第1章 浴池美男 “啪！啪！……” 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躺在地上，已经遍体鳞伤的纤瘦女子身上。 “哼，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贱胚子！”一旁身穿绯衣的少女横眉竖目，面色狰狞地指挥道。 拿着皮鞭的男人身穿侍卫甲衣，力道之大，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那个姑娘皮开肉绽的声音。 “钱小姐，是不是差不多了，属下觉得她好半天都没动静了，再打下去，怕是会死！”侍卫停下来，擦擦汗，询问绯衣少女的意见。 绯衣少女瞪了他一眼，问：“怕什么？不过是个孤女罢了，死就死了，难道王上还会怪罪于我？” “她到底是王上救命恩人的小徒弟，若就这么死在了宫里，王上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道，生怕触怒了绯衣少女。 绯衣少女琢磨了一下，走过去，踢了几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 “贱骨头，死没死啊？就你这样的贱胚子还敢痴心妄想嫁给我表哥？我表哥可是王上最宠爱的五皇子，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痛……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痛…… 蘅芷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耳边传来女人尖锐的吵嚷声，更是让她头痛欲裂。 她这是怎么了？ 意识逐渐恢复，她的脑海里忽然充斥了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信息。 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名叫蘅芷，是这乱世之中一世外高人天枢老人的关门弟子。 可惜天性柔弱，又单纯不知险恶，加上天枢老人已经仙游了，她就更加孤苦无依。 天枢老人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了宋国王上宋襄王，天枢老人对宋襄王有救命之恩，所以宋襄王答应将蘅芷嫁给自己的爱子，宋君傲。 没想到这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真能砸死人，所以蘅芷就被宋君傲嚣张跋扈的表妹钱菲菲给活活打死了。 在这婚期将近的时候，就在这王宫内院里，未来的五皇子妃竟然被一个侯爵的女儿活活鞭打而死。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蘅芷内心泛起一股冷寒之意，若非宋君傲和宋襄王默许，钱菲菲又如何来这样大的胆子？ 既不想娶她，也不想报恩，为什么不做的光明磊落一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真是卑劣至极。 可怜原主，死的这么冤枉，这么无助和孤寂，无声无息的，甚至都没有人替她掉一滴眼泪，更不会有人为她的死感到悲伤和愤怒。 但现在不同了，她来了，异世一缕孤魂，横穿星空而来，必将替她讨回公道。 可此时，她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钱菲菲还不断用脚踢着她的伤口。 “住手！”蘅芷发出怒吼声，可听在钱菲菲耳朵里，和猫叫没什么区别。 “哟？没死嘛，没死就好……死了待会儿可就没戏唱了，贱胚子，我可是给你安排了更好的去处，嘻嘻嘻……” 钱菲菲掩嘴而笑，笑的天真又烂漫，可眼神却那么恶毒。 蘅芷眯起眼睛，微微抬头看她。 “你们俩将她抬起来，稍微收拾一下，然后给我送到天华苑去！”钱菲菲抿起嘴角，弯成一道得意的弧度。 蘅芷被两个力大如牛的侍卫提起来，像提着一道破布娃娃一样。 “慢着，忽然忘了重要的事情！” 钱菲菲凑上去，从荷包里掏出一枚暗红色的药丸，硬生生塞进了蘅芷的嘴里。 “咳咳咳……”蘅芷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拼命阻止自己吃下去，想要吐出来。 侍卫却扣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吞下去了。 “这可是好东西，好好享受吧，哦……哈哈哈！” 钱菲菲恶毒的笑声，让这寂静的夜，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蘅芷奄奄一息地被丢进了天华苑，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身体浸入温暖的池水，伤口疼的她发出急促的呼吸。 可渐渐，身体好像被注入了一股热流，温度也越来越高。 热……非同一般的热……身体好像要着火一般，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开始扯自己的衣裳。 蘅芷好容易游到岸边，趴在池边，想要喘一口气。 应该是那枚药丸的问题，那个该死的钱菲菲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快，蘅芷就有了答案。 天华池的门被再度打开，雾气朦胧中，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缓缓走来。 他的步伐特别的慢，像是幽灵一般，一边走一边捂着嘴巴，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蘅芷皱眉。 她如今衣衫不整，趴在浴池里，怎么还有男人进来了？ 她想要出声制止，可是这哗啦啦的流水声，让她本就气息微弱的声音变得更加难以听闻。 男人一边走，一边脱下衣裳，到了池边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条白色的短裤。 蘅芷眼睁睁看着他走下水来，将身体浸入池水里，还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咳嗽声，仿佛打算将肺都咳出来。 蘅芷听着实在难受，真想帮他止住咳嗽。 “谁？” 男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听到了池子里有奇怪的呻吟声。 蘅芷距离他不远，男人定睛一看，就发现了趴在池边，衣衫半解露出大面积雪肤的女人。 关键是她的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痕，看着触目惊心，却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走……快走……”蘅芷艰难地发出声音，她真心乞求他赶紧离开。 此刻如果不是她的身体虚弱无力，她真怕自己化身禽兽，去把这男人给吃了。 虽然隔着水雾，但仍旧能够看出，眼前的男子，拥有一张盛世美颜。 男人皱眉，竟没有离开，反而靠近了蘅芷，停在蘅芷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兰……不对，你不是！”男人似乎把蘅芷错认成了什么人了，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话。 蘅芷脑袋一片混沌，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得到他那好看的薄唇上下翻动，一开一合，仿佛在邀请她一样。 蘅芷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伸手，借由水的浮力，将自己送入了他的怀里，然后含住了对方的唇。 第2章 热，太热了 蘅芷凭着本能，不断地索取。 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推开了蘅芷，可此时的蘅芷已经无法自控了，被推开，又很快缠上去。 “滚！”男人发出警告，眉头紧锁，很不悦。 蘅芷摇头，声音变得妖娆而魅惑，水眸含泪求道：“不……求你……” 求他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清楚，但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理智也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热，太热了，她需要冷却。 男人身上好像凉飕飕的，很舒服，她只有靠近他，才能得到救赎。 “谁派你来的？”男人的声音，森寒无比，像冻结了千年的冰块。 蘅芷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摇头，然后攀附在他身上，像一条美女蛇。 都已经这样了，这个男人是不是不行，否则怎么还无动于衷。 她都豁出去了，他怎么还能沉得住气呢？蘅芷内心感到一阵窝火。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两人的纠缠。 那男人震惊地睁开眼睛，推开了蘅芷，想要上岸去抓一件衣裳，可是蘅芷却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放手，否则你就死定了！”男人恶狠狠地推开了蘅芷，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蘅芷四脚朝天地倒在浴池里。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呛了很大一口水，然后感到头一沉，人就晕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一身湿淋淋，被丢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只批了一件旧毯子。 “真是不要脸！” “就是，果然是乡野出生，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无耻！” “下流极了，我们宋国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亏得王上对她这么厚爱！” “啧啧……” 周围议论纷纷，指责，嫌弃，厌恶，鄙夷……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蘅芷回忆起了一切，微微闭上眼睛，她才来这个时代，就被人送了这样一份大礼，还真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回报才是。 “蘅芷，你太令孤王失望了！”宋襄王见蘅芷醒来，也是黑着脸。 蘅芷看着坐在上位的宋襄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让他失望？他算什么东西，一个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就这样的人，也能当得一国之君，难怪宋国的实力在四国之中最弱。 “父王，此女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儿臣是万不能再娶她了，请父王为儿臣做主！” 说话的是宋君傲，也就是蘅芷的未婚夫。 他倒是撇得干净，好像蘅芷真的是无耻无羞的女人一般。 钱菲菲在一旁，对着蘅芷，露出了得意的笑。 宋襄王叹息一声，道：“蘅芷啊，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师父呢？他将你托付给孤王，孤王都将你许配给了老五，他可是孤王儿子中最优秀的一个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人家眼里可没有五殿下，人家惦记着当太子妃呢！”钱菲菲阴阳怪气地道。 太子妃？ 蘅芷微微皱眉，和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她记得这宋国太子是个病秧子，软弱无能，之所以被封为太子，还是因为当年宋国和兰国大战，战败之后，要送太子去兰国为人质。 所以最不受宠的六皇子宋君戍就被临时册封太子，紧接着就到兰国当了十年的人质。 这太子之位，早晚是要丢的，性命大概也活不长。 “恬不知耻！”宋君傲发出嫌恶的斥责，眼睛都不肯在蘅芷脸上停留片刻，仿佛那会弄脏了他高贵的双眼。 宋襄王道：“既如此，你们的婚事就此作罢，蘅芷，你也不要怪孤王，是你自己不懂珍惜，做出这样的丑事来！” 蘅芷努力调匀呼吸，试图找出自己的声音，然后努力爬起来，用毯子裹紧自己的身体。 她目光清冷地看着前方，并未看任何人，声音喑哑地道：“王上难道以为，我这一身伤，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嘛？我被人鞭打成重伤，又被喂了毒药丢入天华苑的天华池，还请王上还我公道！” 蘅芷以为，钱菲菲至少要慌乱一下。 可对方却无动于衷，反而看着她，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宋襄王皱眉，问：“你受伤了？孤王怎么不知道？” “她根本就是在找借口，说不定是和太子在天华池里玩得太狠了，弄出了点儿伤痕，就说是被人打得！”宋君傲道。 宋襄王听了，连连摇头，道：“损人听闻，损人听闻啊……哎……罢了罢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谁都不许再提了！” 宋君傲却不依，道：“父王，太子和她做出这种下流之事，难道父王要姑息吗？” “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宋襄王问。 宋君傲冷冷地瞥了一眼蘅芷，道：“这个贱妇，自然要乱棍打死，至于太子，儿臣不敢妄言，毕竟他是太子！” “太子也不能胡作非为，秽乱宫闱吧？”钱菲菲帮腔道。 宋襄王想了想，道：“蘅芷毕竟是天枢老人的徒儿，孤王答应过他老人家，要好好照顾他的徒弟，乱棍打死实在有些过了！” “即便天枢老人在，怕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徒弟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宋君傲不齿地道。 “就是，就算不打死她，也要重重惩罚，让她长记性！”钱菲菲不遗余力地想要害死蘅芷。 宋襄王在犹豫的时候，他身旁的黄衫女子，南夫人伏在宋襄王耳边嘀咕了两句，宋襄王听了，连连点头。 “这样吧，将蘅芷重打三十大板，然后送到太子府去，孤王毕竟对天枢老人有承诺，她既然有心要和太子好，就成全她吧！” 宋襄王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 蘅芷看了，只觉得恶心。 原来那个男人就是太子，难怪一直咳嗽，果然是传闻中的病秧子。 可那一身气度，却绝不是传闻中那么软弱无能。 尽管如此，她也不想嫁给太子。 宋国谁不知道，太子不仅身体病弱，而且命硬的很，接连克死了三任太子妃，活的最短一个，都没超过三个月就死于非命了。 以她看，恐怕不是命硬，而是被太子害死的，说不定就是一个心理变态，自己在外面不得志，回到家里就以折磨自己老婆为乐。 这种男人，可是不少见。 况且太子府里除了没有太子妃之外，其他莺莺燕燕却多得很，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她真的很不希望成为第四个死掉的太子妃。 “王上，我不答应！”蘅芷摇头，眼神坚定。 第3章 拖下去，打！ “王上，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好歹，还不如把她浸猪笼呢！”钱菲菲恶毒地建议道。 宋襄王一副失望之极的样子看着蘅芷，道：“蘅芷，你不要再不知好歹了，孤王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师父于孤王有救命之恩，否则以你今日这种行为，你是活不成的！” 蘅芷咬着牙，她看得出，宋襄王从未真心想要报恩，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 因为他怕失信于天枢老人，招来天下人的耻笑。 当初要天枢老人救他性命的时候，他那副嘴脸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恨不得将全部身家都拿去换自己一条命的样子，跟一只哈巴狗似的。 如今他性命无忧，便翻脸不认人。 这么明显的设计陷害，他权当不知道，把所有罪名都加在她头上。 钱菲菲有恃无恐，自然什么都敢干。 蘅芷知道，她如果一意孤行，她很快就会死于非命了。 但此刻，她身受重伤，无力反抗，若为了一时之气，当了短命鬼，可是太不值得了。 纵然前路凶险，她也要咬牙走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要这些人都付出惨痛代价。 内心的恨意，如同一头魔兽，在心底嘶吼，原主枉死的一条命，她今日受到的羞辱，全都铭记于心。 “拖下去，打！”宋襄王没有给蘅芷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 众目睽睽之下，蘅芷被摁在地上，板子一下比一下重地打在她脆弱的身体上。 她咬着牙，咬出一口血来，也不肯叫一声疼。 她不要这些来看她笑话的人痛快。 忍住，拼命忍住，哪怕疼的想要死，也绝不让他们听到自己一声惨叫。 “还真是个硬骨头！”南夫人低声在宋襄王耳边道。 宋襄王冷漠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宋君傲一脸漠然，钱菲菲则在一旁眼神兴奋地发光。 “唔……”蘅芷发出一声闷哼，因为刚刚那一板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腿上，她自己都听到了膝盖骨“嘎吱”断裂的声音。 惨了，恐怕腿折了。 她惊恐地睁开眼，恰好看到宋君傲投过来的充满恶意的眼神。 是他，是他指使的！ 这个混账，他真是够恶毒，难怪和钱菲菲臭味相投。 蘅芷最后的意识里，全是宋君傲嘲弄的眼神，然后再度昏迷过去。 她哪知道，就在她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时候。 她被人换上了大红嫁衣，一顶花轿，将她送到了太子府，直接丢在门前。 圣旨颁布，逼着太子将她接入太子府里。 在王都百姓嘲讽和嬉笑的眼神里，她成了第四任太子妃。 没有拜堂仪式，没有十里红妆，甚至连喜乐都没有奏一下，她如同一只死狗一般，被丢在了太子府的大门口。 接着，流言四起。 蘅芷贪恋权势，与太子苟且，王上仁慈宽厚，信守承诺，不仅不责怪，还顺应了她的心意，将蘅芷嫁给了太子。 从此，蘅芷成了王都的笑话。 太子成了更大的笑话。 蘅芷成了太子府最令人鄙夷的耻辱。 一个女子，不仅婚前失贞，还这么愚蠢，放着高贵的五皇子不嫁，非要跟一个懦弱无能的挂名太子搞破鞋，简直令人不齿。 王都的女子们拍手称庆，因为五皇子再度恢复单身，人人都有机会了。 五皇子才是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才华横溢，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宋国的女子，谁不想嫁给这样的男人？ 有权有势有才有貌，完美的夫君人选。 钱菲菲此时正窝在五皇子的怀里，撒娇道：“五哥，你要怎么谢人家嘛，人家帮你摆脱了那个女人，你也不奖励奖励我！” “还要怎么奖励你？嗯？”宋君傲将钱菲菲压在身下，邪笑一声。 钱菲菲立刻红了脸，娇嗔道：“五哥最坏了，人家不想继续和你偷偷摸摸的，人家要当五皇子妃！” “小妖精，别着急，才刚刚摆脱那个女人，如果立刻就和你成亲，肯定会引起别人闲话，尤其是大哥那里，他肯定揪着这点不放，到时候又图惹麻烦！” 钱菲菲听了，撅起嘴，道：“大殿下真讨厌，总和您过不去！” “放心，迟早有一天，他会乖乖臣服于我！”宋君傲笃定地道。 钱菲菲立刻点头应和，道：“就是，宋国未来的王，非你莫属，我就是未来的王后，嘻嘻……五哥，你可不能辜负我哦！” “放心，我怎么舍得呢？来……让五哥好好疼疼你！”宋君傲说着，就掀开了钱菲菲的裙子，身子一沉，两人便苟合起来。 蘅芷哪里知道，她所经受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未婚夫和钱菲菲共同策划的。 她此时还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 浑身是伤，还被打断了一条腿，高烧难退，又没人给她治病，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自从进了太子府，就被丢在后院一座简陋偏僻的小屋子里，无人问津。 也不知是她命太大，还是上天保佑，就这种艰难的处境下，蘅芷竟然还没死，而且烧也退了。 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想找点水喝，可是身体一动，就疼的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她疼的发出艰难的抽气声，身上的其他伤都还好，慢慢养着都能愈合，可腿却不可能自己长好。 必须要及时接骨，否则将来肯定就废了。 蘅芷不知道，她的动静，立刻就引来了人。 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 “你命真大！” 蘅芷睁开眼，看着他，不认识。 “本来想着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也免得我们动手！”男人眼里浮现杀意。 蘅芷心一惊。 “你想干什么？” 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出来，竟又要被人推下地狱。 “要你的命！”男人忽然伸出手，狠狠掐住蘅芷的脖子。 “放……放开……”蘅芷努力掰开他的手，可她的力气，哪里能和对方相比呢？ 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也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别有居心的女人，都该死！”男人一边掐着蘅芷，一边充满恶意地道。 就在蘅芷以为她死定了的时候，一个呼救声及时救了她。 “昆仑，不好了，殿下旧疾复发了！” 第4章 死里逃生 蘅芷的脖子陡然被放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趴在床头，剧烈咳嗽起来。 妈的，这个不知哪里来的臭男人，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 “你给我等着，太子要是有个好歹，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 那男人丢下一句话，就匆匆跑了。 蘅芷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来，有一种死里逃生，却发现前后左右都是敌人的绝望感。 她到底穿越到了什么破地方，为什么所有人都希望她死呢？ 而且，她真的被嫁到了太子府吗？ 她以这样的姿态被嫁到太子府，那太子岂不是颜面荡然无存？ 虽然这个无能太子本就没什么颜面可言，可到底也没有被这样羞辱过吧？ 蘅芷感到很悲哀，虽然她也嫌弃太子，但太子肯定更加嫌弃她。 毕竟当时在浴池，是她被下了药，太子几次三番推开她，是真的不想和她发生什么的。 没想到这样还是被人算计了。 如果是她，她也觉得很窝囊很生气。 看来她得离开太子府了，否则在这里，迟早还是死路一条。 可怎么办呢？她的腿断了，要怎么走？ 幸好原主的师父传授了原主一身过硬的医术，而如今这份记忆被她继承了，别的地方她没办法自医，可腿还是有办法的。 死咬着牙爬下床，她在屋子里寻找可以固定的类似石膏的东西。 最终发现了一只凳子，她将凳子狠狠砸在地上，然后将断了的凳子腿拿过来，在腿上比划了两下，又撕破了床单当绷带用。 接下来就是最难的了。 她要将腿骨给接回去。 因为不是第一时间接骨，所以此时更痛苦一点，伤口已经肿胀了起来，已经化脓了。 她用头上唯一的簪子磨得锋利无比，然后舔干净，再刺破腿，将脓血挤出来。 疼，钻心的疼，可她还是咬牙挺过去，一身大汗，身体瑟瑟颤抖。 这不是最疼的。 因为接下来，她几乎是闭上眼睛，摸到了骨头错位处，硬生生逼着自己将腿骨掰回到原位。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蘅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 但好在，最痛苦的部分过去了。 她的眼泪滑落在地上，嘴角却微微露出一抹微笑。 她所受的苦，将来一定会加倍奉还给那些害她的人，她等着，一定会好好活下来，等着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痛苦，让她的恨意不断增强。 愤怒，在胸口灼烧，仿佛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蘅芷爬起来，将腿用木头绑好，固定住，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养伤期。 可是她却不能在这里慢慢等待，她得逃走，离开太子府，寻找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地方等待。 她先要争取活下来，然后才能为自己，为那个可怜的蘅芷报仇。 蘅芷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汗水湿透了她的黑发和衣裳，狼狈不堪。 可那双眸子却越发熠熠生辉。 她已经没有力气爬回床榻上，只能伏在地上喘息，让自己逐渐恢复力气。 在这个没有止疼药，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要养好这一身伤，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蘅芷知道，她必须要咬牙挺过去，否则死亡会比她想象的要来得快。 蘅芷很庆幸，自己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原地趴着，无人问津。 这对目前的她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 她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可即便再疼也要努力换个姿势，否则这样僵持下去，腿就废了。 好不容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又累到满身汗靠在床榻边缘，呼呼喘着气。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究竟有多久，可是现在她又渴又饿，这间屋子这么简陋，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蘅芷叹了一口气，她会不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她不死心地高声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不相信，太子真的会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虽然她进来的过程不太好看，但好歹是宋襄王下旨送来太子府的。 太子难道还敢这么快就弄死她？ “叫什么叫，叫魂啊？”一个刺耳刻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门被猛然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桃粉色襦裙的姑娘，梳着双丫髻，看来是个丫鬟。 “麻烦你给我弄口水喝，再给我拿些吃的，哪怕是干粮也可以！”蘅芷尽可能放低姿态，做出求人的架势。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那丫鬟却给了蘅芷一个大大的白眼，骂道：“哟，还想喝水，还想吃饭？你以为你是谁啊？” 蘅芷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好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对方这种恶劣的态度和鄙夷的姿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太子派来伺候我的吧？”蘅芷笃定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就不会守在外面了。 那丫鬟丝毫不惧，道：“陆先生只让我看着你，可没让我伺候你！” “那就是太子和什么陆先生要抗旨不遵，欺君罔上了？”蘅芷脸色变得冷厉起来。 虽然她很厌恶宋襄王，可此时也只好拉虎皮做大旗，用来吓唬一下小丫鬟。 丫鬟眼神转了转，脸色稍有些慌，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掐着腰，凶道：“什么抗旨不尊，什么欺君罔上？你不要胡说八道！” “既然不是抗旨不尊，怎么敢将王上亲赐的太子妃丢在这里不闻不问，甚至连饭食和水也不给，这就是公然要谋害我的性命！” 蘅芷虽然坐在地上，姿态狼狈，但气势却丝毫不输给站着的丫鬟。 丫鬟的眼神更慌乱了，连掐腰的手，都不自觉地放下来，不知该摆在哪里。 “还不快去拿水和饭菜，若我有个好歹，不仅是你，你们太子殿下也没法向王上交代！”蘅芷催促道。 丫鬟似乎不甘心，甩了一下脑袋，道：“你少吓唬我，什么太子妃，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别以为你做的事儿没人知道，太子才不屑于你这种女人！” 蘅芷被她气的有点狠，脸色涨红，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手里的簪子握得紧紧的，她在努力克制自己。 “哼，没话说了吧？五皇子不要你，你就敢勾引太子，真恶心……王上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呸……” 丫鬟一口口水吐出来，直接吐到了蘅芷的头上，然后她还得意地大笑起来。 第5章 杀人了 蘅芷眯起眼睛，手里的簪子直接飞射出去，扎在了丫鬟的肩膀上。 “啊……”丫鬟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肩膀顿时涌出血来，将她桃粉色的衣裳染得更红了。 “救命啊……来人啊……杀人了！”丫鬟慌乱地大喊大叫。 蘅芷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好歹她也是练过的，别说是银簪，就算给她一根针，她也能准确地射入敌人的咽喉。 丫鬟的叫嚷声很快就引来了太子府的其他人。 丫鬟见来人了，哭得更大声了，指着蘅芷道：“她要杀人，她要杀人……她想谋害太子！” 这话可了不得，一下自己就让闻讯赶来的太子府侍卫们亮出了兵器，怒目瞪着蘅芷。 蘅芷却一脸冷霜，沉默不语。 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没用。 “快……你们快杀了她，她肯定是被人派来行刺太子的！”丫鬟继续叫嚷。 侍卫们盯着蘅芷，都知道她是被王上送来太子府的新任太子妃，一时间都有些迟疑。 “发生什么事了？” 正当此时，门外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堵着门的侍卫们立刻让开一条路，蘅芷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外。 其中一个，就是当日天华池的男人……想必就是太子宋君戍。 与天华池那日不同，此时的宋君戍穿着一身玄衣，脸色依然苍白得近乎透明，可眼神自有一股凛冽寒意。 他负手而立，高大而纤瘦，眉眼清冷孤傲。 他远远地站着，看着蘅芷，又仿佛没有看她。 都是站在他前面的男人先开口了：“什么事这么吵嚷？” “陆先生，陆先生……救救我，她要杀我……”丫鬟捂着伤口，爬到陆离脚下。 陆离皱眉，看着丫鬟被血染的对襟小褂，然后又看向了蘅芷，眼神分明带着一股杀气。 “是你干的？”陆离问。 蘅芷道：“出手教训一下不分尊卑，口出恶言的奴才，难道不可以吗？” 陆离皱眉，虽然蘅芷的确是宋襄王送来的“太子妃”，可连堂也没有拜过，更没有什么经过任何程序，他们可没人把她看做太子妃。 刚刚他还和太子合计着要怎么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丢出去呢。 “打狗还要看主人，难道蘅芷姑娘没有听过这句话？”陆离并不称她为太子妃。 蘅芷的目光看向太子宋君戍，问：“太子殿下应该接到王上的旨意了吧？我是王上亲赐的太子妃，小小婢女敢对太子妃出言不逊，甚至肆意侮辱，太子难道觉得不该教训吗？” 蘅芷想知道，太子对她究竟是什么态度，她才好确信接下来该做什么。 “殿下，依我看，不如将这个女人打死丢出去，实在猖狂，不仅连累太子受辱，还敢在太子府里伤人！”昆仑对蘅芷似乎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分分钟将蘅芷给宰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然后道：“拖下去！” 蘅芷一惊，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这个宋君戍，不分青红皂白，竟真要将她打死？难道就一点也不怕宋襄王怪罪吗？ 丫鬟得意地看着蘅芷，仿佛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带着恶劣的笑容，准备坐看蘅芷的惨状。 侍卫们上前，正要去捉拿蘅芷，没想到宋君戍再度开口：“不是她，把那个贱婢拖下去，孤不想再见到她！” 众人目瞪口呆，就连陆离都惊讶地看着宋君戍，不知道他怎么会选择惩罚府里的丫鬟，而不去责罚出手伤人的蘅芷。 “殿下饶命啊……”丫鬟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赶紧磕头求饶。 侍卫们却掉头就来拖拽丫鬟。 丫鬟一直吵嚷着：“殿下饶命，殿下……” “昆仑，太吵了！”宋君戍竟然皱眉嫌弃丫鬟吵闹。 昆仑立刻会意，飞身过去，一掌打晕了丫鬟，世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蘅芷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好险，她还以为是要把自己拉下去打死呢！ 看来宋君戍还真如传言一般，很软弱怕事，哪怕她是被襄王打断了腿扔到太子府的，他也不敢真的立刻把她弄死。 宋君戍走进了蘅芷的屋子，这简陋的小屋，他还是第一次走进来。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了蘅芷面前，蘅芷需要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的下巴。 倒是极好看的下巴，线条分明，如精雕细琢过一般完美。 他竟然俯身，将蘅芷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床榻上。 惊得一屋子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陆离，请大夫！”宋君戍的声音如清风朗月一般，给人平添了几分愉悦。 蘅芷心弦微动，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温柔。 陆离立刻应了。 昆仑不解地看着宋君戍，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看蘅芷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一些。 大夫很快过来，诚惶诚恐地替蘅芷重新包扎处理了伤口，不过那些屁股上的伤，大夫就不方便治疗了。 大夫道：“太子妃受伤不轻，这是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膏，我再开几副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药，按时服下，不出半个月就能好，至于腿折了，怕要养很长一段时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宋君戍点头，道：“好，去抓药！” 蘅芷趴在床上，心口一阵一阵的泛着暖意，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表现。 她以为，他会嫌弃她，甚至厌恶她，毕竟她的到来，给他带来的羞辱，足以摧毁男人的尊严。 虽然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可他竟没有迁怒她，这让蘅芷既感动又意外。 “谢谢你！”蘅芷终于开口。 宋君戍依然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眼神温柔，道：“不必，好好休息！” 蘅芷点头。 “让女医过来，替她擦药，其他人都退下吧！”宋君戍吩咐道。 没想到太子府里还有女医，蘅芷放了心，臀部的伤终于有救了。 折腾了良久，蘅芷才终于松懈地趴在床头，伤口虽然还疼，但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宋君戍不仅派大夫给她治伤，又调派了两个侍女过来伺候她。 一个叫双燕，一个叫碧鸢。 宋君戍如此善待蘅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太子府，让一众人惊掉了下巴。 就连陆离都很诧异，私下里问宋君戍：“殿下，为何如此善待太子妃？这和前几位太子妃不同，她可没有什么令人忌惮的背景和身份，且已经被王上厌弃了！” 第6章 似曾相识 宋君戍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手轻抚着养了几日的鹦鹉。 “你不觉得她的相貌，似曾相识吗？”宋君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陆离。 陆离皱眉，猛然一惊，显然想到了一个人，然后问：“殿下不会是……” “陆离，别激动，你认为孤是那么容易就上当的人吗？”宋君戍拨弄了一下鹦鹉的翅膀。 陆离松了一口气，然后问：“殿下是为了迷惑送她来的人？” 宋君戍微微一笑，道：“这些年，他们往我这东宫里送的女人不下几十个，如今还剩多少了？” “如今东宫还有姬妾二十三人，其中两位侧妃，五位良娣，其他都无品阶！”陆离倒是记得很清楚，可以说，他对东宫的一切情况都了如指掌。 宋君戍点头，道：“死掉了那么多啊……啧啧，这女人之间的斗争，比男人之间还要残酷啊！” “前三任太子妃，最短的只活了三个月！”陆离道，态度冷漠，丝毫没有任何同情之意。 宋君戍勾唇一笑，道：“那你猜，这个能活多久？” 陆离挑眉，然后也笑了，道：“她带伤进府，恐怕会打破前三任的记录，成为命最短的一任太子妃！” 宋君戍眼神陡然变得冷酷起来：“敢算计孤，就要有必死的觉悟！” 蘅芷岂会知道，她满心欢喜，以为宋君戍是个格外温柔体贴的男人，却只是在“捧杀”她而已。 蘅芷进入太子府的第三天半夜，腿上那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大汗，从睡梦中痛醒。 明明已经好转的伤痛，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重起来。 她本身就懂医术，自然发现了不对劲，挣扎着爬起来，喊道：“碧鸢……” 今晚应该是碧鸢值夜的。 连喊了好几声，碧鸢才披着衣裳匆匆进来，点了一盏蜡烛。 “娘娘，怎么了？”碧鸢见她满头都是汗，惊讶地问。 蘅芷道：“帮我拆开腿上的绷带！” “不能拆啊，大夫嘱咐过，拆了腿就好不了了！”碧鸢劝道。 蘅芷摇头，道：“必须拆！” 蘅芷知道，这种疼痛根本不正常。 碧鸢犹豫地问：“娘娘，您是不是忍不了这种痛？大夫说了，痛是正常的，毕竟伤的不轻！” “我说拆就拆！”蘅芷疼的已经失去耐心了，口气也有些冲。 碧鸢咬了咬下唇，只能遵命。 等碧鸢拆开了蘅芷的绷带，露出她腿上的伤，才惊呼出声。 又红又肿，还蓄满了脓水，表面已经开始溃烂，触目惊心。 蘅芷紧紧咬住了牙关，天知道，这种疼痛，比当日被打断了腿还要痛一百倍。 “怎么会这样？”碧鸢都替蘅芷感到痛苦，肉都烂了，该多疼啊。 蘅芷咬牙问：“这几日的药都是你和双燕亲自换的嘛？” 碧鸢点头，道：“是啊，都是大夫给的药膏，您是亲眼看着我们从匣子里拿出来，给您敷上的！” 蘅芷的确是亲眼看她们上药的。 她不是没有留心，所以每一次端来的汤药，她都仔细地闻过，确定没有异味，才会喝下去。 但是她却疏忽了敷在腿上的药，那药膏一直放在她屋子里，她以为没人能动手脚。 可现在她的腿伤变成这副鬼样子，明显是药膏被人下了毒。 “娘娘，您怀疑是有人给您下毒吗？不会啊……那药膏都放在您屋子里的，谁能下毒呢？”碧鸢疑惑地问。 蘅芷也想问，究竟是谁这么歹毒，她的存在又威胁到了谁？ “先别说这些，去给我准备一把匕首和烈酒，还有干净的棉花和止血药！” 如果再不处理伤口，她就要面临截肢了，不截肢就会死。 碧鸢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建议道：“还是请大夫过来吧！” “不用了！”蘅芷如今，什么人也不想相信，药膏就是大夫给的，她怎么知道大夫有没有做手脚？ 为今之计，只有靠自己了，幸好原主继承了天枢老人的医术，而她身为现代人，恰好又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储备。 碧鸢只好听她的，赶紧取来匕首和她要的棉花与止血药。 “去打一盆水来，把烛台端过来，离得近一点！”蘅芷冷静地吩咐道，头上的冷汗不断地冒出来，大颗大颗地滚落。 碧鸢迅速地执行命令。 蘅芷将匕首清洗过后，又在火上烤热了。 “娘娘，您要做什么？”碧鸢吓得都不敢动了。 “剔掉烂肉！”蘅芷心想，她从借尸还魂开始，就一直在经受各种疼痛。 身上已经是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哪哪儿都疼的钻心。 此刻，她还要亲手剜去腿上的烂肉，如果处置不当，可能真的就活不过今晚了。 真是悲催的命运，她怎么就不能穿越到一个公主郡主身上呢，好歹有人疼有人爱啊。 碧鸢吸了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蘅芷将匕首插入了溃烂的伤口，嘴里咬着她被子一角，汗水湿透了衣裳。 她却迅速而冷静地刮着伤口的烂肉。 多疼啊，该有多疼啊……碧鸢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念头，头皮都麻了。 蘅芷的身体哆嗦着，疼痛几乎要让她失去意识，可是她甩甩头，必须要撑住，她不能倒下，否则就真的没命了。 一刀，两刀…… 她的速度很快，可依然没办法减轻痛苦。 大量的脓血流出来，碧鸢流着眼泪，帮她擦掉，纵然她已经怕的浑身颤抖，可此刻，也鼓足勇气帮忙。 她被蘅芷的坚强震撼到了，这一刻，无论眼前的姑娘是什么身份，碧鸢都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帮她度过难关的心情。 “娘娘，你要撑住啊！”碧鸢看到蘅芷已经开始眩晕，提醒道。 蘅芷摇摇脑袋，又清醒了一点，剜去了最后一块烂肉，将脓血全都挤出来。 “棉球！”蘅芷松开被角，声音沙哑地道。 碧鸢赶紧递上棉花球。 蘅芷沾上酒之后，开始擦洗伤口，疼痛让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可她也只当那是汗水一般，不予理会。 碧鸢咬着唇，替她擦去汗水和泪水。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心狠，也这么坚韧的女子，让人心疼。 上药，包扎，所有的工作，都由她亲自完成，好像那条腿，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等忙完这一切，就听到了鸡鸣声。 天就要亮了。 第7章 被人下毒了 蘅芷轰然倒在了床上，再也没有支撑住，身上被血水和汗水染湿，头发散乱，湿透了，黏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碧鸢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腿放好，然后又去重新打了一盆热水，帮她擦干净身体，替她换上干净的衣裳，也同样忙得满头大汗。 等她做完这一切，双燕来接班了。 “怎么了这是？”双燕看碧鸢一身狼狈，又满脸倦容，很诧异。 碧鸢将双燕拉出去，到了角落里，才低声道：“太子妃的药被人下了毒，腿都烂了！” 双燕皱眉，然后不无意外地道：“这种事情，在东宫里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死人都死了那么多，哎……” “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她自己给自己治伤，将烂肉剜去，挤出毒血和脓水，自己上药，自己包扎，明明疼的快要死掉，却还是咬牙撑到了最后！” 碧鸢的眼里只有无尽的佩服。 双燕看着碧鸢，蹙眉，问：“碧鸢，你不会是同情她了吧？你可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可是……可是没看到昨晚的情形，真的太让人揪心了！”碧鸢此刻还觉得心脏一颤一颤的。 蘅芷那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还有那满头大汗的样子，以及越是痛苦越是熠熠生辉的眸子，都让她无比震撼。 双燕没有亲眼看到，自然无法理解，她只是道：“碧鸢，我提醒你，你得注意分清敌我，她可不是我们的主子！” “我明白，我明白……”碧鸢喃喃地道，尽管明白，还是忍不住同情。 双燕拍拍她的肩膀，道：“别多想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都与我们无关！” 碧鸢点头，尽管脑海里还是蘅芷拼命自救的样子，她也不得不狠心选择忽视。 因为蘅芷是敌人，不是朋友。 蘅芷这一昏迷，就整整昏迷了三日才醒来，除了逐渐苏醒的痛楚之外，就是饥饿感汹涌来袭。 “有人吗？”蘅芷已经虚弱地声音快发不出来了。 好在碧鸢和双燕都在。 “娘娘，您醒了啊？”碧鸢似乎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蘅芷挺不过来了。 蘅芷道：“嗯，我要吃东西！” 双燕道：“娘娘稍等，我这就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已经过了饭点儿了！” “随便什么！”蘅芷只想填饱肚子。 双燕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碧鸢这才道：“娘娘，你可算醒了，我们都以为你……” 蘅芷露出虚弱的笑容，道：“多谢！” 她知道，在这东宫里，没有人是真正在乎她的死活的，碧鸢能够替她担心一场，已经让她很欣慰了。 “娘娘言重了，您醒了就好了，我去告诉殿下！”碧鸢道。 蘅芷来不及阻止，碧鸢就去了。 她以为宋君戍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宋君戍真的来了，还带了吃食过来。 “你终于醒了，尹女医，快帮她把把脉！”宋君戍满脸担忧地道。 尹女医上前，蘅芷不动声色地让他把脉。 尹女医问：“是否方便看一下娘娘的腿伤？” 蘅芷征询地看着宋君戍，听从他的意见。 宋君戍道：“让女医看看吧！” 蘅芷点头，十分顺从，她不知道谁会害她，但当着宋君戍的面，至少女医不敢乱动手脚吧？ 女医解开蘅芷的绷带，露出她的伤口，烂肉被剜去的地方，依然触目惊心，但没有新的腐肉出现，血也止住了，没有化脓，处理地很好。 女医道：“万幸，没有大碍，娘娘是自己处理的伤口？您的医术也很高明啊！“ 蘅芷谦逊一笑，道：“当时是深夜，已经等不了大夫过来，只好自己动手！” “娘娘真是令人钦佩，当时一定疼死了吧？”尹女医身为医者，自然知道情况有多严重，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蘅芷笑而不答。 宋君戍看着她的伤口，眉头微微动了一动。 倒是个硬骨头的女人，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恐怕也未必能够做得比她更好。 宋君戍第一次对蘅芷，有了不同的看法，这个女人……不简单。 至于是好是坏，宋君戍不予置评。 能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肯定不会手软的。 “女医，你看得出那些药里被人下了什么毒吗？”宋君戍问。 女医道：“已经看过了，是腐蚀草，所幸剂量不重，否则娘娘的腿怕是保不住了，也幸好娘娘自己处理得当，否则腿也同样保不住，还会祸及性命！” 宋君戍蹙眉，怒道：“陆离，必须要彻查，究竟是谁敢在太子妃的药里下毒，定斩不饶！” “是！”陆离应了一声。 蘅芷沉默地看着宋君戍，她在想一个问题，宋君戍……到底是真关心她，还是假关心？ 她有些看不清楚，眼前像是被迷雾遮住了一般，所有人的面目都那么模糊不清。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蘅芷，你安心养伤，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孤一定会查出谁在害你！”宋君戍依然态度温和。 蘅芷点头，乖顺地道：“多谢殿下，我已经没事了！” 是的，她会没事的，她会好好保护自己，她会努力活下去，不管谁要她的命，她都不会妥协。 宋君戍道：“别客气，你饿了吧？来……吃些粥，这是他们替孤熬得粥！” 宋君戍竟然坐下来，亲自端着碗，要喂蘅芷喝粥。 “殿下，还是奴婢来吧！”双燕主动要替换宋君戍。 宋君戍睨了她一眼，眼神冷冽：“不必！” 蘅芷很诧异，宋君戍简直像个变脸王，能够瞬间变换各种气场，时而冷淡如千年冰山，时而温柔如三春暖阳。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他？或者说，哪一个都不是真的他？ “殿下，还是让我自己喝吧，我的手……没事！”蘅芷可不想让宋君戍当着这么多人面喂她吃粥。 宋君戍却温柔浅笑，道：“你饿得都没力气了，坐都坐不起来，别逞强了，让孤来喂你吧！” 说着，宋君戍就舀了一勺粥，还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到了蘅芷的嘴边。 做着一切，他是如此驾轻就熟，像是从前已经做过很多遍那么自然。 第8章 喂药 蘅芷感受到众人的灼灼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脸颊顿时如火烧。 “张嘴……”宋君戍含笑道。 蘅芷硬着头皮张开嘴，喝下了粥，味道倒是很好，如果没那么多人盯着她看，她一定会更享受一点。 宋君戍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口地将一碗粥喂给了蘅芷。 “是不是没吃饱？”宋君戍笑着，见蘅芷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蘅芷脸一红，她是真的饿狠了，一碗粥根本不够，何况那碗比茶杯也大不了多少。 “再盛一碗来！”宋君戍将空碗递给双燕。 双燕又去盛了一碗粥过来，宋君戍作势还要喂蘅芷，却听到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子娇软的声音。 “都在这里啊？殿下也来了吗？妾身听说太子妃醒了，特意过来拜见，不想殿下也来了，可真是巧！” 这声音软软的还甜丝丝的，就像蘅芷从前吃过的棉花糖一样。 也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能在太子府里，又自称是“妾身”，肯定是太子的女人。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面对太子的妻妾了。 蘅芷有些疲惫，她才刚刚醒来，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给她添麻烦？ “雎儿来了啊，进来吧！”宋君戍应了一声。 楚雎儿拎着长长的裙摆，娉娉袅袅地走进来，脸上挂着温柔如水的笑容。 “侧妃楚氏，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楚雎儿乖乖地行了礼。 宋君戍转而介绍道：“这是楚雎儿，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蘅芷心里一阵惆怅，她才不想和谁好好相处，她现在恨不得生一双翅膀，赶紧远离宋国这是非之地。 她宁可一个人回到大荒山去，也不要在这里受罪了。 可这话哪能说出来，她还要装作温柔娴淑的样子，盈盈浅笑，道：“楚侧妃别多礼，我这起不来身，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楚雎儿平身之后，柔柔地道：“姐姐可别见外，虽然你我是初次见面，但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了，妾比你早来东宫，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妾就是！” 蘅芷听她喊自己姐姐，默默翻了白眼，她这身体的年龄也才十六岁而已，这楚雎儿肯定不会比她小吧？ 不过她爱叫就叫吧。 “多谢！”蘅芷腼腆一笑。 宋君戍将她二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笑道：“看来不需要孤担心，你们一见如故了？” “可不是嘛，见太子妃姐姐，就跟见了久违的亲人一样，太子妃姐姐看着就叫人喜欢！”楚雎儿笑道。 蘅芷真是佩服楚雎儿，可以将假话说的这么“诚恳”，她是真的说不出来，自己会被自己恶心到，所以只能摆出笑容，这已经很为难了。 “双燕，粥！”宋君戍要双燕把粥给他。 然后他就当着楚雎儿的面，又要喂蘅芷喝粥。 蘅芷忙道：“殿下，还是让双燕来喂吧，别劳累了殿下！” “哪里就累着了，难道你也嫌弃孤是个病秧子？”宋君戍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 蘅芷尴尬地看着他，又看看楚雎儿。 楚雎儿掩嘴一笑，道：“还是让殿下喂吧，殿下疼惜姐姐，是姐姐的福气呢！” 蘅芷怕的就是这种“福气”，当着他小老婆的面，喂自己喝粥，怎么都感觉很不对劲啊，难道楚雎儿不会吃醋吗？ 宋君戍固执地舀了一勺粥，递到蘅芷面前。 楚雎儿就看着蘅芷。 蘅芷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乖，张嘴，别饿坏了！”宋君戍像哄孩子似的哄着蘅芷。 蘅芷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烛，但愿楚雎儿不是个善妒的女人，别事后找她算账。 蘅芷认命般地张开嘴，又被喂了一碗粥。 这下她就算还没饱，也赶紧说饱了，免得宋君戍继续喂她。 “汤药煎好了吗？”宋君戍问。 碧鸢道：“好了，正在放凉，很快就可以喝了！” “快端过来，孤正好一并喂蘅芷喝药！”宋君戍似乎喂蘅芷喂上了瘾。 蘅芷欲哭无泪，楚雎儿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从一开始的温柔浅笑，到后来逐渐变得僵硬，最后眼睛都快红了。 碧鸢去端药的档口，蘅芷这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殿下，柳侧妃在外求见！”昆仑瓮声瓮气地道。 “柳姐姐也来了啊，我正想她呢，她就来了，可巧！”楚雎儿笑得眉眼都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么高兴。 蘅芷心想，完了，又来一个！ 宋君戍果然没让人失望，也把柳侧妃柳如昔给请进来了。 柳如昔和楚雎儿不同，楚雎儿是典型的江南柔娘子形象，一举一动都温柔如水，仿佛娇嫩的小白莲。 柳如昔却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热情而浓烈，一身艳红色的裙裾，精致而艳丽的妆容，艳光四射。 蘅芷开始想，宋君戍这东宫里，到底藏了多少美人，还是各具特色的美人。 这位不被重视的太子，私生活还是很丰富的嘛……也不知他这副孱弱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蘅芷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污”思想稍稍羞愧了一下。 柳如昔瞥了一眼蘅芷，不似楚雎儿那么恭敬，稍嫌随意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就是新进府的太子妃吧？妾身柳氏有礼了！” 蘅芷微微点头，道：“柳侧妃免礼！” 柳如昔都没等她开口，就直接对上了宋君戍，嘟着嘴，道：“殿下，您如今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也不去看看妾身的！” 宋君戍道：“太子妃有伤在身，孤多关照她，也是应该的！” 柳如昔瘪嘴，道：“妾身也受伤了呢，您瞧！” 柳如昔伸出自己的手，上面有几个针眼。 “哦？这是怎么了？”宋君戍问。 柳如昔委屈地道：“还不是为了殿下，妾身女红不好，但却想为殿下做一个荷包，手都扎了好多针呢！” “原来如此，那真是辛苦你了！”宋君戍轻轻握了握柳如昔的手。 柳如昔得意地看了看楚雎儿，又挑衅地看了一眼蘅芷。 楚雎儿依然温柔浅笑，蘅芷则是一副局外人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情绪。 宋君戍看来是个多情种子，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她就不要掺和进来了，等伤好了，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吧。 第9章 多情太子 柳如昔道：“可巧，今儿荷包终于做好了，殿下可记得要戴着！” 柳如昔像献宝似的，将荷包拿出来。 上面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 宋君戍收下，塞入袖中，道：“好！” 柳如昔高兴极了，眉飞色舞地道：“妾身回去还要替殿下做一双鞋子！” “不必了，你的手都受伤了！”宋君戍体贴的道。 柳如昔摇头，道：“受点伤算什么，能为殿下死，妾身也是甘心的！” “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宋君戍皱眉。 柳如昔含情脉脉地道：“妾身一片真心，殿下懂得就好！” 宋君戍拍拍她的手，道：“孤懂！” 蘅芷差点儿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果然宋君戍是个多情种子，这一幕，可叫她大开眼界了。 想起她之前还觉得宋君戍温柔得不像话，没想到，人家这是看家本领，对哪个女人都这样。 幸好她那一瞬间的心动，清醒的足够早，否则真是要闹好大的笑话了。 倒也奇怪，这样的多情种子，竟然在天华池那一晚，能够面对她主动投怀送抱，还能无动于衷，一脸不可冒犯的清冷孤傲。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还是说，他是个精神分裂患者？ 碧鸢端着药走进来，宋君戍虽然面对左右两个美女侧妃，依然没有忘记要给蘅芷喂药的“重任”。 碧鸢虽然主动要承担喂药的事情，但宋君戍还是亲力亲为。 和楚雎儿不同，柳如昔是满眼冒火地看着蘅芷，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蘅芷想，她已经死了不下一千次了。 硬着头皮喝完了药，蘅芷欲哭无泪。 “殿下，我累了！”蘅芷委婉地道，请你赶紧走吧，别再来烦我了。 宋君戍伸出手，揉了揉蘅芷的脑袋，道：“好，那你多休息，早日养好伤！” “多谢殿下！”蘅芷强忍着拨开他手的冲动，挤出微笑。 宋君戍的眼里闪过一抹恶劣的光，俯身在蘅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蘅芷的呼吸都停滞了。 宋君戍嘴角那一抹邪肆的笑容，出卖了他。 蘅芷发誓，她真切地看到了他那恶作剧得逞了的笑容，他是故意的。 宋君戍不顾蘅芷带着惊怒的眼神，就这么大喇喇地走了。 陆离和昆仑一左一右跟着，尹女医忙好自己的事情，也走了。 屋子里留下了碧鸢和双燕，还有楚雎儿和柳如昔。 “两位侧妃……还有什么事吗？”蘅芷知道她们有什么事，可还是不想面对。 她是无辜的，宋君戍要害死她！ 楚雎儿道：“妾身带了些治疗伤口的药，都是极好的，姐姐可以放心用！” “我倒是听说，这次太子妃的药被人下了毒，才导致伤势恶化啊，楚雎儿，你不会是要再害一次太子妃吧？”柳如昔毫不客气地道。 楚雎儿的眼睛一红，急忙解释道：“太子妃姐姐，你别听她乱说，这些药都是太子殿下赐给我的，绝对没有问题，不信我可以试给你看！” 说着，楚雎儿就要打开药瓶，亲自尝试。 “哼，假惺惺的，成天就知道装可怜！”柳如昔似乎很看不上楚雎儿。 不过柳如昔对蘅芷也是一样不屑，斜眼看着她，道：“我要提醒你，这东宫的太子妃，死了也有三个了，你要多保重，别成了第四个！” 蘅芷听着这话虽然刺耳，倒也是句实诚话。 “多谢提醒！”蘅芷礼貌地笑道。 柳如昔翻了个白眼，道：“还有，别试图跟我抢太子殿下，你如果别有居心，想对殿下不利，我第一个不饶你，你安分守己，或许还能多活些日子！” 蘅芷继续微笑，道：“多谢提醒！” 柳如昔撇了撇嘴，感觉蘅芷态度倒是很好，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哼了一声，扭着屁股就走了。 楚雎儿眼红红地拿着药瓶，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药我收下了，多谢你的好意！”蘅芷替她解围。 楚雎儿破涕为笑，道：“您太客气了，我对您没有恶意！” 蘅芷点头，有没有恶意，不是看她说什么，而要看她做什么。 “那妾身也不打扰太子妃姐姐了，我先告辞，姐姐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丫头去朱芳阁找妾身！”关雎尔又欠了欠身，礼数很周全。 蘅芷微笑，道：“多谢！” 楚雎儿点点头，这才走了。 蘅芷见人都走完了，才松了一口气，才醒来就面对这多事儿，可真叫人心累。 “娘娘，这药……”碧鸢觉得，这药还是不用为好。 蘅芷道：“放着吧！” 别人送来的东西，她哪里敢用，不管楚雎儿有没有恶意，她都不能用。 等她精神好一点，就自己配药。 碧鸢点头，将药放在了药箱子里。 蘅芷刚醒来，一时也睡不着，便问道：“东宫里一共有多少姬妾？” “如今有二十三位，刚刚那两位是地位最高的侧妃，其他的除了五名良娣之外，都是没有品级的侍妾！”碧鸢回道。 蘅芷心想，二十三位，还真是不少。 难怪宋君戍身体孱弱，肯定是被掏空了吧？ 蘅芷摇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男人果然还是应该要节制一点。 不过与她无关了，她真的不打算当这个太子妃，只等伤愈就离开。 所幸宋君戍表面上还过得去，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至于暗箭，仔细防备着就好了。 双燕去收拾东西了，碧鸢这才悄悄地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蘅芷道。 碧鸢低声道：“您要多防备着这二位侧妃！” “哦？为何？”蘅芷故意装不懂。 碧鸢道：“柳侧妃那句话您也听到了，东宫里死掉的太子妃，已经不止一个了，怎么死的，谁也不清楚，但这二位侧妃去始终活的好好的！” 蘅芷明白了，有本事的人，才能活的好好的。 “多谢你提醒，我会小心的！”蘅芷道。 碧鸢点头，她只是不忍心看到蘅芷再受一次剜肉之痛。 “你们殿下……不，太子殿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蘅芷最关心的，还是宋君戍。 女人之间拈酸吃醋的事儿，她只要明哲保身就可以，能决定她生死的人，还是宋君戍。 第10章 陈美人 碧鸢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才微笑道：“殿下是个极好的人，虽然有时候性子冷淡，但对人很好的，就连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少苛责！” “哦？可前几日，他不是下令打死了那个丫鬟吗？”蘅芷觉得碧鸢没有说实话。 碧鸢愣了一下，然后道：“殿下虽然对人和善，但赏罚分明，犯了错，自然要受到严惩，否则如何管理偌大的东宫？将来又如何统摄群臣，执掌宋国江山？” 蘅芷听了，赞同地点头，道：“是这个理，看来殿下倒是个贤明而公正无私的储君！” “那是自然！”碧鸢抿嘴浅笑，说话很讲究分寸。 蘅芷知道，从碧鸢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她如今最关心的是，这东宫里，谁这么着急要杀她？ 那个叫昆仑的人，倒是最着急要杀她的，不过那人直来直往，不像是能使出阴招的人。 药膏是大夫给的，可她的存在应该不至于威胁大夫什么吗？ 最有可能的，倒是宋君戍和他后宫这些女人。 虽然不想把宋君戍想的太坏，就目前来看，宋君戍对她可是“宠爱有加”。 但她毕竟是宋君傲“不要的女人”，又被宋襄王这般不管不顾地丢到了太子府，这摆明了要羞辱宋君戍，他能善罢甘休吗？ 除非真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否则怎么想，也会迁怒厌恶她的。 宋君戍是真的“软弱无能”，还是装出来的呢？ 蘅芷目前实在是看不清楚。 如果不是宋君戍，那就肯定是东宫里的女人了，她成了新任太子妃，必然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两位侧妃。 如果她不出现，侧妃有可能就成了“正妃”，就算不能被扶正，至少地位也是东宫最高的。 柳如昔？楚雎儿？ 蘅芷仔细地在脑海里琢磨着，却根本拿捏不准。 东宫处处都是危机，她要平安度过养伤期，还真是要特别小心了。 又过了两日，宋君戍又来看望蘅芷，这一次，他还绑了一个女人带过来。 蘅芷诧异地问：“殿下，这是……” “孤不是答应你，一定会找出给你下毒之人吗？这就是了！”宋君戍回道。 蘅芷看了一眼那个被捆着，披头散发，看起来像个疯婆子的女人。 “她是谁？”蘅芷问。 “这是陈美人！”陆离介绍道，“她就是买通大夫，给太子妃您下毒的幕后主使，大夫已经被殿下处置了！” 蘅芷皱眉，问：“我与她素不相识，为何要害我？” “这就要问她了！”宋君戍使了个眼色，陆离摘下了陈美人口中塞着的棉团。 陈美人赶紧道：“不是我……不是我，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证据确凿，这是大夫留下的认罪书，还有你送他的金银！”陆离将一包东西丢下来。 蘅芷都没看，她不懂，宋君戍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殿下，您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陈美人痛哭着辩解。 宋君戍问：“那你就说说，是谁要陷害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要害太子妃！”陈美人摇头。 蘅芷看着她，倒觉得她分外可怜，不是她心软，而是她不相信，一个没什么品阶的侍妾，会有这个本事买通大夫，给她下毒。 应该只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吧？ “蘅儿，你说……该怎么处置她？”宋君戍看着蘅芷，似乎打算让她来决定。 蘅芷对“蘅儿”这个昵称感到有些不习惯，但也不好纠正，只道：“我初来乍到，她有什么理由要害我呢？” “嫉妒！”宋君戍道，“女人的嫉妒心，还不够吗？” “我有什么值得嫉妒之处？不过是戴罪之身，又落得一身病伤，纵然得了个太子妃的头衔，可就算我死了，太子妃也轮不到一个侍妾来继任吧？”蘅芷问。 宋君戍挑眉，心道，蘅芷倒是不笨。 他自然清楚陈美人只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但这不重要，这东宫里的哪个女人都可以死，谁先谁后没区别。 “殿下如果真要替蘅芷做主，我倒是希望殿下能够查出真相，而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说是凶手！”蘅芷不留情地道。 陆离眼神一冷，训斥道：“太子妃，注意你的措辞，敢在殿下面前无礼！” “抱歉，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请殿下责罚！”蘅芷淡淡地道。 陈美人眼泪婆娑地看着蘅芷，充满了感激。 那眼神让蘅芷有些心酸，像是濒死之人突然看到了一线希望。 宋君戍勾起唇角一抹弧度，也不知是喜是怒，问：“这么说，你觉得她不是凶手？”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如给她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蘅芷建议道，能不能救下这个陈美人，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怎么证明？”宋君戍问。 蘅芷道：“让她留在我这里，在我养伤期间，我所吃所用，都由她负责，若我还会被人暗害，那就是她的责任，如果她尽职尽责，让我平安无事，自然就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陈美人立刻道：“多谢太子妃，妾身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太子妃！” 那急切的样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蘅芷看着宋君戍，问：“殿下意下如何？” “你倒是聪明！”宋君戍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陈美人得救，蘅芷就等于在太子府有了第一个忠于她的人。 蘅芷有一种被识破心思的窘迫，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只是不希望枉死一个无辜之人！” “是不是无辜，孤可不敢保证，就怕你枉做好人，当了东郭先生！”宋君戍讥诮道。 蘅芷看了一眼陈美人。 陈美人赶紧道：“奴婢绝对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从此以后，我的命就是太子妃的！” 蘅芷到不指望她有多忠心，只要在她养伤期间，能够尽其所能保她无虞就可以。 毕竟那些吃的用的，都可能暗藏杀机，有这么个人替她挡在前面，也会省去不少力气。 她相信陈美人为了活下去，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她。 第11章 众矢之的 宋君戍丢下了陈美人之后，便拂袖离开了，似乎对蘅芷这种“收买人心”的行为很有些不高兴。 陈美人跪在地上，给蘅芷磕头，恭敬而顺从地道：“奴婢陈氏，拜见太子妃，多谢太子妃的救命之恩！” 蘅芷打量了她一眼，陈美人不是什么绝色，但清秀可人，一脸温柔，眉眼之间都是恭顺之态，像是一只都做小伏低惯了的。 蘅芷问：“你是什么时候进的东宫？” “奴婢进东宫已经有五年了！”陈美人回道，“太子归国之后不久，奴婢就被送入了东宫伺候！” “哦？是谁送你入东宫的？”蘅芷问。 “是王上赐入东宫，陪侍太子！”陈美人回道。 蘅芷微微点头，道：“那你也算是东宫里的老人了，既然能安安稳稳地在东宫里生活了五年，怎么突然就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呢？” 陈美人脸色微微苍白，眼神变得哀伤起来，犹豫了很久才道：“大概是因为前几日，我在园子里偶遇太子殿下，当时我在弹琴，殿下听了便夸我弹得不错，与我多聊了几句！” “就这样？”蘅芷诧异地问。 “是，我这五年多以来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奴婢从未受到过太子殿下的眷顾和注意，殿下甚至都不知道东宫里有我这个人存在！” 陈美人颇为悲哀地回道。 蘅芷难以置信，道：“竟因为和殿下多说了几句话，被夸奖了两句，就要招来横祸？” “这东宫里因此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数了！”陈美人露出苦笑。 蘅芷也微微露出凉凉的笑容，道：“那我被人下毒，也应该是因为太子殿下过分关注了，对么？” 陈美人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有什么话最好直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言不由衷！”蘅芷道。 陈美人想了想，终于道：“其实太子妃您一入东宫，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她们迟早会想办法除掉您的！” “哦？她们是谁？又为何一定要除掉我？”蘅芷不解地问。 陈美人道：“至于具体是谁，奴婢不敢说，相信太子妃心里应该是有数的，至于为何一定要除掉您，太子妃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您既无母家撑腰，又无背景势力，却占着太子妃的位置，自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蘅芷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后道：“真有这么多人想当太子妃？咱们这位殿下，似乎……” 蘅芷欲言又止，相信陈美人这么聪明，能够明白她的未尽之意。 陈美人也笑了，道：“即便殿下再不得王上的宠爱，那也是东宫太子，只要王上一日不废太子，这太子妃的位置，就是个香饽！” “也是，对很多人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高位！”蘅芷道。 “不止如此！”陈美人露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太子妃不是宋国人，恐怕不知道咱们宋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成了皇子正妻，将会惠及家人，若娘家父亲在，便可封侯，若父亲不在，将有兄长替之！” 蘅芷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人人要去争这个正妻之位，原来还是有这么大好处的！” “平常人若要封侯，势必要功勋赫赫，甚至要拿命去搏，可只要生个争气的女儿，嫁个皇子为正妃，便可轻松封侯，谁不想占这个便宜？”陈美人一语道破。 蘅芷笑着道：“可惜了，我并无父兄！” “所以您才更受人记恨！”陈美人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道歉，“请太子妃恕罪，奴婢失言了！” “无妨，你不过说了一句实话，如我这般，不能为家人争功勋，却还占着太子妃的位置，的确还挺讨人厌的！”蘅芷自嘲道。 陈美人怯怯地看着蘅芷，也不知道蘅芷这话是什么用意，是责怪她，还是真心的。 “你不必太紧张，我无意为难你，既然你不是想要我命的人，那就好生在我这里呆着，只要你尽心尽力助我养伤，他日我必有报偿！”蘅芷轻轻抬手，示意陈美人起身。 陈美人再拜下，谢道：“多谢太子妃，奴婢定尽心竭力，服侍太子妃！” 蘅芷虽然收下了陈美人，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放心陈美人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已经经不起再三的陷阱和伤害了。 不过有陈美人这个聪明的女人在身边，倒的确让蘅芷省了很多心。 她的饮食起居，一饭一汤，都由陈美人亲自照料，有没有下毒，会不会吃出问题，她都比自己还要精心。 陈美人心里很清楚，蘅芷一旦有意外，她就会首当其冲，成为替罪羊。 蘅芷在陈美人和两个丫头碧鸢和双燕的照顾之下，伤也日渐好转。 她本就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自然了如指掌，其他的皮肉伤都好治，唯有这腿伤最难。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是直接被人打断了腿骨，一百天怕也难以痊愈。 不过这段养伤的日子倒也太平，大概是一击不成，那人就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宋君戍除了最初的时候还时常过来看望，这段时间反而来得少了，似乎对她的兴致也过去了。 蘅芷并没有什么失落感，她本就对宋君戍没有什么指望，只希望平安度过养伤期，然后再想办法离开宋国，去寻找大师兄。 倒是那侧妃楚雎儿时不时地过来和蘅芷闲聊，仿佛她们之间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太子妃，楚侧妃来了！”双燕又来通报了。 蘅芷正在喝药，一口将药灌下去，然后才道：“请进来吧！” 她如今在这里，既不想和谁交恶，也不想和谁交好，所以来者不拒，不来也不勉强。 其实按规矩，这些妾室都应该每日来请安，早晚两次。 但她们没人来，她乐得清静。 楚雎儿带着丫头走进来，总是面露沉静的微笑，行礼也规规矩矩的。 “给太子妃请安！”楚雎儿柔柔地道。 蘅芷微笑抬手，道：“楚侧妃别多礼，请坐下说话！” “多谢太子妃姐姐！”楚雎儿含笑谢过。 第12章 她写的举报信 蘅芷又命双燕去泡茶，楚雎儿拿着手里的几块帕子，道：“这是妾身闲来无事做的几块丝帕，若太子妃姐姐不嫌弃，还请收着用！” 蘅芷看了一眼，丝帕上绣着各色花样，素雅又精致，这楚雎儿倒是有一双巧手。 蘅芷接过来，夸道：“楚侧妃手真巧，这花绣的栩栩如生！” “这是并蒂莲，这是鸳鸯，这是花开富贵，这是梅兰竹菊！”楚雎儿一一介绍道。 蘅芷道：“难为你绣这么多，全都送我吗？” “是，都是送给姐姐的，还望姐姐不嫌弃！”楚雎儿温婉一笑，如春风拂柳。 蘅芷将帕子拿起来左看右看，然后递给鸢尾，道：“鸢尾，你放好，留着慢慢用！” 然后才对楚雎儿道：“多谢你了，整个东宫，也就你还想着我！” “哪里的话，太子妃是东宫的女主子，是咱们的主母，妾身礼当孝敬！”楚雎儿说话总是这般滴水不漏，让人听了飘飘然。 好在蘅芷一直都很清醒，并没有因为她的马屁就昏了头。 “楚侧妃真会说话，我这个太子妃，也不知能当得了几日！”蘅芷一脸无所谓的笑容。 楚雎儿分明知道她在东宫的地位，却还这样百般讨好，实在令她费解。 如果她不是真的太重礼数，那就是别有居心了。 “太子妃姐姐快别这样说，这样的晦气话可不能乱说的，您必然长长久久，和殿下白首同心！”楚雎儿露出慌乱之色，好像真的被蘅芷的话给吓到了似的。 蘅芷觉得很有趣，她要真和宋君戍白首同心，那楚雎儿该慌了吧？ 而且，她不觉得宋君戍那个人，是能和人同心的，他似乎对东宫的女人都很好，可骨子里那种冷漠，却叫人不能忽视。 蘅芷不傻，宋君戍表面越是温柔，内心的疏离冷漠就越是令人心寒。 “承你吉言！”蘅芷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口水，且她也并不喜欢和楚雎儿聊天。 虽然楚雎儿分明能感觉到她的冷淡，却总是能在她这里坐上半个时辰之久。 她似乎总有办法挑起一些话题，一些无关紧要，又似乎别有深意的话题。 “殿下今日被王上召见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楚雎儿又挑了一个话头。 蘅芷只好接道：“哦？殿下身子大好了？王上召见殿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据蘅芷所知，一般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宋襄王是很少会想起这位太子的，而宋君戍也总是称病在府里不出门。 “殿下身子时好时坏的，不过自从姐姐来东宫之后，殿下的病似乎也好了不少呢，可见太子妃姐姐是个有福之人！”楚雎儿恭维道。 蘅芷哂笑，道：“可不敢当，我一个戴罪之身，被王上赐给殿下，进了东宫就一直卧病在床，哪里有福？” 楚雎儿被这话说的一时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微笑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太子妃经此一劫，往后就顺顺当当了！” 蘅芷浅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楚侧妃不仅心灵手巧，而且嘴巴也甜，难怪殿下那么宠爱你！” 楚雎儿低头，露出羞怯的模样，道：“让太子妃见笑了，殿下最宠爱的，自然还是太子妃！” 蘅芷可不这么认为，不过她也不会和楚雎儿说。 两人正闲聊着，外面响起了通传声：“太子殿下到！” 话音刚落，宋君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虽然显得瘦削，但身形高大，此时挡住了门，到让屋子里的光线暗淡下来。 楚雎儿忙起身行礼。 蘅芷不能下床，嘴上还是道：“见过太子殿下，恕我不能起身相迎！” 宋君戍的脸色很难看，对楚雎儿道：“你先退下！” 楚雎儿见他少有这样黑脸的时候，也颇感惊讶，但还是按捺住，道：“是，那我改日再来给太子妃请安！” 说完，楚雎儿就走了。 “你们也退下！”宋君戍斥退了碧鸢和双燕。 蘅芷不知他这是打算做什么，蹙眉看着他，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宋君戍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蘅芷。 蘅芷抿嘴不言，他就进宫一趟，忽然回来这般模样，她那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孤不管你是谁的人，也不管你进东宫有什么目的，只要你安分守己，别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孤都可以容忍，哪怕你真成了残废，孤也不介意，可若你不知好歹，非要挑战孤的底线，那就休怪孤无情！” 宋君戍一番抢白，让蘅芷更加莫名其妙了。 “殿下此言何意？我做错了什么，可否请殿下明示？”蘅芷忍住心头泛起的怒意，耐着性子问。 “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不清楚？”宋君戍反问，语气相当生硬。 蘅芷摇头，道：“我的确不清楚我做过什么事！” 宋君戍听了，脸色更阴沉了，眼神仿佛能够杀死人。 蘅芷却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神情冷静而沉着。 “你倒是好胆色！”宋君戍怒极反笑。 蘅芷淡然道：“我不管殿下今天到底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又经历了什么事，但有一点我很明确，我并未做过对不住殿下的事情！” “是吗？那这个呢？”宋君戍从袖口里掏出一封拆了口的信，狠狠地砸在了蘅芷的脸上。 蘅芷皱眉，接过信，信封上没有任何字，她只能拆开来，从里面取出信笺。 展开一看，都没有看内容，蘅芷就被惊到了。 因为那是她的字迹，一封她没写过的信，竟赫然与她的字一模一样。 蘅芷冷静了一下，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仔仔细细地读了。 竟是一封告密信。 信中向宋襄王举报了太子在东宫的一切“恶行”，包括对襄王不满，时常口出狂言，甚至谩骂诋毁。 还说宋君戍用巫蛊之术诅咒襄王，想要襄王早死，好取而代之。 说的是绘声绘色，就像真有其事。 蘅芷捏着信，问：“殿下是因为这封信被王上召见的？” “你以为还有别的原因吗？”宋君戍目光阴森地看着蘅芷。 蘅芷努力维持镇定，道：“这封信不是我写的，殿下信吗？” 第13章 证明给我看 “王上说是出自你手！”宋君戍道。 蘅芷不懂，宋襄王打算做什么，又是谁模仿她的笔记举报宋君戍。 蘅芷道：“殿下既然平安无事地回来，说明王上并不相信这封信的内容吧？” “若是相信了，你以为孤还会这样跟你说话吗？”宋君戍冷冷地问。 蘅芷道：“若是相信了，殿下想必也回不来了。不过我很惊讶殿下竟会以为这封信真的出自我手，我人在东宫，还在养伤，全靠殿下延医问药，如何敢背着殿下行这样的事情？”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这东宫里多的是别人的细作，孤并非不知，你是谁的人，孤虽然不清楚，但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孤行得正坐得端，不怕细作，可却没想到，你竟胡编滥造，构陷孤，简直可恶至极！” 宋君戍愤怒地瞪大了眼睛，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可见他真的很恼恨。 蘅芷的嘴唇抖了抖，此刻，竟觉得百口莫辩。 他一开始就以为自己是被人送进来的细作吗？难怪对她那么客气，是想要安抚她啊。 从一开始就对她诸多防备，如今再从宋襄王那里得了这份告密信，她这细作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不管殿下信不信，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细作，也没有写过这封信，就算我写了，又能让谁给我传递出去？”蘅芷无奈摇头，“这东宫里，没有我的人！” “没有你的人，却有你主子的人，你如何传递出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写这封信，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以为王上会因为一封子虚乌有的诬告信，就把孤给杀了吗？” 宋君戍唇边露出冷笑，分明不相信蘅芷的辩白。 蘅芷叹息一声，道：“殿下既然认定了是我所为，我无力自证清白，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你这算是认了？”宋君戍问。 “没有认，也不会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承认，可我知道，不管我承不承认，殿下都不会饶了我！”蘅芷清醒异常，冷静地不像个正常人。 宋君戍反而因此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个女人，果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她是个狠角色。 面对此情此景，竟能表现出这份冷静自持，一般男人都不及她的心智。 “要孤相信你也不难，你得证明给孤看！”宋君戍忽然改了主意。 蘅芷倒是有些惊讶了，问：“如何证明？” “以死明志！”宋君戍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仿佛很满意看到蘅芷眼里燃起的希望再度熄灭的惨淡模样。 蘅芷苦笑，道：“以死明志算什么证明？死可以明志，也可以说是畏罪自杀，不是吗？” “你很聪明，可太聪明的女人，孤不喜欢！”宋君戍直言不讳。 蘅芷无奈道：“我也希望可以笨一点，但我想太笨了，大概会和前几任太子妃一样的下场！” “你认为你不必她们强？”宋君戍问。 “不是比她们强，是比她们清醒，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知道目前对我来说，保命才是最重要的，王上不能保我的命，其他人也不能，只有殿下才是我活命的唯一希望！” 蘅芷看着宋君戍，眼神坚定而明亮，她希望宋君戍能够听懂她的话，并接受她的投诚。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依附孤，背弃你的旧主？”宋君戍嘲弄地看着蘅芷。 “我没有旧主，但的确打算依附殿下，不管殿下心里怎么想，但我已经入了东宫，成了殿下的妻子，所谓夫妻一体，殿下荣则我荣，殿下辱则我死！”蘅芷一番发自肺腑的表白，让宋君戍的目光变得迷茫起来。 宋君戍看着蘅芷，久久没有说话，他此时竟觉得这个女人，有种令他心悸的熟悉感。 “宋君戍，我要与你一起，从此荣辱与共，你生则我生，你死则我死！” 那句话言犹在耳，可那个人，却不知在天涯何处了。 蘅芷感到一阵压抑，宋君戍越是沉默，她就越觉得压力大，不知这番话，能不能够挽回她的一条命。 宋君戍想要杀了她，易如反掌，也不会有人追究她这个太子妃怎么死了。 东宫死掉的太子妃，又不是一个两个了。 “你要让孤相信你，你得证明给我看，你值得信任！”宋君戍终于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话。 蘅芷还是问：“如何证明？别说以死明志，我不想死。” “王上很快会召见你，肯定会问关于这封信的事情，到时候你必须承担构陷太子的罪名！”宋君戍道。 “这封信并非我所写，我不能承认，我会跟王上解释，这信不是我写的，信上的内容都是子虚乌有！”蘅芷道。 宋君戍冷笑，如同看傻瓜一样看着蘅芷，道：“刚刚还夸你聪明，这会儿怎么蠢成这样？你以为王上不知道这封信是假的吗？” “王上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继续追究？”蘅芷问。 “因为总要有借口来废太子啊！”宋君戍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凉凉的，却并无起伏变化，就像与他无关一样。 蘅芷微微一惊，宋襄王想要废太子，那是举国皆知的事情，宋君戍必然也是清楚的，可是用这么卑劣的借口来废除东宫，未免太荒唐了吧？ “他会要你承认这封信出自你手，还会要你想尽办法坐实孤的罪，你若不服从，他会要你生不如死，你若服从了，孤会要你后悔为人！”宋君戍凉薄的语气，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蘅芷的心里，一阵酸苦，她做了什么孽，要趟这趟浑水？废不废太子与她何干？她只是个想安稳度过余生的女人罢了。 蘅芷道：“我承认了信是我写的，他就不会逼我落实你的罪名了吗？” “你会被送到慎刑司，接受拷问，你会吐出所有他们想要你吐出的话，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因为会有人替你落实你的话，他们要的，就是你这个太子妃的一纸证供！” 宋君戍看着蘅芷，眼神冷漠极了。 蘅芷咬牙，问：“你要我无论如何都得挺住酷刑，绝不背叛你，对嘛？” “如果你做不到，你会在胡言乱语之前，就死于非命，你活下来唯一的机会，就是承认诬告！”宋君戍道。 蘅芷微微点头，然后露出一抹苦笑，问：“这就是你要的证明？” 第14章 谈条件 “是，你要咬牙挺过了这一关，你会活着走出慎刑司，以后你就是孤的人！” 宋君戍开出了条件，要蘅芷自己选。 可蘅芷知道，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和机会。 这是一条九死一生之路，如果她诬陷宋君戍，宋君戍在慎刑司的人会杀了她灭口。 如果她咬牙挺住，坚决不背弃他，那很可能她会被酷刑活活折磨死，根本挨不到活着出来。 宋君戍居高临下地看着蘅芷，见她始终沉默，低头不语，便冷笑了一声，道：“就你这样，还想让孤相信你？凭什么？” 蘅芷抬起头，看着宋君戍，问：“我没得选，是不是？” “有，你可以选择死在孤手里，还是死在王上手里！”宋君戍直白而冷酷地道，丝毫没有感觉不安。 蘅芷露出一抹冷笑，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条件！” 宋君戍挑眉，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问：“这个时候，你还要跟孤讨价还价？你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我自然有的，因为殿下现在还需要我，如果我背叛殿下，殿下虽然不至于真的被废，但将来的路，怕是要很艰难了！”蘅芷很有把握地道。 宋君戍眉头一皱，眼神变得冷厉起来，问：“你在威胁孤？” “不是威胁，而是等价交换，我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性命不保，难道殿下就不觉得该补偿一下我么？”蘅芷问。 “是你自己惹来的祸，自然要你自己去担着！”宋君戍并没有觉得蘅芷是无辜的。 蘅芷浅笑，目光清莹如水，道：“你我心知肚明，那封信根本不是出自我手，不过是有人想要一石二鸟，同时除掉殿下和我罢了！” “所以依然是因你而起！”宋君戍点头。 “殿下也不能独善其身，今天他们可以利用我来对付你，明天自然可以利用东宫的其他人来对付您！”蘅芷道。 宋君戍却道：“我管不了明天的事情，如我这样的太子，朝不保夕，得过且过，先把眼前这道坎过去再说明日的事儿吧！” “殿下绝非目光短浅之人，何必在我面前伪装呢？”蘅芷早已看穿，宋君戍绝非表面看出来那么懦弱，他的野心，他的仇恨，都写在了眼底，刻在了骨血里。 宋君戍勾唇，一把捏住蘅芷的下巴，将蘅芷的头抬起，与自己对视。 “孤说过，孤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但只有聪明的女人，才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帮殿下达成所愿！”蘅芷目光坚定，不卑不亢。 宋君戍看到了她眼底的那抹坚持，终于松了口，问：“你要孤答应你什么条件？” “若我能活着走出慎刑司，并且帮殿下躲过此劫，殿下要帮我寻找一个人的下落！”蘅芷道。 宋君戍问：“谁？” “我的大师兄，慕华楠，相信殿下曾经听过他的名字！”蘅芷道。 慕华楠是他天枢老人座下首席大弟子，身份神秘，却名满天下，承袭了天枢老人一身的本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慕华楠于四年前离开大荒山，后不知所踪，师父也不肯透露他的下落。 蘅芷本不想打扰慕华楠，虽然师出同门，慕华楠还在大荒山的时候，也对她照顾颇多，但他身份不简单，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现在她卷入了宋国的夺嫡之战，若想全身而退，只能求助于大师兄了。 宋君戍眼神微微闪烁，问：“你当真出自天枢老人门下？” “如假包换！”蘅芷道。 “慕华楠……他已经消失好几年了，到处都有人在找他，却始终不得其踪。”宋君戍道。 听他的口气，蘅芷便猜到，宋君戍也找过慕华楠。 不奇怪，慕华楠承袭了天枢老人的真传，且在推演命数之法上更胜一筹。 如果能够有慕华楠相助，那不论哪个领域，哪怕是一统天下，也似乎不再话下。 毕竟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等于掌握了未来的主动权。 四国都有人在找，恐怕四国君王找的最为勤快吧？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随意泄露天机，是会遭到天谴的，天枢老人不过活了五十多岁就驾鹤西去，皆是因为遭到了反噬。 慕华楠之所以躲起来，恐怕也是怕受到滋扰，被迫为权贵占卜命运，而损伤自己的寿数。 况且他天性恬淡不争，并不热衷于在乱世建功立业，只想当个清闲的隐士而已。 蘅芷道：“虽然我让你帮我寻找大师兄的下落，但我并不希望大师兄为你所用，他不想趟任何一国的浑水，你不要指望他会帮你！” “这么护着他？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宋君戍挑眉，语气有几分嘲弄。 蘅芷露出些许怒意，道：“请你不要随意诋毁我师兄，我们就是师兄妹，情同手足，并无苟且！” “激动什么？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就算你们有什么，孤也无所谓！”宋君戍道。 蘅芷道：“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污了师兄的名声，殿下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至于你有没有所谓，我不在意！” 宋君戍被蘅芷这么维护慕华楠的态度给气到了，眯起眼睛，道：“虽然孤没有把你当成妻子，但你也不要真的不把孤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你一日为太子妃，就要恪守本分！” 蘅芷无奈，这个人真是反复无常，刚还说无所谓，这会儿就要她恪守本分。 “殿下放心，我绝不会做有损殿下威名之事！”蘅芷保证道，也是不想和宋君戍起争执。 宋君戍得了这个话，才哼了一声，松开蘅芷的下巴，背着手，道：“你这个条件孤答应了，定会尽力为你寻找慕华楠的下落，你准备一下吧，恐怕人就要来了！” 蘅芷心头一紧，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一想到要进慎刑司那种地方，怎么都无法坦然面对。 慎刑司，那可是刑罚最为严酷的地方，专门用来对付宫里的人，上到皇后，下到宫女太监，一旦犯了错，就可能被丢进慎刑司去。 而大部分人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即便出来了，也都已经脱了一层皮。 第15章 信不是我写的 蘅芷没想到，宋襄王的人来的这样快。 宋君戍还没来得及离开，王旨就到了。 蘅芷被碧鸢和双燕搀扶着跪地接旨，然后人就被传旨的人带进了王宫里。 再度踏入养心殿，蘅芷却再无第一次来的那种新鲜感。 当时她还在想，这古代王宫，比起她在现代见过的故宫，更显奢华和鲜活。 可如今，这养心殿，比之阴司地狱还要令她恐惧和抗拒。 蘅芷带着伤，也跪不下来，只能半跪半坐在地上。 宋襄王坐在哪里，除了他最信赖的一个内监总管李皋之外，养心殿再无他人。 “李皋，将太子妃扶起来，赐座！”宋襄王终于开口了，竟很体贴地让蘅芷坐下来。 蘅芷谢过之后，李皋亲自扶着她坐到了铺了软垫的座上。 “谢王上！”蘅芷就像不记得宋襄王对她做过什么似的一般，依然恭敬如初。 宋襄王见她没有任何不满之意，微微点头，道：“伤怎么样了？” “承蒙王上惦记着，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腿还需要继续养着，不能走动！”蘅芷语气温温的，并不露出任何怨恨之意。 宋襄王叹息道：“孤王已经严惩了那两个行刑官，一点分寸都没有，竟然将你打成重伤，这绝不是孤王的本意，蘅芷啊，你可别怨恨孤王啊！” “蘅芷不敢！”蘅芷俯首道，不敢，而不是不会。 断腿之痛，当众之辱，她绝不会忘记，如今他高高在上，是不可侵犯的王，她只是个无背景无权势的孤女，自然不敢怨恨。 可有朝一日，她有足够的能力时，这笔账，她自然要好好和宋襄王以及他的爱子宋君傲算个清楚。 宋襄王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孤王很欣赏你，哎……只可惜，你行错一步，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孤王也于心不忍啊！” 于心不忍，那竟还偏心自己的儿子，不顾她的申诉，不顾疑点重重，就定了她的罪，将她打断了腿丢到太子府去？ “谢王上，王上谬赞，蘅芷愧不敢当！”蘅芷继续低着头。 宋襄王终于没了耐心和蘅芷虚与委蛇，将话题转向了那封信。 “孤王收到了你的密信，你在太子府里，还能想着为孤王尽忠，孤王很欣慰！”宋襄王道，眼神灼灼地盯着蘅芷。 蘅芷抿了抿嘴，故作不解地问：“蘅芷不知，蘅芷从未给王上写过什么密信，不知王上是不是搞错了？” 宋襄王笑着道：“自然不是直接写给孤王的，但是替你传信的人，将信呈给了孤王！” “蘅芷从未写过什么信，蘅芷举目无亲，这些日子又在东宫养伤，无暇写什么信！”蘅芷拒不承认。 宋襄王蹙眉，不悦地道：“在孤王面前，就不必说谎了，孤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信孤王收到了，也知道了你的忠心，孤王还打算赏赐于你！” 蘅芷冷笑，赏赐？赏赐什么呢，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够给他一个废太子的理由罢了。 只要东宫被废，宋襄王很快就可以立自己最爱的儿子宋君傲为太子了。 蘅芷忍着腿疼，努力挪动了身体，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蘅芷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密信，还请王上明示！” “李皋！”宋襄王声音拉高，显然不高兴了。 李皋这走向蘅芷，将一封书信交给了蘅芷，道：“这样的密信一共三封，其中一封让太子带回去了，太子妃请过目！” 蘅芷颤抖着双手接过来，拆开一看，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这封信比宋君戍手里的那封更加骇人听闻。 不仅是不满王上，这简直就是意图谋反了，竟然说宋君戍私底下与兰国人勾结，意图卖国求荣，还想借助兰国之力来夺取君位。 “这……这不是我写的！”蘅芷赶紧将信丢掉，就像那封信会烫手似的。 李皋又小心翼翼地将信收了起来，返回了宋襄王身边站定。 “蘅芷啊，那上面的字迹你可看清楚了，难道你连自己的字都不认得了么？”宋襄王问。 蘅芷摇头，道：“虽然字迹与我极为相似，可真的不是出自我手，请王上明鉴！” “还敢狡辩！”宋襄王一拍桌案，怒喝一声。 蘅芷装出害怕的样子，赶紧道：“王上息怒，蘅芷绝不敢撒谎，就算借蘅芷一百个胆子，蘅芷也不敢污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乃东宫之主，国之储君，怎么会通敌，怎么会谋反呢？” 她不会承认信是自己写的，但也答应了会定住所有压力，替宋君戍撇清。 “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宋襄王问。 “定然是居心叵测之人，想要借我的名义，来污蔑太子，破坏王上和太子的父子关系，好动摇国本，其心可诛，还请王上查明此事，还我和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蘅芷伏地磕头，一副相信宋襄王会公正无私地处理此事的样子。 宋襄王被蘅芷这态度给气到了，有种无处下嘴的憋屈感。 好一会儿，宋襄王才缓过劲儿来，道：“蘅芷，你是不是担心，告发太子，孤王会责怪你？” 蘅芷道：“蘅芷没有告发太子，蘅芷不过进东宫两个月，又一直躺在床上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东宫之事一无所知，又如何会写这样的密信告发太子？” “你可是天枢老人的弟子，以你的聪慧和才能，两个月时间，足以让你摸清楚东宫的底子！”宋襄王对蘅芷倒是特别有信心的样子。 蘅芷心想，她也就得了师父的医术真传，其他本事，师父可没有传授过。 宋襄王分明知道这一点，现在竟拿她师父做文章了。 “王上明鉴，师父只传授了蘅芷医术，蘅芷对医术也就是略通皮毛，其他的，蘅芷真是一窍不通，别说摸清东宫的底子，就连东宫有多少屋子，有多少人，多少亭台楼阁，蘅芷现在都迷糊着呢！” 蘅芷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宋襄王对蘅芷这般刁钻，完全不肯理会他的暗示感到十分恼怒。 “你再狡辩，就休怪孤王不给你机会了！”宋襄王见好言好语不起效，干脆威胁起蘅芷。 第16章 入慎刑司 蘅芷依然死咬着不松口，面无表情，却态度恭敬，道：“请王上明鉴，蘅芷没有狡辩，蘅芷绝不会污蔑太子殿下，也绝不敢欺瞒王上！” 宋襄王手指着蘅芷，恼怒地上下甩动，骂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孤王本想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你这般不识好歹，来人……将蘅芷拉入慎刑司！” 蘅芷伏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宋君戍倒是料得很准，宋襄王果然想要屈打成招。 她虽然答应不会背叛宋君戍，但也不会承认自己写了密信。 宋君戍安的什么心，她也清楚，无非是想要她担下罪名，然后毫不费力地甩掉她这个“太子妃”。 蘅芷对继续当太子妃没有什么兴趣，但目前还不想让宋君戍如意。 “请王上明察，蘅芷相信王上公正严明，是非分明，绝不会让蘅芷蒙受不白之冤，蘅芷没有写过密信，请王上明鉴！” 蘅芷被拖走之前，还是努力为自己辩白，倒不是指望宋襄回心转意，而是要摆明自己的态度。 她没做过的事情，坚决不会承认，宋襄王想要屈打成招，也绝无可能。 “蘅芷蒙师父数年教诲，虽不成器，却也知道礼义廉耻，晓得敢作敢当，但我没做过的事情，就不能乱认，王上若知我师父，岂会不知他收徒最重要的绝不是资质和天赋，而是人品和心性！” 蘅芷最后补充了一句，目光清冷地看着宋襄王。 她想知道，宋襄王究竟对他师父的救命之恩，还记得多少，还有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混账，你是要拿天枢老人来压孤王吗？天枢对孤王的确有救命之恩，孤王也没有亏待他，你现在说这话，是何意？莫非怨孤王苛待你？” 宋襄王目龇欲裂，气的直喘气。 蘅芷终于了然了，也放弃了，宋襄王根本没有丝毫愧意，也不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将这个女人拖下去，务必让慎刑司的人仔细审问，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宋襄王没有耐心继续和蘅芷纠缠，想借由慎刑司的酷刑来达到他的目的。 当然，他本不想这样做，是蘅芷不肯配合他来“揭发”太子。 而单凭几封信，就废太子，肯定会引起朝臣不满，尤其是宋君戍背后，还有兰国人的支持。 必须要有十足的证据，才能废太子，给满朝文武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蘅芷被人拖进了慎刑司，的确是拖进来的，她腿上用来固定断腿的木片都被拖掉了。 好在经过两个月的休养，腿已经好了很多，否则这一路，她这条腿怕是要废掉了。 被人丢进了冰冷的牢房里，四面都是墙，连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一道厚重的木门，还被从外面反锁了，木门上有个小洞，大概是留给外面人往里观察犯人用的。 蘅芷靠在墙上，淡定地重新包扎自己的腿，不论将要面对什么，她都不能让腿被废掉。 要真一辈子当个残废，还谈什么报仇雪恨？ 蘅芷并没有多少时间来休息，因为很快就有人来找她了，戴着粗粗的铁链，扣住她的脖子，硬生生拖出牢房，拖进了刑房。 她被捆缚在木架子上，手脚都被铁环固定住，动弹不得。 她的面前坐着一个老太监，头发都白了，皱纹横生，脸皮松弛到耷拉在两侧。 一双恶毒的三角眼盯着蘅芷，蘅芷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一般阴森。 宫里的慎刑司是没有男人的，只有太监和老宫女，都是一些极为变态的人。 这种人身体残缺，精神也扭曲，以折磨人为乐趣，每天挖空心思的在想新的刑罚，花样百出，每一种都能叫人生不如死。 所以宫里的人听闻“慎刑司”三个字，就足以害怕到夜不能寐，更有甚者，因为恐惧慎刑司，犯了错之后，宁可自尽，也绝不肯进慎刑司走一遭。 蘅芷虽然入王宫没多久，但这些事儿，还是很清楚的。 老太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打破沉默，用阴阳怪气的口吻道：“咱家不想和太子妃为难，所以呢，咱家给太子妃一个机会，只要你乖乖认罪，把该说的都说了，咱们就免去许多麻烦，太子妃也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 “进了慎刑司的人，有毫发无损出去的吗？”蘅芷好奇地问。 老太监发出鸭子般“嘎嘎”的丑陋笑声，然后道：“咱家进宫四十余年，负责慎刑司刑罚也有二十年了，倒是的确没有见过这样的！” “那我怎么能相信，你会让我毫发无损走出去？”蘅芷问。 “陛下交代过，您是太子妃，又是天枢老人的弟子，陛下网开一面，不想让太子妃受委屈！”老太监回道，“我们身为奴才，哪儿敢违背陛下的意思呢？” 蘅芷点点头，又问：“你们希望我说什么？” “自然是实话实说，那几封告密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太子殿下又是如何蓄意谋反，如何勾结他国，如何欺君罔上，这些详详细细地说出来，就可以了！” 老太监苍白而衰老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眼神放出更加恶毒的光。 蘅芷问：“这算什么实话？实话是，那几封信根本不是出自我手，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恶意污蔑，殿下也没有谋反，更没有通敌叛国！” 老太监听了这话，笑容顿时收敛起来，三角眼一瞪，声音阴沉地问：“太子妃这是打算抵赖了？进了我慎刑司的门，还没有哪个能挺得住酷刑，不招供的，太子妃真的想试试咱家的手段吗？” “不管你有什么手段，我都不能昧着良心污蔑太子，太子殿下是王上的亲生儿子，又是国之储君，他没必要谋反！”蘅芷依然不改口。 既然进来了，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受尽折磨，她也认了。 为了这条命能苟活下来，她必须要挺住。 如果死了，一切就完了，没人会在乎她的生死，没人会为她喊冤叫屈，没人会同情她，甚至没人会为她流一滴眼泪。 她会和身体的原主一样，到死也不会引起一点波澜。 第17章 酷刑折磨 蘅芷绝不甘心这样死去，那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和羞辱，她一定要百倍奉还。 所以要活下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未来，才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更何况，就算她认了这件事，污蔑太子谋反，坐实了太子的罪，以宋襄王的人品和信誉，恐怕事后也会杀了她。 宋君戍虽然可恶，目前却是她唯一的指望。 老太监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更加阴鸷，那公鸭般的嗓音，在这静谧的牢房里显得更加可怖。 “既然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家怎么能饶过你呢？来啊，钢针伺候！” 两个年轻一点的太监从一排刑具中，拿出两根筷子长的钢针，很细，看起来很坚硬，针头散发着冷光。 “让太子妃了解一下，什么叫十指连心！”老太监发出桀桀的阴沉笑声。 蘅芷闭上眼睛，一上来就是这种残酷的刑罚，慎刑司果然名不虚传。 她无力挣扎，只能承受。 那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抓住她的手，钢针稳准狠地刺入了指甲盖里。 蘅芷即便有再大的韧性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 十指连心啊，真的疼到连心脏都跟着抽搐了，她克制不住地发出了惨叫，一瞬间，汗水就湿透了背脊和头发。 可偏偏这种痛苦却叫人异常清醒，痛到极致，她以为自己会昏过去，却绝望地发现并没有。 疼痛绵延不绝，稍微感觉痛苦麻木了一点，那两个太监又拔出钢针，引发了更加尖锐的痛楚。 当她正要适应这种痛苦的时候，第二针随即又扎了进去。 十根手指，没有一根完好。 她痛的死去活来，喉咙也因为惨叫而破裂沙哑，最后再无力气发出尖叫。 “太子妃，如何？肯不肯说实话了？”老太监声音里有一丝兴奋，好像闻到了猎物的血腥味一般，让他那丑陋而猥琐的灵魂得到了一丝快慰。 蘅芷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在模糊与清醒之间游走。 痛到这个地步，已经麻木了，她感觉到喉头腥甜，舌尖仿佛也有血腥味。 “实话我已经说过了！”蘅芷虚弱地道，依然不改初衷。 老太监的左边脸颊微微抽搐，似乎很不满蘅芷这样倔强，声音更加阴狠，道：“还真是硬骨头，一般女人可受不得这种痛，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再来点儿狠的了！” 蘅芷不知道，还有什么痛苦，是比用钢针扎进指甲里更痛的。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了。 那两个负责执行的太监，端来一盆水，然后又取来一叠油纸。 蘅芷皱眉，不懂他们要做什么。 “这叫贴加官，十分有趣的游戏！”老太监解释道。 太监将油纸浸入水中，待湿透了之后，就强行贴到了蘅芷的脸上。 她的眼耳口鼻，全都被油纸覆盖，此时她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残酷的游戏。 完全不能呼吸，舌头拼命往前顶，也无法顶破湿了的油纸。 窒息的痛苦，让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第二张，第三张…… 蘅芷几乎要放弃挣扎了，她为什么要承受这种折磨？为了谁？为了什么目的？ 不知道，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她需要氧气，需要痛快地呼吸，可是没有办法呼吸。 因为缺氧，大脑开始无法运转，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然而此时，纸却被撕下来，她又获得了空气，大口大口的，贪婪地呼吸着。 虽然这牢房里的空气也散发着血腥味和霉臭味，可对她而言，却比什么都珍贵。 能呼吸，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太子妃？感觉怎么样？现在肯说了吗？”老太监问。 蘅芷眼白往上翻，总算如愿以偿地昏过去了。 老太监见状，哼了一声，道：“弄醒她，继续问，陛下只给了三日时间，若误了时辰，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两个小太监应道：“是，吴公公！” 两个人用冷水泼到蘅芷身上，又用针刺她的指尖，一番折腾下来，蘅芷终于醒了过来。 老太监此时倒放缓了语气，道：“太子妃啊，你这是何苦呢？你入东宫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太子对你有什么恩德，值得你为他这样牺牲？” “他于我无恩无德，我只是不能逼自己做个奸佞小人！”蘅芷的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地道。 老太监摇头，道：“何为奸佞小人？你揭露太子殿下的罪行，乃是正义之举，你虽然是太子妃，但归根结底还是陛下的子民，如果没有陛下撑腰，你这个太子妃，也当不了几日，你得清楚这一点，知道谁才是你该维护该依靠的人！” 蘅芷脑袋晕乎乎的，差一点儿就觉得老太监说的很有道理了。 在这阴暗的牢房里，只有两盏油灯可以照亮，太子的人真的能够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又真的能在她开口之前将她杀死吗？ 蘅芷的信念开始动摇，她觉得自己受不住了，这种酷刑之下，人怎么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 只会屈服于痛苦，屈服于折磨，恨不得将这些痛苦全都加诸在别人身上，只要不让她承受，怎么都好的。 宋君戍的脸一次次在她脑海里浮现，他凭什么要自己来承受这一切？ 他凭什么逼她替他扛住这劫难？ 自己为何要帮他？ 她在承受这非人的折磨，他又在做什么？有没有半分怜惜和不舍，有没有想办法救救她？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让她孤独地承受这一切，他其实等于抛弃了她。 蘅芷在承受酷刑的时候没有哭，此刻却控制不住眼泪滑落。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泪的滋味还是那么苦涩。 “太子妃，别傻了，太子是救不了你的，只有陛下能够救你，你只要乖乖认了罪，再供出太子的罪行，一切就结束了，你会获得陛下的宽恕！”老太监循循善诱，希望蘅芷在经过痛苦折磨之后，能够乖乖服从他。 蘅芷差一点就点头答应了。 可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竟然阻止她这样做。 “不可以，不可以冤枉他，不可以……请你救救他！” 第18章 内心的挣扎 那个声音那么哀伤。 蘅芷不懂，自己为何要冒出这个念头，救谁？救宋君戍吗？现在该被拯救的人是她啊。 宋君戍在外面逍遥呢，他是太子，就算被废了，也不至于立刻就会死。 就算死，又与她什么关系？ 他们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说到底，只是陌生人罢了。 “不可以冤枉他，不可以撒谎，你发过誓！”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让蘅芷甩也甩不掉。 是啊，她若妥协了，就等于背弃了自己做人的原则，背弃了师父的教诲。 可以死，不可以背弃良心，不可以枉顾事实和真相。 她妥协了，最终逃不过一死，还要拉上不知多少无辜的性命。 太子被指证谋反通敌，将牵连多少人？蘅芷心里清楚，一旦她妥协，宋国王城将血流成河。 她不是什么大善大义之人，可也做不到大奸大恶。 罢了罢了，就让她一个人来承受这一切吧，就算她积德了，若上天怜悯，下一辈子，请让她活得顺遂平安，再不要承受这些痛苦和折磨。 蘅芷沉默了，一言不发。 往后不论老太监用什么手段和酷刑，她都一言不发。 就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听之任之，痛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惨叫几声，过后，就还是那样软绵绵的，不发一言。 老太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犯人，还是个娇弱的女子，骨头英德连他都忍不住在心里颤抖。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她这般义无反顾？ 出于对太子的爱？还是出于她所谓的原则和信念？ “公公，人又昏过去了，还要弄醒她吗？”负责行刑的太监询问道。 老太监叹息一声，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可不能把人弄死了！” “是！”两个太监收拾了一下刑具，然后将蘅芷松绑，又丢入了牢房里。 老太监透过牢房门上的那个洞孔，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蘅芷。 “吴公公，太子妃交代了吗？” 从走道里走出另外一个老太监，和吴公公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吴公公回头瞪了他一眼，道：“是蔡公公啊，这件事与你什么干系，你也来过问？” “这不是随便问一问嘛，本来这案子可是要交给咱家的，吴公公抢了先，若什么都问不出来，不知该如何向陛下交代？”蔡公公冷嘲热讽道。 吴公公哼了一声，道：“这不过是第一天，还有两日，咱家不信她不开口！” “吴公公在审讯的时候，咱家就在外面，可是见证了全过程，这太子妃不简单啊，我看吴公公你是束手无策了，不如还是交给咱家吧？”蔡公公道。 吴公公很生气，觉得自己被鄙视了，道：“不牢你费心，咱家明日就叫她开口，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行，吴公公若真有本事，那咱家就静候佳音了，可别把人弄死了，陛下说过，太子妃不能死！” 蔡公公阴阳怪气地道。 吴公公愤愤道：“不用你提醒，咱家自有分寸，咱家掌管慎刑司几十年，什么犯人没见过，就没人能在咱家这里熬住的！” 蔡公公掩嘴一笑，声音也同样尖细刺耳，道：“咯咯咯……吴公公，这夜路走多了，总能碰到鬼，世上的人千万种，难保就没有一两个无所畏惧，软硬不吃的主儿！” 说完，蔡公公也往牢门里看了一眼，便走了。 吴公公恶狠狠地盯着蔡公公的背影，他们俩是老对头了，都负责掌管慎刑司的刑狱。 两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谁也没有把谁压下去过，太子妃这个案子，是一个机会。 只要他能成功拿到蘅芷的口供，就等于立下了大功，往后看那蔡全还敢对他不敬。 吴公公发誓，明天一定要让蘅芷开口。 东宫，天一阁书房。 宋君戍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却迟迟没有翻页。 陆离回禀了今日慎刑司的情况之后，他就一直无法集中精神去看书上的字。 似乎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却根本无法读懂意思。 “殿下……”陆离唤了一声，他也发现了宋君戍的不对劲。 宋君戍回过神来，然后问：“怎么？” “我刚刚问您，到底要不要趁着今夜让太子妃上路，她虽然熬过了第一天，可明天却未必能够……”陆离没有说完，他相信宋君戍有自己的判断。 宋君戍眉头不自觉地攒起，蘅芷那张脸浮现在他眼前。 那张脸，有几分熟悉，又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可那眼神，却常常让他恍惚。 “你的意思是，杀人灭口？”宋君戍问。 陆离道：“这也是为了让太子妃少受点儿折磨，她一个女人家，继续这么熬下去，也未必是好事！” 陆离觉得，不如给蘅芷一个痛快，兴许蘅芷还会感谢他们。 宋君戍沉默了一会儿，道：“她会熬下去的！” “什么？”陆离有些惊讶，似乎没听懂宋君戍的意思。 “她答应过孤，会挺住！”宋君戍又道，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很莫名其妙。 她答应过又如何？进了慎刑司，落在了吴仁手里，能熬过几时？ 吴仁的残忍，可是人尽皆知的，慎刑司这么多年令人闻风丧胆，可离不开吴仁的“努力”。 他怎么会相信蘅芷能够挺得住？ “殿下相信太子妃能够挺得住吗？就算属下进了慎刑司，也未必能熬过三日！”陆离坦言，他自认自己也算是一身赤胆，可想到慎刑司的恐怖，仍会不寒而栗。 宋君戍的喉头上下翻动了一次，微微闭上眼，似乎在斟酌陆离的话。 最终，他还是道：“让人继续盯着，一旦发现不对劲，再出手不迟！” “可那样未免有些冒险了，不如让太子妃死的悄无声息，还能顺便将吴仁给拉下水，王上可是明确说过，不能让太子妃死在慎刑司，吴仁要是没保住她的命，就等于抗旨了，从此慎刑司就不再是吴仁的天下了！” 陆离觉得，蘅芷死了，对他们更有利。 宋君戍抿嘴，他怎么会算不清这笔账，可不知道为何，就是无法松口让她死。 明明话都到了舌尖，却又被吞了回去。 想到她的眼神，想到她在慎刑司里说的那些话，想到她那句“殿下荣则我荣，殿下辱则我死！” 他怎么能够开得了口？ 第19章值不值得？ “殿下不忍心了？”陆离终于看明白了，宋君戍是下不了狠心了。 宋君戍抬眸看他，问：“如果她熬过了三日，待咱们找到慕华楠，她的价值将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慕华楠？殿下以为慕华楠会为了她而辅佐殿下？”陆离问，却觉得可能性很小。 慕华楠此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那清冷孤高的性子，会为了一个“同门师妹”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宋君戍道：“难道不会吗？她和慕华楠是同门，她是孤的太子妃，慕华楠为何不能投向孤？” “同门之谊的确可贵，但慕华楠避世不出，就是不想涉入各国纷争，此人爱惜羽毛的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而且……他若不想让我们找到，恐怕我们耗尽力气也未必能找到他！”陆离劝道。 慕华楠可是“未卜先知”，他隐居这几年，多少人在找他，可每次有了他的音信，待人赶到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 “孤赌得就是他愿意为了蘅芷，让我们找到他！”宋君戍道。 陆离蹙眉，问：“太子妃对慕华楠，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宋君戍道：“不管有没有，一个慕华楠，难道还不值得孤放手一搏吗？” “就怕太子妃她熬不住，将殿下出卖了！”陆离最担心的是眼前这一关。 王上手里现在捏着几封告密信，但不足以成为真凭实据，无法说服群臣同意废太子。 可若蘅芷出面指证，情况就不同了。 东宫还有他们的人，那人只要和敌人里应外合，再加上蘅芷的证词，宋君戍谋反通敌的罪名就会坐实。 宋君戍一旦被废，他们多年的筹谋将功亏一篑。 这么大的风险，宋君戍怎么舍得去冒？ “殿下，请三思啊，为了太子妃一条性命，究竟值不值得赌上咱们多年的隐忍和心血？”陆离问。 宋君戍捏着书的手越发用力，指节都因此泛白了。 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也在困扰着他。 宋君戍微微闭上眼睛，蘅芷的脸再度呈现在他眼前，清晰而明朗。 他八岁那年被封为太子，只因为宋国战败，需要太子入兰国为质子。 宋襄王舍不得自己的爱子，于是他这个最不受宠，在宫里比最低贱的奴才还低贱几分的儿子，竟成了太子。 彼时，他连名字都没有，人人称他为“奴儿”。 他排行第六，母妃唤他“六儿”，却被人故意喊成“奴儿”，意味低贱的奴才。 堂堂皇子啊，却贱如草介，日日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每日就在冷宫里和母妃相依为命，能得些残羹冷炙，都算万幸。 冬天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冻得瑟瑟发抖，常常病了也只能靠自己熬过来。 夏日里送来的饭菜常常是馊臭的，却为了活下去，逼自己吃进去。 他活到八岁，都未曾见过宋襄王一面。 可八岁那年，他被从冷宫带出去，被人打扮得光鲜亮丽，穿上了锦缎做的衣裳，穿上了绣着云纹的履靴，脏乱的头发被洗的干干净净。 他第一次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除了瘦削枯黄的脸，竟也像个人样了。 宋襄王见到他，却连连皱眉，眼神充满了嫌弃，却还故作慈爱地忍着厌恶抚摸了他的头，嘱咐他在兰国要安分守己，尽一个太子的职责。 彼时，他的几位皇兄都在，一个个光鲜亮丽，锦衣华服，精神抖擞，颇有王家风范，器宇不凡。 而相较于他，他竟觉得自己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他们眼里没有嫉妒也没有愤怒和不甘，有的只是浓浓的嘲讽和鄙夷。 他这个太子，临危受命，不过是被宋襄王丢出去当兰国奴隶，随时可能因为两国交恶而首当其冲被杀掉。 不过是弃子罢了，谁会羡慕一个弃子？ 在兰国的岁月艰难，受尽白眼，可唯有一人给予他安慰和温暖。 在那里，他终于日渐成长起来，有了朋友，有了追随者。 他知道，若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要强大起来。 只要强者才能掌握命运。 十八岁归国，他发誓不会再让人夺走他的一切，他是宋国太子，有朝一日，还会成为宋国的王。 谁也别想将他苦心筹谋这么多年得来的一切给夺走，肖想他太子之位的人，他绝不放过。 哪怕受尽冷嘲热讽，被冷落，被无视，被嫌弃，被嘲笑，被鄙夷，都可以忍下来。 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这些人都会匍匐在他的脚边，跪求他的原谅和宽恕。 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筹谋，离成功不过几步之遥了，怎么能功亏一篑？ 若失败了，怎么对得起他这么多年受的苦和折磨，怎么对得起还在王宫里受苦的母妃，怎么对得起那个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坚定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他值得吗？ 宋君戍叹息一声，挥了挥手，道：“去吧！” 陆离露出喜色，道：“是，殿下英明！” 陆离高兴的不是可以杀掉蘅芷了，而是宋君戍克服了内心的软弱和情感，做出了最正确最理智的选择。 这对于他们达成目的，完成大业，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陆离舍弃一切，追随宋君戍，是因为坚信他是明主，他是能完成霸业的强者，宋君戍会带领他，在这乱世建功立业，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帝国。 他们将成为千古君臣，受万世景仰。 陆离的野心，绝不只是一个宋国而已，恰好宋君戍也是。 他本可以选择轻松的路，不管是宋君傲还是宋君仁，都比宋君戍走上王位要轻松许多。 可那两个人，绝没有宋君戍这样的韧性和雄心，更没有他具有雄主之风和成就霸业所必须的智慧和勇气。 他要辅佐的是可以披荆斩棘，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主人，他要开创的是天下一统的局面，是万世不朽的基业。 陆离相信，只有宋君戍才能做到。 而要做到这一切，首先就要摒弃软弱的情感，要理智到近乎冷血，要为了目标不惜一切，要敢于击溃所有挡在帝路上的绊脚石。 哪怕这块绊脚石是曾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索性，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世上不该再出现第二个能左右动摇宋君戍心性的女人。 蘅芷，应该死。 第20章 宋君戍太冷血 蘅芷是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的，也可能是被伤口疼醒的。 她开始发烧了，浑身烫的难受，口干舌燥，呼吸也变得粗重而浑浊。 “水……”蘅芷艰难地爬起来，浑身无力，没有一处不疼的。 好在吴仁没打算害死她，给她留了食物和水，虽然不多，但蘅芷已经满足了。 她的手指红肿，根本无力去端起碗来，只能趴在地上，像动物一样舔舐碗里的水。 这种屈辱感，让蘅芷的眼泪忽然就汹涌而落。 她伏在地上，压着声音流泪，不肯哭出声来，因为她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她软弱的声音。 只有表现出无动于衷，只有假装自己无所畏惧，才能撑过去。 无声哭了很久，蘅芷才觉得心口舒畅了一点，她瘫软在地上，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方向。 其实这里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让她有了一点安全感，似乎所有的伤痛都可以隐藏起来，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来打扰她，也没人会伤害她。 但愿天一直不要亮！ 正在此时，安静的走道里想起来轻微的脚步声，蘅芷的耳力很好，所以轻易就能感觉到，那脚步是朝着她的牢房靠近的。 难道又要被折磨了吗？ 蘅芷提心吊胆地想着，那脚步声终于停在了门口，她的身体不自觉地缩紧，本能地产生了抗拒。 门并未打开，门上那扇门洞却被推开，一道微弱的亮芒透进来。 蘅芷赶紧闭上眼睛，装成昏迷不醒的样子。 可是她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而且是致命的危险。 糟糕……有人想来杀她了！ 那股杀气太浓了，她就算头脑不清醒都能感知到。 果不其然，黑暗中，嗖地一声，不知何种暗器射向了她。 蘅芷出于求生本能，身体竟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灵敏，迅速一滚，滚到了角落里，险险躲过这一击。 她正担心会有第二发暗器打过来，可能会躲不过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吴公公的声音，令蘅芷厌恶的声音。 “见过吴公公！”这个太监的声音很陌生，蘅芷猜想，就是来暗杀她的人。 是谁派他来的呢？ 肯定不是宋襄王的人，宋襄王不会希望她这么快死掉，要死也得等她“招供”之后。 蘅芷苦笑一声，是谁，其实她应该已经料到了。 除了宋君戍，应该不会有别人在这时候希望她死了。 她答应他会熬过去，可没想到，他还是不放心，担心她出卖他，所以想趁着今晚杀她灭口。 蘅芷心口凉凉的，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白天的坚持竟显得那么荒唐。 她不想害人，可不代表别人也不想害她。 宋君戍，你果然够冷血，也够无情。 正在蘅芷心生寒意之时，吴仁对那人说：“没事不要在这里瞎晃悠，里面关着的人很重要，若是有什么差错，你担当得起吗？” 那陌生人道：“是是是，卑职明白，卑职只是过来探望一下，看她有没有死！” “用不着你操心，她是咱家的事儿！”吴仁道。 “那卑职这就走，这就走……”那人畏畏缩缩地道，很快就有脚步声远离了。 吴仁看了一眼牢房里，大概是太暗了，所以吴仁并不知道蘅芷此时是醒着的。 还是不太放心，吴仁命人打开牢房，走了进去，蘅芷继续躺在地上装晕。 吴仁确定了她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好好看着，不许其他人接近，若是她死了，咱们都得跟着倒霉！” “是！”吴仁的手下应道。 吴仁又看了一眼蘅芷，才走出了牢房。 蘅芷知道，今晚她算躲过一劫了。 明天呢？明天吴仁肯定还要审问她的，她该怎么办？ 宋君戍背信弃义，要她的命。 宋襄王想要利用她对付宋君戍，最后必然也是狡兔死走狗喷。 横竖似乎都是死路，蘅芷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孤独。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她的亲人，在这里，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依靠。 她像漂浮在世间的一个幽灵，虽然有着活生生的肉体，却依然只能当个幽灵。 天枢老人，你什么都算到了，你说我的命运在宋国，难道这就是你要我去经历的命运吗？ 蘅芷昏迷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她也许应该放弃了，死亡并不是不可接受的，当活着变成一种折磨，死了也许才是最轻松的事情。 再当一次冤死鬼，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吧？ 再度醒来的时候，蘅芷是被一盆冰凉的冷水浇醒的，冻得她哆嗦了好久。 手脚依然被固定在木架子上，还是在昨日的刑房里。 对面依然坐着吴仁，他的脸还是那么丑陋而恶毒。 “太子妃，昨晚睡得好吗？”吴仁笑着问，好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似的。 蘅芷粗哑着嗓音，道：“好不好，吴公公应该清楚！” “咱家的确很清楚，可太子妃您清楚吗？昨夜，您可是差点儿没命！”吴仁道。 蘅芷微微惊讶，吴仁怎么知道的？那个人要杀她，难道被他发现了？ “要不是咱家及时赶到，恐怕今早，牢房里躺着的就是太子妃的尸体了，啧啧……太子妃，你为太子这般苦苦煎熬，可太子未必领情，他只会担心你出卖他，想要杀你灭口！” 吴仁露出同情的眼神，好像蘅芷多么可怜。 蘅芷的确很可怜也很可悲。 “你如何知道，太子要杀我？”蘅芷问。 “如今除了太子殿下，应该没人希望太子妃死吧？”吴仁凉凉地道。 蘅芷道：“太子为什么就希望我死呢？” “因为太子殿下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太子妃泄露，毕竟在慎刑司，不论什么样的硬骨头，最后都会禁不住酷刑，而将一切都招供！”吴仁信心十足地道。 蘅芷道：“太子问心无愧，并未做过你说的那些事儿，他何必怕我说出什么来？就算我挺不住酷刑说了什么，那也都是屈打成招的谎言，难道王上如此糊涂，会真假不分吗？” 蘅芷并不是为了宋君戍才这样说的，她是为了她自己。 第21章 鼠刑 蘅芷知道，宋君戍被废之后，宋襄王应该就会立宋君傲为太子。 在宋君戍和宋君傲之间，她更愿意选择宋君戍。 因为宋君傲才是真正导致她落到这种天地的罪魁祸首。 她绝不会让宋君傲坐上太子的宝座，否则她会死不瞑目。 但宋君戍昨晚的“灭口”之仇，她也绝不会就此忘记，待她活着出去，早晚有一天，她会让他后悔莫及。 只要离开这里，只要找到大师兄，她就有办法搅得宋国鸡犬不宁。 最后谁也别想舒坦了。 宋家父子之间，越是斗得你死我活，她就越是有机会为自己报仇。 若宋君戍死了，谁来制衡襄王和宋君傲呢？ 为了达到这个平衡，蘅芷必须要保住宋君戍，让他暂且得意着。 吴仁很诧异，蘅芷到了现在竟然还在维护宋君戍。 “太子妃，咱家真是很佩服你，太子殿下都要弃你不顾了，你却还肯为他着想，太子殿下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无怨无悔地帮他？” 蘅芷摇头，道：“并无任何好处，我和太子之间也没有什么特俗的交情，虽然被赐婚成了夫妻，可也不过是个名分罢了，我也并非维护他，只是我并不擅长撒谎，也不想最后落得构陷太子的罪名！” “太子殿下当真没有谋反之心？”吴仁问。 “他有没有我不清楚，正因为不清楚，所以不敢乱说，可那信上的说法纯属诬告，我并未发现过太子谋反的举动，如何能向王上告密？”蘅芷道。 吴仁眯起眼睛，然后摇头，叹息道：“太子妃啊，咱家真的不想再为难你，可是你太让咱家为难了，咱家可是在陛下面前保证过，三日之内就要你供出太子谋反的实情，你却抵死不认，咱家只能继续用大刑伺候了！” 蘅芷心想，终究还是逃不过去。 今日，不知有多少花样等着她。 这慎刑司的人，该有多变态，才能想得出那么多折磨人的法子。 “太子妃听过鼠刑吗？”吴仁露出阴森的笑容问。 蘅芷倒吸一口凉气，她此生什么都不怕，却最怕一样东西，那就是老鼠。 那种阴森恐怖的动物，简直让人恶心又恐惧，每次想到，都会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尖叫和颤抖。 “咱家养了一窝老鼠，啧啧……都饿了好几天了！”吴仁露出怜悯之色，“可怜的哦，吱吱乱叫，没得吃，老鼠这种东西吧，饿极了，那是什么都要吃的！” 吴仁顿了顿，盯着蘅芷看了一眼，接着道：“包括人肉！” 蘅芷心一抖，下意识地就喊道：“不要！” “不要？”吴仁笑了，这还是蘅芷第一次面对酷刑说出这两个字。 之前她可都是坦然接受，绝不动摇的。 吴仁终于发现了蘅芷的弱点，他感到胜利在望了，很是兴奋。 “太子妃很怕老鼠？”吴仁问。 蘅芷压制住身体的颤抖，闭口不言，现在说什么呢？ 吴仁却早已看穿了蘅芷的恐惧，人的恐惧，是藏不住的。 “太子妃，若是不想试试这种有趣的刑罚，不如还是乖乖与咱家合作，早点儿招供了，我乐得轻松，你也可以少受点儿罪！”吴仁劝道。 蘅芷真的是怕了。 肉体的疼痛没有打败她，可内心对老鼠的恐惧却要让她崩溃了。 吴仁见她不吱声，接着道：“想见见我那一窝小宝贝儿吗？我平日里喂养得很好，最大的都有我半截手臂那么长了，牙齿很厉害，石头都能啃得粉碎！若是把太子妃和老鼠放在一起，恐怕最后能把太子妃啃得骨头都不剩呢！” “你不敢！”蘅芷道，“王上不会要我死，你不敢杀我！” “是啊，是不能让你死，可让你少个鼻子，少个眼睛什么的，王上想必不会责怪咱家！”吴仁轻飘飘地道。 蘅芷努力稳住呼吸，不让自己露出更多恐惧的姿态来。 “吴公公，你们阉人，是不是都以折磨人为乐？是不是因为你们身体残缺，所以就希望别人也少点儿什么？”蘅芷冷笑着问。 吴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激动地跳了起来，骂道：“混账，竟然敢侮辱咱家！” 吴仁拿过一边摆着的带着倒刺的鞭子，然后狠狠地抽打在蘅芷的身上。 他被激怒了，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只想发泄内心的怒火。 “我说中了吴公公你的心事吧？说你们是男人，也不是，说你是女人更不是，男不男女不女地活着，多痛苦啊？为了平息这种痛苦，所以就将不满发泄在别人身上，让别人比你们更痛苦，你才会得到安慰！” “这是什么心态？这是变态，你就是一个变态，一个被阉割了身体，就连良心也被割掉的变态！” 蘅芷忍着痛苦，继续骂吴仁，她知道，只有让吴仁头脑发热，失去理智，才能暂且逃过“鼠刑”。 吴仁果然怒不可遏，鞭子一下比一下重地抽在蘅芷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蘅芷不是不知道痛，她只是觉得，比起被老鼠咬，她宁可忍受这种痛。 可吴仁终究还是老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放下鞭子，冷笑道：“太子妃果然刁钻，想要激怒咱家，好逃避鼠刑吗？” 蘅芷轻蔑地道：“像你这种蠢人，我还以为你会早点发现呢？果然身体不健全，连脑子也不好使，这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陛下竟然还会派你来掌管慎刑司，派你来审问我，只要我不妥协，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吧？”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刁女子，看咱家不整死你，来人，带老鼠进来！” 吴仁捏准了蘅芷害怕老鼠，所以准备真的动手了。 “吴仁，你想清楚了，若是你敢动鼠刑，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自尽，只要我死在你的手里，王上会如何处置你，你应该清楚，我为殿下尽忠而死，他就算再狠心，也迟早会为我报仇！” 蘅芷看激怒的方法不管用了，便开始威胁吴仁。 第22章 死里逃生 “哈哈……那个无能的太子能为你报仇吗？他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敢把咱家怎样？你不知道吧？那小子小时候……哈哈哈……咱家的尿他都喝过！” 吴仁发出了猖狂的笑声，说话竟然无所顾忌了。 蘅芷怔愣了片刻，想到宋君戍被羞辱的画面，竟泛起一丝同情和不忍。 究竟他经历过什么，又为何被宋襄王这样厌弃？ 他不是宋襄王的亲生儿子吗？若不是，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当太子。 若是亲生，又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一个太监奴才都可以肆意谩骂羞辱宋君戍，可见他曾经经历过多么卑微和屈辱的人生。 “别指望太子能够为你做什么了，他这个太子的位置迟早不保，说不定日后性命都堪忧，你何必再帮他呢？”吴仁道。 蘅芷不知是不是脑袋发烧烧糊涂了，竟忍不住道：“太子就是太子，岂容你一个奴才侮辱？你这般肆意污蔑太子，想要扳倒太子，是不是你想谋反？想要将我屈打成招，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哼，还敢狡辩，咱家看，你不只是知道太子想谋反，你甚至是和太子串通一气，帮着太子谋反通敌！”吴仁愤怒地道。 蘅芷冷笑，道：“现在又要我招供我也是同谋了吗？吴公公，你真是好样儿的！” 吴仁眯起眼睛，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道：“看来太子妃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家只好成全你，进来吧……” 吴仁对门口道。 很快，蘅芷就听到了老鼠发出的吱吱叫声，急切而暴躁，凶残又恶毒。 刑房的门被打开，几个人抬着一只只容得下一个人的铁笼子，里面放了五六只老鼠，每个都硕大无比。 老鼠在笼子里狂乱地跑动跳跃，上蹿下跳，还疯狂地啃咬铁笼子。 若那不是铁，恐怕真的会给啃断。 吴仁蹲在笼子前，笑嘻嘻地逗着老鼠，道：“哟……着急了吧？饿了吧？可怜的小家伙儿们，咱家这就喂你们吃点儿好的，太子妃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可口！” 蘅芷听了，心生胆寒，那老鼠的丑陋模样，让她撇过头去，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将太子妃从架子上放下来！”吴仁起身，吩咐手下。 那两个太监不顾蘅芷的吼叫，将蘅芷放下架子，又重新用粗绳子五花大绑。 “不……放开我！”蘅芷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她决不能被投入笼子里，她不想与老鼠同处，她不想被老鼠咬。 吴仁见她挣扎和惨叫，却越发高兴了，发出愉快的笑声，道：“太子妃，现在可来不及了，咱家的宝贝们已经亟不可待了，你就委屈一下，用肉饲养它们吧！” “你不得好死，吴仁，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恶毒的阉狗，你会有报应的！”蘅芷不惜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吴仁。 吴仁却丝毫不在意，因为蘅芷的恐惧和无措，让他有了折磨人的乐趣和兴奋。 若蘅芷还是和昨天一样无动于衷，他反而没有成就感。 “将她丢进去！”吴仁挥挥手，双眼放光，等待着看蘅芷被老鼠撕咬的画面。 那一定很精彩，很有趣！ 蘅芷被高高抬起，铁笼子也从上方被打开，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丢下去了，蘅芷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声。 那几乎是发自灵魂的恐怖和绝望的吼叫，响彻了整个牢房，让人听了，也生出惊惧来。 吴仁的笑声伴随着蘅芷的惨叫，同样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住手！” 就在此时，刑房门外响起了一声冷喝。 蘅芷的身体离笼子只不过一寸多高了，只要那两个太监松手，她下一秒就会跌入其中。 那几只老鼠闻到了人味儿和血腥味儿，更加躁动，迅速地网上攀爬。 好在在笼子中间有一层阻隔，阻隔是可以从中间抽走的，老鼠无法跳出来，只能发出更加令人恐惧的叫声。 “什么人？”吴仁疑惑地看向门外。 门被从外面推开，蔡全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块令牌。 “蔡全？怎么是你？”吴仁惊讶地问，“你来做什么？咱家正在审讯，你快些退下！” 蔡全亮出令牌，问：“吴公公，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连这块金牌都认不得了？” “这……”吴仁仔细一看，赶紧跪地，“陛下万岁万万岁！” 蔡全冷哼了一声，道：“陛下有命，要召见太子妃，快将人交给我！” “真的是陛下的命令？”吴仁不太相信。 “你以为咱家敢假传王旨吗？”蔡全瞪了吴仁一眼，“还不将人放下，松绑？” 吴仁感到很不甘，却也无能为力，见金牌如见王上，他不得不从。 只可惜了，差一点儿就能看到蘅芷被老鼠撕咬的画面了，竟就这么被破坏了。 “放人！”吴仁无奈地道。 蘅芷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几乎让她忍不住要哭出来，可好歹努力忍住了。 眼泪那么宝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当着这些人的面哭？ 身上的绳子被解开，蘅芷趴在地上，拼命地喘着气。 老鼠被送走了，那令她恐惧到恨不得立刻死掉的声音也随之远去。 蔡全命人将她抬起来，带了出去。 蘅芷不知道，宋襄王到底打算做什么，为何在这时候要见她，但不管怎样，她总算逃过了一劫。 蔡全一路将她送到了养心殿，等人通传之后，蔡全又命人将她抬了进去。 蘅芷被放下来，只能趴在地上，根本无法行礼。 “陛下，太子妃带来了！”蔡全恭敬地道。 蘅芷微微抬头，看到宋襄王坐在上方，身旁还陪着一位绝色美人。 美人身着烟色宫装，浓妆艳抹，美艳不可方物。 蘅芷见过她，她就是宋襄王的宠妃——南夫人。 宋襄王皱眉，看到下面的蘅芷，问：“怎么搞成这样？这是太子妃嘛？” 蔡全笑着回道：“回陛下，正是太子妃，只是受了重刑，看起来不太好！” 南夫人露出害怕的样子，凑到宋襄王怀里，道：“陛下，真吓人，吴仁也太狠了，怎么能对太子妃下这样的毒手呢？” 第23章 慕华楠在哪儿 宋襄王心疼地拍拍南夫人的背，安抚道：“爱妃别怕！” 然后又责怪蔡全：“你也不将太子妃好好收拾一下再带过来，吓到夫人了，怎么办？” 蘅芷满心无语，她都快死了，宋襄王却还担心她的样子吓到南夫人，真是个“仁君”啊！ 蔡全忙跪下，自己掌了几下嘴，道：“是奴才考虑不周，还请陛下恕罪！” “罢了罢了，将人抬下去梳洗干净再带过来！”宋襄王挥挥手，像赶苍蝇似地道。 蔡全又让人将蘅芷抬下去了，蘅芷被送去，也没人顾她浑身是伤，就这么丢进浴桶里，擦洗干净之后，替她穿上干净的衣裳。 为了怕她浑身的血污染衣服，又来不及替她包扎，所以外衣特意穿了红色。 蘅芷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睁着眼睛，毫无反应，身体的疼痛，已经无法令她有太大的反应了。 蘅芷又重新被抬到了养心殿。 这一回，南夫人总算不怕了，还道：“别说，咱们太子妃穿上红衣，还真是好看！” 她这般凄惨之态，南夫人也真能说得出口。 宋襄王笑道：“爱妃才是人间绝色，旁人哪及得上你一二？” “陛下真爱哄人！”南夫人娇羞一笑。 蘅芷趴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人“秀恩爱”。 心里想着，到底为何要找见她，南夫人是碰巧在，还是特意来的？ 宋襄王终于和南夫人调笑够了，转而看着蘅芷，道：“你知道你为何能被从慎刑司放出来吗？” 蘅芷摇头，如实道：“不知！” “还不多谢一下南夫人，夫人心善，怜惜你，才求孤王对你从轻发落！”宋襄王道。 蘅芷心里疑惑，南夫人救她？为什么？她和南夫人可没什么交情。 不过蘅芷还是很识趣地谢道：“多谢夫人相救之恩，蘅芷感激不尽，恕蘅芷无法起身给夫人磕头！” “哪儿的话，本夫人是觉得太子妃是个可怜人，无依无靠的，又老实本分，不像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那几封密信啊，多半也是某些别有居心者肆意栽赃！” 南夫人竟然替蘅芷开脱。 而令人惊奇的是，原本一心想要借此发挥的宋襄王，竟然也点头同意了。 “夫人的话不错，孤王也正是这么想的！” 呸……蘅芷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他要是这么想的，又何必将她丢入慎刑司受尽折磨？ 南夫人昧着良心赞道：“陛下圣明，自然不会受小人蒙蔽，不过太子妃，你也太不懂事了，即便不是你写的信，也不该当面顶撞陛下！” 所以责任还是蘅芷的。 “是，蘅芷知错！”蘅芷无奈，只能低头，总不能被接着丢回去受罪。 南夫人对蘅芷的表现很满意，道：“既然太子妃并未揭发过太子，太子也没有谋反之意，那这件事陛下就不要追究了，至于那几封信，让人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冒充太子妃的笔迹写的，好将奸佞小人给抓出来！” 宋襄王点头，道：“夫人说得有理，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宋襄王还真是个耳根子软的，在自己宠妃面前，显得毫无主见。 蘅芷第一次觉得，女人对男人的影响力可以这么大。 南夫人好手段啊！ 南夫人接着道：“太子妃啊，有一件事本夫人想要问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夫人尽管问！”蘅芷道，她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南夫人不会白白帮她。 南夫人笑着道：“你大师兄慕华楠，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大师兄？”蘅芷略感惊讶，没想到南夫人竟打得是慕华楠的主意，难怪要放她出来了。 对于扳倒太子和找到慕华楠这两件事，自然还是慕华楠的意义更重大。 南夫人点头，宋襄王的眼里也出现了热切之意。 蘅芷道：“大师兄几年前就离开了师门，下落不明，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里，可惜……蘅芷并不知道！” 宋襄王皱眉，不悦道：“你是不是不想说？” “陛下明鉴，蘅芷绝无欺瞒之意，实在是不知道师兄人在哪里，若陛下能找到师兄，蘅芷感激不尽，师兄是蘅芷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蘅芷显得有些激动，她比任何人都想见到慕华楠啊。 师兄若知道她受了这么多的苦，一定会很心疼吧？他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宋襄王盯着蘅芷看了一会儿，才对南夫人道：“孤王就说她不知道，你偏要救她！” 南夫人忙安抚宋襄王，道：“陛下，稍安勿躁，就算太子妃不知道，相信他们师出同门，慕华楠迟早也会来找太子妃的！” 宋襄王轻哼一声，不屑道：“未必！” 南夫人笑着道：“陛下就当卖妾身一个人情，不要继续追究太子妃了，她也受了不少苦，陛下仁慈，定也不忍心苛责！” 宋襄王勉强道：“夫人高兴就行，那人就交给夫人了，孤王还有事情要处理，夫人带她离开吧！” 南夫人忙谢道：“多谢陛下！” 宋襄王起来，拂袖而去，蘅芷被南夫人带回了她的南华宫。 蘅芷进了南华宫，人就昏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身上的伤也被上了药包扎好了，就连腿上的也重新包扎固定过。 蘅芷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在慎刑司的牢房里醒来，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她口干舌燥，显然很久没有喝过水，加上高烧，身体的水份流失得很严重。 声音沙哑，想要说话，都觉得疼，不过比起受刑时候的痛苦，这算不得什么了。 她勉强开口，道：“水……水……” 很快，就有宫女走过来，问：“太子妃是要喝水吗？” 蘅芷无力地点头。 宫女端来水，小心翼翼地喂蘅芷喝了下去，蘅芷喝了好几口，才觉得口中的苦味消散了许多，喉咙也舒服了一些。 “太子妃稍等，奴婢这就去回禀夫人，夫人说太子妃一醒来，就让奴婢们禀告她！” 宫女对蘅芷的态度十分友善，让蘅芷不得不产生疑惑和不安。 南夫人究竟打得什么算盘，为什么突然对她示好？还是为了慕华楠吗？ 可她已经表明自己不知道慕华楠在哪儿了啊！ 南夫人从她身上能获取什么利益呢？ 第24章 同病相怜 南夫人很快就来了，还带来了御医，吩咐御医给蘅芷把脉。 蘅芷安静而顺从，御医诊断了之后，道：“热度还未褪去，微臣开的药还要继续喝，身上的伤势很重，恐会发炎溃烂，需要每日用药水擦洗，切记不要碰冷水！” 南夫人露出忧心之色，道：“真可怜见的，慎刑司那帮奴才也太狠毒了，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姑娘家呢？” 御医没有说话，开了药，南夫人便让他离开了。 南夫人看了蘅芷被包扎得如同粽子一样，问：“疼吗？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就昏过去了，一碰你就喊疼，我才让人脱了你的衣裳，看到你的伤，我都吓坏了，该有多疼啊！” 南夫人竟红了眼，用帕子揉了揉眼角，好像真的很心疼蘅芷。 若蘅芷是个不谙世事，单纯无知的人，恐怕现在都要被南夫人的眼泪给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南夫人不仅及时救了她，还替她治伤，又如此嘘寒问暖，蘅芷不是不懂感恩，而是不敢。 她知道，在这宋国王宫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南夫人能左右宋襄王的决定，能宠冠后宫，绝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多谢夫人，已经好很多了，夫人对蘅芷的恩德，蘅芷不知如何报答！” 到底还是应该要谈好条件的，这样才能让她安心地接受南夫人的好意。 南夫人叹息道：“你真是个倔强的性子，伤的这么重，怎么会好多了呢？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奴婢们说你一直都在喊疼！” 蘅芷心中一涩，几乎控制不住眼泪。 怎么会不疼呢？ 怎么会好多了呢？ 那些伤可是真真切切布满了她全身上下，几乎体无完肤。 她没有一处不在疼，十根手指，早已肿成了胡萝卜一般，被白纱布包着，如今动也不敢动一下，一动就钻心的疼。 她疼的恨不能在昏过去，可是睡梦里，那种疼痛也未曾放过她。 “想哭就哭一会儿，咱们女人家啊，身娇肉贵的，男人都未必受的了的刑罚，你却硬生生挺了过来，若是你师父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心疼！” 南夫人语重心长地道，像个长辈似的安抚着蘅芷。 蘅芷道：“多谢夫人，我不哭的，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归西了，也不会知道我受的伤！” “你除了师父和你大师兄之外，是不是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南夫人问。 蘅芷点头，道：“是，举目无亲！” 话虽说的轻描淡写，可举目无亲四个字说出来，却扎心一般的疼。 谁不渴望有亲人相护，谁不希望在受伤之后，能有个港湾可以依靠，哪怕只是几句真心实意的安慰和心疼。 可蘅芷什么都没有，她只能硬生生咬牙挺着，连眼泪都不敢流。 在不是真心为她难过的人面前流眼泪，只会让人觉得她软弱可笑罢了。 南夫人轻轻摸了摸蘅芷的头，道：“可怜的姑娘，真叫人心疼！” 蘅芷心里抖了抖，差一点，就要崩溃在南夫人的温柔里。 “别怕，本夫人护着你，你不会再被人伤害了！”南夫人柔软的声音，却让人感到安心。 蘅芷忍不住问：“夫人的救命之恩，蘅芷必有所报，不知夫人需要蘅芷为您做什么？” 南夫人摇头，道：“说什么傻话呢？你都这副模样了，本夫人还能要你做什么？你安心养伤，其他的都不要考虑，在本夫人的南华宫，你很安全！” 蘅芷很疑惑，难道南夫人真的别无所求？她是真心想要帮自己，没有所图吗？ 南夫人似乎看穿了蘅芷的想法，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本夫人是真心救你，的确，你我之间素无往来，你来宋国这么久，本夫人和你见面的次数都很少！” “蘅芷不敢，蘅芷惶恐而已，觉得无故受夫人如此大恩，内心不安！”蘅芷解释道。 南夫人叹息道：“你这惊弓之鸟的心态，本夫人能理解，但也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唯利是图，居心叵测。我虽然不是王后，可在这宋国王宫里，权势地位，陛下的宠爱，我都不缺，你觉得……你对我有什么用呢？” “蘅芷是个孤女，师父仙游之后，就更加无依无靠，师父也并未传授我什么本事，无非就是些粗浅的歧黄之术，宫里御医医术高明，夫人肯定也不稀罕我这点儿本事！”蘅芷有些惭愧地道。 南夫人微微露出笑容，道：“如果本夫人说，我救你，只是出于同病相怜，你相信吗？” “同病相怜？夫人高高在上，宠绝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怎么会和蘅芷同病相怜呢？”蘅芷惊讶地问。 南夫人看了一眼左右的宫人，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只留下她和蘅芷。 “有些话不适合让这些奴才听！”南夫人解释道。 蘅芷微微点头，道：“愿听夫人教诲！” “什么教诲啊，无非就是找你说说藏在心里不敢对人言的话罢了！”南夫人眼路哀愁，本就绝美的脸，因此而多了几分哀怨的美感。 蘅芷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问：“夫人有心事？” “人怎么能没有心事呢？你说我在这王宫里宠绝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却不知道，本夫人也与你一样，举目无亲，并无半点依靠！” 蘅芷问：“夫人……没有亲人？” “没有，都死了！”南夫人叹息道。 蘅芷忙道：“抱歉，夫人节哀！” “都过去了，很多年了，本夫人六岁的时候，他们就都没了！”南夫人释然一笑。 蘅芷道：“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南夫人道：“所以才说你我同病相怜，不同的是，本夫人已经熬过来了，而你却还在苦苦挣扎！” “我没有夫人这般美貌，也没有夫人的好运气，更没有夫人的能力和聪慧！”蘅芷道。 南夫人摇头，道：“你很聪明，不仅聪明而且美貌不输我！” “夫人谬赞了，夫人的美，天下皆闻！”蘅芷赞道。 “没想到你也会拍马屁，罢了，这话说的本夫人也高兴。你知道我是如何说服陛下放了你的嘛？”南夫人问。 第25章 天问 蘅芷问：“是不是用我师兄的名义？师兄对各国君主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不仅仅是慕华楠，还有一点更重要！”南夫人道。 蘅芷问：“什么？” 南夫人解释道：“你是天枢老人的嫡传弟子，除了慕华楠之外，你应该是继承天枢老人遗志的人！” “我说了，师父除了教我一些歧黄之术，就没有传授别的本领！”蘅芷解释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蘅芷的记忆里，她也不是自幼就入了天枢老人的门下，应该是四五年前才被天枢老人所救，带回了大荒山。 至于她从前是何人，原主也没有了记忆，似乎是被天枢老人救回去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养了好些日子才恢复了。 半路收的徒弟，能传授多少本事呢？就算传授了，她也未必学得了多少。 好在原主对于医术倒是很有些悟性，五年时间，也颇得其法了。 南夫人显然不相信蘅芷的话，道：“我听闻天枢老人将自己毕生的心血都写于天问这本书里，据传此书推演了天下百年的命运，若能得此书，便可只天下大事的走向！” 蘅芷终于明白了，南夫人铺垫了这么久，最终的目的原来在这里。 蘅芷倒是比刚刚安心多了。 “夫人此言，是听谁说的？我跟随师父多年，并未见过天问这本书，师父一直都说，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他一向对此特别谨慎，就算推演到了什么，也不敢说出来，又怎么会记录在书册里？” 蘅芷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南夫人皱眉，道：“这个传言一直都有，天枢老人去世之后，许多人都在寻找天问！” “蘅芷不敢欺瞒夫人，的确没有这本书，就算有，蘅芷恐怕也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蘅芷直言道。 南夫人想了想，问：“也许是还留在了大荒山？你师父可能藏起来了吧！” “大荒山？不会啊，师父自知寿数将尽，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将大荒山的一切付之一炬了，如果有那本书，恐怕也化为灰烬了！”蘅芷道。 南夫人眉头一皱，问：“当真？” “夫人不信，可以让陛下派人去大荒山找！”蘅芷道。 南夫人听了，又露出笑容，道：“罢了，兴许真是不实传言，没有也无所谓，不过是本夫人救你的一个借口而已，如今你得救了，能不能找到那本书，并不重要！” “多谢夫人，蘅芷惭愧，竟帮不了夫人！”蘅芷露出内疚之意。 南夫人笑道：“别说这些傻话，我救你也不是为了让你帮我的，我要那劳什子书做什么？我能活多少年啊，一个女人家，又不指望建功立业，如今能当陛下的宠妃，只要一直保持着美貌，荣宠不衰，就已经知足了！” 蘅芷道：“夫人一定会在宫里长盛不衰的！” “借你吉言了，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你不知道吗？王上有打算要选新人进宫了！”南夫人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蘅芷道：“就算有新人进宫，也威胁不到夫人的宠爱，夫人这般美貌聪慧，又与人为善，陛下肯定还是舍不得让夫人受冷落！” “那可未必，陛下这个人……算了，不提了，能不能守住陛下的宠爱，也是我自己的事儿，各凭本事吧！”南夫人欲言又止。 蘅芷也不好多问什么，王宫内院的事情，容不得她插嘴。 南夫人道：“好了，你肯定也累了，多休息，早点儿把伤养好！” “多谢夫人！”蘅芷颔首道。 南夫人道：“不必客气，我先走了！” 屋子里又剩下蘅芷一个人，她总算舒了一口气，觉得身心疲惫。 蘅芷微微闭上眼睛，刚刚那会儿精神高度紧张，一时间竟都忘了疼，这会儿松下来，疼痛又蔓延开来。 没办法翻身，也不敢动弹，到处都是伤，哪儿也不好受，若不是累极了，肯定是睡不着的。 蘅芷为了减轻痛苦，在御医再来的时候，请御医给她开了一副止疼药。 方子是她自己下的，御医看完之后，颇为惊讶。 “曼陀罗可是有毒之物啊！”御医提醒道。 “剂量合适，对身体也无碍，有麻痹作用，可减轻痛苦，我这浑身的伤痛，折磨人得很！”蘅芷苦笑道。 御医拿着方子，研究了好一会儿，不禁道：“太子妃对医道竟如此有这般造诣，实在令人叹服！” “先生谬赞，略通皮毛罢了！”蘅芷谦虚道。 御医摇头，道：“不愧是天枢老人的嫡传弟子，年纪轻轻，在医道上已经如此精通了，日后必然不可限量啊，这方子……微臣以后能用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方子，蘅芷觉得这老御医还蛮有趣的。 “先生尽管拿去用，都是治病救人，不必客气！”蘅芷慷慨道。 她知道，对古代这些大夫来说，医术是生存之道，不轻易外传，还会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古代中医总是无法发扬光大。 御医颇为激动，道：“太子妃不仅医术高明，胸襟也令微臣佩服！” “先生客气了！”蘅芷道。 御医小心翼翼地将方子收入袖口，然后道：“微臣姓秦，名怀术，南夫人派我来为太子妃治伤，日后太子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微臣必尽力而为！” 蘅芷知道，这是为了那个方子，投桃报李。 “多谢秦先生！”蘅芷道。 秦御医点点头，然后退下了，蘅芷喝了自己开的药之后，烧退了，伤口的疼痛也逐渐减轻。 夜里能安睡，比什么都强。 南夫人每日都来看望她，殷勤而周到，让蘅芷觉得受宠若惊。 “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南夫人笑眯眯地走过来。 蘅芷已经可以勉强爬起来了，所以起来准备道谢，南夫人忙按住她，道：“不许动，你这身上的伤正在结痂，万一扯裂了又麻烦了！” “谢夫人关心，已经好很多了！”蘅芷道。 “秦御医说你医术不凡，你的方子对治疗这些外伤十分管用。不过呢，你的伤好了，可那些疤痕却很难消退，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这副皮囊了，可别弄得满身都是伤疤，所以本夫人带来了去疤痕最管用的玉雪膏给你！” 第26章 为何对她这么好？ 南夫人从宫女手里拿过两只瓷瓶，递给了蘅芷。 “玉雪膏？这么珍贵的药，蘅芷怎么受得起？”蘅芷忙推辞。 南夫人不悦道：“跟我客气什么？我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看了，我身上没有伤，留着这个也是浪费，给你却最好了！” “可……可这太贵重了！”蘅芷惶恐地道。 “贵什么贵？你好歹也是太子妃，什么东西用不起的？快收下，否则我可不高兴了！”南夫人故作生气地道。 蘅芷只好收了，道：“多谢夫人，您对蘅芷太好了！” “我说了，我就拿你当妹妹一样，对你好还不是应该的？”南夫人笑着道。 蘅芷却不敢当真，南夫人究竟为何对她这么好，她现在还弄不清楚。 可是她记得，自己之所以被丢给宋君戍，似乎是南夫人的建议。 南夫人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孤女，无依无靠，那会儿她被宋君傲和钱菲菲陷害，她也没有帮过她，反而唆使宋襄王将她嫁给了宋君戍。 这会儿忽然就对她百般照顾，亲如姐妹了，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以为，南夫人真的就是善心大发呢？ 可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南夫人惦记的啊？ 天问根本不存在，就算有这本书，恐怕也在大师兄慕华楠手里。 慕华楠的下落，她一无所知，南夫人想要从她这里知道什么，那可真是白费心机了。 南夫人接着道：“其实啊，这玉雪膏本是大皇子赠我的生辰礼，大皇子这个人，倒还挺有心的！” 蘅芷微微惊讶，南夫人怎么突然提到大皇子宋君仁了？ “夫人是陛下的第一宠妃，大皇子自然有心！”蘅芷道。 南夫人笑道：“你这个人还真是直肠子，不过我说啊，陛下的这几位皇子中，大皇子算是最贤德的，可惜……陛下更宠爱五皇子！” 蘅芷暗忖，南夫人难道是向着宋君仁的？ 不应该啊，南夫人和宋君仁能有什么交情，她是宠妃，他是成年的皇子，两人平日见面都不太容易吧？ 难不成是大皇子看在南夫人得宠的优势上，讨了南夫人的欢心？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大皇子对君位也是虎视眈眈的！ 大皇子宋君仁可是先王后的嫡子，地位比宋君傲还尊贵，只是王后故去多年，宋君仁在后宫无人支持，宋襄王又偏宠宋君傲，宋君仁反而不得志。 南夫人又道：“不是我故意在你面前说这些，五皇子此人虚伪的很，当初为了讨陛下欢心，所以主动要娶你，后来嫌弃你无身份无背景，就想悔婚，天华池那件事，怎么也能看出来你是被人陷害的，可……” “哎……当时陛下盛怒之下，也不查问清楚，委屈了你！”南夫人替蘅芷叫屈。 蘅芷不动声色，道：“都已经过去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蘅芷不敢说委屈二字！” “在我面前，无需如此压抑自己，你委屈，我是知道的，可是当时那种情况，我也帮不了你，只能建议陛下将你嫁给太子，那是你当时最好的出路了！” 南夫人竟然觉得自己那么做，是为了蘅芷着想。 现在全变成对蘅芷的恩惠了。 蘅芷心里苦笑不跌，若她真心为自己好，当时难道不能为她说句公道话？ 那么明显的陷害，那么肆无忌惮的钱菲菲，可当时在场的人，却都袖手旁观，无人声援，将她陷入绝境。 嫁给太子是最好的出路吗？ 那她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差点儿在慎刑司里被害死。 嫁给太子本就是一条绝路。 南夫人见蘅芷不说话，接着又道：“我当时以为太子性子软，又一贯说他对东宫的姬妾都很关照，想着你进东宫，也不至于再被五皇子和钱小姐祸害！” 蘅芷回过神来，道：“夫人考虑周全，蘅芷感激不尽！” “你能懂我的苦心就好，可是谁知道，竟又出了密信那件事，将你连累至此！”南夫人摇头，为蘅芷叹息。 蘅芷道：“这就是命吧，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太好！” “否极泰来，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南夫人安慰道。 蘅芷点头，微笑，道：“托了夫人的福，以后肯定会慢慢好起来！” “这就对了，我就爱看你笑的样子，整日愁眉苦脸的，对身体恢复也不利！”南夫人也跟着蘅芷笑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人进来通传，道：“夫人，陛下来了！” “哦，好，我这就来！”南夫人看了蘅芷一眼，道。 蘅芷忙道：“夫人不用管我，快些去吧，免得陛下久等！” 南夫人道：“好，我先走了！” 南夫人话还没说完，宋襄王竟然就跨进了门。 “你果然在这里！”宋襄王笑着对南夫人道。 南夫人忙行礼，道：“陛下，妾身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快请起，夫人跟孤王还这么客气，我来前没跟你打招呼，不怪你，再说，我也是顺道过来看看太子妃！”宋襄王一句话，让蘅芷心里微微一惊。 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蘅芷只好道：“劳烦陛下亲自来看望，蘅芷惶恐，蘅芷身体不便，请陛下恕罪！” “无妨，孤王正好得空，过来看看你，你有伤在身，就不必行礼了！”宋襄王道。 蘅芷又谢了一遍。 南夫人道：“托陛下的福，太子妃这几日的伤恢复得很好呢！” “嗯，既然如此，那也该送她回东宫去了，太子今日还进宫问候！”宋襄王道。 南夫人问：“太子想接蘅芷回东宫？” “毕竟是夫妻，蘅芷既然没有大碍了，可以挪动，就让她回去吧，免得太子记挂！”宋襄王倒是体贴太子。 蘅芷却不这么想，宋襄王又在打什么主意？ 南夫人笑道：“既如此，那也的确该让太子妃回去了，只是她在我这里住了这些日子，妾身还真有些舍不得！” “你啊，就是心善，若是你与她投缘，日后让她多进宫陪你便是了！”宋襄王道。 “那就多谢陛下恩典！”南夫人巧笑倩兮。 第27章 爱之深，恨之切 宋襄王转而对蘅芷道：“明日一早，孤王就让太子过来接你，你回到东宫，要更加谨慎小心，恪守本分，！” “是，蘅芷铭记于心！”蘅芷恭敬地道。 又要回去了吗？ 她要以什么面目去面对宋君戍呢？他又为何要接自己回去？ 不是巴不得甩掉她这个烫手山芋吗？ 还是终于发现，她有可用之处了？ 慎刑司的暗杀没有杀了他，他是否寝食难安呢？ 蘅芷的内心一片嘲讽。 第二日一早，宋君戍果然派了人来接她回东宫了。 蘅芷以为宋君戍至少会给她一个交代，就算不承认暗杀的事情，也该过来表达一下他的关心和慰问。 毕竟她咬牙挺过了慎刑司的酷刑，没有出卖他半个字。 可回到东宫之后，蘅芷就被丢在了那间简陋的屋子里，宋君戍甚至连面也没有露。 碧鸢和双燕依然负责照料她，可她们两个人对她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几乎不会理会蘅芷的话，只是恪守本分地伺候她的吃穿用度，其余一句话也不多说。 楚雎儿也没有再过来，唯有陈美人还肯过来看她。 “太子妃！”陈美人趁着碧鸢和双燕都不在，又主动来看蘅芷了。 蘅芷道：“你来了？坐吧！” “多谢太子妃，今日伤可好些了？”陈美人问。 “好些了，劳你惦记着！”蘅芷客气地道。 陈美人摇头，道：“太子妃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能为太子妃所做的实在有限，已经倍感愧疚了！” 蘅芷笑道：“你有心就好，我不在这些日子，有没有人为难你？” 陈美人摇头，道：“我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威胁不到她们，自然懒得为难我！” “那就好！”蘅芷道。 “太子妃到现在还惦记着我，您在慎刑司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殿下竟也不过来看望看望你！”陈美人替蘅芷感到不平。 蘅芷道：“他不过来也好！” 过来了，四目相对，她如何能压得住心头的恨和怒？ 可是她如今除了无谓的愤怒之外，又能做的了什么呢？唯有隐忍罢了。 不如不见，不如继续冷漠相对。 这样她也不至于还对他有所指望。 陈美人叹息道：“究竟为了什么事将你送入了慎刑司？还打成这样，太残忍了！” 蘅芷还没有回答，碧鸢就在外面道：“太子殿下到！” 蘅芷身子一僵，陈美人赶紧起身跪地相迎。 宋君戍站在了门口，脸色看不出喜怒，挥了挥手，斥退了陈美人。 蘅芷没有做好准备，一时间竟忘了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的眼里充满控诉和嘲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带着不甘和愤怒。 宋君戍蹙眉，然后走了进来。 “伤好得差不多了？”宋君戍问。 蘅芷敛眸，不去看他，也不开口说话。 宋君戍眉头皱的更紧了，问：“在跟孤闹别扭？就打算一直不说话吗？” 蘅芷觉得自己这个行为也显得有些幼稚，这才开口，淡淡地道：“不敢，伤好些了，牢殿下记挂！” 她不开口的时候，宋君戍还在想，该如何与她谈慎刑司的事儿。 可她一开口，这般淡漠的语气，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他费尽心机才将她救出来，竟就是这般态度回报他？ 早知，还不如就让她死在慎刑司算了。 宋君戍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道：“没死就好，你既然活着从慎刑司出来了，也没有出卖孤，孤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帮你找到慕华楠！” “多谢！”蘅芷依然是惜字如金，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 宋君戍眯起眼睛，问：“你在怪孤？” “不敢！”蘅芷回答。 “不敢，而不是不怪？”宋君戍问。 蘅芷闭口不言，怎么可能不怪他？ 她忍着非人一般的痛苦折磨，咬着牙不肯说一句他谋反的话，她那么痛苦的时候，他却想找要杀她灭口。 岂止是责怪，她根本就深恨他的无情和冷血。 她到最后也没有出卖他，差一点儿，她就被投入老鼠笼子里，被撕成一个怪物。 她侥幸活了下来，他就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他以为他做的事情，她毫无知觉吗？ 他以为，她没有心的吗？她是个木头吗？ 蘅芷满腔愤懑，却只能沉默以对，这些话，终究是不能说出口的，打碎牙，也要和血吞下。 因为这是她一个人的战争，与他无关。 宋君戍分明感受到了蘅芷的恨意，觉得心惊，然后问：“能活着出来，难道你不觉得庆幸吗？” “很庆幸，无比庆幸！”蘅芷道。 “那为何这般姿态？你在做给谁看？你以为你咬牙挺住了，没有出卖孤，就有资格摆脸色给孤看吗？” 宋君戍很恼恨。 他一时心软，终究舍不得她死，不顾陆离的反对，救了她，竟换来这般冷脸，怎么不恼恨？ 蘅芷摇头，道：“我不出卖殿下，不是为了殿下，是为了我自己，所以殿下也不必觉得我是居功自傲什么的！” “为了你自己？”宋君戍不解地看着她。 蘅芷道：“我师父以命换命，救了王上，换王上一个承诺，好生照顾我。宋君傲为了邀宠，答应娶我为妻，却出尔反尔，设下陷阱，几乎将我置诸死地，我死里逃生，如何能不恨他？” “你我都清楚，以陛下对宋君傲的宠爱，若真的有借口废了殿下，宋君傲便可如愿以偿，入主东宫，我怎么能让他得意？” 蘅芷说出了一半的真话。 有另一半，就不必告诉宋君戍了。 最初，她不想出卖他，是因为他无辜，也是因为不想牵连更多无辜。 宋君戍点头，道：“原来是为了宋君傲，不错……这么说，你我之间，还算有共同的敌人？” “算吧！”蘅芷道。 宋君戍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愤懑。 她并非因为他才咬牙坚持，而是为了对宋君傲的报复心。 仿佛宋君傲在她心里的地位更重一些，所谓无爱亦无恨，爱之深，才恨之切吧？ 她此前，是不是心里恋慕宋君傲，所以才在被宋君傲抛弃之后，这般怀恨在心？ 第28章 赌气 蘅芷自然不知道宋君戍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脸色变得古怪，似乎正在生闷气。 他有什么可气的呢？ 自己才是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 “太子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留您了，我伤势未愈，需要静养！” 蘅芷下了逐客令，她是真不知道如何继续和宋君戍虚与委蛇。 宋君戍看着她包满了纱布的十根手指，其他地方都被衣服遮盖住了，他看不到。 但光是那一双手，就足以让宋君戍看出蘅芷的伤有多么严重了。 蘅芷在慎刑司受过什么刑，他也都听人禀报过了。 尤其是关于鼠刑的那一幕。 他听说，面对其他酷刑都可以保持沉默的蘅芷，在那一刻却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声。 “你很害怕老鼠？”宋君戍问。 蘅芷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但明显神情变得僵硬了，然后冷漠地道：“我害怕什么，与殿下有关吗？” 宋君戍皱眉，气恼地道：“孤是在关心你，别不识好歹！” “那就多谢殿下关心了，但也请殿下收起您的关心，因为……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蘅芷不是不识好歹，只是宋君戍此时的关心，无异于一种讽刺和嘲弄。 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他却只想给她致命一击，现在又有什么脸面说关心她？ 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以为这种轻描淡写，毫无意义的关心，会让她心生感动吗？ “你……不识好歹的女人！”宋君戍怒骂道。 蘅芷冷哼一声，道：“对，我的确不识好歹，我若知道好歹，便不会答应要在慎刑司里苦苦煎熬也绝不出卖你，我若知道好歹，就该顺从王上的意思，让你百口莫辩！” “好……很好，你果然心怀不轨，陆离说的对，不杀你，日后必成大患！” 宋君戍气的一把掐住蘅芷的脖子，似乎想要凭着一口闷气，将她活活掐死。 蘅芷怒目而视，也不挣扎也不求饶，就那么盯着他的眼睛看。 “要杀了我吗？动手吧，你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吗？慎刑司那晚，你的人没有杀掉我，你是不是寝食难安？你是不是怕我随时写下你谋反的供状？我没死在慎刑司里，你很失望吧？” 蘅芷的理智让她闭嘴，可一股怒意却直冲脑门，将理智击溃，口不择言。 宋君戍却忽然松开了手，眯起眼睛看着她，问：“你的意思是，孤背信弃义，要杀你灭口？” “难道不是吗？”蘅芷冷笑，想要否认吗？敢做不敢当吗？ “孤真应该杀了你的！”宋君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咬牙切齿地道。 蘅芷凄然一笑，道：“我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殿下再不济，要杀我也是易如反掌的，只是殿下千万别亲自动手，否则王上又有借口要废掉您这个太子了！” 蘅芷的话充满了嘲弄之意。 宋君戍的脸色铁青，她在嘲讽他，她觉得他软弱无能，东宫之位摇摇欲坠，随时会被王上铲除。 在蘅芷的眼里，他看到了轻蔑和嘲讽，这无异于一种赤果果的挑衅和羞辱。 宋君戍彻底怒了，怒极反笑，道：“很好，你很有勇气，但希望你也有承担孤怒火的勇气，来人……” 宋君戍一声令下，碧鸢和双燕一起进来，跪地道：“殿下！” “将这个女人送进暗房里，没有孤的同意，不许给她水和食物！” 宋君戍说完，就拂袖而去。 蘅芷此时并不知道，暗房是什么地方。 宋君戍走后，碧鸢和双燕都对她露出了同情之色。 可她们到底什么都没有说，便将蘅芷抬起来，蘅芷也不挣扎也不吵闹。 主要是有伤在身，她怕自己乱动，反而会加重伤势。 随便吧，宋君戍要是有种，就真的把她关到死。 可当她进了暗房之后，蘅芷才明白，碧鸢和双燕的眼神是什么含义。 这所谓的暗房，原来根本不是房间，而是一个铁箱子。 除了有个极小洞孔可供应空气之外，就是个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蹲坐在里面的铁盒子。 她必须要保持蜷缩的姿势。 这让本就受了重伤的她无比痛苦，过了没多久，她的四肢就开始僵硬，疼痛，接着麻木。 蘅芷试图调整姿势，可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痛得她龇牙咧嘴。 尽管如此，也没有让她找到更舒服的姿势，依然很痛苦很煎熬。 原来这东宫里的刑罚，也这样变态，宋君戍比起慎刑司的阉人，也不遑多让。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应该可以判断天黑了，因为那唯一用来透气的洞孔没有光再射进来。 蘅芷觉得口干舌燥，肚子也发出了饥饿的警告声，而她因为没有服药，伤口的痛加剧了。 因为维持姿势和忍受痛苦，她流了很多汗，汗水深入纱布里，更是雪上加霜。 蘅芷总算觉得后悔了，她为什么不忍一忍，为什么要和宋君戍叫板呢？ 明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待宰羔羊，宋君戍在别人眼里再不济，也是东宫之主，要把她揉圆搓扁还是能做到的。 更何况，他并不是外人眼中的无能太子。 可怎么办呢？她就是没有控制住，想到他要杀自己，然后又来假意关心她，她就觉得很恼火，恨不得将所有的怒意都一股脑朝他发泄出来。 她在慎刑司，在南夫人以及宋襄王面前，都能克制隐忍，为何偏偏在他面前失了分寸？ 饥饿不是最折磨人的，伤口的疼也还能稍微忍受一下，可口渴的滋味可真难熬啊。 她的嘴唇以及开始干裂了，舔一舔，都已经干到脱皮了。 人没有东西吃可以撑几天她不知道，但再没有水喝，恐怕她会脱水而死。 她虚弱到发不出什么有力的声音，而且嗓子本就沙哑，喊也喊不出来。 蘅芷奋力叩击了一下铁箱子，希望外面的人能够听见，可是并没有人理会她。 蘅芷又尝试了几次，依然无果，她一口气没倒腾上来，又厥了过去。 而外面，并非没有人。 陆离和昆仑彼时正在外面，也听到了蘅芷敲击铁箱子的声音。 “没动静了，会不会死了？”昆仑问陆离。 第29章 陈美人求情 陆离冷漠地瞥了一眼铁箱子，然后道：“恐怕没那么容易死，这个女人的命硬的很，若真死了，倒是一件好事！” “陆先生，您为何这么希望她死？其实我一开始也希望杀了她，不过她能熬住慎刑司的酷刑而不出卖殿下，倒是令昆仑生了几分佩服之心！” 昆仑向来是个直心肠，有什么说什么。 陆离却道：“殿下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动用潜伏在大皇子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启用的人，你不觉得她很可怕吗？” “可怕？哪有可怕？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昆仑不懂陆离的意思。 陆离白了他一眼，道：“真是个榆木脑袋，殿下何曾这样感情用事过？这些年殿下苦心筹谋，步步为营，好不容易建立起如今的局面，若是因为受感情左右，而将大好局面破坏了，你觉得值得吗？” “不值得！”昆仑摇头。 “那不就得了，殿下不仅舍不得杀她，竟然还提前动用暗中的力量救她一命，她和殿下才相识多久？就对殿下产生了这样的影响力，难道不可怕？” 陆离说着，又用极为忌惮的眼神看向铁箱子。 他恨不得蘅芷能就此死在铁箱子里，再也不要动摇宋君戍的心了。 帝王之心，应该坚硬如铁，不该有任何明显的软肋。 尤其是宋君戍，挡在他路上的都是豺狼虎豹，敌人随时都会扑过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此时若是被感情左右，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岂不是自掘坟墓吗？ 陆离最害怕的就是蘅芷那张脸，陆离知道，她会对宋君戍产生可怕的影响力。 昆仑恍然大悟，道：“陆先生原来是担心这个，那……那我就去杀了她好了，省的您操心！” “不可！”陆离制止了昆仑。 “为什么不行？”昆仑问。 陆离道：“若她自己死在了这里也就罢了，可若是我们动手杀她，必然会累及殿下，王上会立刻怀疑殿下怕谋反败露，杀人灭口，大皇子和五皇子都会利用这个借口来攻讦殿下的！” 昆仑皱着眉头，苦恼地道：“怎么这么麻烦啊？这个女人死活都是个累赘！” “的确如此，但殿下却想不透！”陆离叹息一声，很有些忧心。 昆仑又很快想通了，道：“陆先生也不用担心了，殿下把她关在这里，我看她伤得那么重，估计过了今晚，明天放出来也活不成了！” 陆离瞥了一眼铁箱子，已经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了，可能是昏过去了吧。 “但愿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陆离道。 “陆先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昆仑道。 陆离点头，道：“嗯！” 陆离走后，昆仑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抱着手靠在墙壁上。 此时，宋君戍还在书房里。 身边伺候的太监小吉祥问：“殿下，刚刚楚侧妃和柳侧妃都派人来请殿下，殿下要去吗？” 宋君戍放下书，看了一眼小吉祥，问：“收了她们多少打点？” “嘻嘻……殿下英明，奴才各收了一百两银子！”小吉祥竖起一根手指，笑嘻嘻地道。 宋君戍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财迷，一百两就能把孤给出卖了？” “哪儿能啊，奴才的银子还不都是给殿下存着的？她们硬要塞给奴才，奴才不要反而得罪了两位侧妃娘娘，何苦呢？”小吉祥道。 宋君戍笑着斥道：“狡猾！” 小吉祥只顾着笑，他知道，宋君戍不会怪他的。 小吉祥是宋君戍八岁那年被派去伺候他的人，跟着他一路去了兰国，又跟着他回来，这些年，早就成了宋君戍最亲密的朋友和伙伴，深得宋君戍的信赖。 他人机灵，又会办事，对宋君戍更是忠心不二。 “那殿下到底要去哪个侧妃处呢？”小吉祥问。 宋君戍摇头，道：“哪里都不去，你陪孤去花园走走吧，松松筋骨！” “好，殿下请！”小吉祥道。 宋君戍走着走着，小吉祥才发现不对劲，这怎么不是花园的路？ 这分明是去太子妃住的地方啊。 殿下白天才惩罚了太子妃，怎么晚上竟还要去她的住处呢？况且人还关在暗房里，又不在屋子里，他去做什么？ 小吉祥仔细琢磨了起来，但还是聪明地没有制止宋君戍。 宋君戍走了一阵儿，到了门口，才顿住脚步。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小吉祥？”宋君戍竟然皱着眉头，拉高声音问。 小吉祥怔愣了片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紧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呀，你瞧奴才这脑子，天黑了，灯笼又不亮，竟一时走错了路，殿下恕罪！” 同样是拔高了声音。 宋君戍对小吉祥哼了一声，骂道：“糊涂东西，东宫都住了这么多年，还能走错路，还不快折返？” “是，奴才糊涂，殿下恕罪，殿下这边请！”小吉祥恭敬地弯着腰，给宋君戍开路。 陈美人在屋里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追着宋君戍，喊道：“殿下等等！” 宋君戍停了脚步，回头问：“何人？” 陈美人跑过来，跪在宋君戍面前，道：“殿下，是妾身陈氏！” “怎么是你？你喊住孤做什么？”宋君戍问。 陈美人忙磕了个头，才道：“殿下，妾身请求殿下宽恕太子妃，太子妃身受重伤，经不起折腾，您消消气，小惩大诫一番，可那暗房里呆久了，是会伤及性命的，请殿下网开一面啊！” 宋君戍沉默了良久，盯着陈美人的头顶。 “你倒是对她真的生出了忠心来了！”宋君戍道。 陈美人赶紧解释道：“殿下，太子妃为人善良正直，对殿下没有二心，妾身就算不死因为救命之恩，也不希望太子妃死！” “哦？她正直善良？还对孤没有二心？何以见得？”宋君戍挑眉问。 陈美人道：“太子妃与我素无交情，但她一眼就看穿妾身地位卑微，不是下毒害她之人，她便直言相告太子，保下了妾身的命，除了聪慧过人之外，若无正直善良的心，又何必救我？” “其二，虽然妾身孤陋寡闻，但这几日也听了些风言风语，说王上收到了几封告密信，才将太子妃抓去慎刑司拷问，希望她能供出殿下，可太子妃竟受住酷刑，抵死不肯出卖殿下，自然是对殿下没有二心！” 第30章 无可依靠 陈美人说的有理有据，宋君戍却冷哼道：“这话是她说给你听的？” “不是，太子妃回来之后，并未提过半个字，但殿下应该知道，东宫里总有人消息灵通！”陈美人直言不讳。 宋君戍保持了很久的沉默。 “你替她求情？”宋君戍问。 陈美人道：“是，太子妃除了殿下之外，无可依靠，若殿下要置她于死地，那太子妃就太可怜了！” 一句话，竟戳中了宋君戍的心。 她无可依靠，他如今才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宋君戍回想起她白天的眼神，这才发觉，她的眼底，竟是悲伤和无助。 她的牙尖嘴利，她的口不择言，背后，其实是一颗受创的心吧？ 她以为那晚慎刑司要杀她的人，是他派去的，所以才这般伤心，是吗？ 宋君戍沉默了良久，终于道：“难得你有一份知恩图报之心，孤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人，你去看看她，给她送些吃食，若她有悔过之心，孤自会放了她！” 陈美人赶紧道：“多谢殿下恩典，妾身这就去看望太子妃！” 宋君戍嗯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小吉祥这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殿下来此一趟，就是为了给陈美人一个求情的机会。 小吉祥不禁想，这新进东宫的太子妃，看来很得殿下的心啊。 走了一段路，小吉祥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奴才听说，太子妃在暗房里似乎昏过去了！” “什么？”宋君戍声音陡然提高，“你怎么不早说？” 小吉祥挠着头皮，满是不好意思地道：“殿下当时在气头上，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请殿下恕罪！” “你……算了，快随我去，顺便把大夫请来！”宋君戍竟一路健步如飞地朝暗房去了。 小吉祥追过去，喊道：“殿下，您慢点儿，走太快了容易岔气儿！” 宋君戍赶紧停下脚步，他怎么一时忘了分寸。 他是个“病秧子”啊，这么健步如飞，若是让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宋君戍停下来，缓了一口气，捂着心口，对小吉祥道：“你先别管孤了，去请大夫！” 小吉祥却道：“殿下，奴才还是先送您回去歇息，再去请大夫吧？” “不必，孤在葳蕤宫等着你！” 蘅芷的那间陋室就在葳蕤宫里，只不过是葳蕤宫的偏房。 小吉祥道：“那我喊一声碧鸢，让她来扶殿下去！” “不必麻烦了，孤又不是不能走！”宋君戍挥挥手，嫌小吉祥太啰嗦。 小吉祥只好去请大夫了。 宋君戍则慢慢走回了葳蕤宫，陈美人正拿着食盒走出来。 “殿下怎么回来了？”陈美人有些惶恐地问，生怕宋君戍后悔。 宋君戍道：“不必送去了，她很快就会回来！” 陈美人露出欣喜之色，问：“殿下要放了太子妃吗？” “她昏迷了！”宋君戍面无表情地道。 陈美人惊得差点儿连食盒也没拿住，慌张地问：“天……太子妃的伤势很重，我就知道她熬不住的，殿下，太子妃会不会有危险？” 宋君戍此时也很懊恼，不该凭着一时之气将她关到暗房里。 “不会的！”宋君戍回道。 陈美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宋君戍下令关的人，她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姬妾哪里敢说太子殿下的不是呢？ 可陈美人还是很焦急，道：“都这个时辰了，妾身先去烧水，太子妃回来，肯定需要用热水！” “不必，让下人们去便是了！”宋君戍倒也不是那种会苛待人的。 虽然他对陈美人这类姬妾没有任何印象，甚至在陈美人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东宫有这么个女人存在。 不过既然人在东宫，他也会一视同仁。 陈美人还是第一次和宋君戍单独同处一室，此时显得相当不安和局促。 宋君戍自己坐了下来，陈美人有些紧张地问：“殿下要喝茶吗？” “嗯！”宋君戍随意应了一声，他在想，小吉祥怎么这么慢，还没将人带回来。 陈美人忙给宋君戍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然后就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也坐吧！”宋君戍觉得身前杵着个人，让他略有些不自在。 “多谢殿下！”陈美人的屁股挨着凳子，坐也坐得极为小心。 宋君戍等得有些焦躁，便开口问陈美人：“你觉得这件事，孤做错了吗？” “啊？”陈美人很惊讶地看着宋君戍，不懂他什么意思。 宋君戍问：“孤让她去慎刑司，错了吗？” “这……这又不是殿下的错，是那个龌龊小人故意陷害殿下和太子妃！”陈美人道。 宋君戍拧了眉头，然后露出一抹讥诮，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孤很无能？被人陷害，被人羞辱，却无力还击，却要自己的妻子去承受苦果？” “殿下？不是的，殿下，妾身觉得殿下并不是传言中那种无能之人，殿下只是韬光养晦而已，情势对殿下不利，如果殿下太露锋芒，必定会引群起而攻！” 陈美人一番话，令宋君戍颇为惊讶。 这个默默无闻的女人，竟有这样的见地？ “你……”宋君戍迟疑了一下，看着陈美人。 陈美人忙解释道：“其实这话不是妾身说的，是太子妃与妾身闲聊时说起的，她觉得殿下绝非池中之物，只是情势所逼，不得不隐忍！” 宋君戍蹙眉，问：“她这么说的？” “是啊，太子妃对殿下很有信心，平日里和妾身说起殿下的时候，多有褒奖溢美之词！”陈美人笑着道。 宋君戍此时心里竟有些奇怪的喜悦之意。 她才认识自己多久？为何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那一面？ “殿下，其实太子妃人很好，而且聪慧通透，和前面几任太子妃很不一样！”陈美人道。 宋君戍问：“有何不同？都是父王赐给孤的罢了，她更是因为激怒了父王，才会被父王丢进东宫，让东宫陪着她一起成了大笑话！” “这也怨不得太子妃，还不是因为五皇子和那钱小姐太嚣张跋扈，设计陷害殿下和太子妃吗？太子妃和殿下都是受害者！”陈美人替蘅芷叫屈。 第31章 嘴对嘴，喂口水 宋君戍回忆起他和蘅芷初遇的场面，他去天华池沐浴，没料想她竟在那里，衣衫不整，玲珑有致的身躯在水中扭动，画面极为香艳。 彼时她应该是被喂了药吧？才会那么不管不顾地与他纠缠在一起。 宋君戍回忆着，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水还未进口，外面就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 小吉祥匆匆跑进来，脸色苍白地道：“殿下，太子妃恐怕……” “啪……” 茶杯落地，应声而碎。 宋君戍站起来，问；“你说什么？” “大夫说太子妃气若游丝，脉象虚无，说了一大堆，但就一个意思，大约是救不回来了！” 小吉祥神情纠结，尤其是看到宋君戍的脸色之后，他忽然有些担心。 “人在哪里？”宋君戍问。 “大夫说不好挪动，就放在地上了，大夫正在救治，奴才怕殿下久等，所以特意过来回禀！”小吉祥道。 宋君戍顾不得什么了，赶紧冲了出去。 陈美人也慌乱地跟着跑出去。 宋君戍来到暗房处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蘅芷躺在地上，地上只铺了一层褥子，她躺在上面，浑身像浸过水一样，湿透了。 头发凌乱地落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这倒还在其次，最可怕的是，她现在的样子，就和一具尸体差不多了。 “殿下！”昆仑过来行礼，大夫也赶紧起身相迎。 宋君戍制止了大夫，道：“快想办法救她！” 大夫满面愁容，道：“殿下，太子妃受伤过重，加上在暗房里呆了一天，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救她！”宋君戍冷冷地命令道。 大夫很为难，可也没有办法，道：“微臣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要救！”宋君戍强调了一遍。 昆仑在一旁看着宋君戍，然后道：“殿下……您别这么紧张，太子妃又不是死了一个两个了，想来王上也不会怎么责怪的！” 昆仑以为宋君戍是担心宋襄王责怪下来，不好交代。 宋君戍一个冷眼过去，吓得昆仑立刻站直了身体，动也不敢动一下。 殿下这个眼神好可怕？他说错什么了吗？ 大夫对宋君戍道：“殿下，微臣想要试试银针刺穴的方法，只是怕对太子妃的身体有所损伤，所以……” “现在她都快死了，你还担心这个那个的，快下针！”宋君戍气恼地道。 大夫赶紧应了，然后颤巍巍地取出自己带着的银针，先从头部开始扎针。 接着是肩膀和双臂，然后是腹部。 蘅芷的身上被扎了很多针，看起来像个刺猬一样。 好一会儿，才听她嘤咛一声，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体的痛苦。 “水……” 蘅芷在梦里也在渴求着水，口太干了，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沙漠，头顶是烈阳在炙烤，脚下是滚烫的沙子，而她已经断水很久了。 “她要喝水，快给她喝水！”宋君戍听到了蘅芷的请求，赶紧命令道。 陈美人在一旁，忙道：“有……有水，我带了！” 原来陈美人出门的时候，也没忘记将准备带给蘅芷的水和食物带来。 陈美人赶紧从水壶里倒出一杯水来，亲自蹲下来喂蘅芷喝水。 可能是因为太慌乱了，水洒了，而且蘅芷躺在那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喂下去。 宋君戍看了十分不耐烦，将陈美人赶走，道：“孤来！” 说着，就将水一口灌入了自己口中，然后俯下身体，对着蘅芷的嘴唇，将水一点点地滑入她口中。 蘅芷出于本能，贪婪地吮吸着宋君戍的口舌，想要汲取更多的水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办法反应了。 宋君戍又用这种嘴对嘴的方式喂了几次，蘅芷每一次都急切地吸允他的唇舌，导致宋君戍的嘴唇都因此变得殷红微肿了。 蘅芷在梦里，却觉得自己在沙漠里找到了一颗甜美多汁的果实，所以吃的时候无比急切。 “能喝下水，说明已经好多了！”大夫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心里还很庆幸，殿下对太子妃这么紧张，他如果没有救活太子妃，那可就倒霉了。 宋君戍问：“人要一直躺在这里吗？” “不……不……等微臣拔掉银针，就可以送太子妃回去了！”大夫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好生照料着，若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得负责！” “是是是……微臣定会尽心竭力！”大夫毕恭毕敬地道。 宋君戍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懦弱无能，大夫在东宫也这么多年了，多少摸清了一些宋君戍的脾气。 这个主子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发起狠来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宋君戍看了昆仑一眼，道：“你随孤来！” 昆仑蹩手蹩脚地道：“是！” 宋君戍一路沉着脸走到了书房里，昆仑大气也不敢喘地跟在身后。 “昆仑……你可知错？”宋君戍沉着脸问。 昆仑忙跪下，道：“殿下息怒，昆仑是个粗人，说话不注意，殿下恕罪！” “只是说话不注意吗？孤让你去看着太子妃，她昏迷那么久，你竟都不回来禀告孤一声，你想做什么？”宋君戍怒斥。 昆仑身体一震，然后哭丧着脸道：“陆先生说，太子妃是个祸害，不如……不如让她死了，昆仑觉得陆先生一心为殿下着想，所以……所以昆仑就……” 宋君戍猛地一拍桌子，怒道：“陆先生？陆先生是你的主子，还是孤是？” “当然是殿下！”昆仑赶紧伏地。 宋君戍压制住怒火，道：“既然你知道谁才是主子，又为何要违背孤的命令？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就害死她了？” “昆仑知罪，请殿下责罚！”昆仑道。 宋君戍叹息一声，他了解昆仑，他对自己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二心。 可昆仑这个人是个头脑特别简单的人，他只要觉得是为他好的事情，哪怕拼了命也会去做。 至于陆离，宋君戍有些无奈。 第32章 蘅芷的价值 陆离并不是个坏人，也没有恶毒心肠，他是个极为得力的谋士，这些年为他筹谋，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陆离是谋士中的佼佼者，也有着谋士都有的通病，那就是“利益至上”。 他们机关算尽，都只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做对主子最有利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会伤害到别人，需要牺牲很多无辜之人，也在所不惜。 陆离的眼里只有“皇图霸业”，他觉得一切会阻挡宋君戍成就帝业的人，都应该除掉。 宋君戍无法苟同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应该要保持理智，不该为私情所左右。 可人若真的活成了那样，无情无义，没有请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身边所有人都只分为两种，可以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 那他和宋襄王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宋襄王都不至于冷血成那样，他也有所偏爱，也有想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的人。 宋君戍想要成就帝位，想要获得权力，并非真的只是为了权力。 他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人，才想要登上最高处，只有手里握有强大的权力，才能保护他所爱的人。 可陆离不懂这些，他觉得成就帝业，就要摒弃无用的情感，就要心无旁骛，闭着眼睛，一路向前，谁挡在路上，就拔刀相向，铲除一切拦路虎。 宋君戍需要陆离，但也不会对陆离言听计从。 关于蘅芷，他有自己的考虑。 他相信自己并非如陆离所担心的那样，是因为对蘅芷有了情愫，也不是因为那张脸而移情。 目前所有人都没有看出蘅芷的价值，可他却知道，身为天枢老人的嫡传弟子，又是慕华楠唯一的师妹。 蘅芷将来肯定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助益，只要她真心愿意帮他。 更何况，一个女人能够在慎刑司那种环境里，受尽酷刑而不改变信念，坚守承诺而不松口，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宋君戍另眼相看了。 这样心性坚韧，顽强无比的女子，怎么能就这么让她死了？她应该还有更大的余热要发挥啊。 宋君戍对昆仑道：“孤现在明确地告诉你，以后不许再动要杀太子妃的念头，她再怎么也是王上赐给孤的太子妃，懂了吗？” 昆仑点头，道：“是，昆仑记住了！” “起来吧，再有下次，孤决不轻饶！”宋君戍道。 昆仑道：“多谢殿下宽恕，以后不管陆先生说什么，昆仑也只听殿下一个人的！” “你记住就好，你这个脑子啊，就是太简单了，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儿？”宋君戍无奈地问。 昆仑挠挠头，道：“殿下，您这就太为难我了，昆仑脑子笨，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还有理了？”宋君戍哭笑不得。 昆仑憨笑一声，道：“昆仑再笨也没关系，殿下您聪明就行了，昆仑只负责执行殿下的命令！” “说你笨，你还挺有些小聪明！”宋君戍笑道。 昆仑嘿嘿笑了，知道宋君戍是不再怪他了。 他回去得好好跟陆先生理论理论，总让他做一些违背殿下心意的事情，这不是害他吗？ 蘅芷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了过来，醒来后只觉得身体像被车子碾压过一般，到处都疼，又到处都酸。 她竟然还活着，真是命大到令自己都害怕。 也对，阎王都没收她，将她送到古代再活一次，这些凡人怎么能轻易就让她死了呢？ 蘅芷忍不住自嘲了一句。 “太子妃，您醒了啊？”陈美人进来看到蘅芷睁着眼，欣喜地问。 蘅芷点头，喉咙仍旧干涩，说话也说不出来。 “您一定又渴又饿吧？我一直都预备着呢，您先喝口水，然后我去把燕窝粥端过来！”陈美人周到地道。 蘅芷喝了两口水，才觉得喉咙舒服一点，勉强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道：“多谢你！” “太子妃太客气了，照顾您是我应尽的本分！”陈美人谦恭地道。 蘅芷道：“难得你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因为太子妃也是难得的善良之人，并非所有人都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陈美人由衷地道。 蘅芷露出一抹浅笑，道：“善良之人未必有好报，这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 “太子妃可别这么说，我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陈美人道。 蘅芷笑而不语，善恶到头终有报吗？ 那原主怎么会死的那么惨呢？钱菲菲和宋君傲可活的特别逍遥快活啊，他们一点也没有愧疚过，不安过吧？ “太子妃，您先歇着，我去给您端燕窝粥，是太子殿下特意赏赐的上等血燕，补身子最好了！” 陈美人笑着道，然后就出去了。 蘅芷听到“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心里就很不舒服了。 宋君戍还真是喜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可她又不是傻瓜，耳光打得那么疼，给再甜的枣子也无法减少疼痛啊。 陈美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蘅芷肚子的确是饿了，一开始醒来还没有感觉，可是喝了几口水，又过了这么一会儿，肠胃都苏醒了，开始发出抗议声。 就算大厨房离这里再远，陈美人也该回来了吧？ 蘅芷朝门外张望，依然没有人回来。 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可能是燕窝粥凉了，陈美人要热一热吧？ 又过了一会儿，陈美人才回来，从食盒里拿出来的，却不是血燕粥。 “对不起，太子妃！”陈美人红着眼睛道歉。 蘅芷诧异地问：“怎么还哭了呢？” “没什么，太子妃一定饿了吧？先吃点儿粥，别饿坏了！”陈美人端着粥碗走过来。 靠近了蘅芷才发现，她的脸颊上有五指印。 “谁打的？”蘅芷问。 陈美人摇头，道：“没事，也不疼！” “我问谁打的！”蘅芷看着她手里的白粥，又看她的脸，便知道肯定是被人欺负了。 陈美人固执地道：“太子妃先喝了粥，妾身再慢慢与你说，否则您这样饿着肚子，又生气，肯定伤身体！” 蘅芷的确很生气，可看陈美人对她这样关心，也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只好一口一口地将白粥喝了下去。 第33章 柳如昔的背景硬 “还要吗？还有一盅呢！”陈美人问。 “不必，先说说你的脸吧，谁打的？”蘅芷可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陈美人这才放下碗，道：“也没什么，柳侧妃的贴身婢女巧云打的！” “她一个丫头有什么资格打你？”蘅芷问。 “柳侧妃在东宫地位高，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也与别人不同！”陈美人悠悠地道，并没有什么怨气。 蘅芷问：“是为了我的血燕粥吗？” 陈美人道：“也不全是，无非是柳侧妃听说殿下当日在暗房外亲自喂您喝水，所以心生嫉妒，想着法儿地找场子出气罢了！” “宋君戍喂我水？值得她这么嫉妒吗？此前不还当着她的面喂我药吗？”蘅芷问。 “不是那种喂！”陈美人脸有些红地道。 蘅芷看她这羞怯的表现，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所谓的“喂”，难不成是用嘴？ 陈美人看蘅芷的眼神，便知道她猜到了，于是点点头，道：“就是您所想的那样，嘴对嘴，喂了两杯水呢，当时好些人在场，所以……东宫上下都听说了！” 蘅芷脸噌地就红了。 宋君戍是不是疯了，当众做出这种行为，不觉得羞耻吗？这可是古代啊，封建的古代啊，怎么能这么轻浮？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喂她喝水了吗？再不济可以让丫鬟喂啊。 当着众人面这样做，难怪柳如昔这么大吃飞醋，来找她晦气了。 尽管如此，蘅芷仍旧很生气，道：“即便太子有此举动，也是情急之举，再者我与太子怎么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有肌肤之亲又如何？她吃哪门子的飞醋？若有什么便冲我来，竟让丫鬟刁难你，岂有此理？” 陈美人见蘅芷动怒了，便劝道：“算了，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太子妃的血燕粥被巧云给打翻了，我只能弄了一些白粥给您喝，那么好的血燕……全糟蹋了！” 陈美人显得很心疼。 蘅芷叹息一声，对一个没有品级的姬妾来说，血燕这种名贵的补品，是没有她们的份儿的，所以陈美人觉得心疼也可以理解。 蘅芷道：“血燕再贵，哪有人金贵？你无端挨打受辱，皆是被我连累，我必不能让你吃了这个亏！” “太子妃，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现在伤还没好，好容易保住了性命，就别为我再起争端，万一再让您有所损伤，岂不是我的罪过？” 陈美人是不愿意惹事的，她在东宫的保命原则就是尽可能地远离是非，当个隐形人，哪怕忍气吞声也无所谓。 蘅芷摇头，坚决道：“这个气不能受，她不是在打你，她打的是我的脸，我虽然不想惹麻烦，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怎容得一个侧妃在我头上撒野？” 蘅芷不只是为陈美人出气，更重要的是，她心口也憋着一口气。 这宋国上下都想在她头上踩一脚，难道她真是没有脾气的木头人吗？ 一个侧妃身边的丫鬟都这么嚣张，她若忍下这口气，日后如何在东宫立足？ 得让她们知道一下，她并不是个软柿子，没那么好拿捏！ 陈美人有些为难，犹犹豫豫地想要说什么，又不太敢说，怕蘅芷听了，更加生气。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蘅芷可受不了人吞吞吐吐的。 陈美人只好愁眉苦脸地道：“太子妃，妾身这句话说了，您可别生气！” “我已经在生气了，不差多一口气！”蘅芷道。 陈美人差点儿被这句话逗乐了，脸色显得很古怪，然后道：“太子妃虽然身份摆在这里，可您毕竟初来乍到，不知道东宫的水有多深，柳侧妃之所以这么嚣张跋扈，自然是有原因的！” “哦？她背后靠着哪座大山？”蘅芷好奇地问。 能稳坐侧妃之位，还这么嚣张，自然不可能毫无背景根基。 陈美人压低声音回道：“柳侧妃是柳太傅的孙女儿，虽然柳太傅已经告老还乡了，可柳太傅还有一个嫡女，就是宫里那位柳夫人！” “柳夫人？”蘅芷没想到，柳如昔竟然是柳夫人的侄女儿。 “是啊，虽然柳夫人没有南夫人那么得宠，可柳夫人膝下有六公主和四皇子，儿女双全，地位稳固，陛下虽宠爱南夫人，却也没有冷淡了柳夫人！” 陈美人一一解释给蘅芷听。 蘅芷道：“难怪柳如昔这么傲慢了，楚雎儿不管如何，倒还对我保持着面子上的恭敬，可柳如昔却从未把我放在眼里！” “柳如昔虽然不是家中嫡出，可生的美貌，加上家世好，自然傲慢一些！”陈美人道。 蘅芷问：“柳夫人对她很关照吗？” “时常有赏赐过来，柳侧妃也偶尔会进宫去陪伴柳夫人！”陈美人道。 蘅芷便明白了，柳如昔的靠山还是很稳当的。 “太子妃，您还是不要和柳侧妃起冲突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连殿下都对柳侧妃格外看重，她虽然是侧妃，实际上东宫庶务都是她在打理，咱们每个人的吃穿用度都掌控在她手里呢！”陈美人劝道。 蘅芷问：“要我忍着，哪怕她真的过来打我的脸，我也只能忍着对嘛？谁让我背后没有靠山，哪怕我是正妃，她是侧妃，我也得向她低头？” “太子妃……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情势不由人，左右她也没有真的直接来挑衅您，妾身受点儿委屈不算的什么！”陈美人倒觉得自己很对不住蘅芷似的。 蘅芷道：“你放心，这口气我必定要出了，我倒要看看，宫里那位柳夫人，能将我如何！” 蘅芷不是不知进退，也不是要拿鸡蛋碰石头，柳夫人在王宫，还能把手伸到东宫里来吗？ 她就要让柳如昔有苦说不出，有气撒不了。 陈美人担心极了，道：“太子妃，您消消气吧，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要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呢？”蘅芷问。 “这……”陈美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既然是东宫的老人，也知道前几任太子妃是怎么死的吧？我若继续忍下去，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蘅芷又问。 陈美人摇头，道：“不，太子妃你不会的，殿下会护着您！” 第34章 殿下对您不一样 “他？他会护着我？”蘅芷感觉到很可笑。 陈美人点头，道：“妾身看得出，殿下对您不一样！” “不一样吗？也是，我应该是他第一个想亲手弄死的太子妃！”蘅芷嘲弄道。 陈美人慌忙摇头，道：“不不不……殿下还是很在意您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蘅芷好奇地问，她是一点也不相信。 陈美人道：“殿下听说你昏迷了，差点儿没命，就什么都不顾地冲出去了，还命令大夫一定要治好你，我喂水喂不进去的时候，殿下亲自喂您喝水，这都足以说明，殿下很在乎您啊！” 蘅芷愣了一下，眼里有些迷惑。 但很快，蘅芷就道：“这不过是他的捧杀手段把了，他越是表现的在乎我，就越会引起其他人的嫉妒心和杀心，你看……柳如昔不就来警告我了吗？” “太子妃，您是不是对殿下误会太深了？”陈美人问。 “不是我误会太深，而是我伤的太深！”蘅芷自嘲地指了指自己满身上下的伤。 陈美人叹息道：“妾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我总觉得殿下对您是不同的！” “那说明他的演技太好了！”蘅芷笑道。 的确很好，若不然怎么能蒙骗得了宋襄王和其他人呢？他的病是假的，软弱是假的，无能更是假的。 “罢了，总之妾身希望太子妃能够平安无事，长命百岁，所以咱们还是不要招惹柳侧妃了！”陈美人劝道。 “现在是她想招惹我！”蘅芷指正道。 陈美人可怜兮兮地看着蘅芷，似乎对蘅芷很无奈了。 蘅芷噗嗤笑出来，陈美人现在的样子，真像个被欺负了，还不能反抗的小动物。 “您笑什么？”陈美人更委屈了。 “笑你啊，现在这样子，好像比挨打了还要委屈呢！”蘅芷笑道。 陈美人眨巴了几下眼睛，问：“妾身是担心太子妃，您一身都是伤了，再闹下去，万一又……”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要教训她，还得让她有苦说不出！”蘅芷道。 她才不会傻到去硬碰硬，但使点儿坏，教训一下楚侧妃，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要动她蘅芷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再说。 陈美人叹息一声，仍旧忧心忡忡的，但也不好继续劝蘅芷了。 蘅芷道：“我还没吃饱！” 陈美人赶忙又给她盛了一碗粥，蘅芷竟将一盅粥都喝完了，才堪堪觉得不饿了，可见她这饿得太狠了。 “您先歇着，待会儿还要喝药呢！”陈美人道。 “你也别只顾着照顾我了，碧鸢和双燕呢？为何这些事儿她们不做，要你来做？”蘅芷问。 陈美人道：“是我自己要做的，碧鸢和双燕她们不好意思到您面前伺候！” “是因为我被殿下责罚，她们负责执行，对嘛？”蘅芷问。 陈美人点头，道：“您差点儿死在了暗房里，她们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和她们无关，要罚我的，要我死的，也不是她们！”蘅芷凉凉地道。 要怪也只能怪宋君戍啊。 陈美人温婉一笑，道：“我就说太子妃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不会迁怒她们的，可她们还不信，只敢在外面做事，都不敢来您面前！” “叫她们进来吧，我有话要说！”蘅芷道。 陈美人应了一声，出去叫碧鸢和双燕走进来，两人都有些怯怯的，和之前的态度迥然不同。 蘅芷很诧异，她们两对她伺候还算周到，但也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内心肯定没有把她当成主子看，蘅芷是能感觉到的。 特别是她从慎刑司回来之后，这两个丫头更是对她冷淡了很多。 此时怎么会好像很害怕她似的？就算为了暗房那件事，她们也是执行宋君戍的命令，应该理直气壮才对啊。 两人进来之后，就双双跪下，碧鸢开口道：“太子妃，奴婢们给您赔罪了！” “你们何罪之有？”蘅芷问。 碧鸢和双燕互看了一眼，碧鸢才道：“殿下要责罚您的时候，奴婢们没有替太子妃求情，还亲自动手将太子妃送进了暗房！” “那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你们身为东宫的奴婢，主子有命，又怎敢不从呢？我并未责怪你们！”蘅芷淡淡道。 毕竟她们都不是忠于自己的奴婢，她有什么可责怪的呢？ 谈不上不忠，更谈不上背叛，那又何罪之有？ 碧鸢欣喜道：“太子妃宽宏大量，奴婢们感激不尽！” 说完，碧鸢和双燕就给蘅芷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蘅芷道：“你们不必跪我了，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多谢太子妃！”双燕和碧鸢一起谢恩。 两人对蘅芷的态度改变很大，一举一动都多了几分谦恭。 蘅芷不懂，她们因为什么而改变了。 她自然不知道，因为宋君戍对她的“特殊照顾”，双燕和碧鸢已经不该继续怠慢她了。 “对了，我有件事需要你们俩帮忙，不知道……”蘅芷还未说完。 双燕就立刻道：“太子妃有什么，尽管吩咐！” 蘅芷被她这急于表现的态度给惊了一下，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道：“我身上疼得厉害，恰好我有个方子，可以止疼，所以麻烦你们能不能替我去抓药！” 双燕立刻道：“这算什么帮忙呢，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不知方子在哪儿？” “陈美人，你会写字儿吧？我如今手不方便，只能托你帮我写下方子了！”蘅芷道。 陈美人点头，道：“好！” 蘅芷又将那药方说了出来，双燕便拿着方子去抓药了。 蘅芷的确疼的难受，不继续服用止疼药，简直太煎熬了。 等双燕和碧鸢都退出去之后，陈美人才问：“太子妃对碧鸢和双燕当真毫无芥蒂？” “你这么问，就是觉得我是在假装大度吗？”蘅芷笑问。 陈美人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她们俩此前对您的态度太过冷淡，这会儿察觉到殿下对您的不同，又变得诚惶诚恐，您不应该对她们丝毫没有埋怨！” 蘅芷道：“她们不过是奴婢而已，要看主人的脸色行事，再正常不过了，我又不是她们的主子！” “可毕竟殿下已经让她们来伺候您，就是您的奴婢啦！”陈美人道。 第35章 双燕受气 蘅芷摇头，道：“如果她们当真一来就对我俯首帖耳，忠心不二，我倒要怀疑她们的用心了！我对她们没有什么恩惠，也不曾有过交情，人家凭什么要对我掏心掏肺？” “还是太子妃通透！”陈美人点头。 “这叫推己及人，你想想看，当初如果我不和太子殿下据理力争，救了你，随意就听从太子殿下的话，让你当了替罪羊，枉送你的性命，你现在还能对我如此照顾吗？” 蘅芷笑着问道。 陈美人脸微微一红，摇头，道：“即便我想也不能了，人都没了！” 蘅芷笑了笑，道：“这几天辛苦你一直照顾我，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的！”陈美人摇头。 “你的眼睛都有红血丝了，怎么会不累呢？快去吧，睡一会儿！”蘅芷道。 陈美人这才点头应了，道：“那您也多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蘅芷也的确有些累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了。 蘅芷眯着眼睛，等着双燕回来。 她知道，双燕肯定是会空手而归的。 那个柳如昔，既然敢让人砸了她的血燕，也肯定不会让她有“好药”可以用。 她这一次开的药方，也的确是止疼药，但药方里换了几味药，都是贵重药材。 柳如昔既然掌控着东宫的庶务，自然不会不知道她要额外用药的事情。 她等着柳如昔钻入她的套子里。 果不其然，双燕回来的时候，红着眼睛，脸色也极为难看。 蘅芷强撑着精神，虚弱地问：“双燕，你怎么了？” “奴婢无能，没能替太子妃把药给领回来！”双燕跪在地上，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平。 蘅芷自然听出来了，却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问：“怎么会呢？难道是库房没有这些药材吗？” 东宫就算再不受皇帝待见，但也不可能短缺了这些东西的。 双燕可不像陈美人那么好性子，立刻就不忿地道：“才不是没有，是有人故意不肯给！” “哦？管理药库房的人是谁？为何要这样做？”蘅芷问。 双燕道：“管理库房的人是柳侧妃的人，必然是受了柳侧妃的指使，故意要与太子妃为难！” 蘅芷露出无辜而迷惑的神情，问：“我与柳侧妃并无宿怨，为何她要针对我为难我？是不是你去讨药材的时候，与人起了争执？” 双燕急躁地为自己辩解，道：“太子妃，不是这样的，奴婢好言好语客客气气地拿着药方去取药，可那林婆子却说咱们葳蕤宫根本不配用这些名贵的药材，说您这个太子妃是个破鞋，被五皇子厌弃，才丢给咱们殿下的，还说您不如死了干净，好药给了您吃也是白白糟蹋了！” 双燕一股脑将林婆子的话都传给了蘅芷，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也异常激动，看来她也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蘅芷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冷笑，柳如昔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奴婢当时气不过，为太子妃辩解了几句，那婆子便说连奴婢一起骂了，奴婢欲与她理论，恰好柳侧妃身边的巧云也来了，她帮着林婆子一起奚落奴婢和太子妃，奴婢就与她吵了起来，巧云本就跋扈，竟用脚踢了奴婢！” 双燕说到这里，委屈极了，竟哭了出来。 蘅芷听了，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的，大夫没有给我开这药，我自己额外要药，她们不给也在情理之中！” 蘅芷一副柔弱好欺负的样子。 双燕性格烈，哪里能受得了，赶紧道：“太子妃，您才是殿下的正妃，东宫什么东西您用不得的？一点儿药材他们也敢为难您，这分明就是故意欺负您，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忍了，否则她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咱们！” 双燕现在已经开始把自己和蘅芷当成一体了。 蘅芷很满意双燕的态度。 她故意让双燕去，而不是碧鸢去，因为她可以看出来，双燕性格火爆，碧鸢却圆滑冷静的多。 双燕只有在彻底明白自己和蘅芷成了主仆就是一体，蘅芷荣则她荣，蘅芷辱则她辱的道理，才会真正帮着蘅芷。 蘅芷叹息一声，语气十分悲凉，道：“谁让我在东宫无依无靠，既不如柳侧妃得宠，也没有柳侧妃背景硬，少不得要受窝囊气，能把她怎么样呢？” 双燕听了，就更恼火了，愤愤道：“太子妃千万不能这么想，您是太子妃，是王上下旨赐婚的，名正言顺。她一个侧妃想压在您头上，怎么可以？殿下也绝不会纵容她的！” 蘅芷问：“殿下若不纵容她，她如何敢这样欺负我？” “那是从前，殿下也未必真宠着她，不过是看在宫里那位柳夫人的面子，才让她得了脸，可她这样公然欺负太子妃，太子妃若继续忍让，迟早会被她给欺负死的！” 双燕很怕蘅芷真的天性软弱，就这么忍了下来。 蘅芷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去和殿下说，让殿下为您出头！”双燕道。 蘅芷摇头，道：“殿下不会帮我的！” “殿下会的，太子妃，您要相信殿下！”双燕急切道。 蘅芷暗自好笑，为何陈美人和双燕都这么坚信宋君戍会帮她呢？ 她是要为自己出气，教训一下柳如昔，却不是指望宋君戍，她要柳如昔自食恶果，自作自受。 蘅芷叹息道：“罢了罢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双燕你受了委屈，都是受我连累，可你也该知道，我处境如何！” 双燕满脸不平，道：“太子妃，您怎么……” “我说算了，你下去吧，我累了！”蘅芷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道，她也的确是累了。 双燕不甘不愿地下去了，回头又将自己的委屈和蘅芷的懦弱跟碧鸢抱怨了一通。 碧鸢安慰了她几句，又道：“其实太子妃也很无奈，她在东宫无权无势，孤立无援，如何敢和柳侧妃正面为敌？” “那……那也不能这样受辱啊？之前是陈美人被巧云打了，还砸了殿下赐的血燕，如今她想要几服药都拿不到，这般屈辱，如何能够忍下来？”双燕实在不理解。 第36章 让她滚出东宫 自己身为奴婢都觉得忍无可忍，蘅芷乃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竟也这般怯懦，实在叫人不能接受。 碧鸢叹息道：“她这个太子妃，你又不是不了解，除非咱们殿下给她撑腰，她还能指望谁呢？” “那就告诉殿下啊，为何要忍辱呢？”双燕问。 碧鸢道：“如果她自己告诉殿下，殿下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太子妃搬弄是非？就算不这么想，殿下能为了这点儿小事就把柳侧妃怎么样吗？” 双燕看着碧鸢，一脸迷茫，问：“那就只能这么算了？” 碧鸢微微露出笑容，道：“你放心，咱们这位太子妃不是一般人，她自会有主意！” “什么意思？”双燕更加迷茫了。 碧鸢道：“你且等着看便是了，不必担心，这口气啊，太子妃会为你出的！” 蘅芷这边对柳如昔连着两次的刁难和羞辱都忍下来，柳如昔那边越发得意起来。 巧云回去之后，将事情始末都一一告诉了柳如昔，还得意洋洋地道：“我看这太子妃也是个没用的，这般折辱她，屁也没有一个！” 柳如昔冷笑，道：“她算什么太子妃？这个女人，不过是乡野女子，竟然也敢骑到我头上去，实在可恶！” “就是，如果她没来，这正妃之位肯定是夫人您的，没想到她从天而降，让您要继续当侧妃，她比前面几位还该死呢！”巧云挑拨道。 柳如昔想到这一点，越发气恼，手里的帕子都快要撕碎了。 “她怎么就没死在慎刑司里，竟然还回来了，关键是殿下如今对她反而多了几分怜惜，真叫人生气！”柳如昔咬牙切齿地道。 “夫人，既然她这么软弱可欺，不如……”巧云欲言又止。 柳如昔问：“什么？” “让她乖乖让出太子妃的位置，夫人您就可以取而代之了！”巧云道。 柳如昔白了一眼巧云，道：“说得轻巧，她难道能自己让出位置来？怎么可能呢？” “让她知道夫人您的厉害，逼她让贤呗……加上宫里柳夫人的帮衬，让王上再下一道王旨，扶您为正妃！”巧云建议道。 柳如昔问：“怎么逼她让贤？” “让她犯下大错，最好是被殿下休了，或者赶出东宫去才好呢！”巧云一脸恶毒。 柳如昔皱眉，问：“她如今天天窝在葳蕤宫，躺在床上，能犯下什么错？” 巧云也皱了眉头，显然她有坏心，却没有那个头脑。 柳如昔白了她一眼，斥责道：“就知道你也是个没主意的，既然没主意，还说什么劲儿？” 巧云略有些委屈地扁扁嘴，道：“奴婢知罪，可奴婢没主意，夫人肯定有办法治她！” 柳如昔哼了一声，道：“本夫人要治她还不容易吗？她那种没脾气也没靠山的女人，还想稳坐太子妃的宝座，简直痴人说梦！” 巧云赶紧拍马屁，道：“自然是咱们夫人最有资格做太子妃，您家世好，宫里又有柳夫人这位得宠的姑母做靠山，且美貌无双，又深得殿下的欢心，谁还能压过您去啊？” 柳如昔露出了自得的笑容，道：“本来只有那楚雎儿给本夫人添堵，现在又多了个蘅芷，殿下如今的心意，也是越来越难猜了！” “不管是楚侧妃还是那太子妃，都不如夫人得殿下的心啊，殿下还是往咱们枕霞宫来的最勤快！”巧云笑道。 柳如昔提到这个话题，眼神微微变得有些黯然，但很快就道：“那是，她们哪里能和本夫人相提并论！” 巧云又道：“最近那太子妃仗着自己一身伤，倒是让殿下往葳蕤宫去得勤快了一些，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她那副尊荣，奴婢看了都想吐，殿下还能耐着性子去看望她！” 柳如昔道：“这你就不懂了，她为了殿下熬住了慎刑司的酷刑，殿下自然对她另眼相看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毁损了发肤，想来殿下也不过是面子上关心她，以后肯定还是不会得宠的！”巧云阴阳怪气地道。 柳如昔却颇有些惆怅地道：“可殿下今日当着众人面嘴对嘴给她喂药！” “那还不是一时情急，殿下怕她死了吗？夫人别忘了，要处罚她的也是殿下呢！”巧云安慰道。 柳如昔也不懂，宋君戍到底对蘅芷是什么心思。 一边罚得那么重，一边又为了救她不惜与她当众有了肌肤之亲。 不过柳如昔确定的一点就是，决不能让蘅芷继续留在东宫了，她隐隐觉得，蘅芷将是很大的威胁。 “巧云，你说太子妃是真的懦弱，亦或只是假装懦弱？”柳如昔问。 巧云道：“假装？这还有假装的吗？” “自然有，她如今遍体鳞伤，又无依无靠，大概是不敢与本夫人为敌，所以才隐忍呢？”柳如昔道。 巧云略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不应该啊，她就算不敢与夫人为敌，也不至于一声不吭，殿下不是看在她受伤的份儿上对她多加照顾了么？还赐了那么好的血燕，连夫人都没有呢！” 柳如昔一听到这个，立刻又恼了：“凭她是什么东西，血燕有什么了不得，姑母每年都会赐我许多的，我才不稀罕！” “夫人自然是不稀罕的，可殿下赏赐的，和宫里娘娘赏赐的，到底不同！”巧云还真是擅长挑拨离间。 柳如昔再也沉不住气了，道：“既如此，本夫人就叫她好看，管她是真是假，且叫她滚出东宫再说！” 蘅芷接连被柳如昔刁难羞辱的事儿，自然逃不过宋君戍的耳目。 陆离试探性地问：“殿下是不是该去申斥一下柳侧妃了？她如今越发不知分寸，对太子妃也这般肆意羞辱，看来是仗着宫里柳夫人的势，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宋君戍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离，然后问：“你是想试探孤对蘅芷到底有多维护吗？” 陆离面露惶恐，忙道：“请殿下恕罪！” “算了，陆先生，我只想告诉你一点，不论是她还是其他什么女人，在孤的眼里没什么不同，孤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心，但也不喜欢枉送无辜的性命！”宋君戍趁机提点陆离。 第37章 善解人意 陆离赶紧道：“殿下既然这样想，属下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属下一心辅佐殿下，若有什么失当之处，也请殿下多多包涵！” “你的心意孤明白，但孤也不希望你自作主张，替孤决定事情，可明白？”宋君戍问。 陆离立刻低头，道：“是，属下谨记在心！” 宋君戍微微点头，放下不提，又道：“你觉得蘅芷是真的隐忍愤怒，还是另有打算？” “依属下看，太子妃是不敢与柳侧妃为敌的，她没有什么依仗，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如何再敢生事端？柳侧妃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陆离判断道。 宋君戍却微微摇头，道：“孤觉得蘅芷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这个女人……总是能出乎人的意料！” 陆离微微有些惊讶。 “她若是胆小怕事之人，怎么能扛得住吴仁的拷打和逼问？”宋君戍问了一句。 陆离这才点头，道：“殿下所言有理，只是不知道太子妃会如何打算！” “且看着吧，偶尔看看这些女人们斗法，也是一种乐趣！”宋君戍勾起嘴角一抹戏谑的弧度。 陆离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宋君戍对蘅芷，也不过如此。 蘅芷醒来之后第二天，宋君戍就来看望她了，还特意带了上好的金疮药给她用。 蘅芷态度恭敬，却多了几分疏离。 “多谢殿下关心！” 宋君戍也并未再像之前一样因为她的态度而动怒，也不冷不热地道：“你的性子如果能够改一改，柔和一些的话，孤倒是不介意多给你一点关心！” 蘅芷低着头，眼里尽是嘲讽，但话还是要顺着宋君戍说，毕竟她不想再受折磨。 人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和希望。 “殿下教训的是，蘅芷谨记于心，再不敢对殿下不敬！” 态度是恭顺的，话也是中听的，宋君戍却分明感受到了她心里的那份执拗和倔强。 这个女人……大概是永远也学不会“柔顺”这两个字了。 宋君戍道：“你若真这么想，孤也很欣慰！” 蘅芷沉默不语。 宋君戍也没打算继续追究下去，转而问：“孤送你的血燕怎么样？” 双燕和陈美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蘅芷，不知她作何回答。 两人的出发点是不同的，双燕希望蘅芷趁机告柳如昔一状，陈美人却希望蘅芷能够隐忍下来。 蘅芷微微抬起头，浅笑盈然，道：“多谢殿下恩赏，极品血燕，价值不菲，自然是很好的！” 宋君戍看着蘅芷，她的眼神带着笑意，丝毫看不出说谎或者委屈的痕迹。 她当真不打算告状吗？ 蘅芷心里清楚，在这东宫，宋君戍如果连这件事都丝毫不清楚，他也真的就是个无能的太子而已。 他既然知道，却故意这样问，不过是试探她而已。 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告状，会不会“恃宠而骄”。 可惜了，蘅芷从未打算通过宋君戍来报这“一箭之仇”。 “若是喜欢，孤再让人送些过来给你，你的身子虚，需要多补一补，库房里还有两只长白山也山参，也一并让人送给你，希望你的伤快些好起来！”宋君戍这一次倒是出于真心的。 蘅芷能识大体最好，这样他也就不担心后院起火了，多给她一点赏赐，能笼络住她的心，必有所助益。 蘅芷也没有拒绝，反而开心地收下，谢道：“多谢殿下厚赏！” “嗯，你多休息，孤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宋君戍道。 蘅芷自然不会挽留。 等宋君戍一走，双燕就急切地问：“太子妃，您怎么也不跟殿下说一说，那血燕分明就是……” 蘅芷看了她一眼，双燕立刻就闭了嘴，蘅芷这才道：“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躁了！” 陈美人反而道：“双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子妃如今已经有了太多是非在身，柳侧妃又背靠大山好乘凉，如何能惹她？” 双燕不甘心地道：“可她也欺人太甚了，况且……殿下未必就真的宠她，不过是看在宫里柳夫人的面子罢了！”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急着跟她撕破脸呢？”蘅芷问。 双燕道：“奴婢是替太子妃不平，您才是正妃！” “好了，双燕，别让太子妃为难了，你受点儿委屈算什么，太子妃都能忍，你为何不能忍呢？”陈美人劝道。 蘅芷道：“双燕，我问你，我即便告诉了殿下，殿下又会对柳侧妃如何？” “至少要责罚她！”双燕很天真地道。 蘅芷摇头，道：“不会，最多不过安抚我几句，再多给我些赏赐，好堵住我的嘴而已！” “怎么会……”双燕不太相信。 蘅芷道：“殿下会为了我得罪宫里的柳夫人吗？会因此而惊动王上吗？殿下在朝中的处境如何？” 双燕一听，脸色立刻就垮了，然后道：“是奴婢考虑不周，请太子妃责罚！” “你没有错，你心里向着我，我很高兴，可做事要多想一想，不能凭着一时之气不顾后果，我与她互相撕扯，最后为难的反而是殿下！”蘅芷一副很识大体的样子。 双燕和碧鸢都感动地看着蘅芷，觉得蘅芷实在是太懂事，太体贴了。 殿下如果知道自己娶了这么一个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的好妻子，一定会感动的。 东宫的太子妃，蘅芷不是第一个，可前面那几个，谁有蘅芷这样的心性和头脑？ 忠于宋君戍的两个丫头，顿时对蘅芷多了几分敬意。 可她们怎么会想到，蘅芷不是为了宋君戍考虑，而是因为她要让柳侧妃彻底得到教训，而不是只被申斥两句，就不了了之。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所以蘅芷是不会轻易就和柳如昔公开为敌的。 就让所有人以为她软弱可欺也好，这样谁都不会对她存有防备心。 蘅芷相信，宋君戍此番来安抚她，又有厚赏来，必然会引起柳如昔更大的愤怒。 她还会有所动作的，蘅芷只要静静等着就是了。 蘅芷没想到的是，最先有动静的，竟然是楚雎儿，她久未来看她，一来便告诉她一个特别重大的“秘密”。 第38章 善意提醒 楚雎儿是早晨来的葳蕤宫“请安”。 一来便对蘅芷表达了歉意，道：“太子妃请恕罪，您回来这些天，妾身偶感不适，怕过了病气给您，所以一直未能来探望太子妃！” 蘅芷对楚雎儿这托词倒是很有些赞赏，真是个会做人会说话的女子。 “是你规矩太好，才总来给我请安，既然是病了，自然不必来的，如今可好些了？”蘅芷问。 楚雎儿温婉一笑，感激道：“多谢太子妃姐姐关心，已经好很多了，其实我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时常会发作，已经习惯了！” “哦？什么病症？我倒是略通医术，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与我说一说！”蘅芷出于医者本性，倒是真心关心了起来。 楚雎儿摇头，微带伤感地道：“看过很多大夫了，从小到大，汤药也不知吃了多少，可都是治标不治本！” 蘅芷问：“是什么症状？” “就是咳喘，常常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楚雎儿捂着心口，仿佛又感觉到了那种发病的痛苦。 蘅芷看了看楚雎儿的脸色，见她瘦弱，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便问：“是不是每逢春夏格外严重些？” “太子妃怎么知道？”楚雎儿惊讶地问。 蘅芷便猜测她是哮喘了，这种慢性病，在现代也是根治不了的，只能靠药物来控制病情罢了。 “要少接触花粉之类，春夏时出门用面纱遮脸，不要吸入空气中的柳絮和花粉，这样就不容易发病！”蘅芷道。 楚雎儿问：“这样有用吗？” “嗯，我师父有个方子，倒是对这种病症有些效果，虽然也不至于能根治，但发病时吃两服药，立刻见效！”蘅芷想起天枢老人传授过原主的那些治病方法。 楚雎儿立刻感激道：“多谢太子妃，请太子妃赐下这药方，若能解了我这病发之苦，还真不知要如何感激您呢！” “治病救人本事医者本分，我虽然没有悬壶济世之心，但师父传授我的医术，自然也是希望能派的上用场！”蘅芷道。 楚雎儿再三谢过了，蘅芷让陈美人帮她写了药方给楚雎儿，然后道：“你若不放心，可以拿这方子给大夫看看，若觉得能用，便用，不能用也就当废纸撕了便是！” 楚雎儿道：“既然是天枢老人所留的方子，自然能用的，那些大夫哪里能和天枢老人相提并论！” 蘅芷道：“还是要大夫看一看的好，未必这方子对别人有用，对你也一定有用！” 楚雎儿又恭维了蘅芷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道：“本来妾身是不想说这件事的，总觉得自己有搬弄是非之嫌，可太子妃姐姐对妾身这般好，我若不说，就显得太没心肝了！” 蘅芷皱眉，问：“什么事？” 楚雎儿看了一眼陈美人，又看看双燕和碧鸢，示意蘅芷屏退左右。 陈美人很有眼力见儿，见蘅芷点头示意，她立刻就带着双燕和碧鸢出去了。 楚雎儿这才道：“姐姐，你可要小心了！” “怎么？”蘅芷诧异地问。 “不是我搬弄是非，柳侧妃恐怕要对你不利啊！”楚雎儿一脸紧张地道。 蘅芷皱眉，问：“怎么会呢？我和柳侧妃并无冤仇，她为何要对我不利？” “还不是为了殿下的宠爱吗？最近殿下往葳蕤宫跑的勤快了，又出了喂药的事儿，她嫉妒姐姐得了殿下的青眼！”楚雎儿道。 蘅芷苦笑，道：“这又不是我的错，何苦呢？殿下也不过是出于道义和面子，哪里就宠爱我了？” 楚雎儿道：“殿下一向最娇惯她，所以她便觉得殿下理所应当只宠爱她一个人，若有别人来分宠，她便不能容忍！” “可我看殿下对楚妹妹也极好，怎么……”蘅芷说一半留一半，看着楚雎儿，想知道她如何回答。 楚雎儿苦笑，道：“殿下对我从来都是淡淡的，也说不是多宠爱，殿下只是答应过我母亲，要照顾我罢了！” “你的母亲？”蘅芷略感疑惑，不知道楚雎儿和宋君戍又是什么关系。 楚雎儿解释道：“我母亲曾救过殿下和殿下的母妃，殿下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所以才会在回国之后，将我接到东宫照顾！” “原来如此，既然有这样的渊源在，殿下自然不能亏待你的！”蘅芷道。 楚雎儿眼神微微有些飘渺，声音悠悠地道：“是啊，殿下从未亏待我，相反，他很照顾我，只是……也仅限于此罢了！” 蘅芷看出了楚雎儿的惆怅，看来宋君戍并不爱楚雎儿，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种“责任”和“报恩”？ 那就难怪柳如昔不觉得楚雎儿是威胁了。 “不说这个了，太子妃姐姐，你还是多加小心，我的婢女无意听见了柳侧妃宫里的巧云说话，似乎是有意要害您了！”楚雎儿窃窃地道。 蘅芷问：“怎么害我？我如今已经成这样了，好容易才保住了一条命，难道还不够惨吗？” “您受了伤，却得到了殿下的青睐，她自然是不满您的，况且……”楚雎儿看了一眼蘅芷，欲言又止。 蘅芷知道，她是故意要吊自己胃口，便也顺她的意，问：“况且什么？” “况且要是没有您，这正妃的位置十之八九就是她的了！”楚雎儿道。 蘅芷看着楚雎儿，然后露出无辜苦笑，道：“我又何尝想来东宫当这个太子妃呢？我如何来的，想必你们比我还要清楚！” 楚雎儿忙道歉道：“太子妃，是妾身失言了，您千万别怪我！” “哪里的话，怎么会责怪与你呢？你能来提醒我一句，我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蘅芷道。 不管楚雎儿是出于何种心思来告诉她这件事，至少说明她和柳如昔不是一路的。 这两个侧妃只要不是一路的，她至少不至于腹背受敌。 楚雎儿道：“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妾身也不忍心看到这东宫里再有人被害了！” “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从前死去的那几任太子妃，都是柳侧妃所害？”蘅芷顺着她的话问道。 第39章 侧妃“多礼”了 楚雎儿忙掩嘴，然后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从前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妾身不敢妄言，但这一次，我的婢女的确听见了柳侧妃想要加害太子妃的事儿，才特意过来禀告姐姐的！” “你别害怕，我又不会说什么，从前谁害了谁，真相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自保尚且如此艰难，别说再去管别人的闲事了！”蘅芷安抚道。 楚雎儿道：“这话若传到柳侧妃耳朵里，她定要责怪妾身，所以……姐姐可千万别说是我来告诉你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蘅芷道。 楚雎儿露出松了一口气的微笑，道：“姐姐，您多加小心便是！” “嗯，有劳你惦记着，我会小心的！”蘅芷点头应了。 楚雎儿道：“姐姐能平安无事，我就心安了！” 楚雎儿又陪着蘅芷聊了一会儿，蘅芷见她精神不太好，便劝她回去休息了。 楚雎儿一走，陈美人就进来问：“楚侧妃与太子妃说什么了？还神神秘秘的呢？” “她说柳如昔要害我！”蘅芷笑道。 陈美人一惊，赶紧道：“那怎么办？” “怎么大惊小怪的，这不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儿吗？她几次三番找茬，我都没有理会，她必不会善罢甘休！”蘅芷倒是显得很轻松。 陈美人却很紧张，道：“不行啊，还是和殿下说一声吧，若柳如昔真的要对您动手，可是防不胜防，弄不好性命也保不住，太子妃，您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你放心，我这个人命硬的很，想死还真没那么容易！”蘅芷玩笑道。 陈美人见她如此不放在心上，就越发替她着急，道：“太子妃，这不是玩笑的时候，性命攸关，如何能够不紧张？您已经一身是伤，若再出什么差错，可怎么办啊？” 蘅芷见她真心为自己担心，感到些许欣慰。 “阿姜，你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怎么会不珍惜呢？”蘅芷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陈美人第一次听她唤自己的闺名，心中竟生出无限的亲切，一股莫名的泪意上涌。 “你怎么了？还要哭了不成？”蘅芷诧异地问。 “没有，很多年没有人喊过我的名字了，在这东宫里，我就像个摆设一般，陈美人也不过是个虚无的符号，我上一次听到人唤我阿姜，还是……”陈美人揉了揉眼角的泪，觉得自己有些太多愁善感。 蘅芷道：“世上的人谁不是如此呢？能掏出真心相待的实在太少，在大多数人眼里，我们都不过是一件摆设，一个微不足道的符号，可以随侍被牺牲被遗忘的物件儿！” 陈美人道：“所以太子妃，您才要努力保重自己，珍惜自己，不能让人害了性命，在这世上，唯有我们自己，才能把自己当人看！” 蘅芷露出微笑，道：“你说的对，所以你别替我担心，我会保护我自己！” 陈美人听了，这才道：“看来太子妃是有了主意，那我就放心了！” “嗯！”蘅芷点了点头。 她要的就是柳如昔忍不住出手，她越是急躁，蘅芷反倒越觉得安心。 如果柳如昔一直按捺住不动手，蘅芷反而倒觉得她难对付，防不胜防了。 蘅芷很期待，柳如昔到底会如何出手，是想置她于死地，还是想把她赶出东宫去？ 这一等一个月就过去了，柳如昔竟然毫无动静，而蘅芷的伤却恢复得很好。 大约是宋君戍总是会送各种良药给她，加上她自己懂得医理，伤口逐渐愈合结痂，腿折了的地方，也逐渐好转了。 “这双手，总算可以动了！”蘅芷拆了手指上的纱布，那原本红肿如胡萝卜的手指，又恢复了往日的纤细，指甲脱落了，又生出了新的来，只是还需要时间长好。 陈美人道：“幸好有殿下赐的金疮药，对外伤的愈合疗效极好，否则哪能恢复得这么快呢？” “是啊，的确要多谢他！”蘅芷道，可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希望否极泰来，以后再不要受伤了！”陈美人道。 蘅芷笑了，道：“但愿吧！” “今儿天气好，太子妃要不要出去走动走动？已经在屋子里憋了这么久了，肯定憋坏了！”陈美人建议道。 蘅芷点头，的确在这里待得有些久了，虽然此前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但她身体虚弱，便也一直在屋子里走走，并未出去过。 换了一身衣裳，拄着拐杖，就出门去了。 双燕和碧鸢陪在左右，陈美人搀扶着她，几人一起往园子里走去。 “今儿阳光真舒服，晒得人暖洋洋的！”蘅芷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惬意的感受了。 陈美人笑道：“大病初愈，就该晒晒太阳，好杀杀霉气！” “是啊，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蘅芷故意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嘲道。 陈美人噗嗤笑出来，道：“太子妃真爱玩笑，您身上除了药味儿，可没有半分其他味道！” “也是，都被药味儿掩盖了，咱们到前面石凳那里坐坐吧，我这腿到底不行，走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了！”蘅芷道。 陈美人扶她到石凳上坐下来。 双燕和碧鸢去取了茶水和果品过来，让蘅芷边休息边吃。 陈美人和蘅芷闲聊家常，倒也觉得日子难得地惬意。 正说着话，柳如昔和巧云便从另一边走来，柳如昔还抱着她新养了不久的一只波斯猫。 柳如昔见到蘅芷，便走了过来，还似模似样地福了福，道：“太子妃也在这里啊？真是巧了！” 蘅芷温婉一笑，道：“柳侧妃多礼！” “你是太子妃，我是侧妃，理应多礼，否则岂不是让人说我柳如昔不懂礼数？”柳如昔说话时居高临下，一点儿也没有她说的那般“多礼”。 蘅芷不动声色，继续保持微笑，道：“柳太傅家的教养，自然是极好，不可能养出不懂礼数的女儿来！” 柳如昔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谁都能听出蘅芷话里的讽刺。 “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懂礼数了？”柳如昔可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当场就质问蘅芷。 第40章 踩死一只猫 蘅芷却笑道：“怎么会呢？侧妃礼数如此周全，我又如何会说你不懂礼数？想是侧妃多虑了！” 柳如昔气的脸都红了，大约因为如此，所以抱着波斯猫的手用力过猛了一些，那猫儿尖叫一声，用爪子挠伤了柳如昔的手，然后跳了下来。 柳如昔惨叫一声，看着手上的几道血痕。 巧云吓得赶紧用帕子去擦，道：“夫人，您受伤了！” 柳如昔气的跳脚，又疼又怒，骂道：“好个没心肝的畜生，巧云，你去将它捉了，竟然敢挠伤我，我今儿非要教训它不可！” 巧云听了，连忙去捉那波斯猫。 波斯猫自然不可能乖乖在原地等着被捉，跳来跳去，巧云扑腾来扑腾去，也没有抓住。 柳如昔气的直骂：“怎么那么笨，连个畜生也抓不住！” 巧云终于一个飞扑，将波斯猫压在了身下，自己一身狼狈，总算抓住了波斯猫。 柳如昔赶紧上前，一脚踩在波斯猫的身上，还用力踹了几下。 那波斯猫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接着就不动了。 蘅芷和陈美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陈美人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蘅芷对她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必说。 柳如昔似乎还不解气，狠狠地踩了那波斯猫几脚之后，骂道：“畜生就是畜生，好吃好喝地养着，竟不懂感恩，还敢对本夫人亮爪子，本夫人也是你能伤的吗？” 巧云也帮腔道：“就是，别说是畜生了，夫人这般金贵之体，谁敢伤，谁就要付出惨痛代价！” 柳如昔哼了一声，道：“将这个畜生扔去喂后院的那只狼狗！” “是！”巧云拎着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波斯猫走了。 柳如昔回过头来，却露出了另一幅面孔，捧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楚楚可怜地看着蘅芷。 “太子妃，你瞧我这手，伤的好严重，若是留下疤痕可怎么办？听说您有南夫人送的雪肌膏，不知可否送我一些用？” 柳如昔竟也好意思开口问蘅芷要雪肌膏。 不过蘅芷对她的消息这么灵通，倒是很意外，问：“柳侧妃怎么会知道南夫人送过我雪肌膏？” “这件事宫里都传开了，我姑母告诉我的！”柳如昔回道，“太子妃不会是吝啬不肯给我吧？” 蘅芷笑道：“怎么会呢？那两瓶雪肌膏，我到现在也才用了一瓶，还剩下一瓶没有动过，若你要，我便送你了！” “就知道太子妃慷慨，那妾身这就谢过了！”柳如昔一副傲慢的样子，根本没有丝毫求人谢人的样子。 陈美人在一旁看了都替蘅芷觉得不值。 双燕更是气恼，拼命给蘅芷使眼色，可蘅芷却佯装没看见。 “碧鸢，你知道雪肌膏在哪里吧？去取来送给柳侧妃！”蘅芷吩咐道。 碧鸢点点头，道：“是！” 柳如昔就在自顾自地坐下来，笑着道：“雪肌膏就是好用，太子妃的伤可是一点儿疤痕都没留吧？” “的确是好东西，疤痕还是有些的，没有那么快见效！”蘅芷道。 “那我拿了您的雪肌膏，你不够用了，可怎么办？万一留下疤痕，岂不是我的错了？”柳如昔故意问。 蘅芷笑道：“侧妃多虑了，我没用完的那些，差不多也够了！” “那就好，哎……太子妃也别怪我轻狂，殿下说过，我的手纤细修长，白嫩光滑，最是好看，殿下很喜欢牵我的手，若是留下疤痕，殿下肯定会不高兴，我们伺候殿下的，自然要以殿下的喜好为准则，您说是不是？” 柳如昔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蘅芷，眼神挑衅意味十足。 蘅芷浅笑，赞同地点头，道：“柳侧妃说的有理，难怪殿下这般宠爱你！” 柳如昔见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夸自己，顿时像一个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很有些憋闷。 不过输人不输阵，柳如昔还是洋洋自得地道：“那是！” 蘅芷笑而不语，就看柳如昔自己演戏。 柳如昔见她不接话，又道：“太子妃既然送了我雪肌膏，我也不能不有所回报，太子妃想要什么，尽管提，我定双手奉上！” 蘅芷摇头道：“那倒不用，殿下这些日子多有赏赐，我什么都不缺的！” 蘅芷这话，一下子就刺中了柳如昔的敏感神经，这对她而言，就是赤果果地炫耀，炫耀蘅芷有多得宠。 双燕听了，总算痛快了一些，尤其是看到柳如昔那泛青的脸色。 柳如昔正欲发作，碧鸢便回来了，手里捧着雪肌膏的瓷瓶，小心翼翼地送来。 蘅芷示意她送给柳侧妃。 “还未拆封，侧妃回去先洗净伤口，然后将雪肌膏搭配着创伤药一起用，效果最佳！”蘅芷建议道。 柳如昔气呼呼地接过雪肌膏的瓷瓶，然后道：“那就多谢太子妃慷慨相赠了，我这手疼得厉害，就先回去了，失陪！” 蘅芷点头微笑，道：“慢走！” 柳如昔扭着腰头也不回地走了，双燕见她走远，便不忿地道：“太子妃，您怎么就便宜她了？那雪肌膏多贵重啊，她对您这么傲慢无礼，您竟还把雪肌膏送她了！” “是啊，太子妃，这雪肌膏可是南夫人送您的，您可以不给她的！”陈美人这一次倒是站在了双燕一边。 蘅芷道：“她都开口要了，我若不给，岂不是显得我太小家子气？” “她这分明就是欺负太子妃，觉得您不敢拂了她的面子，所以才腆着脸找您要！”双燕道。 蘅芷微笑道：“给就给了，不必计较那么多，她越是傲慢无礼，越是骄纵跋扈，我们就越不能与她一般见识！” 双燕自然不能理解蘅芷的心思。 “只可怜了那猫儿，不过是挠了她两下，就被踩死了，还要拿去喂狗！”陈美人叹息道。 碧鸢也露出同情之色，道：“是啊，那猫儿长得多好看啊！” 蘅芷不予置评，柳如昔的性子，她也算摸了个差不多了，这样的人，虽然骄纵跋扈，却并不足为惧，因为他们的愤怒和坏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第41章 懦弱胆小 蘅芷将雪肌膏送给柳如昔的消息很快就在东宫传开了。 有人说蘅芷慷慨大度，也有人说蘅芷软弱可欺，更有说蘅芷不顾身份，巴结柳如昔的。 这话传到蘅芷耳中，她只一笑了之。 “太子妃，您就不生气吗？”双燕不解地问。 蘅芷问：“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说你巴结柳侧妃呢，您是正妃却要巴结一个侧妃，岂不是自降身份？”双燕问。 双燕心里也偷偷觉得蘅芷太软弱了，被柳如昔这样压在头上，也不知道反抗。 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够当得东宫正妃？日后又如何能够与殿下并肩而战？ 在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权力之争，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不仅宋君戍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和压力，身为太子妃，蘅芷也同样肩负重要的使命。 像蘅芷表现的这么懦弱，实在担当不起太子妃的重任啊。 双燕微微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蘅芷是这几年东宫里出现的少有能够引起太子殿下关注的女人。 她以为蘅芷熬过了慎刑司的酷刑，实属难得，肯定是个不凡的女子，没想到酷刑没有击败她，却让柳如昔给吓住了。 蘅芷喝了药，又喂自己吃了一口蜜饯，等口中的苦味稍微淡一些，才笑着道：“别人怎么说，且让她们说去就是，如果总管别人怎么评价自己，活着多累啊？” 双燕露出失望之色，终于没再说什么，端着蘅芷的空药碗就走了。 陈美人在一旁道：“双燕似乎对太子妃这般不作为感到很有些失望！” “她性子强，大约觉得我太不争气了！”蘅芷笑道。 “太子妃究竟是怎么想的？虽然我也赞成您避开柳侧妃的锋芒，可太过忍让，是不是也会让她变本加厉地欺负您呢？”陈美人担心地问。 蘅芷道：“我没什么打算，就想先把伤养好，这一身伤，可把我折磨地够呛了，哪儿还有精力与人相斗呢？” 蘅芷说的是真话，但却不是全部的真话。 她心里怎么想，自然不可能对别人说。 自打雪肌膏事件之后，柳如昔并未因此而对蘅芷的态度好一些，反而明里暗里地让蘅芷吃亏。 克扣蘅芷的月例银子，将蘅芷送去大厨房的那些血燕人生都扣下一部分自己用，甚至连原本葳蕤宫裁新衣也故意给蘅芷用最差的料子。 这些事儿，蘅芷清楚，东宫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 她们一开始还等着看蘅芷如何反击，好瞧一瞧太子妃和柳侧妃之间的好戏。 可是蘅芷迟迟没有动静，就像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欺负了似的。 人们期待看热闹的心，终于凉了下来，都一声叹息，东宫来了个跟太子殿下一样没用的太子妃。 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他们这些东宫的人，只能继续过憋屈日子，被外面的人嘲笑蔑视。 蘅芷在这些嘲讽声中，伤势却逐渐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最严重的腿伤也恢复得极好。 虽然她在人前仍旧拄着拐杖，但半夜常常自己起来丢开拐杖练习走路。 她想，再过个把月，伤应该就能完全康复了。 蘅芷揉着自己的腿，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和愉快，只有受过伤才知道健全的身体是多么珍贵。 柳如昔大概也觉得蘅芷太好欺负了，所以便终于下定决心要将她彻底铲除，好空出太子妃的位置，自己上位。 她等着当太子妃，已经等了好几年，却一再落空，柳如昔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蘅芷一日在位，她就一日没有出头之日，即便蘅芷这般忍耐，柳如昔也没有打算放过她。 “巧云，池子里的莲花都开了吧？”柳如昔问。 巧云忙道：“是啊，开得极好呢！” “嗯，那也该举办一次赏花宴了，就在莲池边上！”柳如昔笑着道。 巧云道：“夫人有此雅兴，东宫上下肯定都欢喜，不知娘娘今年打算约那几位夫人来？” “今年不是多了个太子妃吗？自然要请来的，其他的都照旧吧！”柳如昔道。 巧云应了一声，道：“是，那奴婢就去准备帖子了！” “慢着，刚想起来，那陈氏如今跟了太子妃，也长了脸，今年连她也一并请来！”柳如昔又补充了一句。 “嗯，吃食方面要精心一些，别显得咱们枕霞宫太小家子气！”柳如昔嘱咐道。 “奴婢明白，定不会让夫人失望！”巧云笑道。 柳如昔在枕霞宫养了一池莲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她这人喜欢莲花，每年莲花盛开的季节，都会举办一次赏花宴，邀请东宫的各宫前去观赏。 柳如昔掌管东宫庶务，又时常做东举宴，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东宫的女主人了。 蘅芷自然也收到了帖子，今年出其不意的，连往年默默无闻，总被遗忘的陈美人也收到了帖子。 “莲花宴？倒是有趣！”蘅芷看着帖子，笑着道。 陈美人却有些不安起来，道：“从前她也没请过我，今年怎么倒想起我来了？” “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反而害怕起来呢？”蘅芷问。 “我一向不爱去这些是非之处，来东宫这几年，还从未踏足过枕霞宫，柳侧妃那人又……我不敢与她有什么往来！”陈美人道。 蘅芷明白了陈美人的意思，柳如昔遗忘了她，总比惦记着她要好。 “放心，今年有我陪你一起，怕什么？”蘅芷给陈美人壮胆子。 陈美人道：“就怕她今年这宴会，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您呢！” “哦？怎么说？不过是赏花宴，是请我去看花的，难不成还有什么猫腻吗？”蘅芷问。 陈美人眼神惴惴不安，道：“您是不知道，这她这几年举办宴会，总有人要出事，甚至前一任太子妃就是死在枕霞宫的莲池里！” 陈美人担心的是，蘅芷被邀请去，也会被柳如昔给害了。 “你担心我成为第二个死在莲池里的冤魂？”蘅芷问。 陈美人点头。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倒要见识一下，咱们这位柳侧妃的手段到底有多狠！”蘅芷偏不信邪。 之前她一直隐忍不发，一方面是为了静心养伤，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契机。 第42章 莲花宴 陈美人劝蘅芷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可蘅芷不听，坚持要去参加莲花宴，还特意准备了一份精致的礼物送给柳如昔。 到了赴宴这一日，蘅芷早早地就和陈美人去了，依然拄着拐杖，被碧鸢搀扶着。 蘅芷也是第一次来枕霞宫，比起自己的葳蕤宫，这枕霞宫可谓是富丽堂皇，奢华无比。 不仅比葳蕤宫大了两倍，里面的奇花异草，假山怪石，鳞次栉比，令人目不暇接。 每过一处，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不愧是东宫最得宠的侧妃，所居之处，尽显宠妃本色。 陈美人也看得越发沉默起来，大约是怕自己表现出羡慕和惊艳来，惹得蘅芷不快。 毕竟身为正妃，蘅芷住的地方实在简陋不堪，和枕霞宫相比，简直连猪窝也不如了。 “这里可真不错，我原以为东宫都如我的葳蕤宫一般破旧呢，看来是我太没见识了！”蘅芷笑着道。 陈美人忙安慰道：“您可别放在心上，您来东宫的时候，殿下心里还不痛快，所以……” “我说着玩呢，哪里就介意了，住什么地方不是住，葳蕤宫挺好的，干净整洁！”蘅芷道。 正说着话，就到了莲池边上，柳如昔见蘅芷来了，也走上前来相迎。 “太子妃来这么早啊，真是妾身的荣幸！”柳如昔说话总是这么一副傲慢腔调，不管她的话多好听，配上这副神态腔调，就总让人心里不舒服。 蘅芷微笑，递上礼物，道：“小小心意，还请柳侧妃别嫌弃！” “来赏花，怎么还带礼物呢？真叫妾身过意不去了！”柳如昔笑着接过来，当着蘅芷的面就拆开了，看到是一只精致的白玉莲花簪子，略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玉自然不是什么极品好玉，造型虽然别致，但柳如昔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根本不稀罕。 柳如昔将簪子放回盒子里，然后交给了巧云，道：“收着吧！” 连一句谢也没有，可见柳如昔根本没有把蘅芷放在眼里。 这一幕落在其他几位早来的姬妾眼里，都拿同情的目光看着蘅芷，觉得她这个太子妃当得也太憋屈了。 “太子妃，请坐吧，别客气！”柳如昔随意地抬抬手，请蘅芷坐下。 蘅芷拄着拐杖，艰难地落座于蒲团上，陈美人欲挨着蘅芷坐下，方便照顾蘅芷。 没想到柳如昔却制止了她，用极为轻蔑而傲慢地口气道：“陈美人，这可不是你能坐的，以你的身份，只能坐那里！” 柳如昔指着最末端的位置，那里只有一块蒲团，连桌案都没有摆，几乎是和下人并列。 陈美人看了看蘅芷，正欲起身过去，蘅芷却拉住了她，然后对柳如昔道：“柳侧妃，还真是抱歉，能不能看在我腿脚不便的份儿上，让陈美人与我同桌？” “哦？这是为何？难不成太子妃如今都离不开陈美人了吗？”柳如昔问。 蘅芷点头，笑道：“可不是吗？这些日子，我的饮食起居都是陈美人亲自照料的，她若不在我身边，我心里还真有些惴惴不安呢！” “这可不太好哦，殿下待会儿也会过来，若看到太子妃与一个没有品阶的妾坐在一起，肯定会责怪妾身不懂礼数，照顾不周了！”柳如昔拒绝了蘅芷。 陈美人对蘅芷道：“太子妃，我还是过去坐吧，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让双燕过来吩咐我一声！” 蘅芷本想再说点儿什么，最终还是忍下来了，反而对柳如昔道歉：“抱歉，是我逾越了，侧妃言之有理！” “太子妃知错能改，便是好的，您也应该要注意一下礼数了，毕竟这里是东宫，不是什么乡野地方，做什么都要讲规矩，否则就会丢人现眼！”柳如昔毫不客气地讽刺过蘅芷。 蘅芷听了，微微点头，道：“是，的确是这个理！” 柳如昔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越发嫌弃蘅芷，觉得这种人也配当太子妃？被蘅芷压在头上，柳如昔更加难以忍受了。 正当此时，楚雎儿也来了，主动过来给蘅芷见礼，也顺便跟柳如昔打招呼。 “楚侧妃今儿打扮得可真好看，快比我这一池的莲花都抢眼了！” 柳如昔看楚雎儿一身月白色裙裾，绣着桃粉色的花纹，衬托得她原本就白皙娇嫩的脸更显娇艳。 楚雎儿今日还特意上了莲花妆，眉心一朵莲花盛放，脸颊红润，双唇闪闪动人，的确美得令人惊艳。 蘅芷也忍不住赞道：“楚侧妃今晚的确艳冠群芳。” 这话一出，柳如昔的眼神都变了，她也精心打扮了，还特意穿了一身红衣，浓妆艳抹，竟盖不过楚雎儿这出水芙蓉般的清新脱俗。 楚雎儿含羞低头，道：“多谢太子妃姐姐夸奖，我脸色不好看，丫头们就给我多补了些胭脂！” “如此正好，好看极了！”蘅芷赞道。 柳如昔转过头狠狠地看了一眼蘅芷，然后道：“太子妃怎么也不知道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呢？虽然伤势未愈，但好歹也是来我枕霞宫赴宴，这般寒酸样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楚雎儿脸色立刻就变了，周围也顿时鸦雀无声。 若说刚刚柳如昔那种冷嘲热讽还算隐晦，现在这就是公然打脸了。 她们都看着蘅芷，想知道这位懦弱的太子妃，到底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蘅芷微微勾起嘴角，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一身青色双裾，腰系白色束带，虽然算不得多么精美华丽，但也不至于像柳如昔说的那么寒酸。 不过比起精心打扮过的楚雎儿和柳如昔来说，的确显得有些平庸了。 她本不想来抢柳如昔的风头，没想到楚雎儿这般精心打扮，硬生生盖过了做东的柳如昔，柳如昔不对楚雎儿发难，却将火气撒到她头上了。 周围的目光，让蘅芷明白，她应该要说点儿什么了，否则今儿这个坎儿是过不去的。 “柳侧妃觉得我哪里看起来寒酸？”蘅芷问。 柳如昔没想到蘅芷竟然没有先发怒，而是这般冷静地问她问题。 第43章 当众被羞辱 “你……你的衣裳太素净，且不施脂粉，发髻也不够精致，头面首饰也不戴够，怎么不寒酸？”柳如昔挑剔着蘅芷的装扮。 蘅芷温柔浅笑，道：“我这身青衣虽然不及柳侧妃的红衣那么艳丽，但既然柳侧妃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就应该知道，去做客，理当要低调，不要抢了主人的风头，我穿的素净是为了给侧妃脸面！” “其二，我的发髻并无不妥，个人喜好，无关寒酸与否吧？至于头面首饰，难不成要我将整个梳妆盒都戴在头上，挂在身上，柳侧妃才觉得好看吗？我又不是那些急于露富的商人！” 蘅芷的话，让柳如昔的脸色忽青忽白，相比于蘅芷身上简单的首饰，柳如昔这穿金戴银的，反而显得粗俗了。 “太子妃是讽刺我戴了太多首饰吗？”柳如昔愤怒地问。 蘅芷摇头，道：“穿着打扮，纯属个人喜好，您喜欢花枝招展，我偏喜欢干净素淡你，你我本没有什么冲突，侧妃何必非要让我与你一样呢？” “与我一样？你也配？”柳如昔鄙夷地看着蘅芷。 楚雎儿皱眉，对柳如昔道：“柳侧妃，你怎么能对太子妃这样说话呢？” “我就这样说了，又如何？谁不知道她的丑事，为了攀附咱们殿下，不惜投怀送抱，做出下流的勾当，若非王上恩德，她这种下贱货色，早该被浸猪笼了！”柳如昔气到口不择言，竟然开始辱骂蘅芷。 周围一片抽气声，谁都没想到柳如昔竟然这般不管不顾地当众羞辱蘅芷了。 楚雎儿也一副受惊的样子，张口结舌地看着柳如昔。 柳如昔越说越得意，道：“看着我做什么？就凭你也配当太子妃，我若是你啊，就一头撞死算了，省的活着丢人现眼，你以为殿下当真喜欢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蠢样！” 蘅芷勾起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还笑得出来，你可真是没脸没皮啊！”柳如昔见蘅芷还能微笑，简直快要气疯了。 蘅芷却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一，二，三…… 柳如昔忽然觉得气血上涌，怒火根本压制不住，竟伸出脚要去踢蘅芷。 蘅芷没让她踢中自己，而是避开了，然后拿起拐杖，故意一跳一跳地开始逃避。 柳如昔见没有踢中她，反而更生气了，那股无名火在胸口积压着，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疯了一般地冲像蘅芷。 双燕和碧鸢见状，赶紧去拦。 柳如昔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巧云带着其他几个丫头将双燕和碧鸢拉扯住不让她们帮忙。 蘅芷一边跳一边逃避柳如昔的追打。 柳如昔疯了一遍叫嚣：“今儿本夫人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贱胚子，就凭你也配当太子妃，太子妃的位置是本夫人的，谁也别想抢走了！” 蘅芷听了，故意惨叫着继续逃，明明柳如昔就要打中她了，偏偏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让她逃掉。 两人一追一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如昔一脚踢空，突然踉跄了一下，跌入莲花池。 “啊……” 柳如昔掉下去之后，发出一声惨叫。 蘅芷跌坐在地上，看上去狼狈不堪，发髻散了，衣裳也乱了，整个人像被吓坏了一样。 陈美人赶紧扑过去，扶住蘅芷，问；“太子妃，您怎么样了？” “来人啊，救命啊……”巧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家侧妃跌入莲花池了。 可这里都是一群女子，谁也不会水，一时半会儿谁敢下去救人。 柳如昔在莲花池里扑腾着，上下沉浮，一开始还能扑腾两下，渐渐地就只能下沉了。 这莲花池可是淹死过人的，此时柳如昔掉下去，谁也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也成了池子里的冤魂。 蘅芷伏在陈美人的怀里，却冷眼看着柳如昔在莲花池里越漂越远，渐渐没了声音。 正当此时，一道黑影跳入莲池，很快，柳如昔就被扯了上来。 宋君戍出现在众人身后。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宋君戍冷着脸问。 这枕霞宫的事儿还真多，又是谁跌落莲池？ 他远远听到有人呼救，说掉下莲池了，他以为是蘅芷被害了，急忙赶来，让昆仑先一步下去救人。 没想到赶来的时候，蘅芷就坐在地上，被陈美人抱在怀里，两人一副受惊的鸟儿一样凄惨。 众人跪了一地。 “拜见太子殿下！” “到底怎么回事？谁能回答孤？”宋君戍看向蘅芷，希望她能说点儿什么。 楚雎儿站出来，道：“殿下，柳侧妃是自己掉下去的！” “自己掉下去？她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宋君戍问。 楚雎儿有些为难，看了一眼蘅芷，然后道：“柳侧妃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追着太子妃打，太子妃腿脚不好，逃跑的时候跌了一跤，柳侧妃踢空了之后，身子没稳住，就掉下去了！” 众人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楚雎儿说完之后，陈美人也道：“是啊，柳侧妃今晚特别凶悍，还出言辱骂太子妃，简直像个疯子！” “对……柳侧妃今晚太不正常了，平日里她也就是骄横一些，可今晚却的确像是魔怔一般！”楚雎儿也赞同地道。 巧云大哭着跑过来，道：“殿下，你要为我家夫人做主啊，夫人是被太子妃害的，她故意跑到莲池边上，就是为了害我家夫人跌入莲池！” 蘅芷一言不发，继续趴在陈美人身上。 双燕和碧鸢双双跪下。 双燕开口道：“殿下，今晚是柳侧妃故意挑事，她不仅对太子妃出言羞辱，还放肆追打，奴婢们欲出来阻止，却被巧云等人阻拦，此事与太子妃无关，纯属柳侧妃一人之过！” 碧鸢也道：“双燕所说没错，太子妃腿伤未愈，还来赴宴，是给足了柳侧妃面子，没想到柳侧妃竟然如此无礼，还请殿下明断！” 蘅芷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柳如昔急火攻心，又跌入莲池泡了一会儿水，这一场大病，够她受的了。 就算勉强被救活了，不在床上躺几个月，怕也不能好的。 第44章 出了一口恶气 宋君戍亲自走到蘅芷面前，将她扶了起来，问：“可有哪里受伤？”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跌在地上擦破了点儿皮，没有什么大碍！”蘅芷道。 她能受什么伤呢？只是为了演好这场戏，费了不少体力，如今满头都是汗而已。 宋君戍见她如此狼狈，也有些不忍道：“你是太子妃，她竟然敢以下犯上，对你不敬，你怎么处罚她都可以！” “岂敢，柳侧妃出身名门，又是柳夫人的亲侄女，我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正妃，能对她如何？只能忍气吞声罢了！”蘅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宋君戍道：“孤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正妃就是正妃，妾室就是妾室，谁若再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做出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的事情来，孤定不饶她！” 宋君戍这话，是对一众女人说的。 “多谢殿下！”蘅芷微微低头，表达谢意。 宋君戍又道：“柳侧妃仗势欺人，目无尊卑，罚她禁足枕霞宫半年，扣月银一年，以后庶务由楚侧妃和太子妃共同执掌！” 蘅芷微微皱眉，竟然要她执掌庶务，她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殿下，我伤势未愈，还需要时日静养，这东宫庶务，还是先由楚侧妃辛苦一点吧！”蘅芷婉拒。 宋君戍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既如此，那就让雎儿辛苦一些吧！” 楚雎儿忙道：“是，妾身定不负殿下和太子妃所托！” 宋君戍点点头，道：“你做事一向稳妥，孤很放心！” 蘅芷露出浅淡微笑，然后道：“殿下，妾身一身狼狈，想先回去了，请殿下恕罪！” 宋君戍道：“孤送你走！” “殿下还是去看看柳侧妃吧，她溺水了，情况怕是不好！”蘅芷可不希望宋君戍表现的太在意自己。 所谓树大招风，她已经因为“得宠”而被柳如昔盯上，再这么招摇，怕这里一众女人都要和自己为敌了。 还是暂且低调一点做人吧。 况且此时好容易让柳如昔吃了大亏，她也需要一点空间来平静一下心情。 刚刚她出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见，最好没有，否则怕是要惹来麻烦的。 众人都以为柳如昔是一脚踢空了才跌入莲池的，却不知道，当时她手里藏了一根针，在柳如昔出脚的瞬间，将针刺入她腿上，柳如昔才掉下去的。 况且柳如昔这么发疯，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不过此时应该是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了吧？ 柳如昔做梦都没有想到，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吃蘅芷给她的“枯心草”。 这种枯心草无色无味，服用一个疗程，就会使人心浮气躁，肝火旺盛，如果再被浓香刺激，就会彻底爆发，使人硬急怒而失去冷静。 柳如昔竟然这般疯狂，皆是枯心草的功效，也是这些女人浓妆艳抹的结果。 女人扎堆，自然少不了涂脂抹粉，外加古人喜欢用熏香，身上的香味肯定浓烈。 枯心草今天是注定要被诱发的，只是柳如昔喝了一肚子池水，大夫肯定会想办法把她肚子里的水逼出来，到时候枯心草的毒性也会随着那水被吐出来。 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蘅芷暗中操作的。 她不过是被辱骂了几句，柳如昔可就惨了，身子受损，庶务权被夺，还要禁足半年。 半年之后将是什么光景，谁又能猜得到呢？ 宋君戍却冷淡地道：“她是自作自受，孤不去看她！” “殿下，柳侧妃虽然有错，但她毕竟也吃了不小的苦头，殿下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有个好歹，殿下也会过意不去的！”蘅芷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宋君戍想了想，才道：“好吧，那你先回去，孤晚些时候去看你！” “是，多谢殿下！”蘅芷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美人扶着蘅芷一路往葳蕤宫走，双燕一路都表现的极为兴奋，回到自己的地方，双燕就欢呼起来，道：“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瞧把你激动的！”碧鸢忍俊不禁。 蘅芷故意道：“柳侧妃都吃了那么大苦头，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呢？看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儿，恐怕严重着呢！” 双燕道：“那是她活该，叫她那么轻狂无礼，目中无人，我看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替太子妃出气呢！” 蘅芷在心里暗笑，老天爷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帮她出气，人开始要靠自己。 她这些日子憋在肚子里的气，总算消解了。 碧鸢也道：“如今柳侧妃被禁足，这东宫也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但愿她能接受教训，以后不要再惹是生非！” “她那种人，不疯魔不成活，你等着吧，她好了以后，肯定还要出幺蛾子！”双燕似乎对柳如昔很厌恶。 “不管怎么样，咱们总算都出了一口恶气，陈美人，你说是不是？”双燕问。 双燕还没忘记当日她和陈美人被羞辱的事情。 陈美人莞尔一笑，道：“是，总算出气了！” 蘅芷也跟着她们一起笑了，道：“今晚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咱们躲在屋子里高兴一下，别让外人知道就行了！” “好哎！”双燕率先赞同，“偷偷乐一乐，谁让今儿遇到这么好的事儿呢，只是太子妃受委屈了，被她骂的那么难听！” “她骂我，我也不会少块肉，倒是她自己把自己给气得不轻，急火攻心再入水受凉，恐怕要大病一场了！”蘅芷道。 “那才好呢，自作自受！”双燕拍手称快。 蘅芷道：“这话可别叫别人听了去，否则还以为我们幸灾乐祸！” “就是幸灾乐祸啊，谁让柳侧妃那么讨厌，总仗着宫里柳夫人的势，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有时候在殿下面前都敢使性子，简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双燕愤愤道。 原来双燕这么厌恶柳侧妃，是因为柳侧妃对宋君戍都无礼啊。 蘅芷吩咐双燕去打水，她得梳洗一下，换一身衣服。 碧鸢陪着双燕一起去了，陈美人却看着蘅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蘅芷道。 第45章 为何不背叛孤？ 陈美人终于鼓起勇气，问：“太子妃，柳侧妃会变成这样，太子妃功不可没吧？” “哦？何以见得？”蘅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陈美人道：“柳侧妃虽然平日里轻狂傲慢，但也没有像今日一样这般疯魔，言辞粗鄙，举止粗鲁，像个疯婆子！” “她气急了呗，人在愤怒之下，是没有理智的！”蘅芷不动声色地道。 陈美人却皱眉问：“失去理智到那种程度，怎么也不正常吧？” “那你说是为什么？”蘅芷笑着反问。 陈美人摇头，苦恼道：“我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她受到了教训，暂时没机会再来找我们麻烦，岂不皆大欢喜？”蘅芷问。 她是不会告诉陈美人其中的猫腻的，虽然陈美人和她关系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蘅芷并未全然相信她，所以这些事儿还是放在自己心里最保险。 陈美人点点头，释然道：“也对，我纠结这个作甚呢？即便是太子妃您做了什么，也是应该的，人若没有自保的手段，在这吃人的东宫里，迟早会被人吃掉！” 蘅芷笑而不语，陈美人也没再提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双燕回来了，告诉蘅芷，柳如昔被救回来了，但是人高烧昏迷，一直在说胡话。 “都说的什么啊？”蘅芷好奇地问。 “说太子妃之位应该是她的，还说什么她姑母在宫里被南夫人压着一头，她在东宫被您压着一头，她不服气之类的话，听得咱们殿下脸都青了！”双燕道。 蘅芷挑眉，问：“你去看了？” “没有，我就是路过枕霞宫，听她们说的！”双燕道。 蘅芷道：“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也不要传这种流言蜚语，免得殿下听了不高兴！” 蘅芷并不想让柳如昔死，柳如昔虽然可恶，但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教训一下，让她知道自己不好惹便罢了。 双燕应了一声，道：“是，奴婢记下了，热水已经备下，太子妃请沐浴吧！” “好，有劳了！”蘅芷对双燕和碧鸢也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并未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下人看。 蘅芷从来都很明白，她在东宫所有人眼里，都不过是被王上“处理”给宋君戍的一个包袱，并不是什么太子妃。 她这个太子妃，形同摆设，没什么实质意义。 蘅芷也从未将自己当成太子妃看，她不过是个过客，迟早会离开这是非之地。 蘅芷沐浴之后，换上了穿花百蝶浴衣便出来了，恰好宋君戍也从枕霞宫走来。 两人迎面撞上，蘅芷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张俏脸透着着沐浴后的红晕，看起来分外水淋动人。 宋君戍一时间，竟有些怔愣，像是看得痴了一般。 “殿下！”蘅芷福了福，算是提醒宋君戍，不要这么赤果果地盯着一个刚沐浴过的女人看。 蘅芷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宋君戍回过神来，眼神竟有一瞬间特别悲伤，蘅芷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为何都不告诉孤？”宋君戍充满怜惜地看着蘅芷。 蘅芷有些受宠若惊，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感动的模样，道：“不过是些小事，殿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烦心，我这点儿委屈算得什么，怎么敢劳动殿下呢？” “你若能保护好自己，孤自然不操心，可你总逆来顺受，孤若不帮你，谁能帮你？”宋君戍牵着蘅芷的手，往庭院里走。 两人穿过回廊，走到院子里的一处亭子里坐下来。 蘅芷悄然收回自己的手，她不习惯被他这样握着，牵手是太亲密的举止，是恋人间才该有的行为。 宋君戍并未注意到蘅芷的这个举动，只是问：“你还怪孤吗？” “嗯？”蘅芷诧异地看着他，“怪殿下什么？” “怪孤让你在慎刑司受苦，却没有伸出援手。”宋君戍道。 蘅芷摇头，道：“殿下也是有苦衷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若是换成我，我也会这样做，牺牲一个人，可以换来更多人的平安，是笔很划算的买卖！” 蘅芷露出微凉的笑容，玩政治和权力的男人，都很会算账，他们永远知道，如何采取对自己最有利的行动。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宋君戍看出她心里的不满，却也不知从何解释。 难道要告诉她，他没有派人杀她灭口，甚至最后救她出来的人，也不是南夫人，而是他费尽心机，遥控南夫人所为？ 她肯定会以为这不过是他编造的谎言，推脱责任而已吧？ 宋君戍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开始在意蘅芷的想法，想拉近彼此的距离，不要总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沟，让他明明一伸手就能碰到她，却根本无法将手伸出去。 宋君戍道：“孤并非你想的那样不近人情！” “殿下怎么会不近人情呢？从我入东宫这些日子看来，殿下是个多情之人，一碗水端得很平，后院这些姬妾，各个都很得殿下的恩宠！”蘅芷微笑。 宋君戍勾起嘴角，问：“你吃醋了？” “吃醋？”蘅芷略感荒唐，“我这个人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宋君戍却认定了蘅芷在吃醋，道：“偶尔吃点醋，也没什么不好！” 蘅芷无奈，默默在心底翻白眼，是不是天下男人都这么自恋？ “蘅儿，如果我说，慎刑司那晚要刺杀你的人，并不是我派去的，你相信吗？”宋君戍认真地看着蘅芷。 蘅芷也平静地回视他，然后道：“事情都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不论是不是殿下派去的，我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自然是不信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彼时她可是扳倒他这个太子的一颗重要棋子，那些觊觎东宫之位的人，应该谁都不希望她悄无声息地死在慎刑司吧？ 宋君戍发出轻微的叹息，他就知道，蘅芷不相信他。 “既然你觉得孤派人杀你灭口，为何最后不出卖孤，反而坚持孤没有谋反之心呢？”宋君戍对这一点一直很好奇。 第46章 要有必死的决心 蘅芷到底是怎么想的？ 蘅芷低眉浅笑，夕阳落在她的脸上，让她那浓密纤长的睫毛散发着淡淡金光。 “为什么呢？当时我也很犹豫很挣扎，尤其是身体快要熬不住的时候，便想着，为何要管别人的死活呢，说吧，随便说吧，无非就是撒个谎而已！” 蘅芷将自己当时的想法用极为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可谁知道，那时，她多么煎熬和挣扎。 “可偏偏内心有一个声音，拼了命地阻止我，让我不能出卖你，让我不能做违背良心和信义之事，你可以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失信于自己！” “东宫谋反，要倒霉的又何止你一个，多少人将枉死于屠刀之下？京城恐怕要遭到一番血洗！” “你又不是真的会任人宰割，到时候情势所逼，你必定会倾全力反抗，多少人又会跟着你抛头颅洒热血？又将牵连多少无辜性命？” 蘅芷想到那种场面，便觉得不寒而栗。 她珍惜自己的性命，但也不觉得他人的性命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若都是该死之人倒也罢了，若那些人无辜被她一句谎言所害，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苟活于世？ 宋君戍听了蘅芷的话，一时间有些怔忪，她竟是这样想的？ “你真这么想？”宋君戍迟疑地问。 蘅芷道：“那时候的确是这样想的，虽然爱惜自己的生命，但人若不能活得心安理得，活得问心无愧，那活着和死了也便没有什么区别！” 宋君戍点头，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这样的敬意。 “你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女子，孤能娶到你，也算是一种福气！”宋君戍由衷道。 这一刻，他没有再为蘅芷是谁的人，又是如何进他的东宫而对她诸多猜忌了。 这个女人有一双清澈的眼，那里面不含任何尘垢，清明如镜。 她或许也聪明也狡猾，可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正是这股正气，才让人肃然起敬。 蘅芷苦笑，道：“殿下言重了，我不过是个被人嫌弃的孤女，对殿下的帝路而言，实在没什么用处，娶我倒不如娶个权臣之女！” “权臣之女？”宋君戍失笑，“你以为王上会赐给孤一个权臣之女？柳如昔都算是个意外了！” 蘅芷很疑惑地问：“为何王上这般不愿意殿下继续当太子？殿下也是王上的儿子啊！” “为何？是啊……为何呢？”宋君戍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 所谓虎毒不食子，可宋襄王对他这个儿子，比虎还毒三分吧？ 蘅芷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忍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揭开的伤。 “殿下必须要获得最后的胜利，走上君位！”蘅芷道。 宋君戍问：“哦？为什么你这么想？” 蘅芷道：“如果你不继承君位，就会有很多人跟着你一起被埋葬，一个废太子，恐怕新君是不会让你安然活下去！” 所有参与夺嫡的人，都要有失败后被对手踩死的准备，走上这条路，就是将自己以及自己所有的追随者的命都赌了上去。 没有回头之路，只有一往无前，要么一朝君临天下，要么一朝人头落地。 宋君戍点头，道：“是啊，没有归路！” “殿下有必死的觉悟了吗？”蘅芷问。 “人总有一死的！”宋君戍道。 蘅芷笑了，道：“殿下还真有分禅意！” 宋君戍也笑了，道：“若我有必死的决心，你是否愿意追随孤一路走下去？” 蘅芷略感惊讶，然后道：“我可能会是殿下的累赘！” “你若愿意，你会是孤手里的一柄利刃！”宋君戍似乎对蘅芷很有信心。 蘅芷问：“何以见得，我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最近还被东宫诟病为懦弱无能，软弱可欺的傻女人！” 宋君戍道：“世人也都传我宋君戍懦弱无能，命硬克妻，多病多伤！” 蘅芷嬉笑，道：“那咱们算不算天作之合？” 这话一出口，蘅芷就后悔了，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蘅芷慌忙解释，觉得有些羞耻，怎么能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呢？ 宋君戍却道：“孤也觉得你或许就是我的天作之合！” 蘅芷被他那灼灼的目光看得心更慌乱了，脸也跟着烧红起来。 “太阳有些晒……”蘅芷尴尬地掩饰自己的脸红。 宋君戍咧嘴，发出愉悦的笑声。 蘅芷越发觉得窘迫，道：“别笑了，别笑了……” 宋君戍发现蘅芷害羞起来的样子，还着实有些可爱，隔着石桌，宋君戍握住了蘅芷的手。 “答应孤，永远被背叛孤！”宋君戍用力地握住蘅芷的手，似乎想要借此传达他的心意。 他经不起背叛，尤其当他决定要开始相信一个人的时候。 敌人是永远没有机会背叛的，只有信任的伙伴和朋友才会背叛。 蘅芷略感惊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道：“殿下，你我可能并非同道中人，您不要对我抱有太多期待！” 蘅芷不是个心狠之人，她知道，对于宋君戍而言，她这个天枢老人的弟子，也是个有力的帮手。 尤其是慕华楠，蘅芷和慕华楠之间的关系，外人可能并不那么清楚。 慕华楠对她如同兄长一般，她可不想因为她的关系，而迫使慕华楠卷入到宋国的夺嫡之战中来。 慕华楠不想做的事情，蘅芷也不想做。 宋君戍皱眉，问：“你不想帮孤？” “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蘅芷硬着心肠道。 宋君戍问：“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殿下，我师父只传授了我粗浅的医术，这对殿下而言，有什么意义呢？”蘅芷问。 宋君戍道：“你会的不只是医术，你拥有的也不只是你自己，你还有天枢老人，还有慕华楠！” “说来说去，殿下不过是希望我能请出慕华楠，为殿下效劳罢了！”蘅芷叹息道。 宋君戍的确是这么想的。 若能得慕华楠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你我夫妻一体，难道你不希望孤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吗？”宋君戍问。 第47章 自作多情了 蘅芷道：“我自然希望殿下是最后的胜利者，可殿下也要体谅我，师兄他闲云野鹤惯了，并不适合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泄露天机，于他而言，是会要命的！” 宋君戍道：“他不必对孤泄露天机，他可以为孤筹谋策划，不是很好吗？” “殿下找到慕华楠的消息了？”蘅芷问，若非如此，应该不会态度转变这么大吧？ 亏她还以为，他今日这般维护她，关心她，是因为对她生出愧疚之心了。 没想到还是为了慕华楠。 男人啊……他们真是唯利是图的动物。 宋君戍道：“有消息称他如今在一座海岛上！” “海岛上？倒像是师兄会找的去处，想必那海岛位置定然难寻觅吧？”蘅芷这会儿竟不希望宋君戍能找到慕华楠了。 她虽然想见慕华楠，可并不想给他添麻烦。 宋君戍道：“虽然难寻，但孤倒是有办法能够找到，只是要请他出山不容易！” “既然知道不容易，殿下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您身边已经有了陆先生，他也会帮您筹谋策划！”蘅芷道。 宋君戍道：“陆离虽然得力，但多一个慕华楠，孤胜利的希望将大大增加！” 蘅芷在内心苦叹，她是劝服不了宋君戍的。 人一旦被欲望所掌控，就会变成欲望的努力，宋君戍太想成功了，他必然为了这个目的，不择手段。 “等殿下找到师兄再说吧，我只能尽力一试，可师兄也未必会愿意为我出山！”蘅芷故意不把话说满。 宋君戍欣然道：“你愿意尽力就好！” 蘅芷道：“殿下若无别的事，蘅芷就先回去休息了，我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还需要继续静养！” 宋君戍道：“好，你且慢慢休息，若缺什么就跟雎儿说，她不像柳如昔，不会为难你！” “多谢殿下！”蘅芷撑着桌面，微微福身，然后一拐一拐地离开了。 她以为，宋君戍对她是真的起了怜惜之心，没想到，也不过是利用之意罢了。 蘅芷苦笑一声，暗怪自己自作多情。 到底是有多缺爱，别人给点儿温暖，她就能胡思乱想那么多？ 这会儿一颗躁动的心，终于冷了下来，沉寂在胸膛里，跳着最沉稳最无聊的节奏。 柳如昔这一病，竟病的相当严重，一个多月都没能好转，往日热闹的枕霞宫，如今只有大夫去的最勤快了。 取而代之，楚雎儿所住的绮罗宫却开始热闹起来，每日里内外管事和当值的婆子丫头们络绎不绝，来领差事的，来拍马屁的，来禀报事务的。 唯有葳蕤宫还是如往日一般平静。 陈美人已经正式搬到了葳蕤宫，蘅芷从偏殿搬入了正殿，偏殿腾出来给陈美人住了进去。 楚雎儿很会做人，一掌权，就给蘅芷多指派了几个丫头婆子，虽然蘅芷婉拒，但楚雎儿却坚持觉得蘅芷是太子妃，身边只有两个丫头，实在不够用。 蘅芷只好依了她，于是葳蕤宫也多了几副新面孔。 两个负责值夜守门的婆子，四个粗使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加上原来的双燕和碧鸢，一共就是十个人。 蘅芷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嫌人多麻烦，没想到却开始享受这种被人伺候周到的日子了。 看来真是由俭入奢易啊！ 蘅芷将两个二等丫鬟，思琪和思画派去伺候陈美人。 虽然陈美人没有品级，但她也是东宫的妾室，半个主子，理当有人伺候着。 “太子妃，你别说，这楚侧妃就是比柳侧妃更懂事，如今她掌权，咱们的日子也好过多了，外面都是一片赞扬声，说楚侧妃为人厚道，处事公允呢！”陈美人笑着道。 蘅芷喝着刚刚送来的新茶，道：“嗯，就连这茶也比之前的不知好多少，看来我这委屈受的值，换来了大家的好日子！” 陈美人笑了，道：“可不是么，这就叫否极泰来，您的伤也好了，日子也好了，往后会更好的！” “只可惜一点，太子妃当时就该答应要一半的庶务权，怎么就劝交给楚侧妃了，如今还要感她的人情！”双燕有些不满足，觉得蘅芷本来也该享受这种当权的滋味。 自从宋君戍对蘅芷态度转变以后，双燕和碧鸢也逐渐向蘅芷靠拢了。 她们渐渐就真的将自己当成是葳蕤宫蘅芷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也害死真心为了蘅芷的利益考虑。 尤其是双燕，性子直，说话往往也直。 碧鸢戳了戳她，怪她不该多嘴。 “我说的是实话嘛，殿下可是打算将庶务权交给咱们太子妃的，是太子妃不要，才全都便宜了绮罗宫，如今绮罗宫多得意啊，连她们宫里的婢女都趾高气扬了许多！” 双燕觉得，如果蘅芷掌权了，她身为葳蕤宫的大宫女，也定然可以得意一番。 蘅芷看出双燕的心思，笑着问：“你也想趾高气扬一下？” 双燕脸一红，道：“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奴婢还不是想跟着太子妃升一升嘛！” “你这丫头，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来东宫才多少日子？楚雎儿来了多少日子？这权力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嘛？那可是一柄双刃剑，一不小心，伤到的就是自己！” 蘅芷可不傻，权力人人都想要，但掌控不好，反而变成敌人对付自己的工具。 柳如昔现在是病着，没什么动静，一旦她好起来，知道自己的权力被夺，岂会善罢甘休？定然会想方设法制造麻烦，好重新掌控大权。 毕竟这不只是权力，也是肥差，每年从中可以获得多少利益，柳如昔肯定比谁都清楚。 楚雎儿敢接，是因为楚雎儿根基深，且背后的人是宋君戍，自然有恃无恐。 蘅芷清楚，比亲厚，她比不过楚雎儿和宋君戍这种关系。 比背景靠山，她又比不过柳如昔。 如此情形下贸然掌控大权，必然会遭到这二人联手攻击，到时候腹背受敌，一不下心恐怕就会惹来大麻烦。 双燕听了，苦着一张脸，道：“奴婢想不到这么多！” 第48章 分明是被下毒了 碧鸢道：“还是太子妃考虑周全，奴婢也觉得这权力不能贸然染指，只要掌权的人对咱们没有坏心，倒乐得清闲自在！” “碧鸢说得有理！”蘅芷赞道。 双燕噘着嘴道：“可能掌权自然是最好的，不说别的，光是出去都有面儿，谁不巴结着？” 碧鸢戳戳双燕的脸，道：“人家那是巴结你啊？人家那是巴结银子和好处！” 蘅芷见她们笑闹，也跟着道：“那咱们葳蕤宫以后的权力就都归双燕了，你可要好好掌权！” “葳蕤宫才几个人啊，这权力有什么意思的？”双燕还看不上了。 碧鸢笑道：“你能管好这几个人就不错了，咱们每日的事儿也不少呢！” 双燕道：“管就管嘛，我保准能管好了！” “好，那就交给你了，这十几个口人的吃穿用度，都得打理的妥妥当当！”蘅芷道。 双燕愉快地应了，道：“是，奴婢遵命！” 日子一天天过着，蘅芷却觉得古怪了起来，因为柳如昔的病情反反复复，一直缠绵了两个多月都没有彻底好利索了。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但都说柳如昔都瘦的皮包骨了，再无昔日美艳动人的风采。 蘅芷觉得古怪，是因为柳如昔本不该病的这么严重。 她就算受惊受寒，外加枯心草的毒素残留，也不至于让她一病不起。 难不成是有人不希望柳如昔病好起来？ 蘅芷倒不是多事，只是担心柳如昔这么一直病着，宫里那位柳夫人怕是要找东宫的麻烦。 毕竟是亲侄女儿，怎么可能不关心柳如昔的死活。 果不其然，柳夫人数次派人来探望柳如昔都被敷衍过去，柳夫人也觉察出不对劲，这一次派来的宫女再不肯接受敷衍推脱，必须要见到柳如昔本人才肯罢休。 恰好宋君戍又不在府里，没人能够挡得住宫里来的人，楚雎儿出面也被奚落了一顿。 “我可是奉了柳夫人的命来看望柳侧妃的，我们夫人交代了，若是见不到人，我就在东宫里不许回去！” 这宫女是柳夫人身边最得青眼的紫蔻，不好对付得很。 楚雎儿一脸温和的笑容，道：“紫蔻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楚侧妃被殿下勒令禁足半年，没有殿下的命令，谁也不敢放她出来见客！” “她不能出来，难道我不能进去看她吗？”紫蔻问。 楚雎儿道：“自然是不能的，柳侧妃被禁足，殿下不许外人探视！” “什么规矩？难道我们柳夫人的命令也不管用了？今儿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太子殿下的命令，柳夫人还是太子殿下的庶母呢，难道太子殿下敢不听从我们夫人的命令？” 紫蔻是吃准了宋君戍“软弱无能”这一点，谅他也不敢和柳夫人对着干。 楚雎儿听她这无礼的口吻，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耐着性子道：“殿下的命令，妾身不敢不听，若紫蔻姑娘不着急，便等殿下回来，若殿下答应，自然会让姑娘去探望柳侧妃！” 紫蔻断然拒绝，道：“我哪儿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回来？我还等着回宫复命，我现在就要见到柳侧妃，难不成你们把柳侧妃给害了，所以才推三阻四，不让我见？” “哪里的话，柳侧妃被禁足之后，心情不佳，身体也恢复得慢，殿下怕人打扰她休养，才一直不让人去见她的！”楚雎儿倒是会说话。 紫蔻一听，便听出了其中的猫腻，怒问：“原来真的有问题，柳侧妃到底得了什么病？上次不说只是落水感染了风寒吗？怎么这么多日子里，竟还没有好？” “大夫说柳侧妃郁结于心，所以病才一直不见好！”楚雎儿回道。 “不行，我要立刻就见到柳侧妃，若是她有什么好歹，我们夫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紫蔻竟朝着枕霞宫冲去。 楚雎儿一路追着她，紫蔻这腿脚倒是极好，甩下楚雎儿一段路，遥遥领先。 到了枕霞宫门口，紫蔻又被守门的婆子给拦了。 “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滚！”紫蔻一家踹向婆子的心窝，将婆子踹倒在地。 楚雎儿这才赶了过来，急忙道：“紫蔻姑娘，你也太无礼了，竟在东宫里肆意乱闯！” “乱闯又怎么着？你们能把我怎么着？”紫蔻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是吃定了东宫人都不敢跟柳夫人叫板。 楚雎儿脸色气的通红，却也莫可奈何。 紫蔻趾高气扬地走进了枕霞宫，一路朝着柳如昔的寝殿而去。 一进屋子，紫蔻就惊呼起来，道：“好好的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柳如昔脸色灰白地躺在床上，瘦的两腮都凹陷下去了，眼下青黑，嘴唇泛白，看着真叫人心惊。 巧云跪在地上哭道：“紫蔻姐姐，你可来了，我们侧妃就快不行了，有人要害死她啊！” “什么？谁要害死她？”紫蔻抓住巧云的衣襟问。 巧云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可我们侧妃只是受了惊吓外加染了风寒，不可能病这么重，一直也吃药，可总也不见好，问大夫就说是侧妃郁结于心，才导致病情无法痊愈！” “胡说八道，这哪儿是郁结于心，这分明是被人下毒了！”紫蔻查看了柳如昔的脉搏，又掰开她的嘴巴看了看，然后判断道。 “什么？怎么会呢？”楚雎儿震惊地看着床上的柳如昔。 紫蔻回头看着楚雎儿，问：“如今这东宫的庶务掌握在你手里？” “是……是啊！”楚雎儿被她的眼神给吓到了。 紫蔻冷笑，道：“好啊，好你个楚氏，竟然敢暗害柳侧妃，我必回宫禀告夫人！”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害柳姐姐！”楚雎儿矢口否认。 紫蔻冷冷道：“你不会害她？你这些年装模作样，私底下却从来和柳侧妃不对付，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柳侧妃说过，你这个人最会装，其实心眼儿比谁都多！” “你怎么能含血喷人？我为何要给柳侧妃下毒，我与她无仇无怨……”楚雎儿急的都快哭了。 第49章 谁下的毒？ 紫蔻佞笑一声，道：“无仇无怨？你不是一直嫉妒柳侧妃比你更得宠吗？她在的时候，这东宫的庶务哪有你染指的份儿？如今你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取而代之，自然不惜她好起来，恨不得她死了吧？” 楚雎儿慌乱地摇头，道：“我绝没有这种想法，你不要乱说！” “我乱说？那你能解释，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吗？”紫蔻问。 “我不知道，她的医药都不是由我经手的，我哪里知道？”楚雎儿坚决不可能承认的。 紫蔻哼了一声，道：“巧云，你去把给柳侧妃看病的大夫叫来，再派人进宫去告诉咱们夫人一声，让夫人求个恩典，派个御医到东宫来给柳侧妃看病！” “是，奴婢这就去！”巧云赶紧出去了。 不一会儿东宫负责给柳如昔看病的黄大夫就来了。 紫蔻疾言厉色地问：“你可知罪？” 黄大夫满脸莫名其妙，问：“发生何事了？” “还装傻？你看看柳侧妃，为何会变成这样？她中毒了，你不知道吗？”紫蔻问。 黄大夫看了一眼柳侧妃，又伸出手欲帮柳侧妃诊脉，却被紫蔻挡住了。 “休要碰她，你都把人给治得快死了，还敢碰侧妃？”紫蔻怒骂。 黄大夫慌忙道：“不对啊，我前几日给侧妃看诊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好转了，根本不是今日这般模样！” 黄大夫清楚地记得，柳如昔的伤寒已经好了差不多，只是她的心情始终郁郁寡欢，导致病情缠绵了很久。 不过大部分时候，柳如昔之所以一直卧床不起，以黄大夫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是故意为之，想博得太子殿下的关注。 奈何殿下一直都没有来看望柳如昔，所以柳如昔便更加郁闷，病情才反反复复无法痊愈。 可没想到，才过了两日没来，人竟然病的这样严重了，脸色灰白，人都昏迷不醒了。 黄大夫百思不得其解。 紫蔻见他这样说，气呼呼地骂道：“还敢狡辩，侧妃病的这样严重，你治不好，还不及时通知太子殿下，害的病情被耽搁，越发严重，再加上有人故意给侧妃下毒，才导致她变成这样的！” “下毒？有人给侧妃下毒？”黄大夫惊讶地问。 “你看她的脸色，难道看不出来是中毒了吗？”紫蔻问。 黄大夫仔细看了一眼，道：“的确有些中毒的迹象，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给侧妃下毒呢？” “那就要好好查清楚了，黄大夫，这件事你可逃脱不了干系！”紫蔻阴沉着声音道。 黄大夫大惊失色，道：“这件事怎么能和老朽扯上关系？老朽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一直为侧妃看诊请脉，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哼，有没有，只有你自己清楚！”紫蔻气势汹汹地哼了一声。 黄大夫冷汗都下来了，他知道，一旦这给侧妃下毒的事情扯上了他，他这条老命怕也就交代了。 楚雎儿道：“事情真相如何，还要慢慢调查清楚，紫蔻姑娘不要随便抓着谁就攀咬一下！” “哟？沉不住气了？我胡乱攀咬？真相到底如何，我定要太子殿下给个交代，否则我们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紫蔻口口声声都提着柳夫人的旗号，显然是想借势压人。 楚雎儿敢怒不敢言。 黄大夫也是胆战心惊，东宫谁不知道，柳侧妃之所以如此得势，都是借着宫里柳夫人的势啊。 若是柳侧妃有个好歹，他黄大夫怕真是要被牵连至死了。 楚雎儿和黄大夫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恰好此时，宋君戍来了。 一声“太子殿下驾到”，让楚雎儿松了一口气。 紫蔻装模作样地给宋君戍行了礼，然后道：“殿下来的正是时候，柳侧妃病重，人都昏迷了，请殿下给侧妃做主！” 宋君戍看了一眼床上的柳如昔，皱了眉头，问：“黄大夫，你还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给侧妃看看，她怎么病的这样重？” 紫蔻忙拦住，道：“之前就是让他治的，人都治成这样了，殿下怎么还敢叫他来给侧妃看病，岂不是要害死侧妃吗？” 紫蔻这话一出，宋君戍的眼神就陡然冷了下去。 那么一瞬间，紫蔻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了一般，几乎要窒息。 可转眼，宋君戍又恢复了平常无害的样子。 “昆仑，去叫孙大夫过来，让他替柳侧妃看看！”宋君戍竟真的就听了紫蔻的话，去换了个大夫。 紫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惴惴的。 “殿下，依奴婢看，侧妃是被人下毒了，她的脸色不对劲！”紫蔻这次开口的语气稍微小心了一些。 宋君戍道：“等大夫来了，自然有结果！” 紫蔻这才不做声了。 昆仑很快带着孙大夫过来了，替柳如昔把过脉之后，孙大夫才道：“的确是中毒了，好在毒性不重，我开一些清毒的药，让侧妃服下，三日便可根除！” 紫蔻忙问：“中了什么毒？” 孙大夫道：“是最常见的砒霜，剂量很轻，所以才没有致命！” 紫蔻咬牙道：“果然有人心怀鬼胎，要是我再晚来一些时日，怕侧妃就真的没命了！” 宋君戍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道：“雎儿，这件事要彻查清楚，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给柳侧妃下毒！” “是，妾身一定……” “殿下，万万不可！” 楚雎儿话还没说完，紫蔻就打断了。 “殿下，奴婢以为柳侧妃中毒，楚侧妃嫌疑最大，若让她查，能查出什么结果来？”紫蔻倒是说话毫无顾忌。 楚雎儿脸色一白，求助般地看着宋君戍，似乎在等他解围。 宋君戍没有辜负楚雎儿的期望，开口道：“雎儿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紫蔻姑娘还是要慎言，如昔中毒，孤也很担心，一定不会放过给她下毒之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殿下尽快查出真相，给柳侧妃一个公道！”紫蔻道。 宋君戍点头，道：“这是当然！” 紫蔻又道：“我听闻当日柳侧妃落水，并非意外，而是因为和太子妃起了争执，是这样吗？” 第50章 蘅芷躺枪 宋君戍道：“的确只是意外，在场的人很多，如昔是自己不慎落水的！” 紫蔻满脸不相信，道：“好端端的，大白天，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水呢？” 楚雎儿解释道：“柳侧妃那日心情似乎很不好，与太子妃起了一点口角，然后就追着腿伤未愈的太子妃打，结果自己一脚踢空了，身体不稳落水的！” 紫蔻皱眉，这听着似乎还是柳如昔自己的错了？ “柳侧妃一向知书明理，温柔贤惠，怎么会追着太子妃打？”紫蔻睁着眼说瞎话。 楚雎儿只好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到底她和太子妃之间有什么嫌隙，旁人也不知道！” 紫蔻听了，却道：“殿下，看来柳侧妃落水包括中毒，恐怕太子妃也脱不了干系啊！” 宋君戍见火无端烧到了蘅芷身上，心中微微感到不快。 “太子妃一直在葳蕤宫养伤，性子也温柔和顺，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儿的！”楚雎儿忙替蘅芷开脱。 “一个个都温柔和顺，一个个都不可能给人下毒，那柳侧妃的毒是自己吃下去的嘛？”紫蔻讽刺道。 巧云听到这里，噗通一声跪下来，哭着道：“殿下，请为我们侧妃做主啊，侧妃养病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自责，说当日不该那般冲动，招惹了太子妃，才险些溺水而亡！” 巧云倒是很厉害，竟然将矛头直指蘅芷了。 紫蔻故作惊讶地问：“巧云，莫非侧妃落水，是太子妃故意为之？” 巧云眼神闪躲，慌乱道：“当时场面很乱，奴婢也没看清楚，可大家都看到，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躲，可太子妃却故意往池边跑，若非如此，侧妃怎么可能掉进去呢？” 紫蔻点头，道：“是啊，那么大的地方，偏偏要往莲池边上跑，的确居心叵测！” 楚雎儿道：“太子妃腿脚不好，一时被柳侧妃吓着了，哪里会注意到该往什么地方跑呢？” “雎儿言之有理，你们不要胡乱怀疑了！”宋君戍也替蘅芷开脱。 巧云道：“侧妃这些日子，也就是和太子妃发生过不愉快，若说侧妃中毒，谁有嫌疑，恐怕太子妃嫌疑最大了！” 宋君戍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今日，巧云和紫蔻是打算把脏水往蘅芷身上泼了。 紫蔻道：“太子殿下，不论是谁干的，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可别随便找个替罪羊，那我们夫人可不会答应！” 紫蔻又搬出柳夫人来了。 宋君戍看着紫蔻，眼里看不出喜怒，却让紫蔻觉得背脊生寒。 “奴婢……奴婢相信太子殿下绝不会徇私！”紫蔻又补了一句。 宋君戍道：“这件事孤一定会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了无辜，也不会放过了真凶！” 宋君戍道：“去把柳侧妃这几日吃的药查查清楚，还有她吃过的东西，用过的物件儿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通过什么下的毒！” 楚雎儿忙应了。 紫蔻道：“奴婢也去帮忙！” 宋君戍亲自盯着，但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 “这也就真怪了，药渣里没有发现毒，吃的，用的，都没有发现有毒，那这毒到底是怎么被侧妃服下的呢？”紫蔻满脸不解。 楚雎儿也是一头雾水。 巧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匆匆跑到屋子里，取出一只白玉瓷瓶。 “侧妃还用过这个！”巧云喊道。 宋君戍问：“这是什么？” “雪肌膏，侧妃落水的时候，胳膊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她最爱惜自己的身体容貌，上次手被猫儿挠伤了，也是用雪肌膏抹好了，没留疤痕，便又用了几次！”巧云道。 宋君戍接过雪肌膏，闻了闻，然后交给了孙大夫：“你看看！” 孙大夫接过来，取出一点点，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又用银针试了试。 银针的头立刻就变成了黑紫色。 “有毒！”紫蔻惊呼一声。 宋君戍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竟然是雪肌膏里有毒，难怪谁都没有发觉，而且剂量这样轻微，一般侧妃吃的用的，我们都极小心，不会有机会中毒，可偏偏这雪肌膏，却没有留心！” 巧云一副懊恼自责的样子，好像怪自己太不小心，才让柳如昔中了毒。 紫蔻拿着雪肌膏，问：“这雪肌膏，是否就是太子妃送给侧妃的？” “是，就是那瓶，雪肌膏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们侧妃可没有第二瓶了！”巧云道。 紫蔻冷笑一声，道：“好个太子妃，竟然这样阴毒，既然不想送人，拒绝了便是，竟然在里面下毒，其心可诛啊！” 宋君戍却并未有什么大反应，而是冷静地问：“既然上次用了没事，这会人雪肌膏里有了毒，看来不是太子妃所为吧？” 巧云道：“其实上次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今想来，那会儿侧妃身子强健，而用的剂量又极少，所以才没发生什么，只是有轻微的腹泻和呕吐，还以为是吃坏肚子了，就没放在心上！” “这么说，这毒早就下在里面了？”紫蔻问。 巧云道：“奴婢也不知，反正这瓶雪肌膏自打拿回来，侧妃就一直保管的很好，除了奴婢之外，旁人都不敢碰的，生怕打破了要被侧妃责骂！” 楚雎儿问：“会不会是有人趁着你们不注意下在里面的？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太子妃好端端的，为何要害柳侧妃呢？” “哪里就好端端的了？她肯定是为了之前的几桩小事，她私底下问库房要很名贵的药材，管理库房的婆子觉得不是份例内的，就没给，太子妃变成就觉得是咱们侧妃故意刁难她呢！” 巧云颠倒是非的能力也真不是吹出来的。 “其实咱们侧妃是公事公办罢了，就算她是太子妃也不能例外，否则侧妃还如何管理东宫的庶务呢？” 紫蔻道：“这是当然的，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能坏了规矩！” “太子殿下，要不请太子妃过来问问清楚？太子妃肯定能解释清楚的，妾身相信她不是下毒之人，总要给她一个自辩的机会！”楚雎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宋君戍。 紫蔻也道：“对，应该让她过来，看她如何解释这雪肌膏里面的砒霜毒！” 宋君戍冷眼看着她们。 第51章 不懂规矩的奴婢 柳如昔却在此时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 “侧妃醒了！”巧云激动地喊道。 柳如昔虚弱地睁开眼，见到宋君戍，便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好不可怜。 “殿下……”柳如昔伸出手，喊了一声。 宋君戍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问：“可好些了？” “殿下……你终于来见我了，你终于肯来了！”柳如昔呜呜咽咽地道。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孤不来看你，你也该好好地养好身子，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呢？” “殿下都厌弃如昔了，如昔怎么还能活得下去？”柳如昔悲伤地道。 宋君戍道：“谁说孤厌弃你了？孤最近有些忙，你也知道孤身子不好，你染了风寒，咱们互相传染，怕都病倒了，可怎么好？” 柳如昔满脸希冀地问：“殿下真的没有厌弃如昔吗？” “自然没有，只是你做事也太不经脑子了，她毕竟是太子妃，你怎能当众羞辱她？孤要不罚你，岂不是要被人诟病宠妾灭妻？”宋君戍问。 柳如昔立刻道：“是妾身太糊涂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记着就好，好好养身子，别再胡思乱想了！”宋君戍道。 柳如昔却道：“那日也不知怎么的了，脑子里乱哄哄的，觉得心口有股火散不出来，然后整个人就失去理智了，殿下是了解我的，我绝非那种粗野蛮横之人！” 宋君戍问：“是不是天气刚刚有些热，你一时中暑了？” “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魔怔了似的！”柳如昔哪里会想到，她是被蘅芷算计了呢。 “不过妾身落水之前，觉得膝盖突然疼了一下，腿就站不稳了，好像是什么东西刺了！”柳如昔清楚地记得这一点。 紫蔻问：“是不是有人用暗器打了你？” “像是这样！”柳如昔点头。 紫蔻立刻对宋君戍道：“殿下，看来侧妃落水并非意外啊，这件事肯定和太子妃脱不了干系，请殿下一定要查清楚，还侧妃一个公道，不要让那蛇蝎心肠的人逍遥法外！” 柳如昔看着宋君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宋君戍道：“去请太子妃过来，就说孤有事找她问话！” 昆仑应了一声，转而出去了。 紫蔻阴阳怪气地道：“没想到这太子妃看着乖巧温顺，内心竟然这么阴狠，不过为了一些小事，就怀恨在心，想要致柳侧妃于死地，简直可怕极了！” “事情还未查清楚，不好乱说的！”楚雎儿低声道。 紫蔻瞥了一眼楚雎儿，然后问：“没想到楚侧妃倒是很维护太子妃嘛，莫非你们之间还很有交情？” 楚雎儿露出委屈的样子，道：“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要说交情，我与柳侧妃相处的时日可比与太子妃长多了，要偏帮也是偏帮柳侧妃！” “哼，那可未必吧？”紫蔻不屑地哼了一声。 楚雎儿憋屈地低下头不语了。 宋君戍看了紫蔻一眼，道：“这里毕竟是东宫，孤的侧妃，什么时候连你一个宫婢都能肆意指摘了？” 紫蔻怔愣了一下，然后道：“奴婢失言，太子殿下恕罪！” 说的毫无诚意，显然并不惧怕宋君戍。 楚雎儿听了，脸色就更难看了，紧紧地攥住拳头。 “紫蔻，不许浑说了，楚侧妃与我情同姐妹，她不会帮着别人害我的，是吧，楚妹妹？”柳如昔看似亲热地问楚雎儿。 楚雎儿点头，道：“那是当然！” 昆仑到了葳蕤宫，蘅芷正在和陈美人下棋。 昆仑将宋君戍的话传到了，还加了一句：“柳侧妃被人下毒了！” 蘅芷微微一愣，手里的棋子又放回了棋篓里，陈美人惊问：“被人下毒？那与太子妃何干，为何要请她过去问话？” 陈美人料到，必然是火烧到了蘅芷身上了，所以她才这般紧张。 蘅芷给了陈美人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问昆仑：“柳侧妃此时如何了？可有危险？” “没什么危险，大夫说几日就好了，中毒的剂量很轻！”昆仑如实道。 蘅芷微微点头，道：“人没事就好，既然殿下要问话，我这就去！” 陈美人担心地道：“我随你一起吧！” “不必，你留下来吧，我没事的！”蘅芷拍了拍她的手。 陈美人仍旧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蘅芷却跟着昆仑走了。 到了枕霞宫，一屋子里的人都围着柳如昔，宋君戍正在喂她吃药，这画面倒是很熟悉。 蘅芷上前，福了福身，道：“殿下！” 宋君戍没有看蘅芷，而是继续喂柳如昔喝药，只毁了一声：“嗯，你先候着！” 柳如昔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蘅芷，然后含情脉脉地盯着宋君戍，一口一口地喝下宋君戍递过来的药。 那药仿佛也不苦了，反而带着甜香味。 楚雎儿看了一眼蘅芷，大有同情之意，希望蘅芷能够自求多福。 蘅芷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终于，宋君戍喂完了药，还体贴地替柳如昔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躺下休息！”宋君戍柔声道。 柳如昔娇声道：“嗯！” 宋君戍替她掖好被子，才转过身，道：“太子妃，你可知孤为何要你过来？” “听闻柳侧妃被人下毒了，想必殿下是为了这件事吧？”蘅芷倒也坦白。 “这么说太子妃是知道自己犯的事儿被揭穿了咯？”紫蔻突然插了一嘴。 蘅芷睨了一眼紫蔻，然后问：“这是哪里的奴婢，竟如此不知规矩，主子们说话，岂能随便插嘴？” 紫蔻脸一阵青一阵红，怒目看着蘅芷，道：“我乃柳夫人身边的大宫女！” “柳夫人？宫里的柳夫人吧？我一向听闻柳夫人御下有方，底下的人都规矩守礼，却不成想，也有例外！”蘅芷露出失望之色。 紫蔻气得指着蘅芷，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指摘我家夫人？简直胆大包天？” 蘅芷冷笑看她，问：“我乃太子妃，你不知道吗？敢对太子妃不敬，这就是你家夫人教你的规矩？” “你……你……”紫蔻竟被顶得哑口无言。 第52章 请太子妃恕罪 “柳夫人出身名门，规矩礼仪想必是极好的，肯定不会纵容属下这样轻慢无礼，目无尊卑，如你这样的奴婢出来耍横，恐怕柳夫人知道了，脸面会被你丢尽！”蘅芷毫不客气地道。 柳如昔听了，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来，道：“紫蔻，不得无礼，还不给太子妃道歉！” 柳如昔可不是给蘅芷面子，而是听不得有人说柳夫人的不是。 况且蘅芷说的也没错，紫蔻太不懂礼数了，当着太子的面，竟然这般胡言乱语，让她也好没面子。 紫蔻不甘不愿地低头，道：“奴婢失言，请太子妃恕罪！” “我恕不恕你的罪倒无关紧要，但你记住了，这里是东宫，太子殿下当面，你不敬我，就是不敬殿下，殿下乃一国储君，你不敬殿下，就是不敬王上和国祚！”蘅芷将紫蔻的错无限放大。 同时也是警告柳如昔，不要真的不把她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 宋君戍听了蘅芷的话，心头自然是舒坦的。 他自打回国以来，受过的轻慢和无礼如家常便饭，他从来没曾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这些都不过是暂时的，等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这些人都会后悔不迭，跪伏在他脚边请求宽恕。 可从未有人如蘅芷这般，替他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是楚雎儿，也最多投给他一瞥悲伤和感同身受的眼神。 唯有蘅芷，敢说这样的话。 宋君戍的心，是有所触动的。 她的脸忽然又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叠。 她也曾说过：他是一国太子，代表着宋国的尊严，岂容尔等轻慢侮辱？ 在他受尽冷嘲热讽，受尽欺凌羞辱的时候，那个少女也义正言辞地站出来，力挺了他。 紫蔻暗自撇嘴，根本就没把蘅芷的话听进去，反而觉得蘅芷装腔作势。 柳如昔倒是听进去了，道：“太子妃这话说得有理，殿下的尊严，岂容一个奴婢践踏？紫蔻，姑母也不会纵容你的！” 紫蔻心里暗暗为柳如昔这话生了恼意，好个没脑子的柳如昔，她可是来帮她的，竟然帮着外人指责她。 不过紫蔻面子上还是道：“是，奴婢谨记在心，以后不敢了！” 柳如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宋君戍道：“殿下，紫蔻也是因着我中毒而太着急，才会口不择言，请殿下饶恕她！” 宋君戍露出温和的笑容，微微点头，道：“你躺好，不必费神！” 柳如昔又乖乖躺下来，嘴角都是幸福的笑容。 宋君戍转而又问蘅芷，道：“那瓶雪肌膏可是你送给柳侧妃的？” 蘅芷看了一眼，然后道：“是，雪肌膏是南夫人相赠，这瓶未曾开封就送给了柳侧妃！” “未开封就送过来了？那就是你也没有动过了？”宋君戍问。 “没有动过，雪肌膏一直都由碧鸢和双燕保管，我每日擦伤口时，也是她们帮忙的，我那瓶已经用得快没有了！”蘅芷道。 宋君戍又点了点头，问：“你是在什么情形下要将雪肌膏送给柳侧妃的？是主动相赠吗？” 蘅芷道：“当日在园子里偶遇柳侧妃，她被自己养的猫儿挠伤了手，怕留下疤痕，大约是听说我有雪肌膏，所以就问我讨要，雪肌膏本事贵重之物，又是南夫人相赠，若非柳侧妃主动要，我私心里是舍不得送的，但念及柳侧妃是自家姐妹，就忍痛割爱了！” 说完，蘅芷还露出了些许心疼之色。 宋君戍道：“既然不是你主动送的，你也不可能提前在雪肌膏里下砒霜了！” 蘅芷故作惊讶地问：“雪肌膏里有砒霜吗？” “孙大夫在里面检查出来砒霜的毒！”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更惊讶了，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舍得在里面下毒呢？真正是暴殄天物啊！” 蘅芷心疼极了，仿佛比割了她的肉还要疼似的。 柳如昔也不自觉看向雪肌膏，眼里微微也有些心疼之意。 楚雎儿也道：“的确是暴殄天物！” 宋君戍道：“如昔，你自己肯定也清楚，太子妃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知道你会向她要雪肌膏，她无端端也不会自己往这么金贵的雪肌膏里下毒，想来这毒不是她下的！” 柳如昔脸色微微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道：“药是巧云保管的，兴许并非是拿回来就被下了毒，而是后面有人趁我们不留意下的！” 巧云立刻应道：“可能是这样，毕竟雪肌膏放在匣子里，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看，谁知道什么人趁我不备往里面下毒呢？” 宋君戍道：“那就更不会是太子妃了，她在这东宫里没什么可用之人，又一直在养伤，至今腿脚都还没好利索，也不可能亲自过来下毒！” 蘅芷抿嘴微笑，表示自己很无辜。 “就算毒不是她下的，那怎么解释当日侧妃落水的事儿？”紫蔻问。 蘅芷睨了她一眼，道：“看来某人又忘记了，在主子面前要说话，得按什么规矩来！” 紫蔻脸色铁青，却不得不跪下来，道：“殿下，奴婢有话要说！” 宋君戍内心暗笑，觉得蘅芷还挺会整人。 “嗯，说吧！”宋君戍道。 紫蔻道：“侧妃说了，自己落水之前，像是被什么暗器打中了腿，才站不稳落水的，太子妃可有什么要说的？” “暗器？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会使什么暗器呢？更何况，当时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一身狼狈地连滚带爬，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如何用暗器伤人？”蘅芷满脸不可思议地反问。 “谁知道你会不会暗器啊，天枢老人可是全能全智之人，也许他就传授了你暗器呢？当时场面混乱，也没人注意你是不是用了暗器！”紫蔻道。 蘅芷冷笑，道：“既然没有人看到，你又凭什么说我用了暗器？莫须有的罪名，可别想往我身上推！” 紫蔻一时语塞，无凭无据的，还真不好往蘅芷身上泼脏水了。 紫蔻没料到蘅芷竟然这样厉害，几句话将两项罪名摘了个干干净净。 柳如昔在床上也着急，忍不住道：“当时你离我最近，除了你，也没人想害我吧？” 第53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蘅芷好笑地看着柳如昔，然后问：“是谁先招惹谁的？若非柳侧妃无礼羞辱于我在先，又追打我在后，怎么会失足落水？” 柳如昔脸色铁青，然后捂着嘴开始剧烈咳嗽，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 巧云慌忙上前替柳如昔抚背，然后道：“侧妃快别激动，当心身子啊！” “太子妃，您也行行好，别再让我们侧妃生气了，她身子已经这样了，您难道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吗？”巧云反过来竟责备蘅芷了。 柳如昔泪汪汪地看着宋君戍，道：“殿下，千错万错皆是如昔的错，如昔死不足惜，您就不要再管我了，也不要查是谁害我的了，让我自生自灭吧，今生如昔和殿下无缘，来世再报答殿下的恩情！” 柳如昔那要和宋君戍深情诀别的样子，叫蘅芷差点儿没憋住笑出来。 这演技未免太浮夸了，就算去当演员，也只能当个三流的偶像派。 宋君戍却主动安抚道：“别说这样的话，你活的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事情要慢慢查，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 “呜呜……可到底谁才是要害我的坏人？我都中毒了，毒是从太子妃送我的雪肌膏里发现的，偏巧我又与她有仇怨在前，并不是她还有谁啊？”柳如昔是硬要将屎盆子扣在蘅芷头上。 蘅芷冷眼旁观，不发一言，她要等宋君戍开口。 宋君戍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定为下毒之人，那到时候她再反抗不迟。 宋君戍道：“如昔，此前孤的问话你也听到了，她没有机会给你下毒！” “她没有机会，未必她不会串通其他人啊，她再不济也是太子妃，总有人会帮她做事的！”柳如昔道。 宋君戍问：“那按你这种说法，孤是非要定太子妃的罪不可了？无论有没有证据，孤也要听你的，说是她下毒的，是不是？” “如昔才不是这个意思，如昔觉得太子妃嫌疑最大，她害我的心最大，殿下应该仔细审问，还我一个公道！”柳如昔央求道。 宋君戍问：“难不成咱们东宫也要设一个慎刑司，对太子妃进行严刑拷打，盘问出所谓的真相来？” 柳如昔自然很乐意这样做，但看宋君戍的脸色，她这话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 “殿下到底还是心疼太子妃，妾身不过是侧室，哪里及得上太子妃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呢？”柳如昔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默默拭泪。 宋君戍的眼里已经出现了厌烦之意，面上却依然耐心温和，轻抚着柳如昔的头发，道：“如昔，不要无理取闹了，太子妃就算与你不睦，也到底没有主动惹过你，你何必非咬着她不放呢？” 柳如昔抿着唇，肩膀抽动，低声啜泣，道：“哪里是妾身咬着太子妃不放，分明是太子妃要对妾身赶尽杀绝，她不仅夺走了殿下的宠爱，还想要置妾身于死地！” 蘅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柳侧妃实在多虑了，太子殿下对你这般宠爱，连你当众羞辱与我，也不过是将你禁足半年，若传出去，这宠妾灭妻的帽子，殿下怕是摘不掉了！” “你……”柳如昔愤然抬头盯着蘅芷，“当日是你故意说话激怒我的！” “激怒你？若非众目睽睽之下，我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大家的眼睛都看着，柳侧妃如何颠倒是非黑白？”蘅芷问。 柳如昔被气的苍白的脸都红了起来。 “殿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她竟然还这样欺负我！”柳如昔扑进宋君戍的怀里，希望宋君戍能够替她出头。 宋君戍睨了一眼蘅芷，道：“你就少说几句吧，不论怎么说，她中毒是事实，毒是在雪肌膏里发现的，也是事实，你嫌疑的确不小，只是没凭没据，孤也不会把你怎样，你且安分一些！” 这话分明是在责怪蘅芷了。 柳如昔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蘅芷却觉得心口被塞了一块石头一样堵得慌，好个不分是非的太子殿下！ “殿下要知道是谁下毒的，不如就从这砒霜查起，砒霜虽然是常见的毒药，但因为常见又能致命，所以不管是哪家药铺，只要有售出都会有记录，查一查咱们东宫有没有人出去买过砒霜，谁买回来的，顺藤摸瓜，自然能查出真凶来！” 蘅芷给了宋君戍一条建议。 她才不会白白背黑锅呢。 楚雎儿却道：“就怕这砒霜是早就买好了存下来的，咱们府里的药房就有呢！” “那就先从府里的药房开始查，谁用过砒霜，谁有机会接触砒霜！”蘅芷道。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道：“如昔已经没事了，这件事就不要闹大了，万一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那太子的意思是，不要追查真凶了？”蘅芷问，“不知道柳侧妃心里答不答应呢！” 柳如昔看了一眼宋君戍，然后道：“既然殿下不想声张，妾身自然是听殿下的话！” 如今她倒是肯卖乖了。 显然柳如昔知道蘅芷并非下毒之人，蘅芷看着她，心里清楚得很。 柳如昔不过是故意要攀咬她一口，如果能够咬成功，那再好不过，咬不成她也不损失什么。 恐怕就连中毒也是事先设计好的圈套吧？为了引宋君戍同情，也为了成功逃过禁足的处罚。 果不其然，宋君戍听了，赞扬道：“如昔还是识大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件事就大事化小，事情虽然还要慢慢查，但不要闹得太大动静了，你先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是，殿下，妾身记住了！”柳如昔乖巧地道。 宋君戍又道：“嗯，禁足就解了吧，身子好些就出去走动走动，免得闷在屋子里闷坏了！” “多谢殿下！”柳如昔立刻就喜笑颜开了。 蘅芷冷眼看着这一幕，觉得十分可笑又十分荒唐，这个柳如昔，还真爱演。 不过宋君戍作为观众也很配合嘛，他心里肯定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偏偏还是要顺了柳如昔的意，看来那柳夫人的作用很大。 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像她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就活该受欺负。 第54章 处事不公 宋君戍安抚好了柳如昔，又对蘅芷道：“你没事就留在葳蕤宫里，不要出来惹事了，出门就惹乱子，给孤添多少麻烦？” 蘅芷默默翻白眼。 “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待着了，雎儿你也退下，关于这次砒霜的毒，也好好查一查，不要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宋君戍开始赶人了。 蘅芷福了福，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楚雎儿还关心了柳如昔几句才走的。 蘅芷出门就往葳蕤宫去了，楚雎儿急忙追上她，然后安抚道：“太子妃，您受委屈了！” 蘅芷露出微笑，道：“命不如人，委屈是该受的！” 楚雎儿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道：“的确，我们都是命不如人！” “我只求能安身立命，只要别人别主动来找我的晦气，让我不得安生，我便阿弥陀佛，只可惜……偏就有人不肯放过我！”蘅芷一声叹息，似有无限愁闷。 楚雎儿道：“因为姐姐是太子妃啊，正妃之位，自然人人觊觎的！” “那你呢？也想当正妃吗？”蘅芷问。 楚雎儿摇头，道：“即便太子妃您不在，也轮不上我的，我能当个侧妃，已经是殿下恩典了，雎儿没有别的奢望，只想一辈子陪在殿下身边，就知足了！” 蘅芷能看出，楚雎儿对宋君戍的感情，看来又是一个痴心女子。 只不过宋君戍却不一定是楚雎儿的良人。 一个心中充满算计，一心追求权位和霸业的人，恐怕是很难给一个女子平凡的感情。 楚雎儿说完了，又自嘲地笑了笑，道：“太子妃想必是不会理解我这种心思的吧？您对殿下，并不像我和柳如昔对殿下那般爱重！” “柳如昔爱慕殿下？”蘅芷问。 “您也许觉得她太刁蛮骄横，可我却知道，她也是深爱殿下的，否则以柳夫人的身份和地位，她不必来东宫当侧妃，您知道……殿下的位置多么尴尬，来东宫并非是什么好归宿！”楚雎儿道。 蘅芷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问：“所以，是柳如昔自己要来东宫的？” “嗯，她应该是在宴会上见了殿下一面，就一见倾心了吧？为此好像柳夫人还和她生了一场气，不过到底是姑侄俩，很快就好了！”楚雎儿道。 蘅芷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楚雎儿道：“太子妃也不要和柳侧妃继续闹下去了，她虽然霸道蛮横，但也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大家都是太子的枕边人，能和睦相处，是最好不过了！” 蘅芷笑道：“你放心，她不招惹我，我是不会去和她过不去的！” 楚雎儿道：“哎……其实我也知道，太子妃您是不会去招惹柳侧妃的，可柳侧妃霸道惯了，又总想着要当正妃，怕最终还是要和太子妃过不去！”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来劝我了，不如去劝劝她，我这个太子妃当也当了，除非太子殿下或者是王上改了主意，要将我休掉，否则我想走也走不了！”蘅芷无奈摊手。 楚雎儿见状，反而乐了，道：“也对，我们女人的命运，向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蘅芷笑而不语。 告别了楚雎儿，蘅芷回到了葳蕤宫，陈美人一直在门前守着，见她归来，急忙上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柳如昔想要栽赃我给她下毒！”蘅芷道。 “这还叫没什么？那殿下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要责罚你？”陈美人问。 蘅芷摇头，道：“那倒没有，我没有做过，她想栽赃也不那么容易，不过我想她最重要的目的不是栽赃我，而是解救她自己！” “她是想借此解了禁足令，是吗？”陈美人问。 蘅芷点头。 “倒是好会算计，她真给自己下毒了？”陈美人问。 蘅芷道：“八成是吧，否则谁没事给她下毒？再说了，枕霞宫那个地方，一般人也进不去吧？” “就是啊，东宫后院的女人死了那么多，也没见枕霞宫出过什么意外，谁能害了她呢？除非是她自己想害自己，不过她也真敢，也不怕把自己给毒死！”陈美人摇头。 蘅芷道：“剂量掌握的好，自然死不了人，反而能获得太子殿下的关注和怜惜，又顺便解了禁足令，下一步怕是要夺回庶务权了！” “不会吧？殿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把权力交还给她吧？楚侧妃不是打理的好好的嘛？”陈美人问。 蘅芷道：“楚侧妃打理得再好，哪有她自己掌权来得好啊？东宫虽然比不上王宫，但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也是一个肥差呢！” “那也是，哎……楚侧妃性子太软了，怕是斗不过她！”陈美人叹息，觉得柳如昔重新掌权，她们这些人的日子又要难熬了。 蘅芷道：“算了，别操心别人的事儿了，太子殿下可是变相禁了我的足，让我在葳蕤宫好好待着呢，也亏得我不喜欢出门！” 蘅芷觉得，宅在屋子里也没什么不好，她最近可是爱上了种花养草，葳蕤宫那些荒废的花圃都被她利用上了。 除了花草之外，她还尝试着自己栽种了一些药草，都是防蚊虫的，已经入夏了，正好派的上用场。 宋君戍来的时候，蘅芷正和陈美人一起在做凉糕。 蘅芷没料到宋君戍会来，脸上还沾了面粉，看起来有些滑稽。 陈美人慌忙收拾了一下，就跪地迎接。 蘅芷擦了擦手，才行了礼，道：“殿下怎么来了？” “不欢迎孤？”宋君戍问，盯着她的脸看着，觉得很有趣。 蘅芷没在意，道：“岂敢，整个东宫都是殿下的，殿下想去哪里都可以！” “你这话似乎还带着怨气？怪孤今日处事不公？”宋君戍问。 蘅芷道：“殿下又说笑了，殿下并未冤枉我，也没有责罚我，哪里有不公之处？” “你这个人，就是爱口是心非，她已经病成了那样，你就别与她一般计较了！”宋君戍道。 蘅芷哪里是和柳如昔计较，她是觉得宋君戍不厚道。 因为柳如昔背景深，有人撑腰，所以就可以纵容她的傲慢无礼和嚣张跋扈。 而她蘅芷背后没有人撑腰，所以就可以任他处置了。 第55章 不如离开 蘅芷道：“既然柳侧妃病的严重，殿下应该多陪陪她，想必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殿下就不必来葳蕤宫浪费时间了！” “你这是在轰孤走？”宋君戍有些不悦地拧着眉。 蘅芷道：“蘅芷不敢，我说了，这东宫都是殿下的，哪里您都去得，我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此时多陪伴柳侧妃，对殿下必然是有好处的！” “你觉得孤要借柳如昔来讨好柳夫人？”宋君戍问。 蘅芷勾了勾嘴角，却没有说话，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宋君戍心口一股无名火窜出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蘅芷，你不要觉得孤给你几分颜色，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在孤眼里，什么都不是，不要给孤摆脸色，也不要妄图爬到孤的头上去！” 蘅芷听了他的话，眼神越发清寒，面上却不显，淡淡地道：“蘅芷不敢，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背脊微微僵硬，眼睛盯着地面，固执地不肯去看宋君戍。 哪怕是他的鞋子映入她的眼睛，仿佛都会刺痛她的双目。 眼前的男人，她真的看不起。 宋君戍看着她的样子，越发来气，咬牙道：“你就是不识好歹，孤对你还不够好吗？” “殿下对蘅芷恩重如山！”蘅芷继续口是心非，是啊……差点儿要了她命的大恩，如何不重？ 宋君戍气到头皮都炸了，火冒三丈地骂道：“你果然是个没心没肝的女人，既然你觉得孤对你不好，处事不公，偏袒柳如昔，那孤索性就做得彻底一点，你从今日起就禁足葳蕤宫，月例减半，没有孤的允许，你将一直不许踏出葳蕤宫半步！” 陈美人听了，心里着急，忙跪地劝道：“殿下，请宽恕太子妃吧，她绝对没有对殿下不敬！” “阿姜，不要求他，禁足而已，我连慎刑司都待过了，这点儿小小的惩戒算什么呢？”蘅芷依然孤傲，不肯妥协半分。 骨头可以断，背脊不能弯，这是蘅芷一向坚持的原则。 宋君戍被她气得不轻，道：“慎刑司，又是慎刑司？你进慎刑司，难道是孤的错吗？若非你得罪了小人，谁又会模仿你的笔记给王上写告密信？是你连累了孤，不是孤连累了你，不要总拿慎刑司的事儿来威胁孤！” “威胁你？这从何说起？我何曾用什么威胁过殿下？”蘅芷抬起头，目光带着怒意。 宋君戍攥紧拳头，恨恨地道：“你不就是觉得孤派人杀你灭口吗？是，就是孤要杀你灭口，那又如何呢？你死不得吗？身为太子妃，为孤而死，也是你的本分！” 蘅芷道：“这个太子妃，也并非我愿意当的，殿下对我不满，大可一纸休书赐下，蘅芷绝不多留片刻！” 宋君戍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给气成这样，好容易他觉得蘅芷是个可以信赖，又能理解他的女人。 可没想到，她竟这样桀骜不驯，简直令人大失所望。 陈美人也被蘅芷的话吓到了，赶紧道：“太子妃，这样的话不能乱说啊，什么休书不休书的，快别说了，给殿下陪个不是吧！” “殿下，您别见怪啊，太子妃是口不择言，她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别当真！” 陈美人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可是为难极了，左右都是倔脾气，劝谁都不好劝。 宋君戍冷冷地看着蘅芷，问：“你当真要休书？” “当真！”蘅芷觉得，如果能拿到休书就此离开也未尝不是好结局。 她和宋君傲以及宋襄王的仇也不是非得通过宋君戍才能报了。 宋君戍点点头，道：“很好，孤明日就上书请奏，如你所愿！” 说完，宋君戍就拂袖而去。 陈美人吓得都哭了，急忙在身后喊道：“殿下……殿下……” 可葳蕤宫的大门却从外面被锁上了，陈美人也出不去，更追不上宋君戍。 蘅芷在原地，缓缓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尘埃。 “太子妃，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激怒殿下呢？”陈美人不免觉得蘅芷太冲动了。 蘅芷道：“我就是故意的，如今好了，我终于可以摆脱这吃人的东宫了，你不该为我高兴吗？” 陈美人吃惊地看着她，问：“您是真打算要离开吗？” “不好吗？这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蘅芷问。 陈美人期期艾艾地道：“太子妃若走了，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蘅芷见她这样，倒是真的有些不忍心了，道：“你别这样，若是你愿意，我想办法带你一起走便是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虽然没有品级在身，可到底是东宫的侍妾，没有殿下的同意，我是半步也离不开的！”陈美人摇头。 蘅芷道：“我想办法，肯定有办法的！” “太子妃，您离开东宫，又能去哪里呢？您也是孤苦无依啊！”陈美人认为，蘅芷不如留在东宫，到底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蘅芷道：“我去找我的师兄！” “天下之大，您师兄在何处？您孤身一人，又怎么去找他？这乱世盗匪横行，还时常有战事，你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出去实在太危险了！”陈美人觉得蘅芷实在有些异想天开了。 蘅芷此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没有离开宋国。 他师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她托付给了宋襄王。 可是呆在宋国任人宰割，倒不如出去闯一闯，换一身男装，再凭着她的本事，未必就不能找到慕华楠。 也许，师兄会算到她何时会去找他，反而会先找上她才对。 蘅芷道：“只要出去，总有办法的，呆在这里，被好多人惦记着，随时有性命之危，不如自己找一条生路！” “太子妃，您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了吗？”陈美人还是不放心。 蘅芷道：“你还是留在东宫吧，只要你不显山露水，继续低调做人，相信她们也不会太为难你，跟我出去朝不保夕的，对你未必是好事！” “既然您知道朝不保夕，为何还要坚持这么做呢？”陈美人问。 蘅芷道：“我有我的骄傲和坚持，这里不是我的归宿，太子殿下也不是我的良人！” 正式因为深刻地明白这一点，蘅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来。 她是早就有走的打算了，这一次正好借着柳如昔的事情爆发出来。 留下来，宋君戍迟早会利用她来强迫慕华楠入伙。 她也不想为难师兄。 第56章 如昔不好吗？ 可是蘅芷没想到，宋君戍并未兑现气头上的话，他只是不再来葳蕤宫，但并未给她休书。 陈美人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宋君戍到底舍不得真就休了蘅芷。 蘅芷却不是这么想的，宋君戍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想一切你宋襄王不满吧？ 蘅芷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柳如昔耳朵里，柳如昔可是高兴极了，病都好了大半。 “殿下果然还是向着夫人您的，虽然没有直接说她给您下了毒，但立刻就去惩罚她了！”巧云笑着道。 柳如昔点头，道：“殿下心里，自然是向着我的，那个女人算什么，若非王上强行送来，殿下都不会看她一眼！” “那当然，论美貌，论家世，论才华，她哪里也比不上您！”巧云奉承道。 柳如昔道：“快把我的药拿来，我要赶紧好起来，这样病怏怏的，殿下看了也不喜欢！” “好，夫人的美貌，不会轻易就损毁的，若不是为了让殿下怜惜，您也不用这么糟践自己，真是哭了您了！”巧云叹息道。 柳如昔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是不是难看了很多？我此前照镜子，吓了一跳呢！” “已经好多了，毒解了就好多了，不过的确是清瘦了一些，多补补就好了！”巧云道。 柳如昔点头，道：“嗯，把我私库里那些燕窝和人参多拿些出来，我要尽快恢复，可不能让楚雎儿趁机得了便宜！” “对啊，如今她在掌权呢，夫人可要快点好起来，重新拿回庶务权！”巧云道。 柳如昔点头，道：“这是当然的，有我在，她楚雎儿也敢染指东宫的庶务？” 柳如昔对楚雎儿颇为不屑。 柳如昔的病好得也真是相当利索，此前两个月都没养好的病，这过了四五日就好的七七八八，人都能出来走动了。 这人一恢复，柳如昔就主动央求宋君戍将管事权交给她，被宋君戍以她身体还未完全好利索为由给推了。 柳如昔自然是不甘心的，又过了几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找宋君戍。 这一回，宋君戍是这样说的：“雎儿如今管得挺好的，你也累了这些年，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且就让她打理着吧，你也乐得清闲！” “殿下……一直都是我管事的，我这个人就是劳碌命，让我整日闲着，我倒还不习惯呢！”柳如昔撒娇道。 宋君戍笑道：“你啊，就是闲不住，不过雎儿那里，孤也不好说啊，她管得好好的，我又让她别管了，岂不是冷了她的心？” “那殿下就不在意妾身的心吗？”柳如昔不依了。 宋君戍捏了一下她的脸，道：“若不在意你，怎么会在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之后，只是禁足两个月就放了你？” “哪里就有好大的错了？那个太子妃，本就不是殿下您想要娶的，每次都是被王上强塞给您的！”柳如昔嘟着嘴，好像她很有理似的。 宋君戍道：“正是因为她是王上下旨赐婚的，孤才要你们对她礼让几分，你这样当众羞辱她，若让王上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是我们对王上不满？” “才不会呢，姑母说了，王上对这个太子妃也并不在意，无非是念着天枢老人的旧情，才不得不关照一二，可心里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儿，要不也不会容五皇子和钱菲菲折腾她了！” 柳如昔这话一出，宋君戍的脸色就变了。 柳如昔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殿下，妾身失言了，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柳如昔暗怪自己口上没有把门的，怎么能把这话说出来呢？岂不是在打宋君戍的脸，说他这里是收破烂的？ 五皇子不想要的，却丢给了他，这让他一个太子有什么脸面了？ 宋君戍却放松了脸色，道：“紧张什么，孤又没有怪你，孤娶她是因为她在浴池里与孤有了肌肤之亲，于情于理，孤都要负责！” “什么？”柳如昔震惊地看着宋君戍，“殿下和她……真的……” 柳如昔的眼泪差点儿就出来了，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被人刺了一刀似的疼。 她以为那只是为了逼宋君戍娶蘅芷的一个流言罢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宋君戍道：“孤当时突然发病了，神智有些混乱，没注意到浴池里已经有了人，她似乎也不对劲！” 宋君戍故意说给柳如昔听的，其实宋君戍知道，他和蘅芷并未真的发生过什么。 柳如昔要哭不哭地看着宋君戍，然后道：“殿下……” 说着，柳如昔忽然扯下了自己的外衣，又当着宋君戍的面扯下了中衣，露出了亵衣。 宋君戍皱眉，道：“如昔，这里是书房，快把衣裳穿好！” “殿下，你既然可以碰她，为何不能是我？”柳如昔问。 宋君戍一脸平静，道：“如昔，不要胡闹了，你知道孤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殿下……为什么？”柳如昔痛楚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道：“如昔，你一向懂事！” 柳如昔道：“我不想懂事，殿下，我不想懂事，我爱您啊，第一眼看到您就爱上您了，不顾姑母的反对，执意要入东宫，哪怕只是当个侧妃！” “孤知道你的心意，孤一直很珍惜！”宋君戍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丝毫情意也没有。 柳如昔难过地捧着脸，低声啜泣。 宋君戍走过去，将她的衣裳一件件穿好，然后道：“回去好好休息，孤晚些时候再去看你，乖！” “殿下……”柳如昔不甘心地看着宋君戍，“如昔不好吗？” “你很好，是孤不好！”宋君戍叹息道。 柳如昔咬着下唇，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擦了眼泪便出去了。 宋君戍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凉。 柳如昔从书房红着眼跑出去，撞到了正打算去和宋君戍谈事的陆离。 陆离惊慌失措地道歉，柳如昔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陆离从地上捡了一条丝帕，皱了眉头。 “是陆先生吗？进来吧！”宋君戍在书房内喊道。 陆离将丝帕随手塞入袖口，随后进了书房。 第57章 珠胎暗结 陆离进去之后，看到宋君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便问：“殿下这是和柳侧妃又吵架了？” 宋君戍似乎不想提，便道：“说正事吧！” 陆离只好作罢，按下不提。 “殿下，刚刚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陆离的神情有些暧昧不明。 “哦？什么事？”宋君戍问。 陆离道：“钱小姐大约是珠胎暗结，已有两个月了！” “什么？”宋君戍颇感惊讶。 他是知道宋君傲和钱菲菲之间有私情的，要不当初，钱菲菲也不会那么作践蘅芷。 “消息可靠吗？”宋君戍问。 陆离点头，道：“绝对可靠，钱菲菲身边的丫头亲自去买的安胎药！” “安胎药？她还想将孩子留下来？”宋君戍问。 陆离道：“自然想要留下来，她一直想逼着五皇子娶她，五皇子迟迟不肯，钱菲菲如今大概是想要靠这个孩子逼宫了！” “只可惜，钱菲菲是个蠢货，宋君傲是不会娶她的！”宋君戍笃定地道。 陆离也道：“是啊，五皇子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女子，可不是钱菲菲！” 宋君戍道：“看来我们得帮钱菲菲一把了！” “殿下要帮她？怎么帮？”陆离问。 “自然是帮她揭露这桩奸情了！”宋君戍露出一抹稍嫌冷酷的笑。 宋君傲和钱菲菲是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宋襄王始终没有提过要让钱菲菲嫁给宋君傲的事情。 钱菲菲长相神似其姑母，也就是当年宠冠后宫的钱夫人，宋君傲已经仙逝多年的生母。 宋襄王私心里大概是想等着钱菲菲稍微长大一些，就收入后宫。 可他一定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捷足先登，将钱菲菲先收了。 此前宋君戍早就筹谋要将此事揭穿，不过一直没寻到好机会，毕竟无凭无据的，宋襄王也不可能相信。 如今证据就在钱菲菲的肚子里，他还真想看看宋襄王知道真相的时候，该是何等精彩的脸色。 “殿下打算如何做？”陆离问。 宋君戍道：“孤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做，这件事还是交给太子妃吧！” “太子妃？”陆离惊讶地看着宋君戍，“殿下以为太子妃可以信赖？” “不，这件事由她去做最合适，你不会忘了，她是因为谁才被退婚，又是因为谁才受到重责进入我东宫的吧？”宋君戍问。 陆离缓缓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这件事的确是太子妃做最合情合理！” “将消息透露给太子妃，我想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宋君戍笃定地道。 陆离点头应了，又道：“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马上又要到汛期了，每年到了汛期，淇河就会泛滥，中下游的百姓连年受灾，就算朝廷拨款赈灾，也常常遭到贪官污吏层层盘剥，百姓苦不堪言！” 陆离说起这件事，神情就显得很沉重了。 宋君戍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他也曾争取赈灾的事宜，可都被宋襄王回绝了。 宋襄王根本不给他任何表现才能的机会，也不会给他任何实权。 他这个太子，和挂在墙上的画没什么区别。 “殿下，属下知道您也很苦恼，却也无能为力，可咱们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陆离道。 宋君戍点头，道：“这件事孤会想办法！” “殿下心系黎明百姓，可王上却视而不见，偏偏宠幸只想争宠的五皇子和大皇子，这对殿下何等的不公啊！”陆离忍不住为宋君戍抱屈。 宋君戍冷笑，道：“素来如此，孤早已习惯了，一切都要靠孤自己，如果天下落入宋君傲或者宋君仁的手里，宋国迟早要亡国灭种！” 这几年，四国之中，唯有宋国国力日衰，其他几国都在励精图治，扩充国力，而宋襄王却沉浸在白日梦里，无心政事，反而异想天开地开始谋求“成仙之道”。 宋君傲和宋君仁为了讨好宋襄王，给他推荐不少所谓的“世外高人”，其实都是一些装神弄鬼的臭道士。 加上沉溺美色，宋襄王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宋君仁和宋君傲两个为争宠，机关算尽，手段百出，互相攻讦，结党营私，宋襄王也置之不理。 反而对他这个“太子”却诸多防范，恶意打压，想尽办法要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若非朝中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压着，这宋国江山，怕是真的要腐朽难救了。 陆离点头，道：“属下一定会尽全力为殿下谋算，这宋国江山，舍殿下其谁？” 宋君戍默然不语，舍他其谁？可如今没有任何人看好他吧？ 宋君戍知道，这一条通向君位的路，实在太崎岖了，一着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在陆离的授意下，蘅芷自然知晓了钱菲菲珠胎暗结的事儿。 蘅芷是听碧鸢和双燕“偷偷说的”。 可蘅芷却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这两个丫头一向谨慎的很，尤其是碧鸢，若非有人授意，她才不可能在门外乱嚼舌根子。 宋君戍倒是好算计，知道了这个秘密，让两个丫头来告诉她，是想借她之手来揭穿此事吗？ 可她如今还被禁足呢，又如何能够帮得上他这个忙？就算能帮得上，她又凭什么这样做？ 宋君戍难道觉得自己和钱菲菲还有宋君傲的旧怨未消，所以她一定会利用这个来做文章吗？ 蘅芷觉得宋君戍未免太机关算尽了。 仔细斟酌了一会儿，蘅芷将碧鸢和双燕喊了进来。 “你们俩个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听！”蘅芷做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双燕看了一眼碧鸢，碧鸢故意掖着藏着，道：“奴婢们没说什么！” 蘅芷哂笑，道：“特意说给我听得，现在又何必瞒着呢？说说清楚吧！” 碧鸢脸一红，这太子妃太精明了，还真不好骗。 “太子妃，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听闻那钱家小姐与五皇子苟且成奸，如今竟弄出了孩子来！”碧鸢道。 蘅芷问：“这话是谁让你们传给我的？” “这……”碧鸢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太子殿下吧？”蘅芷已经能够肯定了，这两个丫头只听命宋君戍，她是看得出来的。 第58章 我要自由 碧鸢只好硬着头皮道：“是陆先生！” “陆先生的意思也就是殿下的意思咯……殿下希望我怎么做？”蘅芷干脆将话挑明了。 她倒是不介意利用一下这件事，好好打击一番宋君傲和钱菲菲，可她也要从宋君戍手里讨点儿好处才行。 绝不可能白白给人当枪使。 碧鸢抿嘴不答，算是默认了。 蘅芷知道她也答不上来，便道：“今儿天有些热，替我送一碗银耳莲籽汤给殿下解解暑！” 碧鸢惊讶地看着蘅芷，蘅芷这性子这样倔强，和宋君戍大闹一场被禁足之后，坚决不肯低头，也绝口不提见宋君戍的话。 如今反而主动送汤，这分明就是示好啊。 碧鸢虽然惊讶，但也为蘅芷这样“识大体”感到欣慰，毕竟殿下不想休了蘅芷，就表示对她还存有念想。 “是，奴婢遵命！”碧鸢赶紧应了。 蘅芷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她想，宋君戍应该会借坡下驴，今晚来见她的。 果不其然，银耳莲籽汤送过去之后，宋君戍就了然了，晚饭时分就过来了。 宋君戍还特意让厨房多送了几个菜过来，和蘅芷一起吃了晚膳。 “今儿这菜，可合你胃口？”宋君戍吃罢，关切地看着蘅芷。 蘅芷也没吃多少，主要是她的身体还没完全养好，胃口也不佳。 “多谢殿下，菜很可口！”蘅芷也客气地应答。 宋君戍道：“你喜欢，就吩咐厨房明儿再给你送一份来，你太瘦了，应该好好补补，多吃一些！” 蘅芷对宋君戍这种“别有居心”的关心膈应得很，但也只能道谢。 两人虚与委蛇了一会儿，竟无话可说了。 蘅芷想着，毕竟是自己先找他的，所以主动打破沉默，提起了正事。 “殿下，我们到后院走走吧！”蘅芷觉得，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不适合当着丫头们的面说。 宋君戍点点头，道：“也好，正好吃多了些，消消食！” 两人并肩而去。 双燕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对碧鸢道：“其实我觉得殿下和咱们太子妃还挺般配的！” 碧鸢也有这种感觉。 虽然蘅芷出身不高，可那通身的气度，却胜出不少名门闺秀，比之公主们也不差的。 可见天枢老人教导有方，培养出来的弟子都是人中龙凤。 蘅芷和宋君戍沉默地走了一会儿之后，宋君戍咳嗽了两声，似乎觉得这样很尴尬似的。 蘅芷也正好斟酌好了话语，开口道：“殿下希望我怎么揭发这件事，在什么场合，要造成怎样的效果？” “嗯？”宋君戍一愣，没想到蘅芷这样突然就提起这件事。 蘅芷道：“殿下让碧鸢和双燕告诉我钱菲菲有孕之事，不就是希望借我之口，将此事揭穿吗？” 宋君戍觉得蘅芷有时候太聪明了，本来聪明一点没什么不好，可过于聪明，反倒显得不那么可爱。 “你是不是又想和孤谈条件？”宋君戍微带不悦地问。 蘅芷勾唇一笑，眼神晶莹明亮，如星光熠熠，看得宋君戍一时有些发痴。 明明是狡猾如狐狸的笑容，竟也能笑得这般颠倒众生。 蘅芷道：“知我者，殿下也！” 宋君戍见她丝毫不避讳，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而对她感到无奈。 “说吧，你想要怎样？”宋君戍觉得，只要蘅芷的要求不过分，他竟很乐意满足她。 蘅芷道：“我要的不多，唯自由二字！” 宋君戍道：“孤会立刻就解了你的禁足！” “殿下想必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只是要解了禁足令，我要出入东宫的自由！”蘅芷道。 她的腿脚都好了，已经不想束缚在东宫里，她要走出去，她本不是闺阁女子，根本不喜欢被束缚在这方寸天地里，每天面对着同样的面孔，看着同样的花草树木。 宋君戍皱眉，问：“你要自由出入东宫？为何？” “我自有记忆来，一直随着师父游历，自由惯了，不喜欢被困在这里，不过你放心，我出东宫，不会以这样的面目示人，不会给殿下带来麻烦！”蘅芷保证道。 既然出门行走，自然要改头换面，不让人发现她是“太子妃”。 宋君戍问：“你一个女人家，满街乱跑，孤不放心！” “殿下放心，我随着师父跑惯了的，知道如何自保，也有能力自保！”蘅芷道。 别的不说，光是她一手“银针”，就足以对付那些不安好心的鼠辈们了。 “孤想知道，你打算出去做什么！”宋君戍到底还是不放心蘅芷。 她被困在东宫里，他可以掌控她的一切行动，不担心她成为别人对付他的武器。 可一旦走出东宫，会结交谁，与谁往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要全部掌控，太费精力了。 蘅芷问：“殿下在担心什么？” “担心你走出去，会成为东宫无法掌控的危险因素！”宋君戍倒也坦白。 蘅芷失笑，道：“殿下放心，我绝不会做对殿下不利之事，你我虽没有夫妻之情，到底有夫妻名分在，殿下若不安好，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那倒未必，万一你在外令攀了高枝呢？”宋君戍道。 “还有比殿下这个太子高的枝头吗？”蘅芷笑着问。 宋君戍道：“孤这个太子，可不是高枝，是人人都想折下的枯枝！” “枯木也会逢春，殿下只是在静等您的春季罢了！”蘅芷对宋君戍很有信心的样子。 宋君戍问：“你当真不肯说要出去做什么？” “告诉殿下也无妨，我想出去悬壶济世！”蘅芷回了一句。 “你要去行医？这是何苦？”宋君戍实在难以理解，好好地在东宫当养尊处优的太子妃不好吗？ 行医有多苦累，宋君戍就算没有经历过，也能想象到。 蘅芷道：“师父传我一身医术，就盼着我能治病救人，若我只被锁在东宫里，浪费了这一身医术，岂不是太浪费了？” 蘅芷可不是担心自己的医术被浪费，而是借着行医，可以达到很多目的。 第59章 一雪前耻的机会 首先是积累财力，她孤身来宋国，身无长物，就连嫁妆都没有。 如今只能靠着宋君戍给的月例过活，实在窘迫，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养着的生活。 其次是，行医救人，也能刺探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掌握着这些秘密，她就掌握着很多主动权。 将来这些秘密，将会成为她手里的武器，至于会发挥怎样的作用，她倒是不会去细想，但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最后，行医结交的人可谓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市井小民，甚至是乞丐浪人。 这些人中，总能出现对蘅芷有用的人，她想要离开宋国，出海去寻找慕华楠，孤身一人是很难实现的。 多结交一些朋友，就多了一些助力，蘅芷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宋君戍听了蘅芷的话，却皱了眉头，道：“你若想要发扬自己的医术，也未必需要出去行医，可以与东宫的大夫切磋技艺，也可以替府里的人治病！” “东宫里才多少人？每天又有多少病人可以给我医治？医术只有在行医过程中才能得到进步，蘅芷此生已经没有别的奢求，只想将师父传授我的医术发扬光大！” 蘅芷一副决心投身“医学事业”的壮志成成。 宋君戍问：“你真的决定了，行医是很辛苦的！” “决定了，请殿下成全！”蘅芷俯身，行了一礼。 宋君戍叹息道：“也罢，既然你有此心，孤也不想让你失望，不过你要答应孤，决不可暴露你的身份！” “殿下放心，蘅芷行医，必以男装示人，绝不会被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蘅芷保证。 她也不可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否则还怎么和人结交？ 宋君戍道：“你孤身行医也不妥，孤再给你一个人，一来是护你安全，二来也能替你做个帮手！” 蘅芷惊喜地看着宋君戍，她也正为这件事发愁，没想到宋君戍竟替她想到了。 “当真？”蘅芷问，“不知是谁？” 宋君戍见她欢喜的模样，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来，道：“孤说送你，还能有假？” “多谢殿下，可否告知是何人？”蘅芷问。 “孤明日就让她来见你，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她！”宋君戍还卖起了关子。 蘅芷按捺住内心的好奇，道：“那就静候殿下佳音！” 宋君戍微笑，道：“条件提完了？” 蘅芷欣然点头，道：“完了，我就这么点儿私心，请殿下见谅！” “狡猾的女人，那现在可以说说钱菲菲的事儿了吧？”宋君戍忍不住刮了一下蘅芷的鼻子。 这暧昧的举动，让蘅芷和宋君戍俱是一愣。 宋君戍收回自己的手，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很惊恐，他合适对蘅芷有了这样奇异的心思？ 这样亲昵而自然，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蘅芷也微微有些耳热脸红，比之宋君戍在她昏迷后嘴对嘴喂药这件事，蘅芷觉得这个时候的亲昵，更让她心慌意乱。 如今四下无人，两人独处，还真有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意味。 蘅芷干咳了一两声，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道：“殿下说吧，希望我怎么做，我必定全力以赴，不负殿下所托！” 宋君戍也有意逃避，定了定神，道：“你应该知道王上准备要选秀的事儿了吧？” “嗯，此前听南夫人提过！”蘅芷应道。 宋君戍道：“钱菲菲作为侯门女，出身高，也在参选之列！” “嗯？钱菲菲也算是王上的侄女吧？她怎么也参与选秀？”蘅芷颇感惊讶，她还是有着现代人的“伦理观”。 宋君戍道：“那又如何？殿下后宫里，姑侄共侍，姐妹同夫的情形也不鲜见！” 这就是宋襄王了，这些年，他搜罗了不少没人藏于后宫，也不管什么伦常，只要是他喜欢的，哪怕已经嫁了人的，他都可以夺过来。 蘅芷略感不适，觉得自己一个现代灵魂，都赶不上古人的开放程度。 “那王上不会真的把钱菲菲收入后宫吧？钱菲菲可是和宋君傲……”蘅芷觉得很有些崩溃，父子共用一女？ 宋君戍道：“你知道为何宋君傲这么得宠吗？” 蘅芷道：“听说是因为宋君傲出身就丧母，是王上亲自抚养长大的，所以格外亲近些！” 宋君戍摇头，道：“如果是旁人，就算出身丧母，也会被交给位份高一些的嫔妃，如南夫人，柳夫人之流抚养，而不是由王上亲自抚养！” “那是为何？”蘅芷对此还不太清楚。 宋君戍道：“因为宋君傲的生母钱夫人，是王上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当时的她，可谓是专房之宠，比之如今的南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竟比南夫人还要得宠？”蘅芷略感惊讶。 宋君戍道：“是，比南夫人更得宠，她可以说是王上心里最珍爱的女人了吧！” 蘅芷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专房之宠，那又何来宋君戍的？ 宋君戍和宋君傲是同年同月出生的，也就是说宋君戍的生母那时候也是得到了襄王的“宠幸”。 宋君戍没有解释，反而接着道：“钱菲菲长相有七八分像钱夫人！” 蘅芷恍然，道：“王上早有意要纳钱菲菲入宫？” “否则你以为为何当初你被钱菲菲打成重伤丢入天华池，明明一查就知道的事情，王上却那么偏袒她，对你的伤视而不见？” 蘅芷想到这件事，仍旧觉得恨意难平。 “原来是这样，难怪钱菲菲有恃无恐！”蘅芷冷冷道。 宋君戍道：“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只要钱菲菲入选，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就可以成为你一雪前耻的利器！” 蘅芷道：“不只是她，还有宋君傲！” “不错，敢吗？”宋君戍看着蘅芷。 蘅芷微微一笑，道：“有何不敢？” “很好，孤就欣赏你这种无惧无畏的样子！”宋君戍赞赏道。 蘅芷道：“请殿下静候佳音！” 蘅芷露出些许狡黠的笑，这件事，她可不会自己出面，因为她已经想到了最好的“帮手”。 第60章 幽会 在宋君戍和蘅芷密谋借此做文章之际，钱菲菲也为此费尽心机。 钱菲菲得知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一边高兴，一边又很发愁。 她自然是不想打掉孩子的，毕竟这是她和心爱的男人的骨肉。 宋君傲此时还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 因为要参选秀女，钱菲菲被迫留在侯府里不得外出，所以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宋君傲了。 可这件事总要告诉宋君傲的，钱菲菲找了各种办法，总算得到机会出府去见宋君傲，打算将此事告诉他。 两人约在经常幽会的宋君傲私宅里。 宋君傲也久不见钱菲菲，虽然他未必真心喜欢钱菲菲，但钱菲菲的美貌摆在那里，身为男人，宋君傲又如何能视而不见。 一见面，宋君傲就抱住钱菲菲，打算亲热一番。 钱菲菲却推开他，道：“五哥，别这样嘛！” “怎么了这是？好不容易出来见面，竟不让我碰了？”宋君傲略感不满，不让碰，他还出来见她做什么？ 钱菲菲不满地嘟着嘴，问：“五哥心里是不是就想着那事儿？见面也不问问人家最近怎么样，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不开心的事儿，就想着那事儿，菲菲不开心了！” “好好好，乖，那你告诉五哥，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想我？”宋君傲揽住钱菲菲的柳腰，以为她又在耍小性子，倒是不介意哄一哄。 毕竟钱菲菲在宋襄王那里还是很得脸的，为他也办了不少事，他很乐意哄着钱菲菲，继续替他争宠。 钱菲菲这才喜笑颜开，道：“爹娘不让我出门，我都想死五哥了！” “好宝贝儿，既然这么想五哥，让五哥亲一亲！”宋君傲将钱菲菲压在怀里，堵住了她的唇，吻得意乱情迷。 钱菲菲禁不住宋君傲的挑逗，一时也忘了正事，二人便颠鸾倒凤起来。 等完事儿之后，二人气喘吁吁地抱着躺在一起，汗水淋漓，画面好不香艳。 钱菲菲的手指习惯性地在宋君傲的胸膛上勾画着，娇声指责道：“五哥真坏！” “哪里坏了？”宋君傲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暧昧地问。 钱菲菲推了他一把，道：“就是坏，就知道欺负菲菲！” “是吗？那你告诉五哥，喜不喜欢被五哥欺负？”宋君傲翻身又将钱菲菲压住。 钱菲菲抵住他的胸膛，赶紧道：“五哥，人家不要了啦？” “这就不要了？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每次都缠着五哥要好几次！”宋君傲不怀好意地捏了一把钱菲菲的胸脯。 钱菲菲发出一声低呼，道：“哎哟，疼啦！” 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勾得宋君傲一阵心热，刚刚得到满足的身体再度升温了。 宋君傲也顾不得别的，竟又挺身入港。 钱菲菲倒吸一口凉气，惊惧地看着宋君傲，喊道：“五哥，不可以！” 宋君傲见她推拒地厉害，便停下来，皱眉问：“怎么了？” 钱菲菲道：“五哥，不可以了，我……我……” 钱菲菲觉得下腹有些不适，显然房事让她动了胎气。 宋君傲见她脸色发白，赶紧退出来，问：“哪里不舒服吗？” “五哥，我要休息一下，你给我倒杯水，要温水！”钱菲菲道。 宋君傲只好起身给她到了杯温水，钱菲菲喝下之后，又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到底怎么了？”宋君傲问。 钱菲菲脸一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宋君傲十分不解，他们俩好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钱菲菲今年十五岁，但钱菲菲通晓人事早，十三岁就和他缠绵过了。 这会儿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你倒是说话啊！”宋君傲没什么耐心地问。 钱菲菲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然后又抬头问：“五哥，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宋君傲见状，脸色大变，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菲菲见他如临大敌，心头有些难受，问：“五哥这是什么反应？” “我问你是什么意思？”宋君傲抓住她的手腕，尤为用力。 钱菲菲吃痛，用力挣扎，道：“放开我，五哥，你弄疼我了！” 宋君傲稍稍放松力道，问：“你不是在跟我玩笑吧？” “有拿这种事玩笑的嘛？”钱菲菲眼睛红红地道。 宋君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道：“菲菲，你确定吗？有看过大夫吗？” “我哪里敢看大夫啊？这事儿要被我爹娘知道了，还不打死我？”钱菲菲委屈地道。 “那你如何知道的？”宋君傲问。 钱菲菲道：“我爹的那些妾室也有怀孕的，我也查过许多书，和我的症状很像，我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那也未必是有了啊，也许是……是生了什么毛病？”宋君傲可不希望钱菲菲真的有了，仍抱着一丝奢望。 钱菲菲摇头，道：“不会的，我最近时常觉得恶心，闻不得腥味儿，种种迹象都表面，我是有了！” “先看过大夫再说！”宋君傲还是不愿意相信。 钱菲菲问：“五哥是不是不希望我生下你的孩子？” 宋君傲脸色不好，道：“怎么会呢？只是现在不行，你我还未成亲，如果此时怀孕，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 “那你就赶紧请王上赐婚啊，我们赶紧成亲，这样就不会被人知道了，反正也有早产儿的！”钱菲菲急切地道。 宋君傲道：“就算要成亲，也要准备很久，到时候你的肚子都显出来了！” “没关系的，只要赐婚圣旨下来了，我爹娘会帮我瞒住的！”钱菲菲很笃定地道。 她被爹娘宠坏了，自然知道自家父母不会苛责她。 宋君傲考虑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他知道，钱菲菲要参加选秀，如果有了孩子参加选秀，那可就麻烦了。 “菲菲，你马上要进宫参选，你可记得？”宋君傲问。 “我才不想进宫参选呢，就算参选，王上也可以把我赐给你，历来不就是王上没选入后宫的，都会赐给皇子王孙以及宠臣吗？” 钱菲菲一直觉得，她参选也是要嫁给宋君傲的。 第61章 打掉孩子 宋君傲皱眉，他并不想娶钱菲菲为正妃，只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正妃的人选。 钱菲菲虽然出身高，又是他的表妹，两人可以亲上加亲，可宋君傲这种男人就是这样，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宋君傲昔年曾见过兰国公主兰若一面，惊为天人，从此就上了心。 兰国的兰若公主美名，名扬四国，被奉为“第一公主”。 不仅美貌无双，更是才华横溢，传闻她精通音律，更善舞，能在人的手掌上作舞，舞姿曼妙，让人如痴如醉。 而她的琴声，可以引百鸟起舞。 这样的美人，才是宋君傲所思慕的，他一直自傲地觉得，唯有兰国兰若公主，才能配得上自己。 而且娶了这位受尽万千宠爱的兰国公主，对他也是极大的助益。 有了兰国支持，他登临君位指日可待，而且将来与兰国交好，也可保证两国交好，不再开战。 听闻兰国国君曾放出话，四国中，若有人能打动兰若公主的芳心，成为他的乘龙快婿，兰国国君就以“三十城”为嫁妆，送兰若公主出嫁。 三十城啊……那是多么令人眼馋的嫁妆？ 虽然兰国地大物博，但三十城也是大手笔了，可见兰国国君对这位公主的宠爱之盛。 宋君傲想着，如果自己能娶兰若公主，就可为宋国增加三十城，父王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将君位传给他了，再也不用担心宋君仁跟他争。 宋君傲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便对钱菲菲道：“菲菲，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再此时有孕，你我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生儿育女，可一旦你的身孕被人发现，对你我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想为你生儿育女，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可不忍心把它杀掉！”钱菲菲护着自己的肚子，像是生怕被人伤到孩子似的。 宋君傲对钱菲菲如此“愚蠢”感到很不悦，但也不想撕破脸，只好哄着她道：“菲菲，你还小，现在生孩子，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我舍不得你受到伤害！” “五哥，可我也舍不得我们的孩子！”钱菲菲可怜兮兮地看着宋君傲。 宋君傲道：“以后还会有的，还会有好多好多，等你嫁给我，你想生多少都可以！” “可都不是这个了，五哥，你就让我生下来吧！你赶紧去请王上赐婚，我们立刻成亲，好不好？” 钱菲菲也想借着这个孩子，逼婚呢。 她也隐约感觉到宋君傲不是那么愿意娶她，至少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可等不及了，那么多女人对宋君傲虎视眈眈，谁知道会不会日久生变？ “不行！”宋君傲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行？”钱菲菲也恼了。 宋君傲道：“你马上要参选，我在你参选之前如果跟父王提赐婚，父王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我在和他争女人！” “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是你的，王上让我参选，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定然知道你我青梅竹马，是一对璧人！”钱菲菲异想天开地道。 宋君傲道：“菲菲，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就算你我要成亲，也该在选秀之后，等父王挑选后宫佳丽之后，你落选，我顺理成章请求赐婚！” 钱菲菲咬着下唇，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能在选秀之前，否则父王会不高兴，你也不希望我在父王面前失宠，对不对？”宋君傲诱哄地问。 钱菲菲点头，道：“我当然不希望五哥失宠！” “那就听话，将这个孩子拿掉，静候选秀，我再趁机请求父王赐婚！”宋君傲道。 钱菲菲眼神闪烁了一下，问：“一定要拿掉孩子吗？不可以留下来吗？我会小心不让任何人发现，反正选秀很快就会结束，那会儿还不会显出来！” “不行，选秀要住进王宫里，到处都是眼睛，万一被人发现了，你可就犯了欺君之罪！”宋君傲威胁道。 钱菲菲也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问：“那……那打掉孩子会很痛的，还会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你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自然会保你无虞！”宋君傲安抚道。 钱菲菲犹犹豫豫地道：“真的吗？可我上哪里找大夫去？我不敢找府里的大夫，也不敢找认识我的大夫！” 宋君傲也觉得钱菲菲说的有理，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样吧，我替你找一个，你先回府去，等我的消息！”宋君傲道。 钱菲菲点头，道：“好，我都听五哥的！” 宋君傲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钱菲菲很好骗，否则这一次，他的麻烦也大了。 宋君傲看着钱菲菲，忽然觉得，这个钱菲菲的存在，简直就是大麻烦。 她心心念念想着嫁给他，可他又不愿意娶她，当初和她好，一来是觉得她有几分姿色，二来是因为钱菲菲很得宋襄王的宠爱。 如今她竟坏了自己的孩子，还妄图生下来，更想逼着他娶她。 就算这个孩子拿掉了，她也未必肯罢休，若是真的逼着自己娶她为妃，那他还有可能能娶到兰若公主吗？ 宋君傲觉得不可能，堂堂兰国公主，是不可能给人当侧室的。 而钱菲菲这么得宋襄王的心，宋襄王也不可能让钱菲菲嫁给他当侧妃。 宋君傲想来想去，觉得钱菲菲这颗棋子，已经变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一股厌烦之意从心底涌起，宋君傲陡然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自己也惊了一下。 不过转瞬之后，宋君傲却觉得，这可能是唯一的法子。 一直派人盯着钱菲菲的陆离得知宋君傲和钱菲菲再度幽会，担心事情有变，赶紧将消息告诉了宋君戍。 “殿下，我想宋君傲肯定知道钱菲菲有孕的事儿了，我担心他会想办法弄掉这个孩子，那咱们的算盘就落空了！”陆离担忧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你顾虑的对，不过我想他没那个机会，你去找太子妃过来，她绝对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对，太子妃可是大夫啊！”陆离惊喜道。 蘅芷被召唤到了宋君戍的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宋君戍的书房。 第62章 孤相信你 蘅芷看着宋君戍的丰富藏书，一时间有些惊叹，道：“殿下这里好多书啊！” “嗯？你也喜欢看书？”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还有好多孤本，真是难得！” “你若喜欢，以后可以过来看！”宋君戍笑道。 蘅芷惊喜问：“真的？” “总是怀疑孤的话，这可不好！”宋君戍故作不满地道。 蘅芷欣喜地道歉：“是，妾身失言，请殿下恕罪！” “调皮！”宋君戍看她那副“毫无诚意”的样子，笑着责备道。 蘅芷欢喜的时候，像个得到了宝贝的孩子似的，充满着热情和纯真。 “殿下请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蘅芷问。 宋君戍这才正色，道：“是，事情恐怕有变，我们要及早做出应对！” “你说钱菲菲的事儿？”蘅芷问。 “嗯，孤担心宋君傲会逼钱菲菲在入宫参选之前打掉孩子，你可有办法阻止？”宋君戍问。 蘅芷微微蹙眉，道：“这倒是个问题，替钱菲菲保胎倒是容易，可就怕宋君傲下狠手，吃了堕胎药，那就回天乏力了！” 宋君戍道：“宋君傲肯定会派他信任之人去给钱菲菲送药，但绝对不会让钱菲菲在府里用药，毕竟这件事他要避人耳目，孤想让你及时出现在钱菲菲面前，阻止她吃下去！” 蘅芷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殿下是否同意！” “说来听听！”宋君戍道。 蘅芷道：“让钱菲菲吃药，必须要让她吃，但吃下去之后，有流产之兆，却并不会真的滑胎，孩子还会完好无损地在她腹中！” “这也能做到？”宋君戍吃惊地问。 蘅芷自信地道：“我能做到！” 宋君戍欣然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到时候可以打宋君傲一个措手不及！” “的确！”蘅芷也是这个想法。 宋君戍道：“那就这么办，你去准备准备，孤会一直派人盯着钱菲菲，一旦她离开家，你就赶紧去等候！” “好！”蘅芷应了一声，“殿下可否让我去药房一趟，我需要一些药材配制秘药！” 宋君戍道：“你尽管去，以后你去药房，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里面的药材，孤特许你随意取用，无论贵贱！” 蘅芷看着宋君戍，略有些惊讶。 宋君戍蹙眉，问：“还有什么问题？” “太子殿下这么放心我？你应该清楚，一个懂得医理的人，手里掌握着药材，可以变成救命的灵药，也可以变成杀人的毒药！”蘅芷眨巴着眼睛，看着宋君戍。 她不明白，宋君戍这种明明看起来很多疑的人，为何为她敞开了折扇危险的门。 宋君戍问：“你会用那毒药来害人吗？” “未必不会！”蘅芷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会用来害孤吗？”宋君戍又问了一句。 蘅芷莞尔一笑，道：“殿下难道就不害怕我用来害你吗？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是孤的太子妃！”宋君戍给了蘅芷一个看似理所当然的回答。 蘅芷只能苦笑，道：“殿下实在令人难以捉摸，不过您放心，我的药绝不会用来害您，也不会去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蘅芷始终秉持着自己内心的善良，她不愿意当一个刽子手去取别人的性命，除非那个人也危及到了她的性命。 宋君戍道：“孤相信你！” 蘅芷认真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宋君戍目光坦荡，并无丝毫隐晦和闪躲。 蘅芷略有些感动，至少这一刻，他是真心的。 “多谢殿下，我去配药了，这一次，我不会让殿下失望！”蘅芷也诚恳地道。 宋君戍点头，目送蘅芷离开书房。 蘅芷来到药房，这一次，负责药房的婆子没敢再刁难她。 “太子妃！”赵婆子恭敬地替蘅芷开了药房的门。 蘅芷点了点头，道：“我拿点儿药，里面的药材是否都分门别类放好的？” “太子妃要什么药尽管跟老奴说，老奴给您准备好了，再送去葳蕤宫！”赵婆子殷勤地道。 蘅芷道：“不必，我既然来了，就亲自取走好了，省得你跑一趟，你若有什么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进来！” “岂敢岂敢，殿下已经差人来吩咐了，药房以后对太子妃敞开大门，无论您要什么药都可以随意取用！”赵婆子已经得了命令，自然对蘅芷服服帖帖的。 蘅芷冲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世上多得是赵婆子这种跟红顶白的人，见怪也就不怪了。 蘅芷进了药房，取了自己所需要的药材，用纸包包好，然后对赵婆子道：“药材的分类不太合理，改日我过来帮你整理整理，有些药材放在一起，容易串了药性，还有些要用特殊方法保存，否则容易腐败！” “太子妃能够来指点，那是最好不过了，老奴只粗识一些药理，肯定不如太子妃懂得多！”赵婆子露出谄媚的笑容。 蘅芷道：“不敢说指教，只是师父教导过一些保存药材的法子，我看里面有好些药都坏了，若不及时清理，怕是会连带着弄坏其他好药！” 赵婆子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道：“老奴没有仔细查验，是老奴的过失，老奴今儿就彻底整理一遍！” “嗯，那我就先走了！”蘅芷没有跟她多啰嗦。 东宫里这样的事儿恐怕多得很，轮不着她来操心，左右也不是她在当家。 蘅芷前脚走后，后脚赵婆子就翻着白眼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管药材难道还不及你一个丫头片子？” 这话就那么好巧不巧地传到了蘅芷耳朵里，让她露出一抹无奈苦笑。 这世上的人，怎么就那么虚伪呢？当面笑脸相迎，背地里就恶语相向。 不过她也懒得和一个老婆子计较，你若得势，她保准把你捧得跟老佛爷似的，你若是不得志，她就会把你当烂泥踩一踩。 这样的人，不要得罪她，也不要去理会她，迟早她们会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蘅芷摇头一笑，拿着药回葳蕤宫了。 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蘅芷拿着两枚药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样的药，唯有她能配的出来。 接下来就看宋君戍的了。 第63章 徒弟紫苏 果不其然，蘅芷刚做好药，那边碧鸢就来通知她，可以出门了。 宋君傲还真是着急，肯定是怕夜长梦多，钱菲菲改变主意吧？ 蘅芷对宋君傲这种渣男最为不齿。 蘅芷出发前被宋君戍喊到了书房里，书房里不只有宋君戍一个人。 “紫苏，以后太子妃就是你的主子了！”宋君戍示意那个一身黑色童子服的人对蘅芷行礼。 蘅芷仔细看了一眼，这男孩子长得倒还算英气，可怎么取这么个娘娘腔的名字？ 紫苏对蘅芷跪下来，认认真真地磕了头，道：“奴婢紫苏，拜见太子妃！” 蘅芷听了声音，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不是“男孩子”，而是个姑娘家。 真是看不出来啊，怎么有姑娘家可以这样英气勃勃的？ 蘅芷忙道：“快请起！” 紫苏起身，肃立一旁，不发一言。 宋君戍对蘅芷解释道：“紫苏以后就跟着你了，她也曾跟人学过两年医术，虽然不如你精通，但给你当个学徒倒也可以，而且紫苏武功不错，以后你行走市井，也可以护你周全！” 蘅芷惊喜地看着紫苏，不得不说，宋君戍很有挑人的眼光。她对这个紫苏可谓是“一见倾心”。 蘅芷本能地很喜欢这种充满英气的女孩子，感觉她一定是那种干脆果断，不拖泥带水，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她很不想身边跟着一个太复杂的人，还要让她来揣测对方的心思。 尤其是紫苏，只是随意这么一打扮，就看不出是个女儿身，这女扮男装的功夫可比她还强几分。 “多谢殿下，殿下考虑得太周全了！”蘅芷由衷地道。 宋君戍道：“紫苏是个性格较为内向之人，不喜欢多话，但做事绝对勤快，也足够忠心，你可放心用！” 蘅芷道：“殿下的人，我自然都放心的！” 蘅芷说着违心的话，她用是可以放心用的，但是否能够交心就未必了。 紫苏看起来很干练，应该是个人才，能文能武，这样的姑娘少见，蘅芷觉得有她在身边，心里倒安稳了不少。 “你准备好了吗？孤已经得到消息，钱菲菲打算今日偷偷离开侯府去和宋君傲见面，看来是打算落胎了！”宋君戍道。 “嗯，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出门之后需要换一身装扮，否则这样可不能接近钱菲菲！”蘅芷笑道。 “有什么需要孤帮忙的？”宋君戍问。 “一身男装，最好是老头子穿的，再给我准备假发套和假胡须，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了！”蘅芷道。 宋君戍道：“紫苏，交给你了！” “是，殿下！”紫苏回答问题干脆利落，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紫苏和蘅芷是从东宫的后门出去的，出了东宫之后，紫苏领着蘅芷来了一处僻静的小屋，里面竟已经准备好了蘅芷所需要的东西。 不仅有蘅芷需要易容的装备，还有药箱，和行医的幡子。 “你准备的？”蘅芷惊讶地问。 紫苏道：“殿下吩咐的！” 蘅芷惊叹于宋君戍的思维缜密和心思细腻，她不过提了要乔装出去行医，他就已经替她准备好了全部装备，而且样样都很符合她的心意。 宋君戍这样的人，何愁不成大事？ 蘅芷道：“那我进去换衣服了，你稍等片刻！” “是，太子妃若有吩咐，喊奴婢一声！”紫苏道。 蘅芷想了想，道：“既然你我要乔装行医，以后就不必称呼我为太子妃，你就喊我师父，我喊你小苏，如何？” 紫苏应道：“是，听从师父命令！” “很好，可千万别自称奴婢，那样就露馅儿了！”蘅芷笑道。 紫苏脸微囧，道：“是，徒儿明白！” “孺子可教，我进去了！”蘅芷装出苍老的腔调，如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一般，弯腰勾背地进了屋子。 紫苏也略有些惊讶，原来蘅芷也深谙伪装之术，虽然没有换衣裳，可那一举一动，每个步伐都已经改变了，整个人的气质就迥然不同起来。 蘅芷换完衣裳，戴上假发套，黏上胡须之后，又给自己造了“皱纹”，脸故意用眉粉打出阴影，看起来一下子就苍老了三十岁。 看着屋子里铜镜中的自己，蘅芷微微点头，表示很满意，这样出门，绝对没人能认出她来。 蘅芷走出来，捋着花白的胡须，手里打着幡子，含笑道：“小苏，你看为师这样，你还认得出我吗？” 紫苏回头，震惊地看着蘅芷，茫然地摇摇头，道：“认不出！” “那就好，走吧！” 紫苏背上药箱，蘅芷拿着幡子，两人就出了小屋，往热闹的街市去了。 紫苏很懂江湖郎中的套路，一路帮蘅芷喊着号子：妙手回春…… 蘅芷听了觉得很有趣，且让她叫着。 两人一路来到了钱府附近，守着钱菲菲。 约莫落日的时候，钱菲菲带着丫鬟从角门出来，蘅芷一眼就认出她来。 蘅芷对紫苏使了个眼色，紫苏立刻意识到，他们等的人出现了，于是高声念起号子：疑难杂症，妙手回春！ 蘅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从钱菲菲面前走过。 钱菲菲和那丫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蘅芷和紫苏，两人驻足，看了蘅芷一会儿。 不过钱菲菲还是很谨慎的，她不敢在路边随便找郎中就给自己看病。 蘅芷也没指望她喊住自己。 紫苏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蘅芷早已将自己特别制作的“香料”给了紫苏。 紫苏装作不经意与钱菲菲擦身而过，钱菲菲就中招了。 走不出多远，钱菲菲忽然就头晕目眩，腿脚发软，几乎站不住。 “小姐，小姐……”钱菲菲的丫鬟急切地喊着她，眼看就要扶不住人了。 蘅芷和紫苏这才追过来，蘅芷问：“可否需要老朽帮忙？” 钱菲菲的丫鬟看着蘅芷和紫苏，赶紧道：“我家小姐不知为何突然身体不适，人昏过去了，请郎中帮忙看看吧！” 丫鬟也是病急乱投医，她知道钱菲菲怀有身孕，若是在大街上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蘅芷道：“小苏，你帮忙将这位小姐扶到前面的树荫下去！” 第64章 吓唬钱菲菲 紫苏点点头，帮着丫鬟将钱菲菲扶了起来，一路搀扶到树荫下。 蘅芷伸出手，欲替钱菲菲把脉。 丫鬟忙阻止，道：“不可！” “嗯？不让把脉如何知道你家小姐的身体怎么了？”蘅芷那沧桑的声音，与老头子没什么两样。 丫鬟左右为难，如果让大夫把脉，肯定就知道她家小姐有孕了。 可小姐还是闺中女儿打扮，这样的事儿暴露给外人，可不是让人看不起吗？ “老朽初来京城，还不懂京城的规矩，莫非京城人家的小姐，看病都不让大夫切脉？”蘅芷故作迷惑地问。 丫鬟一听蘅芷是初来京城，不知道她家小姐的身份，也不认识她们，心里微微放低了戒备。 “既如此，那你就把脉吧！”丫鬟其实也正想知道，钱菲菲是否真的怀有身孕，毕竟她们一直都没看过大夫，也无法百分百肯定中奖了。 蘅芷手搭在了钱菲菲的脉搏上，眼睛微微眯起，静静地切了一下脉，果然是喜脉。 蘅芷此前还担心宋君戍的消息有误，如果不是怀孕了，那就闹笑话了。 丫鬟紧张地看着蘅芷，问：“如何？” 蘅芷轻咳一声，道：“容老朽问一句失礼的话，你家小姐的癸水是否已经有二月没来了？” 丫鬟脸一红，看了一眼紫苏，然后低下了头。 蘅芷道：“姑娘放心，老朽行医多年，一向秉持着为病人保守秘密的原则，绝不会向他人泄露小姐的病情！” 丫鬟只好点了点头，她知道，大夫肯定一把脉就能看出门道来，也没必要隐瞒了。 蘅芷道：“那就没错了，你家小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突然晕厥也是因为身体太虚所致！” 丫鬟担忧地问：“大夫，那怎么办？” “开几副安胎药，再好好补补身子，就没事了！”蘅芷故意道。 丫鬟看了一眼钱菲菲，然后道：“哎……可惜了，这孩子留不住，小姐也真可怜！” 蘅芷故作惊讶地问：“怎么留不住？我看你家小姐的脉象还算平稳，此胎安好，若好好养着，必定能生出个健康的孩子来！” 丫鬟摇头，不肯解释。 钱菲菲恰好在此时醒来，惊呼一声，一把抓住了丫鬟：“小萍，他们是什么人？” “小姐莫怕，刚刚您晕过去了，这位大夫和他的徒弟帮忙照顾您的！”小萍安抚道。 钱菲菲充满戒备地看着蘅芷，责备小萍：“什么大夫，你也随便让他们碰本小姐？” 小萍解释道：“小姐刚刚晕过去了，奴婢一时着急……” “那也不能随便在路上拉个郎中就让他给本小姐看病，你是疯了吗？”钱菲菲疾言厉色地责备小萍。 蘅芷忙道：“小姐不要责怪这位姑娘，刚刚若不及时将你扶过来，任你昏迷着，恐怕要出大事的！” “能出什么大事，本小姐身体好好的，轮不着你操心！”钱菲菲骄纵地道，丝毫没有一点感激之意。 蘅芷对钱菲菲这种人是深恶痛绝，可也必须要耐着性子与她周旋。 “小姐别激动，您的身体，现在不宜动肝火，否则必损伤胎气，也会损伤小姐的身体！”蘅芷好言相劝。 钱菲菲惊恐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就打了小萍一个耳刮子，打得十分用力。 “你这个贱婢，竟然让他给我把脉，你不想活了吗？”钱菲菲骂道。 小萍被打得眼冒金星，但也只是捂着脸，含着眼泪，道：“奴婢只是担心小姐的身体！” “蠢货，你真是气死我了！”钱菲菲恨不得将小萍给打死，想着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奴婢。 蘅芷看不下去了，道：“这位小姐，你的丫鬟对你忠心耿耿，一心想着你的身子，你何苦责怪她呢？” “要你管？老不死的东西，我警告你，本小姐没有怀孕，你要敢乱说，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钱菲菲恶毒地看着蘅芷，那样子，还真有几分吓人。 好在蘅芷见过了钱菲菲最恶毒最刻薄的嘴脸，此刻淡定得很。 “小姐放心，老朽是个有德行的大夫，绝不会乱嚼舌根，在我这里看病的，无论什么隐疾和恶疾，老朽只管治病救人，绝不会说病人的是非！”蘅芷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钱菲菲听了，稍稍平静了一些，道：“你知道守口如瓶就好，给本小姐让开，我要走了！” “小姐还是暂时别乱动的好，刚刚替您把脉的时候，老朽发现了您身体有些不对，不知小姐可否听老朽一言？”蘅芷拦住了钱菲菲。 钱菲菲警觉地看着蘅芷，像是生怕自己被坑害似的，道：“我哪有什么不对，你不要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老朽绝不敢危言耸听，小姐是不是觉得心绪不宁，极易动怒，且克制不住肝火上升？夜不能寐，而且口舌生疮？”蘅芷问。 其实这都是因为钱菲菲过于担心自己怀孕的缘故。 钱菲菲看着蘅芷，眼神很明确地回答了蘅芷的问题，她真的有上述症状。 钱菲菲眼神闪烁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大夫，通过望闻问切，自然可以看出小姐的身体有恙！”蘅芷捋着胡须回道。 钱菲菲道：“那这是什么毛病？” 蘅芷道：“我想再问小姐一个问题，您想保住这个孩子，还是不想保？” 钱菲菲瞪了一眼蘅芷，道：“关你什么事，不该你问的，不要多问！” “我劝小姐，这个孩子不能要！”蘅芷道。 “为何不能要？”钱菲菲激动地问，她才不想打掉孩子，可为了宋君傲，她不得不打掉，这已经让她够痛心的了。 蘅芷道：“这孩子先天不足，若是她留在小姐腹中，怕是会让小姐身体日渐衰落，即便勉强生下来，将来小姐的身体会落下病根啊！” “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钱菲菲不相信。 蘅芷道：“小姐最近掉发也很严重吧？” 钱菲菲不懂这些，被蘅芷一而再的猜中病症而感到心慌不已。 “不仅掉发，而且小姐的脸色也差得很，食欲不振，外加孕吐，已经让小姐心力交瘁了，夜来时常发汗做噩梦，夜不能寐，种种情况，难道小姐还没有引起警惕吗？”蘅芷问。 第65章 留下还是打掉？ 钱菲菲终于被吓到了，赶紧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孩子留不得，若真想留下来，老朽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保你母子平安！”蘅芷道。 “你说是母子平安？莫非这是个男孩儿？”钱菲菲激动地问。 蘅芷道：“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个男孩儿！” 钱菲菲听了，忍不住轻抚自己的小腹，她的腹中，竟然是个男孩儿，如果生下来，就是五哥的长子啊。 若五哥将来登临君位，她为后，这孩子将是嫡长子，地位尊贵无比，会成为太子吧？ 钱菲菲想着想着，就落下眼泪来。 “小姐怎么哭了？”蘅芷故意问。 钱菲菲擦了眼泪，道：“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可是我不能留下他！” “因为小姐还未出阁，对嘛？”蘅芷问。 钱菲菲点头，无奈承认，却心痛不已，她也有一颗想做母亲的心啊。 蘅芷叹息一声，道：“这孩子的父亲，怎能如何这样不负责任？” “不怪他，不怪他！”钱菲菲还在为宋君傲开脱。 蘅芷道：“怎么不怪他？始乱终弃，既然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就应当负责到底，娶你过门，让你平安诞下麟儿，如何还能让你将孩子拿掉？难道不知道，滑胎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钱菲菲惊恐地问：“可怕？多……多可怕？” “一不小心，轻则终身不孕，重则一尸两命！”蘅芷说的也不全是吓唬钱菲菲的话。 在这医疗落后的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而堕胎，比走鬼门关还可怕。 喝下落子药，就会伴随着生不如死的痛，一不小心伤及母体，幸运的还能活命，留下一些难以治愈的病罢了。 不幸运的话，自己也会跟着一命呜呼，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 钱菲菲看着蘅芷，一把抓住她，问：“是真的吗？你不要吓我！” “小姐看着年幼，可能并未听闻过这些事情，但老朽行医多年，却已经见怪不怪了！”蘅芷发出一声长叹。 钱菲菲如坠冰窖，浑身都凉了，喃喃地道：“我不想死，不想死！” ’小姐，咱们还是不落胎了吧？太危险了，还不如撑过去，等着……等着嫁给五公子！”小萍谨慎地用五公子替代了“五皇子”。 钱菲菲看着小萍，她又何尝不想撑下去，可是她要进宫参选了，这肚子若是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呢？ 钱菲菲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小姐要想好啊，落胎不是玩笑的事儿，风险太大了，据老朽所知，十个里面，有八个都会从此不能再生孩子，还有的就干脆死了！”蘅芷继续吓唬钱菲菲。 “那我不落胎该怎么办？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成亲，这肚子日渐大了，被人看出来，我就不能做人了！”钱菲菲痛苦地道。 蘅芷听了，道：“若小姐担心这个，我倒是有一味滑胎药，可以帮小姐的忙！” “你的药？你的药吃了就没事吗？”钱菲菲问。 “那就要看小姐是真心要保孩子还是打算打掉孩子了！”蘅芷道。 钱菲菲问：“有什么不同？” “若要保住孩子，老朽有药可以延缓孩子的成长，让他在肚子里多呆两三个月再生出来，给小姐足够的时间来安排婚嫁事宜！”蘅芷道。 钱菲菲惊喜地问：“真的？” “真的！”蘅芷道。 钱菲菲又问：“那要是不要孩子呢？你的药能保我平安嘛？” “老朽多年行医，倒是研制出一个方子，相对于其他滑胎药来说，安全许多，至今喝下这药的人，还未出现过死亡或者不孕的情况！”蘅芷道。 钱菲菲心动了，可还是有些犹豫。 “小姐，不如留着孩子吧，我看五公子迟迟不肯娶你，不如……”小萍是一心为了钱菲菲着想，觉得有这个孩子，宋君傲不敢不娶钱菲菲。 钱菲菲不是不心动的，可是又担心宋君傲不同意。 “可五哥要是不同意怎么办？他……他似乎是不愿意要这个孩子！”钱菲菲也不傻，可以看得出宋君傲那些小心思。 小萍道：“那就不告诉他呗，等过了选秀，小姐再告诉他，到时候他若再不娶小姐，就说不过去了吧？” 钱菲菲眼神一亮，觉得小萍言之有理，她只要瞒过宋君傲一段日子，平安度过选秀，那就皆大欢喜了。 说不定在选秀之后，王上就会赐婚，她安心待嫁，然后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钱菲菲越想越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 “大夫，我要保胎！”钱菲菲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手抚着自己的腹部，这个孩子，已经牵动钱菲菲的心。 蘅芷可以看出，钱菲菲是真心想要这个孩子，大约是出于女人本能的母性吧？ 蘅芷一声叹息，如果钱菲菲不是那么恶毒，她都不忍心让她使用这种药。 可没办法，她害死了一条命，如今是她该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死去的那个蘅芷，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此计能顺顺利利成功，如此，你的大仇也就报了。 蘅芷在心里默念着，也安慰着自己，她不想害无辜之人，但钱菲菲并不无辜。 蘅芷让紫苏从药箱里取出她特制的药丸，道：“这两枚药，你分别服下，第一枚会让你看起来像是滑胎了一般，会流血，但不会伤及孩子，只是让胎儿在体内延缓生长！” “第二枚你要在第二日服下，可以保胎，也可以让你的身体得到保护，逐渐就不会再出现此前那些症状了！” 蘅芷细细交代了药的用法。 钱菲菲看着那两枚药丸，问：“真的有用吗？” “自然有用，老夫是来京城打算开馆行医的，若没用，将来你找我，砸了我的招牌！”蘅芷信誓旦旦地道。 钱菲菲病急乱投医，此时就算蘅芷说的话不足信，她也顾不得了。 因为她太想借由这个孩子嫁给宋君傲了，也是真心不想滑胎。 虽然她并未见过女人滑胎的凶险，但她听闻自己的姑母就是动了胎气，早产诞下宋君傲，才死在产房里的。 生孩子都这么凶险，别说是滑胎了，万一她因此丧命，那才是冤死了呢！ 第66章 太没良心了 钱菲菲收下了蘅芷的药，还给了蘅芷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手十分阔绰。 蘅芷来者不拒，将银票交给紫苏保管。 “小姐，那老朽就告辞了，愿小姐母子平安！”蘅芷道。 “切记，不可将本小姐的事情泄露半个字！”钱菲菲警告道。 蘅芷道：“小姐放心，老朽从未见过小姐，也没有给过小姐任何东西！” “很好，你走吧！”钱菲菲道。 蘅芷带着紫苏，消失在拐角处，可他们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一路去了宋君傲的私宅附近躲着。 蘅芷要等钱菲菲安全从这里离开再回东宫去。 她担心宋君傲会不择手段地逼钱菲菲喝下落胎药，到时候孩子保不住，钱菲菲被害死了，那戏就唱不下去了。 钱菲菲带着药去了宋君傲的私宅，在这里，她也是女主人。 钱菲菲命人倒了水，将蘅芷给她的药化开，然后先让小萍试毒。 “嗯，无毒，看来那老东西不是想害我！”钱菲菲道。 小萍道：“素不相识，想来那大夫也没必要害小姐，哪有那么巧就非得要害您呢？” “也是，如果不是不相识，我才不敢听他的话呢！”钱菲菲道。 比起熟人，还是陌生人更可信一些，钱菲菲觉得陌生人反而没有私心和恶意。 可惜她不知道，那老大夫根本不是陌生人，而是她曾经害死的蘅芷。 小萍道：“小姐要服药吗？” “嗯，你没听他说吗？服用过之后，会流血，像滑胎之兆，正好可以骗过五哥，让他以为我真的打掉孩子了！”钱菲菲狡猾地一笑，仿佛自己多么聪明一样。 小萍赞道：“小姐果然聪慧过人，小萍都没有想到呢！” “那是，如果你想到了，那你还会只是个丫鬟吗？”钱菲菲得意地道。 小萍服侍钱菲菲服下药，钱菲菲就躺在床上，静等宋君傲过来。 “待会儿五哥来了，你就跟他说，我自己买了滑胎药，已经服下了！”钱菲菲交代小萍。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小萍道。 钱菲菲这才安心躺下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钱菲菲开始觉得下腹有些疼，接着一股热流滑落，她惊恐地以为自己真的滑胎了。 “小萍……小萍……”钱菲菲惊慌失措地喊小萍。 小萍赶紧跑进来，问：“小姐，怎么了？” “流血了，好多血，怎么办？会不会有事？”钱菲菲问。 小萍也看到了床铺上被血染红了，也很害怕，道：“那大夫说会流血，应该……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好害怕！”钱菲菲抓住小萍的手，脸上尽是恐惧。 小萍反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小萍在，小姐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钱菲菲却怕地哭了起来，问：“五哥怎么还不来？” “应该快来了，小姐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小萍继续安慰钱菲菲。 此时的钱菲菲，脆弱地像个孩子。 蘅芷在角落里看着私宅的门，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来，可是走出来的人，并不是宋君傲，只是个一个婆子。 蘅芷略感疑惑，钱菲菲不是来这里等宋君傲的吗？ “真想进去看看，我怕事情有变故！”蘅芷忧心忡忡地道。 紫苏问：“师父要进去吗？” “你有办法？”蘅芷惊喜地问。 紫苏点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这里是五皇子的私宅，很隐秘，所以守备也松散，只要小心一点，不会被人发现！” “那还等什么，快进去看看，我觉得那婆子好像有问题！”蘅芷道。 紫苏带着蘅芷，从私宅一处角落的狗洞里钻了进去，紫苏对此地好像了如指掌，连钱菲菲会住在哪个屋子都清楚，把蘅芷带了过去，藏在了屋后的树丛里。 她们都穿着灰黑色的衣裳，往树丛里一钻，还真是天衣无缝。 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况，因为窗户打开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蘅芷也听到了钱菲菲的哭声，看来药起作用了。 蘅芷安静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那药只会让钱菲菲流血，但不会真的滑胎。 但这种药对孩子还是有损害的，蘅芷内心感到些许不安，她似乎还是伤到了无辜，毕竟那个孩子是一条无辜的性命。 虽然没有她出手，宋君傲也会亲手拿掉这个孩子的命。 蘅芷微微攥着拳头，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恰好此时，那个婆子走了进来。 “钱小姐怎么了？”婆子脸色难看地问。 小萍一边抱着钱菲菲，一边问：“黄嬷嬷？怎么是你？五殿下呢？” “殿下有事不能来了，派老身过来！”黄嬷嬷回道。 钱菲菲听了，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过来？我的孩子都要没了，他怎么能不过来？” “什么意思？”黄嬷嬷问，然后看到床上的一滩血，惊得瞪大了眼睛。 小萍道：“小姐自己服用了滑胎药，已经……呜呜……” 小萍也哭了起来，倒不是假装的，而是因为钱菲菲此时的样子的确吓人，让忠心耿耿的小萍也为她心痛起来。 黄嬷嬷皱眉，问：“殿下不是让小姐等着殿下来送药吗？怎么自己服用了药？” 小萍解释道：“小姐是个急性子，黄嬷嬷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小姐能留在外面的时间有限，若不早些服用，怎么能及时赶回家？” 黄嬷嬷看着自己手里的药，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 她的这副“滑胎药”该怎么办？ 黄嬷嬷想到宋君傲的交代，还是道：“殿下让老身带来的药，要老身看着小姐喝下去！” “我们小姐已经喝了，而且流了这么多血，不能再喝了，难道你想害死小姐吗？”小萍厉声质问。 黄嬷嬷不悦地拧眉，道：“老身何时说过要害死你家小姐？只是殿下的命令，老身不能不从！” “但小姐已经喝过了啊，五殿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自己也不来看看小姐，让小姐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实在太没良心了！” 小萍忍不住为钱菲菲抱屈。 第67章 想杀人灭口 黄嬷嬷厉声呵斥道：“大胆，竟敢编排殿下的不是，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小萍……不……不得无礼！”钱菲菲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维护着宋君傲的。 小萍哭着道：“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殿下也不来看看您！” 钱菲菲也泪如雨下，就算再不懂事，她也知道小萍是真心替她着想，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的一颗心全系在宋君傲身上了，心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黄嬷嬷看着手里的药，问：“殿下可是特意命人配置的良药，难不成就这样糟蹋了？” 钱菲菲看着那药，她是坚决不能喝的，一旦喝下去，就意味着没有回头路了。 “嬷嬷将药放着吧，我不喝了，孩子已经没了！”钱菲菲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道。 黄嬷嬷也只得作罢，看来要回去询问殿下的意思了。 “那好吧，药我带回去复命，小姐保重身子！”黄嬷嬷竟就这样转身离开了，丝毫没有打算帮帮钱菲菲。 “你不能走，我们小姐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办？”小萍慌乱地追过去。 黄嬷嬷冷漠地道：“滑胎自然是要流血的，那不是血，是孩子未成形的骨血！” 小萍问：“我们小姐会不会有危险？” “这我哪儿知道，滑胎总是有一定危险的，不过看你家小姐还清醒着，想来是没什么大碍的，你回去陪着吧，万一有事就请大夫过来！”黄嬷嬷道。 小萍总算明白了，这个嬷嬷根本就管她家小姐死活。 “那你为什么没有带大夫过来？”小萍质问道。 黄嬷嬷厌烦地道：“殿下吩咐此事必须要绝对保密，就算是大夫也不能随意知道的，难道你希望殿下和你家小姐的事儿被人知晓吗？” 小萍问：“难道为了不让人知晓，我们小姐就算有危险，殿下也不管不问吗？” “殿下不是派我过来了吗？你们还想怎么样？”黄嬷嬷不耐烦地问。 “你这就要走了，也不去看看我们小姐怎么样了！”小萍真的是内心难平。 黄嬷嬷甩开小萍，道：“血流了那么多，自然是没了孩子，等血干净了，自然就好了！” “要流多久？”小萍问。 “这哪有一定的，有些人三五日便能好，有些要长一些，你们就假装来了癸水！”黄嬷嬷道。 说完，黄嬷嬷再也没耐心和小萍纠缠了，扭着粗腰就走了。 小萍在身后泪眼婆娑，她分明觉得这婆子丝毫没把她家小姐放在眼里。 这是不是意味着，五皇子也并不在意她家小姐？ 可这话小萍如何敢告诉钱菲菲呢？钱菲菲满心期盼着嫁给宋君傲，已经好几年了。 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嫁人的年纪，没想到又遇到王上大选。 小萍觉得钱菲菲的命运还真是多舛。 回过头来，钱菲菲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小腹的抽痛感还在继续，血已经不流了，可是她的心却在流血。 “小姐，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不好！”小萍安慰道。 “你说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我？我要滑胎啊，他竟也不过来看看我！”钱菲菲充满怨念地道。 小萍道：“兴许五殿下正忙着要紧事，等忙完了就会来找小姐了！” “会吗？”钱菲菲问。 “会的，小姐你别伤心，等选秀结束，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五殿下了！”小萍安慰道。 钱菲菲点头，擦了眼泪，道：“你说的对，我一定要嫁给五哥，谁也别想阻止我！” “小姐，你肚子还疼吗？”小萍问。 “好一些了，那老大夫倒也没有骗我！”钱菲菲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这件事了。 她瞒过了黄嬷嬷，孩子也保住了。 小萍道：“上天保佑，小姐出门遇到贵人，才能得以母子平安，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钱菲菲抚着小腹，露出幸福的笑容，道：“嗯，他可是我和殿下的孩子！” 小萍看着钱菲菲，既为她感到心酸，又为她感到高兴。 “小姐，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回去，不能让老爷和夫人发现了端倪，否则这件事就瞒不住了！”小萍最担心还是钱府里的人，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小姐有孕，否则她这个贴身侍婢就倒霉了，肯定会被打死。 钱菲菲点点头，疲惫地躺在床上，等待着。 躲在暗处的蘅芷和紫苏对视一眼，知道没什么要紧了，才准备离开。 两人回到宅子外面，才讨论起来。 “这五皇子还真是够渣的，自己的女人要被他逼着落胎，他就派个老妈子过来看看！”蘅芷忍不住摇头，充满了鄙夷和不齿。 紫苏道：“那老妈子不是来送滑胎药的！” “嗯？”蘅芷惊讶地看着紫苏。 紫苏道：“她进屋的时候，身上带着杀气！” “杀气？这你如何看出来的？”蘅芷颇感惊讶，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紫苏道：“通过眼神，还有她的气息，她明知道钱菲菲已经服下滑胎药，可还有意要她继续喝自己带来的药，应该是她的药有特殊功效吧！” “你是说，宋君傲打算杀人灭口？”蘅芷惊呼道。 紫苏微微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好个宋君傲，还真是够狠毒的，看来我们得回去回禀殿下了，钱菲菲现在还不能死！”蘅芷道。 紫苏点头，两人又匆匆回到小屋内，换回了女装，又悄然回到了东宫。 蘅芷将事情原委一一回禀了宋君戍。 宋君戍问：“那孩子当真无碍？” “不会有事的，只是若要生下来，怕是会先天不足！”蘅芷露出一抹惭愧之色。 宋君戍道：“你放心，那孩子，生不下来！” “为何？”蘅芷问。 “宋君傲和王上都不会允许钱菲菲生下这个孩子！”宋君戍笃定地道。 蘅芷心里并没有觉得好过，此前她对钱菲菲是深恶痛绝，可现在想来，钱菲菲也只是一颗被人随意操控命运的木偶罢了。 在这个男权时代，女子的命运，从来不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即便你出身再高，地位显赫，受尽宠爱，最终还是要屈从于男人。 蘅芷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感慨钱菲菲的命运时，又何尝不是在感慨自己的命运呢？ 她有心要独立生存，却也离不开宋君戍的帮助，若他不同意，自己连这东宫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第68章 开馆行医 蘅芷道：“怕不只是不想让她生下孩子，还想连她一起杀了，紫苏说，那个老妈子来的时候，带的药不只是滑胎药！” “嗯，紫苏天生敏锐，若她觉得对方有杀人之心，应该就没错了！”宋君戍道。 蘅芷问：“紫苏不是普通的婢女吧？” 宋君戍点头，道：“她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 “杀手？”蘅芷惊讶地看着宋君戍。 “紫苏是我在兰国的时候救下的，她自幼就进了一个杀手组织，经过严苛的训练成长起来，后来这个杀手组织出现了内乱，她被组织内追杀，恰好遇到了孤！” 宋君戍说了紫苏的来历。 蘅芷心想，难怪她觉得紫苏不同寻常。 宋君戍道：“你放心，她虽然是杀手出身，但自从跟了孤之后，一直忠心耿耿！”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即便是杀手出身，如今也是殿下的人了！”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道：“宋君傲想要杀人灭口，既然念头起了，就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没有成功，我想他还会有所行动的！” “咱们能保得住钱菲菲的命吗？”蘅芷问。 “孤没打算保她的命！”宋君戍淡淡道，似乎钱菲菲的生死，在他看来，微不足道。 蘅芷问：“可您不是想利用钱菲菲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吗？” “死了也可以做文章，甚至比她活着还要有意义！”宋君戍勾起嘴角的一抹冷笑，残忍而无情地道。 蘅芷看着宋君戍。 “怎么？觉得孤很残忍？”宋君戍问。 蘅芷道：“只是觉得殿下很可怜。” 宋君戍皱眉，眼神不悦地看着蘅芷，问：“孤可怜？” “难道不是吗？殿下处处都要算计，为了击败对手，甚至不惜要算计一个女子的命，想来殿下心里也不会觉得有多痛快，可却必须要这样做，难道不可怜吗？”蘅芷道。 宋君戍眯着眼睛，盯着蘅芷看。 “你怎么知道孤不痛快呢？能够将敌人踩在脚下，难道不痛快吗？”宋君戍问。 蘅芷道：“无论是宋襄王，还是宋君傲或者宋君仁，都是殿下的至亲，可没有一个人把殿下当至亲，你们彼此残杀彼此算计，这有什么可痛快的？” 蘅芷一语道破，宋君戍忽然觉得自己在她眼里无所遁形，狼狈不堪。 “你就不怕说出这样的话，会让孤生气吗？”宋君戍问。 蘅芷道：“殿下想生气，随时都可以生气，可殿下心里清楚，蘅芷说的只是肺腑之言！” “无情最是帝王家，自古如此，没有兄弟手足，也没有父子夫妻，只有君臣！”宋君戍露出了一抹苦笑。 蘅芷道：“但愿殿下有朝一日，不要变成那样的帝王，也不要生下彼此仇视的孩子！” 蘅芷的话，如同一粒石子，投入了宋君戍枯井般的心里。 她所说的，何尝不是他所想的？ “不说这个了，殿下想要怎么做，都是殿下的决定，我能做的已经做了，若殿下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再派人来告诉我吧！”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道：“你去吧！” 此刻，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蘅芷。 这个女人太通透，也太敏锐，她那双眼仿佛会直透人心，将一切虚伪都看穿似的。 这样的她，和他记忆中的那人，何其相似？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还是说…… 宋君戍忽然有一种念头，让他忍不住喊住了刚要跨出门口蘅芷。 “太子妃！”宋君戍喊道。 蘅芷回头，问：“殿下还有何吩咐？” 宋君戍看着她的脸，又觉得不对，虽然已经五年未曾相见，可那个人，应该也不会变成这样吧？ 容貌有相似，可到底不一样。 “没什么，你去吧！”宋君戍又放弃了，能问什么呢？ 蘅芷觉得莫名其妙，福了福，又离开了。 宋君戍叹息一声，打开一道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副卷轴，展开，上面赫然画着一个白衣女子。 女子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清丽脱俗，仿佛坠入凡尘的仙子一般。 眉眼间都是灵气，仿佛要从画里走出来一般，栩栩如生。 宋君戍轻抚着画上的女子，低声道：“你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五年了，你已经失踪有五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宋君戍爱怜地看着画中女子，眼神那么温柔眷恋，那是他从未对任何女人露出的情意。 自打那次出东宫假扮大夫之后，蘅芷已经做好准备，她要自此挂牌行医了。 自然不能再用那日的装扮，她可不想被钱菲菲认出来。 和紫苏商议之后，紫苏又为蘅芷换了一套行头，依然是扮作老头，可这次的老头不像上次那么老了。 黑胡须，黑头发，黑眉毛。 蘅芷对此十分满意，决定从此就用这身装束行医。 在京城挂牌行医可不那么容易，蘅芷要想靠自己的实力站住脚跟，可不那么容易 好在宋君戍很乐意帮忙，给蘅芷在西市盘了个铺子，开了家医馆。 蘅芷就成了医馆的大夫，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日日在此坐堂行医，所以开了医馆第一件事，就是招募大夫和学徒。 可没想到，还没有大夫来应招，先把对手给招来了。 蘅芷坐堂第一天，就遇到了砸招牌的人。 “你就是这家医馆的坐堂大夫？”来人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一双三角眼，肉鼻头，看起来形容猥琐。 蘅芷点头，道：“是，请问阁下是来看病的嘛？” “没错，我就是来看病的，不过我有个要求！”中年男人看着蘅芷，分明来者不善。 蘅芷一早就感觉到了，也不着急，缓缓道：“若是来看病，就坐下说话吧！” “替我看病，有个规矩，不能切脉，不能问问题，只能看面相，看手相，若是你能看出我有什么病，并且对症下药，我便服你！”中年男人道。 蘅芷这家医馆刚刚开门，因为通告了左右四邻，所以来看热闹，领喜钱的人不少，门口也热闹。 这男人在此时来捣乱，蘅芷怀疑，他可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这位老爷是来考验在下的？”蘅芷捋了一下胡须，笑眯眯地问。 第69章 胡老板的靠山 中年男人阴阳怪气地道：“什么考验你，我就是想看看，你挂牌行医，有没有真本事，是不是来此行骗的！” “我若没有真本事，又如何能开医馆？”蘅芷问。 想在都城开医馆可不是容易的事儿，首先要通过衙门的审核，颁发类似行医资格证的东西。 她医术没问题，可要通过审核也不容易，若没有宋君戍帮忙，恐怕是困难重重。 好在宋君戍虽然没有掌握什么实权，但帮这样的小忙到不成问题。 从她决定挂牌行医，到医馆开成，不过用了短短五日时间。 蘅芷想想，宋君戍其实能力还是很厉害的。 可能是因为此前听到的关于他“无能”的传闻太多了，以至于蘅芷内心真觉得宋君戍“一无是处”。 其实回国五年，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应该暗中有自己培植的势力和帮手吧？ 蘅芷正走神，那个中年男人就咋呼起来了。 “你挂牌就能说明你医术高明了？我在王城住了这么多年，认识的大夫那么多，怎么从未听说过你，你是哪儿来的？师承何人？” 蘅芷看着他，问：“我师承何人，从哪儿来，和你的病有关系吗？恕我直言，你肝火太旺，肾气不足，是否夜尿频多，常发虚汗？而且脱发也很严重吧？” 蘅芷看着对方头发稀疏，人到中年，这种毛病总是少不了的，这个男人却严重得很。 “你……你胡说什么？谁肾气不足了？”中年男人深感窘迫，肾虚这是男人的痛啊，怎么能随便让人知道呢？ 蘅芷道：“我这倒有个方子，你不妨拿回去试试，三个月之后就能看出效果！” 中年男人怒骂：“谁需要你的方子了？你这个江湖骗子，连脉也没切过，也没问过我病症，如何就能开方子？分明是骗子！” “你不是说过，替你看病不能切脉，也不能问诊吗？我就是通过望和闻发现你的病情的，若是你愿意，我替你切脉，也许能将你的毛病全都发现！”蘅芷笑道。 中年男人气恼极了，道：“我身体好着呢，不需要你给我看病！” “既然身体好着呢，为何跑到我医馆来？是不是诚心想要闹事？”蘅芷板起脸来，声音也提高了。 “这不是对面回春堂的胡老板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中年男人的身份，果然是蘅芷的竞争对手。 蘅芷的医馆取名“素问堂”，与自己的师父名号“天枢”想对应，也是有意要纪念自己的师父。 这回春堂离她的医馆约几十米的距离，离得这么近，存在竞争关系很正常。 不过她才开馆就遇到这个老板来捣乱，此人未免心胸太狭窄了吧？ 她还没抢他的生意呢。 “原来是同行，既然是同行，胡老板何必为难我呢？”蘅芷问。 胡老板脸色窘迫，道：“你跑到我家对面开医馆，分明是和我过不去！” “大家开门做生意，各凭本事，你回春堂的大夫如果医术高明，自然不愁病人不上门，又何须担心我抢你的生意？”蘅芷问。 胡老板梗着脖子道：“你不只开医馆，你还卖药呢！” “那又如何？王城里的医馆药铺也不止这两家，难道只许你开馆行医卖药，不许别人这样做吗？”蘅芷问。 胡老板自然是不占理的，但他偏要强词夺理：“别家都不开在这条街，偏你一个外乡人敢跑来抢我回春堂的生意，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与你素不相识，何必要跟你过不去？你要在这样胡搅蛮缠，我可就要报官了！”蘅芷威胁道。 胡老板却丝毫不惧，大笑道：“你报官啊，去报啊，我胡某怕你不成！” “看来你是有恃无恐，不妨说说，你的靠山是谁吧？”蘅芷冷笑着问。 胡老板哼了一声，颇为自得地道：“说出来怕吓死你！” “哦？那你就说说看，看我会不会被吓死！”蘅芷轻飘飘地道。 “他的靠山就是大皇子府的胡总管呗！”有围观者喊了一声，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蘅芷微微蹙眉，大皇子？宋君仁府里的管事？ 还真是来头不小。 “哼，听到了吗？我叔叔在大殿下府里当管事，是大皇子面前的红人，你若识相，最好立刻关门歇业，否则迟早有你好看！”胡老板大言不惭地道。 蘅芷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跟大皇子府对上了，还真是巧的很。 说起来，她和宋君仁倒是没有什么过节的，两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她对宋君仁都没有太深刻的印象，见过几面，只觉得那人一副温良的模样，总是笑脸迎人，好像很贤德的样子，只是……总给蘅芷一种阴沉感。 明明脸上挂着笑容，却还能让人有这种感觉，蘅芷判断他可能并不像表面那么“贤德”。 蘅芷道：“即便你的靠山就是大皇子，也不能如此横行霸道吧？哪条律法规定，这条街只许你一家开馆行医？” “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胡老板见蘅芷不怕他搬出的靠山，又威胁道。 蘅芷颇感好笑，道：“不让我好过？那我等着，看你如何能将我素问堂逼上绝境！” “好好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胡老板气得满脸通红。 蘅芷劝道：“可别动怒，肝火伤身！” “哼，不牢你操心，我们家的大夫各个都是妙手回春的良医，你在这里是不会有一个病人的！”胡老板道。 蘅芷已经懒得理他了。 开门做生意，自然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这种小人，何必与他计较。 不过蘅芷没料到，接下来，三天两头就有地痞流氓过来捣乱，买了她的药，转头用腐烂的药材掉包之后，拿回来说是她家卖的是烂药，要她赔银子。 又有故意说自己病了，可分明身体好好的人，跑来就骂她是庸医，看不出病症。 然后过了两天，说自己在回春堂看好了病，说蘅芷的医术根本不行。 诸如此类，不胜其扰。 蘅芷知道，她必须要想办法对付这个回春堂了，否则她的医馆是开不下去的。 “紫苏，既然对方要跟我们玩，那就陪他们玩下去！”蘅芷冷冷道。 紫苏道：“是，师父，凭师父吩咐！” 紫苏早就忍不住想出手了，倒是蘅芷耐心极好，一直隐忍不发，让她好着急。 第70章 假病人 “哎哟，哎哟……大夫，我肚子疼！” 蘅芷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是在假装，演技太差了，也敢来冒充病人。 蘅芷对紫苏使了个眼色，然后坐下来，微笑着道：“小苏，扶这位病人躺下来！” “大夫，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痛死了，好痛好痛啊！”那人虚张声势，大声呼叫，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蘅芷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想让她出丑。 “没事，先躺下，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不疼！”蘅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紫苏上前，巧使暗劲儿，让那人痛的连叫也叫不出来，只好听凭紫苏摆布，被“扶”上了看诊台。 蘅芷上前，假装切脉，果然是个正常人，身体好得很。 蘅芷确诊之后，拧着眉头，表情沉重。 “大夫，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肚子这么痛？”那人还在装模作样地问。 虽然刚刚吃了亏，但丝毫不见收敛和害怕。 蘅芷道：“你痛了多久了？是突然发作的嘛？” “痛了有……有好几天了，前面不是很痛，所以就忍着，今儿特别痛，实在忍不住了！”男人回道。 “今天吃什么了？”蘅芷问。 “没吃什么啊，就吃的……小米粥加咸菜！”男人回道。 蘅芷分明闻到了他嘴里的肉味，这人说谎也不会说的。 蘅芷又压了压他的肚皮，问：“疼吗？” “哎呦……痛……痛……”这次是真疼了，男人疼的眼泪差点儿出来。 蘅芷暗笑，自然是疼的，她故意为之。 蘅芷又按了几下，男人痛的吼起来，骂道：“不要再按了，好疼啊！” “哎……”蘅芷摇头叹息，脸色沉重。 男人问：“你叹什么气？” “你有病啊，大病！”蘅芷同情地看着他。 男人紧张起来，问：“我有什么大病？你……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他自己是装病，自然知道是假的，可蘅芷一脸他真的病的很严重的样子，让他也有些发虚。 “刚刚我摁你的肚皮，你是不是觉得疼痛难忍？”蘅芷问。 “是……是啊！”男人回道。 蘅芷道：“里面长了不该长的东西，再这样下去，你必死无疑！“ 男人面色紧张，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问：“你说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是大夫，不会骗你的！”蘅芷道。 “不可能，我肚子里能长什么东西，你不要吓唬我！”男人不相信。 蘅芷道：“你都疼了好几日了，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劲吗？你再看看你的肚子，都臌胀了！” 蘅芷指了指他的肚皮。 男人抬头一看，还真是鼓了起来。 男人大惊失色，问：“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对你做什么了？你别乱说，大家可都看到了，我不过是帮你检查了一下身体！” 蘅芷早就悄悄给这个男人下药了，他的肚子那是鼓气了。 “不……不可能的！”男人摇头，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你的肚子里长了个毒瘤，会越战越大，直到撑破你的肚皮，你会肠穿肚烂而死！”蘅芷言之凿凿地吓唬他。 男人摇头，不肯相信，道：“你骗人！” “不信？不信你自己摸摸看，你肚子是不是硬硬的，而且摁一下就会疼！”蘅芷道。 男人自己试了试，果然，疼的龇牙咧嘴。 蘅芷道：“你看吧，说了你还不信，亏得你来得及时啊，否则不出两个月，你就一命呜呼了！” 男人摇头，道：“我不相信你，你是个庸医，此前还连一点小病都治不好，我不相信你！” “谁告诉你我连一点小病都看不好的？”蘅芷问。 “我听人说的！”男人眼神闪烁。 蘅芷道：“你既然不信我，那你就出去吧，我可以保证，这个病，除了我之外，没人能治得好！” 蘅芷对扶苏使了个眼色，让她扶男人起来。 男人将信将疑地爬起来，道：“我就是不信你，我好好的，肚子里怎么会长毒瘤？” “你好好的？好好的会肚子疼的这么厉害？好好的人，为何要跑到我们素问堂来？”紫苏问。 男人惊觉失言，忙道：“我说我之前好好的，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而已！” “你是大夫吗？”蘅芷问。 “不是！”男人摇头。 蘅芷道：“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 “我……我身体一直都好好的，只有这几天肚子疼而已！”男人说话也显得不那么笃定了。 蘅芷道：“那是因为之前病症还未发出来，你自然感觉不到，这是急性病，说发就发，来势汹汹，很快就会死人的！” “你乱说！”男人又惊又怕地吼蘅芷。 蘅芷问：“这会儿不疼了？还有力气大声说话嘛！” “一阵一阵儿的，这会儿不疼了，可见不是你说的什么长了毒瘤！”男人道。 蘅芷道：“算了算了，你不相信我，那你就走吧！” 蘅芷开口赶人。 男人被紫苏请了出去。 过不久之后，紫苏就看着那男人跑到了回春堂。 “又是回春堂派来的人！”紫苏道。 “早就看出来了，你放心，他还会回来的！”蘅芷冷笑，这一次，她可不会再被人坑了。 果不其然，没出半个时辰，那个男人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大夫，救救我！”男人捂着肚子，痛苦极了。 紫苏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的肚子鼓得更大了，像怀了孕似的。 蘅芷问：“怎么？回春堂的大夫没能救你？” “大夫，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是胡老板花银子雇我来捣乱的，还有之前那些人也是我的兄弟，我们都是被胡老板收买的！”男人赶紧道歉。 蘅芷冷笑，问：“是吗？故意来捣乱的，那就是说，你根本没病了？” “我一直以为我没病，如果不是大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我好好的呢，求大夫救命啊！”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涕泪四流，难看极了。 围观的人更多了，全都指指点点。 “那怎么不去求回春堂的大夫救你呢？你刚刚不是去了回春堂吗？”蘅芷问。 第71章 隔岸观火 “他们救不了我，全都摇头叹气，说救不活了！”男人吓得哆嗦起来，一想到自己不久于人世，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蘅芷问：“那你说说，你们都答应帮胡老板做什么吧，我的医馆开了这些日子，可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胡搅蛮缠，丢了不少生意！” “是……胡老板命我们来看病买药，然后用烂药充好药，说是从你们这里买的，要你们赔银子。还让人假装生病，你必然说没有病，我们再去回春堂看大夫，结果病好了，就说你是庸医，都是胡老板指使的，不是我们的主意啊！” 男人哭着请求蘅芷的宽恕。 蘅芷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不敢欺瞒大夫，我还想活命呢！”男人大声道。 蘅芷冷冷地道：“同行是冤家，但也不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抢生意吧？” “哎哟，没想到那胡老板是这么卑劣的人呢！”围观的百姓纷纷摇头，表示不齿。 “大夫，你救救我吧！”男人请求道。 “希望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做这么卑鄙的事儿了，我开馆行医，是为治病救人，即便京城医馆有好几家，可还是满足不了京城百姓的需求，哪个人没有个大病小灾的？若回春堂的大夫救不了，还不许别人救？” 蘅芷义正言辞地问。 “是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请大夫恕罪啊！”男人连连求饶。 蘅芷接着道：“医者父母心，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但愿那些奸商，不要因为蝇头小利，就祸害医道医德！” 蘅芷的话，引来了一片叫好声。 蘅芷这才让紫苏扶着那个男人上了看诊台，装模作样地给他看病。 “我现在替你扎针，然后再给你开几服药，你拿回去服用，按照我说的做，病情会得到缓解，三个月之后便可痊愈！”蘅芷道。 其实不过是中了她的毒罢了。 但不能一下子就解了，否则这种人，怕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好好折腾一下，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男人千恩万谢，蘅芷替他扎了针之后，肚子就稍微消了一点。 “大夫果然是妙手回春，刚刚还觉得腹胀难忍，这会儿舒服多了！”男人赞道。 “记得每过四日就过来复诊！”蘅芷交代道。 “是是是，我记住了，多谢大夫！”男人道。 “去付诊金吧！”蘅芷懒得理会他。 自打这个男人当众揭穿了胡老板的诡计之后，蘅芷素问堂再美出现过捣乱分子。 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她的药价公道，加上蘅芷的医术高明，有些人久治不愈的病在她这里很快就康复了，口碑一下子就做了起来。 素问堂在西市的名声日渐上升，回春堂的生意果然被蘅芷抢了不少过来。 就在蘅芷为素问堂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石破天惊的消息出现了。 钱菲菲被人下了毒，一尸两命。 蘅芷听了之后，只觉得一阵恶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她知道，钱菲菲的死，肯定是宋君傲所为。 “真的……死了？”蘅芷看着宋君戍。 “死了！”宋君戍给了肯定的答案。 蘅芷问：“宋君傲就不怕遭到报应吗？钱菲菲好歹也是他的表妹，两人还有了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宋君戍道：“钱菲菲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他自然不能再让钱菲菲活着！” “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招惹钱菲菲，还跟她有了孩子呢？”蘅芷想不通，男人怎么可以自私恶毒到宋君傲这个地步。 宋君戍道：“此前钱菲菲很得王上的宠爱，帮宋君傲说了不少好话，让他始终在王上面前都很得看重，所以这些年，宋君仁一直被宋君傲压着一头。”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千好万好，没有利用价值，就弃之如敝履，甚至不惜杀害，简直令人发指！”蘅芷脸色苍白，她忽然开始庆幸。 幸好她没有嫁给宋君傲，不过……原主还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啊。 蘅芷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宋君傲已经杀死了两个与他有关系的女子了。 宋君戍道：“钱菲菲太傻！” 蘅芷道：“她一心想着保住孩子，好嫁给宋君傲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钱菲菲不能白死！”宋君戍对钱菲菲并没有什么同情心，他想要利用这件事，狠狠地打压宋君傲。 蘅芷道：“是，不能白死，宋君傲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钱菲菲被毒死的，一尸两命这消息，已经传给了宋君仁，孤想，宋君仁肯定会抓住这个不放！”宋君戍道。 蘅芷问：“殿下是要坐山观虎斗？” “没错！”宋君戍坦然承认。 他是不会出面的，此时他只有隔岸观火，才是最佳策略。 既然他能查到钱菲菲和宋君傲的关系，宋君仁肯定也能查出来。 钱菲菲不仅很得宋襄王的宠爱，在钱侯爷夫妇心中也是宝贝疙瘩，她这一死，钱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宋襄王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钱菲菲的死讯很快就传出来了，钱侯爷在朝堂之上，声泪俱下地请求宋襄王做主，要查出真凶，替他女儿讨个公道。 宋襄王大为震惊，也伤心不已。 因为宋襄王一直都想着，钱菲菲终于长大了，而且越来越像他喜爱的钱夫人，他正有意要让钱家将女儿送入他的后宫呢。 没想到这个时候，钱菲菲竟然被人毒杀了，这让宋襄王如何能不失望痛心？ “什么人如此歹毒？竟然敢毒杀菲菲？查……必须给孤王查个清楚，孤王定将此人五马分尸，以慰菲菲在天之灵！” 宋襄王当堂发话，震怒难平。 此时，宋君仁却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容，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弟弟宋君傲稍嫌苍白的脸色时。 宋襄王为钱菲菲的死气坏了，无心过问其他事情，退朝回了后宫。 宋君仁在路上故意走到了宋君傲身边，露出悲悯之色，道：“菲菲竟然就这么死了，老五，她平日可是和你最要好的，这次查凶手的事情，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这还用大哥说吗？我定会查出真凶，给菲菲一个公道！”宋君傲脸色难看地道。 宋君仁点头，赞许道：“五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菲菲若是知道你这么紧张她，一定也会感到欣慰！” 宋君仁的眼里，分明带着讽刺。 宋君傲心惊不已，难道宋君仁已经知道了什么吗？ 第72章 验尸结果 “老五，要是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请务必开口，菲菲虽然不是我的表妹，但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哎……如花的年纪啊，就这么死了，凶手太恶毒了！” 宋君仁摇头叹息，仿佛真心为钱菲菲感到悲哀似的。 宋君傲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宋君仁对宋君傲的反应似乎还不满意，继续火上浇油，道：“父王说要彻查，这件事想必会交给黑羽卫呢，事情交给他们，恐怕什么都瞒不住的！” “大哥是什么意思？”宋君傲终于忍无可忍地瞪着宋君仁。 宋君仁露出无辜之色，道：“怎么了？老五，你看起来很激动啊，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宋君傲被气得不轻，却又不能发作。 宋君仁很得意地冲他露出微笑，道：“老五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转身上了自己的轿子。 宋君傲瞪着宋君仁的背影，露出无比愤恨的眼神。 宋君戍恰好在此时走过来，咳嗽了两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宋君傲回过头，看到宋君戍，眼神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轻蔑，道：“太子身子不好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了，若过了病气给别人多不好？” 宋君戍知道，宋君傲不过是把从宋君仁那里受的气撒在他身上而已。 宋君戍也不恼，好脾气地道：“最近觉得身子好多了，大夫劝我要多出来走走，这样对身子有好处！” “你倒是有好处，我们这些人却要跟着你担惊受怕！”宋君傲没好气地道。 宋君戍依然温温吞吞的，像是根本没有脾气似的，微笑道：“真是抱歉了，不过我的病不会传染的，五哥放心！” “哼！”宋君傲嗤之以鼻。 宋君戍问：“五哥脸色不太好啊，莫非是刚刚更大哥吵架了？” “用不着你管！”宋君傲对宋君戍的态度极差。 宋君戍露出委屈的表情，道：“孤也是关心五哥，五哥何必这样呢？” “用得着你关心吗？看到你就心烦！”宋君傲恼恨地道。 可不是看到宋君戍就心烦吗？明明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却被这么个人霸占着，宋君傲怎么能不心烦呢？ 宋君戍道：“既如此，那孤就告辞了，不过咱们是兄弟，将来要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希望五哥不要一直这么烦孤才好，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宋君戍表面温温吞吞，没有火气，可这话却分明带着刺，让宋君傲更加恼怒了。 宋君戍转身上了轿子，没给宋君傲发作的机会，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笑容。 好久没看到宋君傲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了，非常有趣，他不知道的是，还有更令他着急上火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呢。 宋襄王为钱菲菲的死大为震怒，特批黑羽卫介入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看是谁投毒害死了钱菲菲。 首先要做的就是验尸，看中的是什么毒。 钱菲菲的尸体被送到了黑羽卫的衙门里，由高级仵作和御医共同检验尸体。 这一查，御医和仵作就犯了难。 因为很明显，钱菲菲不仅被投毒了，而且腹中还有个将近三个月大的婴儿。 仵作看着御医，御医也看着仵作，两人的汗都下来了。 钱菲菲还未成亲，却珠胎暗结，如今被人毒杀，很有可能就与这腹中胎儿有关。 “秦太医，这件事……如何是好？”仵作老谭问。 秦太医就是这次被认命共同参与验尸的太医，他之所以得到这个机会，自然是南夫人举荐的。 秦太医就是此前为蘅芷疗伤的那位。 秦太医也犯了难，道：“这件事必须要呈报给王上，不能隐瞒的！” “小人也知道，可这事关钱小姐和侯府的声誉，一个不慎就得罪人了！”老谭为难地道。 秦太医何尝不知道呢，可是他也要秉公汇报，毕竟事关重大，若隐瞒不报，将来责任就是他的了。 “那也要据实上报，让王上论断，你我只是负责验尸，查出什么就是什么，不必顾虑太多！”秦太医还是比较有主见的，且他有南夫人在背后撑腰，没有太多顾虑。 老谭道：“秦太医，将来要出什么事，您可要帮帮小人啊！” “啰嗦什么，继续验，看看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可有暗伤！”秦太医道。 老谭点头，继续验尸。 最终两人合作，将验尸工作给完成了。 秦太医带着验尸的结果，先去汇报给了南夫人。 “真的是一尸两命？”南夫人问。 秦太医道：“的确是，这一点微臣是不会看错的！” 南夫人勾起嘴角，道：“你做得很好，将结果呈报给陛下吧！” “夫人……陛下会不会因此更加震怒？”秦太医问。 南夫人道：“无妨，陛下的怒也不会发在你头上，接下来要查的，该是那个孩子的生父是谁，太医可有办法查出来？” “这……倒是有滴血认亲这个法子，只要取出钱小姐腹中未成形的胎儿骨血，但必须要有怀疑对象啊，否则岂不是大海捞针？”秦太医道。 “你准备一下，留下那孩子的骨血，静等本夫人命令！”南夫人道。 “是，微臣遵命！” 南夫人的眼里露出了一抹精光，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太医将验尸结果呈报宋襄王，让宋襄王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南夫人陪在一旁，也保持着沉默，她可以看出宋襄王那隐忍着的怒火即将到了崩溃的边缘。 南夫人早就知道，宋襄王看钱菲菲的眼神不对劲，那根本不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而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 看来传闻没错，钱菲菲果然肖似其姑母，也就是已逝去多年的钱夫人。 南夫人心里相当不快，宋襄王至今都对那钱夫人念念不忘，就算有了自己这个“宠妃”，也依然没有对钱夫人忘情。 那个女人，到底好在哪里呢？ 南夫人没有机会见钱夫人，但她自认为自己比钱菲菲要美貌多了，钱夫人难道比她美吗？ 第73章 宋襄王暴怒 宋襄王的身体开始颤抖，手抓着袖子，忽然起身，将桌案上的东西一下子挥落在地。 “给孤王把钱平带来，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住！” 宋襄王太恼恨了，他等着那个小女孩长大，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竟然被人捷足先登，还被人杀死了。 钱侯爷还不知道钱菲菲珠胎暗结的事儿，忽然被召入宫中，还以为宋襄王已经查出杀人凶手是谁了呢。 “陛下！”钱侯爷泪眼婆娑，“陛下可是查出真凶是谁了？到底是谁害了臣的女儿啊？” 宋襄王脸色极为阴沉，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一般，眼神喷着怒火，恨不得将钱平和烧死。 “钱平，你可知罪！”宋襄王怒喝一声。 钱平被吓了一跳，问：“陛下……臣……成不知所犯何罪？” “还说不知，你的女儿和人私通，竟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你竟然还说不知？” 宋襄王的怒吼声震动了整个内殿，让人耳朵都嗡鸣起来。 南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宋襄王这么暴怒的样子呢，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她知道，现在宋襄王越是愤怒，当他得知“真凶”是谁的时候，宋君傲也就越惨。 “陛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南夫人劝道。 宋襄王推开了她，动作稍嫌粗暴，把南夫人险些推倒在地。 若在平常，南夫人肯定就委屈地哭了，此时却隐忍了下来。 钱平愣愣地跪在那里，似乎没听懂似的，问：“陛下……陛下说什么？” “还敢问我说什么，自己看吧！”宋襄王将秦太医呈报上来的掩饰结果丢给了钱平。 钱平战战兢兢地捡起来一看，顿时就瘫倒在地，满头大汗，又是震惊又是愤怒。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菲菲才十五岁啊，她还是个孩子啊！” 在钱平眼里，钱菲菲虽然骄纵了些，可那也是孩子气的表现。 钱菲菲因为自幼就长得像他妹妹，而钱家一门的荣耀权势托了钱夫人的福，所以钱平就把对妹妹的感激和喜爱之情都寄托在了钱菲菲身上。 尤其是钱菲菲一直都很得宋襄王的宠爱，钱夫人死后一度失了恩宠的钱家因为钱菲菲再度成为宋襄王的宠臣，钱菲菲就更成了钱家的“宝贝疙瘩”。 他和自己的妻子对钱菲菲宠的是如珠如宝，要什么给什么，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就算钱菲菲偶尔犯了错，他也只是轻轻斥责两句而已。 在他看来，钱菲菲还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怎么能想到，钱菲菲竟然已经成了大姑娘，还和男人有了私情。 这对一个父亲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宋襄王咬着牙道：“看清楚了吗？孤王实在是对你太失望了，你到底是如何教育女儿的？小小年纪，竟如此不知廉耻，亏得孤王对她如此宠爱！” 如果说刚刚钱平还是震惊大于恐惧，现在就是恐惧大于震惊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宋襄王知道这件事，对钱家将意味着什么。 钱平赶紧匍匐在地，哭着乞求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臣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菲菲一向洁身自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孩子都有了，能有什么误会？”宋襄王暴怒大吼。 钱平急的满头大汗，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个理由，忙道：“兴许……兴许菲菲是被奸人侮辱了，才珠胎暗结，她年纪小，又不懂事，那人害怕事情败露，说不定才投毒害死了菲菲！” 这样一想，钱平觉得可能性更大了。 宋襄王眯起眼睛，问：“那你说，谁是这个奸人？” “这……这臣也不知道！”钱平哭丧着脸道，他要是早知道，非得亲手杀了这个混账不可。 南夫人此时开口，道：“小姐出了事，一般身边人是最清楚不过了，陛下何不把伺候钱小姐的人抓起来问问清楚呢？” 宋襄王眼神一亮，道：“夫人说的对，钱平，伺候菲菲的人都拘起来了吗？” “是，都关起来了，等候发落呢！”钱平回道。 “交给黑羽卫，务必查出这个混账东西是谁！”宋襄王吼道。 钱平哪敢不从，忙道：“是，臣遵命！” 南夫人道：“陛下，可要小心保护证人，就怕那贼人会担心事情暴露，杀人灭口呢！” “他敢！”宋襄王愤愤道。 南夫人道：“连钱小姐都敢杀，那人还有什么不敢的？说来也奇怪，钱小姐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有专人照料，那人怎么下的手呢？莫非就是钱府的人？” “绝不可能，臣府中上下，绝不敢有这等恶人，况且……菲菲从来都不会与府中下人多接触，她身边都是丫鬟婆子！”钱平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钱菲菲眼高于顶，一向视奴才如草芥，绝不可能纵容奴才对她做这种事情。 更何况，哪个奴才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敢强行侮辱主子的？ “也对，哪有下人敢对主子不敬的，看来此事还是要仔细调查分明！”南夫人道。 宋襄王道：“先从贴身丫鬟开始查起，孤相信她们一定知道很多内幕！” 钱平忙应了，他就怕最后查出来，是钱菲菲与人有私情，那对钱家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啊。 钱平心里隐约知道，宋襄王是打算要菲菲入宫的，所以他才会一直没有为钱菲菲的亲事操心。 可当黑羽卫去钱家抓人的时候，和钱菲菲最亲近的丫鬟小萍却死了，七窍流血，胸口中了一只毒镖，显然是被人灭口的。 消息传到宋襄王耳朵里，又引得他一阵暴跳如雷。 幸好伺候钱菲菲的其他丫鬟都没死，被黑羽卫带到了衙门里，连夜审问。 只可惜，这些人什么都不清楚，一问三不知。 因为钱菲菲每次和宋君傲幽会，只会带小萍一个人，这是宋君傲要求的。 因为宋君傲知道，小萍对钱菲菲最忠心，绝不会出卖钱菲菲。 所以知晓内幕的小萍一死，钱菲菲和他的关系，钱家就没有人知道了。 第74章 药庐 宋君戍和蘅芷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蘅芷对此很有些担忧，问：“殿下，如果线索就此断了，那咱们不都白忙活一场了？您怎么也不事先派人保护一下小萍？如今人证没了，怎么查出真相？” “人证没了吗？你忘了，宋君傲的私宅里，可是还有人证在的！”宋君戍毫不担心地道。 蘅芷问：“要怎么引导黑羽卫去查到私宅呢？况且，宋君傲肯定已经着手处理那些人了吧？” “宋君仁不会让他再有灭口的机会了，据孤所知，宋君仁已经从那私宅里救走了最关键的证人！”宋君戍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 蘅芷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就怕线索都没了，那就真的便宜宋君傲了！” “蘅儿，接下来，该你表现了！”宋君戍看着蘅芷。 蘅芷诧异地问：“我表现？我怎么表现？” “去拜访一下秦太医，然后传授他如何通过胎儿查出其生父的法子！”宋君戍道。 蘅芷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和秦太医认识？” “你在南华宫养伤期间，不就是秦太医负责的嘛？你还送给他止痛的药方，他应该记着这份人情吧？”宋君戍问。 蘅芷更加惊讶了，宋君戍的耳目这样厉害吗？连南华宫发生的事情，他竟都一清二楚。 看来宋君戍的暗中势力，不容小觑啊。 “殿下果然手眼通天，蘅芷佩服！”蘅芷由衷地道。 宋君戍微微露出笑容，道：“若没有这样的本事，你以为孤如何在群狼环饲之下，回国五年，还能保住太子之位？” 蘅芷忍不住道：“外面那些人也真是蠢得很，还总说您是无能懦弱的太子，迟早被废，却看不透事情的本质，您的位置看起来岌岌可危，却一直都没有被废，这还不足以说明您的能力吗？” 宋君戍道：“大多数人只会看表面，并不会细思藏于表面下的真相！” “所以殿下才能继续伪装，稳坐太子宝座？”蘅芷笑问。 “看破不说破，明白？”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是！” “怎么去拜访秦太医，你应该有办法吧？”宋君戍问。 “自然不能去他的府邸，否则太招摇了，我需要知道秦太医除了在宫里当值，平日在宫外，喜欢去什么地方！”蘅芷道。 宋君戍道：“你去药庐看看，秦太医这个人，十分热衷于医道，常常会去药庐搜集一些珍惜药材，也在那里与人交易秘方！” “药庐，那是什么地方？”蘅芷还不太了解宋国王都的情况。 “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吗？药庐是开遍四国的一个珍奇药材交易的场所，常常会拍卖一些价值连城的药！”宋君戍道。 蘅芷恍然，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啊，那我可得去见识一下！” “那里不只拍卖药材，还会拍卖一些古方，独门秘方，奇毒以及解药！”宋君戍介绍道。 蘅芷也心痒起来，作为医者，自然对这些尤为感兴趣，她最近钻研医理，越发觉得医学博大精深，实在趣味无穷。 “那我一定要去看看，就算不为了秦太医，也要去见识一下！”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道：“也许去了那里，你也会收获不少！” 蘅芷点头，第二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带着紫苏去了“药庐”。 虽然名为“药庐”，可这里绝不是那种寒酸的“茅庐”，而是位于王都最繁华的四月街的一处“豪宅”。 占地面积相当之大，蘅芷和紫苏从后门绕到前门，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可见其宅之大。 不仅宅子大，门也很大，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门楼上挂着一副金匾，用草书写着“药庐”二字，龙飞凤舞，气势恢宏。 蘅芷忍不住赞道：“这地方看着比咱们东宫都气派！” “药庐的主人财力雄厚，身份神秘，背景不祥，唯一可以推测的就是，他一定拥有强大的势力，药庐在四国开了不少分店，每一家都占据了当地最繁华的地段，也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豪华店铺！” 紫苏倒是见多识广，这和她从前当过杀手的经历密不可分。 蘅芷道：“嗯，能把生意做成这样，背景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咱们进去吧！”紫苏道。 药庐门口站着两个打扮得体的小厮，看到蘅芷和紫苏过来，热情地朝她们鞠躬行礼。 “二位里面请，今儿二位贵客算是来对了，这是每月一次的拍卖大会，今儿可是到了不少好货呢！”小厮热情地介绍，领着蘅芷往里面走。 蘅芷心想，这家店虽然大，倒是不存在欺客现象，她和紫苏穿戴都很平常，看着也不像大富大贵之人，这里迎客的小厮都这么热情，难怪生意做得这么大。 这就是大商人和小商贩的区别吧，不论在哪个时代，能将生意做到这般景象的人，一定都很不凡，而且经营理念和服务意识都绝对很领先。 “里面请！”小厮将蘅芷带入了一个拍卖会的现场，这里很宽敞，能容纳几百人，是个大型“会场”。 会场的布置也很具有特色，并不见古代常见的那种古董器物，而是各种药草制成的盆景摆在两侧，就连墙上挂的画，也都是画的药。 果然处处都透着“药”的精髓，难怪叫“药庐”了。 蘅芷被安排坐下来，立刻就有人上了茶，还配了几碟茶点，茶是金银花辅以碧螺春，正适合这个季节。 “嗯，真不错！”蘅芷抿了一口，这茶叶绝对是上等好茶，看来药庐的主人很有钱，出手阔绰，服务意识一流啊。 “难怪生意做的这么好，来此一趟，能得到这样的享受，自然宾客盈门！”蘅芷道。 紫苏点头，道：“的确如此，您看，我们都算来得早，可这里已经坐了八成的人了！” “是啊，不知今日会卖什么好东西，我也要见识一下！”蘅芷道。 “客人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药庐不仅拍卖珍惜药材和药方，也收珍惜药材和药方，还可以以物易物，客人是否有什么宝贝愿意出手的？” 第75章 可惜是女儿身 小厮笑着问蘅芷，虽然客人多，但小厮的眼力见儿倒好，一眼就看出蘅芷是生客。 “的确是第一次来，我且看看再说，有劳了！”蘅芷也礼貌地回道。 小厮并未因为蘅芷的婉拒而不高兴，依然笑容可掬，态度亲和地不得了。 正聊着，忽然有人走过来，惊喜地看着蘅芷。 蘅芷也认出了来人，就是秦太医。 今日蘅芷为了“偶遇”秦太医，没有乔装，而是以本来面目，穿着普通服饰出门的。 蘅芷起身，对秦太医道：“秦太医，真巧！” “太……”秦太医刚要行礼，蘅芷就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暴露她的身份。 秦太医也机灵，忙改口道：“夫人也来这里？是不是也对药庐今日要拍卖的几样珍宝感兴趣？” 蘅芷笑道：“嗯，听说今日有拍卖会，忍不住过来见识一下！” “夫人是第一次来，想必很多事情还不知道，老朽可以为夫人讲解！”秦太医倒是热情地很，显然上次蘅芷给他药方，他一直都感激在心。 蘅芷道：“那真是求之不得！” “我定了上座，夫人随我去吧，在这里视野不好，看不清拍卖的宝物！”秦太医道。 原来秦太医不只是这里的常客，还是“贵客”，还有特设的雅座提供给这些贵客。 蘅芷被秦太医带到雅座，位于拍卖会场的二楼，视野开阔，离拍卖展台也近，由上而下，的确可以看清楚拍卖品的样子。 蘅芷在秦太医的对面坐下，笑道：“今儿沾了秦太医的光，才能坐到雅座来，我就以茶代酒，谢过秦太医了！” “岂敢岂敢，夫人也是精于医道之人，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在下一直感激上次夫人慷慨赠药方，那药方十分好用，镇痛效果奇佳啊！”秦太医果然对那药方念念不忘。 他倒不是巴结身为太子妃的蘅芷，而是敬重作为“医者”的蘅芷。 毕竟蘅芷的医术得传于天枢老人，天枢老人生平除了“占星术”之外，最为人所道的便是医术了。 能师承天枢老人，蘅芷的医术必然高深莫测，秦太医也不敢小觑，想着若能结交，必然对他也大有裨益。 蘅芷道：“能帮得上忙，我很高兴！” “夫人之心胸，是男子也望尘莫及的！”秦太医赞道。 蘅芷谦虚了几句。 秦太医问：“夫人今日来，是想要拍下哪样宝贝？” “我倒是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来见识一下！”蘅芷道。 “其实夫人要是有一些秘传药方，倒是可以拿出来拍卖，或者以物易物，换取想要之物！”秦太医道。 秦太医想着，蘅芷随便拿出一个“镇痛药方”效果都那么惊人，她肯定还有很多独门秘方。 他是不好意思腆着脸跟她要方子了，但如果蘅芷能拿出来卖，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入囊中。 蘅芷道：“且看看再说，如果真有我想要的，说不定我会拿药方交换，毕竟囊中羞涩！” 蘅芷有些不好意思，身为太子妃，她却是个穷困潦倒之人，最近开医馆倒是挣了一些银子，但有一大部分要拿去给宋君戍。 因为医馆能开成，从铺子到药材供应，以及打理铺子的人手都是宋君戍提供的，她更像是个打工的，能分小头已经是宋君戍格外关照了。 秦太医露出同情之色，道：“夫人一身医术，本不愁银子的！” “没办法，身为女儿身，总不能挂牌行医！”蘅芷无奈道，古代对女子太苛刻了。 秦太医道：“是啊，可惜是女儿身，若夫人是男子，必定会成为名扬四海的神医！” “秦太医谬赞了，虽然不能挂牌行医，但我对医道却很有兴趣，从学医开始，就从未打算放弃，总有用武之地的！”蘅芷道。 “是啊，肯定有用武之地！”秦太医也只是附和一声，但是他心里却觉得无比可惜，蘅芷是女儿身，这一身本事，多半是要浪费了。 而且她是太子妃，将来就算有子嗣，皇家子女，哪会潜心学医呢？恐怕后继无人了。 一想到天枢老人的医术将从蘅芷这里失传，秦太医真是心痛无比。 蘅芷哪知道秦太医内心的想法，如果她知道，八成也觉得秦太医此人太爱操心了。 两人聊着，拍卖会就开始了。 主持拍卖的竟是个女子，这让蘅芷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年头，女人出来抛头露面，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可是这个女人出来，不仅没有被人看不起，从座下那些客人的表现来看，似乎还挺尊重这个女子的。 “这个姑娘是什么人？”蘅芷问秦太医。 “她就是这家药庐的掌柜，红药姑娘！”秦太医道。 蘅芷问：“竟然是个女掌柜，还真有些特别！” “可不，你别小看这红药姑娘，她不仅做生意是把好手，对医药也很精通！”秦太医对那红药姑娘，倒是赞不绝口，丝毫轻慢之意也没有。 蘅芷心想，这姑娘一定很有本事，否则在这封建社会，这些男人怎么会看得起她？ 蘅芷忍不住心生羡慕，堂堂正正以女儿的身份出来做事，大大方方，不遮不掩，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啊？ 若她有朝一日，也可以以女大夫的身份坐诊素问堂，而不必乔装改变，那就好了。 红药站在拍卖台上，笑容落落大方，举止谦和有礼，却也不失洒脱飘逸，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成功者”的风度和风采。 蘅芷忍不住瞩目了许久。 红药微笑着开口道：“欢迎各位贵客赏光来药庐参加这一个月一度的拍卖盛会，看到宾客盈门，红药心里真是喜不自禁，因为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药庐在宋国王都开立至今，已经十年了，感谢大家的一路相伴！” 红药说完，朝着台下深深福了福，礼仪周全而得体，赢得一片掌声。 “所以这场拍卖会，我们药庐将奉献出一些珍藏多年的宝贝，供大家竞拍，绝对不会让各位贵客失望的！”红药俏皮地笑了笑。 “红药姑娘，都准备了什么拍品啊，我们都等不及了！”台下有人喊道。 红药笑道：“这位客人也太心急了，难道是嫌奴家啰嗦，听烦了奴家的话了？” 这调侃之言，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带着点儿俏皮意味，让人忍不住莞尔。 第76章 浴火红莲 “不嫌不嫌，难得见红药姑娘一面，您要说多久，我们都乐意听，是不是啊？”有人开始起哄了。 台下一片笑声，场面立刻就热了起来。 红药也跟着笑了一会儿，然后道：“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大家想必也久等了，咱们药庐的拍卖会规矩呢，我也就不一一重申了，希望大家能给红药一个薄面，按规矩竞拍，可以吗？” “红药姑娘放心，谁敢不按规矩来，我第一个不答应！”声音来自二楼雅座。 蘅芷举目看去，问秦太医：“那是谁？” “夫人不认识？那位便是钱小侯爷！”秦太医露出些许轻蔑之色。 蘅芷一听，姓钱，诧异地问：“莫非是钱侯爷的儿子？” “正是！”秦太医道。 蘅芷皱眉，问：“钱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还有心思跑到这里来？” “要说这个钱小侯爷没心肝呢，虽然不是嫡亲的妹妹，但也不能如此漠不关心啊！”秦太医摇头。 蘅芷问：“原来钱公子不是钱侯爷的亲儿子？” “不是，是从旁支过继的，钱侯爷膝下无子，前几年实在等不及了，就过继了钱家一个旁支的孩子为子！”秦太医解释道。 蘅芷这才明白了，原来不是亲兄妹，难怪这么无情了，不过就算不是亲兄妹，也该做做样子，表示一下关心吧？ “哎……其实吧，这些事儿也说不清楚，虽然钱公子这样做太薄情了，可钱小姐在世的时候，也没少让钱公子受气，如今她死了，估计他心里高兴着呢！”秦太医道。 蘅芷心想，凭着钱菲菲那个脾气，又是半路认得哥哥，她大概喜欢不起来，定是倍加欺凌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蘅芷无奈叹息。 秦太医赞同地点头。 正聊着，红药姑娘已经亲自展示了第一件拍品，来自常年冰天雪地的北夷山一处火山口的，浴火红莲。 所谓浴火红莲，就是生长在这种特殊环境里的一种珍惜莲花，花成火红色，边缘却是冰白色，花朵极美。 这种花据说二十年才开一次花，每次只开一夜，要采摘到这样的花，常常需要在火山口蹲守数月之久，只因为摸不准花开的时间。 浴火红莲能治肺痨，且药效神奇，可以称得上是药到病除。 在古代，肺痨就是“不治之症”，数年前有人服用浴火红莲得以治愈之后，这种药的价值就翻了几千倍。 蘅芷听着红药的介绍，看了一眼那放在水晶琉璃盒子里，用冰保存着的浴火红莲。 “第一件拍品就是价值连城的浴火红莲，看来今日果然没有白来一趟！”秦太医惊叹道。 蘅芷点头，道：“的确大手笔，这株红莲不知要卖出什么天价来！” 红药道：“浴火红莲，起拍价一万钱，诸位可以出价了，每次最低出价一千钱！” 蘅芷看着那红莲，咂咂嘴，道：“果然天价，恐怕没有十万钱拍不到！” “夫人感兴趣？”秦太医问。 蘅芷道：“感兴趣也出不起这个价！” “若夫人感兴趣，在下倒是可以……”秦太医话没说完，蘅芷就摇头。 “无功不受禄，怎敢要秦太医相赠？”蘅芷问。 秦太医笑道：“倒也不是白白送您的，夫人若是能拿出独门秘方交换，这株红莲，在下就替您拍下来！” 原来秦太医是盯上了她的“药方”。 蘅芷了然于胸，想到了今日来此的目的，这倒是桩不错的买卖。 本来是白白相送的秘方，这会儿到可以换取一株浴火红莲，何乐不为？ 蘅芷也挺眼馋那朵莲花的，虽然她目前没有什么需要，但未必将来没有用处呢？ 更何况，那花看着就赏心悦目，她还没有见识过。 “别说，我这里倒真有一个方子想出手，只是不知道秦太医感不感兴趣！”蘅芷试探性地问。 秦太医问：“哦？什么方子？夫人不妨说来听听！” “秦太医可懂滴血认亲？”蘅芷问。 秦太医点头，道：“医书中有记载，通过将两人的血滴入水中，若相融则为亲！” “这只是最粗浅的辨别方法，而我师父留下的秘方里，有更精准的法子来辨别亲属关系，其中包括未成形的胎儿也能辨别其父是谁！”蘅芷道。 秦太医一愣，惊讶地看着蘅芷。 “夫人知道钱小姐的事儿了？”秦太医问。 蘅芷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说呢？” 秦太医点头，蘅芷能知道，也不足为奇，他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虽然说医书古籍中有些记载，但都只是提了只言片语，并没有实际可行的操作方法。 关于滴血认亲，也常常有失误，所以他争愁着如何帮那钱小姐肚子里的胎儿认亲呢。 “夫人的法子当真有效？”秦太医问。 如果能掌握这种方子，不仅能解决了钱菲菲的事儿，将来也是生财之道啊。 秦太医忍不住心动了。 “有没有效，秦太医试过便知！”蘅芷道，“其实我想拿出这个方子，也是希望能够找到钱小姐肚子里孩子的生父，好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为何如此残忍，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杀了！” “这么说夫人以为，杀死钱小姐之人，就是她腹中胎儿生父？”秦太医问。 蘅芷道：“我也是瞎猜的，但钱小姐突然被人毒死，肚子里有了身孕，总不能没有联系吧？” “嗯，有道理！”秦太医点头赞同。 蘅芷便不说话了，她要等秦太医自己开口要方子。 秦太医也没再说话，而是举起了自己的号牌，喊道：“五万钱！” 蘅芷惊叹于秦太医出手的阔绰，这在宫里当太医，能赚这么多银子吗？ 很快，浴火红莲的价格就被抬到了十万钱，仍旧有人在和秦太医争。 不过最后被秦太医一锤定音，以十三万钱的高价拍得。 蘅芷忍不住道：“秦太医大手笔啊！” “夫人见笑了，老朽这辈子就这点儿爱好，可以说是把积蓄都用在医道上了！”秦太医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第77章 生财之道 蘅芷道：“秦太医钻研医道的精神，是我辈楷模，我还要向太医学习！” “岂敢岂敢，夫人师承天枢老人，是在下要向夫人请教才对！”秦太医也谦逊地道。 蘅芷笑道：“各有所长罢了，师父也不是精通百病的！” 秦太医问：“夫人刚刚说的秘方……” “秦太医想要，我自然不会推辞！”蘅芷道。 秦太医笑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您太客气了！”蘅芷笑道。 秦太医以一株浴火红莲，换取了蘅芷的秘方，竟也没有觉得亏。 蘅芷心想，自己掌握着那么多药方，可不是掌握着一笔巨大的宝藏吗？ 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掌握核心竞争力，就掌握着财富的源泉啊。 尤其是这古代的医术，药方那都是高度机密，一般就算是嫡传弟子，也不可能尽数得到师父真传，除非是师父亡故，或者不能再行医了，才会将所有掌握的秘方传给自己的弟子吧？ 蘅芷不禁庆幸，天枢老人不是那种狭隘之人，在她和天枢老人学医的那几年，老人家将所有本事都尽数相传了，包括他自己家著作的“天枢秘典”。 那是蘅芷唯一带来宋国之物，没想到如今成了她“生财”的工具了。 接下来的几样拍品，蘅芷也都看了，果然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珍惜药材。 每一样拿出来，都足以令医者垂涎，这些东西一旦从这里拍出去，价值恐怕又要翻翻。 只是蘅芷目前还没打算出手，因为她还用不着那些天价药。 倒是秦太医又以十万钱拍下了一颗极品千年紫参。 此后，秦太医便没有再出手了。 蘅芷和秦太医就闲聊了起来。 “今日来一趟，秦太医的积蓄怕是又花去不少了吧？”蘅芷笑着问。 秦太医笑而不语，显然这些银子对他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蘅芷心想，这秦太医就算在宫中当个太医，每年的俸禄能有多少，他怎么这么有钱呢？ “夫人是在想，以在下的俸禄，怎么能有这么多钱，是吗？”秦太医笑着问。 蘅芷点头，不好意思地道：“是，的确心生疑惑，但秦太医若不想说，也不必说了！” “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其实身为大夫，生财之道可不只是俸禄，那点儿俸禄能当什么用？哪有资格坐在这药庐的雅座上？”秦太医道。 蘅芷问：“那秦太医是在外也有经营生意？” “开医馆？药铺？的确可以生财，但老夫可没有精力，宫里的事儿就够我忙的了，我主要的财源是帮那些达官显贵治病，他们是不吝啬银钱的人，对于显贵来说，银子哪有命重要？” 秦太医将自己的钱财来源告诉了蘅芷。 “只要掌握着几样独门秘方，能做到妙手回春，自然不愁银子，尤其是在王都，只有病人找不到大夫，没有大夫缺少病人的，像我这样在宫里当太医的，就更是显贵们求而不得的大夫了！” 秦太医说出了其中的奥妙。 在王宫里给皇帝和后妃们看病的大夫，自然是人人追捧，私下里接一些病号，可以赚取比俸禄高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报酬。 蘅芷惊叹于宫中太医们的副业报酬之高，难怪秦太医不愁银子花。 想想她也是一身好医术，竟只能在医馆里给人看看小毛病，赚一些微薄的收入，比起秦太医来，实在可怜极了。 蘅芷心想，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呢！ 和秦太医聊过之后，蘅芷忽然觉得，必须要发扬自己的长处，将“名声”打出去，必然会有一些有钱的主找上门来，到时候她还愁没银子吗？ 拍卖会结束之后，药庐的人将浴火红莲和千年紫参交给了秦太医。 秦太医当场就将浴火红莲送给了蘅芷。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药庐掌柜红药的眼里。 红药第一次见到蘅芷，作为掌柜的，又发现她和秦太医关系这样密切，自然起了好奇心。 红药走上前来，先是和秦太医打起了招呼：“秦大人，今日收获颇丰啊，可喜可贺！” “还不是托了红药姑娘的福嘛！”秦太医笑着回道。 红药看了一眼蘅芷，然后问：“这位夫人面生得很，可是秦太医的贵客？” 秦太医看了一眼蘅芷，道：“是，夫人是第一次来！” 秦太医并无意给红药介绍蘅芷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介绍的。 蘅芷对红药微微点头露出礼貌的微笑。 红药立刻意识到，蘅芷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否则秦太医不至于讳莫如深。 红药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热情地道：“夫人定然也是精通医药之人，不知道夫人对我药庐观感如何，可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 “哪里，药庐很好，服务周到热情！”蘅芷赞道。 红药笑道：“既然夫人喜欢，那以后一定要常来，您是秦大人的贵客，也就是我们药庐的贵客，往后来了，就直接上二楼，永远有您的雅座！” 蘅芷挑眉，这红药还真是做生意的好手，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就想着要拉拢了。 “多谢红药姑娘抬举！”蘅芷笑着回应。 秦太医道：“往后若夫人来，老朽不在，还多累红药姑娘照应一二！” “那是自然，夫人一看就是个贵人，红药岂敢怠慢？”红药巧笑倩兮。 蘅芷道：“红药姑娘太客气了，时候不早了，家中有事，就不多逗留了，改日再会！” “那我也告辞了！”秦太医也准备走。 红药道：“我送二位！” 红药亲自送秦太医和蘅芷出了药庐的门，热情周到地令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蘅芷离开了，才忍不住对紫苏道：“这红药姑娘还真是八面玲珑，再待下去，怕是身份都瞒不住！” “她肯定会打听您的身份的！”紫苏道。 “不会吧？难道每个客人什么身份，她也一定要搞清楚吗？”蘅芷问。 紫苏道：“那倒不是，可是秦太医对您很恭敬，以秦太医的身份，对您都这么恭敬，还将珍贵的浴火红莲送您，她必然知道您身份不凡，肯定想结交您呗！” 第78章 刁奴伤人 “嗯，看来是我太招摇了，下次要注意，可不能随便在外面暴露身份！”蘅芷一向喜欢低调做人。 而且宋君戍如今的处境尴尬，东宫又在风口浪尖上，她这个太子妃要是出了差错，必然成为攻击东宫的有力借口，她可不想再被抓到慎刑司去了。 紫苏点头，道：“您放心，除非她通过秦太医打听您的身份，否则从其他渠道是问不出生来的！” “秦太医应该不会说吧？他像是个聪明人！”蘅芷道。 紫苏道：“目前看来，秦太医有意和您结交，想必是不会做违背您心意的事情！” “嗯，如此就好，咱们回去吧，今儿得了这个宝贝，也不算白来一趟！”蘅芷看着捧在紫苏手里的盒子。 紫苏也显得有些兴奋，道：“这莲花看着真漂亮！” “价值也很漂亮！”蘅芷笑道。 蘅芷和紫苏满心欢喜地回到东宫复命了，没想到一直为她们留着的后门，忽然就推不开了。 蘅芷皱了眉头。 “怎么回事？”蘅芷看了一眼紫苏。 紫苏道：“太子妃别担心，奴婢有办法！” 紫苏出手，自然没有什么差错，门栓被从里面栓住了，所以才推不开，紫苏轻易就将门给打开了。 蘅芷和紫苏跨步进去，却迎头被人打了一棒子。 “呔……小贼！” 幸好紫苏出手一挡，那一棒子结结实实打在了紫苏的胳膊上，蘅芷才幸免于难。 蘅芷听到了紫苏发出的闷哼声，而她手里捧着的浴火红莲也应声落地。 蘅芷抬头，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站在自己面前，手里举着大棒子。 蘅芷眼神变得冷厉起来，问：“谁让你出手伤人？” “啊……竟是太子妃？恕老奴眼拙，一时着急，以为有贼进来，只想着打贼了，没看清楚人！”婆子忙解释道，可眼里分明没有丝毫歉意。 蘅芷看出来，她是故意的，而且一直没有反锁的小门，竟然被栓起来了，而这个婆子在这里守株待兔，应该就是冲着她来的吧？ “紫苏，你没事吧？”蘅芷问。 紫苏摇头，揉揉手臂，赶紧从地上捡起浴火红莲的盒子，好在外层用的是红木匣子，她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琉璃水晶盒没有破，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摔坏！”紫苏道。 蘅芷道：“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紫苏摇头，道：“我没事！” “让我看一下！”蘅芷固执地道。 紫苏只好伸出手臂，让她看了一眼，蘅芷翻开紫苏的衣袖，看到上面一道深深的淤痕，触目惊心。 这要是打在她头上，恐怕她该一命呜呼了吧？ 这个婆子是来要她命的？好大的胆子啊！ “还真是对不住了，紫苏姑娘，我老眼昏花，没看清楚人，您原谅则个！”婆子假模假样地道歉。 蘅芷气得眼都红了，怒目道：“谁让你在这里打贼？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贼？我和紫苏常常从这道门出入，难道你不知道吗？” “真是对不住啊太子妃，老奴还真不知道！”婆子开始装傻。 “不知道？你不是在此守门吗？怎么会不知道？”蘅芷问。 “我不是在这里守门的，只是今日路过这里，看到门开着，担心有贼进来，就顺手给栓了，没想到刚打算走，就发现有人在撬门，我以为是贼要进来，一时害怕，都没顾上细看，就打了下去！” 婆子倒是把借口编的像模像样。 蘅芷问：“你是在哪里当值的？” “我……我是栖霞宫的！”婆子理直气壮地道。 蘅芷明白了，又是那柳如昔，她还真是存心要跟自己过不去啊。 蘅芷问：“栖霞宫离这里最远，你为何会路过这里？又为何来管这里的闲事？这棒子又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随便哪里都能捡到这么粗的棒子？还是你喜欢随身带个棒子，随时准备打人？” 蘅芷一顿呵斥，那婆子一时慌了，不知如何回答。 “我……我就是路过，也没规定不许我走这条路吧？”婆子急的连敬语都不用了。 蘅芷骂道：“大胆，对着本太子妃，竟然我啊我的，你是什么东西？” 婆子脸色不善，道：“奴婢一时着急，口误而已，太子妃也太斤斤计较了！” “斤斤计较？刚刚若不是紫苏替我挡了这一棒子，我怕是现在已经头破血流了吧？”蘅芷狠狠地看着她。 婆子理直气壮地道：“奴婢这不是眼拙看错了吗？把太子妃错当成了贼！” “这话你自己信吗？”蘅芷问。 婆子偏能睁着眼说瞎话，道：“有什么不信的，事实就是如此！” “好个恶奴，你还真不把本太子妃放在眼里了？”蘅芷恼了，她虽然一向不喜欢抬出自己的身份，可这东宫的下人也太不把她当人看了。 今日她就非要跟这个婆子理论到底。 上次给柳如昔的教训还不够啊，她才刚刚病好了，就又来找她的麻烦。 “紫苏，将这个婆子拿下！”蘅芷命令道。 紫苏立刻应了，反手就将婆子压倒在地，将她的手反绑了。 “太子妃要做什么？奴婢都说了是个误会，您难道非要揪着奴婢不放吗？”婆子在地上挣扎道。 蘅芷道：“是不是误会，你我心里都清楚，不要仗着你家主子撑腰，就敢胡作非为！” “我可没仗着谁撑腰，太子妃冤枉死奴婢了，也冤枉死柳侧妃了！”婆子哭天抢地。 不一会儿，就把路过的侍卫和下人给引来了。 “太子妃，发生什么事了？” 蘅芷冷冷地道：“这个婆子敢对本太子妃出手，哪个动规矩地过来说说，棒打太子妃，该怎么办？”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这婆子不要命了吗？竟然敢打太子妃？” “我何曾打了太子妃，这都是误会，误会啊！”婆子在地上撒泼，大哭道。 “若非紫苏替我挡下来，现在本太子妃就要命丧你手了！”蘅芷可记得，那棒子是直接朝着她的头打下来的，分明就是想打死她。 “呜呜……奴婢已经道过谦了，都说是看错了，以为是进了贼，哪里想到会是太子妃呢！”婆子哭着为自己辩解。 第79章 一棒还一棒 蘅芷懒得理会她，便道：“去请楚侧妃过来，听听楚侧妃怎么说吧！” 如今是楚雎儿管事，蘅芷自然是要找她的。 立刻有人去请了楚雎儿过来。 楚雎儿来后，将事情原委问了个清楚，那婆子就一直在那里哭哭啼啼，声称自己是看错了，并不是故意为之。 蘅芷便问：“不是故意的，那你的棒子如何解释，从哪里拿来的？” “这……这就是我在附近捡到的！”婆子强辩道。 “捡来的？好端端的，会有个这么粗的棒子丢在地上？你当我这么好骗？”蘅芷问。 婆子道：“偏就这么巧了啊！” “就算你把我们当贼了，那你为何不大声喊侍卫过来，要自己动手，难道你就不怕真的是贼，进来就给你一刀吗？”蘅芷又问。 “当时情急，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呢？太子妃就是想将罪名强安在奴婢头上，奴婢也没办法啊！”婆子反而怪起了蘅芷。 蘅芷冷眼看着她，然后问楚雎儿：“楚侧妃，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 楚雎儿一时有些为难，道：“兴许，她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相信？”蘅芷问。 楚雎儿心里当然是不相信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可是……无凭无据的……太子妃，妾身也很为难啊！”楚雎儿委屈地道。 蘅芷问：“那就是拿她没办法了？就算她今日真的伤了我，也可以用这个借口来逃避处罚？” “若是真的伤了您，就算是无意为之，也要受罚的！”楚雎儿道。 蘅芷明白了，她要惩处一个恶奴，还得自己受点儿伤，这东宫的规矩，还真是耐人寻味。 婆子的眼里隐隐有些得意。 蘅芷什么也没说，捡起地上的棒子，狠狠一棒子打在了那婆子的身上。 “一棒子换一棒子，很公平！”蘅芷冷冷道，既然楚雎儿不能替她出气，那只好自己来了，否则这口恶气，她是下不去的。 楚雎儿和一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蘅芷。 那婆子伏在地上哀嚎起来，看来这一棒子打得不轻。 “太子妃，你好没道理，奴婢已经道歉了，都说不是故意的，你竟然还打奴婢，如此欺凌奴才，太子妃好没德行！” 婆子趴在地上大哭着指责蘅芷。 蘅芷冷冷地道：“没德行？我本就没德行，难道你是第一天知道吗？你给本太子妃听好了，日后若是再不长眼睛，就不是一棒子那么简单了！” 说完，蘅芷就丢下棒子，拉着紫苏走。 婆子在身后哇哇乱叫，蘅芷也不理会，反正刚刚那一棒子，她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打得十分痛快。 紫苏一边走，一边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太子妃，你刚刚气势好威风！”紫苏道。 蘅芷看着她，道：“你还笑得出来？难得不疼吗？” “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紫苏是自幼习武，又经历过地狱般的杀手训练，受伤是家常便饭，她怎么会把这点儿小伤看在眼里呢？ 蘅芷道：“你既然跟着我，又真心待我，我就不能看着你白白受伤，那婆子绝对伤得比你重，咱们不亏！” “多谢太子妃！”紫苏发现，蘅芷这个人平日看起来很好说话，也很温和，可一旦动了真火，还真是火爆的很。 蘅芷道：“我谢谢你才对，刚刚要不是你反应快，这会儿我怕是半条命保不住了！” “那婆子肯定是故意的，看来柳侧妃对您还是怀恨在心！”紫苏有些担忧地看着蘅芷。 紫苏知道，柳如昔在东宫的地位，也知道她靠山是柳夫人，怕蘅芷吃亏。 蘅芷道：“她恨便恨吧，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我不怕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太子妃还是小心为好！”紫苏劝道。 “我明白，走吧，回去擦点儿药！”蘅芷拉着紫苏回了葳蕤宫。 蘅芷当众棒打奴才的事情，很快就在东宫传开了，那婆子受了伤，回去自然对柳如昔一阵哭诉。 柳如昔知道了，也是火冒三丈，立刻就带着婆子找上了宋君戍，要宋君戍替她做主。 “殿下，太子妃打得哪里是这个婆子，她分明是想打我的脸啊，殿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柳如昔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她真挨打了似的。 宋君戍皱眉，看着柳如昔，问：“一个婆子，值得你这样吗？” “殿下……您……您也向着太子妃，竟也不管如昔了吗？”柳如昔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宋君戍道：“不是我向着她，这婆子不分青红皂白就用棒子打人，太子妃生气打了她一下，也是她该受的，你何必为她出头？” “殿下，太子妃分明是借题发挥，她知道周婆子是我栖霞宫的人，所以才下手这么狠，周婆子身上都被打得不成样子了，她年纪都这么大了，这一棒子，差点儿要了她的命啊！” 柳如昔夸大其词，周婆子也很配合，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宋君戍现在真是无心和柳如昔纠缠，这时候他满心都想着如何扳倒宋君傲，可柳如昔还是不识趣，偏要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他。 宋君戍有些不耐烦地道：“一个婆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得的？难不成你要孤为了个婆子，把太子妃再打一顿吗？” “殿下……”柳如昔又是伤心又是震惊地看着宋君戍，这还是宋君戍第一次对她这么凶呢。 “殿下果然不再喜欢如昔了，既如此，如昔死了也就算了！” 说着，柳如昔竟然往柱子上撞。 幸好巧云及时抓住了她，主仆二人拉拉扯扯，一个要撞死，一个不让撞，闹得宋君戍是满脑门子火。 “够了！”宋君戍呵斥一声，柳如昔才停了下来，然后瘫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殿下，您不要对侧妃这样狠心啊，侧妃对您一往情深，才会如此担心失去殿下的欢心！”巧云赶紧跪在地上劝道。 柳如昔继续哭。 巧云又道：“殿下，侧妃若是真有个好歹，您肯定也会舍不得的，请殿下哄哄侧妃吧！” 第80章 柳如昔失策 宋君戍对柳如昔，已经是耐心几乎要耗尽了。 “如昔，你闹够了吗？”宋君戍沉着声音问。 柳如昔抬头，看到了宋君戍眼里的冷漠和不耐烦，忽然一阵心惊。 “太子妃并未做什么失当之事，就算有，这也是个下人而已，别说打伤了，就算打死了，难道东宫还死不起一个奴才？”宋君戍问。 柳如昔忽然觉得很后悔，她怎么这样糊涂？竟找这个借口来告蘅芷的状。 她一向都知道，宋君戍从不在乎东宫这些人的死活，别说死了一个婆子，就算死的是他的姬妾，也都漠不关心的。 虽然柳如昔明白自己做错了，可是天性骄傲的她，如何能在此时退缩。 她抹了眼泪，竟和宋君戍争锋相对起来，道：“殿下就是想要维护太子妃，对不对？” 宋君戍微微眯缝着眼睛，问：“孤没有维护任何人！” “殿下自从有了太子妃，就格外偏宠她，不仅允许她自由出入东宫，还常常将她召到书房来，究竟她哪里比我好？”柳如昔不忿地问。 宋君戍皱眉，问：“柳侧妃，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柳如昔微愣，宋君戍很少喊她“柳侧妃”，一般都是以“如昔”相称的。 这代表宋君戍已经动怒了。 可柳如昔还是觉得自己很委屈，于是红着眼道：“妾身不敢管殿下的事儿，可是殿下也不能太偏心了！” “偏心？孤何时偏心过？”宋君戍问。 柳如昔道：“殿下一直偏心太子妃，不仅对她诸多赏赐，如今连陪伴她的时间也比别人多了很多，殿下眼里已经只能看到太子妃，再没有我们旁人了！” 宋君戍深感惊讶，他竟不知道，自己对蘅芷的态度已经引起这么大的误会了吗？ 他对蘅芷，真有那么“偏宠”吗？ 宋君戍自己也没有答案了，似乎最近，他是常常会喊蘅芷来书房，哪怕并没有太要紧的事情。 可是和她聊一聊，似乎自己的心情也能愉快轻松一些，如果一天不和她见面，便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的。 可是他和蘅芷之间，一直都维持着礼貌而安全的距离，彼此从未逾越过，甚至都没有肢体上的接触。 宋君戍一直觉得，自己对蘅芷，只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关系，他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甚至他利用蘅芷的心思还多一点。 毕竟蘅芷拥有一身不凡的医术，还拥有一个他特别想得到的“慕华楠”这个师兄。 “如昔，你想得太多了，孤和太子妃最近的确常常商议事情，可都是正事，你不要因此而生出嫉妒之心来，女子善妒，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宋君戍放缓了语气，但还是提醒柳如昔不要变得善妒。 柳如昔咬唇，道：“您和太子妃能有什么正事？若是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昔也可以为您赴汤蹈火！”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孤找她商议的事情，自然只有她能替孤做，如昔，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殿下，如昔只是害怕，害怕失去您！”柳如昔忽然呜咽着扑向宋君戍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放。 宋君戍一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厌烦感浮上心头，恨不得将柳如昔推得远远的。 可是理智克制住了他的行动，他忍着那股烦躁感，轻轻拍拍柳如昔的背，安抚道：“如昔，孤对你一直未曾变过，你也不会失去孤，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再让孤为难！” 柳如昔听了这话，立刻破涕为笑，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问：“真的吗？” “嗯，孤什么时候骗过你？”宋君戍问。 柳如昔总算安心了，觉得能得到宋君戍这句话，比什么都重要。 “妾身再也不闹了，那殿下能不能答应妾身，多去栖霞宫陪陪我？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过了！” 自打柳如昔落水之后，宋君戍几乎未曾踏足过栖霞宫，更别提留宿了。 虽然他也没有去过其他女人那里，可柳如昔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宋君戍的变化。 这个变化是不是因为蘅芷，柳如昔不敢肯定，打自打蘅芷出现，她就接连倒霉，却是不争的事实。 柳如昔暗暗下了决心，她必须要除掉蘅芷，决不能让她威胁倒自己的地位和在宋君戍心里的位置。 宋君戍又安抚了一下了柳如昔，并且答应晚上去栖霞宫陪她一起用膳，柳如昔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周婆子回去了。 这件事就算这样不了了之。 蘅芷听说柳如昔去找宋君戍闹了一场，忍不住摇头，柳如昔这个脑子，还真是蠢得很。 “太子妃，您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陈美人诧异地问蘅芷。 “担心什么？”蘅芷问。 “柳侧妃找殿下告状的事儿啊！”陈美人道。 蘅芷问：“有什么可担心的？” “柳侧妃跋扈惯了，从前谁也不敢欺负她宫里的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这次在您手里吃了亏，她肯定不会罢休的，说不定会鼓动殿下责罚您！”陈美人道。 “殿下可有下令责罚我？”蘅芷又问。 陈美人道：“没有！” “那不就得了，不过一个奴才而已，打了就打了，难道殿下还会为一个奴才来责难我？那他也太闲了！”蘅芷有恃无恐地道。 现在宋君戍正是用得着她的时候，才不会为了柳如昔去哭诉一番就对她怎样呢。 蘅芷心里清楚地很，所以还有些后悔没多打几下那个刁奴。 陈美人道：“殿下如今对太子妃不同了，柳侧妃却还没有意识到吧？” “不同？也许吧！”蘅芷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的确不同，因为宋君戍有很多事情都要她帮忙做啊。 人还是要有一技之长傍身，否则哪有地位和尊严？她若像其他女人一样，除了争风吃醋之外，别无所长，宋君戍才不会多看她一眼。 可是她要的不只是这样而已，她要的是平等和公平，她要的是再也不仰赖任何人，活的有尊严。 像今日这样，一个恶奴都敢欺凌她的事情，她再也不想发生了，更不想像原主一样，被人活活打死，却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替她出头。 这一切，不是靠宋君戍的支持，而是靠她自己，她要用自己的努力，证明她不是个可有可无，可以随时被丢弃的棋子。 就算要做棋子，她也要成为这盘棋局里，最重要最不能被忽视的那颗棋。 第81章 不会爱他 陈美人还是叹息了一声，道：“不过殿下对柳侧妃到底还是看重的，我刚刚出去大厨房，听说栖霞宫要了许多殿下爱吃的菜，看来殿下今晚是打算去栖霞宫了！” 蘅芷看着陈美人，问：“怎么？你在乎吗？” “嗯？”陈美人迟疑了一下，“不是……我不是为着我自己，而是为了太子妃您啊！” “为我？为我什么？”蘅芷不解地看着陈美人。 “自然是为太子妃不平，明明这件事您受的委屈更多，可殿下还是去安抚柳侧妃，可见在殿下心里，柳侧妃比您更重要！” 陈美人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可是她总觉得蘅芷太不看重宋君戍的宠爱了。 “那又如何呢？她有个好出身，殿下自然要多给她几分颜色的！”蘅芷笑道。 “难道您不会嫉妒吗？”陈美人当真很疑惑。 蘅芷问：“嫉妒什么？又有什么可嫉妒的？” “哪有人没有嫉妒心的，就连我这样的，偶尔还会生出嫉妒之心来！”陈美人不相信蘅芷竟毫无感觉。 “你嫉妒谁？”蘅芷笑着问。 “有时候会嫉妒柳侧妃的得宠，有时候又嫉妒太子妃的聪慧！”陈美人倒是坦白的很。 蘅芷无奈笑道：“嫉妒是因为在乎，若心无旁骛，又何须嫉妒呢？” “太子妃并未把殿下放在心上，是吗？”陈美人总算明白了。 蘅芷抿嘴微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怎么可能会把宋君戍放在心上？那是她能放在心上的人吗？ 虽然所处在这个大环境之下，必须接受自己的夫君拥有众多的妻妾，被美女环绕。 可她内心依然坚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不能改变别人，但也绝不被别人所改变。 她不可能接受宋君戍的，至少不会爱他！ 不爱就不会生出嫉妒，不爱也就可以冷静地与他周旋，各取所需，直到她羽翼丰满，可以挥挥衣袖，飘然离开。 陈美人无奈道：“这样也好，也好……” 蘅芷不懂陈美人在想什么，因为她毕竟不是陈美人。 蘅芷道：“好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你不是来看浴火红莲的嘛？咱们去看吧，保证你不会失望！” 陈美人这才露出笑容来，充满期待地跟着蘅芷去看她新得的“浴火红莲”。 晚饭过后，蘅芷又抱着天枢老人给她的那本“天枢秘典”开始啃了。 虽然已经看过，但蘅芷发现，每次看，都会有新的发现和感悟。 天枢老人不愧是世外高人，这部秘典也的确是他毕生心血的结晶，里面记载的病例和治疗方法，以及各种药方都能给人莫大的启迪。 蘅芷从中汲取了不少知识，也不断再成长。 越钻进去，蘅芷就发现医道越博大精深，深深吸引着她，让她不断地想去探索，去学习，去实践。 大概是太沉溺其中，蘅芷连宋君戍站到她的面前都没发现。 宋君戍站那里好一会儿，看着蘅芷专注的样子，竟也不忍心去打扰了。 他很少见到有人做事能这么专注，一开始他还以为蘅芷在看什么有趣的书，可渐渐就发现，她看的竟然是医书。 那么枯燥的内容，她可以看的这般着迷，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蘅芷不仅看，还不时地做笔记，她用的笔也很奇怪，竟不是毛笔，而是“炭笔”，写的字也很让宋君戍感到新奇，因为他竟然看不懂。 “你写的这是什么？”宋君戍终于忍不住问。 蘅芷被吓了一跳，连炭笔都折断了。 “糟了，好容易磨出来的，又断了！”蘅芷心疼地道。 她用不惯毛笔，觉得那写字太慢太麻烦了，于是就自己烧炭磨出炭笔来，但是这种炭笔虽然好用，就有个缺点，太容易断了。 宋君戍看她那副“折了宝贝”的样子，好笑地问：“不就是一块炭嘛？至于那么心疼？” 蘅芷道：“打磨很麻烦的！” 宋君戍走过去，问：“你写的这些鬼画符是什么？孤怎么看不懂？” 蘅芷心想，你自然看不懂，这是现代简化字。 蘅芷能够认得这个年代用的“繁体字”，可是古人却看不懂简化字。 “这是师父传授的一种简单易写的字，我们当大夫的，时常要写方子，为了药方不泄露，要用别人看不懂的字来写！”蘅芷瞎掰道。 反正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医生写的字都是“第三种”文字，根本叫人看不懂，除了药房那些药剂师。 简直比密码还要难破解。 蘅芷的说法，让宋君戍感到很新奇，问：“天枢老人还会自创字体？这些字倒是很有趣，写起来也简便，有些孤还能认得一点点，有的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字！” “那可不，我师父可是高人，会的东西多着呢！”反正天枢老人也不在人世了，有啥都往他身上推就行了，左右她也没有说冒犯老人家的话。 宋君戍忍不住感慨：“天枢老人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高人啊，可惜太早逝了！” 蘅芷也露出感伤之色，原主的记忆里，天枢老人对她这个徒弟可谓关怀备至，视同己出。 那个她没来得及见的老人，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胸怀博大，聪明过人。 宋君戍见她露出伤感之色，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忙转了话题，道：“你看的这医书，可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嗯，这是师父毕生的心血结晶！”蘅芷道。 宋君戍道：“早就听闻天枢老人的医术高明，独步天下，你若能尽得真传，必然也会成为一代圣手！” “殿下谬赞了，我也只是跟师父学了写皮毛，岂能与师父相提并论，医术要取得进步，可不只是看书能得来的，最重要还是凭借实践经验！” 其实蘅芷最近在考虑一件事，她很想将古代中医和现代西医相结合，发展出属于她自己的“独门秘技”。 现代西医有很多是古代中医所不能企及的先进之处，比如说“外科手术”。 不过古代条件有限，她要想学成，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摸索和实践。 第82章 喜怒无常 宋君戍点头，道：“你的医馆最近办得如何了？” “还不错，但刚刚起步，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我正在逐步改进，重要的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坐堂大夫，要想取得长足发展，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够的！”蘅芷道。 宋君戍问：“需要孤帮忙吗？” “可不能让东宫的大夫过去坐堂，那很快就会让人发现素问堂和殿下有关了！”蘅芷忙摇头。 宋君戍道：“孤自然不可能让东宫的大夫过去替你坐堂，不过孤也认识一些医术不错的大夫，虽然名气不大，但医术却很精湛，可以介绍给你，你若觉得合适，就留下任用！” “当真？”蘅芷惊喜地问。 “自然，明日孤就召他们进京，去你的素问堂，你一试便知！”宋君戍看到蘅芷欢喜的样子，也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也不知为何，面对蘅芷，他就觉得轻松愉快，而面对柳如昔她们，总让他有种压抑感。 刚刚陪着柳如昔用膳，明明柳如昔殷勤周到，甚至是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可他还是觉得浑身不字自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吃完，赶紧找借口离开。 可他出了栖霞宫之后，也没有回自己的宫苑，而是跑来了葳蕤宫。 “太好了，殿下还真是神通广大，交游广阔，好像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呢！”蘅芷忍不住大力夸赞起了宋君戍。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奉承之言，至少宋君戍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传闻中的“无能太子”，他太会掩饰，还是世人太愚蠢？ 蘅芷想，多半还是他自己掩饰的太好，深谙“韬光养晦”之道。 宋君戍听了，心里十分得意，表面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别以为你夸孤，孤就会高兴！” 蘅芷见他那副“傲娇”的样子，忍不住吐吐舌头，道：“殿下明明就很高兴！” 宋君戍还是第一次见到蘅芷这副“俏皮”模样，她一向都是“稳重自持”的，竟也有这样可爱的时候，令宋君戍觉得很惊喜。 宋君戍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蘅芷的鼻子，带着宠溺道：“就你话多！” 这亲昵的举止，让蘅芷略感惊骇，气氛有些不对劲，暧昧而危险。 宋君戍离她太近了，两人一直刻意维持的安全距离似乎被打破了。 蘅芷内心有些抗拒，想着，他刚刚还去安抚柳如昔，必然是一番浓情蜜意，现在又跑来这里逗弄她，这莫非也是一种“安抚”吗？ 怕她因为他去安抚柳如昔而生出嫉妒和不平，所以也来给她一颗甜枣吃？ 蘅芷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宋君戍把她看成什么人了？她才不会为他吃醋，也不会嫉妒柳如昔。 她始终只把自己看做一个局外人，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参与其中，但绝不会把一颗心抛出来的，更不会弥足深陷，在感情上依赖宋君戍。 蘅芷的态度陡然变得疏离起来，站了起来，拉开了和宋君戍的距离。 “殿下这么晚还来葳蕤宫，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蘅芷客气地问。 宋君戍也发现了蘅芷态度的变化，明明刚刚还很好，怎么突然就变得冷淡客气了起来？ 宋君戍觉得心情陡然就变差了。 “难道孤没事就不能来葳蕤宫了吗？”宋君戍问。 蘅芷勾唇微笑，态度礼貌而恭顺，却独独少了一份温情：“殿下又说笑了，早就跟殿下说过，整个东宫都是殿下的，您自然哪里都可以去，想去就去！” “既然如此，你还问孤为什么来？”宋君戍不悦地道。 蘅芷笑道：“这不是多嘴问一句，怕殿下有事不便开口！” “孤有什么事是不便开口的？你是孤的太子妃，你不也说过，夫妻一体吗？”宋君戍心里堵得很，她说过的话，自己却做不到，每一次他有意亲近她一些，她就把他推得远远的。 难道他就这么不堪，让她如此嫌弃？ 想到这里，宋君戍心口就更堵了。 蘅芷略感尴尬，笑容也变得僵硬了些，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宋君戍难道还当真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蘅芷只是问了一句话，殿下怎么就不快了呢？”蘅芷问。 宋君戍却说不出自己为何不悦，因为蘅芷的态度陡然疏离冷淡？因为她口是心非？因为她根本就不愿意与他亲近？ 别的女人巴不得的事情，对她而言却如洪水猛兽，宋君戍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可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出来？显得也太没男子气概了，只有女人家才会患得患失，才会计较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宋君戍哼了一声之后，道：“既然你不欢迎孤来，那孤不来就是了！” 说完竟然转身就走了。 蘅芷愣在原地，看他重重摔门而去，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太子殿下未免太喜怒无常了吧？ 宋君戍一走，陈美人就进来了，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好像生气了，太子妃，又是你惹殿下不高兴了吧？” 蘅芷摊手，道：“我可什么坏话都没说，还恭维他了呢！” “怎么会呢？我看殿下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可刚刚我看他的脸色黑沉沉的，分明是生气了！”陈美人道。 蘅芷摇头，道：“我不知道，可能他就是这种喜怒无常的人，心情时好时坏！” 蘅芷将责任推得干净，倒也不是她故意推责任，而是蘅芷自己也没意识到，因为她刻意保持疏远的距离，让宋君戍不高兴了。 陈美人摇头，道：“殿下一向是个温和的人，很少动怒的，您是不是对殿下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就问他这么晚来，是不是找我有事，他就不高兴了！”蘅芷无辜地道。 陈美人算是看出些门道了，无奈道：“太子妃，您也太不会说话了，殿下来看你，非得有事才来吗？这样问，就和赶人走差不多了！” “是吗？”蘅芷一副惊讶的样子，“我那只是随口问一句！” 主要目的自然是打破暧昧气氛，好让彼此恢复正常而已，可没什么恶意，更不是赶他走。 她目前还需要仰仗宋君戍，纵然心里对他有不满，也不会挂在脸上，更不会得罪他的。 第83章 太子妃太迟钝 陈美人叹息道：“太子妃这么聪明，怎么就在这件事上容易犯糊涂呢？殿下特意从栖霞宫赶来，肯定是想表示他并未因为柳侧妃告状而责怪你，甚至也不会因此就冷落你啊！” 蘅芷无所谓地道：“我本来也不在乎这件事啊，他太多心了，他去陪柳如昔吃饭也好，睡觉也罢，那都是他的事情，与我何干？只要别真的来找我麻烦，我就无所谓！” 陈美人发现，蘅芷不是笨，而是太“聪明”，她聪明到把事情看得太通透，把人情看得太淡。 “您不在乎，可殿下还是来了，说明他在乎！”陈美人提醒道。 蘅芷道：“好吧好吧，不管了，我可不想把心思花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书还没看完呢，他来反倒把我特制的炭笔给弄断了！” 蘅芷反而抱怨起宋君戍来。 陈美人只能摇头叹息了，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但愿蘅芷这块顽石能够早些明白殿下的心意吧，否则这夫妻俩怕是还要走很多弯路呢！ 宋君戍离开葳蕤宫之后，就直奔自己的乾元宫去了。 没想到到了门口，却看到楚雎儿站在门前，温柔浅笑地看着他。 宋君戍上前，问：“雎儿，你怎么来了？” “给殿下送点甜汤过来，这天气渐热，您身体又最怕热，喝点儿清凉解暑的绿豆甜汤最好了！”楚雎儿温柔体贴地道。 宋君戍心生感动，道：“难为你还惦记着孤，这么晚还在这里守着，怎么也不进去？” “殿下不喜欢人进乾元宫，雎儿也不想破了殿下的规矩，在外面等着便是了，这不是让雎儿等到了吗？”楚雎儿含笑问，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 宋君戍心下一暖，道：“你这样乖巧，反倒显得孤太刻薄了，进去坐坐吧！” “是，多谢殿下！”楚雎儿如得了赏赐一般欢喜。 宋君戍心里却想着，他也不是很差啊，不管是柳如昔还是楚雎儿，还是东宫其他女人，明明各个都恨不得贴着他。 为何就蘅芷避他如毒蛇猛兽？ 可见不是他的问题，一定是蘅芷自己有问题，她眼光太差，她不懂欣赏。 宋君戍有些赌气地想着，他与其把闲情放在蘅芷身上，不如多关心一下楚雎儿，至少楚雎儿的母亲对他和母妃有救命之恩，他理当对她多点关心。 宋君戍这样一想，竟主动牵起了楚雎儿的手，拉着她走进了乾元宫。 楚雎儿简直受宠若惊，脸上立刻就布满了红晕。 进了里面，宋君戍才松开了她，楚雎儿忙替宋君戍倒了绿豆百合甜汤。 “殿下尝尝看，好不好喝，我亲手做的呢！”楚雎儿献宝般地道。 宋君戍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甜度适宜，不像上次蘅芷派人送来的银耳莲籽汤，糖放得太少，都不甜。 那肯定也不是她亲手做的吧？一定是让别人代劳的，哪有楚雎儿这样用心？ 可他还是因为她主动示好，去见她了。 想到这里，宋君戍就更恼了，他就不该对她这么宽容，不该给她好脸色。 宋君戍气恼地重重放下汤碗，没喝完的绿豆汤撒了出来。 “不好喝吗？对不起，殿下……雎儿的厨艺不精，让殿下失望了！”楚雎儿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赶紧道歉。 宋君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道：“不，汤很好喝，你别紧张，只是孤想起一些事情！” 楚雎儿眼神微微有些黯然，她知道宋君戍刚刚从葳蕤宫回来，他进门的时候，脸色还很糟糕，一定是被太子妃气到了吧？ 可他刚刚分明还对自己很温柔，这会儿却又生气了，莫非是还在气太子妃？ 楚雎儿对宋君戍不说多了解，可是也知道他绝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可蘅芷却能一而再地影响他的情绪。 宋君戍对蘅芷，真的太特别了，这种特别，让楚雎儿心里泛起了无限的酸楚。 宋君戍见楚雎儿面色依然不好，眼睛都蓄上了眼泪，心里觉得有些烦躁。 他不过是动作粗鲁地放下了碗，她至于这么委屈吗？ 如果换了蘅芷，八成只会跟他顶撞，夹枪带棒地责怪他吧？ 宋君戍甩甩脑袋，怎么总是要想起那个女人？她越是能惹他生气，他竟还越是想着她，真是自找罪受！ “雎儿，汤放下，孤待会儿会喝完，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宋君戍道。 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对着楚雎儿了，尤其是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他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是，妾身告退！”楚雎儿温顺地道，声音里分明有着委屈。 可宋君戍也只是视而不见，楚雎儿一步三回头，盼着他能喊她一声。 可宋君却背对着她，无动于衷。 自打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宋君戍好几日都没有再见蘅芷，有什么事，也只让紫苏传话。 蘅芷还没觉得如何，紫苏先意识到了问题，便委婉地提醒蘅芷：“太子妃，您好几日没去书房找殿下了吧？” “嗯？”蘅芷正在专心看书，诧异地抬头看紫苏。 “太子妃不关心一下钱菲菲的案子情况吗？”紫苏又说了一句。 蘅芷道：“那不是我该关心的，殿下应该成竹在胸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他肯定会说的！” 看蘅芷还没领会自己的意思，紫苏也有些着急了，道：“可以往殿下有事情，都是请您去书房商议的！” “应该没什么大事，总去书房干什么！”蘅芷依然不懂紫苏的暗示。 紫苏抓耳挠腮，想着该怎么才能让蘅芷意识到，她该去主动向宋君戍示好。 因为就连她这么迟钝的人都发现，宋君戍是故意冷淡蘅芷呢！ 紫苏没想到的是，她都暗示地这么明显了，蘅芷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真是太迟钝了啊！ “太子妃，殿下是不是还没看过浴火红莲？”紫苏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借口。 蘅芷随意地点头，道：“嗯，没给他看过！” “那……咱们得了这宝贝，是不是该给殿下也看看，那莲花到现在还开得极美呢！”紫苏建议道。 蘅芷却摇头，道：“殿下见多识广，这玩意儿他肯定看过，没必要特意拿去给他看吧？他要是想看，肯定会派人来索取的！” 其实蘅芷还真有些担心，万一宋君戍看了，就看上了，会不会找她要过去？ 她私心里可是不想把宝贝让给宋君戍的。 第84章 玉佩诉冤情 紫苏真心感觉蘅芷的反射弧太长。 “太子妃，难道你几日都未曾见到殿下，不打算去问候一下殿下吗？”紫苏只好将话挑明了。 蘅芷难得见紫苏这么多话，很是诧异地抬头看她，然后问：“紫苏，你今日怎么了？比几天说的话都多！” 紫苏一向沉默寡言，不主动跟她说话，她可以一天都不发一言，就算主动和她说话，她也是意简言赅，惜字如金。 今儿却破天荒说这么多话，蘅芷感到很不习惯。 紫苏脸微微一红，道：“奴婢觉得，殿下似乎有意要冷落太子妃，太子妃应该要和殿下主动讲和了！” 蘅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在当和事老，想让她去找宋君戍缓和关系啊。 蘅芷无奈笑道：“你怎么看出来殿下有意要冷落我？” “殿下几日都未曾召见您了，有事情都是通过奴婢通传！”紫苏道。 蘅芷点头，道：“就连你也看出来了，我又如何能够不明白呢，可是我没有主动去找殿下，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紫苏摇头，表示不知。 蘅芷解释道：“我和殿下之间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所以才不去见他，等我想明白了，自然会解决这种局面的，相信殿下也是这样想的！” 蘅芷只是在给宋君戍和自己一点冷静的空间。 她不想把原本单纯的合作关系，牵扯上任何非理性因素，感情是她和宋君戍之间的禁忌。 紫苏似懂非懂地点头，也不再多言，她只是善意提醒蘅芷，担心蘅芷继续和宋君戍疏远下去，会让人趁虚而入。 毕竟这几日，那楚侧妃和柳侧妃可是殷勤地很，不是去送汤送水，就是去送瓜果点心，每日要往乾元宫和书房跑好几次。 可蘅芷却无动于衷，这样难得一点儿也不担心宋君戍彻底将她遗忘在角落里吗？ 紫苏自然不懂，蘅芷并未为此事烦恼过。 就在宋君戍和蘅芷冷战的时候，钱菲菲的案子也有了新的进展。 钱平的夫人，也就是钱菲菲的母亲，夏氏在收拾钱菲菲的遗物时，找到了一块极为眼熟的玉佩。 那玉佩被钱菲菲收得极好，放在她最喜欢的一个锦盒里，与夏氏送给钱菲菲的长命锁摆在一处。 而那块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又不是钱菲菲原本所有，可见一定是别人相赠。 夏氏将玉佩拿给了钱平看，钱平一眼就认出了这块玉佩的来历。 “这……这不是我妹妹的吗？”钱平惊讶地拿着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说是谁的？”夏氏惊讶地问。 “我妹妹，就是……钱夫人啊！”钱平道。 夏氏倒吸一口凉气，瞪着眼睛看着钱平。 “你怎么这副眼神？”钱平问。 “这玉佩……一直都在钱夫人身边？那她去世后，这玉佩给谁了？”夏氏又问。 “这玉佩本是家传之物，妹妹一直贴身戴着，她生下五皇子之时，解下玉佩放在了五皇子的襁褓之中！”钱平回想起自己妹妹的死，依然深感悲伤。 夏氏终于明白了，然后落下眼泪来，重重地将玉佩捏在手里。 “你怎么哭了？”钱平问。 夏氏哽咽道：“这玉佩是从菲菲的遗物里找到的，她一直珍藏在她最喜欢的那个丝绒锦盒里，当宝贝一样地收着！” “在菲菲那里？怎么会在她那里？”钱平惊慌失措地问。 夏氏露出一抹凄惨而又冷冷的笑，看着钱平，问：“你认为呢？菲菲为何会收着属于五皇子的玉佩？侯爷，您觉得呢？” 钱平又不傻，自然能和夏氏想到一处去，可是他本能地回避了这种想法。 “不可能，不可能……兴许是五殿下送给菲菲的，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钱平摇头。 夏氏凄然道：“侯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菲菲这些年，除了和五殿下来往过密之外，还和什么男子格外亲近过吗？我的菲菲……她死了，她被人害死了，肚子里还有了那人的骨肉，侯爷……你不心疼，我心疼啊！” “我每日都梦到菲菲在哭，她求我救救她和孩子，她求我不要骂她，不要怪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说她不想死，她在我梦里哭的好惨啊！” “我的心都碎了，每天每天的疼，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她还那么小，就离我而去了！” 夏氏嫁给钱平，也不是没有生过别的孩子，可前面生的一男一女都夭折了。 年过三十才生下了钱菲菲，自然宠爱的如珠如宝，生怕钱菲菲有个三长两短，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送给女儿。 她怎么会想到，平安长大到了十五岁，竟还是没能逃过这样的厄运呢？ 夏氏捶胸顿足地哭着，哭得凄惨无比，她已经这把年纪了，不可能再生下任何孩子。 否则也不会从旁支过继一个儿子养在名下当嫡子，准备继承家业。 钱菲菲的死，对她的打击是最大的。 钱平也哭了起来，他自然也心疼爱女。 “夫人，夫人……你别哭了，你哭的我也跟着撕心裂肺了！”钱平对自己的夫人还是很爱重的。 夏氏问：“侯爷，我但问你一句话，究竟是五殿下重要，还是咱们菲菲更重要？” 钱平被夏氏问住了，愣愣的，不知如何回答。 他钱家的荣辱全拜自己妹妹钱夫人所赐，将来若想继续保持荣耀，自然要托赖宋君傲。 如果宋君傲能够继任君位，那钱家作为宋君傲的外祖家，他作为新君的舅父，自然荣耀无比。 对钱平来说，宋君傲绝对很重要。 可是钱菲菲是他的嫡女，是他唯一的嫡女，又是他娇宠着长大的，如同心头肉一般宝贝。 钱平犹豫道：“夫人，这件事肯定和五殿下没有关系，他和菲菲就是表兄妹，对菲菲就像对自己的妹妹一样，如何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呢？” “如果就是他呢？”夏氏执拗地问。 钱平断然道：“不会是他的，夫人，你不要钻牛角尖，这块玉佩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侯爷自己心里清楚意味着什么，这块具有特殊意义的玉佩，五殿下怎么会随意送人？”夏氏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钱菲菲和宋君傲之间，绝对不是单纯的表兄妹关系。 第85章 为女儿报仇 夏氏也并不介意钱菲菲和五殿下之间有超越兄妹的情意，可现在钱菲菲死了，肚子里还有个父不详的孩子。 她坚决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夏氏一定要找出凶手，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 钱平还是不愿意相信，辩解道：“五殿下对菲菲一向很好，菲菲本就任性，兴许是她喜欢，就问殿下要了过来！” 夏氏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笑得满脸眼泪，道：“侯爷打算这样继续自欺欺人吗？菲菲再任性，五殿下对她再好，难道连自己母亲的遗物也可随意相赠？” 钱平道：“那你就凭着一块玉佩，就说五殿下和菲菲有私情？谁会信？” “我信，菲菲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的性情，她虽然被我们宠溺得有些骄纵，可她绝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况且菲菲眼光一向高，一般的男子入不了她的眼，她自幼就喜欢粘着五殿下，我本觉得他们是表兄妹，可以亲上加亲，也就没有严加管束，谁知道……呜呜呜……” 说到最后，夏氏又哭得泣不成声。 她太后悔了，如果她对钱菲菲多加约束，不让她与宋君傲那么亲近，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 钱平被夏氏哭得心烦意乱，忍不住责备道：“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这件事不可能是五殿下做的，他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对菲菲也很好，不会害菲菲的！” “你就知道维护你的外甥，他是你妹妹的儿子，可菲菲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啊！”夏氏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钱平和夏氏两人为此争执不休，谁都无法说服谁。 夏氏心里认定了钱菲菲的死和宋君傲脱不了干系，虽然除了那块玉佩，她找不到任何证据。 钱平出于各种考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真相，他宁可相信钱菲菲肚子里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 夏氏每日以泪洗面，却也不敢自作主张将这件事揭发出去，毕竟事关重大，而且宋君傲又深得宋襄王宠爱，她没有把握让宋君傲入罪。 夏氏的悲痛之情，钱平也只能视而不见。 可钱平视而不见，钱进却留意到了，虽然是过继过来的儿子，但钱进知道，自己将来是要继承钱平的爵位的。 此前因为钱菲菲的关系，夏氏对他都不冷不热，如今钱菲菲没了，钱进知道自己将是夏氏唯一的依靠，此时不讨好一下夏氏，更待何时？ 钱进便趁着问安的机会，关切道：“母亲，妹妹已经去了，您也节哀吧，妹妹在天有灵，定也不希望母亲这样悲伤欲绝！” 夏氏眼睛红肿得厉害，人也病恹恹的。 听了钱进的话，看着他，道：“刀子没有捅在你心上，你自然不知道我有多痛！” “母亲，看着你这样悲痛，儿子心里也很难过，若有什么能为母亲做的，能减轻母亲的悲伤，儿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钱进说得言辞恳切，令人感动。 夏氏如今觉得万念俱灰，一心只想着如何为女儿伸冤，却又苦于无人可靠。 听了钱进的话，夏氏忽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进儿……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夏氏问。 钱进听夏氏这意思，是对他的话当了真，心里也一阵窃喜，赶紧道：“当然是真心话，为人子者，自然要孝敬父母，母亲悲痛哭泣，儿子心里如何能安？” “好，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知道我当初的决定没有错，你是个孝顺的！”夏氏点头赞许。 虽然夏氏对钱进一直不冷不热的，可是当初决定过继钱进为养子的也是夏氏。 所以钱进对夏氏还是有些感激的。 他本是钱家旁支，家中兄弟好几个，境况不好，他又不得父母宠爱，却一朝得志，被夏氏选为养子，成了“小侯爷”，这一步登天的感觉，何等的好啊？ “母亲，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儿子！”钱进殷勤地道。 夏氏道：“我正有一事要你去办，我听闻你和大皇子能说得上话，是不是？” 钱进一愣，心里有些不安。 他的确和宋君仁有些秘密往来，可这件事他是极为隐秘的，因为钱家始终都支持宋君傲，他不能公开和宋君仁来往啊。 没想到夏氏竟然对他和宋君仁的来往有所了解。 “母亲，儿子……儿子只是和大殿下吃过几顿饭，并没有太深的交往，请母亲不要误会！”千金赶紧撇清关系。 夏氏道：“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怪你，你做的很好，虽然我钱家的确和五殿下关系密切，可我们最终都是王上的臣子，不是哪个皇子的私臣，对所有皇子一视同仁是应该的！” 钱进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夏氏没有责怪之意。 “是，母亲言之有理，儿子谨记在心！”钱进乖巧地道。 夏氏道：“我有事要和大殿下私下商议，你可否为母亲安排？” 钱进又是一愣，问：“母亲要见大殿下？” “是！”夏氏道。 “母亲所为何事？儿子是否能代劳？”钱进问，他并不敢随意就为夏氏安排和宋君仁见面。 夏氏摇头，道：“这件事我要当面和大皇子说，你是说不清楚的！” 夏氏已经决定了，既然钱平不能为钱菲菲声张正义，她就只能走大皇子这条路了。 众所周知，宋君傲和宋君仁势同水火，宋君仁肯定巴不得找到宋君傲的把柄，好将宋君傲踩在脚底。 现在夏氏将这个把柄送上门去，宋君仁一定会替她将此事揭发，然后不遗余力地让宋君傲付出代价。 夏氏可管不得钱家到底会不会因此受牵连，她满心只有女儿惨死的样子。 钱平太自私了，他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 可她是母亲，钱菲菲是她怀胎十月辛苦诞下的心头肉，为人母者的丧女之痛，谁能体会？ 唯有她自己，唯有她自己而已。 夏氏什么也不想管了，她只想为女儿报仇。 钱进有些犹豫。 夏氏不悦地问：“怎么？不是说为了母亲可以赴汤蹈火吗？现在却连这么点儿事情都不能办？” “岂敢，只是儿子怕母亲私下和大殿下见面，父亲会不高兴！”钱进试探地道。 第86章 需要证据 夏氏冷冷道：“不让他知道，你也不必告诉他！” 钱进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道：“既然是母亲的心愿，儿子必然为母亲达成，我这就去安排，等安排好了，再告诉母亲！” “好，你去吧！这件事办妥了，母亲是不会亏待你的！”夏氏给了钱进一颗定心丸。 钱进克制住欢喜，道：“母亲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儿子为母亲做事，都是应该的！” 夏氏自然不会把钱进的话当真，这半路要来的儿子，不可能贴心，但只要他忠心，没坏心就行了。 钱进将夏氏的意思告诉了宋君仁，宋君仁当即就同意要和夏氏见面。 在钱进的安排之下，夏氏出门，与宋君仁在茶室相见。 这茶室地处幽静的恒湖边上，二层小木楼，只有雅间，没有堂座，来往的都是爱好清静的达官显贵，大多数也是来这里谈事情的。 夏氏来时，宋君仁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两人见面，夏氏对宋君仁行了礼，宋君仁却微微避开，只守了半礼，道：“侯夫人太多礼了，快请坐！” 夏氏坐了下来，宋君仁让人给夏氏倒茶。 夏氏也没有喝，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 宋君仁一声叹息，安慰道：“侯夫人节哀顺变，菲菲表妹是个苦命的，即便是我，知道她这么年纪轻轻就没了，也深感悲痛和震惊！” 夏氏一听，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哽咽不止。 宋君仁又是一番情真意切地安慰，却把夏氏说的泣不成声。 夏氏哭了一会儿，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之后，才道：“大殿下，你可要为我家菲菲做主啊！” “侯夫人何出此言？父王已经下令彻查此事，想必凶手很快就会落网，侯夫人不必心急！”宋君仁故意装傻，他早已料到夏氏来找自己的目的。 夏氏必然是怀疑宋君傲了，否则不会来找自己的。 夏氏摇头，道：“这件事我只有来求大殿下了，只有大殿下才能为菲菲伸张正义！” “侯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宋君仁问。 夏氏将玉佩从袖口里拿出来，道：“这是我收拾菲菲的遗物时发现的，她收的很好，可见十分爱惜！” 宋君仁也认出了这块玉佩。 “这不是五弟的玉佩嘛？还是已故钱夫人的遗物！”宋君仁立刻道。 夏氏点头，道：“没错，就是那块玉佩，可却出现在菲菲专门收藏最珍爱之物的锦盒里！” “五弟对菲菲还真是好，连钱夫人的遗物都肯相赠！”宋君仁故意曲解。 夏氏摇头，声音哽咽道：“不是这样的，大殿下，不是这样的！” “夫人，您别哭，有话好好说，慢慢说！”宋君仁颇有耐心的道。 夏氏抹了眼泪，极力忍住悲痛，道：“菲菲是我生的，我了解她，她从小被我和侯爷宠坏了，可她绝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却与人有了私情，还珠胎暗结，那个人肯定是她心爱之人！” 宋君仁没有接话，等着夏氏的下文。 夏氏也没有期待宋君仁给予什么反应，接着道：“菲菲眼高于顶，一般人她是不会看在眼里的，与她亲近之人，除了五殿下之外，别无他人了。” “夫人的意思……不不……夫人想必是太伤心，想歪了吧？”宋君仁故意道。 夏氏急切起来，道：“大殿下，我没有想歪，这是一个做母亲的直觉，菲菲死的太惨了，太惨了！” “哎……可是侯夫人也不能因此就怀疑五弟啊，他对菲菲一向很爱护，怎么会害菲菲呢？”宋君仁虚伪地为宋君傲辩解。 夏氏道：“大殿下，我不信，你对菲菲和五殿下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从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殿下和菲菲是表亲，五殿下又一表人才，我是乐观其成的，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越礼，做出这样的事情，太令我心痛了！” “侯夫人……你这样说，也没有证据吧？”宋君仁问。 夏氏道：“我若有有力的证据，又何必来找大殿下呢，我只是来求大殿下，务必要帮菲菲伸冤，她不能白死，凶手不能逍遥法外！” 宋君仁为难道：“没有切实地证据，我也很难做啊，侯夫人必然知道，五弟在父王心里的地位，轻易是不能将他怎样的，弄不好，还会让父王以为我故意诬陷五弟！” 夏氏泪眼汪汪地问：“殿下是想袖手旁观吗？” 宋君仁长叹一声，道：“侯夫人，我心里也很为菲菲的死心痛，可要抓住真凶，绝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如果那凶手真的是五弟，就更复杂了，您要明白我的苦衷和难处啊！” “那殿下需要什么？为了菲菲，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能豁出去！”夏氏道。 宋君仁看了一眼夏氏，正中下怀。 “需要证据，切实有力的证据，让五弟无可辩白的证据！”宋君仁道。 夏氏问：“只要有这样的证据，殿下就会帮菲菲伸冤，对嘛？” “那是当然，虽然菲菲与五弟关系最好，但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不能让菲菲死的不明不白，更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五弟，也不能肆意妄为！” 宋君仁说得义正言辞，一时简直成了正义的化身。 夏氏自然知道，宋君仁说得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扳倒宋君傲。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让宋君傲为菲菲的死付出代价，夏氏就心满意足了。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哪怕宋君傲是钱家未来的仰仗和依靠。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找证据！”夏氏道。 宋君仁点头，道：“夫人，只要证据确凿，我保证不会让夫人失望！” “多谢大殿下！”夏氏客气地应了一句。 宋君仁目送夏氏离开，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钱进在外面候着夏氏，等夏氏一出来，就忙迎过去，道：“母亲，怎样？和大殿下谈好了吗？” “嗯，先回去再说！”夏氏不会在外面随便说这件事的。 钱进又送夏氏回到钱府。 夏氏对钱进道：“进儿，母亲要你去办一件事！” ‘母亲尽管吩咐！”钱进道。 第87章 仆人何三 负责调查钱菲菲一案的黑羽卫突然得到密报，案情终于开始进入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黑羽卫的首领贾科将密报呈给宋襄王的时候，宋襄王也是大惊失色。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宋襄王看着手里的那本“手札”。 贾科道：“有人秘密送到臣的书房门口！” “秘密送到你的书房门口？哼……你会让人随意出入你家，却没有丝毫察觉？”宋襄王问。 贾科冷静地道：“看来此人是个高手，就连微臣也没有察觉！” “给孤王彻查，必须要查到此人！”宋襄王道。 贾科应了：“是，陛下！” “还有，给孤查清楚，这里面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宋襄王道。 贾科为难地道：“事关五殿下……陛下……” “所以才要你彻查，孤王决不允许有人挑拨我们父子关系，也绝对不允许老五被人诬陷，但若是真的……”宋襄王的眼里出现了一抹阴沉之色。 他不是没有怀疑宋君傲的。 可是他并不希望那是真的。 和钱菲菲来往过密的，除了宋君傲，似乎也没有别人。 可他从前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兄妹之情。 直到听说钱菲菲肚子里已经有了孽障，宋襄王才惊觉，也许宋君傲和钱菲菲之间，不是兄妹那么简单了。 可是宋君傲是自己最爱的儿子啊，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宋襄王一面怀疑，一面又否定自己的怀疑。 可如今有人揭发了这桩“奸情”，让他不得不加深了对宋君傲的怀疑。 不管怎样，他要知道真相。 他要知道那个一向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究竟是不是有另一幅面孔。 贾科有了怀疑的目标，要查出真相，似乎也就不难了。 接连有证据出现，直指宋君傲。 甚至贾科在宋君仁的刻意引导之下，发现了那处还来不及售出的私宅。 虽然里面的仆人全部失踪了，只留下一座空宅子，可贾科却偏偏在这宅子里找到了属于钱菲菲的首饰。 一颗耳坠子，一根发钗，还有丝帕之类的私人物品。 经过夏氏确认，那些都是钱菲菲所有。 贾科开始将目标锁定在这座私宅里曾经的佣人，同时也在乱葬岗找到了几具无名尸体。 尸体无法得到确认，可经过知情人士辨认，其中有一具尸体，就是这座私宅的“管家”。 可人都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贾科一筹莫展，手里掌握的证据，还没有办法落实宋君傲和钱菲菲确有私情。 因为私宅里并未找到宋君傲的东西。 就在贾科犯难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来人是天黑之后找上贾科的，自称就是那座私宅里的仆从。 “你说你是五皇子私宅里的仆人，有何证据？”贾科问。 来人拿出一块木牌子，上面有印章，道：“贾首尊请看，这就是我的身份证明！” 贾科拿过来，与他在私宅里找到的令牌相对比，果然是一样的。 “你是负责什么事情的？”贾科问。 “奴才是负责采买的，有时候五殿下和钱小姐过来，需要提前准备膳食和果点，还有茶水，酒菜，都是小人一手包办！” “你叫什么名字？”贾科问。 “小人叫何三，大家都喊我三子！”何三回道。 “你为何现在才现身？”贾科又问。 “小人害怕啊，一直东躲西藏，害怕被灭口！”何三战战兢兢地回道。 “你说有人要杀你灭口？是谁？”贾科问。 何三犹犹豫豫道：“小人不敢说！” “既然来了，有什么不敢说的，说！”贾科呵斥道。 何三这才开口道：“是……是五殿下的人，府上那些人，都是被五殿下的人灭口的！” “你如何知道？”贾科问。 “这还不是明摆着吗？钱小姐死了，一尸两命，而五殿下又和钱小姐秘密往来那么久，钱小姐腹中的孩子就是五殿下的，我们这些知情之人若活着，迟早是五殿下的大患，他自然要灭口！” 何三说的头头是道。 贾科点点头，道：“这些天你躲在何处？” “奴才躲到了城外的朋友家中，他是猎户，在山里有个小屋子，是打猎的时候落脚的地方！”何三交代道。 贾科又问：“其他人都被灭口了，为何你能提前一步逃走？” “小人也不是提前逃走的，小人是那两日正好告假，就出了城，还没回来就听说钱小姐的死讯，当时小人就吓坏了，赶紧又跑出城去了！”何三解释道。 贾科冷笑，道：“那你还真是幸运，为何钱小姐一死，你就逃走了？” “小人害怕啊，首尊大人有所不知，钱小姐前些日子来宅子里，说是服了落胎药，流了好多血，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小人路过时听到了，当时就很害怕！” 何三将贾科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贾科。 贾科惊问：“服了落胎药？怎么可能？” “我也纳闷呢，不过事后负责打扫的小兰的确烧掉了一条染血的床单和被褥！”何三道。 贾科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服用了落胎药，那孩子应该保不住才对。 可验尸的时候，分明孩子还在钱菲菲的腹中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三道：“我怀疑那血是假的，是钱小姐故意要做出滑胎之象来骗过五殿下，钱小姐并不想打掉孩子，她一心盼着嫁给五殿下呢！” “这你又是如何得知？”贾科发现，这何三知道的秘密还真不少。 “我和小兰那丫鬟交情好，她又是负责在钱小姐来时侍候的，所以时常会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她也不敢告诉别人，只跟我说！”何三道。 贾科眯起眼睛，这个何三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知道这么多事情，却还活的好好的，还能来见到自己，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安排。 贾科明白是一回事，可是他也没打算追究，因为他的主要任务是查清楚钱菲菲之死的真相，至于这背后谁和谁在斗，那不是他要关注的。 第88章 拿青蛙撒气 贾科得了何三这个证人，但贾科一向谨慎，他不会轻易相信何三的证词，必定要从多方证实何三的身份和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所以贾科将何三关在了黑羽卫的大牢里，严加看守，保护地密不透风。 可贾科不知道的是，何三主动来找他，背后有多方势力在操控。 首先就是宋君仁。 宋君仁背后，还有一个宋君戍。 宋君戍一直隐藏于此事的幕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是却什么都做了。 他早已将宋君傲所有的退路都断掉了，这一次，宋君傲是被逼入了绝境。 可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宋君傲虽然一直为钱菲菲的死忐忑不安，但并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 他更不知道自己就处在悬崖边上，身手有几双手，都想将他推下去。 紫苏将钱菲菲一案的最新进展汇报给了蘅芷，并且道：“太子妃，殿下特意让我来告诉您的！” 这已经是宋君戍和蘅芷冷战的第十天了，这十天来，他们彼此没有见过一面，甚至没有互相问候一声。 蘅芷点头，道：“嗯，知道了，既然重要证人出现了，那案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殿下说未必呢！”紫苏道。 蘅芷问：“未必？莫非还有别的问题？” “奴婢不知！”紫苏摇头。 蘅芷露出苦恼之色，她可是心心念念等着看宋君傲被打倒呢，怎么都过了这么久，还没办法将他击溃？ “太子妃要不要去和太子殿下商议一下对策？”紫苏建议道。 蘅芷道：“能商议什么？现在这件事已经由不得我们了吧？黑羽卫介入，宋君仁介入，夏夫人也横插一手，宋君傲可谓众叛亲离了！” “也许……也许殿下还有别的布置呢？”紫苏道。 蘅芷想了想，自己也的确该去关心一下这件事了，毕竟她和宋君傲之间，可是有着“杀身之仇”的。 蘅芷对紫苏道：“殿下今日有空吗？” “有空！”紫苏毫不犹豫地回答。 蘅芷诧异地看着她，问：“你好像特别希望我去找殿下？” 紫苏稍嫌羞涩，道：“殿下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 “心情不好？不会吧？我听陈美人和碧鸢她们说，这些日子，他过得很滋润啊，每日群美环绕，不是喝参汤就是喝燕窝，还有南北点心伺候！” 蘅芷笑着道，对宋君戍的情况，她也不是完全不了解，毕竟身边都是“耳报神”。 紫苏道：“所以殿下才心情不好！” “怎么？吃得太多，撑着了？”蘅芷笑问。 紫苏略感无奈，道：“因为柳侧妃和楚侧妃都争相讨好殿下，唯有太子妃您无动于衷！” 蘅芷道：“我才懒得去凑热闹呢？他也不嫌累的慌，幸好就两个侧妃，其他那些没有品级的侍妾不敢去争宠，否则啊，他得把自己撑死！” 紫苏问：“那太子妃还要去见殿下吗？” “去呗，既然他有空，我自然要去问一问钱菲菲的案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蘅芷漫不经心地道。 主要是她觉得该和宋君戍缓和一下关系了，虽然她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太近，但也不能太远了，否则以后要找宋君戍帮忙，可就不好开口了。 紫苏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子妃总算开窍了啊。 她连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碧鸢和双燕，自从紫苏跟了蘅芷之后，与碧鸢和双燕的关系倒是热络起来。 碧鸢和双燕又将这个消息传到了陆离和昆仑那里，宋君戍自然就听说了。 蘅芷还不知道，自己不过打算去见一下宋君戍，竟搞得兴师动众。 碧鸢和双燕亲自去厨房替蘅芷熬汤，又做了几样宋君戍爱吃的点心。 蘅芷还没吩咐下去，东西就备好送到了她面前。 蘅芷颇感惊诧，问：“我都没说呢，你们怎么未卜先知？” 碧鸢笑道：“紫苏说的，想来太子妃既然要去见殿下，总不能空着手！” “你们还真是考虑地很周全！”蘅芷无奈地道，这几个人比她还紧张。 “太子妃，要不快点去吧？汤凉了就不能喝了！”碧鸢催促道。 蘅芷摇头，道：“这时候去不好，再等等，你把汤放在炉子上热着，再说，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又要解刨青蛙吗？”双燕睁大眼睛问。 蘅芷最近的喜好变得让人很惊悚，因为她总命双燕抓了青蛙来让她“解刨”。 蘅芷道：“今日不解刨青蛙，今日要观察我喂养的那几只小兔子！” 蘅芷还买了兔子回来养，让兔子帮她试药。 因为她尝试制作“中成药”，就是把中药熬成汁液，或者研磨成粉，再制作成丸药。 可以降低服药的难度，拿出来就能吃，也不用熬制很久，方便快捷。 如果能大规模推广，她的生意将会越做越大，必然会广受欢迎。 蘅芷练习解刨，还尝试用羊肠制作“羊肠线”，给青蛙开肠破肚，再用羊肠线缝合。 一开始自然是连连失败，青蛙死了不少，可终于还是让她成功了，解刨之后缝合，青蛙还能继续活着。 双燕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蘅芷对青蛙的“所作所为”，非常残忍，而且她也不知道蘅芷为什么热衷于此，还以为她觉得好玩。 甚至双燕还偷偷跟碧鸢说，蘅芷说不定是因为受到太子殿下冷落，所以拿青蛙出气。 “兔子有什么好观察的？要不奴婢帮您观察吧！”双燕还是觉得蘅芷应该快点去见宋君戍。 也许见了之后，两个人又好了，蘅芷就不会再拿青蛙撒气了。 蘅芷笑道：“你不懂我要观察什么，放心，很快就结束的，你们稍微等等我！” 蘅芷昨天给兔子喂的新药，定好了今日午后观察情况，看看兔子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蘅芷拿着笔和她自己装订的“笔记本”去了后院的兔子笼旁边。 双燕摇头叹息，对碧鸢道：“你说太子妃养这些小兔子，不会也是用来解刨吧？” 碧鸢道：“我觉得太子妃好像在研究医道，不是你说的那样！” 第89章 点心 “是吗？研究医道怎么还要杀青蛙？”双燕不相信。 “我们又不是大夫，不懂这些，别乱说！”碧鸢道。 紫苏道：“太子妃不是杀青蛙，她昨天杀了青蛙，又救活了！” “杀了还能救活？我看每次都是开肠破肚，怎么还能活？”碧鸢问。 “活了！”紫苏道。 双燕还不相信，跑去养青蛙的地方一看，果然看到一只肚子有伤，趴在那里，虽然不能动，但还活着的青蛙。 双燕惊叹的同时，又觉得蘅芷可能脑筋不太清楚了，又杀又救的，这不是穷折腾吗？ 且说这边葳蕤宫的丫头们为蘅芷干着急，觉得她放着太子殿下不去见，却一心一意盯着兔子看，完全不分轻重。 那边宋君戍在书房里等了又等，竟还没有等到蘅芷，心头的火气大涨。 说好了要来见他呢？ 宋君戍捏着手里的书，烦躁地翻动，却根本看不进去一个字。 昆仑在一旁看着，傻乎乎地问：“殿下，您不想看书，那咱们去射箭吧？” 宋君戍抬头，瞪了他一眼，道：“射什么箭，要去自己去，别烦孤！” 昆仑一脸委屈，他不过是关心太子殿下，怎么还被凶了呢？ “殿下心情不好，可是为什么事情烦恼？要不要叫陆先生过来，让他为殿下分忧？”昆仑是真心关怀宋君戍。 宋君戍感到很无奈，又很烦恼。 “昆仑，你出去门口站着，待会儿若有人来找孤，就说孤很忙，让她等着！”宋君戍吩咐道。 他决定要刁难一下蘅芷，这么多天不肯来讨好他，说好了要来，还迟迟不到，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决不能让她轻易就见到自己，得让蘅芷知道，要讨好他，没那么容易！ 昆仑眨巴着眼睛，傻乎乎地问：“殿下今日没什么事情要忙啊，您不是在看史书吗？” 宋君戍差点儿被昆仑气乐了。 “昆仑，你最近对孤的话质疑很严重啊！”宋君戍故意板起脸来。 昆仑立刻惶恐地道：“昆仑不敢，昆仑这就去门口站着，谁来也不让他进！” 说完不等宋君戍再说话，就跑出去了。 宋君戍抬着手，想要嘱咐他两句都没机会，只能硬生生收回手，心里想着，昆仑的确忠心耿耿，别人比不了，可就是脑子愚钝，一根筋。 蘅芷观察完兔子，做完记录和总结，已经接近黄昏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去见宋君戍。 在双燕和碧鸢的哀怨目光中，蘅芷非常不好意思地提着食盒，道：“我这就去，这就去……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这不是一时忙的忘记时间了吗？” “汤都热了好几遍，还有点心，肯定不如刚做的味道好了！”双燕道。 蘅芷道：“没关系，殿下又不是贪嘴之人，他最近吃的点心那么多，肯定只是看看不会真吃的，只要好看就行了，我去了！” 听了蘅芷的话，碧鸢和双燕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也太不把殿下放在心上了，这样敷衍，真的是去求和的嘛？ 蘅芷自己提着食盒来到了书房门口，耿直的昆仑站在那里，如同一道铜墙铁壁，伸出粗壮的胳膊拦住了蘅芷。 “殿下有事要忙，吩咐了，不管谁来，都在外面候着，不得进去打扰！” 门内，宋君戍听到蘅芷来的声音，等到几乎没了耐心的他，听到昆仑的话，微微露出得意的笑容。 叫你来这么晚，让孤等这么久，孤也让你尝尝这种等待的滋味儿。 蘅芷一听，竟道：“殿下忙着呢？那真是来的不巧，既如此，那我改日再来吧！” 说着，蘅芷竟要走。 宋君戍在书房内听了，差点儿被气吐血。 “太子妃来了？” 他在蘅芷离开之前，沉着声音喊了一句。 蘅芷听了，忙也应了一声，道：“是，殿下！” 宋君戍自己打开门，面色稍嫌冷淡，道：“这个时候，是给孤送晚膳吗？” 蘅芷看了一眼食盒，略感尴尬，道：“是……是点心和参汤！” “这个时辰了，孤吃了点心，还要不要吃饭了？”宋君戍不阴不阳地问。 蘅芷也觉得自己送的不是时候，便道：“是我的错，一时忙的忘记时辰了，耽搁了来送点心的时间，我带回去分给双燕她们吃吧！” 说着，蘅芷竟又要走。 宋君戍脸色更难看了，一把将食盒夺过来，吓得蘅芷一跳。 “送给孤的，干嘛要分给奴才！”宋君戍气咻咻地道，说完就转身进了书房，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随拿起一块就放入口中。 已经冷掉了的点心，加上时间长了，味道自然不好，他皱着眉头。 “孤已经很久没吃过残羹冷炙了！”宋君戍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 蘅芷走进来，感觉很抱歉，道：“殿下，不好吃还是别吃了，是我不好，您别见怪啊！” 蘅芷从吴仁那里听到的那些话，让她对宋君戍的童年有了些许了解。 他此时一定是响起了自己还未被封为太子的那些凄惨日子吧？ 蘅芷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宋君戍却还是拿起一块点心，继续吃。 蘅芷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道：“殿下是不是饿了？要不去吃晚膳吧？” 宋君戍摇头，道：“这点心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丫头们做的？” “我不是很会做点心！”蘅芷委婉道。 宋君戍有些失望，将点心放下，道：“就连柳侧妃那样娇生惯养的，也知道为了讨孤欢心，亲自下厨做菜做点心，太子妃却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思！” 蘅芷听他竟然拿柳如昔和自己作比较，心头一阵窝火。 “柳侧妃自然有心，蘅芷哪里能比得上？我是山野出来的，从前这些精致的点心，吃也没吃过的，哪里会做呢？”蘅芷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不忿。 宋君戍听了，一时也觉得自己不该拿柳如昔出来说话，他明知道蘅芷和柳如昔水火不容的。 可一想，蘅芷对他这么不上心，还使性子发脾气，又觉得蘅芷实在太不识好歹。 这两种心情交织，宋君戍感到心烦得很。 第90章 石沉大海 “孤可没有嘲讽你出身乡野，不善厨艺，只是觉得你无心罢了！”宋君戍稍微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蘅芷抿嘴，淡淡地道：“殿下身边不缺有心人，蘅芷有没有心，对殿下而言，恐怕无关紧要！” 宋君戍听了，很不高兴地道：“不管孤觉得是否紧要，对你来说，也应该是紧要的吧？” 蘅芷眨巴着眼睛，问：“殿下很喜欢这种感觉吗？不管您喜不喜欢，想不想要，但别人必须要奉上一颗炙热的心，匍匐在您脚下，乞求你片刻的眷顾？” 蘅芷觉得，宋君戍这样的人，实在太自我为中心了。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付出，就要别人奉上真心？谁欠他的了？ 宋君戍被蘅芷这带着指责的话说的内心一阵怒火翻腾，道：“作为孤的女人，就该如此，这是为人妻妾的本分，以夫为天，难道不是女子的命运吗？” 蘅芷可不是自幼接受“三从四德”教育的古代女子，她是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渴望自由和平等，渴望被当成对等的人来相待。 渴望一份真正势均力敌的感情。 明显，宋君戍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也给不了她要的那种感情。 蘅芷冷静了一下，才道：“殿下要的不是妻子，而是一个奴隶，一个卑躬屈膝，一切都以您为中心，时刻都把您放在第一位的奴仆，这样的人很多，但可惜，蘅芷不是其中之一！” 她绝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也不屑于那样的人。 宋君戍惊愕地看着蘅芷。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嘛？他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希望蘅芷能够……能够对他多一些重视和在乎。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他希望蘅芷重视他，在乎他，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呢？ 他何曾在乎过这样的事情？ 除了……除了对兰若之外，他何曾对别的女人有过这样奇怪的想法了？ 这个念头，让宋君戍无比惊骇，也感到惊慌失措。 该清醒了，该冷静了，蘅芷不是兰若，虽然面容有相似，但绝不是同一个人。 他怎么可以对蘅芷产生这样的移情作用？ 对，大概是因为她们长得有些像，所以自己才会生出这些想法吧？ 他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将蘅芷当成了兰若的替身。 宋君戍微微叹息。 “你想的太多了，孤没有要你对孤卑躬屈膝，但有三纲五常在，夫为妻纲，难道你连这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宋君戍此时说话的态度，已经变得冷静很多，像是在陈述一个道理。 蘅芷也听出来了。 “蘅芷自认对殿下一直很尊敬，从未有过不敬之心，也没有逾越过本分！”蘅芷也正了神色，打着官腔。 宋君戍道：“你心里有数就好，要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不容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孤希望你能够谨记自己的本分！” 蘅芷颔首，道：“是！” 宋君戍问：“你来此，就是为了送点心吗？可还有别的事情？” 蘅芷听他这口气，似乎是打算送客了。 她才道：“是想来问问，钱菲菲的案子，听闻重要证人已经在贾科手上，不知为何贾科迟迟没有行动，莫非贾科也心向宋君傲？” 宋君戍道：“不会，贾科只忠于王上一人，所以才会得到王上的信赖！” “既如此，为何贾科迟迟没有动作？”蘅芷问。 宋君戍道：“他一向谨慎，事关重大，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呈报给王上的，不过一旦贾科出手，就意味着证据确凿，宋君傲连辩驳都没有机会！” 蘅芷微微点头，又问：“殿下是不是还有后手？总不能等着贾科自己掌握足够的证据吧？” “孤已经将证据都放出去了，有宋君仁在，贾科很快就会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宋君戍笃定地道。 蘅芷总算放心了，道：“殿下算无遗策，相信这一次宋君傲在劫难逃，我等着看他的下场！” 宋君戍却不以为然地道：“或许你会失望！” “嗯？”蘅芷惊讶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道：“很快你就明白了！” 蘅芷见他不愿意多说，也不想追根究底，她能做的有限，插手太多反而会坏事。 蘅芷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宋君戍淡淡颔首，没有挽留。 此后又过了三日，蘅芷终于等到了贾科将所有证据呈报给宋襄王的时候。 可奇怪的是，宋襄王竟然没有任何举措，就像没有看到过那些证据一样。 平静地有些诡异。 蘅芷百思不得其解。 为此，蘅芷又找上了宋君戍，问：“贾科不是已经搜集到足够的证据了吗？为何王上没有处置宋君傲？” 宋君戍显得镇定很多，道：“早在意料之中！” “你早就料到了？为什么？”蘅芷不解，她气死了，她以为这一次宋君傲绝对会倒大霉，就算不为钱菲菲赔命，也要被贬谪什么的。 可没想到，竟石沉大海，一点波澜也没有。 宋君戍道：“咱们这位王上，生性多疑，而且对宋君傲极偏爱，越是证据确凿，他反而越是不相信，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想要离间他们父子关系，陷害宋君傲！”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王上未免也太糊涂了吧？”蘅芷难以理解。 宋君戍露出一抹冷笑，道：“何止是糊涂！” 若非他这么糊涂，这么昏庸，宋国又何至于变成现在这副积贫积弱的景象？ 在四国分裂之初，宋国的实力是四国之中最强的，当时国富民强，让其他三国忌惮不已。 可传至宋襄王手里，宋国几次对外之战都以失败告终，对内吏治腐败，朝堂之中只听得到歌功颂德，听不到忠言逆耳。 宋襄王又耽于美色，穷奢极欲，挥霍无度。 这样的朝局，这样的宋国，简直令人痛心疾首。 宋君戍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所以才立志一定要夺得君位，改变宋国逐渐衰败的命运。 蘅芷憋屈极了，道：“我花了那么多心思，竟一点用也没有吗？不对啊，秦太医不是掌握了滴血认亲的方法吗？他可以证明钱菲菲腹中胎儿是宋君傲的啊！” 第91章 进宫贺寿 宋君戍摇头，道：“没有王上的同意，秦太医怎么敢私自给宋君傲和胎儿做认亲鉴定？就算他做了又如何？能作数吗？” 蘅芷问：“那就没办法了吗？看着宋君傲继续得意下去？就算钱菲菲再该死，她也是一条人命，不对……是三条命，还有她的丫鬟小萍和她腹中的胎儿！” 宋君戍淡然道：“如今唯一的转机，只有夏氏自己了！” “夏氏……对，她一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蘅芷也明白了，只有夏氏追究到底，宋君傲的罪行才会被揭露出来。 宋君戍微微点头，然后道：“对了，再过半个月就是王上的寿诞，到时候要进宫贺寿，你也做好准备吧！” “殿下要带我去？”蘅芷问。 宋君戍道：“你是太子妃，你不去，谁去？” 蘅芷心里是一点儿也不想去的，可是她也明白，不论怎么厌烦进宫，她这个太子妃是躲不过去的。 “是，我会准备好的，殿下可有备好寿礼？”蘅芷问。 宋君戍道：“寿礼你不用操心了，孤已经准备好了，你得准备好参加寿宴的礼服，别到时候失了礼数！” 蘅芷忙道：“好，半个月够裁新衣了！” 宋君戍道：“嗯，也去库房领银子，给自己置办几套头面吧！” 蘅芷心想，宋君戍难得这么大方，她不要白不要。 “多谢殿下！” 宋君戍微微点头，蘅芷也没有别的事情，便又离开了。 钱菲菲的案子，就这么一直压着，既不审，也不结案，宋襄王还想着，拖一拖，等事情被人淡忘了，他再想办法了结了。 更何况，马上就是他的寿诞，宋襄王可不想这件晦气事情冲撞了自己的福气。 也没人敢在这个档口触宋襄王的霉头，这件事便只能暂时不提。 一转眼，宋襄王的寿宴就到了。 这一日，蘅芷沐浴焚香，换上了刚裁好的礼服，戴上了华丽的首饰。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精心打扮，为了给宋襄王贺寿，她都觉得累。 尤其是这礼服，因为是按太子妃仪制做的，所以尤为端庄华贵，也特别的繁琐。 里三层外三层的，光是一套衣服就能穿半个时辰，再加上梳头，上妆，戴首饰，这些繁琐的事情，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蘅芷充满疲惫地道：“头上戴这么重的钗环，耳朵上戴着这么大的耳坠子，再加上这身衣裳，我这一天下来，怕是要腰酸背痛腿抽筋！” 陈美人笑道：“这算什么啊，听说王后的正服足足有九层，凤冠有十多斤，比您这个累多了！” “幸好我不是王后！”蘅芷庆幸地拍拍胸脯。 陈美人道：“多少人想当王后都当不上呢，将来若是殿下继位，您可不就是王后了？” “别胡说这些话，当心被有心人听了去！”蘅芷忙制止陈美人。 陈美人却道：“妾身说的事实而已，咱们殿下是储君，储君就是未来的君王！” 蘅芷心想，这个储君的位置可是被很多人惦记着，如果宋君戍稍不小心，就会被人踢下去，到时候太子的位置保不住，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明着说。 她只道：“就算殿下当了王，我也未必会封后！” 太子妃也不一定就是未来的王后，要看君王的心意啊。 陈美人道：“自然是正妻封后了，就连咱们王上，当年也是封了发妻为后的，就是大殿下的生母，姜王后！” 蘅芷道：“算了，我可没有那样大的志向，我这个人心小的很，能平安无事，寿终正寝就可以！” “说什么话呢，您这样年纪轻轻的，就想着寿终正寝，不吉利！”陈美人赶紧制止她乱说晦气话。 蘅芷笑道：“这才不是什么不吉利的话呢，人这辈子能寿终正寝，也是一种大福气，何况在这乱世，多少人死于非命的？” 陈美人赶紧道：“太子妃一定长命百岁！” “好好好，借你吉言，长命百岁，你也偿命百岁，大家都长命百岁！”蘅芷笑着道。 陈美人这才笑了起来，帮蘅芷又抹了点儿胭脂，才道：“好了，您看看镜子！” “呀……涂这么浓的胭脂，看着太艳了！”蘅芷不喜欢浓妆艳抹，感觉浮夸得很。 “这样才好看，配合您这一身藕荷色的礼服，美艳不可方物！”陈美人笑着赞美道。 蘅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双燕就在外催促道：“太子妃，殿下已经准备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殿下在外等着您呢，快些吧！” “好好好，好了，马上就到！”陈美人扶起蘅芷，应了一声。 蘅芷也来不及擦掉浓艳的胭脂了，就这么出去。 今晚碧鸢和双燕陪她进宫，紫苏和陈美人留在东宫。 蘅芷出了葳蕤宫，来到东宫正门，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走正门出去。 没想到门口不止停了一辆马车。 宋君戍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可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宋君戍已经在马车上了，蘅芷被碧鸢和双燕扶着，正欲过去上马车。 后面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挑开，露出柳如昔的脸来。 柳如昔扫了一眼蘅芷，眼里分明有着嫉妒和不屑。 蘅芷还不知道，今晚柳如昔也会进宫贺寿。 “她是柳夫人的侄女，受到特殊照顾呢！”碧鸢解释道。 蘅芷想想也就明白了，柳夫人自然希望柳如昔能够进宫，最好还能替代她这个太子妃进宫。 蘅芷微微点头，算是和柳如昔打过招呼，然后才被扶着上了马车。 宋君戍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到车帘被撩开，蘅芷俯身进来，他抬起头的一刹那，竟愣在了那里，眼神陡然狂热起来。 可那也是转瞬即逝，在狂热之后，竟变得有些哀伤。 蘅芷不懂，宋君戍这眼神一热一冷之间的变化，究竟是为了哪般。 若说一开始是惊艳，那现在这算什么呢？失望？ 蘅芷纳闷，但也不好开口问。 宋君戍盯着蘅芷看了很久，却一句话也没说。 蘅芷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问：“殿下，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奇怪？” 第92章 金鳞终非池中物 宋君戍收回目光，眼神又有一瞬间的黯然。 蘅芷常常发现宋君戍在看着自己出神后的某个瞬间，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这让她有种宋君戍透过自己，看着某个不知名的人的感觉。 彼时蘅芷并不知道，自己和宋君戍心中的那个姑娘，长得有几分相像。 宋君戍摇头，道：“你盛装打扮起来，倒是有几分太子妃的气度！” 宋君戍这话倒是真心话。 蘅芷平日里总是朴素得很，鲜少上妆，也不会穿这样颜色艳丽的衣裳，连首饰头面都很少佩戴。 她最常见的装扮就是挽个简单的发髻，用银钗固定，不施粉黛，不染颜色，若非天生丽质，她那样子，是不敢恭维的。 不过尽管如此，蘅芷身上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气质，清雅如兰，淡雅如菊。 可今日盛装之下，蘅芷却平添了一股贵气，可那又绝不是衣裳和首饰赋予她的。 仿佛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只是平日里不显罢了。 这样的蘅芷，和他记忆中的兰若，更接近了几分，所以宋君戍才会露出那样惊愕又怅然若失的眼神。 蘅芷浅笑，道：“只要不给殿下丢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给孤丢人？”宋君戍露出几分轻嘲，“你进宫之后就会明白了，无需你给孤丢人，自然有人想要孤出糗！” 蘅芷叹息一声，宋君戍至今还不能树立太子的威信，实在是一种可悲之事。 好在他心怀壮志，甘心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之后，必然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蘅芷从未怀疑过这一点，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明明宋君戍至今还未显山露水，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建树，更没有立功的机会。 可是她偏偏觉得宋君戍会是宋国这场夺嫡之战的最后赢家。 “那些人都是鼠目寸光，金鳞终非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蘅芷道。 宋君戍心中一震，仿佛被什么敲击了一下内心最深处的弦，嗡鸣作响。 那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有一种终于被人理解的欣慰。 “金鳞终非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宋君戍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他勾起嘴角，问：“太子妃对孤这样有信心？” “是！”蘅芷坦诚道，“殿下终有一日会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宋君戍问：“为什么这样有信心？” “没有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却异常笃定！”蘅芷如实道。 宋君戍哑然失笑，却心生感动。 他身边满是质疑声，嘲弄声，鄙夷声，谩骂声，仅有少数几个人肯坚定不移地跟随他的脚步，相信他有朝一日能够有所作为。 但真正像蘅芷这样，毫无理由，对他坚信不疑，相信他是终会一飞冲天的金龙的，似乎除了陆离和昆仑，就没有别人了。 宋君戍总是说自己不在乎外界人的评论，他坚定自己要走的路，所以哪怕一片质疑声，一片嘘声，他也可以充耳不闻，任由别人去笑。 可哪有人真正喜欢不被理解，不被看好的？谁不许要肯定，谁不许要赞美？ 蘅芷毫不犹豫地给予他这样的肯定和赞美，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赞赏他，这带给宋君戍的感动和震动，是无与伦比的。 他伸出手，紧紧将蘅芷的手握在手心里，仿佛抓住了很重要的东西。 那种踏实的感受，让宋君戍打心底里生出无限的力量，仿佛前途坎坷，一路荆棘，终于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信心。 蘅芷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她犹豫着要不要挣脱，但想一想，又放弃了，任由他握着吧。 宋君戍此刻大约是被她的话感动到了，把她当成了能理解他满心抱负和壮志的“知己”。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蘅芷心想，也露出了欣然的微笑。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安静地坐在马车里，车辘滚滚，开往王宫。 蘅芷知道，虽然是去参加宴会，但这无异于一场战斗，那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她和宋君戍一袭盛装替带了铠甲，要抵挡住无数明枪暗箭。 “殿下给王上准备了什么寿礼？”蘅芷觉得气氛沉默得太过分了，便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宋君戍道：“你猜猜看？” “我哪儿猜得到，无非是奇珍异宝，我看王上除了这些，也不会喜欢别的吧？”蘅芷对宋襄王的品味可是不敢恭维。 而且这个人穷奢极欲，除了珍宝之外，应该不会喜欢别的东西。 宋君戍笑道：“你对王上倒是很了解！” “这哪儿还需要了解啊，一个生活奢侈靡费的人，自然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蘅芷略带轻慢地道。 宋君戍忙道：“马上就要进宫门了，可别乱说话！” “知道了，我会克制我自己！”蘅芷如今对宋襄王的怨气可是大得很，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得克制住这种怨念。 宋君戍捏捏她的手，道：“孤答应你，总有一天，你无需再克制你自己！” 蘅芷略感震惊。 这句话不只是在表达宋君戍对夺嫡的坚定信心，也意味着一种承诺。 他为何要给自己这样的承诺？ 蘅芷有些不安，甚至是害怕，她怕她承受不起宋君戍的这份承诺，也怕自己会因此生出奢望来。 人最怕的便是失望，如果从来没有抱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她深谙此道，所以对一切难以企及的东西，她都尽可能地不去喜欢，不去生出欲望，如此就可以避免求而不得的苦，也可以避免得而复失的苦。 从一开始，她就告诉自己，宋君戍这样的人，是她不可去奢望的人。 她和他，应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因为阴差阳错有了交集，也终有一天会分道扬镳的。 所以她从未想过要和他“白头偕老”，更何况，身为东宫太子，他身边从来不会缺少知情知趣，温柔体贴的美人。 将来，他君临天下，自然还有更多前赴后继的美女环绕他。 蘅芷觉得，要得到这样的人的心，实在堪比登天的难度。 太难了，所以干脆就不去想了，不去想，也就不会失望，更不会痛苦。 第93章 自取其辱 蘅芷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道：“进宫了！” 宋君戍微微攥了攥拳，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今晚的宫宴，是在寿春园举办的，这里是宋襄王专门给自己建造的，用于摆寿宴的园子。 一年才用一次，却极尽奢华之能事。 不仅种满了各种名贵花草，还养着珍禽异兽，怪石嶙峋，假山林立，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每一样都做得巧夺天工，所耗费的金银数不胜数。 光是每天小心侍养其中的珍禽异兽的花费，就够普通百姓一年的用度。 更别说那些需要人精心侍弄，稍有不慎就会枯死的各种奇花异草。 负责养花的花奴都数十人之多，甚至还有花奴因为没养好花而被处死的。 这寿春园，外表华丽无比，可华丽的外表下，却满是血泪和汗水。 马车停在西华门外，宋君戍和蘅芷下了马车，柳如昔也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三人又换了软轿，轿子一直抬到了寿春园门口。 宋君戍下轿之后，先迎了蘅芷下轿，柳如昔自己下了轿子，走到宋君戍的左边，站定。 宋君戍微微蹙眉。 蘅芷也笑而不语。 “如昔，你跟在太子妃身旁！”宋君戍提醒道。 柳如昔嘟着嘴，道：“往年都是妾身伴在殿下左右的！” “今年有太子妃！”宋君戍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他带着蘅芷来，柳如昔竟然还不识趣地站在他身旁，这不是逾越了规矩吗？ 蘅芷作为正妃，才是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旁的人，柳如昔最多也只能站在蘅芷身侧，当个“陪衬”。 柳如昔显得很委屈，道：“可是……” “没有可是，皇家最重规矩，如昔……这样的场合，不要让孤为难！”宋君戍微微不悦。 柳如昔才不甘不愿地退后一步，宋君戍将蘅芷拉到身旁，柳如昔满怀怨念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自己只能落后一步，像个下人一般尾随身后。 他们来的不早不晚，已经有好些人早早到了。 比如说宋君仁和宋君傲，他们一向都很积极，生怕落后彼此，让对方占了先机。 看到宋君戍带着蘅芷和柳如昔缓缓而来，宋君傲纹丝不动，倒是宋君仁微笑起身。 “太子殿下，太子妃！”宋君仁礼貌地禀手行礼，给足了宋君戍面子。 宋君戍掩嘴轻咳，仿佛身子不适一般，然后微笑着道：“大哥多礼了！” 宋君仁也很满意宋君戍的表现，说明他没有自持太子身份，很敬重他这个兄长。 蘅芷也微微屈膝，算是给宋君仁见了礼。 宋君傲轻哼一声，颇为不屑地道：“大哥还真是殷勤地很，见了谁都这么讲礼数，真乃贤王也！” 这话一下子就得罪了在场的两个人。 宋君戍没有说什么，宋君仁却不悦地道：“五弟不守君臣之礼，目中无人，不觉得惭愧，反而怪我太讲礼数？” 宋君傲轻蔑道：“大哥何必装模作样，你心里想的也和我差不多，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真把他当太子看的样子来！” 宋君仁恼怒地瞪着宋君傲，呵斥道：“混账，我何曾与你有一样的想法，在我心中，太子就是太子，他一朝为太子，我们就该敬着他，这是本分，是规矩！” 宋君傲冷笑，道：“大哥义正言辞，让人无法反驳，可我偏不敬着他，又如何？他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太子，无德无能，又是罪人之子，若非当年与兰国之战，他……” 宋君仁正欲继续责骂宋君傲。 宋君戍却缓缓开口了，道：“孤无德无能，也替宋兰两国换来了十几年的和平局面，孤在兰国忍辱负重之时，五哥在做什么？” 宋君傲愕然，竟找不到话反驳。 蘅芷在内心为宋君戍喝彩，怼得好，怼得妙！ 宋君仁也和宋君戍站在了统一战线，冷笑道：“是啊，五弟这些年，又做了什么？有什么功绩，敢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宋君傲满面赤红，不发一言。 他的确没做过什么，无非就是哄得宋襄王特别高兴，对他更加偏爱，不断有赏赐给他，让他飘飘然以为自己将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宋君仁转而对宋君戍热情地道：“太子，请入座，咱们兄弟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今儿借着父王寿宴，可要一起喝两杯！” “好，依大哥之言！”宋君戍也从善如流。 蘅芷见他们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又看看宋君傲黑沉沉的脸，忍不住想，这世上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宋君仁如今和宋君戍俩一拍即合，无非是因为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宋君傲。 蘅芷陪着宋君戍落座，宋君傲此时才终于看到了蘅芷，然后灵机一动，想到了侮辱宋君戍的好法子。 “太子今日还把太子妃带来了啊？这数月不见，太子妃倒是像换了个人，看来太子妃在东宫日子过得不错啊，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我？” 宋君傲嘲弄地看着蘅芷，又看看宋君戍，脸上充满了轻佻和傲慢。 这分明就是羞辱宋君戍和蘅芷，赤果果地告诉众人，蘅芷是他当初不要的女人，如今却被宋君戍当成宝贝，可见宋君戍多么可鄙。 捡了个烂货还当宝。 宋君戍的脸色瞬间拉长，蘅芷明显感觉到他手腕上的青筋暴突出来，可见他此时内心必然是暴怒的。 蘅芷轻轻压了压宋君戍的手，无声给予安抚。 转而笑着看宋君傲，一脸幸福的笑容，道：“还真是要多谢五弟了，感谢你的不娶之恩，才让本宫有了今日的福气，太子殿下才德兼备，温柔体贴，胸襟广阔，更能慧眼识珠，真是天下难寻的好夫君，能得太子为夫，三生有幸！” 蘅芷一番毫不掩饰的溢美之词，配合着满脸容光焕发的笑容，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 她还故意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宋君戍，甜甜一笑，脸颊微红。 宋君戍忽然就觉得内心的怒意消弭无踪，忍不住抓了蘅芷的手，得意地冲宋君傲笑了。 宋君傲的脸色更黑了。 他本想羞辱宋君戍和蘅芷，没想到却自取其辱了。 第94章 鹣鲽情深 蘅芷那番话，分明在骂他有眼无珠，无德无才，蘅芷一点儿也不稀罕他。 被自己弃如敝履的女人，如今却反过来嫌弃他，这让宋君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尤其是看到她和宋君戍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这口恶气更是堵得他心口疼。 凭什么，凭什么他在为钱菲菲的死烦恼不已，可他们却一脸幸福？ 他们应该互相厌恶，互相嫌弃，互相怨恨，过得凄惨无比才对。 可摆在他面前的事实是，蘅芷和宋君戍如同天作之合，仿佛天生一对佳偶，让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就生出羡慕。 蘅芷最后给了宋君傲致命一击，感慨万千道：“缘分这种事情真是妙不可言，当初师父临终，说我的良人就在宋国，王上将我赐婚五殿下，我还有些诧异。直到遇见了太子，我才知道，原来师父所说的良人是太子殿下，可见师父真是神机妙算，勘破天机！” “哦？为何你觉得五弟不是你的良人，而太子是呢？”宋君仁恰到好处地提了疑惑。 蘅芷微笑解释道：“因为初入东宫，见到殿下，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寻觅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对了人的感觉，不知大殿下能否理解我的意思？” 说完，又含羞低头，仿佛因为说出心意，而万分羞赧。 其实主要是蘅芷觉得自己这番话有点太肉麻了，害怕自己露出破绽来。 这把狗粮撒的，不仅宋君傲妒恨不已，就连宋君仁都禁不住开始生出些许艳羡来。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宋君仁是几人当中年纪最长的，他年近三十，也未曾找到这样一份“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蘅芷此时的“真情流露”，却莫名拨动了他沉寂多年的那根心弦。 人都有七情六欲，爱情，是人人都向往的，可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宋君仁禁不住羡慕起他从前一直看不起的宋君戍来。 能娶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情投意合的女子为妻，能让自己的妻子这般爱慕他，仰望他，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啊。 蘅芷大约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完美的演技，不仅让宋君傲吃了一把毒狗粮，还引发了宋君仁的羡慕。 最关键的是，宋君戍竟也因为蘅芷的话而心生震动，此时内心是波澜起伏，在吃惊的同时，又透着一股狂喜。 原来蘅芷，对他竟是一见钟情。 宋君戍看着蘅芷，喜忧参半。 蘅芷爱慕他，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同时，他又感到很担忧，因为他的心里，已经不可能再容得下蘅芷了。 这对蘅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宋君戍忍不住感到自责和愧疚。 不过此刻，宋君戍是不能露怯的，他必须要配合蘅芷，演出这场伉俪情深的戏码。 能打击一下宋君傲，他是很乐意的。 从始至终，宋君戍都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神里包含得意，幸福，满足，却足够说明一切，让宋君傲气得一言不发。 不过这个场面，也深深刺激到了一旁的柳如昔。 柳如昔的脸色惨白，眼神带着浓浓的伤痛，仿佛被抛弃了一般，觉得此时蘅芷和宋君戍之间，已经密不可分，让她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了。 明明……明明此前她才是最受宋君戍宠爱的啊？ 明明此前蘅芷在宋君戍面前，根本毫无存在感的啊？ 为何短短时间，她竟然已经在宋君戍心里变得这么重要了？ 柳如昔不甘心，更不能接受。 “太子，大哥，五弟，你们来这么早啊？” 正在此时，四皇子宋君然也到了，笑盈盈地上前打招呼。 柳如昔见到宋君然，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顾不得礼数，赶紧上前一步，亲热地道：“四哥哥！”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皱了眉头。 大家都知道柳如昔和宋君然之间是“表兄妹”，可是柳如昔毕竟是东宫侧妃，也就是个妾，这般不顾场合地表现出对宋君然的亲近和热情，实在太失礼。 宋君戍的脸色首先变了。 宋君然也充满歉意地看了一眼宋君戍，觉得很尴尬。 “柳侧妃有礼！”宋君然稍稍退后一些，拉开了和柳如昔的距离，态度冷淡疏离。 柳如昔惊愕又尴尬地站在那里，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蘅芷心想，柳如昔真是太不甘寂寞了。 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做出不适宜的举动，这无异于自取其辱。 不过宋君然倒是比较识趣，并没有配合柳如昔，态度冷淡，恰到好处地警告了柳如昔，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不是不懂礼数的人，就算柳如昔和他有亲戚情分在，也不会让他对她另眼相看。 柳如昔委屈地看着宋君然，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她，忽视她，对她这样冷淡。 宋君戍冷冷瞥了一眼柳如昔，警告意味很浓。 柳如昔带着满怀的委屈和心酸退了回去。 宋君然的王妃，许氏对轻狂的柳如昔早就有所不满，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火上浇油。 “太子殿下不仅带了正妃，连侧妃都带来了，可见对柳侧妃宠爱有加啊。往年以为是没有太子妃，才让柳侧妃顶替的！” 许氏略带嘲讽的口气，却笑眯眯地看着蘅芷。 这话一出，柳如昔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面红耳赤，连粉都遮不住她的窘迫。 并非是宋君戍主动要带她来的，是她仗着柳夫人的势，自己硬要跟来的，还是特意找柳夫人要的帖子，否则她根本就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蘅芷微笑不语。 宋君戍主动道：“柳侧妃的帖子，是柳夫人下的！” 这话一出，先是撇清了自己的干系，表示他并非对柳如昔另眼相看，也没有不懂规矩，把妾看的比妻子重。 可这无异于狠狠地打了柳如昔的脸，让她彻底无地自容了。 柳如昔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竟不顾场合，哭着就跑了。 众人错愕不已，然后看笑话似的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也深感颜面无光。 蘅芷知道，自己再不说话，这场面就没法收拾了。 第95章 命运坎坷 “柳侧妃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心情不大好，我想着王上寿宴，必定热闹喜庆，就邀请她一同来，也顺便散散心，可是帖子只有两份，好在柳夫人体恤关爱，送了一份帖子来，侧妃便一同进宫了！” 蘅芷主动出面化解，不是为了柳如昔，而是为了宋君戍。 “那她还是心情坏得很呢，我不过随意问一句，就哭着跑了，这性子……啧啧……”许氏大概是真的和柳如昔不睦，偏要和她过不去。 蘅芷淡淡道：“四王妃虽无恶意，但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侧妃又是个极为自尊自爱之人，这等羞惭之言，任谁听了都会难堪的！” 这话自然隐隐责怪许氏不该说这种话不分轻重，让人难堪的话来。 宋君然也不悦地道：“你也太不知轻重，太子殿下带正妃来还是侧妃来，与你什么干系，多话！” 许氏瘪瘪嘴，也不敢反驳，只是心里暗怪蘅芷不识好歹，她可是帮着她说话的。 可是她哪里想得到，这话不仅是让柳如昔难堪，也让宋君戍难堪。 蘅芷觉得，柳如昔是东宫的人，她们私下里怎么斗都没关系，在外面，还是要保持团结，如此才能不损了东宫的颜面，不让外人看笑话。 宋君戍对蘅芷的表现十分满意，觉得她很识大体，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帮着柳如昔说话。 倒是柳如昔，明明出自名门，竟这般轻狂任性，丝毫不知轻重，不分场合，让他颜面无光。 柳如昔这一跑，就直接跑去找了柳夫人，自然是一番哭诉。 “姑母，我是没脸见人了，太子如今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呜呜……您要为我做主啊！”柳如昔哭得凄惨无比，像是被人打了似的。 柳夫人自然生气，但还是道：“当初我不让你嫁给他，你却死活不听，如今吃了亏，才找我来替你做主，我要如何做主？替你去教训太子？” “姑母，如昔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让你去教训太子，是去教训蘅芷那个女人，她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东宫其他人，包括前几任太子妃，都对我礼让三分，还不是看着您的面子吗？” 柳如昔倒是会挑拨，直接让柳夫人对蘅芷生出恶感来。 柳夫人眉头微蹙，然后道：“她到底是太子妃，应该是你让着她！”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让着她？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我就是太子妃了，已经等了那么久，好容易等到王上松口，打算立我为正妃，她竟半路杀了出来，气死我了！” 柳如昔想着想着，又大哭起来，觉得自己的命运实在太坎坷了。 她是在第二任太子妃在位的时候嫁入东宫的，那个太子妃没多久就死了。 她以为自己有机会被扶正。 哪知道当时王上另有考虑，又立刻塞给宋君戍第三个太子妃，让她的希望落空。 没想到第三任太子妃入东宫之后，也是好景不长，死于非命。 她想着这下该轮到自己了。 可宋君戍这一次却表示不想立正妃了，再加上他的病情忽然加重，一直卧床不起，这事儿就耽搁了下来。 宋襄王也觉得宋君戍一连“克死”两任太子妃，很不吉利，也不想在短期内给他立太子妃。 等到今年，宋君戍的身体情况好转，加上柳夫人在宋襄王面前多次提出要抬柳如昔为正妃，宋襄王已经默许了。 没想到蘅芷横空出现，又断了柳如昔的路，她如何能够不恨蘅芷呢？ 柳夫人叹息道：“你也就是没这个正妃的命，否则早就是正妃了，哎……” “我才不相信什么命不命的，那个蘅芷，我不会放过她的，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柳如昔恨恨地道。 柳夫人道：“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当初你不顾我的反对入了东宫为侧妃，我就跟你说过，嫁给太子可以，但不要对他动真情，他那个太子的位置早晚要保不住，你就算当了太子妃也没意义！” 柳如昔可怜兮兮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见了太子殿下之后，就没办法了，一心想着嫁给他，哪怕跟着他吃苦也没关系，如果将来四殿下得登大宝，有姑母在，至少可以保住我们夫妻的平安富贵，我也不求别的！” “闭嘴！”柳夫人赶紧打断了柳如昔的话，“乱说什么，四殿下何曾想过争那个位子的？” 柳如昔赶紧捂住嘴巴，道：“是如昔失言了！” 虽然这里是柳夫人的地方，但柳夫人一向谨慎，这种话轻易不能说的。 “你好好的在东宫呆着，不要再惹事，至于正妃的位置，早晚还是你的，那个乡野女子，你还把她放在眼里？”柳夫人稍嫌轻蔑地道。 “那是姑母你不知道她有多坏，而且心机深沉，进东宫短短时日，已经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在这样下去，东宫就没我的立足之地了！” 柳如昔愤愤不平，又感觉特别委屈。 “没出息的东西，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抢了宠爱，还有脸哭诉？”柳夫人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柳如昔瘪嘴，道：“哪里是我没出息，是……是她狐媚，早就跟殿下有了肌肤之亲！” 柳夫人倒是听说过这件事，不过她以为那不过是宋君傲为了退亲故意设计蘅芷，并不是真的。 “你是说，天华池那件事，真的发生了？他们……”柳夫人问。 柳如昔点头，道：“殿下自己说的！” “那你呢？你入东宫这么久，到现在肚子也没个音信，若有一男半女的，谁还能威胁你的地位，我要为你争正妃之位，也有个说法！”柳夫人看着柳如昔平坦的小腹，很是失望。 柳如昔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子，然后道：“殿下身子不好，姑母又不是不知道！” “哎……不过也好，你怀不上，其他人也怀不上！”柳夫人道。 柳如昔道：“姑母，若我能怀上殿下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当太子妃？” 柳夫人看了她一眼，道：“那也要你有本事怀上！” 柳如昔眼神闪烁，暗暗下定了决心，她得最先怀上宋君戍的孩子才行。 第96章 齐人之福 “好了，擦擦眼泪，去补补妆，马上就要开宴了，没出息，被人说几句就哭着跑了，丢了本夫人的脸！”柳夫人很是恼火。 柳如昔憋屈地道：“都怪四嫂，她不喜欢我，还帮着蘅芷来奚落我，想看我丢脸！” 柳夫人听了，问：“你和许氏到底为什么闹僵的？” “我哪儿知道啊，那个女人就是和我过不去，姑母可要帮着我敲打她一下，不要胳膊肘往外拐！”柳如昔趁机也给许氏上了眼药。 柳夫人道：“许氏是该敲打敲打了！” 柳如昔暗自窃喜，然后才下去洗脸补妆了。 柳夫人带着柳如昔重新来到寿春园的时候，已经是宾客济济了。 柳夫人一来，自然许多人都要上前拜见。 四皇子宋君然带着王妃许氏就凑了过去，给柳夫人见礼。 柳如昔站在柳夫人身侧，对许氏露出了不善的眼神。 许氏暗道不好，这女人肯定又去告她的刁狀了。 果然，她刚刚给柳夫人行礼，柳夫人就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你和然儿成亲也有几年了，什么时候才能替我生个胖孙儿，我就高兴了！” 柳夫人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一开口，就掐住了许氏的命门。 许氏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可也不能反驳，只能道歉：“都是妾身无能，让母妃失望了！” 宋君然听许氏的口吻，有些心疼，他还是很喜欢许氏这个妻子的。 “母妃，也不能怪许氏，生子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况且我们都年轻着呢！”宋君然开口为许氏圆场。 柳夫人却越发不高兴，她就是因为宋君然对许氏百般维护才对许氏越发不喜的。 所谓婆媳是冤家，儿子越是帮着媳妇儿，她就越是觉得媳妇儿可恶。 可宋君然并不懂她母亲的心思。 许氏却很感激宋君然，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所以每次在柳夫人面前受了委屈，都能够熬得住，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从来都是爱惜她的。 “自然是不能只怪她，也怪你，你瞅瞅你大哥和二哥，嫡子庶子都有了！”柳夫人半真半假地责备起了宋君然。 宋君然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是，儿子不好，儿子回去就努力，给母妃生一堆孙子出来！” 柳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气不起来的，白了他一眼之后，笑道：“就会哄母妃高兴！” “母妃高兴了就好，高兴了就是儿子的福气！”宋君然笑道。 许氏这才逃过一劫，否则不知道要被柳夫人刁难多久。 柳如昔却不太高兴，想着找机会再给许氏一点儿教训，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正说着话，宋君戍也出于礼节带着蘅芷过来拜见柳夫人。 宋君戍和蘅芷执晚辈礼，对柳夫人恭敬有加。 柳夫人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刁难宋君戍和蘅芷，也笑眯眯的道：“太子和太子妃免礼！” 柳夫人又看了看身旁的柳如昔，然后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如昔这丫头从小被我哥哥宠坏了，不懂事，你多担待着，可别把她的小性子放在心上啊！” 宋君戍微笑，道：“夫人言重了，如昔是孤的侧妃，孤怎么会和她计较呢！” “那就好，如昔能嫁给太子殿下是她的福气，她对殿下一往情深，有时候说话做事，全凭着一腔热情，虽然有不妥之处，但肯定是出于真情，不像有些别有居心之人，她是真性情啊！” 柳夫人一番话，指桑骂槐。 蘅芷自然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人家没指名道姓，她是不会接茬儿的。 宋君戍道：“如昔的确是真性情，孤了解，不会怪她，但外人却不知道她，往往会引发误会，这样就不好了！” 这话也是在暗暗敲打柳如昔，不要在外面不给他面子。 柳如昔微微低头，不敢看宋君戍的眼神，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哭着跑掉的行为让宋君戍很不高兴了。 可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许氏和蘅芷，觉得是她们俩故意激怒她，让她失了理智。 柳夫人笑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如昔，还不给殿下道歉，就爱耍小性子怎么行！” 柳如昔自然就坡下驴，给宋君戍福了福身，道：“殿下，如昔知错了！” 柳夫人将如昔的手抓着，送到了宋君戍面前，示意他将柳如昔带回身边。 可宋君戍的身边，只应该有蘅芷这个正妃的位置的。 宋君戍看了一眼柳如昔，只好伸出手，将她拉了回来。 柳如昔站到了宋君戍的右侧。 如今她和蘅芷一左一右，算是平起平坐了，这让柳如昔暗暗得意。 柳夫人很满意地道：“看到你们郎情妾意，我也就安心了，若是如昔有福气，早日为太子殿下诞下个一儿半女，那就真的是圆满了！” 柳如昔挽着宋君戍胳膊，含羞低头，道：“姑母，说这个做什么，怪难为情的！” “难为情什么？生儿育女本是天经地义嘛！”柳夫人笑道。 这场面，蘅芷是彻底被无视了，这自然是柳夫人故意为之。 宋君戍只是不语，对柳夫人说的一切，都表现出默然接受的态度，可心里如何想，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蘅芷也笑，态度坦然，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吃味或者嫉妒，平静地就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许氏在一旁看着，很是不解。 就这样，蘅芷都能忍？如果是她，不知道该心酸成什么样子了。 宋君傲倒是很快意，觉得蘅芷是硬撑，她那么喜欢宋君戍，看到自己的夫君和侧妃这般浓情蜜意，还能笑得出来？ 宋君傲决定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气啊，不仅太子妃对太子一往情深，更有个花容月貌，情深意重的侧妃，坐享齐人之福，羡煞旁人也！” 宋君傲挑衅地看着蘅芷，他就是故意气蘅芷的。 哪有女子不善妒的？他要看蘅芷露出嫉妒，愤怒，甚至伤心痛苦的样子。 可蘅芷只是平静微笑，反而情意绵绵地看了一眼宋君戍，好像丝毫不在意宋君傲的挑拨，反而自我感觉很幸福。 第97章 挑拨离间 “我们殿下自然好福气的，只有优秀的男子，才配得上享受齐人之福！”蘅芷补了一句，让宋君傲瞬间觉得心口被扎了一刀。 柳如昔占有欲极强，故意将宋君戍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想要来开蘅芷和宋君戍的距离。 宋君戍心里一阵恼火，觉得柳如昔真是愚蠢又自私，这个时候，应该同仇敌忾，像蘅芷一样，表现出慷慨大度，知书达理的样子来。 这样才能气死宋君傲啊！ 可惜柳如昔毕竟不是蘅芷，她的眼界太小，心眼也太小。 宋君戍纹丝未动，反而对蘅芷露出心意相通的微笑，眼神大有鼓励和赞许之意。 柳如昔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嫉妒之色，刚要做什么，却看到了柳夫人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她才勉强止住了，继续保持僵硬的微笑。 柳夫人道：“太子妃果然贤惠，如昔，你可要学着点儿，咱们柳家世代书香，教出的女儿可不能输了气度！” 柳如昔意识到了柳夫人的警告，赶紧露出微笑，道：“是，姑母教训的对，如昔谨记在心，太子妃姐姐一向温柔贤惠，我们关系可好了，对吧？” 蘅芷点头微笑。 柳如昔眼神里略有些嘲弄和不屑，她一向讨厌这种场合的虚伪做作，可也不得不如此了。 宋君傲吃了瘪，心中不快，总想挑点儿事儿出来，奈何他是在场的人中唯一没有娶妻的，也没人帮腔，这让他很是尴尬。 可是即便如此，宋君傲也不甘示弱。 不阴不阳地对宋君戍道：“太子果然会调教人，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都这样大度贤惠，令我等佩服。此前还听闻柳侧妃和太子妃不睦呢，看来是空穴来风了！” “自然是空穴来风，我和太子妃姐姐怎么会不睦呢？”柳如昔赶紧抢话，以显示她的“大度和贤惠”。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以侧妃身份这样抢风头，本就是一种不贤的表现。 宋君然和许氏对视一眼，都觉得柳如昔不太懂事。 柳夫人倒是很赞赏，觉得柳如昔总算聪明起来了。 “是吗？我听闻此前柳夫人可是极力想促成柳侧妃抬位成正妃啊，太子妃的位置被人抢了，柳侧妃竟然也不生气哦！”宋君戍专门挑柳如昔的命门下手。 柳如昔的脸色果然变了变，甜美的笑容也稍嫌僵硬。 “谁传出这样的话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当正妃，对如昔来说，只要殿下爱我宠我，正妃侧妃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在乎呢！” 柳如昔这话说的太急躁，给人以欲盖弥彰的嫌疑。 许氏忍不住撇嘴，颇感嫌弃。 宋君然发现了，悄悄对许氏使眼色，让她不要露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表情，免得激怒柳如昔和柳夫人。 许氏吐吐舌头，表示羞惭。 宋君然露出宠溺的笑容，悄悄拉了她的手。 这一幕又被柳夫人捕捉到，眼神稍稍变冷了几分。 儿子对儿媳妇儿太好了，感情甜蜜，让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感到嫉妒和不悦。 这绝不是她乐意看到的，她对儿子寄予厚望，实在不希望他耽于儿女情长。 蘅芷也看到了四皇子宋君然和许氏之间的甜蜜小动作，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原来皇家也有真情在，并非所有夫妻都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 这种真情难能可贵，让人艳羡。 他们真实而细微的情感，比她刻意表现出来的浓情蜜意不知要强多少倍。 可惜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毕竟演戏是要演给别人看的，不张扬一些，别人又看不到。 宋君戍大约也感觉到了蘅芷的心意，忍不住投以复杂的一瞥。 她会羡慕吗？会羡慕别人敢情好？ 她是不是也向往着这样的真情呢？ 转念一想，他又何尝不向往不羡慕？只是他心里记挂着的人，并非蘅芷，所以也不能给予她这样的情意了。 宋君戍不免又觉得对蘅芷有些愧疚。 她这样真心实意支持他相信他，可他却不能回报她什么，以后也只能尽可能地对她好一些。 可她心里想要的，他终究满足不了啊。 蘅芷当日不知道宋君戍心中所想，否则她肯定会觉得宋君戍脑洞太大，心思太多。 几个人各怀心思。 唯有宋君傲还在想着法子怼蘅芷和宋君戍。 “其实吧，以柳侧妃的出身，当个侧妃真心委屈了！”宋君傲故意挑拨。 柳如昔自然觉得委屈，以她的出身和柳夫人在宫中的地位，她比蘅芷这种乡野出身的女子更有资格当太子妃。 可是如今却被蘅芷压着一头，实在不甘心啊。 可她又能如何呢？这是宋襄王的决定，谁也没办法啊。 柳如昔竟觉得宋君傲这话很得自己的心意，对他忍不住抱有了几分善意。 “五殿下可千万别这么说，太子妃姐姐在呢，你这样说，会让姐姐以为我不满她当这个太子妃呢！”柳如昔故意看着蘅芷说这话，眼神颇有些得意和自傲。 心想，你听见了吧，大家都认为我比你更有资格当太子妃。 蘅芷暗笑柳如昔的蠢，不过也没有和她针锋相对，而是道：“我岂会在意外人的话呢？你我一同侍奉在太子左右，对外我为妻你为妾，身份有高低，可关起门来，都是自家姐妹，不分彼此，你说是吗？” 柳如昔听了，心里一阵窝火，什么妻啊妾的，听着叫人生气。 她才不想为妾！ 宋君傲这个外人几次想挑拨，都被蘅芷怼回来，蘅芷的话分明在暗指他挑拨离间。 “太子妃可别误会，我没有挑拨之意，更何况你们感情若真的是姐妹一般，也不在乎被别人挑拨与否吧？”宋君傲讪笑道。 蘅芷回以得体的微笑，道：“当然不在乎的，不过五殿下还是收起挑拨之心吧，别人家后院的事情，您也这么关心，显得您太清闲了，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五殿下比那三姑六婆还碎嘴呢！” 蘅芷刚刚还是暗示，现在就直接讽刺了。 宋君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道：“你……你竟然你敢讽刺我！” “不敢不敢，五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劝五殿下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蘅芷颔首微笑，有礼有节，却又让人气到吐血。 第98章 你就是欠打 宋君傲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被气到立刻脸色涨红，竟然抬起手，朝着蘅芷打过去。 可他的手却在半空被宋君戍稳稳地截住了。 “五哥，太子妃就算有什么不妥之处，身为男人，也不该动手吧？更何况，她还是孤的太子妃，不看僧面看佛面！”宋君戍看起来还算客气，可是眼神却带着几分寒意。 宋君傲咬着牙，露出轻蔑之态，道：“什么僧面佛面的？你以为我给你几分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吗？还太子妃，不过是一对破落户，你忘了当年如何匍匐在孤的脚边替孤擦鞋的蠢样子了吗？” 宋君傲微微昂起下巴，脸上带着羞辱宋君戍之后的快意。 仿佛爆出他当年欺负宋君戍的事情，是一件多么长脸的事儿似的。 周围都是看好戏的眼神，有些甚至对宋君戍露出了鄙夷之色，仿佛那些事儿，不是宋君傲嚣张跋扈，而是宋君戍的错。 蘅芷气得心口一阵起伏的怒意，看着那些戏谑而冷漠的眼神，她第一次明白，宋君戍处在怎样的一个尴尬位置上。 他步步为营，他机关算尽，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明明都是他的亲人，他的兄弟，可却是这样恶毒而冷漠。 “宋君傲，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太子殿下这样说话，尊卑不分，傲慢无礼，简直欺人太甚！” 蘅芷冷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宋君傲。 “你敢直呼我的名字？”宋君傲大怒，“我对他这样说话又怎么了？世人谁不知道他的卑贱，就他这样的人，当太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宋君傲也口不择言起来，把内心对宋君戍的鄙夷和不屑都一股脑地吼出来。 从前即便他这样想，也至少不会当众说白。 可这一次，他真的是被蘅芷和宋君戍二人气糊涂了。 “啪！” 蘅芷直接一个耳光甩过去，迅雷不及掩耳，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君傲的脸上已经有着清晰的五指印。 场面一片寂静，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那么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蘅芷和宋君傲的身上，蘅芷打完了之后，并未闪躲，而是挺直了身子站在那里，怒目而视。 “宋君傲，这一巴掌是警告你，不要目中无人，口出狂言，我们殿下配不配当太子，还轮不到你来多嘴，若你觉得我们殿下不配当太子，你就更不配了，一个连自己的兄弟手足都不懂尊重和爱护，从小就开始肆意欺凌，到现在还不懂兄友弟恭四个字如何写的人，别说当太子了，当个人都不配！” 蘅芷义正言辞，声音高亢，掷地有声。 宋君傲的脸热辣辣的，他也被打懵了，身为宋襄王最宠爱的皇子，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谁敢对他大呼小叫？更别说打他了。 宋君傲的身体颤抖着，眼睛充血，目龇欲裂地盯着蘅芷，就像随时会扑过去，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敢打我？”宋君傲的声音带着恐怖的沙哑之意。 蘅芷毫不畏惧地看着他，道：“打你又如何？你就是欠打！” “我杀了你！” 宋君傲竟迅速地伸出手朝着蘅芷的脖子掐过去，宋君戍将蘅芷往怀里一拉，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然后节节后退，躲开了宋君戍愤怒的攻势。 宋君傲却不依不饶，追着他们两个人打。 拳头落在了宋君戍的身上，他却没有反抗，只是抱着蘅芷。 “不要啊，五殿下……不要冲动！”柳如昔只知道在一旁大呼小叫，却也不敢上前。 “姑母，快阻止他们啊！”柳如昔看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影响力，只好求助柳夫人。 柳夫人妆模作样地喊道：“五皇子，你这是做什么呢？今儿可是你们父王的寿诞，你和太子打架，多不合适？” 宋君傲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了这些，吼道：“今日谁也别拦我，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 宋君傲已经失去理智了。 蘅芷努力推了推保护他的宋君戍，道：“我看他有没有本事取我性命！” 蘅芷丝毫不惧，她可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手里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手，取人性命也如探囊取物。 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不仅引来了围观的文臣武将，禁卫也赶了过来，可看到是五皇子和太子在纠缠，竟站在一旁不管了。 宋君傲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跑过去夺过一把禁卫军的佩剑，朝着宋君戍和蘅芷冲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周围一阵慌乱尖叫，宋君傲的剑就朝着宋君戍的背刺过去。 蘅芷瞪着眼睛，手里的银针瞬间弹出。 “啊……”宋君傲的剑应声落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倒在地上。 宋君戍皱眉，周围的人也完全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别担心，我用银针刺了他的穴，他只是痛到拿不动剑而已！”蘅芷低声对宋君戍解释道。 宋君戍惊讶地看着蘅芷，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一手，简直不可思议。 “五弟，你没事吧！” 宋君仁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想要扶宋君傲起来，宋君傲用力一推，宋君仁被推开了。 钱平钱侯见场面不对，也赶紧冲过来，拉住了宋君傲：“五殿下，莫冲动啊，不可冲动！” 宋君傲也置之不理，爬起来之后，一把推开了钱平。 宋君傲竟然又拿起剑要杀人。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吐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五殿下！” 钱平惊慌失措地把宋君傲抱住，大喊：“不好了，不好了……五殿下中毒了！” 此时宋襄王正和南夫人相携而来，听到这样的喊声，宋襄王疾步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宋襄王惊呼一声。 钱平慌乱喊道：“王上，快救五殿下！” 周围的人也跟着慌了起来，因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襄王赶紧喊太医。 蘅芷却上前，喊道：“大家都别动，我懂医术，先让我看看！” 蘅芷不是好心，更不是以德报怨，而是她最先反应过来，有人要趁乱取宋君傲的命，而她和宋君傲发生了这样的冲突，很可能会被嫁祸。 第99章 快救五殿下 “对对……快！”宋襄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想到蘅芷懂医术，赶紧让她帮宋君傲看。 蘅芷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冲上前，悄然拔掉了自己留在宋君傲身上的银针，悄悄藏于手心，然后才开始给宋君傲诊脉。 “快拿水来，需要很多水！”蘅芷采取了急救措施，并且从身上解下金针，封住了宋君傲身上的主要穴位，不让毒性继续蔓延。 “快……拿水来！”宋襄王急的头都出汗了，可见他对宋君傲多么紧张。 宫女端来准备好的热水，蘅芷道：“要冷水！” “冷水，这里有！”太监捧着一只大罐子，里面盛满了冷水。 蘅芷道：“帮我掰开他的嘴！” 蘅芷将罐子里的水给宋君傲灌了下去，水灌满了胃，蘅芷又替宋君傲摁肚子，用针刺穴，逼他吐出胃里的水和食物。 宋君傲吐了一地的水。 此时，太医才跑了过来。 “陛下，微臣来迟！”匆匆而来的几个太医，以太医院院首伏太医为首，全部跪下来请罪。 宋襄王赶紧道：“快去帮忙，五皇子中毒了！” 几个太医围了过去，蘅芷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已经控制住了毒性蔓延，几位太医替他疗毒吧！” 秦太医今日也当值，看了一眼蘅芷，什么都没说。 蘅芷功成身退，回到了宋君戍身旁，对他微微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那边忙乱的场面。 太医们扎针的扎针，开药方的开药方，检查身体的检查身体，忙的不亦乐乎。 过了半个时辰，伏太医才对宋襄王道：“回避下，毒性控制住了，只是人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幸好太子妃及时出手，否则毒性蔓延到心肺，臣等也回天乏术了！” 蘅芷微微感到诧异，没想到这太医院的伏太医竟然还是个耿直之人，没有忘了她的功劳。 宋襄王问：“老五真的没事了？” “应该没有大碍了，不过需要静养个把月，继续服用清毒的药，将体内余毒解除，就可恢复如初！”伏太医道。 “中了什么毒？怎么会中毒的？”宋襄王在松了一口气之后，脸色又变得冷厉起来。 竟然有人敢给他的爱子下毒，还是在他的寿宴之上，简直可恶至极。 这是王宫啊，宋襄王想想，也觉得背脊生寒，万一毒是给他下的呢？ 伏太医道：“回陛下，是绿果！” “绿果？那是什么毒？”宋襄王问。 “绿果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毒药，一般人家都有，主要是用来毒蛇虫鼠蚁用的！”伏太医解释道。 宋襄王眯起眼睛，问：“那五皇子是什么时候被人下毒的？” “这……以五皇子中毒的迹象来看，可能刚刚被下了毒，因为绿果是烈性毒药，中毒之后，只需片刻就会毒发！”伏太医如实道。 宋襄王听了，倒吸一口凉气，问：“刚刚才中毒的？那下毒之人，岂不是就在这里？” 伏太医也感到胆战心惊，看来今天这个寿宴，是难以太平了。 “天哪，竟然有人在这里给五皇子下毒，这……这也太可怕了吧？”柳夫人惊慌地道，来到了宋襄王身边。 南夫人看了一眼柳夫人，然后问：“柳夫人，刚刚您也在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五皇子好端端地会被人下毒呢？” 柳夫人目光看向了宋君戍，然后道：“哎，这让我如何说呢？” “有什么不能说的？”宋襄王自然看到了柳夫人的表情，然后呵斥了一句。 柳夫人瑟缩了一下，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太子妃和五殿下发生了口角，还大打出手了，闹得场面不可开交！” 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可柳夫人却故意隐去了蘅芷和宋君傲发生冲突的前因后果。 “和太子妃发生争执？这……这怎么回事？”南夫人看了一眼蘅芷，对她露出了疑问之色，似乎隐隐还有些担忧之意。 柳夫人道：“本来大家聊得好好的，也不知怎么就一言不合闹僵了，太子妃气不过五皇子口出不逊，就打了五皇子，然后五皇子也气恨不已，夺了禁军的剑要杀了太子妃，就这么闹起来了，也不知怎么的，五皇子却突然倒地，还吐血昏迷了！” 柳夫人的话，看似两不相帮，可矛头还是指向了蘅芷和宋君戍。 蘅芷知道，今晚是不可能善了了。 她抱歉地看了一眼宋君戍，如果她当时能够忍一忍，可能就不会被人趁虚而入了。 宋君戍也明白了蘅芷的眼神，却对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怪她。 他怎么会怪蘅芷呢？ 她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是在维护他，而且是真心实意地维护他。 她将他想说不能说的话，想做不能做的事情，都说了，也做了，简直痛快淋漓。 在她义无反顾给了宋君傲一巴掌的时候，他觉得那个耳光的声音听起来比天籁还要美妙。 她愤怒冒火的眼神，挺直而倔强的身影，竟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美好。 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发出艳丽夺目的光辉，也温暖了他一颗冰冷又孤寂的心。 今晚，蘅芷带给他的震撼是一波接着一波，让他几乎无法克制内心那股呼之欲出的冲动。 宋君戍还处在这种震撼之中，宋襄王充满厉色的眼神却已经盯上了他和蘅芷。 “太子，你难道就没有话要说吗？你身为太子，竟然放任太子妃和自己的兄长大打出手？” 宋襄王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将责任都怪在了宋君戍头上。 宋君戍倒是坦然而镇定，跪在地上，道：“儿臣有错，请父王责罚！” 竟一句辩解也没有，就先请罪了。 蘅芷眼里尽是不赞同，他为什么不解释，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明明都是宋君傲不对。 “简直荒唐，你还配当这个太子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不修己身，连自己的太子妃也管不好，将来如何管理宋国的江山？” 宋襄王怒气冲冲，说到激动处是口沫横飞，脸色涨红，青筋暴突。 第100章 不可废太子 南夫人赶紧劝道：“陛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啊！” 宋襄王也不听，怒意高涨，横眉竖目。 “孤王看，你这个太子也是做到头了，还有你，太子妃……你好大的胆子，孤王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是个如此蛮横无礼的泼妇，女人家不修德行，竟和男人争吵不休，还大打出手，孤王凭这一点，就可以让太子休了你！” 蘅芷刚要说什么，宋君戍就悄悄拉了她的手，制止了她。 只听宋君戍接着道：“父王，都是儿臣的错，太子妃也是为了儿臣才会和五哥发生冲突，要怪就怪儿臣吧，儿臣愿意领罚！” 宋君戍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身上。 蘅芷听了，只觉得内心一阵闷闷的痛和委屈。 “不是这样的，王上，请听蘅芷解释！”蘅芷受不了，她不能让宋君戍承受所有的过错。 宋襄王找尽了理由，无非就是想要废太子，可是她不能让2宋君戍被废黜。 太子之位被废，他就真的难以在宋国立足，下一步就会被人逼掉性命。 这自古以来就是废太子的既定命运，要么君临天下，要么郁郁而终。 宋襄王咬着牙道：“解释？你有什么可解释的？你有什么资格打五皇子？他是孤王的爱子，孤王都舍不得打他，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蘅芷不顾宋君戍的阻止，冷静地解释道：“敢问王上，是否无论五皇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不该受到责难？” “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没资格打他，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乡野女子，是孤王看得起你，才给了你今日的荣耀和地位！” 宋襄王大约也是气昏了头，今日当众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一时间，周围人的眼神都变了。 蘅芷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她终于明白，宋君戍不解释的理由了。 宋襄王摆明了偏心的，他不需要知道来龙去脉，也不需要知道谁对谁错，他只是想要维护宋君傲。 蘅芷露出一抹凉凉的笑容，这样的人，也配当一国之君吗？难怪宋国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一刻，蘅芷无比地希望宋君戍能够推翻宋襄王，夺下君位，如此，才能出一口恶气啊。 宋君戍又对宋襄王磕了一个头，道：“父王息怒，儿臣知错了，太子妃也知错，请父王宽恕！” 宋襄王冷冷地看着宋君戍和蘅芷，仿佛他们是眼中钉肉中刺一般让他难受。 “孤王觉得你已经不适合再当这个太子了……”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站了出来。 “王上，万万不可废太子啊，储君之位关系国本，若废太子，必定动摇国本，乱了人心，如今其他三国对我宋国都虎视眈眈，尤其是兰国，正因为太子在兰国十多年的忍辱负重，才让兰国答应与宋国互为友邦，不动兵戈啊！” 出来说话的，是宋国的丞相，已经年过半百的周云宪。 周云宪久居相位，历经两朝，位高权重且颇有威望，就算宋襄王对他也是礼敬有加。 “周相啊，你看看他，还有储君之风吗？不说别的，光是他这副病弱怯懦之态，将来如何担当一国之君？”宋襄王鄙夷地看着宋君戍，满是嫌恶。 周云宪却道：“王上，依臣看，太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稍有些瘦弱罢了，假以时日，必然能够调养过来，至于太子的性子，臣认为绝不是怯懦，而是颇有仁义和宽容之风，将来或成仁君也未可知！” 周云宪竟然开口替宋君戍辩解。 蘅芷微微感到诧异，莫非周云宪是宋君戍的人吗？ 可她在东宫这些日子，倒也没有见到周云宪和宋君戍来往过。 宋襄王瞥了一眼宋君戍，嗤之以鼻，道：“周相屡屡维护你，可你呢？总是这样让孤王和相爷失望，你让孤王说你什么好？宋国要交给你，孤王死也不能瞑目！” “父王万岁，长命不衰，儿臣愿意长长久久地当个太子，时刻聆听父王教诲！”宋君戍倒是会避重就轻。 宋襄王听了，轻哼一声，道：“算你还有几分孝心！” 蘅芷没想到，宋襄王竟因为这句话脸色倒是稍微好了一点，果然是个爱听马屁的人。 周云宪接着道：“太子殿下孝顺，且有容人之量，陛下切不可废太子，闹得人心不稳，让他国有可趁之机啊！” 宋襄王微微叹息，他是很想废黜宋君戍，可是也不是凭着一时之气就能办到的。 首先是废太子之后，必然会引起他的其他儿子们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而互相倾轧，闹得人心惶惶。 其次是，宋君戍背后还有兰国王后的支持，他顾忌着兰国，才屡屡不敢轻易废太子。 “罢了，既然周相为你求情，孤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从即日起，你就留在东宫，没有孤的允许，不得踏出东宫半步，你可认罚？”宋襄王竟然要圈禁宋君戍。 将太子圈禁在东宫，保留他的头衔，和废黜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无异于将宋君戍的翅膀给剪了。 “谢父王，儿臣遵命！”宋君戍竟也不为自己争取，就这么坦然接受了。 宋襄王轻哼一声，然后看向了蘅芷，眼神冷寒，带着凶狠之意。 宋君戍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紧道：“父王，太子妃虽有错，但念在其刚刚救五哥有功，也请从宽发落！” 宋襄王眯起眼睛。 蘅芷暗自叹息，就怕宋君戍一再忍让，只会让宋襄王变本加厉。 “孤王若非看在她刚刚救老五还算尽心，孤王现在就可以下令将她打入冷宫了！” 宋襄王不仅想要废了蘅芷，还想将她打入冷宫。 “请父王开恩！”宋君戍拉着蘅芷一起下跪磕头。 蘅芷却一言不发，她真的做不到对宋襄王卑躬屈膝，哪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一身傲骨，如何能够对着这样的一个昏君摧眉折腰？ “太子妃不贤，骄横无礼，无德无能，即日起，收回金印册封，贬为东宫常侍！” 宋襄王果然够恶毒，竟然将蘅芷从太子妃，贬斥为东宫的侍妾。 所谓的常侍，不过就是可以为太子侍寝的奴婢而已，比陈美人的品级还要低。 第101章 接受搜身 蘅芷微微露出冷笑，不为所动，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常侍，对她而言，没有区别。 宋君戍还是不忍蘅芷受到这样的侮辱，忙道：“请父王开恩，太子妃纵有错，也是因为儿臣的缘故，请父王收回成命，从宽惩处！” 南夫人也忍不住道：“是啊，陛下，从太子妃直接贬斥为常侍似乎太重了！” 宋襄王道：“孤王没有让太子休了她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谁都不许再求情，否则孤王连他一起处罚！” 自然不会有人再开口求情，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眼里尽是不忍之意。 蘅芷却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 太子妃也好，侍妾也罢，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柳如昔暗自窃喜，和柳夫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 蘅芷被贬斥，太子妃之位又空了出来，这下柳如昔自然会成为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宋君傲因为中毒昏迷被送去他从前在王宫的寝殿休息了。 可事情还没结束，因为宋君傲是在寿春园中毒的，宋襄王自然要追查下毒之人是谁。 总不能让这种包藏祸心的人继续逍遥法外，也许下次威胁到的就是宋襄王的性命了，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贾科，今晚在寿春园的人，都要一一盘查，究竟是谁给五皇子下的毒，孤王要知道答案！”宋襄王道。 贾科立刻领命，道：“是，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贾科心想，这么多人，要查给宋君傲下毒的人，可不容易。 但犯人一定就在这些人中间，只要不放走他们，应该还是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五皇子一开始还好好的，拳脚功夫也利索，可就在要拔剑刺向太子妃的时候就倒下了，还抱着胳膊痛呼！” 柳夫人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像是无心，也像是有意。 蘅芷心想，看来柳夫人是想把她给踩死了，果然柳家的女人不能得罪。 宋襄王听了，目光果然投向了蘅芷，问：“蘅芷，你如何解释？” “蘅芷绝没有给五皇子下毒，蘅芷愿意接受搜查！”蘅芷坦然道。 她身上可没有携带任何毒药，除了大夫随身携带的银针之外，她什么危险唯品都没拿。 可她懂医术，带银针应该是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况且银针和金针都一根不少地回到了她身上，宋君傲被她用银针扎过的事情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蘅芷的坦然，让宋襄王倒是打消了疑虑。 蘅芷应该是没有勇气对宋君傲下毒手的？而且刚刚最先出手相救的人是蘅芷，她如果想杀宋君傲，大可不必那么积极相救。 南夫人也道：“陛下，臣妾觉得蘅芷不会是凶手呢！她公开和五皇子发生冲突，若是下毒手，大家最先怀疑的就是她，她也不傻，如何会这么做？” 宋襄王道：“嗯，夫人说的有道理！” 柳夫人看了一眼南夫人，讪笑道：“南妹妹对蘅芷还真是爱护有加呢！” “柳姐姐哪里的话，我只是凭良心说句公道话，可不是偏帮谁！”南夫人略露出不悦的神色。 宋襄王拍了拍南夫人的手，道：“孤王知道你没私心，你说的话有些道理，不过按照规矩，还是要搜搜看！” 宋襄王使了个眼色，蘅芷被人带下去搜身了。 过了不多久，蘅芷又被人带了回来，自然什么也没有搜到。 “她身上除了这一包银针和一包金针，没有其他可疑之物！”负责搜查的宫女回道。 宋襄王看着那银针和金针，刚刚他也亲眼看到蘅芷用它们救了宋君傲，所以并未在意。 “大夫身上有这些很平常！”南夫人道。 “看来蘅芷是清白的！”宋襄王也道。 “那会是谁呢？”柳夫人问。 宋襄王也露出了疑惑之色，在场的人，与宋君傲不睦的何止一个蘅芷呢？ 宋君仁，宋君戍，包括…… 宋襄王的目光落在了钱平的身上，很快又移开了。 不会的，钱平可是宋君傲的亲舅舅，他们钱家的荣辱兴衰都仰仗着宋襄王父子，他肯定不会自毁前途吧？ 贾科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宋襄王的这个眼神，暗自留了个心眼。 除了宋襄王之外，贾科是最了解其中曲折的人。 钱平的女儿钱菲菲之死，宋君傲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钱平会不会怀恨在心？还有钱夫人夏氏…… 钱平看到夏氏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面无表情，像是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 贾科建议道：“陛下，微臣建议，对今晚的客人都进行搜查，微臣以为，那下毒之人身上的毒可能还来不及处理！” 宋襄王微微点头，道：“好，给孤王搜，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能姑息这种包藏祸心之人！” “就从孤开始搜吧！”宋君戍倒是率先表态，以洗脱嫌疑。 就算他不主动说，他也是最受怀疑的对象之一。 “太子殿下，那就得罪了！”贾科道。 说完，亲自上前，带着宋君戍去搜身了，自然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宋君仁也接受了搜身。 两位皇子都没有反对搜身，其他人自然不敢反对，所有人都接受搜身。 就在此时，负责搜女客的宫女发出一声惊呼：“找到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的……” 宫女揪着一个女客出来，她惊慌失措地喊着，吓得都哭了起来。 宫女指着那女客，道：“陛下，从她身上搜到了这个，像是毒药！” 女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喊道：“陛下，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我不会害五殿下的，求陛下开恩啊！” 宋襄王看着那女客，然后让太医检查拿包毒药是什么。 “果然是绿果！”伏太医略一检查就确认了。 绿果是常见毒药，自然很容易分辨。 贾科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脸色惨白，因为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客，就是他的夫人。 “夫君……夫君……快来救救我啊，我没有下毒，我不知道那毒药怎么会在我身上的！” 第102章 绝望的云氏 贾科跑过来，脸色紧张地问：“陛下……” 宋襄王抬抬手，打断了贾科，然后问：“这是你的夫人？” “是……是微臣的贱内云氏！”贾科赶紧跪在地上。 贾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搜了半天，毒药会从自己夫人身上搜出来。 他肯定不相信云氏是下毒之人，但如今物证被搜出来，云氏怕是要倒霉了。 贾科对宋襄王很了解，他维护宋君傲的心有多重，贾科一清二楚。 就连钱菲菲死了，宋襄王也将他呈上去的结果给压了下来，避而不提。 贾科的脑门上渗出了汗水，他需要赶紧想出对策来。 云氏绝不能被定罪，否则他也将失去宋襄王的信任，成为这场冤案的牺牲品。 “贾首尊的夫人，竟然下毒要害五皇子？天哪……”柳夫人发出夸张地惊呼。 南夫人看着宋襄王，沉默不语。 满场的喧闹，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蘅芷看了一眼贾科和已经吓破胆的云氏，心想，这云氏绝不可能是下毒之人。 是谁会陷害她呢？又为什么要陷害她？ 真正想要宋君戍性命的人是谁？ 蘅芷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时候她用银针将宋君戍给制服，他倒在地上。 曾经有两个人接触过宋君戍，一个是宋君仁，一个是钱平。 宋君仁和钱平都有机会给宋君戍下毒，绿果这种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就很容易致命。 但以她的观察来看，宋君傲中毒的剂量还不算大，所以她才有机会救他，如果剂量再大一点，可能来不及施救就一命呜呼了。 钱平和宋君仁，都有机会也有动机。 但宋君仁如果要用下毒的方式来害宋君傲，为何会选择这样的时机呢？ 而且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不太像是宋君仁的作风。 钱平…… 虽然有动机，但是蘅芷觉得钱平这样做未免也太傻了，毕竟宋君傲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荣华富贵的保证。 如果宋君傲死了，钱家还剩什么呢？必定会被宋襄王厌弃吧？ 这个因妹妹而被封侯的钱侯爷，真的会自毁前程吗？ 蘅芷想不明白，但是她希望，这件事不要冤枉了无辜，她看着那个哭得凄惨无比的云氏，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情。 宋襄王沉默良久之后，道：“贾爱卿，孤王相信你不会与此事有什么牵连，但是你的夫人身上搜出了毒药，孤王为了查清真相，只有将她先行扣押，送往慎刑司查问清楚了！” 贾科的脸色瞬间苍白，慎刑司啊，那是比他黑羽卫更加恐怖的地方。 黑羽卫虽然是宋国国君掌握的特务机构，直接对君王负责，忠心耿耿，负责调查的案件往往也是君王最看重的案子。 但他们查案的主要主要方式并不是用酷刑拷问，而是以情报取胜，刑罚只是辅助手段罢了。 平日黑羽卫就遍布全国，尤其在京城更是布下了密不透风的情报网，大小官员包括公侯宗亲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们都能了如指掌。 所以一旦有人犯了案子，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将情报呈递给君王。 可慎刑司不同，他们是以酷刑而声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 进去慎刑司，即便无罪也有罪，只要他们想要你吐出的话，你就一定会吐出来。 极少数人能够从里面全身而退。 贾科看着宋襄王，第一次觉得，他忠心耿耿服侍了十几年的君王，是这样多疑而冷酷。 哪怕他贾科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宋襄王也没有因此而网开一面。 虽然说是不相信他参与其中，可云氏一旦落入慎刑司手里，贾科也就离倒台不远了。 黑羽卫一向和慎刑司不睦，因为贾科看不起靠严刑逼供来查案的慎刑司，他认为那查出来并不是真相。 云氏听说自己要被送入慎刑司，绝望地看了一眼贾科之后，忽然爬起来。 一头撞向旁边的假山。 说时迟那时快，蘅芷手里的银针立刻出手，击中了她的腿，让她跪倒在地，没有撞上去。 蘅芷跑过去，将她拉起来，道：“贾夫人，还没到寻死觅活的时候，人只能活一次，要惜命，更何况，你若死了，只会被认为是畏罪自杀，你的夫君和子女都会受到牵连！” 蘅芷不是想要表现，她恨不得自己当个影行人，可是她到底还是不忍心。 而且……蘅芷的目光看向了贾科，她想到，也许这个贾科，是个可以投资的对象。 对宋君戍而言，能够得到贾科的支持，将会如虎添翼。 贾科能成为黑羽卫的首领，肯定深得宋襄王的信任，而且对宋襄王也很了解，这样的人才，不招揽过来，实在可惜。 蘅芷从这一晚开始，忽然下了决心，她要帮宋君戍取得这场夺嫡之战的最后胜利。 不为别的，就因为看不起宋襄王和他最宠爱的宋君傲，他们这对父子若是不倒台，她的大仇如何报？ 云氏绝望而悲哀地看着蘅芷，道：“慎刑司进去也是死，不如现在死了，还能少受点儿罪！” 蘅芷除了同情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她亲身体验过慎刑司的酷刑，那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让你感到生不如死的地方。 最后若不是南夫人相救，她早就挺不住了。 可有谁能救云氏呢？ 只有真凶了，抓到真凶，才能救云氏，也才能让贾科欠她一份人情。 蘅芷目光变得坚定而冷静起来，她要当一把古代福尔摩斯了。 蘅芷转而看着宋襄王，道：“王上，蘅芷觉得，贾夫人不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宋襄王充满讥诮地问。 蘅芷道：“因为贾夫人没有动机，杀人是要有原因的，她和五皇子无冤无仇，又为何要下毒杀他？” “可她身上的毒药要如何解释？”宋襄王问。 蘅芷道：“刚刚一直处于混乱之中，有人浑水摸鱼将毒药用过之后塞入了贾夫人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襄王无法反驳，只能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但那只是猜测，孤王要的是证据，确凿的铁证！” 第103章 如何中毒的？ 蘅芷当然明白，自己一句话是改变不了云氏的命运的。 要证据，只能给出确凿铁证，才能让宋襄王心服口服，也才能救得了云氏。 蘅芷又道：“伏太医说了，五皇子中毒的时间很短，肯定是进入寿春园之后的时间，或许就是在我和五皇子发生争执的时候，只要确定那时候能接触到五皇子的人，就可以缩小凶手的范围了！” “你不就是其中之一？你还打了五皇子呢！”柳夫人开口道。 “其实要下毒，也未必一定要能接触到被下毒的人，千奇百怪的下毒手法很多，大家想必也有所听闻！”宋君仁忽然来了一句。 蘅芷也想到了，像她一样会使用暗器的人，应该也不少。 那这样，凶手的范围就变大了。 可动机还是最重要的，谁希望宋君傲死？ “正因为如此，孤王才要将云氏送入慎刑司查问清楚，看看她有没有同党，或者是不是她下的毒！”宋襄王道。 蘅芷又道：“若云氏是被栽赃陷害的，王上又将她送入慎刑司，不仅是冤枉了云氏，还会让真凶有了彻底湮灭证据的时间和机会！” 宋襄王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若是你能查出真凶，孤王就恢复你的太子妃身份！” 蘅芷内心冷笑，她才不稀罕什么太子妃身份呢。 可是这样也不错，至少有个身份在，还能唬得住东宫那些女人，比如说柳如昔这样的。 柳如昔一听，立刻就对柳夫人使了眼色，希望她制止宋襄王。 柳夫人眼神一转，道：“陛下真是宽宏大量，不过赏罚也该分明，查出真相自然该赏，可若查不出，陛下又要如何呢？” 蘅芷无奈，这柳夫人还真是对她格外“关注”，一心一意想着要害她啊。 宋襄王看了一眼蘅芷，然后问：“你觉得该如何？” 蘅芷心想，她帮忙查案，难道还得立个军令状吗？ 宋君戍皱眉，对蘅芷摇头，示意她不要掺和这件事了，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何必再为他人强出头。 蘅芷却不顾宋君戍的善意阻拦，坚定地道：“若是蘅芷无法找出真凶，那甘愿接受陛下的任何处罚！” “此话当真？”柳夫人比宋襄王还积极。 南夫人忍不住道：“柳夫人怎么一副很希望蘅芷倒霉的样子啊？难道您不希望蘅芷查出真相吗？” “南夫人此言差矣，我也是为了激励蘅芷，希望她能查出真相，既还五皇子一个公道，也能让大家知道真相，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嘛！” 柳夫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蘅芷默然不语。 宋襄王道：“既然你这样说了，孤就让你查查看，若你找出真凶，孤就恢复你的太子妃之位，若是查不出来，孤王就赐你三尺白绫！” 众人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宋襄王这么狠。 柳夫人和柳如昔暗自得意，仿佛蘅芷必死无疑了。 宋君戍露出了担忧之色，看着蘅芷，忍不住有些责备之意，她为何要冒这样的风险帮云氏呢？ 贾科和云氏一边疑惑蘅芷的热心，一边又忍不住替蘅芷担忧。 尤其是贾科，他也想不通，蘅芷为何要趟这趟浑水，还赌上自己的性命。 可转念又觉得蘅芷真是难得的女子，她为了一个毫不相干之人都能挺身而出，这份仗义和豪情，就是男儿也自愧不如。 贾科对蘅芷不由生出了几分敬意。 云氏更是感动不已，蘅芷刚刚救了她，此刻为了她甚至不惜赌上性命。 若她真能帮自己查出真相，云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还不清蘅芷这份情了。 蘅芷没有犹豫，竟点了头，道：“好，蘅芷愿意立下军令状！” 宋襄王眼神带着轻蔑，蘅芷为了夺回太子妃的位置，还真是不遗余力。 蘅芷也是硬着头皮上，话说出去了，就不能反悔。 富贵险中求，蘅芷觉得人还是要有一点冒险精神，否则怎么能成大事呢？ 可找出真相，并不简单。 蘅芷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检查宋君傲的身体，看看他究竟是如何中毒的。 毒进入人体，要么通过血液传播，要么通过口腔传播，少数会通过空气传播。 可是宋君戍那种情况，应该不是空气传播，否则他们其他人怎么会没中毒？ 只剩下血液和口腔两种方式了。 蘅芷对宋襄王道：“首先我要让人检查五皇子的身体，看看表面是否有明显伤痕，我想知道五皇子是怎么中毒的！” 宋襄王答应了蘅芷的要求，并且让自己信任的两位太监首领，吴仁和蔡全一起负责检查。 他们二位死慎刑司的长官，对查案本来就有一定的经验，而且因为精通刑狱，所以对人受伤中毒之类的事情比较敏感。 蔡全和吴仁共同查验了宋君傲的身体，得出的结论是，除了银针扎出来的针孔之外，在宋君傲的拇指上还有一处明显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了。 通过伏太医检查，绿果的毒十之八九是通过这个伤口进入五皇子的身体的。 “割破了手指下毒，既如此，那云氏的嫌疑就很小了吧？她没有机会接触到五皇子，而且她也不会武功，不懂暗器，远距离的情况下，应该上不到五皇子，还是伤在手上，就更难了！”蘅芷道。 贾科也证明道：“云氏的确不会武功，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妇人，臣绝不是包庇她才会这样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云氏性子一向柔弱，胆小，也不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贾科此时才敢为自己的妻子说几句公道话。 宋襄王其实也不大相信云氏就是真凶，只是他刚刚想借由云氏敲打一下贾科。 毕竟贾科在办理钱菲菲一案的时候，过分热心了些，将宋君傲的事情也查了个七七八八，让他这个君王脸上无光。 “当时五皇子好像去拔了一柄禁卫的剑，会不会因为剑割破了手，才会中毒的？”南夫人问。 “就是这把剑！”蘅芷从地上捡起那把很久无人问津的剑。 伏太医拿过去检查了一下，摇头，道：“剑上无毒，而且看样子，五殿下的伤口也不是剑划破的！” “那应该是什么东西划破的？”蘅芷追问了一句，找到凶器也很重要。 第104章 龙纹戒指 伏太医摇摇头，道：“这道伤口很细，只划破了些许皮肤，具体是什么器物划破的，微臣不知，但肯定是极为纤薄的利器！” 蘅芷也将宋君傲的手拿起来看了看，的确是很薄的伤痕，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蘅芷心想，这倒是和自己有时候翻书，不小心被纸张划破的伤痕很像。 古代的锻造技术还没有这样高明，应该不会制造的出这样薄的刀子吧？ 蘅芷是没有见过这样薄如蝉翼的刀片，如果真有，她都想要打造一套手术刀呢。 其实蘅芷的怀疑目标只在宋君仁和钱平以及夏氏身上，只是这几个人地位都不同凡响，不是她能够随便指认的。 蘅芷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般情况下，如果要下毒，可以有很多方法，为何要费尽心机割破宋君傲的手指呢？ 这好像有点太费劲了，而且很容易失败，宋君傲又不是傻瓜，划破手的时候难道没有反应吗？ 可是这个人偏偏通过这个伤口下毒，实在令人费解。 此时，一样东西吸引了蘅芷的目光。 宋君傲的左手上戴着一枚戒指，这是一枚黑金戒指，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一条龙盘旋其上，龙尾摆出，龙尾处看起来十分锋利。 蘅芷对伏太医道：“太医，你看看五皇子手上那枚戒指！” 伏太医顺着蘅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仔细地盯着看了一下，道：“这戒指倒是做工精致！” “不，你看看那条龙尾，是不是很锋利？”蘅芷问。 伏太医想要用手去触碰，蘅芷赶紧制止了他，道：“别动！” 伏太医被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我怀疑这戒指上被抹了毒！”蘅芷正色道。 伏太医吸了一口气，蘅芷从身上取下一块丝帕，交给了伏太医，道：“用这个包着拿下来，你查验一下，看看是否有余毒！” “好！”伏太医也露出了严峻的脸色，他要小心翼翼，避免自己被戒指伤到，还不能抹去戒指上的毒。 伏太医用棉花沾了一点水，在戒指上擦了擦，然后拿去验毒。 棉球上立刻出现了一丝浅淡到不易察觉的血色。 伏太医心中一惊，给蘅芷看，蘅芷微微点头，她果然没有猜错。 宋君傲手上的伤，果然是被戒指上的龙尾划破的。 伏太医经过仔细验证，证明戒指上的确被人抹了毒，而且就是剧毒绿果。 伏太医忍不住对蘅芷道：“太子妃，您真是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啊！” “还是别喊我太子妃了，让人听到了，可不太好！”蘅芷笑了笑。 伏太医道：“相信您一定能够查出真相，这太子妃的位置，恐怕别人抢不走了！” 伏太医觉得，蘅芷这个女子，不是凡人，有她这样的人在太子身边，对宋襄王而言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蘅芷道：“既然已经查到了凶器，接下来就要查是谁有机会能够在五皇子的随身之物上擦上毒了！” “的确，这个人肯定与五皇子关系密切，而且知道他的小习惯！”伏太医道。 蘅芷也察觉到了，宋君傲的习惯就是时不时地爱用右手去摩挲自己的戒指，而这枚戒指，似乎也是他一直都戴着的，应该是他的心爱之物。 “我们去禀告王上吧！”蘅芷道。 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下毒的人，就是钱平夫妇了。 宋君傲和宋君仁不睦，两人水火不容，宋君仁是没有机会拿着宋君傲的手，在他的戒指上下毒的。 可她还需要最后一击，才能逼得钱平夫妇认罪。 蘅芷心想，其实他们也是为了女儿报仇吧？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无法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这种绝望之下，铤而走险，用下毒的方法以牙还牙，也的确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蘅芷忍不住叹息。 就算是复仇，也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宋君傲可以杀钱菲菲，可钱家人却不可以复仇，因为宋君傲是皇子，是宋襄王的爱子。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 伏太医和蘅芷将他们的发现告诉了宋襄王，并且献上了戒指。 宋襄王拿着戒指，道：“这枚戒指不是孤王送给老五的吗？没想到是这戒指害了他！” “能够在五殿下戒指上下毒，这个人不仅和五殿下关系亲近，而且还很了解五殿下的习惯，那就是时不时地会去摩挲这戒指，戒指上的龙纹稍微有些锋利，不小心的确容易划破手！”蘅芷道。 宋襄王皱眉，道：“这下毒的人心思倒是歹毒，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其心可诛啊！” “蘅芷以为，云氏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也没有这种本事的，五殿下这么珍爱陛下送的戒指，如何会轻易让人去触碰他的戒指呢？”蘅芷问。 宋襄王点头，道：“言之有理，这枚戒指是孤王命人为老五打造的，他自从戴上那日就从不取下来，云氏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机会在上面下毒！” “可下毒的人会是谁呢？”南夫人问。 蘅芷道：“其实可以问问五殿下的随从，他们今日有没有发现五殿下将戒指取下来过，或者有没有人接触过五殿下的戒指，毕竟要将绿果的毒抹在戒指上，也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至少要将戒指浸泡在毒液中一会儿时间才能保证毒性可以杀死人！” 宋襄王立刻招来宋君傲的贴身小厮，蒙达。 宋襄王喝问道：“蒙达，你一直跟着老五，却还让他被人暗害，你可知罪？” 蒙达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人知罪，请陛下饶命啊！” “哼，你说说看，今日老五有没有将戒指取下来过，都有哪些人接触过这枚戒指？一一道来，不可有任何隐瞒！”宋襄王问。 蒙达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钱平和夏氏。 钱平的脸色大变，转而看向了夏氏。 夏氏却一脸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宋襄王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里也有了数。 第105章 母亲的绝望 “看什么看，还不快从实说来！”宋襄王呵斥蒙达。 蒙达立刻道：“今日一进寿春园，殿下就遇到了钱侯和钱夫人，殿下便向侯爷和夫人打招呼，侯夫人大约是想到了钱小姐之死，就哭了起来！” “殿下便安慰钱夫人，钱夫人就抓着殿下的手，哭得很伤心，也不知怎么的，就把殿下的戒指弄掉了，慌乱中，钱夫人还踩上了戒指，戒指就陷入泥地里弄脏了！” “殿下一向爱惜这枚戒指，见戒指弄脏也有些不高兴，钱夫人便主动将戒指捡起来，说要清洗干净再给殿下拿过来，然后就带着戒指离开了一会儿！” 蒙达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夏氏身上。 钱平的身体开始颤抖，眼神充血，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氏。 夏氏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凉凉的笑，笑的那么悲戚，也笑的那么得意。 那种矛盾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开，让人感觉窒息一般的绝望。 蘅芷心想，果然是夏氏干的，世人如何能够理解一个母亲的绝望呢？ 蘅芷怜悯而悲哀地看着夏氏。 宋襄王冷厉的眼神盯着夏氏，道：“夏氏，你有何话要说？” 夏氏走了出来，坦然而平静，并无大难临头的慌乱。 “是我干的，毒药是我带来的，也是我亲手弄到了宋君傲的戒指上，我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他！” 夏氏竟然一五一十地承认了，毫不犹豫。 宋襄王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眼神瞪着夏氏，似乎要将她瞪出一个洞来。 “夫人，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啊，你真是太糊涂，太乱来了啊！”钱平扑过来，带着哭腔喊道。 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陛下，请陛下开恩啊，夏氏自从菲菲出事以后，就一直神思恍惚，情绪起伏不定，她一定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请陛下开恩！” 宋襄王冷冷地看着他们，道：“她竟然敢谋害皇子，此等大罪，罪无可恕！” “我不需要你宽恕，也不需要你开恩，我决定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打算全身而退！”夏氏挺着背脊，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无悔。 蘅芷忍不住在心里感到佩服，她一定是义无反顾的，否则绝不会这般决绝，不留余地。 “可恨的是，我竟然没有能够毒死他！”夏氏眼泪滑落，懊悔不已。 宋襄王暴怒，随手抓起一只茶壶就砸了过去，夏氏也没有躲，被砸到了头，头破血流。 夏氏却发出了畅快的笑，笑得特别大声，前仰后合。 “你也会心疼吗？你会心疼你的儿子，我就不会心疼我的女儿嘛？宋君傲不是你唯一的儿子，可菲菲却是我唯一的女儿！” “我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孩子了，上天终于让我保住了菲菲，让她平平安安长到了十五岁，我以为她会顺顺遂遂地过完她的一生，直到她白发苍苍，寿终正寝！” 夏氏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仿佛要将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完。 “她才十五岁啊，人生才要开始，我还没看着她出嫁，来不及教导她如何相夫教子，来不及将我给她准备好的嫁衣披上她的身！”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被人毒死，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个未成形的孩子，而杀她的人，就是她腹中孩儿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你那猪狗不如的五皇子宋君傲！” 夏氏歇斯底里地吼道，喊宋君傲名字的时候，带着痛彻心扉的恨。 “闭嘴……你这个疯妇，你给孤王闭嘴！”宋襄王大声呵斥。 “我才不要闭嘴，我要说，我要将真相都说出来，我的女儿不能白死，我不能为她报仇，至少要让她死的明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这对自私自利，寡廉鲜耻的父子是怎样一副丑恶嘴脸！” 夏氏已经将一切都豁出去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唯一的女儿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去了，活在世上如同行尸走肉。 当她知道宋襄王打算包庇宋君傲，不再追究菲菲的死因和凶手的时候，夏氏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宋君傲欺骗菲菲年幼无知，将她的清白毁了，还让她有了孩子，可菲菲哪里知道，她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索命符呢？” “因为她长得像已故的姑母，陛下最宠爱的妃子钱夫人，所以自幼陛下就对菲菲格外看重，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容貌越来越像您心中的钱夫人，陛下早已打定主意要将菲菲收入后宫，成为钱夫人的替代品了吧？” “身为一个母亲，我私心里是不愿意让菲菲入宫的，她那么年轻美貌，而陛下你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你怎么能给菲菲幸福，况且你王宫有那么多美人！” “我只恨自己看错了人，以为宋君傲对菲菲也如菲菲对他一样情深意重，哪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禽兽，不，他连禽兽都不如！” “菲菲是他的表妹啊，就算不念及彼此的情意，也要念及骨肉血亲吧？他怎么忍心杀了菲菲？他太狠毒了！” 夏氏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女儿惨死的样子，她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可是陛下你呢？你明明知道宋君傲就是凶手，可是你只想包庇他，不管菲菲是否含冤莫白，不管我们做父母的是否心如刀割，你太自私了！” 夏夫人痛恨地看着宋襄王，从未像此刻这样憎恨过一个人。 宋襄王铁青着脸，嘴唇都发紫了，双目圆瞪，几乎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别说了，夫人……你别说了！”钱平痛哭流涕，他既担心夏氏和钱家的未来，也为钱菲菲的死而痛心疾首。 钱平一直在竭力拒绝去相信真相，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宋君傲就是杀死菲菲的凶手。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钱平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宋襄王能够稍微做点儿什么，安抚一下钱家，也警告一下宋君傲。 至少表面上要加以惩处才行吧？ 可结果，宋襄王只是将贾科上呈的案情结果压在了他的书桌上，再也不提了。 就像菲菲没有死过，就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钱平也不是不心寒，只是他知道，人微言轻，他再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第106章 昏君无道 夏氏睨了一眼钱平，冷笑道：“为什么不能说了？我就是要说，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夫人……”钱平痛心地喊了一声。 夏氏失望地看着钱平，道：“你太不像个男人了，你是菲菲的父亲啊，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竟不肯为她报仇！” “我……我……”钱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你的荣华富贵就那么重要吗？没有了女儿，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荣华富贵不想要，连这条命我也不想要了，我只想早日去陪伴菲菲，还有她那无缘人世的孩子，我的小外孙！” 夏氏声音变得沙哑，哽咽到难以自持。 “夫人……你太傻了！”钱平道。 “我傻吗？就算我傻也好，总比继续装聋作哑，总比对着仇人视而不见，还要笑脸相迎好，我只恨自己没有杀死他，没有为菲菲报仇雪恨！” 夏氏怨毒地看着宋襄王，如果可以，她连宋襄王都要杀了。 因为是他造成了这样的悲剧。 如果不是他心里想要将菲菲占为己有，宋君傲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菲菲，也不会下毒手害她的。 因为菲菲与他有私情的事情不能让宋襄王知道，宋君傲才铤而走险，杀人灭口。 “菲菲死的好惨，她死的好惨，她到死还以为宋君傲会娶她为妻，是真心爱她的，她真是个傻孩子！”夏氏痛哭流涕。 宋襄王再也听不下去了，道：“来人，将夏氏给孤王拖下去！” 夏氏没有挣扎，只是嘴里一直喊着：“昏君无道，昏君无道啊！” 夏氏的结局不言自明，宋襄王是不可能让她活下来的。 可是夏氏留下的那些话，已经深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陛下息怒啊，那夏氏就是个疯婆子，她的话不足为信，她肯定是被女儿的死刺激的发疯了，才会胡言乱语！”南夫人赶紧安抚宋襄王。 柳夫人见状，也道：“就是，疯妇的话谁会信，陛下一向公正严明，才不会包庇谁，她谋害五殿下，罪无可恕，按律当满门抄斩！” 钱平瘫软在地，赶紧磕头求饶：“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给五殿下下毒的事情微臣全然不知啊，请陛下看在亡妹的份儿上，放钱家一条生路吧！” 宋襄王看着钱平，他本来已经打算将钱家彻底毁灭了，可钱平这句话，却让他犹豫了起来。 钱平是她的哥哥啊！ 他犹记得她临死前的话。 她求自己，说她这辈子只有一个兄长，请他一定要帮忙照顾好钱平。 他也答应过她，除非钱平犯下谋逆大罪，否则不管他做错什么，自己也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宋襄王想到钱夫人的种种，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钱侯教妻不严，纵容其犯下此等大罪，虽无直接过错，但若不严惩，难以服众！” “即日起，将钱平削职为民，将钱氏一族迁出王都，永不录用！”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钱家的人只要远离王都，这件事迟早也会被人们遗忘。 钱平流着眼泪，跪拜道：“谢陛下隆恩，臣自此不能在侍奉陛下左右，请陛下保重！” 这番话说的还真是情深意重。 宋襄王都忍不住红了眼。 他对钱平一向都是很爱护的，毕竟钱平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的亲哥哥。 钱平和自己一起经历了他年轻辉煌的岁月，也见证了他和钱夫人之间那轰轰烈烈的爱情。 如今，却不得不将钱平驱逐，宋襄王的心头也泛起了酸涩和不舍。 “钱平，你好自为之！”宋襄王挥挥手，不再多言。 钱平再叩首，起身离开。 显赫了这么多年的钱家，一朝被贬，便如同大厦倾覆。 蘅芷冷眼看着这一切，目睹了宋襄王的绝情和冷酷，也目睹了夏氏的痛苦和绝望。 她唯一的感受就是一种由心底散发的寒意。 这就是帝王家啊，这就是帝王之心啊…… 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当一国之君？ 这样的人一日坐在君位上，就会有更多的冤情难申张，就会有更多的人含冤受屈，就会有更多的人忍辱负重。 蘅芷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宋君戍，他面无表情，从头到尾也不发一言，就像个局外人。 蘅芷想，他将来会是一个好君王吗？他会还宋国一片玉宇澄清吗？ 蘅芷此刻，还是对宋君戍有信心的。 她和宋君戍相处这段日子，心中觉得他不是个只会玩弄权术的人，他的心里，是有抱负有理想的，绝不是只想将权力掌握在手里，然后耀武扬威的傻瓜。 只是……人都是会变的，宋襄王难道就没有过雄心壮志吗？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好君王吗？ 宋襄王的目光又落在了陷入沉思的蘅芷身上。 他第一次审视起了这个被自己看不起的女子。 蘅芷这样一个孤女，若非被天枢老人收为弟子，宋襄王真是看不出她有任何可取之处。 容貌也算不得绝美，至少对于见惯了美女的宋襄王而言，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气质也太过寡淡，不够张扬，也不够高雅，稍嫌冷淡，实在不讨喜。 才华……除了那还未曾大放异彩的医术，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于有一个太医院为他服务的宋襄王而言，蘅芷的医术，他并未看重过。 可今日，蘅芷的表现，却有些出乎宋襄王的意料。 她的心思很细腻，思维也够缜密，最难得的是，她不仅勇气可嘉，而且聪明睿智，懂得为自己争取机会。 这样的女子，他放在了宋君戍的身边，是不是太失算了？ 而且蘅芷对宋君戍似乎特别忠诚。 宋襄王道：“孤王一言九鼎，既然蘅芷查出了真相，孤王就恢复你太子妃的身份，但你也要谨记教训，回去要反省思过，将女戒和女训给孤王抄写十遍，然后呈给孤王过目！” 虽然恢复了蘅芷的身份，但惩罚还是要给的，宋襄王认为这叫警告，这叫制衡。 “是，蘅芷谢恩！”蘅芷道，显得太过平静，似乎没有因为只被恢复了太子妃的身份而窃喜。 第107章 你不如她 最失望的莫过于柳如昔了，她以为自己差一点就一脚登上了太子妃的宝座，没想到只是空欢喜一场。 柳夫人面无表情，并未回应柳如昔投过来的委屈眼神。 蘅芷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好对付，要想将她拉下太子妃的位置，凭着柳如昔，恐怕难如登天。 宋襄王大约也是被气到了，所以寿宴都不想参加就拂袖而去，交代宋君仁代为宴请前来贺寿的文武大臣以及命妇。 就连宴客这样的事儿，宋襄王都不考虑交给太子宋君戍，可见宋君戍在宋襄王眼里，简直比摆设还不如。 宋君仁自然欣然答应，宴会一开始，就热情地招呼群臣共饮，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贺词和孝顺话。 因为宋襄王不在，场面反而显得热络许多，尤其是宋君仁善于调动气氛，一场宴会办的有声有色，欢天喜地，将宴会开始之前的那些插曲全都抛诸脑后。 柳如昔闷闷不乐地喝了几杯闷酒，然后就跑去找柳夫人了。 “姑母，我不甘心！”柳如昔颇为苦闷地道。 柳夫人道：“你还是甘心一点吧，那个女人不好对付，你回东宫之后，暂时别闹事，先安分一段日子！” “姑母？你这是在说如昔不如那女人嘛？”柳如昔委屈地问。 “不是姑母看不起你，而是你的确不如她，她的聪慧，连我都要佩服三分！”柳夫人道。 柳如昔越发不平，道：“姑母，您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如昔哪里不如她？论才貌，论出身，我样样都比她强！” “可她比你有勇气，也比你对太子更忠心，这就是你为什么短短时日就被她夺去宠爱的真正原因，她有的不仅仅是聪明睿智，还懂得维护自己夫君的尊严，你有勇气当众打五皇子的耳光吗？” 柳夫人看着柳如昔，别说柳如昔了，就算是她，也不敢这样对宋君傲。 可偏偏蘅芷做到了，而且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回门思过，抄写女戒和女训。 本来还会被夺走太子妃之位，贬斥为侍妾，可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扳回一局。 不仅如此，今晚蘅芷的出色表现，大放异彩，也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鲜活的印象。 她这太子妃位置，至少目前来说是稳固了。 柳夫人的话，让柳如昔如同吞了一颗又酸又涩的果子，心头万般不是滋味。 “姑母，我也想要维护太子，宋君傲那么可恶，我也生气，可是我是什么啊？我只是太子侧妃，哪有资格在这种场合说话？” 柳如昔以为，自己不是不敢，而是没有资格这样做。 要是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她也会为宋君戍挺身而出的。 “如昔，你扪心自问，你当了太子妃，难道就敢和宋君傲公开叫板吗？”柳夫人问。 柳如昔张口道：“我……我不像她那么傻，我才不会和宋君傲针锋相对，我会想别的办法扳回颜面，替太子出气的！” “这就是你和她的不同了，她要的就是针锋相对，她要的就是公开为敌，因为太子的颜面是其他方式无法挽回的，人家公开打了太子的脸，难道你要背后给他一刀子吗？那样就算伤了人也无意义，别人看不见，不知道是你为了那一巴掌报的仇！” 柳夫人的话，让柳如昔皱了眉头。 “我干嘛管别人知不知道，我只要太子知道就可以了，他知道我是为了他报仇，为他出气不就行了吗？”柳如昔问。 柳夫人摇头叹息，柳如昔果然不懂她的意思。 脸面这种事情，就是要公开挣回来才有的啊，偷偷摸摸，阴谋诡计，哪里能为自己长脸呢？ “如昔，你听姑母一句，暂且隐忍，等时机成熟，姑母自然会帮你争取这太子妃的位置！”柳夫人不想继续浪费口水，柳如昔只要听她的话就行了。 柳如昔见柳夫人没了耐心，也只好道：“是，如昔会听姑母的话！” “很好，你也要和你四嫂搞好关系，都是自家人，不要闹僵，否则会让外人看笑话！”柳夫人对柳如昔道。 柳如昔瘪嘴，道：“她一向看不起我，不是我不想和她好好相处！” “至少面子上要和睦，否则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柳夫人又退了一步。 柳如昔只好道：“是，姑母教训地对，如昔以后都让着四嫂嫂，绝不和她争执！” “嗯，你识大体就好！”柳夫人叹息一声，却瞥到南夫人正和蘅芷在说笑。 南夫人倒是很会做人，卖了蘅芷一个人情之后，就和她拉上了关系。 南夫人一向聪明，怎么会愿意和蘅芷拉近关系呢？难道不知道东宫是个烂泥潭，容易把自己给陷进去吗？ 柳夫人想不通，只觉得南夫人绝不是无的放矢，难不成这蘅芷还有什么她没有发现的利用价值吗？ 南夫人此时正在向蘅芷道喜。 “太子妃，今日可要多喝两杯，一来是压压惊，二来也是贺你有惊无险，重回太子妃之位！”南夫人笑道。 蘅芷道：“多谢夫人，蘅芷敬夫人一杯！” 南夫人也笑着饮了一杯。 “不过我也深感意外，你竟真的打了五殿下的耳光吗？”南夫人好奇地问。 蘅芷羞涩一笑，道：“当时情急，就没克制住，不过也并不后悔，他太放肆了！” “你对太子倒是情深意重！”南夫人忍不住感慨，太子一看就是没有希望继承王位的，蘅芷这般维护太子，难道就不怕遭到宋襄王的猜忌吗？ 蘅芷道：“他是我的夫君，夫妻一体，他受了辱，就如同我受辱一般，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你说的很对，太子能得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南夫人道。 蘅芷摇头，道：“南夫人谬赞了，蘅芷太冲动了，还连累了太子跟着受罚！” “话虽如此，但你维护他的心是真切的，这样的心才是最难得的啊！”南夫人道。 这世上多得是同床异梦的夫妻，还有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蘅芷能为宋君戍这般仗义挺身，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第108章 女中豪杰 “南夫人，太子妃，你们聊得好投机啊！” 不知何时，宋君仁跑了过来，端着酒杯，似乎有意要敬酒。 蘅芷诧异地抬头，撞到宋君仁含笑的目光。 “是大殿下啊，刚刚还看你在和大臣们觥筹交错，怎么这会儿有空来理会我们了？”南夫人调侃道。 宋君仁道：“自然是来给二位贵人敬酒的，南夫人，太子妃，不知是否有幸与二位共饮此杯？” 南夫人掩嘴一笑，道：“大殿下就是会说话，这不喝也不行了！” 蘅芷对宋君仁没有什么感觉，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至少他不像宋君傲那么让人一看就生出厌恶之心来。 于是三个人碰了杯。 “今日太子妃可是让我们大开眼界，真乃女中豪杰！”宋君仁对蘅芷大加赞赏。 南夫人道：“可不是嘛……不仅有勇气打不可一世的五皇子，还能救人，更能查案，简直文武全才！” 蘅芷被她们说的都心虚地很，忙道：“你们可别寒碜我了，今日一时冲动，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已经让我后悔死了！” “我可是发自肺腑，绝无嘲讽之意，太子妃可别误会！”宋君仁赶紧表明心迹。 南夫人笑道：“瞧你，把大殿下个吓得，他可是个实诚人，你说什么他都当真呢！” 蘅芷心想，未必是个实诚人吧？ 蘅芷笑而不语。 南夫人道：“大殿下，上次你送给本夫人那两瓶雪肌膏，我都送给太子妃了呢，多亏了那两瓶雪肌膏，太子妃的伤才没留疤痕呢！” 蘅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原本布满伤痕的手，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雪嫩无痕。 的确是很神奇的药膏，古人的智慧也是无与伦比的。 宋君仁笑道：“能帮得上忙，真的太好了，太子妃这样的美人，若是身上留了疤痕，可就太可惜了！” “多谢殿下的药，也多谢南夫人慷慨相赠，无以为报，只能以薄酒表达谢意了！”蘅芷举了举杯子，自己先抿了一口。 “太子妃好酒量！”宋君仁不停地拍蘅芷马屁。 蘅芷心头略感疑惑，宋君仁干嘛对自己这么热情？ “我酒量不好，恐怕待会儿就得晕头转向了！”蘅芷谦虚道。 喝过现代蒸馏酒的，还真是不怕这古代的酒，因为度数太低，和喝啤酒差不多。 以蘅芷的酒量喝个三五瓶不成问题，但是身在古代，她还是要装一下“不胜酒力”。 宋君仁看着蘅芷，喝过酒的她，双颊酡红，眼睛水水的，仿佛一汪清泉，不笑也含情，令人怦然心动。 南夫人微微蹙眉，因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宋君仁这一抹惊艳的眼神。 “咳咳……大殿下，你还没喝酒呢！”南夫人提醒道。 宋君仁立刻回神，笑道：“瞧我，刚刚多喝了几杯，这会儿就有点犯糊涂了，来，夫人，我们共饮此杯！” 说着还和南夫人碰了碰杯。 两人仰头，喝下了酒。 蘅芷觉得和宋君仁以及南夫人这样说话，显得很尴尬，于是找了个借口就回了宋君戍身边去了。 南夫人和宋君仁还留在原地，看着蘅芷的背影，南夫人道：“太子妃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还是个蕙质兰心的佳人，对不对？” 宋君仁回头，看着南夫人，眼神含笑，道：“哪比得上夫人这样的国色天香呢？” 南夫人讪笑，道：“大殿下真会哄人，我年纪大了，哪比得上正当好年华的太子妃呢？” 宋君仁道：“夫人过谦了，独得三千宠爱，自你入宫，后宫还有谁能争锋？” “可也比不得当年钱夫人的盛宠吧？”南夫人忽然看了一眼宋君仁，好奇地问。 宋君仁的目光陡然变得晦暗起来，捏着酒杯的手也微微发抖，因为过于用力，让骨节都泛白了。 “是啊，能够让君王甘心情愿捧上一颗真心，那样的盛宠，无人能及！”宋君仁的声音，有些飘渺，带着说不清的惆怅。 若非因为钱夫人，他的母亲，也不会郁郁而终吧？ 南夫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问：“钱夫人究竟哪里好？当真世上难寻的绝色吗？” “的确美貌，不过与南夫人相比，还差了一筹，其实也就比钱菲菲好一些而已！”宋君仁回道。 南夫人诧异地问：“那是她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宋君仁摇头，道：“我不知！” 南夫人忍不住道：“若无世人皆知的理由，还真是令我费解，死了这些年了，王上竟然对她还念念不忘，钱平今日要不是提及钱夫人，恐怕钱家一门都要被屠戮了！” 宋君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道：“就算没死绝，钱家也完了！” “那倒是！”南夫人举了举杯子，与宋君仁碰了碰，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宋君戍看到蘅芷回来，脸上因为喝酒而微微泛红，问：“喝多了？” “没有，只是我一喝酒就容易脸红！”蘅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宋君戍道：“陪孤去敬周相一杯酒吧！” “嗯，好！”蘅芷知道，宋君戍这是打算聊表谢意。 两人来到周云宪面前，宋君戍诚恳地道：“周相，今日多谢你仗义执言，孤铭记于心！” 周云宪与宋君戍碰了碰杯，先饮下酒，才道：“殿下言重了，臣不是为了殿下，而是为了宋国和陛下着想，殿下稳坐东宫，才是对宋国和陛下皆有益！” “无论如何，今日若非周相挺身而出，孤这太子之位就不保了！”宋君戍露出些许惆怅的微笑，又带着一点苦涩之意。 周云宪看着宋君戍这样，不免有些唏嘘，道：“殿下切莫妄自菲薄，当时陛下在气头上，其实陛下也并没有真的动废黜太子的心，否则凭臣几句话，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呢？” 周云宪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 宋襄王虽然有废太子之心，却也知道，今日的理由还不足以成为废太子的借口。 他不过是在试探群臣的口风，如果当真无人反对，那废了也就废了。 可周云宪带头出来反对，宋襄王自然要收回成命，等待时机。 第109章 你的冲动很可贵 宋君戍对周云宪还是很敬重的，身为两朝老臣，周云宪对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尤其是这些年，宋襄王耽于美色和炼丹术，对朝政日益疏懒，若非周云宪时常劝导，并且敦促群臣，可能宋国早就垮了。 宋君戍又说了一些感激之言，才罢休了。 他不想要周云宪觉得自己是在拉拢他，更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周云宪是纯臣，他只忠于宋国，不会拉帮结派，也不会为哪位皇子服务。 宋君戍深知这一点，所以也不去拉拢他，只要他是将来的君王，周云宪就会忠于他，为他所用。 宋君戍敬了酒之后，便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嘈杂的声音，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陪孤到前面走走，孤想要清静一会儿！”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往僻静处去了。 蘅芷大约也有了些酒意，虽然知道手牵手不妥，但此刻也就任由他拉着了。 到了寿春园的碧云亭，两人才停下来。 “进去坐坐吧！”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沉默地陪着宋君戍坐下来。 蘅芷忽然问：“那周相不是殿下的人吗？” “周云宪？”宋君戍摇头，“孤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将他收为己用！” “殿下应该多培植一些朝中的势力，这样有事情的时候，也会多很多人为殿下做事说话！”蘅芷道。 宋君戍笑着问：“你是在为孤出谋划策吗？” 蘅芷毫不避忌地点头，道：“是啊！” 宋君戍又问：“为什么要帮孤呢？你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 宋君戍问的当然是之前和宋君傲发生争执的事情。 蘅芷道：“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宋君傲，被他那嚣张的嘴脸给恶心到了！” “只是这样吗？”宋君戍不免有些失望。 蘅芷道：“他摆明了是在羞辱你，还想挑拨离间我和柳侧妃，实在是个可恶的家伙！” 宋君戍点头，道：“的确可恶！” “我也不希望你被这种人欺负！”蘅芷看着宋君戍，说了一句肺腑之言。 看到宋君戍被宋君傲羞辱，她的内心涌起的怒火根本压制不住。 比自己受辱还要令她愤怒和难受。 宋君戍问：“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很懦弱？被人欺负到这种程度，竟还不知道反抗？” “不是，殿下是忍辱负重罢了，这样能够沉得住气，才是能成大事的人。想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终灭掉吴国，成就霸业！” 蘅芷丝毫没有看不起宋君戍之意，她一直都觉得宋君戍是个能成事的人，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懦弱无能。 蘅芷的话，让宋君戍感到一阵窝心，他盯着蘅芷看，眼里似有无限柔情。 蘅芷被看得脸都热了起来，忍不住躲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你是第二个肯为孤挺身而出的女子！”宋君戍忽然道。 蘅芷诧异回眸，问：“第一个是谁？” 宋君戍忽然顿住，似乎不愿意提这件事，忙转了话题，道：“你不认识的，孤觉得很感动！” “哦……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多管闲事，还连累你被责罚呢！”蘅芷道。 宋君戍问：“孤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是好歹的人吗？” “不是，也的确是我太冲动，今日若非查出了凶手是谁，可能你我都会成为怀疑对象，若再有人从中作梗，或许还会落实罪名，到时候你这太子之位就真的保不住了！” 蘅芷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 宋君戍摇头，道：“你的冲动，真是孤最珍惜的，若孤受辱，你却无动于衷，或者不发一言，孤才觉得你并非和孤一条心，也根本不在乎孤这个夫君！” 蘅芷略感惭愧，道：“我当时也抱了一点私心，殿下知道我与宋君傲是有旧怨的，我不恨他不想娶我，我恨的是他想悔婚还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害得我差点儿残了一条腿！” 蘅芷是个很怕别人说好话的人，一旦对她太过追捧，她就会觉得不自在。 所以此刻，蘅芷忍不住将心里那点儿小九九都说出来了。 宋君戍却觉得她这样才真实。 “你的私心，孤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孤很好奇，你有没有后悔嫁到东宫？有没有后悔没有和宋君傲成婚？” 宋君戍一直也对这一点耿耿于怀，今日索性都问清楚。 蘅芷摇头，道：“没有后悔过嫁入东宫，虽然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从五皇子妃变成太子妃，是明升暗降，进了一个火坑，可殿下却并未因为我戴罪嫁入东宫而苛待我，这比嫁给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强出千百倍！” 蘅芷是真心觉得，虽然她和宋君戍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比起嫁给宋君傲，她觉得宋君戍好太多了。 宋君戍同样也不爱她，可他并未因此就百般刁难和虐待。 纵然他们之间因为慎刑司一事有了隔阂，甚至至今她也觉得宋君戍很无情。 可比起宋君傲对钱菲菲，宋君戍对她已经是很仁慈了。 宋君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蘅儿，往后，孤会对你好的！”宋君戍忽然就柔情万千地说了这么一句。 蘅芷惊得一哆嗦，些许酒意也瞬间清醒过来。 宋君戍这话意味着什么？ “殿下……蘅芷并不求殿下的回报，今日所作所为，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殿下并不需要放在心上！” 蘅芷不是虚伪，而是真心不希望宋君戍因此就对她格外看重。 她和他之间，还是保持着之前那种距离就好。 宋君戍以为蘅芷是被他吓到了，笑着道：“你不必紧张，孤知道你是发自内心，并非为了赢得孤的宠爱而耍的手段，所以孤才倍感珍惜！” 宋君戍觉得，此前他对蘅芷还是太不好了。 因为想着她可能是被谁送进东宫的另一颗棋子，所以对她诸多防范，还存着很深的利用之心。 蘅芷却对他这般真诚，甚至为了他，不惜当众扇了宋君傲的耳刮子，这给宋君戍带来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 宋君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容不下蘅芷，可是从今往后，他除了这颗心之外，他什么都可以给蘅芷，只要她永远这样忠于他，与他站在一起，同舟共济。 第110章 偶遇神秘老妇 蘅芷哪里知道宋君戍内心是这种想法呢。 她只觉得宋君戍把今天的事情看得过于重要了，她并没有要求他生出感激之心，更不希望他因此而把她当成什么“知己”。 她只是出于本心所为，更有可能是出于想要怼宋君傲的一时之气。 这样就惹得宋君戍这般另眼相看，她还真是有些不安。 “蘅儿，你在想什么？”宋君戍见蘅芷久久沉默，便关切地问道。 蘅芷摇头，道：“没想什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离开太久怕也不好！” 宋君戍道：“好，都依你！” 蘅芷听了这话，越发惴惴不安，这就是所谓的“受宠若惊”了吧？ 蘅芷苦笑，却又莫可奈何。 她和宋君戍回到了席上，柳如昔正在四处张望，看到宋君戍，立刻笑着迎过来。 “殿下，您去哪儿了？让如昔好找呢！”柳如昔娇嗔道。 宋君戍对柳如昔的态度明显淡了许多，道：“吃了几杯酒，去旁边歇了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柳如昔大约是心情好，所以也没有在意宋君戍是和蘅芷一起离开的，挽着宋君戍的胳膊，道：“你到现在还没去给姑母敬酒呢，姑母刚刚还问起殿下，殿下何不趁现在去敬一杯酒？” 宋君戍其实并不想去，可是一想到柳夫人在宫中的地位，他还是对蘅芷道：“蘅儿，我们一起吧？” 蘅芷见柳如昔脸色骤变，便笑着道：“就让柳侧妃相陪吧，我这酒量也不好，就趁机偷个懒，如何？” 宋君戍哑然失笑，道：“你最是狡猾，好了……那你去休息休息！” 蘅芷点头，柳如昔这才重新展露笑颜，陪着宋君戍去找柳夫人了。 蘅芷倒也没有一个人坐回原位，而是一个人去躲清静了，因为她很怕被谁看到，又抓她去喝酒。 这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热闹，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内心的孤独泛滥。 热闹都是他们的，与她无关。 蘅芷一开始也只是想躲清静，不必在人前强颜欢笑，让自己笑了一整晚的脸稍微松弛一下，免得过早笑出鱼尾纹和法令纹来。 可是走着走着，竟然迷失了方向。 这寿春园她未曾来过，也不知道哪里对哪里。 走到一处拐角，与一个人撞上了。 “哎呀……对不起！”蘅芷忙道歉，因为她将对方给撞倒在地上了。 “没事……没事……” 回应的声音是个稍嫌沧桑的老妇人，蘅芷越发觉得惭愧了，她在找路的时候也忘了要注意前方，这才撞倒了人。 蘅芷赶紧将她扶起来，问：“您没事吧？都是我不好，你有没有哪里摔伤？” 对方抬头，看着蘅芷。 蘅芷也借由昏暗的光线看清楚了对方。 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妇人，脸上皱纹横生，充满了沧桑感。 身上穿了一件半旧的宽袖双裾，不过很干净。 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只是黑发里已经夹杂了许多白发，头上并没有什么饰物。 在这王宫奢靡成风的习气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简谱的人，着实难得。 就算是老宫女，也会在今日打扮一番吧？毕竟今天是襄王的寿诞，谁不想讨个吉利呢？ 不过这个老妇人似乎无意讨这个吉利，但她一身朴素，也丝毫没有遮掩那股子高雅气质。 蘅芷觉得很诧异，这样一个妇人，竟让她能感觉到对方良好的气质和教养，真是不容易。 在蘅芷打量老妇的时候，老妇也在打量蘅芷，目光在蘅芷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才道：“你就是太子妃？” 蘅芷略感惊讶，问：“您认识我？” 蘅芷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个老妇人。 老妇人摇头，道：“不认得，也是初见，不过你头上戴着七尾凤钗，身上的礼服我也认得出！” 蘅芷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好眼力，而且能够通过服饰就看出她的身份，可见这老妇人对宫制宫规也了如指掌！ “老人家好眼力，我的确就是新任的太子妃！”蘅芷笑着回道。 老妇人对蘅芷点点头，赞许道：“果然气度不凡，和太子殿下很相配！” 蘅芷又被她这语气给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好像是上位者对下属那种审视之后的点评？ 蘅芷仔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老妇人，她浑身上下并无一样华丽的装饰，头上连用来绾发的钗都是木钗。 可那眉眼之间，却自有一股贵气，她的背虽然有些佝偻了，可站在那里的姿态却很端正优雅。 这个妇人，恐怕真是来历不简单。 蘅芷仔细在脑海里搜索，这王宫里有没有这么一号人？ 蘅芷并未把她当做来王宫贺寿的命妇，因为命妇来贺寿，必然是盛装出席，不可能这番打扮的。 可是想来想去，蘅芷也没有想起老妇到底是谁。 “你在好奇我的身份？”老妇人看穿了蘅芷的心思。 蘅芷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抱歉，恕我眼拙，并未看出您是哪位贵人！” “什么贵人，不过是个罪人罢了！”老妇人自嘲道。 蘅芷问：“敢问老人家，您……到底是谁呢？” “我是谁你就别打听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你要是肯陪我老人家坐一会儿说说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点建议！”老妇人并未因为蘅芷是太子妃就对她卑躬屈膝，依然是那副傲然的姿态。 蘅芷扶着老妇人到一旁坐下，道：“我正好也是想来坐坐，老人家，您来此也是为陛下贺寿的嘛？” “我没资格来寿春园贺寿，我是自己跑来的！”老妇人毫不避忌地回道。 蘅芷觉得她的直爽反而显得可爱。 也许这就是老小孩儿吧，越老越显得率真。 “您是宫里哪位夫人？”蘅芷猜测地问。 老妇人笑着问：“你看我这样子，能是哪位夫人？宫里能被称为夫人的，又有几个呢？” 蘅芷心想，如今一品夫人也就南夫人和柳夫人，除了她二位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自称夫人的。 “我看老人家您从前应该是地位不凡的，只是如今这身打扮，我实在看不出您的身份来！”蘅芷只好说实话。 老妇人笑道：“不怪你看不出来，我如今照镜子的时候，也看不出那就是我呢，岁月不饶人啊！” 老妇人轻抚了一下自己满是皱纹的沧桑脸庞，谁能知道，这张脸，曾经也是花容月貌呢？ 第111章 老妇人的交代 蘅芷看出她那双已经浑浊的双眼里透出的悲哀和苍凉。 这让蘅芷不得不生出“美人迟暮”的感慨来。 蘅芷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老妇人，只好道：“人总会老的，可如老人家您这样，即便年华老去，依然能优雅如初的却不容易！” “年华老去？你看那柳夫人今年多大了？”老妇人又问。 蘅芷道：“应该是四十多岁了吧？” “她今年四十八岁了！”老妇人道。 蘅芷一愣，柳夫人保养得可真好，看起来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而且柳夫人还生育了好几次，最后抚养长大的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四皇子宋君然，女儿是已经出嫁了的宓阳公主。 “你猜我今年多大了？”老妇人问蘅芷。 蘅芷不好意思说太老，只好道：“看着大约年过半百了吧？” 老妇人发出一阵笑声，然后道：“你这孩子还真善良，我这样子，怎么看都六七十岁了吧？” 蘅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可我今年比柳夫人还小两岁呢！”老妇人接下来一句话，却让蘅芷目瞪口呆。 四十六岁？四十六岁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蘅芷无法想象，这个妇人经历过什么，才让她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老了这样多。 “想不到？”老妇人问。 蘅芷摇头，眼里露出浓浓的同情，道：“老人家一定吃了很多苦！” 老妇人撇过头去，遮掩住眼里呼之欲出的泪意。 吃了多少苦？她已经记不清了，二十多年了，没有一天不在苦难中挣扎。 “不说这些了，不说了！”老妇人摆摆手，苍老的声音也多了几分伤感。 蘅芷也不忍继续提人家的伤心事，只是道：“老人家，我略通医术，不如让我给您切个脉，看看如何调理一下身子，您看起来不太好！” 蘅芷觉得，如果不是身体出了毛病，人是不可能衰老的这么快的。 老妇人却摇头，道：“不必了，我的身子我知道，你帮我诊脉也无济于事，我不能久留，只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蘅芷问：“您说！” 虽然心里倍感诧异，但是蘅芷不忍违背这位老人的话。 老妇人颤巍巍地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囊，然后从布囊里拿出一枚白玉。 白玉雕刻成了同心佩。 老妇人将同心佩递到蘅芷面前，道：“这个你收下！” “嗯？这……这如何使得？”蘅芷惊讶地同时也赶紧摇头拒绝了。 老妇人看起来很清贫，自己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她怎么还能收对方这么正规的玉佩呢？ 老妇人强行塞给了蘅芷，道：“让你收下就收下，莫不是看不上我送的东西？” 蘅芷忙道：“不是不是……我绝没有轻视之意，只是……只是老人家您看起来已经很清苦了，这玉佩对您的意义肯定很重大，我怎么能收呢？” “收下吧，是我的一番心意！”老妇人道。 蘅芷拿在手里都觉得热烘烘的，很不安，问：“老人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您说吧，若是我能办得到，绝对不会推辞的！” 老妇人道：“的确是有事情拜托你！” “您说！”蘅芷看着她，已经做好了替老妇人去办事的准备了。 老妇人道：“第一，你要保重你自己，东宫死掉的太子妃，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你可别成了第三个！” 蘅芷刚要说什么，老妇人摆手，不让她插话。 “第二，希望你坚守初心，永远只忠于你的夫君，也就是太子殿下，好好辅佐他，关怀他，爱他，拥护他，如同你今日做的一样！” “第三，暂且不要急着诞下孩子，东宫地位不稳，东宫内院的情势也很复杂，里面多是各路眼线和细作，你要小心谨慎，有了孩子会分散你和太子的注意力，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第四，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见过我的事情，包括太子，这块玉你收好，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已经拥有了它，好吗？” 蘅芷听着这妇人的种种言辞，充满了疑惑和震撼。 她究竟是谁？为何对宋君戍这般关心？ 蘅芷有了一个想法，这个妇人，会不会是宋君戍的母亲？ 可是也不对啊……她从未听人提起过太子的生母，甚至连宋君戍也没有提过自己的母亲。 她一直以为宋君戍的生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可这老妇人又是谁呢？ 若不是宋君戍的生母，那只能是和宋君戍关系密切的某个人了。 蘅芷实在忍不住好奇，问：“老人家，您和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老妇人摇头，道：“不必问，问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就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也不要去查问。” “你这样关心太子，处处为他着想，想必一定是太子很重要的亲人吧？”蘅芷问。 老妇人笑而不语，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离开宴席太久，快走吧！” “可是这玉佩……”蘅芷还是觉得不该收下来。 “收好了，别弄丢了，这很重要！”老妇人叮嘱道。 蘅芷只好收下来，从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会儿，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急忙解了下来。 “老人家，我今日并未带什么银钱在身上，这玉镯子是我自己买的，便送你了，你可以拿去换一些你用得上的东西！”蘅芷将玉镯子塞给了老妇人。 她拿了人家的玉佩，也不知这玉佩到底价值几何，总不能没有回报。 那玉镯子是她自己挣得银子买的，可以送人，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老妇人笑着问：“你当我拿这玉佩是为了跟你做交易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您在宫中生活必然不易，听说宫里的人都是势利眼，若您有些银钱傍身，日子想必要好过一些的！” 蘅芷是真心开始同情这位老妇人，她真的看起来太可怜了。 她刚刚还注意到，她的双手布满了伤痕和老茧，开裂红肿，惨不忍睹。 她活的一定很艰难吧？ 老妇人看到了蘅芷眼里的心疼，也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好，那我就收下了你的心意了！” 老妇人留下这一句话，就匆匆折回了假山后面，人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第112章 偶遇宋君仁 蘅芷正疑惑，本想尾随一下老妇人，看她到底是谁，没想到后面有人喊自己。 “太子妃？” 蘅芷回头，见宋君仁站在身后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她，露出惊喜又疑惑的神色。 蘅芷微微欠身，道：“大殿下！” 宋君仁道：“远远看着这里有人在说话，走近一看却发现是你在这里，怎么不在宴席上呆着，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宋君仁四下看看，发现并没有第二个人在场。 蘅芷自然留意到了他的目光，便道：“嗯，我不胜酒力，怕喝多了失态，所以就到这里来散散酒气！” “原来如此，可我刚刚怎么听到你和什么人在说话？”宋君仁问。 他没听清楚，但似乎不是蘅芷一个人的声音。 “哦……刚刚遇到一个宫人经过，她担心我在这里不安全，劝我早些回去，我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走了，我也正准备回去呢！” 蘅芷轻描淡写地道，她也不想将见过那个老妇人的事儿说出去。 宋君仁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我也出来有一会儿了，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蘅芷虽然觉得别扭，但也不好拒绝，点点头，道：“大殿下先请！” 宋君仁却和蘅芷并排而行，虽然隔着一些距离，但两人的影子却被拉到一起，看起来像是比肩而行，异常亲密。 蘅芷略感尴尬，又悄悄往后退了退，不想与宋君仁过于亲密了。 “怎么不走快一点？”宋君仁笑着回头看她。 宋君仁是宋襄王的长子，是众多皇子中最年长的，已经三十二岁了，可是从面容上看，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并不显老。 大概是因为生在皇家，养尊处优，所以才能保养得这么好吧？ 宋君仁相貌儒雅清俊，颇有名仕之风，而其对外形象也一直都以“贤王”示人，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很符合人们心目中贤德之人的标准。 可蘅芷总对这样的人生出无限的戒备，因为害怕那温文尔雅的笑容背后，藏着冷厉的刀子。 她刻意地保持距离，不只是为了避嫌，也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成为宋君仁的目标。 “太子妃，你是否对我有所不满？”宋君仁忽然开口问。 蘅芷愕然，然后赶紧收敛目光，摇头，道：“不敢，大殿下多虑了！” “我想可能不是我多虑，我总觉得避我如洪水猛兽，难不成是我看起来太凶恶了吗？” 宋君仁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虽然他不敢自称貌赛潘安，但也不至于吓人吧？ 蘅芷莞尔，道：“哪里，大殿下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怎么会凶恶呢？” “那你为何对我这般避之不及？”宋君仁问。 其实在宋国，男女大防并不那么严格，所以就算是宴客也是男女同席，也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的说法。 宋君仁这样问，自然是没有把这种问题考虑进去，他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蘅芷的“躲避”。 蘅芷浅笑，道：“大殿下多虑了，我天性如此，不懂如何与人亲近，尤其是在大荒山的时候，也没见过多少外人，所以不善交际，大殿下见谅！” 蘅芷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 她自认为自己天性冷漠，除非是被逼无奈，否则她是轻易不愿意主动与人亲近的。 她喜欢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悄悄观察世人，而不愿意走近他们。 她始终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心。 你完全无法揣摩透人心善恶，也许上一秒对你温柔微笑的人，下一秒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宋君仁看着蘅芷，露出饶有兴趣的眼神，道：“大荒山我只听过，倒是没有去过，听说那是一处灵山宝地，聚集了天地灵气，常年云雾缭绕，风景秀丽，是吗？” “嗯，风景的确很美，但也真的是人烟罕至，自从师父离世，恐怕山里也真的没什么人再去了！”蘅芷有些感伤。 虽然她未曾经历过大荒山的那些年，但原主的记忆却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那五年，是蘅芷记忆中最无忧无虑，也最珍惜的时光。 最初和师父还有大师兄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宋君仁充满向往地道：“有机会真想去看一看，若能住上一段日子那就更好了，王都虽然热闹，可太喧嚣了，我倒是更愿意寄情山水之间！” “若是去游玩倒也罢了，住在那里却显得太寂寞了，怕过惯了王都日子的人，是无法适应那里的！”蘅芷道。 “就是因为嫌王都太浮华，才想要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啊！”宋君仁眉宇间有一抹轻愁。 蘅芷却不把这话当真。 如果真的想要过与世无争的日子，身在王都也并非做不到，可宋君仁志在夺嫡，怎么会想要“与世无争”呢？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摆明了说，蘅芷笑了一下，道：“浮华也有浮华的好，宁静也有宁静的好，只看个人选择罢了！” “那你呢？喜欢大荒山的宁静，还是喜欢王都的浮华？”宋君仁问。 蘅芷道：“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去大荒山不是我的选择，来王都也不是我的选择，我只是随遇而安罢了！” “好一个随遇而安，能做到这一点，太不容易！”宋君仁赞许道。 蘅芷道：“说得好听叫随遇而安，说的难听就是随波逐流！” 宋君仁轻笑出声，道：“太子妃说话真有趣，我今儿才发现，原来你和别的女子这样不同！” “哪里不同？”蘅芷诧异地问。 “你的想法不一般，勇气不一般，智慧也不一般，更难能可贵的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宋君仁对蘅芷大加褒奖，似乎是真的对蘅芷很欣赏。 蘅芷微微低下头，思索着宋君仁为何对她这样殷勤。 “殿下谬赞，蘅芷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蘅芷谦虚道。 宋君仁却摇头，道：“也许你比我说的要更好，我生平第一次开始羡慕太子了！” 蘅芷惊讶地张了张嘴，看到宋君仁眼里令人心悸的灼热光线。 第113章 喝醉的熊太子 蘅芷慌忙撇开眼睛，她希望只是自己看错了。 宋君仁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又是从小就生在帝王家的皇子，他应该不会是个没有底线的人。 “大殿下可别夸我了，我这个人经不起夸奖！”蘅芷淡淡地道。 宋君仁却似乎执意要表达自己的欣赏，道：“太子妃，我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言！” “那就多谢殿下的褒奖！”蘅芷态度依然淡淡的，她意识到，宋君仁是在刻意拉拢她，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宋君仁皱眉，问：“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别有居心，才与你说这些话的？” 蘅芷很无奈，这人怎么不能留点儿余地呢？说话何必这么直接？ 蘅芷道：“殿下多虑了！” “你的表情和眼神出卖了你的想法，你知道吗？你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它不善于隐藏你的真实想法！”宋君仁盯着蘅芷的眼睛看。 蘅芷无奈，撇过眼，道：“殿下，这样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弟妹看似乎不妥！” “是不妥，可人有时候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不能做什么事都那么讲礼数，讲规矩，如果真能做到那么理智，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故事？”宋君仁道。 蘅芷道：“故事只是故事，多是用来骗人的，殿下不会当真吧？” “有些故事不是骗人的！”宋君仁执拗地道。 蘅芷发现，这宋家的男人，真是个顶个地会哄女人，不管是宋君戍还是宋君仁，恐怕连宋君傲那种卑鄙的家伙也很会哄女人。 否则钱菲菲怎么会被他哄得连命都丢了呢？ 蘅芷正色，道：“大殿下，不管您是真心欣赏我，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也请您记住，我已经是太子妃，是你六弟宋君戍的妻子，总还是要避嫌的，前面就到了，请恕我先行一步！” 说完，蘅芷就匆匆而去，步履急促而稳健，留给宋君仁一个决绝的背影。 宋君仁看着蘅芷的背，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却越发坚定。 蘅芷见宋君仁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以后要离这个大皇子越远越好，这个人比宋君傲可怕多了。 “去哪儿了？” 蘅芷刚一到，就撞上了宋君戍，他看起来喝了不少酒，眼神有些愠怒。 蘅芷道：“觉得这里有些吵，去躲清静了，一时迷了路，所以回来晚了些！” 宋君戍盯着她，道：“在寿春园也能迷路？” “我是第一次来，能迷路很奇怪吗？”蘅芷反问。 宋君戍不高兴地道：“孤让你等着我，你却独自跑了！” 蘅芷见他这孩子气的样子，很有些无奈，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也不行，孤让你等着，你就应该在原地乖乖等着，否则我转身看不到你，怎么办？”宋君戍问。 蘅芷道：“殿下，您喝多了吧？我让碧鸢给你要些醒酒汤来好不好？” “我不要！”宋君戍断然拒绝，“我没喝多！” 他竟不再自称“孤”了。 蘅芷道：“喝多了不舒服吧？去吃些瓜果也好的，走吧！” 蘅芷扶着他的胳膊，打算带他去坐下来，否则怕他闹将起来，引起别人注意。 宋君戍被她搂着胳膊，胳膊肘不小心就撞到了蘅芷胸前的柔软，这让喝了点儿酒的他有些心荡神驰起来。 宋君戍侧目看着蘅芷。 她其实长得真好看，尤其是侧颜，柔美的线条，挺拔小巧的鼻梁，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宋君戍忍不住将身体朝她更贴近了几分，几乎将一半的重量都倚在了蘅芷身上。 蘅芷也没有推开他，以为他是喝多了，走不动道儿，将他扶到席上坐下来，然后道：“殿下，先喝杯茶吧！” 宋君戍点头，张开嘴，竟不是用手去接茶杯。 蘅芷左右看了一下，并未有人注意到这里，才喂他喝了茶。 宋君戍指了指桌上的橘子，道：“吃这个！” 蘅芷默默翻白眼，想吃自己可以拿啊，指一指是几个意思？他又不是真的醉到手脚不灵便了。 “快，吃橘子！”宋君戍见蘅芷不动，又说了一遍。 蘅芷只好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皮，递给了宋君戍。 “这么大，怎么吃？”宋君戍不满地看着蘅芷，觉得她服务不够周到。 蘅芷皱眉，道：“殿下的手受伤了？” “没有！”宋君戍摇头。 蘅芷道：“殿下可以自己吃吧？” “手软，动不了！”宋君戍竟这样回答，一脸无赖样。 蘅芷看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并无妥协的样子，只好动手把橘子剥开，递给他。 宋君戍依然是张开嘴，等着蘅芷喂到他嘴里。 蘅芷像做贼似的，迅速塞了一瓣给他，然后低头自己吃了一口，假装什么事没发生过。 宋君戍吃完了，又张开嘴：“啊……” 啊你妹啊，蘅芷忍不住在内心爆粗口。 蘅芷稍嫌粗鲁地将橘子塞入他嘴里，宋君戍却满足地咀嚼着，感觉那橘子似乎比平常更甜更好吃了。 蘅芷撇嘴，觉得喝多了的男人，简直跟熊孩子没两样，宋君戍这样冷静自持的人，竟也有这种耍无赖的时候。 宋君戍享受着蘅芷的周到服务，笑容满足而愉快。 “不吃橘子了，要吃葡萄！”宋君戍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大爷，要蘅芷伺候。 就连一旁站着的碧鸢和双燕都感到无比惊恐，她们的殿下这是怎么了？ 蘅芷道：“殿下，不吃了好吧？吃太多容易撑着！” 简直是吃饱了撑的，竟然把她当丫鬟使唤。 宋君戍道：“不，没吃饱！” “吃多了对胃不好！”蘅芷懒得继续理他，自顾自地到了一杯茶，润润嗓子。 宋君戍执拗地道：“葡萄！” “殿下，要不奴婢来伺候您吃吧？”双燕看不下去，打算替蘅芷服侍宋君戍。 宋君戍一个白眼扫过去，双燕差点儿都没站稳，身体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碧鸢无奈，对她摇摇头，这都看不出来吗？殿下这是在向太子妃撒娇啊！ 蘅芷道：“殿下，您确定今晚没喝多？” “没有！”宋君戍肯定地回答。 “没喝多怎么吃葡萄都不会自己拿了？”蘅芷揶揄道。 宋君戍道：“累！” 蘅芷简直无语问苍天，所以她来服侍他，他不累了，就不考虑她累不累吗？ 第114章 丢人现眼 宋君戍看蘅芷一脸僵硬的表情，问：“葡萄，剥了皮才可以吃！” 蘅芷差点儿要吐血，可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只能咬牙忍住。 气呼呼地拿起葡萄，剥了皮，塞入某个可恶的无赖嘴里。 蘅芷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跟赌气似的，不停地剥葡萄皮，然后喂给宋君戍吃。 直到将面前两大串葡萄都喂完了。 宋君戍竟也这么吃完了。 碧鸢和双燕在后面看得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宋君戍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水果也是吃的极少，这还是她们俩第一次看到宋君戍吃这么多水果呢。 蘅芷见他嘴角吃的都是葡萄汁，忍俊不禁，问：“吃饱了吗？” 宋君戍已经吃撑了，可是这会儿看着蘅芷眼里的笑意，他竟觉得很值得。 “饱了！”宋君戍道。 蘅芷心想，吃了那么多葡萄，该齁死了吧？ “喝茶吗？”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 蘅芷这次倒是心甘情愿喂了他一杯茶。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折返回来的柳如昔看到了，柳如昔不禁妒从中来。 “哟，太子妃真是体贴周到，伺候起人来也这般殷勤，比那惯常伺候人的奴婢都精心细致呢！” 柳如昔这半带讽刺的话，充满了浓浓的醋味儿和挑衅。 蘅芷将茶杯缓缓放在桌上。 宋君戍皱着眉头看着柳如昔，眼里尽是不悦之意。 蘅芷笑道：“不比柳侧妃，自由娇生惯养，自然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儿，我被师父收养之后，师父的生活起居都是我亲自照料的，所以这些事儿做起来倒也习惯。身为太子妃侍奉太子本是分内事，柳侧妃难道觉得不妥吗？” 柳如昔碰了根软钉子，脸色越发难看，又委屈兮兮地看着宋君戍，走到他身旁，跪坐下来。 “殿下，刚刚正聊着高兴呢，您怎么就走了？姑母还问我，你是不是不乐意与她说话呢！” 宋君戍敷衍道：“孤不胜酒力，不能久留，免得失态！” 柳如昔又不是傻瓜，自然听出宋君戍话里的敷衍之意，可也不敢让宋君戍不高兴，便卖乖道：“如昔也是这样回姑母的，说殿下肯定是多喝了几杯，去醒酒了！” “嗯！”宋君戍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话。 不知怎么的，如今光是要应付柳如昔，他都觉得很累，完全没有从前的耐心了。 柳如昔见他这样冷淡，却对蘅芷那么热情，心头百般不是滋味儿。 越是如此，柳如昔就越是恨蘅芷。 “太子妃比如昔照顾得好，如昔自愧不如，所以殿下对如昔也没了从前的柔情蜜意了吗？”柳如昔这拈酸吃醋，都摆到明面儿上了。 蘅芷稍微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场合不是东宫后院，若被人听到了，可不要说他们都是轻狂之人？ 宋君戍也觉得不高兴，道：“如昔，说话做事要分得清场合，不要太小家子气！” 柳如昔不高兴地问：“我哪里就小家子气了？我出身柳家，虽非嫡出，但总比她这个乡野出身的孤女，有人生没人教的女人好太多了吧？也不知道殿下看上她哪里好了！” 柳如昔的声音越说越大，引起了旁边宋君然和宋君仁他们的注意。 宋君戍觉得颜面扫地，柳如昔真是太让他失望和生气了。 这就是柳家出身的女儿嘛？柳太傅也能教导出这样的孙女儿来？ 蘅芷看到宋君戍青白交加的脸色，微微叹息，柳如昔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在外面要给足男人面子这一点吧？ 也可能是柳如昔心中也和别人一样轻视宋君戍，以为他在外懦弱惯了，根本不需要颜面？ 蘅芷冷淡地看着柳如昔，语气也不算严厉，但明显带着教训的口吻，道：“柳侧妃，注意你的言辞，若真是大家出身，不仅要自重，也要尊重别人，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说话之前也要过过脑子，免得丢了柳家的脸，也丢了你自己的脸！” 柳如昔听蘅芷竟然敢教训她，气得直喘气，脸红红的，瞪着蘅芷。 “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我给你几分颜面喊你一声太子妃，若不给你脸，你就什么都不是！” 柳如昔放开了嗓子，简直像个泼妇。 宋君戍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够了，吵吵嚷嚷的，不嫌丢人吗？” 柳如昔委屈极了，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她始终觉得，宋君戍对她态度的改变，都是因为蘅芷的缘故。 蘅芷也深感无奈，柳如昔实在有些蠢，家丑不可外扬这一点，难道柳夫人都没有教导她吗？ 还是说，这是柳夫人故意为之？她就是想要柳如昔这般轻狂妄为，好让宋君戍更加丢人？ 蘅芷勉强压住内心的怒意，镇定道：“柳侧妃，有什么话，咱们回府再说，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你若真心为殿下着想，就该考虑一下殿下的处境，难不成嫌殿下受的白眼不够多吗？” 柳如昔抬头，看着宋君戍铁青的脸色，还有不断投过来的异样眼神，终于明白，自己似乎又做了一件极蠢的事情。 尽管如此，柳如昔也觉得这是蘅芷的错，是她故意要气自己，若她不和自己争执，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冲动呢？ 她暗恨不已，觉得蘅芷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自己丢人现眼，然后让宋君戍越发对她疏远。 蘅芷若知道柳如昔此时的想法，肯定会觉得自己冤死了。 柳如昔含泪，一言不发，眼神怨恨地看着蘅芷。 宋君戍冷着一张脸，觉得刚刚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恨不得柳如昔没进宫来，若是能让她一直留在栖霞宫里，眼不见心不烦就好了。 蘅芷微微摇头，真想快点离开。 一旁看好戏的许氏忽然不屑地嗤了一声，然后对宋君然道：“夫君，妾身敬你一杯，感谢你一直尊我重我，没让其他人爬到我头上来，妾身铭感五内，日后定更加尽心尽力侍奉夫君！” 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给宋君戍和蘅芷听的。 许氏就是看不惯柳如昔，觉得自家夫君这个表妹太轻狂也太矫情，让人恶心。 宋君然无奈，看了一眼许氏，虽然不太赞同她这样指桑骂槐，但还是饮了杯中酒。 第115章 离他远点 柳如昔听了，越发生气，简直恨不得当场和许氏对骂了。 可许氏是和宋君然说话，并未直接提到她，她也没办法发作，否则一定会让宋君然动怒。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带着几分歉意，他并不能做到像宋君然那样。 他心有顾忌，所以才不得不对柳如昔忍让几分。 “蘅儿，孤累了！”宋君戍伸出手，让蘅芷扶他走。 蘅芷点头，道：“好，我们和大殿下说一声，殿下早些回去休息！” 蘅芷扶着宋君戍去到了宋君仁面前，宋君戍一副弱弱的样子，对宋君仁道：“大哥，孤多喝了两杯，身子不适，就先行回去了，这里就累大哥顾着！” 宋君仁看了一眼蘅芷，别有深意，道：“太子身子不好，就别喝酒了，既然不舒服，早些回去吧！” “多谢大哥！”宋君戍微微颔首。 宋君仁也还了礼，道：“慢走，辛苦太子妃照顾太子了！” “应该的！”蘅芷淡淡道。 然后扶着宋君戍就走了。 柳如昔自然不情不愿地跟着，眼睛一直盯着蘅芷和宋君戍挽着的手臂。 “太子妃不也多喝了两杯酒吗？还是让如昔来扶殿下吧？”柳如昔抢过宋君戍的手臂，自己挽着。 宋君戍没有甩开她，因为他实在不想继续在这里丢人了。 蘅芷也明白，索性放开了宋君戍，由得柳如昔霸占去。 等走出了寿春园，也走出了众人视线，宋君戍才甩开了柳如昔，独自往前走。 柳如昔懵了，震惊地看着宋君戍的背影，然后追了上去。 “殿下！” 宋君戍冷冷瞥了她一眼，道：“孤什么都不想说，你也无需问孤什么，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孤说话！” 说完，宋君戍就对蘅芷道：“蘅儿，你过来扶着孤！” 蘅芷叹息一声，又把她给拉上，柳如昔怕是要恨死她了吧？ 自己还真是苦命，明明不想当箭靶子，偏偏要被赶鸭子上架，也不知道宋君戍是有意还是无意。 蘅芷迟疑不前，宋君戍又怒了，道：“愣着做什么？孤难道也喊不动你了么？” 蘅芷暗恼，怪宋君戍喜怒无常。 “是，殿下！”她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上前，扶着宋君戍，姿态僵硬，极不情愿。 宋君戍也知道自己语气太重了，属于没控制住情绪，便也不怪蘅芷这般冷淡。 两人在前面走着，柳如昔就一路抹着眼泪跟在后面。 宋君戍和蘅芷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蘅芷才道：“殿下，您对柳侧妃不必过于严厉了，她那个性子，怕是殿下越严厉，她就越是会生我的气！” “她如今是越发不像样子了，就算孤在外面做小伏低，也轮不到她给孤脸色看！”宋君戍气恼地道。 蘅芷问：“殿下这般顾忌柳夫人，是有原因的吧？” 容忍柳如昔，必然是因为柳夫人的缘故，可宋君戍就算再不得宠，也不必对柳夫人这般顾忌啊，毕竟柳夫人还不如南夫人在宋襄王面前得力呢。 宋君戍微微发出叹息，道：“你是明白人，知道便好，不必说了，孤如今四面楚歌，不得不忍让！” 蘅芷想起晚上遇到的那个老妇人，便好奇地问：“殿下在王宫里，是否还有什么亲人？” “为何这样问？”宋君戍没有直接回答。 蘅芷道：“没什么，总觉得殿下似乎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柳夫人掌握着殿下的什么软肋似的！” 宋君戍惊讶于蘅芷的敏锐和聪慧，但却不能将心里话告诉她。 宋君戍转移了话题，问：“刚刚离去前，为何宋君仁那样看着你？” 蘅芷一惊，摇头，道：“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 “孤说不上来，可那眼神不单纯，像是有话要对你说似的！”宋君戍看着蘅芷，觉得她隐瞒了什么事。 蘅芷道：“我只是在迷路的时候偶遇了大殿下，是他替我引路的！” 蘅芷自然隐瞒了宋君仁最后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样的话被宋君戍听了，恐怕他会多想。 宋君戍蹙眉，问：“他和你一路回来？” “嗯！”蘅芷点头。 宋君戍不悦地道：“离他远一点！” 蘅芷失笑，道：“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要如何近一点？” 宋君戍这才满意，道：“就算他主动接近你，你也最好别理会他！” “殿下对自己的大哥怎么这样防范？”蘅芷故意问。 宋君戍道：“没有什么大哥，帝王之家，只有权力，没有情义！” 蘅芷忍不住道：“若是能有个真心相待的兄弟手足，也是一件好事！” “可他不会！”宋君戍断然道。 “大皇子也惦记着殿下的储君之位吧？”蘅芷问。 宋君戍道：“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惜……孤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蘅芷道：“未必隐藏的好，只是世人都不肯点破吧，身为嫡长子，却不是太子，他如何能够甘心呢？” “不仅不是太子，甚至不是王上最宠爱的儿子！”宋君戍讥诮道。 蘅芷点头，道：“他一定很恨你和宋君傲！” “所以你要离他远一点，他不安好心！”宋君戍又提醒了一遍，生怕蘅芷记不住。 蘅芷道：“就算他安的是好心，我也不会与他近一点！” “为何？”宋君戍诧异地问。 蘅芷道：“作为有夫之妇，自然要懂得避嫌啊！” 蘅芷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宋君戍特别高兴，弯起嘴角，道：“嗯，看来你很有分寸，孤很高兴！” 蘅芷摇头失笑，道：“可不是为了殿下，而是我自己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不是为了孤？”宋君戍不高兴了。 “不只是为了殿下，哪怕我嫁给了别的人，也一定会谨守底线，不会做出出格之举！”蘅芷认真道。 宋君戍听到她“嫁给旁人”这几个字，顿时就泛起妒火，道：“你还想嫁给什么人？” “什么啊，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哪里有想嫁给什么人了？”蘅芷无奈，觉得宋君戍是无理取闹。 宋君戍哼了一声，道：“我看未必，你是不是想着嫁给宋君傲？” 第116章 男人的占有欲 蘅芷一脸震惊地看着宋君戍，问：“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是想要嫁给宋君傲吗？”宋君戍问，“整个宋国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可是多不胜数！” “所以我也是其中之一？”蘅芷冷着脸问。 宋君戍闷闷地哼了一声，道：“你原本是有机会的，还是被王上赐婚，荣耀无比！” 蘅芷不屑地道：“那又如何？” “你不觉得后悔吗？”宋君戍大概是为此较真起来了。 蘅芷看着宋君戍，问：“我有后悔的表现吗？” 宋君戍仔细想了想，道：“你今日对宋君傲的态度十分不同，你鲜少这么冲动！” 蘅芷对宋君戍是彻底无语了，道：“殿下若真是这样想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蘅芷不屑于为宋君傲的事情解释，她问心无愧。 宋君戍见状，也气闷，道：“没什么好解释？那就是默认了？” “殿下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我问心无愧！”蘅芷赌气一样地撇过头，不去看宋君戍。 心里想着，这个人还真是变化无常，之前还说感激她的“冲动”，此刻便怀疑她对宋君傲有旧情。 她和宋君傲哪里来的旧情，无非就是阴差阳错被赐婚，两人都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更谈不上有感情。 她恨宋君傲，也不是因爱成恨，而是因为宋君傲和钱菲菲联手，害死了原主。 她占了人家的身体，自然不能不记着这份仇，也肯定要为原主讨回公道。 没想到这样也能被宋君戍给想歪。 男人小心眼儿起来，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君戍瞪着蘅芷好一会儿，见她真的生气了，才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孤也没说什么，无非问你几句话罢了，你怎么这副态度？”宋君戍闷闷不乐地道。 蘅芷转过头，问：“殿下认为这是随便问问的吗？我认为这是对蘅芷的侮辱，若我真的对宋君傲有什么旧情，殿下准备如何做？” “你……”宋君戍又惊又怒地看着蘅芷，“你当真？” “我也是随便问问的，殿下怎么不肯回答了？”蘅芷针锋相对地问。 宋君戍发现，他和蘅芷每次发生争执，似乎都是以他败退告终。 怎么和这个女人吵架，他就没赢过？ 宋君戍打心底里觉得无力和悲愤，可偏偏他对蘅芷又没办法彻底狠下心来。 “你真是气死孤了！”宋君戍也赌气地撇过头。 蘅芷见他这样，反而觉得心口的气消散了，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的后脑勺，问：“殿下这般孩子气，倒是和柳侧妃如出一辙，很登对！” 宋君戍身子一震，回头问：“你说孤也是在拈酸吃醋？”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殿下又何必对宋君傲的事情耿耿于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是为了殿下才和他针锋相对，殿下自己心里未必不清楚，却还故意挑刺，这是为何呢？” 蘅芷认真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也被这个问题给惊到了。 是啊，他心里明明清楚，蘅芷是为了他的颜面才和宋君傲起冲突，甚至当众让宋君傲颜面无存。 可他偏偏还纠结于蘅芷是不是对宋君傲“因爱生恨”，这说明什么？ 他对蘅芷，为何有了这样强烈的占有欲？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太子妃，是我的妻子，你若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让孤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宋君戍勉强找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蘅芷点头，道：“嗯，原来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不管喜不喜欢，反正只要是自己锅里的东西，别人都别想惦记着！” 宋君戍听她这样比喻，虽然听着别扭，但总好过说明他是个爱拈酸吃醋的男人。 吃味儿这种事，是女人家才有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呢？ 蘅芷对宋君戍道：“殿下也不必胡思乱想，我可以坦白说一句，我对宋君傲从无半点情意，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大约是厌恶和憎恨，我这条命都差点儿折在他手里，难道我还会对他有什么情意吗？” 蘅芷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宋君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只要不是她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宋君戍就倍感愉快。 “那你早点跟孤说清楚不就好了，还说什么不想解释！”宋君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本来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宋君戍也瞪她，然后将蘅芷一把拉到自己身旁，箍紧她的腰，充满占有欲地道：“总之，以后你心里只准想着孤一个人，除了孤之外，决不能再惦记别的男人！” 蘅芷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莫名其妙地就耳热起来，作势推了宋君戍几下。 “殿下，请自重！” “为何要孤自重，这里也没有外人！”宋君戍不乐意地道，反而将蘅芷又抱紧了一点。 蘅芷问：“殿下真的是喝多了！” “没喝多！”只是想装醉罢了。 蘅芷道：“殿下这样，不妥！” “你我是夫妻，有何不妥？”宋君戍依然霸着蘅芷不放，这样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很好，很踏实，让他忍不住的心情飞扬。 蘅芷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想要挣脱宋君戍的钳制，可她不知道，这样的摩擦，很容易擦枪走火。 宋君戍的呼吸变得浓浊起来，目光也变得更加幽深火热。 看着蘅芷樱红的双唇，那般诱人，便忍不住想去品尝一下，是否如看起来那般甜美。 这样想着，身体就先于大脑一步，低下头，堵上了蘅芷的唇。 宋君戍并非第一次触碰蘅芷的唇，只是上一次是为了喂药，这一次却是单纯地想要吻她。 辗转吸允，忍不住想品尝更多，想一路攻城略地，将她整个都占为己有。 蘅芷起初是想拒绝的，可渐渐的，脑袋也昏了，身体也软了，整个人都晕乎乎了。 直到马车剧烈摇晃了一下，然后就是昆仑在外面爆喝一声。 “保护殿下！” 宋君戍和蘅芷陡然分开，也顾不得别的，宋君戍将蘅芷护在身后，道：“别怕！” 蘅芷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面的厮杀声响起。 刀剑碰撞的声音，十分刺耳，宋君戍和蘅芷都没有出声，可是那边柳如昔的叫喊声却很响亮。 “殿下，救我！” 柳如昔大声呼救。 第117章 遭遇刺客 蘅芷问：“殿下，不去看看吗？” “孤一向体弱多病，世人皆知！”宋君戍冷淡地道。 蘅芷明白，宋君戍即便有能力出手，也不会出手的，他必须要装出病弱的样子，才能减轻敌人对他的戒备心。 蘅芷道：“总不能看着柳侧妃出事吧？万一有个好歹，殿下怕不能和柳夫人交代！” “东宫里遇刺身亡的女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宋君戍的态度实在冷漠地过分。 蘅芷忍不住想，他今日可以这样对待柳如昔，他日会不会因为蘅芷惹他生厌，也会被这样冷漠以对？ 蘅芷来不及细想，忽然一道破风声从耳边响起，她感到耳朵一阵疼，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摸了一手血。 “蘅儿！”宋君戍紧张地看着蘅芷，她的耳朵被利器刺破，鲜血淋漓。 可正在此时，蘅芷敏锐地发现，另一道暗器也随之而来，她几乎没有考虑，就将宋君戍扑倒，可也因为这个动作，让她自己没能避开暗器。 左肩被贯穿，痛的她打了个激灵。 “唔……”蘅芷发出痛苦的呼声。 宋君戍一个翻身，将蘅芷护在身下，然后对外面喊道：“昆仑，怎么回事？为何还没解决刺客，还有放冷箭的宵小，务必先杀了他！” 昆仑应了一声，道：“是，殿下！” 昆仑可不是孤军奋战，在刺客出现的时候，昆仑就召集了暗中保护宋君戍的侍卫，那些都不是原本东宫的人，而是宋君戍这些年在外培养的一群死忠暗卫。 这些人只听命于宋君戍，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宋君戍的安全，当然也有一部分负责在暗中搜集情报，替宋君戍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宋君戍能安然无恙稳坐东宫五年，这帮人是功不可没的。 毕竟遇到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很快，昆仑就道：“殿下，放冷箭的都已经杀了！” “很好，给孤留下一个活口就可以，其他的全都就地正法！”宋君戍毫不留情地道。 留下一个活口，自然是为了查明刺客的身份和背后的主谋。 其他的人是生是死并不重要。 宋君戍对待敌人，一向也是毫不手软的。 宋君戍扶起蘅芷，紧张地查看她的伤势，道：“让孤看看有没有毒！” 蘅芷脸色苍白，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宋君戍撕开她的衣服，看到伤口流出黑色的血，顿时就慌了手脚。 “快……昆仑，快回东宫！”宋君戍大声喊道。 他意识到，这毒药是会要人命的，若不及时救治，蘅芷今日是凶多吉少。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而且手段极为狠辣，想要一击致命，这个毒恐怕凶险万分。 蘅芷咬牙，勉强拿出身上的银针，道：“殿下，帮我！” 宋君戍明白，蘅芷是要自救。 “孤不知道怎么做……”宋君戍万分自责地看着蘅芷，他怎么能让蘅芷替他挡下暗器呢？ 蘅芷道：“中府，灵虚，天突，紫宫，天府……” 蘅芷报着穴位名称，希望宋君戍替她封住这几处大穴，她此刻必须尽可能地护住心脉，不让毒性攻入心脏，否则她必死无疑。 宋君戍颤巍巍地拿着银针，用力刺入蘅芷所说的那几处大穴。 蘅芷深吸一口气，然后指着自己的伤，道：“挖开伤口，挤出毒血！” 宋君戍看着她，心疼不已。 “快！”蘅芷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疼痛和毒，使得她感觉体力不支，很可能随时会昏迷。 宋君戍只好咬牙，拿出藏于小腿处的匕首，狠了狠心，割开了蘅芷的伤口。 蘅芷倒吸一口冷气，差一点儿没撑过去，眼白都翻出来了，真是太疼了。 “很疼吗？”宋君戍担忧地问，他都跟着出汗了。 蘅芷道：“继续！” 不能停下来，毒性蔓延越快，她生存的希望就越低，哪怕疼得再厉害，也比小命不保要好。 宋君戍虽然也万般不忍，可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蘅芷是大夫，她的决定不会错的。 宋君戍用力挤压蘅芷的伤口处，血涌了出来，蘅芷疼得紧紧咬住自己的衣袖，不断地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湿了她的里衣。 宋君戍还在用力地挤压，直到黑血流尽，流出正常血色的血为之。 蘅芷奄奄一息地伏在马车里。 宋君戍觉得揪心极了，道：“蘅儿，你要挺住！” 蘅芷点头，已经说不出话了。 宋君戍见状，俯下身，竟用嘴巴开始帮蘅芷吸吮伤口。 “有毒，不要！”蘅芷来不及阻止，宋君戍已经这样做了，她想推开他，也没有力气。 宋君戍吸了一口，吐出来，然后又继续吸。 “不……”蘅芷不想让他这样做，虽然她明白，这是更好的清毒方法。 用手挤压出一部分毒血，但一定还有一些残留在伤口处，如果能用吸吮的方法将毒吸出来，自然是最好的，可这对于吸毒的一方来说也是有危险的。 宋君戍道：“你为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孤难道连这一点危险都不肯为你冒吗？你不准死，孤不许你离开孤！” 宋君戍看着蘅芷那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想到蘅芷可能会死，可能会离他而去，心就被揪成一团，完全不敢继续往下想。 救她，必须要救她，这是唯一的念头。 蘅芷听完他的话，竟还有力气露出微笑，可接下来，便头一歪，人事不省了。 后来的事情，蘅芷便不知道了。 更不知道，宋君戍为了救她，竟不顾一直伪装成病秧子，亲自动手杀死了突破守卫的刺客，手段狠辣，毫不留情，几乎是一招毙命。 这样的身手如果让世人得知，宋君戍这些年来的伪装怕也是要破功了。 那宋襄王对他的忌惮会更加深也更加迫不及待想要逼宋君戍退位。 蘅芷更不知道，因为替她吸取毒血，宋君戍也难以幸免地中了毒，虽然并不致命，但也冒了极大的风险。 可就算如此，回到东宫之后，宋君戍也第一时间召集所有大夫来为蘅芷疗伤，而顾不得自己中的少许毒。 第118章 地位上升 在几位大夫的共同努力之下，加上宋君戍第一时间帮忙清除了大部分毒，所以蘅芷的命保住了。 伤口到没有什么大碍，毕竟是外伤，养一段日子就能好。 宋君戍却因为吸入了些许毒，却没有及时处理而险些伤了心脉。 好在府里的大夫及时发现，又果断出手，宋君戍才没有遭到更大的伤害。 蘅芷醒来的时候，又是风平浪静，甚至恍惚间，她都忘了遇到刺客的事情。 “太子妃，您终于醒了！”守在床边的碧鸢松了一口气道。 蘅芷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想要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疼的躺了回去。 “别动，大夫说伤口要静养，不能乱动的！”碧鸢紧张地按住蘅芷，不让她动弹。 蘅芷这才回忆起了那晚遭遇刺客的事情，然后问：“太子殿下呢？” “殿下没事了，不过大夫说殿下受了惊，又中了轻微的毒，所以要卧床静养一段日子！”碧鸢回道。 蘅芷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事，平安度过了。 宋君戍之所以要卧床静养，大概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否则一个体弱多病的人，遭遇刺客，竟然还活蹦乱跳，似乎不太合理。 蘅芷问：“刺客抓到了吗？” “听说全都死了！”碧鸢摇头。 蘅芷皱眉，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迫不及待，那晚可是陛下的寿诞，竟然在我们回东宫途中截杀！” 碧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蘅芷也没指望她能给出什么答案，她无非就是抱怨两句，到底谁是主谋，相信宋君戍会查清楚。 蘅芷只是在想一件事，当时看到暗器射向宋君戍的时候，她为何第一反应是保护他？ 那是身体本能地反应，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就那样做了，特别理所应当的样子。 蘅芷有种错觉，那就是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脱离了她的掌控，自发地做出了“舍己为人”的英勇行为。 蘅芷深感诧异，她对宋君戍真的这么关心了吗？ 这种感觉让蘅芷很有些恐慌，她始终觉得，人应该更爱自己，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 哪怕她有一天真的对某个人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她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舍己为人”的傻女人。 更何况，她自认为对宋君戍还不到那种程度。 顶多是相处日久，产生了一些好感，也可能是习惯。 “太子妃，您没事吧？”碧鸢看蘅芷一直在出神，担心地问。 蘅芷回过神来，摇头，又问：“柳侧妃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碧鸢不乐意地道：“她能有什么事啊？那晚遇到刺客，她啊，躲得比谁都急，恨不得让我们都给她当盾牌使！” 碧鸢和双燕是跟着柳如昔的马车一起的。 “我都听到她大声呼救啊，还以为她被刺客包围了！”蘅芷道。 碧鸢摇头，道：“刺客是冲着殿下的马车去的，根本就没怎么理会咱们这辆车，她就是瞎叫唤，好引起殿下的注意，最好殿下能够赶过来相救！” 蘅芷皱眉，道：“她就不怕殿下跑出去，正好被刺客逮到机会吗？” “她那种女人，时时刻刻都只想着自己，所以殿下才不喜欢她！”碧鸢对柳如昔的恶感也不是一点点了。 蘅芷叹息道：“我还以为柳如昔对太子至少是有情的，不是说当初是一见钟情，才硬要嫁入东宫的嘛？” “谁知道呢，都这么说，可奴婢却觉得她对殿下的感情，未必有多深！”碧鸢道。 蘅芷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好评论，但是柳如昔的种种表现，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过蘅芷发现，自从宋襄王寿宴之后，她在东宫的地位忽然就直线上升了。 不仅仅是葳蕤宫这几个人对她的态度变化大，就连东宫其他下人都对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养伤期间，每日的饮食丰盛程度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怎么又送来这么多菜，哪儿吃得完啊？”蘅芷问。 双燕笑道：“吃不完就挑喜欢的吃，左右都是好东西，而且对伤口恢复都很好的！” 蘅芷问：“厨房这些日子倒是很懂事啊，竟然特殊照顾我们葳蕤宫！” “是特殊照顾太子妃您啊！”碧鸢回道。 蘅芷问：“特殊照顾我？怎么回事儿？” “您的英勇事迹都在东宫传开了，当众掌掴五皇子，又挺身救殿下，这两桩事儿，谁听了不对您五体投地？” 双燕笑着解释道。 蘅芷这才知道，是因为这两桩事，导致她在东宫水涨船高。 蘅芷笑问：“所以大家都自发地对我好起来了？” “可不是吗？当然，殿下那边也有吩咐，不过大家都是很会看风向的，您得了殿下的青眼，谁都不是傻子，自然要讨好您了！”碧鸢把话说得很透彻。 蘅芷微微点头，也并不觉得哪里不妥，人都是如此，喜欢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所以她才越发珍惜雪中送炭的情谊。 这一次养伤，比起之前，蘅芷觉得待遇差别太大，就连伤口都恢复地极快。 大夫每日殷勤过来把脉换药，开的方子也都尽量用最好的药，怎么能不好得快呢？ 蘅芷摸了一下自己的腰，感觉都长肉了。 蘅芷伤还没好完全，宋君戍就先下地来看她了，带了一堆蘅芷根本用不上的珠宝首饰，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简直看花了人的眼。 蘅芷问：“殿下这么大的恩赏，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孤看你也没有惊到，怎么？不喜欢？”宋君戍发现蘅芷还真是奇怪，女人家不都喜欢这些东西吗？她怎么没有一点儿惊喜的样子呢？ 蘅芷道：“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受不起！” “怎么受不起？你救了孤的性命，这些算得什么呢？”宋君戍道。 蘅芷很奇怪地问：“殿下，恕蘅芷说一句煞风景的话，您不不是不得陛下的宠吗？怎么东宫这些宝贝倒是多得很？” 宋君戍失笑，道：“这些可不是陛下的赏赐！” 蘅芷挑眉，左右看了看，小声问：“殿下莫非私底下也有生财之路？” 第119章 比虎毒三分 宋君戍也不避讳蘅芷的问题，道：“这是自然，否则如何养人呢？” 所谓的养人，肯定不是养东宫这些人，而是指私底下养的那些有用之人。 蘅芷点头，觉得宋君戍很不简单，不管在什么时代，想要有人跟着你，为你办事，都少不了银子。 “殿下这么露富，不怕被人怀疑吗？”蘅芷觉得不太妥当。 宋君戍道：“偶尔为之，怕什么呢？” 蘅芷道：“东宫有多方势力的眼线，殿下还是要谨慎些为好，你送我这么多东西，其实无非也是为了感谢我那日挺身相救，其实还有别的办法的！” “嗯？你想要什么？”宋君戍一眼就看穿了蘅芷的心思。 蘅芷笑道：“我想成为王都最有号召力，最受欢迎的大夫！” 蘅芷一向善于利用机会，为自己谋取福祉。 宋君戍难得心情好，她怎么能不抓住机会。 宋君戍道：“你这个狡猾的女人，果然要求的都是比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更难得的东西！” 蘅芷嬉笑，道：“殿下谬赞，蘅芷也没什么大的野心无非就是想要在医道上取得更高的成就，名气大了，自然慕名而来的病人也会多，我锻炼医术的几乎也就会更多，成就自然就更大！” 蘅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名气大了，赚钱也就更快，她可没忘记请大夫当日所说的“生财之道”。 宋君戍道：“还说自己没野心，这也是一种野心，不过孤很好奇，你对医术就这么热衷吗？” “当然，每个从医之人，都会这么热衷，这就叫入一行，爱一行！”蘅芷笑道。 宋君戍道：“既然如此，孤就满足你的心愿，不过这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功的，你要有耐心！” “多谢殿下！”蘅芷赶紧俯身行礼。 宋君戍忙拉住她，道：“伤口还没好完全，别疏忽了！” 蘅芷笑道：“没有什么大碍了，都结痂了！” “那也不行，万一撕裂了，就更麻烦，你接连受伤，身体肯定虚得很了，要好好补补！”宋君戍关切地道。 蘅芷道：“我是大夫，我自然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的身体，殿下不必操心，倒是刺客的事情，殿下可有什么眉目了？总不能谁要刺杀您，您还不知道吧？” 宋君戍听她提到刺客，微微露出冷笑，道：“其实不必详查，也知道会是谁！” “谁？”蘅芷问。 宋君戍的眼神陡然变得森寒起来，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孤莫非并不是他的亲儿子吗？” 蘅芷听了这句话，心中大骇。 “是……”蘅芷没说完，宋君戍就捂住了她的嘴。 蘅芷憋下了剩了一半的话，她只是被吓到了，她原以为会是宋君傲或者宋君仁。 可没想到，竟然会是宋襄王派来的刺客。 为什么呢？ 宋襄王就这么不待见宋君戍，就算他不喜欢这个儿子，也没必要杀他啊？ 真是比虎还要毒三分啊。 蘅芷又想到了自己见到的那个老妇人，那个人对宋君戍倒是关心，可她那饱经沧桑的样子，在宫中地位肯定很低，想必是帮不了宋君戍什么。 蘅芷长叹一声，觉得宋君戍还真是有些可怜，这条通往君位的路，也太艰难了。 “殿下，会不会很辛苦？”蘅芷问。 宋君戍愕然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明白，可看到蘅芷眼里的那抹悲悯，就恍然了。 辛苦吗？ 怎么会不辛苦呢？ 这条路孤独而又艰辛，一路荆棘，一路黑暗，有时候甚至随时都面临灭顶之灾。 敌人是自己的至亲，朋友几乎不存在，肯死心塌地陪他走这条路的人也很少。 大多数人都是冷眼旁观，甚至阻碍他，鄙夷他，嘲讽他。 肯帮他的人，也多是彼此利用，各取所需。 可他却不敢迷茫，甚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彷徨，越是辛苦越是孤独的路，就越是必须坚定不移地走，因为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 他输不起，必须赢。 “往后有了你，孤也许可以不那么辛苦了！”宋君戍执起蘅芷的手，真心地说了一句。 蘅芷是可以交心的人，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她可以被信赖，也可以陪他走下去。 蘅芷问：“殿下不怕我也是别有居心的人其中之一吗？” “你不是！”宋君戍笃定地道。 不论是慎刑司的酷刑，还是钱菲菲一案的鼎力相助，不论是寿春园和宋君傲争锋相对，还是遭遇刺客时义无反顾地挺身相救。 蘅芷都用一颗赤诚的心在告诉宋君戍，她不是会害他的人，她是个可以被信赖的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蘅芷莞尔一笑，被信赖的感觉，也不赖嘛！ 她是愿意陪宋君戍走这条路的，因为她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标，她当初发过的誓，言犹在耳，怎么能不兑现呢？ 如果她一定要选择一个人替她完成誓言，为死去的蘅芷复仇，为自己遭受的屈辱反抗，那么她愿意选择宋君戍。 宋君戍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露出了真心的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正默默相对，气氛渐入佳境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又响起了。 “谁在外面哭？”蘅芷皱眉问。 宋君戍也很不悦地拧眉，好气氛都被破坏了。 “出去看看吧？”蘅芷征求宋君戍的意见。 宋君戍听着这哭声期期艾艾的，也没办法再和蘅芷谈话了，只好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去，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就跪在葳蕤宫门口哭，哭得肝肠寸断。 碧鸢和双燕拦在门口，似乎是不想让这丫鬟进来。 “怎么回事儿？”宋君戍冷冷地问。 碧鸢和双燕立刻跪下来，道：“殿下，太子妃，她说她们家主子被人害死了，一直在这里哭，嚷着要见太子妃！” 蘅芷略感惊讶，如果出了事，不是应该去找楚雎儿吗？她现在才是东宫的掌事者。 宋君戍看着那丫鬟，问：“你主子是谁？怎么死的？” 东宫死人倒也不是怪事，一年总要死两个的，女人多了，又闲来无事，总爱争来争去，闹出点儿花样来，宋君戍也见怪不怪，只要不妨碍他，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多数死了就死了，如果是家世还好的，就呈报上去，让王上有个数，若有家人愿意来收尸的，就让带回去，没有的，草草掩埋了就罢了。 若是家世寒微的，死了根本无人问津，也就不了了之。 倒是头一回有丫鬟为了自己的主子死了在这里大哭大闹的。 第120章 贺才人之死 “殿下……太子妃，请一定要为我家主子讨个公道啊，她死的好惨，好冤啊！”那丫鬟张口便喊冤，哭得更凶了，整个人都像是要抽抽过去了似的。 蘅芷不禁感慨，倒是个难得地忠仆。 宋君戍见她说话也说不清楚，很不耐烦地道：“哭什么哭，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那丫鬟被吓了一跳，憋住哭声，只顾流眼泪。 蘅芷不忍，便劝道：“殿下，别吓着她，让她慢慢说！” 宋君戍这才按捺住脾气，道：“碧鸢，给她个蒲团，让她坐下说话！” “是！”碧鸢去拿来蒲团，扶着那个快抽过去的丫鬟坐了下来。 “多谢殿下，多谢太子妃！”丫鬟总算缓过气来了。 蘅芷问：“你慢慢说，你家主子是谁，怎么死的？” 丫鬟这才道：“奴婢叫双珠，我家主子就是住在绮罗宫的贺才人！” 蘅芷惊讶地看着她，问：“绮罗宫？那不是……楚侧妃住的地方吗？” “是，我家才人就住在绮罗宫的偏殿！”双珠回道。 宋君戍解释道：“除了栖霞宫，其他宫苑里不止住了一个人！” 蘅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和楚雎儿同居的，就如同她的葳蕤宫如今也住进了陈美人。 蘅芷问：“那你家主子怎么死了？” “我家主子前几日被楚侧妃责罚了，心情就一直郁郁的，身子也就不大好了，这几日总是惫懒得很，躺在床上不爱动弹，尽早奴婢以为她又不肯起床，就没在意！” “可是到了晌午，才人还没起来，奴婢就担心地去敲门，竟也没有人应，奴婢怕才人出事，就推开门，竟看到主子悬梁自尽了……呜哇……” 说到最后，双珠又大哭起来。 蘅芷又震惊又疑惑，问：“悬梁自尽？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莫非就为了楚侧妃责罚她的事儿？” 蘅芷觉得，这贺才人也气性太大了，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怪得了谁啊？ 双珠摇头，哽咽不止，蘅芷耐着性子等她哭够了，双珠才道：“不是这样的，才人不是一时想不开自尽的，她是被楚侧妃逼死的！” 宋君戍一听，就呵斥道：“胡说，楚侧妃为何要逼死贺才人？她为人一向谦和善良，怎么会逼死贺才人？”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看来宋君戍对楚侧妃倒是很维护。 双珠一听，眼泪哗啦啦地就往下掉。 蘅芷见状，便道：“殿下，还是听她把话说完吧，是非曲直，总要听出原委来！” 宋君戍略带恼意，道：“这些人一天天闹个没完，孤都不胜其烦了！” 蘅芷微笑，不去接他的话，对双珠道：“你说说看，楚侧妃怎么逼贺才人的？可不许有半句虚言！” 双珠胆怯地看了一眼宋君戍，似乎不敢再说了。 “别怕，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殿下也不会怪你的！”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似乎希望他能表态。 宋君戍看在蘅芷的面子上，才道：“有什么就统统说出来，不许夸大其词，更不许隐瞒真相！” “是，事情是这样的……”双珠开始详细地说起几日前的事儿。 原来那贺才人家中老母生病了，贺才人是个孝顺的女儿，便常常接济。 可贺才人在东宫又不得宠，赏赐自然很少，以她的品级每个月月例银子也就十五两。 这些银子够她自己生活的，但绝对不够接济病中的老母亲，所以贺才人就开始想办法弄银子。 每一季领了新衣，或者得了什么额外的赏赐，她都留下来，然后变卖成银子，偷偷往家里送。 可是她娘亲生的病需要常年吃药，简直是无底洞，贺才人牙缝里省出来的银子也渐渐不够了，她情急之下，就偷偷拿屋子里的那些摆设出去变卖。 这件事被楚雎儿知道了，便申斥处罚了贺才人，让她跪了一夜思过。 如果单是这样也不至于让贺才人自尽。 楚雎儿又要求贺才人将变卖的银子统统交还，否则就以“偷窃”罪论处，将贺才人驱逐出东宫去。 贺才人就受不住了，银子都已经拿回家了，数目也不小，一时半会儿哪儿去弄那么多银子来还？ 贺才人自觉走投无路，便寻了短见。 蘅芷听完了，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站在楚雎儿的立场上，她这是秉公处事，并没有做错什么。 贺才人原本变卖自己的东西去接济家人，已经有不妥之处了，但那毕竟是她自己分内的东西，卖也就卖了，只是让外人知道东宫的才人竟然靠卖衣服首饰换银子，说出去自然不好听。 可绮罗宫的陈设都是公家的，拿出去卖，这就犯了忌讳了。 楚雎儿要求归还也无可厚非。 可站在贺才人的立场上，她也是一片孝心，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出此下策，算是情有可原。 本来这件事可能有更好的处置方式，可如今贺才人一死，事情就有些变味儿了。 蘅芷看着宋君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而且她只是没有实权的太子妃，也不能说什么。 宋君戍看着双珠，问：“这就是你说的，楚侧妃逼死贺才人的经过？” “是，奴婢绝没有半句虚言！”双珠含泪道。 宋君戍问：“楚侧妃秉公处事，赏罚分明，做错了什么？贺才人私自变卖宫中财物，论罪当打三十板子，再驱逐出去，楚侧妃只要求她归还银两，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殿下……”双珠既震惊又心痛地看着宋君戍，不敢相信宋君戍会这么说。 “才人是一片孝心啊！“双珠忍不住道。 宋君戍又何尝不知道贺才人是出于孝心，如果这件事禀告到他这里，他肯定会施以援手。 可贺才人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偷偷拿东宫的财物出去卖。 这是犯罪，楚雎儿处置地很合理，并没有不妥。 “贺才人犯了错，被处罚，没有什么可说的。况且她是自己想不开自尽的，你让孤做什么主，向谁讨公道？”宋君戍问。 他难道能去怪楚雎儿吗？怪她什么？ 蘅芷知道宋君戍所言没错，她也考虑到了，但总觉得贺才人死的有些不值得。 第121章 恩威并施 楚雎儿原本可以用更柔和的手段的，比如将此事禀告给宋君戍，听宋君戍的意见来办。 相信宋君戍不会为了一些死物就真的逼迫贺才人。 在明知道贺才人无法归还银钱的情况下，逼着她还钱，这也是导致贺才人自尽的根由。 但蘅芷不能说什么，东宫有东宫的规矩，楚雎儿做的没有错。 “殿下，太子妃……我家才人死的太惨了，死的太惨了！”双珠一个劲儿地重复着一句话。 蘅芷看了也于心不忍，转身回了屋子，从自己的匣子里取出两张银票，各一百两。 蘅芷拿着银票走出来，塞给了双珠。 “将这银票送给贺才人的家人，给她母亲治病吧，至于贺才人，若是她家人愿意领回去安葬，就领回去，若是不愿意，相信楚侧妃会处理好她的后事，你也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 蘅芷只能这样做了，算是尽一份心意，贺才人的确有些凄惨。 人在东宫，本以为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却最后被银子逼死了，没有穷过的人，哪里能理解这种痛苦呢？ 蘅芷是出于同情之心，但她并不觉得楚雎儿有很大的过错，最多也就是稍微欠缺了一点同理心，可也许是身在其为，不得已吧？ 宋君戍推了一把蘅芷，道：“这份银子公中会出，不需要你的私房钱！” 蘅芷道：“这是我的心意，殿下……如果贺家没有人来认领尸首，就好生安葬了吧，是个孝女，不容易！” 宋君戍点头，道：“好，孤知道了！” 双珠眼巴巴地看着蘅芷，问：“太子妃，难道楚侧妃就当真没有错吗？” 蘅芷无奈地看着双珠，道：“人都已经死了，让她早些入土为安吧，你是个忠仆，若愿意，就留在葳蕤宫，若不愿意，让殿下给你重新安排个差事！” 双珠沉默了许久，给蘅芷磕了个头，道：“才人对奴婢一直都很好，从不把奴婢当下人看，有什么心事也对奴婢讲，她心中始终记挂着自己的母亲，奴婢如今只想替才人侍奉母亲，也算替她尽孝了，请太子妃成全！” 蘅芷问：“你是卖身到东宫的奴婢吗？” “是！”双珠回道。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询问他的意见。 宋君戍道：“你决定吧，这种小事不必问孤！” 蘅芷便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我就成全你，银子你收着，你还是东宫的奴婢，暂时去伺候贺才人的母亲，等老人家百年之后，再行安排！” 蘅芷并没有直接释放双珠，她自然有她自己的考虑。 虽然说一个奴婢对东宫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双珠对楚雎儿心怀怨恨，若放她自由，怕会引起别的波折。 掌握着她的卖身契，至少让她有个顾忌，不在外面随便乱说话。 双珠听了，赶紧磕头谢恩，道：“多谢太子妃，您好人有好报！” 蘅芷道：“你起来吧，我会让人帮忙处理贺才人的后事，但你要记住，贺才人是自己想不开自尽的，与别人无关，你去了贺家也不要乱说话，免得给东宫招来不必要的非议，你可明白？” 双珠低头，道：“是，奴婢记住了！” “嗯，你也不要哭哭啼啼了，贺才人知道你有这份儿心意，她也会感到安慰的！”蘅芷安慰道。 双珠点头，擦了眼泪，也没有继续哭了。 蘅芷又让碧鸢和双燕去帮忙，处置贺才人的后事。 这件事算是这样平过去了。 可是蘅芷并不知道，贺才人的死，竟然会引来一场轩然大波。 双珠退下之后，宋君戍才对蘅芷道：“你处理地很好，考虑地也周到！” 蘅芷道：“我只是觉得贺才人也不容易，人都死了，总要替她完成心愿，但也不希望她的死给东宫惹来非议！” 宋君戍点头，赞许道：“所以才说你考虑地周到，并不是只知道善良，这样很好！” 宋君戍认为，这样的蘅芷，才能当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恩威并施，才能让人敬服。 蘅芷道：“殿下太过奖了，就怕我这样越权，会引起他人不满！” “什么叫越权，你是太子妃，东宫的大事小情都可以由你定夺！”宋君戍竟然这样说。 蘅芷微微感到惊讶，问：“东宫的事宜都由楚侧妃代为管理的！” “你若愿意，孤就将管事权交给你，本来也该由正妃全权处置，从前你不在，都是柳如昔代管，后来孤也让你管，可是你身子一直不好，孤也没有勉强！” 宋君戍的信任，让蘅芷很开心，但她明白，权力一把双刃剑，她在没有绝对把握操控这把剑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染指的。 “楚侧妃如今管得很好，就让她继续管着吧，我也乐得清闲，毕竟我的精力还是想投在医馆里！”蘅芷推辞道。 宋君戍哑然失笑，道：“你这算不算不务正业？” “哪里就不务正业了，我好歹也传承了师父的医术，若不发扬光大，岂不是对不住师父的授业之恩？”蘅芷道。 宋君戍只好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有理，既如此，那就让雎儿辛苦一点，你就继续偷懒吧！” “多谢殿下体谅！”蘅芷微笑谢道。 两人正说着话，守门的谭婆子就来禀报了：“殿下，太子妃，楚侧妃求见！” 蘅芷和宋君戍对视一眼，心想，来的还真快。 宋君戍问：“要见吗？” 蘅芷道：“楚侧妃来肯定有事，自然要见的，若不见，岂不是显得我太拿架子了？” 宋君戍道：“你若不想见，自然可以不见，这东宫后院谁也越不过你去！” 蘅芷知道宋君戍现在对她是特别推心置腹，可这种信任也让她有了些许压力。 因为她明白，宋君戍是因为她以命相救才会这样的，若她居功自傲，一直拿那几件事炫耀，甚至要挟宋君戍要对她好，将来必然会惹得他厌烦。 大恩成仇这种事情也不少见，蘅芷只能尽可能地保持谦逊和低调。 蘅芷道：“殿下虽然这样说，但我毕竟不如两位侧妃来东宫日子长，对她们自然还是应该尊重一些的，且听楚侧妃有何事登门吧！” 第122章 多吃多占 宋君戍对蘅芷这种态度很满意，点头，道：“好，依你！” 两人回到厅堂，楚侧妃也到了。 楚侧妃一来，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殿下，妾身有罪！” 宋君戍和蘅芷都颇感惊讶。 “雎儿，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有罪了？”宋君戍诧异地问。 “绮罗宫的贺才人自尽了，绮罗宫是我主事，却让贺才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悬梁自尽，实在是妾身之过，请殿下责罚！”楚雎儿一脸自责。 蘅芷不免觉得楚雎儿太过轻描淡写，何止是失察，她难道不知道贺才人自尽的原因吗？ 宋君戍却并没为此纠结，而是道：“雎儿，你言重了，起来说话！” 楚雎儿这才缓缓起身，但依旧是自责不已，道：“对不起，殿下，绮罗宫又死人了，总觉得是妾身不祥，身边的人一个个出事，妾身真希望出事的人是我自己才好！” 楚雎儿说着，就用帕子抹起眼泪，悲伤地呜咽起来。 宋君戍忙安抚道：“雎儿，你心地善良，但也不能乱发慈悲心，她是自己要自尽的，怎么怪得了你，别哭了！” 宋君戍对楚雎儿一直都是很照顾的，见她这样难过，也不忍心为了贺才人的死责备她了。 楚雎儿哽咽道：“多谢殿下体恤，可是雎儿真的很难过，我此前与贺才人相处地极好，她如今突然就这么自尽了，我心里真是不好受！” “孤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悲伤！”宋君戍安慰道。 楚雎儿微微点头，抹了眼泪，道：“殿下，我听说贺才人家中老母病重，常年要喝药，妾身这几年也存了一点儿体己钱，本想着拿出来给贺才人的，可她……” 这么一说，宋君戍就更觉得是贺才人自己想不开，楚雎儿为人一向善良，怎么会逼死她呢？ 蘅芷却并不这么以为，不是她以恶意来揣度楚雎儿，若是她早些这样对贺才人说，又怎么会让贺才人绝望到必须要一死了之呢？ 双珠可是说了，贺才人为这件事已经郁郁好几天了。 可这话，她要如何当着宋君戍的面说？说出来，反而显得她故意和楚雎儿过不去，存心找茬儿。 宋君戍对楚雎儿道：“她的死不关你的事儿，孤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你没做错什么，她是自己钻了牛角尖，死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只会给家人和朋友带来悲痛！” 楚雎儿道：“哪知道她这样想不开，听说她的丫头双珠声称是我逼死她的，妾身也不敢说冤枉，可绝非我本意啊！” “孤说了，你没做错！”宋君戍坚定地道。 楚雎儿感激涕零，道：“殿下，您这么相信妾身，妾身太感动了！” 宋君戍面露微笑，道：“孤自然是相信你的！” 楚雎儿这才破涕为笑，道：“多谢殿下，妾身以后一定多加注意，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嗯，话虽如此，但做事还是要按规矩来，不必顾忌太多，今儿有个寻死觅活的，你网开一面，明儿就会有人用死相逼，那岂不是没规矩可言了？” 宋君戍还是很讲究规矩和章法的，不想让一个贺才人坏了规矩。 所以他虽然同情贺才人的遭遇，但也不会苛责楚雎儿，因为楚雎儿的确是按规矩来办事。 蘅芷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没有对楚雎儿出言挑刺，尽管内心里，她认为楚雎儿可以选择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要惩治贺才人私自变卖公物，也要照顾一下贺才人的困难。 况且贺才人和楚雎儿同居绮罗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法外也该容情。 不过这话都是蘅芷心里想的，却不便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得罪人了。 她和贺才人素无交情，可不想为了她得罪楚雎儿，更不愿意让宋君戍以为她“恃宠而骄”，故意针对楚雎儿。 楚雎儿听了宋君戍的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宋君戍因为这件事而觉得她太严苛了。 好在宋君戍一直都是个理智的人，并不会偏听偏信，也不会同情心泛滥。 “有殿下这句话，雎儿就放心了，雎儿必不辜负殿下的信任，会替殿下打理好东宫！”楚雎儿郑重道。 宋君戍点头，道：“嗯，你这样想就对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楚雎儿看了一眼蘅芷，似乎有话要说，又不太方便的样子。 蘅芷很识趣，道：“楚侧妃定然有悄悄话要和殿下说，我就不留殿下了！” 宋君戍听蘅芷的意思，好像是要送客了，心头微微不舒服。 她也未免太大度了吧？ 不仅不阻拦楚雎儿抢人，还乐意帮一把手？ 宋君戍故意道：“雎儿，太子妃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楚雎儿听了，眼神微微黯淡了几分，但很快又露出温柔的浅笑，道：“瞧我，真是不懂事，太子妃本就不是外人，竟还避讳您，请太子妃见谅！” “哪里的话，也不是什么事都该当着我的面说的，我这个人好奇心不重，并不想知道太多秘密，殿下和楚侧妃还是避着我一点儿吧！” 蘅芷笑着，半真半假地道。 楚雎儿赶紧道：“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听说今年淇河灾情严重，殿下往年都会从东宫拿出一部分银两献出来赈济灾民，今年想必也不会例外，但东宫今年的账目有些紧张，所以……妾身才想问殿下的意思！” 宋君戍想到淇河的灾情，也是忧心忡忡，听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两岸的天地被淹，庄稼都毁了，百姓的房屋也被冲散了不少，流离失所。 宋君戍曾经青眼目睹过灾后灾区的惨况，所以想到那些情景，也倍觉揪心。 他很想去做点儿什么，可却只能秘密进行，公开的，也只有捐财捐物。 可这些财物捐出去，却多半都要落入贪官污吏之手，而真正到灾民手里的，百不足一。 “今年灾情严重，应该要多拿些出来才行，怎么账目就吃紧了？”宋君戍问。 楚雎儿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蘅芷，然后道：“太子妃今年卧病几个月，殿下都一直用最好的药和补品，都是从公中出的，再有就是楚侧妃……她此前也病了几个月，也是好药好汤地用着，都需要银子！” 第123章 让她们斗法 其实楚雎儿没有说的是，柳如昔用的是最过分的，不仅病的严重时多吃多占，病好了以后也以养身子为由，花费巨大。 蘅芷听了，甚为羞愧，道：“看来是我的不是了，既然我多用了，就给公中补上吧，我自己也有些体己钱！” 蘅芷主动献出自己的私房钱，既然是拿去赈灾的，也没什么舍不得。 她虽然有点自私，但还不至于狭隘，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都是平常事，捐财捐物也能献一份爱心。 宋君戍皱眉，道：“即便她们俩生病多用了一些，也不至于账目吃紧吧？” “殿下因太子妃一事，被王上罚俸了，所以……”楚雎儿又很为难地看了一眼蘅芷，充满歉意。 蘅芷心想，又是自己的锅了。 宋君戍皱眉，他看着楚雎儿，也不知道楚雎儿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何要在蘅芷面前提这些事儿？ 可他也不能责怪，是他自己要楚雎儿当着蘅芷面说话的。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君戍不免后悔。 蘅芷倒是坦然，道：“对不住了殿下，不知道您因着我的缘故损失了多少银子，我那儿有一盆浴火红莲，听说价值不菲，若用得着，就拿去变卖了吧！” 蘅芷怕自己赚来的那点儿钱不够填补的，只好忍痛割爱，将浴火红莲拿去抵债了。 “说的什么话，孤再穷也不至于贪你的东西！”宋君戍都觉得颜面无光了。 蘅芷心大，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反而宽宋君戍的心，道：“殿下不必算这么清楚，殿下有心要赈济灾民，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啊，爱心人人都有，我可不是那种小气鬼，不懂体恤灾民疾苦！” 宋君戍还是道：“孤说了，不会要你的那些东西，更何况……银子拿出去，也未必能起什么作用，雎儿，你回头清算一下，库中还有多少银子，能拿出多少就拿出多少，不必增加了！” 楚雎儿却道：“恐怕最多也只能拿出五千两银子，就是这样，往后这半年，东宫所有人都要缩减开支！” 宋君戍皱眉，这也亏空太大了吧？ 往年似乎盈余很大啊，怎么到了楚雎儿这里，就变成要节衣缩食才够用呢？ 楚雎儿见状，低下头，又开始自责，道：“对不起，殿下，我竟没办法替殿下省出银子来，不能为殿下分忧！” 宋君戍只好道：“孤没有怪你，只是觉得奇怪，账目有没有问题？还是说今年多方面的缘故，导致银子紧张？” “账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楚雎儿欲言又止。 蘅芷心想，不会又是她的锅吧？她都快成黑锅侠了。 好在楚雎儿这一次没有点蘅芷的名字，而是道：“庄子上的管事说今年庄家欠收，所以比往年少交了很多租子，说是殿下同意的。还有几家铺子，也说盈利不多……” 楚雎儿一一说了今年东宫银子紧张的缘故。 宋君戍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当时也不会对贺才人说要她归还银子，哎……都是没钱惹的祸！”楚雎儿叹息道。 宋君戍眉头紧锁，对楚雎儿道：“好，这件事孤知道了，孤会想办法的！” 楚雎儿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一管事，竟然就遇到了这么多麻烦事情，生怕宋君戍觉得她办事不利。 好在宋君戍是个明事理的，并不会苛责她。 宋君戍将楚雎儿打发走了之后，才对蘅芷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蘅芷笑着问：“殿下自然不是发现了吗？为何要问我呢？” “看来你也看出来了，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宋君戍询问蘅芷的意见。 蘅芷叹息道：“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我可不想掺和一脚！” 宋君戍不满道：“蘅儿，你可不能置身事外，让孤一个人为难！” “我不置身事外，难道去趟这趟浑水？我又不傻，如今柳如昔已经恨我恨得要死，我再去管这件事，她杀了我的心都有了！”蘅芷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宋君戍道：“她敢！” “女人家狠起来，可不比男人逊色，甚至更狠毒几分，所以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啊！”蘅芷感慨道。 宋君戍好笑地问；“你不是女人啊？这么说自己！” “我这是警告你，千万别得罪我，我也可以狠如毒蝎的！”蘅芷故意做出凶恶的表情来。 宋君戍不禁被她逗乐了，道：“还有更狠毒一点儿的表情吗？” “有也不能让你看到！”蘅芷傲娇地昂起下巴。 “好了，说正经的，依你看，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置比较妥当？”宋君戍正色问。 蘅芷道：“按我说，殿下也不必操心，且让她二人斗斗法，若楚侧妃连柳侧妃也斗不过，她这个管家人也做不下去了，何必呢？” 楚雎儿肯定也看出门道，知道是柳如昔在背后捣鬼，让她出洋相，好重新夺回掌事权。 楚雎儿想借由宋君戍来压制柳如昔，所以才来说这番话的。 宋君戍肯不肯替她出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可是这一次，楚雎儿找的时机很好，正好淇河受灾，如果耽误了宋君戍拿银子赈灾，宋君戍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宋君戍也果然如楚雎儿所料，没办法袖手旁观，道：“不能看着不管吧？柳如昔这样背后做手脚，让东宫缺衣少食的，怎么行？更何况还要拿银子出来赈济灾民，往年都至少拿出二万钱，今年却只能拿出五千两，岂不是授人话柄？” 做善事就是这样，你今年捐了一万，明年若没有特殊理由只捐八千，那你从前做的善事也就白做了，那些人还会反过来诟病你。 这就叫道德绑架啊。 蘅芷道：“殿下不是有私房钱吗？拿出来便是了！” 宋君戍白了蘅芷一眼，道：“这钱能拿出来，孤还为难什么？自然是只能从东宫公库里出！” “哎，说来说去，殿下还是舍不得让楚侧妃为难嘛！”蘅芷调侃道。 宋君戍问：“怎么？吃味儿了？” 第124章 善变的男人 “可别误会，这种事儿有什么值得吃味儿的，况且……东宫那么多女人，我吃的过来吗？”蘅芷忙撇干净。 她才不会为宋君戍吃醋呢，早就知道他身边美人环绕，哪里还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宋君戍听她这般豁达心宽，反而有些不高兴，问：“偶尔吃味儿也没什么，孤又不会为此生气！” “吃味儿伤神啊，您不生气，我会生气啊！”蘅芷道。 宋君戍叹息一声，也不知该夸蘅芷心宽大度，还是该怪她不懂他的心意。 宋君戍只好道：“孤问你的话呢，你觉得如何处理这件事更好？” “殿下是想帮谁？”蘅芷问。 “谁也不想帮，只想充盈东宫的公库！”宋君戍倒也诚实。 蘅芷道：“那就是帮楚侧妃了？很简单啊，查账，查各个管事，将银子追回来！” “这岂不是得罪了一票人？他们肯定是和柳如昔利益相关才会帮她的！”宋君戍有些投鼠忌器。 只是柳如昔一个人倒也罢了，可牵连那么多管事，若是各个都责罚，那还有谁替他办事？ 若查出来不责罚，那又怎么立规矩？ “殿下想两头都讨好，可不容易！”蘅芷直言不讳。 宋君戍道：“不是两头都想讨好，而是法不责众，柳如昔也肯定是想到这一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 蘅芷问：“为何法不责众？如果群众犯了法，就可以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而不去惩罚，那法不就成了摆设吗？” 宋君戍道：“有些时候，法度的确就是摆设，总要衡量利弊得失！” “殿下怕那些管事都被处罚了，以后外面那些事儿没人替您做了，对嘛？”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那就徐徐图之，先从柳如昔下手，逼得她就范，至于那些管事，我劝殿下还是早日舍了好，都听命于柳如昔，而不为殿下着想，这样的人留着迟早也是祸害！”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道：“那也只能徐徐图之，总要找到替换的人，才能舍掉旧的，毕竟能当管事的，能力要求都不低，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蘅芷自然明白，人才难得，可是不忠心的人才，留着有什么意义？ “殿下过去对柳侧妃太纵容了，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蘅芷又说了一句大实话。 宋君戍无奈，道：“孤每天为了很多事操心，总难免有疏忽之处，让你帮着管家，你还不乐意！” 蘅芷吐吐舌头，道：“我才来东宫多久啊，哪里有那个威望镇住场面？总要等我立足稳定之后，才能为殿下分忧！” “孤已经在帮你立威了，你自己也要精心才行啊！”宋君戍看着蘅芷。 蘅芷道：“是，我会努力的！” “太敷衍！”宋君戍不满意。 蘅芷道：“只要办事不敷衍不就行了吗？” 宋君戍摇头，道：“拿你没办法！” 蘅芷娇笑一声，才道：“还是从柳侧妃下手吧，殿下暂时不想动那些管事，也不想彻底得罪了柳如昔，就先哄着她，她肯定会为陛下分忧解难的！” 宋君戍蹙眉，问：“你是要孤放低身段，去哄她？” “殿下从前不是做得很好吗？为何现在不肯了呢？”蘅芷很不解地问。 宋君戍也略惊了一下，是啊，他从前一直都是采取这种手段对付那些“有背景”的女人的，为何现在觉得这样做很为难了呢？ 宋君戍思来想去，竟也没有个头绪，只觉得内心烦躁不安。 “你觉得孤应该像从前一样，周旋于她们之间，该哄就哄，该宠就宠？”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难道不应该这样吗？她们都是殿下的女人，如果恰好对殿下有用，那就应该哄着宠着，如此才能为您所用啊！” 蘅芷是站在理性的角度去分析的。 可是她没有考虑到宋君戍此刻的感受。 蘅芷这样冷静，丝毫没有任何私心的话，却让宋君戍感到内心极度郁闷。 她竟毫不在意，甚至没有丝毫的嫉妒。 宋君戍看着蘅芷，忽然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道：“孤在你眼里，大概也是个倚门卖笑的男人？” 蘅芷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赶紧道：“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孤需要讨好女人来达到目的，和倚门卖笑的娼妓有什么区别？”宋君戍问。 蘅芷想了想，还真有点儿像。 可这话哪儿敢说出来啊，只能道：“殿下多虑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的确需要有所牺牲有所妥协，但只要能最终抵达目标，过程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 反正历史掌握在成功者手里，胜者为王败者寇，过程那些以后可以慢慢粉饰。 宋君戍冷笑，道：“作为太子妃，你倒是很优秀，若你是男人，孤还得考虑将你收为智囊！” 这嘲讽之言，蘅芷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她只是想不通，宋君戍到底是哪里不满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殿下，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蘅芷诧异地问。 “不，你说的很对，很好，孤对你的意见十分赞赏，并且会如你所愿！” 宋君戍赌气一样地道。 蘅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深锁眉头，问：“殿下，你怎么这种口气？” “孤的口气有什么不妥吗？”宋君戍气恼地道，他为什么这种口气？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啊。 蘅芷无奈苦笑，道：“这天气热，殿下想必是肝火旺了，我让人炖点儿清火的汤给您喝吧！” “不必了，孤的肝火旺不起来，倒是心凉的很！”说完，宋君戍就拂袖而去了。 蘅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搞不明白，这男人怎么也这么善变？ 心思诡异难测，让人很头疼啊！ 蘅芷摇摇头，深感无力，尤其是宋君戍，他的情绪转变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 陈美人又撞见了宋君戍气恼而去的背影，来见蘅芷的时候，却见她一头雾水的样子。 心中便已经有了几分了然，定又是蘅芷太迟钝，惹怒了太子殿下吧？ 第125章 哄柳如昔 陈美人过来问候了蘅芷几句，便将话题拐到了宋君戍身上。 蘅芷露出无奈神色，道：“太子殿下喜怒无常的，刚刚还好好的，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又恼了！” “太子妃定又不经意说了什么吧？哪有人无缘无故就生气的？”陈美人笑着道。 蘅芷想了想，无非就是为了让他去哄哄柳如昔，好暂时哄着她将银子都拿出来，好拿去赈济灾民罢了。 他竟以为自己把他看成了“倚门卖笑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蘅芷将这话跟陈美人重复了一遍，陈美人噗嗤就笑了。 “难怪了！”陈美人这样道。 蘅芷看着她，问：“怎么就难怪了？我不也是为了他分忧解难吗？暂时哄一哄，又不掉一块肉，反而可以得很多银子呢！” “殿下肯定也知道你的好意，可有一点，他心里必然不舒服！”陈美人道。 蘅芷眨巴这眼睛看着陈美人，等她的下文。 陈美人接着道：“男人的心思和咱们女人有时候也有些相通的，他既希望你大度一些，又不希望你太大度了，你推着他去找别的女人，他就觉得你丝毫不在乎他呢！” 陈美人一语道破。 蘅芷如同中了一箭似的，捂了一下心口，道：“我的天，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就完全想不通呢？” “太子妃心无旁骛，没往这里想！”陈美人暗想，还不是因为太子妃心里并未把太子真正放在重要的位置。 蘅芷想了想，道：“话虽如此，可我总希望我和殿下之间能够简单一些，所以不希望想的那么复杂！” 蘅芷暗自叹息，宋君戍此时希望她把他放在心上，希望她吃醋，希望她像其他女人一样把他当个宝贝牢牢地把握住。 可是他何曾想过，他若不给以同等的回报，她若深陷进去，将会何等凄惨？ 将来他必厌弃她如同厌弃柳如昔一般。 她怎么能将自己置于那么可悲的境地？露出善妒尖酸的嘴脸，却根本讨不到任何怜惜。 蘅芷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且说宋君戍虽然从蘅芷这里惹了一肚子气走了，可是回去冷静下来，还是认为蘅芷的话有道理。 他既然暂时不想大动干戈，将那些听命于柳如昔的管事都给办了，那就只能先跟柳如昔周旋一下，好暂时将银子归库，等度过这眼前的难关，再和柳如昔慢慢理论。 宋君戍晚间便去了栖霞宫，柳如昔简直受宠若惊，自己早已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可还嫌不够，又忙吩咐巧云去厨房多下几道菜。 宋君戍也不拦她，只陪着她吃了饭。 柳如昔自然殷勤备至地给宋君戍布菜，又是一番温言软语，恨不得将满腹柔情都掏出来给宋君戍看一看才好。 “殿下，如昔自知在宫宴的时候不懂事，给殿下丢了颜面，这杯酒如昔自罚，请殿下原谅如昔！” 柳如昔说完，就仰头饮尽杯中酒。 宋君戍看着她喝下了，道：“如昔，你的脾气孤也知道，在府里怎么着，孤也随你了，可在外场，你还是要克制一些，免得让外人看笑话，你觉得呢？” “是，殿下教训地对，往后如昔绝不会再犯了，殿下若肯原谅如昔，就请喝下这杯酒吧！”柳如昔端着酒杯，递给了宋君戍。 宋君戍今晚一直都没有喝酒，他平日也极少饮酒，倒不是酒量太差的缘故，而是常年需要“喝药”，是要忌口的。 宋君戍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道：“孤怎么会和你计较呢，生气也只是一时的！” 柳如昔满意地笑了，温柔道：“殿下，今晚就在栖霞宫歇下吧，省的再废周折，我让巧云备了热水，待会儿您去沐浴，然后如昔再为您揉揉腿，捏捏背，如何？” 宋君戍犹豫了一下，自然是不想留下来的。 “孤晚些时候还约了陆先生有事要谈！”宋君戍道。 柳如昔皱眉，略带委屈地道：“都这么晚了，殿下还有什么事要和陆先生谈的？早些歇着吧，明儿可以谈啊！” “总不能让陆先生白等一晚吧？”宋君戍道。 柳如昔笑着道：“这好办啊，我让人去告诉陆先生一句，让他也早些回去歇着，殿下就不必担心了！” 宋君戍叹息了一声，道：“是有要紧事，淇河今年灾情格外严重，往年孤都是要从东宫库中拿出两万两银子，送去赈灾，聊表心意的，没想到今年库中竟然连一万两也拿不出来了！” 宋君戍将话题引向了正题，他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柳如昔故作惊讶地问：“不会吧？怎么会连一万两也拿不出来？往年我管着事儿的时候，咱们东宫各项进益，加在一起最少也有五六万两的，加上殿下的俸禄和王上逢年过节送来的赏赐，每年得结余好几万两呢！” 柳如昔将自己管事的时候，所做出的“成绩”拿出来炫耀了。 自然是为了将楚雎儿的窘迫给比下去。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是啊，往年你管事的时候，孤的确没有为银子发愁过，可偏巧今年就成了一个大难题！” 柳如昔也不傻，故意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殿下也不去问问楚侧妃嘛，她怎么管的事儿呢？” “也不怪她，她才接手这些事儿没多久，可能许多地方都不熟悉吧！”宋君戍委婉道。 柳如昔道：“也是，楚侧妃到底没经验，那殿下预备怎么办呢？要么，今年就不必拿银子出去赈济灾民了吧？咱们东宫自己都不够了！” 宋君戍摇头，道：“这怎么行呢？往年孤都要捐银捐物，今年灾情这么严重，孤却坐视不理，外人将如何评价孤？” 柳如昔心里暗喜，果然，柳夫人给她出的主意奏效了。 楚雎儿将东宫的事情管成了这样，让宋君戍为银子发愁了，他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好，肯定会将管事权又还给她的。 “雎儿，你一向对这些事情很有主意，这次，你可也要好好帮帮孤，那些个管事都说今年欠收，若是一处两处倒也罢了，不管是庄子还是店铺都欠收，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宋君戍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柳如昔，没有将话说明。 第126章 心系灾民 柳如昔道：“是吗？都欠收了啊？这的确有点奇怪啊，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啊？” 柳如昔倒是会装傻，她就等着宋君戍将权力还给她。 宋君戍见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柳如昔竟然还能装得下去，心中不免对她更加失望。 “如昔，你对那些管事最熟悉了，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宋君戍问。 柳如昔摇头，道：“以往这些管事都很能干，每年为东宫添了不少收益，今年却集体都说欠收，妾身也想不明白呢！” “是吗？”宋君戍的口气变得冷了几分。 柳如昔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挺住了，道：“殿下，会不会是今年的确逢到了灾年啊？” “今年王都附近都是大丰收，怎么就咱们东宫的庄子欠收了？”宋君戍问。 柳如昔略显尴尬，道：“也许……也许是咱们……” 柳如昔对这些农事根本不了解，哪里知道怎么圆这个谎呢？ 往年这些事儿，她无非就是过问一下，她只管收银子收租子，根本不管哪里欠收了哪里丰收了。 反正只要按时给她交租，就万事大吉，否则就找那些管事来，问他们的责。 今年为了整治楚雎儿，她费尽心机来威胁管事们，要他们都不许将租子和铺子的受益如数上缴。 管事们便只能对楚雎儿说欠收，铺子效益差，亏了本之类的搪塞之言。 楚雎儿又不傻，一查便知，晓得有人在背后捣鬼，可她不和柳如昔正面对峙，便来找宋君戍出面。 宋君戍自然也很轻易就看出其中的门道，可柳如昔却还是装傻。 “哎呀，如昔哪里知道这些事儿啦？殿下要么就去找那些管事来问问清楚好了，左右这个家是楚侧妃在当，她怎么不找管事们呢？” 柳如昔竟又将楚雎儿拉出来了。 宋君戍私心里自然是想维护楚雎儿的，楚雎儿办事倒是牢靠，不让他操心，关键是楚雎儿不会把东宫的银子往外拿。 可柳如昔不一样，她管事的时候，时常要“孝敬”一下柳夫人。 他即便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心里总归是不高兴的。 “的确该找那些管事好好问清楚了，若一个个都不是能办事的，那就干脆都赶走算了，东宫可不收留没用的废物！”宋君戍恼恨地道。 柳如昔心中有些不安，若真的宋君戍要彻查，那些管事怎么可能不把事情说出来？ “殿下，您别激动嘛，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要不如昔出面帮您去问问吧？我毕竟和他们打交道也有几年了，他们心里对我还是很敬重的！” 柳如昔拉着宋君戍，讨好地道。 宋君戍问：“你能帮孤把银子讨回来？孤怀疑是让那些东西中饱私囊了！” “若真是这样，如昔自然有办法帮您讨回来，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贪墨东宫的东西？”柳如昔哼了一声。 宋君戍道：“那这件事就由你出面了！” “只是……”柳如昔故意犹豫了一下。 “怎么？还有什么难处吗？”宋君戍问。 柳如昔道：“如昔出面也可以，只是名不正言不顺，此前殿下已经将管事权交给了楚侧妃，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啊！” 柳如昔借机要讨回管事权。 宋君戍心中了然，却道：“你若将此事办得漂亮，孤记你一功，管事权的事情，等过些日子也可以再交给你！” 柳如昔一听，忙道：“是，殿下，妾身一定不负殿下所望！” 柳如昔答应地干脆利落，生怕宋君戍后悔似的。 宋君戍看着她这副急功近利的样子，觉得很上不得台面，她若够聪明，绝不会采用这种卑劣又蠢笨的方式来夺回权力。 宋君戍忍不住在心里想，他有意要将管事权交给蘅芷，她却推来推去，就是不肯接。 可柳如昔却挣破头也要抢。 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好，孤就等着收银子了，今年至少也要拿出四万两来赈灾！”宋君戍下了个目标。 柳如昔却愁眉苦脸地问：“要这么多啊？” “往年每年都结余好几万两，再加上今年收成不错，这些还算少的，若是后期不够，东宫总还要节衣缩食再拿出一些来，不能让灾区的百姓缺衣少食，那样会发生流民暴动的！” 宋君戍心里始终还是惦记着赈灾的事儿。 该想什么办法，才能将这个差事落在他的人手里？而不是又让宋君傲或者宋君仁他们抢去了。 对宋君傲和宋君仁而言，去赈灾成了敛财的一种手段，每当哪里有灾情，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又可以捞一笔横财。 次次如此，让国库和各地拨发的赈灾银两无法尽数到灾民手里，被层层盘剥之后，所剩无几，灾民叫苦不迭，若敢反抗，便当“暴民”镇压。 宋君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终究势单力薄，在宋襄王面前争不过那两个人。 “殿下宅心仁厚，心系百姓，如昔深感敬佩，可是殿下也该想想自己，今年殿下被罚了俸禄，如今又被禁足在东宫不许出去，总要多留点儿银子给自己的，要不东宫这么多人，靠什么生活啊？” 柳如昔自然不希望拿出那么多银子出去。 她可是答应了姑母，今年宋君然生日和柳夫人生日，她都要拿出一笔银子来替他们好好筹办的。 柳夫人在宫中也要各处打点，需要银子，自然要向她这个侄女儿伸手要。 柳如昔要拿不出来，那柳夫人该多失望？ 柳如昔明白，自己最大的依靠就是柳夫人，决不能让姑母对她寒了心。 宋君戍道：“我们总还能过的，哪里就缺衣少食？可灾民不同，他们因为洪灾已经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一切，光是想要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我们坐享锦衣玉食，难道不能稍微体恤一下民间疾苦吗？” 柳如昔被宋君戍一顿训斥，越发觉得委屈，红了眼睛，道：“殿下，您干吗这么大声？如昔也是为了殿下着想，那些灾民受灾虽然可怜，但终究又不是殿下一个人的责任，国库自然会出银子救济的啊！” 第127章 对牛弹琴 宋君戍看着柳如昔，终于明白，自己对她说这些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哪里会看得到生活在底层的人，是怎样的艰苦？ 宋君戍道：“你没有错，是孤想错了，你也不必多问什么，孤要四万两银子，你只要给孤拿出来，就算你一功！” 宋君戍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柳如昔也感受到了，她心里却还是委屈地不行。 她哪里说错了？ 宋君戍干嘛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样子，他这个东宫太子能坐多久都还是疑问，陛下也不在乎他出多少银子来赈灾，他却每次都拿一大笔出来，被人当冤大头。 “殿下恐怕还不知道，您每次捐出大笔的银子，人家都在背后怎么说你！”柳如昔不忿地道。 宋君戍问：“怎么说？” “人家都笑殿下是冤大头，即便您节衣缩食拿大笔的银子去赈灾，陛下也不会想着您的好，至多口头上夸您两句，事后依然对您那么冷淡，并不会因此就高看您一眼，大家都说……” 柳如昔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闭了嘴，怯怯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问：“都说孤是个傻瓜，吃力不讨好？” 这些传言他早就听说了，可那又如何？ 他只是在尽自己所能，哪怕这些银子一分都到不了灾民手里，但如果那些贪官能够吃饱一点，也会将赈灾用的银子多拿些出来给老百姓吧？ 他只是这样在想，所以就尽他所能在做。 至于宋襄王会不会因此就高看他一眼，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他早已经对那个父王心灰意冷了，他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对宋君戍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要的东西，他会自己争取过来，而不是靠宋襄王施舍亦或是赠与。 柳如昔默认了，劝道：“殿下，您就不要这样委屈自己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意义，留着银子，好歹还能让自己过得痛快一点，哪怕拿去打点上下，也许还能讨得一些人为殿下说话呢！” 柳如昔觉得，自己想的才是正道。 宋君戍道：“孤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柳如昔看着宋君戍冷冷的眼神，吓得一缩脖子，道：“如昔不敢！” “好了，孤还有事，就先走了，希望三日之后，你能替孤将银子讨回来！”宋君戍留下一句话，就拂袖而去了。 柳如昔追着喊了几声，他也没有回头。 柳如昔哭着跪在地上，道：“他到底为什么这样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 “夫人，您别哭了，地上凉，奴婢扶您起来！”巧云尝试搀扶柳如昔。 柳如昔一把甩开她，道：“不要你管，他都不在乎我了，我就算哭瞎了，跪死了，他也不会回头的！” “夫人，您何必这样糟践自己呢？殿下只是被人蒙蔽了双眼，看不到您的好，他迟早会清醒过来，知道只有您是真心爱他的！” 巧云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柳如昔问：“他会知道吗？他一心里只有楚雎儿和蘅芷，却看不到我了！” 巧云道：“夫人，有时候您就是太直了，为什么不委婉一点呢？殿下是个男人，他也要面子的，您就给他面子，顺着他的心意来，他就高兴了！” 柳如昔问：“我还不够顺着他吗？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好过别人！” “殿下想要四万两，您就拿给他便是了，咱们栖霞宫又不缺银子！”巧云说漏了嘴，柳如昔忙瞪了她一眼。 “哪里不缺银子了？每年多少花费，殿下哪里知道，我为了能讨得姑母为殿下说几句好话，真是费尽心机，劳心劳力。”柳如昔不悦地皱眉。 巧云将柳如昔扶起来，安慰道：“这些事儿都是夫人独自在办也没有告诉过殿下，殿下哪里会知道呢？夫人也不要委屈了，等殿下想明白了，自然会懂您的苦心！” 柳如昔叹息一声，抹抹眼泪，道：“他要是能懂就好了，可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蘅芷那个女人，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了！” 巧云道：“其实太子妃还好对付，毕竟没有根基，殿下新鲜一段日子，也就完了，而且不用您对付她，她得罪了五殿下，五殿下能放过她吗？倒是楚侧妃……” 巧云看了一眼柳如昔的脸色，然后点点头。 柳如昔眯起眼睛，道：“楚雎儿……那个女人这么多年都跟我过不去，我绝不会让她得意太久的！” “就是，她不过是个奴才出身，竟然也能跟您平起平坐，还不识好歹，与夫人过不去，简直可恶！”巧云继续挑拨柳如昔的怒火。 柳如昔露出凶狠的表情，道：“你说的对，我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的！” “奴婢正有事要禀告夫人呢！”巧云眼神一变，波云诡谲。 柳如昔问：“是不是关于贺才人？” “是，她死了，虽然她身边的丫头双珠去找殿下哭诉了，可殿下似乎有意要维护楚侧妃，就连那太子妃也做好人，只给了银子让处置后事，不去问责楚侧妃！” 巧云将事情告诉了柳如昔。 柳如昔仔细斟酌了一番，道：“你说这太子妃当真对楚雎儿没有芥蒂？真心想帮她？” “我看未必，只是太子妃没有根基，但是此前已经和您交恶，所以才想靠拢楚侧妃的吧？”巧云分析道。 柳如昔点点头，道：“我才不稀罕要那个太子妃向我靠拢，没家世没背景的，要来也无用，她和楚雎儿倒是配得很，难怪臭味相投！” “说的也是，她们那种出身，自然和夫人比不了！”巧云拍起了马屁。 柳如昔道：“贺才人的死，还是可以做做文章的，这一次，我要楚雎儿再也翻不了身！” 柳如昔眼里露出狠意，她和楚雎儿都了几年，都没有办法将这个女人置诸死地，越是如此，柳如昔就越是忌惮楚雎儿。 巧云又问：“夫人，那殿下要的银子？” “去找童管事，就说我要四万两银子，让他三日内凑齐！”柳如昔到底还是不想违背宋君戍的意思。 第128章 亲密无间 “殿下看了银子，定会对夫人另眼相看，楚侧妃办不到的事儿，您立刻就办成了！”巧云笑道。 柳如昔颇感得意，道：“楚雎儿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管事权？谁肯听她的？” 巧云称赞道：“那当然，夫人您是贵人，谁敢得罪您啊？” 主仆二人窃窃私语起来。 而宋君戍也和陆离在书房里为了赈灾一事苦恼不已。 “殿下拿出再多的银子，也不够那帮贪得无厌的小人吞的！”陆离深深地感到无力。 “只有殿下亲自督办赈灾之事，才能将银子都用到灾民身上，而且淇河年年泛滥，百姓苦不堪言，若能做好防汛之事，肯定能减少很大的损失！”陆离又道。 宋君戍微微点头，道：“孤何尝不知道？孤回来这几年，一直在潜心培养自己的势力，可如今孤培养的那些人，还都没到能用得上的时候！” 宋君戍自然是不能拉拢宋襄王如今的重臣或者已经在朝中有了地位和威望的大臣。 宋襄王倚重的，要么是善于溜须拍马，懂得揣摩“圣意”的。 要么就是那些家世显赫，凭借祖宗威望而屹立不倒的。 当然，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不看好宋君戍的，自然不会向他靠拢。 这些都不是宋君戍愿意要的臣子，他需要一些有能力会做事，且都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这些人将会真心辅佐他，以后也会是他登临君位之后的肱骨之臣。 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志，有的是满腔抱负无处施展，有的出身寒微空有才华而无人欣赏，还有的是性格太耿直，不懂逢迎拍马而备受冷落。 宋君戍就是在这些人中选取那些真正有德有才的人作为培养对象。 这几年下来，成效显著，这些人虽然如今官位都不算高，但人在其位，却做出了不少政绩。 假以时日，这些人必然会有出头的机会。 现在宋君戍缺少的就是在朝中能有个既愿意替他说话办事，又被宋襄王所信任的大臣。 他这几年都在观望和等待，希望早日选中合适的人选，他会尽全力将其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陆离一声叹息，道：“如果能够将淇河连年泛滥的事儿给彻底解决了，将是不世之功啊，当然……如果能督办此次赈灾事宜，对殿下也是极有好处的！” 对下，在民间能够树立威望，对上，在朝堂上也有了可以说的上话的功绩。 “可惜不好办，宋君傲和宋君仁必然会全力争取，他们每年都为了赈灾都得不可开交！”宋君戍道。 陆离也知道，这个机会，很难落在宋君戍的头上，况且宋君戍还被宋襄王给下令在东宫思过。 “容属下再斟酌斟酌，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殿下隐忍了五年多了，是时候该施展手脚了！”陆离觉得，不能继续蛰伏下去了。 宋君戍也是这样的想法。 他也忍够了，该是出手的时候，一旦出手，必然会引来四方侧目，还会招致无尽的明枪暗箭。 上一次的刺杀，不过是一个警告而已。 宋襄王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做大的，这条路充满艰辛和凶险，他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五年多来，他无数次都在幻想着一飞冲天的时候。 宋君戍的眼里，出现了一抹璀璨的光辉，坚定而充满了勇气。 “陆离，孤也忍够了！”宋君戍这样道。 陆离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二人相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意。 三日后，柳如昔果然将四万两银子交到了宋君戍的手里。 宋君戍看着那四万两银票，心想，难怪柳如昔不肯放权，这权力能带来的巨大好处，一般人哪里能够抵御得了？ “如昔，谢谢你了，多亏有你，孤才能为灾民尽一份心意！”宋君戍露出微笑。 柳如昔半含委屈地看着宋君戍，道：“殿下吩咐的事儿，如昔敢不从命吗？” “孤那日说的话严重了，你也莫放在心上，孤知道你心里还是向着孤的！”宋君戍安抚道。 柳如昔咬了咬嘴唇，道：“殿下心里明白就好，可惜我是个笨嘴拙舌的，不会讨殿下欢心，尽管一心都是为殿下着想，可惜到底不如别人讨喜，事情做错了也不必受到苛责，还能得殿下的百般维护！” 柳如昔这指桑骂槐的功力日渐上涨，宋君戍虽然心里明白，却故意不接茬。 “如昔，这件事孤记下你的一功，等这事儿过去，必有所赏赐！”宋君戍道。 柳如昔扭了扭身子，道：“妾身才不想要什么赏赐，妾身只要殿下高兴就行，不要生如昔的气，然后就不理妾身！” 宋君戍冲她招招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道：“孤什么时候生你气不理你了？胡说！” “还说没有，殿下最近去栖霞宫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柳如昔娇嗔道。 宋君戍笑道：“那还不是孤最近忙着淇河赈灾的事儿吗？孤希望能够争取道督办赈灾的差事，能为淇河受灾百姓做点好事！” 柳如昔听了，心疼地道：“殿下身子不好，却还想着去督办赈灾之事，真是难为您了！” “孤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不会像从前一样动不动就卧床不起，人要多活动才能越来越健康！”宋君戍振奋精神道。 柳如昔甜甜一笑，道：“殿下身子如果大好了，妾身一定要去酬谢菩萨去，不枉我这些年一直虔心祈福！” 宋君戍轻轻握着柳如昔的手，道：“你为孤也算是尽心尽力，孤很感动！” “殿下好，妾身就无怨无悔！”柳如昔顺势倚在了宋君戍的肩头。 恰好此时敲门声响起，宋君戍随口就应了一声：“进来！” 蘅芷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柳如昔柔弱无骨一般地趴在宋君戍的肩头。 气氛瞬间就尴尬了起来，蘅芷一只脚跨入门内，一只脚还在门外。 手里提着食盒，不知该退出去，还是进来。 “抱歉，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蘅芷露出稍嫌僵硬的笑容，终于将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第129章 她不是小气人 蘅芷觉得内心涌起一股奇怪的慌乱，让她只想立刻逃离现场，好像自己才是见不得人似的。 不过她为了保持风度，还是尽可能地放慢了脚步，装出冷静的样子来。 宋君戍在她走出去几步之后，喊道：“太子妃，进来吧！” 蘅芷没有转身，只是道：“殿下先忙吧，我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先告辞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没有管宋君戍和柳如昔怎么想的。 宋君戍颇为懊恼，推开了柳如昔。 柳如昔却又黏了上去，道：“殿下，太子妃是不是生气了啊？” “怎么会，她不是那种小气人！”宋君戍强做无所谓地道，可心里却有些不安，刚刚蘅芷那一瞬间脸色的变化，宋君戍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手里提着食盒，是来给他送吃的吧？也许是炖的汤或者补品，不管是什么，她肯定是来求和的吧？ 蘅芷这个人的套路太简单了，每次他不高兴，她唯一哄他的方式就是来送吃的。 偏偏这一招，还挺管用，只要她带着吃的来了，他便很给面子地吃下去，然后两人就冰释前嫌。 没想到这一次她来，竟这么不凑巧，碰到了柳如昔提前来了。 宋君戍有些懊恼，怎么就让她撞见了呢？ “殿下，您在想什么？”柳如昔伸手，去抚平宋君戍纠结的眉头。 宋君戍回神，道：“没什么，就是担心这次受灾的百姓，陛下还未定赈灾的事宜，救济不及时，怕是要死不少人了！” 柳如昔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宋君戍是在想蘅芷呢。 刚刚蘅芷那个眼神，她也注意到了，心里甭提多得意了，终于让蘅芷也吃了一回瘪。 柳如昔暗自得意，表面上还道：“殿下忧国忧民，乃百姓之福，可殿下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不宜忧思过度！” “嗯，孤知道了，如昔，你先回去吧，陆先生待会儿就过来！”宋君戍想着，他得赶紧去一趟葳蕤宫。 柳如昔噘着嘴道：“殿下，如昔才来没多大会儿呢，您就再让我待一会儿嘛，人家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柳如昔撒着娇，抱着宋君戍的胳膊不放手。 宋君戍心里着急，但又不能对柳如昔做的太绝，只能耐着性子安抚道：“你乖，先回去，孤晚些时候忙完了正事再去看你！” “殿下……”柳如昔似乎还是不乐意，她心里担心宋君戍是为了蘅芷才想甩开她。 宋君戍道：“乖，去吧，是不是不听孤的话？” “如昔不敢，那殿下晚上要来栖霞宫陪妾身吃晚膳！”柳如昔趁机提要求。 宋君戍点头，道：“好，孤会去的！” 柳如昔这才心满意足，迅速在宋君戍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调皮地道：“妾身先走了，殿下晚上来哦！” 宋君戍点头，目送柳如昔离开。 “昆仑！”宋君戍在柳如昔走了之后，赶紧喊昆仑。 昆仑立刻进来了，问：“殿下，什么事？” “刚刚你去哪儿了？为什么太子妃来也不通报一声？”宋君戍不悦地责备。 昆仑摸着脑袋，道：“殿下忘了吗？上次您自己说的，太子妃来不必通报，可直接让她进书房！” 宋君戍一愣，自己似乎是这么说过。 “可是……柳侧妃也在，你难道就不知道稍微拦一下吗？”宋君戍感到很无奈，昆仑这脑子，真是让他很苦恼。 昆仑看着宋君戍，问：“那以后有人在，是不是就不许太子妃擅自进来？” “不是不许，是要在外面通报一声，好让孤有个准备！”宋君戍道。 昆仑这才道：“是，昆仑记住了！” “算了，你在这里等着，待会儿陆先生过来，你就说孤有事情要处理，让他等一会儿！” 说完宋君戍就站起来，赶紧出了书房。 昆仑摸着脑袋，一头雾水，殿下怎么突然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啊？ 宋君戍一路往葳蕤宫追过去，还未到葳蕤宫的时候，就截住了蘅芷。 她走得慢，一路优哉游哉地，还将食盒里的点心拿了一块边走边吃。 心里想着，没送出去，自己吃也挺好的。 宋君戍看了她一会儿，她也没有反应，边吃边点头，似乎觉得味道很好。 宋君戍又好气又好笑，干咳了两声，吸引蘅芷的注意力。 蘅芷回头看见他，颇感惊讶，问：“殿下怎么在这里？” 宋君戍道：“嗯……孤在书房坐得久了，出来散步，散步……” 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来追蘅芷的，否则显得太跌份儿了。 蘅芷挑眉，问：“柳侧妃怎么没陪着啊？” 以柳如昔的作风，应该是黏着宋君戍不放才对。 宋君戍又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孤不要她陪，打发她回去了！” 蘅芷：“哦。” 宋君戍见她反应这般淡漠，心想蘅芷八成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 “那个……她今天是来书房送银子的，孤让她准备好四万两银子，今年打算捐出去！”宋君戍解释了一下自己在书房见柳如昔的原因。 蘅芷点头，道：“那很好，殿下不必再为银子发愁了！” “就这样？”宋君戍有些不满蘅芷的回答。 “嗯？要不然怎样？”蘅芷不解。 宋君戍问：“你刚刚是不是……不高兴了？” 蘅芷下意识地就摇头，道：“哪有，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殿下和柳侧妃怎么样，那也是殿下的自由！” 宋君戍盯着蘅芷，问：“真心话？” “当然，殿下在我来东宫之前已经有了二十多位佳丽相伴，这一点我很清楚的！”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想与他保持距离，才不敢交付自己的真心。 可蘅芷心里还是清楚，刚刚目睹那个画面，她的心情还是受到影响了。 至少那一瞬间，她满心欢喜被浇了一盆凉水，凉透了。 这种感觉真糟糕，让她这一路都很懊丧，她为何要受到影响，为何会觉得心凉？ 本就是平常事，不过是撞见他和柳如昔搂搂抱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家夜夜同床共枕都正常的，抱一抱算什么？ 蘅芷若说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第130章 陆离的情爱论 宋君戍看着蘅芷，见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样子。 宋君戍心里一阵不安，问：“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嘛？孤不会介意你的小心眼儿！” “嗯？”蘅芷抬头，诧异地看着宋君戍。 “你可以嫉妒，可以不高兴，可以不喜欢我和别的女人亲热！”宋君戍干脆说的更直白一些。 蘅芷问：“嫉妒、不高兴、不喜欢，那又如何呢？” 蘅芷深刻地明白，这些情绪，都是没有意义的。 宋君戍也被问住了，是啊……她即便真的不高兴，真的嫉妒了，那又如何呢？ 宋君戍感到无比挫败，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会蘅芷散尽东宫这些女人。 该哄着她们的时候，还是得哄着，该宠着的时候也要宠着。 宋君戍脸色逐渐变得晦暗起来。 独宠一个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了。 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不可以这样做。 “殿下，我会小心翼翼地保护我自己，请你不要因此而生气，因为我的心眼儿真的不大，一旦装进去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一粒尘埃！” 蘅芷微微朝宋君戍鞠了一躬，然后将剩下的点心塞入口中，用力地咀嚼，吞咽。 仿佛要填补内心那忽然涌起的空洞和酸涩。 蘅芷越过宋君戍的身旁，朝着葳蕤宫走去。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直白，她和宋君戍都是聪明人，相信他能够理解和体会自己的心意。 宋君戍试着去抓了一下蘅芷的手，却只抓到一片衣角，蘅芷轻轻一拉，便挣脱了。 宋君戍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放着，最后只能收回。 他看着蘅芷离开的背影，明白自己终究是给不了她什么的。 他想要蘅芷的心，自己却不能给予同等的回报，那又何必去撩拨对方呢？ 宋君戍无声叹息，罢了罢了，还是恢复从前的关系吧。 至少这样，也算是对蘅芷的仁慈。 宋君戍没有再去追蘅芷，只是落寞地转身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听到里面陆离正在和昆仑说话。 “殿下真的有急事？”陆离问昆仑。 昆仑道：“殿下自己这么说的，而且走的时候也很匆忙，肯定是有急事！” “殿下去哪儿了？”陆离又问。 昆仑摇头，道：“不知道！” 陆离问道：“殿下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陆离知道昆仑是一根筋，所以问问题都要一个一个问，否则他是反应不过来的。 昆仑将蘅芷闯进书房，恰好看到宋君戍和柳如昔在书房的事儿说给陆离听了。 陆离听了之后，立刻就明白过来。 宋君戍八成是去找蘅芷了吧？ 陆离眼里又露出担忧之色，宋君戍对蘅芷的关注程度已经超越了他自己的控制了吧？ 而且陆离认为，宋君戍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蘅芷有了这样的心思，还以为只是一种利用关系。 如果只是单纯的利用，就该像对柳如昔一样，做做表面功夫，有需要就去哄着，没需要就冷着。 而不是关注对方的情绪，害怕她吃醋生气或者伤心难过。 宋君戍推门进来，面色冷淡，道：“孤回来了！” 昆仑问：“殿下这么快就处理好事儿了？不愧是殿下，做事就是利落！” 宋君戍白了一眼昆仑，道：“到外面守着吧，孤要和陆先生谈正经事了！” “是，殿下！”昆仑立刻就出去了。 宋君戍坐回位置上，对陆离道：“你也坐下吧！” “多谢殿下！”陆离在宋君戍对面坐下来。 宋君戍道：“孤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必担心了，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有分寸的！” 他不会再去刻意拉近和蘅芷的关系了。 陆离解释道：“殿下，属下绝不想干涉殿下的私事，喜欢谁，宠爱谁，都是殿下的自由！” “你不是不乐意让孤对儿女情长的事儿太上心吗？”宋君戍挑眉问。 陆离点头，道：“属下始终认为，男人应该把精力和时间投在大事上，儿女情长必然英雄气短，女人家可以宠，可以喜欢，但却不能爱！” 宋君戍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问：“何解？” “宠爱和喜欢，都不过是一时的，维持不了多久，乍见之欢而已，您高兴的时候，甚至可以同时宠爱好几个，但爱不同……” 陆离略想了想，大概在斟酌用词，然后接着道：“爱，便会忍不住为对方着想，会牵动自己的心，心一旦被感情羁绊住了，就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古往今来，为何那么多所谓的红颜祸水？” “不是红颜祸水，而是耽于情爱的男人失了分寸，失了本心！” 陆离一番高谈阔论，让宋君戍听了，也不得不佩服他。 “陆先生倒是对情情爱爱，研究颇深，怎么？陆先生也曾经沧海难为水？”宋君戍调侃地问。 陆离忙摇头，道：“不不……属下一直是孤家寡人，在未出师之前，潜心跟着师傅学习，出师之后遇到殿下，就一心为殿下谋算，并没有机会接触情爱之事！”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知道，儿女情长会使英雄气短呢？”宋君戍问。 “自然是以史为鉴，现实中也有许多活生生的例子，比如咱们的陛下，他当年不也是为了一个钱夫人，就……” 陆离顿住了，他提到了宋君戍的忌讳，怕宋君戍不高兴。 宋君戍却道：“说下去，无妨……孤早已看透！” 陆离道：“其实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想要干一番事业，当一个明君的，奈何……自从得了钱夫人，便失了这份初心，只想着与佳人长相厮守，哪儿还有心思励精图治呢？” “再后来，钱夫人早逝，陛下伤心过度，更是从此一蹶不振，沉溺于各色美人中，寻找着钱夫人的影子，可越是得不到就越是着迷，以至于再也没有振作起来过，宋国变成今日这般腐败模样，陛下责无旁贷！” 陆离直言不讳，将宋襄王批得体无完肤。 “你说的看似有理，却有失偏颇，孤以为，若真的是个励精图治，以天下为己任的君王，绝不会因为爱上一个女人，就耽于享乐，无心政事！” 宋君戍并不赞同陆离的看法。 第131章 争取周相 陆离看着宋君戍，皱眉，问：“是这样吗？” 宋君戍慷激昂道：“并非所有的女人都会拖累男人，让男人无心成就大事，只想着厮混温柔乡。也有一种女人，她会成为男人身后默默付出的人，会替男人解决后顾之忧，这样的女人，难道也不值得去爱吗？” 陆离皱眉，仔细想了想，问：“真有这样的女子？就算有，殿下以为太子妃会是吗？” “她会是！”宋君戍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陆离道：“太子妃近来的言行举止，的确让陆离刮目相看，她非一般女人可比！” 宋君戍道：“你也承认她不同寻常了吧？” “可我担心殿下你……”陆离欲言又止地看着宋君戍。 “担心孤什么？”宋君戍问。 陆离道：“属下担心殿下只是把太子妃看做公主的替代品罢了，您若只是移情，以太子妃那么骄傲的女子的性格，她必然会与殿下决裂！” 陆离虽然和蘅芷没有过深的交往，可他自认为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蘅芷太骄傲了，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替身。 宋君戍被陆离的话给惊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他也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对蘅芷这般特别，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和兰若相似的脸，还有那不经意就流露出来的神情？ 宋君戍没办法回答自己。 因为他也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兰若和蘅芷……宋君戍既没有把她们当成同一个人，但时不时地又会在蘅芷生上看到兰若的影子。 宋君戍甩甩头，道：“孤没有把她看成谁的替身，兰若在孤心里是无可替代的！” 陆离微微点头，道：“殿下能这样想，属下也就放心了！” “你对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宋君戍睨了一眼陆离。 陆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属下一贯爱瞎操心，殿下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言归正传，关于赈灾一事，你可有什么主意了？”宋君戍问。 陆离道：“为今之计，只有让宋君傲和宋君仁两虎相争，殿下就做这得利的渔翁！” “他们若能两败俱伤，孤才有机会，怕就怕王上最终还是偏袒宋君傲！”宋君戍皱眉道。 往年宋君仁和宋君傲相争，多半都是宋君傲赢了，宋君仁也是偶尔才能争得机会。 陆离道：“今年不同，五殿下上次中毒之后，身子一直没好利索，咱们可以利用这个，让他去不成！” 宋君戍微微点头，道：“若他当真不能去，那宋君仁不是白捡了便宜？” “这一点，五殿下肯定也想到了，他怎么会坐视宋君仁得利？宋君傲如今损失了钱侯府这一大助力，而且钱菲菲的死，多少还是对他有影响的，他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陆离判断，宋君傲会不遗余力地争取这次赈灾机会，然后敛取大把的银子。 宋君戍问：“若他们两败俱伤，我当如何才能争得这次机会？” 陆离道：“这一点，属下也为您想好了，我们要尽可能地争取到周相的支持，他至少一直都是反对王上废太子的，若是殿下再积极一点，周相或许就倒向您了！” 只要周云宪能够为宋君戍说话，宋君戍就有很大的机会督办赈灾之事。 宋君戍抿着唇，仔细思考着陆离的话。 “周云宪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助力，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孤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可你也知道，他是个老狐狸，轻易是不会站队的，他一直以纯臣自居，这是他屹立不倒的最大原因！” 宋襄王之所以这么信任周云宪，还不是因为周云宪“大公无私”，对任何皇子都一视同仁，虽然不赞成废太子，但也没有和宋君戍接近过。 他一直都是站在宋国的利益角度来做事的。 陆离也皱着眉头，道：“若是有什么好的契机，可以让周相欠殿下一个人情就好办多了！” “孤还欠他人情呢，上次寿春园，不是他一力劝谏，当时王上就打算废太子了！”宋君戍微带嘲讽地道。 陆离道：“所以周相的话举足轻重，越是难争取，就说明越是有争取的价值！” “你说的对，这件事孤还要斟酌一番，得找一个天衣无缝的机会，卖给周云宪一个大人情！”宋君戍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暗中做点儿什么了。 陆离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其实……哎，就怕殿下觉得委屈了！” “什么？”宋君戍问。 陆离道：“殿下难道没听过吗？周相家里最近出了一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宋君戍问：“是指周相的嫡女，周伊人吗？” “是，周小姐本是大家闺秀，名门风范，可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大病一场之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性情大变，让周相十分苦恼啊！” 宋君戍问：“孤又不会治疗癔症，这是行不通的！” “周小姐已经十八岁了，到了婚配的年龄了！”陆离提醒道。 宋君戍皱眉，道：“她如今这个样子，谁家肯娶她？” “正是如此，从前她就算病歪歪的，也还有人登门提亲，毕竟周家的权势摆在那里，她再不济也会有人愿意娶回家供着，可如今疯疯癫癫，还时常出去打架滋事，谁家敢娶回去？” 陆离对此也是十分震惊，一个柔弱女子，竟然比男人还能折腾，听说当街暴打了几个恶霸，打得几个七尺大汉满地找牙。 虽然说是为民除害，可那身手和力气，震惊了多少人？ 这哪儿是文弱的周小姐，这分明就是个比恶霸还恶霸的霸王花啊。 陆离自认自己胆气不小，可也不敢将这样的女子娶回家来，万一夫妻不和，说不定自己都要挨揍。 宋君戍道：“那还真是个难题了！” 陆离看着宋君戍，欲言又止。 宋君戍见状，问：“你不会要孤把她娶回来吧？孤可是已经有了正妃和两个侧妃！” “虽然已经有了正妃，但其实娶个平妻也还是说得过去的，毕竟以太子妃的出身，当东宫正妃还是稍微欠缺了一些，可周小姐是丞相的嫡女，家世与殿下很般配！” 陆离看着宋君戍，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虽然有些“不磊落”，但利益还是很可观的。 第132章 又是一个穿越者 宋君戍摇头，道：“不行！” “殿下也嫌弃周小姐粗鄙？”陆离问。 宋君戍又摇头，道：“那倒不是，而是孤不能娶她，你要明白，王上是绝对不会允许孤的正妃出身这么高的！” 陆离一想，顿时蔫儿了，他还正为自己能想到这个主意沾沾自喜呢。 可却忘了，最大的难题是宋襄王。 宋襄王对宋君戍这么防范，怎么会将周相的女儿嫁给宋君戍还是当平妻呢？ “哎，看来还是要另想别的办法！”陆离叹息一声，倍感无奈。 宋君戍道：“应该还是有别的办法的，既然周伊人现在是周相的心病，我们若能为他排忧解难，他也会感激在心的！” “怎么排忧解难？”陆离问。 宋君戍想到了一个人，道：“太子妃不是大夫嘛，而且她师承天枢老人，说不定对这种癔症也有法子医治呢？” 陆离听了，半信半疑地问：“会吗？” “问问不就知道了？”宋君戍道。 陆离点头，道：“若太子妃真能治好周小姐的癔症，那对殿下而言，可就是大功一件，周相最是宠爱这个女儿，他无论如何也会还殿下这个人情的！” “昆仑！” 宋君戍高声喊道。 “在！”昆仑立刻就推门进来，迅疾如风。 宋君戍道：“去请太子妃，就说孤有事相商！” 宋君戍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昆仑领命而去。 蘅芷才刚回到葳蕤宫没多久，正在整理自己此前的“实验笔记”，她打算要继续研究“外科医术”。 听到昆仑来请她去书房，蘅芷颇不情愿，道：“刚刚去过了，他也没说有什么要事啊！” “殿下刚刚吩咐的，说请太子妃务必去一趟，有要事！”昆仑又重复了一遍。 蘅芷见昆仑一副不请到她就坚决不走的样子，只好放下手里的笔记，道：“罢了，我随你去！” “太子妃，请！”昆仑赶紧道。 蘅芷慢性不情愿地来到了书房门口，然后敲了敲门。 宋君戍应道：“进来！” 蘅芷走进去，问：“殿下有何吩咐？” 宋君戍看了一眼陆离，然后问：“你对癔症可有所涉猎？” “癔症？谁得癔症了？”蘅芷诧异地问，癔症就是所谓的“精神病”，古代人对精神病的统称。 宋君戍道：“别看着孤，孤可没有癔症，也不是陆先生，不是咱们东宫的人！” 宋君戍对蘅芷投过来的怀疑目光感到很无奈。 蘅芷问：“那到底是谁？” “是周丞相的掌上明珠！”陆离解释道。 宋君戍点头。 蘅芷一听，便明白了，宋君戍这是打算要帮周小姐看病，借此和周云宪攀交情。 蘅芷问：“这周小姐的癔症是什么症状？” 陆离将自己听来的传闻，以及作得一些简单调查告诉了蘅芷。 蘅芷听了陆离的话，只是深深地皱眉。 这根本不是精神病吧？ “她既然一切正常，能吃能睡，还能打架骂人，并且不是胡乱打人骂人，意识也清醒，怎么算是癔症呢？”蘅芷问。 陆离道：“您有所不知，此前周小姐大娘胎里带来了一些弱症，一直病怏怏的，靠药吊着。前段日子病重了，大夫都说救不过来了，连宫里的御医都去了，也束手无策！” “可偏偏这周小姐福大命大，自己就好起来了，可身体是好起来了，性情却大变，从前多愁善感，柔柔弱弱的，可现在是力大无穷，且还很粗鲁，行为不像个女人，反而像个粗鄙男人！” 陆离这番话，让蘅芷深深地陷入疑惑之中。 这的确有点像精神病，或者说是一种“精神分裂症”，否则是不会突然性情大变的。 蘅芷刚要说什么，陆离又补充道：“她口中还常常说一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什么古代太落后，夏天热死人，没有什么冰箱，也没有窟条什么的……” 蘅芷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心跳陡然剧烈跳动起来。 她要花光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这绝不是她胡思乱想。 她遇到老乡了。 陆离口中的“窟条”，应该是听错了，是空调才对。 这又是一个穿越者啊！ 蘅芷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紧张？ 在这举目无亲，毫无归属感的古代，她竟然还能遇到来自同一个时空，至少是生活背景差不多的灵魂。 太好了…… 蘅芷几乎要热泪盈眶。 没人能理解，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心情。 蘅芷努力平复心情，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得亲自见一下这位周小姐，才好知道能不能帮她治好癔症！” 她恨不得立刻就去见周小姐，然后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她所想的，也是属于她们那个时代的人。 陆离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宋君戍却明显看穿了蘅芷眼里的热切。 那种亟不可待的火热眼神，让宋君戍起了几分疑心，不过他没有立刻发问，而是问陆离：“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让太子妃见到周小姐而不被人怀疑？” 陆离略沉吟了片刻，道：“似乎周相最近一直有意要给周小姐物色佳偶，不过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据说周夫人很着急，打算在相府举宴请客，其实无非也是邀请一些家有适龄男儿的官宦来，好给周小姐择婿！” 蘅芷立刻道：“我会不会收到邀请？” “咱们东宫可没有适龄男子！”宋君戍摇头。 “殿下不就是吗？”蘅芷几乎是脱口而出。 宋君戍脸一黑，道：“孤已经成亲了！” 蘅芷苦恼道：“是哦，总不能让相府小姐来府里当侍妾啊，说不过去，哎……若是殿下还未成亲就好了！” 宋君戍脸色更黑了，嘴角微微抽搐，就连陆离也觉得蘅芷有点儿少根筋。 “太子妃，你是不是忘了，孤到底是和谁成亲的？” 宋君戍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话。 蘅芷赶紧换上笑脸，讨好道：“殿下息怒，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只是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才能接近周小姐嘛，毕竟周相对殿下来说，可是志在必得的重要帮手！” 第133章 必须要见周小姐 蘅芷一语道破，宋君戍和陆离都为她的聪慧感到惊讶。 陆离心想，难怪宋君戍对蘅芷高看一眼，他们不过说了周小姐有癔症，她便已经联想到了宋君戍想借由周小姐来拉拢周相。 蘅芷问：“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这两个人干嘛用一副很惊讶又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她？ 宋君戍道：“你没说错，孤的确是想要周相站在孤一边！” “嗯，这很正常，周相是两朝元老，不仅在朝堂颇有威望，有口皆碑，而且深得陛下的信赖和尊敬！”蘅芷对周云宪进行了一番评价。 宋君戍点头，道：“的确如此，可孤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筹码，能够让周相对孤另眼相看！” “周小姐是周相的掌上明珠，若殿下能帮周小姐恢复正常，周相必然感激在心，从而投桃报李！”蘅芷将宋君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了。 宋君戍点头。 “看来我是必须要去见一见这周小姐，然后想办法治治她的癔症了！” 蘅芷心想，这可不是癔症，不过是“借尸还魂”。 但这是秘密，绝对不可对人言的秘密。 蘅芷和周伊人不一样，她明确地知道自己必须要融入这个时代，而不是与之格格不入，所以穿越而来之后，都在努力适应自己的身份。 她真真切切地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古人，而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异常。 周伊人似乎不这么想，她随心所欲地暴露自己，所以被人当成了发疯的病人。 宋君戍点头，道：“孤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要找一个恰当的机会，所以孤才问你，有没有治疗癔症的方法？” “当然有，师父曾经对我提过，癔症分为很多种，像周小姐这种，似乎很符合师父所说的，精神分裂症！”蘅芷随口胡编。 宋君戍对这个词感到很新鲜，问：“何为精神分裂症？” “就是指人的脑子除了一点问题，会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在别人看来就是突然性情大变，与往日判若两人！” 蘅芷说的头头是道。 陆离立刻应道：“对对对，周小姐便是这样，与往日判若两人，太贴切了！” “那就对了，所以我要见一见周小姐，好判断她的病情有多严重，才好采取适当的治疗方法！”蘅芷道。 陆离道：“其实我刚刚说相府举宴，太子妃是有机会参加的！” “哦？”蘅芷惊喜地看着陆离。 陆离道：“周相怕目的太明显，并不会只邀请家中有适龄男子的官宦去参加，而是广发帖子，邀请了王都大部分权贵，我想咱们东宫也会收到邀请！” 蘅芷点头，道：“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若收不到怎么办？” 就怕周相也看不起宋君戍，不肯发帖子过来。 “周相不是那么不顾体面的人，他既然邀请了大部分权贵，若不给东宫发帖子，这就是摆明了看不起咱们殿下，他做事周到谨慎，不会这么不堪的！” 陆离觉得周云宪可以争取，也恰是因为周云宪是重臣之中，少有的对宋君戍没有偏见的人。 他虽然没有特别看好宋君戍，但也没有像别人一样对宋君戍不假辞色，甚至冷眼相向。 蘅芷算是明白了，道：“看来周相果然不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这样就好了！” 蘅芷也不想去巴结那些势利眼。 三个人商议好了之后，蘅芷又想起刚刚来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 “殿下，恕我冒昧问一句，关于淇河灾情的事儿！”蘅芷谨慎开口。 宋君戍看了一眼陆离，陆离并未露出反对的样子，宋君戍才道：“问吧，你有什么疑惑？” 蘅芷道：“最近查阅了一些史料，发现淇河几乎是连年泛滥，难道朝廷没有想过要从根源上治理一下吗？每年洪灾都要忙着补救赈灾，让老百姓受苦，朝廷也跟着损失惨重，何必呢？”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怎么会不治理呢？但始终不见效，修建堤坝也修了，可结果就是洪灾更加严重！” “堤坝不够坚固？”蘅芷问。 宋君戍苦笑，道：“朝廷剥下去修建堤坝的银子，往往十之五六都被人中饱私囊了，可想而知，堤坝能修成什么样子！” “这……这种情况王上竟也听之任之，不闻不问？”蘅芷难以置信地问。 “欺上瞒下，一向是那些人的拿手好戏！”宋君戍露出愤慨之色。 蘅芷问：“满朝上下，无人指出来？没人向王上禀报实情？” “自然是有的，可……”宋君戍摇头，表示莫可奈何。 蘅芷明白了，一定是牵扯到了王上也不愿意去查办的人，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陆离忍不住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蘅芷点头，道：“但愿早日有人能力挽狂澜，澄清玉宇！” 蘅芷的目光投向了宋君戍，自然是希望他成为那个人。 宋君戍对蘅芷这样信任的目光感到一阵窝心，她果然一直都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被人这般信赖和推崇，宋君戍自然是心情澎湃的。 宋君戍没有接话，只是道：“眼前当务之急，是要争取督办赈灾之事，免得百姓苦上加苦！” 蘅芷明白宋君戍的意思。 “殿下想争取此次督办赈灾之事？”蘅芷问了一声。 宋君戍沉默点头。 蘅芷问：“所以周相能帮殿下说话，至关重要吧？” 宋君戍又点头，感慨于蘅芷的通透。 蘅芷道：“嗯，看来这次相府之行是一定要成功的了！” 可是没想到，就在宋君戍和蘅芷他们筹谋着要去相府赴宴的时候，却得来消息，说周相怜悯淇河灾民，将宴会取消了，筹办宴会的银子尽数捐赠出来，用于赈灾。 宋君戍感慨于周相无私的同时，又不免感到失望，这下少了一个接近周小姐的机会了。 蘅芷自然也明白宋君戍的苦恼。 因为这几日，宋君傲和宋君仁俩都在不遗余力地争取赈灾的差事，斗得热火朝天，可宋君戍却只能在东宫呆着，无力插手。 蘅芷决心主动出击。 第134章 打起来了 恰好周夫人打算带着周小姐到香火鼎盛的相国寺里敬香祈福。 蘅芷得了消息，就跟宋君戍要求，她也去相国寺一趟，装作偶遇，她会逮着机会就和周小姐套上关系。 宋君戍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便答应了。 于是打听好了周夫人要去上香的日子，蘅芷便也早早地就乘马车往相国寺去了。 说来也凑巧，这一天是十五，去相国寺上香的人可真不少。 虽然道路修建的宽，足可以供五辆马车并行，但还是有拥堵的迹象。 还遇到了一个横行霸道之人，带了许多随从，一路浩浩荡荡的，将这路堵得更是别人无法穿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宋君仁的王妃——薛氏。 薛氏倒不是去相国寺上香，而是刚刚从娘家回王都，就这么和去上香的队伍迎面撞上了。 薛氏自己的马车就够宽大的，偏偏随行的马车也很多，还喜欢并行，路上马车多了，自然就无法顺利通行。 本来薛氏只要调整一下自己的队伍，让马车一辆一辆过，与去上香的人错开便是了。 可也不知道薛氏是怎么想的，偏偏不肯，偏要先过去，还要那些赶着去上早香的人让道，让她的车队先过。 于是乎大家就这么僵持了起来，将路堵得更加水泄不通，还发生了冲突。 蘅芷心里着急，正欲想办法解决，就听到前面的马车发出一声高亢的咒骂。 “艹……老子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丫的是不是找事儿啊？” 蘅芷听了这国骂，却倍感亲切。 看来她要找的人，就在前面的马车里了。 “呀，这谁啊？说话这么粗鲁？”碧鸢惊讶地问，“还是个姑娘家的声音，怪了！” 蘅芷制止道：“别乱说话！” 碧鸢见她神色严肃，便也不再说了。 蘅芷以为那周伊人骂一句解解气罢了，没想到那马车忽然跳下一个人来。 又听得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焦急地道：“伊人啊，你快回来，不许胡闹！” 蘅芷听这声音，猜测便是那周夫人了。 周伊人却不管不顾地冲向了薛氏的马车。 “你们讲不讲道理？这么多车都堵在这里，你们稍微挪一挪，大家都好过去了！” 周伊人的义愤填膺，换来了不少人的应和，大家都等得心焦气燥，偏偏碍于对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谁这么大的口气？”薛氏带着的仆人趾高气扬地看着周伊人，“一个姑娘家，强出什么头？不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吗？” 周伊人冷笑，道：“我管你丫是谁呢，天王老子也要讲道理，你们这么多人，又带着那么多货物，还要并行，这不是成心要堵着路不让人过吗？” “谁成心了？我们的车就是这么一路开到王都的，谁敢说什么？”薛氏的仆人竟丝毫没有觉得自家做错了。 周伊人道：“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今儿是大家都赶着去上香，路上本来就拥堵了，你们这再占着道儿，就没道理了吧？” “我管你什么道理呢，我们王妃可不是一般人，尔等草民，还不快快给王妃让道，真是一群不长眼的！”仆人气焰很是嚣张。 “你丫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打烂你的头？”周伊人也火了，举着拳头威胁道。 仆人阴阳怪气地看了一眼周伊人，见她也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哪里会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别不自量力了，看你这身打扮，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吧？若不想为家里人添麻烦，就赶紧给我们王妃赔礼道歉，粗鄙不堪，没家教！” 仆人竟将周伊人奚落了一顿。 周夫人自己不便出面，赶紧派人过来拉周伊人回去。 “小姐，快回去吧，夫人着急了！”来传话的是周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蔡嬷嬷。 周伊人对蔡嬷嬷倒还恭敬，道：“嬷嬷，你别管我，今儿我非得教训教训这混账东西！” “小姐，您行行好吧，咱们开罪不起，别让夫人担心了，快回去！”蔡嬷嬷又是拉又是拽，想强行将周伊人给带走。 可没想到，周伊人看起来瘦弱，力气倒不小，蔡嬷嬷虽然上了年纪，可身形高大，看起来比周伊人不知强壮多少，却硬是拉不动周伊人。 周伊人不忿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气死老子了！” “你骂谁是狗？敢再骂一句试试？”薛氏的仆人恶狠狠地瞪着周伊人。 “谁挡道谁是狗，所谓好狗不挡道！”周伊人嘲讽道。 旁边是一阵窃笑声，显然大家都觉得周伊人骂得很痛快，虽然粗鄙了一些，但此时不用粗话骂人，实在难以平息心头之怒。 那仆人恼了，竟然拿起手里的马鞭，就朝着周伊人甩过来。 周伊人眼神一变，伸出手，在半空中就将鞭子给揪住了，然后顺势一扯，那仆人便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还敢跟老子动手，不自量力！”周伊人露出鄙夷之色。 “小姐，算了算了……快回去吧！”蔡嬷嬷看到周围人的侧目，简直心惊胆战，她们家小姐怕是要越来越出名了。 可这个名，谁想出啊？ 周夫人在后面的马车里也是心急如焚，她的女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哎……冤孽啊，是不是中邪了，得去相国寺找老法师驱驱邪才行，一定是中邪了！”周夫人愁眉苦脸地道。 周夫人又派人去拉周伊人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那仆人被周伊人打倒在地之后，爬起来就是一声高呼：“都愣着做什么，这小妮子竟然敢打人，简直不把我们大殿下放在眼里，给我上！” 说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仆从都冲了上来。 周伊人和蔡嬷嬷被包围在中间，围观的人都替周伊人捏了一把冷汗。 还有那心善地赶紧劝道：“哎呀，别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啊，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姐，成什么样子，都别动手了！” 周伊人却冷笑一声，道：“想打架？老子奉陪到底！” 周伊人摆开阵势，对蔡嬷嬷道：“嬷嬷，你到一边去，小心误伤了你！” 第135章 怒怼王妃 那薛氏的仆人可不管什么小姑娘不小姑娘的，冲上来便要打人。 周伊人丝毫不惧，抬腿就提飞了一个，举着拳头就打倒了一个，然后拎着一个就扔向了薛氏的马车。 三下五除二，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仆人都被周伊人解决了。 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完全想不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竟有这样好的身手，力气还这样大，简直不可思议啊！ 场面异常地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周伊人。 然后人群里爆发了一声叫好声。 接着便是哄闹一般地喊道：“好身手，简直女中豪杰！” 周伊人得意地冲那群人抱抱拳头，道：“好说，好说……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蘅芷在后面看着，也觉得一阵头疼，这周小姐也太能折腾了。 薛氏既然是宋君仁的王妃，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在她是周相的女儿，宋君仁看在周相的面子上，怎么也不会为难她，可这在古代，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她这么折腾，将来找婆家真是难了。 不过蘅芷还是真的很欣赏周伊人，这般恣肆洒脱，还拥有强硬的拳头，这样的女中英豪，活得实在痛快。 正当此时，薛氏也坐不住了，她本人没有出面，但是坐在马车里的丫鬟撩开车帘走出来了。 “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打人？王妃有命，将人带来！”丫鬟疾言厉色地道。 周伊人嘲弄道：“有本事你们就上啊，一起上老子也不怕！” 周夫人大概是真的坐不住了，自己亲自下了马车，上前来，走到薛氏马车旁边，道：“王妃，抱歉了，小女不懂事，还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 薛氏问：“谁在外面说话？” “拙夫周云宪，刚刚那是小女！”周夫人回道。 薛氏一听，是周相的妻女，略沉默了片刻，道：“周夫人啊，你们家小姐也忒厉害了些！” 周夫人面露羞惭，道：“她定是中了邪，才变成这样，绝非故意的，我也是想去相国寺求大师出手化解，请王妃原谅！” “罢了，既然是周家小姐，我怎么也要看在周相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了！”薛氏道。 周夫人赶紧谢了，又拉着周伊人过来，道：“还不给王妃谢罪！” “谢什么罪，是她自己纵容下人仗势欺人，横行霸道，该谢罪的是她自己！”周伊人竟然一点也不顾场面，就这么当着薛氏的面说出这番话。 薛氏在马车里，脸都气绿了，忍不住撩开车帘，怒目横视，上下打量了一番周伊人。 “这就是周小姐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柔柔弱弱，温文尔雅的，竟如此不懂礼数，蛮横粗野！”薛氏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周伊人也很不礼貌地打量了一下薛氏，道：“穿着打扮倒像个尊贵人，可惜做的尽是下流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周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捂住周伊人的嘴。 “你这个孽障，浑说什么啊，你不想要命了，快给我跪下！”周夫人被周伊人吓到面如土色，拉着她要跪下来。 薛氏气的直喘粗气。 “周夫人，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可是让我大开眼界！”薛氏愤愤怒骂。 周夫人慌忙道：“王妃息怒啊，小女是真的中了邪，她往日不是这样的，请王妃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敢当面辱骂我，真是胆大包天，我若不与她计较，那日后如何在王都立足，我好歹也是王妃，她怎敢如此欺我？”薛氏这口气是咽不下了。 周伊人满不在乎地道：“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不过说了句大实话，想要用身份压人？” “你……岂有此理，来人……给我掌她的嘴！”薛氏当场发作。 周夫人急的都哭了，自己先跪下来，求道：“请王妃息怒啊，小女不是有意的，她是魔障了，请王妃宽恕！” “求情也没用，养女不教，你责无旁贷，我回去必定要和殿下说明，要他在圣上面前参丞相一本，竟纵容女儿这般放肆！”薛氏气的脸色发紫。 周伊人还继续火上浇油，道：“那我也要我爹在陛下面前参大殿下一本，纵容妻子仗势欺人，横行霸道，这官道是给你一个人修建的嘛？” 薛氏被气的几乎要昏过去了，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呢？ “你……好大的胆子，给我打！”薛氏再也受不了了，不打周伊人一顿，此恨难平。 “不要啊！”周夫人抱着周伊人，既心疼又生气。 这个女儿一直体弱多病，又是她上了年纪才怀上的，生下来就病弱，她自然心疼得多一些。 她生育了三个儿子，周伊人是幺女，自幼是千娇百宠，周家谁不把她当宝贝？ 所以即便周伊人性情大变，周家人也只当她是中邪了，只有担心和焦虑，没有丝毫嫌弃。 周夫人自然也是如此，一面担心女儿的安危，一面又气她这样不听劝阻，任性妄为。 她都后悔今日带她出门了，要不是为了去相国寺求大师指点迷津，好让周伊人恢复正常，她定会按照周相的意思将她关在府里，好好反省的。 “伊人啊，你就行行好，不要再惹事，不要惹为娘伤心忧虑了！”周夫人哭着道。 周伊人见周夫人都哭了，顿时也慌了手脚，赶紧道：“娘，你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一哭我都六神无主了，对不住，对不住……我错了！” 周夫人抽抽噎噎地道：“你上回也这么说，可你还是不听劝，要出来惹是生非，娘的心都要操碎了！” “对不住，我一时没控制住，您别哭了，我认错，我认罚，你打我也成！”周伊人忙替周夫人擦眼泪，还像哄孩子似的轻抚她的背。 周夫人见她如此，又是感动又是揪心，道：“你怎么就变成这样呢？哪个妖孽缠上了你，这样祸害你呢？我苦命的女儿啊！” 周伊人更加心慌了，哄着道：“娘，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惹您伤心了，我会控制我自己，不会再打架惹事了！” 这边哄着周夫人，那边薛氏可不管她们母女情深的场面，命人出手教训周伊人。 第136章 高抬贵手 薛氏这次派出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仆从，而是她带着的护卫，都是练家子。 少说也有十几个人就上来了，抓着周伊人就要打。 “不要，王妃……请王妃高抬贵手！”周夫人赶紧求情。 薛氏不管不顾地道：“今日不教训这个野丫头，难平我心头之怒！” 周伊人对周夫人道：“娘，你回马车上呆着，我不会有事的！” “不，你不要再闹了，给王妃赔礼吧！”周夫人求道。 周伊人问：“你要我给她赔礼道歉？” “算娘求你了，她是王妃，尊卑有别啊！”周夫人哀求道。 周伊人见状，气的脸色通红，可还是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 “娘，我答应你，你先回去吧！”周伊人忍住内心的愤怒道。 周夫人摇头，道：“不，我不回去！” 薛氏冷哼一声，道：“要赔礼也行，本王妃也不是小气人，让她跪下来给本王妃磕头，然后再自己掌嘴四十，本王妃就饶了她！” 周伊人震惊地看着薛氏，问：“你说什么？要我给你下跪磕头？” 薛氏点头，冷笑道：“这都算轻的，若今日不是看在周相的面子上，打死你也是活该！” “你……”周伊人愤怒地瞪着薛氏。 周夫人赶紧道：“伊人，快给王妃磕头谢罪！” “听到了没有，还不跪下！”薛氏昂着头，一脸刻薄地看着周伊人。 周伊人双目都能窜出火星子来，可看着自己的老娘泪眼模糊的样子，竟也只能忍气吞声。 蘅芷看到这里，也是一声叹息，这周小姐，大概还没有弄懂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 若是在现代，她和权贵当街发生冲突，不畏强权，也不会被怎么样。 可这是封建时代，等级分明，上位者一句话，可以定人生死，她若不是丞相的女儿，怕已经被薛氏下令处死了。 尽管如此，她也不能对薛氏这样顶撞羞辱，毕竟薛氏是王妃，她也只是丞相府的千金，没有任何品级在身，是没有资格和薛氏相提并论的。 蘅芷下了马车，带着紫苏走了过去。 “大皇嫂有礼了！”蘅芷突然站出来，薛氏惊讶地看着她，薛氏这半年多都没有在京城，所以不认识蘅芷。 蘅芷自我介绍道：“我乃东宫太子妃！” 薛氏一愣，是听说太子又娶了正妃，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 听说是天枢老人的弟子，薛氏打量了一下蘅芷，眼里微微露出轻蔑之意。 太子妃，有什么了不起，太子她都不放在眼里。 “太子妃！”周夫人倒是很懂礼数，给蘅芷行了礼。 蘅芷微微侧身，只受了半礼，这是给周夫人面子。 “周夫人多礼了！”蘅芷客气地道。 周夫人擦擦眼泪，道：“让太子妃见笑了，伊人，见过太子妃！” 周伊人看了一眼蘅芷，也并未将蘅芷看在眼里，但还是遵从母亲的命令，给蘅芷福了福，道：“太子妃有礼！” “周小姐有礼！”蘅芷报以温柔浅笑。 周伊人见蘅芷倒不是那种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样子，脸色微微好了一点。 “太子妃来这里做什么？”薛氏淡淡地问，也没打算下车给蘅芷见礼。 按规矩，太子妃的品阶是在她这个大皇子妃之上的，她得下车行礼，可薛氏根本不把蘅芷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给她行礼呢？ 蘅芷道：“自然也是想去相国寺上香，却在后面听到大皇嫂与周家小姐发生了争执，便忍不住想来劝劝，大皇嫂本是高贵人，自然是有气量的，何必与一个小姑娘一般计较呢？” “不是我要与她计较，是她太过分了，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此放肆，不教训一顿，日后必然变本加厉，连咱们皇家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薛氏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蘅芷道：“周夫人不是说了吗？周小姐是撞了邪，有时候难以自控，大皇嫂何不慈悲为怀，体谅一下周小姐的痛苦呢？” 周伊人瞥了一眼蘅芷，嘟囔了一句，蘅芷没听清楚。 蘅芷继续劝道：“周夫人必然为了周小姐的病情心力交瘁，周小姐肯定也苦不堪言，大皇嫂就大人有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周相肯定也会感激大皇嫂的宽宏大量！” 蘅芷看了一眼薛氏，希望她能够明白其中的利害，周相可是位极人臣，又极为受人尊敬，连宋襄王也对他礼遇三分。 薛氏如果非要为难周伊人，周相自然不敢说什么，可心里是会不高兴的。 宋君仁想要与宋君傲争锋，怎么也不该得罪周相吧？ 薛氏仔细琢磨了一下，也终于冷静下来。 周云宪可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人，周伊人又是周家的宝贝千金。 薛氏忍住了心头之怒，就坡下驴，道：“既然太子妃开口求情，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她若肯给我道个歉，这事儿我就不计较了！” 周夫人一听，喜出望外，赶紧推了一下周伊人，道：“还不快给王妃道歉！” 周伊人虽然极不情愿，但也不能不顾周夫人的心情，只好福了福身，道：“对不起，是臣女太鲁莽了，请王妃见谅！” 薛氏淡淡地看了一眼周伊人，道：“有病就早点治好，若治不好就在家呆着，不要出来给丞相丢人现眼！” 周伊人咬牙，眼看又要怒了。 蘅芷轻轻拉了一下周伊人，然后微笑对薛氏道：“大皇嫂果然是个有胸襟之人，大皇子有福气！” 薛氏听她夸自己，脸色自然好了，道：“你们让开吧，本王妃还赶着回王都去！” 蘅芷道：“这路上堵得很，不如大家各退半边，大皇嫂要是想要早点回去，也稍作让步，让您的随行马车排成一列，这样大家都能顺利前行了，您以为呢？” 薛氏瞥了一眼蘅芷，道：“我的马车都这么重，要移动可不容易！” “一辆一辆走就行了，不会很麻烦的，大皇嫂想必也想早点进王都，若在这里耽搁下来，太不值当了！”蘅芷劝道。 薛氏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也从了，命令随行的马车慢行一步。 蘅芷又指挥那些往城外的马车稍稍挪一挪，让出一条路，给薛氏的马车先过。 拥堵的路，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第137章 像是中邪了 众人对蘅芷这位太子妃指挥若定的气度很有些赞赏，尤其是她那几句劝说薛氏的话，听来虽然没什么特别，可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周家和薛氏的矛盾，可见其聪慧。 等秩序恢复了，马车也开始重新上路，周夫人对蘅芷道：“今日多谢太子妃仗义相助，否则小女就要当众受辱挨打了！” 蘅芷微微摇头，道：“周夫人不必客气，当日在宫中，周相也曾仗义执言，帮我们殿下保住了储君之位，我和殿下还来不及登门道谢呢！” 蘅芷只是客套罢了，她和宋君戍都不会公然去丞相府道谢的。 周云宪也不会希望他们去道谢。 否则必然会引起宋襄王的不满。 周夫人道：“太子妃客气了，我家老爷一心为公，太子殿下也不必挂在心上！” 周伊人在此时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还偷偷地翻白眼，似乎对蘅芷和周夫人之间的客套深感无聊。 蘅芷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即便是在现代，也实在不太像个女孩子。 蘅芷偷偷打量周伊人的时候，周夫人略感羞愧，道：“小女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魔，身子倒是好了，可行为举止就变得太离谱！” “娘，你又来了，我很正常！”周伊人不满地道。 蘅芷对周夫人道：“我看周小姐也不像是魔怔了，她只是比较特别！” “得……又来个会说假话的！”周伊人对蘅芷这种“虚伪”似乎很不满。 周夫人瞪了一下周伊人，道：“不得无礼！” “好好好，你们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还去不去相国寺了？不去我可自己玩儿去了！”周伊人巴不得不要去寺庙。 周夫人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越发不像样子了！” “周夫人莫动怒，我倒觉得周小姐性情率真可爱，而且很有正义感！”蘅芷夸道。 周伊人冲蘅芷皮笑肉不笑地道：“太子妃倒是很会说话，看你年纪也和我差不多吧？古代女人都这么早熟吗？” 蘅芷低眉浅笑，道：“周小姐说话很有趣！” 周夫人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道：“她就是这样，总说些莫名其的话，什么古代现代的，我这心都要跟着碎了，她还满不在乎的样子！” “娘，你不要乱说，我对您可是很关心的，我最怕你哭了！”周伊人赶紧道。 周夫人摇头叹息，对周伊人深感无奈。 “周夫人，既然都要去相国寺，不如我们同行吧？”蘅芷建议道。 “也好，边走边说，太子妃要么上我们的马车？”周夫人问。 蘅芷倒也不客气，道：“也好，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趣味儿！” 周伊人对蘅芷的加入似乎有所不满，道：“看来这一路耳朵要受罪了！” 周夫人拍了一下周伊人的胳膊，低声训斥道：“你这孩子，一点儿都不省心，总是惹祸，还这么没礼貌！” “好了好了，我不说话总行了吧？”周伊人道，还扶着周夫人上了马车。 蘅芷也跟了上去，紫苏回到蘅芷的马车上，并未与她们同行。 蘅芷一路都在观察周伊人，她不敢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而是希望能够了解周伊人的性格脾气之后，再做打算。 她可不想被人误会也是个“中了邪”的，所以自己也是穿越者的事情，决不能轻易暴露给别人。 周伊人对蘅芷时不时投过来的眼神略感不满，不客气地问：“太子妃，我脸上有花吗？你总这么偷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蘅芷莞尔一笑，道：“抱歉，实在是对周小姐很好奇！” 周夫人道：“你这孩子，还不是因为你行为太出格了，连我都觉着你像个陌生人，偶尔还忍不住打量你！” 周伊人道：“你们觉得我奇怪，我还觉得你们奇怪呢！” 蘅芷看周伊人竟然翘起了二郎腿，靠在马车上，一副痞子样。 心中不禁疑惑，莫非是个“混社会”的女人？ 也有这个可能，看她那身手，就知道不是个平常人。 周夫人拍打了一下周伊人，骂道：“像什么样子，快坐好了，说了多少遍，女儿家要斯文一些，你这哪像大家闺秀，就是路上的乞丐也比你强！” “娘，像你们那样坐着，我不习惯！”周伊人苦恼地道。 “坐着坐着就习惯了，别胡闹了，难道你想娘伤心吗？”周夫人问。 周伊人只好正襟危坐，可怎么都觉得别扭，浑身不舒服。 蘅芷用手里的团扇扇了两下，道：“这天还真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凉爽下来！” 周夫人接话道：“还得热上一段日子呢，入秋就好了！” 蘅芷道：“若是能有什么法子降降温也好，天太热了，胃口也差，我们殿下身子本就不好，天热了也不太肯吃饭了！” 周夫人道：“那就多炖一些清凉降火的汤！” “那管什么用啊，太子妃，我最近想了个好办法，你们东宫有冰窖吗？取大冰块出来放屋子里，很快就凉下来了，和空调似的！” 周伊人几乎是脱口而出。 蘅芷故意问：“什么是空调？” 周夫人赶紧道：“太子妃，你别听她胡说了，她这个病不轻，时常说些不着调的话！” “哎……不说也罢，想一想从前的日子，再想想现在，就更心酸了，没有空调也没有电脑，更没有冰箱，夏天怎么活？”周伊人感慨万千，眼里尽是惆怅。 蘅芷越发肯定她就是穿越者。 马车一路到了相国寺，蘅芷和周夫人还有周伊人都去上了香，捐了不少香油钱。 周夫人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见相国寺的高僧——智恒法师。 据说智恒法师是个得道高僧，很有些法力，相国寺香火如此鼎盛，智恒法师功不可没。 因为经由智恒法师批命的，几乎没有不准的，不过智恒法师也不是谁都能见得着的。 周夫人已经约了好几次，这次终于得了智恒法师的首肯，打算见她了。 周夫人带着周伊人去了智恒法师的禅院，蘅芷并未跟过去，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总不好去听的。 可没想到，过了没多久，竟有个小沙弥过来，道：“师祖请女施主过去一叙！” “嗯？”蘅芷诧异地看着小沙弥，“你师祖是谁？” 第138章 他不爱你 “智恒法师！”小沙弥道。 蘅芷惊讶地问：“他请我过去？智恒法师不是正在会见周夫人吗？” “是，但师祖吩咐，让小僧过来请女施主去呢！”小沙弥道。 蘅芷略感疑惑，但想着在去见见应该也无妨。 蘅芷来到禅院门外，小沙弥道：“女施主请稍后，小僧进去通报一声！” 蘅芷点头。 小沙弥便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道：“女施主请！” 蘅芷便要进去，碧鸢和紫苏也要跟着。 小沙弥道：“师祖喜欢清静，女施主还是一个人进去吧！” 蘅芷皱眉。 紫苏不放心地道：“为什么不能陪着进去？” 小沙弥道：“师祖轻易不见外人的，既然指名要见女施主，自然是因为女施主是有缘人，女施主不必担心！” 蘅芷隐约觉得奇怪，既然轻易不见外客，别人都是求见也不得，怎么还主动要见她呢？ 蘅芷心中疑惑，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猫腻吗？ “周夫人可在里面？”蘅芷问。 小沙弥道：“周夫人已经离开了，所以师祖才要见女施主！” 蘅芷越发觉得奇怪，周夫人和周小姐明明才去了不久，怎么就离开了呢？ 而且周夫人临走前还说待会儿要过来找蘅芷的。 紫苏看着蘅芷，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以免有陷阱。 小沙弥又道：“女施主是有什么顾虑吗？” 蘅芷见他态度似乎很急切，生怕她不进去似的，就越觉得里面有文章。 难不成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吗？ 蘅芷对紫苏点点头，她很想进去一探究竟，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和紫苏交代一下。 “我去去就来，你们几个就在门外候着吧！”蘅芷对紫苏使了个眼色。 紫苏可不是普通丫鬟，她自然有办法保护蘅芷。 紫苏虽然担心，但还是点了头，她对蘅芷的话一向都是顺从的。 蘅芷跟着那小沙弥进了禅院。 碧鸢赶紧对紫苏道：“不该让太子妃进去的，我担心她一个人有危险！” “别担心，你们在这守着，我去看看！”紫苏打量了一下，这禅院周围都是高大葱茏的树，她爬上去便可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了。 碧鸢道：“有什么事千万要喊一声，可不能让太子妃出事！” “放心！”紫苏话不多说，赶紧去爬树了。 碧鸢和双燕在门口焦急地往里面张望，希望能够看到什么。 蘅芷跟着小沙弥进了禅院，小沙弥又带着蘅芷绕过前院，来到了后院。 后院的菩提树下，坐着一个人。 蘅芷看到他的一瞬间，掉头就走。 “太子妃怎么见到我就要走？” 宋君仁在身后喊道，制止蘅芷离开。 蘅芷回头，道：“大殿下何苦要耍弄我？” “我只是想和太子妃单独说说话才出此下策的！”宋君仁带着歉意道。 蘅芷道：“我与殿下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宋君仁不仅不恼反而露出微笑，道：“自然有的可以说，比如说当初你是如何出慎刑司的？” 蘅芷皱了眉头，问：“大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宋君仁指了指石桌对面，道：“坐下说！” 蘅芷摇头，道：“大殿下，我还是站着听你说吧，希望您长话短说，我的丫头还在外面等着我！” 宋君仁露出受伤的神色，问：“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你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吗？” “不是讨厌大殿下，而是你我之间身份有别，还是应该要避嫌！”蘅芷尽淡淡地道，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宋君仁道：“我对你并无恶意，相反，我很欣赏你，再说的直白一些，我比五弟和六弟都懂得欣赏你的好！” 蘅芷对此略显反感，可还是耐着性子道：“感谢殿下的错爱，可你也要明白，我是太子妃，是有夫之妇，殿下对我还是应该要避而远之！” 宋君仁叹息道：“我知道，你和太子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难道你甘心守一辈子的活寡吗？他心里没有你，也不会有你的！” 蘅芷紧蹙眉头，声音已经染了几分不悦，道：“大殿下，这是我和太子殿下夫妻之间的事情，与您无关，希望您不要逾越了本分！” 宋君仁问：“那慎刑司的事儿呢？你就当真不在意了？他自私地为了保住自己，就牺牲你，甚至不管你的死活！若非我求南夫人相救，你早已死在了慎刑司里！” 蘅芷诧异地看着宋君仁，问：“是你要救我的？” “你以为呢？南夫人与你素无交情，她凭什么出手救你？”宋君仁反问。 蘅芷也觉得奇怪，她一直都没想通，南夫人为何出手相救。 “可殿下又为什么要救我呢？我与殿下也没有什么交情！”蘅芷问。 宋君仁道：“从你初来王都，孤就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孤很欣赏你，可惜那时你已经被赐婚给了五弟，孤只能远远看着！” 蘅芷并不相信这种鬼话。 她纵有天人之姿，也没办法让宋君仁一见钟情吧？ “你不相信我？”宋君仁满眼受伤神色。 蘅芷道：“大殿下，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和殿下无缘，不管殿下怎么想的，希望殿下能继续恪守礼数！” “我很想克制自己，可是看着你在东宫也并不好过，宋君戍要是珍惜你，我也就死心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他对你从未有过真心！” 宋君仁显得很激动，站了起来，走到了蘅芷面前。 蘅芷退开两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减少宋君仁居高临下带来的压迫感。 宋君仁却步步紧逼，执意不肯放过蘅芷，道：“他不爱你，你不该对他死心塌地！” “殿下又爱不爱您的王妃呢？”蘅芷反将一军。 宋君仁苦笑，道：“不爱！” “既然不爱，那是不是意味着您的王妃也不必对您死心塌地，也可以在外与别的男子交往？”蘅芷反问，嘴角露出一抹嘲弄。 宋君仁道：“你真是个聪明到令人头疼的女子！” 这话让宋君仁无法反驳。 若说介意，便正中蘅芷下怀，若说不介意，那必然是撒谎，哪有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的？ 第139章 志在必得 蘅芷勉强勾了勾嘴角，道：“大殿下，就此告辞！” 宋君仁又喊住了蘅芷，问：“你就对我说的话，无动于衷吗？” 宋君仁自诩风流倜傥，俊美不凡，虽然比宋君傲稍微年长一些，但和年轻气盛的宋君傲相比，他自有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加上一贯都是儒雅风范，也备受女子倾慕。 蘅芷问：“殿下是指出手相救的事儿吗？如果真是殿下仗义相助，蘅芷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图报！” 蘅芷并没有完全相信宋君仁的话，他目的性太明显了，让她很不舒服。 宋君仁苦笑，道：“看来在你眼里，我的确太不堪了！” “大殿下言重了，蘅芷并未这么想，只是你我之间也仅限于此！”蘅芷依然要和宋君仁划清界限。 宋君仁问：“宋君戍比我好吗？” 蘅芷道：“他是我的夫君，在我眼里，自然是最好的！” 宋君仁蹙眉，很是不解，问：“明明人人都知道，他虽是太子，却并无实权，甚至比普通的皇子还要遭人嫌弃，你为何把他当宝贝似的？” 蘅芷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的，如果感情是衡量利弊得失之后才有的，那算什么情？感情是不需要理智，也不需要斟酌的。” 宋君戍愕然，然后露出一抹苦笑，道：“看来你对他，果然是动了真心！” 蘅芷抿嘴不语，没想到自己演技这么好，竟让宋君仁也相信了吗？ 为了打消宋君仁的念头，蘅芷觉得自己也蛮拼的。 宋君仁叹息一声，道：“罢了，既然你心甘情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好自为之，若有朝一日，他负了你，伤了你的心，但请你不要忘记我今日对你说的话！” 蘅芷心想，这是唱的哪一出？好像她和他有什么似的。 蘅芷摇头道：“我这个人但喜欢一条路走到黑，若是走不通了，撞上了南墙，大约也喜欢将南墙撞个窟窿穿过去，若头破血流，体无完肤，便也可以涅槃重生了！” 蘅芷露出一抹浅淡到无的笑容，眼神却熠熠生辉。 宋君仁不禁为她那迷幻一般的笑容而怦然心动起来，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碰撞了一下，继而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一种沉寂了很久很久的东西在心里苏醒了。 蘅芷冲宋君仁俯身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宋君仁在背后，目光迷离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眼神变得越发坚定不移。 这个女人……值得他争上一争！ 蘅芷哪知道，宋君仁不但没有打消对她的念头，反而越发加深了，颇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坚定。 蘅芷离开了禅院，双燕和碧鸢见她平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碧鸢问：“太子妃，什么情况？真的是智恒法师要见您吗？” 蘅芷摇头，道：“不是什么法师，是大殿下跟我开个玩笑！” “什么？”双燕惊讶，“这种玩笑能随便乱开的嘛？大殿下一向稳重，怎么也做出这样轻浮的事情来？” 蘅芷道：“罢了，左右没什么要紧事，咱们先走吧！” 紫苏也回来了，她一直在树上观察着蘅芷和宋君仁的一举一动，知道她没有危险，所以一直也隐藏没出来。 蘅芷回到了之前待的地方，恰好看到周伊人独自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 “周小姐……”蘅芷喊了一声。 周伊人并未理会蘅芷，好像没听到似的。 双燕暗恼，低声道：“好没礼貌！” 蘅芷对双燕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蘅芷走到面前，又喊了一声：“周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啊？” 周伊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敛了姿态，道：“原来是太子妃，我娘还有事情，让我一个人在这等着！” 其实是周伊人嫌周夫人事情太繁琐，懒得跟着就找了个借口留下来了。 蘅芷心想，机会正好，她可以和周伊人谈谈她们俩的事儿了。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周伊人诧异地看着蘅芷，觉得蘅芷的眼神太热切了，看得她有点慌。 蘅芷对碧鸢和双燕道以及紫苏道：“我想和周小姐单独说会儿话，你们三个却外面守着吧，有事再喊你们！” 碧鸢她们是知道蘅芷有任务在身，也没有多疑，就出去了。 周伊人皱着眉头，很不解地看着蘅芷，问：“我和太子妃好像不熟啊，你想和我单独说什么？” 蘅芷莞尔一笑，然后自顾自地在周伊人对面坐下来，道：“我是很想了解周小姐口中的空调是什么东西！” 周伊人越发觉得蘅芷古怪了，她知道古代人是不了解空调是什么的，可大多数人都只是当她说疯话，并不放在心上，可蘅芷怎么听了一次，就像追根究底？ “那是我信口胡诌的，太子妃怎么还当真了？”周伊人故意装傻。 蘅芷摇头，道：“不像是胡诌的吧？周小姐何不坦言呢？” “坦言又如何？你们终归是不会相信我的话！”周伊人摇头，她已经尝试过告诉周家的人，她并非周伊人，可没谁相信她，只当她得了癔症，或者干脆说她中了邪。 蘅芷却认真地道：“我相信！” “嗯？”周伊人讶异地发出一声疑问，“你相信我的话？” “你知道我师承谁人？”蘅芷问。 周伊人摇头，对蘅芷，她并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 蘅芷道：“家师乃天枢老人，号称天下第一智者，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虽然不免有夸张的成分，但家师的确对很多事情都有先见之明，而且占星之术独步天下！” 蘅芷将天枢老人的事儿说给周伊人听。 周伊人略一沉吟，道：“似乎听说过这个人，当然不是我听说的，是这个身体听说过！” 周伊人的话，大概也就蘅芷能理解了，周伊人也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蘅芷道：“这么说，你并非真正的周小姐了？” “你竟相信我的话？”周伊人惊讶地看着蘅芷，她以为蘅芷会和其他人反应一样，当她是在胡言乱语呢。 第140章 借尸还魂 蘅芷道：“这种事情虽然骇人听闻，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先例，家师曾经就说过，借尸还魂的故事，并且说并非谣传，而是确有其事！” “对，就是借尸还魂，你说的太对了！”周伊人忍不住拍了大腿，对蘅芷的话简直不知道有多赞同。 蘅芷忙道：“周小姐不必激动，为免引起别人的怀疑，请允许我还称呼你周小姐吧！” “你是真的相信我的话？”周伊人问。 “我没必要对你说假话吧？况且，从你的言行举止来看，怎么也不像个从小就接受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周相和周夫人都是彬彬有礼，知书达理之人，应该不会对自己的女儿放任自流！” 蘅芷直言不讳。 周伊人忍不住问：“你也觉得我太粗鄙？” “各人性情不同，与其说你粗鄙，不如说你是性格豪放不羁，颇有男儿英姿！”蘅芷道。 周伊人眼神一变，道：“你也看出来我不是个女人啊？不得不说，你果然与众不同，是个独具慧眼的人！” 蘅芷惊诧地看着她，然后问：“你……你本是男儿身？” “可不是嘛……老子真的太倒霉了，学别人玩穿越也就罢了，好歹穿越到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身上啊，就算不威武不雄壮，最起码得是个男人吧？” 周伊人郁闷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裆部，一脸苦瓜相。 蘅芷不免觉得脸红，她当然明白周伊人那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你竟然是男穿女，真是太不幸了！”蘅芷也只能替周伊人默哀。 “你师父有没有说过，有什么方法可以穿回去？”周伊人充满希冀地看着蘅芷。 蘅芷摇头，道：“没有说过，似乎也没有逆转的方法，我想问你，你从前是什么人，为何会魂魄离体，借尸还魂？” 周伊人这才道：“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说起来就是倒霉呗！” 周伊人开始吐苦水了。 原来周伊人从前是个特种兵，还是那种特殊部队的特种兵，专门负责执行高度危险的任务，特殊的工作，自然也有特殊的危险性。 周伊人最后一次执行的任务是在中缅边境捉拿一个大毒枭，任务执行得很顺利，可惜周伊人比较倒霉，在任务成功之后，竟然出了意外。 不是别的意外，就是出车祸了，人醒过来就置身于丞相府里，成了周伊人。 蘅芷听了她的话，也不胜唏嘘，还真倒霉，她以为周伊人是执行任务，光荣牺牲呢。 “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啊，当时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晃了眼，急刹车撞上了山壁，然后就人事不省了，我那么多次危险任务都没事，竟然因为车祸死了，冤不冤啊！” 周伊人捶胸顿足，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 蘅芷点头，同情地看着她，道：“冤死了！” “是吧……你说是吧……我真特么想一头撞死，你说我要是自杀，能不能再穿回去，老子不想当女人，老子想睡女人啊！” 周伊人惨兮兮地喊道。 蘅芷道：“你小声点儿，这里这么安静，万一隔墙有耳，让人听见了，又该说你发疯了！” “哎，发疯就发疯吧，老子已经不在乎了，生无可恋！”周伊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蘅芷道：“既来之则安之，何必要寻死觅活的，老天爷好歹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你为何不珍惜？” “以女人的身份活着？还是个大家闺秀，每天讲究那么多规矩，繁文缛节，我都快烦死了！”周伊人表示很崩溃。 蘅芷道：“要你忽然换个性别生活，的确很为难，可时间长了也就好了，慢慢适应呗！” “我原想着穿越回古代，以我的身手和能力，必然可以做一番大事业，说不定还能在这乱世之中建功立业，当个皇帝过过瘾，可现在呢？当女皇吗？” 周伊人又是一声叹息，在古代，女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啊，连她出去打个恶霸，都要被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说她凶悍，说她疯癫。 蘅芷掩嘴笑，道：“你还真敢想，虽然是乱世，四国分裂，各霸一方，但想要当个皇帝可不容易！” “我也就是想想，真给个皇帝让我当我还不乐意呢？老子就想痛痛快快地活着！”周伊人道。 蘅芷点头，道：“我也看出你是个不喜欢被束缚的人，渴望自由！” “你懂我！”周伊人感动地看着蘅芷，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想要好好在这里生存下去，就要有所收敛，你这样自暴自弃，是没有用的！”蘅芷道。 周伊人问：“你怎么看出我是自暴自弃？” “你不管不顾地暴露你自己的不同，想方设法地折腾一点儿事情出来，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可不就是自暴自弃，不想好好活吗？”蘅芷一语道破。 周伊人苦笑，说：“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真的装出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来，那还不如死了痛快！” 蘅芷道：“如果做不成大家闺秀也没关系，但至少不能太出格，私下里，你想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在外面，还是要保持一点形象的，这就叫合适宜，如果不合时宜，迟早会被人当妖怪给烧死！” 蘅芷不是危言耸听，古人是很迷信的。 现在周伊人有家人护着，别人最多只当她是疯癫了，万一周家的人看出门道来，觉得她就真的不是周伊人，那她就麻烦了。 周伊人撇嘴，道：“他们只当我是疯子，中邪了，根本没人信我！” “那是因为都还没反应过来，如果你长此以往，周夫人和周相发觉你除了这副身体，并没有一处是像他们女儿的，会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被妖魔附体？” 蘅芷看着周伊人，眼神颇为吓人。 周伊人瑟缩了一下，问：“不会吧？周家两个老的都还挺和善的，尤其是这周夫人，对我……不，是对这个女儿宠的不要不要的！” 蘅芷点头，道：“的确如此，那也是因为他们深爱着自己的女儿，而不是你，你明白吗？” “也就是，他们发现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就会是另一种态度了，对嘛？”周伊人问。 第141 为你而来 蘅芷点头，道：“所以你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恢复正常，不要继续放任自己了！” “死就死，有什么了大不了，说不定又穿回去，重新做人！”周伊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万一回不去呢？万一就真的死了呢？或者下次投身到阿猫 阿狗身上，当不了人呢？”蘅芷发出疑问。 周伊人顿时就蔫儿了，她心里明白，刚刚的话也不过是一时之气。 她哪有勇气豪赌一场，谁知道老天爷怎么想，会不会把她给玩死？ 蘅芷看着她如丧考妣的表情，又继续劝道：“所以说，你还是听我的劝，好好地以新的身份活下去，人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是男是女又怎样呢？” “当然不一样，那玩意儿没了，以后怎么泡妞儿？”周伊人烦躁地问。 蘅芷噗嗤笑道：“不可以泡妞，却可以嫁个如意郎君啊！” “呸呸呸……我不搞基！”周伊人非常抵触地道，他可是正经直男。 蘅芷暧昧一笑，道：“你现在可不算搞基，如果你想着女人，才算搞基呢！” 说到这里，蘅芷猛然住嘴，她好像暴露了什么。 周伊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 “你……”周伊人惊喜地看着蘅芷，“你也和我一样？” 蘅芷抿嘴，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少蒙我了，你要是古人，根本就不会懂搞基是什么意思，难怪你相信我的话，原来大家是同道中人！”周伊人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揽住蘅芷的肩膀。 “承认吧，你会不会也是男穿女？”周伊人问。 蘅芷推开她，闷闷地道：“我可不像你，我从前也是女的，性别没变！” “哎……那你比我幸运一点儿，对了……你是从哪个时间点穿来的？你来多久了？从前是什么人？”周伊人对蘅芷是好奇死了。 蘅芷道：“我从前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来了也就半年多，我死的那一年，应该是公元二零一六年，三月！” 蘅芷记得很清楚。 周伊人道：“哦……那我比你晚一点，我出车祸的时候，已经是二零一七年了！我想我们都是中国人吧？” “嗯，正经中国人！”蘅芷笑道。 周伊人看着蘅芷，充满欢喜地道：“总算找到了个老乡，太好了……忽然像见了亲人似的！” 蘅芷又何尝不是这种感受呢。 他们这种异界孤魂，来到这里，简直就像无根浮萍，始终漂浮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提心吊胆，又孤独又恐惧。 蘅芷道：“既然你我都已经互相了解了，以后你就听我一句，哪怕是为了让我不至于成为这孤独的游魂，也请你好好地活下去！” 蘅芷几乎是带着恳求之意。 周伊人看着蘅芷，终于点点头，道：“你一个女人都能适应这个时代，活得风生水起，我堂堂大男人，怎么能继续窝囊地活着？就算不能当皇帝，至少也要在这个时代，留下属于我的痕迹！” 蘅芷看着她突然豪情万丈起来，也就放了心。 “先一步一步来，既然你有心在古代施展才能，最先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找到你的位置，你现在是丞相府的千金，受尽万千宠爱，就连皇子妃都要给你三分颜面，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出身！” 蘅芷开始给周伊人出谋划策，帮她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以及如何用这个身份站稳脚跟。 周伊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虽然没有成为王孙公子，但好歹也是名门闺秀！” 说起这话来，周伊人仍旧很不自在，毕竟她身体是女人，内心还是个男人。 蘅芷道：“别继续自暴自弃，虽然不可能让你一下子就变成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但有我在，我会帮你的，你就当自己得了精神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癔症，而我将会以大夫的身份出入你身边，替你治病！” 周伊人赶紧道：“好好……这个主意不错，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太棒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等我慢慢将如何当一个大家闺秀的本事教会你，你在人前能很好地伪装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蘅芷道。 周伊人点头，道：“伪装，对……就当我在演戏好了！” “说的对，就当是演戏，这次要你男扮女装，你可别演砸了，至于你想建功立业，以后有的是机会！”蘅芷拍拍周伊人的肩膀，似乎对她充满了期待。 周伊人看着蘅芷，道：“你呢？这个太子妃，演的辛苦吗？” “还好，我本就是女人，不必适应性别，而且举目无亲，从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这些人也并不清楚，而且我和你一样，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要扮演起她并不难！”蘅芷道。 “可是当这个太子妃不容易吧？我听说了，那个太子是个软蛋，地位不稳，迟早要遭殃！”周伊人道。 蘅芷微笑，道：“任何事都不能只听传闻，也不能只看表象，太子地位不稳倒是事实，可事情一日未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周伊人问：“你打算帮太子？” “为何不帮呢？他怎么说现在也是我的老公啊！”蘅芷笑道。 “你不会对古人生情吧？”周伊人有些不能接受，“我看着他们，总不免觉得他们是已经作古的人，很有点儿隔阂！” “既然已经身在其中，我们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至于生不生情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我都不想庸庸碌碌地在古代活一辈子，为何不当这搅弄风云的手呢？” 蘅芷也怀揣满腹壮志，她也并不希望白来这世上一遭，若能成就一番大事，也算不辜负此生。 蘅芷的话，让周伊人也生出了强烈的共鸣。 是啊，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他们都带着现代人的记忆，拥有比古人更先进的现代知识，为何不利用这一点，做出一番功业来？ “今天这相国寺是没白来，听你一席话，我忽然像真的重获新生了一样！”周伊人的眼神亮了起来。 蘅芷道：“我是为你而来的！” 第142章 替她治病 周伊人惊讶地问：“你早就知道我是穿越者？” “你的事迹已经传遍京城了，想不知道都难，根据我推测，八九不离十，更何况，今天你在路上怼大皇子妃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目的你的反常之处了！”蘅芷道。 周伊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笑道：“我自从来了，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总看不惯这些古人，开口闭口都是规矩，可最不讲规矩的就是他们自己，仗势欺人的，胡作非为的，道貌岸然的，都是他们！”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有共通之处的，无非是我们生活的时代，更讲究人权，也更讲究法度，没有谁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但权力这种东西，还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阶级的区分也很明显！” 蘅芷倒是看的透彻。 “不过封建时代，等级森严，如果我们不遵守这里的规矩，就会付出惨痛代价，就像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周相的缘故，那大皇子妃绝对不会放过你！”蘅芷不是危言耸听。 周伊人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普通老百姓，怕是要被她活活打死！” “你明白就好，所以要保护好自己，先融入这个时代，然后再当权力的掌控者，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尊严，才能获得你想要的自由！”蘅芷道。 周伊人忍不住道：“你比我看得透彻多了，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在现代也是个人物吧？” “普通老百姓而已，你别乱猜了！”蘅芷闭口不提自己从前是什么身份。 “算了，你不爱说就算了，但是你今天这番话，对我犹如醍醐灌顶，我也不该再浑浑噩噩地活着了，总不能被你比下去，假以时日，我肯定要在这里做出一番大事的！”周伊人信誓旦旦地说。 蘅芷笑道：“那我等着！” “绝不会让你失望！”周伊人也笑了。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紫苏跑进来，说：“周夫人来了！” 蘅芷和周伊人立刻收敛了表情，蘅芷道：“嗯，知道了！” 蘅芷低声道：“就按我刚刚对你说的，从今往后我要替你治病了！” “好！”周伊人也答应了，继续装出吊儿郎当的样子来。 周夫人进来，看到女儿那副姿态，又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相比于坐在对面，端庄娴雅的蘅芷，周伊人的样子实在让周夫人觉得“不堪入目”。 “太子妃，您久等了！”周夫人陪着笑脸走过来。 “没有，刚刚和周小姐聊了一会儿，觉得周小姐还是个挺有趣的人！”蘅芷笑道。 周伊人白了一眼蘅芷，很粗鲁地道：“有趣有趣，我又不是玩具！” 周夫人脸色尴尬，忙道歉：“对不住了太子妃，她就是这样，一直疯疯癫癫的，我都愁死了！” “夫人，您不必愁，其实依我看，令爱是生病了！”蘅芷将话题引向了正题。 周夫人问：“生病？莫非就是人们说的癔症？” “夫人说的没错，就是癔症，所以夫人也不必求神拜佛，赶紧给周小姐治病才是正理！”蘅芷劝道。 周夫人就更加愁了，道：“这癔症怎么治啊？我听说得了癔症，一辈子也好不了的！” 周伊人嘟囔道：“谁得癔症了？你们才是癔症呢！” 周夫人摇头叹息。 蘅芷微笑道：“夫人若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试一试的，家师生前曾经传授过我这方面的治疗方法，但要治好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成的，就怕夫人没有耐心！” “怎么会没有耐心呢，若是能治好，哪怕花三五年也没关系，就算十年八年我们也等得，只要她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周夫人忍不住红了眼。 蘅芷不得不感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瞅了一眼周伊人，心想，她虽然有很大的不幸，可幸运的是，她投在了一个有爱的家庭。 不像蘅芷，一来就遭遇了杀身之祸，举目无亲，无人可以依靠，连说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咬牙挺过来，起初那段日子，太艰难了，她自己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心酸。 蘅芷安慰道：“用不着十年八年那么久，夫人放心，我必尽力而为，让周小姐早日恢复往日的风采！” 蘅芷的话，引来周伊人一个大白眼，什么叫往日的风采，他原本就是个糙汉子，难道真能变成娴雅淑静的千金闺秀？ 周夫人又露出抱歉的眼神，道：“太子妃，你瞧她……又来了！” 蘅芷笑道：“周夫人不必紧张，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假以时日必有所改善，请周夫人耐心些，也对周小姐的病情宽容些，最重要是要回去和相府上下说清楚，周小姐并非中邪，只是病了，要对她多一点耐心和宽容，不能苛责太过！” 蘅芷的话，让周夫人仿佛服了一剂定心丸。 “太子妃这番话，让我心里松快了很多，刚刚去见了智恒法师，他也说不必操心太过，让我一切顺其自然，还说什么命中注定之类的话！” 周夫人有所不满，她还以为智恒法师是故意用话搪塞她呢。 蘅芷道：“看来智恒法师的确是个得道高僧！” 周伊人不满道：“我可不信那些个什么高僧高人的！” “不许浑说，这里可是相国寺！”周夫人赶紧制止周伊人胡言乱语。 周伊人闭了嘴，表示不说话了。 蘅芷道：“周夫人，在替周小姐治病之前，我也有些要求，不知道周夫人能不能实现？” 周夫人赶紧道：“但凡我们周家能办到的，绝对照办！” 蘅芷微微点头，道：“首先是我身份特殊，如果经常出入相府怕是会给东宫和相府都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希望替周小姐治病，能够安排在相府以外的地方！” 周夫人点头，道：“太子妃考虑地很周到，这个倒不难，我们周家有两处私宅，其中一座小点儿的，正好空着，可以派的上用场，而且一般人也不知道那是咱们周家的产业！” “有钱就是任性！”周伊人评价了一句，又引来周夫人的一个白眼。 第143章 功劳很大 蘅芷对这母女二人之间的互动感到十分有趣。 周夫人虽然思想比较古板，可对周伊人倒是宽容得很，虽然不满她这么放肆，可也只有担心和焦虑，并没有丝毫嫌弃厌烦。 蘅芷道：“那最好不过了，还有就是我替周小姐治病的时候，最好没有外人干扰，越安静越好，所以每次与周小姐见面时，就不要让她带太多随从了！” 周伊人感激地看了一眼蘅芷，她都被周家那些仆人给烦死了，每天绕着他转，丝毫不得自由。 周夫人略有些犹豫，道：“她这个性子，若不多让人跟着，就怕她惹是生非！” “您放心，我自然会看好周小姐，在她的病情得以控制好之前，我不会轻易让她出去玩！”蘅芷看了一眼周伊人，隐忍着笑。 周夫人也看着周伊人，问：“那你可得听太子妃的话，不可以乱跑啊！” “知道了，娘！”周伊人不耐烦地道。 周夫人叹息道：“哎，为了你好，你还是忍一忍，等你身子好了，娘就可以安心了！” “我身体好着呢！”周伊人拍拍自己，表示自己很健壮。 周夫人忍不住感慨道：“当初担心你身子骨弱，总是大病小灾不断，为你操碎了心。好不容易身子没事了，病也全消了，可却得了这样的毛病，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周伊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娘，是我不好，对不住你了，我尽量配合太子妃！” “你能这样想，为娘的就安心了！”周夫人含笑欣慰地道。 周夫人又对蘅芷道：“太子妃，我就将伊人交给你了，若是你能治好她的病，就是我们周家的大恩人，我和相爷这辈子都会感激在心的！” “周夫人太客气了，医者父母心，若是能够治好周小姐，便不枉我师父教导一场！”蘅芷谦虚道。 周夫人看着蘅芷，微微点头，眼神充满赞赏。 此前，周夫人也听说过关于蘅芷的传言，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蘅芷之所以落得入东宫的结果，也是被人算计了。 宋君傲无非是嫌弃蘅芷的出身帮不到他，所以不肯兑现婚约罢了。 周夫人本以为蘅芷是个软弱可欺，没什么能耐的女人，所以才能任由别人拿捏。 可没想到蘅芷进了一趟慎刑司，竟紧咬牙关不肯出卖太子，这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就连她家那个老头子都对此津津称道，说太子总算娶了个好妻子。 此番和蘅芷打交道下来，周夫人也感到蘅芷的确是个不凡的女子。 言谈举止，都显示着良好的教养和气度，这绝非普通乡野女子能够养出来的那种高贵和端庄。 天枢老人名声在外，教出来的徒弟也自然也不凡了。 蘅芷和周夫人达成了共识之后，这件事就算落定了。 周夫人道：“太子妃，既商议好了，咱们就回城吧，我也要回去和老爷说一下！” 蘅芷道：“好，我回去也要做点儿准备！” 一行人又下了山。 蘅芷回到东宫，选择性地将事情告诉了宋君戍。 宋君戍微微蹙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问：“就这么成了？” “是啊，我已经和周小姐约了三日后开始治疗！”蘅芷笑着道。 宋君戍问：“周夫人怎么就放心让你替周小姐治病呢？” “那还不是因为我师父盛名在外吗？我也是沾了他老人家的光！”蘅芷将功劳都归于天枢老人。 宋君戍这才觉得可信了，问：“那周小姐的癔症看来很严重啊，你的确有把握能够治好？” 宋君戍担心蘅芷治不好周伊人，反而耽误了人家的病情，到时候可就开罪了周云宪。 蘅芷不满地看了一眼宋君戍，问：“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不是……这不是担心么，听说癔症病人时常会发疯发狂，你会不会有危险？”宋君戍问。 蘅芷摇头，道：“周小姐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她不会胡乱伤人！” 宋君戍微微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就像是孤的福星，好像自从你进了东宫，孤的事情总很顺利！” 蘅芷哑然失笑，道：“殿下怎么说这种话呢？我记得我给殿下惹来的麻烦也不少吧？比如说被禁足，被罚俸，甚至差点儿让你被诬陷谋反！” 蘅芷觉得，她可没有福星的气质。 宋君戍也跟着笑了，道：“那些都不算什么，你还救了孤的性命呢！” 蘅芷挑眉，道：“这么说，我的确还是有点儿功劳的？” “功劳很大！”宋君戍毫不吝啬地赞美。 蘅芷娇俏一笑，整张脸忽然就艳光四射，光华乍现。 宋君戍看得有些发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蘅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道：“关于赈灾的事儿，殿下考虑地如何了？” “怕是没什么机会了！”宋君戍的眼神顿时就暗了下来，“今日早朝，王上已经钦点了宋君傲去主理此事！” “他不是身体还没复原吗？”蘅芷问。 宋君戍道：“有这样的好差事，他就算强撑着也得去，几年国库拨了三十万两赈灾，加上孤和其他几位成年皇子府捐赠的，一共有四十五万两！” 蘅芷了然，道：“这么一笔横财，他自然不能错过！” 宋君戍点头，眼神带着浓浓地不甘。 “百姓受苦，他却想从中渔利，岂有此理？”宋君戍太心寒了，似乎不论他怎么做，宋襄王就是不肯多给他一点点机会，哪怕这明面上还算是一件苦差事。 毕竟作为赈灾钦差，是要亲赴灾区的。 宋襄王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笔赈灾款必定不会全数用于赈灾，肯定有一部分要被侵吞，他就是要把这个中饱私囊的机会给自己宠爱的宋君傲。 这才是宋君戍最感到失望和愤怒的地方。 连为君者都私心这样重，百姓哪有好日子过？宋国又如何能强盛起来？ 蘅芷看着宋君戍满目悲凉，忍不住道：“殿下，这一次没有机会，还有下次，您心系家国，怜悯苍生，必然会求仁得仁！” 宋君戍苦笑，道：“孤还是太弱了，若我足够强大，就不会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胡作非为！” “殿下归国也不过短短五年，您能在这四面楚歌的境地中屹立不倒，已经难能可贵，对自己也不能太苛求！”蘅芷劝道。 宋君戍摇头，道：“若非……哎，罢了，不说也罢了！” 第144章 突发瘟疫 蘅芷明显感觉到宋君戍有什么难言之隐，便追问道：“殿下是不是心中有什么顾忌？不妨说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兴许蘅芷能帮得上忙？” 宋君戍摇头叹息，道：“这个忙，你帮不上！” 蘅芷听了，也只好作罢。 宋君戍看蘅芷沉默，以为她不高兴了，便补充道：“不是孤信不过你，而是这件事，孤目前也束手无策，只能等待良机，再做打算！” 蘅芷点头，道：“殿下不必解释，若用得着我帮忙，殿下开口便是！” “嗯，孤知道！”宋君戍感激地看着蘅芷。 蘅芷抿嘴微笑。 正当二人默默无语的时候，陆离在外面敲门，道：“殿下，有重要消息！” 陆离太激动，都没等宋君戍应答，就进来了，看到蘅芷也在，只是微微拱手作揖，然后便道：“殿下，淇河传来重大消息！” 宋君戍赶紧道：“快说！” 陆离看了一眼蘅芷，似乎有些避讳之意。 宋君戍道：“无妨，太子妃可以听！” 陆离这才道：“由于天热，赈灾不及时，灾区突发瘟疫，已经死了数千人，疫情还在蔓延，十分严重！” 宋君戍一听，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问：“这么严重？那为何消息才传来？” “当地官员为怕担责任，竟将此事遮遮掩掩，一开始之事一个村子的人感染了，他们就将小村封闭起来，不让人进出，任由那些村民自生自灭，以为能控制住疫情蔓延，结果没能控制住，感染者日益增加，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陆离说的时候，气愤难当，紧紧握着拳头，脸色潮红。 宋君戍也是气的咬牙切齿，骂道：“这些个混账东西，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罪该万死！” “那些官员该死倒是真该死，可就苦了灾民了，本来家园被毁，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却还碰到了瘟疫，在洪水中没死的，现在也将面临病死的危机！” 陆离深深地感到绝望。 宋君戍道：“不行，我必须要进宫一趟，孤要恳请王上让孤亲自去淇河灾区！” “殿下，不可啊……那里现在是疫情严重，谁都不敢去，万一惹了病疫，祸及性命！”陆离赶紧制止了宋君戍，不让他去冒险。 宋君戍问：“那你就让孤在王都里眼睁睁地看着灾区十数万百姓继续受折磨？” “如今已非殿下一人之力可以挽救了！”陆离摇头叹息，觉得这一次恐怕将是宋国百年也难遇的大危机。 那么多人面临死亡的威胁，怕是不会坐以待毙，处理不慎，恐怕会引起暴动。 宋君戍道：“孤就要做这个力挽狂澜之人！” “殿下，您应该清楚，现在不只是疫情可怕，更可怕的是随时会发生暴乱事件，此时谁去赈灾，谁就要担这个责任，殿下应该衡量一下利弊得失，不可贸然行动啊！” 陆离是个谋士，谋算利弊得失，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虽然这番劝说难免有些无情，但也是为了宋君戍着想。 深入灾区，不仅有感染瘟疫的危险，一着不慎还会卷入暴动事件。 暴民首先就会拿赈灾钦差出气，宋君戍到时候何以自保？ 宋君戍却很坚定地对陆离道：“陆离，孤知道你是为了孤着想，但这件事，孤不能袖手旁观，若孤只计较利弊得失，却不管百姓死活，那孤又和宋君傲之流有何区别？你难道愿意追随这样的主上吗？” 宋君戍的话，让陆离哑口无言。 是啊，若宋君戍真是宋君傲之流，陆离又如何愿意全心全意追随他？ 陆离不只是一般的谋士，他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正因为如此，才会舍近求远，舍易取难，选择最不让人看好的宋君戍为主。 因为他相信宋君戍是明主，是可以一路披荆斩棘，成就伟大帝业的王者。 蘅芷看着他们争论地面红耳赤，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赞同殿下去灾区，这是难得的机会！” 陆离和宋君戍同时回头看着她。 “虽然前路凶险，也的确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但富贵险中求，殿下只要完美解决了这次灾患，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殿下都会树立起威望和口碑，对于此时的殿下而言，这至关重要！” 蘅芷分析了一下，觉得还是利大于弊的。 “瘟疫的确可怕，但我会随行，不管是什么疫情，都肯定有治疗的方法，我会倾尽全力替殿下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便可挽救无数性命，由殿下出面抚恤灾民，将赈灾款项如数用于赈灾，灾民得到救助，必不会哗变！” 蘅芷认真地看着宋君戍，眼神坚定，对宋君戍充满了信心。 蘅芷这个眼神，给了宋君戍莫大的鼓舞。 宋君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对，你说的很对！” 陆离皱眉，问：“此时疫情已经如此严重了，殿下赶过去，怕是也难以挽回什么，也许已经有了小规模的暴动，太危险了啊！” “在京城难道就安全了吗？陆先生，您何不想想，这宋国迟早是殿下坐江山，他作为未来的君主，此时不出手，将来到他手里，将是怎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国家？” 蘅芷问得陆离说不出话来。 宋君戍点头，道：“太子妃说得有理，孤意已决，这就进宫去面呈陛下！” “可是陛下已经钦定了五皇子前去赈灾啊！”陆离道。 这可是早朝刚刚定下来的，就算是宋襄王也不好意思朝令夕改吧？ 宋君戍冷笑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一旦王上和宋君傲得到消息，他们会自己打退堂鼓的，王上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冒险！” “宋君傲更舍不得自己去冒险！”蘅芷也补充了一句，略带嘲讽。 宋君戍点头，对外面喊道：“昆仑，命人备轿，孤要进宫！” “殿下还在禁足之中，恐怕不宜进宫吧？”蘅芷提醒道。 宋君戍一愣，上次寿宴，王上让他在东宫思过，不让他出门的。 “还是我去替殿下走一趟吧，正好我的女戒和女训也抄好了，得面呈陛下御览！”蘅芷微笑道。 第145章 取消选秀？ 宋君戍眼神一亮，赞许地看着蘅芷，道：“太子妃越发聪慧了！” 陆离也道：“看来我是阻止不了你们了，殿下既然准备要做这件事，我定会为殿下筹谋个万全之策，确保殿下没有后顾之忧！” “很好，有你们相助，孤觉得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宋君戍心情大好。 陆离和蘅芷互相看了一眼，陆离心里虽然对蘅芷还是有芥蒂，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不一般，她的智谋和勇气，都非一般女人可比。 “不过我们的消息获得的更快一些，陛下想要得到这个情报，怕还需要点儿时间，太子妃不必急于进宫！”陆离提醒道。 蘅芷点头，道：“好！” “太子妃进宫之前，还是先将要对王上说的话先想清楚了，最好是让王上觉得这件事非殿下去不可，否则以王上多疑的个性，必然会怀疑殿下的用心，从而不肯钦点殿下去赈灾！”陆离又道。 蘅芷道：“嗯，这一点的确很重要，陆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瞅准时机最重要，比如说，五皇子进宫想推辞差事的时候，太子妃若在一旁，兴许太子妃都不用费什么心机，这件差事就落到了咱们殿下头上！” 陆离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蘅芷眼神一亮，立刻明白了陆离的意思。 以宋襄王对宋君傲的宠爱，必然会答应他不去赈灾，怕他的宝贝儿子会有危险。 而已宋君傲对宋君戍和蘅芷的仇视心理，肯定想要坑他们一把，这事儿顺理成章就会落在宋君戍头上。 “陆先生果然高明！”蘅芷也对陆离大加称赞。 宋君戍看他们俩颇有“惺惺相惜”之意，也十分高兴，此前陆离总对蘅芷充满戒备，蘅芷对陆离也冷淡疏远。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同心协力想帮他，宋君戍自然十分高兴。 宋君戍道：“辛苦陆先生这些日子多盯着一点儿，消息一旦传入京城，宋君傲必会第一时间打退堂鼓，因为王上有命，他需在五日内整装出京，晚一步他就没机会抽身了！” 陆离道：“殿下放心，这个属下心中有数！” “那就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二位了，但愿这一次，我们能旗开得胜！”宋君戍郑重其事地道。 陆离和蘅芷也郑重点头，此事关系到宋君戍能否就此翻身，他们必不敢怠慢。 第三日，淇河发生大规模瘟疫，死伤数千人的重大灾报就传入了京城，宋襄王是在睡梦中被人喊醒的，几乎是勃然大怒。 天没亮就召集了周相在内的几个大臣进宫议事。 周相先安抚了宋襄王的火气，然后道：“王上不是已经命五皇子前往灾区赈济灾民了吗？再让他带一众御医和有经验的大夫随行，想办法将疫情给控制住，避免死伤更多人！” 宋襄王皱了眉头，问：“疫情如此严重，老五……亲赴灾区，会不会有感染的危险？” 宋襄王开始担心自己的儿子了。 周云宪心中着实失望，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身为皇子，理当为陛下，为家国和百姓分忧解难，五殿下一向以苍生为己任，屡次积极争取赈灾救济之职，想必他是不惧危险的！” 宋襄王自然不能说，自己心疼儿子，老五其实很怕死。 面对几个大臣，宋襄王没脸说出这种话，但心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宋君傲可是他最宝贝的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就真的要心碎了。 “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周云宪道。 宋襄王问：“什么？” “灾情如此严重，加上瘟疫蔓延，受灾的百姓必然更加苦不堪言，虽然朝廷拨了三十万两，但恐怕也不够的，希望陛下再追加赈灾救济银！” 周云宪考虑地很周到，要想救灾，银子要到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宋襄王却犹豫起来，道：“周相又不是不清楚，国库并不充裕啊，朕也是有心无力！” 周云宪道：“其实还是可以省出一笔银子的！” “怎么省？”宋襄王问。 周云宪道：“取消这次选秀，少说也能省出二十万两银子！”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了，此人乃是礼部尚书陈鸿志。 陈鸿志道：“周相心系灾民，下官可以理解，但是选秀也是要事啊，关系皇室血脉绵延，总不能因为灾民就不顾陛下充裕后宫吧？” 周云宪反驳道：“陛下虽然要充裕后宫，但陛下子嗣并不少，不存在皇室血脉无法延续的问题，况且只有这一次停办，以后可以继续选秀，耽误一次难道就耽误陛下开枝散叶了吗？” 陈鸿志轻哼一声道：“在周相眼里，莫非陛下选秀之事，是可以随意耽误的嘛？陛下的事情，都是一等一的重要，皇室子嗣绵延，才能保证宋国国运昌盛！” “那依着陈尚书的意思，百姓的生死倒是小事了？”周云宪问。 陈鸿志阴阳怪气地道：“下官可没这么说，选秀本就是早已定好的事情，各地的秀女也要准备进京待选了，此时说不选，岂不是让各地官员白忙活了？” 周云宪道：“恐怕陈大人是担心自己白忙活了，无法从中获利吧？” 选秀之事自然是礼部担纲，陈鸿志作为礼部尚书，主理选秀之事，可以获得巨大的好处。 不仅是能讨得宋襄王的欢心，而且秀女为了能够被选上，也会送上大礼，还有各级官员的“孝敬”，一次选秀，陈鸿志可以发一大笔横财。 这样的好处，三年才有一次，陈鸿志这尚书能当多少年都不一定，错过这一次，下次可未必就是他来主事了。 陈鸿志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地道：“周相，怎可如此污蔑下官？陛下……微臣绝无此意，一心都是为陛下着想，请陛下明鉴！” 宋襄王见他二人争执不休，也十分恼火，道：“好了好了，吵什么吵，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件事容孤王再考虑考虑！” “陛下……”周云宪还想劝说，宋襄王却不悦地板起脸来。 第146章 孝子宋君傲 “孤王说了会考虑，周相何必继续咄咄逼人？孤王叫你们进宫，不是为了选秀，是为了如何挽救灾情的！” 宋襄王十分气恼。 他本人也不愿意为了赈灾而耽误三年一次的选秀，只是他也明白，此时选秀，必然会引发灾民更大的不满。 周云宪只好作罢，心中微微叹息，这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三年一次采选，劳民伤财，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成年的皇子中，除了五皇子还没有正妻之外，其他的皇子基本都已经娶妻生子，至于皇子的王妃人选，也不是非要从秀女中择选。 宋襄王选秀还是为了自己能够有源源不断的美人可供享用，说白了还是贪图享乐。 在百姓受苦之际，却还耽于享乐，实在非明君所为。 可周云宪能怎么办呢？他身为丞相，总不能直接指责君王的过错，只能委婉劝谏。 宋襄王又问了几个大臣赈灾事宜，除了周云宪提出了几点可行性的意见之外，其他几个尚书根本就没说什么有建设意义的话。 满朝文武，大多也只会歌功颂德，真正肯做实事，做好事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宋襄王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一点，烦躁地斥退了他们之后，独留下了周云宪。 “周相，这次的事儿，可要妥善周全啊，否则后患无穷！”宋襄王还是有点明白事理的。 周云宪道：“陛下英明，相信陛下这番体恤下情的心，定会感动上天，保佑宋国！” “周相，你就别说这些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稳住疫情，以及如何救济灾民，别引发灾民暴动！”宋襄王略感羞惭。 周云宪道：“还是那句话，陛下要再增发救济银，广招天下良医，对研究出瘟疫方子的，给予厚赏，即便加官进爵也是可以的，重赏之下必有能人涌现！” 宋襄王点头，道：“嗯，就按照周相的意思办吧！” “那选秀之事……”周云宪殷切地看着宋襄王。 宋襄王虽然极不情愿，还是道：“这个节骨眼儿上，选秀的确不合适，就暂且看搁置吧，先把银子拿出来救济灾民！” “陛下英明，臣替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感谢陛下恩德！”周云宪当即跪地磕头。 宋襄王面子上好看了很多，道：“他们也是孤王的子民，孤王怎么会不关心呢？丞相快快请起！” “谢陛下！”周云宪又谢过才起身。 宋襄王正和周云宪商议具体操作细节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陛下，五皇子求见！” 宋襄王蹙眉，然后道：“让他进来吧！” 宋君傲疾步进来，看到周云宪也在，微微有些愕然，先给宋襄王请了安，才问候了周云宪。 周相也给宋君傲行了礼。 宋襄王问：“老五，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回禀父王，儿子昨晚一夜惊梦，无法入眠，堪堪等到天亮，实在等不了早朝，便来见父王了！”宋君傲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宋襄王这下很迷惑了，宋君傲又一副面有病态的样子，便问：“怎么做噩梦了？看你脸色也不好，是病了吗？” 宋君傲道：“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还是上次中毒没好利索，父王不必担心，没什么大碍。只是昨晚的梦，让儿子一直心神难安，恐是什么预兆，所以特来跟父王说一声！” “到底是什么梦？”宋襄王追问。 宋君傲愁眉苦脸地道：“是母妃托梦，儿子梦见母妃一直哭泣，浑身浴血，凄惨无比！” “什么？”宋襄王大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宋君傲眼睛通红，含着泪，哽咽道：“父王，儿子以为，母妃肯定是在泉下受难了，儿子心中着实不安，想要去给母妃开个道场，超度母妃的亡魂，再亲自去寺庙替母妃坐禅，坐满七七四十九天！” 周云宪听到这里，侧目看了一眼宋君傲，了然于胸。 果然高明，应该是也得到了急报，知道这次灾情严重，不仅占不到便宜，恐怕还会搭上性命，所以不敢去了。 宋襄王叹息一声，道：“你的孝心，孤王明白！” 宋君傲眼泪都流下来了，演技不可谓不高明，道：“母妃拼死生下儿臣，儿臣无以为报，别说坐枯禅，就算要儿子削发为僧，一辈子为母妃吃斋念佛，乞求她灵魂得以安息，儿臣都心甘情愿！” 宋襄王听了，也十分感动，红了眼，道：“你有这份小心，你母妃在天之灵会高兴的，你母妃……她……” 说到此处，宋襄王竟哽咽地不能成言，多半是想到了钱夫人临死的样子。 宋君傲也陪着一起哭了起来。 父子二人就差抱头痛哭了。 周云宪在一旁看的是万般尴尬，也不好出声，就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伤怀。 等他们哭得差不多了，宋襄王道：“你既然心中难安，为父就成全你，道场要办，九天九夜，加上你要为你母妃坐禅四十九天……这去赈灾的事儿……” 说到此处，宋襄王看了一眼周云宪。 周云宪装作不懂，不予理会。 宋君傲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忙道：“糟糕，儿子竟把正事给忘了，果然是昨晚的梦惊到我失魂落魄，儿臣要去赈灾的啊！” 宋襄王道：“是啊，赈灾之事……还真是个问题！” “要不，儿臣还是先去履行职责，前往灾区赈灾，等那边的事儿了了，再赶回京城为母妃坐禅！”宋君傲看着宋襄王。 宋襄王哪里能同意，道：“这不行，你母妃的事情，怎么能耽误？那岂不是你不孝？” “那儿臣……儿臣岂不是要辜负父王的信任了？”宋君傲一脸懊丧，好像真的很介意不能去赈灾似的。 “你不能去，别人还能去，你大哥此前不也积极争取要去赈灾吗？孤王这就下令让他去吧！”宋襄王替宋君傲想了个办法。 宋君傲还未开口，只听得前面又有人通报。 “陛下，大皇子妃求见！” 宋襄王皱眉，今儿是怎么了，竟然一大早来这么多人。 第147章 今儿真热闹 宋襄王正好打算要将赈灾的事儿交给宋君仁，便让大皇子妃薛氏进来了。 薛氏还没进来，就开始抹眼泪，一进来就噗通跪下来，哭着道：“父王，大事不好了！” “哭什么？一大早的，成何体统？”宋襄王不悦地斥责道。 薛氏勉强克制住，瘪着嘴，道：“父王，我们殿下他昨个晚上多喝了几杯，从马上摔下来，将腿和头都给摔了，腿都折了，人昏迷不醒，府里的大夫说殿下很危险啊！” 宋襄王一听，也惊呆了，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宋君傲看了一眼薛氏，问：“怎么这么凑巧？” “什么凑巧？”薛氏一脸莫名地看着宋君傲。 宋君傲撇嘴，不予回答，他可不想暴露什么。 宋襄王也觉得很“凑巧”，他刚想把赈灾之事交给宋君仁，他就摔伤了，还昏迷不醒。 “这么严重，孤王这就派御医前去探视！”宋襄王看着薛氏，故意道。 薛氏道：“媳妇儿来求见父王，也是正有此意，请父王快派御医去给殿下诊治！” 宋襄王见她竟然主动要求御医前去，心中便担心起来，问：“真有这么严重？” “父王，媳妇儿怎敢拿这件事开玩笑？殿下命在旦夕，请父王救救殿下吧！”薛氏磕头哭求。 宋襄王不敢耽误，赶紧道：“来人，快传我的命令，派秦太医去大皇子府！” 薛氏赶紧谢了恩。 宋襄王道：“快别谢恩了，回去照顾着仁儿，孤王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就去看望他！” 到底是长子，又是嫡子，宋襄王对宋君仁还是很关心的，虽然不及对宋君傲的宠爱。 薛氏又是谢恩，又是磕头，然后才起来准备出去。 还未走时，便听到蘅芷也来了。 宋襄王这下是彻底懵了，今天这一个个的，怎么尽来找麻烦？ “看来太子也是突发旧疾吧？”宋君傲忍不住开始嘲讽。 周云宪在一旁微微叹息，宋襄王这几个儿子，竟没一个是有担当有责任感的，遇事只会逃避。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此前这几个为了争取去赈灾，抢破了头似的。 这一发现不是好差事，立刻做噩梦的做噩梦，伤的伤，病的病。 周云宪深感宋国国运日衰，兴盛无望了。 宋襄王也十分恼怒，本不想见蘅芷的，可宋君傲却道：“父王，还是见一见吧，听听太子妃到底想说什么！” 宋君傲心里琢磨着，这倒是个可以整垮宋君戍的机会。 宋襄王听了宋君傲的话，略一琢磨，就答应了见蘅芷。 蘅芷缓缓走进来，和薛氏打了个照面，蘅芷微笑点头，薛氏不屑一顾，昂着头就出去了。 蘅芷也不介意，走进来给宋襄王行了礼，又问候了一下周云宪，只是忽视了一旁的宋君傲。 “太子妃这么一早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宋襄王语气不悦。 蘅芷看着宋君傲和薛氏都来了，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动声色地道：“媳妇儿的确有事，这些天在府里思过，每日抄写女戒和女训，昨个儿刚刚抄完，不敢耽搁，一早过来拿给陛下过目！” 宋襄王问：“就为了这个事儿？为这种小事，值得你一大早就来烦孤王吗？” 宋襄王几乎要暴怒了。 蘅芷并不介意，依然不紧不慢地道：“不敢，蘅芷以为这是大事，毕竟是父王亲自下令要儿媳反省己过，儿媳颇有心得体会，想着要赶紧汇报给父王！” “少说这些没用的，孤王现在心烦着呢，没心思听你说这些东西！”宋襄王粗鲁地道。 蘅芷这才问：“父王是为何事心烦？儿媳虽无才无德，也想为父王分忧！” 宋君傲听蘅芷这么一说，像是抓住了宝贝似的，立刻插嘴道：“太子妃果然深明大义，很有孝心，父王，您可不能辜负了太子妃这番孝心！” 宋襄王看着宋君傲，宋君傲怕宋襄王听不懂似的，又道：“父王不是正为让谁去赈灾之事烦恼吗？儿臣记得，太子此前也是积极上书，请求前去赈灾的！” 蘅芷眼里出现一抹嘲弄，宋君傲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坑宋君戍，陆离料事如神啊。 宋襄王看着蘅芷，又看看宋君傲。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若是宋君戍去，他倒是没什么可操心的，如果他办不好差事，半途而废，他可以说他无德无能，趁机给个罪名，废太子。 若是他感染了瘟疫，死了倒一了百了。 怎么说，这笔买卖宋襄王都不亏，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宋君戍会将差事办的漂漂亮亮，让人无法挑剔。 宋襄王盘算好了之后，便道：“太子妃，老五的话你听到了吗？孤王正是为赈灾一事感到烦恼！” “昨个儿不是听说陛下将差事交给了五殿下吗？”蘅芷故作惊讶地问。 宋襄王道：“老五不能去了，他要去为他母妃坐禅，宋国以仁孝立国，百善孝为先，孤王不能让他当个人人鄙弃的不孝子！” 蘅芷心想，要尽孝什么时候不可以，非得在这时候吗？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傲，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把宋君傲气得差点儿想骂人。 可蘅芷一句话也没说，他又不能发作。 “听说大殿下也想争取去赈灾啊！”蘅芷又说了一句。 宋襄王道：“他昨个摔伤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真巧！”蘅芷评价了一句。 宋襄王听了，就立刻生气了，骂道：“你这是什么话？他都摔伤了，你作为弟媳妇儿，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你安得什么心？” 蘅芷立刻道：“是媳妇儿失言了，请父王恕罪，既然父王有意将此事交给太子，媳妇儿也没有别的话，太子虽然一向身子孱弱，但在大义面前，绝对不含糊，他身为太子，替父王抚恤灾民，义不容辞！” 蘅芷一番话，让宋襄王和宋君戍都皱眉，盯着她看，显然是感到很意外。 周云宪是最意外的，他也以为蘅芷是来推辞的。 “儿媳说错什么了吗？”蘅芷故作惊诧地问。 第148章 狠毒父子 宋襄王摇头，反而很犹豫，问：“你能替他做主？” “殿下昨个儿还在为不能亲自去赈灾而感到遗憾，说自己身为太子，却不能为百姓做点儿事实，实在愧疚难安，陛下今日改了主意，想让他去了，殿下想必很高兴！” 蘅芷露出微笑，态度恳切，半分不似作假。 宋君傲和宋襄王都感到疑惑，莫非是太子府还不知道灾区的情况？ 宋襄王一想，也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这是加急的情报，他应该是最先知道的。 太子没有耳目，消息自然不灵通。 宋襄王立刻就高兴了，道：“既然太子这样的心，孤王很欣慰，那孤王就下旨，将这件事交托给太子了，希望他能替孤王妥善处置灾区的赈灾事宜，将差事办的漂漂亮亮！” “是，儿媳妇替太子谢恩！”蘅芷磕头跪谢。 宋襄王心里得意，宋君傲也感到高兴，觉得这下宋君戍可是要完蛋了。 蘅芷看着他们父子二人那副嘴脸，内心不禁涌起浓浓的不屑和鄙夷。 宋君戍就算再不济，也是宋襄王的儿子，是宋君傲的兄弟，对待自己的亲人，竟能这般狠毒。 人心，真是世上最可怕最黑暗的东西。 周云宪却露出了另一种表情，既有欣慰，又有些忧虑之意。 宋襄王似乎怕蘅芷和宋君戍后悔，赶紧命人拟好王旨，交给了蘅芷。 “劳烦太子妃辛苦一趟，将王旨带回去给太子，不必进宫谢恩了，给太子一日时间准备，后天出发！”宋襄王一副迫不及待要将宋君戍赶出去的样子。 蘅芷接了旨，道：“是，蘅芷告退！” 宋襄王挥挥手，希望蘅芷赶紧离开。 蘅芷拿着王旨，便退了出去。 离开王宫没多久，蘅芷正欲换上马车离开，却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 “太子妃，且慢行！”周云宪在身后高声喊道。 蘅芷停下脚步，回头。 周云宪追了过来，上了年纪，跑这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 蘅芷赶紧道：“周相先缓一口气，莫着急！” 周云宪抚着心口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羞愧道：“到了这把年纪，身子骨到底不行了！” “周相已经是老当益壮，一般人像您这么大，估计走路都要拄拐了！”蘅芷恭维道。 周云宪笑了，道：“太子妃真会说话，难怪太子殿下如此信赖你！” 蘅芷眨巴着双眼有些不解地看着周云宪。 “是太子殿下让您来面见陛下的吧？”周云宪笃定地问。 蘅芷也不瞒他，道：“的确是！” “殿下知道淇河灾情的现状吗？他竟还愿意去赈灾？”周云宪有些不敢相信。 蘅芷道：“不瞒周相，殿下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疫情严重，死伤惨重！” 周云宪点了头，眉头深锁，道：“消息传过来还需要时日，这几日怕是更严重了，太子殿下身子一直不好，难道就不怕有危险吗？” 蘅芷道：“危险是不可避免的，殿下心里有数，但是殿下心系百姓，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受苦受难，他宁可以身犯险，也要去拯救受苦的百姓！” 周云宪的目光变得郑重起来，带着几分敬佩，道：“臣从前对太子殿下了解不深，没想到殿下竟如此深明大义，置个人生死于度外，这份勇气和胸怀，非常人可比！” “周相过奖了，殿下认为这是他身为储君的本分，若身为储君却不能为天下苍生尽责，有什么资格入主东宫？”蘅芷将宋君戍的意思传达给周云宪。 蘅芷要让周云宪了解，宋君戍绝非外界传言的那般懦弱无能，他弱，只是因为他没有机会表现自己的“强”。 周云宪既然是宋君戍要争取的对象，首先周云宪要懂得欣赏宋君戍才行。 周云宪肃然起敬，正了正身子，道：“太子殿下能这样想，真是宋国百姓的福气，他无愧于太子之名！” 蘅芷但笑不语。 周云宪又道：“太子殿下此去赈灾，老夫已经替他又争取了二十万两白银，希望殿下能够利用这笔银子，拯救受灾百姓，勿使淇河之灾，变成宋国之灾！” 周云宪的意思很明确，这笔银子是不能私吞的，否则必然酿成大祸。 蘅芷也郑重保证道：“多谢周相，宋国能有周相这样心系百姓的丞相，也是黎明百姓之福，宋国之福。我替殿下担保，这赈灾银必定会如数用于赈灾！” 周云宪目露哀愁，道：“可惜……如今朝野一片歌功颂德，溜须拍马之徒，不知何时才能澄清玉宇！” “会有这一天的！”蘅芷的目光坚定而清澈，给人以无限希望和憧憬。 周云宪先是茫然，继而露出了一抹微笑，道：“但愿老夫能看到那一天！” 蘅芷微笑，道：“周相，我还要回去向太子复命，就先行一步了！” 周云宪又道：“听说太子妃要替小女治病？” “哦……差一点儿就忘了，实在抱歉，因着不放心太子孤身前往淇河赈灾，加上我也略通医术，所以我已经决定和太子同行，一来是照顾太子，二来也希望能帮忙早日找到治疗瘟疫的方子，所以不在京城这段日子，怕是不能替周小姐治病了！” 蘅芷是希望周云宪回去告诉周伊人，暂时不能和她见面了。 周相微微蹙眉，问：“太子妃也打算去？” “是啊，太子都能不顾个人安危，我作为妻子，不仅要在精神上支持，也要有些行动才行，您说呢？”蘅芷笑问。 周云宪感慨道：“太子能得太子妃这样的妻子，也是他的造化了！” 蘅芷谦虚道：“周相谬赞了，能嫁给太子这样的夫君，才是蘅芷的造化！” 周云宪捋着胡须，哈哈笑起来，道：“难怪都说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啊！” 蘅芷微微低头，仿佛害羞的样子。 周云宪也不好继续打趣，道：“既如此，那老夫就祝太子和太子妃马到功成，一帆风顺！” “多谢周相吉言！”蘅芷微微福身。 分别之后，蘅芷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东宫。 第149章 抵达淇州 宋君戍也正焦急地在书房里等着蘅芷的消息，蘅芷的马车刚刚停稳，昆仑就赶紧回去禀报，说太子妃回来了。 宋君戍在门口张望，脖子都伸长了，蘅芷才出现在他眼前。 “蘅儿！”宋君戍激动地从书房里跑出来。 蘅芷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话道：“太子殿下怎么这般不稳重？多大点儿事，就把你急成这样！”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听说今天薛氏和宋君傲几乎同时进宫要推辞差事，王上必然会生气，你再去怕他刁难你！”宋君戍道。 蘅芷摇头，道：“那倒没有，他巴不得您接下这个差事呢！” 陆离在一旁悠然道：“我说什么来着，殿下根本不必着急，这事儿肯定会落在您头上的，好事轮不上您，难道这样有生命危险的差事还轮不上吗？” 宋君戍略带羞愧地笑道：“是孤太心急了！” “也不怪殿下心急，机会难得嘛……王上比您更急呢，责令你后天就要出发，咱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做准备！”蘅芷道。 陆离道：“这个太子妃不用担心，属下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淇河灾区也安排了人接应殿下，一路会将那边的消息传递给殿下！” 蘅芷道：“陆先生不愧是殿下的智多星，做事就是稳妥，比别人多想几步！” 陆离难得听蘅芷夸他，还略有些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太子妃过奖了！” 蘅芷掩嘴笑，笑得陆离越发不自在了，耳根子似乎都有些发红。 宋君戍见状也忍不住笑。 三个人难得相处这么融洽。 蘅芷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殿下离开王都，王都谁来坐镇？” “自然是属下坐镇！”陆离道，“属下绝不会让殿下留下后顾之忧！” 蘅芷点头，道：“那就有劳陆先生了！” 宋君戍道：“蘅儿就放心吧，陆先生在，王都不会有事的！” 蘅芷点头，但愿如此吧。 以宋襄王父子几人的阴暗，说不定会在宋君戍远在淇河的时候，动什么手脚，好让宋君戍回不来。 宋君戍带着昆仑，蘅芷带上了紫苏，四个人并一些暗中守卫。 加上宋襄王派下来的御医，以及负责押送赈灾银两的官兵一行浩浩荡荡地往淇河出发了。 宋君戍为了能早日到达受灾严重的淇州，命令队伍日夜兼程。 尽管如此，他们也花了二十多天才到达了淇州。 蘅芷一路被颠簸得头晕眼花，不得不感叹古代的交通实在落后。 这点儿路程，要在现代，那是半日就能抵达，可他们却硬生生花了二十多天。 难怪受灾会成为大难题，因为救灾实在太不及时了。 淇州牧刘安在淇州城外带领淇州的大小官员恭迎宋君戍。 拜见过后，刘安道：“微臣已经在府里设宴，替太子殿下接风洗尘！” 蘅芷看到这些大小官员一个个都面带微笑，丝毫不像是受灾的样子，很有些诧异。 不过蘅芷没有名言，宋君戍也并未提半句。 和刘安虚与委蛇了一会儿之后，刘安就和一众官员簇拥着将宋君戍送往了行馆下榻。 到了行馆，刘安便道：“殿下稍事休息，微臣已经安排了接风宴，请殿下放心，淇州城里很安全！” 宋君戍看着刘安，笑道：“刘州牧果然很能干，孤一路走来，的确半个灾民都没看见，能做到这种程度，刘州牧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刘安并未听出宋君戍话外之音，反而谦虚道：“多谢太子殿下赞赏，微臣听说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淇州，怎敢不尽心？更何况这也是微臣的本分！” “嗯，很好，那孤就先稍事休整，咱们晚上再叙？”宋君戍问。 刘安立刻道：“是，那微臣就不打扰太子和太子妃休息了，微臣告退！” “刘州牧慢走！”宋君戍道。 刘安很得意地退下了，觉得自己今儿这马屁拍的不错。 可他不知道，自己一走，宋君戍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冷若冰霜。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道：“我还以为殿下真没看出任何问题呢！” 宋君戍声音沉沉的，几乎咬着牙道：“孤掌握的情报都声称淇州灾情最为严重，受灾百姓至少也有三四万，疫情也是从淇州辖区的花溪村先爆发的，整个村子，几乎都死绝了！” “可是你看看这里的官员，你看看那刘安，他们何曾右半点儿愧疚和痛心？到了此时还想着遮掩，想着溜须拍马，简直可恶至极！” 宋君戍说到最后，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都被他砸散了架。 蘅芷惊讶于宋君戍的怪力，又为他这样愤怒而揪心。 “殿下还是别太激动了，这种情况来之前，您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吗？否则又如何能如此淡定地和刘安虚与委蛇呢？”蘅芷道。 宋君戍哼了一声，道：“孤是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现实比孤想象的还要不堪！那些灾民哪里去了？淇州城里为何这样平静？大小官员怎么就没一个为此着急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宋君戍的心底盘旋，让他愤怒又痛心。 蘅芷道：“我们才刚来，许多事还要慢慢来，殿下不必太心急了！” “孤知道，只是难以平息这心头的怒罢了！”宋君戍也只是发泄一下。 蘅芷也点头，道：“晚宴的时候，殿下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孤倒要看看，他们能无耻到什么程度！”宋君戍冷着脸道。 蘅芷问：“您就不怕您才来就接受如此款待的事儿传回王都？要是王上以此为柄，记你一笔怎么办？” “孤在他那里，就是一笔黑账，早已算不清楚了，又何必怕多这一条？”宋君戍带着自嘲道。 蘅芷笑道：“也是，左右不管殿下怎么做，王上也不会对您改观了！” 宋君戍默认了蘅芷的话。 蘅芷伸了个懒腰，道：“殿下，要不要去歇一会儿？我是真的有些累了！” 这一路走来，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他们几乎没有在驿馆停留过，每次都是换了马，备好供给之后，就赶紧上路，歇息也是在途中露营。 常常蘅芷就只能睡在马车里，加上白天太辛苦，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 第150章 接风宴 宋君戍道：“嗯，孤也去歇一会儿，晚上还得费神应付那帮混账！” 蘅芷笑道：“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兴许里面就有几个好官呢？” “拭目以待吧！”宋君戍道。 两人各自歇下，等天黑之后，行馆就热闹起来了。 说这里是行馆，其实此前是淇州首富的一处私宅，后宋君傲来此赈灾，觉得原本的行馆太简陋，淇州牧就征用了人家的私宅。 那首富也是个明白人，索性将此捐出来，就送给淇州牧用来接待“贵宾”。 行馆是一座五进大的宅子，设计精巧，处处都独具匠心，听说打造这座宅子，耗费何止不下数十万银子。 蘅芷才来时也没细看，这会儿休息好了，仔细一看，才看出些门道。 这里很有些像苏州园林的风格，精巧别致。 宋君戍和蘅芷梳洗更衣之后，便被刘安派来的仆人引到了花园里，此处已经摆下了桌案。 蘅芷一看，发现几乎坐满了人，官员甚至携带了家眷一起来参加，其中还有不少正当好年华的少女。 蘅芷挑眉一笑，悄悄对宋君戍道：“看到没？说不定殿下来这里赈灾，还能收获不少艳福呢！” 宋君戍白了一眼蘅芷，道：“又胡说！” “是不是我胡说，你心里清楚！”蘅芷道。 宋君戍道：“就算他们想，孤也不乐意，你当孤真是来者不拒啊？” “殿下连我这样的都收了，我看这些水淋淋，娇滴滴的小姑娘，可各个都不比我差呢！”蘅芷故意贬低自己。 宋君戍不悦道：“不许这样说自己！” 蘅芷吐舌，狡黠一笑，道：“说着玩儿呢！” “那也不行，你贬低自己，就是在侮辱孤！”宋君戍捏了捏她的手，以示惩罚。 “好好好，不说了，殿下最伟大，最高贵，最不可侵犯！”蘅芷调皮地道。 宋君戍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蘅芷打岔而放松了许多，他才知道，蘅芷应该是故意为之，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严肃”。 宋君戍不止一次在心底感慨，幸好宋君傲眼瞎，错把珍珠当鱼目，否则他就要错过蘅芷了。 二人坐定，其他人都起来，给他们磕了头。 宋君戍大手一挥，道：“诸位都不必多礼了，今日孤高兴，希望与尔等同乐，皆无需拘礼！” 听宋君戍这样说，众官员俱松了一口气，然后展露笑容，齐声谢过宋君戍。 刘安带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诸位同仁，容我说几句话！” “刘大人请说！”宋君戍伸手致意。 刘安举着酒杯，道：“今日我等都是三生有幸，才能在此宴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第一杯酒，请诸位共同举杯，敬太子和太子妃，祝太子和太子妃共享千秋！” 刘安说完，就带头饮尽杯中酒。 其他人自然纷纷效法。 宋君戍和蘅芷对视一眼，也喝了酒。 宋君戍也牵着蘅芷的手站起来，重新举杯，道：“孤初来乍到，许多事还要仰仗诸位鼎力相助，孤不多言，先饮为敬，希望诸位能够不遗余力协助孤办好差事！” “我等定当尽心竭力，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刘安谄媚道。 宋君戍冲他举了举杯，然后喝了酒。 场面一时其乐融融，若不知道的，都当这是太平盛世，而不是受了重灾的灾区。 蘅芷喝着酒，都感觉内心充满了寒凉。 当官的若各个都是这样，百姓该有多苦啊？ 生活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国家，人命竟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死了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人正面临着生死考验，他们仰仗的父母官，却还在此举杯豪饮，歌舞升平。 可蘅芷也不能说什么，即便是宋君戍，也不会在此时发难，因为他们都明白，宋君戍来此赈灾，若先得罪了这帮人，接下来的事儿就越发难办了。 宋君戍隐忍怒气，无非就是为了在这里摸清当地官员的虚实，和他们虚与委蛇，也是为了接下来更好地操控他们。 几个淇州的重要官员都一一来给宋君戍敬酒，每个人口中都在歌功颂德，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酒一杯接着一杯喝。 可蘅芷却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两个人却没有过来，脸色不好地喝闷酒，像是满腹心事。 蘅芷对这两个官员产生了兴趣。 不过蘅芷并未直接去找他们，而是和来向她敬酒的官家夫人聊了起来。 带头的自然是刘安的夫人。 刘夫人和刘安一样，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说气话来一套一套的，不愧是淇州的“第一夫人”。 “太子妃真是好福气，太子殿下来办公差，也不忘将太子妃带在身边，可见太子殿下多么爱重太子妃！”刘夫人夸人也会夸。 若是蘅芷不明白自己来的目的，也要为此沾沾自喜了。 “哪里是好福气，太子殿下来办的是苦差事，带着我，是来受苦的呢，这一路可把我累坏了！”蘅芷也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来，叹着气道。 刘夫人笑道：“太子妃一路辛苦，但到了就好了，您在淇州这段日子，吃穿住行，都由臣妇负责，包您满意！” 蘅芷心想，刘安连这个都安排好了，果然是拍马屁的高手。 若是宋君戍也是来“享福”的，肯定要被他们的迷魂汤灌得神志不清，什么正事也做不了。 蘅芷道：“多谢刘夫人了，可我这个人啊，天生劳碌命，怕是享受不了。况且我们殿下也离不得我，总要我在身边照顾着呢！” 蘅芷故意说得暧昧不明。 柳夫人和其他官夫人一副心知肚明的笑。 蘅芷忽然看向了那两个喝闷酒的官员，然后问刘夫人：“刘夫人，那两位是哪两位大人啊，怎么就顾着喝闷酒，似乎有心事呢？” 刘夫人猛然回头，看到那两人，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转过头又恢复了笑容，道：“太子妃别介意，这两个就是咱们淇州最不通事理的，穿靛色常服的是冯司马冯冀，穿织锦灰色常服的是青崖县县令袁思长。这二人啊，一向都桀骜不驯地很！” 蘅芷听了，便明白，这两人的官位都不高，而且可能不愿意与其他人同流合污，所以不被刘安所喜。 不过这两个人的官职都不高，应该也不得志地很。 青崖县，蘅芷猛然想起，这不就是疫情爆发最严重的那个县吗？ 县里都出了这样的事儿，那袁思长怎么会跑来饮宴？ 第151章 袁思长的醉话 蘅芷又问：“青崖县县令，听说青崖县疫情挺严重的，是不是啊？” 蘅芷故意问得轻描淡写，像打听小道消息那种神情。 刘夫人没有引起戒心，很随意地就回道：“是啊，听说死了不少人呢，要不你看那袁思长怎么拉长着脸，他啊，是预感到自己乌纱不保了！” 蘅芷微微点头，像是有所了解的样子。 刘夫人被身旁一位年轻点儿的夫人戳了一下胳膊，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移了话题，又和蘅芷开始讨论灾情之外的蜚短流长。 蘅芷也没有死揪着灾情不放，照旧和她聊得很“投机”。 一众来敬酒的官夫人对蘅芷的表现似乎也很满意，都热情地邀请蘅芷在淇州这段日子去他们家做客。 蘅芷也只当客气，一一应付过去。 转眼间，宴会已经过去大半时间，众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了，场面开始变得散乱起来。 虽然蘅芷和宋君戍依然是焦点，但也不再被一大群人围着，他们自己私下里也开始互相敬酒聊天。 蘅芷愁着那袁思长忽然不在席上坐着，而是悄悄离开了，她本以为对方是去方便的，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回来。 蘅芷便有心去寻他，找了个借口就带着紫苏往袁思长离开的方向走。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袁思长站在行馆一处池塘边，唉声叹息，似有无限惆怅萦绕心间。 举头看着天上一轮弯月，又是深深一叹，道：“什么世道啊，什么世道！” 蘅芷听了，微微挑眉，故意站在远处应了一句：“问月亮有什么用！” 袁思长转过头，诧异地看着蘅芷，一开始大概是喝的有些迷糊，所以没认出来，略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太子妃。 袁思长赶紧俯身拜下，道：“微臣见过太子妃！” 蘅芷抬手，道：“袁大人不必客气！” “太子妃识得微臣？”袁思长倒是很惊讶了。 蘅芷点头，道：“方才听刘夫人提到了袁大人！” 袁思长露出一抹苦笑，道：“八成是没什么好话了！” 蘅芷也不瞒他，道：“的确没有好话，我只是好奇，青崖县的百姓还在被瘟疫折磨，死了那么多人，袁大人还有心情在这里对月酌饮！” 蘅芷的话，让袁思长立刻露出了愤怒之色。 “你以为我愿意来吗？你以为我不痛心不着急吗？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为了给太子殿下接驾，谁敢说一个不字？丢官罢职倒也干净，可那些还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谁来管？” 袁思长一阵怒吼，连谦称都忘了，双目染怒，将酒壶随手就砸在了面前。 蘅芷被他惊了一下，紫苏立刻愤愤斥责：“大胆，敢对太子妃不敬！” 袁思长被紫苏一吼，像是清醒了一点，赶紧道：“微臣该死，微臣不是有意要惊吓太子妃，实在是憋着满腔的愤懑，快将臣给憋疯了！” 袁思长痛苦地抱着脑袋。 蘅芷拉着紫苏，然后走向了袁思长，才道：“袁大人是真心想要挽救青崖县的百姓？” 袁思长抬头，迷茫地看着蘅芷，问：“太子妃是什么意思？” “我观察接风宴上，其余一众大小官员皆若无其事，欢欣鼓舞，好像太子来不是为了赈灾，而是来给他们奖赏的，唯有你和一位冯司马面露哀愁，郁郁不乐！” 蘅芷看着袁思长。 “我很好奇，你们是为了什么怏怏不乐，又为何不去给太子敬酒，不去溜须拍马，反而独坐角落里喝闷酒？”蘅芷又问。 袁思长借着几分醉意，也不像平常那么拘束，直接道：“不瞒太子妃，我和冯司马就是不想来赴宴，就是不想溜须拍马，就是不高兴有这么一场铺张浪费，毫无意义的接风宴！” “太子怎么了？太子是来赈灾的，还是来享乐的？就算太子远道而来，需要接风洗尘，可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淇州五个县，就有四个县受了灾，其中我青崖县和相邻的两个县又被瘟疫笼罩，每天都在大量的死人，这样的惨况，太子竟然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袁思长不仅敢于直言，竟还对蘅芷露出了深深的痛恨之情，好像蘅芷也是和他们一丘之貉。 蘅芷对此并不介意，反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总算不是所有的淇州官员都是一丘之貉，也有如袁大人和冯司马这样不甘同流合污的！”蘅芷欣慰道。 袁思长错愕地看着蘅芷，似乎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 “太子妃竟对我出言不逊大加褒奖？难道不应该当即斥责微臣轻狂孟浪，口出狂言，然后再让太子治我的罪吗？”袁思长问。 蘅芷问：“为何要治你的罪？你所言那一句有假？在百姓蒙受苦难的时候，身为储君和父母官，这些人却歌舞升平，饮酒作乐，若无其事，难道不该骂吗？” 袁思长是彻底被蘅芷弄蒙了，她难道和太子不是一心？ “您……您怎么也说这样的话？”袁思长问。 他是借酒发疯，发泄不满，可没想到太子妃竟也和他一块儿骂太子和那些当官的。 蘅芷笑道：“不仅是我会说这样的话，太子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可你要明白，太子也有太子的难处，他若拒绝这接风宴，拒绝和他们饮酒作乐，那接下来会怎样？” “淇州上下官员都会防备太子，拒绝太子，甚至从中作梗，阻碍太子办差，我说的对不对？” 蘅芷看着袁思长。 袁思长甩甩头，然后对蘅芷道：“抱歉，太子妃，容我去洗把脸，微臣现在脑子有些发晕！” 蘅芷点头，让他去了。 袁思长转身跑到池边，撩起水就往脸上扑，最后索性将头埋到了水里。 紫苏不禁对蘅芷道：“这个袁大人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别乱说，他喝了酒，醉了而已！”蘅芷道。 不一会儿，袁思长就用衣袖擦干了脸，重新跑回来，郑重对蘅芷道：“微臣刚刚因醉失态，请太子妃恕罪！” 蘅芷摇头，道：“袁大人不必介怀，我也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很欣赏袁大人敢于说真话的精神！” 袁思长苦叹一声，道：“敢于说真话有什么用？如我这等芝麻小官，一般情况下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真话假话有什么区别？” 第152章 她要的感情 蘅芷道：“你刚刚不就有机会对我把真话说出来了？” 袁思长愕然，继而憨憨一笑，道：“刚刚是借着酒劲儿撒疯呢，请太子妃见谅！” “那我希望你的疯劲儿能够维持下去，千万别收起来，我现在不便与你详谈，等宴会结束以后，麻烦你帮着留下冯司马，殿下要接见你们，到时候在殿下面前，有一说一，不可虚夸，也不可隐瞒，你能做到吗？” 蘅芷看着袁思长，她不希望袁思长是个胆小如鼠的，那样也派不上用场。 袁思长问：“太子殿下要接见微臣和冯司马？” “嗯，你们不要忘了，殿下是来办差的，不是来玩乐的，他心中从未有一刻忘记自己的使命，忘记正在受苦的淇州百姓！”蘅芷郑重道。 袁思长眼里闪现一抹希冀之光，然后道：“既如此，微臣定不负太子妃所托，请太子妃相信，微臣纵人微言轻，但绝不敢欺瞒太子！” 蘅芷点头，道：“那就这样吧，袁大人早点回席，别独自在这喝闷酒了！” 蘅芷说完，又带着紫苏回去了。 袁思长不久之后也回到了席上，依然是和冯冀坐在角落里，也不过去敬酒，也不多说什么。 一场宴会结束，也已经快接近亥时了，众人都喝得醉醺醺，刘安命人都一一送出了行馆。 宋君戍和蘅芷也回到了住处。 蘅芷将自己和袁思长说的话转达给了宋君戍。 “孤也注意到了他们，正打算明日召他们见一面，没想到你先替孤把人留下了！”宋君戍笑道。 蘅芷道：“担心殿下忙着应付那帮官员，无暇顾及此事，才多管了一次闲事！” “这可不是多管闲事，你做得很好，这次有你跟在孤身边，孤是如虎添翼，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辛苦你了！”宋君戍由衷道。 蘅芷微笑，摇头，道：“殿下不必客气，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不是不知轻重，不懂体恤民间疾苦，那些百姓虽然与我素不相识，但佛语有云，众生平等，我总不想看着他们死于非命！” 宋君戍心想，这就是蘅芷和其他女人的区别了，那些生于贵族世家的小姐，哪里会懂百姓的疾苦呢？ 她们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奴仆众多，不会有机会看到这么凄惨的情状，更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悲剧。 “蘅儿有一颗慈悲之心，实在难得！”宋君戍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轻轻揉着，大约是酒兴所致，竟一时难以自控。 蘅芷一惊，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殿下，先喝杯茶吧，想必待会儿袁县令和冯司马就该到了，您先醒醒酒！” “孤没醉！”宋君戍握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也仿佛空了许多，没有着落。 蘅芷还是一样，对他充满了疏离和戒备。 宋君戍明白她心中所想，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倍感失落和懊丧，无解的惆怅，最令人心烦。 蘅芷掩饰内心的尴尬，给宋君戍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装作喝茶，不去看宋君戍。 宋君戍偏不喝茶，就盯着蘅芷看，他想不明白，明明他知道自己不能给蘅芷感情上的回馈，却偏偏又很介意她对自己这样戒备和疏远。 他们不是夫妻吗？ 外界还都传言，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佳偶天成。 可事实却是如此，可不叫人丧气？ 宋君戍烦躁地想，为何局面变成了这样？ 他本该高兴蘅芷的识时务，懂进退，他应该很喜欢这种距离，不过分接近，不必哄她，不必敷衍她，像朋友一样，也像上下级一般。 这样不是很轻松吗？这样不是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吗？ 可宋君戍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越来越不满这种状况，总想改变些什么，却根本无从下手。 “蘅儿……”宋君戍喊了蘅芷一声，“你真的对孤没有丝毫情意吗？” 蘅芷诧异地看着他，满脸惊愕和迷惑，他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蘅芷以为，上次之后，他们之间应该是达成共识，只保持这样的关系。 宋君戍直勾勾地看着她，并无意收回疑问，要等蘅芷回答。 “殿下，您今晚应该喝多了吧？”蘅芷强行转移话题。 宋君戍摇头，又点头，道：“你就当孤喝多了吧，回答我的问题！” 蘅芷抿嘴，这样的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呢？明显是为难她嘛。 说没有情意，看宋君戍这样子，八成会生气。 说有，怎么能说有呢？说了，就会打破现在的平衡和默契，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 况且，蘅芷觉得，自己并没有答案。 有或者没有，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蘅芷淡淡地道：“殿下，何必纠结这个问题，你明明知道，你我之间不该牵扯那些儿女情长！” “我们是夫妻，名正言顺的夫妻，不是吗？”宋君戍感到内心一阵痛苦涌上来，为什么不能牵扯儿女情长？ 他既明白，又不甘心。 蘅芷叹息一声，道：“因为殿下给不了蘅芷想要的感情，从我嫁到东宫开始，我就深刻地明白这一点！” “你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宋君戍问。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要的是全心全意只爱我一个人，也只要我一个人的男子。殿下做得到吗？” 蘅芷看着宋君戍，她虽然提出了问题，可自己心里也有了答案。 宋君戍做不到的，别说现在和将来了，他在蘅芷之前，早已拥有了太多女人。 东宫那二十几个美人，各个都是宋君戍所有。 蘅芷如今可以不介意，是因为她并未把宋君戍当成自己倾心相恋的对象。 不爱，才可以不介意。 宋君戍张了张嘴，眼神复归黯然。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宋君戍只能空叹一句，他真的做不到，因为早在蘅芷之前，他的心就已经住进了另一个人。 虽然她不在身边，但宋君戍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将兰若从心底剜去的。 少年时期的那段感情，早已刻骨铭心，融入他的生命里，无法割舍，无法忘记。 “抱歉，是孤让你为难了！”宋君戍清醒了过来，他不该为难蘅芷，也不该背弃兰若。 第153章 惨烈的疫情 蘅芷没有说什么，沉默在彼此间拉开，显得特别尴尬。 好在此时昆仑进来了，道：“殿下，外面有两个人来了，说是太子妃叫他们过来见殿下的！” 蘅芷立刻道：“肯定是冯冀和袁思长！” 宋君戍道：“让他们进来吧！” 昆仑转身出去，喊了一嗓子，袁思长和冯冀都走了进来，两人都显得有些拘束。 冯冀虽然是司马，但也只是个六品官，至于袁思长这个县令，品级就更低了，从七品。 他们这样的官员，是鲜少有机会能够和太子直接对话的，感到惶恐也是正常。 一进来，两人就跪下行礼了。 宋君戍忙起身，道：“二位大人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听宋君戍这样客气，袁思长和冯冀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心安了。 冯冀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因为他觉得宋君戍和从前来此赈灾的另外两位皇子没什么区别，说是来办差，多半时间都在吃喝玩乐。 临走的时候，总要带走大批银钱和贵重礼品，哪里是来赈灾，简直是来游玩顺便敛财。 冯冀早已对此心灰意冷，所以见怪不怪，懒得理会了。 若非袁思长一力担保宋君戍绝非宋君傲和宋君仁之流，是一心要来救济百姓的，他拗不过袁思长的执着，才硬着头皮来了。 宋君戍的态度，让冯冀稍稍有些改观。 对他们这样官职低微的官员，宋君戍都这么客气，至少说明他并不是眼高于顶。 两个人谢过之后，分别坐下来。 蘅芷命人上了茶，然后道：“殿下，我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 宋君戍却道：“太子妃不必走，也一旁听着吧，这次要办的事儿，你也有份！” 冯冀和袁思长都愣了一下，大概不太明白，宋君戍怎么会让自己的太子妃也参与公事。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都是只管内宅的事儿，不该插手政事外务的。 宋君戍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解释道：“二位大人不必表示惊讶，孤很信任太子妃，她并非一般内宅女子，太子妃师承天枢老人，医术非比寻常，此次瘟疫要找出治疗之法，太子妃要挑起重任！” 冯冀和袁思长肃然起敬。 “原来太子妃是天枢老人的高足，失敬失敬！”袁思长起身作揖，看来他也对天枢老人慕名已久。 冯冀也道：“难怪太子妃气质不凡，又独具慧眼！” 冯冀的意思，自然是指蘅芷观察到他二人和其他官员不同，便主动找来的事情。 蘅芷腼腆一笑，道：“二位大人过奖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虽然二位低调留下，但时间久了，必然会引起别人怀疑，殿下找你们问话这件事，暂且还是要保密！” 袁思长和冯冀点点头。 宋君戍便开始询问袁思长青崖县的疫情。 袁思长道：“殿下，请您务必要尽快采取措施啊，青崖县疫情严重，州牧大人已经下令封锁县城，禁止出入，说是为了防止疫情蔓延，可我们心里都清楚，州牧大人是放弃了全县百姓了！” 袁思长说到这里，显得异常激动。 “微臣无能，几次劝州牧大人，可州牧大人说这都是为了淇州其他县的百姓着想，可疫情不只是在我青崖县爆发了，相邻的青峰县和清河县都有病人出现，只是青崖县更为严重！” 袁思长不想放弃自己管辖内的百姓，他是当地的官员，在青崖县任职已经有五六年了，自然对当地的百姓产生了感情。 这封锁县城，就等于放弃了当地所有百姓的性命，不管是染了瘟疫的，还是没染的，都只能等死了。 关键是刘州牧并不想采取措施想办法找出治疗瘟疫的方法，只是简单粗暴地封锁了县城，看着百姓等死。 宋君戍听了，眉心攒成一团，问：“难道淇州没有大夫吗？疫情爆发到现在，就没有人想办法去解决吗？” “臣在花溪村发生疫情之处就已经请了大夫前去治疗，可那瘟疫十分可怕，传染速度极快，大夫也束手无策，还有两个大夫也被染上了，因此县里仅有的几个大夫都不敢再插手此事，连夜逃出了县城！” 袁思长露出了痛楚之色，花溪村全村几乎死绝了，少数几个活着出来了，他怕几个人也有感染的风险，所以将人单独隔离，不敢让他们接触旁人。 “花溪村一共多少人？死了多少人？还剩几个活口？”宋君戍一一问道。 袁思长将自己调查的数据呈报给宋君戍，道：“全村登记在册二百三十三口人，疫情爆发后，至我离开青崖县，一共死了二百零八口人，剩余人被微臣带出花溪村单独隔离，然后用火将尸体都焚烧了，可还是没能阻止疫情蔓延！” 袁思长喘着粗气，这瘟疫就像是噩梦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看着袁思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样子，蘅芷都可以想象花溪村的惨状。 尸横遍野，死气弥漫，简直令人窒息。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宋君戍久久未曾开口，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全村二百余口，竟然死了就剩下三十人都不到，这是多么惨烈的事件？ 这还只是花溪村一个村子，全县该死多少人？ 如今在封闭状态的青崖县，又是怎样一个人间地狱？ 宋君戍几乎不敢细想，否则就会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他到底还是来的太迟了吗？ 蘅芷见宋君戍脸色难看，递上茶杯，示意他喝一口，缓一缓气。 宋君戍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然后呼出一口浊气，道：“青崖县呢？在你离开之前，死了多少人？” 袁思长脸色越发惨白，道：“不计其数，每天都在增加，每天……” 袁思长落下眼泪来，道：“微臣无能啊，竟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就连微臣的妻儿……” 袁思长哽咽不止。 原来在这次瘟疫中，竟连袁思长的妻儿都丧生了。 宋君戍和蘅芷都看着袁思长，眼神带着同情，也带着无奈。 “身为县令，微臣本该与他们同生死，共进退，应该继续留守青崖县，可……”袁思长试图解释自己为何没有留在青崖县。 第154章 叩谢殿下 冯冀立刻补充道：“是微臣将他强行带出了青崖县，不忍看他留在那里等死，袁县令是微臣见过的，难得的好官，他在青崖县任内，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每日起早贪黑，数年如一日，百姓无不交口称赞，青崖县是淇州治理最好的一个县，可如今……” 冯冀说到此处，也是悲叹不止。 宋君戍道：“你做得对，不该让袁县令白白牺牲！” 袁思长痛哭流涕，匍匐在地上，道：“殿下，微臣无能，竟不能保一方平安，如今苟且偷生于世，什么都做不成，实在愧对百姓，愧对王上啊！” 宋君戍起身，走过来，亲手将他扶起来，道：“袁大人，你不要这样说，你没有愧对谁，疫情爆发，是谁也料不到的，你已经尽力了，难得有你这样的父母官为百姓着想！” “可微臣救不了他们，微臣救不了他们啊！”袁思长哭得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宋君戍安慰道：“你不是连自己的妻儿都没救得了吗？你不是不想救，是有心无力，怎么能怪你呢？” 袁思长掩面痛哭。 蘅芷在一旁都看的十分悲哀。 冯冀一声长叹，道：“怨不得袁县令，他手中既无可用之人，有无可用之银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宋君戍问：“难道州府没有拿出赈灾款吗？孤记得灾情一爆发，朝廷就拨放了十万两赈灾银，送达了淇州啊！” 冯冀摇头，苦叹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宋君戍追问道：“银子呢？” 冯冀看着宋君戍，一副你应该知道的样子。 宋君戍却执意要追问：“孤问你，银子去哪儿了？” 冯冀道：“十万两，从王都到淇州，这一路下来，据臣了解，所剩不足三万，三万两，再经过淇州的官员之手，殿下以为，还能剩多少？” 冯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刺目至极。 宋君戍只感到心中一震彻骨寒意，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竟比孤想的还要残忍，还要残忍啊！”宋君戍几乎出离了愤怒。 蘅芷也惊叹不已，贪腐竟这样严重。 “这可都是救命的银子啊，他们怎么敢这样干？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蘅芷问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问的太幼稚了。 冯冀道：“若是怕遭天谴，还至于伸出肮脏的手吗？这样的事儿，微臣已经见怪不怪了！” 宋君戍咬牙切齿地道：“这些混账，混账！他们必定要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冯冀又问：“殿下此次带来了多少赈灾银？” 宋君戍回道：“第一批一共四十五万两，还有二十万两随后就到！” 冯冀问：“四十五万两？一分不少？” 宋君戍皱眉，问：“你是什么意思？孤难道还会侵吞灾银？”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惊讶，难道这一次那帮人竟收敛了不成？”冯冀不好意思地道。 宋君戍道：“孤临行前派人清点过，不会出错！” 冯冀忽然跪下来，道：“微臣替淇州百姓，拜谢殿下！” 说着，冯冀就重重地给宋君戍磕了头。 “冯司马这是做什么？”宋君戍赶紧要去扶冯冀。 冯冀摇头，道：“殿下受得起微臣一拜，微臣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给殿下拍马屁，是为了淇州受苦受难的百姓，给殿下磕头了！” 宋君戍道：“这本是孤千里迢迢赶来淇州的目的，是孤的本分，何须你替百姓向孤道谢？” 冯冀道：“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在淇州为官十年，淇河几乎连年受灾，朝廷也年年拨款赈灾，可微臣从未见过灾银一分不少地带到了淇州，更没见过灾银一分不少地送在了赈灾事宜上！” 宋君戍对此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都是朝廷姑息养奸之过啊！”宋君戍充满了羞愧道。 虽然他不是责任人，可身为太子，他又如何能说这与自己毫无关系呢？ 若非他依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不会坐视不管，至少他可以大力培植有能有德者为官，替百姓谋福祉。 他一直不遗余力地在这样做，可时日还太短，他培植的人还没办法走到权力的核心处。 冯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微臣不虚此行，这一场接风宴，来对了！” 袁思长也擦了眼泪，道：“是，微臣庆幸自己没有死在青崖县，终于等到殿下了！” 两人同时拜下，心悦诚服地对宋君戍道：“微臣二人虽然卑贱，但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宋君戍这一次没有去扶他们，挺直了身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宋君戍问。 冯冀道：“微臣和袁县令愿效忠殿下，以殿下马首是瞻，听从殿下调遣！” 宋君戍问：“效忠孤？你们可知道孤如今的处境？” 袁思长微微有些疑惑，可冯冀却笑了，道：“微臣不才，却对远在王都的事儿，有所耳闻！” 这明显是谦虚之词，看冯冀的表情，就知道他不只是有所耳闻，而是了解地很清楚。 宋君戍饶有兴趣地问：“哦？冯司马竟手眼通天？那你说说看，孤现在面临什么处境？” “殿下不只是现在，从您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天起，不……准确地说从殿下出生起，就已经被所有人认为，与君位无缘，是最不被看好的皇子，即便您后来被封为太子，这个观念依然深入人心，您虽有太子之名，却无半分实权，甚至被陛下和满朝文武所鄙弃！” 冯冀也真是敢说，一点儿也不顾宋君戍就在当面，会不会有损太子颜面。 袁思长都微微为他捏了一把汗。 宋君戍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冯冀，两人的目光交汇，似乎在较劲儿一般，谁也不肯先认输。 冯冀毫无畏惧之色，坦然地像是根本没有把宋君戍看在眼里。 可宋君戍却笑了，并无一点不悦之色。 “冯司马，你很好！”宋君戍如此道。 冯冀微微颔首，道：“殿下谬赞！” “冯司马不是普通的一个六品中州司马那么简单吧？”宋君戍问，几乎可以肯定冯冀来历不凡。 第155章 孤怎么办？ 冯冀却道：“殿下以为冯冀能是什么人呢？为官十余载，也不过还是个六品司马而已！” 宋君戍道：“六品的司马，竟对王都的事儿这么清楚？甚至连孤出身之时的事儿都有所耳闻？” 冯冀道：“恰好有几个同僚后来平步青云，在王都为官了！” 冯冀的解释，宋君戍并不相信。 以冯冀这种孤高的性子，如果同僚平步青云，他又如何能与他们还一直保持亲密关系？ 蘅芷也对冯冀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因为蘅芷发现，冯冀自从进了这里，见了宋君戍开始，就一直表现的很不同。 袁思长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可冯冀似乎没有，他一直都太坦然了，不是不尊敬宋君戍，而是一副见过大世面，所以不惧太子的样子。 冯冀究竟是什么背景？ 宋君戍自然也是这样好奇的，所以便继续问道：“以孤看，冯司马不仅有才，还是个很有志向的人，怎么会甘心于区区六品司马？” “殿下过奖了，微臣就是没什么才能，才只能当六品司马！”冯冀继续跟宋君戍打太极。 袁思长看了一眼冯冀，心想冯冀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和宋君戍坦言自己的身份呢？ 宋君戍笑了，道：“孤可不想与无才无能之人为伍！” 冯冀被将了一军，微微有点下不来台。 “虽然微臣没有大才，但也可供殿下驱使，至少在淇州，殿下还是需要用到微臣的！”冯冀道。 宋君戍挑眉，道：“你是看准了孤无人可用吗？” 冯冀赶紧摇头,道：“殿下误会了，殿下身边自有能人可用，只是微臣对淇州毕竟比殿下的人熟悉，殿下来淇州办事，自然需要有个对当地风土人情，官场以及民间都了如指掌的人来替您办差！” 宋君戍问：“冯司马是不愿意向孤说明你的身份？” 冯冀略有些为难，道：“殿下可以容微臣暂时不提吗？” 宋君戍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也有为难之处，所以也就作罢了，道：“也罢，孤就不问你，但有一点，孤希望你除了你自己的事情之外，对别的事儿不要有任何隐瞒！” “微臣谢殿下体恤，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为殿下效劳！”冯冀道。 宋君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道：“二位请起来吧，既然你们愿意为孤效力，孤也就不和你们客气了，你们今日早些回去休息，明天开始将淇州的灾情以及死亡人数整理成一封折子，送给孤看！” 冯冀和袁思长立刻应了。 “孤就不留你们了，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莫让人发现你们在行馆多留了一会儿！”宋君戍暂时还不想让淇州的官员引起戒备。 里面有多少人沆瀣一气，想要阻拦他办好差事的，他目前还掌握不准。 其中必有人和王都的敌人关系密切，他们肯定会不遗余力地阻碍自己，甚至想要从赈灾之事上攫取利益。 宋君戍是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宋君戍亲自将两个人送至厅堂门口，道：“孤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我会让人带你们从小门出去，孤明日会安排专人与你们联络，咱们尽量低调行事，等孤了解清楚淇州的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冯冀道：“殿下放心，明日的折子，微臣会将淇州的情况如实禀告，必定让殿下对此地了解个七七八八！” “很好，有劳冯司马和袁县令呢！”宋君戍拱手道。 二人也赶紧还礼，然后由昆仑领着，匆匆离开。 宋君戍站在门口，神情无比沉重。 蘅芷走过来，问：“殿下，是在为赈灾之事担忧吗？” “情况比孤想的还要棘手，淇州以刘安为首的利益集团，怕是不会让孤顺利办好差事！”宋君戍通过今晚的接风宴，已经有所感知了。 虽然那些人表面上对他逢迎，好话说尽，可是内心却很排斥他。 一个个都是口蜜腹剑的主，尤其是那刘安，对宋君戍极为戒备，好几次都避开了宋君戍问关于灾情之事。 宋君戍未免引起他们更大的戒备，索性也就不追问。 可是他怕今晚自己见过冯冀和袁思长的事儿被人知道，会引起他们的警戒，从而导致后面的事情更加难以开展。 淇州的官场，比他想的要黑暗要复杂，究竟谁是人谁是鬼，他目前还不能尽数分辨。 前路漫漫，宋君戍也不得不感到忧心。 蘅芷鼓励道：“殿下，担忧也无济于事，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时一件苦差事，不必太担心，早些休息，咱们的战斗才要刚刚开始呢！” 宋君戍点头，问：“你呢？打算从何下手？” “我？我打算带紫苏去青崖县！”蘅芷道。 宋君戍立刻摇头，道：“不行，这不行，那里已经太危险了！” “既然疫情是从花溪村开始的，那找到根源就成为找到治疗方法的捷径，殿下，疫情已经太严重了，容不得慢慢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蘅芷不是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而是清楚地知道，多等一日，就会多死很多人。 时间，现在就是生命，她决不能在浪费时间慢慢寻找救治方法了。 宋君戍却道：“你若有个好歹，孤怎么办？” “殿下，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会采取全面防护措施，保证自己不被感染，我是大夫，我心里有数。况且……就算有个万一，殿下不还有其他御医随行吗？” 蘅芷竟然不懂宋君戍那一句“孤怎么办”是出于何意。 宋君戍看着她，久久不知如何开口。 他心里清楚，蘅芷这样做，是对的，她敢于牺牲自己，是一种值得赞赏的行为。 可是一想到她以身犯险，可能有去无回，他就怎么也无法点头答应。 “蘅儿，孤不能看着你去冒险！”宋君戍道，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不想让蘅芷误会什么。 蘅芷温柔浅笑，道：“殿下，大夫本就是要与病人打交道的，从我开始学医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当大夫有危险的。你看着淇州城，哪有一个瘟疫病人？没有病人，我如何找出治疗方法？” 蘅芷是必须要去的，这里被淇州的官员清理地太干净了，他们怕病疫传染到州府来，所以封锁了所有染了瘟疫的地方。 第156章 秦太医仗义相随 宋君戍到底是没能劝住蘅芷，他只是很担忧地看着她，最终妥协了，道：“那就让秦太医他们跟你一起吧？” 蘅芷摇头，道：“还是别了，除非是自愿，否则我不想面前任何人跟着我去冒险，我自己的命由我自己支配，但我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把命交给我！” 蘅芷并不想让宋君戍勉强这些御医。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反而会成为她的累赘，到时候帮倒忙，那害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了。 宋君戍皱眉，问：“你一个人，能行吗？会忙不过来吧？” “我只是去找出瘟疫之源，然后想办法找出治疗方法，等方法找出来，御医们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毕竟各地都有瘟疫病人，需要大量大夫去医治！”蘅芷道。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难为你了，若非孤势单力薄，不会让你只身犯险！” “殿下何必说这样的话，你我都是为了拯救这些可怜的百姓，殿下也要为赈灾之事和淇州的官员斗智斗勇，未必比我轻松，若是触动了某些利益集团，怕是还会有危险，所以殿下要小心谨慎啊！” 蘅芷嘱咐道。 宋君戍点头，道：“你放心，孤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孤决定除了紫苏之外，再给你派两个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蘅芷道：“殿下的人手够用吗？” “放心，孤不像你，孤本身就有自保之力！”宋君戍是会武功的，只是表面上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罢了。 蘅芷道：“那也不能放松警惕，我觉得那帮人不简单，能在殿下到来之前，将淇州城清理地这样干净，完全看不到任何受灾后的样子，肯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嗯，孤明白，既然我们都已经来了，那就只能尽全力与他们周旋到底，孤必定要将此事做成，方不辜负你和陆先生为我筹谋一场！”宋君戍道。 蘅芷微笑，诚心道：“最重要是不能辜负百姓对殿下的期待，您要让所有百姓都明白，您是站在他们一边的，是为他们而来的，是他们的希望！” 宋君戍点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道：“你我都不能输！” “是，蘅芷必定尽全力为殿下找出治疗瘟疫的方法！”蘅芷承诺道。 宋君戍道：“最重要是你能平安归来，记住了吗？孤不允许你有事！” 蘅芷勾起一抹微笑，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倒下的，她要走的路还很长，生命如此珍贵，怎么能轻易放弃？ 两人约定好了之后，第二日一早，蘅芷便带着紫苏，还有暗中两个高手悄然离开了淇州城，向青崖县进发。 蘅芷本想低调离开，不让人发现的，这样也方便她做事，免得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从中作梗。 没想到自己出门却遇到了秦太医。 他大概也是睡不着，所以很早就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打五行拳强身健体。 看到蘅芷背着包袱，和紫苏一起，很是诧异，问：“太子妃这一大早要去哪里？怎么还背着行李？” 蘅芷对秦太医的印象还不坏，也不打算瞒他，道：“我要去青崖县，我此次前来并非只是为了照顾殿下的生活起居！” 秦太医一听就明白了，蘅芷肯定是为了治疗瘟疫而来。 “太子妃要孤身前往青崖县？那可是……疫情最严重的地方了，您就不怕被染上瘟疫吗？”秦太医对蘅芷这么冒险的行为还是持保留态度。 蘅芷道：“据说最先爆发瘟疫的地方在花溪村，我想知道瘟疫源头是什么，越是严重的地方，病人也越多，才有足够多的机会找出治疗方案！” 秦太医对蘅芷这么敢拼的勇气感到无比敬佩。 “太子妃竟有如此大无畏精神，实在令微臣感到汗颜！”秦太医觉得自己对医道也算是持着不畏艰险的求知精神，可和蘅芷相比，落了下风了。 蘅芷道：“秦太医过奖了，我只是希望能为被瘟疫折磨，生死一线的那些百姓做点什么，如果不及时控制住疫情，淇州怕是要成为人间地狱了！” 秦太医点头，肃然道：“太子妃说的对，医者父母心，既然太子妃都有这样的勇气和胸怀，微臣怎么还能在这里闲着，你等等，微臣收拾一下，随您一起出发！” 蘅芷略感惊讶，问：“秦太医竟打算跟我一起去吗？那里比想象中恐怕还要危险啊！” “微臣既然来了淇州，自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微臣是来救命的，不是来当看客的，您放心，我心中有数！”秦太医不含糊地道。 蘅芷对秦太医真是刮目相看了。 她此前虽然觉得秦太医人不错，但并未把他和其他那些太医或者在朝为官的大臣区分开来。 以为秦太医也不过是个想靠医术发家致富，求取功名利禄的众多人之一。 没想到他竟也是心怀苍生，拥有真正医者仁心的大夫。 蘅芷看秦太医的眼神都变了。 “秦太医，果然是仁心仁术，蘅芷钦佩！”蘅芷给秦太医作揖，态度极诚恳。 秦太医忙道：“太子妃，您太言重了，您等等，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马上就来！” 秦太医匆匆跑回去。 紫苏忍不住道：“这秦太医虽然上了年纪，倒是身手敏捷，看这矫健的身姿，还挺厉害！” 蘅芷笑道：“你怎么尽关注这些，我倒是对秦太医肯随我去青崖县感到惊讶，毕竟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气，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啊！” “太子妃不也冒着生命危险吗？您贵为太子妃都不怕死，他又不比您金贵！”紫苏理所当然地道。 蘅芷摇头，道：“以秦太医在宫中的地位和如今拥有的财富，他没必要冒险随我去，我是没得选择，我和殿下若想完美解决淇州之事，首先就要解决瘟疫！” 蘅芷知道，这是宋君戍翻身的重要机会，她不能让他的希望落空。 这也是蘅芷的希望，因为不论从哪方面说，她和宋君戍已经是息息相关，无法分割的一个整体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想在这乱世获得尊严和地位，就必须要帮着宋君戍打好翻身仗，辅佐他登基。 第157章 只许进不许出 紫苏感慨道：“太子妃对殿下一片真心，令人感动！” 蘅芷没想到紫苏竟然是这么看的，想要解释，又发现无从解释，索性就让她误会去了。 秦太医匆匆而来，也只带了一个随身小厮，否则帮他拿行囊。 “太子妃，微臣准备好了，可以走了！”秦太医道。 蘅芷点头，道：“那这就出发吧！” 四个人一行，趁着天刚刚亮，就出了淇州城。 虽然蘅芷对此地不熟，但有淇州的地图作参考，还是能够找准青崖县的方位的。 青崖县距离淇州城有近四十里地，纵然有马车代步，蘅芷和秦太医也走了两天才到了。 一路走来，蘅芷发现越走就越心凉，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被洪水淹没的房屋和田地，就连道路也有许多被水掩盖了。 他们的马车绕了很多路，才能抵达青崖县，有些地方马车都过不去，只能下来走。 这一路的辛苦，就不提了，最令蘅芷感到悲痛的是，他们一路走来，还遇到了许多流离失所，因为饥饿和病痛而在路边倒下死去的人。 蘅芷无法停下脚步，因为她知道，自己一个人能力太有限，她帮不了这些人。 唯有找到瘟疫的救治方法，才是真正地帮了淇州百姓。 而她解决了瘟疫，宋君戍的赈灾活动也才能更顺利地开展，这些受灾的百姓才能得到安置，重新开始新生活。 “给点儿吃的吧……给点儿吃的吧……” 接近青崖县的时候，路上很多乞讨的灾民，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有些甚至已经奄奄一息了。 老人，小孩，妇女，这些是乞讨者中最多的。 蘅芷实在于心不忍，想要拿出点儿干粮给他们，可却被紫苏制止了。 紫苏道：“不能给，这么多人，您到底是要给谁呢？一旦拿出来，必然会引起他们争抢，反而会伤到他们。更何况这是我们接下来的口粮，若是进了青崖县，那些东西都不是随便可以吃的，太子妃还是要考虑周全！” 蘅芷知道紫苏说的有道理，可她看着那些人，心里甭提是什么滋味了。 太惨了，比她去非洲看到的那些难民还惨。 这些都是和她一样的生命啊，想起王都的那些人过的日子，再看看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想，为何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把灾难降临在这些本就背负苦难的老百姓头上。 秦太医也劝道：“太子妃，这位紫苏姑娘说的对，还是要分清轻重缓急，救一个人和救很多人相比，自然要有所取舍！” 蘅芷点头，放弃了拿出干粮救人的打算。 她今天救了她们，明天呢？蘅芷知道，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走吧！”蘅芷硬了心肠，不再逗留。 终于，几人到了青崖县县城门口。 这里被封锁了，几个士兵镇守于此，看到他们，立刻上前阻拦。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不许进出了！”为首的士兵道。 紫苏上前，掏出令牌，道：“我们是奉赈灾钦差太子殿下之命前来青崖县探访疫情的！” 那士兵看了令牌，皱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上面不是说要封锁青崖县和周边两个县吗？怎么还派人来了？” 紫苏道：“太子殿下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的性命，县城可以继续封锁，但这二位大夫必须要进去，想法儿解救百姓！” 士兵看他们一行也就四个人，倒也没有多在意，心中不过把他们当成是太子派来送死的傻子罢了。 “既然是太子有命，那就放行吧。不过你们只能从旁边那处小门洞进去，一旦进去，可就不能出来了，你们想清楚啊！”尸兵提醒道。 “不能出来？为什么？”紫苏问。 “这不是明摆着吗？进去就有可能会感染瘟疫，你们要是携带瘟疫出来，岂不是要害死更多人？”士兵像看傻瓜一样看着紫苏。 紫苏皱眉，道：“若是我们研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呢？” “除非真的研究出方子，治好了青崖县的瘟疫病人，确保瘟疫不会再祸害人命，得了上面的命令，解了封锁，你们自然就能出来，如果你们救不了老百姓，自己也就只能在里面等死了！” 士兵说的很清楚。 紫苏还想和他争辩，蘅芷道：“你放心，我们进去，如果不能研究出方子，也不会想要出来的！” 蘅芷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秦太医，低声道：“秦太医如果有为难之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不会怪您的！” 秦太医虽然心里也有些打鼓，但蘅芷既然这么义无反顾，他也不好此时掉链子。 “太子妃放心，我既然来了，哪里有到了门口还打退堂鼓的道理，这条老命就算交代在这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人终有一死！” 秦太医倒是慷慨激昂地很。 蘅芷正担心这上了年纪的秦太医会抵不住瘟疫的侵袭。 “秦太医，您毕竟不像我，年纪轻，若是有个好歹……”蘅芷还是想劝他别太坚持了。 秦太医不满地道：“太子妃是嫌我老了吗？我身子骨好着呢，说句不好听的，肯定比您这娇弱的样子强许多！” 蘅芷失笑，道：“好好好，您老当益壮，是我说错了还不成？既然您不后悔，那我们可就进去了！” “进去，后悔什么？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若是能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那即便死了也值得，牺牲我一条命，可以挽救那么多性命，才是医者最大的成就啊！” 秦太医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 蘅芷点头，道：“若天下多一些像您这样的大夫，是所有病人的福祉啊！” “太子妃不就是其中之一吗？”秦太医对蘅芷是由衷地感到钦佩。 年纪虽小，但医术却精湛，而且还拥有这样无畏无惧的精神，实在非常人能比。 太子真是有造化，竟在如此境遇下还能娶到这么好的太子妃，不知将来那五皇子会不会把肠子悔青了。 四个人在士兵的引领下，从城门侧门的门洞里进去了，他们刚走进去，那门再度被从外面锁死。 蘅芷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此去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了，没有退路了。 第158章 上天派来的神仙 蘅芷将行囊里准备好的“口罩”和她自己制成的防护衣拿出来，递给了秦太医和紫苏。 “这是什么？”秦太医惊讶地问。 “防护措施，进了这里，到处都是病菌，谁知道这瘟疫是不是通过空气就能传播呢？穿戴好这个，有一定的防御作用！”蘅芷道。 秦太医感到很新奇，道：“我怎么就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很有趣！” “快穿上吧，这里随时都有危险，小心为上！”蘅芷一边说一边开始穿。 秦太医和紫苏还有秦太医的随从秦淮都学着她的样子开始穿戴。 四个人穿戴妥帖之后，蘅芷隔着口罩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要听我的指挥，不要随便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遇到病人一定要保持距离，在我同意之后，才能和他们接触！” 几个人都应了，蘅芷才同意他们继续前进。 一路往城里走，蘅芷才发现，到处都在焚烧尸体。 一些没被感染的人，拉起死了的人，就丢到火堆里烧，这倒不失为一个减少疫情蔓延的好方法。 可也因为这样，到处都弥漫着那种烧焦尸体的可怕气味，令人作呕。 好在几个人都戴着口罩，有一定的过滤作用。 可蘅芷看着那些还未来得及烧，被堆在一旁的尸体，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所有病死的人，暴露在外的皮肤都长了红斑，溃烂，流脓，面目全非。 即便是紫苏这样的杀手出身，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撇开视线，不敢去看。 而秦淮则拉开口罩，干呕起来。 “快戴上，不能直接呼吸这样的空气，以免感染！”蘅芷赶紧阻止了他。 秦淮痛苦地道：“好恶心，受不了了！” “恶心也要忍着，还要慢慢习惯，进了这里，以后死人是天天有的见！”蘅芷不是吓唬他，而是事实。 秦太医倒是没有太受影响，不愧是有见识的老大夫了。 那些正在焚烧尸体的人看到有陌生人过来，而且打扮地这么奇怪，都充满戒备地看着他们。 蘅芷对紫苏嘱咐了两句，紫苏过去，招手道：“我们家主人有话要问，能麻烦你们谁过来一下吗？我们没有恶意，是大夫！” 那几个人听到是大夫，才将信将疑地围过来。 “真是大夫？”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打量着蘅芷，但看到秦太医之后，怀疑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一点。 蘅芷心想，果然还是秦太医的外表更像个货真价实的“大夫”。 蘅芷立刻道：“这位大哥，您好，这是我师父，秦大夫，我们是随他一起进青崖县的，是为了找出医治瘟疫的方法才来的，我师父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们，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一下！” 蘅芷并不想告诉这些人，他们的真实身份，如果说是朝廷派来的，怕这些已经知道自己被“抛弃”的人，会产生反感。 “县城都被封锁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个时候了，竟还愿意来青崖县，你们不是骗子吧？”那黝黑的男人还是不敢相信蘅芷的话。 蘅芷解释道：“我们真的是大夫，就算是骗子，也不敢这时候来青崖县行骗啊？不要命了吗？” 黝黑的男人想想也觉得蘅芷的话有些道理，骗子也是爱惜性命的。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外面有重兵把守，我们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当然，也没有人愿意进来！”黝黑的男人嘲弄地道，眼神都是愤世嫉俗的味道。 蘅芷能够理解他的心情，道：“我们是给了他们好处，才能进来的，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立刻就赢得了那汉子的赞同，道：“这话说得有理，不过要想出去，就难了，才开始封锁的时候，用银子还有些用，城里几户财主都出去了，剩下的都没有银子买路，只能等死！” 黝黑的汉子露出愤怒之态，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他们也没有感染，却被迫留在这里等着不知何时就会染上的病疫，不知何时就会造访的死神。 蘅芷除了表示同情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你们放心，我师父医术高明，又有一颗悬壶济世之心，所以才不顾生死前来青崖县，想要拯救这场瘟疫！”蘅芷将秦太医夸了一番。 秦太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了两声，道：“哪有这样夸自己的，我也不过是看不得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生命何其宝贵，怎么能就此放弃呢？” 那黝黑的汉子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还是不太敢相信，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 还是那黝黑的汉子先问：“你们不怕被传染吗？这年头，还有这样不怕死的大夫？我们县那些大夫都跑光了，如今还在踢人治病的都是乡下的土郎中！” 蘅芷道：“当然也怕被传染，所以我们才这副打扮，有一定地防护作用的，我师父是个心怀慈悲之人，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若是怕死，何必要来呢？” 黝黑的汉子叹息一声，道：“来了也没用，那些大夫之所以要跑，就是因为这瘟疫来势汹汹，传染极快，大夫也自身难保，不得不逃！” 蘅芷道：“我师父医术高明，绝非普通大夫可以相提并论的，我们会尽全力找出治疗的方法，只是需要你们这些还未感染的人，以及还有的救的病人全力配合，我们若齐心协力，必能度过难关！” 这话让黝黑的汉子的眼神稍稍亮了几分，问：“你们当真是来救我们的？” “当然，我们既然来了，就是要与这瘟疫进行殊死搏斗，不将瘟疫击退，就绝不离开！”蘅芷高声道。 这话颇具鼓舞人心的力量，让那几个男人都露出了希冀的眼神。 “莫非老神医真是老天爷派来的神仙吗？他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祈求，来救我们了！” 黑脸汉子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捧着双手，看看天，又看看秦太医，感动不已。 黑脸汉子终于信了蘅芷的话，主动道：“既然你们是真心来救我们的，我们自然全力配合，不知老神医如何称呼？” “老朽姓秦，你们喊我一声秦大夫即可！”秦太医态度谦逊地道。 第159章 寻根问源 黑脸汉子赶紧道：“秦神医，在下是这县城衙门原来的捕头蒋海，如今这里遭了难，县令也走了，衙门也都散了，我就带领几个走不脱，又还没感染的弟兄帮忙处理死尸，想尽可能地避免瘟疫蔓延！” 秦太医眼神充满赞许，道：“蒋捕头是个好人啊！” “哪里，和老神医比起来，这算什么，我们也就是走不掉，否则谁愿意呆在这个鬼地方？可老神医却从外面进来救人，这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神仙菩萨啊！”蒋海激动地道。 秦太医被夸的很有些羞惭，看了一眼蘅芷，生怕蘅芷在一旁笑话他。 可蘅芷却也是一副充满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秦太医只好谦虚地道：“蒋捕头太过奖了，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哪里称得上神医？我们闲话不多说，先找个地方，让我了解一下这里的疫情吧！” 蒋海赶紧道：“是是是，老神医前面走，我家相对安全，可以说话！” 蒋海转身吩咐自己的弟兄，道：“弟兄们，你们接着烧，我去给老神医讲讲咱们青崖县的疫情！” “蒋大哥，您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蒋海这才带着蘅芷他们往自己家去了。 到了家里，蒋海才不好意思地道：“家里穷得很，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也没有可以喝的茶！” 蘅芷道：“您不必客气了，我们随便坐坐，也不喝茶！” “太怠慢老神医了，可如今这情况，谁家光景都不好！”蒋海叹息道。 秦太医道：“无妨，不必说这些了，先说说青崖县现在的情况吧！” 蒋海忙应了，道：“死了多少人已经不清楚了，每天都有人死，瘟疫蔓延地很快，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染上的，一开始没什么反应，过几天就开始发作，发烧，身上长红斑，然后开始溃烂，有的人撑不过十天就得死，长一点儿的，也活不过半个月！” 蒋海满面愁容，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蘅芷拿出自己的炭笔，将蒋海的话略作记录。 “水源查过吗？会不会和喝的水有关？如果不接触病人会不会感染，还有你们负责焚烧死尸，会不会被那些尸体传染？”蘅芷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蒋海有些发晕，不知道从何回答。 蘅芷只好一件件地问：“先说说水源吧？你们每天喝的水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一点，我要留着观察！” “我们城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喝井水，有些是几户共用一口井，稍微宽裕一点的，都是在家开井，水想必没有什么问题！”蒋海道。 蘅芷问：“你们家有井吗？” “巧了，我蒋海虽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但在衙门里当差，在没有受灾之前，倒是还有些宽裕的，后院就有井！”蒋海道。 蘅芷对紫苏道：“你去打点儿水上来，放在那只红色的水囊里！” 紫苏点头去了。 蘅芷接着问：“你们焚烧尸体的时候，有没有人被传染过？” “这还用问吗？自然有的，我们当中已经死了好几个弟兄了！”蒋海露出伤心的神色。 蘅芷问：“那你们怎么还敢继续去接触尸体呢？” “要不然能怎么办？扔大街上不管？左右整个县都被封锁了，出不去只能等死，总想着做点儿垂死挣扎，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万一有活路呢？”蒋海倒是很积极地面对这件事。 蘅芷点头，道：“你说的对，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得了瘟疫死，可不算好死。活下来就有希望！” “可不是嘛，盼到了老神医来，总算有点儿希望了！”蒋海对秦太医是充满了敬佩和信赖。 秦太医道：“这话说的为时尚早，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能不能成功也是两说！” “您来了，总比那些不敢留在这里的大夫强上百倍，我相信上天是不会那么残忍，让我们全县的人都死绝的！”蒋海还抱着一丝希望。 蘅芷道：“我师父一定会倾尽全力来挽救这场瘟疫，绝不会让更多的人死去！” 秦太医只好默认了，只是心中还是有点发虚。 瘟疫来势汹汹，看情形的确很难对付，想要凭他和蘅芷就找出治疗方法，难如登天啊。 蘅芷又向蒋海了解了一些情况，并且一一作了记录。 最后，蘅芷又问：“听说花溪村并未死绝，幸存的人如今在哪里？” “就在县衙大牢里，当时县令还没走，为了防止他们携带瘟疫，就将牢房清理出来，让他们住在里面，确保他们没有感染，才能放出去！”蒋海道。 蘅芷问：“他们当中有人感染了吗？” “也有，后来又死了几个，好在县令当时是将他们分开关押的，没有互相传染，现在还活下来了二十个人，不过他们都不肯离开牢房里，觉得那里还比较安全！” 蒋海苦笑，牢房相比于外面，的确还安全一些，毕竟与外面接触地少，加上袁县令此前做过一些防疫措施。 蘅芷点头，道：“我们可以去牢房见见他们吗？我想了解疫情爆发最初是什么样子，这样有利于我师父寻找出根源来！” 蒋海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了？有困难？”蘅芷问。 蒋海道：“这去县衙大牢要经过四方街，那里是病人最集中的地方，也最危险，我们是不敢接近的，得了病疫的人为了不传染给其他人，往往发现了就被赶到那里去！” 蘅芷知道，虽然这样看起来很不近人情，但也是无奈之举。 “那你给我们划一个路线图，我们自己找过去吧！”蘅芷道，以为蒋海是不愿意冒险去那里。 蒋海问：“你们真要去？” “嗯！”蘅芷肯定地点头。 蒋海道：“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我怕什么，我亲自领你们过去，我带你们去，那些村民也好说话一些，不会防备你们！” 蘅芷感激道：“蒋捕头真乃仗义之人，一来就遇到你这样的好人，看来我们此次来青崖县，会很顺利了！” 蒋海憨憨地摸着脑袋，道：“姑娘太过奖了，你们才是仗义的好人！” 蘅芷看了一眼秦太医，道：“师父，您就先留在这里歇息吧，我和紫苏过去，反正要问什么问题，您都交代过了，我做好记录回来让您过目！” 蘅芷是想多关照秦太医，尽可能避免他涉险。 第160章 牢房的幸存者 秦太医道：“怎么能让你们两个姑娘家去，要去也是我去！” “师父，您还是……”蘅芷想要劝秦太医别逞强。 秦太医道：“我若不能去，你也不许去了！” 蘅芷只好妥协，道：“既然师父您这么坚持，那我们就一起去吧，我也不放心您一个人去！” “那就一起去吧！”秦太医道。 于是加上蒋海，一共五个人，一起往县衙大牢方向去了。 蘅芷没有多余的防护衣，只好让蒋海蒙上口鼻，尽可能快速地越过四方街前往县衙大牢。 一路上还是看到了许多触目惊心的场面，有些病人直接就倒在了路上，旁边还有尸体堆积，发出恶臭，令人连呼吸都不敢了。 蘅芷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些，还没到去看病人的时候，只能匆匆掠过。 几个人脚程快，越过四方街之后，很快就到了县衙大牢。 牢门也被关着，蒋海用力地叩响了门，喊道：“花大叔在不在？我是蒋海！” 一连喊了好几声，里面才有人回应：“蒋捕头，您怎么来了？” 说着，就有人过来开门了。 “这几位是什么人？”开门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像个很朴实的庄稼汉。 蒋海将秦太医和蘅芷他们的身份介绍了一遍，又将来此的目的说清楚。 那庄稼汗才道：“原来是来救我们的神医啊，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可见大夫现在对于这些百姓而言，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蘅芷看着他激动到浑身都要颤抖的样子，也倍感心酸，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的人们，过的到底是多么煎熬的日子啊？ “花大叔在不在，花大叔对疫情还有些了解，可以给老神医讲一讲的！”蒋海道。 庄稼汗道：“在的，在的……你们里面请！” 要进牢房，还得跨火盆，在庄稼人眼里，这就是一种辟邪的仪式。 蘅芷有自己的方式，在进去之前，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特制消毒水给每个人喷了一遍，尽可能确保自己身上不携带瘟疫病毒。 秦太医暗暗觉得，蘅芷果然与他们这些大夫不同，总能有一套很新奇的方式，看来天枢老人的高明之处也在这里。 这些方法，秦太医也暗暗记下来，想着以后也能派的上用场。 这一趟也算来的值得了，如果能活着出去，他可是受益匪浅啊。 蘅芷他们被带进了一间独立的牢房，庄稼汗敲了门，喊道：”四叔，蒋捕头带着大夫来了，要向您请教问题呢！” 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也透着一股朴实气息，只是那双眼，还闪烁着与众不同的智慧光芒。 蘅芷心想，这老者肯定在花溪村地位不低。 果然，蒋海介绍道：“这位花大叔就是花溪村的族长，他们全村都姓花，花大叔不仅是族长，还很有学问，也懂得治病呢！” 秦太医听了，忙拱手道：“原来是花族长，失敬失敬了！” 花大叔露出一抹饱含辛酸的笑，道：“哪里还是什么族长，全村就剩下这么点儿人了，我花溪村要绝后了啊，我是罪人，是大罪人啊！” 花大叔含着泪，痛心疾首地道。 秦太医赶紧安慰道：“老人家，您别这样，这是瘟疫，不是人祸，你也无能为力！” “要死怎么不死我这样的老东西，却死了那么多小辈，还有未长大的娃娃，老家伙们死了也就罢了，可年轻人是花溪村的希望啊！”花大叔苦涩地道。 秦太医道：“好在还活下来了几十口子，有人活着，就有希望！” 秦太医又安抚了花大叔几句。 花大叔这才想起什么，道：“瞧我，都老糊涂了，竟然让神医在外面站着说话，快请进，虽然是牢房，但如今却是安身立命之所了！” 花大叔赶紧将他们几个让了进去。 几个人坐下之后，花大叔准备倒水给他们喝，蘅芷婉拒了，秦太医他们也不想麻烦老人家。 蘅芷也不想耽误时间，便让秦太医快些问花大叔重点问题，这是他们来的路上，蘅芷和秦太医商议好的问题。 从花大叔的口中，蘅芷得知，瘟疫最先爆发在花溪村的一个孤寡老妇花姚氏身上，老妇常年寡居，性情极为孤僻，也不太与外人接触。 直到老妇死在家中三日了，才方有人发现。 因为老妇寡居，所以是村里人帮着善后的，可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老妇是得了病死的，就没有注意，没想到处理完老妇的身后事之后，花溪村就迎来了一场灭顶之灾。 花大叔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洒了一把热泪，道：“我的两个儿子也帮着处理花姚氏的后事，也同样病死了！” 蘅芷问：“听说花大叔您也通晓医术，可有看出这瘟疫的门道？” “说来惭愧，平日里我也为村里人看病开药，疫情初发的时候，也曾根据病症试图施救，可惜……”花大叔摇头，意思很明显，他没有能够成功。 蘅芷明白，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控制住这种病疫，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了。 别说是在医术落后的古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爆发一场病疫也会令全世界感到恐慌，虽然现代医术发达，但也曾因为非典病毒而死了很多人。 蘅芷忽然想到，非典时期，现代人所采取的一系列防疫措施。 她在脑海里盘算开，青崖县如今还有很多幸存者，为了防止这些人被传染病死，她也得想办法采取防疫措施，将他们和病人隔离，然后才能展开其他救人的工作。 蘅芷又向花大叔了解了一下这种瘟疫的发病具体症状。 临行前，蘅芷拿出一些银两给了花大叔，虽然青崖县已经陷入混乱，有银子也未必用得上，但蘅芷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花大叔坚决不肯收银子，道：“你们是来救咱们的，怎么还能收你们的银子呢？万万不可，请千万收回去！” 蘅芷道：“花大叔，这银子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我师父要想法子救人，还需要花溪村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帮忙，他们没在那场瘟疫中死去，也许是因为大家的身体里有某种抗击瘟疫的因素在，我师父想要对每个人进行检查，如果能发现这种抗击瘟疫的原因，也可以救更多人！” 第161章 隔离防疫措施 花大叔问：“要怎么进行检查？” “需要抽取一点血液，所以这些银子是……”蘅芷没将话说的太明白，自然是补偿。 花大叔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会收银子的，如果能够救更多人，我可以替他们答应下来，无非是要放一点血，我老头子第一个放血！” 花大叔即刻准备回去拿刀子割肉了。 蘅芷赶紧阻止了，道：“可别这样，我们取血也只要一点点就够了，不会伤及身体的！” 秦太医虽然不懂蘅芷要做什么，但是本着相信蘅芷医术的心态，他还是任由蘅芷这么做。 因为花大叔帮忙，蘅芷取了花溪村幸存下来的人的血液样本回去，并且用标签分门别类存放。 待离开牢房之后，秦太医才悄悄问蘅芷：“你取这些血有什么用？” “有些人天生体内就有抗击病毒的细胞，也就是说他们的血液里可能就含有能够解毒的东西，所以我想拿回去试试看，也许真能找出救命的法子来！”蘅芷道。 秦太医皱眉，问：“你是说，这些人中有人的血能够解救这场瘟疫？” “嗯，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未必是真的！”蘅芷道，不管什么方法，总要试试的。 秦太医道：“即便真是这样，那也没用，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哪儿能救得了那么多人？” “一滴血可以救很多人，人的身体造血能力也很强，暂时不用担心这个，我们当务之急，是先要妥善安置整个青崖县未感染瘟疫的百姓！” 蘅芷可不希望瘟疫蔓延地更广更快。 先让那些健康的人好好地活下去，才能去救已经得病的人。 秦太医问：“这如何办得到？那么多人，如何安置？” 蘅芷问蒋海：“蒋捕头，你可知道这青崖县哪里有寺院？” “倒是有个禅光寺，疫情爆发之后，那里的和尚死的死了，跑的跑了，如今好像空着了！”蒋海回道。 蘅芷点头，道：“那最好，蒋捕头可否召集一些年轻力壮的人，去禅光寺将寺庙清扫一遍，再撒上我给你的药粉！” 蒋海问：“要借用寺庙做什么？” “寺庙一般屋舍众多，我希望能够将染了瘟疫的病患全部移居过去，加上寺庙都远离人群，这样可以有效防止瘟疫继续扩散！”蘅芷道。 这也算是一种隔离措施了。 蒋海听了，一拍脑袋，道：“我们早先怎么就没想到要这么做呢？还让那些人呆在四方街，闹得四方街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蘅芷道：“既然蒋捕头也觉得这方法不错，就麻烦你了！” 蒋海道：“你放心，我在这县城里还算有点儿威望，我那几个兄弟都是肯做事的人，我今天就带着他们去把禅光寺收拾出来！” “有劳！”蘅芷感激道。 蒋海摆手，表示不必，又问：“可是那么多病人，他们有些病的都无法走路了，该如何移到禅光寺去？” 蘅芷道：“用马车，用驴车，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去征集这些用来运病人的车！” 蒋海问：“就算是要用车，也得有人驾车啊，这谁敢跟病人们呆在一起呢？” 蘅芷道：“我会为驾车的人准备好防护服，就如我们身上穿好的这种，再加上将马车和裹上一层毡子，以作隔离，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传染的可能性！” 蒋海叹息道：“就怕大家还是害怕被染上瘟疫，不敢去啊！” “为了能够活下来更多人，这也是必须要冒的风险，如果放任那些病人呆在县城里，呆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大家只会跟着一起死，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已！” 蘅芷说了句不太中听的话，可也是大实话。 蒋海深以为然，道：“姑娘说的对，好……我和我的几个弟兄们就身先士卒了，驾车的事儿，交给我们！” “光是你们几个还不够，为了迅速转移病人，还需要更多有勇气的人帮忙！”蘅芷道。 蒋海道：“我会想办法的！” 蘅芷道：“此次我们前来，带的银子虽然不多，蒋捕头你拿去，但凡肯当车夫运送病人的人，每个人可以得到二十两银子的奖励！” 二十两银子，足以给普通人家生活大半年的了。 蒋海诧异地看着蘅芷，问：“你们真的是大夫吗？怎么救人还带这么多银子的？” “自然是大夫了，我们如果能够挽救这场瘟疫，将来可以得到的好处，绝不只是这么点儿银子而已！”蘅芷微笑道。 蒋海略有所解，道：“哦……原来是这样，也对，你们治好了大家，可就不缺银子了！” 蘅芷笑而不语。 蒋海话不多说，带着蘅芷他们回到了自己家之后，就出去忙活了。 先是带着自己的兄弟去了远离县城，比较偏僻的禅光寺，将那里彻底清扫了一遍，撒上了蘅芷给的药粉子。 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麻烦了，征集马车和车夫，就花去了足足三天的时间。 尽管如此，肯主动出来当车夫，冒险运送病人的人也屈指可数，最终也不过二十人肯冒这个风险。 蘅芷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人都是畏死的。 蘅芷和花溪村几个幸存下来的妇人一起缝制好了防护服，给这些车夫穿好。 接下来的时间，蘅芷一边研究花溪村幸存者的血液，一边等着蒋海带人将瘟疫病人输送到禅光寺去隔离。 先是用马车和驴车将重病患送到禅光寺，剩下那些刚刚感染或者还未严重到不能走路的，就命令他们自行走过去。 也有些人不肯离开，蒋海为此十分生气，蘅芷只让他做了一件事，那些人就不敢再抵抗了。 蘅芷让蒋海将这些不肯离开县城去禅光寺的病患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写下来，然后在街坊邻居间高声通报，说他们不肯离开，将危及所有人的性命。 如此一来，也不用蒋海出面，那些人便被邻居出面赶走了。 五日时间，青崖县县城基本上就被肃清了，因为病患被送走，县城的其他人也放心多了，肯出来帮忙的人也更多了。 第162章 弹尽粮绝 在蒋海的带领下，县城一些青壮年将死去的人都拉去焚烧，以免尸体腐烂，瘟疫更加严重。 蘅芷把预防瘟疫的基本方法张贴在县衙门口，同时让人在县城里游走通报。 所有食物和水必须经过高温蒸煮之后才能食用。 家畜全部杀灭焚烧，不许再养，以免瘟疫通过畜类传播。 所穿所用，全部要在开水里煮过，避免瘟疫附着在上面。 每家每户自发在家中角落撒上消毒粉，每日熏热醋来杀灭空气中的病毒。 所有人家中，一旦发现有感染瘟疫征兆之人，立刻要上报，进行隔离，等排出感染危险之后，才能回到家中。 半个月之后，青崖县新增感染者人数大幅度降低，县城的百姓似乎看到了生还下去的希望。 起先那些对蘅芷和蒋海一干人的做法感到愤怒和不满的人，也终于体会到了这样做的好处，一时间，蘅芷和蒋海等人在县城百姓中的威望大幅提升。 尤其是秦太医，他的“神医”之名，更是深入人心，几乎是一呼百应。 蘅芷不禁笑着打趣道：“秦太医，如今要办什么事儿，只要您出个面，几乎就没有办不成的了！” 秦太医赶紧道：“太子妃就别笑话微臣了，还不是您硬要我装什么神医，其实大部分事儿都您在做，我不过帮帮忙而已！” “可别这么说，没有你这个神医坐镇，我这事儿多半都办不成的！”蘅芷真心道。 秦太医问：“如今局面大好，可治疗瘟疫的方法始终没有找出来，这样下去还是不行的！” 蘅芷自然明白，只是她也倍感头疼，这瘟疫病毒，她尝试用很多方法都没能解决，如果继续放任，如今隔离的法子也会失效。 瘟疫病毒会再度席卷而来，让县城这些幸存百姓再度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两人正忧心忡忡，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吵嚷声。 蘅芷和秦太医走出去，见蒋海被打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怎么了这是？”蘅芷惊讶地问。 蒋海原本的捕快手下，名叫孙鹤的，气愤不已道：“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怎么回事？”蘅芷又追问了一句。 “那些个刁民，开始抢粮了，说什么快要饿死了，可那些粮食都是用来供给禅光寺的病人的，他们好好的人，怎么和病人抢起粮食了？” 孙鹤越说越气愤。 蒋海道：“我因阻拦这些哄抢粮食的家伙，混乱之中被人用石头砸了脑袋！” 蘅芷这才明白，原来是和抢粮食的百姓起了冲突。 蘅芷问：“抢粮食的人多吗？” “不少呢，今儿来的有二三十人，不过有些胆小的被发现就逃了，唯有几个刁钻的，竟敢与我们闹！”孙鹤道。 蘅芷眉头紧蹙，眼里露出深深的担忧。 “好了，你扶蒋捕头进来，我替他处理一下伤口！”蘅芷没多说，先帮蒋海清洗伤口再上药。 蒋海的伤稍微好了一点，才对蘅芷道：“其实也怨不得这些人，的确是没粮食可吃了，原本就受了灾，虽然县城里的百姓没被大水淹，可周边农户基本都遭了在，粮食都泡了水，被冲走了，县城里的百姓自然也就没粮食可吃了！” 蘅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洪灾过后，粮食是最宝贵的资源。 宋君戍在淇州肯定已经开始放粮赈灾了，只是青崖县还在封锁之中，官粮肯定到不了这里。 蘅芷开始担心，如果时间拖久了，这里断了粮，恐怕要出乱子了。 “县衙公库里的粮食都已经拿出来了吗？”蘅芷问。 蒋海道：“早就拿完了，县令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拿出去救济灾民，可也是杯水车薪，完全不够，为此县令还发动那些家里有余粮的富户捐赠！” 蘅芷叹息一声，果然已经到了弹尽粮绝之际了。 “那些有钱人家在疫情爆发之后就出逃了，剩余没带走的粮食也早就让人搬空了，这还没逃过瘟疫，恐怕就要被饿死！”蒋海苦涩地道。 蘅芷道：“碰到了这样的年头，受苦受难的总是老百姓，不过你放心，在艰难也会过去的，朝廷已经派出钦差来赈灾了，应该很快就会发放救济粮！” 蒋海问：“会来青崖县吗？这里早就被放弃了啊，当官的哪儿会管百姓死活，他们生怕被这里的瘟疫传染呢！” 蘅芷道：“不会的，不是所有当官的都自私自利，也有一心为百姓着想的，虽然极少，但不至于灭绝了，正因为有这些官的存在，咱们老百姓才能活下来，不是吗？” 蒋海道：“说的也是，我们袁县令就是个好官，瘟疫爆发之初，他还亲自前往花溪村视察，一直忙着赈灾和救命，连自己的家眷也顾不得，后来县令夫人和公子都没了！” 蘅芷道：“看来袁县令的确是个好官！” “是啊，他在咱们青崖县这些年，没有不夸他的，可惜好官得不到重用，他这么多年也只是小小县令！”蒋海替袁思长感到不值。 蘅芷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千里马也终会遇到他的伯乐！” 蒋海道：“这世上多得是被埋没的金子，被遗忘的千里马！” 蘅芷抿嘴不语，蒋海说的是实话，但她想，袁思长既然遇到了宋君戍，就不会再被埋没了，迟早有出头的日子。 “眼下之际该怎么办呢？若是粮食再这么紧张下去，怕是要死更多人！”蒋海看着蘅芷。 他虽然不知道蘅芷的身份，但是隐隐觉得蘅芷是个很有办法的聪明人。 蘅芷道：“你容我想想，目前粮仓的粮食还是不能乱动，病患若是没得吃，死起来更快！” 蒋海点头，道：“我也正是这样想，才拼死拦住了那些来抢粮食的！” “你做的很好，要是没有你帮忙，如今青崖县肯定早就乱套了！”蘅芷赞道。 蒋海道：“姑娘太过奖了，我倒是觉得姑娘不是个凡人！” 蘅芷挑眉，问：“哦？何以见得？” “虽然你是老神医的徒弟，但我觉得老神医对你倒是言听计从的，这一点我都想不太明白！”蒋海竟发现了蘅芷和秦太医之间的古怪。 第163章 亲入禅光寺 蘅芷听了，笑道：“师父的确很信任我，不过大多数主意都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是吗？”蒋海仍旧不太相信，总觉得蘅芷才是这几个人中的主心骨。 蘅芷道：“那当然了，哪有师父都听徒弟的？” “也对，老神医也不凡的很，看起来像个富贵人，不像个游方郎中呢！”蒋海道。 蘅芷笑道：“师父家世代从医，长辈中还有在宫里当过御医的，自然不凡！” “原来如此，是官宦世家了！”蒋海恍然道。 蘅芷算是默认了，帮蒋海包扎好伤口之后，道：“好了，休息几日，不要碰水，很快便可痊愈！” “嗯，本就是皮外伤，不碍事的！”蒋海满不在乎地道。 蘅芷打发了蒋海，便和紫苏私下道：“青崖县就快断粮了，我们的方子还没研究出来，你可得想办法和殿下取得联系，让他务必要将粮食送一些过来救急！” 紫苏道：“好，奴婢记下了！” “嗯，你去吧，越快越好，跟殿下说，若是没有粮食，青崖县的瘟疫不仅没办法解决，恐怕还会饿死很多人！”蘅芷道。 紫苏点头应了，很快就出去了。 蘅芷又去找了秦太医，将青崖县的目前的情况跟他详说了。 秦太医道：“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尽快找到治疗瘟疫的有效方法，这两日禅光寺又死了不少人，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麻烦了！” 蘅芷皱着眉头，内心也无比忧虑。 “看来我必须要亲自去禅光寺了！”此前蘅芷是一直留在蒋海家中的，并未直接深入病患之中。 她需要什么都会让紫苏或者秦太医代劳。 因为紫苏怕她直接接触病患会被感染，所以一直阻拦她去禅光寺。 可是目前已经容不得继续等待了，花溪村的幸存者血液中并未发现可以对付瘟疫的有效成分。 他们也可能真是侥幸才能活下来。 不过蘅芷也不是一无所获，她通过调查才发现，这些活下来的人有几处共同点。 首先就是家中没有养牛羊之类的牲畜，其次就是平日里几乎不食腥膻肉类，当然主要是因为家中贫苦，或者信佛，以素食为主。 比如花大叔就是其中之一，花大叔虽然是家中不算贫苦，但因为潜心向佛，所以常年食素。 可他的两个儿子却不信佛，喜食荤菜。 蘅芷怀疑，这瘟疫很可能最先是通过牲畜传染给人的，尤其是吃了得瘟疫的牲畜肉，更容易感染。 秦太医听了蘅芷的话，忙道：“去禅光寺？这怎么行，那里病人太集中，你去太危险了！” “可总是在县城呆着，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治病的方子呢？决不能坐以待毙了！”蘅芷心意已决。 秦太医道：“那也不能让您拿命去冒险啊，您若有个好歹，微臣如何回去面对太子殿下？” “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太子殿下会理解的！”蘅芷道。 她心里也真的是太焦急了，根本无法继续等下去，时间越长，死的人就越多，看着那些可怜的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蘅芷觉得自己就像在犯罪一样。 秦太医看着蘅芷，问：“你当真要去吗？” “嗯，明日一早就去，秦太医就留在县城，我若需要什么，还请您第一时间派人送去！”蘅芷嘱咐道。 秦太医道：“我留下？这不行，您既然要去，我也得去！” “不，这一次您就别去了，我们两个都去，县城的事儿谁来主持大局？如今粮食匮乏，若您也走了，蒋海没个人商量事情，怕是要出乱子！”蘅芷道。 秦太医道：“那就我去禅光寺，你留下来！” “不是我信不过秦太医，只是在保护自己方面，我比太医您更有经验，如何安全地与病人接触，我自有一套方法，您去比我要危险的多！”蘅芷劝道。 秦太医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蘅芷也许在很多方面的治病经验不如他，可是关于防疫措施，蘅芷却有很独到的见解和方式方法。 若不是蘅芷采取了一些列有效措施，青崖县现在感染病疫的人怕是要更多更多。 “秦太医，请你放心，我会努力保护自己，县城需要有人坐镇，随机应变，这里并不是表面那么太平，之前是被病疫威胁，不敢有人乱来，可如今病患都被隔离了，县城相对安全，又加上缺衣少粮，饥饿的人什么都能干出来！” 蘅芷不是危言耸听，饥民是很可怕的，古来人吃人的事儿都不罕见。 秦太医道：“万一真出了大乱子，当如何？驻兵都已经撤出了县城，这里也只有蒋海刚刚组织起来的一批卫队，恐怕抵挡不住乱民！” “真到那个时候，你再通知我，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蘅芷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秦太医听了，点头，道：“好，那就依你，只是太子妃千万要保重自己，就算没办法研制出治疗方法，也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您放心，我晓得的！”蘅芷答应道。 和秦太医商议妥当之后，蘅芷第二日一早就带着紫苏去了禅光寺。 这里外面有蒋海的人把守，不让病人随便出入，以免有人使坏，跑出禅光寺，散播瘟疫。 蒋海送蘅芷到了门口，让负责把守的人放她进去。 “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您可千万小心！”蒋海千叮咛万嘱咐。 蘅芷道：“放心，我会小心的，你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尽可能地小心，不要让县城彻底乱起来！” “嗯，我记得了！”蒋海保证道。 蘅芷戴好口罩，走进了禅光寺，这里到处都是哼哼唧唧痛苦的呻吟。 由于病人太多，禅光寺早就人满为患，院子里都搭了简易的帐篷供病人住。 蘅芷来的时候，恍惚间以为自己走进了可怕的魔窟，看着那些病人痛苦的样子，蘅芷不禁打了个寒噤。 蘅芷和紫苏清理出一间极小的柴房，然后将东西放下来，蘅芷命紫苏带进来一个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病人。 病人名叫付明雪，两日前发现感染了瘟疫，被送来了禅光寺，此时还没完全爆发出来，脸上也只出现了一些红点子，有轻微发烧。 第164章 不配合的病人 付明雪看着蘅芷，开口竟问：“你是那个神医的徒弟？” “是，家师派我来这里给你们看病的！”蘅芷道。 付明雪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道：“你师父倒是会办事，自己躲在县城，到让你这个女徒弟过来送死！” “是我自己要求来的，与家师无关，好了，你坐下吧，我要给你把脉！”蘅芷指了指前面的蒲团。 付明雪没有坐下，反而问：“你不怕死吗？” “为什么这么问？”蘅芷不解地看着付明雪。 “替我把脉，很可能会感染瘟疫，会死的！”付明雪眼神忽然变得绝望。 “未必会死，我和我师父前来青崖县，就是为了阻止更多的人死！”蘅芷想给付明雪一点信心。 付明雪露出一抹嘲弄的笑，道：“话说的别太满了，以你们二人，如何能够救得了这么多人？蚍蜉撼树谈何易？” 蘅芷听她的言谈，倒是个知书识礼的姑娘，便问：“姑娘读过书？” “略认识几个字而已！”付明雪道，想来应该是谦虚之词。 蘅芷好奇地问：“看你的举止，听你的言辞，应该出身书香门第，或者富贵之家吧？我听说青崖县但凡有办法的人家，在疫情爆发之初就走光了，你怎么留下来了？” 付明雪是三日前才感染的瘟疫，她本来好好的，如果家底殷实，应该早就被家人带走了才对。 付明雪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蘅芷，然后苦笑，道：“去哪里不都一样吗？人总是要死的！” “你是自己不愿意离开？”蘅芷对她感到很好奇。 付明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瘟疫是上天降下的惩罚，等该死的人都死光了，瘟疫就会消失了！” 蘅芷皱眉，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蘅芷问。 付明雪道：“有罪的人都该死！” “你怎么知道感染瘟疫死去的人都有罪呢？他们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辛辛苦苦地生活着，先是遭受了洪灾，又被瘟疫缠上，他们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要受这样的惩罚？” 蘅芷问付明雪。 付明雪道：“谁知道呢，每个人犯了什么罪，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谁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心中无鬼？你敢吗？” 蘅芷皱眉，道：“这么说，付小姐你也是有罪的了？否则怎么会感染瘟疫？” 这句话一说，付明雪的脸色瞬间苍白。 蘅芷心想，看来她是戳中了付明雪的心事了。 “是的，我有罪，我该死，所以我染了瘟疫，你也不必救我，不出半个月，我就可以解脱了！”付明雪竟一副一心求死的样子。 蘅芷淡淡地道：“我不管你犯了什么罪，也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求死，我来此的目的是治病救人，让瘟疫不再肆虐人间，你是目前禅光寺病情最轻的一个，所以我才选择从你开始，请你配合好，若是能治好你，也算你功德一件，定能弥补你心中的罪！” “能吗？”付明雪问。 “你若治愈了，将可挽救成千上万人的命，除了青崖县之外，淇州还有好多被染了瘟疫的病人正在等待救治，你说是不是莫大的功德？”蘅芷问。 付明雪的眼里燃起一点希冀的火，道：“若如此，就算死了，也不算白死了，好……我这身体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摆弄，我都听你的！” 蘅芷听了，道：“付小姐看来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不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人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请你务必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人的信念有时候可以击倒一切厄运！” 求生欲对于病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唯有求生欲强烈的人，才能激发身体的潜能，将病魔击退。 付明雪问：“信念？” “是的，坚定的信念，可以击溃一切，绝不动摇的信念！”蘅芷强调。 付明雪讽刺道：“难不成你就靠着信念来治病救人吗？” “信念虽然不能代替医术，但若医者没有必胜的信念，又怎么能让病人对你产生信心？只有病人全心全意相信大夫，才会配合大夫的治疗手段，才有被治愈的希望！”蘅芷道。 付明雪没想到蘅芷是这样解释的，不禁心生钦佩，道：“你是个不凡的大夫！” “也希望你是个不凡的病人，接下来我们好好努力，争取克服一切困难，将这场瘟疫击溃！”蘅芷的目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让人忍不住被她的信心所感染。 付明雪从蘅芷的眼里，莫名就受到了一些鼓舞，死气沉沉的脸，也瞬间有了些光彩。 付明雪坐了下来，伸出手。 蘅芷在她的腕上盖了一层纱布，然后才替她把脉，将脉象记录下来之后。 蘅芷又取了一点她的血。 接下来就是针对那些红点的检查。 蘅芷问：“发病之前接触过病人用的东西吗？我记得县城在你发病之前，就已经把感染者隔离到了禅光寺！” “没有！”付明雪摇头。 “那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我记得师父发布过防疫布告，明令禁止再食荤腥，以素食为主！”蘅芷道。 付明雪道：“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儿还有肉？牲畜不都被强行宰杀焚烧了吗？” 蘅芷又问：“那你有什么机会接触到瘟疫呢？” “这我怎么知道？”付明雪语气不善，撇过头去，不愿意正视蘅芷。 蘅芷皱眉，觉得付明雪有意隐瞒什么。 “你不是说要配合我吗？为何不跟我说实话？”蘅芷有些不悦。 付明雪道：“我不是在配合你吗？你问什么我便答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没有说实话，由于县城管控地极好，加上百姓都十分配合，所以这几日几乎没有新增的感染者了，你却在两日前突然被感染，这不是很奇怪吗？” 蘅芷不相信付明雪是无缘无故被染上瘟疫的，如果她没有做过危险行为，感染的概率极小。 付明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感染了！” “付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求你，你如果真的一心求死，我拦不住你，但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也不要浪费那些病人的时间，他们每日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们不想死！” 蘅芷对付明雪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她真的不肯配合的话，她也不会勉强，并不是非要选择从她开始不可。 第165章 美女特工 付明雪见蘅芷的脸色拉长了，不自在地抿抿嘴。 “希望你能跟我开诚布公，若是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可以离开了！”蘅芷指了指门口。 付明雪犹豫了一下，没有起身，终于道：“不是我不肯说，而是……” 蘅芷可以看出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紫苏，你出去一下！”蘅芷支开了紫苏，独留下付明雪和她两人。 紫苏出门守着，付明雪见状，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我自己有意要染上的！” “什么意思？”蘅芷不解地问。 付明雪咬着下唇，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也是被迫无奈，唯有得瘟疫死了，才算干净！” 蘅芷实在听不明白她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付明雪红着眼，道：“我并非你说的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我只不过是……被人圈养的一个玩物罢了！” 蘅芷吃惊地看着她，问：“被人圈养？” “是，应该说是秘密圈养，就在青崖县东郊的丽水山庄中，像我这样的，还不止一个！”付明雪露出自嘲的笑容。 蘅芷深感疑惑，问：“养着你们是打算做什么？就算是送到青楼楚馆也不用秘密圈养在这种地方吧？青崖县可不是什么富贵乡啊！” 付明雪道：“若是真的要去青楼楚馆倒也罢了，可惜没那么简单！” “还有什么比青楼楚馆更糟糕的去处？”蘅芷想不通。 付明雪道：“我们是被秘密训练的，有特殊用处的女子，自幼被拐到这里，他们培养我们，然后再送去各国都城，送去显贵人家当私宠，再利用我们套取情报，或者让我们执行特殊任务！” 蘅芷算是明白了，这就是美女特工嘛。 自古就有人利用美女来当奸细，色令智昏，英雄也难过美人关，所以美女一向都是很好用的。 蘅芷问：“你不愿意去做这种事？” “在疫情爆发之前，我已经确定了去处，若非这场瘟疫来势汹汹，我此刻已经不在这里了！”付明雪道。 蘅芷问：“他们让你去哪里？” 付明雪道：“宋国王都！” 蘅芷又问：“宋国王都，那是去哪个显贵家里？” 付明雪面无表情地道：“东宫！” 蘅芷愣住了，但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没有露馅儿。 竟然又是要送入东宫的，不过蘅芷也不算太惊讶，只是觉得很巧合。 付明雪看她的样子，问：“觉得很惊讶吗？不瞒你说，从我们丽水山庄出去的女人，宋国王宫里都有，别说是东宫了！” 蘅芷听了这个消息，心中顿时盘算开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付明雪的价值可就大了。 这将关系到一条情报网络啊。 “你为何不愿意去东宫？”蘅芷问。 付明雪苦笑，道：“不只是不愿意去东宫，我是哪儿也不想去，不想当别人手里的牵线木偶，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 蘅芷能够理解这种想法，并非所有人都是懵懂无知，人若是自我意识觉醒了，又怎么会甘心被他人掌控呢？ “你可以选择逃走或者别的，为何要自己让自己感染瘟疫呢？这种死法未免太痛苦了！”蘅芷不解地问。 付明雪摇头，道：“我们是连自尽也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蘅芷问。 “每天都有人盯着，我们四个一屋，从小一起被培养，也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若是其中有人背叛或者自尽，其他三人要一同赴死，我怎忍心连累三个无辜？”付明雪绝望地问。 蘅芷心想，这种连坐的方式，还真是残忍。 “那你如何让自己染上了瘟疫？”蘅芷问，“丽水山庄如今还有很多人吗？” “有，疫情爆发之后，山庄就被封闭了，决不允许外人进入，也不许我们出去，避免瘟疫蔓延过来，不过不幸地是，还是有人染上了！” 蘅芷问：“死了很多人？” “不多，不过十几个罢了，不过他们为了避免瘟疫继续传染其他人，一旦稍微发现有人发烧，就直接杀死然后焚烧，如此也算是有效地避免了丽水山庄死更多人！” 付明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冷冷的，带着透彻心扉的寒意。 蘅芷问：“如果并非感染了，只是普通病症呢？” “他们才不管这些，宁杀错，不能放过！”付明雪道。 蘅芷微微叹息，道：“可怜了那些无辜枉死的性命，那你呢？如何让自己染上瘟疫的？” “我偷了一件得瘟疫死的小丫头的贴身衣物！”付明雪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有些脸红，大概是对自己偷窃的行为感到惭愧吧。 蘅芷算是明白了，问：“那你不怕传染自己同屋的人吗？” “我避开了她们，趁着监管带我去县城的时候，才将那衣物拿出来用了！”付明雪解释道。 蘅芷点头，道：“你并非真的想死，只是想摆脱那些人的控制吧？” “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谁愿意死呢？”付明雪自然是不想死的，只是她不甘心继续被人当玩物罢了。 “如今瘟疫爆发，青崖县被封闭，除非瘟疫得以消失，否则丽水山庄根本不会有机会将你送出去，你为何要拼死染上瘟疫呢？”蘅芷实在不明白。 付明雪道：“你不知吗？太子来了淇州，你以为他们为何要将我带到县城里，不过是寻个机会将我送去淇州城，好献给太子罢了！” 蘅芷恍然，道：“看来，丽水山庄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他们难道还有办法将人从青崖县带出去吗？很难吧？” “你错了，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必然是手眼通天的，他们怎么会没办法带几个人出去呢？”付明雪反问。 蘅芷想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普通人出不去，可是像这种能圈养美女，来掌控各国显贵甚至是王族的组织，就算是青崖县的城门也挡不住他们的。 “所以你才只有选择感染瘟疫来逃避去见太子的命运？”蘅芷问。 心里却想，宋君戍要知道有个女子这么不待见他，不知作何感想？ 付明雪点点头，道：“与其被迫当个细作，听人摆布，做许多身不由己的事儿，不如一死了之，也能落个清白身！” 第166章 试药 蘅芷了解了付明雪的来龙去脉，心中已经有了数。 这件事自然是要告诉宋君戍的，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把事情交代清楚，才不至于让付明雪受牵连。 既然人家不愿意入东宫，想必宋君戍也不会勉强。 付明雪此时脸上生了红点子，也掩饰不住她的美貌，如果病愈了，肯定是个姿态动人的美人儿。 不过东宫向来不缺美女，除了那两位出类拔萃的侧妃，二十个环肥燕瘦，娇美动人的姬妾，宋君戍就算再好美色，也不会稀罕勉强一个女人吧？ 蘅芷对付明雪道：“既然你肯将这些不能为人道的事情告诉了我，我自然会替你保密，你且安心配合我治疗，至于往后的事情，且粥一步看一步，不必太操心了！” 付明雪道：“这瘟疫你能治得好吗？” “不敢自夸，但会尽力而为，如今我入了青崖县，若无法治愈瘟疫，我自己也出不去的！”蘅芷露出一抹笑容。 付明雪看着蘅芷，道：“虽然我未曾见过什么大世面，但看着你就不像是个普通的医女，你必然也是有些来历的吧？” 蘅芷笑而不语。 付明雪也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见她不答，也就不再问了。 蘅芷又问道：“你除了发烧之外，这些红疹可有瘙痒？” “没有！”付明雪摇头。 蘅芷记录了一笔，然后又问：“睡眠如何？可有腹泻呕吐的征兆？吃东西还正常吗？” 付明雪又一一回答了。 蘅芷将付明雪所有的症状都记录在册，然后才打发她离开了。 针对付明雪的症状，蘅芷查询自己所带的医书，以及天枢老人传给她的秘典，尝试着开了一个药方。 紫苏负责给她弄来药方上的药草，蘅芷亲自熬了药，给付明雪服下。 付明雪吃了药之后，半夜里忽然开始上吐下泻，蘅芷被惊动起来，忙去看了。 付明雪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要将肚子里的苦水都吐光了，才算消停了。 蘅芷替她扎了针，又喂了一些调理的药，还拿出自己带来的粮食，熬了一碗粥给付明雪吃下。 付明雪被折腾掉了半条命，气息微弱地看着蘅芷，道：“我这命怕是活不久了，若我没了，请你可怜我，莫将我和那些人一起烧了，给我单独找块干净的地方，将我的尸骨烧完了掩埋起来！” 蘅芷歉然道：“抱歉，药方并不成熟，却只能拿你试药，不过你放心，你暂时死不了！” 付明雪虚弱地摇摇头，道：“无妨，试药也就试了，你也是为了救我，可若是不成功让我死了，我也没什么怨言了，是我咎由自取！” “别说这种话，乐观一些，我用药会十分小心，绝不会让你有事的！”蘅芷保证道。 付明雪露出虚弱的微笑，道：“你真是个好大夫！” “你且休息吧，多睡一会儿，明早我再来看你！”蘅芷嘱咐道。 付明雪点点头，也实在没力气回话了，闭上眼睛，眯着了。 蘅芷收了东西便出去了，让紫苏帮忙盯着，若付明雪还有什么情况，务必立刻去叫她。 蘅芷不只是让付明雪试药，还拿出另外几个稍微改动过的药方给其他几位病人试药。 所以这一夜，那几位试药的病人都出现了不同的情况。 有的和付明雪一样上吐下泻，有的红疹忽然就起了更多，还有的浑身打摆子，更有甚者直接昏迷不醒。 蘅芷忙了一夜都没有睡，不断地替这些人处理紧急情况。 可是收获也是极大的，她的药方不断地得到了改进。 一连三四天，蘅芷几乎没有怎么睡过觉，不是在研究药方，就是在为病人施针用药。 紫苏看了都心疼不已，劝道：“主子，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你这样不眠不休地忙着，身子哪里受的了，这瘟疫最是爱欺负体虚之人，您这样太危险了！” 蘅芷道：“就快研究出来了，此时若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时间就是生命，这禅光寺每天都在死人，叫我如何能安心休息？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撑不住的时候会休息的！” 紫苏叹息道：“您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殿下一再嘱咐我要照顾好您，您若有个好歹，紫苏怕是无颜面对太子殿下了！” 蘅芷抬头看了一眼紫苏，道：“好，我知道了，等我将药方写好，趁着你去拿药，我睡一下，可好？” “嗯！”紫苏应道。 蘅芷写完了方子，拿给了紫苏，的确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柴房里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床铺，无非是在草垛上铺了褥子，她衣裳也未脱下就睡了过去。 可蘅芷这一睡，竟没有醒过来，紫苏将药拿回来，看她睡的香也不想打扰，自己熬了药之后，拿去给付明雪喝了。 等紫苏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了可怕的事情，蘅芷发烧了。 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紫苏随手覆上她的额头，热度超过了正常人。 “太子妃，太子妃……”紫苏激动地推了几下蘅芷。 蘅芷嘤咛一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怎么了？我睡了很久吗？” “您发烧了，怎么办？”紫苏慌乱无措地问，此时发烧，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蘅芷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然后自己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果然发烧了。 “别紧张，别紧张……” 蘅芷内心也是咯噔了一下，却赶紧安抚紫苏。 她是发烧了，但未必就是感染了瘟疫，不可以自乱阵脚。 紫苏一向冷静沉着，可面对蘅芷这个样子，也是无法再冷静下去。 “我们离开吧，不能再呆在这里呢，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是活不成了！”紫苏道。 蘅芷摇头，道：“药方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怎么可以半途而废？我答应过殿下，一定会为他解决疫情的！” “殿下不会怪您的，您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若救不成这些人，反而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可怎么好？”紫苏不同意蘅芷继续冒险。 第167章 生死有命 蘅芷却道：“我若此时走了，便功亏一篑，谁来替殿下做这件事？若疫情得不到解决，殿下来淇州这一趟，就算白来了！” 疫情得不到控制，淇州这几个县的百姓都要死，一旦死伤严重，必然引起人心动乱，淇州乱起来，周边的云州和湖州也必然会跟着乱起来。 如今她和宋君戍就是在与时间赛跑，在受灾的百姓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先将局面控制住，决不能让大规模的动乱起来。 否则宋君戍和她首当其中被卷入这场动乱，宋君戍将永远无缘君位，且能不能保住身家性命都是未知数。 蘅芷越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就越是不敢松懈，所以她才这般拼了命地来研究治疗瘟疫的有效方法。 “可是你的身体……”紫苏听出了蘅芷的意思，也明白此次蘅芷来此的重要意义，可是她也不忍心看着蘅芷出事。 蘅芷道：“若是真的染上了瘟疫，也未必是件坏事，我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亲身感受这场瘟疫，也更有利于我的药方研究！” 紫苏眼巴巴地看着蘅芷，道：“您不怕吗？” “怕死吗？怎么会不怕呢？可是若不能治好这场瘟疫，也未必逃得了一死啊！”蘅芷道。 紫苏叹息一声，道：“求上天保佑，千万莫让您感染瘟疫，您这样好的人，应该长命百岁，一身顺遂！” 蘅芷莞尔，道：“紫苏你是最不信神佛天命的，怎么这会儿竟求起老天来了？” 紫苏与别的奴婢不同，她自幼孤苦，被当成杀人工具圈养，向来信奉的是弱肉强食，我命由我不由天，此时也因为太担心蘅芷，而变了心思。 紫苏道：“您还笑得出来，我这满心都是惶恐和担忧，怕您出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若能逃过此劫，往后必然是另一番局面了！”蘅芷宽慰道。 紫苏道：“您一定会逃过此劫，往后定会好好的！” “嗯，付明雪服药了吗？”蘅芷问。 “已经服下了，睡着呢！”紫苏回道。 蘅芷点头，觉得一股疲惫感袭来，让她头晕目眩。 “我再睡一会儿，你看着那几个病人，若有什么情况，来喊我！”蘅芷道。 紫苏忙扶着她睡下来，道：“您好好休息，别担心旁人了！” 蘅芷点头，又昏睡了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蘅芷第二天脸上便开始起疹子了。 她果然是感染了瘟疫。 紫苏当即就哭了起来，无法自持。 蘅芷是被紫苏的哭声给惊醒的，迷茫地看着她，问：“怎么哭了？” “您真的染了瘟疫了，脸上开始起红疹了！”紫苏擦了擦眼泪，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慌。 蘅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了凸起的红疹。 说不慌乱是假的，染上了这个瘟疫，就意味着她的生命最多只剩下半个多月了。 若是这半个多月里，她无法研究出药方，自己也会成为众多死于瘟疫的人之一。 可是越是如此，就越是激起了蘅芷的决心，这一次就算不是为了这些得了瘟疫的百姓，为了自己的命，她也要和老天爷斗一斗。 蘅芷强撑着身体爬起来。 “太子妃，您要做什么？”紫苏不解地问。 蘅芷道：“既然我已经染了瘟疫，怎么还能躺在这里休息呢？趁着我还能动弹，定要将药方研究出来！” “太子妃……”紫苏哽咽，“我去通知秦太医吧！” “不必了，秦太医年纪大了，如今我直接感受到了瘟疫的病症，可以更有助于我找出最佳的治疗方法！”蘅芷头脑异常地清醒。 “可是您如何照顾自己呢？您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的，那付小姐此前还能走动，这两日却只能卧床了！”紫苏道。 蘅芷道：“药方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我想很快就有成果了，等有了成果，再通知秦太医不迟！” 紫苏拗不过蘅芷，只能答应她暂时不通知秦太医。 “对了，殿下那边可能送粮食过来，又过了这几日，青崖县的百姓怕是要断粮了！”蘅芷很担忧地问。 紫苏道：“您现在别操心这件事了，当务之急是您的身体啊！” “可如果断了粮……”蘅芷虽然知道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治疗瘟疫，可粮食也是巨大的隐患，一旦断粮，青崖县必然陷入恐慌。 紫苏道：“殿下已经传信回来了，不日就会运送粮食过来救急！” “那就好，那就好……”蘅芷欣慰道，鼓足了力气爬起来，然后继续去钻研她的药方了。 紫苏无比担忧地看着她，她没有告诉蘅芷，宋君戍在淇州也面临着很大的难题，也正是一筹莫展之际。 虽然赈灾银子如数到了淇州，可竟又遇到了淇州官员的贪墨。 宋君戍知道了情况，勃然大怒，将淇州大小官员，从刘知元开始，全都叫到了行馆责问。 可刘知元他们一概不承认，口口声声说银子都发放下去，都到了老百姓手里。 “刘州牧，你还是不肯与孤说实话吗？”宋君戍问。 刘知元腆着脸，道：“殿下，微臣说的句句属实，您发放的三十万两银子，可都用在了百姓身上，除了购买粮食米面，还按照您的吩咐，给死难者家属每人补贴十两银子！” 宋君戍大怒，拍案而起，骂道：“混账，既然都如数发放了下去，淇州城外怎么会遍地饿殍？” 宋君戍得到的消息是，饥民中，饿死者已经多达二千多人，这可不是小数目。 整个淇州也不过七八万口人，瘟疫中死去了数千人，洪灾中死去加失踪人口也达到了三四千人，如今饿死了两千多，这等于上万人已经在这次灾难中死去了。 宋君戍的伤心和震怒可想而知。 刘知元故作惊讶地问：“怎么会？不会是染了瘟疫死去的吧？” “瘟疫病人都被你们困在了青崖县周边了，哪里能在淇州城外？”宋君戍冷着脸质问。 刘知元道：“兴许是瘟疫蔓延开了也未可知，殿下可有调查过！” “如果是瘟疫，那咱们谁都逃不掉了！”宋君戍冷笑一声。 刘知元也露出忧心忡忡之色，道：“听说殿下派了太子妃和一个太医去了青崖县探访疫情，不知可有什么进展？” 第168章 去青崖县 宋君戍听他提起蘅芷，心里顿时一慌，仿佛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似的。 “这个就不牢你操心了，有进展自然会通知你们！”宋君戍压下心头那股不好的念头。 刘知元忙道：“是，微臣也是关心太子妃的安危嘛，青崖县可是个险地啊，听说已经死伤过半，生还者所剩无几了！” 宋君戍硬刘知元的话更觉心烦意燥。 “好了，孤现在和你说赈灾银子的事儿，你不要打岔！”宋君戍喝令道。 刘知元道：“殿下，冤枉死了，微臣可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做的，绝不敢私吞银两啊！” 宋君戍看着这帮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便知他们定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 看来在京城的那两个人，依然不肯消停，还想掺和一脚。 宋君戍冷静下来，压下心头的怒火，道：“既然刘大人担保您和淇州官员绝不会贪墨灾银，孤也就放心了，可若是孤要发现谁敢打灾银的心思，孤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殿下放心，微臣虽然不才，但御下还算有方，淇州上下一心救灾，谁也不会在此时起贪念的！”刘知元保证道。 宋君戍内心冷笑不迭，愤怒难当，可他还需要掌握证据，否则怎么办了这些人？ 宋君戍将刘知元等人打发了，然后对昆仑道：“袁思长和冯冀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昆仑道：“袁大人那里没什么消息，倒是冯司马最近神出鬼没的，说是这几日定亲自来见殿下，有要事要禀告您！” 宋君戍点头，道：“通知下去，务必将灾银追回来，还有那些人贪墨灾银的证据，孤要一件不少地拿到手上！” “是，殿下！”昆仑道。 宋君戍可不是真的无人可用，此次除了他明面上带来的随从，暗中也有不少人在淇州活动。 他要追查这些贪官贪污腐败的证据，实在不算难事，刚刚发难也不过是想震慑一下刘知元他们，希望能够尽快找到灾银的下落。 昆仑刚刚离开，一道暗影闪进来。 宋君戍一惊，问：“惊雷，你怎回来了？” 惊雷就是宋君戍派去暗中保护蘅芷的人之一，看到他忽然回来，宋君戍心中自然惊骇。 惊雷面色凝重，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护好太子妃，太子妃感染了瘟疫！” 此话一出，宋君戍惊得跌坐在座椅上，手都开始颤抖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太子妃感染了瘟疫，紫苏让属下回来面呈殿下，太子妃不肯离开青崖县，坚持要以身试药，来找出治疗瘟疫的方法！”惊雷道。 宋君戍眼睛瞪大，问：“她要以身试药？你们怎么都不阻止她？她怎么会染上瘟疫的？” “太子妃前几日住进了隔离瘟疫病人的禅光寺！”惊雷低着头，自觉愧对宋君戍的嘱咐。 宋君戍咬牙，愤怒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可以让她以身涉险？孤临行前是怎么嘱咐你们和紫苏的？为何不听孤的命令？” “太子妃坚持要为殿下尽快找到医治瘟疫的方子，紫苏也莫可奈何，属下和惊云不便现身……” 惊雷心想，以太子妃的顽固，恐怕也听不进他们的劝告，总不能强行将她拘禁起来吧？ 宋君戍紧握拳头，他也明白，蘅芷是个极有自己主意的人，她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很难改变主意。 可是一想到她如今危在旦夕，宋君戍的内心便涌起了无限的恐慌。 “来人，备马！”宋君戍站起来，他无法再等下去了。 “殿下，您要做什么？”惊雷问。 宋君戍道：“去青崖县！” “殿下……万万不可，疫情还未得到有效控制，您不可以去青崖县！”惊雷立刻劝阻。 宋君戍完全不理会惊雷，直接冲了出去。 “昆仑，备马！”昆仑还未来得及离开行馆，就听到宋君戍急赤白脸地追了出来大声喊他。 昆仑跑过来问道：“殿下，要去哪里？” “青崖县，快！”宋君戍一刻也等不下去的样子。 昆仑皱眉问：“殿下要去找太子妃吗？可是青崖县据说疫情最严重啊！” “别问那么多，赶紧走！”宋君戍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必须要即刻就见到蘅芷，只有看到她，他才能平息心头这股无法压制的恐慌。 蘅芷，你可千万不能死。 宋君戍唯有这个念头始终萦绕在心间。 “昆仑，不能让殿下去青崖县，更不能见太子妃啊，太子妃染了瘟疫了！”惊雷追过来。 宋君戍横了他一眼，道：“惊雷，你莫非想抗命吗？” “殿下，惊雷不敢抗命，但也不能让殿下去冒险，在您冒险来淇州的时候，陆先生就一再嘱咐我等，务必保护好殿下的安全，切不可让殿下做冒险之举！”惊雷道。 宋君戍疾言厉色地问：“究竟孤是你们的主子，还是陆先生是你们的主子？孤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 “惊雷不敢，殿下……难道您要以身犯险吗？那么多百姓都等着殿下救助，殿下难道为了太子妃一个人，就弃大事不顾吗？”惊雷一句话，让宋君戍愣在了当场。 宋君戍冷静下来，道：“孤去见了太子妃就回来，不会耽误大事的！” “可太危险了，若是殿下也被染了瘟疫，那殿下多年的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惊雷看着宋君戍。 他们都是跟随宋君戍多年的手下，为宋君戍也算是出生入死，立下过汗马功劳。 他们也是见证宋君戍从一个受尽屈辱的太子，成长到今日的人，和宋君戍的感情比其他人来得深厚多了。 宋君戍道：“孤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染上瘟疫，太子妃为了孤的功业，不顾自己的安危，如今她命在旦夕，难道孤竟置之不理吗？” “太子妃也不希望殿下去冒险的，所以太子妃并未要求我等通知殿下，是紫苏不忍心，才派惊雷回来通知殿下一声！”惊雷道。 宋君戍却坚持道：“她越是为孤着想，孤就更不能不理会她的死活了，惊雷，孤知道你们都是忠心耿耿为孤着想，可孤也不能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如果太子妃命不久矣，孤难道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了吗？” 说到此处，宋君戍的眼眶有些红。 第169章 让孤见一面 他一想到蘅芷可能从此和他诀别，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悲痛和慌乱涌上来。 他就不该让她去青崖县的，若非他一时动了私心，希望她真能解决瘟疫的困扰，就不会造成蘅芷现在的悲剧了。 宋君戍自责不已，越发无法在这里等着蘅芷的消息了。 他必须要见到她，立刻要见到她。 惊雷终于是无法再劝说什么，宋君戍一向是重情义的人，他们跟随他多年，对他的秉性十分了解。 宋君戍在大事上从来不会糊涂，可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情。 当年对兰若公主如此，如今对太子妃又是如此。 惊雷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蘅芷是个很值得钦佩和敬重的女子，可若是她的存在真的让宋君戍大乱方寸，惊雷也不禁感到担忧。 惊雷道：“殿下要去青崖县，也不可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否则怕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会趁机作乱！” 宋君戍明白了惊雷的意思。 “殿下，请您更衣，惊雷带您秘密离开！”惊雷道。 宋君戍点了头，他虽然很急于立刻就赶赴青崖县，但也不能不顾头尾，让人钻了空子。 宋君戍交代了昆仑一些事情，然后又招来惊风。 等安排好了行馆的事情之后，宋君戍乔装一番，秘密离开了行馆，赶往青崖县。 一路上，宋君戍马不停蹄，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到了青崖县。 他们并未从正门进去，而是由秘密通道进入了青崖县内，宋君戍冒着风险来到了禅光寺。 蘅芷此时已经睡下了。 宋君戍来的时候，紫苏正在那里熬药，也是满脸疲惫，紫苏为了照顾蘅芷，也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殿下，您怎么来了？”紫苏惊讶地看着在面前的宋君戍。 “太子妃呢？”宋君戍问。 紫苏道：“在里面歇息呢，刚睡下不久，太子妃为了研究治愈瘟疫的方子，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宋君戍点头，道：“孤进去看看她！” “殿下……不可，太子妃如今染了瘟疫，连我都不许进去了，平日要吃喝，都是从门洞里递进去的！”紫苏劝阻道，蘅芷也是担心传染给了紫苏。 宋君戍道：“孤要见她！” “殿下，请不要冲动，太子妃已经感染了瘟疫三四天了，她的情况很不好，瘟疫又极容易传染，殿下要顾惜子的身体！”惊雷也劝阻宋君戍。 宋君戍却推开他们，执意要走进柴房去见蘅芷。 惊雷和紫苏又重新挡在前面。 “让开！”宋君戍已经怒了。 紫苏道：“殿下，切莫冲动，瘟疫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的确太危险了，就算是太子妃，也不会希望您这样冒险的！” 宋君戍却坚持道：“让开，孤都来了，你难道让孤在外面站一下就离开吗？” “殿下！”紫苏为难地看着宋君戍，她没想到自己通知宋君戍蘅芷的病情，会把宋君戍给引来。 早知道，她就不该告诉宋君戍的，如果宋君戍也有个好歹，那这次来淇州，可就真的是一个莫大的错误了。 “谁在外面？” 吵嚷声惊动了蘅芷，她刚刚睡下，因为病着，所以睡得不踏实，尽管昏昏沉沉的，但还是立刻就被声响惊动了。 “蘅儿！”宋君戍一把推开紫苏，冲了过去。 就在宋君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蘅芷赶紧喊道：“不许进来！” 宋君戍的手顿在了门上，问：“蘅儿，孤来了，你不想见见孤吗？” “殿下，您怎么可以来这里？”蘅芷声音有些喘，显然她也没料到宋君戍竟然来了。 “殿下，您快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请不要久留！”蘅芷让宋君戍即刻离开。 宋君戍听了，内心无比难受，道：“蘅儿，你让孤见你一面吧，你怎么会让自己染上瘟疫的，你不是答应过孤，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到孤身边吗？” 蘅芷听出了宋君戍话中的担忧和心痛，心里也瑟缩了一下。 蘅芷说话时，难以遏制鼻酸，道：“殿下放心，我一定会为殿下解决瘟疫，这个承诺不会变，殿下请安心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孤不是为了瘟疫而来，是为你！”宋君戍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想到蘅芷如今正被瘟疫折磨着，他就难以克制自己。 “蘅儿，让孤见你一面，就一面！”宋君戍带着些许恳求道。 蘅芷听了，忍不住落下泪来。 宋君戍是真的关心她，是真的害怕失去她，这不是假的，他来了，冒着巨大的风险，不顾一切赶来了。 这份关切，让蘅芷内心那道坚固的防线轰然倒塌，这一刻，她竟想不顾一切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不要担心，她会努力活下去，她会回到他身旁。 可是蘅芷知道，不可以。 蘅芷努力克制住哽咽的声音，故作冷漠道：“殿下，您不该来的，我也不能见你，这都是为了您好，我知道殿下在担心什么，请殿下安心回去，我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宋君戍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道：“你当真如此狠心，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一次你我不能相见，也许会成永别？” 宋君戍纵然不愿意去想这种后果，可是瘟疫哪里会理会人情，它如果不顾一切要夺走蘅芷的生命，谁也阻止不了的吧？ 蘅芷潸然泪下。 “殿下，你已经来了，蘅芷就算死了，也可以瞑目的，你为我而来，蘅芷铭感五内，若今生不能再见，请殿下代替蘅芷那一份，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完成大业，等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请再到蘅芷的坟前上一炷香，我便无憾了！” 蘅芷说完，一滴泪滑落唇边，她想着真有那一天，竟丝毫不觉得此刻有多痛苦了。 蘅芷忽然明白，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宋君戍的志向竟也成了她的心愿。 她肯为他而努力，肯为他而拼命，也不再是各取所需。 他早已在她的心里占据了重要位置。 宋君戍听了这番话，发出了一声悲号，道：“蘅儿，你不能放弃，不能离我而去，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平安回来，你不会食言！” 蘅芷哽咽不能成言。 第170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病情愈发严重的她，也明白自己所剩时日无多，如果再没办法研制出药方，她可能连动也动不了了。 “蘅儿……”宋君戍趴在门上，充满悲伤地喊了一声。 紫苏一向冷情，在这一刻也不禁为他二人的深情而流下了眼泪。 蘅芷隔着门，与宋君戍贴着面，道：“殿下，请回去吧，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您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不可为了蘅芷荒废了大事，我会保重自己的！” “没有你，孤一个人，要怎么走这条路，这么多年，我走的太累了，太辛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你，我以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陪我走下去的人，你怎么能……” 宋君戍强忍着的眼泪，也终于克制不住了。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蘅芷欣慰，道：“有殿下这句话，蘅芷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了，我很高兴嫁给你，很高兴与殿下同行的这一段时光，蘅芷没有白来这世上一趟！”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哪怕她将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宋君戍道：“蘅儿，你真的不愿意见孤一面吗？孤不怕的，不怕被染上瘟疫，也不怕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蘅芷道：“殿下想必听过汉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吧，蘅芷也是个爱惜容貌的人，如果我真的活不成了，也希望在殿下回忆中的蘅芷是个容貌姣好的女子，而不是满脸红疹的丑模样！” “不要这么说，你若不是为了我，根本不会变成这样！”宋君戍颤抖着道。 蘅芷道：“殿下，请听蘅芷的劝告，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快些离开这里！” “蘅儿……孤只想见见你！”宋君戍不忍就此离开。 蘅芷狠下心，道：“殿下如果再不离开，蘅芷就只能一死了，殿下希望我此刻就死去吗？” 宋君戍听了，痛苦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你让我欠你这么多，我要用什么去偿还你？” “蘅芷若还有幸能够活下去，殿下自然有办法偿还，若蘅芷真的活不成了，殿下能够成就大业，就是对蘅芷最好的报答，请您不忘初心，当个盛世明君，不要让青崖县这种悲剧重演，也算是对我的偿还了！” 蘅芷擦了眼泪，依然坚持不开门相见。 紫苏拉了一把宋君戍，道：“殿下，请您还是听从太子妃的话吧，紫苏会替殿下照顾好太子妃，请殿下离开吧！” 宋君戍满脸悲痛。 “惊雷，紫苏，你们将殿下送出去！”蘅芷在里面道。 紫苏和惊雷听了，也不顾宋君戍的挣扎，二人强行将宋君戍带了出去。 “蘅儿，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宋君戍被惊雷和紫苏架着，依然不忘叮嘱蘅芷。 蘅芷在屋内听着他的声音逐渐远去，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何尝不想回去呢？ 只是已经身不由己了，药方还未研制出来，她的身体越发不济了。 光是哭了这么一场，就已经让她精疲力尽，身子无力地坦然在地上。 可是内心总还是感到温暖的。 宋君戍不顾一切来到了她面前，哪怕没有见上一面，她也知足了。 他不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来看她。 蘅芷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蘅芷挣扎着爬起来，点了油灯，继续趴在桌前研究医书和药方。 为了能够活下去，再辛苦一点也没什么。 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绝对不能放弃。 紫苏和惊雷将宋君戍送出了青崖县，才放开了他。 宋君戍满脸苍凉，道：“紫苏，惊雷，务必守好太子妃，孤希望她平安无事地离开青崖县！” 紫苏含泪道：“殿下放心，若太子妃不能好了，紫苏就随她一起去，决不让她孤孤单单地离开！” 宋君戍见紫苏这般重情重义，心中也着实感动，道：“紫苏，你是个好的，替我照顾好她！” 紫苏点头，道：“殿下也多保重，紫苏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替您守着太子妃！” 紫苏单膝跪地，给宋君戍行了大礼。 宋君戍抬抬手，道：“你起来吧，快回去照顾她，孤不放心她一个人！” “是！”紫苏起来，头也不回地往禅光寺回去了。 惊雷道：“殿下，我送您回淇州城之后再回来！” 宋君戍望着禅光寺的方向，微微闭了闭眼，此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他知道蘅芷不见他也是为了他好，可是若真的见不成了，这遗憾怕是一辈子也弥补不了。 兰若失踪的时候，他就没能在她身边，如今蘅芷又孤身陷在青崖县，他为何总是守不住自己身边的人？ 宋君戍深感自己的无能，恨不得给自己心窝子插一刀才能稍稍觉得好受一点。 可他也深刻地明白一点，唯有不放弃，才能强大起来，只有强大起来，才可以真正护住他想守护的人。 宋君戍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蘅芷连病成这样都未曾放弃过，他为何要自暴自弃呢？ 处理好赈灾事宜，将那一众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全数惩处了，才对得住蘅芷的苦心。 紫苏回来的时候，却看到蘅芷趴在了桌案上，昏迷了过去，而她面前铺着一张写满了药方的纸。 紫苏痛哭失声，将太子妃抱起来，放到了床铺上，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传染。 蘅芷陷入了昏迷之中，高烧不退，脸上的疹子也开始发泡蓄脓。 紫苏只好将秦太医从县城里喊来。 秦太医过来看到蘅芷这副样子，大惊失色，问：“怎么此时才通知我？太子妃都病成这样了，紫苏姑娘，你太糊涂了！” “是太子妃不让我通知您，说怕您也跟着担心，她一直坚持以身试药，却加速了病情恶化！”紫苏难过地道。 秦太医摇头，道：“太胡闹了，太胡闹了！” 第171章 治病良方 “这是太子妃昏迷前写的最后一道药方，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拿去用，秦太医您帮着看看吧！”紫苏拿出那张药方，上面晕染了一些墨汁，肯定是蘅芷手抖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可见她当时一定很累了，可还苦撑着写下了这张药方。 紫苏光是想着那种场面，就忍不住鼻酸。 秦太医拿过药方，仔细地看着，蘅芷的字写得不好，有些歪歪扭扭的，秦太医还以为是因为病重虚弱无力的缘故。 那上面的药方却写得极为详细。 秦太医道：“方子倒是仔细，可效果如何还要试试才知道！” “那就只有试试了，如今太子妃昏迷不醒，接下来就要靠秦太医您帮忙了，请秦太医务必救救我家太子妃，紫苏在这里拜谢了！” 紫苏跪下来，给秦太医磕头。 秦太医忙扶她起来，道：“紫苏，你别这样，我定会尽心尽力的，太子妃的献身精神太令人钦佩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也只遇到过两个人如她这般大公无私！” 紫苏站起来，含泪道：“秦太医，有劳您了，有什么需要紫苏做的，您尽管吩咐！” “嗯，这些药这里都有吗？”秦太医问。 “都有的，太子妃早就让我带了足够的药！”紫苏道。 秦太医道：“那就按方子抓药，先让太子妃服下试试看！” “好！”紫苏去拿药了。 秦太医看着那药方，微微发出叹息，也不知道蘅芷究竟哪里来的勇气，敢在这死人堆里替人治病，否则以她的能耐，根本不会染上瘟疫的。 紫苏熬好了药，喂了蘅芷喝下。 到了半夜，蘅芷忽然开始呕吐，也是将胃都吐得干干净净，可与付明雪上次呕吐不同的是，蘅芷这次吐出来的东西，都带着浓烈的腥臭味儿，还泛着黑。 秦太医观察了一下，蘅芷每次吐过之后，脸色就稍微好一些。 第二天，人竟然就醒了过来，烧也退了。 秦太医欣喜若狂，道：“太好了，太子妃，您这药方果然起效了，大家都有救了！” 蘅芷睁开迷蒙的双眼，她还有些发晕。 “真的见效了？”蘅芷有气无力地问。 “可不是么，你的烧退了，我这就拿一些药再喂病人喝下，看看是巧合还是真的是治病良药！”秦太医激动不已，一直来回走动，整个人都陷入了狂喜之中。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他们真的能将这场瘟疫彻底击败了吧？ 蘅芷替自己把了脉，心中微微感到惊讶，真的脉象比之前好很多了，而且她自己也感觉到身体有了好转。 呼吸不再那么粗浊，烧退了，虽然疹子还没有好，可人的精神到底比之前好了许多。 “有劳秦太医了！”蘅芷道。 秦太医正处于激动和兴奋中，哪里顾得上蘅芷的客气话，已经转身跑出去熬药了。 蘅芷醒来后，又服用了一次药，喝完药过了三个时辰，又是一番激烈地呕吐，还是一样，吐出了腥臭发黑的水。 到了晚间之后，呕吐物的颜色逐渐变浅了许多。 其他服了药的病人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药根本没用，还会害他们吐得昏天黑地，都不愿意服药了。 可过了不多久，大家都感觉到这药方的神奇之处，每吐一次，身体反而轻松了许多。 两日之后，蘅芷身上的疹子开始结痂，人也能下地走动了。 她知道，自己终于成功了，这场瘟疫，也不再会成为威胁。 蘅芷从未如此庆幸过，死里逃生，竟是如此令人欣喜。 因为服用了蘅芷的药，禅光寺的病人也一个个开始恢复了元气。 病情轻微的也都能下地走动了，那些病重的虽然还只能卧床，可都退了烧，精神也逐渐好转。 付明雪因为一直替蘅芷试药，她好的最利索，脸上的疹子都退了。 紫苏将这个好消息传递了出去，好让宋君戍早些知道，蘅芷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他身边了。 青崖县的瘟疫得到了迅速而有效地控制。 宋君戍将药方直接公布出去，周边染了瘟疫的去县城也将得到这份珍贵的药方，瘟疫将会在短时间内被治愈。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淇州百姓终于迎来了曙光。 而宋君戍也同时查处了一批贪官，将赈灾银找了回来，由袁思长和冯冀负责发放赈灾银。 淇州的百姓得到了初步的救助，无不歌颂宋君戍这位太子贤德，体恤百姓，是大救星。 宋君戍将淇州的事情暂且托付给了冯冀，然后就快马加鞭赶到了青崖县，顺便也带来了救济粮和银两发放给青崖县的百姓。 宋君戍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蘅芷蒙着面纱，正在给病人号脉。 禅光寺里热热闹闹的，不像宋君戍上次来的时候那么死气沉沉。 已经开始康复的病人主动照顾还在卧床的病人，还有一些百姓主动送来家里收着的药材给蘅芷用。 “蘅儿！”宋君戍走过来，激动地将她抱在了怀里，也不顾那些病人异样的眼光。 蘅芷被惊了一下，可当知道是宋君戍，便乖乖由他抱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您怎么来了？”蘅芷低声问。 宋君戍道：“知道你好了，一刻也坐不住了，安排好了淇州的事情，就赶紧过来了！” 宋君戍将蘅芷紧紧搂着，也不肯放开，能这样踏实地将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太珍贵了。 他回想几日前自己和蘅芷隔着一道门，不得相见的情景，仍旧觉得很心酸。 蘅芷猛然想起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忙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开我吧！” “这是蘅芷姑娘的夫君吧，好俊俏的后生，和蘅芷姑娘是天作之合呢！” 花溪村的花大叔也过来禅光寺帮忙，看到此情景，忍不住打趣道。 蘅芷娇羞地推开宋君戍，对花大叔道：“花大叔，您见笑了！” 宋君戍将蘅芷的肩头一揽，对花大叔道：“花大叔，您好，我就是蘅芷的夫君，鄙姓宋！” “宋公子啊，你的夫人是仙女下凡，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哦，你好福气啊！”花大叔竖起大拇指道。 第172章 浓情蜜意 宋君戍露出自豪的神情，道：“可不是，我捡到一个仙女！” 蘅芷推了他一下，道：“也不害臊，花大叔这是在玩笑呢！” “哪有玩笑，如今青崖县的百姓，谁不说蘅芷姑娘是个活菩萨的，老神医都说了，这药方能研究出来，主要是您的功劳啊！”花大叔道。 “是啊是啊，蘅芷姑娘就是个活菩萨，九天上的仙女娘娘下凡了！”其他人听到了，也都纷纷附和。 蘅芷被夸的都有些脸热了。 宋君戍道：“听到没，我的仙女娘娘？可有空，为夫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蘅芷道：“我正给他们号脉呢！” “无妨无妨，这里有我和花大叔就可以了，您先去吧！”秦太医从一旁走出来，因为不便暴露身份，没有给宋君戍见礼。 宋君戍拉着蘅芷，道：“耽误不了多久！” 蘅芷只好随着他去了。 “殿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和我说？”蘅芷和宋君戍回到屋子里，以为宋君戍这么急，肯定是有要事。 没想到宋君戍只是一把将蘅芷抱紧了，掀开她的面纱，吻上了她的唇。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他需要这样的吻来验证蘅芷真的好好地活着这个事实，唯有这样的亲密接触，才能安抚他从绝望中复苏的心。 借由这个吻，他想要表达的太多太多了。 直到快要失去的时候，宋君戍才明白，蘅芷对他而言，早就不是可以利用的物件。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可怜可爱的人，是该被他放在心上的人。 尽管他犹豫过，挣扎过，可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真心。 他喜欢蘅芷，打心底里喜欢。 这种感情无法控制，他也不想再自欺欺人。 她值得被自己喜欢，值得他给予她真心。 蘅芷被宋君戍这突然的一吻弄得心慌意乱，想要推开他，也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待到后来，身子也软了，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任由他予取予求。 两人滚落在草垛上。 蘅芷以为宋君戍会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却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蘅芷躺在他身下，紧紧闭着眼睛，显得很紧张。 宋君戍在她唇上落下清浅的一吻，然后动手整理好蘅芷被他拨开的外衣。 蘅芷诧异地睁开眼，不懂他为何突然又停了下来。 “不是这里，也不该是这个时候，虽然我很想要了你！”宋君戍充满怜爱地看着蘅芷。 他的确冲动地想就现在要了她。 可是不行，宋君戍觉得这样对蘅芷而言太草率也太不尊重了。 他没有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更没有给她一个洞房花烛夜。 就在这柴房的草垛上草草了事，实在是一种亵渎。 她值得最好的，他也愿意给她最好的。 蘅芷脸色潮红，只因他那句“我很想要了你”，这赤果果的话，实在叫人脸红心跳。 她刚刚也意乱情迷了，甚至期待着他继续下去，可听到他的话，蘅芷还是很感动。 真正尊重你，珍惜你的男人，才会在最后时刻停下来。 只因为场合不对，时间不对。 宋君戍将蘅芷拉起来，又抱在怀里，道：“蘅儿，真好，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蘅芷也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问：“殿下看了我这脸，竟也不觉得嫌恶吗？” “孤觉得你美极了，比从前还要美！”宋君戍丝毫不觉得蘅芷那脸上还未完全好的红疹留下的痕迹难看。 蘅芷娇嗔一句：“殿下还真是会哄人开心，我都不忍看自己的脸，定然是斑驳陆离，丑如恶鬼！” “胡说，好看得很。你没听那些人说吗？你是九天上的仙女下凡，仙女哪有不好看的？”宋君戍说着，又吻了一下她的面颊。 蘅芷推搡了他一下，道：“殿下，您真的没什么要紧事要和我说吗？” “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来见你！”宋君戍道。 蘅芷皱眉，问：“你是特意过来见我的？” “不见到你好好的，孤怎么能安心呢？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上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孤见一面！”宋君戍气恼地在蘅芷的唇上咬了一下。 蘅芷吃痛，推开他，道：“怎么还咬人了？殿下莫不是个小狗？” “还敢骂孤是小狗，该再咬死你！” 宋君戍忍不住又在蘅芷唇上轻啄慢咬，满腔的热情，却要生生憋回去，也着实苦了他。 蘅芷被他挑弄得也是心浮气躁，道：“殿下，别这样！” “让孤好好亲一亲，我太想你了，想得日夜难免，醒着，梦里全都是你，如今终于见到了，怎么能不好好抱抱你，亲亲你？” 宋君戍沙哑着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让人难以招架。 两人说着，又缠绵地拥吻在一起。 借着唇舌的纠缠，表达着对彼此的思念和情愫。 良久之后，才不依不舍地分开。 “蘅儿，你随孤回淇州吧，那边的事情还未了结，这里应该已经不需要你了！”宋君戍揽着她的腰身道。 蘅芷道：“这里病人还挺多的，我留下来也可以照顾着些！” “我这次又带了两个御医过来，他们会接替你的！”宋君戍道。 蘅芷想了想，也的确不是非要留下来不可，宋君戍在淇州肯定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帮忙。 “既然这样，那也好！”蘅芷也不舍得这会儿就和宋君戍再分开。 两人历经波折，总算心意相通了，巴不得一直黏在一起，哪里舍得分开呢？ 宋君戍听蘅芷答应了，欣喜地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儿。逗得蘅芷咯咯笑。 两人正闹着，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蘅芷大夫在吗？” 宋君戍皱眉，不想在这时候被人打扰。 蘅芷推开宋君戍，道：“是个女病人，她有些来历，回头我再和你详说！” 宋君戍只好让她去开门。 付明雪站在门外，看到蘅芷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顿时觉得自己来的不时候，脸色羞红，低下头道：“原来有客人在，那我晚些再来找您！” 说着就要离开了。 蘅芷喊道：“付小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但说无妨，这位是我的夫君！” 付明雪又看了一眼宋君戍，被宋君戍那通身的气度和不凡的容貌所惊，心想，蘅芷竟有这么出色的一个夫君。 第173章 付明雪求收留 付明雪暗自出神。 蘅芷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挑了挑眉，心头微有些不悦。 “付小姐，你是有什么事吗？”蘅芷又问了一遍。 付明雪才赶紧回神，道：“哦……是……就是来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蘅芷问。 付明雪咬着下唇，觉得当着蘅芷夫君的面，难以启齿。 蘅芷见她如此，便道：“夫君，我与这位付小姐单独说会儿话，您先去忙您的事儿吧！” 宋君戍听她这一身“夫君”喊得极为亲昵，听得他浑身都舒坦了，笑眯眯地点了头，道：“好，你可快些说好，我到前头等你！” “嗯！”蘅芷应了一声。 宋君戍离开之后，付明雪的目光还忍不住追随着他。 蘅芷心头自然不高兴，这付明雪也太不像话了，盯着别人的老公看，算几个意思？ “付小姐，你认识我的夫君？”蘅芷故意问。 付明雪赶紧摇头，道：“不……不认识！” 付明雪有一种被窥破心事的无措，脸红红的，也不敢正视蘅芷。 她的确是对宋君戍一见倾心了。 付明雪自幼被养在丽水山庄，见过的男子虽然不少，可如宋君戍这般风姿卓绝，器宇不凡的，还是头一回。 蘅芷也不想和她多说宋君戍的事儿，便又问：“你不是来找我有事吗？进来说吧！” 付明雪这才走了进去，对蘅芷道：“大夫，你千万救救我！” “救你？怎么了？你的病情不是好了吗？”蘅芷问。 付明雪道：“就是好了，才麻烦了，丽水山庄的人肯定很快就要找我回去了，到时候我怕是又难逃被送去东宫的命运，请您帮我想个办法吧！” 蘅芷故作为难地问：“帮你想办法？我能有什么法子呢？我不过是个大夫罢了！” “我知道您不是普通的大夫，你肯定有办法救我的，既然你救了我的命，请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把吧，我不想去东宫！” 之前付明雪就不甘心被当成任人摆布的玩物，如今见了蘅芷的夫君，就更加不乐意去了。 “很多女人都想攀附权贵，东宫又是权贵中的权贵，你为何这般抵抗？”蘅芷问。 付明雪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去了，就等于要听从人的摆布，说不定还会让我做些危及太子的事情，我不想死！” 蘅芷想了想，又问：“若太子是个风流俏郎君，你也不乐意吗？” “我听闻太子是个病秧子，且懦弱无能，根本不像个男人！”付明雪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 蘅芷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气恼，怎么这传言竟还能流传道淇州这地方来？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去东宫，我倒是有个主意，单看你愿意不愿意了！”蘅芷道。 “若是您能帮上忙，我必然愿意的！”付明雪急切地道。 蘅芷道：“这场瘟疫死了那么多人，到现在也没统计出个名单出来，你不如就借机金蝉脱壳，放弃自己的身份，假作死了，然后悄悄离开淇州，远走高飞吧！” 付明雪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我离开淇州，又能去哪里呢？我一个弱女子……” 付明雪殷切地看着蘅芷，似乎期待着什么。 蘅芷道：“你……难道没有什么亲人可以投奔的嘛？” “自幼就被拐子拐了，哪里还记得亲人是什么模样，家乡在何处都不记得了！”付明雪露出悲苦的神色。 蘅芷忍不住叹息，道：“也是个可怜人！” “大夫，要不我就随了你吧，您身边也就一个婢女，我虽然不会做什么粗活，但琴棋书画都能拿得出手，歌舞也极好，若您愿意，我就给您当奴婢了！” 付明雪竟然想要跟着蘅芷。 蘅芷皱眉，自然不乐意收留付明雪。 付明雪自幼就被当成细作培养，心思诡秘难测额，如今又对宋君戍生了心思，留着必然是个祸害。 “我家中规矩极严，是不许从外面随便带人回去的，我看你倒有些悟性，不如我将你引荐给我师父，他老人家一向交友广阔，兴许能替你找个好归宿！” 蘅芷打算让秦太医帮忙，将付明雪妥帖安置了。 她虽然不喜欢付明雪，但也怜悯她的身世，欣赏她独立的人格。 付明雪不免有些失望，为难道：“我一个姑娘家，跟着个半老的大夫，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不也跟随师父吗？哪里不合适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蘅芷道。 付明雪问：“大夫当真不能收留我？” “若是可以，自然不会推辞！”蘅芷说的也是实话，东宫也不是可以随便添人进口的，她要带人回去，也要经过宋君戍的同意。 虽然她没有问过宋君戍，可付明雪的身份这么特殊，宋君戍定然不会希望她留在东宫，成为隐患。 付明雪听了，也只好作罢。 虽然她有些私心，但蘅芷不答应，她也不好强求。 “那好吧，就听大夫您的，只是不知道秦神医肯不肯帮忙？”付明雪退而求其次。 蘅芷见她识时务，倒也满意，道：“我会帮你跟师父说说，师父一向是个热心肠，想必不会拒绝的！” “那就多谢大夫了！”付明雪淡淡地谢过了。 蘅芷点头，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付明雪摇头，蘅芷才打发她离开了。 付明雪出去之后，又恰好遇到回转来的宋君戍。 付明雪微微叹息，这么出色的男子，却与她无缘了。 如果不是因为蘅芷对她有恩，付明雪大概还能腆着脸去投怀送抱，可如今，到底是做不出这种事情。 付明雪断了这心思，倒也能够坦然地面对宋君戍，淡淡行礼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宋君戍回到屋子里，问：“那女人怎么回事？” “殿下也注意到了？是个大美人吧？”蘅芷故意笑着问他。 宋君戍却道：“在我的蘅儿面前，她算得什么美人？” “就会哄我，她可不是普通的美人，是有人精心为殿下准备的礼物呢！”蘅芷道。 第174章 会不会痴心错付？ 宋君戍皱眉，问：“什么意思？” “这青崖县有个丽水山庄，里面大有文章，也不知是什么人养了一群美女，等养大了，就送去各国显贵之家，或当奴婢或当姬妾，利用这些美女，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蘅芷将付明雪告诉她的那些话转达给了宋君戍。 宋君戍果然一惊，问：“真有此事？” “那付明雪原本就是要送到淇州，送到您身边去的！”蘅芷道，说着，心里反而不自在起来。 从前觉得没什么，可如今一想到宋君戍将来会不断地充实后宫，就很有些不痛快。 宋君戍没有注意到蘅芷话里的醋味儿，反而对丽水山庄很感兴趣了。 “送个孤的？倒是很有些心思，只是什么人打算将她送到孤身边呢？”宋君戍问。 蘅芷摇头，道：“付明雪没有说，这个倒是可以慢慢问他，殿下也可派人去探探那丽水山庄的底细！” 宋君戍道：“嗯，孤记下了，看来你在这青崖县收获很大嘛！” “可不是，还为殿下搜罗了一个美人儿，殿下可高兴？”蘅芷故意问。 宋君戍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浑说什么？孤岂是贪恋美色的色胚？” 蘅芷低声嘟囔道：“不是色胚，后院还有二十多个女人！” 宋君戍耳力极好，听到了这话，解释道：“那些都不是孤要的，是不得已才收入后院，孤从未将她们放在心上，无非是用银子养着她们罢了！” 蘅芷不好意思地道：“我不该为此事烦心的，身为太子，享受美女环绕，是殿下的权力！” 是这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力，尤其是有能耐有地位的男人。 蘅芷只是觉得难受罢了。 她知道在古代，要想找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代，只要求女人从一而终，对男人，却绝没有半点约束。 他们可以娶妻，可以纳妾，甚至可以养私宠。 蘅芷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刚刚对宋君戍燃起的情意，好像也淡去了很多。 他终究非良人，自己若痴心错付，该如何收场？ 宋君戍似乎意识到了蘅芷的情绪，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蘅芷摇头，也顺便甩去那令人烦恼的心思。 宋君戍道：“孤并不愿意身边美女如云，知心人却无半个，相信孤，你是孤最珍视的知心人，孤绝不负你！” 宋君戍执起蘅芷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位置，仿佛要传递给她坚定的心意。 蘅芷露出微笑，也许是她要求的太多了，宋君戍能对她说这番话，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至于东宫后院那群女人，暂且就不想了吧，如今在淇州，他们是只属于彼此的。 蘅芷像鸵鸟一样，逃避着现实问题。 袁思长也很快就回到了青崖县，他将着手灾后重建工作，分发到此的灾银也将由袁思长全权负责。 首先一点就是要统计和公布在此次洪灾以及瘟疫中死去的人。 付明雪也在这批名单之中。 蘅芷和秦太医商议了一下付明雪的去处，秦太医想了想，道：“不如就送去与小女作伴吧，小女初嫁不久，一向喜欢结交朋友，我看付小姐才情不错，很对小女的脾气！” 蘅芷略有些犹豫，问：“付明雪容貌有些出挑了，您送去给令爱，会不会让令爱为难？” 毕竟秦太医的女儿出嫁了，这样送过去，似乎有些不妥。 秦太医笑道：“太子妃放心，我女儿与女婿感情极好，如今已有了身孕，正好愁闷，付明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正好能陪着她消愁解闷！” “既然秦太医不觉得有麻烦，那就好，只是付明雪身份不简单，您要嘱咐令爱多看着一点，免得她为你们惹麻烦！”蘅芷并未隐瞒秦太医付明雪的真实身份。 秦太医道：“这个微臣也想好了，若有什么不对劲，自然立刻禀告给太子妃！” “嗯，那就劳烦秦太医了，若非不便带回东宫，我定不会让您为难！”蘅芷歉意道。 秦太医摇头，道：“哪里算什么为难，无非是多养个人罢了！” 蘅芷又再三谢过了秦太医，两人才各自去忙了。 宋君戍则去了县城和袁思长商议事情去，天色已晚也未曾回来，他们打算明日才离开青崖县回淇州去。 蘅芷正担心宋君戍，惊雷就现身了，对蘅芷道：“殿下让太子妃收拾一下，今晚去青崖县县衙住下，明日从县城出发离开！” 蘅芷道：“可这边禅光寺的事儿还未了呢！” “您交接给那两位太医就行，况且又从淇州招募了几个大夫过来，您不必操心了！”惊雷劝道。 蘅芷一想，也觉得有理。 药方已经研制出来，接下来的工作并非多困难，相信这些大夫可以妥善。 蘅芷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跟惊雷和紫苏一起离开禅光寺。 她看天色不早，花大叔还在忙着给病人送药，不忍去打扰。 便嘱咐了两位替换她的太医几句，正要走，忽然听到背后刷拉拉地跪了一地。 “蘅芷大夫！” 花大叔喊了一声。 蘅芷惊讶回头，看着跪了满地的病人和青崖县的百姓。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蘅芷有些慌乱地道。 花大叔老泪纵横，道：“您要走了，我们也没什么可报答您的，请受我们一拜吧，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啊！” “谢谢蘅芷大夫的救命之恩，谢谢蘅芷大夫的救命之恩！” 底下喊得虽不整齐，却都带着满腔的热忱。 蘅芷不禁跟着感伤起来。 “快起来吧，你们都快起来，身子还没好利索，地上凉，对病情恢复不利，以后你们要好好保重，朝廷的救济银子到了青崖县，你们的袁县令也回来了，你们大家都会得到妥善安置，都别担心啊！” 蘅芷先扶起了花大叔。 花大叔道：“我们知道，你和秦神医都是朝廷派来救大家的，你们都是难得地好人，这次要不是有你和老神医，我们青崖县的百姓就惨了！” 第175章 辞别禅光寺 蘅芷道：“所以大家要感谢就感谢朝廷，感谢太子殿下，是他极力主张我们来此挽救大家的性命，瘟疫不可怕，只要我们勇敢地抗争，不仅可以抵挡天灾人祸，也可以与病魔抗争！” 蘅芷趁机将功劳算在了宋君戍的身上。 “太子殿下是有德之人啊，老百姓有福了！”花大叔感慨道。 蘅芷微笑，道：“是啊，太子殿下心系百姓，不顾自己的安危，赶来淇州赈济灾民，有他在，你们都会获得最好的安置，不会再受苦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不知谁趁机喊了一声，接着众人也跟着喊起来。 蘅芷笑着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要走了！” “蘅芷大夫，一路平安，好人永远都平安！” 花大叔道。 蘅芷微笑，谢过了，然后才转身离开了禅光寺。 蘅芷来到青崖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宋君戍和袁思长正在书房里议事，她去梳洗了一番，又吃了些东西，宋君戍才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累？”宋君戍替蘅芷捏捏肩膀，想让她松松乏。 蘅芷道：“嗯，有些累，不过值得，你知道吗？今儿禅光寺的那些百姓都高呼太子千岁呢，他们都知道是你派我和秦太医去救他们的，特别感动！” “哪是我啊，都是你的功劳，是你救了这些百姓，是你救了淇州的灾民！”宋君戍并不居功。 蘅芷道：“如果不是殿下支持，不是殿下坚持要来淇州救灾，我也没有办法帮到他们，归根结底，还是殿下心系百姓，是殿下救了他们！” 宋君戍露出笑容，道：“你就是要将功劳都算在孤身上，你这样为孤着想，孤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了！” “我才不要你谢我什么！”蘅芷道。 “要谢的，只是孤现在还么想好，等淇州的事儿了了，孤再想想该怎么谢你！”宋君戍坚持道。 蘅芷也不理他，伸了个懒腰，道：“真的有些累了，我想早点儿休息，不是明日还要回淇州去吗？” “嗯，那就早些休息吧！”宋君戍道。 蘅芷又看了他一眼，问：“殿下今晚在哪里歇息？” “当然是在这里！”宋君戍自顾自地走到了床边，开始脱靴。 蘅芷惊讶地问：“这……这是我的房间啊！” “对啊，是我们的房间！”宋君戍理所当然地道。 蘅芷问：“你要和我……同住一间屋子？” “要不然呢？袁思长可是将县衙内院最好的一间屋子让出来给我们了！”宋君戍道。 袁思长是知道他们身份的，自然不会让太子和太子妃分开两个屋子住。 蘅芷有些为难，但也不愿意再去打扰袁思长了，而且让人家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分屋而睡也不太合适。 “既如此，那我就在这榻上凑合一晚吧！”蘅芷走到床边，打算抱下一床棉被。 还好袁思长没有只准备一床棉被。 宋君戍一把拉住她的手，问：“让你睡那硬邦邦的地方？你把孤当成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那难道殿下要去那里睡吗？”蘅芷也不好意思这样提。 宋君戍道：“一起睡！” 他将蘅芷摁在床上坐下来，道：“这么大的床，足够两个人睡了！” “可是……”蘅芷还是不太能接受现在就和宋君戍同床共枕，总觉得这进度太快了。 宋君戍问：“可是什么？” 蘅芷不说话，低着头。 宋君戍问：“怎么还不睡？不是累了吗？孤可要睡了！” 蘅芷见他真的旁若无人一般开始宽衣，脱得只剩下亵裤了。 蘅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人也太没心没肺了吧？当着她的面，竟然把衣裳就脱了？ 不过身材还是很棒的，宽肩窄腰，还有六块明显的腹肌，肌肉线条分明，令人垂涎。 蘅芷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宋君戍见状，故意没有立刻钻入被褥，而是在她面前站着，故意显摆自己的身材。 蘅芷看了相当脸红耳热，道：“殿下，您这样会着凉的！” “又不冷，孤还觉得有些热呢！”宋君戍笑着道。 蘅芷不自在地撇过头去，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瞄他。 “想看就看嘛，孤又不介意让你看！”宋君戍调侃道。 蘅芷脸爆红，强作镇定道：“谁要看了，我是怕你着凉！” 宋君戍问：“哦？是吗？可是这种天气，热得很，哪里会着凉了？我看蘅儿也热得很，不如脱了衣裳安置吧？” 蘅芷赶紧收拢自己的衣裳，紧张兮兮地道：“不……不用了，我不热，我就这么睡！” “穿着衣裳睡？那可别太好吧？”宋君戍一边说，一边凑过去，贴着她的身子。 蘅芷顿时更加紧张起来，额头都冒汗了。 “看吧，孤就知道你热得很，都出汗了，孤帮你擦擦！”宋君戍从一旁拿过帕子，轻柔地替蘅芷擦脸。 只是他一边擦，一边凑近蘅芷的耳旁，呼着热气。 蘅芷都快崩溃了，推开他，道：“殿下，你别这么靠近我！” “怎么了？孤替你擦汗呢！”宋君戍的声音也染了几分暧昧的喑哑。 蘅芷心慌意乱地道：“不用擦汗了，我不热，我这就睡了！” 蘅芷生怕再这样下去，场面控制不住，赶紧脱了鞋就往被子里钻。 宋君戍却将她拉出来，道：“袜子还没脱呢，孤替你脱了！” 说着竟然就将蘅芷的袜子给脱下来，露出那洁白莹润的双足。 宋君戍将她的脚握在手心里，道：“蘅儿的脚真小！” 蘅芷羞得面红耳赤，努力想将脚抽回来，可怎么也拔不动。 “殿下，放开我！”蘅芷央求道。 宋君戍却温柔地摸索着蘅芷的脚背，那柔腻的触感，让他十分不舍。 “这双脚怎生的如此美妙？”宋君戍的呼吸有些急促，眼里冒着令人心悸的火焰。 蘅芷心惊，深呼吸了一下，才道：“殿下，天色不早了，再不睡明日怕要误事！” 宋君戍放开了蘅芷的脚，就在蘅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却突然扑向了蘅芷，将她压在身下，俯身低头，吻住了蘅芷的唇。 蘅芷在他身下挣扎，却被宋君戍死死地压制住了手脚，让她无力反抗。 蘅芷慌乱不已，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难道就要在这里失身了吗？ 第176章 殿下，不可以 宋君戍的手在她腰间摸索，很快就解了她的腰带和外衣。 大手伸入她的衣襟内，握住了她的轻盈。 宋君戍像一头饿狼一般，急切地渴望着释放体内的狂乱。 “蘅儿……”宋君戍艰难地喊出蘅芷的名字。 蘅芷摇头，道：“殿下，不可以！” 宋君戍充满乞求地看着她，道：“我想……好想你！” 宋君戍极力克制着，他不想伤害蘅芷。 蘅芷咬着下唇，道：“殿下……你说过，不能不尊重我，现在……不是时候！” 蘅芷一句话，让宋君戍的理智回归了大半。 他虽然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可强大的意志力还是让他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蘅儿，你让孤怎么办？”宋君戍叹息一声，翻身躺在了蘅芷身旁，大口地喘着气。 蘅芷也是慌乱不已，用被子裹住自己。 “殿下，要不我还是去榻上睡吧！”蘅芷很不想让宋君戍为难，毕竟男人的意志力也是有限度的。 宋君戍摇头，道：“不，就在这里，孤保证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绝不勉强你！” 蘅芷道：“可是殿下……你似乎很难受！” “哪儿是什么似乎，是特别难受！”宋君戍幽怨地看着蘅芷，又看看自己顶起的小帐篷。 蘅芷自然也注意到了，脸红耳赤地道：“殿下，对不住你了！” 宋君戍叹了一口气，将蘅芷搂过来，道：“你不愿意，孤不会委屈你，放心，我不动！” 蘅芷见他浑身都冒汗了，道：“你还是别搂着我了，这样你更热！” “不要，既不能满足我，抱着你，总行吧？”宋君戍坚持要抱着蘅芷睡。 蘅芷无奈，只好道：“可是这样我很热，我还裹着被子呢！” 宋君戍直接将蘅芷的被子掀开，将她搂在怀里。 “这样就不热了，也不会冷！”宋君戍狡黠笑道。 肌肤相贴，个中滋味，是既甜蜜又折磨人。 宋君戍却甘愿享受着这甜蜜的折磨。 蘅芷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一下的，也不敢说话，只能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宋君戍却很难入眠，佳人在怀，却只能碰不能吃，实在是种折磨。 可看着蘅芷眼下的青黑，想着她多日未曾好好睡一觉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不去叨扰她的好眠。 “真羡慕你，还能睡得着，孤可就苦了！”宋君戍叹息了一句。 蘅芷自然是听到了，她哪儿就这么容易睡着的，尤其是感受到宋君戍还未平息的昂扬之物。 蘅芷也冒了一身热汗，黏黏腻腻的有些难受，可偏偏她在装睡，也不敢乱动。 宋君戍大约难受的厉害，所以总忍不住在她身上磨蹭。 蘅芷总算忍无可忍，睁开了双眼。 “我弄醒你了？”宋君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蘅芷，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身不由己啊。 蘅芷看着他，问：“殿下是不是很难受？” “你说呢？”宋君戍反问，苦笑。 蘅芷深呼吸一下，忽然做出了令宋君戍倒吸一口凉气的举动。 蘅芷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现代人，至于这么扭捏吗？ 虽然不愿意此时就与他做对真夫妻，但帮他纾解一下也未尝不可。 “蘅儿，你在做什么？”宋君戍握住蘅芷的手，不让她乱动。 蘅芷问：“殿下不希望我继续吗？” 宋君戍艰难地看着蘅芷，仿佛在做剧烈的心理斗争。 他觉得这样很不好，可是又抵挡不住蘅芷的手带来的巨大愉悦。 宋君戍终于还是妥协了，松开了蘅芷的手，任由她套弄。 良久之后，宋君戍终于在蘅芷的手心里释放了自己。 蘅芷也松了一口气，如此就可以好好睡了吧？ 宋君戍爱怜地看着蘅芷，将她搂入怀中，道：“睡吧，孤不会再扰着你了！” 蘅芷点头，也的确累得睁不开眼，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宋君戍看着蘅芷的睡颜，眼神带着浓浓的爱意，仿佛世间万物，只有她能入他的眼。 宋君戍不知何时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可是天色微亮的时候，惊云便将宋君戍从睡梦中唤醒。不曾想，经过一夜，竟风云变色。 宋君戍没有惊动蘅芷，自己穿好衣裳出了屋子。 惊云脸色凝重，道：“殿下，大事不好！” “出什么事了？”宋君戍皱眉问。 惊云道：“青崖县被乱民包围了！” “什么？”宋君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哪里来的乱民，又为何要包围青崖县？” “想必殿下在青崖县的消息走漏了，那些乱民恐怕也是别有居心的人煽动而来！” 惊云的话，让宋君戍越发迷惑，问：“不是已经发放了赈灾银，为何还有乱民？他们凭什么作乱？” “目前还没查清楚，他们情绪看起来很激动，大有要冲入青崖县的趋势！”惊云道。 “快去查，务必要查清楚，决不能让人钻了空子！”宋君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一旦真的发生大规模冲突，事情就压制不住了。 惊云领命而去。 宋君戍赶紧命人叫醒了袁思长。 二人正在商议对策，蘅芷也醒了过来，发现宋君戍已经不在床边，枕头也冷了，而一看天色，也不过刚刚天亮。 蘅芷爬了起来，喊道：“紫苏？” 紫苏推门进来，道：“太子妃，您醒了？” “殿下呢？”蘅芷问。 紫苏脸色也有些凝重，道：“殿下在书房和袁县令商议事情，太子妃也快起来吧！” “发生什么事了？”蘅芷意识到问题不太对劲，紫苏的脸色不正常。 紫苏道：“青崖县被乱民围困，我们暂时出不去了，殿下正在想办法！” “乱民？为何会出现乱民？”蘅芷不解地问。 紫苏道：“惊云已经去调查了，暂时还未回来！” 蘅芷赶紧起来，穿衣洗漱过后，赶紧去了书房外面。 宋君戍听说蘅芷来了，便让她进来。 也没空讲究虚礼，蘅芷就问：“殿下，事情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先别急，听孤慢慢说！”宋君戍道。 恰好此时惊云也回来了。 宋君戍赶紧让他汇报情况。 惊云道：“乱民是受人蛊惑，他们都是领了灾银和粮食的，可不知道谁散布谣言，说本来应该没人能领到五十两银子和五十斤米，可他们只领到了二十两银子和三十斤米，还声称银子是被殿下贪墨了，所以才群起闹事！” 第177章 两手准备 宋君戍皱眉。 蘅芷知道，这肯定是有人要故意捣乱，不希望宋君戍完美地办完差事。 “谁这么可恶，竟然编排这种瞎话，那些百姓竟都相信了？”袁思长愤愤地问。 蘅芷道：“人都是贪婪的，谁会嫌银子多？他们经受了这么久的饥饿，肯定对银子和粮食充满了渴望，自然希望能多吃多占！” “可竟然来围困青崖县，是何道理？”袁思长觉得很不忿。 蘅芷道：“肯定是有人泄露殿下就在青崖县的消息，而青崖县没有驻军，他们就是冲着殿下来的！” 宋君戍点头，道：“的确是冲着孤来的！” “那该怎么办？赶紧调兵过来才行啊！”袁思长道。 蘅芷摇头，道：“殿下带来的押运银两和粮食的人马都在淇州，淇州地方驻军也不会听从殿下的调遣，刘知元那个人居心叵测，怕也不会出手搭救！” 蘅芷隐约可以看出来，刘知元肯定是听命于王都的某个人，绝不会对宋君戍伸出援手的。 宋君戍道：“你们不必担心，事情还没到不可挽救的时候！” “殿下难道就不怕吗？一旦乱民涌入青崖县，殿下会受到威胁的！”袁思长担忧地道。 蘅芷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让殿下离开清雅下回到淇州，只要回到淇州，就可以脱险，到时候在想办法安抚这些乱民！” “清雅下倒是有一条小路可以出去！”袁思长道。 蘅芷听了，道：“既然如此，那就抓紧时间，护送殿下回淇州！” 宋君戍道：“孤如果这么走了，他们若涌入青崖县，在此作乱，危害当地百姓该怎么办？” “殿下请放心，这里有微臣在，不会让他们乱来的！”袁思长保证道。 蘅芷也道：“殿下只有回到淇州，才能安然无恙，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既然有人故意挑事，就绝对不会放殿下安然归去！” 宋君戍点头，道：“孤明白，那就辛苦袁县令了，你势必要稳住城外那些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发生直接冲突，以安抚为主，等孤回到淇州，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是，殿下，请殿下放心，微臣绝不辜负殿下所托！”袁思长郑重保证。 宋君戍拉着蘅芷，道：“走吧！” “殿下，您先走吧，我留下来，您带着我不方便！”蘅芷摇头，不想跟宋君戍离开。 她不会武功，马上功夫也不行，肯定会拖累宋君戍。 “说什么话呢？孤就是来带你回去的，怎么能说不走？”宋君戍坚决不同意蘅芷留下来。 他再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了，更何况，青崖县被围困，她在这里也不安全。 蘅芷心平气和地道：“殿下放心，我就留在县衙内，袁县令会保护我的安全，我等殿下将事情处置妥当了再走不迟，您这一路不能耽误片刻，更是危险重重，我不能拖殿下的后腿！” 宋君戍恼了，道：“什么拖我的后腿，你胡说什么？孤难道会丢下你独自逃命？你把孤看成什么人了？” “殿下，您别激动，我不善骑马，又不会武功，若是路上遇到人阻截，殿下要顾及我的安全，肯定会束手束脚，去淇州的路不好走，未必比留下来安全！” 蘅芷冷静地分析道，希望宋君戍不要犯糊涂。 袁思长也道：“太子妃所言不差，既然那些人有心要挑唆百姓针对殿下，肯定也不希望殿下安全回到淇州去，这一路必然会派人拦截殿下的去路，太子妃还是留下来更安全！” 宋君戍不舍地看着蘅芷，道：“孤实在不想让你独自留下来！” “哪里是独自留下来？这里有袁县令，还有紫苏陪着我呢！”蘅芷微笑道。 宋君戍知道，蘅芷留下来也好，只是他担心乱民真的冲动起来攻破城门，蘅芷到时候会陷入危险之中。 “殿下，不能耽搁了，趁着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立刻出去，否则小路被堵，殿下就真的走不掉了，大家一起围困在青崖县，就遂了小人的意！”蘅芷道。 宋君戍咬咬牙，用力地抱了一下蘅芷，道：“等孤回来！” 蘅芷点头。 宋君戍放开她，转身离开。 惊雷和惊云负责护送，蘅芷和紫苏留下来。 宋君戍走后，蘅芷对袁思长道：“殿下带来的灾银和粮食还有多少？” “已经发放了七七八八了，所剩不多！”袁思长的办事效率很高。 银子到了青崖县，他就着手发放灾银和粮食。 青崖县百姓几乎要断粮了，再不发下去，将会饿死不少人。 蘅芷道：“将剩下的集中起来，我要用！” 袁思长问：“太子妃打算做什么？” “那些百姓也是被人蛊惑才会来围困青崖县，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加上此次灾患严重，每个人都急红了眼，分不清是非善恶，才做这种糊涂事！” 蘅芷倒是对城外的乱民生了同情心。 “太子妃所言不差，可正因为他们急红了眼，才越发可怕，人一旦失去理智，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现在城门紧闭，可也未必能抵挡住他们多久！”袁思长还是有着很深的担忧。 蘅芷道：“先要和他们取得对话，安抚他们，不要乱来，万一不行，我们也要确保城内有人可以抵挡，以免他们冲进来，祸害青崖县的百姓！” 蘅芷想做两手准备，安抚不成，就只有开战。 袁思长点头，道：“嗯，微臣也正在考虑组织青崖县的青壮，守护县城！” “组织民兵的事情，可以交给蒋捕头，他在这次救济瘟疫的过程中，树立了不少威望，老百姓对他很信任，他出面好办事，袁大人就随我上城楼去安抚城外的百姓吧！” 蘅芷看着袁思长，想听他怎么说。 袁思长点头，道：“此计正合我意，我这就让人通知蒋海！” 蘅芷点头，也回去准备了。 就在此时，城门守卫忽然来报袁思长，说乱民开始爬城楼，撞城门了。 蘅芷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快就打算冲进城内来。 袁思长赶紧带人去城门了，蘅芷赶紧换了衣裳也追了过去。 城门上，仅有的十几个卫兵用弓箭对着那些打算用云梯攀爬城楼的百姓。 袁思长登上城楼，高声呵道：“谁敢乱来？你们想谋反不成？” 没想到那乱民竟然用弓箭朝城门楼射击，一支箭笔直地朝着袁思长而来。 第178章 见太子，见太子妃 一只利箭差点儿射中了袁思长，袁思长身边的人将他拉住了，道：“大人，这里不能待了，太危险了，还是下去吧！” “不行，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将我射死了！”袁思长愤怒极了。 “大人，他们人多势众，咱们青崖县的驻军早就走了，这里只有几个守城门的，根本抵挡不住，他们一旦攻进来，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袁思长的脸色黑沉沉的，他本想和蘅芷一起安抚这些乱民，好让他们不要太冲动。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给他这个时间，直接开始攻击城门了。 “你们谁是带头的，出来说话！”袁思长高声喊道。 城门下有人骑着马，走上前来，倒是很有勇气地道：“我就是带头的，你是谁？报上名来！” 袁思长见城下之人生的膀大腰圆，身高少说也有八尺之长，肤色黝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我乃青崖县县令袁思长，你是何人？”袁思长问。 那人道：“我不过是万千穷苦百姓之中的一个，大名程武，承蒙父老乡亲看得起，喊我一声武郎！” “程武，本官看你也不是个糊涂之人，怎么敢带着这些人来围困我青崖县，我青崖县与你们有什么仇怨？”袁思长问。 程武道：“此事与青崖县无关，与你袁县令也无关，但与青崖县里一个贵人有很大的关系！” “我青崖县里什么贵人？”袁思长故意装傻。 “袁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太子殿下是在青崖县内吧？他以为躲到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他了吗？堂堂一国储君，竟也是个缩头乌龟，不敢来见吗？” 程武说话极为傲慢难听。 袁思长极力隐忍着怒气，道：“你怎敢口出狂言，辱骂太子？” “骂他还是轻的，这个狼心狗肺的太子，我们老百姓已经受尽苦难，死伤无数，他竟然还能狠得下心来贪污灾银，中饱私囊，可恶至极！” 程武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顿时下面的追随者也振臂高呼：“太子无德，祸国殃民！” 袁思长听了这话，高声喊道：“你们是听谁说的？太子心系百姓，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淇州赈灾，为了你们殚精竭虑，你们如何能这样污蔑太子殿下？” “袁大人，你就不要粉饰太平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若是你执意为那无德无能的太子说话，我们可就将你当做太子的同党了！” 程武竟然开始威胁袁思长。 袁思长怒道：“本官句句属实，何曾粉饰太平？太子自从来了淇州，所作所为，皆是有目共睹，你们定是受了奸人蛊惑，才会误会太子的用心。各位乡亲们，你们可不能犯糊涂啊！” “袁思长，你果然是受了太子的蛊惑，莫不是你就是太子的同伙，帮着他一起贪污老百姓的救命钱吧？”程武气愤地问。 袁思长看着城楼下激动的百姓，满头大汗，要解释，也不知从何解释。 他的声音都喊哑了，可程武几句话，就挑的那些百姓群情激奋，又开始攻击城门了。 “乡亲们，你们听我说，我袁思长在青崖县为官多年，咱们淇州连年受灾，今年的灾情更是百年难遇，加上瘟疫爆发，咱们淇州的父老乡亲都受了太多的苦痛，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根本无能为力，可太子殿下来了，他将朝廷拨出的赈灾银一分不少地送到了淇州，更将银子一分不少地要用在老百姓身上！” 袁思长说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可还是用力地喊出来，好让下面的人听清楚。 “太子殿下并没有贪墨一分一厘，不仅如此，他还将那些想要贪墨赈灾银的贪官给抓了，正打算上奏王上，严加惩处。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请大家相信我，不要闹事！” 城门下的百姓一时间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听信谁的话了。 程武抬头看着袁思长，问：“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为什么太子殿下要跑到青崖县来躲避？” “太子殿下来青崖县不是来躲避什么的，他是来抚恤这里受苦受难的瘟疫病人的，青崖县的疫情最为严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太子殿下派了大夫过来，不惜一切代价，才将瘟疫给化解，这样的功绩和恩德，我们青崖县的百姓，我们淇州的百姓，都应该铭记于心啊！” 袁思长尽力为宋君戍辩解。 “你不要混淆视听了，我听说解救瘟疫的人是个游方郎中，根本不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程武道。 “谁说不是殿下的人？那老神医就是太子殿下带来的太医，那老神医的徒弟，是太子妃！太子妃为了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与病患同时同住，最终也染了瘟疫，却不顾自己的病情，依然坚持翻阅古籍，终于找出了药方，才挽救了大家的性命！”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有人惊叹，也有人表示不信。 程武第一个提出了质疑：“你说那女子是太子妃？这怎么可能？堂堂太子妃，怎么会跑来青崖县给老百姓治病？这说出来谁能信啊？” “我信，我们每一个亲眼见证的人都信，太子妃依然还在青崖县里！”袁思长道。 “那你叫太子和太子妃出来一见，听他们自己怎么说！”程武道。 “对，我们要见太子，我们要见太子妃，我们要他们解释清楚！” “见太子，见太子妃！” “见太子，见太子妃！” 底下一片纷扰的高呼声，吵得袁思长头都疼了。 “大家稍安勿躁，太子殿下因为要尽快将赈灾款发放到老百姓手中，安置好还未得到救助的灾民，已经赶回淇州去了！”袁思长道。 程武立刻道：“我就知道你满口胡言，太子根本就是躲避不敢出来，他做了亏心事，哪里还敢来见我们？” 底下的百姓立刻就骚动起来，纷纷叫嚷着要见宋君戍，否则就冲进青崖县。 袁思长想要再说什么，程武竟拔出弓箭，朝着城门楼射击了。 “袁大人小心！” 袁思长的随从赶紧将他拉下来躲避弓箭。 正在此时，蘅芷匆匆赶到，疾步登上城门去。 第179章 太子妃来了 看到乱箭齐飞，紫苏赶紧拦住蘅芷，道：“太子妃，此时不宜出头，还是先避避吧！” “不能耽搁了，这些人太激动，若是真的冲进来，怕是控制不住局面！”蘅芷摇头，推开了紫苏，又往上跑。 袁思长见蘅芷跑来了，十分紧张，道：“太子妃，您怎么来了，快下去，这里不安全！” “袁大人不必紧张，他们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看他们怎么说！”蘅芷坚持要出面。 袁思长见底下开始用巨大的木桩攻击城门，城门怕是抵抗不了多久，也很为难。 “不必考虑了，我来和他们说！”蘅芷坚持道。 袁思长叹息一声，知道此时只有蘅芷出面才能打开局面。 “乡亲们，停止射箭，太子妃来了，她要和你们对话！”袁思长冒着被乱箭射中的危险，高声对着城楼下喊。 听到袁思长的话，程武一抬手，制止了弓箭手。 “太子妃何在？”程武高声问。 蘅芷站上城门楼，抬头挺胸，俯视下方，道：“我就是太子妃！” 程武抬着头，看着蘅芷，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就是太子妃？”程武似乎有些不相信。 “正是，有玉牒和东宫腰牌为证！”蘅芷亮出了自己的令牌。 袁思长也道：“我保证她就是如假包换的太子妃！” 程武总算相信了，道：“好，就算你是太子妃，你能代表太子吗？” “当然能，太子嘱咐我留守青崖县，配合袁县令继续救助青崖县的百姓，这里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做主！”蘅芷道。 程武又问：“太子殿下缘何避而不见？” “太子殿下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淇州受灾人数多达数万人，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很多百姓等着太子殿下去救，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性命，殿下怎么敢在一个地方耽搁许久？” 蘅芷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程武眼神转了转，又问：“朝廷发放了多少赈灾银，为何我们每个人只能领到十两银子，五十斤米？” 蘅芷道：“朝廷首次拨款三十万，太子殿下和众位成年皇子捐赠十五万，首批赈灾银四十五万两，由太子殿下带到了淇州！” “四十五万两银子，那为何我们只能分到十两银子这么少？” “况且还有好多人都领不到银子！” 蘅芷回道：“十两银子少吗？每个人十两银子，一家四五口人，至少可以度过眼前的难关了吧？更何况还发放了米面，那些也是银子买来的！” “十两银子够什么用的，我们的房屋都倒了，田地都淹没了，难道就靠着十两银子过一年吗？”程武质问，感到很不能接受。 蘅芷道：“这些银子是用来给大家度过眼前难关的，至于接下来的安置，殿下自然会另外想办法，会向朝廷申请减免赋税，减轻淇州百姓的负担！” “减免赋税？说得好听，每年都这么说，可每年税少收了一分一毫吗？还不是压榨我们穷苦老百姓！”程武义愤填膺的道。 蘅芷道：“往年如何我不清楚，但今年赈灾事宜由太子殿下全权负责，太子殿下定会尽心竭力为你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你能保证吗？太子殿下能保证吗？”程武问。 蘅芷道：“淇州受了重创，不仅是殿下，王上和满朝文武都很关心你们，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挽救大家，让老百姓安居乐业，是朝廷是王上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心愿！” 程武冷笑，道：“太子妃倒是会唱高调，难怪能成为太子妃！” “我若是只会唱高调，这青崖县你们还敢来吗？”蘅芷反问。 程武一愣。 蘅芷的话意思很明确，如果青崖县还被瘟疫所笼罩，谁敢靠近这里？ 是蘅芷带人来解救了青崖县，也解救了淇州百姓面临的死亡威胁。 “我和殿下绝非只会唱高调的人，我们都真心想要解救淇州的困境，想让所有百姓都能得到妥善安置，可偏偏有人居心不良，散播谣言，蛊惑人心，让你们来青崖县胡闹！” “你们打算做什么？冲进来杀人还是放火？” 蘅芷厉声责问。 “我们何曾说过要杀人放火了？”程武不满地反驳。 蘅芷道：“既然不想杀人放火，你们打算冲进青崖县做什么？各个手持兵刃，难道打算谋反作乱？” 这话一出，那些百姓也慌了，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也觉得为难。 “我们来此只是要讨个说法，讨个公道！”程武赶紧辩解。 “讨个说法就要动刀动剑？讨个说法就敢攻击城门？就敢乱放箭？你们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你们可知道，就凭着你们做的事情，朝廷完全有理由把你们定为乱民！”蘅芷冷冷地道。 程武气恼地问：“官逼民反，民如何不反？我们就是太老实了，才会一直遭受你们这些官宦的压榨和欺凌，如果我们都活不成了，那索性就反了！” “活不成？你们活不成了吗？手里拿着朝廷发给你们的救济银和粮食，就敢拿起武器来威胁朝廷，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究竟这样做，是不是对得起天地良心！” 蘅芷的话，让程武乱了方寸。 那些跟随他的百姓也开始骚乱起来。 “大家不要听她满口仁义道德，他们若真心想要救我们，为何还让我们流离失所，还让我们的亲人和朋友被饿死？淇河年年泛滥，朝廷却不肯修好堤坝，简直就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儿，从前说救灾，可每一次灾情爆发，真正落在我们身上的救济银有多少？” “今年算是最多了，也不过每个人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能顶多久，能让我们活多久？” “与其活在这样的国家，不如大家都反了，先将那太子妃抓住，再去要了太子的狗头，然后杀到王都去，摘下国君的人头！” 程武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袁思长听了，大惊道：“程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撺掇百姓谋反，你是不想活了吗？” 第180章 分化他们 程武竟无所谓地道：“我一个人的生死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这些可怜的父老乡亲，为了能让他们不至于被贪官污吏害死，被朝廷压榨死，我死而无憾！”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了湖心，引起了千层巨浪。 那些原本被蘅芷吓唬住的老百姓，顿时又群情激昂起来。 “我们要公道，我们要活着，我们不要受欺凌压榨，我们不要忍饥挨饿，我们不要流离失所！” 程武带头高呼他们的口号。 引起一片震天响的呼喝声。 蘅芷冷静地凝视着下面的人群，并未急着开口制止他们。 袁思长道：“太子妃，怕是控制不住了，蒋海正在召集人马，希望能够抵挡一阵！” 蘅芷目视下方，道：“还不到动用武力的时候，这个程武不简单，他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先将他解决了，那些老百姓就会成为一盘散沙！” “要如何解决？”袁思长很为难地问。 紫苏道：“拿弓箭来！” “不可，射死他的话，只会激化矛盾！”袁思长赶紧制止紫苏。 蘅芷也道：“射死他是不行的，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射死他只会显得我们心虚！” “那该如何是好呢？”紫苏愁眉苦脸地问，“这个人太可恶了，句句字字都针对咱们殿下，分明是要搞臭殿下的名声！” “你知道就好，这个程武，有没有人认识他？”蘅芷问。 袁思长摇头，道：“不认得！” “紫苏，得想办法查一查这个人的来历！”蘅芷道。 紫苏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想办法！” 所谓的想办法，自然是要和宋君戍的人取得联系，只有宋君戍暗中那些在淇州活动的人才有办法调查处程武的来龙去脉。 “此时查来历也来不及了，他们肯定等不到那时候了，如今青崖县守备空虚，实在给了他们太多可趁之机！”袁思长道。 “你放心，殿下一旦回到淇州，肯定会派人来解救青崖县之危，我们只需要等三天就好，这三天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蘅芷目光坚定地道。 “如何守？我们既无兵力也无兵器，除了一道城门，几乎没有可以抵御的能力了！”袁思长叹息道。 蘅芷道：“青崖县的百姓也不会希望这些人闯进来的，没有兵器但是家家户户都有刀斧，农民家中有锄头，猎户家中有弓箭，我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战力，来抵御他们！” 袁思长道：“这行得通吗？” “他们手里也不过是些锄头耙子，都是普通老百姓，不是什么当兵的，不用太怕他们！”蘅芷安抚道。 “可他们人多势众啊，而且就怕这一股人乱了，会招致周边更多流民前来加入他们！”袁思长担心的就是这个。 光是这一股，倒是不足为惧，可淇州流离失所的百姓多得很，万一他们得到消息，都跑来了，谁能控制住他们？ 蘅芷道：“所以才要顶住这三天的时间，容我好好想想，该如何打乱他们，分化他们！” “分化他们？我们在城里，他们在城外，想要分外他们可不容易啊！”袁思长觉得这个方法好是好，可实行起来很困难。 蘅芷却道：“未必，乌合之众，最大的弱点就是心不齐，他们都有私欲，只要抓住这一点，就能将他们打散了！” 袁思长看着蘅芷，疑惑地问：“那该如何做呢？” 蘅芷露出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道：“天黑以后再说，现在给叫人收集一些沙尘泥土，谁敢攀爬城墙，就撒下去，先不要伤及他们的性命，只要防着他们爬上来就行！” 袁思长点头，道：“这个好办！” 很快，蒋海也带着组织起来的民兵队伍赶来了，每个人都拿着家伙，千奇百怪的。 有的是农具，有的是家里藏的长矛长枪，还有直接拿着木棍子就来的。 倒也不拘是什么兵器，一个个都气势汹汹的。 蒋海过来，对蘅芷道：“太子妃，他们一听说有人要攻打咱们青崖县，都自发赶来了，还有一些老弱我就劝退了，这么短短时间，就聚集了一千四百多人！” 蘅芷看着那些人，道：“很好，这样就足以安全度过今天了！” 蒋海自从知道蘅芷就是太子妃之后，对她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简直是任凭差遣。 蒋海道：“太子妃，尽管吩咐吧，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你们派人回去取几口大锅，然后去袁县令那里领取粮食和米面，搬上城楼，再拿些干柴过来，今天我们就在城楼上开饭！”蘅芷道。 蒋海和袁思长都诧异地看着蘅芷。 “吃给他们看！”蘅芷笑道。 蒋海虽然不懂，但还是按照蘅芷的命令去做了，很快就从各处搜集了十来口大锅，许多人主动从家中拿出柴火和铁架子。 蘅芷先命令他们烧开水，又叫人把稻草扎成稻草人放在城墙上。 程武命令人用云梯爬城楼，她就命令人用开水往下泼，既不会死人，又足以吓退他们。 程武见攀爬城楼不起作用，又命令放箭。 蘅芷叫大家躲在稻草人后面，那些箭射过来，统统扎在了稻草人身上。 那些流民的弓箭也有限，很快就放得所剩无几，而蘅芷却收集了一大批弓箭。 此时，蘅芷才让袁思长命令弓箭手做准备，利用对方的箭来威胁对方。 “城下的人听好了，你们暴露在旷野中，无可遮蔽之物，若是我们万箭齐发，你们准会被射成筛子，不想死的，都给我放下武器投降！” 蘅芷让袁思长喊话。 可程武却呸了一声，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有本事就放箭啊，我们既然来了，还怕死不成？” “不怕死的就尽管继续顽抗，我们不只有弓箭，还有滚烫的热油，之所以一直不对你们动手，是太子妃怜恤你们都是可怜的百姓，并非故意作乱，若是你们继续跟着程武为非作歹，就休怪本官手下无情了！” 袁思长指着那些大锅，里面虽然烧着水，但的确有一口锅里有热油。 下面开始出现骚动，有些胆子小的，竟开始往后躲了。 第181章 官逼民反 程武对着人群喊道：“都别慌，他们根本奈何不了我们，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们作甚？若是太子殿下不满足我们的要求，就坚决不后退！” “你们有什么要求？”袁思长问。 程武道：“自然是再给我们每个人多增加五十两银子和五十斤米，还要分田分地分房子，我们的家都在洪水中被冲散了，无家可归，若不得安置，迟早也是个死，不如就拼死一搏！” 袁思长听了，看了一眼蘅芷。 蘅芷摇头，道：“这要求看似合理，可目前很难办到，赈灾的银子也只暂时能保淇州灾民不至于饿死冻死，要分田地也得等殿下回禀朝廷之后再做打算，至于分房子，这就属于灾后重建，等后续赈灾银两到了，才能着手开始替老百姓重建家园！” 袁思长点头，又对城下喊道：“太子妃说了，赈灾银子是有定数的，若是人人都要求那么多，银子怎么够分？至于分田地，等殿下将所有灾民都安置好了，自然会将天地重新按人口划分，你们不要着急。屋舍也会由朝廷拨款重建，大家不会无家可归的！” “你们就知道空口说白话，现在不给银子，我们绝对不答应！”程武拿准了蘅芷出不起这笔银子，所以故意为难。 蒋海气不过，冲着下面一通嚷嚷。 “你们咋贪心不足呢？每个人都拿了银子拿了粮食，饿不死不就好了，能吃饱饭还有什么念想？你知道我们青崖县死了多少人吗？十室九空，你们还没染上瘟疫呢，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为了大家忙得脚不沾地，你们却在这里想着趁火打劫，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儿吗？” “又是一个太子的走狗，我们不想和你们这种人说话，让太子妃上来说话！”程武一副看不起蒋海的样子。 蒋海呸了一口，道：“狗日的东西，你还不知道是谁的走狗呢，在这里煽动百姓作乱，良心都给狗吃了，要不是太子来淇州赈灾，你们还有力气在这里耀武扬威？一个个不知感恩的东西，白救你们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百姓糟了难，朝廷自然有责任要来救济，他做了该做的事儿，倒要我们感恩戴德了？”程武不忿地回道。 蒋海瞪着铜铃大的眼睛，骂道：“你这个混账，说的什么混账话？往年受了灾是什么景象，你们谁心里不清楚？今年这么大的灾，加上瘟疫，本来该死多少人你们心里清楚，可如今呢？因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努力，大家都熬过来了，难道这不该感恩戴德吗？” 程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程武身旁一个中年人忍不住道：“武郎啊，我看这人说的有道理啊，咱们今年算是得了大好处了，往年连五两银子也拿不到的，今年又是粮食又是银子的，虽然不多，但够活了！” “马叔，你可不能听他们胡言乱语，朝廷应该给的更多才对，今年灾情多严重啊，往年哪能比的。往年也是被那些贪官给中饱私囊了，今年我们再不争取，又落在那些饿狼手里！”程武坚决不同意。 姓马的中年人皱着眉头，道：“可这么闹下去，如果真的被当成乱民，朝廷派兵过来，我们可都是死罪啊！” “青崖县没有驻兵，您放心好了，太子殿下也困在里面，只要咱们拿捏住太子和太子妃，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的！”程武笃定地道。 姓马的中年人将信将疑，问：“他们不是说太子已经回淇州了吗？说不定是回淇州搬救兵了！” “不可能，这里所有的路都被我们的人堵死了，他走不脱的，无非是故意躲起来，好吓唬我们罢了！”程武道。 姓马的中年人又问：“那他们要是真的放箭，或者用油烧我们怎么办？” “先全力攻击城门，只要城门被攻破，就不用怕他们了，到时候拿下太子妃和那个袁县令，我们就可以据守青崖县，再和他们谈条件！” 程武倒是很有主意。 姓马的点点头，道：“也是，那就赶紧下令再撞城门吧！” 程武一挥手，高喊一声：“撞城门！” 那些抬着巨木的百姓又开始撞击城门了。 袁思长见状，担忧道：“这么下去，城门可守不了多久！” 蘅芷眯起眼睛，道：“看来不下点儿狠心不行了，给我放箭，谁靠近城门，就给我射杀！” 袁思长也知道，这时候让他们攻破城门，就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于是袁思长命令弓箭手放箭。 那些撞击城门的很快就中箭倒下了。 “你们竟真的敢放箭伤人，好……不愧是朝廷的鹰犬，大家伙跟他们拼了，都给我去撞城门，看他们有多少箭可以放！”程武大怒高呼。 老百姓也被激怒了，一个个疯了似的要去撞城门。 蘅芷继续下令放箭。 袁思长忧心忡忡地道：“箭矢也不够用了啊，这样下去可怎么收场？” “紫苏，趁乱将那个程武给射杀了！”蘅芷此时才盯上了程武。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紫苏点头，拿起弓箭瞄准了坐在马上耀武扬威的程武。 紫苏可不是普通弓箭手，她最拿手的莫过于杀人，尤其是躲在暗处杀人。 箭离弦而去，划出一道破风声，迅猛地如一头猎鹰，笔直地朝着程武的心口过去。 只听得一声哀嚎，程武坠下马去，胸口怔忪一箭。 蘅芷赞道：“这百步穿杨的功夫，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姑娘好箭法！”蒋海也兴奋地看着紫苏。 紫苏谦虚道：“雕虫小技，见笑了！” 程武一倒下，城门下立刻就乱做了一团。 “武郎……”姓马的中年人冲过去扶起程武，大哭出声。 程武已经闭气了，紫苏那一箭不仅准头足，而且力道了得，一箭穿心，程武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姓马的中年人痛哭失声，抱着程武的尸体，怒视着城楼上。 “为武郎报仇！”姓马的中年人高喊一声。 第182章 危机解除 蘅芷冷眼看着城楼下，然后道：“你们最好想清楚，要不要继续与朝廷为敌，你们本不该听信谣言，前来青崖县闹事，如今我代表太子殿下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执迷不悔，就只能当乱民处置了！” 姓马的站起来，怒视蘅芷，道：“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父老乡亲，如今竟还说这种风凉话，实在可恶！” “我们为何下令射杀你们，你们心里清楚，青崖县的百姓已经因为洪灾和瘟疫死伤惨重，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你们都是无辜受难的百姓，为何要互相为难，自相残杀？” 蘅芷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 “我本不想为难你们，更不想伤害你们，可那程武一再危言耸听，鼓动你们攻击城门，威胁青崖县百姓的安危，我怎么能放任你们胡来？” “听我一句，此时放下武器，回头是岸！” 蘅芷苦口婆心地相劝。 姓马的却道：“淇河连年泛滥，朝廷却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虽然每次都假装来赈灾，可哪有一次是真心救济百姓的，把拿来赈灾的银子都叫他们刮分了，百姓却忍饥挨饿，这几年淇州饿死的人就不计其数，我们再不反抗，还能活吗？” 蘅芷听了这话，也深感心酸。 从前宋襄王都派的宋君傲和宋君仁他们来赈灾，灾银总是被层层盘剥，到了百姓手里，自然所剩无几，肯定不够过活的。 他们也是被坑惨了，才会草木皆兵。 “那是从前，太子殿下与往年被派来的赈灾钦差不同，他绝不会纵容官员贪墨任何一分银子，更不会中饱私囊，他全心全意地想要救大家，为何你们不肯给太子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们每个人都分到银子和粮食了，不会饿死的，为什么不耐心一点，等待太子的后续救济措施？你们这样冒险闹事，激化矛盾，最后害的也是你们自己！” 姓马的听了，道：“太子有什么不同？不一样是不知民间疾苦，养尊处优的贵人吗？你们天天锦衣玉食，哪里能理解当老百姓的苦？” “我们愿意闹事吗？我们愿意当流民吗？我们愿意受灾吗？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可朝廷无道，贪官横行，一丝活路也不想给我们，官逼民反，官逼民反啊！” 姓马的含泪颤抖着道。 蘅芷身后那些青崖县的百姓也都低头含泪，他们也是深受其害。 蘅芷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所说的情况，我都有所耳闻，的确……贪官污吏害惨了大家，可并非所有官员都是坏的，如袁大人这样的官还是很多的，他们都尽心竭力想为老百姓谋福祉！” “太子正是因为听到了大家的苦难，才不顾淇州瘟疫横行，坚持来此赈灾，他就是不希望大家再被祸害了，才来的啊，请你们给太子一个机会，他会证明给大家看，他绝不是个无德无能的太子，他会改变歪风邪气，拨乱反正，还给淇州百姓安稳的日子！” 蘅芷言辞恳切，说到动情处，也忍不住哽咽。 “是啊，给太子殿下一个证明的机会吧，太子妃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放着王都的日子不过，却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青崖县拯救灾民，若不是太子妃，如今瘟疫怕是早就将淇州给祸害个遍了！” 袁思长也帮着蘅芷劝道。 蒋海也高声道：“我是亲眼见证的，当时青崖县被封锁，我们都已经在等死了，太子妃和秦神医来了，是他们不眠不休，想尽一切办法才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方子，太子妃甚至自己都感染了瘟疫，九死一生啊，若非真心为了老百姓，她何苦呢？” 蘅芷摘下了面纱，露出了还未完全好利索的脸。 虽然隔着高高的城楼，但下面的人还是看清楚了她脸上的痕迹。 “真的感染了瘟疫，还没好呢！”人群里有人开始议论。 “看来这太子妃果然是个好人，那太子也坏不到哪里去！” “肯定是被太子派来的，太子连自己的老婆都派来救百姓了，他肯定和从前那些皇子不一样，他是真心来救济我们穷苦百姓的！” 一时间，这股声音越来越响亮。 有人在姓马的身边道：“马叔啊，我们还是投向吧，何苦跟真心为我们老百姓做事的太子作对呢？” “就是啊，我们本来都是良民，若是被定为乱民，平白得了死罪，可怎么好，我家世代都老实本分，可不能毁在我自己个儿手里！”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那本来就不甚团结的队伍立刻就松散起来。 “可是武郎死在他们手里了，难道我们不该为武郎讨个公道吗？”姓马的问。 “我说小马啊，咱们原也不该跟着程武这小子闹事，如今大家都没了心思要闹下去，你又何必坚持己见呢？”比姓马的年纪还大的一个人走出来道。 蘅芷见状，又对袁思长嘀咕了几句。 袁思长高声道：“底下的父老乡亲听着，太子妃说了，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投降，太子妃既往不咎，如今青崖县也正缺少人手帮忙处理灾后事宜，若有愿意帮忙的，不仅管吃管住，还会付给你们工钱！”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响应，丢下手里的家伙，道：“我愿意投降！” “我也愿意！” “我也不干了！” “我们不干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不再愿意和蘅芷作对的百姓都纷纷丢下武器，表示愿意投降。 蘅芷对蒋海道：“蒋捕头，你带人出去缴了他们的兵器，然后再一个一个放进来！” 蒋海领命而去，带着青崖县的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兵出去缴械了。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蘅芷化解开来。 袁思长松了一口气，对蘅芷道：“要不是有太子妃您坐镇青崖县，这件事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袁大人也功不可没，如果不是您官声远播，那些百姓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冷静下来，听我们说话！”蘅芷不敢独占功劳，袁思长的确出了很大的力。 还有蒋海，他用自己的号召力召集了这么多百姓过来帮忙，也功不可没。 袁思长道：“好了，可以松一口气了，还能为青崖县增添不少人手，现在正是缺少劳力的时候！” 第183章 有人来抢功 “嗯，这也是安置流民的一种方法，等我和殿下合计一下，看看还有多少无家可归的百姓，想办法给他们安置妥当，免得再有人利用流民的惶惶不安来闹事！”蘅芷道。 袁思长点头，道：“是啊，这些百姓也正是因为太不安才会受人蛊惑！” “这一天折腾下来，可把人累坏了，袁大人的嗓子都哑了！” 蘅芷笑着道。 “太子妃您也不是一样，您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微臣就行了！”袁思长主动承担接下来的安置工作。 蘅芷点头，道：“袁大人办事我放心，我还得想办法将消息传递给太子殿下，好让他也安心！” 蘅芷说着，就带着紫苏离开了城门。 在袁思长和蒋海的共同努力下，外面那两千多人被安置了下来。 青崖县如今是十室九空，安置这些流民倒是不成问题，加上他们自己也带了粮食和银两，有地方可以落脚，就能生活下来。 袁思长怕他们与当地百姓相处不睦，特意给他们划分了区域，免得起冲突。 再来就是利用这些人帮着重建青崖县。 年轻力壮的可以做体力活，年纪大的就帮着做后勤工作。 倒是让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 蘅芷回到县衙，就让紫苏想办法通知宋君戍，青崖县之乱已经平息，无需担心。 宋君戍在回淇州的路上，遇到了几波截杀他的人马。 但因为宋君戍早有准备，所以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随行人员虽然受了伤，但还是安全将宋君戍送到了淇州。 宋君戍回来就听说蘅芷和袁思长平息了青崖县之围，倍感欣慰。 事情超乎寻常地顺利，可唯有朝廷答应追加的二十万两银子始终没有到淇州。 宋君戍已经几次催了，依然不见回应。 这让宋君戍很有些恼怒。 冯冀因为帮着宋君戍处理赈灾事宜，也频频遇到银子不够用的窘境。 “殿下，灾银几乎发放完毕了，可还有大批流民得不到安置，在这样下去，恐怕又要出乱子了！”冯冀提醒道。 宋君戍何尝不心急如焚，道：“孤已经再三派人去催了，恐怕是在路上耽搁了！” “按理说如果是在殿下出发之后也跟着出发，怎么也该到淇州了，是不是出了别的意外？”冯冀担心的是，这笔银子在中途出现差错了，或者干脆被扣下了。 宋君戍道：“是丞相亲口答应的，应该是不会不发来淇州！” 冯冀道：“可听说是谁负责押送这笔银子？” 宋君戍道：“孤当时着急要来淇州，怕耽搁时间，会死更多人，就没顾上这件事，想必王上会派个妥帖的人负责押送！” 冯冀却露出忧心忡忡的眼神，道：“就怕事情有变啊！” 宋君戍也隐隐有种预感，这笔银子不会那么顺利到达淇州。 正在宋君戍和冯冀为银子发愁的时候，王都那边传信来了。 二十万两正在路上，由大皇子宋君仁负责押送。 王上还有旨意，让宋君仁全力配合宋君戍，妥善安置灾民。 冯冀听着这消息，笑道：“看来有人要来分一杯羹了！” 宋君戍冷笑，道：“捡便宜的事儿，谁不想呢？” 冯冀看着宋君戍，问：“殿下甘心自己的功劳被人抢走吗？” “不甘心能如何？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宋君戍道，“不过功劳这种事，想抢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若是殿下在那大皇子到达淇州之前，能解决堤坝的问题，他即便来了，也抢不走殿下的功劳！”冯冀最关心的还是淇河大坝的问题。 只有大坝彻底稳固，淇州百姓才能摆脱连年被大水淹的惨况。 宋君戍也为这件事感到心烦，道：“堤坝的确是个难题啊，若是能找到这方面的人才，孤也可以安心了！” 淇河上的堤坝虽然修了，也等同虚设，不仅是偷工减料的问题，而是堤坝根基不稳，被洪水一冲就垮，根本抵御不了洪水。 宋君戍实地去勘察过，发现就算用再好的工事，也很难保证堤坝坚固不可摧。 所以他才为此倍感头疼。 冯冀道：“的确是个难题，我有一个人可以推荐给殿下，他绝对是个奇才，定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是……” “只是什么？”宋君戍问。 冯冀道：“他从前就是负责修建工事，包括城墙，水利等等，是个能人。可也是因为淇河堤坝的事儿，而开罪了刘州牧，被排挤打压，最后直接罢官免职，后就伤了心，发誓宁可回乡当个泥瓦匠也不肯再为朝廷做事了！” 冯冀叹息一声，摇摇头，为此感到十分无奈和惋惜。 宋君戍问：“竟有这样的事儿？” “可不是么，当时他极力反对在现在的堤坝地址修建堤坝，说那里虽然狭窄，但两岸土质疏松，根本不利于建造堤坝，也挡不住洪水，可没人听他的，他当时还打算呈递折子去工部，可也被人拦截了，无力回天！” 冯冀的话，让宋君戍陷入了沉思。 宋国不是没有能人，也不是没有好官，可偏偏得不到重用。 “他如今在哪里？”宋君戍问。 “他原籍就是淇州，不过最近我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这次大灾死的人太多了，乱的很，冯冀也没顾得上此人。 “告诉孤他家在何处，孤要亲自登门拜访！”宋君戍对冯冀道。 冯冀惊讶地问：“殿下要亲自去？” “朝廷负了他，让他的才华被浪费，孤若不亲自登门，怎么显得出对他的重视？如这样的人才，正是朝廷所欠缺的！”宋君戍郑重道。 冯冀点头，眼里燃起了一抹光彩，对宋君戍又多了几分希望。 “殿下能这样想，是百姓的福气，也是我等为官者的福气！”冯冀道。 宋君戍摇头，道：“孤现在能做的还太有限了！” “殿下能有此心，何愁大事不成？冯冀愿意陪殿下走一遭，请李重出山，为殿下解决心头之患！”冯冀主动道。 宋君戍感激道：“那就辛苦冯司马了，此次若非你一力相助，孤的差事不会这么顺利！” “殿下客气了，都是为了百姓，哪里谈得上辛苦？”冯冀笑道。 第184章 夹道欢送 且说蘅芷等青崖县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也准备离开了。 本不想惊动任何人的，只向袁思长交代了一下，天一亮就乘着马车准备出城去。 可没想到，到了城门口，却见一群人站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儿？一大早的，怎么都在这里站着？”紫苏好奇地问。 蘅芷也感到很意外，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呢。 没想到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是太子妃的马车！” 蘅芷一愣，那些人忽然涌过来。 紫苏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护着蘅芷。 没想到那些人到了跟前，忽然又停下来，纷纷跪在地上。 “太子妃，我们是来给您送行的，大家伙儿感念太子妃的恩德，也没有别的好送给您，这是我们连夜赶制出来的万民伞，送给太子妃留个纪念吧！” 说完，就有人将一面写满了名字的伞布送上前来。 蘅芷下了马车，心中百感交集。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快起来吧，别跪着了！”蘅芷赶紧道。 “太子妃，你就受了我们的礼吧，不给您磕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您是我们青崖县百姓的大救星啊，没有你，大家都要抱在一块儿死了！” 蘅芷感动不已，道：“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也是你们齐心协力相助，才能得救的，多谢你们了，这万民伞我收下了，你们都起来吧！” “太子妃，这是我亲手做的绣帕，用的是咱们淇州最著名的烟罗织成的，您收下！” “太子妃，这是我做的福团，讨个吉利，您路上吃，祝您和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团团圆圆！” “太子妃，这是我家的……” 那些老百姓纷纷送上赠别礼物，都想表达对蘅芷的感恩。 蘅芷都快被这些小礼物淹没了。 “都收回去吧，收回去吧……我不能收啊，你们如今正在困难的时候，都缺衣少食的，还送我这么多东西，都拿回去自己用啊！” “您收下吧，收下吧……都是我们的心意啊！” 紫苏看着蘅芷被人包围着，却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能得到这么多百姓爱戴的太子妃，蘅芷也算特例了吧？ 虽然蘅芷坚持不收百姓送的各种礼物，但还是有人趁着蘅芷不注意，将东西塞入了蘅芷的马车。 城门打开，百姓自动让开一条路，让蘅芷的马车通行。 “多谢你们了，青崖县的父老乡亲，但愿我再来这里，不是为了赈灾，不是为了救济你们，而是来看你们将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是来这里游山玩水！” 蘅芷坐在马车里挥手，依依惜别。 “太子妃一路走好，欢迎你再回来玩！” 送行的人一路追到了城外，直到蘅芷的马车消失在官路尽头。 蘅芷回头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城门楼，不禁感慨道：“这种感觉真好！” “是被人感谢的感觉吗？”紫苏笑着问。 蘅芷摇头，道：“不是，是看着那些百姓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你没看到吗，他们虽然经受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可现在又充满希望了，多好啊，他们是最值得尊重的人！” 紫苏道：“太子妃才值得尊重呢，说句心里话，此前虽然殿下让我保护您，可对我来说，您就是我的一个任务对象罢了，可是经过青崖县这些日子，我是打心底里佩服您，尊重您！” 蘅芷倒是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你这话说的，我也没做什么丰功伟绩吧？” “您救了那么多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救了成千上万的人，该是多少级浮屠？”紫苏问。 蘅芷哑然失笑，道：“哪儿能这么算的，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当然，能救了这些人，我也很高兴！” 紫苏道：“可多少人能像您一样，为了救别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 “当时哪里顾得上那些呢，看着满城都是死人，到处都是哀嚎声，心都慌了，只想着赶紧摆脱这种恐惧！”蘅芷道。 紫苏也回头看了一眼青崖县的方向，道：“但愿那些老百姓能够从此过上安生日子，不要再经受这么可怕的灾难了！” “是啊！”蘅芷也感慨了一句。 蘅芷回到淇州的时候，恰好是日落时分，宋君戍一早就得到她要回来的消息，竟不顾繁忙的公事，亲自跑到淇州城门口来接她。 蘅芷见到他，也是十分激动。 “殿下，你怎么亲自来了？”蘅芷十分惊喜。 宋君戍将她一抱，道：“听说你要回来，便坐不住了，想早点见到你，否则做什么也不安心！” 紫苏在一旁痴笑，昆仑摸摸脑袋，问紫苏：“咱们殿下是不是中邪了？他怎么看到太子妃就像蜜蜂见着花似的？” “会不会说话啊？殿下和太子妃这叫如胶似漆，恩爱甜蜜！”紫苏纠正道。 昆仑皱着眉头，道：“我又没说错，殿下就是中了太子妃的邪了！” 紫苏笑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懒得跟你说！” 宋君戍将蘅芷抱上自己的马，然后自己也上了马，道：“我带你回去！” “这样招摇过市好么？”蘅芷笑问。 “好得很，孤巴不得到世人面前都炫耀一遍，你又完好无损地回到孤身边来了！”宋君戍兴奋地像个孩子。 蘅芷粲然一笑，如百花绽放。 宋君戍带着蘅芷穿行过街市，二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宋君戍带着蘅芷来到行馆门前才下了马。 “蘅儿，孤让人替你准备好了浴汤，你去沐浴更衣，然后在出来吃点儿东西！”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她这一路风尘仆仆，的确该好好洗洗了。 蘅芷进了浴房才发现，这所谓的浴汤是什么，偌大的浴池里雾气氤氲，池水里还撒着玫瑰花瓣。 “天……”蘅芷惊叹不止，宋君戍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花瓣的？ 蘅芷脱下衣裳，走了进去，池水温度刚刚好，整个人浸入其中，温暖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仿佛全身的疲惫都被卸去了。 “嗯……”蘅芷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泡了一会儿之后，身上便开始发汗了，双颊潮红，鼻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蘅芷觉得有些口渴。 第185章 好事被破坏 此时，一个年轻侍女走了推门进来，道：“太子妃，殿下让奴婢给您送来一杯花茶，还有果盘和点心，供您享用！” 侍女将东西放在浴池边的矮几上，然后又出去了。 蘅芷不得不感叹宋君戍的体贴，她喝了一口茶，又吃了几块切好的果子，觉得惬意极了。 泡的浑身酥软无力，蘅芷勉强爬出浴池，擦干之后，穿好浴衣，正要出去，忽然听得门口有人敲门。 “谁？”蘅芷问了一声。 又是那侍女的声音，道：“太子妃，请问您需要奴婢帮您推拿几下吗？” 蘅芷想了想，的确觉得筋骨有些疲惫，于是道：“好，你进来吧！” 侍女道：“请太子妃趴在软榻上歇息片刻，奴婢稍作准备就来！” 蘅芷不疑有他，俯身趴在了软榻上，微微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轻松。 很快就有人进来了，蘅芷也没抬眼去看。 自己的衣裳被掀开，蘅芷也没有反对，一双手在她背上抹了点儿油，然后那人才开始给她按压背部。 蘅芷微微感觉有点奇怪，这侍女的手怎么好像很粗糙，难道平日里做粗活做惯了？ 不过蘅芷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的力道还不错，手法也很好，按得她很舒服。 那双手从背部一直揉捏到腰部，然后又给她揉捏肩膀。 蘅芷舒服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你的力气倒是不小！”蘅芷随口说了一句。 可那侍女也不回她，继续给她捏肩膀。 正在蘅芷迷迷糊糊之间，那双手忽然变得奇怪起来，总往她的敏感点上触碰，似有若无的。 蘅芷皱眉，正欲责备，抬眼却看到宋君戍含笑趴坐在她身上。 蘅芷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你怎么在这里？”蘅芷惊问。 宋君戍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似的，道：“太子妃对孤的服侍可还满意？” 蘅芷羞得满脸通红，她此时接近半果，衣不蔽体，且刚刚被他几乎摸了个遍，这种羞耻感，简直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蘅芷不满地责怪他。 宋君戍笑道：“你不是很享受吗？难道孤的手法不够好？” 说着，宋君戍竟又开始给蘅芷揉捏细腰。 蘅芷打掉他的手，道：“别闹！” 宋君戍哪里肯放过她，直接整个人趴在了蘅芷身上，将她压住，道：“孤还没有服侍好你呢，孤做事一向有始有终，不会半途而废的！” 说完就开始上下其手。 蘅芷试图扒开他的手，可扒开这里，他就移到那里，根本防不胜防。 宋君戍也不再满足于双手的触碰，用唇舌取代双手，在蘅芷的身上游走。 “殿下，不要！”蘅芷发出软弱无力的抗议声。 宋君戍粗浊的呼吸喷在她的背上，引起她一阵战栗。 “不要什么？孤听不见！”宋君戍开始装傻，继续忙碌着。 蘅芷连连求饶，宋君戍还是自顾自地戏弄着她。 “殿下，你说过不会勉强我的！”蘅芷提醒宋君戍。 宋君戍道：“孤不会食言的，绝不勉强你，孤会让你心甘情愿！” 宋君戍将她翻转过来，正面对着他，低头含住蘅芷的唇，将她还未说出口的抗议吞没。 情浓时，却忽然听到外面响起昆仑的声音。 “殿下……殿下……有急报！” 宋君戍本不想理会，蘅芷却奋力推开他，道：“殿下，还是去吧，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宋君戍懊恼地道：“一刻也不让人安生，真是可恶！” 他都快要让蘅芷举手投降了，昆仑却在此时来捣乱，简直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不是嘱咐他不要打扰自己吗？ 这个昆仑，该好好教训一顿了。 宋君戍万般不情愿地被蘅芷推起来，穿好早已散落一地的衣裳，噘着嘴道：“你等孤回来！” 蘅芷忍不住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道：“殿下快去吧，别让昆仑等急了！” 宋君戍随手捡起地上的浴衣给蘅芷盖上，道：“别着凉了，等我！” 说完就出去了。 蘅芷舒了一口气，道：“好险，差点儿就失守了！” 这一番折腾，蘅芷身上又黏黏腻腻的，只好去浴池里再洗了一遍才穿好衣裳出了浴池。 她才不会傻傻地在这里等着宋君戍回来继续欺负她呢。 蘅芷回到先前住的屋子，绞干湿漉漉的头发，又让紫苏给她准备了点儿饭菜，吃完了就觉得困倦不已。 “紫苏，我先睡会儿，若有什么事就喊我！”蘅芷打着哈欠道。 紫苏道：“您尽管睡吧，殿下被昆仑喊走了，想必很晚才会回来！” “嗯，没关系！”蘅芷并未把紫苏这话听进去，因为她已经困到睁不开眼了。 蘅芷倒头昏睡过去，酣甜入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蘅芷忽然被要行。 “太子妃，快醒醒！”是紫苏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蘅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意识还未恢复，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紫苏。 紫苏道：“太子妃，快醒醒，又出事了！” 蘅芷揉揉惺忪睡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 “出事了，快醒醒！”紫苏道。 蘅芷一骨碌爬起来，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大皇子在押送赈灾银的途中路过乌桓山，被乌桓山的山匪给劫了！”紫苏道。 蘅芷张口结舌，问：“怎么回事？” “殿下被昆仑叫走，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不仅二十万两银子被劫了，还有丞相征集的十万担粮食，连大皇子本人也被山匪扣押了！” 蘅芷听了，难以理解地问：“他为什么要去走乌桓山？我们来时那条路不是不用经过乌桓山吗？” “谁知道呢，总之现在人被扣在乌桓山，太子殿下已经带人赶去乌桓山救人了，当然……最主要是那二十万两银子和十万担粮食！” 紫苏相信宋君戍是不会太担心宋君仁的安危，但绝对舍不下那贰拾万两银子。 蘅芷气恼地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大皇子还真会添乱，好好的官路不走，非要去惹那帮山贼，这不是成心要添乱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86章 拜访李重 紫苏道：“可不是么，听闻这乌桓山的山贼极为凶悍，人马又多，连官府都拿他们束手无策，但凡经过乌桓山那边的人，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官家，他们都敢劫掠！” 蘅芷道：“既然这样，那宋君仁怎么还走那条路？他是成心想给山贼送银子吗？” “兴许是仗着自己带的人马多吧，不过乌桓山过来的确要更快一点，只是太危险了，当初殿下宁愿绕远一点路，也不肯走乌桓山，就是为了避免途中出现意外，更耽误时间！”紫苏道。 蘅芷心想，这宋君仁说不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给宋君戍添麻烦。 “殿下带了多少人过去，能不能斗得过山贼啊？”蘅芷担忧地问。 紫苏道：“只带了八百人，不过其中有一百人是殿下的私卫，他们的战力极强，可以一顶百！” “那也太少了，不是说乌桓山的山匪很凶悍不好对付吗？”蘅芷问。 紫苏道：“殿下既然带着人去了，想必是有把握的，况且一时半会儿也调集不了更多人马了，殿下兴许是有什么别的对策！” “但愿吧，这个事儿还真是不好办！”蘅芷担心那二十万两银子到不了淇州，会引发另一波动乱。 “殿下嘱咐太子妃在他不在的时间全权负责淇州赈灾事宜，冯司马会全力相助您！”紫苏道。 蘅芷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你也要随时关注殿下的消息，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是！”紫苏应了。 蘅芷看了一眼天色，才刚刚天亮，她也没心思继续睡了，便道：“梳洗一下，把冯司马喊来！” “好！”紫苏应了。 蘅芷刚刚用完早膳，冯冀就匆匆赶来了。 “听说太子殿下离开淇州去乌桓山了？”冯冀一来就问起这事儿。 蘅芷点头，道：“你也知道了？殿下是为了那二十万两赈灾银去的，这里的事情，恐怕要劳累冯司马了！” “哎……我就说这银子迟迟不到肯定在路上出了差错，没想到是被山贼劫了，这大皇子到底在搞什么，难道没听说过乌桓山的山贼猖獗吗？” 冯冀对宋君仁选择的路线也是诸多不满。 蘅芷道：“现在说这个也没有意义了，咱们当务之急是要稳定淇州的民心，将这件事隐瞒下来，等殿下带着银子回来！” “隐瞒一时容易，就怕纸终究包不住火，更何况，殿下带着那么点儿人，能对付得了乌桓山的众多山贼吗？”冯冀对此保持疑问。 蘅芷道：“殿下非常人，他既然亲自出马了，就一定有信心解决这件事！” “哎……听太子妃你这样说，微臣也就放心了，本来今日该是和殿下一起去拜访李重的，现在也去不成了！”冯冀有些遗憾地道。 “拜访谁？”蘅芷问。 冯冀道：“李重，他对兴修水利和建造各种工事都很精通，是个能人，殿下想请他出山，重修淇河堤坝，好避免以后淇河继续泛滥！” 蘅芷听了，道：“这可是要紧事啊，耽误不得，殿下的赈灾差事能不能办得圆满，最重要就是这堤坝的修建了！” “微臣也是这么想的，殿下也很重视这件事，本打算今日同微臣一起去拜访李重，没想到又遇到灾银被劫，不得不亲自去讨回！” 冯冀感到很无奈，摇摇头。 蘅芷想了想，道：“我随你去吧，虽然我不是殿下，分量可能不够，但我会尽力而为！” “您去？”冯冀犹豫地看着蘅芷，“这合适吗？” “我是太子妃，虽然不是太子本人，但我亲自去请，也算是对那位李先生的尊重了，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蘅芷保证道。 冯冀总觉得蘅芷是个妇道人家，总抛头露面，横冲直撞的不太妥当。 “可太子妃您毕竟是女流之辈，李重是个男人，您贸然前去，会不会遭人非议？”冯冀担心蘅芷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蘅芷道：“我光明正大地去拜访他，又有冯司马和其余人相陪，有什么好非议的？又不是偷偷摸摸行不轨之事，若总是害怕别人的眼光，我什么都不用做了，也不必来淇州这一趟！” 蘅芷最受不了古代这些规矩，什么女人不要抛头露面，要谨守三从四德，要如何如何，简直烦不胜烦。 “就是，太子殿下有交代，淇州这边的事儿，由太子妃全权负责，冯司马，你就听太子妃的命令行事吧！”紫苏也站在蘅芷这一边儿。 冯冀听了这话，只好道：“既然太子妃主意已定，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 “好，你等我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出发！”蘅芷觉得事不宜迟，在宋君戍回来之前，将这件事敲定，也免了宋君戍一桩心事。 蘅芷换了一身衣裳，让紫苏帮着准备了几份礼物，然后才和冯冀一起出发了。 李重住在淇州城外的李家庄上，蘅芷一路上都在向冯冀了解李重的为人，性格，喜好之类。 冯冀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一都告诉了蘅芷。 蘅芷默默在心里记下来。 李重属于典型的“理工人才”，擅长建造各种工事，对水利工程研究地尤为深刻，可谓是不可多得的专门人才。 这样的人，竟然赋闲在家，简直是浪费奇才，蘅芷都忍不住为宋国心疼。 这要是让别国人知道宋国有这么了不起的人才，还不费尽心机抢过去？ 可偏偏李重在宋国就被埋没了，还埋没地很彻底。 蘅芷下决心，无论如何要将这李重拉出来，让他跟着宋君戍，将来这宋国的水利工程，包括一些重大的防御工事，都由他来负责，要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马车出了城，又走了十几里路，拐到了颠簸的小道上。 垫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到了远处的村庄。 这村庄地势挺高的，所以没有被大水淹没，显得宁静许多。 冯冀道：“前面就是李家庄了，李重家在村庄最深处，还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而且到了后面，马车也走不过去，得下来步行！” “没关系，我可以的！”蘅芷毫不在意，走走路而已，哪就那么娇气了？ 第187章 想象和现实 冯冀倒是没有觉得蘅芷娇气，一个女人家，敢跑到瘟疫横行的青崖县去，这份勇气，男人也比不上。 他不过是提醒蘅芷，路难行罢了。 马车总算到了村庄尽头，冯冀道：“前面就得步行了！” 蘅芷点头，下了马车，让车夫在这里等着，她和紫苏还有冯冀带着礼物往李重家走。 小路难行，杂草丛生，蘅芷也没有半句怨言。 七拐八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整齐的青石小路在眼前延展开来，那青石板被分割得极为齐整，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就算是下雨天也不怕了。 蘅芷踩上去，发现青石板下面是空的，还有水流的声音，便问：“冯司马，这不会是下水道吧？” “下水道？”冯冀不解地看着蘅芷。 蘅芷道：“就是排水系统，用来排污水的！” 冯冀点头，眼神一亮，道：“太子妃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这就是你说的排污水的通道，是李重自己修的！” “果然是个能人，了不起！”蘅芷忍不住对李重充满了期待。 冯冀也道：“李重的确是个难能可贵的人才，只可惜时运不济，难遇伯乐！” “殿下就是他的伯乐！”蘅芷笃定地道。 冯冀道：“但愿太子妃能欣赏得来李重这样的人，他脾性古怪，一般人都不喜欢他！” 蘅芷心想，恃才傲物的人多得是，只要有真本事，有点儿坏脾气也没什么。 蘅芷心里已经给李重画了一幅像，想象中，这个人应该和现代那些科学家差不多，都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沧桑的脸庞，可能还有点儿不修边幅，有点儿邋遢，但做起事来一定高度专注认真。 可当蘅芷站在李重的家门口，看到出来和冯冀寒暄的人时，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这哪儿是她想象中的“理工怪才”？ 蘅芷看到的人，穿着一身灰蓝色宽袖长衣，外罩一件灰白色纱衣，墨发如瀑，只随意地用一根蓝色缎带束在身后。 腰间系着一条白玉带，挂着一枚双鱼佩。 肤色偏白，剑眉星目，简直是一枚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蘅芷对比了一下自己想象中的李重，再看到真人，怎么能不吃惊？ “冯兄，这位是？”李重看到蘅芷，也有些惊讶，不知道冯冀怎么会带个女子过来，看蘅芷的打扮，似乎还是已经嫁做人妇的。 可是李重记得，冯冀的元配发妻已经去世，冯冀对发妻感情深厚，想来不会这么快就再娶吧？ 而且冯冀也没跟自己说过续弦之事。 冯冀忙引荐道：“贤弟，快见过太子妃！” 李重微微一愣，打量了一下蘅芷，并没有立刻见礼。 倒是蘅芷主动上前一步，欠了欠身，道：“李先生，冒昧来访，切勿见怪！” 李重淡淡颔首，并没有给蘅芷什么好脸色，而是道：“没成想在这乡野之地，还能见到贵人，实在难得！” 蘅芷听着这半含讽刺的话，也没有生气，反而道：“我是特地来拜访李先生的，久仰先生大名，只是一直未曾得见，原本太子殿下是要亲自来的，只是刚好有要事耽搁了！” “太子殿下？他要见我做什么？”李重并没有因为蘅芷的客套而给她好脸。 冯冀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蘅芷笑道：“太子殿下自然也是久仰先生大名，想要来一睹风采，顺便向先生讨教一二！” “向我讨教什么？我可没什么能教给太子的东西！”李重不耐烦地道。 蘅芷仍旧不恼，对紫苏使了个眼色，然后道：“略备薄礼，希望李先生笑纳！” “得，我可受不起太子妃的礼，您还是带回去吧，冯兄，下次你来，能不能别带些莫名其妙的人来？我这茅屋简陋，供不起大佛！” 李重不客气地拒绝了，还顺道责备了冯冀。 态度之傲慢，一般人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可蘅芷却偏偏无动于衷，仍旧温柔浅笑，让紫苏将礼物放在一旁。 “李先生不必责怪冯司马，是我再三要求来的，冯司马拗不过我，只能带我来了，毕竟我是太子妃，威逼利诱之下，冯司马再不畏强权也得妥协，您说是吧？” 蘅芷笑着问。 冯冀略有些尴尬，道：“我说李重，你差不多就得了，太子妃好歹是个女子，你多少给她点儿面子！” 李重道：“要是未出阁的女子，我倒是欢迎，可已经嫁做人妇了，还是什么太子妃，我给她好脸色做什么？” 蘅芷一愣，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古怪？ “李重，不要无礼！”冯冀正了脸色，带着几分训斥之意。 李重拧过头去，不理会冯冀。 “冯司马，不碍的，李先生性子耿直，也不失为一个优点！”蘅芷道。 李重看了一眼蘅芷，道：“倒是生了一张会说话的嘴，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蘅芷道：“来请先生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李重充满戒备地问。 蘅芷道：“请先生出山重修淇河堤坝！” 听了这话，李重刚刚好点儿的脸色顿时就僵了，流露出几分怒意，道：“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变脸也变得太快了些，蘅芷忍不住腹诽。 蘅芷自然不可能走，而是道：“李先生何必这么着急轰人走？我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想听！”李重果断拒绝，“冯冀，带着你的太子妃走，待会儿我还得去相亲，没空招呼你们！” “相亲？”蘅芷大感惊讶，“李先生还未成亲吗？” “你瞅着呢，孤家寡人一个，老大不小了，还没个知冷知热的娘子，好不凄凉孤单！”李重立刻诉起苦来。 蘅芷道：“您也没多大吧？也就二十几岁，不着急吧？” “三十有二了，人家像我这么大，儿子都娶妻生子了！”李重倍感心酸。 冯冀见状，不禁扶额，道：“李重，你正经一点儿，别丢人！” “丢什么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现在别无他想，就想着赶紧找个可心的美人儿成亲，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就圆满了！”李重的追求就这么简单朴实。 第188章 说动李重 蘅芷忍不住笑，道：“李先生倒是个实在人，这种追求别人看来大概是胸无大志，可在我看来，却很值得褒奖和推崇，这乱世之中，人人都想当英雄，想去拯救黎民苍生，想建功立业，可没有人想过安生日子！” “若大家都追求现世安稳，乱世也就该终结了，这就叫无为而治吧？” 蘅芷的话，让李重的眼神变了变。 冯冀也看着蘅芷，若有所思。 “倒是很独到的见解！”冯冀评价道。 李重深深看了一眼蘅芷，道了一声：“可惜了！” 蘅芷问：“可惜什么？” “可惜你已名花有主，否则我李重愿意以千金为聘！”李重对蘅芷勾唇一笑，俊美中带着几分邪气。 蘅芷莞尔一笑，并不把这个当做冒犯。 “大胆！”紫苏倒是先出声呵斥，显然觉得李重太放肆。 蘅芷道：“无妨，这怎么也是一种赞美吧？至少李先生看得起我！”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何必管男人的闲事，就像你说的，乱世之中，不必总想着建功立业当英雄，当个狗熊也挺好！”李重道。 蘅芷摇头，道：“英雄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可李先生绝对不会甘心只当个狗熊！”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想法？”李重反问。 “身怀奇才，难道甘心蜗居于此？”蘅芷问。 “这里不好吗？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宁静悠远，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李重一副安贫乐道的样子。 蘅芷道：“画家不会甘心去当泥水匠，将军不会甘心去种田，人可以追求现世安稳，但绝不会甘心将一身才华空置，不得其用，那就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将军就该阵前杀敌，李先生难道不想让自己设计的桥梁遍布宋国乃至四国？难道不想让自己建造的高楼矗立于天地之间？难道不希望你负责建造的堤坝横亘于天堑之上，保四方平安？” 蘅芷一番话，说的李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人终有一死，当千百年之后，人们会忘记这个朝代的君王，但绝不会忘记那矗立在天地间的伟大建筑，不会忘记让淇河不再受洪水之困的防汛工程，我们都将泯灭于历史长河，可李先生的功绩必定会留名千载！” 蘅芷又是一番慷慨陈词，实在太具有煽动性。 就连冯冀都感觉内心涌动着一股热血。 李重看着蘅芷，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道：“太子妃舌灿莲花，无非就是希望李某去帮太子殿下将淇河堤坝的问题给解决了呗？” 蘅芷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我离开官场前曾发誓，绝不会再帮朝廷做任何事情，难道我能自毁誓言？”李重摇头。 “你这不是帮朝廷做事，而是替百姓做事，淇河连年泛滥，淇州百姓连年受苦，您也是淇州人，难道不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吗？”蘅芷问。 李重道：“我着急有什么用，生活在淇州的百姓，大约都是被老天厌弃的，因为我们都属于一个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只想升官发财的官府！” 蘅芷能够看出李重到底对淇州官场有多厌恶。 “李先生这番话我能够理解您是出于何种缘故这样说，可一切都在变化中，淇州官场积弊难除，所以太子殿下才需要更多像您这样肯为百姓做实事，也有能力做好事的官员，如果你们都躲了起来，不肯再做官，那百姓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蘅芷叹息一声，眼神悲悯。 李重道：“凭着我一人，能做些什么？当年淇河修建堤坝，我连写十二道奏折想要送去王都，可最终落得什么下场？每一道折子都被扣下，最终成为我自毁前程的鸩毒！” 蘅芷郑重地对李重鞠了一躬，道：“李先生，我很抱歉，不是为我自己，也不是为了谁向你道歉，而是为了你这一腔曾被辜负和打压的热血。 可我希望李先生您的一腔热血还未冷却，也希望你一颗兼济天下的雄心也还未死去，请你相信，你等的明主终于来了，他就时太子殿下，他会给你一个舞台，让你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也会和你一起努力，澄清这宋国的玉宇！” 李重见蘅芷久久弯着腰，对他深深作揖，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能相信你吗？我能相信太子吗？”李重问。 “能，并且你不会感到后悔的！”蘅芷保证。 冯冀也道：“李重，如果不是因为遇到太子这样的明主，你以为我会轻易就带着太子妃来拜访你？” 李重对冯冀一向都是了解的，两人的交情也十分深厚，知道冯冀不会轻易向人推荐自己。 除非他认定来见自己的人，是值得见的，是李重愿意效劳的对象。 “李先生，我不能以千金许你，也不能以高官厚禄诱你，我想即便身处江湖之远，您也应该对太子殿下的现状有所了解，可是我敢保证，将来朝堂变幻，君位更迭，殿下定会让你和每一个真心跟随他，替老百姓办事的人才都能各安其位，得到应有的待遇和尊重！” 李重道：“我在意的从不是什么高官厚禄，也不是金银财宝！” 冯冀也道：“那倒是，若是在乎名利，又何必一直还等在淇州呢？” 李重白了他一眼，道：“你又何尝不是？” 二人相视一笑。 蘅芷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李重是被她说服了。 “李先生，我代表太子，代表淇州百姓，代表将还会受到李先生惠泽的所有人，感谢李先生不计前嫌，肯再出山！” 蘅芷微笑道。 李重道：“我违背当初的誓言，肯再出来为朝廷做事，也有一个条件，希望太子妃能答应！” “什么，先生尽管说，若能办到，我绝不推辞！”蘅芷保证。 李重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只希望重修堤坝从设计到修建到竣工，这一切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再有人从旁指手画脚干预我的计划，那我只能抱歉，撒手不管！” 第189章 夜半遇毒蛇 蘅芷看了一眼冯冀，见他点头，于是道：“好，这件事我会恳请太子殿下全权交托与你！” 李重道：“等太子殿下答应了，你们再来找我吧，我也正好准备准备！” 蘅芷点头，道：“多谢李先生，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太子归来，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太子妃太客气了！”李重道。 冯冀和蘅芷与李重又说了一会儿话，讨论了一下关于淇河堤坝的问题，蘅芷还对李重从前的设计图提了一点小小的意见，让李重如获至宝，自此对蘅芷刮目相看。 “没想到太子妃也懂这些建筑知识？”李重问。 蘅芷摇头，道：“哪里，都是些粗浅的见识罢了，班门弄斧了，还请李先生不要笑话才是！” 蘅芷哪里懂什么建筑，她无非是曾经阅读过这方面的书籍，现代人关于修建堤坝之类的经验比古人肯定先进许多。 但并非所有都很适合古代的情况，有些先进技术并不能照搬照用，但有些却可以作为参考。 “不不，您提出的这几点建议，都非常重要，简直是点睛之笔，我稍加修改，将这设计图付诸实际，淇河至少三百年不会再有洪水之祸！” 李重异常激动地道。 蘅芷笑道：“那李先生可就真的立下了不世之勋，将受万名敬仰了！” 李重似乎都没听进去蘅芷的赞扬，不断在图纸上比划，然后还嫌不够，又拿起笔在图上进行修改。 冯冀见状对蘅芷摇头，道：“你现在说什么他估计都听不见了，这小子就是个痴人，一开始画图，就疯了一般，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等他什么时候自己回过神来，才会想起咱们在这儿呢！” 蘅芷道：“若非有这样的精神，如何能称之为天才呢？咱们还是不打扰他了，就此告辞，改日让殿下再来拜访他吧！” “不走也没办法，留下来连口水都没得喝，这小子一旦开始做事，就什么也不管了！”冯冀摇头失笑。 蘅芷和冯冀便就离开了李家庄。 步行到马车的这段路，冯冀一直在和蘅芷说李重的事情。 “冯司马，这次多亏你了，帮殿下解决了这件难题，殿下的差事也算完成一大半了！”蘅芷由衷道。 冯冀道：“太子妃太客气了，都是为了这些可怜的百姓，更何况我也没出什么力气，能说服李重，是太子妃的功劳！” 蘅芷笑道：“就凭我那几句话，怎么可能说服得了李先生？必然是冯司马背后做了许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当然……李先生肯定也是一心想为百姓做点儿事情，他若没有兼济天下之心，任我舌灿莲花，也无济于事！” 冯冀道：“太子妃真是个通透聪明之人，不愧是太子殿下的贤内助！” 说话间，就看到了马车。 冯冀和蘅芷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又回到了淇州城。 蘅芷让紫苏将李重肯出山的消息通知宋君戍，让他放心，也让他早点解决乌桓山的问题，赶回淇州。 他们离开王都至今也有三个多月了，王都的情况虽然陆离时常会向宋君戍禀报，但宋君戍离开太久到底不是一件好事，朝局瞬息万变，此时若发生什么意外，宋君戍来不及赶回王都，这君位由谁继承就是个未知数了。 索性陆离还在王都把控大局，一旦有风吹草动，必然会第一时间通知宋君戍。 蘅芷如今到是开始担心宋君戍在乌桓山的安全，那里如果真是土匪猖獗，宋君戍只带了那么点儿人，会不会有危险呢？ 一连五日，宋君戍都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这让蘅芷的担忧越发严重。 “紫苏，今日还是没有太子殿下的消息吗？”蘅芷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紫苏这个问题。 紫苏摇头，道：“还是没有，不过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说明殿下现在很安全！” “很安全怎么会没消息回来呢？可真叫人操心，他若是没事，怎么不叫人放消息回来给我？”蘅芷觉得宋君戍太没心没肺了。 他去和土匪交手，可不比在淇州和那些当官的周旋，危险度明显高多了，竟也不知道她会在这里担心嘛？ 紫苏安慰道：“太子妃别愁，殿下虽然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但他手底下都是高手，绝不会让殿下有危险的！” “哎，你再想法儿和殿下取得联系，否则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蘅芷揉揉眉心，有些疲惫地道。 “好，太子妃，您歇歇吧，看您这几日都没睡好的样子，殿下回来必然要责怪紫苏没有照顾好您！”紫苏道。 蘅芷点头，她的确也有些不堪疲惫。 太子不在淇州，又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着急的不只是蘅芷，冯冀也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他只是一个司马，上面那么多官位比他高的人压着，纵然冯冀有一身硬骨头，也禁不住这些人屡次敲打。 大概是宋君戍不在，所以刘知元等人就开始动歪念头了。 上次贪墨灾银的官员被宋君戍全部拿下了，一道奏折传回王都，宋襄王也倍感愤怒，直接下旨让宋君戍把贪官就地正法了。 这件事做的大快人心，让淇州百姓对朝廷终于树立了一点信心。 可是宋君戍雷厉风行，手腕强硬，也得罪了淇州官场。 如今宋君戍不在淇州，蘅芷和冯冀留守，他们自然就将矛头对准了冯冀和太子妃蘅芷。 冯冀接二连三受到刘知元的刁难，给他安排了一堆与赈灾无关的事情，既繁琐也没有意义。 冯冀被耽搁了大部分时间，根本无暇去管救灾事宜。 蘅芷听说之后，便拿出宋君戍留下的令牌，直接交给了冯冀，让他可以不听刘知元的命令，专心只管赈灾事宜。 没想到蘅芷刚刚做出这种决定，就遭到了报复，睡到半夜，忽然听得紫苏的声音响起，还听到刀剑碰撞地面的声音。 “太子妃，小心！”紫苏喊道。 蘅芷睁开眼，看到一条手臂粗细的花蛇正在她的被子上，朝她吐着蛇信子。 第190章 让他们放马过来 蘅芷即便再镇定，此时也慌了，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白了。 “紫苏……”蘅芷声音颤抖地喊道。 紫苏收起刀落，蛇被砍掉了头。 蘅芷的脸上被溅了一道蛇血，蘅芷当即闭气，瞪大了眼睛，紫苏慌忙拿帕子给她擦干净。 蘅芷道：“快，把我抽屉里拿药拿过来！” 蘅芷担心自己中蛇毒，赶紧要服药。 吃了药之后，蘅芷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问：“怎么会有蛇？” “我刚刚听到您屋子里有些异常响动，便进来看，没想到竟发现两条蛇在您屋子里，我砍死了一条，另一条直接游到了您的床上！”紫苏道。 蘅芷眯起眼睛，脸色异常冷，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活了！” “他们也未免太大胆吧？您可是太子妃啊，竟敢对您下这样的毒手？”紫苏也难以置信。 “他们大概是觉得太子殿下如今毫无音信，所以想连我一起除掉，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蘅芷冷冷地道。 宋君戍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若不是遇到危险，为何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 “太可恶了，太子妃，那这行馆也不安全了，咱们要不要先暂时避避风头？”紫苏担心蘅芷的安全。 蘅芷摇头，道：“不，在殿下回来之前，我绝不会后退，他们越是想要害死我，说明他们就越是忌惮我的存在，我偏偏要留下来，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紫苏担忧道：“若殿下迟迟不归，就怕他们会对您采取更可怕的手段！” 蘅芷冷哼一声，道：“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看看谁有本事能害死我！” 紫苏看蘅芷这般执拗，也不好多劝，只想着自己日后要更加精心，千万不能让蘅芷出现什么闪失，否则太子殿下回来就没法交代了。 索性宋君戍终于有了消息，说三日后就能回到淇州城。 蘅芷不放心，带着紫苏迎出城去。 一直走出城外十里才终于看到了大批穿着戎装的人过来，蘅芷心中大喜，忙提着裙摆追上去。 到了跟前，才看到，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并不是宋君戍，而是宋君仁。 “太子妃？”宋君仁似乎很惊喜。 蘅芷四下看了一下，问：“太子殿下呢？” 宋君仁露出了几分歉意的眼神，道：“太子殿下在乌桓山受了伤！” “受伤了？严重吗？人呢？” 蘅芷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太子殿下怕耽搁淇州这边的事情，所以让我带着二十万两银子先到淇州，他等伤势稳定后才会回来！”宋君仁道。 蘅芷满是失望之色。 “他人没事吧？”蘅芷只关心宋君戍的身体情况。 宋君仁道：“我走的时候，他还未清醒过来，毕竟他一向身体孱弱，又受了伤，所以……” 蘅芷的脸色难看起来，问：“那你就这么把他丢下了？他是为了救你才去乌桓山的，你怎么能够对他这样？” 宋君仁道：“不是我要丢下他，是他自己昏迷前要我先行离开，不必管他的！” 蘅芷对宋君仁冷笑一下，道：“大皇子此时倒是对太子的命令完全服从了，是因为怕自己继续留下来，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乌桓山是山匪的窝点，宋君仁吃了亏，怎么还敢继续留在那里呢？ 宋君仁皱眉，也露出了不悦之色，道：“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妃觉得淇州百姓的安危微不足道？这二十万银子可是救命钱，不早点送来，淇州百姓该怎么办？” 蘅芷勾出一抹冷笑，道：“大皇子真是心怀百姓，令人敬佩” 这带着明显讽刺意味的话，让宋君仁脸色一阵青白交加。 “太子妃这话是何意？莫非我还做错了不成？”宋君仁很不满地问。 蘅芷道：“不敢，既然大殿下是为救济百姓而来，我能说什么？淇州百姓还等着殿下去救苦救难，我就不打扰大殿下了！” 蘅芷说完，转身就走。 宋君仁被蘅芷的冷淡态度所激怒，这个女人，为何总是对他这般无礼？ “你等等！”宋君仁策马追上去。 蘅芷停下来，问：“大殿下还有什么事？” “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宋君仁眉头深锁，问道。 蘅芷道：“我怎么会对大殿下有什么不满？若是大殿下觉得我态度不好，也请您见谅，毕竟我的夫君现在正受伤昏迷，生死未卜！” 蘅芷说到最后，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感。 难怪宋君戍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是他受伤了。 宋君仁道：“又不是我伤得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蘅芷懒得和宋君仁多说，便道：“大殿下说的没错，是我的错！” 宋君仁觉得气闷，可也莫可奈何。 蘅芷带着紫苏上了马车，不肯与宋君仁同行。 “太子妃，昆仑来消息，说太子是因为救大皇子才受伤的，殿下怕您知道了担心，才嘱咐我不要告诉您，他人已经醒来了，没什么大碍，很快就会回来！”紫苏此时才告诉蘅芷真相。 蘅芷问：“你为何不早说？让我在这里白白等了一场！” 紫苏抱歉道：“我一直想说，想劝您别等的，可是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您！” 蘅芷烦躁地道：“下次有话就直说，不要掖着藏着的，这样只会让我更担心，难怪你一早起来就一直吞吞吐吐的！” “是，奴婢下次不敢了！” 紫苏是见蘅芷那么充满期待地想要早点见到宋君戍，怕自己说的坏消息会让她更难受，没想到最终弄巧成拙，让她更加失望。 蘅芷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听到身后的马蹄声，都觉得那是一种噪音。 “大殿下今晚也会入住行馆！”紫苏小心地提醒蘅芷。 “他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与我何干？”蘅芷的口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紫苏抿了抿嘴，不敢再说了。 蘅芷知道自己这是迁怒，顿时又愧疚起来，对紫苏道：“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只是觉得很恼火，凭什么他大摇大摆地回来了，殿下却受了重伤无法行动？” 第191章 策马长街上 紫苏点头，道：“奴婢知道，但是在大殿下面前，太子妃还是要保持冷静，殿下不在，淇州的事情都由太子妃您在掌管，若是因为和他起了冲突，而坏了事情，那就不好了！” 蘅芷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自然是以大事为重！” “太子妃能这样想，奴婢就放心了，其实您出来迎接大皇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让他记着你的人情，说不定还会少找您一点麻烦！”紫苏道。 蘅芷苦笑，道：“我已经被他给得罪了！” 紫苏也跟着笑了，道：“得罪也就得罪了，管他去呢，太子殿下若不是为了那二十万两银子，何至于冒险去乌桓山，可不是为了他大皇子！” “嗯，我明白！”蘅芷回道。 还未到城门口，就见淇州的官员在刘知元的带领下，夹道欢迎，就差放鞭炮了。 等到了近前，刘知元赶紧带人前来拜见宋君仁，这一回的热情程度比之前迎接宋君戍的时候可是超出了不知几倍。 “大殿下，别来无恙，听说前几个月您受了伤，如今可大好了？”刘知元那副关切的嘴脸，就差跪在地上给宋君仁舔脚趾了。 蘅芷在马车里看的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真够恶心的，这副谄媚的嘴脸，照照镜子也会把自己给恶心到吧？” “他们都习惯了，哪儿会觉得恶心，只会嫌自己马屁拍的不够！”紫苏讽刺道。 “懒得看他们这副嘴脸，我们先回去吧！”蘅芷道。 紫苏刚要吩咐车夫继续前行，还没走，就听宋君仁在外面道：“太子妃，慢行一步，等我一起吧！” 刘知元见到蘅芷的马车，诧异地问：“太子妃这么一早就出来迎接大殿下了吗？比我们倒还早不少呢！” 蘅芷差点儿被气吐血，她可不是为了宋君仁七早八早地出城迎接，如今到被人误会了。 宋君仁先开口替蘅芷解释道：“太子妃以为太子殿下今日回来，所以特意出城相迎，可太子殿下因为受伤耽搁了！”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不巧了！”刘知元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蘅芷对紫苏嘀咕了两句，紫苏掀开车帘，道：“大殿下，我们太子妃说了，身子有些不适，先回行馆歇着了，不打扰您和众位大人叙旧！” 宋君仁听说她身体不适，赶紧问：“哪里不舒服？可要紧？需不需要大夫？” “不必了，行馆里有御医呢，多谢大殿下关心！”蘅芷淡淡地回了一句。 宋君仁这才道：“那我也不和他们多说了，先送太子妃回行馆吧，刘大人，你们也先散了吧，咱们晚上再叙，太子妃的身子要紧！” 蘅芷被宋君仁给恶心到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对她这么关心？ 这让人听了作何感想？是不是会误会他和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果不其然，刘知元的目光瞟向马车，眼里有几分暧昧不明。 “是，那就不打扰大殿下和太子妃了，微臣先告退，晚上在行馆替大殿下接风洗尘！”刘知元识趣地道。 蘅芷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愤然掀开车帘，道：“大殿下还是和刘大人他们同行吧，您的关心我心领了，先告辞了！” 说完就吩咐车夫赶紧走。 宋君仁被当场打了脸，脸色铁青。 刘知元也感到十分尴尬，不知如何开口来打破这沉闷地气氛，只好道：“太子妃大约是担心太子殿下，所以脾气不太好！” 宋君仁忍着怒意，道：“可以理解！” “那殿下是先回行馆还是……”刘知元说出口就后悔了，他这不是在让宋君仁更没脸吗？ 宋君仁果然投来一瞥不善的目光，道：“我累了，先回行馆休息，你们自便吧！” 说完就策马疾驰入城，甩下一众人追着蘅芷去了。 刘知元不禁忖度，这大殿下对太子妃的态度很有些意思啊，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 想想外界的传言，太子常年体弱多病，时常卧床不起，肯定会冷落佳人，说不定太子妃不甘寂寞，所以和大殿下有了首尾也未可知。 蘅芷如果知道刘知元脑子里那些肮脏的想法，定然会气到杀人。 紫苏听到后面的马蹄声，还有百姓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便掀开车帘朝后看，看到宋君仁气势汹汹地策马而来，便对蘅芷道：“大殿下又追过来了！” “随他去，我们只管走我们的！”蘅芷不愿意理会宋君仁的事儿。 “可看他那样子，很是生气呢，进了城也不放慢速度，要是撞死了路上的行人可怎么办？”紫苏担忧道。 这城里不不比城外，人来人往的，要是被马踩到了可不是好玩儿的。 “他要是纵马踩死人，那也是他的事儿，与我们什么相干？”蘅芷冷冷道。 她如今对宋君仁的印象极差，提到他的名字都觉得生气。 如果不是宋君仁，宋君戍根本不用去乌桓山冒险，也不会受伤，更不会迟迟不归。 明明淇州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宋君戍回来处理，他却在乌桓山被耽搁了，蘅芷岂能不生气。 而且这些日子，蘅芷也的确提心吊胆了好久，还吃了几次淇州官员的暗亏，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就等着宋君戍回来好寻求一下安慰。 她倒也不是怕了这些人，只是想和宋君戍诉诉苦罢了。 可是这种简单的愿望也被宋君仁给破坏了，她怎么可能对宋君仁还有好脸色？ 正说话间，一声高亢的尖叫让蘅芷心下大惊。 “太子妃，不好了！”紫苏盯着车外喊了一声。 蘅芷下意识地扒开车窗朝外看，宋君仁的马蹄高高扬起，而在他的马前，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正傻傻地站在路中央，眼看就要被马踢飞。 蘅芷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想着，这孩子八成要没命了。 她下意识地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想试着从车里射出去，还将马给制住。 虽然这能挽救孩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蘅芷还是尽力去尝试了。 第192章 宋君仁被痛打 银针射出去的一瞬间，一道黑影窜出来，抱起孩子，在空中旋转了几下，稳稳地落在了马路边上。 “好险！”蘅芷觉得自己都出了一身虚汗。 紫苏也舒了一口气，道：“就知道他在街上纵马狂奔会出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很快，宋君仁就被那些百姓给围住了。 其中就有小孩子的母亲，是个颇为凶悍的妇人，手里提着竹篮，竹篮里还有刚刚买的菜。 “你这个杀千刀的，好端端的在城内策马狂奔，撞死人了怎么办？我的娃娃都被你吓傻了，你给我下来，下来！” 妇人上前去，硬要扯宋君仁下马。 宋君仁因为单独追蘅芷而来，所以身边的随从都在后面没跟上来呢，这会儿出了事，人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让宋君仁颇为窘迫。 “放肆，不许扯我的衣裳！”宋君仁呵斥那妇人。 妇人骂道：“还凶，你竟然还敢凶……老天爷，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你今儿要不给我们赔礼道歉，你就甭想走了！” “孩儿他爹，你快出来啊，我们的娃娃差点儿被这个人给撞死了，他还敢骂我，好没道理，你快出来吧！” 那妇人采着宋君仁的脚，哭天抢地的，惹来更多的人围观。 “就是啊，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尽不干人事儿，这么大清早，集市上这么多人，竟也敢纵马，刚刚我们差点儿都被他给撞到了！” “可不是吗，瞧我摔得这一身泥！” “真是个狂徒，看着像外乡人，我们淇州人可不这样！” “把他抓去见官，打他几鞭子！” “几鞭子哪儿够啊，就该打四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才好！” 众人七嘴八舌，都是声讨宋君仁的声音。 宋君仁骑在马上，脸色忽青忽白，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给我闪开，挡了我的路，都不要命了吗？你的孩子自己挡在路中间，被撞了也是活该！”宋君仁一时气昏了头，也忘了要装出贤王该有的风度了。 蘅芷在马车里，冷笑道：“说好的贤王呢？怎么这副嘴脸？对老百姓逞凶，被京城那些称颂他的人看见了，也不知道怎么想！” “他在京城才不会这样呢，就是因为在淇州，天高皇帝远，才敢如此放肆！”紫苏说出了重点。 蘅芷点点头。 紫苏问：“太子妃，我们要不先撤吧，免得被他连累了，我看这群百姓不会轻易放过他，也该让大皇子受点儿教训！” “说的对，让车夫赶紧走，免得惹一身腥，待会儿他的侍卫会来救他的，与我们无关！” 蘅芷趁机开溜。 宋君仁在马上，看蘅芷的马车又往前跑了，急的喊道：“你们要去哪儿？等等我！” 他想继续走，可无奈老百姓将他前面都围住了，根本走不脱。 “谁撞了我家的娃？”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提着刀就过来了，凶神恶煞地问。 “他爹，就是这个人，他还想跑，你快过来！”撒泼的妇人喊道。 那壮汉奔过来，手里挥舞着刀子，恶狠狠地问：“好个小娘皮，你给老子下来，看我不剁了你！” “大胆！”宋君仁听着他口出粗鄙，很是愤怒。 “大胆，你她娘的才大胆呢，滚下来，老子与你计较！”壮汉说着就去扯宋君仁。 宋君仁敌不过他的力气，被硬生生扯下马来，摔在地上，好不难看。 围观的群众都喊好。 壮汉和那妇人更是得意，妇人扯住宋君仁的手，壮汉直接骑着宋君仁，挥舞着拳头，就是一顿揍。 “打不死你这个小白脸儿，敢欺负我的娃和孩儿他娘，你就是找死，也不打听打听，你郑爷爷是谁！”壮汉一边打一边还叽叽哇哇说个不停。 宋君仁被他一顿乱打，打得鼻青脸肿，想要还手，无奈那妇人也一身蛮力，将他压得死死的。 “打死他，他爹，别客气，咱娃娃都给吓傻了，你瞅瞅，哭得跟什么样儿了！”妇人还嫌她男人打得不够狠，越发挑拨。 壮汉听到自己孩子的哇哇大哭声，当然气不打一处来，又朝着宋君仁的肚子狠狠砸了几拳。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你们都不想活了吗？”宋君仁被打得七荤八素，还不忘威胁这对夫妻。 “管你娘的是谁，欺负老子的娃就不行！”壮汉骂道。 “打得好，看他以后还敢当街逞凶不？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银子，就不知道如何显摆了！”还有人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姓郑的男人是城里卖猪肉的，平常好练武，练得一身蛮力，打架那是从来不含糊。 家里就一个孩子，宠的跟宝贝蛋儿似的，谁敢欺负他的孩子，那就是戳他的心窝子，甭管谁，他都敢打，有几次还为这事儿吃了官司。 可出来了，照样不改脾气，每次都把人打得一身伤，渐渐的人家也不敢招惹他们了，毕竟他在牢里关几天没什么大事儿，可被他打一顿，至少要躺床上几天下不来。 宋君仁被打的够呛，几乎都要哭了，才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都在干什么，让开，让开！” 宋君仁听这声音是自己的手下，忙喊了一声：“阿武，快来救我！” 宋君仁的手下听了，慌忙拨开人群，看到自家殿下被人打倒在地，鼻青脸肿的，都吓蒙了。 “殿……” “殿什么殿，你家公子都挨打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教训他们！” 宋君仁实在没脸承认自己的皇子身份，只好提醒阿武不要乱说话。 阿武也机灵，赶紧道：“谁敢欺负我家公子，你小子不想活了！” 阿武一把将壮汉给拎了起来，狠狠地丢在一旁，拿出剑就指着壮汉，凶狠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们公子，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你敢杀人？”壮汉怒瞪双眼。 “杀你又如何？”阿武也凶狠地看着他，挥剑欲刺，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好不讲理啊，是你们公子先策马狂奔，差点儿撞死人家的孩子，若非我出手相救，这孩子已经命丧马蹄下了！” 刚刚救了那孩子的男子抓着阿武的手腕，不让他伤人。 第193章 路见不平 阿武瞪着他，问：“你是什么人？也敢管我们家的闲事？” 男子一身竹青色深衣，面如冠玉，目如星子，鼻如悬胆，口如朱丹，生的是龙姿凤采，气质出尘。 “不管我是什么人，如今路见不平，谁都该出来说句公道话！”男子态度不卑不亢。 宋君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了一眼出来阻止阿武伤人的男人，见他气质不凡，知道不是普通人，忙对阿武道：“阿武，好了，教训一下这个莽夫就够了，不必杀人！” 阿武将姓郑的拉起来也是一顿好打，算是替宋君仁出了气。 “你们有错在先，却不肯道歉，还打人，是不是太霸道了？”竹青色衣裳的男子开口问宋君仁。 宋君仁道：“我又非故意撞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当街拉下马，还打了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有错吗？” “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你策马狂奔，难道没有错？”男子很是不赞同。 宋君仁脸色微红，道：“我也并非故意，实在是有苦衷，前面那辆马车里有我要追赶的人，一时情急，才会如此！” “就算要追人，也不该策马，那孩子差点儿就死在你的马蹄下了！”男子道。 宋君仁忙拱手，道：“的确是在下鲁莽，这位公子提醒的对，往后必然不会如此莽撞行事，只是他们也不该出手打人，您说呢？” “嗯，打人是不对，但打你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人，倒是没什么错！” 男子鄙夷地看了一眼宋君仁，就拂袖而去。 宋君仁咬牙切齿地瞪着那男人的背影，狠狠地攥着拳头。 他刚刚想着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有些来历，打算结交的，所以才会对他那么客气，没想到对方不领情，竟然还这么无礼，可把宋君仁给气坏了。 宋君仁气的又叫阿武和自己的手下将那对夫妇打了一顿，才堪堪解了气，然后又赶紧走了。 围观的百姓见宋君仁带着好几个武功高强的随从，也不敢拦他，只是一个个在他背后吐口水，骂宋君仁。 宋君仁回到行馆，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上了药，然后气急败坏地去找蘅芷了。 “太子妃，大殿下在外面等着您，说有话要对您说呢！”紫苏进屋禀报。 蘅芷懒洋洋地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紫苏道：“奴婢刚刚就是这么回他的，他说如果您不肯出来见，他就自己进来了！” “他敢！”蘅芷气恼地道，“我可是太子妃，是他的弟媳，他怎么能如此失礼？” 紫苏道：“他被人打了，脸上都是伤，气急败坏的，估计是来找您算账的！” “找我？又不是我打的！”蘅芷莫名其妙地道。 “兴许是觉得若不是追着您跑，也不至于惹出事儿来吧！”紫苏耸耸肩。 “你去回他，若他敢闯入我的屋子，我就与他拼命！”蘅芷偏不肯见宋君仁。 紫苏点头，出去这样回了。 宋君仁恼恨不已，可又不敢真的闯入蘅芷的屋子去，毕竟说出去也不好听，万一真把蘅芷逼急了跟他玩命，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只能愤愤拂袖而去。 第二天，蘅芷一出门，就撞到了宋君仁，看来他是在这里守着她很久了。 “大殿下？”蘅芷故意露出惊讶的目光，仿佛认不出宋君仁的样子。 宋君仁怒火冲天地道：“蘅芷，你太过分了！” “大殿下这样生气，是为什么？”蘅芷故作不解地问。 宋君仁指着自己的伤，道：“你看见了没有？我才来淇州，就因为你而挂了彩，你竟还如此漠不关心！” “殿下是出去与人斗殴了吗？怎么伤成这样？”蘅芷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宋君仁知道她是装傻，道：“昨日我在后面追你，你为何不肯等我？” “我原就是要赶回行馆，哪里知道大殿下在后面追赶我？”蘅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若非为了你，我怎么会与那莽汉起冲突，你让我丢尽了脸！”宋君仁竟然将责任都推给了蘅芷。 蘅芷一脸无辜，问：“为了我？我倒是不明白了，您当街策马，怎么就能说是为了我？” “我……我还不是担心你生气，想着过来安慰你，一时急昏了头，才忘记要放慢速度吗？”宋君仁很有些委屈地道。 蘅芷皱眉，道：“大殿下，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就算生气，也与大殿下没有什么关系吧？我是您的弟媳，不是您的王妃，您要记清楚一点！” 蘅芷讨厌宋君仁这副暧昧不明的样子，她从未对他有过非分之想，他也不该继续觊觎自己弟弟的妻子。 宋君仁露出受伤的神色，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一片心意吗？若非为了你，我根本就不会来淇州，我听说你在这里染了瘟疫，担心的夜不能寐，才不顾腿伤未愈，坚持来淇州看你！” 蘅芷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去。 “大殿下，我再次郑重地提醒您，请不要在说这种话了，我与您从来就没有丝毫关系，你这样说，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你我之间，只是大伯与弟媳的关系，绝不会再有别的可能！” 蘅芷很恼火，宋君仁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宋君仁对蘅芷的态度感到很受伤，问：“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冷漠？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宋君戍？” “大殿下自以为哪里都比我夫君好，可在我心里，太子是最好的！”蘅芷认真地道。 宋君仁露出荒诞的笑容，道：“他是最好的？你是在说笑话吗？他体弱多病，未必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他天性懦弱无能，太子的位置若不是靠着去兰国为人质，他哪有半分机会？他这个太子是长久不了的，你跟着他，只会被他拖累！” “大殿下这番话从何说起？是王上的意思还是大殿下的臆测？太子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可能真的和去兰国为质有关，可他能不能长久，却不是你能决定的吧？” 第194章 无耻之徒 蘅芷讥讽地看着宋君仁，“大殿下不要以己度人，即便太子的位置不能长久，可他永远都是我的夫君，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了！” “你真是死心眼儿，不瞒你说，父王之所以让他来淇州，不是因为看重他的能力，只是不想让宋君傲来送死，他是宋君傲的替死鬼罢了！”宋君仁嘲弄地看着蘅芷。 蘅芷却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问：“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者还不足以证明，他在父王心里的地位吗？说句不好听的，父王从未把他当成儿子看待，否则就不会这样对他了！”宋君仁一语道破这血淋淋的事实。 蘅芷面色平静，道：“我并不这么认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行拂乱其所为，而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你认为父王是为了磨砺太子，才这样做的？”宋君仁看着蘅芷。 蘅芷点头，道：“难道不是吗？你又不是王上，如何知道王上怎么想？即便王上不是这么想的，殿下也只当他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努力在磨练自己，希望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储君！” “太荒谬了，你这番话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宋君仁摇头，觉得蘅芷天真得有些傻。 蘅芷却道：“爱笑便由他去笑，我们殿下会用事实证明自己！” 宋君仁叹息一声，道：“你被宋君戍欺骗得太深了，他根本不可能登基为君的，你如果抱着这种想法跟着他，我还是劝你早日放弃！” “哦？那在大殿下看来，你是很有机会登临君位，取而代之的？”蘅芷问。 宋君仁充满自信地一笑，道：“我乃嫡出，又是长子，你说呢？” 蘅芷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道：“嫡长子又如何？依我看，王上最宠爱的似乎是五殿下吧？” 宋君仁一听到宋君傲，立刻露出了不忿之色，道：“他不过是靠着自己的母妃，才能得父王的宠爱，可他不会永远都这么幸运的！” “不管怎么样，如今太子是我们殿下，不管谁要觊觎他的位置，都是与我为敌，大殿下，你我注定只能是敌人！” 蘅芷冷了脸，绕过宋君仁，准备离开。 宋君仁却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拉了回来，并且揽入自己的怀中。 “蘅芷，我们不会是敌人，你是我看上的女人，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你，相信我！”宋君仁霸道又深情款款地看着蘅芷，如果脸上没有带伤，那就更完美了。 蘅芷一把推开他，恼怒地瞪着宋君仁，道：“请大殿下自重，如果再有这样失礼的举动，就休怪蘅芷不客气了！” “哦？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宋君仁并未把蘅芷的威胁放在眼里，轻佻地问。 蘅芷忍无可忍，手心里出现一枚银针，蘅芷手一挥，银针便朝着宋君仁飞去，稳稳地扎在他的眉心。 “下一次就不是眉心了，大殿下，别对我动歪念头，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 蘅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宋君仁倒吸一口凉气，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良久才伸出手，拔下那枚银针，觉得分外恐怖。 如果刚刚这一针扎在他的眼睛里，他就瞎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够狠，可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想要得到你，驯服你，让你对我俯首帖耳！” 宋君仁的征服欲被激起，得到蘅芷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那枚银针被他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抱了起来，放入了怀里，迟早有一天，蘅芷要乖乖地求他的恩宠。 宋君仁嘴角露出诡谲的笑容。 蘅芷气恼地回到屋子里，紫苏见她脸色铁青，担忧地问：“太子妃，您怎么了？” “没什么，出门踩到狗屎了！”蘅芷又气又恨地道。 紫苏诧异地张了嘴，有些不能理解，问：“行馆里有狗吗？” “自然有的，还是一只自以为是，恬不知耻的狗！”蘅芷意有所指。 紫苏算是听明白了，问：“是遇到大殿下了？” “以后不必喊他大殿下了，他不配！”蘅芷觉得宋君仁简直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是特别恶心的那种。 紫苏不明所以，劝道：“太子妃，此时不宜与大殿下起冲突，那二十万两银子还掌握在他手里，我们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 “他难道还敢将银子私吞了不成？”蘅芷问。 “私吞倒未必，就怕他故意刁难，不肯将银子如数及时地拿出来用于赈灾！”紫苏道。 蘅芷郁闷极了，道：“如果他敢这样，我定不饶他！” 蘅芷觉得，对付宋君仁这样的伪君子，就不能太客气，该给他点儿厉害看看，让他再不敢招惹自己了。 紫苏问：“大殿下究竟怎么招惹到您了？您这么生气呢？” 蘅芷自然不能说自己被宋君仁调戏了，只是道：“他这种无耻之徒，我看一眼便觉得怄气！” 紫苏皱眉，问：“大殿下对太子妃您似乎……” 紫苏也觉察出不对劲了，蘅芷说的话，怎么都像是在暗示宋君仁是个“流氓登徒子”。 蘅芷道：“你别猜了，以后我出门你就跟着我，平日我在屋里，你就在外守着，我不想见到宋君仁！” “好！”紫苏点头应了，心想，该查查了，宋君仁到底是不是对蘅芷有非分之想，如果真是这样，的确该教训一顿。 宋君仁并没有被蘅芷给吓退，反而变本加厉，虽然自己并未亲自来骚扰蘅芷，可时不时地就派人过来给蘅芷送东西。 有时候是送吃食，有时候送珠钗首饰，有时候送簪花锦缎，总之是变着花样想要哄蘅芷高兴。 蘅芷却越发觉得他讨厌，统统让紫苏送回去，如果宋君仁不收回去，她就丢在宋君仁的院门口，死活也不会收他的东西。 蘅芷也尽可能避免和宋君仁打照面，每次出门必然是让紫苏探明情况，确定宋君仁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才会出去。 紫苏对宋君仁的可恶行为也十分愤怒。 “太子妃，紫苏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紫苏忍无可忍地看着宋君仁又送来的几颗珍珠。 蘅芷道：“说吧！” 第195章 故意抹黑 紫苏这才道：“大殿下这分明就是对您不轨，太子如今不在您身边，他如此这般，必然会引人非议，您若虽然一直对他诸多回避也不肯收他的东西，可落在别人眼里，必然还是会觉得你与他有苟且！” 蘅芷脸色一白。 她已经尽可能地撇清和宋君仁的关系了，可她忽略了人心险恶这句话。 宋君仁明明一再被她拒绝，可还是锲而不舍地送东西是为了什么？ 显然不是为了用诚意打动她，而是为了做给别人看，把子虚乌有的“罪名”安插在她身上，让外人以为她蘅芷和他之间有首尾。 宋君仁实在太可恶，也太恶毒了。 他想要搞臭她的名声，最好顺带着让宋君戍也知道这件事，怀疑她不守妇道，与宋君仁有染，然后顺理成章地被厌弃。 蘅芷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紫苏，你说得对，我不能再忍下去了！”蘅芷冷冷地道。 紫苏见她情绪太激动，忙安抚道：“太子妃，您稍安勿躁，一切还没有到那么坏的地步，咱们想办法解决了就是，不用这么激动！” 可是更坏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在蘅芷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击的时候，流言四起。 先是行馆里那些仆役之间流传，说太子妃趁着太子不在，与大皇子勾勾搭搭。 接着这话就在淇州那些官夫人之间流传起来。 冯冀也听到了这不堪的传闻，但他并不相信蘅芷是这种人，于是出于好意，特意过来拜见蘅芷。 一开始冯冀还只是汇报赈灾事宜和赈灾款的发放情况。 蘅芷也一一听了，并且赞扬冯冀做得很好。 冯冀汇报完了正事之后，犹犹豫豫地看着蘅芷，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正巧此时宋君仁竟然闻风过来，他已经数日没有与蘅芷碰面，好不容易等蘅芷出来见客，便赶紧追过来。 宋君仁也不打招呼就直接走了进来，大喇喇地在蘅芷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像是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冯冀皱眉头，但还是给宋君仁行了礼。 宋君仁摆摆手，没有把冯冀看在眼里，反而看着蘅芷，问：“太子妃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蘅芷脸色铁青，努力压着怒火，道：“我的身子很好，不牢大殿下关心！” “瞧瞧你的脸色，看着可不太好，要不要我请御医过来给你看看？”宋君仁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 蘅芷胸口起伏不定，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爆炸了。 宋君仁也不管冯冀在场，变本加厉，温柔地看着蘅芷，道：“你来了淇州之后，都瘦了许多，本来就瘦，如今越发孱弱了，等回了京城，我派人送一些上好的紫参和血燕给你，你多补补身子！” 蘅芷冷冷地看着宋君仁，她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打算做什么。 “怎么这样看着我？”宋君仁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大殿下，我和你好像没有那么熟络，请收起你不必要的关心，麻烦你离开，我在和冯司马谈正事！”蘅芷指着门口，毫不客气地道。 宋君仁一愣，然后露出宠溺的微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原来有外客在，那我就先走了，等你闲下来我再来看你！” 这话说的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任谁听了也觉得宋君仁私底下和蘅芷来往过密，超出了道德的底线。 蘅芷咬着牙，她注意到冯冀的脸色也变得很尴尬，知道如果此时忍下来了，她跳进淇河也洗不清了。 “大皇子，请你站住！”蘅芷冷冷的声音，在宋君仁的背后响起。 宋君仁回头，带着惊喜问：“还有什么事？” 蘅芷站了起来，朝他走过去，脸色异常平静，直到离宋君仁还有一步之遥，才停了下来。 宋君仁一直看着她。 蘅芷猛然抬起手，给了宋君仁狠狠一个耳刮子，打得她自己的手都麻了。 冯冀目瞪口呆，宋君仁更是怔愣得像个木桩子。 紫苏在心里暗暗叫好，打得真是大快人心。 “你……你打我？”宋君仁难以置信地看着蘅芷，“你凭什么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我杀了你的心都有！”蘅芷忍无可忍地道。 宋君仁故作无辜，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生气？你告诉我，我定会改的，绝不会再惹你生气，你消消气好不好？” 还是不遗余力地朝蘅芷身上抹黑，仿佛他们只是情侣之间闹别扭而已。 蘅芷攥着拳头，咬着牙，道：“宋君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恶毒又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不就是想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让世人误会你我之间有苟且吗？可是我问心无愧，你大可继续你的表演，但我保证，你最后一定会后悔莫及！” 宋君仁看着蘅芷这样气急败坏，心里暗暗有些得意，蘅芷越是生气，就越说明他的计谋起作用了。 他就是要抹黑蘅芷，在宋君戍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他和蘅芷之间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等宋君戍回来，淇州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被戴了绿帽子。 到时候即便宋君戍相信蘅芷是清白的，也会为了颜面而和蘅芷决裂。 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宋君仁觉得，蘅芷这一次是输定了。 宋君仁不在乎挨了这一巴掌，反而越发温柔小心地道：“对不起，我肯定做了什么让你很生气的事情，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绝非想要抹黑你，我是想着太子如今不在，你一个人肯定很辛苦，才想多照拂你一些，没想到让你误会这么深！” 蘅芷眼神如利刃一般穿透宋君仁，她知道，这一次宋君仁是打定主意要毁掉她的名声。 “滚！”蘅芷指着门口，冷冷地道。 宋君仁带着委屈，又带着隐忍，道：“好，我走，你别气坏了身子就好，无论你怎么对我，我对你始终都是关心的！” 多么深情款款，多么无怨无悔，宋君仁为自己的演技感到无比自得。 蘅芷始终冷若冰霜。 宋君仁带着满满地得意离开。 第196章 您受委屈了 紫苏气的红了眼，忍不住骂道：“太过分了，太无耻了！” 可偏偏却无法当面发作，因为宋君仁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举止，他只是故意暧昧，故意混淆视听，让你抓不到把柄，无法发泄。 冯冀总算看明白了，叹息一声，道：“太子妃，您受委屈了！” 蘅芷回头，露出疲惫的神色，道：“冯司马见笑了！” “太子妃没有应对之法吗？再这样下去，您的名声都要毁在大皇子手上了！”冯冀担忧地看着蘅芷。 蘅芷叹息道：“我知道，可目前还不能得罪死了他，二十万两银子还在他手里，若我跟他彻底撕破脸，说不定会害的你取不到银子，还有淇河堤坝到现在还未提上日程，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蘅芷是诸多顾忌，否则何止是一巴掌那么轻松，她恨不得将宋君仁给撕碎了。 冯冀也露出为难之色，道：“可是这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愈演愈烈，这样下去，太子妃您可就……” 蘅芷问：“流言蜚语？都怎么说？” 冯冀道：“难听的话太多了，无非就是说您不守妇道，在太子不在的时候，与大皇子纠缠不清！” 蘅芷微微闭上眼，心中十分苦闷。 “太过分了，定然又是大皇子从中作梗！”紫苏愤怒道。 蘅芷道：“不必激动，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且先让他得意一下好了！” 冯冀见蘅芷这么自信，也放心，道：“太子妃还是要尽快解决这个麻烦，女子的名声最宝贵，千万损毁不得！” 蘅芷点头，真心地感谢冯冀，道：“多谢冯司马，我明白了！” 冯冀点点头，才放心告辞离开了。 蘅芷和紫苏回到屋子里，紫苏才问：“太子妃，您是不是有主意了？可千万不能再纵容大皇子这么放肆胡闹下去！” “且等着吧，先将他库房里的二十万两银子弄出来，接下来就可以好好地教训他了！”蘅芷冷冷地道。 紫苏点头，道：“嗯，明日就是发放银子的时候，他肯定要拿出来的，还有十万两用来修建堤坝！” 蘅芷心里自然有了主意，只等着将银子拿到手，再实行罢了。 宋君仁来了淇州之后，每日除了想着法儿地给蘅芷添堵，散播流言之外，也很会享受，每日里在行馆与淇州的官员饮宴，歌舞升平，纵情声色，好不快活。 相比于宋君戍来此后一心放在百姓身上，宋君仁要会玩儿的多了。 淇州的官员自然很喜欢宋君仁，一个个马屁拍的极为勤快，今日给他送金银珠宝，明日就送绫罗绸缎。 宋君仁来了短短时日，就搜罗了许多宝贝金银，赚的盆满钵满。 他给蘅芷送的那些东西，多半也是淇州官员孝敬他的，所以蘅芷怎么扔他都不心疼。 这一晚，宋君仁又和刘知元等人在行馆里饮酒作乐，还请了一帮歌姬舞姬来助兴，宋君仁照旧又盛情邀请蘅芷。 之前蘅芷都是果断拒绝，还将宋君仁一顿臭骂，今晚却破天荒地答应了赴宴。 宋君仁收到回应，简直受宠若惊，立刻亲自来请蘅芷过去。 蘅芷收拾了一番，还化了淡妆，穿了一身榴花红的三绕裙裾，挽了个垂云髻。 当蘅芷站在宋君仁面前的时候，宋君仁整个人都傻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蘅芷打扮得这么艳丽，可丝毫不让人觉得俗艳，只觉得光芒万丈，气质高贵，令人移不开眼。 宋君仁心中顿时火热起来。 蘅芷平日里清清淡淡，如池畔莲花一般清雅，出水芙蓉一般高贵。 可此时却艳如桃李，灼灼其华。 这样的蘅芷，实在是男人都难以拒绝的尤物。 蘅芷淡淡地瞥了一眼宋君仁，虽然没有给他好脸色，但也没有再横眉冷对，只道：“有劳大殿下亲自来接，走吧！” 宋君仁忙点头，迎了上来，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蘅芷随着宋君仁出现在众人面前，艳惊四座，引来众人侧目。 宋君仁刻意走在蘅芷的身旁，好像他们才是一对夫妻似的。 宋君仁将蘅芷引到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 蘅芷也没有拒绝。 众人暧昧的目光一再扫过来，蘅芷也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宋君仁给她夹菜，蘅芷也不拒绝，这种态度，让宋君仁得意极了。 他心中揣度着，蘅芷说不定真的是被他缠怕了，所以妥协了。 也可能是终于想明白，他宋君仁才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良人，所以开始改变对他的态度了。 宋君仁有些飘飘然，举杯对蘅芷道：“敬你一杯，今儿你肯赏脸来赴宴，实在叫我惊喜！” 蘅芷露出浅浅的笑容，道：“大殿下太客气了，我屡次三番落了殿下的面子，还请殿下勿怪！” “哪里的话，我明白你心中的顾忌，你放心，我没有丝毫怪你的意思！”宋君仁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蘅芷也浅笑着将自己的酒喝下去。 宋君仁又让人给蘅芷满上，道：“太子妃也是好酒量，今儿高兴，可以多喝几杯！” “我酒量不好，但殿下盛情难却！”蘅芷温婉一笑。 这笑容勾得宋君仁心肝儿都颤了颤，心想，蘅芷今天看起来实在太撩人心弦了。 这样美好的女子，便宜了宋君戍，实在太亏了。 自古美人配英雄，宋君戍算什么英雄，哪里配拥有蘅芷这种美人儿？ 至于宋君傲，那就更不配了，错把珍珠当鱼目，丢了蘅芷这样好的女人，活该他只能跟钱菲菲那个蠢货苟且。 宋君仁自认为自己眼光独到，懂得欣赏真正的美人儿，更懂得爱惜美人儿，所以蘅芷这朵娇花，应该由他来采下。 蘅芷喝了两杯之后，道：“殿下，我不胜酒力，先去散散酒！” 宋君仁见她双颊酡红，眉目含春，对他笑得风情万种，简直恨不得将心肝儿都掏出来给蘅芷。 “好，你去，你去……”宋君仁忙道。 蘅芷便离席了。 等蘅芷走后，刘知元才上前来敬酒，道：“大殿下，您好福气啊！” 刘知元笑得暧昧极了。 第197章 吃霸王餐 宋君仁喝了几杯黄汤，也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道：“刘大人说的可是太子妃？” “可不是么，坊间都在传，太子不能人道，让太子妃守了活寡，幸亏有殿下您安慰，否则可不是白白糟蹋了这么个美人儿吗？” 刘知元言语粗鄙轻佻，却让宋君仁特别兴奋，道：“哦？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岂是那种不守礼法的小人？” “殿下此言差矣，女人如花，就该呵护娇惯，可太子却把太子妃当那人使，让她一个弱女子前往青崖县，那会儿瘟疫可是很可怕的，太子妃几乎死在青崖县，索性福大命大，啧啧……太子真狠得下心啊！” 刘知元摇头，一副宋君戍根本不懂护花的样子。 宋君仁也叹息一声，道：“哎……可惜了太子妃这么好的女人！” “所以大殿下，您才要去当这个惜花人啊！”刘知元举着酒杯，冲宋君仁挤眉弄眼。 宋君仁故作不懂，道：“怎么当惜花人？花都种在别人的后花园了！” “不妨事，后花园的门开着呢！”刘知元露出下流的笑容。 宋君仁和他碰了杯，笑道：“刘大人，你真是坏啊！” “哪里哪里，殿下玩笑了，玩笑了！”刘知元笑嘻嘻地道，知道宋君仁没有生气。 “好了，我也要去方便一下，这里就交给刘大人招呼了，你们尽情玩！”宋君仁心想着，蘅芷这会儿不知在哪儿等着他呢。 宋君仁兴奋地到处找蘅芷，猛然见到一身榴花红的背影，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坐在那里，忙走了过去。 “太子妃，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宋君仁关切地问。 正在此时，那红衣人一挥手，宋君仁闻到一股异想，然后整个人都懵了。 “太子妃，可以出来了！”原来穿着榴花红裙裾坐在这里的人是紫苏。 蘅芷从暗处走出来，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宋君仁，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 “嗯，我回去应付那帮人了，剩下的就交给你，务必要给这个混账一个难忘的夜晚！”蘅芷道。 紫苏笑道：“您就请好吧，保证他终生难忘！” 蘅芷放心地将宋君仁交给了紫苏，然后自己回到了宴席上，照旧坐下来，吃面前的菜肴，看着歌舞，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刘知元凑过来，问：“太子妃，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我一个人走的，自然是一个人回来？刘州牧何出此言？”蘅芷故作不解地问。 “大殿下刚刚好像也去后园了！”刘知元暗示，以为蘅芷没遇到宋君仁，两人错过了。 蘅芷道：“他去了哪里，与我何干？刘州牧，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刘知元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笑了笑就走开了，心里却道，装什么假正经！ 蘅芷哪里会管刘知元在想什么，她吃饱喝足之后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很快，宋君仁的随从阿武就到处找人。 “太子妃，见着我家殿下了吗？”阿武过来问蘅芷，他也以为宋君仁是去找蘅芷了。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我何曾见过他，我一直都在这里坐着，你没看到吗？” “不是……殿下在您走后也跟着走了，所以死……”阿武有些委屈，好端端地就被骂了。 蘅芷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酒壶和酒杯也摔在了地上，动静太大，都将那些奏乐的乐师给惊呆了，忘了要继续演奏。 歌舞也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蘅芷身上。 “我警告你，不要胡言乱语，你家殿下去了哪里，你自己找便是了，和我什么相干？我和你家殿下很熟吗？他那种风流性子，谁知道此时在哪个烟花巷寻欢作乐，你自己去寻吧，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蘅芷故意说得很大声，好像宋君仁从前就很风流。 阿武目瞪口呆，想要辩解，见蘅芷又气冲冲地道：“罢了，这酒喝的也没意思，宴无好宴！” 阿武忙道：“太子妃，您……您别生气啊，奴才又不是故意的，只是问您知不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问我做什么？我替你看着他吗？我要看也看着我家太子殿下，看着他做什么？”蘅芷没好气地道。 阿武灰溜溜的，也不敢在说什么。 蘅芷道：“我走了，莫名其妙，气都气饱了！” 说完就拂袖而去。 众人被闹得一头雾水，听阿武讲了才知道，宋君仁忽然不见了。 大家都很担心，赶紧命人在行馆里找了一圈儿，人影子也没找到。 一众人才开始慌了，跑到行馆外面找。 可是到处都没有见到宋君仁，找得满城风雨，刘知元恨不得挖地三尺。 直到第二天，芙蓉巷的南风馆门前忽然吵嚷起来。 引得路过的人都纷纷围观。 南风馆是一家专门养小倌儿的地方，里面都是一群容貌出色的少年，来此的客人都好男风，说白了就是同性恋。 “将这个混账东西给我丢出来，竟然敢到南风馆里来白玩儿，什么东西，穿的人模狗样的，一分钱也没有，抓他去见官！” 南风馆里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冲出来，将地上软绵绵的男人给打了一顿。 “哟，竟然还有到南风馆吃霸王餐的啊？真有意思！”路人纷纷指指点点，都露出不齿的样子。 本来来这种地方就已经够让人鄙视的了，简直伤风败俗，没想到还白玩儿。 “抓去见官吧，这种人渣，让他吃牢饭！”南风馆出来一个相貌不凡的男人，竟是那日在街上从宋君仁马蹄下救了小孩子的男子。 “是，主人！”那几个打手对着男人十分恭敬，出口称主。 没想到这男人就是南风馆的幕后老板。 南风馆的打手将地上的人拉起来，死拖硬拽着拉去了淇州衙门。 衙门此时也没什么人，主要是大部分人都被出去寻找宋君仁的下落了。 可他们哪里想得到，宋君仁竟然在南风馆里过了一夜。 “击鼓鸣冤！”南风馆的主人吩咐手下。 鼓声被敲得震天响，很快又吸引了一批人，都纷纷好奇地问：“出什么事儿了？那俩不是南风馆的墨玉和墨痕小倌儿吗？怎么跑到衙门前来了？” 第198章 一夜御五男 “听说是被那地上的男人白嫖了，来告状呢！”有人解释道，是从南风馆看热闹一直看到衙门口的好事之人。 “啧啧……难怪了，竟还有嫖小倌儿都不付钱的？他难道不知道这家南风馆背后的主子是谁吗？” “喏……主子都亲自来了，沈晓楼沈公子！” 南风馆的主人姓沈，名晓楼，是天下第一商沈家的大公子。 沈家的生意做得到底有多大呢？ 从衣食住行，到歌舞声色，就没有沈家不涉猎的。 不仅是在宋国，其他几国也遍布了沈家的生意。 形容一家人富，人们常常会说“富可敌国”，但沈家不同，他们家之富，岂是一国可以相提并论的？ 因此虽然是经商世家，可沈家在四国都受到了极大的礼遇，四国就没有不捧着沈家的，谁让他们太有钱了，随便拿出点儿献给朝廷，就能让他们吃喝不愁了。 况且只要沈家在哪一国多搞些店铺出来，就可以拉动当地的经济，给国库带来不少税收，自然受欢迎。 “没想到这就是沈公子啊，真是一表人才，相貌不凡啊！”人人都侧目开始看向沈晓楼，都被他的翩翩风采所折服。 “都说商人充铜臭味儿，我看这沈公子不一样，他那一身的气度，比之王孙公子还略胜一筹，哪儿像个商人，分明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啊！” 此话引得周边听到的人连连点头。 鸣冤鼓敲破了，终于才有人从衙门里出来，是淇州州府，刘大龙。 刘大龙不是别人，就是刘知元的堂兄，两人是一家子。 刘大龙这州府的官自然也是靠着刘知元得来的。 刘大龙吩咐开堂，将原告和被告都请进了公堂。 百姓纷纷围了过去，好奇极了。 刘大龙端坐公堂，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拍了惊堂木，喝问：“堂下何人，为何鸣冤击鼓？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沈晓楼亲自上前，道：“在下沈晓楼，乃南风馆的东家，特来状告此人，他昨夜留宿我南风馆，点了五个小倌儿，其中就有我南风馆的两个头牌，墨玉和墨痕，原想着他穿着打扮，像个有钱人，就好生招呼着，没想到到了天亮才发现，此人身无分文，想赖账！” 沈晓楼彬彬有礼地阐述完了自己的冤情。 刘大龙一听是沈晓楼，哪儿敢得罪他，恨不得下去巴结一下才好呢。 刘大龙立刻一拍惊堂木，喝骂道：“大胆刁民，在公堂之上还敢呼呼大睡，藐视公堂，给本官打二十大板！” 刘大龙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堂下何人，就赶紧叫人打板子，全是冲着沈晓楼的面子。 人被拖下去，好一顿打，打到最后，那人才清醒过来，分明就是昨晚失踪了的宋君仁。 他完全不明状况，只知道自己在挨打，痛的大呼小叫：“大胆，谁敢打我，你们都不要命了吗？我是大皇子，你们竟然敢打皇子，我叫你们统统人头落地！” 宋君仁这一喊，那几个负责打他板子的衙役懵了。 他们也听说行馆里大皇子人不见了，难不成躲到南风馆里去玩儿了？ 索性二十板子也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忙将宋君仁拖回了公堂。 “此人声称自己是大皇子，大人，该如何是好？”衙役为难地问。 “大皇子？我呸，大皇子会去南风馆？大皇子会白嫖人家小倌不给银子？大皇子会这般无耻？” 刘大龙根本就不相信。 宋君仁听了这话，心头一震，脑袋也瞬间清醒过来。 “你总算醒了，快报上名来！”刘大龙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将宋君仁吓了一跳。 宋君仁眼睛转了转，心想，自己决不能丢了脸，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 “我什么我，在本官面前，还敢自称我，是不是还想挨打？”刘大龙凶巴巴地问。 宋君仁满腔愤怒，只能憋着，压着怒气自称道：“草民王仁，拜见大人！” “王仁？你是何方人士，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为何来淇州？又为何赖账不给银子？”刘大龙问。 宋君仁不敢暴露身份，忙道：“我……草民是冀州人士，来此经商，我不是故意不给银子的，是有人陷害我，将我迷晕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君仁心头其实清楚，他昨晚肯定是被人算计了，最可恨的是，他感觉到身体很不爽父母，尤其是某个部位，隐隐作痛，分明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他竟然在南风馆里与男人……想到这里，宋君仁就恨不得死过去。 “既然是不是不给银子，那就快点儿把银子付了吧，否则本官可对你不客气！”刘大龙威胁道。 宋君仁是想先付了银子了事，回头再找南风馆的晦气，可是一摸，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除了这一身衣裳，一点儿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他根本就没有银子，我们都搜过了！”小倌儿墨玉气愤地道。 “就是，昨个儿倒是慷慨，一来就点了我们五个，一夜下来，将我们几个折腾地够呛，你们瞧瞧，我这个胳膊都青了，身上也被他弄得一块红一块青的，让我下次怎么接客嘛！” 墨痕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上面果然有青紫的印记。 这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好不要脸的男人！” “啧啧……真够猛的，一晚上和五个小倌儿，他受的了吗？” “所以才睡死过去了啊，恬不知耻！” 宋君仁听着后面的议论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到底做了多少荒唐事？ 昨晚的记忆并不完整，隐约有些碎片浮上脑海，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恶心地差点儿要吐了，那真是自己做出来的事儿吗？ 他隐约记得自己把几个男人压在身下，然后…… 想到这里，宋君仁都快疯了。 “没银子？没银子本官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刘大龙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就是宋君仁呢。 因为宋君仁此刻脸上都是脂粉，又被人打了，狼狈极了，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第199章 我是大皇子 宋君仁赶紧道：“我回去拿银子给他们就是了！” “回去？回哪儿去？你住在何处？本官派衙役去喊你家人来付银子！”刘大龙竟要问宋君仁的住处。 宋君仁哪里敢说，只道：“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此处，住的地方你们也找不着，待我亲自回去取！” “你自己回去？那你跑了怎么办？”刘大龙不同意。 宋君仁道：“我不会跑的，区区几千两银子，我还没看在眼里！” “可不是几千两，我和墨痕俩就值五千两一夜，俩人一共一万两，外加其他三人，一共是一万六千两，加之你昨夜弄伤了玉珂，医药费也要付个一千两！” 墨玉开始掰着手指头清算账目。 “你们这是敲诈！”宋君仁一听说要这么多银子，立刻就怒了，感觉自己被敲竹杠了。 墨玉冷笑，道：“敲诈？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南风馆在淇州是什么行情，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能进得去，玩得起吗？” 沈晓楼瞧了一眼宋君仁，道：“还从未有人敢说我沈晓楼敲诈的！” 刘大龙见沈晓楼不高兴了，立刻道：“沈公子息怒，这个人就是欠教训，来人，给我掌他的嘴！” 刘大龙扔出令牌，衙役拿出板子，凶狠地看着宋君仁。 宋君仁一看那板子又厚又长，这打在脸上，牙齿也给打落了，脸也该毁了。 他忙摇头，道：“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不要打，不要打！” 他最近可真是倒霉，连连挨打，还没处说理去。 可衙役哪里会听他的，抡起板子就往宋君仁的脸上拍，打得那叫一个用力，一板子下去，宋君仁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感觉半边脸都被打没了似的，又痛又热又麻。 “放肆，再敢打，我就不客气了！”宋君仁被打怒了，想着就算不要这脸面也不能吃眼前亏了。 “哟呵，还挺横，给本官狠狠地打！”刘大龙坐在公堂上，越发不肯放过宋君仁了。 衙役得了命令，打得就更使劲儿了，接连几板子下去，宋君仁的脸就高高肿了起来。 “放肆，刘大龙……你这个混账东西，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敢打我，你不想要命了么？”宋君仁高声喊着。 刘大龙皱眉，抬手,喊道：“停下！” 衙役退了下去，刘大龙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宋君仁，可是宋君仁的脸已经被打得跟猪头一样，血糊糊的，很难辨认。 “你是什么人？”刘大龙问。 “我……我要单独与你说话！”宋君仁还是爱惜颜面，不肯当众说出自己的身份。 刘大龙未开口，沈晓楼就淡淡地道：“刘大人可不要中了这个奸人的计，万一单独与大人说话的时候，想害大人然后逃跑怎么办？” 刘大龙一听，也觉得沈晓楼说得有理，道：“就是，本官岂会与你单独说话？不要耍花招，乖乖让你的家人过来送银子，否则本官就要用大刑伺候了！” “你敢！”宋君仁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怒目瞪着刘大龙。 “大胆狂徒，竟然敢对本官不敬，来人，给我重重地打，打断他的腿！”刘大龙气呼呼地道。 衙役拿着棍子就上来了，宋君仁一直躲闪，沈晓楼的手弹了弹，宋君仁忽然觉得膝盖一痛，忍不住噗通跪在地上。 接着衙役就一起上，将他压在地上，摁住手脚，让拿着棍子的衙役狠狠地打他。 宋君仁慌了，知道再不说出身份，很可能自己的双腿保不住了。 “刘大龙，我是宋君仁，我乃大皇子宋君仁，你这个混账东西，若敢伤我，定叫你人头落地！” 宋君仁挨了两棍子，终于喊出来了。 众人俱是一愣，刘大龙忙喊住了衙役，亲自走下来。 “你说你是谁？”刘大龙问。 “我乃大皇子，瞎了你的狗眼，竟认不出我来！”宋君仁凄惨无比地道。 刘大龙的确眼神不太好，很可能是个高度近视，此时凑近了，才发现宋君仁的确与他之前拜见过的大皇子很像。 之所以说很像，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堪地很，也不能断定就是宋君仁。 “你真是大皇子？”刘大龙不敢肯定地又问了一遍。 “如假包换，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扶我起来！”宋君仁又气又恨，身上疼的他龇牙咧嘴，一点儿形象也没有了。 “竟然是大皇子？刘大人，您可看清楚了，别叫人哄骗了！”沈晓楼在一旁冷笑。 刘大龙将宋君仁扶起来，道：“看着是不错，可是大皇子你怎么会跑到南风馆去吃霸王餐？” “你……我是叫人算计了！”宋君仁气恼地回道。 “我南风馆在四国皆有分店，还从未有人说过我们算计客人的，你是自己个儿来的南风馆，风流快活了一夜，竟想赖账不成？我可不管你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该给的银子，一分不能少，否则这笔账，我可要去宋国王都找宋王要去！” 沈晓楼根本就没把宋君仁看在眼里，不就是区区一国的皇子吗？还是四国当中最弱的宋国。 他沈公子到哪国不是众星拱月，王孙公子也要想着法儿的与他结交。 沈家就是金字招牌，他沈晓楼就是会走路的金山银山宝石山。 宋君仁脸色已经看不出好坏了，只是眼神活像要吃了沈晓楼似的。 “你和人串通一气，要陷害我，这里可是宋国的地盘儿，你竟然敢这么嚣张，凭你是沈家的人也不行！”宋君仁恨恨地道。 “宋国的地盘儿又如何，我沈家堂堂正正在这里做生意，有本事你大可让宋王下一道驱逐令，将我沈家赶出宋国啊！”沈晓楼有恃无恐地道。 宋王才不睡傻到把财神爷赶走呢。 宋君仁还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商人，都说民不与官斗，他沈家再有钱也只是最低贱的商人而已，竟然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晓楼，你太嚣张了，信不信我让你沈家消失在宋国？”宋君仁不肯服软，恶狠狠地威胁道。 沈晓楼不屑地冲他扯扯嘴角，道：“我等着就是，且看宋国这位嫖了小倌儿却不肯给银子的大皇子，如何将我沈家赶出宋国！” 第200章 沈晓楼，我与你没完 “还大皇子呢，宋国王室也真是肮脏不堪了，堂堂皇子竟然跑去南风馆那种地方，啧啧……真下流！” 堂外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接着便引起了闹哄哄的议论声。 “说是来赈济灾民，结果跑去救济小倌儿了，拿两万两银子可以救多少受苦的百姓，却被他拿去风流快活了，说不准这银子就是从灾银里贪墨的！” “我听说大皇子来了之后，日日都在行馆里饮宴，请了歌姬舞姬，寻欢作乐，好不快活，哪里像是来干正经事儿的！” “相比起来，太子殿下真是太好了，从未听说过他寻欢作乐，倒是日日为百姓的事儿操心，我还在灾民集中的地方见过他呢，亲自给老百姓送衣送食，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平易近人啊！” “我也见着了，听说太子身子很孱弱，他都不顾身体亲临淇州，实在难得啊！” “可不是嘛，这次淇州爆发的瘟疫，要不是太子殿下让自己的太子妃前往青崖县，到现在死了也不知多少人了，青崖县那些百姓可把太子妃当成活神仙看了！” “哎……同是皇子，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这种种议论声，让宋君仁恼羞成怒，冲着门外呵斥道：“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谁允许你们胡言乱语的，信不信我让刘大龙将你们统统收押？” 刘大龙也想帮着宋君仁训斥百姓，没想到沈晓楼先开口了，似漫不经心地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堵得住这里百姓的嘴，你堵不尽天下悠悠之口，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自己做的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还怕人议论么？” “你闭嘴，沈晓楼，我与你没完！”宋君仁恨毒了沈晓楼。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大皇子还是想办法先把我南风馆一万七千两银子给结了吧，听说您带了二十万两灾银过来，应该不差这点儿钱吧？” 沈晓楼讽刺地看着宋君仁。 宋君仁怒道：“我何曾拿过一分钱灾银，要出银子也是从我自己身上出，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最好不过了，我南风馆虽然是烟花地，但也不想吸老百姓的救命钱！”沈晓楼笑道。 宋君仁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我定要查清楚真相，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与你勾结，陷害我！” “这种事情能陷害么？您莫非不承认昨晚与南风馆五个小倌儿风流一夜了？墨玉和墨痕可都在当场，你别说瞎话！”沈晓楼道。 墨玉立刻会意，上前一步，道：“没想到昨晚接待的竟然是宋国大皇子，真是叫人意外，大皇子倒是威武地狠，大皇子可满意昨晚我们的表现，伺候得可还周到？墨玉记得大皇子昨夜还夸我和墨痕长得好，身段儿好呢！” 墨玉暧昧地朝宋君仁挤眉弄眼。 “放肆！”宋君仁嫌恶地看着墨玉，想到自己昨夜和男人发生了那种事情，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会儿就说人家放肆了，昨晚在床上，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墨玉委屈地退了一步。 墨痕也道：“就是，昨晚柔情蜜意的，把我们五个人都哄了一遍，还说要替我赎身，带我回家呢，可见你们这些男人，哪怕是个皇子，也都满嘴谎话！” “我何曾说过要带你回家，你不要乱说，血口喷人，当心我治你的罪！”宋君仁恼羞极了。 墨痕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宋君仁，道：“您自己亲口说的，好在我墨痕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当真罢了，但是您总要把银子给我吧，可不能让我白忙活一晚，觉都没睡好呢！” 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把宋君仁给气的七窍生烟。 公堂外的老百姓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哎呦，伤风败俗哦，大皇子是个断袖，真是想不到啊！” “听说他都娶了正妃，还有孩子呢，怎么会是个断袖？” “可怜了那王妃了，估摸着生了孩子就开始守活寡！” “前几日不是还传大皇子和太子妃有……” “嘘，不要胡说了，他是个断袖，怎么可能和太子妃有什么，肯定是别人瞎说的，太子妃可是个好人，要不怎么敢深入青崖县救治百姓呢？” “对啊对啊……定是乱说的！” 宋君仁这回是跳进淇河也洗不清了，他的断袖之名，从此算是坐实了。 “大殿下，您看……这事儿弄得，这事儿弄得……”刘大龙在一旁真是为难死了。 宋君仁瞪了他一眼，道：“刘大人真是好威风，既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微臣……微臣没认出来是您啊，可不能怪微臣，微臣这眼神本就不好，大殿下您息怒啊！”刘大龙生怕宋君仁事后找他晦气。 “闭嘴！” 宋君仁推了一把刘大龙，险些把人推倒在地。 “恼羞成怒了？既然您的身份也明确了，我也不怕你不给银子，这官司就算了吧，墨玉，墨痕，我们走！”沈晓楼竟不愿意继续闹下去了。 宋君仁气恨地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追上去把沈晓楼暴走一顿。 “大皇子，要不您跟微臣回府去，先把伤给治治吧？”刘大龙可怜兮兮地看着宋君仁。 宋君仁瞪了他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刘大龙忙应了，让衙役将门前的百姓给驱散了，然后才领着宋君仁离开了公堂，往后面去了。 自此，宋君仁在淇州的名声是彻底毁了，而且很快，这个消息就有人传递到了王都。 在王都留守的宋君傲得了消息，自然不遗余力地帮自己这位长兄宣扬宣扬，不闹到京城人尽皆知，他是不会罢休的。 流言愈演愈烈，后来干脆就传说宋君仁在淇州养了几个娈童，日日寻欢作乐，把身子都搞垮了，终日不出门，只顾着风流快活。 其实宋君仁只是没脸出门而已，他现在在淇州也算是个大熟脸，到哪儿都要引起人指指点点。 蘅芷倒是轻松了，因为宋君仁自从那一夜风流之后，真的病倒了。 主要是纵欲太凶，身子一下子亏虚起来，外加后来又被打得不轻，一连卧床好几日也爬不起来。 好在御医都在行馆里，否则说不定人就能死在淇州。 第201章 向您要个人 紫苏喜得恨不得放几天鞭炮庆祝一下，一直夸蘅芷智谋过人。 “太子妃，奴婢实在太佩服您了，大皇子这件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您和他的流言很快就没人再提了，都在说大皇子的新鲜事儿呢，咱们请的那几个说书人，日日都在茶楼里编故事，大皇子在淇州可算是名人了！” 蘅芷轻哼一声，道：“我本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他逼我的！” “可不是，他也忒恶毒了一些，竟然想败坏您的名声，破坏您和殿下的感情，这都是他应得的教训！”紫苏道。 蘅芷点头，问：“殿下也该回来了吧？” “嗯，已经在路上了，昆仑说殿下身子无碍，请您放心！”紫苏道。 “那就好，他离开日子也不短了，回来淇州还有御医照顾着，总在外面我实在难安心！”蘅芷道。 紫苏笑道：“太子妃如今对太子殿下可是真上了心！” 从前蘅芷可不是这样的，她总是对宋君戍的事情漠不关心，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找宋君戍，哪怕宋君戍为她吃醋了，生气了，她也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依然忙碌自己的事情。 这一趟淇州之行，两人的感情算是渐入佳境，这俨然才是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而不是从前在外人面前扮演出来的伉俪情深。 蘅芷微微有些诧异，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好像是从她感染了瘟疫，宋君戍不顾一切来到禅光寺开始的吧？ 那时候，她心里那道防线，终于被击溃，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好好活着，然后好好珍惜和宋君戍在一起的日子。 “太子妃，今儿天气不错，咱们要不要出去走走，淇州城最近也热闹起来了，都是咱们殿下的功劳呢，老百姓渐渐已经恢复了元气，能好好过日子了！” 紫苏觉得蘅芷一天到晚闷在行馆里也不好，想让她出去散散心。 蘅芷道：“也好，我自打来了淇州，就没心思好好看看淇州城！” “嗯，那就走吧！”紫苏道。 蘅芷和紫苏便一起出去了，看到淇州城欣欣向荣的景象，蘅芷也觉得十分开心，如果不是宋君戍的努力，淇州糟了这么大的灾，哪儿能这么快就恢复这般热闹景象？ “太子妃，您累了吧？咱们到前面那家馆子坐坐，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紫苏道。 蘅芷点头，道：“也好，尝尝地道的淇州菜！” 两人进了馆子，也没有刻意要雅间，只是在二楼要了个视野好，又相对较安静的桌子坐下。 小二见她二人的装扮，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和丫鬟，不敢怠慢，将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又上了一壶好茶。 “夫人，您看要吃点儿什么？”小二热情地问。 蘅芷道：“你给推荐一下吧，吃点儿淇州有特色的，不要多，我二人就要四个菜一个汤便可！” “好来，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安排！”小二转身就去了。 蘅芷和紫苏边喝茶边等菜。 不成想，很快有人走过来，问：“可以坐吗？” 蘅芷抬头，看到一声竹青色长衣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相貌不凡。 蘅芷皱眉，似乎在哪儿见过他。 “怎么？太子妃不认得在下了？”那人竟然认得蘅芷。 蘅芷有些不解，问：“您是？” “沈晓楼！”竟是沈晓楼来了。 蘅芷立刻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南风馆的老板，也是天下第一商沈家的大公子。 “原来是沈公子，幸会！”蘅芷抿嘴一笑。 “恕在下冒昧，不知是否有幸与太子妃同桌而坐？”沈晓楼问。 蘅芷不便拒绝，便道：“这里是酒楼，我没有包下这桌子，您自便！” “多谢太子妃！”沈晓楼拱手作揖，然后坐了下来。 “沈公子太客气了！”蘅芷淡淡道。 沈晓楼笑道：“太子妃让我转了那么一大笔银子，沈某自然要对太子妃客气一些！” 蘅芷挑眉，问：“哦？这话是何意？我什么时候照顾过沈公子的生意了，我怎么不知道？” 蘅芷自然是故意装傻。 算计宋君仁，让南风馆海赚一笔的事儿，可是她一手策划的。 沈晓楼依然笑，道：“太子妃真是贵人多忘事，事情办成了之后，还未问过太子妃，对我南风馆的表现是否满意呢？” 蘅芷沉下脸，不悦道：“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太子妃，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既然肯亲自配合您出演这出戏，自然是向着您的，您何必对沈某这么戒备呢？”沈晓楼问。 蘅芷道：“沈公子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干什么的？” “自然是吃饭！”沈晓楼道。 “既然是吃饭，就不要说太多话，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蘅芷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个人怎么就不懂适可而止，不要把话说的太透呢？ 既然大家心知肚明，就不要多嘴了。 “这会儿不是还在等着上菜么，聊一聊也无妨！”沈晓楼笑道。 “既然沈公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就不再跟你装模作样，我很感谢南风馆诸位的倾力相助，但是你们也赚了不少，大家互利互惠，是不是？”蘅芷问。 “那是自然，只是也不知道那冤大头宋君仁，是不是也这么想！”沈晓楼挑眉看着蘅芷。 蘅芷问：“沈公子是打算抓着这件事不放了？” “不敢，只是在下也有一件事需要太子妃帮忙！”沈晓楼言明自己的目的。 蘅芷蹙眉，问：“什么事？” “太子妃肯定能帮得上忙，只是不知道太子妃肯不肯帮忙！”沈晓楼道。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肯不肯？若是举手之劳，我定不推辞，如果太为难了，我也不会受你要挟！”蘅芷直言不讳。 沈晓楼点头，道：“太子妃快人快语，沈某很是欣赏，我求您的事儿不难，我想向您要个人！” 蘅芷问：“谁？” 沈晓楼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许久没有吱声的紫苏。 蘅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紫苏的神情有些异样。 “她！”沈晓楼指着紫苏道。 紫苏立刻抬起头，目光寒冽地看着沈晓楼，脸色阴沉，道：“沈公子，请您不要在我的主子面前胡言乱语！” 第202章 什么交情？ 蘅芷很是诧异。 紫苏是什么时候和沈晓楼认识的？ 难怪当她提出要恶整宋君仁的时候，紫苏向她推荐了南风馆。 也难怪南风馆的掌事那么好说话，竟然就答应帮她算计宋君仁了。 更难得的是，沈晓楼竟然亲自出马，去州府公堂告状，让宋君仁丢了大脸还敢怒不敢言。 原来一切都是紫苏的缘故。 蘅芷目光在紫苏和沈晓楼之间逡巡。 沈晓楼对着紫苏，一脸幽怨，道：“紫苏，你怎么就一直不肯原谅我呢？我都向你解释过了！” 紫苏神情依然冷漠如青霜寒月，不理会沈晓楼，甚至不愿意看他一眼。 “苏苏，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让你受伤了，我道歉，你要怎样我都可以，请千万不要不理我！”沈晓楼近乎哀求地道。 紫苏道：“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们太子妃用餐！” 沈晓楼看着蘅芷，也带着几分乞求，道：“太子妃，我想和紫苏单独说会儿话！” “好！”蘅芷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正欲离开。 紫苏立刻站起来，跟了上去。 “紫苏？”蘅芷看着紫苏，示意她应该和沈晓楼好好谈谈。 蘅芷看得出来，沈晓楼对紫苏的感情不一般，两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误会，所以紫苏才对沈晓楼这样的态度。 不过既然有误会，就应该摊开了说清楚，不要因为误会而耽误了彼此的幸福。 蘅芷是出于好意，可是紫苏并不领情。 “太子妃，奴婢与此人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您不用管他，您要是不想在这里吃了，咱们可以换一家！”紫苏坚持不肯留下来和沈晓楼谈话。 沈晓楼一脸哀愁，道：“苏苏……” “不要喊我！”紫苏冷冷地打断了沈晓楼，眼神如利刃，透着那么一股杀意。 蘅芷害死第一次见到紫苏这种样子。 “沈公子，您还是先离开吧，不要为难紫苏了，如果真有什么话要说，也得等紫苏愿意听了才行啊！”蘅芷劝道。 沈晓楼垂头丧气地点点头，道：“好吧，多谢太子妃，请您帮我照顾好紫苏，今日是我唐突了，请您见谅，关于大皇子的事儿您放心，那是我愿意帮您的，您不必担心我会乱说！” “嗯，多谢沈公子！”蘅芷淡淡颔首。 沈晓楼深深地看了一眼紫苏，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蘅芷见状，叹息道：“看样子，沈公子也算个多情郎！” “什么多情郎，太子妃是没见过他薄情的面孔罢了！”紫苏讽刺道，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痛涩。 蘅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我不会过问的！” 紫苏感激地看了一眼蘅芷，以为蘅芷会问她和沈晓楼的事情，但蘅芷只字不提，只让她自己拿主意，这是对她充分的信任和尊重。 小二将菜端上来，两荤两素一大碗汤，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蘅芷笑道：“尝尝吧，看起来很不错！” 紫苏是没什么胃口了，刚刚沈晓楼的出现，让她此刻满心都是复杂。 “吃啊，别多想了，人生在世，唯有美食美景不可辜负！”蘅芷希望紫苏能够开心起来。 紫苏点头，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两人将四盘菜都吃完了，蘅芷还喝了一碗汤，撑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好饱好饱啊！”蘅芷发出满足的叹息。 紫苏也愁眉苦脸地道：“吃太撑了！” “没关系，待会儿咱们走路回去，消消食！”蘅芷喝了一口茶。 紫苏点头，道：“也好，实在太撑了！” “我们最近难得有好胃口，这家馆子的菜做的不错，下次等殿下回来，咱们在一起过来吃！”蘅芷道。 紫苏笑道：“殿下什么好的没吃过，他不一定稀罕呢！” “我看他就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蘅芷道。 紫苏招来小二，道：“结账吧！” “已经付过了，刚刚与你们同桌的那位公子付过了！”小二笑道。 紫苏皱眉，问：“我们又没让他付，你怎么能收他的银子？” 蘅芷见紫苏生气了，便拉住她，道：“好了，一顿饭值几个银子，不必计较了，我们不是让他做了一笔大买卖吗？算他感谢咱们的吧！” 紫苏这才罢休了。 两人出了酒馆，又开始走街串巷起来。 到了黄昏时候，两人才返回行馆，一进门，就看到宋君仁的随从阿武站在那里。 “太子妃，我们殿下有请！”阿武面无表情地道。 蘅芷蹙眉，道：“我累了，有什么事让他明日再说吧！” 蘅芷可不想再和宋君仁浪费口舌。 阿武拦住了蘅芷的去路，道：“太子妃，我们殿下有请！” “你想做什么？”蘅芷瞪了一眼阿武，很是恼火。 阿武道：“小人奉殿下致命在此恭候太子妃多时了，殿下交代，务必要请太子妃过去！” “我若不去呢？”蘅芷冷着脸问。 “那小人只能得罪了！”阿武竟然想强行将蘅芷拉走。 紫苏上前，推了一把阿武，冷冷道：“休得无礼！” 阿武一招手，身后便跟上五六个侍卫，都是宋君仁的人。 “太子妃，还是跟我走一趟吧！”阿武威胁蘅芷。 “你们还想动手？”蘅芷问。 阿武有恃无恐地道：“不敢，只是希望太子妃能够给我们殿下一个面子，不要不识抬举！” 这话已经说得够过分了，蘅芷知道不必再忍。 “紫苏，动手！”蘅芷发出指示。 紫苏也吹了一个口哨，很快，暗中两个人跳出来，是宋君戍留给蘅芷的惊云和惊雷。 两人落在蘅芷身边。 阿武没料到蘅芷暗中还有人保护。 “就你们三个人，恐怕还拦不住我们吧？”阿武心想，幸好就三个人，还好对付。 紫苏冷笑道：“你大可试试看！” 双方迅速交手，紫苏身手极为敏捷，而且招式都非常凶狠，招招都逼人命门而去，一不小心就会命丧她手。 惊云的招式则飘逸很多，看起来轻描淡写，但被他打中的人都苦不堪言，且他的身法灵动，旁人轻易战不得身。 至于惊雷，则如雷霆之势，凶猛而刚烈，被他打中了，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吐血。 第203章 归心似箭偏逢暴雨 阿武这边的人虽然多，但是三两下就被紫苏他们制服了。 “就这点儿本事，竟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滚！”紫苏踢了阿武一脚。 “你们……你们等着！”阿武吃了亏，自然不服，带着吃了苦头的人都跑了。 紫苏让惊云和惊雷都退下了，然后才和蘅芷回到了屋子里。 “这大皇子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还没受到教训吗？听说他病的不轻，怎么这会儿就来找您麻烦了？”紫苏很有些不解。 蘅芷道：“八成是怀疑我了！” “怀疑您？”紫苏问，“可那日他绝对没有看到我的脸，只是个背影而已！” “背影和我差不多，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他肯定有所怀疑，不过无所谓，他没有证据！”蘅芷并不放在心上。 紫苏叹息道：“希望殿下早点回来，莫再让这个小人得意下去了！” “他能得意几时？我看他八成是要废了！”蘅芷冷笑，一夜和五个男人乱搞，身子骨再强也撑不住吧？ 更何况那五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在掌事的故意安排之下，肯定不遗余力地“伺候”宋君仁。 被喂了药的宋君仁当时神志不清，只凭着本能放纵自己，药性凶猛，加上他本就不是什么强壮的体魄，肯定受不住的。 否则这几天怎么都下不来床呢？ 而且据御医开的药方，她也能看出门道，宋君仁这次是吃了大亏了。 今日八成是刚刚有点起色，所以想要找自己算账吧？ 紫苏幸灾乐祸地道：“废了更好，让他满脑子龌龊思想，活该!” 蘅芷也跟着冷笑。 宋君仁派来的打手吃了亏之后，自然不敢再来找麻烦。 阿武等人回去之后，便对宋君仁一阵哭诉。 “殿下，您不知道太子妃多么嚣张，她二话不说就让自己的侍卫打我们，那几个人忒厉害，简直要跟我们拼命，我们敌不过，只能先退回来！” 阿武不说他们怂，只说蘅芷的人太厉害。 宋君仁脸色铁青，骂道：“没用的东西，让你们请个人也请不到，还挂了彩，我养你们做什么用？” “殿下，这件事不能怪兄弟们无能啊，说来也奇怪，太子妃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殿下难道不觉得古怪吗？”阿武问。 宋君仁也是一愣，反应过来，道：“的确很怪，不仅是她身边有高手，宋君戍的身边高手更多，他此次去乌桓山，竟能击败一众山匪，还能将二十万两银子完整地带走！” “殿下，我看这太子并不像表面一样简单，殿下不可不防啊！”阿武道。 宋君仁微微点头，道：“过去是我小瞧他了，他如果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力量，还真是不能小觑，不过他越是这样，父王就越容不得他，我看他能得意几时！” “殿下，您还要见太子妃吗？”阿武小心翼翼地问。 宋君仁眯起眼睛，他十分怀疑自己是被蘅芷算计的，那晚她反常地没有对自己横眉竖目，反而显得乖巧温柔，撩得他心驰神荡。 后来他在后花园似乎看到了她的背影才过去，再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和蘅芷脱不了干系。 宋君仁内心一阵愤怒汹涌，枉他还打算击败宋君戍之后，将蘅芷收入囊中，想好好对她的。 这个女人却不识好歹，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宋君仁道：“暂时不急，等我的身子好些再说，且让她再得意几日，你注意宋君戍那边的消息，我不希望他平安无事地返回淇州城来！” “是，属下已经安排了人在半路拦截，准保他没命回来！”阿武道。 宋君仁点点头，又猛地咳嗽了起来，他的身子的确亏虚得很，要不是连日用名贵药材吊着，此刻哪儿能说得上话呢？ “殿下，您注意休息，切莫伤了神！”阿武关切道。 “嗯，你下去治伤吧，暂时不要去惹那个女人了，一切听我的吩咐！”宋君仁道。 阿武这才退下了。 宋君仁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恶毒。 蘅芷敢这么算计他，他一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 且说宋君戍伤势刚刚好转，就抓紧时间赶回淇州，尤其是听说蘅芷在淇州被宋君仁惦记上了，他哪儿还能安心养伤，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 虽然他相信蘅芷绝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想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惦记着，这种感觉送不会好。 宋君戍一路快马加鞭，恨不得一日千里，飞回蘅芷身边。 没想到又遇到暴雨拦路，他只能在中途找个破庙歇脚避雨。 “这鬼天气，怎么突然就下起暴雨来！”宋君戍气恼地骂天。 昆仑一脸无辜地道：“夏天就是这样，说下雨就下雨！” 宋君戍烦躁地来回踱步，希望雨快点儿停。 “殿下，您这么着急做什么？耽误一两日也没什么的！”昆仑劝宋君戍，可他不明白宋君戍着急的理由。 宋君戍道：“若是明日雨不停，咱们冒雨也得前行！” “那不行啊，殿下您的伤才刚刚好，若是淋了雨生病了怎么办？不行不行……”昆仑摇头，坚决不肯听宋君戍的话。 “昆仑，你如今越发有主意了，竟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宋君戍不满地瞪他。 昆仑道：“为殿下好的话自然要听，殿下不爱惜身子，不能听，太子妃也嘱咐昆仑，一定要照顾好殿下的身子！” “哎，这鬼天气，早不下晚不下，眼看就要到淇州了，偏偏下得这么大！”宋君戍觉得是老天爷故意跟自己为难。 昆仑默不作声。 “好了，你出去，给我弄点儿吃的！”宋君戍虽然心浮气躁，但也不想拿自己和属下的性命开玩笑，大雨封路，万一不小心路滑将人摔伤了摔死了就麻烦了。 宋君戍坐在刚刚铺就的地铺上，心中想着蘅芷此时正在做什么，心情微微有点儿轻松起来。 她定也在盼着自己回去吧？ 她是不是被宋君仁欺负的很可怜？是不是在等他回去诉说委屈？ 她会不会害怕自己相信流言蜚语，误会她的清白？ 宋君戍决定，自己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蘅芷，让她安心，他绝不是那种笨蛋，不会中别人的奸计。 正在宋君戍出神之际，头上的瓦片忽然发出了一声响动。 第204章 杀戮不止 宋君戍被惊了一下，紧接着，屋顶就破了个洞，瓦片纷纷坠落，黑衣人也跟着跳下来，提着剑朝宋君戍刺过来。 “来人，有刺客！” 宋君戍高声呼救，手里也没闲着，一边闪避，一边与刺客搏斗。 很快，昆仑就带着人闻风赶到。 “快保护殿下！”昆仑带头冲过来，横冲直撞，将那群包围着宋君戍的刺客冲散了。 昆仑站在宋君戍身旁，将宋君戍的剑丢给他。 有了武器，宋君戍也如鱼得水。 可对方也并不示弱，很快，外面也传来了打斗声。 “殿下，对方的人很多，从外面包围进来了！”宋君戍的手下边打边退。 宋君戍意识到，这伙人打算将他的命留在这暴风雨里的破庙中。 “杀！”宋君戍一声令下，又有一拨人现身破庙，每个人都带着鬼怪面具，武功极高。 “殿下，小心！”昆仑见宋君戍似乎扯到了旧伤，险些被刺客击中，赶紧冲过去，将刺客打退，然后拉着宋君戍。 “不用管我，给我将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斩尽杀绝！”宋君戍毫不客气地下了绝杀令。 “兄弟们，取了宋君戍的狗头，主人必有重赏！” 那些刺客也开始拼命了。 双方打得难分难解，谁都没有留后手，但凡出手，必须要置对方于死地。 很快，尸体就横了一地，血水将地面给染红了，脚站在上面都打滑。 双方都有死伤，昆仑死死地护着宋君戍，身上也挂了彩。 那些刺客知道，如果不杀了宋君戍，他们也必死无疑，所以一个个都杀红了眼，拼命地往宋君戍面前冲。 哪怕前面倒下了一地的尸体，他们也踩着尸体向前冲。 大雨瓢泼，雷声轰隆隆，破庙及破庙周围是血雨腥风，雨水将地上的血水冲散，然后有更多的血水涌出。 “昆仑大哥，你护着殿下先走，刺客人数太多，殿下受了伤，不能恋战！” 守护宋君戍的人开始想办法让宋君戍撤退了。 昆仑也觉得有道理，拉起宋君戍就边打边退，想从窗户出去。 宋君戍道：“昆仑，不必管我，他们不会放过我的，索性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殿下，您受伤了，不可力敌！”昆仑劝道。 宋君戍道：“我没有关系，给我将这帮混账剁了！” 昆仑听了命令，也不管什么了，回头就一阵疯砍，不一会儿就杀掉了十来个刺客。 宋君戍也不狂多让，虽然受了伤，但也并不畏惧，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 像这样的场面，他经历了太多，都习以为常了。 敌人越是凶狠，他就越是要盖过对方，必定要杀到他们心生畏惧，不敢上前才罢休。 所以宋君戍每一次出手，都凶狠无比，被他盯上的，不是断胳膊断腿，就是头颅横飞。 有时候是拦腰截断对方的身体，弄得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烂肚肠子，实在惨不忍睹。 渐渐的，那些刺客也不敢再攻击宋君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对宋君戍周围的人下手。 宋君戍却主动找上来，随手一挥，就是头颅乱飞。 “快撤吧！” 那些刺客总算胆寒想退走了。 宋君戍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下令道：“一个都不许放走，杀！” 因为宋君戍的勇猛，鼓舞了众人，大家都不遗余力地开始收割人头。 哀鸿遍野，血肉横飞，场面及暴力血腥又充满着诡异的美感。 若是胆小的人看了，怕是会当场吓死。 若是那胆识过人的看了，怕是会跟着热血沸腾，恨不得加入其中，杀个痛快。 不出半个时辰，宋君戍的人就解决了刺客。 宋君戍放下剑，地上已经没有一块可以歇息的地方了。 “清点尸体，就地掩埋！” 宋君戍微微舒了一口气，极力压制着自己体内沸腾的嗜血欲望。 每次这么释放自己的杀意，都会让他很难克制，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不努力控制自己，他可能会分不清敌我，只想拼命地杀戮。 宋君戍轻易不会纵容自己的杀念，可今日他实在太烦躁了，大雨拦路，耽误了他的形成，此时却还有刺客过来捣乱，他一时忍不住，便放纵了自己。 宋君戍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下来，开始打坐，他必须要通过打坐来平息沸腾的杀戮欲望。 过了一会儿，昆仑走过来，回禀道：“殿下，完整的尸首有一百二十具，还有些……算不清有多少了！” 昆仑有些为难，因为那些都是死于宋君戍之手的，被他砍得支离破碎，拼斗拼不起来，要怎么去算到底死了多少呢？ “嗯，知道了，挖坑埋了吧！”宋君戍也差不多缓和下来，脸色恢复了平静。 “已经在挖坑了，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正好雨也下小了，真那么可以上路了！”昆仑道。 宋君戍看了一眼天色，大雨已经转为了细细密密的小雨，的确可以赶路了。 心情逐渐变得好起来，宋君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重新收拾人马，往淇州赶。 宋君戍到达淇州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 他让昆仑给蘅芷的信中说是还有两日才能回来，所以蘅芷并不知道他已经到了。 宋君戍让所带的兵马慢行一步，不必扰民，他自己先和昆仑回行馆。 宋君戍并未从正门进去，他想给蘅芷一个惊喜，所以不想让守门的知道他进来了。 蘅芷此时正在浴房沐浴，紫苏在外面守着门，因为宋君仁的关系，紫苏防范意识极高，生怕宋君仁使坏。 宋君戍悄悄靠近，紫苏立刻警觉起来，当宋君戍打算摸进来的时候，紫苏立刻攻上去，和宋君戍交起手来。 “殿下？”紫苏大惊，赶忙收了手。 宋君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你下去吧！” 紫苏明白过来，宋君戍是打算给蘅芷一个惊喜，于是莞尔一笑，点头退下。 宋君戍悄悄拨开门，走了进去。 蘅芷听到有人进来，但紫苏并未发出什么警告，以为是紫苏自己。 “紫苏，把我的浴衣拿来，我差不多洗好了！”蘅芷懒洋洋地道。 宋君戍将放在一旁的撒花百蝶浴衣拿起来，递过去。 蘅芷伸手去拿，也没看伸过来的手是谁的。 宋君戍趁机一扯，将蘅芷拉出水池，扯到了怀中，紧紧抱住。 第205章 他活该 “啊……”蘅芷发出一声尖叫，没看清楚，就一口朝着宋君戍咬下去， “哎哟……”宋君戍痛呼出声，蘅芷咬得极用力，像是要咬掉他一块肉似的。 “殿下？”蘅芷听到声音，才发现来人是宋君戍。 “你想谋杀亲夫啊？”宋君戍揉揉自己被咬伤的地方。 蘅芷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你这样不声不响地过来，我还以为是……” 宋君戍见她欲言又止，问：“以为是谁？” “是哪个流氓登徒子，正想着一口咬死你！”蘅芷笑道。 宋君戍又将蘅芷抱入怀里，道：“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吓着你了！” “以后这样的惊喜还是免了吧，殿下越发爱闹了！”蘅芷嘟囔道。 宋君戍以为她是被宋君仁吓过，所以才如惊弓之鸟一般，心疼地道：“孤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 “有紫苏护着，还好！”蘅芷温柔道。 宋君戍问：“有没有人欺负你？” “谁敢欺负我啊，我可是太子妃呢！”蘅芷不想让宋君戍为她担心，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 宋君仁无非就是恶毒地想毁掉她的名声，并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恶劣行为。 宋君戍道：“若是你受了委屈，尽管跟孤说，孤定会护着你，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嗯，我知道！”蘅芷甜甜一笑。 宋君戍抱着蘅芷，手落在她光滑的背上，轻轻摩挲起来。 蘅芷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光着身子，慌忙推开宋君戍，夺过他手里的浴衣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宋君戍好笑地看着她，道：“孤又不是没看过，你何必如此紧张？” “你……快出去啦，才回来就使坏，看你一身风尘仆仆，也好好泡个澡，松松筋骨！”蘅芷窘迫极了。 她实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献身给宋君戍。 倒也不是感情还没到位，主要是她始终觉得太快了一些，况且心中始终对宋君戍身后有那么多女人而感到别扭。 真的要与那么多女人共事一夫吗？ 蘅芷内心感到极度挣扎。 她不否认自己喜欢宋君戍，愿意与他长相厮守，可前提必然是一对一的。 她只有他一个，他也必然只能有她一个。 可宋君戍大概是做不到的，所以蘅芷为此非常苦恼。 如今在淇州，他身边只有她，她鸵鸟地逃避着这个问题，可一旦回到东宫，一切怕都不一样了。 宋君戍见她眉宇之间有些愁苦之意，问：“怎么了？孤回来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 “哪有？我很高兴，只是殿下的伤好了吗？有没有落下什么毛病？我替您看看吧？”蘅芷不放心地道。 宋君戍失笑，道：“瞧把你担心的，都是些皮外伤，不碍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听说你都昏迷了，还说不要紧！”蘅芷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宋君戍低声道：“不是真的昏迷，只是个借口罢了！” “嗯？为什么要装昏迷？”蘅芷不解地问。 宋君戍凑到蘅芷耳边，道：“孤收服了乌桓山的山匪，他们都甘心为孤所用，我留了人在乌桓山，负责整顿收编，以后那里就是孤的地盘了！” 蘅芷大惊，看着宋君戍，道：“当真？” “孤骗你做什么？所以才要装昏迷支开宋君仁，让他先离开，孤才有时间去乌桓山与那里的山匪交涉！”宋君戍道。 蘅芷恍然，笑道：“殿下好本事，佩服佩服！” “你也不错啊，孤刚走，你就说服了李重出山为孤重修堤坝！”宋君戍宠溺地刮了一下蘅芷的鼻子。 蘅芷默默鼻梁，道：“那也是因为殿下德行高尚，能知人善用，冯司马力荐李重，李重自然也对殿下在淇州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知道殿下是个有德有才的明主，才肯重新出山为殿下效劳！” “我可是听冯冀汇报了，说是你舌灿莲花，一席话说的李重热血沸腾，心甘情愿投入孤的帐下为孤效劳！”宋君戍赞许地看着蘅芷。 蘅芷道：“好了，你我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殿下如今打开了局面，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来，将来会越来越好的！” “你就是孤的福星！”宋君戍将蘅芷整个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 蘅芷被逗得咯咯笑，道：“放我下来啦！” “让孤好好抱一抱，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和你分离，孤的日子有多难熬，每日都在想你，怕你在淇州被人欺负！”宋君戍充满辛酸地道。 蘅芷感慨道：“殿下这样关心我，我都要受宠若惊了！” “宋君仁的事儿我听说了，你放心，孤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些流言蜚语，孤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资格与孤争！”宋君戍自信满满地道。 蘅芷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明白宋君戍说的是什么。 蘅芷欣慰地笑了，道：“说句实话，殿下还未回来的时候，我的确为此苦恼，担心您心有芥蒂，毕竟流言蜚语太伤人！” “说什么傻话，孤岂是会被流言所左右的人？孤自幼就在承受流言蜚语，不断被人中伤，又怎么会将这种痛苦加诸你身上？你我相知相许，我便对你深信不疑！” 宋君戍认真地看着蘅芷，希望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蘅芷很是感动，眼圈都忍不住红了。 “能听到殿下说出这番话，蘅芷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觉得委屈了！” 宋君戍捧着她的脸，在她唇角落下一吻，道：“乖，以后孤绝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宋君仁你教训地很好，若是再有下次，你大可直接叫他永远也没机会再动歪心思！” 蘅芷笑道：“他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这次伤的不轻！” “那也是活该！”宋君戍毫不客气地道。 蘅芷觉得浴室里有些闷热，便道：“殿下，我先出去，替您准备换洗衣裳，您先洗吧，有什么话晚些再说！” 宋君戍也的确感到疲乏了。 这一路回来，他都赶路心切，也没好好休息过，加上那日暴雨，与人在破庙发生一场恶斗，到现在还没有彻底休息过来。 第206章 尴尬的场面 蘅芷走后，宋君戍脱下衣裳，将自己浸入浴池里，享受着此刻的轻松和宁静。 不知不觉间，竟疲惫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进来，他还以为是蘅芷给他送衣裳来了，也就没有吱声，因为太困了，都不想说话。 宋君戍用帕子遮着脸，躺在那里，浴池里氤氲着水汽，光线也昏暗，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很快，那人竟然也下了浴池。 宋君戍挑眉，蘅芷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竟然跑来与他洗鸳鸯浴？ 宋君戍怕她害羞，故意装睡，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蘅芷”走到宋君戍身旁，一把将她拉过来。 接着，两人都发出一声尖叫！ “谁！” 二人同时怒喊一声。 宋君戍摘下帕子，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宋君仁之后，怒气可想而知。 “怎么是你？”宋君仁也大惊失色，他分明听说是蘅芷在浴池里沐浴，好容易窥视到门外没人守着，还暗自高兴，想着趁机过来占个便宜的。 没想到浴池里的人竟然是明明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宋君戍。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两个大男人都赤身露体地在浴池里对视，虽然二人是兄弟，但还是第一次这样“亲密无间”。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宋君戍寒着脸，他几乎可以肯定，宋君仁是冲着蘅芷过来的。 如果刚刚蘅芷没有离开浴池，那他这样偷偷闯入，岂不是会坏了蘅芷的清白？ 想到这里，宋君戍的胸膛就燃气一股滔天怒火。 宋君仁见宋君戍震怒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太子殿下不要误会，我刚刚看外面没人，还以为里面也没人，正好身子疲乏，就想进来泡一泡，好松松乏，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您，您怎么今儿就回来了？” 宋君仁故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暧昧不明的意味。 “可你进来的时候，应该能看到有人在池子里吧？为何不退出去，还跑到浴池里，将孤抱住？”宋君戍看着宋君仁，当然知道他在撒谎。 宋君仁故意露出惊慌又极力掩饰的样子，道：“这……这……只是误会，误会而已，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这浴池只为主子开放，行馆里除了孤和太子妃，还有谁敢在这里沐浴？”宋君戍质问。 宋君仁陪着笑脸道：“太子，您就不要斤斤计较了，算我不对，我给您赔不是了！” “孤斤斤计较？大哥，你是不是把孤当傻子愚弄？你进来之前为何没有敲门，难道就不怕撞见太子妃在此沐浴吗？” 宋君戍索性将话挑明了。 宋君仁道：“怎么会呢？我也没有想那么多，我这些日子一直病的昏昏沉沉的，脑子也不清楚了，太子不要见怪，我这就出去，不打扰太子沐浴了！” 宋君仁起身，将衣裳套上。 恰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蘅芷的声音。 “殿下，衣裳给您拿过来了，还顺带给您送点儿果子，您这一路肯定辛苦，晚饭正在准备，您先吃点儿东西垫补垫补！”蘅芷声音里带着无限关心和温柔。 宋君仁听了，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宋君戍就能得到蘅芷这样的千依百顺，温柔婉转，他却被蘅芷如此厌恶。 他宋君仁哪一样不比宋君戍强？ 越想，宋君仁心里就越不平衡，越不平衡，就越想破坏宋君戍和蘅芷之间的感情。 “放在门口，孤待会儿去拿，你先退下吧！”宋君戍声音带着几分寒意，他可不想让蘅芷与宋君仁在浴池里打照面。 蘅芷听他声音这样冷淡，一头雾水，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难道嫌她来的太慢了吗？ 她也是为了替他准备水果和点心啊。 蘅芷闷闷地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宋君仁忙穿上衣裳，打算追出去。 宋君戍也没有心思继续洗了，匆匆到门口，将衣裳拿进来，胡乱穿了也跟了过去。 果不出所料，宋君仁追上了蘅芷，拦住了她的去路，两人正在说什么。 宋君仁连连给蘅芷作揖，笑容带着十二分的宠溺。 此时宋君戍就快走过来了，宋君仁自然看到了宋君戍，却假装没有看见，突然一伸手，将蘅芷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蘅芷猝不及防，跌入宋君仁怀里，撞得头都晕眩了，反映了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又被宋君仁给轻薄了。 蘅芷正欲推开他，没想到自己被人一把扯出了宋君仁的怀抱，又跌入了另一个怀抱。 宋君戍将蘅芷抱着，冷冷地看着宋君仁。 宋君仁摸摸鼻子，默不作声，好像被抓奸了似的那么赧然。 蘅芷意识到宋君戍看到了什么画面，赶紧抬头，道：“殿下，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宋君仁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想着宋君戍该有多么愤怒，是不是会当场将他和蘅芷痛骂一顿，或者是直接恼羞成怒与自己大打出手。 “行了，你不必解释！”宋君戍淡淡地道。 宋君仁心想，果然是如此，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蘅芷，正中他下怀。 他等着看蘅芷百口莫辩，心碎成渣的样子。 可是下一秒，宋君仁就傻了。 “蘅儿，你不必解释，我心里都明白，刚刚肯定是个意外吧？孤看到你差点儿晕倒了，是大哥好心扶了你一下，还不谢谢大哥？” 宋君戍又温柔又体贴地看着蘅芷，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蘅芷也愣住了，她也以为宋君戍会暴怒，会发疯，会怪她不知检点。 她还努力地想着如何将这件事解释清楚，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蘅芷傻乎乎地看着他。 “看着孤做什么？刚刚孤什么都看到了，你这个小傻瓜，以为孤会误会你与大哥之间有什么吗？”宋君戍笑着问。 蘅芷实在看不懂宋君戍了，宋君仁明明强行讲她拉入怀中抱着，他亲眼目睹这一幕，为何还能这样淡定。 要是自己目睹他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肯定早就气炸了啊。 “紫苏，先扶太子妃回去休息！”宋君戍喊了一声。 紫苏赶紧跑出来。 蘅芷还愣愣地看着宋君戍，宋君戍拍拍她的脑袋，道：“乖，先回去等孤！” 蘅芷只好点头，然后乖乖地跟着紫苏走了。 第207章 气到吐血 宋君仁一直看着蘅芷，目光赤果果的，宋君戍看了，只是攥着拳头，将所有的愤怒和憎恶压在心底。 “殿下……这件事，的确是个误会，太子妃是不小心才跌倒我怀里的，肯定是头晕了一下，我正好扶了她一把，绝非你想的那样！” 宋君仁还在继续抹黑蘅芷，想通过自己蹩脚的解释，来给宋君戍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宋君戍看着他，问：“大哥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根本就没有误会蘅儿，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恩爱非常，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插足，她心里只会有我一个人，我怎么会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苟且呢？” 宋君戍平静地看着宋君仁，似乎他一点儿也没有生气。 宋君仁偏不信邪，他也是男人，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被戴绿帽子。 他都和蘅芷搂搂抱抱被他撞见了，宋君仁不相信宋君戍会无动于衷。 需要多么深的信任，才能相信，刚刚只是个意外？ 宋君仁又继续挑拨，道：“那倒是，太子妃的确心中只有太子一个人啊，太子不在的这些日子，太子妃每日都很不开心，常常过来跟我诉苦，说担心殿下的安危，说殿下迟迟不归，她一个人被丢在行馆很无助，很孤独！” 这些自然都是宋君仁瞎编的。 宋君戍问：“那么是大哥帮我开导太子妃的了？” “那是当然，我是你大哥，也就是太子妃的大哥，自然会帮你照顾好她，有什么好的都往她那里送，有好玩儿的也叫上她，宴请官员的时候，太子妃也一起开怀饮酒，她心情才逐渐好起来！” 宋君仁一张嘴，将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宋君戍要不是清楚地知道蘅芷在行馆的所作所为，大概再大的信任，也会被宋君仁给击溃吧？ 但是宋君戍对宋君仁的话，半个字也不相信的。 蘅芷每日做什么，与什么人来往，都在紫苏和惊云、惊雷的眼皮子底下。 宋君仁所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信口雌黄。 可宋君戍并不拆穿宋君仁，反而道：“大哥对孤和太子妃真是关爱有加，不愧是为人兄长，孤在此多谢大哥了，不过孤回来了，以后照顾太子妃的事儿，就不劳烦大哥，毕竟大哥还要留着精力去照顾南风馆的两位头牌小相公！” 宋君戍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宋君仁的心窝子。 气的宋君仁当场大怒，骂道：“你胡说什么？混账，你也听信那些流言蜚语，我是被人算计了，根本就不是……” “大哥，您怎么这样激动？其实男人有点儿这种特殊癖好也不算奇怪，要不南风馆做谁的生意啊？只是大哥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凡事不可太过，太过了就容易受其害！” 宋君戍一副好心提醒安慰宋君仁的样子，一门心思认定宋君仁是个断袖了。 宋君仁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火地道：“我说了，我根本不喜欢男人，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是是是，大哥不想让人知道您的癖好也对，毕竟咱们是皇子，代表着宋国王室的尊严，要是传扬出去，好说也不好听，说不定还会遭到那些迂腐大臣的指摘，孤记下了，回了京城绝口不提墨玉和墨痕的事儿！” 宋君戍从善如流地道。 宋君仁气的就快吐血了。 “你……你很好，宋君戍，我和你没完！”宋君仁气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宋君戍忙问：“大哥，您身子怎么这样虚了？你在乌桓山被关了几天都没这么虚，怎么到淇州来反而把身子折腾成这样？哎……真是酒色误人啊，孤先扶大哥您回去歇着，您这身子骨，可得好好休养了，切不可继续纵欲！” 宋君戍一边伸手去扶宋君仁，一边还继续说话气他。 宋君仁果然被气的一口血喷出来，怨毒地看着宋君戍，道：“你气死我了！” “大哥，您这话从何说起啊？孤可是真心关心你，难不成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那几个小相公？您也得听人劝啊，孤可都是为你好！” 宋君戍继续装傻，想把宋君仁活活气死。 “放手，我不需要你扶！”宋君仁猛地用力推宋君戍，可却把自己推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宋君戍忍住笑，又凑过去要扶他起来，道：“大哥，您这是发什么脾气啊？身子重要啊，瞧瞧，你现在虚的站都站不稳了，还吐血，这身子怎么就亏成这样了呢？得好好补补了！” 宋君仁知道他还是在暗示自己在南风馆荒唐了一夜的事情。 “闭嘴！”宋君仁怒吼道。 宋君戍无辜地眨巴着眼睛，问：“孤说错什么了吗？” “你……你没错，你很好，很好！”宋君仁气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宋君戍却当真了，道：“就是啊，孤一直都很关心大哥，就像大哥也很关心孤一样，我们兄弟之间，那是最最亲热的！” 宋君戍伸手又要去扶宋君仁。 宋君仁打开他的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起来！” 宋君仁挣扎着，刚要爬起来，宋君戍使了个坏，将一颗小石子踢到他脚下，宋君仁一打滑，又摔了个狗啃屎，将下巴都磕破了。 “唉哟！”宋君仁痛的叫出来。 宋君戍忙关切地上前去扶，道：“大哥啊，孤就说你别逞强，让孤扶你一把怎么了？虽然孤是太子，可也是你的兄弟，兄弟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你逞强，把自己都摔成这样了，孤送你回去，这次不许拒绝了！” 宋君戍强行架着宋君仁，要将他送回去。 宋君仁膝盖也摔伤了，下巴也磕破了，相当狼狈，走路也走不稳的，只好任由宋君仁扶着。 待快到他住的地方，阿武迎了出来。 “殿下，您怎么了这是？”阿武不解地看着宋君戍，明明出去的时候好好的，身子这几日也大好了，怎么今儿又弄一身伤？ 宋君戍责备地看着阿武，道：“阿武，不是孤埋怨你，你怎么不好好伺候大哥？他身子这么虚，走路都走不稳了，他要去沐浴，你怎么不跟着？浴池水温高，他身子损耗严重，根本不适合去浸泡，难道你不清楚吗？” 第208章 气个半死就行了 宋君戍一再强调宋君仁“身子虚”。 阿武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很是迷茫，问：“殿下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 “好什么好？你瞧瞧，他走路没走稳，将自己摔成这样，若是摔出个好歹来，仔细你们的脑袋！”宋君戍一本正经地责备阿武。 阿武忙伸手接过宋君仁，道：“殿下，属下就说要跟着您一起，您偏不让！” 宋君仁气得都快翻白眼了，有气无力地道：“你们都闭嘴，快扶孤回去躺下，叫御医过来！” 宋君仁觉得自己血气翻涌，还想继续吐血。 宋君戍忙道：“还不去请太医，大哥还是交给我吧，你快去！” 阿武担心宋君仁，慌忙将宋君仁又交给了宋君戍，自己匆匆跑去找御医了。 宋君戍扶着宋君仁，一边走一边道：“大哥，你要保重啊，你若在淇州出了什么事，孤怎么向父王交代？怎么向大皇嫂交代？” 宋君仁瞪了他一眼，道：“我不会出事的，你休要乌鸦嘴，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宋君仁已经在宋君戍面前彻底破功，完全没办法再装优雅，装兄友弟恭了。 现在他只想一口将宋君戍给咬死。 宋君戍见他越生气，自己就越痛快，要不是不能笑出来，他肯定要大笑一场。 “大哥，你说这话做什么？孤不是担心你吗？绝不是要咒你的意思，你不会死的，但你往后可要听孤一句劝，那烟花柳巷的地方少去，万一染上什么脏病，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宋君戍果然够毒的。 宋君仁已经被气到说不出任何话了。 “你走，走！”宋君仁不想继续听宋君戍在耳边絮叨，指着门口赶人。 宋君戍却不肯走，道：“御医还没来呢，孤先陪你一会儿，万一你晕过去，身边有个人照应，况且孤也想听御医怎么说，孤可得保证大哥在淇州期间的安全！” 宋君仁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你不气我，我什么都会好好的，你在这里，我都要少活几年！” “大哥，您怎么又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孤对你还不够好吗？您在乌桓山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险些丧命，孤听说了，二话不说就带人去救你，拼死拼活将你救了，自己甘愿替换你当人质，你如今怎么就对孤这种态度？” 宋君戍委屈巴巴地看着宋君仁。 宋君仁听了，越发来气。 他在乌桓山被那群土匪羞辱的时候，宋君戍就在一旁看戏。 他所有狼狈的样子都被宋君戍看到了，恨不得将他灭口才好，哪里还会感激他的搭救之恩呢？ “滚！”宋君仁怒吼一声。 宋君戍见他又吐了一口血，慌忙抓了个东西就替他擦嘴巴。 “你用什么给我擦嘴？”宋君仁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哎呀，抱歉，孤一时情急，随手抓了一块布，没想到是大哥您自己的袜子！” 宋君戍忙嫌恶地将袜子丢得老远。 宋君仁趴在床沿一阵干呕，他竟然用袜子给他擦嘴。 “大哥，大哥……您慢点儿吐，是孤不好，是孤的错，你别激动哈，当心自己的身子！”宋君戍替宋君仁拍背，可是力道却 过分大了一点，差点儿将宋君仁给打吐血。 “住手！”宋君仁总算明白了，宋君戍就是故意的，他要整死自己。 宋君戍很识趣地就住手了，问：“大哥没事了吧？” “你走，你再不走，我就真有事了！”宋君仁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他不过想挑拨离间，分离他夫妻二人的感情，这宋君戍却恶毒地想要玩死他。 果然是和蘅芷天生一对，都那么狠！ “大哥何出此言？孤做错了什么？”宋君戍偏要装无辜，他今日不把宋君仁折腾出大毛病来，是不会罢休的。 谁让这厮不是好歹，竟然敢欺负他的女人，还想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 宋君仁喘着气，躺在那里，脸色惨白，道：“你快走，行行好吧，我已经被你折腾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宋君戍皱眉，道：“大哥，您可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旁人听了，还以为我们俩有什么不伦的关系呢？孤哪里折腾你了，孤只是在照顾你！” 宋君戍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生怕被误会和宋君仁之间搞断袖。 宋君仁是彻底没脾气了。 “你狠，你狠，我怕了你还不成吗？”宋君仁哭丧着脸道。 “大哥……别这样，都是兄弟，说这话做什么？”宋君戍连连摇头。 恰好阿武带着姓钟的御医来了。 “钟太医，快给我们殿下看看，殿下受伤了！”阿武焦急地道。 钟太医看地上一滩血，顿时皱眉，拿起宋君仁的手腕，给他把脉。 “钟太医，你好好给大哥看看，他身子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路都走不稳，还吐血，可把孤给急死了！”宋君戍看似特别关心宋君仁。 钟太医把了脉，才道：“大殿下的身子还未养好，就贸然出去走动，又动了肝火，一时急火攻心，才吐了血！” “原来如此？大哥，你没事还是要少动肝火，无缘无故的，生什么气呢？” 宋君戍竟然还反过来怪宋君仁无缘无故生气了。 “都是被你气的！”宋君仁说话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反驳的话，在别人听来，竟有点像是撒娇的意味。 钟太医一时有些尴尬，道：“微臣给殿下开几服药，慢慢将养着，切记不可动怒，也不可情绪过于激动，至于外伤很容易治，用点儿药，很快就能好！” 宋君戍听了，道：“大哥，您听到钟太医的话了吧？还有阿武，你平时也多劝着点儿你的主子，不要糊里糊涂的，任由大哥乱来，你就不怕回到王都，你们王妃治你的罪？” 阿武很有些委屈，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应了。 “大哥好好休息吧，淇州这边的事儿，您也不用操心了，我会好好处理的，等事情一结束，我们就返回王都，你的身子重要，养好了才是正理！” 宋君戍也觉得差不多了，不用一次将他气死，每次气个半死就行了。 第209章 为你出口气 宋君戍回到正房，蘅芷也等候他很久了。 “殿下来了？”蘅芷问了一声。 宋君戍走过来，笑容满面的，看起来心情大好。 蘅芷十分意外，问：“殿下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能不高兴么？刚刚你是不在，否则你怕是比我笑得更开心！”宋君戍捏了捏蘅芷的脸。 蘅芷揉揉面颊，很是不解，问：“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 “宋君仁被孤气到吐血，卧床不起了！”宋君戍眉飞色舞地道，好不得意。 蘅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问：“殿下您是怎么气他的，竟能将他气到吐血？” “他不是想要非礼你来气孤么？孤就以牙还牙，逮着他去南风馆的事儿一通絮叨，他心眼儿本就小，受不得这个，一来二去就吐血了！”宋君戍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并没有怎样。 蘅芷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殿下真有您的！” “怎么样？是不是替你出了一口恶气？”宋君戍一副等着蘅芷夸奖的样子。 蘅芷点头，笑道：“是，这口恶气总算出了，还是殿下有办法对付他这种恶人！” “所以以后你有委屈，可千万要告诉孤，孤会替你出气的！”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坐下来。 两人挨着坐下，蘅芷将头依偎在宋君戍的肩膀上，道：“殿下的肩，可靠一靠吗？” 宋君戍笑道：“你不正靠着么？” “我是靠着，可总觉得飘忽不定的，心里也不踏实！”蘅芷道。 宋君戍问：“为何会不踏实呢？” “殿下的肩膀，不是给我一个人靠的，今日是我靠着，明日便是别人了，我想要靠的时候，怕您肩膀上靠着别人呢！”蘅芷半真半假的笑着道。 宋君戍微微一愣，想起蘅芷曾经的话来。 她说，她要的，他给不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 “蘅儿……”宋君戍刚要开口解释什么，蘅芷便打断了他。 “殿下，您这些日子出门在外，除了收服了乌桓山的山匪，还遇到什么新鲜事儿了，都给我说说呗！”蘅芷转移了话题。 宋君戍便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起了自己在乌桓山的惊险经历。 蘅芷含笑听着，时不时地会露出敬佩而崇拜的眼神，赞扬宋君戍的智勇双全。 “就这么着，乌桓山那些土匪都全服了孤，自此便效忠于孤了，孤不放心他们贼性不改，所以让人留在乌桓山，加以整治，让他们接受正规的训练，将来必然能得大用处！” 宋君戍说起这件事，那是眉飞色舞，他终于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人马。 乌桓山的山匪可不少，一共五千四百人，而且乌桓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宋君戍心里想着，将此处当成自己的屯兵之地，一可以避人耳目，二也是个练兵的好地方。 蘅芷自然能够明白宋君戍此举的重要意义，手里有兵马在，心中也就有了底气，不管宋襄王和他那一帮居心叵测的兄弟如何，宋君戍终于向着君位迈进了一大步。 两人正说着话，紫苏便吩咐下人传膳了。 蘅芷道：“殿下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也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刚刚也不知道您回来，才让厨房加了几道菜，咱们先吃吧！” “好，还真有些饿了！”宋君戍摸摸肚子，此刻才能安心吃一顿饭。 宋君戍和蘅芷同桌吃饭，两人互相夹菜，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饭后，两人便去园子里散步去了。 蘅芷道：“眼看着淇州的事儿也该了了，秦太医他们已经从青崖县回来了，瘟疫已经得到了彻底的根治，旧的病人也差不多痊愈了！” “嗯，是个好消息，这次多亏了你，才避免死伤更多！”宋君戍道。 蘅芷微笑，道：“宋君仁这次来到淇州，那二十万两银子也都如数拿出来了，没有私吞的意思！” “他哪儿还敢私吞，从乌桓山走时，乌桓山的首领，沐辰风警告过他，如果敢私吞一两银子，定会亲自取他的项上人头！”宋君戍笑道。 蘅芷诧异地问：“沐辰风？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嗯，他与云州沐氏一族颇有渊源，虽然落草了，但却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若非他主张向孤投诚，孤也没有那么容易收服乌桓山众匪！”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仗义每是屠狗辈啊，他能够弃暗投明，为殿下效忠，想必也是个很有见识的人！” “沐辰风可不是一般的土匪，他乃文武全才，孤与他彻夜长谈了一次，十分欣赏其人。若不是被逼无奈也绝不会在乌桓山落草！”宋君戍显然对沐辰风十分欣赏。 蘅芷笑道：“殿下看来对这个人十分器重了，还真想见一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会有机会相见的，暂时孤让他留在乌桓山，乌桓山那帮人，暂时还缺不了他，有他带领着，孤也放心！”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不再提这件事。 蘅芷又将李重的事儿跟宋君戍交代了一番，最后赞道：“李重是个难得的人才，也许在治国安邦上面不及冯冀，但却是个专才，他善于工事，喜欢钻研机阔，将来必定能给殿下意外的惊喜！” 蘅芷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对工科人才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完全不明白，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 蘅芷希望宋君戍能够重视像李重这样的能人，尽可能突破时代的局限性，善用能工巧匠。 宋君戍道：“嗯，他若能将堤坝之事给妥善解决了，那就了了孤一桩心事了！” “不只是堤坝而已，就我看来，李重将来能用的地方还多着呢！”蘅芷道。 宋君戍问：“哦？除了修建堤坝，建筑亭台楼阁之外，他还有什么用场？” “殿下将他交给我，我保证将来殿下会收获大惊喜！”蘅芷得意地道。 宋君戍问：“你要他？” “不是要他，而是想点播他一下，让他早日能为殿下所用！”蘅芷道。 宋君戍问：“你打算用他来做什么？” “替殿下打造一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如果能够大规模投入使用，管保殿下将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蘅芷充满自信地道。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火药，可是却并未用于军事方面，以李重的才能，加上蘅芷对现代枪支弹药的了解，未必不能制造出火器来。 可能很简陋，比不上现代火箭打炮那么强大，但在这个时代，却一定是最先进最令人恐惧的武器了。 第210章 献计献策 宋君戍一听，眼睛噌地就亮了，问：“当真？” “嗯，需要一些时日，但我相信，迟早会见到成果的！”蘅芷道。 宋君戍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道：“是什么样的武器呢？孤都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了！” “殿下不必着急，待回了京城，我再和李重慢慢研究此事，他是个极有悟性的人，想必能够折腾出一点儿像样的东西来！”蘅芷道。 宋君戍忙不迭道：“好好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真是孤的贤内助，有你，孤就如虎添翼了！”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大部分事情都需要李重去做，我无非就是提出一个设想，最多给他一点儿建议罢了！”蘅芷笑道，可不想居功。 “你的想法能变成现实，那才是最大的功劳啊！”宋君戍道，“快跟孤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了！” “殿下可知道火药？”蘅芷问。 “自然知道，鞭炮烟火里都用着那东西呢！”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鞭炮是不是挺危险的？会爆炸，会着火，若不小心，还会伤到人，是不是？” 宋君戍点头，道：“是挺危险的，一般燃放烟花爆竹，都要小心谨慎！” “嗯，我的想法就是，让这火药，变成受我们控制的杀伤性武器，能够远距离攻击敌人，在敌人身上爆炸燃烧，以达到伤人性命的效用！” 蘅芷的想法，让宋君戍目瞪口呆。 “这……这……还真是太奇妙的想法了，从未有人想过要用烟花爆竹当武器使呢！”宋君戍赞叹不已，深感蘅芷的智慧和奇思妙想。 蘅芷笑道：“这目前还只是我的想法罢了，要付诸实践，难度可不小，要确保武器只伤敌人不伤自己，就需要有合适的容器来存放，可火药燃烧起来，是极为危险的，稍有不慎反而会伤到自己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蘅芷明白，要在这个时代制造火器，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事情。 但也绝非不可能，因为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冶铁技术，制造火枪筒是没问题的，难度在于怎么将火枪筒设计制造出来，能够确保将火药发射出去。 宋君戍听了，连连点头，道：“嗯，孤明白，你放手去做，如果需要什么，尽管跟孤说！” “嗯，好！”蘅芷点头道。 二人商议定了，蘅芷又道：“殿下应该亲自去拜访一下李重，以示亲厚！” “嗯，孤也有此意，上次若非乌桓山一事耽搁了，孤已经去了！”宋君戍道。 “那改日我陪殿下一起去吧，正好看看李重的图画的如何了！”蘅芷道。 宋君戍笑道：“也好，顺便走访一下民情，看看咱们此次来淇州救灾到底有什么成果！” “殿下，不瞒你说，您不在这些日子，我也替殿下走访了不少地方，受灾地区的百姓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流民几乎没有了，房舍也正在修建，相信很快就能重新安家落户了！”蘅芷道。 “那就好啊，不枉费我们这一场辛苦！”宋君戍欣慰道。 蘅芷又道：“我有个建议，殿下不妨听听！” “你说！”宋君戍看着蘅芷。 “此次瘟疫造成几个县死伤惨重，说十室九空也不为过，然还有些地方的百姓丧失了家园，不如将他们移居到那些县去，一来是补充这些县的人口，二来也是个很好的安置措施，省了不少重修房舍的银子！” 蘅芷一边说，宋君戍一边点头。 “嗯，是个不错的主意，孤考虑考虑，也顺便上一道折子，这件事还需要王上的首肯！”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相信陛下也不会拒绝这个主意的，毕竟可以给朝廷省不少事呢，那些死去的人也有田地，可以重新分配给受灾百姓，何乐而不为？” “说的是！”宋君戍也表示赞同。 两人逛了一会儿之后，宋君戍也疲惫了，各自歇了不提。 第二天，宋君戍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御医过来替他换了伤药，又用过了早膳，才走出来。 蘅芷已经忙活起来了。 “太子妃，殿下起来了，正找你呢！”紫苏过来喊蘅芷。 蘅芷放下手里的笔墨，道：“这就来！” 蘅芷洗了手，才去见宋君戍，一路上却发现行馆的下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带着些许同情，还有点儿好奇。 蘅芷感到很诧异。 蘅芷问紫苏：“这些人怎么了？一个个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不知道呢，回头我打听一下！”紫苏也一头雾水。 蘅芷无奈道：“这些个下人就没有东宫那些守规矩，所谓目不斜视，非礼勿视都不懂！” 紫苏笑道：“东宫的下人都是专门有人教过规矩的，但凡行差踏错，得罪了主子，可没有好果子吃，他们能不守礼吗？” “也是，算了，懒得理他们，反正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淇州了！”蘅芷道。 蘅芷往宋君戍的屋子去了，却在门口的时候，见到昆仑。 蘅芷问：“殿下在吗？” 昆仑脸色有些怪异，点了点头，道：“在的！” 蘅芷正要进去，昆仑又拦住了她。 “太子妃稍后，殿下正在见客，您现在不方便进去！”昆仑一脸为难，他其实不愿意做这种事，可是又不能不做。 蘅芷蹙眉，问：“见客？那喊我过来做什么？” “刚刚殿下是要叫您来的，只是恰好这时候来了个客人！”昆仑解释道。 蘅芷微微有些疑惑，平常宋君戍见什么人，很少避讳自己的。 “是什么客人这么重要？”紫苏开口问。 昆仑挠挠头，道：“是……是秦太医带回来的女子，叫什么来着……” 蘅芷倒是脱口而出：“付明雪？”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昆仑立刻回道。 蘅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宋君戍亲自接见付明雪？还将她拦在门外？ 紫苏一听是付明雪，也深深皱了眉头，她是知道付明雪的，这个女人原本是有人精心调教，准备送给宋君戍的细作。 第211章 不该全抛一颗心 蘅芷听了这话，也没有心思继续在门外等着了，便道：“你和殿下说，我来过了，我这会儿还有些事儿要做，就不等他了，若有事在找我！” 蘅芷说完就走了。 紫苏瞪了一眼昆仑，就追了过去。 “太子妃，您生气了么？”紫苏担忧地问。 蘅芷看了一眼紫苏，露出一抹浅淡的笑，道：“生什么气？” “兴许殿下只是找那付明雪有事情，并非咱们想的那样！”紫苏还想替宋君戍辩解，不希望蘅芷因此和宋君戍闹僵了。 蘅芷道：“即便是我们想的那样又如何呢？多一个也不见得多多少，东宫里不还有二十多个么？” 蘅芷心中空落落的，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终究是发生了。 原本就不该动心的，这心一旦动了，就由不得自己了。 她承认自己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宋君戍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所以她走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她眼睛是没有看见，心还是烦躁难安。 原本只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倒也单纯无牵挂，是她自己一时没守住心防，如今落了个两难的下场。 感情丢出去了，要收回来是太难了。 若不收回来，往后这样的难堪还要一而再地上演。 她不能吃醋，不能反对，不能撒泼，只能看着，还要笑着。 身为一个古代女人，实在太难了。 紫苏充满同情地看着蘅芷，道：“太子妃，您也想开些吧，哎……这样的事儿，谁也没有法子！” 蘅芷微笑，道：“是啊，谁也没有法子，罢了，不去想了，我继续写我的东西去！” 紫苏点头，送蘅芷回去了。 蘅芷忙活了一上午，总算将这件事给丢开了，宋君戍也未再喊她过去。 吃午膳的时候，也没见着宋君戍。 蘅芷也没有问。 紫苏看了，于心不忍，道：“殿下带着那付明雪出去了！” “哦！”蘅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就像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 蘅芷自顾自地吃着饭，可那美味吃在嘴里，也味同爵蜡。 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不仅不能装不在乎，心里那股酸涩感越发强烈难忍了。 她喜欢着的男人，并不独属于她自己，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容忍呢？ 她若忍了，你就不是她了。 不爱的时候，可以说服自己，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君，并没有实质的关系。 她只把他当成一个合作伙伴，一个可以助她复仇的人。 可现在，她再也做不到这样自欺欺人了。 他对她温柔体贴，他对她百般呵护，可不论怎样，这份感情都不是独一无二的。 既不是独一无二，她要来做什么呢？ 蘅芷一滴眼泪滑落，竟也跟着饭一起吞下去了，苦涩的滋味在舌尖晕开，比眼泪更苦涩的，是她的心。 紫苏见了，心里跟着一痛，忙递上帕子，道：“太子妃，饭吃不下就不吃了，别难过，看着你难过，奴婢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蘅芷诧异地看着她，问：“我难过了吗？我还没有吃饱呢！” 蘅芷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 “太子妃，在奴婢面前，您可以不用逞强！”紫苏深深地看着蘅芷。 蘅芷强行扯了一下嘴角，却还是笑不出来。 “紫苏，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为了这么点儿事儿，何至于就伤心了呢？”蘅芷问。 紫苏摇头，道：“换了谁也会伤心的，殿下此前还对您温柔体贴，恨不能盟誓三生，可才回来，一转眼便又和旁的女人……” 紫苏也为蘅芷鸣不平。 蘅芷苦笑，道：“那是他的自由和权力，却不是我的，在这个时代，我甚至连反对和吃醋的权力都没有！” “太子妃，早知如此，也不必将一颗真心全抛出来了，不对……您应该就早知道的！”紫苏难过地道。 蘅芷点头，叹息了一声，道：“是啊，早就知道的，却还是飞蛾扑火了！” “殿下也真是的，即便不能做到一心一意，也不必太着急在这时候找女人！”紫苏不忿道。 蘅芷道：“别说了，你也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出去走走，看看世情百态，兴许就觉得自己这点儿小伤小痛根本不足挂齿了！” 紫苏点头，陪着蘅芷一起吃饱了饭，然后又一起出门去了。 两人来到淇河边上，看着那一片水泽，飞鸟时不时地掠水而过，景色相当美妙。 蘅芷伸了个懒腰，又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道：“感觉好多了！” “太子妃，您看！”紫苏指着前方一叶扁舟，“还有人在河上泛舟呢，这风平浪静的淇河，看着也不像那么可怕嘛！” “发起水来就可怕了！”蘅芷笑道。 两人边走边聊，心情也畅快许多，恰巧此时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太子妃！” 蘅芷回头，看到的却是多日未见的沈晓楼。 蘅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紫苏，紫苏的脸色果然变了。 “太子妃，甭理他，我们走我们的！”紫苏态度依然冷淡而决绝。 蘅芷问：“当真不理他吗？” 紫苏点头，道：“可不能叫他破坏了我们难得好起来的心情！” “说的也是，可是他追过来了，我们怎么躲呢？”蘅芷有些为难。 “看！”紫苏指着河边的小船，船家正坐在上面歇午觉呢。 紫苏上前去，拍了他几下，道：“船家，带我们在河上游一圈吧！” 那船夫醒了过来，迷蒙着双眼，问：“要泛舟吗？” “是呢，快起来！” 紫苏催促道，然后转过头去拉蘅芷上船。 沈晓楼还隔着老远，正要追过来，船夫已经将船划出去了。 “等等！”沈晓楼在岸上喊。 紫苏却催船家划快一点儿，根本无视了沈晓楼。 “那位公子好像在喊你们呢！”船夫提醒道，以为紫苏她们没听清楚。 紫苏道：“不认识的人，许是个坏人，切莫听他的！” “也对，一个男人家，追着两个漂亮姑娘，算怎么回事儿？你们放心，我绝不给他追上来的机会！”船家说着，更加卖力地划动双桨。 蘅芷坐在船头，看碧波荡漾，小船在河里游动，随着波浪起伏连绵，很有些意趣。 只是下一妙，笑容还是僵硬在了嘴角，只因对面那艘小船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第212章 纳了新人了 蘅芷撇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 紫苏看到了，也只能闭上嘴巴，发出一声不可闻的叹息。 可没想到，那船却划到了近处，付明雪坐在船头，娇声喊道：“太子妃……” 蘅芷也不能继续装作看不见了，冲她点点头，道：“好巧！” “蘅儿，你怎么也出来游河了？早知道就喊你一起来了！”宋君戍也站起来，朝蘅芷打招呼。 蘅芷笑道：“本没打算出来，突然兴起罢了！” 宋君戍道：“来我们船上吧，这船宽敞，还有地方可以坐！” “不用了，我喜欢小船飘飘荡荡的感觉！”蘅芷违心地道。 宋君戍问：“小船飘荡有什么好，万一不小心掉进水里可怎么办？” “这位公子啊，您就放心吧，我撑船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将人撑到河里去呢！” 蘅芷这边的船家高声道。 宋君戍见蘅芷不乐意过来，也不好强求。 付明雪却道：“殿下，要么我们靠岸吧，我自打从青崖县到州府来，还没拜见一下太子妃呢，她于我有救命之恩，不能失礼了！” 宋君戍见她有此心，也很高兴，道：“好！” “蘅儿，靠岸吧，咱们岸上说话！”宋君戍喊道。 蘅芷道：“我这刚游出来没多大一会儿呢，您和付姑娘先上岸去吧，我玩尽兴了就来！” 宋君戍见蘅芷兴致高昂，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由着她去了。 等宋君戍的船走远了，紫苏才看着蘅芷，欲言又止。 蘅芷却道：“有话便说就是了，何必吞吞吐吐的！” 紫苏道：“都怪我，不该让您上船游河的，这样就不会碰上他们了！” “现在碰不上，以后也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蘅芷忽然就想明白了。 躲着避着是没有用的，她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唯有一点点收回自己的心，待哪天彻底收回来了，也就随他去了。 “太子妃，您心中一定很苦吧？”紫苏难过地问。 蘅芷道：“这点儿事儿有什么值得苦的，你看看河边上那些人，他们只为了能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我如今锦衣玉食，还有几个奴婢伺候着，不用劳累，不用拼命，比她们不知强到哪里去了，他们才是真的苦呢！” “这位夫人说的话很中听啊，我们穷苦人家，为了口饱饭吃，没日没夜地干活儿，就说我这个撑船的吧，看着悠闲，可挣不了几个子儿！” 船家不甘寂寞，也插了一句嘴。 蘅芷笑道：“那你怎么还在这里撑船呢？为何不去找别的营生？” “能找什么营生？年纪大了，家中田地也被大水淹了，靠着撑船还能挣几个子儿，好歹有口饭吃！”船家苦叹一声。 蘅芷微微点头，道：“不容易，老百姓的生活太不容易了！” “夫人命好啊，投在了富贵人家，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的，可真叫人羡慕，刚刚那是你家夫君吧？夫君纳了新人了？” 船家一双雪亮的眼睛。 蘅芷笑道：“是啊，有了新人了！” “所以这富贵人也有富贵人的烦恼，像我们这穷人家，娶一个老婆就够费劲的了，哪儿还有余钱养第二个啊！”船家笑呵呵地道。 蘅芷也跟着笑了，问：“若是有余钱，你也想娶第二个吗？” “那可不敢想，我家那老婆子厉害着呢，我平常在村里要是敢多看胖的女人一眼，她就不给我饭吃了！”船家嘴上抱怨着自己的老婆子厉害，笑的却很欢实。 蘅芷有些羡慕地道：“你们老夫妻感情倒是很好嘛，一般到了这个年纪，还拈酸吃醋的，可太不容易了！”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们庄稼人不懂那个，我就知道，我早年为了娶她，把家底儿都掏空了，她跟着我吃苦受累一辈子，还为我生儿育女，我可不能亏待了她，女人家不比男人，一旦出嫁，娘家是回不去了，我这个男人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船家说着最朴实的情话，让蘅芷的心却被说得暖洋洋的。 她微微眯起眼睛，笑容洋溢在嘴角，打心底里羡慕这船家的老婆子。 女人往往都是这样，吃苦受累不在意，只求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哪怕一辈子都要跟着他吃糠咽菜，那也是香甜的。 相反，若嫁了个薄情人，哪怕锦衣玉食，心里也是苦的。 “老头子……” 正寻思着，岸上有人就开始挥手高喊了。 船家立刻对蘅芷道：“夫人啊，我得靠岸了，我那老太婆给我送饭来了，可不能叫她久等了，否则该骂我呢！” “嗯，靠岸吧，我也游尽兴了！”蘅芷善解人意地道。 船家将船慢慢地划到了岸边上，果然有个穿着粗布衣，还打着补丁的妇人站在岸上，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还用白布盖着。 “哟，有客人呢，那你着急靠岸做什么啊？可不能怠慢了贵客呢！”老妇人见蘅芷她们坐在船上，带着歉意责备船家。 船家笑的满脸都是褶子，道：“这位夫人是个好心人，她同意了靠岸的！” “是，我也游得尽兴了，这都过了饭点儿了，不能让船家饿着肚子给我撑船啊！”蘅芷笑道。 老妇人道：“定是我这个冤家着急靠岸，您可别见怪，他啊，受不得饿，见着饭啊，就怎么也不能等！” 船家下了船，紫苏也将蘅芷扶了下来。 紫苏吩咐蘅芷多给一点银子，然后才辞别了他们。 “哎……夫人，这银子给多了！”船家提醒蘅芷。 蘅芷笑道：“您的船撑的好，该多给一点儿！” 船家有些为难，老妇人也感觉很惶恐，道：“夫人，可不能给这么多啊，太多了！” “给你们就收下吧，是我们夫人的一片心意，船家大哥投我们夫人的脾气，这就是缘分！”紫苏劝道。 两人这才收了。 蘅芷和紫苏往回走，走到燕子楼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她。 “蘅儿，上来，等你多时了！”是宋君戍。 紫苏看了一眼蘅芷，蘅芷抬头笑着回道：“这就来！” 紫苏不解，蘅芷怎么还有心思上去和他们说话。 宋君戍和付明雪坐在楼上的雅间，已经点好了酒菜，都没动过。 第213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等你呢！”宋君戍笑着招手，让蘅芷坐在他旁边。 付明雪忙起身，对蘅芷行了礼，道：“明雪拜见太子妃，谢太子妃的救命之恩！” 蘅芷道：“你在禅光寺已经谢过了，何必特意又来拜我！” “在禅光寺还不知道您就是太子妃，多有失礼之处，明雪惭愧！”付明雪微微低下头。 蘅芷道：“快免礼吧，不关我事太子妃也好，还是普通的医女也罢，也不是特意去救的你！” 付明雪见蘅芷对她态度淡淡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微微有些不安。 “好了，都坐吧，孤都饿了！”宋君戍招呼道，还为蘅芷夹了一筷菜。 蘅芷看了一眼，道：“我不爱吃羊肉！” 宋君戍忙将羊肉夹走了，道：“孤一时忘了，你不爱吃这个，那吃虾吧，这虾是极好的，特别新鲜，刚从河里捞上来的！” 蘅芷点头，吃了虾。 付明雪坐在一旁，道：“太子妃好福气，殿下对您这样体贴，可真是羡煞旁人呢！” 蘅芷挑眉看了她一眼，问：“付姑娘羡慕了？” 付明雪看了一眼宋君戍，眉目含情。 宋君戍笑道：“明雪也不必羡慕，来，孤也给你一只虾！” 付明雪笑得何其甜蜜。 蘅芷却觉得口中的虾，忽然就变得酸涩难咽了。 “蘅儿，明日你有空吗？”宋君戍问。 蘅芷道：“殿下有什么事？” “明日孤打算去拜访李重，你不是说要同去吗？”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嗯，可以！” “殿下所说的李重，是不是之前在州府当官，后来弃官而去的李重？”付明雪问。 宋君戍点头，道：“是，就是他，你也认得？” “我与他倒是有过两面之缘，那个人很有些古怪，专爱折腾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要么就是在家里涂涂画画。丽水山庄就是他负责修建的呢！” 付明雪对李重很有些了解的样子。 宋君戍道：“既然你们相识，那明日你也一同前去好了！” “好啊，正好我没事呢！”付明雪高兴地答应了。 蘅芷默然不语。 “蘅儿，怎么不吃了？这菜不合胃口吗？”宋君戍注意到蘅芷吃了那口虾之后，就没再动过筷子了。 “我在行馆里吃过了，吃的很饱，到现在还不饿呢！”蘅芷道。 宋君戍道：“哦……那真是可惜了，这燕子楼里的菜可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灾后才开张呢，咱们算是赶上了！” “殿下尽兴就好！”蘅芷道。 付明雪也吃着菜，也道：“这鱼虾都极好，太子妃吃不下，真是可惜了！” 蘅芷笑而不语。 付明雪和宋君戍两人倒是极为投缘，有说有笑的，吃的非常开心。 蘅芷在一旁陪着，直叫人上了一杯茶，茶也只喝了两口便放了。 一直到宋君戍和付明雪都吃饱了，宋君戍才略显惊讶地看着蘅芷，似乎刚刚才注意到有她的存在似的。 “蘅儿，你也没吃东西，也没喝什么，孤一时和明雪聊得投机，都忘了时辰了，咱们回去吧？” 宋君戍充满歉意地看着蘅芷。 蘅芷温婉一笑，道：“嗯！” 三个人一起往回走，宋君戍和付明雪是同城一车出来的，蘅芷和紫苏是同坐一车出来的。 回去的时候，宋君戍要和蘅芷一车，付明雪也很识趣地和紫苏一起坐车。 紫苏一路上都看着付明雪，几次欲言又止。 “紫苏姑娘，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付明雪倒是不傻。 紫苏索性也就不掖着藏着了，道：“的确是有话要和你说，如果说的有什么得罪的，你就多担待着！” 付明雪点头。 紫苏这才道：“我家太子妃于你怎么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此前你要死要活，不肯被送到太子殿下身边，太子妃也给您想办法了，如今你到了行馆，见到太子殿下，便黏上去，算怎么回事儿？” 付明雪微微一愣，露出委屈的表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紫苏问。 付明雪摇头，道：“我不能和你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不能和我说，也真是怪了，你才认识殿下多久，竟就和殿下有了不可告人之事！”紫苏很有些恼意。 付明雪道：“你怎么说话这样难听，我和殿下之间光明磊落，没有任何苟且！” “我可不敢说你们有苟且，可也请你记住了，太子妃终究是太子妃，你即便入了东宫，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侍妾罢了，东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休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紫苏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理付明雪了。 付明雪要想解释什么，见她这样，也只好作罢，只是眉心一直紧蹙。 回到行馆之后，蘅芷借口身子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宋君戍觉得蘅芷有些不对劲，但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好问紫苏：“太子妃怎么看起来不对劲？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紫苏道：“是心里不舒服？” “嗯？”宋君戍很诧异地看着紫苏，“把话说清楚了！” “太子殿下还看不出来吗？您和付姑娘亲亲密密的，太子妃心里看着能好受吗？她好不容易将您从乌桓山盼回来了，结果您一转眼竟和付明雪好了！” 紫苏颇有些不平之意，只是不敢说得太过分了。 宋君戍恍然，失笑道：“原来是这样，怪我，怪我了！” 紫苏看他还笑得出来，也是抿着嘴，心想殿下果然是个负心人呢！ 宋君戍对紫苏交代了两句，然后就去找蘅芷了。 蘅芷正坐在梳妆台前解发髻。 宋君戍也没敲门，自己就走进去了，蘅芷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紫苏。 “快替我将发钗摘掉，每日盘头，可麻烦了，梳头麻烦，散开更麻烦！”蘅芷忍不住抱怨道。 宋君戍没有作声，上前去，替她将头发散开，然后拿起梳子给她梳头。 “你怎么不说话？你心里也不好受？今儿那沈晓楼可是又想找你来着，你就总这么避着，也不是办法吧？”蘅芷想起沈晓楼的事儿来。 宋君戍皱眉，沈晓楼的名字他听过，但不知道蘅芷和沈晓楼怎么搭上茬儿的。 第214章 紫苏的情伤 “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不过沈晓楼这个人看起来还挺不错的，生的好，还是天下第一商的继承人，家里金山银山是使不完了！” 蘅芷是故意拿话来试探紫苏，想看看她到底什么反应。 没想到身后的人还没有反应。 “怎么？这么不愿意提起他啊？罢了，总归是你的私事儿，我看着好也没用，你自己拿主意才对！”蘅芷又不提了。 “你看着沈晓楼很好？” 宋君戍满口不高兴。 蘅芷被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回头看着宋君戍，问：“殿下，您怎么来了？故意要吓死人是不是？” “若不是悄悄来，还真不知道，蘅儿你倒是学会欣赏别的男人了！”宋君戍醋意浓浓地看着蘅芷。 蘅芷一头雾水，问：“我哪儿就欣赏别的男人了？” “你不是说看着沈晓楼很好吗？”宋君戍问。 蘅芷笑道：“我以为你是紫苏，所以才故意那样说的，沈晓楼和我哪儿扯得上关系，他是惦记着咱们紫苏呢！” “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紫苏不理他，才是对的！”宋君戍对沈晓楼很不喜欢的样子。 蘅芷问：“哦？为什么这样说？” “整天混迹于青楼楚馆，身边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换，紫苏跟了他，能有什么好？紫苏也就是当年一时犯傻，才叫他骗了！”宋君戍对紫苏和沈晓楼的事情，了解地很多。 蘅芷微微感到惊诧，问：“沈晓楼把紫苏给骗了？” “当年紫苏还是杀手，一向独来独往，有次沈晓楼在外遇袭，紫苏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救了他，他大约也是一时兴起，觉得紫苏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女子，便曲意讨好，与紫苏有了一段孽缘！” 宋君戍大致将紫苏和沈晓楼之间的情缘说了一遍。 他说的虽然简单，但蘅芷心里想，事情必然是很曲折的。 一个自幼接受严酷训练的女杀手，和一个富家公子的邂逅，实在不可谓不传奇。 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相遇了，迸发出了火花。 紫苏那时候应该也还小，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而沈晓楼又是那样一个风流俊俏模样，两人必然也曾郎情妾意过。 “后来为何就突然老死不相往来了？”蘅芷问。 宋君戍冷嗤了一声，道：“紫苏是个烈性，她一心一意地欢喜着沈晓楼，可沈晓楼是个风流成性的，他在紫苏之前，早就有了多房妾室，有了紫苏之后，又开始要回去议亲了，他骗紫苏家中有事，让紫苏在他们相识的地方等着，紫苏足足等了一年的功夫，为他拒绝接受任何任务，可沈晓楼一去不回！” “再然后，紫苏找到沈家去了，被人赶了出来，说沈晓楼已经娶妻了，正带着新婚妻子游山玩水去了！” 蘅芷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揪。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紫苏是什么模样的，必然是肝肠寸断，心死如灰吧？ 难怪她如今见了沈晓楼，一眼也不肯多看了。 被伤的那么深，如何还能够重新接纳他。 “这沈晓楼还真是混账，太可恶了！”蘅芷骂道。 宋君戍点头，道：“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才没你想的那么好！” 蘅芷点头，道：“自古世情女子负心汉，没想到紫苏还有这样一段痛苦的经历！” 宋君戍道：“可不是么，孤也最讨厌沈晓楼这样的风流浪荡子了！” 蘅芷诧异地看着他，继而想到宋君戍自己身边就美女如云，顿时觉得很讽刺。 “怎么这样看着孤？孤说错什么了吗？”宋君戍故意问。 蘅芷摇头，道：“没有，您说的对！” “你是不是在想，孤的东宫养着而是多个姬妾，如今在这里，还有了个付明雪，也和沈晓楼是一丘之貉？”宋君戍戳中了蘅芷的心事。 蘅芷抿嘴不语，她既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 “怎么不说话了？孤猜中了你的心思，对不对？”宋君戍将蘅芷的头掰正，让她看着自己。 蘅芷撇过头，就是不肯看他。 宋君戍露出一抹苦笑，道：“也不怪你，孤光是听你夸沈晓楼就觉得生气，恨不得去把沈晓楼抓来打一顿，最好打得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变成大花脸！” “噗……殿下也太霸道了！”蘅芷忍不住笑出声。 宋君戍却一本正经地道：“这不是霸道，是吃醋，是觉得在你心里，唯有孤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好，世上不该有别人能入你的眼！” 蘅芷看着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想问，他这样想的，有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她也同样充满占有欲，不肯与人分享一分半点？ 宋君戍仿佛看穿了蘅芷的心思，便道：“孤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根刺，你希望拥有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孤偏偏拥有那多么莺莺燕燕！” 蘅芷想要开口，宋君戍点住了她的唇，道：“你先别说话，听孤把话说完！” 蘅芷只好作罢。 宋君戍接着道：“孤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能不能做到你要求的那样，一心一意只守着你，绝不再有任何别的心思！” “说实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要求很难做到，我也只是个普通男人，也害怕自己会朝三暮四，喜新厌旧，所以之前，我总不肯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 “直到那天孤听说你染了瘟疫，随时可能会死，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这世上总有百媚千红，可没有一种能够取你而代之。我不忍失去你，也不想失去你，如果坐拥整座花园，可独独少了你，那也没什么趣味的！”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踏实，满足，别的女人纵再好，我也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蘅芷只是静静地听着，她不知道宋君戍说这番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哄着她玩。 “我知道你心有疑惑，可我说一件事，怕你听了也不会相信，东宫不管来来去去多少女人，孤从未碰她们一下！” 宋君戍的话，让蘅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就说你不信，可你去问陈美人，她会告诉你实话！”宋君戍道。 第215章 收获不小 蘅芷问：“为什么？为什么呢？”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又不是那种色鬼，见到女人就要扑上去，若没有感情，对着那些白花花的肉，我只会觉得恶心！”宋君戍道。 蘅芷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宋君戍这样的男人，明明左拥右抱，可一个都不想碰。 “可是……殿下也应该有……有那方面的需求吧？”蘅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宋君戍邪邪一笑，道：“那是自然，孤有没有需求，你不是很清楚么？” 蘅芷当然清楚，好几次宋君戍差点儿要把她给拆吞入复了。 宋君戍道：“需求归需求，但孤不愿意放纵自己，更何况，孤回宋国五年，可是一直都病怏怏的，若是整日纵情声色，那还有人相信孤是个病秧子么？” 蘅芷点头，道：“殿下也真是太能忍了，那么多美人儿，竟没有能入得了你眼的？尤其是两位侧妃，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 “柳如昔是宫里柳夫人的侄女，孤绝不会对居心叵测的女人动心思的，至于雎儿，她是恩人之女，我之所以把她立为侧妃，只是为了照顾她，我对她只有感激，并无男女之情！” 宋君戍坦诚地对蘅芷道。 蘅芷听了这话，心理的欢喜就快要涨满了。 “至于其他的女人，来来去去的很多，多是有心人往东宫送的，居心叵测的居多，孤好多都没有印象，不知是什么名姓，长什么模样也不清楚！”宋君戍一一解释道。 蘅芷又问：“那付明雪呢？” “付明雪，孤正要跟你说呢，怪孤粗心了，有件事，你听了，肯定觉得很神奇！”宋君戍道。 蘅芷问：“什么事？” “你没觉得付明雪长得很眼熟吗？”宋君戍问。 蘅芷蹙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她第一次见付明雪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当时她的脸都是疹子，容貌早就被破坏了。 后来她和付明雪熟识一些，就对她的容貌没怎么关注过。 如今宋君戍一提，她真觉得付明雪很有些眼熟。 “像钱菲菲！”蘅芷脱口而出。 宋君戍笑道：“准确地来说，是像钱夫人！” “死去的钱夫人？”蘅芷问。 “比钱菲菲还要像，钱菲菲只不过是容貌有些相似，可付明雪不一样，她不仅容貌相似，气质也更相近一些！”宋君戍道。 蘅芷问：“钱夫人死的时候，殿下出生了吗？您怎么这么清楚呢？” 宋君戍道：“孤自然有了解的渠道，孤见过钱夫人的画像，王上收的跟宝贝似的，付明雪站在那里，就和画像上的女子一般无二！” “殿下找付明雪，不会是打算……”蘅芷看着宋君戍，没有将剩下的话给说完。 宋君戍缓缓点头，道：“你说对了，孤就是这个意思！” 蘅芷问：“那付明雪也肯么？” “所以孤今日才带她去游河啊，为的就是要她心甘情愿地入宫去！”宋君戍道。 蘅芷蹙眉，道：“付明雪是个极有自己主意的女子，她怕不是轻易肯任你摆布的！” “孤也知道，可有一点，你恐怕不清楚！”宋君戍道，“付明雪并不是孤儿，她只是家道中落，被人发卖，入了丽水山庄！” “她出身什么人家？”蘅芷问。 “她们付家算是我宋国的开国功臣，她爷爷那辈儿被封了侯，到了她父亲手里，因为惹怒了王上，被罢官免爵，抄了家灭了族，付明雪当时年幼，被家人偷偷送了出来，保住了一条性命！” 宋君戍的话，让蘅芷感到很震惊，问：“这些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查到的！”宋君戍道。 “在禅光寺见到付明雪，看她容貌这般像钱夫人，便让人去查了，付明雪的身世就这样水落石出的！”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殿下还真是个有心人！” “孤一直苦于后宫无人帮衬，有了付明雪，就等于在王宫里按差了孤最重要的一把利剑！”宋君戍眼神一凛。 蘅芷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以王上对钱夫人的感情，付明雪一出现，必然会很快得宠！” “付明雪有的不只是容貌，她经受过丽水山庄的训练，如何讨好男人，如何掩藏自己，她比谁都清楚！”宋君戍觉得，付明雪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件利器。 蘅芷忍不住道：“没想到殿下来淇州一趟，收获真是不小的很！” “还不是多亏了你，没有你，孤这些收获从哪里得去？付明雪死在了青崖县，瘟疫夺走了更多人的性命，赈灾就无从下手了！”宋君戍笑道。 蘅芷道：“是殿下坚持要来淇州，我才舍命相陪的！” “有你在相陪，孤做什么都很顺利！”宋君戍真心觉得蘅芷就是他的福星。 “付明雪答应帮殿下了？”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道：“是，因为怕行馆里人多眼杂，这件事会泄露出去，所以孤才单独带付明雪出游，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世，本身也是想着要进宫为自己为家里枉死的人报仇的！” “怪不得她不愿意入东宫去！”蘅芷这才明白，付明雪当初死活不肯跟着宋君戍，并非因为嫌弃宋君戍，而是她有更想去的地方。 宋君戍道：“这下你明白了吗？” 蘅芷脸一红，觉得自己好像太小心眼儿了，事情没搞清楚，就先暗自神伤了好久。 “蘅儿也会为孤吃醋伤心了，真好！”宋君戍激动地将蘅芷抱起来，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蘅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吃醋有什么好的！” “从前孤想让你吃醋，你都无动于衷，可把孤给气坏了！”宋君戍想到自己在东宫，为了气蘅芷，故意找楚雎儿和柳如昔来气她，可她就是毫无反应，当时真的把他给气得不轻。 蘅芷微微感到惊讶，问：“您什么时候还故意让我吃醋来着？” “看吧，你都没发现，可见当时你心里半点儿也没有孤的位置！”宋君戍不高兴地道。 蘅芷见他孩子气的样子，噗嗤笑了一下，道：“我竟不知道，当时殿下就已经对我动了心思！” 第216章 薛氏撒泼 宋君戍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将她抱紧，道：“是啊，那时候我也不知道！” 宋君戍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仍旧觉得有些好笑，他那时候总是无端地对蘅芷生气，往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生气。 蘅芷甜甜一笑，觉得心满意足。 宋君戍搂着蘅芷，久久不肯放开，抱着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 两人正享受着此刻的甜蜜与安宁，紫苏过来敲门。 宋君戍忍不住皱眉，问：“这么晚了，什么事？” “殿下，大皇子那边闹起来了，您过去看看吧！”紫苏也很不想来打扰宋君戍和蘅芷，可那边闹得太厉害，总不能坐视不管。 宋君戍烦躁地道：“折腾什么？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又想着出什么幺蛾子？” “殿下还是过去看看吧，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您也要惹一身麻烦！”蘅芷劝道。 “那你陪孤一起去！”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道。 蘅芷莞尔一笑，问：“殿下是想再去气气宋君仁？” 宋君戍刮了一下蘅芷的鼻头，道：“知我者，蘅儿也！” “好吧，我也正好去看看他到底要闹什么！”蘅芷也兴致盎然地道。 两人一起往宋君戍的院子去了。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吵嚷声，还伴随着瓷器摔破的嘈杂声。 蘅芷对宋君戍道：“还在大发脾气呢？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清楚，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宋君戍道。 两人相携走进去，令人意外的是，摔东西的竟不是宋君仁，而是不知何时来的薛氏。 蘅芷和宋君戍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薛氏是什么时候来的。 “宋君仁，你说是过来送灾银，可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竟然还玩儿小倌了，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儿良心和羞耻心了，我对你这样掏心掏肺，我薛家更是为你鞍前马后，倾尽全力助你，可你就这么回报我们吗？” 薛氏一边大骂一边大哭，还不时地摔东西，完全不像个王妃，更像是市井泼妇。 蘅芷和宋君戍都是目瞪口呆。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就不信我？”宋君仁透着眉心，倍感疲惫。 薛氏却不管不顾，仍旧劈头盖脸地大哭大骂：“信你？我就是错信了你，否则我何必要嫁给你，何必天天央求爹爹和哥哥他们为你筹谋，哪次我回娘家，不是整箱子整箱子地往你那儿带钱，爹和哥哥还到处为你搜罗人才，巴结朝臣，否则你凭什么做你的贤王？” 蘅芷听了，也是很好奇，低声问：“原来薛家这么有势力啊？” “否则宋君仁怎么会娶薛氏呢？她可是出了名的泼辣刁蛮！”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微微点头，心想，平日里到看不出来，薛氏竟然这么暴脾气。 “你够了，整天就跟我絮叨这个，你们薛家帮了我，难道我就没有帮过你们薛家吗？你弟弟前年出事，是谁从中斡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宋君仁很恼火地看着薛氏，气的脸都青了。 一个大男人，被自己的妻子指着鼻子臭骂，谁的脸色恐怕也不会好。 宋君仁也是满肚子苦水，他母亲早亡，母族衰落，宋襄王对他这个长子根本就不关心，远远比不上对五皇子宋君傲的宠爱。 他想要出人头地，只能选择娶一个家世显赫的妻子，通过妻族来壮大自己。 可太显耀的家族又怎么能看上他这个不得宠，又没有母族帮衬，平平无奇的皇子呢？ 索性薛家势力既强，家财雄厚，还肯看得起他，可没想到薛家这个女儿，竟是个母老虎。 根本不懂温柔体贴二字，平日里惯会撒破耍横，拈酸吃醋更是不在话下。 他但凡跟别的女人多说几句话，她回去都要吵嚷一番，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后来他索性就清心寡欲，不去沾花惹草，连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换成了男人，省的烦心了。 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变本加厉，将他身边原先那些姬妾都收拾了，死的死，伤的伤，卖的卖，竟无一个贴心人在身边伺候着。 当宋君仁认识蘅芷，并且知道她的好之后，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地想要抓住她。 因为他太嫉妒宋君戍了，凭什么宋君戍那样无能懦弱，却能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妻子，可他却只能娶一个只会撒泼的泼妇？ 想想，真是一把辛酸泪。 薛氏瞪着宋君仁，吼道：“我薛家这么帮衬着你，不计后果地为你筹划，你帮一帮我弟弟怎么了？难道不是应该的嘛？你还惦记着要我们感你的恩吗？” 宋君仁真的恨不得一巴掌将薛氏给打死算了。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谁让他现在还需要薛家给他撑腰，替他挣钱，替他笼络内外朝臣。 宋君仁的手紧紧攥着，身体微微颤抖，脸色青白难看，一股血气上涌，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呀……殿下……”薛氏也慌了手脚，不敢再骂，慌忙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大哥，您怎么又吐血了？怎么不好好地在床上养着，爬起来做什么，还发这么大脾气，将东西摔地满地都是！”宋君戍恰好此时走进来，故意装傻道。 薛氏见宋君戍过来了，脸色一拉，没好气地道：“太子殿下，我们殿下在淇州出了这样的事儿，您怎么也不劝着也不帮着？仍有拿起子小人带坏我们殿下，还坏了殿下的身子，你安的什么心？” 薛氏竟然将责任都推给了宋君戍，认为是宋君戍故意要害宋君仁的。 宋君仁被薛氏扶着坐下来，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当看到蘅芷的一刹那，微微有些怔忪，继而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他这么狼狈的样子，终究是被她看到了。 此时她能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苦苦纠缠她？为何会对她念念不忘？ 宋君戍被薛氏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作为“小叔子”被长嫂责骂，也不好意思顶撞。 “大皇嫂误会了，孤绝没有害大哥的意思，大哥出事的时候，孤还在乌桓山，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听说大哥去了南风馆，将身子弄垮了，还闹到了淇州州府公堂去，哎……怪孤当时不在大哥身旁，否则定会劝他洁身自好！” 宋君戍一副愧疚不已的样子，却话里话外地挑拨薛氏。 第217章 谁给谁丢脸？ 薛氏的脑子也不是很好使，听了之后，气的脸色涨红，气恼地瞪着宋君仁，问：“你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还闹到公堂上去了，闹得淇州人尽皆知，京城也都传遍了，说你嫖了小倌儿还不给银子，我在京城都抬不起头来，你让我以后如何做人？” 宋君仁听这话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狠狠地剜了一眼宋君戍，然后道：“你别听旁人胡说，我是被人算计了，我岂是那种糊涂人？” “被人算计了？你在淇州好好的，谁会算计你？谁敢算计你？”薛氏是不肯相信的。 宋君仁来淇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她就听人说他一到淇州就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索性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没想到这一次闹得这么难看，她在京城听说了之后，气的七窍生烟，不仅如此，还被四皇子妃许氏给笑话了，好些贵妇人都劝她过来盯着一点儿免得在闹出什么笑话来。 薛氏到底坐不住，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淇州，才有了宋君戍他们看到的那一幕。 宋君戍和蘅芷都憋着笑，脸上的肉有点抽搐，太辛苦了。 蘅芷劝道：“大皇嫂，算了，您就不要再骂大殿下了，他应该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定然不敢再犯的！” 薛氏听着蘅芷这话，又瞪了蘅芷一眼，道：“你帮他说什么话？这里可没有你什么事，你想来看我们夫妻的笑话吗？没门儿！” 蘅芷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道：“大皇嫂，您可别误会，我没有笑话你们的意思，你这样在行馆里大闹，这边的奴才嘴巴可不像你们府上的那么严实，万一传出去了，大殿下又该丢脸了！” 薛氏一听，要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样子，脸色憋得通红。 “用不着你提醒，我自有分寸，你只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儿，我们家的事儿，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操心！”薛氏还是不甘心地怼了蘅芷一句。 蘅芷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只能耸耸肩，此时还不禁有些同情宋君仁，娶了河东狮，一辈子都添堵。 不过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当初宋君傲嫌弃她家世背景不够好，无法帮衬她，所以毫不犹豫地算计她，退了婚。 宋君仁娶了薛氏，看重她的好家世好父兄，可代价就是要忍受薛氏的泼辣刁蛮。 这世上之事就是有得必有失的，谁也用不着同情谁，也用不着羡慕谁。 蘅芷闭了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省的无端端惹来一顿臭骂。 薛氏这种人是不太会讲理也不会讲情面的。 宋君戍可看不得蘅芷受委屈，对薛氏道：“大皇嫂有火气我能理解，可也不要见谁都咬一口，太子妃一片好心来相劝，大皇嫂朝她撒气是不是太过了些？” 薛氏还是第一次见宋君戍维护一个女人。 从前宋君戍那几任太子妃，她也不是没见过，没骂过，可宋君戍却只当听不见看不着。 如今她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宋君戍就忍不住出面维护了，薛氏不禁打量着蘅芷，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蘅芷平静地接受薛氏的审视目光，落落大方。 薛氏心想，除了长得漂亮一点，气质高贵一点之外，实在也看不出别的好处了。 一个身世不明，来历不明的女人，哪里能和她薛家的女儿相比？ 薛氏挺了挺胸膛，觉得自己比蘅芷要优秀的多，可偏偏宋君仁总对她不满意，也从未见过宋君仁对她这么紧张的。 “我说她几句怎么了？本就是你们多管闲事，我们夫妻吵架，与你们什么相干？”薛氏不忿地问。 宋君仁也开口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是请回吧，这的确是我们夫妻的私事，与二位不相干！” 宋君戍听了这话，淡淡地看了一眼宋君仁，道：“大哥，不是我做弟弟的说话难听，这里可不是你们府上，人多眼杂，什么话都往外说，传扬出去，丢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脸，我们宋室王族的脸都要跟着丢尽了！” 宋君仁脸色铁青，问：“我丢了你们什么脸了？一个个不依不饶的，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甘心？” 说着，宋君仁又呕出一口血来，他这身子根本就没好，一再被气到，对他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薛氏见了，又心疼起来，扶着宋君仁，替他擦嘴，然后责备宋君戍，道：“你们都给我走，我们殿下要有个好歹，我与你们也没完！” 听了这话，蘅芷终于忍不住冷了脸，道：“怪天怪地怪空气，怎么也不好好想想自己，此前大殿下的身子可是好了很多，可大皇嫂自己在这里又骂又摔东西，闹得这样难看，把自己的夫君气到吐血，还有脸在这里骂我们，岂有此理！” 说完蘅芷就拉着宋君戍，道：“殿下，他们的事儿我们也不用管了，若是大殿下有个好歹，还要怪我们，可不得冤死么？” 宋君戍也对宋君仁道：“大哥您多保重，孤走了！” 说完也带着蘅芷出去了。 宋君仁又丢了脸又败了兴，很是气恼。 薛氏被蘅芷一通训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人走了，才想起来发作，指着门口跺着脚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来骂我，我呸……” 宋君仁见状，越发觉得丢脸了。 “好了，你就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宋君仁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可能要短命好几年。 薛氏见他如此，才堪堪停了下来，瓮声瓮气地道：“那对没安好心的东西，迟早要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你也收敛一些，这里是在外面，不是在咱们府里，任你怎么闹，下面人不敢往外说，这里都是外人，你怎么也不知分寸了呢？”宋君仁心里微微有些担心。 宋君戍他们究竟听了多少去，会不会去查他和薛家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宋襄王可是疑心病很重的，万一知道薛家背地里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很多都是宋襄王明令禁止的，那事情可就棘手了。 到时候君位无望，他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盼头？他这么多年苦心筹谋，岂不是都付之东流？ 第218章 养你都舍得 薛氏听他责备自己，又恼了，不管不顾地讽刺道：“嫌丢人？你自己丢的人就够了，我能替你丢什么人？如今你的光辉事迹都传到京城去了，我看你回京有什么脸出去见人！” “闭嘴！”宋君仁被她吵得脑仁都疼了。 “我偏不闭嘴，宋君仁，我可警告你，这样的事儿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回去告诉我爹和哥哥，再不许他们帮着你做事了！”薛氏威胁道。 宋君仁听了，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怒气和不甘心都压在心底。 好言好语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我保证，这件事绝对是有人算计我，陷害我，绝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就算要做荒唐事，也不是去南风馆那种地方，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去南风馆，是想去青楼了？”薛氏阴阳怪气地问，但好歹也算接受了宋君仁的解释。 宋君仁道：“怎么会呢？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不会做那等事情！”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你如今不过是看在我爹和哥哥的份儿上才对我千依百顺，可这也就够了，我反正不许你拈花惹草，惹一堆风流债！” 薛氏将他扶起来，两人一同进了内室去了。 蘅芷和宋君戍走到没人的地方时，同时弯腰大笑起来。 “殿下，您看到没，宋君仁的脸色，我好像还看到他脸上被划伤了几道印子！”蘅芷笑过之后道。 宋君戍连忙点头，道：“看到了看到了……太有意思了，我以前只听说薛氏人厉害，泼辣，没想到她何止是泼辣，简直是泼妇，河东狮啊！” 蘅芷打趣道：“若是让你娶这么个女人，你会怎么办？” “孤不可能纵容她，况且宋君仁也不是纵容她，而是有求于她，一旦薛家失去利用价值，宋君仁绝对不会再容忍薛氏这么霸道蛮横了！” 宋君戍倒是看的透彻。 蘅芷点头，道：“也对，宋君仁看着可不像善男信女！” “不过你要是善妒刁蛮，孤倒是可以纵容一些，只是你别那么蛮不讲理就好！”宋君戍笑着道。 蘅芷故意问：“当真？我要是爱吃醋，要你把东宫那些女人都散了，你也肯的？” “你要一起都赶走，倒也不现实，不过一个一个地打发了，不是那么引人注意，孤是不介意的，孤本就嫌东宫女人太多，养她们也挺费银子的！” 宋君戍的话，让蘅芷噗嗤一笑，道：“殿下还真是会算计，竟连养姬妾的银子都舍不得了！” “自然舍不得的，她们又不是孤的心爱之人，若是养你，再多也舍得！”宋君戍轻啄了蘅芷的嘴唇一口，迅速又退离了。 蘅芷紧张地左右看，道：“殿下，这是在外面呢，若被人看到了……” “看到又如何？”宋君戍说着，竟还黏了上来。 蘅芷被她逗得直躲，两人正调笑着，忽然听到一阵打斗声。 宋君戍皱眉，下意识地将蘅芷护在身后，然后道：“这么晚了，是什么人？” “不知道，殿下，会不会有刺客？”蘅芷问。 宋君戍道：“别慌，孤去看看！” 蘅芷点头，正打算去，那打斗声渐渐近了，两道人影忽高忽低，你追我闪，逐渐往这里来了。 “紫苏？”蘅芷认出其中一个是紫苏，另一个似乎是个男人。 宋君戍眼力极好，道：“是紫苏和沈晓楼！”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沈晓楼又怎么会在这里？”蘅芷很是不解。 宋君戍高喊一声：“昆仑，将他们分开！” 昆仑也不知从哪里就跳出来了，加入了战团，一左一右，将两个人拉开。 紫苏寒着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沈晓楼微微喘息，哀求道：“紫苏，你倒是听我解释一下，不要总避着我，我找了你好几年，好容易在这里遇到你，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我和你早已缘尽事了，你的解释我也不屑于听，你我之间再无干系，请你立刻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紫苏依然不肯给沈晓楼半分机会。 蘅芷和宋君戍对视一眼，走了过来。 “沈公子，你这么晚，怎么跑到行馆里来了？若是被人当刺客抓了，可是冤得很！”蘅芷道。 沈晓楼稍嫌尴尬，立刻给宋君戍和蘅芷作了个揖，道：“太子，太子妃，抱歉，让二位见笑了！” “沈晓楼，别的地方你闯也就罢了，这里可是孤下榻的行馆，也能容你出入自由吗？”宋君戍对沈晓楼很不满。 沈晓楼忙解释道：“太子殿下您别多心，我不是硬闯进来的，我是得了通行令进来的！” “你怎么会有行馆的通行令？”宋君戍问。 沈晓楼从腰间掏出一块木牌子，果然是行馆发放的通行令牌，只有拿这块牌子，才能自由出入。 “这个殿下就不用管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自有我的办法！”沈晓楼有些傲气地道。 宋君戍冷哼一声，道：“你若没有个正经理由，即便有这令牌，孤也不能让你随意出入！” “自然有正经理由，我是来为行馆送米粮的！”沈晓楼道。 “行馆的米粮，什么时候要沈公子亲自送了？”宋君戍自然不相信这个借口。 沈晓楼笑道：“太子殿下和大皇子都在行馆，这吃喝用度都得小心伺候着，我沈家既然承接了这个事儿，自然要精心一些，少不得要我亲自来盯着！” 倒是很会找借口。 宋君戍也知道他是为了紫苏来的，看了一眼紫苏，又问沈晓楼：“你既然来送米粮，又为何与太子妃的侍婢打起来？” “可不敢说打起来，只是与紫苏说几句话，她恼了，只有她打我，我可没有还手，只是躲！”沈晓楼赶紧解释。 蘅芷他们也看到了，沈晓楼自始至终，都是在躲闪，倒是真没有出过手。 紫苏哼了一声，道：“即便还手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那是，苏苏的武功极好，我不是你的对手！”沈晓楼温柔浅笑，一双桃花眼里尽是宠溺之意。 紫苏狠狠剜了他一眼，又赌气不说话了。 蘅芷见状，心想，这也是一对冤家。 第219章 倔强的紫苏 “沈公子和紫苏有什么好说的话？”宋君戍问。 沈晓楼微笑道：“我与苏苏有些误会，她躲了我好几年，如今见了，自然要将误会解释清楚，太子殿下想必也能成人之美吧？” “我与你之间没有误会，也没有任何瓜葛，早已恩断情绝，你不必再来找我！”紫苏决绝地道。 沈晓楼带着几分受伤的眼神，道：“苏苏，难道你真这么狠心？” “狠心的不是我！”紫苏微微闭上眼睛，心口泛着涩涩的疼，受伤的地方会愈合会结痂，可伤疤是难以磨灭的印记，永远留在那里。 她清楚地记得沈家人是如何羞辱她的，是如何将她赶出门外，骂她恬不知耻，意图攀附沈家，还说她连给沈晓楼当通房的资格也没有。 那样难听的话，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在那一刻，她的自尊心和颜面彻底被人践踏，丢在地上，捡也捡不起来。 紫苏当时就发誓，永远不会再踏入沈家之门，也永远不会原谅沈晓楼的欺骗和戏弄。 她断发明志，与沈晓楼彻底划清界限。 如今看着沈晓楼满脸无辜地来找她解释，说什么一切都是误会，说什么他从未负她，从未欺骗她，简直荒唐至极。 沈晓楼眼神晦暗，声音也带着颓败，问：“你当真不肯相信我吗？我对你的情意若有丝毫虚假，便叫我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 紫苏看着他，摇头，道：“你的情意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你我之间，早已在四年前彻底了结了，我从你沈家大门被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了结了！” “那时候我不在家，我……”沈晓楼还要解释，紫苏却闭上眼睛，一副什么也不想听的样子。 “够了，沈晓楼，你是沈家大公子，将来要继承沈家的一切，紫苏我不过是江湖漂泊的无根无萍，与你门不当户不对，不奢望能与你这样的富家公子有什么情缘了，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紫苏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看破一切的决绝。 沈晓楼的脸色倏地就惨白了下去，原本还微笑的面孔，瞬间就僵硬在那里。 他明白，紫苏是认真的，而不只是赌气而已。 就连蘅芷都感觉到了沈晓楼此刻的绝望。 “沈公子，你还是先回去吧，有些事终究是不能勉强的，一切皆有因果！”蘅芷上前劝道。 沈晓楼看着紫苏，执拗地问：“当真要如此？当真要如此吗？” 紫苏不肯再回答，撇过头去，部多看他一眼，也许是不忍看他眼里的湿濡。 沈晓楼发出一抹凄然的笑，道：“罢了罢了，我苦苦找你，苦苦想要挽回，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沈晓楼挥挥衣袖，终于转身走了。 蘅芷看着他离开，又看着紫苏眼里的痛楚。 “你这是何苦呢？明明还是在乎的！”蘅芷无奈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紫苏硬着嗓子道：“太子妃，你不懂，有些事情，明知道结局是怎样的，又何必挣扎呢？” 蘅芷问：“你当真没有一点后悔和遗憾吗？也许当年的事情，真有所误会呢？” 紫苏道：“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哪里有误会？” “罢了，都是你自己的私事，我们外人是不能说太多的，只愿你不会后悔就好！”蘅芷摇头，不再多言。 宋君戍也道：“紫苏，孤还是那句话，若想日后没有麻烦，最好在淇州就把和沈晓楼的事情给了了，不论你是跟他走，还是断了这情缘，都随你！” 紫苏倔强地道：“已经了了，殿下无需担忧，紫苏决定要一辈子为奴为婢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孤不需要你这样的报答，孤当初救你也并不是图你的报答，你永远是自由之身！”宋君戍道。 紫苏点头，道：“紫苏多谢殿下厚恩，可我真的已经决定了，况且如今我跟着太子妃，很好！” 蘅芷叹息一声，紫苏真是倔强又顽固，不过也许是当年受伤太深吧。 像她们这样的孤儿，又自幼生长于没有关爱和温暖的杀手组织里，幼时的经历太过凄惨和残酷，本就很难对人动真情。 可一旦动了真情，必然也是豁出一切去的，最后收获了满心的伤，也必然比平常人伤的更深更狠。 “紫苏，难为你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和殿下都会尊重你，可你若哪天回心转意，我也答应随时放你！”蘅芷保证道。 紫苏依然固执地道：“不会有那一天的，我这辈子，就跟着太子妃！” 蘅芷摇头失笑，这紫苏，果真倔强极了。 蘅芷和宋君戍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无奈，只好作罢，各自歇下了。 第二日清早，宋君戍就带着蘅芷和付明雪去找李重了。 到了李重家门口，喊了好几声，也没个人应。 好容易有个胖嘟嘟的小子跑出来，打着哈欠，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宋君戍他们看。 “你们找我家李先生吗？”小家伙看着不过十岁左右，粉嘟嘟圆乎乎的，煞是可爱。 蘅芷见了很是喜欢，蹲下来，轻轻捏了一下小童子的脸，道：“是啊，你们家先生呢？我上回来过，怎么没见过你啊？” “上回？上回是哪一回啊？美女姐姐，我这脸不让捏的！”小童子揉揉自己的脸，对蘅芷道。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不该捏你的脸，不过你长得可真可爱！” “村里人都这么说，我们先生说了，我长大些就会是和他一样的俊俏公子！”小童子颇为得意地道。 蘅芷笑得更开怀了，点头，道：“嗯，肯定会是个如玉般的公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小童子问。 蘅芷惊讶地看着他，问：“你连这个都知道？” “那是啊，我们先生学问大着呢，他教我的！”小童子又很自得。 蘅芷和他闲扯了几句，又问：“你们先生呢？不在家吗？” “还在睡觉呢！”小童子道。 宋君戍微微皱眉，这会儿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李重怎么还在睡觉？ 第220章 可爱小童 “你家先生这么爱睡懒觉啊？”付明雪插了一句。 小童子道：“你懂什么，我家先生昨晚为了画图，彻夜未眠，好容易才睡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画的图吗？我们正是为了你家先生设计的堤坝图而来的！”蘅芷解释道。 小童子恍然，道：“哦……原来你是太子妃！” 蘅芷点头，问：“又是你家先生说的？” “是啊，先生说，你还会再来，你带来的年轻公子就是太子殿下！”小童子看向了宋君戍。 宋君戍对这聪明伶俐的小童子也很喜欢，问：“你家先生倒是很聪明！” “是啊，先生是顶顶聪明的人，全村人都知道！”小童子道。 宋君戍笑着道：“我今日就是来拜见你家顶顶聪明的先生，可否进去一见？” 小童子点头，恭敬地伸手，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里面请！” 他们跟着小童子进了李重的家。 小童子将他们领进了李重作图的屋子，只见满屋子都挂满了各种图纸。 有屋舍楼宇，有桥梁，有城墙，其中最显眼的当数堤坝图。 蘅芷走过去，连连点头，道：“果然很有天分，这图就画的很有模样了，若是按图建造出来，必然会成为宋国的一大奇观！” 宋君戍也认真地看过了，点头，道：“果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堤坝也能修建得如此宏伟壮丽，如同景观一般赏心悦目！” “这就是李先生的高明之处了！”蘅芷笑道。 几个人正欣赏着，李重打着哈欠走了进来，迷蒙着双眼，似乎还看不清楚来人。 “谁来了，就往我这书房里跑？”李重懒洋洋地问。 蘅芷和宋君戍转过身来，蘅芷看了一眼李重，噗嗤笑出来，这个人哪儿还有一点当初见面时的翩翩风度，简直一个邋遢破落户！ “李先生，你怎么这副模样了？”蘅芷笑问。 李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蘅芷，又看到和蘅芷比肩而立的宋君戍，慌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失礼了，失礼了！” 宋君戍上前一步，扶起李重，道：“李先生多礼，孤才从乌桓山回来，特来拜访！” “太子殿下盛情，李重愧不敢当！”李重面对宋君戍的时候，倒是谦恭了许多。 宋君戍道：“孤刚刚看了你的图，觉得甚是了不起，李先生不负才明，孤后悔没有早日认识先生！” 李重听了，也很欣喜，问：“殿下都看了，那太子妃也看了，太子妃，您觉得这幅图比之从前那个，如何？” “高明了不止一个层次，先生不止让堤坝有蓄水防洪的功用，还是一道美景呢！”蘅芷道。 “不止如此，您来看！”李重领着蘅芷和宋君戍到了图纸前。 李重指着图上一处，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请看这里，这是一处机关，这里面可以蓄水，待到干旱时，打开这闸门，就可将汛期的水放出来，供下游的百姓浇灌良田，如此既不怕涝也不怕旱了！” “高明，实在高明！”宋君戍连连惊叹。 蘅芷倒是见过现代的堤坝，所以并不觉得惊奇，问：“好实现吗？会不会施工难度太大？” “不会，我已经做了最精简的设计，按照我的方法来修，绝没问题！”李重自信地道。 蘅芷点头，道：“如此就太好了，李先生可谓是奇才！” “是，奇才，的确奇才！”宋君戍也连连称奇。 李重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也多亏了太子妃的指点，当初太子妃给的几点意见，对我帮助很大！”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挑眉问：“太子妃也懂这个？” “哪里，不过是瞎胡说，李先生是恭维我呢！”蘅芷笑道。 李重摇头，道：“太子妃是真的内行人！” “蘅儿果然是才华满腹，总是不断给孤惊喜啊!”宋君戍对蘅芷是越发配合和喜爱了。 蘅芷微微有些脸红，瞪一眼宋君戍，道：“殿下，当着人面呢，就这么吹捧我，也不怕人笑话！” 付明雪倒是莞尔笑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我等！” 蘅芷如今对付明雪已经没有了芥蒂，看着她，道：“付小姐也取笑我了！” “岂敢岂敢！”付明雪笑着道。 付明雪又转向李重，问：“李先生，你若是不开口，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还不快去收拾收拾，这番模样出来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可不太好哦！” 李重已经为了画图连日连夜地伏案，哪里有心思收拾自己，听了付明雪的话，臊得红了脸，道：“失礼失礼，瓜瓜，快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斟茶，我去打扮打扮！” 原来那小童子叫瓜瓜，实在是个有趣的名字。 瓜瓜扭着肥嘟嘟的小身子就去煮水沏茶了。 蘅芷不忍他这么小年纪一个人忙活，便主动要去帮忙，紫苏自然不能让蘅芷做粗活，也跟着去了。 瓜瓜倒是很能干，点火烧水，动作利落，一点儿也不为难。 “太子妃姐姐，你就别忙活了，这些活儿我最会做了，平日里都是我做饭给先生吃的！”瓜瓜道。 蘅芷惊讶地问：“他竟让你做饭给他吃吗？你这么小年纪，会做什么？” “我会做的可多了，烧茶煮饭，洗衣服，打扫屋子，什么都难不倒我！”瓜瓜得意地昂着下巴道。 付明雪蹙眉，问：“李先生都做什么呢？” “我们先生自然是读书写字，画图，还要帮村里人写信，教村里的娃娃们读书！”瓜瓜一一说道。 “那你们先生不会做饭吗？”付明雪又问。 瓜瓜摇头，悄悄地道：“说给你们，你们可别告诉先生，先生别的都聪明能干，可这些活儿，他可笨可笨了，上次生火，把自己熏成了大花脸，嘻嘻……” 瓜瓜说话十分逗趣，蘅芷看了满是喜欢。 “这孩子可真懂事！”蘅芷对宋君戍道。 宋君戍也点头，道：“若是我们有了孩子，必然也和这瓜瓜一样可爱！” 第221章 重修堤坝 蘅芷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古怪，嘟囔道：“谁说要和你生孩子了！” 宋君戍耳力极好，听得真切，道：“你不和孤生孩子，和谁生？” “你……不和你说！”蘅芷走开了，帮瓜瓜一起添柴烧水。 “瓜瓜，你这么小年纪，怎么会来李先生家里帮工的？”蘅芷问。 “前年闹水的时候，我家被冲了，爹娘都没了，就剩我一个，是先生收了留了我，给我饭吃，还教我读书识字！”瓜瓜提起自己的身世，神情微微黯淡了一些。 蘅芷听了，不胜唏嘘，道：“可怜的孩子，也亏得你遇上了李先生！” 否则以瓜瓜这般年纪，不是饿死了，就是在街头当乞丐，无论哪一种，都太可怜。 看瓜瓜长得胖嘟嘟粉嫩嫩的，在李重这里，日子肯定过的很滋润。 虽然做些家务活，照顾李重的生活起居，但想来李重并不是刻薄他。 “先生之前当官的时候，有好几个人伺候呢，如今先生都把他们送走了，只留我一个，先生最离不开我！”瓜瓜挺着小胸脯，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蘅芷摸摸他的脑袋，问：“你这么厉害，我倒想想向李先生要了你，你来陪我可好？” 瓜瓜看了一眼蘅芷，摇摇头，道：“先生离不开我，你已经有这位姐姐伺候你了，瓜瓜还是伺候先生吧！”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付明雪感慨道。 蘅芷心想，这孩子能知恩图报，将来必然也是个成器的。 正聊着，李重也匆匆出来了，洗了脸，刮了胡子，换了衣裳也梳了头，果然焕然一新。 宋君戍见李重如此才貌，也非常欣赏。 “李先生一表人才，又才华横溢，实乃天纵奇才！”宋君戍赞扬道。 李重笑道：“比起殿下来，李重实在是愧不敢当，殿下才是人中龙凤！” 宋君戍和李重互相吹捧了一会儿，才谈起正事，蘅芷提议道：“殿下和李先生想必有很多话要谈，你们不妨还去书房，我们在外面烧水煮茶，这也快晌午了，今儿我们就在李先生这里叨扰一下，吃一顿便饭，如何？” “就怕殿下和太子妃委屈了，我这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供殿下和太子妃享用！”李重道。 瓜瓜立刻道：“有呢有呢，李大爷早上送了几条鱼来，还有李婶子也送了一只鸡，咱们家的鸡还生了鸡蛋，都是好东西呢！” 李重汗颜，道：“殿下和太子妃哪里看得上这些东西？” “这都是极好的，瓜瓜说的没错，这些都是好东西！”蘅芷笑着道。 瓜瓜点头，他觉得这些都是农家人过年才吃得上的，所以就是好东西了。 李重见状，只能道：“殿下见笑了，小孩子没见识！” 宋君戍微笑，道：“太子妃说是好东西，自然就是好东西，孤看瓜瓜很有见识！” 李重也跟着笑了。 两人一起进了书房，蘅芷和付明雪紫苏留在外面，边聊边做事。 到了中午，一桌人也不拘礼，都围坐在一起吃饭。 蘅芷笑着道：“这顿饭吃着才香呢!” “我也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付明雪也感慨道。 宋君戍点头，道：“是啊，莫道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李重道：“这粗茶淡饭，哪里比得上殿下日日吃的山珍海味？” “可这安心饭，比山珍海味要有滋味儿的多！”蘅芷道。 宋君戍道：“孤刚刚和李先生已经谈好了，不日就要动工修建新堤坝，银子不够，孤会想办法，一定要将淇州这连年洪灾的局面彻底改了！” “殿下有此决心，实在是淇州百姓的福气，也是宋国百姓的福气，李重替淇州百姓谢过殿下了！”李重道。 宋君戍摇头，道：“孤现在能做的还太有限，不值得一个谢字，希望淇州再也不要有瓜瓜这样，因为洪水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可怜孩子了！” 瓜瓜道：“瓜瓜不可怜，我还有先生，街上多得是没人管的小乞丐，他们比我可怜多了！” 宋君戍感慨道：“是啊，比你可怜的还有很多，孤能救的却不多！” 李重道：“太子殿下有济世救民之心，已是难能可贵，李重相信，殿下将来必然可以以一己之力，拯救天下苍生与水火！” 宋君戍看着李重，道：“若是多一些李先生这样的人才，孤也对前途充满信心！” “殿下放心，李重必定不负重托，为殿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李重自从和宋君戍谈了一番之后，对宋君戍可谓是心悦诚服，自然真心想要辅佐宋君戍。 李重认为，自己总算是找到明主了，必定要跟着宋君戍干一番大事业。 宋君戍也很欣慰，举杯道：“孤敬李先生一杯，望先生助我！” “不敢不敢！”李重一饮而尽。 辞别李重之后，宋君戍也回去安排重修堤坝的事宜去了。 因为宋君戍坚持己见，和淇州一众反对他的官员据理力争，堤坝之事才被提上了日程。 刘知元他们一封奏折，将宋君戍弹劾了，说宋君戍重修堤坝，是劳民伤财，好大喜功。 不过宋君戍并不理会，依然在重重困难之中，着手动工，重修淇河堤坝。 宋君仁身子好些了之后，就不断地和淇州官员一起议论宋君戍。 刘知元等人对宋君戍是怨声不断，宋君仁暗自欢喜，觉得宋君戍此举得不偿失，得罪了淇州官员，在淇州所做的一番功绩也恐怕要付之东流了。 但无论如何，淇河堤坝到底是开始修建了，宋君戍让冯冀和李重全权负责，不许刘知元等人妄加干涉。 所需银子除了朝廷拨发的赈灾银，宋君戍又自己掏了二十万两银子投入其中。 淇州百姓感念宋君戍的仁德，许多人忙完了自己的家事，就来堤坝上帮忙做些粗活重活。 还有那些丧失了家园的百姓，也被招募过来当工人，既能赚银子来养家糊口，又能为淇州做一份功德，大批人都前来投工。 宋君戍和蘅芷时不时地就来巡视，看着众人忙活地热火朝天，都十分欣慰。 “这么多人都来帮忙，还有些是自发来的，可见殿下您的决定是多么正确，大家都向着您呢！”蘅芷道。 宋君戍道：“这是利国利民之事，自然要做，必须要做！” 第222章 返京 “只是那些当官却不这么想，尤其是宋君仁他们一伙，每日里就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准没安什么好心！”蘅芷道。 宋君戍冷笑，道：“孤问心无愧，怕他们做什么，折子孤已经让人中途拦截了，到不了王上手里，等王上知道了，这里也基本成了定局，王上他不会与民为难，中途阻拦，否则他也知道会丧失民心！” “殿下考虑周全，如此甚好！”蘅芷道。 眼看着淇州的局面越来越好，宋君戍的心里也很欣慰，他自打回宋国以来，也就是在淇州这些日子心里最痛快。 所作所为，皆是发自本心，不用在遮掩，不用再装傻，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一番轰轰烈烈之事。 可就在淇州堤坝修建到一半的时候，一道王旨到了淇州，责令宋君戍即日启程回王都，不可贻误。 淇州事宜全权交给宋君仁代为处置。 宋君戍接到旨意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垮了下来，心中之愤懑可想而知。 可这旨意还是不得不接，否则就成了逆子乱臣。 宋君戍拿着王旨，回到屋里，蘅芷也为他感到愤愤不平。 “王上这是唱的哪一出，殿下已经将所有的事儿都做好了，就等着收获功劳的时候，他却将您紧急召回，将剩下的事儿交给宋君仁，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宋君戍道：“我倒不是怕他抢了功劳，只是这堤坝刚刚修建了一半，若是交给宋君仁代为处置，我怕他会坏了大事，让这淇河堤坝虎头蛇尾，前功尽弃！” 蘅芷也露出忧心忡忡之色，道：“如果他真是要乱来，可是彻底要毁了殿下的心血了！” “不只是孤的心血，还有李重，还有冯冀，还有袁思长，还有所有淇州的百姓，这座堤坝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和心血了！”宋君戍叹息着道。 蘅芷道：“殿下即便要走，也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让宋君仁不敢从中作梗，毁了淇河堤坝！” 宋君戍深深皱眉，道：“孤若不在，怕他和淇州这些贪官污吏一起为非作歹，将银子私吞了，没有银子，如何将堤坝修好？” 蘅芷也感到苦恼。 宋君戍道：“容我好好想想，必定要在宋君仁的头顶上悬一把利剑，让他不敢乱来！” 蘅芷点头。 宋君戍想了又想，终于计上心头，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孤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宋君戍笑道。 蘅芷问：“什么主意？” “有一柄最好的利剑，足以替孤守好这淇河堤坝！”宋君戍的眼神闪烁着明媚的光芒。 蘅芷还是不能理解。 宋君戍解释道：“宋君傲啊，孤这就让陆先生在京城动作一下，宋君傲必然不会看着宋君仁在这里收取利益，只要他们俩斗起来，就无暇再来捣乱了！” “殿下真英明！”蘅芷也笑了。 宋君傲和宋君仁这天生一对宿敌，只要斗起来，那是往死里算计对方。 他们互相算计，到正好可以平衡淇州的局面，让李重把这淇河堤坝给彻底完工了。 因为宋襄王紧急召回，宋君戍也不得不赶回王都。 宋君戍临行前将冯冀，李重和袁思长都叫来，将淇州的事托付给他们，并且表达了自己对他们的器重。 “孤明日就要离开淇州，这里的大部分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唯有淇河堤坝还是孤不能放心的，孤希望你们同心协力，务必顶住所有压力，将淇河堤坝修建完工，替淇州百姓做好这件事！” 宋君戍郑重嘱托道。 三个人都纷纷表示一定会尽全力做好这件事。 “孤在王都，会尽力周旋，咱们必有再会之期，你们三位都是难能可贵的人才，孤不会让你们埋没于此！”宋君戍保证道。 冯冀笑了，道：“殿下此言差矣，不管在哪里，只要能得其用，就不算埋没！” “是，微臣也是这样想的，能为百姓谋福祉，那也是毕生所愿！”袁思长道。 李重笑道：“我倒是个俗人，很想去王都见识一番，想去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哈哈……李兄是真性情之人！”袁思长笑道。 冯冀也挑眉，道：“就怕你这样的性子，到了王都，要吃大亏的！” “我才不怕，有太子殿下在身后撑着，有什么可怕的！”李重有恃无恐地道，却间接表达了对宋君戍的信赖和支持。 宋君戍道：“孤一定不负各位众望，定会为天下有能有才之人，提供一片可以充分施展才能的舞台！” “殿下此去，要多保重啊，殿下所处的地方，比淇州凶险万分，要做的事情，比修建堤坝更困难百倍，愿殿下不忘初心，终能得偿所愿！”冯冀殷切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心有所感，道：“孤一定会做到的！” “好，那就以茶代酒，祝殿下心想事成！”冯冀举杯，一饮而尽。 其他两人也端起茶杯，齐声道：“愿殿下心想事成！” 宋君戍感激道：“好，愿我们都能心想事成！” 辞别三人，宋君戍就带着蘅芷返回王都了，临行的时候，宋君仁倒是亲自出来相送，很是得意。 “看来父王很是挂念太子殿下啊，着急让您回去，实在是关心殿下！”宋君仁笑的不怀好意。 宋君戍道：“大哥在淇州辛苦了！” “哪里哪里，为国为民，怎么敢提辛苦二字？”宋君仁假模假式地道。 宋君戍拱手，道：“着急赶路，就不和大哥多说了，咱们王都再见！” “好，太子一路顺风！”宋君仁挥手，又看了一眼蘅芷所坐的马车。 宋君戍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宋君仁还是贼心不死。 宋君戍往王都赶的时候，宋君傲也胡搅蛮缠，闹得宋襄王不得不答应他前往淇州，和宋君仁共同负责淇州之事。 宋君戍得到消息，自然很满意，有宋君傲搅局，宋君仁别想好过。 他们两人相争，也算是给淇州百姓赐福了。 宋君戍赶回京城已经是两月之后的事儿了，第一时间就要进宫复命。 可宋襄王却让宋君戍在殿外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见了他，显然是给宋君戍一个下马威。 宋君戍并无怨言，他知道，宋襄王这不过是一种发泄，因为如今不管是淇州还是王都，宋君戍的功绩都已经口口传颂，威望大盛。 宋襄王是感觉到宋君戍的威胁了，所以才想着法儿地打压他。 第一件事就是让宋君戍从淇州赶回来，不想让他再立新功。 第二件事，自然是在心理上打压宋君戍，这下马威只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第223章 下马威 宋君戍在烈日下站了两个时辰，满身都是汗水，昆仑看得十分着急，担心宋君戍会扛不住。 毕竟他们一路赶回来已经很辛苦了，宋君戍还有旧伤在身。 可宋君戍愣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眼光比鼻观心，汗都不擦一下。 只因为宋君戍知道，那几个站在门廊下的太监一直盯着他看，那是宋襄王的人。 终于，宋襄王派人出来请宋君戍进去了。 宋君戍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其实他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毕竟天气炎热，又是烈日之下，实在是苦不堪言。 宋君戍深呼了一口气，才缓缓走入殿内。 宋襄王正和南夫人坐在一起，并没有什么要忙的，显然是故意晾着宋君戍。 “哟，太子殿下怎么这副狼狈样子？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南夫人故作惊讶地看着宋君戍。 宋襄王也皱眉，道：“这一身汗味儿，想熏死人啊？来见孤王也不注意仪表整洁，孤王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宋君戍依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儿臣拜见父王，见过南夫人，天气炎热，儿臣身子虚，汗就多了些，请父王恕罪！” 宋襄王哼了一声，不满道：“孤王看你就是没有把孤王放在眼里！” “儿臣不敢，父王明鉴！”宋君戍跪在地上，纵然一身疲惫，依然稳健得很。 宋襄王蔑视地看了他一眼，道：“孤王看你胆子大得很，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儿臣不明白父王的意思，请恕儿臣愚钝！”宋君戍面不改色地道，目光始终平视前方，并没有受宋襄王的影响。 宋襄王喝问道：“孤王让你去淇州赈灾，你却将淇州官场搅了个天翻地覆，还有……修建堤坝之事，你为何事先不禀报孤王，擅作主张，你心里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孤王？” 宋襄王大怒，竟拿起桌面上的镇纸朝着宋君戍砸过去。 宋君戍不能躲闪，硬生生挨了一下，额头立刻就流下一行血，混着汗水，一起往下掉。 可他依然动也不动一下，像是不觉得疼似的。 南夫人被吓了尖叫一声，道：“哎呀……太吓人了！” “混账东西，看看你，愚钝地跟木头桩子一样，你就不会躲一躲吗？你故意让自己受伤，难道是要博取同情？还是要让孤王背负一个暴虐无道的恶名？” 宋襄王竟然还怪起宋君戍了。 宋君戍心里明白，不论他躲和不躲，宋襄王今日就是要让他受尽屈辱，他总有借口来骂他。 “父王息怒，儿臣惶恐！”宋君戍不卑不亢地道，丝毫看不出惶恐之态。 “你……气死孤王了，你这个逆子，生来就是与孤王作对的，孤王要是知道你这么个逆子，当初就该摔死你！” 宋襄王恶狠狠地瞪着宋君戍，也没想过要替他请个御医来看看伤势。 其实宋襄王并不是没有摔过宋君戍，在宋君戍生下来之际，他就想亲手摔死他。 无奈被宋君戍的生母给硬生生接住了，没有摔死，当时皇太后还在人世，出面劝说，所谓虎毒不食子，宋襄王才终于没有再残害宋君戍。 宋君戍只是重复道：“父王息怒！” “息怒？你让孤王如何息怒？你自己也不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儿，孤王能不愤怒吗？”宋襄王喝骂道。 南夫人赶忙安抚宋襄王，道：“王上，您消消气，别这么大火气，这么热的天，万一急火攻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一边说一边轻抚宋襄王的背，又睨着宋君戍，阴阳怪气地道：“太子殿下也真是的，惹得你父王这般震怒，也没个好好的认错态度，气坏了你父王的身子，看你怎么担待得起！” 宋君戍抿着坚毅的薄唇，道：“儿臣有罪，父王请责罚！” 宋襄王等得，就是这句话。 “哼，如今这满王都都在夸你这个太子殿下有作为，是个贤德之主，孤王哪儿敢罚你，此时罚你，岂不是显得孤王容不得你吗？”宋襄王冷冷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道：“儿臣刚刚回王都，什么都不知道，儿臣若有错，父王尽管责罚，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好，算你还有些识相，既如此，孤王就命你去祖庙跪三天，好好反省一下，孤王还没死呢，你就敢先斩后奏，即便是做利国利民之事，也要先征得孤王的同意，更何况修建堤坝，劳民伤财，可恶至极！” 宋襄王虽然没有受到参奏宋君戍的折子，但还是把宋君戍重修堤坝的行为贬斥为“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 宋君戍却不能同意这样的观点，据理力争道：“父王，儿臣甘愿受罚，哪怕处罚地更重也没有关系。可儿臣觉得，重修堤坝，实乃造福一方之事！” “淇河连年泛滥，都是原本的堤坝起不了防汛作用，反而连年被洪水冲垮，每次都在原址上巩固，更加劳民伤财，不如重新修建新的，更加牢固，更能防汛的堤坝，才是长久之计，也可免于老百姓连年受洪灾之苦，也能免于朝廷连年拨款赈灾的压力！” 宋襄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就是不高兴，不满意，觉得宋君戍越俎代庖，认为宋君戍是在为他自己挣功勋，挣民心。 宋襄王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宋君戍日益强大，日益受到百姓的爱戴，他的功劳越大，宋襄王就越是不满。 宋襄王咬牙切齿地看着宋君戍，问：“说你你还有理了？你的意思是，孤王错了？不该每年赈灾，不该每年巩固堤坝？”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王误会了，儿臣只是觉得重修堤坝，比巩固堤坝更一劳永逸！”宋君戍回道。 “住口，孤王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你先斩后奏，无非就是沽名钓誉，孤王岂能容你？你去吧，祖庙里跪着，不许人给你送吃送喝，你的脑子也该好好清醒清醒了，不要总分不清楚谁才是君父，谁才是臣子！” 宋襄王不想再听宋君戍辩解，索性就赶他走。 宋君戍只能领罚而去，也不求情，也不叫屈。 第224章 陈年旧事（一） 蘅芷回到东宫，正在休息，忽然就听人回来禀告，说宋君戍被处罚跪祖庙三天思过，还不许人饮食去。 蘅芷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太可恶了，这哪儿是个当父亲的能做得出来的？简直没有一点儿人性了！”蘅芷咬着牙道。 正服侍蘅芷喝汤的碧鸢赶紧劝道：“太子妃息怒，这话不可乱说，当心被人听去，又该惹出祸来了？” 蘅芷哪里能忍得了这口气，脸色铁青道：“殿下在淇州没日没夜地想着怎么为老百姓做好事做实事，想着怎么将差事办好，让百姓安居乐业，他那么努力，又做的那么好，到头来没有半分奖赏，竟还要重罚于他，这公平吗？” 碧鸢和双燕都默不作声了。 她们自然也知道，这是不公平，不正常的事儿。 可她们也同时明白，宋襄王对宋君戍一向如此，从未有过任何父子之情。 “有时候我都怀疑，殿下是不是他亲生的，哪有父亲能这样苛待和厌恨自己的儿子？”蘅芷忍不住为宋君戍委屈心酸。 他这么优秀，这么努力，这么倾尽全力地想要让宋国强大，可他的父亲厌恶他，他的兄弟残害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碧鸢慌乱地道：“太子妃，您千万小声点儿，这话若传出去，可了不得了！” 蘅芷也知道自己失言了，闭了闭嘴，满腔愤懑。 “不行，我不能让殿下这么受委屈！”蘅芷不甘心地道。 “那又能怎么办呢？殿下受委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打殿下生下来开始，就注定他要受委屈！” 陈美人站在门口，一声叹息，她听到了蘅芷的话。 蘅芷被惊了一下，见是陈美人，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也不通报一声？吓我一跳！”蘅芷道。 陈美人道：“你们都在里面，门口也没个人，太子妃说话还这样没有顾忌，这可不太好！” 蘅芷微微点头，道：“我是太愤怒了，一时忘了分寸，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殿下一出生就注定要受委屈？” 陈美人走进来，又是一声长叹，眉宇间尽是惆怅。 “太子妃有所不知，殿下能活到今日，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坎坷和危险！”陈美人悠悠地道。 蘅芷问：“此话怎么讲？” “太子妃应该知道，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是同年所生，殿下只比五皇子小了一个月！”陈美人道。 蘅芷点头，这事儿她听说过，又不是一母所生，这种现象很正常。 陈美人又接着道：“可明明是两个同样尊贵的皇子，待遇却是天差地别，五皇子是宠冠后宫的钱夫人所出，而殿下则是并不得宠的杨夫人所出！” “那就能这样天差地别吗？”蘅芷不解。 陈美人道：“太子妃别急，听我慢慢说，当年钱夫人和杨夫人同样身怀六甲，王上也很高兴，对杨夫人虽然不如对钱夫人那么宠爱，但也因为她有了自己的骨肉也多有照拂！” “可没想到，钱夫人的胎相一直不稳，一直要御医从旁小心照料，王上又对她极为宠爱，更加小心谨慎，为此求神拜佛，想求得神明庇佑钱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当时钱家不知从哪儿找来个术士，为钱夫人占卜，竟说她是被杨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殿下给妨着了，若想要钱夫人的孩子平安降世，母子康健，就得让杨夫人将孩子给打掉！” 陈美人说到这里，蘅芷实在听不下去了。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这分明就是钱家的毒计吧？”蘅芷问。 陈美人叹息道：“谁知道呢，到现在也没人敢说是钱家故意使的计谋，总之这件事，陛下是相信了！” “这也信？那他难道真的逼杨夫人落胎吗？”蘅芷不敢相信地问。 陈美人点头，道：“的确是这样，还亲自送上了落胎药，安慰杨夫人，说以后再让她生，这一胎不祥，不可以生下来！” “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这哪儿是为人父可以做下的毒手？他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杨夫人腹中的，也是他的骨肉啊，为何这般区别对待？” 蘅芷觉得宋襄王是她见过的，最恶毒最没有心肝的人了。 陈美人做了嘘的动作，然后道：“小声一点，别让人听见了！” 蘅芷只好闭嘴。 陈美人又接着道：“杨夫人一贯也不怎么受宠，当时后宫也就钱夫人一人独宠，杨夫人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胎，哪儿舍得呢？她苦苦哀求王上，可王上却硬给她灌下去了！” “天……那后来呢？”蘅芷紧张地问。 “这就是天意了，王上以为吃了落胎药，这孩子必然保不住的，没想到杨夫人在王上走后，将喝下去的药给抠吐了，又灌了许多水，稀释药性，好歹保住了这孩子！”陈美人道。 蘅芷松了一口气，可又问：“那她没有滑胎，王上能答应吗？” “自然不能的，所以杨夫人只能假装滑胎，然后偷偷地隐瞒了自己还有身孕的事实，她想着，钱夫人比她怀孕早，肯定比她早生，到时候她们母子平安，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也就不会再受到苛责了！” 蘅芷点头，道：“杨夫人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可不是么，她就这么瞒着，躲着，为了藏着肚子，用布将肚子缠着，后来肚子还是大了起来，就假装生病，闭门不出，想尽一切办法来隐瞒！”陈美人感慨道。 蘅芷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钱夫人就生产了，可是她胎位不正，难产，足足生了三天三夜，才生出了五皇子，可她到底是命运不济，竟血崩而死！” 陈美人不胜唏嘘地道。 蘅芷忍不住道：“她先想着害人在前，这算不算一种报应呢？” 陈美人苦笑，道：“可能算吧，不过人已经死了，如今说这个到底不好，王上为了钱夫人之死，伤心欲绝，可没想到，一个月之后，杨夫人在雨夜诞下了殿下！” “都没有产婆在册，是杨夫人的贴身侍婢和老嬷嬷帮她接生的，足月诞下的孩子，却异常瘦弱，那落胎药虽然没有要了殿下的命，却让他有了不足之症！” 陈美人颇为心酸地道。 蘅芷也为宋君戍感到痛心，他还没有出生，就被自己的父亲伤害了。 第225章 陈年旧事（二） “都说虎毒不食子，原来还有比虎毒三分的！”蘅芷眼睛一红，险些哭出来。 陈美人道：“后面的更惨了，太子殿下出生之后，自然再也瞒不住了，王上闻讯而来，因为伤心愤怒，竟抱起殿下就要摔死，说是为钱夫人报仇！” 蘅芷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了一个女人，竟连自己的儿子也能杀？”蘅芷问。 陈美人道：“是啊，真的摔了，杨夫人不顾自己刚刚生产后的体虚，拼尽全力扑在地上，将殿下接住了，她的确是个伟大又值得钦佩的母亲！” 蘅芷咬着牙道：“可王上却是个恶毒又荒唐的父亲！” “索性当时太后还在，也问询赶来，好歹劝住了王上，保住了太子殿下的命！”陈美人道。 蘅芷问：“后来的事儿，我大约也能猜到了，杨夫人和殿下肯定是受尽欺凌和虐待吧？” “可不是么，殿下自幼活的连个奴才都不如，时常被人欺负，非打即骂，甚至饭菜都不周全，本就有不足之症，自然身子越来越差，王上对他却不闻不问，直到殿下八岁那年，宋国战败，殿下被封为太子，送去兰国为人质！” 陈美人说完，自己也眼圈红了。 蘅芷听了，久久沉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只觉得满心都是憋闷，要发也发不出来，心疼，愤怒，委屈，震惊，伤感，这些情绪糅杂在一起，让人难受极了。 “殿下真是太可怜了！” 碧鸢和双燕都在后面哭了起来，她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儿。 蘅芷忽然想起什么，问：“阿姜，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那会儿还没出生吧？” 陈美人点头，道：“这些都是我阿娘告诉我的，阿娘当年在宫里当女医，对宫廷这些隐秘了解得很多！” “原来如此，难怪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殿下这一生，真是过得太苦了！”蘅芷心疼地道。 陈美人点头，道：“至今也还是很辛苦，可好歹殿下已经长大成人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孩！” “是啊，殿下会越来越强大的！”蘅芷在内心暗暗发誓，她定要助宋君戍登临君位，她要让宋襄王和那些试图迫害宋君戍的人都后悔莫及。 蘅芷对陈美人道：“殿下要被罚跪祖庙三日，不吃不喝是不行的，我们要想办法给他送去点儿饮食，否则三日下来，人就算还有气，也该大病一场了！” “说的是，只是怕不好办啊！”陈美人皱着眉。 蘅芷对碧鸢道：“你去把紫苏请来，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碧鸢忙去了，不一会儿紫苏就来了，紫苏自然知道蘅芷请她来做什么，开口就道：“这事儿太子妃放心，殿下饿不着也渴不着，只是多受些累罢了，殿下在去祖庙之前已经让昆仑传话回来了，让太子妃不必为他担心！” 蘅芷问：“殿下心里有底？那就好，他还有没有别的话？” “没有了，只说一切等他回来再与您说，您只管在府里呆着，其他的事儿先别操心，三日很快就会过去，殿下也很快就会回来！” 紫苏安了蘅芷的心。 蘅芷却有些疑惑起来，这话听着，却不像是能让人安心的。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您都要静下心来，就呆在您的葳蕤宫里，殿下自有主张，只要您好好的，殿下便会好好的！”紫苏叮嘱道。 蘅芷深深蹙着眉头，问：“这话怎么越听我心里越不安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 紫苏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殿下就是这么吩咐的，想来是殿下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可殿下既然这么说了，说明事情肯定还不至于多严重，只是要您好好保重自己便是！” 蘅芷心里忐忑的很，道：“就怕他故意要这样说，好让我不去轻举妄动，可能这事儿要发生了，对他而言是很致命的打击！” 紫苏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能和殿下说上话吗？让他给我个准话，若有什么事要发生，我好有个防备！”蘅芷道。 紫苏摇头，道：“如今人已经进了祖庙，除了祖庙里早就安排了的人会给他送饮食，我们别的人是进不去了！” 蘅芷坐立不安起来，道：“这可怎么办呢？” “太子妃您稍安勿躁，这还没什么事发生了，您就这么着急了，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您哪儿还有心思应对？”陈美人劝道。 蘅芷一听，也觉得自己太浮躁了，深呼了一口气，又坐下来，道：“阿姜说的是，是我太焦躁了！” “太子妃，咱们且静静等着，就算天要塌下来，砸死的又不只是咱们！”陈美人笑着道。 蘅芷也被她的坦然给逗乐了，问：“你倒是什么都不怕，莫非心里也有底？” “我心里没底，但我相信一件事，人各有命，不必强求！”陈美人颇有禅机地道。 蘅芷摇头，道：“我不相信命，我只相信我自己！” “太子妃好气魄，可有时候也要信命，您想想看，殿下历经磨难，却依然还是殿下，可见他有这个命，有这个福分，上天让他承受着多大的委屈，将来也必定给他多大的福气！” 陈美人的话，让蘅芷连连点头，道：“这话说的我爱听，一切都应该有个公平，他缺失的，必定要用另一种形式来补偿！” 正说着话，外面守门的婆子通传道：“楚侧妃求见！” 蘅芷倒也没有多意外，让楚雎儿进来了。 楚雎儿进来，脸色就很慌张，行礼的时候也只是匆匆忙忙的，顾不得这些了。 “太子妃，快想想办法吧，得进宫去替殿下求情啊！”楚雎儿慌乱地道。 蘅芷问：“求情？求什么情？向谁求情？” “太子妃不是和南夫人交好吗？求她最管用了，殿下被罚祖庙，那里哪儿是人待得地方，殿下身子又弱，三日下来，必定要去掉半条命的！”楚雎儿焦急不安地道。 蘅芷看楚雎儿是真心关怀宋君戍，便安抚道：“楚侧妃先别慌，殿下有交代，他会平安无事地归来，让我们不要太担心！” 楚雎儿看着蘅芷，满脸不相信，问：“太子妃竟就信了殿下的话？您知道那祖庙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蘅芷疑惑地问，莫非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第226章 你不配当太子妃 楚雎儿急的都出汗了，道：“祖庙本不是什么坏地方，供奉着祖宗呢，可被罚跪在祖庙里，那就要出大事了！” “你快些说清楚！”蘅芷急忙问。 楚雎儿道：“祖庙里罚跪，殿下身边没个人守着，若是有人要害殿下，那准是一害一个准儿，就算有人要杀殿下，那也是轻而易举啊！” 蘅芷问：“殿下只是被罚跪，谁敢害他？” “谁敢？这些年要害殿下的人还少吗？不是不敢，是没机会罢了！”楚雎儿道。 蘅芷自然知道，宋君戍被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奈何他身边高手环绕，要想害他并不容易。 “殿下身边有人护着，楚侧妃不必太担心了！”紫苏开口道。 楚雎儿问：“祖庙里也有？” 紫苏点头。 楚雎儿似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担心没有人照料着，殿下会被人所害！” 蘅芷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谁也害不了她，楚侧妃安心就是！” “可殿下也不能就真在祖庙里跪三日啊，那里的地都是砖石，又冷又硬，白日里还好，到了晚上，阴气森森的，这夏天怕还有蛇虫鼠蚁，殿下怎么受得住？”楚雎儿说着，就要哭起来了。 蘅芷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殿下从不能抗旨不尊！” “所以太子妃才该想想法子，去求求南夫人，南夫人最受陛下宠爱，她若肯开口求情，殿下准保能放出来！”楚雎儿异想天开的道。 蘅芷苦笑，问：“南夫人凭什么帮我？难道你没听说，殿下被罚的时候，南夫人就在一旁吗？她若肯求情，殿下有何至于被罚呢？” “可是……可是太子妃不是和南夫人素有交情吗？上回她还出面救了你呢！”楚侧妃可怜兮兮地看着蘅芷。 蘅芷知道，南夫人之所以肯帮她，绝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宋君仁。 虽然蘅芷不知道宋君仁是如何说动南夫人的，可南夫人和宋君仁应该是有些交情的。 蘅芷道：“楚侧妃，你要明白，南夫人和我并没有什么交情，她上次救了我，也不是因为和我有交情！” “太子妃莫不是不肯为殿下求情？”楚雎儿失望地看着蘅芷。 蘅芷有苦说不出，她哪儿是不肯求情，如果求情有用，她早就去了。 “楚侧妃，您可别冤枉了太子妃，太子妃比您还着急还担心殿下呢，只是求南夫人也没有用的，南夫人怎么会帮咱们殿下呢？”陈美人替蘅芷说话了。 楚雎儿凉凉地看了一眼陈美人，道：“没有去求，怎么知道没用？若是我能和南夫人说得上话，我保准现在就去了，哪怕是把头磕破了，把膝盖跪碎了，我也是要去的，为了殿下，这命也可以豁出去！” 蘅芷微微蹙眉，这话就是在逼她了？ 楚雎儿就这么盯着蘅芷看，似乎在等她表态。 紫苏对蘅芷摇头，示意她不要理会。 宋君戍早有交代，让蘅芷只在府里呆着，不要轻举妄动，自然是不希望她去宫里求情的。 蘅芷也不是那种会受人胁迫威逼的人，便道：“楚侧妃倒是情深意重得很，令人感动，也令人佩服，可我不一样，我虽然担心殿下，可也不是只会凭着一腔热血就乱撞的人，命可以豁出去，但白白豁出去，我还舍不得！” “你……枉殿下平日里如此厚待你，你竟如此凉薄！”楚雎儿眼神充满控诉和怨恨。 蘅芷也只当看不见，不为所动，道：“殿下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我待殿下如何，殿下心里也清楚，楚侧妃若觉得我不妥，大可自己去求情！” “你……你不配当殿下的太子妃，你根本就不配，你这样自私，殿下白心疼了你，我去，我就去，我纵然去了也没用，又要去！” 楚雎儿说着就跺着脚跑了，一副要去撞南墙的架势。 蘅芷见了，只是摇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楚侧妃这么激动，看来她是真担心殿下了！” “楚侧妃对殿下的确很真，只是……”陈美人摇头叹息，“她不懂殿下，也不懂太子妃，还不懂这情势，光有一腔真心有什么用呢？” “真心已是难得了！”蘅芷慨叹道。 陈美人问：“那太子妃是觉得楚侧妃去求情是对的了？” 蘅芷摇头，道：“真心是好的，善心也是好的，可如今去求谁都是没用的，王上存心要惩戒殿下，让殿下吃苦头，谁能拦得住？除非……” 蘅芷眼神一冷。 “除非什么？”陈美人被蘅芷那个眼神给惊到了。 蘅芷道：“除非王上忽然就不中用了！” 陈美人和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蘅芷。 “我不过是说说气话罢了，你们怎么吓成这样？”蘅芷又露出了笑容。 可她的确不是说说而已，如果有办法，她还真希望宋襄王突然暴毙。 只是到时候宋国必然大乱，宋君戍现在还未到能完全将局势掌控在手里的地步，宋襄王一死，宋君傲和宋君仁必然会抢夺君位。 到时候三人相争，局势大乱，还会给其他三国趁虚而入的机会，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美人她们见蘅芷又露出了笑容，才松了一口气。 “太子妃，这话不能乱说的，被我们听见了还好，若是让旁人听见了，那您可就惹大祸了！”陈美人心有余悸地道。 蘅芷道：“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口不择言！” “不能口不择言，要当心祸从口出！”陈美人劝道。 蘅芷点头，道：“放心，我再不乱说了！” “太子妃，还是劝一下楚侧妃吧，她若是真进宫去乱求情，到时候只会自取其辱！”陈美人道。 蘅芷摇头，道：“由着她去吧，若是拦着她，她心里必然更加烦恼忧愁，索性让她看看清楚，那些人可曾想过要帮殿下，可曾真的有什么情义！” 楚雎儿是不会听人劝的，否则一向不温不火的她，怎么会这么冲动呢？ 只是不知柳如昔会如何呢？她会不会去进宫求柳夫人帮忙？蘅芷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第227章 石碑出，东宫废 令蘅芷惊讶的是，楚雎儿并未真的闯进宫去求情，倒是柳如昔急匆匆的先去了。 蘅芷听了双燕的回话，很是无语。 “楚雎儿在这里信誓旦旦地说要为殿下豁出命去也没关系，怎么这会儿又在绮罗宫不出来了？倒是柳如昔着急忙慌地进宫去了？”蘅芷讽刺道。 碧鸢倒是个明眼人，道：“奴婢看啊，这楚侧妃就是做给您和柳如昔看的，她信誓旦旦地说要去求情，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觉得您和柳侧妃必然坐不住，要抢着去表忠心，显能耐！” “她不了解您，您能稳得住，可柳侧妃不一样，她是个稳不住的，自然不会给楚侧妃先立功的机会，再加上柳侧妃本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有柳夫人撑腰，不会放过这个表现机会的！” 双燕点头，道：“奴婢也觉得是这样，楚侧妃一向都很精明，她无权无势，在宫里也没人看得起她，谁会听她求情啊？” 蘅芷道：“看来楚雎儿不笨，也不冲动，很有谋略嘛！” “她要是笨啊，这东宫后院没有聪明人了！”碧鸢笑道。 “那我们就等着柳侧妃的好消息吧！”蘅芷倒是真希望柳如昔能够劝得动柳夫人帮忙呢！ 碧鸢道：“柳夫人可不是傻的，她怕是不肯为咱们殿下求情的！” “那倒是，谁是傻的呢？”蘅芷苦笑，这要是有蠢人，早就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蘅芷只是担心，宋君戍在祖庙里，到底会不会安然度过三天。 让她就这么在东宫里守着，她的心哪里有一刻能安宁呢？ 柳如昔进宫之后，很快就回来了，神情十分沮丧，不用说，肯定是没求成。 楚雎儿也不出来了，只守在绮罗宫里，听说哭得很惨。 蘅芷也并不去管，她只是在想，要不要想办法去祖庙里见见宋君戍。 可是没等蘅芷想出个好法子来，事情就出了。 夜里暴雨，一道雷劈出一块残破的石碑来。 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六子不祥，国之不幸！ 石碑自然是第一时间被送往了王宫，一时间朝野震动。 所谓“六子”岂不是指的宋君戍吗？ 宋襄王当即召集群臣在大殿议事，认为这是上天示警，要他废黜东宫，保宋国安宁。 “诸位爱卿，这可是上天示警，若不废黜东宫，怕会有大难降临啊！”宋襄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周相皱眉，那块石碑被摆在大殿中央，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埋在地下的古石碑。 石碑上虽然有泥，可那些字却是新刻上去不久的，周相是有见识的人，不会轻易被这种伎俩蒙混。 可是他却不能言明，因为周相意识到，宋襄王是真的容不下宋君戍了。 只因为宋君戍在淇州赈灾之事，救苦救难，一心为民请命的贤名已经远播，如果在任由宋君戍发展壮大，那宋襄王再想寻机会废掉他，就更难了。 周相深知宋襄王对自己这个六子的心病，他本心里是极为不赞同的。 周相觉得，宋君戍虽然从小饱经磨难，身体也不够康健，可在宋襄王众多儿子之中，宋君戍却是难得的贤名之主。 若是由宋君戍继承宋国的江山，那宋国将来才有强盛的希望。 若是落在宋君傲或者宋君仁手里，这宋国只会日益衰败下去。 为君者要有一颗博大的心胸，宋君傲和宋君仁都是私心太重，重权重利，若是再为君，怕是对宋国的未来有害无益。 周相心中暗暗为宋君戍捏了一把汗，这一次，到底要如何保住宋君戍的太子之位呢？ 其他大臣可和周相心中想的不一样。 他们赶紧附和宋襄王，道：“这的确是上天示警啊，王上，东宫当废，否则要触犯天威啊！” “是啊是啊，若不废黜东宫，怕是要为宋国招来弥天大祸！” “天意不可违啊，王上早做决断，不可逆天而行啊！” “臣请陛下遵从天意，废黜东宫！”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以为，大皇子既是嫡又是长，当立为储君！” “臣不这么以为，五皇子最肖似王上，乃是明主不二人选！” 一帮人又开始为立谁当东宫争执起来。 自然是分成两派，互不相让。 宋襄王呵斥道：“好了，吵什么吵，还不到决定改立谁为太子的时候呢既然众卿家都认为该废黜东宫，那孤就不能不遵从天命……” 宋襄王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周相一直没有说话。 “周相，您怎么一直不说话啊？”宋襄王问。 周相叹息一声，道：“臣……正在思考一件事！” “什么事？”宋襄王问。 “太子殿下在淇州立了大功，淇州百姓对他是口口称颂，都称太子是贤德之主，怎么好端端的，上天要降下这样的示警呢？” 周相是间接提醒宋襄王，此时用这种法子，似乎有些矛盾。 宋襄王可不这么以为，道：“石碑上不是说的很清楚吗？六子不祥，国之不幸，他是个不祥之人，不祥之人怎么能当储君，将来怎么能继承国祚呢？” “不祥……”周相叹息一声，这话实在是让人没法反驳。 祥或者不祥，又是谁能说得清楚的呢？ 周相道：“即便上天降下示警，陛下也不能此时就下旨废黜吧？如今太子殿下深得民心，若是此时废黜，怕是……” “周相此言差矣，王上可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太子殿下不过是就算赈灾有功，那也是陛下的功劳，陛下心怀苍生，他不过是代陛下去救济百姓，百姓应该念的是陛下的好，而不是太子的！” “就是啊，太子居功，竟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了，这算什么？他眼里哪儿还有陛下，这分明是抢了陛下的功劳，抢了陛下的民心！” 宋襄王听了，是深感赞同。 “说得不错，这个逆子，根本就是有了不臣之心！”宋襄王愤愤道。 “孤王意已决，东宫当废，周相不必再为他求情了！”宋襄王道。 周相也只好闭嘴，他一己之力，是没办法帮宋君戍的。 第228章 慕华楠有消息了 周相在宋襄王准备拟定废黜东宫旨意的时候，派人将消息传递给了蘅芷。 蘅芷收到周相的消息，当即大惊失色。 “原来这才是殿下所说的大事，真是没想到，王上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蘅芷愤怒极了。 紫苏也很惊慌，问：“太子妃，该怎么办？” “不行，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蘅芷脸色严峻，好不容易盼到宋君戍的前程有了起色，怎么能被宋襄王给毁了呢？ 宋君戍如今被困在祖庙里，这肯定也是宋襄王故意的，要让他没有反应的机会。 蘅芷哪里能够稳得住，不管宋君戍有什么后招，她都不能坐以待毙了。 一旦东宫被废，接下来就是要命了。 宋襄王怎么会允许宋君戍还继续安然地活着，他怎么会放心让宋君戍活着？ 蘅芷心中百感交集，她到底该怎么做？ 蘅芷眯起眼睛，她顾不得了，她必须要进宫去，她要当面和宋襄王问问清楚！ 蘅芷当即就要冲出去，紫苏拦住她，问：“太子妃，您要去做什么？” “我要进宫去，我要面见王上，他不能废黜东宫，不能！”蘅芷激动地道。 “太子妃，您进宫有什么用，面见王上有什么用？王上根本就是下定了决心，他才不会听您的话呢！”紫苏道。 蘅芷咬着牙，红着眼睛，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他心爱的妃子死了？” 蘅芷想到钱夫人，忽然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道：“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紫苏诧异地问：“什么事？” “付明雪啊，付明雪她在哪儿呢？回王都之后，她就不见了，殿下安排她去哪儿了？”蘅芷激动地问。 紫苏摇头，道：“这事儿奴婢也不清楚呢，太子妃怎么想起她来了？这种时候了，付小姐能顶什么用？” “能顶大用处呢！”蘅芷道。 紫苏很糊涂，不懂蘅芷的意思。 蘅芷道：“不行，必须要找到付明雪，这事儿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就晚了！” “太子妃，您倒是把话说清楚啊，奴婢还糊涂着呢！”紫苏道。 蘅芷道：“你难道就不觉得，付明雪长得很像钱菲菲吗？可神韵要比钱菲菲还高贵典雅？” 紫苏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问：“太子妃的意思是，要将付小姐送给王上？” “否则你以为殿下为什么要带她回王都来？”蘅芷反问。 紫苏道：“可这王旨就要下了，还来得及吗？” “就算拟定了王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来的，至少要等殿下从祖庙出来才能接旨啊！”蘅芷道。 紫苏点头，问：“可就两日时间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陆离竟然站在了门口，露出了心有成竹的笑容。 蘅芷回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离。 “陆先生，您这几天去哪儿了，到处也见不着您！”蘅芷激动地问。 “自然是为殿下安排大事去了，太子妃无须着急，殿下已经有了安排，今天付小姐就能进宫去了！”陆离道。 蘅芷惊喜地问：“当真？难怪殿下让我只安心在府里等着，不需要担心他！” “殿下自然有先见之明，只要付小姐进了宫，殿下就可暂时脱险了！”陆离笑道。 蘅芷又问：“付明雪知道该怎么做吗？” “她本就是接受过专门培养的，王上只要见了她，魂魄都该丢了，即便圣旨拟好了，他也一时想不起来要去派人下旨，只要王上暂缓下旨，我们就有办法挽回局面！”陆离笃定地道。 蘅芷点头，道：“对，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对了，陆先生，我让殿下寻找我师兄，有消息了吗？” “属下正是来和太子妃说这件事的，在您和殿下去淇州期间，已经有了穆先生的消息了！”陆离道。 蘅芷惊喜地问：“他在何处？” 陆离道：“在渤海上的红樱岛上，我们为了找慕华楠，可是费尽了心思，不过也多亏得太子妃，否则怕是找到了没用，他是个能掐会算的，那么多人找他也找不着，唯独我们找到了，可见是因为他想被我们找到！” 蘅芷眼里闪着泪光，道：“大师兄还是惦记着我的，他……他可好？” “传消息回来的人说穆先生一直在红樱岛上，应该是没什么不好的！”陆离笑道。 蘅芷道：“我……我要写一封信给他！” “那再好不过了，如果能收到您的手书，相信穆先生会愿意出山来见！”陆离就等着蘅芷说这话呢。 蘅芷立刻就准备要写了，陆离道：“不忙不忙，太子妃可仔细斟酌，要如何说服穆先生来宋国，毕竟穆先生本意想避世！” 蘅芷点头，道：“对，是这样，师兄一向最烦这乱世纷争，尔虞我诈，我若请他出来相助，也是违背他心意的，可是……” 蘅芷一时为难起来。 她到底该不该劝慕华楠出面相助呢？ 宋君戍太需要慕华楠这样的人才了，可她又深知慕华楠并不愿意搅和这浑水。 一个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师兄，一个是自己的夫君，蘅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离看出蘅芷似有难意，便道：“太子妃自己考量吧，要如何劝说穆先生，或者太子妃有自己的想法，殿下说都尊重您的意思，不必勉强！” 蘅芷看着陆离，苦笑着问：“太子必定也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吧？” 陆离点头，道：“殿下说太子妃与师兄情同手足，不愿意让穆先生为难！” “嗯，殿下懂我！”蘅芷欣慰地道。 陆离忍不住道：“殿下懂太子妃，也体谅太子妃，可我却有一言不得不说，穆先生身怀不世之才，若是埋没于孤岛之上，实在可惜，殿下是明主，若穆先生能倾力相助，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事，这乱世总有要结束的一日，穆先生想必也不希望乱世继续乱下去吧？” 蘅芷道：“师兄不只是不希望看到乱世，他更不希望自己的能力，被滥用，毕竟泄露天机，是会伤及福寿的，我师父也是这么才早早去了！” 第229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陆离却满怀壮志地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认为，若是能辅佐明主，成就不世之业，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蘅芷道：“陆先生心怀壮志，可那并不一定是我师兄的志向，他生性淡薄，厌恶纷争，厌恶尔虞我诈，更厌恶自己也在暗中搅弄风云，当个阴鬼之谋士！” “殿下待穆先生必定如上宾，绝不会只把他当成谋士对待！”陆离保证道。 蘅芷笑道：“即便不是以谋士待之，殿下也需要我师兄行谋士之责啊！” 陆离看着蘅芷，颇有不赞同之意，问：“太子妃还是不愿意让穆先生出山襄助殿下？” “我自然是希望殿下能得师兄襄助，只是也怕因为为难了师兄，让他不痛快！”蘅芷叹息道。 陆离道：“那就看穆先生自己的意思了，太子妃写信给他，若他执意不肯出山相助，那也就只能作罢，若是他能够出面相助，自然接待欢喜！” 蘅芷道：“也只能如此了！” “殿下已经到了存亡之际，太子妃您应该明白的！”陆离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蘅芷心里咯噔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 是啊，宋君戍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了，宋襄王是必然不能容他的。 唯有慕华楠这样的人，才能帮他化险为夷，才能助他心想事成。 蘅芷抿着唇，眼里浮现一抹坚定。 为了宋君戍，她唯有如此了，就算是她对不起师兄，将来必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他。 可她实在不能看着宋襄王将宋君戍给迫害了。 宋君戍太苦了，他这辈子经历的磨难太多了，怎么还能继续经受苦难？ 陆离见状，便知蘅芷已经有了决断，非常欣慰。 “太子妃，咱们就在东宫静候付小姐的佳音吧，很快宫里必然有热闹可看了！”陆离笑着道。 蘅芷微微一愣，然后想到南夫人和付明雪还有柳夫人三个人之间的冲突，便明白陆先生的话了。 “可付小姐毕竟年轻，不知道她能不能斗得过那两位人精一样的人！”蘅芷有些替付明雪担忧。 陆离道：“付小姐可不是普通人，就算一时居于下风也没有关系，她暂时还有王上的庇护，等她摸清楚了王宫内院的生存之道，必然会如鱼得水！” “也对，王上会偏袒她的！”蘅芷既然知道宋襄王对死去多年的钱夫人这般念念不忘，就相信付明雪定然会让宋襄王痴迷不已。 蘅芷又好奇地问：“陆先生是怎么安排付小姐进宫的？他们若是知道付小姐是咱们东宫送去的，会不会适得其反？” “太子妃放心，付小姐来京的事儿，一直都很隐秘，谁也不知道她是殿下的人，她明面儿上的身份，可是待选秀女！” 陆离笑道。 “待选秀女？可是选秀不是取消了吗？”蘅芷问。 “是取消了，可陛下心里还惦记着要美人充实后宫呢，他明面上不举办选秀了，可私底下还在到处派人搜罗美女，付小姐就是这么被搜罗进宫的！”陆离道。 蘅芷点头，微微露出鄙夷之态，道：“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这般贪恋美色，如何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所以殿下才不能被废，不能被人取代，他要改变这混乱的世道！”陆离对宋君戍向来报以厚望。 蘅芷也道：“是啊，我也相信，殿下定然会是全然不同的君主，他会做一个明君，会改变这宋国积弱积贫，吏治腐败的局面！” 陆离郑重点头，表示赞同。 很快，宫里就传来消息，殿下新得一神似钱夫人的美人，一朝或宠，竟立刻就被封为了二品“昭仪”。 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就算是宠冠后宫的南夫人，当初才进宫的时候，也只是被封了四品“容华”。 蘅芷得了消息，不得不赞叹付明雪的厉害，不过侍寝一夜，竟就一飞冲天了。 除了南夫人和柳夫人，她在后宫算是第三人了。 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蘅芷相信，付明雪将来必然会盖过南夫人和柳夫人，成为宋国后宫，最令人艳羡的存在。 一连三日，宋襄王并不早朝，付昭仪连续侍寝，赏赐不断，宋襄王已经到了痴迷于她的程度了。 这个事儿可了不得，一时间引起满朝哗然。 宋襄王竟连废黜东宫的旨意都没有发出来，宋君戍就从祖庙出来了。 宋君戍本要进宫面见宋襄王，好“谢恩”的。 可宋襄王也不见，对于一切外臣，包括自己的儿子，也是坚决不肯相见，只愿意和付昭仪在一处呆着，生怕自己离开了付明雪，她就不见了似的。 宋襄王又接连在芙蕖宫呆了十天不出，外面是满城风雨，都道那付昭仪是个妖孽，将宋襄王迷惑了，惹得君王从此无心朝政，只沉溺于她的美色之中。 后宫更是一片怨声载道，若非宋襄王依然在芙蕖宫中，后宫这些女人怕是要直接闯进去将付明雪给撕碎了不可。 作为后宫资历最深，地位最高的柳夫人，也是一片忧心，她仿佛又看到了钱夫人在时的情况。 唯有钱夫人曾受到过君王这般盛宠，能将君王牢牢锁在她的宫里。 而作为最得宠最风光无限的南夫人，也感到了无比的压力。 她仿佛可以预见自己的失宠了。 可此时，宋襄王根本就顾不得这些，他正搂着付明雪，享受着这失而复得的幸福。 “雪儿，朕就知道，你是上天赐给朕的珍宝，朕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你就是朕梦寐以求的！” 宋襄王难得如此动情，说话的时候，几乎带着哽咽。 付明雪，她的生辰竟和钱夫人一样，这难道是巧合吗？ 宋襄王觉得不是，他认为，付明雪就是钱夫人的投胎转世。 否则怎么解释，她们这样相似的容貌，这样相似的气质秉性，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活脱脱是同一个人了。 付明雪温柔婉转一笑，便有千万种风情尽在眉间眼梢，惹得宋襄王心跳不止。 他这么多年来，又一次找回了心跳加速，如同鹿撞的感觉了。 哪怕他在宠爱南夫人，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宋襄王倍感激动和珍惜。 第230章 麒麟祥瑞 “陛下，您今儿无论如何都别歇在芙蕖宫了！”付明雪又带着几分轻愁道。 宋襄王立刻激动起来，问：“为什么？难道雪儿不喜欢孤王在你身边吗？” 付明雪摇头，眼睛转向一边，泪水却已经滑落眼角。 “怎么好好的，又哭了呢？你一哭，孤王这心都要跟着碎了！”宋襄王真的是抓耳挠心，恨不得将付明雪捧在手心里。 付明雪抹了眼泪，道：“哪里就不喜欢陛下留在身边？我巴不得与陛下时时刻刻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是……可是我也不能当那千夫所指的妖姬，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祸国殃民！” 宋襄王立刻吹胡子瞪眼，骂道：“哪个混账敢骂你？你跟孤王说，孤王必定要他的项上人头！” “陛下只当不知道，可那些难听的话，都从墙外头传进来了，我心里听着多么难受，倒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陛下啊，他们骂我不要紧，我能受得住，可他们骂我，不也就是骂陛下昏庸吗？否则怎么会宠幸一个妖姬呢？” 付明雪说着，眼泪流的更凶了，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 宋襄王看了，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感动，将付明雪紧紧搂在怀里，小心安抚着。 “乖，你这个傻姑娘，一心只想着孤王，不过你说的对，他们骂你就是在骂孤王，孤王怎么能允许，你放心，日后若有人敢说你什么，尽管告诉孤王，孤王拔了他的舌头，再摘了他的脑袋！” 宋襄王已经彻底拜倒在付明雪的魅力之下，分不清什么是非黑白了。 付明雪破涕为笑，道：“哪儿能这样啊？我才不忍心看着有人被拔舌头，被砍头呢，那我成什么了？” “雪儿心地真善良，可你也要明白，有些人就是该杀该罚，否则他们就不知道厉害，就由着性子胡言乱语，中伤你！”宋襄王道。 付明雪摇头，勾住宋襄王的脖子，道：“雪儿才不怕那些人中伤，雪儿唯一怕的就是陛下不理我，不疼我了！” “傻瓜，这个怕什么？孤王这辈子都疼你，爱你，宠着你，你要天上的星星，孤王也摘给你！”宋襄王信誓旦旦，恨不得将心肝儿都掏出来给付明雪看个明白。 付明雪感动地道：“陛下对我这样好，我无以为报，唯有生死相随！” “好一个生死相随，孤王最珍惜的，就是你这样的心！”宋襄王也万分感动。 付明雪还是劝道：“王上还是应该雨露均沾，否则后宫那些姐姐们，多可怜啊？” “你真舍得孤王离开去找别的女人？”宋襄王故意问。 付明雪点点头，又猛然摇摇头，一把抱住宋襄王，道：“舍不得，虽然雪儿也想效仿那班婕妤良言谏君王，可这心里舍不得，也骗不了自己，我只想和陛下日日相守，夜夜相伴，永不分离！” 宋襄王哈哈笑了起来，快活极了，道：“效仿什么班婕妤，你就当孤王的付昭仪，永远陪伴孤王左右！” “嗯！”付明雪明艳动人的眼睛里，尽是欢喜之意，可若细细看，却发现她的眼底，只有一片凉薄。 就在宋襄王沉溺于付明雪的温柔美色之中的时候，宋君戍已经回到东宫，并且以其人之道，设计了一场“奇观”。 在王都内的玉湖内，竟惊现一只巨大的麒麟石，麒麟石背上，也赫然有几个刻字。 “麒麟之子，天降之，戍承天命，福佑大宋！” 这次可不是当官的打捞到的，而是王都老百姓发现的，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王都的人都涌来看这麒麟巨石了。 “戍承天命，那不就是指咱们太子殿下是天命所归吗？” “可不是么，这上面还说，太子是麒麟之子投胎转世，那等于是麒麟是神兽，祥瑞之兽，也是龙子啊，那太子就是龙孙了！” “天佑大宋，降下麒麟之子，看来我大宋有福了！” “是啊，有福了，太子有德，心系百姓，必然是一代明君啊！” 这样的话，开始在王都盛传，后经由来王都的商人之口，传到外面去了。 而天桥之下的说书人则开始编了许多关于太子的故事，说得精彩纷呈，吸引了大批老百姓前去听故事。 宋君戍在淇州的英雄事迹，在乌桓山平匪患的事迹，稍微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仿佛他们亲眼所见似的。 后来还有“太子惩贪官”，“太子智擒匪首”，“太子身负天命，能驱邪避祸，所到之处，瘟神尽散”之类的话都传出来了。 总之，宋君戍的威名忽然在王都大盛，老百姓简直都快把他当神仙看了。 宋君戍在书房里，听着陆离的汇报，不禁皱眉，道：“这都是你让人传的？传的这么夸张离谱，实在不好！” “这可不是我们的人传的，起先那赈灾和平匪还是我们的人刻意安排的，后面那些神话就是老百姓自发传的了，如今都说您出生当日，天降祥瑞，红光满天，金龙下凡之类的话呢！” 陆离也是很无奈，这一个个比他还会瞎编乱造，老百姓本就迷信，如今真把宋君戍当神仙看了吧？ 宋君戍揉揉眉心，道：“这话可千万不能放任下去了，以免过犹不及！” “可怕拦不住老百姓的嘴巴啊，暂时对咱们还是有利的！”陆离道。 宋君戍苦笑，道：“真是人嘴两张皮，翻来覆去都由它，当初说我懦弱无能，不成气候，恨不得人人都上来踩一脚，如今又把我传说成了神仙一般的人！” “可不是么，这就是现实！”陆离也无奈。 宋君戍摇摇头，转而问：“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好着呢，王上还在芙蕖宫舍不得出来！”陆离似笑非笑地道。 宋君戍抿着唇，神色严峻，道：“他这样下去，就不怕江山都守不住吗？” “他如今哪儿还管得了这些，付明雪已经将他的魂儿都勾走了！”陆离讽刺道。 “让付明雪稍微收敛一点，总不能一直不早朝，那么多事儿都等着王上决断，总不能因为我们一己之私，就让朝政荒废，让百姓跟着受苦吧？” 宋君戍还是公心大于私心的。 第231章 提拔冯冀 陆离道：“可如今就算付明雪劝着他，王上也不大乐意早朝了，常常称病，说身子不舒服之类的话来搪塞！” “真是……荒唐至极！”宋君戍气恼地道。 “殿下，不如咱们趁这个机会，与周相好好商议一番吧？该是时候在朝中扶植咱们的人上位了！”陆离道。 蘅芷回到王都之后，也和周伊人交好了，时常约着一起聊天，周伊人的“病”也慢慢地被蘅芷教好了。 周夫人对蘅芷是感激涕零，恨不得把蘅芷也收为自己的女儿才好呢。 自打周相对蘅芷通风报信那么一次之后，东宫和相府也算是暗中联系到了一起。 周相越来越觉得，宋襄王不是个值得辅佐的明主，而宋君戍却是很有雄心壮志，且懂得体恤百姓疾苦的人。 宋君戍与周相也秘密谈了一次，二人在很多观念上，以及政见上都不谋而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周相也自此对宋君戍刮目相看，越发愿意保住宋君戍的储君之位。 宋君戍略沉吟了片刻，道：“也好，先将冯冀从淇州调上来吧，此人大有用处！” “可冯冀他的身份……”陆离有些犹豫。 “冯冀是冯冀，他和柳家不是一路的！”宋君戍对冯冀很信任，也很器重。 原来这冯冀虽然姓冯，可却和柳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冯冀的母亲也姓柳，是柳太傅的二女儿，可却并不受柳家重视，嫁给了冯冀的父亲之后，与娘家也渐渐淡了。 而冯家是书香门第，一门清贵，可冯冀的父亲冯远道是个极为刚正不阿之人，也颇有书生气，和妻舅，也就是柳太傅的儿子们十分不投脾气。 冯远道不愿意攀附柳家权势，因此越发不肯与柳家来往了。 由于性子太直，官途也就坎坷，虽然身怀大才，到底因为不满官场贪腐之气盛行，而挂冠离去，带着冯家远离了京城。 冯冀在淇州十年，也就还是小小的司马，其实和柳家也不无关系。 一来是冯冀不愿意走柳家这条路，所以宁可当个小小的司马，也不去攀附。 二来，冯冀也不愿意与淇州官员同流合污，所以也不受重视，但也因为柳家的缘故，冯冀纵然不愿同流合污，到底也没人真的对他下过狠手。 柳家如今当家的是柳太傅的长子，柳智，柳智既欣赏冯冀的才华，但又厌恶冯冀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清高脾气，所以也不待见这个外甥，并不希望冯冀出人头地。 陆离犹豫，不愿意让宋君戍重用冯冀，也是担心冯冀还和柳家藕断丝连，到最后成为大患。 宋君戍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冯冀虽然是柳家的外孙，但却秉承了冯家一贯的清贵作风，和柳家不是一路的。 陆离听了，道：“既然殿下这么信任他，那召他入京倒也不是难事，只是一开始怕是不能安排在太显眼的位置吧？我怕柳家的人会注意到他！” “无妨，他的身份这时候也是有好处的，柳智虽然不喜欢这个外甥的脾气，但对他的才能还是赞赏的，只要柳智不刻意打压，再让冯冀稍微和柳家走动走动，达到迷惑他们的程度，如此就算他升得快，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宋君戍早已考虑周到了。 陆离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冯冀不改初心，就算和柳家面子上亲近一点，也不成问题！” “嗯，孤也是这样想的，柳家不仅不是威胁，还是冯冀的保护伞，如此才正合了我们的意！”宋君戍道。 “那就这么办，淇州的事儿也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了，冯冀可以脱身了！”陆离道。 “就交给陆先生去办吧，孤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王上那里，王都现在到处都是孤的传颂之声，他肯定该发作了！”宋君戍微微露出冷笑。 陆离点头，道：“殿下少不得又要受些委屈了！” “这点儿委屈算什么？孤受得还少吗？”宋君戍无所谓地摆摆手，不以为意。 只要最终目的能达成，过程中受什么挫折，什么委屈和磨难，他都甘之如饴。 果不其然，宋襄王就算再沉溺温柔乡，也受不得耳边渐渐恼人的风言风语了。 尤其是关于宋君戍被老百姓传为“麒麟之子”的话，宋襄王简直忍无可忍。 他派人去玉湖看了，也真的看到了那巨大无比的麒麟石，以及麒麟石上的字。 宋襄王自然不相信那是“神迹”，他自己在祖庙埋了“上天示警”的石碑，所以便推己及人，断定这是宋君戍搞的鬼。 宋襄王内心的震怒可想而知，他越发觉得自己对宋君戍动手太晚了，让他羽翼渐成，成了自己的心头大患。 宋襄王终于离开了芙蕖宫，召集来柳家兄弟，如今官居一品的柳智和柳勇商议大事。 “二位爱卿，王都之内关于麒麟之子的传言，你们都听了吧？”宋襄王直截了当地问。 柳智开口道：“回陛下，如今传的是满城风雨，太子殿下简直快成神仙了，谁还能没听说过呢？” “可恶！”宋襄王一拍桌子，脸都怒红了。 “陛下息怒！”柳智和柳勇赶紧劝道。 “息怒，要孤王怎么息怒？这个逆子，竟然敢在孤王的眼皮子底下搞鬼，孤王弄了个石碑，他就弄一个麒麟巨石，这不是摆明了要和孤王对着干吗？” 宋襄王愤怒异常，恨不得将宋君戍暴打一顿才好。 只可惜宋君戍现在不在他面前，否则这桌子上的杯子，镇纸，只要能拿到手的，恐怕统统都要往宋君戍身上招呼了。 “陛下，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啊，若是您早些将废黜东宫的旨意下了，他就无力回天了！”柳智叹息道，有些埋怨宋襄王，怎么能沉溺女色，不顾大局。 宋襄王自知有错，但也不喜欢柳智这么直白地提出来，瞪了柳智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怪孤王了？就算是废黜东宫，难道就能立刻执行？孤王不得前后周全，以防发生乱子吗？” 宋襄王倒是会为自己找借口的。 第232章 逼着他谋逆 柳智和柳勇都是低头不语，他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这件事早就在宋君戍还没回到王都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的计谋，还是柳智一手策划的。 当时他就想好了，打宋君戍一个措手不及，好迅速有效地将东宫废黜。 至于之后立谁为太子，那也是后话了。 可没想到，一切都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付明雪从天而降，被宋襄王一眼相中，当即就带到了芙蕖宫，自此，宋襄王一连十几日都没出过芙蕖宫。 他们兄弟想要见宋襄王也见不着，柳夫人想要拜见，也被拦在芙蕖宫外，简直莫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看着良机错失，宋君戍绝地反击，弄出了个麒麟祥瑞，又闹得满城风雨。 石碑之事只是小范围传播了一下，知道的多是文武百官和王族中人。 可麒麟祥瑞，已经传遍了王都，甚至快要传遍宋国了。 此时再提石碑之事，谁还能相信呢？ 况且淇州那边百姓竟在新修的堤坝边上竖起了一块巨碑，记述了新堤坝的修建之事，虽然对宋襄王也歌功颂德了，但也没忘记宋君戍的赫赫功劳。 如今此事也传扬出来，宋君戍在淇州的所作所为有口皆碑，谁还能说他是无能太子？ 柳智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跪地请罪，道：“臣不是埋怨陛下，请陛下明鉴，臣只是可惜，错过了这最佳机会，如今太子实力越来越大，怕日后就更难将他废黜了！” “哼，他实力能怎样大？满朝文武皆是孤王的人，他凭着这些老百姓能帮他什么忙？老百姓能决定孤王传位给谁吗？老百姓能决定江山归于谁手吗？” 宋襄王根本不把民心放在眼里，所以他在位这些年，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笼络民心的事儿，都是随着性子来。 柳智内心暗叹，宋襄王到底是太不明智了。 所谓得名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却把民心看得这样轻巧。 宋君戍就聪明多了，在淇州大搞民心工程，先是派自己的太子妃亲赴瘟疫最严重的青崖县，治疗好了瘟疫，拯救了无数百姓。 又亲自到受灾百姓中间去，发放灾银，抚恤流民，把那些流民感动得直呼“太子恩义”。 后来宋君戍惩治贪墨赈灾银子的贪官，更是赢得了一片叫好声，简直大快人心。 可宋襄王哪儿能明白这些事儿呢？他只想着，淇州那边不出乱子，没人造反，那就可以了。 柳勇也觉得宋襄王所言有理，道：“就是啊，大哥太多虑了，老百姓就是乌合之众，能成什么气候，过些日子他们就忘了太子的功劳，再说了……只要陛下坚持废太子，谁还能阻拦？” 宋襄王捋着胡须，很赞同，道：“还是柳勇说得有理，孤王也是这样想的，孤王绝对会将这个逆子给除掉，简直岂有此理，敢和孤王作对，他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为今之计，臣倒是有个补救的措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柳智心头浮现一个毒计，他决定要呈现给宋襄王。 宋襄王问：“什么措施，不妨说来听听！” “既然天将示警已经被麒麟祥瑞盖了过去，咱们也不好再提，否则显得陛下太不高明了，若是还想找个充分的理由废黜东宫，将太子一举扳倒，只有一个罪名，最恰如其分！”柳智眼神里透着十分的恶毒。 宋襄王问：“快说！” “谋逆！”柳智吐出两个字，带着浓浓的杀气。 宋襄王也倒吸一口凉气，问：“谋逆？” “是的，让太子背负谋逆之罪，并且落实了这个罪名，他就算有十条命，真是什么麒麟之子，也只能认命了！”柳智冷笑一声。 宋襄王眯起眼睛，蹙眉问：“如果定他的谋逆之罪？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定下的，要真凭实据，要让人信服！” “那是当然，所以臣以为，要让太子真的谋逆一次，逼着他谋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柳智道。 “逼着他谋逆？这要如何逼呢？他手里既无兵权也无人马，拿什么谋逆？”宋襄王觉得此计很难落实。 “没有人马，就给他人马，没有兵权，不妨给他兵权！”柳智道。 宋襄王眉头皱的更紧了，道：“这可不行，他手里有了兵权和人马，那孤王还怎么控制得了他？万一他真的起了祸心，孤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陛下，您又不是把全部的兵权给他，只让他明面儿上掌兵权，不给他虎符，让他难以调兵遣将，也不必给太多人马，即便有什么变数，咱们也能轻松将他压制住，就无后顾之忧了！”柳智倒是聪明得很。 柳勇在一旁道：“大哥此计倒是妙，如此就能设计他谋反了，只要罪名落实，谁也帮不了他，就算兰国那边有他的靠山，总不能包庇他一个谋反的太子吧？” 宋襄王微微点头，道：“孤王要好好寻思寻思，到底该不该这么做！” “陛下，已经容不得咱们犹豫太久了，就算这个计策能成，也需要一定的时日，总不能他才掌控兵权就说他谋反，太子为人谨慎的很，他不会轻易上当的，得等他掉以轻心的时候才行，这就需要一个过程了！” 柳智实在考虑的很长远，是一心要弄死宋君戍不可了。 宋襄王沉思了片刻，道：“嗯……你当真有把握能成？” “臣以为，八九不离十！”柳智很有自信地道。 “孤王要的是十足的胜算，否则白白浪费了孤王的兵马，咱们宋国的兵马可是很稀缺的啊！”宋襄王很有些心疼。 因为这些人要被定为谋反，必然也要死不少，宋襄王颇有些不舍得。 柳勇道：“陛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您还是下决断吧！” “是啊，陛下，您也想早日摘除太子这颗心腹大患，他与陛下不是一条心，将来若真让他继承成了国祚，必然会与陛下烦着来，陛下的臣子们也会被他弃之不用，更何况……他和五皇子最不睦，若是他登基了，五皇子还有活路吗？” 柳智拿出了宋君傲来当说辞，知道宋君傲是宋襄王的软肋。 第233章 龙之子 宋襄王当然是不希望宋君戍继承他的君位，可以说自己任何一个儿子都比宋君戍更得他的欢心。 一想到宋君戍的存在，就是他失去最心爱女人的罪魁祸首，宋襄王就恨不得将宋君戍活活给掐死。 宋襄王终于做出了决定，道：“好，就按照两位爱卿的意思办，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还要尽快做好了，孤王不想再让他得意下去了！” “是，微臣遵旨！”柳智和柳勇两兄弟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们这般不遗余力地帮着宋襄王拉宋君戍下水，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 柳家如今靠着柳太傅和柳夫人，还算过得去，可已经大不如前了。 柳夫人有个四皇子，可却并不是宋襄王最满意的儿子。 可柳智和柳勇觉得，四皇子宋君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继承宋国。 如果宋君然能够被立为储君，将来登临君位，柳家就可更上一层楼。 这第一步，当然就是先将霸占着东宫的宋君戍给拉下马，再然后才是对付其他竞争对手。 柳家兄弟又和宋襄王商议了一下具体实施办法，然后才各自散了。 不过宋襄王对宋君戍如此“不孝忤逆”还是很愤怒的，于是忍不住又将宋君戍召进宫来，一顿痛骂。 宋君戍只是默默听着，也不反驳也不解释，宋襄王再大的脾气，他也不是没见过，骂得更难听的都有。 只要这废黜太子的诏书下不来，宋君戍别的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逆子，你可知罪？”宋襄王骂了好半天，缓了一口气，才终于要给宋君戍申辩的机会。 宋君戍面无表情，道：“儿臣惹父王动怒，儿臣知罪！” “你也知道你惹了孤王动怒？那你还敢如此忤逆？弄出什么麒麟之子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称麒麟之子？”宋襄王充满鄙夷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跪直身子，道：“儿臣乃父王之子，父王乃真龙天子，儿臣算不得麒麟之子，应该算是龙子！” 宋君戍一番话，让宋襄王哑口无言。 说起来，龙子比麒麟之子倒还更金贵一些。 “哼，你到学会阿谀奉承了，别以为这样说孤王就会高兴，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弄出这些怪力乱神来，闹得满城风雨，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襄王也不想想，是谁先弄出怪力乱神之事来的，但他现在只想骂宋君戍，可不管自己“珠玉在前”。 宋君戍解释道：“父王明鉴，麒麟巨石，并非儿臣命人所为，儿臣一向不信这些，都是老百姓胡乱传的，当不得真！” “哦？这么说你还挺无辜的？”宋襄王冷笑。 宋君戍道：“儿臣不敢说无辜，但的确非儿臣本意，可儿臣也阻拦不了那些人信口胡说，父王若因此恼了儿臣，儿臣实在委屈！” “你还委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如今可是风头正劲，都盖过孤王去了，说不得孤王就该退位让贤，让你这个麒麟之子登基为君！”宋襄王说着说着又大怒起来。 宋君戍只道：“儿臣惶恐，绝不敢存此祸心！” “不敢？孤王看你什么都敢，就是没那个本事罢了，孤王告诉你，孤王还有的活，你想取而代之，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宋襄王对宋君戍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看着他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宠辱不惊，面不改色的样子，就更令人恼火了。 看起来，竟像是比他这个当君王的还要镇定自若，能经得起风浪。 宋君戍口中称“惶恐，不敢”之类的话，也没有别的说辞。 宋襄王又是一通臭骂之后，听到外面有人通传。 “陛下，芙蕖宫的付昭仪来给殿下送参汤！” 宋襄王一听“付昭仪”三个字，脸色立刻就变了，笑容都堆到了眼角。 “快，请进来！”宋襄王也顾不得宋君戍还跪在那里听骂，就请付明雪进来了。 付明雪带着自己的侍婢，迤逦而入。 目光在宋君戍的背影上扫了一下，很快就和宋襄王对上了，满面春风，含羞带怯地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只想着来给陛下送参汤，竟不知太子殿下也在，臣妾冒昧了！” 宋襄王摆摆手，道：“不碍的不碍的，你来，什么时候都不冒昧，快过来！” 付明雪款款走过去，命侍婢将汤盛一碗给宋襄王。 “王上，这可是臣妾亲自熬得，您尝尝看，可还合胃口？”付明雪亲自服侍宋襄王喝汤。 宋襄王也不管宋君戍是不是在场，完全无视了他，笑眯眯喝着付明雪喂过来的参汤。 “嗯，美味，美味……人间难得的美味，没想到雪儿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宋襄王连连赞美。 其实这参汤也不过是普通的参汤，滋味也就是普通的滋味儿，可是宋襄王心里美，这参汤自然就美了。 付明雪巧笑倩兮，道：“陛下太过誉了，臣妾都不好意思了，陛下若喜欢，臣妾日日给您做！” “好好好……还是雪儿心疼孤王啊，真是贴心可人儿！”宋襄王轻抚了一下付明雪的鬓角，温柔缱绻。 付明雪也回以含情脉脉的眼神，道：“臣妾一心都扑在了陛下身上，怎么能不贴心呢？况且陛下待我这样体贴周到，臣妾无以为报，唯有为奴为婢报答陛下了！”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只要乖乖留在孤王的身边，陪着孤王，孤王就心满意足了！”宋襄王看着付明雪，就好像又看到了钱夫人。 那时候，他还年轻，钱夫人也是风华正茂，他们郎情妾意，情深似海，他们海誓山盟，不离不弃。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感情更让宋襄王念念不忘的了。 付明雪的出现，让宋襄王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所以越发珍惜，甚至都超越了对钱夫人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 都说世上有两种东西最可贵，一种是爱而不得的，一种是已经失去的。 钱夫人是已经失去了的，经历这么多年，在宋襄王的心里翻来覆去，思念，痛苦，让钱夫人的形象越发变得美好起来。 所以宋襄王即便坐拥天下美人，也难以忘怀那种失去的痛苦。 付明雪恰好弥补了这种痛苦，使得多年的思念得到了满足。 第234章 火药味儿 宋襄王就这么当着宋君戍的面，一口一口地喝着付明雪亲手喂的参汤，可谓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付明雪倒是不好意思了，停了下来，眼神稍嫌尴尬地看了一下宋君戍，然后低声对宋襄王道：“陛下，妾身只做了陛下喝的，可没有给太子殿下的了！” “给他做什么！”宋襄王毫不客气地道。 付明雪道：“既然不给他，也没道理叫他在这里看着啊？臣妾怪不好意思的！” 宋襄王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自己和付明雪在这里卿卿我我，蜜里调油，何必要宋君戍在一旁煞风景？ “逆子，还不快滚？”宋襄王呵斥了一句。 宋君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儿臣告退！” 宋君戍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付明雪，对她微微点头，然后才走了。 宋君戍走后，付明雪才道：“太子殿下又怎么惹得陛下不高兴了？这样痛骂他呢？我在外面都等了好大一会儿，听说您在生气，也不敢让人进来通传！” “什么？那些个奴才竟让你在外面等着？岂有此理，孤王定要重罚他们！”宋襄王以为付明雪受委屈了。 付明雪摇头，道：“是我不让他们传话的，怕王上您正在气头上，臣妾来了，也讨不到好！” “浑说什么，你来了，孤王再大的火气也消了，看着你，不知为何，这满心都是欢喜的！”宋襄王情话也说的极为顺口。 付明雪婉转一笑，眉眼动情，道：“陛下真会哄人开心，难怪这后宫佳丽，都对陛下死心塌地的！” “哟，雪儿这是吃味儿了？”宋襄王笑嘻嘻地问。 “哪儿有，人家才不吃味儿呢，谁让我与陛下相遇这么晚，白白蹉跎了岁月！”付明雪道。 宋襄王听了，哪有不高兴的，道：“也不晚，不晚，能遇到就不晚！” “陛下，往后您也不要再轻易动怒了，悄悄，这脸色气的都不好了，太子殿下纵有不是，您也该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不能轻易就动肝火，要保重身体，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和雪儿作伴！” 付明雪趁机劝道。 宋襄王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儿，抓着付明雪的手，道：“你真是孤王的贴心人，唯有你才会这样关心孤王，你放心，孤王的身子很好，再陪你个二十年也够的！” “二十年哪儿够呢，人家都说百年好合，雪儿要和殿下再好一百年！”付明雪笑着道。 宋襄王也呵呵大笑起来，道：“好好好……一百年就一百年，哪怕是一千年，一万年呢，只要孤王能活一日，你就陪着孤王一日！” “那不行的！”付明雪摇头。 “为何又不行了？难道你不愿意和孤王永远一起吗？”宋襄王不乐意了。 付明雪道：“陛下可以活个千秋万代，雪儿却不行，到时候容颜枯败，又老又丑了，陛下可就不喜欢了，自有后来人取代雪儿，雪儿会伤心的！” “说什么傻话，谁能取代你？谁也不能的，唯有你才是孤王的心中挚爱！” 宋襄王信誓旦旦地保证。 付明雪又陪着宋襄王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又听外面的太监来传：“陛下，南夫人在外求见！” 宋襄王微微一愣，付明雪含笑不语。 宋襄王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付明雪的脸色，有些不安。 “陛下，南夫人求见呢，您难道不见吗？”付明雪问。 宋襄王笑着问：“你道孤王该不该见？” “我哪儿知道啊，陛下的事儿，自然是陛下自己做主，雪儿才不是那种小气人！”付明雪道。 宋襄王听了，也想着自己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南夫人，到底还有往日情分在，不能这么无情，便让南夫人进来了。 南夫人打扮得光鲜亮丽，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在看到付明雪的那一刹那，脸色稍微有点僵硬，但很快又露出了明艳动人的笑容。 “臣妾给陛下请安，今儿特意做了几道新鲜糕点，送来陛下尝尝！”南夫人声音带着十二分的喜气。 宋襄王也笑道：“你有心了，拿来孤王看看，你一向不爱侍弄这些，今儿怎么倒想着做糕点了？” “闲来无事，总要找些事情做做的，否则整日里就呆在南华宫，盼星星盼月亮，人都要傻了！”南夫人虽然是笑着说的，可眼神黯淡极了。 宋襄王听了，也于心不安，难免觉得冷落了南夫人，道：“枢儿，你这话说的，孤王也就这段日子没去南华宫，你这样说，孤王心里也不安了！” “是臣妾不是了，尽说这些恼人的话，陛下可别放在心上，陛下如今有了昭仪妹妹，她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多疼着陪着，也是应当的，臣妾在宫里多年，这点儿事儿能不懂吗？” 南夫人故作大度地道，眼神看向一旁不做声的付明雪，大有挑衅之意。 付明雪含笑，也回道：“虽然初来乍到，也听闻南夫人美名，如今看来，夫人不仅美貌无双，更有一颗博大的胸襟，令人钦佩！” “哪里哪里，昭仪妹妹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否则陛下怎么会对妹妹这般痴心？”南夫人笑着恭维道。 付明雪看了一眼宋襄王，也跟着笑，道：“说起痴心，陛下对南夫人才痴心呢，常听陛下提起夫人的名字，说您蕙质兰心，才貌双全，若是男儿身，绝对是将相之才！” 南夫人也看了一眼宋襄王，娇嗔道：“陛下竟这样夸我么？可真是羞死我了，我哪儿就有陛下说的那么好了！” 宋襄王在中间，莫名感觉到如坐针毡，这二个女子，你来我往，笑容满面，互相恭维，可偏偏他却觉得火药味极浓，让他不安的很。 “好了好了，没成想你们一见如故，竟这样能说得上话，日后必然要多走动走动，一团和气才好啊！”宋襄王也只能陪着笑道，心想着快些打发了她们，不能再让这两人说个不停了。 南夫人亲自上前，将碟子里的点心摆出来，然后夹起一块，送到了宋襄王的嘴边，道：“殿下，尝尝这栗子糕，可香了，不甜不腻，是按照陛下的口味做的！” 宋襄王刚要张开嘴，忽然收到了来自付明雪的眼神，含着笑，却莫名让人背脊生寒。 第235章 谁才是心头好？ 宋襄王张开了的嘴巴又闭上了，南夫人自然意识到不对劲，温柔地问：“陛下怎么了？不想吃吗？” “放着吧，孤王现在还不饿，刚刚喝了一碗参汤，等孤王饿了再吃吧！”宋襄王可不想因这点儿小事让付明雪不高兴。 南夫人为难道：“可是这点心自然是热着好吃，凉了吃着伤胃呢！” “不碍的，孤王会命人热一热！”宋襄王道。 南夫人叹息一声，道：“罢了，既然陛下并不愿意吃，那臣妾就拿回去，赏给下人们算了！” “孤王没有说不愿意吃啊，你别多心了！”宋襄王觉得很有些对不住南夫人，她难得一片殷勤，竟都被自己辜负了。 “王上，您也太不体恤南夫人的一片苦心了，这点心看着多精致，想来做起来也很费神费力，陛下竟一口也不迟，实在辜负了南夫人一片心意，来……臣妾喂您吃一口吧！” 付明雪故意用筷子夹起一块点心，要喂宋襄王。 南夫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倒要看看，宋襄王会不会吃。 宋襄王张口也不是，闭口也不是，也只能看着点心暗暗叫苦。 女人家一旦争风吃醋起来，是相当可怕的。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这两位都是自己心中极喜欢的妃子，他哪个也不想伤了。 “陛下，吃啊，可别辜负了南夫人的美意啊！”付明雪温柔浅笑。 南夫人却道：“陛下既然觉得肚子撑，可不能勉强吃下去，否则反倒是臣妾的不是了，还是别吃的好！” “吃个一块两块的，想也不妨事，毕竟也只是一碗参汤，撑不着！”付明雪和南夫人针锋相对。 宋襄王额头都隐隐开始出汗了。 “那个……孤王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如厕，两位爱妃稍安勿躁！”宋襄王竟然找了个很烂的借口溜了。 付明雪和南夫人也没有拦着宋襄王，而是两人单独留下来，笑脸相对。 宋襄王开溜之后，松了一口大气，觉得自己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可殿内的两个女人就不同了，彼此间一言不发，却隐隐又电光火石之声传出。 终于，南夫人先开口了，道：“第一次见昭仪妹妹，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手镯是陛下赏赐的，乃是一对，我留一只，另一只就给妹妹戴着，如何？” 南夫人摘下自己的手镯，要送给付明雪。 付明雪立刻露出惶恐之态，道：“南夫人，这如何担当得起，陛下赏赐的，必是夫人心爱之物，我又不缺这个，您瞧……这也是昨个儿陛下刚刚赏赐的翡翠镯子！” 付明雪那对桌子，南夫人也认识，乃是南边儿进贡的极品玻璃种翡翠，水色极好，价值更是令人心惊。 她当时也看中了这对镯子，可宋襄王偏偏没有赏给她。 如今在付明雪的手腕上看到了，可不是让南夫人气的心痛吗？ “陛下真是厚爱昭仪妹妹，这么好的翡翠，说赏就赏了，令人羡慕哦！”南夫人酸溜溜地道。 “哪里比得上南夫人呢，您这对镯子也极好的！”付明雪得了便宜还卖乖。 南夫人看着自己的镯子，再看看付明雪的，就恨不得把自己的镯子砸了才好。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 南夫人不动声色的摸摸自己的耳朵，那上面戴着一对红玛瑙耳坠子。 这对耳坠子可不是一般的玛瑙，那是宋王室祖传下来的一套头面，她也只得到了这对耳坠子，其他的如同项链，手镯之类都还留在宋襄王的宝库里呢。 “呀，南夫人这对耳坠子看着真好看，像是有些来历呢！”付明雪也很配合地赞道。 南夫人很得意，道：“是啊，这是宋王室祖传之物，王上也只赏了我，旁人是没有的！” “真好看，这成色，这做工……实在难得！”付明雪连连称赞，仿佛很羡慕似的。 南夫人越发得意，道：“是啊，我也最喜欢这对耳坠子，常常戴着！” “是该常常戴着，祖传之物嘛，若是不好好珍惜，陛下可会不高兴呢，陛下虽然是个大男人，可常常也有些小孩儿心性呢！”付明雪掩嘴一笑，仿佛甜蜜极了。 南夫人被她这刺眼的笑容给气到了。 不甘示弱的南夫人也笑着道：“陛下的确是有些小孩儿心性，贪新鲜，不管是对吃食还是对玩物，遇到新鲜的，总难免沉迷几日，其实过后就丢到一旁，再不理会了！” 这话无非就是说，付明雪只是宋襄王的“新玩物”，如今再得宠，也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会失宠了。 付明雪岂会听不出来，只是她并不在意，笑着回道：“有些东西啊，也就只是个新鲜，没什么内涵的，谁不是玩过就丢，可那真正心头好，是丢不开的呢！” 南夫人和付明雪的目光在半空交汇，彼此互不相让，针锋相对，若非不能动手，这会儿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说的没错，不过谁才是心头之好，唯有陛下心里知道了！”南夫人语气不善地道。 付明雪点头，无比赞同，道：“可不是么，别的我不知道，我出身小门小户，见识不高，陛下说什么便信什么，陛下就说我是他的挚爱，此生不渝呢！” 这话一出，南夫人的脸色彻底难看了。 “此生不渝的挚爱”这话的分量可就重了。 宋襄王除了对那个死去多年的钱夫人，何曾对谁说过这样的话呢？ 南夫人得宠多年，也没有听到过宋襄王这番告白。 南夫人看着付明雪，终于明白，自己的劲敌出现了，果然那些传闻不假，付明雪就是钱夫人的“替身”。 南夫人想到这里，还是对付明雪不屑地很。 无非是容貌像一个死人，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昭仪妹妹，有没有人说，你面善的很啊？”南夫人决定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付明雪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 付明雪故作不知地问：“面善？是吗？没人这么说过呢！” “不会吧，宫里可都传开了，有那些老人说，妹妹长得极像一个人！”南夫人故意卖起了关子。 付明雪故作好奇问：“像谁？” 第236章 好事不断 南夫人看她这么好奇，越发得意了，以为自己终于掌握了主动权。 南夫人开口道：“不知妹妹听说过没有，就是已经仙逝多年的钱夫人，咱们五皇子的生母，也是陛下心中最最不能忘怀的女子！” 南夫人看着付明雪，希望从她脸上看出大受打击的样子来。 付明雪知道南夫人在想什么，付明雪的演技也不是吹的，毕竟从小就开始学戏。 付明雪先是露出了震惊之色，然后便是一阵苍白，继而又露出了受伤和痛楚的眼神，再然后，紧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到最后，索性流着眼泪，一言不发地朝外走了。 南夫人喜不自胜，以为自己一下子就把付明雪给击垮了，忙追上去，假意安慰道：“昭仪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哭了呢？是不是姐姐我说错话了啊？” “没有，姐姐什么都没有说错，我是忽然想起伤心事来了，没什么的！”付明雪“假装坚强”地道，还是揉眼睛。 南夫人道：“定是为了钱夫人的事儿吧，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呢，她死去多年了，你也犯不着吃死人的醋啊，再说了，你因为长得像她而得宠，也是一种福气，不是么？” 南夫人一副热心开解付明雪的样子，可内心都笑开花了。 付明雪忽然就不哭了，竟很赞同地点点头，喜笑颜开，道：“南姐姐说的对啊，这是我的福气呢！我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啊？我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不是谁都能天生靠一张脸就能得到陛下恩宠的，我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简直上天赐福！” 付明雪看着南夫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容也灿烂起来。 南夫人愕然地看着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怎么忽然就想开了？ 真是被自己劝解了吗？ 南夫人震惊又无措的神情，让付明雪心头大喜。 “好了，多谢南姐姐开解，我心情好多了，这就去找陛下，姐姐自便！” 付明雪福了福，就迈着轻快地步伐出去了，独留南夫人在风中凌乱。 南夫人哪里想到，她是被付明雪愚弄了呢？ 自此，付明雪在王宫的地位日益攀升，几乎完全取代了南夫人当年的盛宠，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后宫那些女人人人都嫉妒地恨不得把付明雪给掐死，可也无济于事，谁让她有本事将宋襄王治得服服帖帖，对她视如珍宝。 宋襄王为了付明雪，几乎也对朝政越发没有耐心了，许多事情都交给周相去定夺，宋襄王虽然糊涂，但也知道，周相还是值得信赖的。 宋君戍也就趁着宋襄王懈怠的机会，将冯冀从淇州调入王都，先是安排在了户部当了个小吏，由于表现出色，加上和柳家的关系，柳智直接破格将冯冀提升为户部侍郎。 宋君戍又暗中将培养了多年的一些得力之人慢慢提升了上来，安排在了既不引人注目，却很重要的职位上，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日益巩固起来。 可这一切，宋襄王丝毫未曾察觉。 蘅芷也收到了来自慕华楠的回信，虽然已经是隔了两个月，但信到了手上，蘅芷才终于可以安心了。 慕华楠没有拒绝她的邀约，答应来宋国，但并不想以慕华楠的身份，而是希望低调行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蘅芷也正是这样想的，毕竟慕华楠的名气太响亮，若是他公然来宋国，并且和宋君戍走的太近，对宋君戍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所谓树大招风，低调反而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蘅芷将好消息告诉了宋君戍，宋君戍也是大喜过望。 “穆先生当真已经启程来了？”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师兄信中是这样说的，但也说了，他来京不是以慕华楠的身份，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慕岩！” “也好也好，只要穆先生肯来，以什么身份不重要，那孤要好好安排一下了，是让他住进东宫，还是住在什么地方呢？”宋君戍一时有些激动。 对于宋君戍而言，得了慕华楠，比得了一座城池还高兴。 蘅芷笑着道：“殿下，您怎么糊涂了？怎么能住进东宫来呢？本就是不能声张的事儿，自然要越隐秘越好，不仅不能住到东宫来，就算师兄来了，咱们与他接触也是越小心越好！” “嗯，你说的有理，是孤一时太激动，反而没考虑周全，那孤让人去准备一个清雅的别院，给穆先生当府邸，也方便我们去拜访！”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师兄生性淡薄，不喜欢那些豪门大院，宅子不必大了，干净一些，安静一些的地方最好，也不必安排什么仆人，师兄身边自有人服侍！” “嗯，听你的！”宋君戍道。 蘅芷又道：“殿下也不必对师兄抱有太大的期待，有些事情，他可以出谋划策，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师兄也有不能说的事儿，请殿下千万不要责怪他，也不要强迫！” 蘅芷总是对慕华楠怀有愧疚的，觉得因为自己的私心，还是逼着避世不出的慕华楠要出来做他不想做的事儿了。 宋君戍微微蹙眉，看着蘅芷，问：“你……是不是觉得心有所亏？” 蘅芷点头，道：“不瞒殿下，我心里的确对师兄有愧疚，他一心要躲着世人，可我却要他出来帮殿下！” “我明白，难为你了，孤也不是事事都要他指点的，只希望在关键时刻，穆先生能够指点迷津，对孤而言，就是莫大的帮助了！”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如此就好了，殿下……如今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来，我这心里既高兴，又觉得不安的很！” “怎么又不安起来了？”宋君戍哑然失笑，高兴他能理解，可为何要不安呢？ 蘅芷道：“上次陛下已经下了决定要废黜东宫，可现在绝口不提此事了，也对殿下最近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难道王上真这么糊涂吗？” 第237章 为她散后宫 宋君戍微微蹙眉，也觉得蘅芷的顾虑有些道理。 宋君戍虽然和宋襄王水火不容，但宋君戍对自己的父王还是有所了解的。 虽然看着糊里糊涂，昏庸无能，但疑心病还是很重的，尤其是对宋君戍的防范之心，那是从来没有放松过。 自打上次把他叫去臭骂了一顿之后，就没有下文了，也没有提过废黜之事。 宋君戍的心里，也有些疑惑起来。 真的是沉迷女色不可自拔？ 可宋襄王也还时常早朝，一般事情虽然都交给了周相处置，但偶尔还是要过问的。 他可不舍得将大权旁落了。 宋襄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宋君戍陷入了疑惑之中。 蘅芷见他久久不发一言，便出言宽慰道：“殿下也不用太担心了，咱们只要小心谨慎，不出错，他就奈何不了我们！” “说的是，只是……我也觉得王上太安静了一些，不寻常！”宋君戍的眼睛微微眯起。 蘅芷道：“如今殿下已经羽翼渐成，今非昔比了，假以时日，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殿下的脚步，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殿下只要不掉以轻心，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愿如此，蘅儿……自从有了你，孤总觉得事情越来越顺利，好事也接二连三地发生！”宋君戍笑着道。 蘅芷也跟着笑，道：“你就直说，我是个旺夫命呗！” “可不就是旺夫命么！”宋君戍将蘅芷捞到怀里，亲昵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正甜蜜着，门忽然被推开，柳如昔站在外面，脸色不善。 宋君戍皱着眉头，面露愠色，问：“怎么也不敲门，也不让人通传，这样贸然推门进来，太失礼了吧？” 柳如昔咬着下唇，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似有说不尽的委屈。 蘅芷蹙眉，站直身子，推开了宋君戍，刚刚一时被吓到了，竟忘了还维持着相拥的姿态。 柳如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宋君戍皱眉，上前，问：“哭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妾身听闻您要遣散东宫后院，连我们都一并不要了，是不是？”柳如昔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蘅芷惊讶地看着宋君戍，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便道：“这是谁传的瞎话？我都没听说过呢，柳侧妃，你是误会什么了吧？” “哪儿有误会，哪儿有误会？殿下不是已经开始着手办了吗？”柳如昔泣不成声。 宋君戍一言不发，脸色如霜。 “这对你们也是一件好事！”宋君戍淡淡地道，竟没有否认。 蘅芷更加震惊了，看着宋君戍，问：“殿下……这是真的吗？” 宋君戍道：“我只让那些不愿意留在东宫的人自行离开，孤会给她们一笔安身立命的银子，让她们自谋前程去！” 宋君戍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再留着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了。 他的势力越来越强，秘密也越来越多，想要守住秘密的难度也就越来越大。 与其日夜防范，不如早早地将那些心怀叵测的送走，不必担心自己被人时时刻刻地盯着看着。 当然，也是为了安蘅芷的心。 蘅芷嘴上不说，但回到了东宫之后，对他的态度明显又疏远了一些。 肯定还是因为后院这些女人的缘故。 “如昔死也不肯离开殿下的，我不走！”柳如昔倔强地道，还是在流泪。 蘅芷看着她也觉得可怜，道：“殿下说了，那些不想留下的可以走，你既然不想走，不走便是了！” 柳如昔恨恨地看了一眼蘅芷道：“谁是真心想走的，只是没有办法留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清楚着呢，自从你来了之后，东宫的一切都变了，你夺走了殿下的心，还要将我们一起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这四个字从何说起？我何曾逼着殿下送你们走了？”蘅芷大感冤枉。 宋君戍也道：“此事不是太子妃的意思，是孤自己决定的！” “殿下难道敢说，不是因为太子妃好拈酸吃醋，所以才要遣散我们？”柳如昔问。 宋君戍道：“不是，太子妃并未拈酸吃醋，也犯不着，是孤决定要给她一个安心！” 宋君戍说的直白，毫无犹豫。 蘅芷和柳如昔都愣住了。 柳如昔的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道：“终于是有这么一天了，我以为，我得不到殿下的心，旁人也得不到的，我想着既然别人得不到，我就不必着急，慢慢等着，慢慢盼着就是了！” “可是她来了，我眼睁睁看着殿下离我越来越远了，从前觉得再努力一点点就能够得着殿下的心了，忽然就变得遥不可及，再怎么拼命也够不着了！” 柳如昔悲悲戚戚的说着，伤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蘅芷只是怔愣在原地，既为宋君戍的话感到惊讶，又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温情来。 他终究还是懂自己的。 他在努力给她想要的一切。 这个男人，他不愿意委屈了自己，所以默默地在努力着。 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蘅芷虽然同情这些女子，可她明白，感情是自私的，同情终究不能战胜自己对爱情的独占欲。 她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宋君戍，哪怕只是有人从旁惦记着也是不行的。 她私心里，只想自己一个人享受这份感情，自己要做独一无二的那个，自己才是唯一有资格称他为“夫君”的那个人。 宋君戍并未因为柳如昔的哭诉就心软，而是劝道：“如昔，你留在孤身边，并不会幸福，你离开孤，才可以拥有属于你的人生！” “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我不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已经嫁给你六年了，六年啊……我最好的六年都给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残忍？” 柳如昔太不甘心了。 她曾欢欢喜喜嫁给他，一心期盼着能和他举案齐眉，永结同心。 她以为，她以真心待他，必然会换来一颗真心。 可宋君戍竟是铁石心肠，多年也不曾给她回应，竟连碰也不肯碰她一下。 她怎么敢对别人说，自己嫁给他六年，竟还是个黄花闺女呢？ 第238章 楚雎儿的心机 宋君戍看着柳如昔，沉默不语。 蘅芷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欲搀扶起柳如昔，却被柳如昔甩开了。 “不需要你假好心，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很得意吗？我告诉你，你错了，你错了……你将来也会像我们一样被他厌弃，被他驱逐的！” 柳如昔崩溃大哭起来。 蘅芷也倍感无奈，道：“你要不想走，殿下也没有强逼着你走的道理，你和其他姬妾不同，你是侧妃！” 柳如昔冷笑，道：“侧妃又如何？就算当了正妃又能怎样？死掉的太子妃又不是一个两个了！” “殿下怎么会害死你？柳如昔，你是不是糊涂了？”蘅芷对柳如昔是相当无语了。 柳如昔看着宋君戍，问：“你当真对我半分感情也没有吗？当真要将我也送出东宫去？” 宋君戍道：“如昔，算是孤对不住你吧！” 柳如昔点点头，忽然爬起来，竟一头朝着墙猛撞过去。 蘅芷大惊，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道：“柳侧妃，你这是干什么？寻死觅活的有什么意思？” “没意思，所以不活了，我不会离开东宫的，即便要死，也要死在这里！”柳如昔声嘶力竭地吼道。 蘅芷不想闹出人命来，更何况柳如昔还是柳家的人，她如果真死在东宫了，难免会给宋君戍带来麻烦。 “殿下，够了吧？您就让她留下来吧，我没有让您将东宫后院都遣散！”蘅芷开口道。 宋君戍眉头深锁，眼里尽是对柳如昔的无奈和愤怒，可到底还是点头，道：“罢了罢了，孤也没有强行要将她们都送走的意思！” 柳如昔这才堪堪罢休了，只是仍旧大哭不止。 “柳侧妃，你听到了吧？不要冲动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想不开？”蘅芷劝道。 柳如昔掰开蘅芷的手，嘲弄地看着蘅芷，道：“我才不会感谢你救了我，咱们走着瞧！” 说完，柳如昔就愤愤地跑了。 蘅芷在原地只是摇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宋君戍抿着嘴，久久不发一言。 蘅芷看着他，问：“怎么突然就要遣散东宫了？” “并不是突然，一只都想这么做，无非是现在开始施行罢了！”宋君戍道。 蘅芷问：“这个档口把东宫后院的女人都送出去，会不会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那些心怀叵测的，居心不良的，自然都要送走，既然要送走，索性全都送走得了！”宋君戍道。 蘅芷担心地问：“殿下这么大张旗鼓地要送她们走，会不会引起王上不满，毕竟好些都是王上赐给您的吧？” “你没发现吗？王上最近这些日子，都懒得管孤的事儿了！”宋君戍道。 蘅芷自然知道了，所以才有种宋襄王正酝酿大阴谋的担忧。 蘅芷还是劝道：“殿下，暂时还是不要动这些人了，再寻合适的机会不迟，如今正是殿下积蓄力量的关键时刻，不能因小失大，我虽然有私心，但还是分得清情势的！” 蘅芷主动劝说宋君戍不要遣散东宫的女人。 宋君戍问：“难道你不介意吗？孤心里清楚，你始终还是会介意这些人的存在！” “我是介意，可是我并不想破坏殿下的大局啊，我岂是那种为了拈酸吃醋，就什么都不顾的人？”蘅芷笑着回道。 宋君戍欣慰地道：“你永远这么懂事，这么善解人意，所以孤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只是没想到还没动作，柳如昔就先得到了消息，来大闹一场！” “殿下都没有把这事儿跟我说过，怎么她就先知道了？”蘅芷很诧异地问。 宋君戍也很纳闷，道：“孤也不知道她如何得知的，这事儿我只是和雎儿提了提，毕竟现在是她管着事儿呢！” 蘅芷立刻就明白了，楚雎儿八成是知道自己也逃不过被送出东宫的命运，所以先将事儿捅出来给柳如昔，她一向知道柳如昔沉不住气的。 柳如昔这么一闹起来，宋君戍八成也无法将她送走，楚雎儿也就安全了。 蘅芷不得不佩服楚雎儿的心机。 这个女人，不能小看了，蘅芷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对楚雎儿多留个心眼儿。 不过这话，蘅芷是不会对宋君戍说明的。 宋君戍对楚雎儿始终存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倒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恩情。 楚雎儿对宋君戍来说，大概类似于亲人和姐妹，宋君戍对她很信任，蘅芷不会轻易在宋君戍面前说楚雎儿的坏话，否则倒显得她气量狭小，容不得人了。 宋君戍自己又补充了一句，道：“会不会是雎儿身边哪个丫头听了去，然后泄露了消息？” 蘅芷只能点头，道：“大概是吧，只是如今消息已经走漏了，柳侧妃来大闹了一场，殿下就暂且不要行事了，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必在这个事儿上浪费太多精力！”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听你的吧，这事儿孤是势在必行，但什么时候执行，都听你的！”宋君戍向蘅芷保证道。 蘅芷笑道：“殿下不必急着对我表心意，我心里明白，殿下能有这样的心，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也就安心了，见你这些日子总有些疏远孤，孤心里才难受呢！”宋君戍颇为委屈地道。 蘅芷不自在地道：“我哪儿有疏远殿下，是你多心了！” “是吗？孤多心了？”宋君戍含笑看着她。 蘅芷点头，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心里有了刺，才故意冷淡宋君戍的。 两人正说笑着，又听得窗外有笑声传来。 宋君戍立刻皱眉，倒是蘅芷觉得这笑声很熟悉。 “谁在那儿？”宋君戍喝问道。 那笑声逐渐近了，一道人影从窗台翻上来，吊儿郎当地坐在窗台上，含笑看着蘅芷和宋君戍。 “是我！” 蘅芷仔细一看，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周伊人。 “伊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蘅芷惊讶地问。 宋君戍还一头雾水呢，因为周伊人此时是男装扮相，他也没见过周伊人本人，认不出他是个“女儿身”。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东宫？”宋君戍充满戒备地问，因为他觉得，蘅芷对这个人的态度太亲昵了。 第239章 东宫防卫不太行 周伊人坐在窗台上，一边靠着窗棱，一边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样子，既帅气又潇洒，很有些落拓公子哥儿的味道，更有江湖雅痞的风范。 蘅芷瞧着周伊人笑，周伊人看着宋君戍似笑非笑。 “孤问你话呢，你是谁，为何擅闯东宫？”宋君戍很不高兴地又问了一遍。 周伊人这才开口道：“今儿见了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的传闻都不可信，都道太子是麒麟之子，传得神乎其神，我原以为是个三头六臂呢，没曾想也是个凡人嘛！” 周伊人说着就跳入屋子来了。 宋君戍眉头紧蹙，仔细看了一下，对周伊人的性别产生了怀疑。 看身形不高，看体型过于纤瘦，不像个男人，可那举止言谈，神情姿态，却半分不似女儿。 宋君戍看向蘅芷，见她依然是面带笑容，并无惊慌之意，便知道眼前的人，她定认识，也肯定不是个男人。 “殿下，这是周相的千金，周小姐！”蘅芷见宋君戍愁眉深锁，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宋君戍微微一愣，终于想起来，之前陆离说起的，周小姐发疯的事儿。 今儿看了眼前的周伊人，才明白所谓的“性情大变”是什么意思。 周伊人笑嘻嘻地给宋君戍抱抱拳，道：“失礼了，失礼了，殿下可别见怪，我是来找太子妃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宋君戍开始对自己东宫的防卫产生了一点怀疑。 周伊人进来，竟无半个人来通报一声？ 周伊人道：“太子殿下不必怀疑了，你的那些暗卫明卫，可挡不住我，别说东宫了，就算是王宫，我也来去自如！” 周伊人可不是说大话，她也许不会飞檐走壁，但想要不着痕迹地潜入别人家，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蘅芷笑道：“周小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回头殿下让她替你编排一下防卫的设置，保准就没什么漏洞可钻了！” “你找到了我东宫守卫的漏洞了？”宋君戍问。 周伊人点头，道：“漏洞可不小，我来可是跟走大路似的，通行无阻！” 宋君戍内心暗自惊讶，也暗自后怕，东宫的守卫一向都是外松内紧，他也十分重视守卫的严密，毕竟自己已经受到过很多次的刺杀事件。 他一向以为东宫守卫够森严了，没想到在周伊人眼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周小姐好本事，倒是未曾听说过周相培养了如此厉害的女儿！”宋君戍看着周伊人，总觉得古怪得很。 周相可是个儒士，周家也是书香世家，没听过周家人习武的。 蘅芷怕宋君戍起疑心，便道：“周小姐曾受过高人指点，她性子与普通闺阁千金不同，周小姐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英豪！” 宋君戍微微点头，虽然觉得这解释也说不通，但他并不想深究。 他如今好容易才取得了周云宪的支持，和周家有了紧密的联系，周伊人又是周相的掌上明珠，他怎么会为难周伊人呢？ 更何况，能取得周相的鼎力相助，也离不开周伊人的功劳。 宋君戍道：“既然周小姐来找太子妃有话要说，孤就走一步，不打扰你们说体己话！” 知道周伊人是个女人，宋君戍也就收起了戒备心，左右不是来和他抢蘅芷的，就没什么好担心。 周伊人觉得宋君戍还挺识趣，笑着谢道：“多谢太子殿下，改天我来给你重新编排一下守卫设置，保准您的东宫如铁桶一块，针扎不进，水泼不进！” 宋君戍对周伊人的本事倒还不了解，不过她能轻松逃过他手下那些人的耳目，就足以说明她不是普通人了。 “那就多谢周小姐了，孤拭目以待！”宋君戍客气地道。 周伊人点头，也不和他客气了。 宋君戍走后，蘅芷才问：“伊人，你跑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蘅芷一般和周伊人都是在周家的别院见面的，周伊人突然跑来找她，还是头一回。 周伊人道：“也没别的要紧事，就是最近见你很忙，特来串串门，看看你，也顺便跟你说说我最近遇到的新鲜事儿！” “就是来串门儿？你哪儿就这么闲了？难不成最近你娘不大看着你了？”蘅芷笑着打趣。 周伊人坐下来，道：“先让我喝杯茶再慢慢跟你说！” 蘅芷屋子里没有别人，蘅芷便自己给她倒茶。 周伊人也不是个品茶的人，拿起来就咕咚咕咚喝了，好像很渴的样子。 “蘅芷，我问你一件事儿！”周伊人道。 蘅芷看着她，道：“问吧！” “你是不是此前救过贾科的夫人？”周伊人问。 蘅芷回道：“也不算救过，只是当时情势所逼，救她也等于自救了！” “那就是了，难怪那云氏前些日子提起你呢！”周伊人道。 “提起我？怎么回事？”蘅芷问。 周伊人道：“云氏来我们家做客，她跟我娘还算交好，便对我娘提起你，说你于她有救命之恩，她一直想要感谢你，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东宫又轻易不能来，毕竟她是贾科的夫人，不能随意和东宫来往！” 蘅芷能够理解，贾科可是宋襄王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知道宋襄王最多秘密的人。 所以宋襄王必然也不会允许贾科与东宫来往，一旦发现贾科和宋君戍有了交往，那贾科也就完了。 “谢倒是不必谢了，我也没图她报答！”蘅芷淡淡地道，她要贾科报答的时候，自然会主动去找他。 贾科是一个重要的人，将来必然会派上大用场。 周伊人摇摇头，道：“依我看，这贾科是个必须要拉到东宫这边来的人，不可被别人争取了过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现在不能这样做，王上对东宫的忌惮已经很深了，不可太明目张胆了些，否则反而会招来祸患！”蘅芷觉得还是要以稳妥为主。 周伊人道：“我可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儿，如今云氏一心惦记着要谢你，你何不私下里与她结交结交，也不必张扬，就如你我一般，不是很好吗？” 第240章 特种兵 蘅芷觉得周伊人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有些好奇，问：“你特意来就是为了这事儿？不至于吧，你一向不是很关心这些政治斗争的！” “我是不关心政治斗争，不过我的想法你也明白，我自也想做一番事情的！”周伊人看着蘅芷。 蘅芷点头，道：“你决定了？” 周伊人笑着看她，道：“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我当时劝你投入太子殿下门下，你不肯，如今主动来，便是决定了吧？”蘅芷笑着道。 她自然是很高兴的，周伊人的意义不只是她是周相的掌上明珠，而是她本身就是极有能耐的人。 作为一个经历过现代特种训练的特种兵，她不仅身手了得，更懂得如何培养一支和他一样具有强大战力，可以执行特殊任务的队伍。 只要周伊人肯，相信不出几年，宋君戍这边就会多一支强大的特种小队，很多他们不方便做的事儿，都可以交由周伊人去做。 周伊人道：“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总不喜欢当个大家闺秀，装也装的太辛苦了！” “太好了！”蘅芷激动地拍手。 周伊人挑眉，道：“你看来是对那个男人死心塌地了？” “什么啊？”蘅芷有些别扭地道。 周伊人道：“不是对他死心塌地了，怎么会处处都为他着想，到处为他拉拢人才？”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不管从哪方面说，我与他都已无法分割了！”蘅芷道。 周伊人笑，道：“还不肯承认，我当初说带你离开，你不也不答应吗？女人啊，就是爱口是心非！” “你别忘了，你如今也是个女人了！”蘅芷揶揄道。 周伊人痛心疾首地道：“老子真特么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何偏偏让我变成了女人？” “当女人也没什么不好，你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蘅芷问。 “哎，苦不堪言，光是每个月那几天，就够让人痛苦了！”周伊人差点儿要哭出来。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慢慢就习惯了，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当个女人的，再说了，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帮太子殿下了，以后也就在人前装一装女人，大部分时候，你可以把自己继续当个男人用！” “就为这一点，我也得答应帮你！”周伊人道。 蘅芷道：“那好，我这就带你去见殿下，他必然也会很高兴你的加入！” “我看他见到我可不大高兴！”周伊人道。 蘅芷道：“那是因为他把你当成男人了！” “嘻嘻……吃醋了，对吧？”周伊人调皮地笑着问。 蘅芷剜了她一眼，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来这太子也是个醋罐子啊……有意思！”周伊人继续嘲弄。 蘅芷懒得理她，带她去书房找宋君戍了。 宋君戍对周伊人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大病一场就忽然性情大变之外，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身本事。 他只是在教训昆仑，怪他没有将东宫的防卫做好，竟让人钻空子避过所有岗哨闯进来。 直到蘅芷带着周伊人过来了，宋君戍才放过了昆仑。 “太子是在教训手下吧？”周伊人笑着问。 宋君戍不好意思承认，便道：“不是，周小姐误会了！” 周伊人道：“殿下也不必掖着藏着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突破了你们东宫的守卫进来而生气呢，不过这也怨不得你的那些防卫！” “哦？那怨谁？”宋君戍问。 周伊人道：“怨我，我早就把你们这里的岗哨给摸清了，也知道那里是你们守卫死角，也知道你们的换班时间，所以想要避过岗哨进来，实在轻而易举！” “这些你都是怎么弄清楚的？”宋君戍吃惊地问。 周伊人道：“因为你们一直没有变换过啊，我观察了几日就弄清楚了，我今日来的时候，正好是趁着你们换防的时间，自然无人察觉！” 宋君戍心里一惊，若是周伊人心怀不轨，那今天可就真的太危险了。 “殿下也知道这防卫不够严密，有多危险了吧？”周伊人问。 宋君戍点头，道：“的确很危险，看来孤要越发小心谨慎了才是！” “殿下如果信得过我，便将这事儿交给我，我保证以后你们东宫滴水不进！”周伊人道。 蘅芷朝宋君戍点头，示意他，周伊人信得过。 宋君戍想了想，问：“你有什么好方法？” “方法不是说出来的，我这个人笨嘴拙舌，讲不清楚，讲出来也怕殿下你听着糊涂，给我纸币，我将你们东宫的防卫图给你画出来，你按照我标注的点儿布置守卫，再按照我说的去换防，保证没有人能够找到机会再溜进来！” 周伊人充满自信地道。 蘅芷道：“我这里有炭笔，你画一画吧！” “这个用着好，我就用不惯毛笔！”周伊人很欣喜地道。 宋君戍对蘅芷和周伊人之间的默契感到很诧异，她们好像有什么共同的秘密似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能传递那种别人不能懂的心思。 就连说话和做事，都与别的人不同。 这一点，让宋君戍有些不舒服。 周伊人在那儿白纸上一番涂涂画画，宋君戍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思考着周伊人和蘅芷之间这种奇怪的默契。 蘅芷却站在周伊人身旁，看着她画图。 过了好一会儿，周伊人放下炭笔，笑着道：“画好了，哎呀，好久不弄这种东西，手法都生疏了！” 蘅芷看着她画的图，道：“这还叫生疏了啊？你美术功底也不错啊，这平面图没用尺子也能画的这么标准！” 宋君戍越发皱眉头了，蘅芷和周伊人说话时的用词都有些古怪了。 “殿下，你快看看，这图如何！”蘅芷拿过去给宋君戍看。 宋君戍起初还有些排斥心理，觉得周伊人一个女人家，能画出什么好的防卫图来。 可没想到一看之后，宋君戍心里暗暗惊奇起来，看着周伊人的目光都带着赞叹之意。 “这……”宋君戍欲言又止，“妙，实在妙，亏得你能想出来，这样一来，守卫的人不仅少了，而且还没有任何空隙可钻！” 第241章 隐瞒周相 周伊人得意一笑，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不过这还需要经过几次测试，如果测试通过，可保两三年无虞！” “只能保两三年？为何？”宋君戍问。 周伊人道：“因为无论什么法子，总有被人摸透了的时候，一旦摸到了门路，自然就能找出对应的法子，所以要不断地更新变换，让人永远没办法摸清楚！” 宋君戍点头，道：“周小姐说的对，你很有见地！” “殿下，周小姐的好处不只是如此，她今日前来，便是要替殿下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蘅芷道。 宋君戍好奇地问：“替孤办事？办什么事？” “替殿下训练一支独一无二的特种小队，可以帮殿下执行最危险，最特殊，最秘密的任务！”蘅芷道。 宋君戍眉头紧蹙，问：“特种小队？” “是的，类似于殿下的暗卫，可比暗卫不同之处在于，周小姐训练出来的人，不只是会杀人会隐藏行迹在暗中守护殿下，他们善于在各种危险的，严苛的条件下执行任务，人数不多，却都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蘅芷解释了一通。 宋君戍心想，这不就和自己的暗卫差不多么？ 可是宋君戍还是心动了，因为他如今的暗卫并非都是他自己训练出来的，而是在兰国时，兰贞交给他的。 按理说，这些暗卫真正的主人是兰贞，只是他与兰贞情同手足，不分你我，兰贞早已将这些人全部送给了他。 可宋君戍总是觉得自己欠了兰贞太多，而如今兰贞满天下在寻找兰若，他也派出了不少人去帮兰贞一起找，所以身边所留的人逐渐不够用了。 而要培养新的暗卫，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他也一直为此很苦恼。 如果周伊人真有这样的本事，他自然是很希望能够拥有一支属于他自己的暗卫队伍。 宋君戍看着周伊人，目光带着一股子狂热。 周伊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道：“殿下，您可别这样看着我，当心蘅芷吃醋了！” 宋君戍一愣，看向蘅芷，略带羞愧之意。 蘅芷笑着打了一下周伊人，道：“别乱说话，口没遮拦的！” 宋君戍便知蘅芷并没有误会什么。 “周小姐，当真肯帮孤做这件事？”宋君戍不敢确定地问。 “自然是肯，否则就不来了，当然，我帮殿下，殿下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周伊人道。 宋君戍忙道：“你快说！” “要帮我保密，此事决不能让我父亲和母亲知道！”周伊人道。 宋君戍皱眉，问：“周相不知道吗？” “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周伊人道。 宋君戍看向蘅芷，有些不能理解。 蘅芷帮忙解释道：“周相自然是心疼伊人的，哪儿舍得女儿在外面做这种危险的事儿呢？若是让周相知道，伊人就没办法帮殿下了！” “可孤也不能背着周相吧？若是被周相知道了，孤还有何面目见他老人家？”宋君戍还是很有顾忌的。 周伊人却道：“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我爹怎么会知道呢？” “你要帮孤训练人，自然要常常离家，他如何能不怀疑？”宋君戍问。 “这好办，让太子妃将我从家里要出来，留在她身边当个女史呗，东宫太子妃应该是有这样的权力吧？”周伊人看着蘅芷，当初也是蘅芷提出这个办法的。 宋君戍看着蘅芷，问：“这样好吗？孤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周相！” “也不算对不住周相，周相心疼女儿，可这是伊人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不是普通的闺阁千金，不愿意一辈子都守在后宅内院里，她若真的开心了，满足了，周相不也会高兴吗？” 蘅芷当然是在说冠冕堂皇的话，以她所见，周相未必会觉得开心。 毕竟谁也没想过要把女儿当儿子一样，盼着她建功立业的。 宋君戍心里虽然矛盾，但到底是暗卫的吸引力占了上风，宋君戍道：“若是如此，那孤就只能对不住周相了，日后若周相责怪下来，孤就给他赔罪便是了，周小姐只负责训练，至于日后的危险任务，孤绝不会让你去做的！” 周伊人挑眉，道：“那还有什么意思？我要的就是这份刺激，要的就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宋君戍颇为头疼，道：“你毕竟是个千金小姐，怎么会一心想着要建功立业？” “千金小姐怎么了？那蘅芷还是太子妃呢，不也跟着你东奔西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吗？”周伊人理直气壮地问。 宋君戍一想，自己好像也太对不住蘅芷了，总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是孤对不住太子妃，让她吃苦了！”宋君戍叹息道。 “殿下说的什么话，我可没觉得是吃苦，那对我来说也是宝贵的经历！”蘅芷倒是觉得，宋君戍没有把她当个废物一样的女人，反而是一种尊重。 宋君戍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女人，道：“你们似乎和孤见过的女人都不同！” “那是当然，若不是与众不同，太子殿下怕也不会轻易就爱上我们蘅芷吧？”周伊人下意识地搭着蘅芷的肩膀，开着玩笑。 宋君戍见她如此，实在无奈，道：“你也很奇怪，周家世代书香，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你偏偏像个……像个市井混混！” 宋君戍本不想这样说，可周伊人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大家闺秀啊。 周伊人白了一眼宋君戍，道：“市井混混能和我比？他们可也配？” 蘅芷笑道：“好了好了，殿下不必太惊奇，伊人有她的奇特经历，想来是不愿意对外人道的，这世上表里不一的人多着呢，殿下从前不也把自己伪装成一无是处的病秧子吗？” 宋君戍想着也觉得有理，便不深究了。 “既然我们都是表里不一的人，那孤今儿就做东，请你们好好喝一顿酒，为我们找到志同道合之人而庆祝，如何？”宋君戍慷慨地道。 周伊人立刻响应：“好，我赞同，双手双脚赞同！” “赞同还有双手双脚的？”宋君戍不解地问。 “你不懂这个梗，蘅芷就能懂，对不对？”周伊人看着蘅芷笑。 蘅芷道：“你就别逗殿下了，既然殿下做东，咱们可不能在东宫里吃，我们换个好去处如何？” 第242章 君子楼 宋君戍问：“去哪儿？” “我听闻王都有家叫君子楼，相当有名，我还没去过呢，殿下愿意请我们去见识见识吗？”蘅芷笑着问。 宋君戍道：“君子楼？你对那儿有兴趣？” “可不是么，都听人说君子楼里好，也不知好在哪儿了，就想去见识一下！”蘅芷笑着道。 周伊人也道：“君子楼？我也听说过呢，听说那儿有三美！” 宋君戍神秘一笑，道：“既然你们想去，那就去见识一番也无妨！” 蘅芷和周伊人都很兴奋。 宋君戍道：“你们知道规矩吧？” “什么规矩？”蘅芷问。 “君子楼只有君子可以去，也就是说，女人不能去！”宋君戍道。 蘅芷蹙眉，问：“为什么女人不能去？哪儿有开酒楼，不让女人去的道理？” 周伊人似有所悟，露出诡谲一笑。 “那就换男装吧！”蘅芷也很干脆，反正又不是没扮过男人。 宋君戍点头。 周伊人已经穿了男装，自然不必换，蘅芷则回去换衣裳了。 准备妥帖之后，三个人一起从侧门出了东宫，往君子楼去了。 这个点儿，客人也不算特别多，但君子楼里已经有些热闹了。 门口是两个穿着整齐，相貌端正的小子，负责迎来送往，他们也不像别家的小二那边呼来喝去地招揽顾客，而只是在客人要进来的时候，作揖请安，然后将客人引进去。 宋君戍他们到了，那两人露出客气有礼的笑容，忙作揖，道：“三位爷里面请！” 宋君戍淡淡颔首，蘅芷和周伊人对视一眼，心想，这家倒是有点不同，并没有表现得过分热情，但那彬彬有礼的态度，让人很舒服。 三人进去之后，便被领到了楼上，那负责牵引的小厮问：“几位是进雅间儿吗？” “自然要雅间！”蘅芷开口道。 小厮领着他们进了一间“翠竹苑”，里面一应摆设都是竹子打造的，桌椅包括摆设都是竹子。 “倒是挺风雅的！”蘅芷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比别家在装修上多花了点儿心思罢了。 小厮躬身，问：“几位可有熟识的姑娘？” 蘅芷一听这话，有些傻眼，看着宋君戍，宋君戍浅笑，道：“你们给安排吧！” “那好，请几位稍后！” 小厮慢慢退出去，还不忘将门给掩上。 蘅芷脸色稍嫌尴尬，问：“这里不会是……” “嗯，我想的果然不错！”周伊人笑的很奸诈。 宋君戍挑眉，道：“你想来的，可不能怪孤啊！” “你们怎么也不早说？可为何君子楼这么出名，明明是青楼，却取了这么个名字，也亏得他们有脸自称君子楼！”蘅芷有些不高兴地道。 她竟然跑来逛青楼了，还带着自己的夫君，这叫什么事儿？ 宋君戍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青楼楚馆，叫君子楼也不白叫了，这里的女子不卖身的！” “不卖身也是青楼，总是倚楼卖笑的！”蘅芷不是看不起青楼女子，只是觉得她好端端地把宋君戍往这里领，自己给自己添堵。 关键是还得找几个女子来相陪，待会儿莫非她要看着宋君戍和青楼女子调笑吗？ 蘅芷一想到这个，就心口堵得慌。 周伊人道：“我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古代的青楼是什么样子，我还没来过呢！” “你一个千金小姐，还想见识青楼，也不怕人笑话？”宋君戍问。 周伊人道：“男人整日里想着往这里跑，我不过是想见识见识，我怕什么笑呢？倒是太子殿下对此处很有些熟悉的样子，不会是常客吧？” 蘅芷看着宋君戍，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宋君戍莞尔一笑，道：“熟悉并不代表是常客，也有可能是别的缘故！” “什么缘故？”蘅芷问。 宋君戍道：“君子楼是我命人开起来的！” “啊？”蘅芷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君戍，“殿下怎么会开这种店？” “这种店有什么不好的？迎来送往，门庭若市，往来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只要有银子便可以进来，不仅能赚钱，还能得到不少意想不到的消息，何乐不为？” 周伊人笑眯眯地替宋君戍解释了一通。 宋君戍点头，道：“周小姐倒是有些见识的！” “倒也不是什么见识，一想便知到了！”周伊人道，她可不会告诉宋君戍，前世她也时常到这些场合来买消息。 欢场之中，黑道白道都有，许多消息也就在这种地方汇集，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大到国家情报，小到市井传言，只要你想知道，都可以知道。 蘅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为着获取各路情报。 “殿下怎么从来没提过？”蘅芷好奇地问。 宋君戍笑道：“这种事情，你不问，我怎么会想起来要告诉你呢？” 蘅芷问：“那殿下也的确常常来这里咯？” “没有，孤极少来此，一般都是让惊云他们来看一看！”宋君戍赶紧撇清，生怕蘅芷以为他流连烟花地。 蘅芷见他这般紧张，倒是先笑了，道：“殿下何必紧张，我又不会说什么，您爱来便来呗！” “我哪里会爱来这种地方，是你想要来见识一下，孤才来的！”宋君戍道。 “好好好，那是我的不是了，既然是自家的地方，我来也便来了，要见识见识，这君子楼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蘅芷好整以暇地凭了一口茶，等着姑娘来。 过了没多久，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宋君戍道：“进来！” 接着门被推开，屋外站着三个姑娘，一个手抱琵琶，一个拿着玉箫，另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舞衣，手腕脚腕都戴着银铃铛。 蘅芷看此三人都姿色不凡，面上只挂着淡淡的笑容，眉宇之间并无谄媚，不似一般青楼里烟视媚行的女子。 “给三位爷见礼了！” 三人进来，齐齐欠身行礼。 宋君戍抬抬手，道：“免了！” 三人才方平身，周伊人瞅着她们，微微点头，道：“果然君子楼有三美，不会是指你们三个吧？” 那红衣姑娘笑着道：“公子误会了，君子楼的三美，指的是美景，美味和美人！” 第243章 柳家大公子 “哦……美景是见到了，毕竟不是哪家店都能妆点得如此雅致精美，美味还没尝到，这美人嘛……倒是百闻不如一见！”周伊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盯着三个姑娘。 蘅芷差点儿没翻白眼，这周伊人，虽然已经是女儿身，但到底还是男人的心，见到美女就移不开眼睛了。 倒是宋君戍淡定的很，不愧是见惯了美女的。 “都坐吧！”蘅芷招呼道。 三人谢过了，依次坐下来，那红衣的问：“几位公子看着都是雅人，我们也不敢造次，不知几位想听什么曲子，或者要看什么舞，只管说来！” “你们什么都会跳吗？”周伊人问。 “不敢说什么都会，但一般能说的上来的，都差不多学过！”红衣姑娘道。 周伊人道：“肚皮舞，会不会？” “嗯？何谓肚皮舞？”红衣姑娘诧异地问。 蘅芷白了一眼周伊人道：“你别胡闹了，人家哪儿听过什么肚皮舞啊，少刁难人！” “没听过啊，可惜了，那你们会什么就来什么吧！”周伊人颇有些失望地道。 宋君戍默然不语，蘅芷也道：“随意什么，不拘的！” 那红衣的对其他两个说了一声，然后曲子便响了起来，红衣的站起来，开始翩翩起舞。 两人弹奏，一人跳舞，也算赏心悦目了。 蘅芷对此没什么兴趣，本就不爱好歌舞，周伊人道是看的津津有味，可不是因为爱好这个，而是美人美色，她都喜欢。 宋君戍只是淡淡的，叫人进来，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的，似乎对吃的更有兴趣一些。 过不多久，酒菜就上来了，蘅芷看着这满桌子美味佳肴，也食指大动。 宋君戍给蘅芷布菜，顺便都介绍起了这些菜的名目和用材，还介绍了菜的来历。 只是宋君戍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微微有些奇怪，蘅芷见了，不免疑惑。 因为宋君戍的嘴角总是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带着浓浓的怀念之意，仿佛在追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这位爷倒是很有见识，我们君子楼的菜肴，据说都是兰国那边的宫廷菜，很具有兰国的特色呢！”红衣女子停下舞步，笑着道。 蘅芷挑眉看着宋君戍，问：“爷，您对兰国的菜很喜欢？” 宋君戍道：“嗯，味道都不错，你尝尝看！” “清淡的很，很符合我的口味！”蘅芷赞了一声。 周伊人道：“我喜欢吃重口味的！” 几个人正聊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吵嚷，宋君戍皱眉头，问：“什么人在外喧哗呢？” 红衣女听了一下，道：“好像是柳大公子的声音！” “柳大公子？哪个柳大公子？”宋君戍问。 “就是柳太尉的儿子啊！”红衣姑娘回道。 蘅芷问：“柳太尉……那不是……”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柳太尉就是柳智，柳如昔的爹，这柳大公子怕就是柳如昔那个嫡长兄吧？ 宋君戍自然知道是谁，问：“他在吵什么呢？” “好像是为了胭脂姐姐吧，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吵闹了，只因为胭脂姐姐不肯被他赎身，就一直吵闹不休，还扬言要砸了我们君子楼！”红衣姑娘道。 蘅芷冷笑，问：“他倒是好大的脾气，为了个烟花女子，竟这么胡闹，他爹也不管嘛？” “谁能管得着他啊，他爹可是王上面前的红人，家里有个姑母还在宫里当娘娘，又有个皇子表弟，一家子皇亲国戚，谁能惹得起呢？”红衣姑娘叹息道。 宋君戍的脸色难看了几分，道：“我听闻君子楼有规矩，遇到胡闹的客人便轰出去，你们每人轰他吗？” “轰过，他便带着人来一起闹，你没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人很多呢！”红衣姑娘摇头苦笑。 宋君戍自然不好出面去，蘅芷对宋君戍道：“我去看看！” 周伊人也不忿道：“老子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走，我陪你去！” 宋君戍道：“不必理他，你们坐着，自有人会收拾他的！” 果不其然，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打斗声。 蘅芷问：“君子楼的人这么厉害呢？” “不是我们楼的人，想来是薛大人带人来了！”红衣姑娘解释道。 蘅芷问：“薛大人？是谁？” 宋君戍道：“顺天府府官，薛飞！” “不是说谁都惹不起柳家的人吗？这个人倒是有些骨气的！”蘅芷忍不住赞道。 “哪儿是有骨气，这是争风吃醋呢，胭脂姐姐就是和薛大人好了，才得罪了柳大公子！”红衣姑娘解释道。 蘅芷略感惊诧。 “这胭脂姑娘必然是人间绝色吧？惹得这些男人争风吃醋！”周伊人好奇地问。 红衣姑娘笑道：“胭脂姐姐的确是我们楼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不过要说她这么受人追捧的缘故，还是因为才情过人！” “倒是想见识一番了！”周伊人兴致勃勃地道。 红衣姑娘道：“怕是不能见了，胭脂姐姐自打跟了薛大人之后，就不肯见客了，薛大人正要为她赎身，要娶她过门！” “薛大人没有妻室吗？”蘅芷问。 “有的，所以胭脂姐姐去薛家也只能当个妾室，不过薛大人对胭脂姐姐倒是真情真意！”红衣姑娘有些羡慕地道。 蘅芷心想，有了妻子还在外面眠花宿柳，算什么真情真意呢？ 无非就是贪一时新鲜罢了，那胭脂姑娘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们几个先出去吧！”宋君戍打发了红衣姑娘仨人。 蘅芷知道他必然是有话要说，便未曾阻止。 宋君戍道：“薛飞是宋君仁的人，他和柳家的争风吃醋，必然不只是为了争风吃醋！” 蘅芷问：“大皇子和柳家也不睦吗？” “柳家兄弟想要扶持的，应该是宋君然！”宋君戍回道。 “那也正常，四皇子毕竟是柳家的外孙！”蘅芷很能理解。 周伊人百无聊赖地道：“这夺嫡之争啊，真是叫人头疼，到处都在勾心斗角，到处都是尔虞我诈，身在王室，有什么意思呢？” “可不是没意思么！”宋君戍仰头喝了一杯酒。 第244章 杀人了 几个人正在屋子里坐着，外面的打斗声倒是越发激烈了，过了没多久，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杀人了，杀人了！” 蘅芷大惊，看着宋君戍，道：“出事了，怎么办？” “莫慌，惊雷，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宋君戍对着窗外问了一声。 很快，惊雷就从窗口跳进来，道：“殿下，薛大人死了！” “死了？”宋君戍到没有什么惊慌之色，而是眯起了眼睛，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蘅芷和周伊人面面相觑，周伊人问：“谁杀的，不会是柳家那个混账吧？” “就是他，刚刚他拉着胭脂要走，薛大人上前阻拦，争执之中，柳家的拿着凳子将薛大人给砸死了！”惊雷回道。 蘅芷看着宋君戍，问：“殿下，这该怎么办？事情出在君子楼了，怕是要惹麻烦吧？” 宋君戍先是对蘅芷笑了一下，然后对惊雷道：“让君子楼的人去报案吧，不必掖着藏着！” “是！”惊雷又退下了。 蘅芷还是不明白宋君戍的打算，问：“殿下怎么一点儿也不惊慌呢？要是追究起来，这里怕是保不住了吧？” “为何保不住？君子楼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他们可不能看着这里被查封了，否则哪有温柔乡可以消磨时光？”宋君戍倒是自信地很。 周伊人问：“那你就不怕被人牵扯出来？毕竟您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这君子楼要是涉案，有心人一查，怕会查到您头上来吧？” “此事一出，柳家和宋君仁就该撕扯起来了，哪有闲工夫来查孤？”宋君戍坦荡荡的，毫无惧意。 蘅芷挑眉，看着宋君戍，露出一抹了然的笑，问：“殿下，这事儿不是您自己安排的吧？” “嗯？何以见得？”宋君戍自斟自饮了一杯，也不否认，也不承认。 蘅芷轻哼了一声，道：“若非您自己安排的事儿，您能让人在你这么好的地方杀人见血？” 宋君戍勾了勾嘴角，对蘅芷道：“知我者，蘅儿也！” “哟，瞧你们腻歪的劲儿，难道就当我不存在了？也不怕我抖出来！”周伊人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故意在一旁说酸话。 宋君戍睨了她一眼，道：“周小姐这是吃的谁的醋？” “自然是吃蘅芷的醋，可惜了我身为女儿身，否则定要和殿下您争一争，世上这样的女人可不多！”周伊人故意调侃道。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不许胡说！” “哪儿有胡说了，哎，只可惜只可惜……投成了女儿身，真没劲啊，本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结果只能干看着，什么也不能做了！” 周伊人颇为惆怅，古代男人这么大的福利，他竟然半点儿也享受不了。 宋君戍对周伊人这番话很是疑惑，问：“周小姐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你是个女儿家，竟还想着三妻四妾了？” “殿下别听她胡言乱语，她就是这个古怪脾气！”蘅芷忙打圆场。 宋君戍此刻也无心追究周伊人的事儿，他的心思都在外面呢。 “我们也该走了！”宋君戍起身，待会儿官兵就要来了，他可不能留在这里。 蘅芷和周伊人也点点头，道：“是该走了，不能从正门走吧？” “这是君子楼，我们要离开，自然有的是门路！”宋君戍道。 说罢，外面就有人来敲门了。 “主人，已经准备妥当了，您几位慢行！” 宋君戍打横抱起蘅芷，然后问周伊人：“周小姐自己可方便？” “不劳您费心，你们先走着！”周伊人自然是有本事自己离开的。 宋君戍一纵身就从窗户出去了，周伊人很快也攀附着窗户，跳出屋子去，如一只矫捷的野猫一般，游走于房舍屋檐，身法灵动，让人惊叹。 宋君戍带着蘅芷跃上了君子楼一处高大茂密的榕树上站定，看着周伊人，道：“这周小姐的本事果然令人惊叹，她似乎并不会轻功，攀岩走壁却比会轻功的人还强几倍！” 蘅芷道：“她将来替殿下训练出来的人，必然也会这样的本事，比之轻功来说，这种功夫更难一些，可一旦练成了，却也很厉害！” “嗯，我倒是很想尽快见识一下她给孤练出来的兵了！”宋君戍道。 “殿下要选出一帮稳妥的人才行，这些人要忠诚度高，还得底子好！”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数。 周伊人很快也过来了，攀上大树，也不过片刻功夫，比那猴子还要灵活一些。 “来人了，不过姓柳的已经跑了吧？”周伊人问。 “自然跑了，不跑可不就没戏唱了？”宋君戍似笑非笑地答道。 蘅芷看着宋君戍，问：“今儿我要不说来君子楼，殿下是不是自己也打算过来看一看？” “原本不用我来看着的，惊雷在这里盯着就行了，不过你们恰好要来见识一下，孤也就随你们便了！”宋君戍回道，这种事情，还用不着他亲自出面。 蘅芷又问：“薛飞死了，宋君仁会为他出头吗？万一宋君仁不闹，可不就白白死了这么个人？” “怎么会不闹呢？宋君仁就差这么个机会，好在柳家身上动刀子！”宋君戍笃定地道。 “殿下为何突然要动柳家？”蘅芷不解地问，似乎暂时和柳家还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吧？ 宋君戍道：“你当之前石碑之事是谁在背后出主意？” “柳家？”蘅芷吃惊地问，“就是柳智一手策划的，他巴不得孤被废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孤怎么也要回敬一下！” 蘅芷问：“这柳家这么上下蹦跶，看来是为了四皇子了？我此前还觉得四皇子这个人不错，没想到也是包藏祸心！” “老四是什么想法，孤不清楚，有没有祸心尚未可知，但柳家一定是包藏祸心！”宋君戍道。 蘅芷听着这话，倒是疑惑了，问：“莫非宋君然并不想争夺君位？” “并不清楚，目前还看不出什么野心来，但是柳夫人和柳家兄弟一定是野心勃勃的，他这个当事人却只管在一旁看戏似的，很有些意思！”宋君戍回道。 第245章 求情 周伊人轻哼道：“依我看，也是装出来的，哪儿有人不想争权夺利的，一国之君的位置多么吸引人，但凡有机会争一争的，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说的有道理，殿下可不能对宋君然掉以轻心了！”蘅芷也赞同。 宋君戍道：“几个成年皇子，谁孤也不敢小看了，就算那还未成年的，也不能完全不去管，东宫这个位置，就如刀尖子上立着，一不小心摔下去，万劫不复！” 蘅芷眼神复杂地看着宋君戍，有时候也替他感到心累，这样如履薄冰，这样步步为营，总是生活在明枪暗箭之中，随时可能被人推下悬崖，却半点儿退路也没有。 这样的人生，该是何等的心累啊？ 可宋君戍却硬生生撑了这么多年。 几个人站在树上，树叶遮掩住了他们的身形，可从这里看过去，君子楼的一切却尽收眼底。 官兵果然很快就来了，将君子楼围了起来，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将薛飞的尸体也带走了，只是柳家大公子柳青不知所踪。 君子楼当即被贴了封条，歇业了。 蘅芷道：“这得查封多久啊？” “不出三天！”宋君戍笃定地道。 蘅芷问：“既然人都走了，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我们也走吧？” “嗯！”宋君戍应了一声。 这柳青打死了薛飞的官司很快就沸沸扬扬地传开了，宋襄王那边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薛飞是顺天府的府官，官位虽然比不上柳家，可职权却不小，位置也很重要，也非常得宋襄王的赏识，在青楼里被柳青打死了，宋襄王怎么能不震怒。 柳智第一时间跑来宋襄王面前谢罪。 “陛下，臣有罪，臣有罪啊！”柳智涕泪横流，狼狈极了。 宋襄王冷着脸，道：“你的好儿子，竟然敢连朝廷命官都杀了，还是在王都里，你们柳家把孤置于何地？” “陛下，臣知罪，臣教子无方，让他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罪，可臣绝对不敢藐视陛下，逆子定然是喝了几杯黄汤，就胡作非为起来，绝非有意为之，请陛下开恩啊！”柳智连连磕头认错。 柳青是他的嫡长子，自小就宠溺，尤其是柳家老夫人，更是吧柳青看的和眼珠子一样，从来不许人打骂，才将柳青惯得无法无天了。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柳家老夫人直接就哭晕过去了，逼着柳智过来向宋襄王求情，千万不能让柳青被处死了。 柳智自然也舍不得长子被处死，他也就这么一个嫡子，其他的庶子虽然有几个，但哪儿能比得上嫡子宝贝呢？ “开恩？你让孤王怎么开恩？薛飞都被他打死了，那可是四品府官啊，你们柳家到底生了什么样的胆子，敢连朝廷命官也杀了？”宋襄王怒不可遏地吼道。 柳智战战兢兢地道：“陛下，微臣绝没有这样的心思，也没有胆子，都是逆子不孝，家母一向宠溺，将他都惯坏了，才会犯下如此大罪，可请陛下看在微臣满门忠烈，网开一面，饶恕他死罪吧，否则家母怕是也活不成了！” 柳老夫人是柳太傅的正妻，柳太傅于宋襄王有传道授业之恩，柳太傅在世的时候，宋襄王也对他十分敬重，从前还时常去柳家做客，与柳老夫人自然也很有些感情在！ 柳太傅去世之后，宋襄王对柳家也一直照顾得很，逢年过节都有赏赐给柳老夫人和柳家兄弟。 宋襄王也知道柳老夫人最疼宠的就是这个长孙柳青。 宋襄王虽然体恤老人家一片慈心，可一想倒柳青这样无法无天，为了争风吃醋，竟将薛飞活活打死了，仍旧怒气难平。 “柳智，这一次你给孤王记清楚了，杀人已经是死罪，杀官更是大罪难恕，柳青杀完人就跑了，是不是回家了？你们可得将人先交出来，至于判个什么罪，孤王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可若是人都交不出来，孤王决不饶你！” 宋襄王的话一说，柳智赶紧道：“那混账东西也没敢回家，如今不知去向了，微臣已经命柳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到处找了，必定找回来，带他来陛下面前请罪！” “罢了，你先去吧，孤王被你们闹得头疼，总是没个消停的时候！”宋襄王揉着眉心，有些疲惫了。 柳智不敢打扰，只能告罪离开。 很快，柳夫人就哭着跑来了，也是满口告罪，却句句恳求宋襄王开恩，不能杀她的好侄儿。 “陛下，柳家世代忠良，到了哥哥这里，又只得了这么一个嫡子，老太太看得比什么都重，若是柳青有个好歹，老太太头一个是活不成了，她老人家年事高了，还能有几日好活呢？请陛下看在老人家份儿上，且从宽处置吧！” 柳夫人把头磕在地上，哭得满面是泪。 宋襄王觉得脑袋都大了，烦躁地道：“孤王还没说要处死他呢，你们一个个就来哭闹，烦都烦死了，退下吧，孤王自有论断！” “王上！”柳夫人还不肯走，她非得逼出宋襄王的一句实话来。 柳夫人知道，薛飞不是个阿猫阿狗，死就死了，没人替他出头。 薛飞后面是大皇子，大皇子身后有个南夫人，这些人都连着呢，他们心里巴不得柳家垮掉，柳夫人决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陛下，臣妾自知有罪，不该来烦恼陛下，可那是臣妾的亲侄儿啊，臣妾如何能坐视不管呢？请陛下开恩，给臣妾一个定心丸吧，青儿不能死啊！” 柳夫人又是一番哭诉。 宋襄王不胜其烦，吼道：“他不能死，那薛飞就该死吗？那可是朝廷命官，孤王钦点的四品府官，乃国之栋梁，说杀就杀了，柳青的胆子这样大，还不都是你们纵出来的！” “臣妾听闻，柳青之所以杀薛飞，是因为与薛飞一起看上了青楼女子，争风吃醋，他血气方刚，冲动易怒，一时错手杀了薛大人，可臣妾以为，薛大人也不是完全无辜，他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流连烟花地，还争风吃醋，惹来杀身之祸，也有他自己的过错！” 柳夫人振振有词地道。 宋襄王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这薛飞也真是不知检点，好端端地非要和柳青争什么烟花女子，什么样的烟花女子值得他去拼命呢？ 第246章 免死了 宋襄王静静地想了想，道：“这事儿孤王心里已经有数了，你也不必着急，柳青到底杀了人，孤王也不能太偏袒了，该受审就受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陛下，多谢陛下开恩！”柳夫人大喜，连忙磕头谢恩了。 宋襄王摆摆手，道：“罢了，你退下吧，让你兄弟快些将柳青交出来，若是人都抓不着，你们柳家也说不过去！” “是，臣妾定派人去告诉他们，务必尽快将人交给陛下！”柳夫人承诺道。 柳夫人心满意足地退下了，总算保住了自己侄儿的性命，有宋襄王这句话，她就安心多了。 柳夫人刚走不久，就撞见了南夫人。 南夫人一脸担忧地走过来，道：“柳姐姐，听说柳家出事了，我都替你捏把汗呢，可求过陛下了？” 柳夫人知道南夫人不安好心，却也不动声色，露出感激的笑容来，道：“劳烦妹妹惦记着，去求过陛下了，陛下恩德，已经免了死罪，我那不争气的侄儿，也该受些教训了！” 南夫人一听，竟免了死罪，便有了计较，笑着道：“阿弥陀佛，免了死罪就好啊，人活着比什么都强，陛下还是宠姐姐，这要是别人，怕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呢！” 柳夫人理了理鬓角，道：“可不是为着我，还不是得了先父福荫吗？哎……可惜后人不争气，惹出这么多事儿来，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不能安生，幸而陛下还惦记着他老人家，不肯重罪！” 南夫人看柳夫人那一副轻狂的样子，内心暗恨不已。 薛飞可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当着王都府官，王都的事儿她就能了如指掌，能替她办不少差事呢。 如今就这么死了，将来府官是谁，还不一定呢，要再培养一个这么得力的人，可不容易。 南夫人自然是不能让薛飞白死了的，况且杀人的还是柳家嫡长子，是断柳家翅膀的好时机。 南夫人笑盈盈地回道：“柳姐姐有福气，家世好，出身好，如今还有得力的兄弟帮衬着，不像我啊，孤苦伶仃，除了陛下，就什么都没了！” 柳夫人自然得意，道：“有陛下的恩宠就够了，只可惜，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得意的，可是那付昭仪了！” 柳夫人笑着看南夫人，自然是想看她的笑话。 南夫人被刺了一下，自然心中难平，道：“是啊，如今她是得意了，不也是沾着一个死人的光吗？听说柳姐姐是见过钱夫人的，到底那付昭仪像不像？” 柳夫人点头，道：“像，比钱菲菲像得多了，言行举止，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简直如出一辙！” 南夫人问：“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这付昭仪，怕是有些来历吧？” “这可就不得而知了，下面那些人，都知道投陛下所好，陛下心里想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许是哪个有心要拍马屁的，故意调教好了送来的！”柳夫人猜测道。 南夫人道：“可也没听说过付昭仪是哪家送来的！” “这谁知道呢，背地里的事儿，我们是弄不清楚的！”柳夫人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散了。 南夫人没有着急去找宋襄王，而是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到远在淇州还未回来的宋君仁那里了。 这边柳家也找到了柳青，柳智将柳青带回去，先是一顿棒打，可那宠溺孙子的柳老夫人哭着拦下来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孩子都教你给打坏了！若是打出个好歹，你就高兴了！”柳老夫人将柳青揽入怀中，拼命护着。 “奶奶，你可要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砸了他一下，谁知就死了呢！”柳青也是十分害怕，毕竟薛飞是朝廷命官，不是个可以随便杀的草民。 柳老夫人道：“宫里娘娘来消息了，陛下已经答应不杀你了，只是怕还要受些罪呢！” “太好了，姑母疼我，我就知道姑母不会让陛下杀了我的！”柳青松了一口气。 柳智气的脸都绿了，道：“你这个逆子，往日里劝你要好好读书上进，你就知道眠花宿柳，到处惹是生非，如今惹出大祸来了，要不是有你祖父庇佑，有宫里的娘娘护着，你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的！” “爹，儿子知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柳青赶紧磕头认错。 “母亲，你让我打他一顿，我还要带他进宫去见陛下，若是不打，如何向陛下交代呢？”柳智劝道。 柳老夫人道：“打那么狠做什么，装装样子也就罢了，我们柳家世代忠良，你祖父对陛下恩德深重，他能不念着咱们的好吗？岂会真的降罪呢？” “母亲，您有所不知，那薛飞也深得陛下的恩宠啊，何况后面还有大皇子照应，不是能白死的！”柳智唉声叹气地道。 柳老夫人道：“那也不必怕的，咱们不还有个娘娘吗？娘娘自然有办法照应着的，若是不行，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求一求陛下，我不信他不肯舍我这个面子！” “哎，母亲您也不能总纵容这个逆子，如今杀了人了，将来谁知还会闹出什么祸事来，应该让我好好管教管教了！”柳智对自己的母亲也深感无奈，这么溺爱柳青，岂不是害了他吗？ 柳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你从前不也爱胡闹吗？你爹要打你，也不是我拦着挡着，要是将你打死了，你还有今日？如今你倒要打死你的儿子了！” “母亲……”柳智烦恼极了。 柳青倒是乐得轻松，有祖母护着，他是没什么大事了，也就放心了。 “逆子，快起来，随我去面见陛下，若是不好好认错，求得陛下原谅，你这辈子算是完了！”柳智呵斥道。 柳青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的祖母，道：“奶奶，你可救我，我不敢去见陛下！” “去，没事儿，让陛下骂几句，出出气，你就得救了！”柳老夫人劝道。 “陛下定要杀我的！”柳青胆怯地道。 “不会的，娘娘说了，陛下已经答应不杀你了！”柳老夫人安慰道。 “杀你也是你活该，教你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杀人！”柳智骂道。 第247章 薛氏献计 柳青咕哝道：“胭脂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她是个奇女子！” “你说什么呢？”柳智呵斥道。 柳青忙摇头，道：“什么都没说，儿子随您去见陛下就是了！” “那还不快起来！”柳智催促道。 柳老夫人不放心，道：“要么我也随你们一起去吧，若是陛下恼起来，我也能从旁劝着，他还肯听我几句话的！” “母亲，您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便，暂时还用不着您出面，您就在家呆着等消息吧！”柳智道。 柳老夫人问：“你确定没问题？”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没人跟着掺和，陛下一时心软，也不会重责青儿的！”柳智道。 “好，那你们去，可千万护着，别让他遭罪！”柳老夫人叮嘱道。 柳智便命人将柳青绑了，然后带出柳家去见宋襄王了。 而此时，薛飞的妻子薛林氏已经找上了大皇子妃薛氏了。 薛飞说起来，和薛氏还是同宗，薛氏听说薛飞被林家的儿子给杀了，也是怒不可遏。 “王妃，您可要为我夫君做主啊，他就这么被人杀了，柳家必然会全力保下柳青的命，可我夫君不能白死啊，他对大殿下忠心耿耿，如今就这么被人杀了，王妃可不能不管！” 薛林氏哭得凄惨无比。 薛氏咬着牙，道：“柳家那个混账也太无法无天了，竟然连朝廷命官也敢杀，凭他柳家多厉害，杀人就得偿命！” “王妃说的是，我们所求不多，要那柳青出来偿命便是！”薛林氏道。 薛氏道：“你且不要着急，陛下现在还没有论断，我们殿下很快就要回来了，必然会替薛大人做主！” “多谢王妃，多谢大殿下！”薛林氏忙磕头谢恩。 薛氏心里想着，柳家肯定会去求情，她也不能坐等，便对薛林氏道：“你先回去，我要进宫去一趟，你等我的消息！” “是！”薛林氏退下了。 薛氏收拾了一番，便进宫去面见南夫人了，她得和南夫人商议一下，该如何利用这件事，对付柳家。 薛氏到了南华宫，南夫人正在喂她的鱼，倒是淡定得很。 “给夫人请安！”薛氏规规矩矩地福了福。 南夫人看了一眼薛氏，道：“免礼吧，是为了薛飞的事儿来的？” “夫人都知道了？那夫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喂鱼呢？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柳家一直这么猖狂，好容易逮着他们的把柄了，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了？”薛氏着急地问。 南夫人道：“王妃稍安勿躁，着急有什么用，要利用也要看时机，那柳夫人去哭求了陛下，听说陛下已经答应免了死罪！” “什么？怎么可以让他免死呢？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薛氏不满地问。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要痛苦地多！”南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薛氏皱眉问：“夫人已经有了良策？” “薛飞可是大殿下的得力之人，如今被人害了，大殿下如失了一臂，我们怎么可能让柳家好过呢？柳青一个人死，算得什么，若是能把柳智或者柳勇给扯上，那才算本事！” 南夫人心可不小，她要的不是柳青的命，她要的是柳智和柳勇一起倒霉。 薛氏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问：“那夫人可有良策？” “等大殿下回来吧，这事儿需要他在外面周旋，至于宫里，陛下面前，自然有我！”南夫人道。 薛氏担忧地道：“就怕柳家在大殿下回来之前，将这事儿给平了！” “平不了，有我呢！”南夫人冷笑这道。 薛氏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劳累夫人了，我就知道夫人是最有办法的，陛下肯定听您的！” 南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不同了，有那位付昭仪在，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陛下了！” 薛氏自然也听说付昭仪如今荣宠正盛，不忿道：“什么狐媚子，也敢和夫人相提并论，陛下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过后就丢了，夫人也不必担心！” “可未必是一时新鲜，难道你没听闻，她长得像已逝多年的钱夫人吗？”南夫人问道。 薛氏道：“听说是听说了，没见过，钱夫人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我问过那柳夫人，说是像的很，简直如出一辙！”南夫人道。 薛氏问：“就算像又如何，到底不是一个人，况且过了这么多年了，难道陛下还对钱夫人念念不忘吗？” “可不是么，你是没见过，陛下在那付昭仪面前，简直不像他了！”南夫人叹息一声，忧愁暗生。 薛氏问：“那陛下当真对她如此厚重了？夫人也不想想办法吗？” “暂时不能动她，而且这个女人的手段也不差，若要对付她，必须一击即中，若是不能成功，必然后患无穷！”南夫人眼里出现一抹狠意。 薛氏问：“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南夫人问。 薛氏奸笑一声，凑到南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南夫人微微蹙眉。 “夫人觉得怎么样？”薛氏问。 南夫人道：“倒是个好主意，可不太好办，你要知道，对于陛下而言，五殿下是多么宝贝！” “左右他们两个，只能保一个，陛下有所取舍，不管舍了谁，对咱们都有利，您说呢？”薛氏笑问。 南夫人点头，道：“王妃到底是王妃，聪慧无双，大殿下得了你这样的贤内助，大事岂有不成的道理？” “哼，他还不珍惜呢，到处拈花惹草的，此前还和那太子妃牵扯不清，气死我了！”薛氏怒道。 南夫人道：“不过是些流言蜚语，当不得真，大殿下岂会与那个丫头有什么，自然还是王妃更好！” “你也这么认为吧？我也不当真，要是当真，岂能善罢甘休呢？”薛氏昂着下巴道。 南夫人笑道：“王妃能明白就好，你们夫妻二人可不能生了嫌隙，否则就是在自毁长城，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团结，只要王妃您相信大殿下，凭别人怎样胡说八道，也没意义！” “可是殿下在淇州做的那些事儿，可将名声都坏了，如今要再养出好名声实在不易了！”薛氏懊恼地道。 第248章 两全之策 南夫人道：“不必着急，名声好不好也不算太重要，只要最后能得了天下，谁还会计较这些，成王败寇！” “那倒是，我从淇州回来的时候，殿下也是这么说的！”薛氏道。 南夫人道：“你先回去吧，稳住薛飞的家眷，先让那柳家得意一会儿，等大殿下回来，我们自有计较！” “好，那我就不打扰夫人了，夫人多保重！”薛氏告辞而去。 南夫人掐着手里的鱼食，眼神略有些阴沉。 南夫人对自己的丫鬟，道：“替我更衣，我要见陛下去！” “是！” 南夫人收拾了一番，便带着做好的点心去见宋襄王了。 宋襄王此时正在尚书房里，为了柳家和薛飞的官司而愁眉不展。 若是不严办柳青，既难掩悠悠众口，也会让薛家怨气难平。 若是严办，又怕柳家那边不好交代。 两边都是他的得力之臣，他哪边儿都不想得罪了。 如今又是正用得上柳家兄弟的时候，若是让他们为了儿子的事儿操心，办不好差事，损失的还是宋襄王自己。 宋襄王正纠结着，南夫人便在外求见了。 宋襄王一想到往日南夫人最有主意，便立刻喜上眉梢，道：“快请进来！” 南夫人提着食盒，巧笑倩兮地走进来。 “陛下！”南夫人欠身行礼。 宋襄王赶紧上前扶她起来，道：“夫人快免礼，私下里，不必这么多礼！” 南夫人笑着道：“礼不可废，臣妾高兴给陛下问安请礼！” “你啊，就是这个性子可爱，过来坐！”宋襄王扶着南夫人到自己身旁坐下。 南夫人道：“做了些新鲜点心，想着陛下这会儿子肯定饿了，就拿来给您尝尝！” “夫人真有心，你这一说孤王还真有些饿了！”宋襄王笑道。 南夫人见他今日这般礼遇自己，心知宋襄王比有所求，也故意不提，只喂他吃点心。 宋襄王吃了两口，又放下了，微微露出愁容。 “陛下怎么了？不好吃吗？”南夫人担忧地问。 宋襄王摇头，道：“你宫里的点心是做的最好的，孤王一向爱吃，只是……今日没什么胃口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南夫人问。 宋襄王点头，道：“还是你了解孤王！” “陛下是为了柳家大公子杀了人的事儿？”南夫人又问。 宋襄王又点头，道：“就是这事儿，杀的可是薛飞，要是杀了别人倒也罢了，可薛飞一向办事得力，王都的大事小情，他都处置的妥妥当当，对孤王又忠心，就这么被杀了，孤王也于心不忍！” “难怪了，昨日见柳夫人忧心忡忡，还哭了呢，想必是来求情吧？”南夫人问。 宋襄王叹息道：“柳智和柳夫人都来了，哭求孤王网开一面，柳家功勋卓著，柳家兄弟如今在朝中有很得用，孤王离不得他们，若是不给他们这个面子，怕伤了君臣感情！” “果然有些为难陛下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南夫人体恤地道。 宋襄王道：“可不是么，孤王也是常人，也有心，薛飞死了，孤王心里很是不好受，可偏偏杀人的却是柳家的嫡长子！” “听说陛下答应柳夫人免了柳青的死罪了？”南夫人问。 宋襄王道：“不答应也于心不忍啊，柳智就这么一个嫡子，又是柳老夫人的心头肉！” “陛下说的是，不该做的太绝了，否则寒了柳家的心，也让柳姐姐伤心！”南夫人温婉地道。 宋襄王又为难地道：“可若是不严惩，薛家那边又如何交代呢？当着那么多人面杀人，人证物证俱全，孤王想偏袒都不能啊！” “自然是不能偏袒的，否则陛下岂不是要被人诟病处事不公吗？可不能因为柳家就伤了陛下的圣明！”南夫人道。 宋襄王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孤王可是为难极了，你一向主意多，你给孤王出个主意！” 南夫人笑道：“要想两全也不难！” “哦？你快说说！”宋襄王惊喜地道。 南夫人道：“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柳青杀人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他抵赖不了，陛下网开一面，不杀他，柳家必然会感恩戴德！” “嗯，这个孤王自然知道，可薛家……”宋襄王犹豫地看着南夫人。 南夫人道：“薛家也不怕，柳青虽然可以免死，但必须要服重刑，再让柳家到薛家去郑重赔罪，劝了薛家人同意不深究，若是柳家人说服不了薛家家眷，那就不关陛下的事儿了！” 南夫人的话，让宋襄王豁然开朗。 “夫人果然是女中诸葛，孤王还真是少不了你，这下可就没什么好为难的了，等那柳智来，孤王就把这话给他，让他去给薛家的人赔礼道歉！”宋襄王道。 南夫人笑道：“陛下也未必是想不到这个，只是关心则乱，毕竟两边都是陛下的心腹之臣！” “可不是么，哎，薛飞死了，这王都州府还不知要交给谁呢！”宋襄王叹息道。 南夫人眼神一转，想着赶紧推荐一个自己的人接任，可这会儿子，外面又有人来通传了。 “陛下，柳太尉带着长子柳青前来请罪！” 宋襄王一听，便沉下脸，道：“来的倒是快，让他们进来！” 南夫人问：“陛下，臣妾还是回避吧？” “不必，你就在这听着！”宋襄王道。 南夫人也不打算走，她要好好地听着，见机行事。 柳智拖着五花大绑的柳青进来了，一脚将柳青踹跪下，然后自己也噗通跪下来，哭喊道：“罪臣柳智带逆子来给陛下请罪了！” 柳青也赶紧道：“罪人柳青，给陛下请罪！” 宋襄王愤怒难平，直接用桌案上的镇纸砸过去，骂道：“好个柳大公子，你也忒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在王都杀人，还敢杀孤王的四品大员！” “陛下，柳青有罪，可柳青绝不是故意的，实乃一时失手，请陛下恕罪！”柳青忙磕头，也顾不得自己被砸痛了。 柳智也赶紧道：“陛下，逆子虽然犯了大罪，可臣也了解到，他和薛大人是在争执之间，错手杀了薛大人，绝非出于本意，实在是意外啊！” 第249章 没安好心 宋襄王阴沉着脸，道：“孤王若不是念在老太傅的面上，定要将这个混账东西给处以极刑！” 柳青脸色一白，瘫软在地，差点儿吓昏过去。 柳智赶紧求饶：“陛下恕罪，陛下开恩！” 宋襄王道：“看你们认罪态度良好，又念在老太傅于孤王有传道授业之恩，孤王便网开一面，但孤王也有言在先，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是是是，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逆子，还不快谢恩！”柳智赶紧催促道。 柳青也连连磕头谢恩。 宋襄王道：“处以什么刑，孤王暂时还不能给你们一个答复，但你们必须要去薛家谢罪，要让薛家人松口，若他们执意要柳青死，孤王也不能太偏袒你们，到底要公事公办的！” 柳智一听就愣住了，问：“陛下……这……这如何使得？薛家必定要咬死我们不放的，陛下开恩！” “你们好好去认罪，孤王自然会派人去给你们调解，只要你们诚心求得他们谅解，没有化解不了的仇怨，孤王到时候才可以对柳青从轻发落，否则何以服人心？” 宋襄王主意已经定了，自然不会轻易更改。 柳智内心愁闷不已，薛家是大皇子那边的人，与他们柳家一向不睦，如今两家结了这样的仇怨，还如何化解呢？ 柳青哭丧着脸看着自己的父亲，要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听从父命。 宋襄王道：“柳智，你带着你的儿子去负荆请罪吧，要快，记住了吗？” “是，臣遵旨！”柳智不甘不愿地道，他对宋襄王的脾气还是了解的，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轻易不能更改，刚愎自用又固执己见。 柳智只能先应下来，想着拖延一下，好想别的方法。 宋襄王道：“将柳青押到薛家之后，再送去牢里关着，等候孤王的旨意！” “是，臣遵旨！”柳智又应了一声。 宋襄王这才摆摆手，道：“去吧，孤王被你们两家的破事儿烦的头都疼了！” “臣有罪，让陛下烦心了！”柳智惶恐道。 宋襄王懒得再理他，便挥手让他走了。 从头到尾，南夫人一言不发，直到柳智走后，南夫人才道：“臣妾看着柳太尉和柳公子似乎都不太乐意去赔罪呢！” “哦？何以见得？”宋襄王问。 南夫人笑道：“我也是瞎猜的，兴许陛下的旨意，他们不敢不从，只是若不诚心，怕薛家是不会松口的！” “那就是他们柳家自找的，孤王已经够偏袒他们了，薛飞可是一条命丢了，让他们负荆请罪还不乐意？”宋襄王冷哼道。 南夫人赶紧安抚道：“陛下息怒，为了臣子的事儿，何必动气呢？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的！” 宋襄王叹息一声，道：“这些当臣子的，要是能给孤王省点儿心就好了！” 南夫人笑道：“有省心的，可不是被人杀了么？” 宋襄王一想到薛飞，顿时又难过起来：“薛飞的确是个省心的臣子，办事稳妥，又忠心，是个人才啊，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南夫人立刻告罪，道：“陛下恕罪，臣妾多嘴了！” “不怪你，你说的是实话，哎……若不是还用得着柳家，孤王怎么能轻易就饶了柳青呢！”宋襄王无奈摇头。 南夫人道：“柳家一直仗着陛下的恩宠，越发肆无忌惮！” 宋襄王紧蹙眉头，也在思考这件事，他这些年，是不是对柳家恩宠过了，让他们无所忌惮了？ “陛下，这王都州府的官员还要有人接手啊！”南夫人提醒道。 宋襄王道：“孤王也在考虑合适的人选，只是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 南夫人心思一动，想着如何将自己的人安排过去，没想到宋襄王又补充了一句，道：“这件事孤王还要慎重考虑，王都州府十分紧要，一定要交给放心的人！” “那是，自然要是对陛下一心一意的！”南夫人不好继续说了，不过她也不着急，宋襄王要用谁，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左右的。 柳智带着柳青出去，柳夫人就问询而来，在半路将他们拦了下来。 “陛下如何说？”柳夫人忙问。 柳智还没说话，柳青就噗通跪下来，抱着柳夫人的腿，喊道：“姑母，救我！” “怎么了这是？陛下不是已经答应不杀你了吗？”柳夫人慌乱地问，以为出了什么差错。 柳智愁眉苦脸地道：“陛下让我带着柳青去薛家负荆请罪，还要取得薛家人的谅解，若他们死咬着不放，青儿这死罪怕是躲不掉！” “什么？陛下怎么会突然起这样的念头？”柳夫人大惊失色。 “我刚刚去见陛下的时候，南夫人也在！”柳智提了一句。 柳夫人立刻就明白了，又是南夫人在旁边捣鬼。 “我就知道这个贱人不会安分的，她憋着坏呢，要整死我们柳家！”柳夫人咬牙切齿地道。 柳智叹息一声，道：“陛下却偏偏肯听她的，不是说她已经失宠了吗？” 柳夫人眯起眼睛，道：“她虽然大不如前，陛下到底对她还有几分情分在，没有太冷落了，只是不大去南华宫，去付昭仪那更多！” “付昭仪……夫人，不知可否让付昭仪出面相助？只要她和南夫人不对付，就有可能帮我们！”柳智提议道。 柳夫人皱眉，道：“我还没有弄清楚这付昭仪是哪个路数，她的确和南夫人不对付，但也没有向我靠拢之意！” “后宫只有你和南夫人两个位份最高，她总要择一个靠拢吧？兴许是夫人您没有向她投以善意，她不敢向您投诚呢？”柳智问。 柳夫人道：“我也不敢轻易就拉拢她，毕竟她长得太像钱夫人了，我心里总有些别扭！” “夫人此言差矣，她再像钱夫人，也不是钱夫人，和您没有什么龃龉，若是她肯跟你合作，对咱们可是一大助力啊！”柳智倒是心心念念想着拉拢付明雪。 第250章 隔岸观火 柳夫人仔细考虑了一下，才道：“这事儿我会慎重考虑，现在当务之急是青儿的事儿，大哥准备如何？” “自然是要带晴儿去薛家的，哪怕是走个过场呢，总不能抗命不遵！”柳智无奈地道。 柳夫人道：“那薛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更不可能松口谅解咱们的，他们恨不得要我们全家来陪葬呢！” “这个我自然清楚，可陛下有命，不得不从，为了青儿这条命，我的老脸也只能豁出去了，若还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逼着他们也要在陛下面前说不追究！” 柳智说到最后，眼神也冷厉起来。 柳夫人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委屈大哥了，我定还会在陛下面前为青儿周旋！” “有劳夫人，都怪我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连累了全家！”柳智万分懊悔。 柳夫人道：“大哥，你只有青儿这一个嫡子，我如何能不为你保住他呢，快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哎，你说的对，说的对……”柳智眼睛都红了，显然是被柳夫人的话感动了。 柳夫人道：“大哥，你先去吧，青儿我无论如何都会保下来，你放心！” “嗯，那我就出去了，逆子，还不给你姑母磕头！”柳智踢了一脚柳青。 柳青忙磕头，道：“多谢姑母，姑母，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胡闹了，请姑母救我！” “好孩子，快起来吧，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只是你往后也要长记性，多跟着你爹做正经事儿，不可荒废了自己啊，柳家以后还指着你呢！”柳夫人扶他起来，殷切地嘱咐道。 柳青点头，眼泪汪汪地道：“姑母，我已经受教训了，从前太荒唐了，往后哪儿还敢这样呢？” “哎，吃一堑长一智，去吧，听你爹的话！”柳夫人拍拍他道。 柳青跟着柳智走了。 柳智自然不可能立刻就去薛家，总要做些准备的。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薛家耳朵里，薛家正经历着巨大的悲伤，如何能够接受“负荆请罪”就免了柳青死刑这种条件呢？ 薛家直接将大门封闭不开，想给柳智吃个闭门羹。 柳智回到柳家，将宋襄王说的条件跟自己的弟弟柳勇，以及全家老小商议了。 柳老夫人是满心的不乐意，道：“让我们去给薛家赔罪？薛家也配吗？他们是什么样的门第，我们是什么样的门第？陛下怎么这样折辱我们？” “还不都是那南夫人出的主意，她就是诚心要我们柳家丢人！”柳智无奈地道。 柳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南夫人，处处和我们柳家过不去，岂有此理？” “好在我们也有柳夫人在宫里，陛下对夫人也十分爱重，不会让我们柳家受太大的委屈，陛下说会派人从中调解！”柳智道。 柳老夫人道：“哎，怕我家青儿要受委屈了！” “受些委屈也是他该当的，谁让他整日不务正业，在外胡作非为！”柳智恼怒道。 柳老夫人叹息一声，自己心里也明白，柳青的确太胡闹了，只是她还是舍不得自己这个嫡长孙。 柳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王都也因为薛柳两家的命案官司而闹得沸沸扬扬，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君子楼倒是很快就重新开业了，照旧客似云来，甚至比往常还热闹。 不是大家不忌讳这里死过人，但一想到君子楼的姑娘能让两个有财有势的男人为她闹到拼命的程度，不免起了猎艳之心，更想来君子楼见识见识，到底是何等绝色佳人。 蘅芷和宋君戍坐在书房里，对此也是津津乐道。 “殿下倒是好算计，如今君子楼这么热闹，您肯定赚了不少吧？”蘅芷问。 “银子倒是其次，柳家和薛家的戏才刚刚开场，热闹有的看呢！”宋君戍微微露出冷笑。 蘅芷问：“你说柳家真的会去负荆请罪吗？” “他们必然是要去的，而且还会受一顿羞辱才行！”宋君戍道。 蘅芷道：“柳家一向跋扈惯了，怎么能受得了羞辱呢？这一计也真够厉害的，让柳家受辱，逼着他们要狗急跳墙！” “南夫人出手了，自然不可能让柳家好受的，咱们且看着就是了，最后定然是两败俱伤！”宋君戍一副要隔岸观火的姿态，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但会发展成什么样，宋君戍却并不能完全掌握了。 但最终定然是会让他满意的结果。 蘅芷又问：“这薛飞死了，王都州府会是谁继任呢？” “必然又是一场激烈的角逐，王都的州府，可是至关重要的位置！”宋君戍道。 蘅芷问：“殿下可也有兴趣？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袁思长！”宋君戍淡淡道。 蘅芷没有太惊讶，袁思长在青崖县呆了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升迁，算是埋没了人才了。 且表面上，袁思长和东宫是没什么交情的，只是在淇州受命于宋君戍罢了。 如此一来，袁思长继任薛飞的位置，倒是不会引人怀疑。 而且袁思长和宋君仁，宋君傲以及柳家都没什么牵扯，相信宋襄王也不会太反对。 只是要如何将袁思长送到宋襄王的眼皮子底下，却是一件难事吧？ 蘅芷问：“殿下有什么好办法能让王上注意到袁思长吗？” “付昭仪！”宋君戍只说了三个字，蘅芷便恍然了。 宫里如今有个付昭仪，宋君戍等于在宋襄王枕头边埋了一颗最得力的棋子。 吹吹枕边风，很多事儿就成了，这女人的能耐，有时候是男人想象不到的。 蘅芷没有再多问什么了，相信宋君戍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她不必干涉。 蘅芷伸了个懒腰，道：“殿下，我乏了，回去歇会儿，午后还得去医馆一趟！” “不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坐堂大夫了么，怎么你还要时常去呢？也不嫌累的慌！”宋君戍心疼地道。 蘅芷摇头，道：“哪儿就辛苦了，我倒是乐意时常去坐堂看诊，多接触病人，才能使医术精进，况且，今日我还必须要去，听说来了个疑难杂症！” 第251章 闭门羹 宋君戍见她这样乐意往医馆跑，也就随她去了。 蘅芷去医馆坐了一会儿子，就见一群人闹哄哄地开始跑。 蘅芷便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柳太尉带着儿子去薛家请罪了，大家要去看热闹呢！”素问堂的伙计回道。 蘅芷挑眉，问：“这么快就去了？” “可不是么，听说把柳家那个大公子五花大绑，背上背着荆条，煞有介事的！”伙计回道。 蘅芷笑道：“那我也想去凑个热闹了！” 紫苏在一旁，道：“师父要去，我就陪您去一趟，但有一点，可不能太凑近了，这么多人看热闹，怕冲撞了您！” “我知道，你放心！”蘅芷回道。 紫苏便和蘅芷一起去薛家看热闹去了。 果不其然，柳智绑着柳青，跪在了薛家门口，周围还有柳家一众家丁负责拦住那些看热闹的人。 可薛家将门关着，也不理会。 柳智派人拼命地拍门，可里面愣是像没人在家一样，一个应门的都没有。 柳智气的脸都青了。 宋襄王的确派了个和事老过来说和调解，不是别人，就是贾科。 可贾科站在一旁，也并不起什么作用，他一向都一板一眼，除了办案子的时候雷厉风行，其他时候，就冷着一张脸，显得木讷得很。 柳智气恼地对贾科道：“贾首尊，您瞅瞅，这薛家连门都不肯开，叫我们如何负荆请罪啊？” 贾科淡淡地道：“陛下派我来给你们说和，但也要见了面才能说和，如今我不也和你们一样被关在门外吗？我能有什么法子！” “贾首尊，您帮着咱们想想法子，总不能让我们一直在外面吃闭门羹吧？”柳智讨好地道。 贾科道：“继续敲门，或者……” “或者如何？”柳智问。 “将令公子打一顿，打到薛家满意了，恐怕就有人出来应门了！”贾科给出了个主意，他觉得薛家肯定是不会轻易就见面的。 柳智皱眉，问：“打了他们就肯开门了？我觉着他们就是故意要刁难我们，不会轻易出来见面的，还请贾首尊去敲门试试，他们不给我柳家面子，但绝不会不给贾首尊面子！” “我去敲门？”贾科问。 “贾首尊和薛家不是还有些交情吗？要不陛下也不能让您来说和啊！”柳智求道。 贾科有些不情愿，主要原因自然也是他和薛飞有些交情，虽然他和柳家的关系也不差。 可一想倒薛飞已经死了，可柳家只想着如何脱罪，如何避祸，并无半点儿悔意，他心里难免为薛飞不平。 可宋襄王让他来说和调解，他又不能不来。 让他去敲门，贾科自然不乐意。 “你们再敲敲门就是了，我就在这陪着！”贾科不肯去。 蘅芷和紫苏混在人群里，见了这一幕，蘅芷偷笑道：“你瞧柳太尉的脸，可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呢！” “柳家人一向都是得意得很，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如今也叫他们尝尝这种滋味儿了！”紫苏回道。 薛家没人来应门，柳家也不肯打柳青，就这么互相僵持着。 贾科最终还是妥协了，前去帮忙敲门。 贾科敲了一会儿之后，里面总算有人应门了，只是仍旧不开门，只在里面回道：“我们夫人说了，柳家就这样来请罪，我们断没有接受的道理，我们老爷一条命，就这么不值钱吗？让柳家的回去，我们到陛下面前说理！” 贾科道：“请薛夫人出来一见吧，贾某奉旨而来，总不能连面也不见，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贾首尊，我们夫人说了，您要是以薛家的朋友身份而来，自然欢迎之至，若是您是来当柳家说客的，夫人只能对不住您了！”里面的人继续回道。 贾科听了，只是一声叹息，道：“也罢，你们两家的事儿，看来贾某是说和不了了！” 贾科甩甩袖子，准备走了。 柳智忙拦住他，道：“贾首尊，您可不能走啊，您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们这样来请罪，我能有什么办法？柳太尉，您也好歹做点儿样子出来，薛家到底是一条人命丢在令公子手里了，您打他几下，又能怎样？”贾科问。 柳智听了，不禁叹气，道：“罢了，也不是我狠不下心，而是……就怕打了也白费劲儿，薛家是不可能轻易松口的！”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来呢？”贾科无奈地问。 柳智道：“陛下让来，能不来吗？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啊，哎……” 贾科看着柳智，问：“你们就没别的法子了吗？这件事终究是你们柳家理亏，若是要解了这个冤仇，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能怎么解？我们与薛家本就不睦，如今又生了这样的死仇，怕是解不开的！”柳智道。 贾科摇头不语，这件事他是管不了的。 柳智带着柳青一直在门外站着，薛家也不肯开门，就这么僵持着。 贾科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道：“柳太尉，要么您去找大皇子妃求求情，她与薛家是同宗，若是她肯出面，倒是可以帮忙说和的！” “大皇子妃？她如何会帮我们呢？”柳智摇头，觉得不现实。 贾科道：“你想想办法呗，所谓投其所好，大皇子妃喜欢什么，你就给她送什么，将她哄高兴了，未必不会帮你们！” 柳智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终究道：“姑且一试吧，就怕还是不能！” “且试试吧，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我在薛家这里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可大皇子妃不同！”贾科建议道。 柳智点头，道：“那今日怎么办？白跑这一趟了？” “只能白跑了！”贾科道。 柳智正要带着柳青离开呢，忽然那边就来了一顶轿子，一看竟是大皇子府的轿子。 贾科拉了一下柳智，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大皇子妃来了！” 柳智一愣，只好停下来，薛氏便从轿子下来了，瞄了一眼柳智，并没有打算打招呼。 柳智却赶紧上前去，作揖道：“给王妃请安！” “哟，柳太尉啊，真是巧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薛氏明知故问。 第252章 还有热闹 柳智露出尴尬的笑容，道：“回王妃，我们是来给薛家赔罪的，这不……被拦在门外了，一直不肯见呢！” 薛氏一听，故作惊讶地问：“赔罪？还不肯给开门啊？这是什么道理，你们等着，我去敲门！” 柳智一听，欣喜若狂，道：“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薛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摆摆手，道：“不必客气了，别的帮不上您，这门总能给您敲开的！” 说着，薛氏就挥挥手，命人去敲门了。 薛氏一来，薛家自然要开门了，薛林氏就在门内站着呢，见到薛氏，忙迎出来，跪下就哭。 “给王妃请安，给王妃磕头了！”薛林氏悲悲戚戚地磕着头。 薛氏赶紧上前扶她，道：“这是做什么呢，哭得这样伤心，到叫我也伤心了，我得空正好来看看你，这一家子离了我那族兄，留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多谢王妃惦记着，如今也没法活了，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也要随他去了！”薛林氏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薛氏叹息道：“可怜见的，孩子们呢？” “大的在照顾小的，小的病了！”薛林氏回道。 “怎么还病了呢？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可请大夫了？”薛氏问。 薛林氏摇头，道：“哪儿有心思请大夫啊，我这颗心都碎了，什么也不想做了，不想管了，这个家也快散了！” “可别想不开，日子还是要过的，我看你这些日子都瘦的皮包骨了，脸色也这样苍白，是不是也病了？瞧这眼睛，肿的都成核桃似的了！”薛氏心疼地道。 薛氏眼泪又掉下来了，道：“我没病，只是伤心罢了！” “哎……可不是伤心吗？连着我都跟着伤心，殿下在家的时候，薛大人还时常来走动，如今人都没了，真叫人不敢相信！”薛氏假意抹着眼泪，可眼睛却看着柳智哪边儿。 柳智忙过来，道：“王妃，薛夫人，我带着犬子给你们赔罪了！” “逆子，还不过来磕头认罪！”柳智对柳青呵斥道。 柳青忙爬过来，战战兢兢地道：“薛夫人，您节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啊！” “原谅？原谅？这两个字亏你也能说得出口？那是我夫君的性命，是人命啊，怎么能原谅。如何能原谅？” 薛氏眼神充满了痛楚和怨恨，她若是能够，恨不得亲手杀了柳青为夫报仇不可。 柳青看着自己父亲，不知所措。 柳智上前作揖，道：“薛夫人，犬子有罪，自然有国法惩治，我心恨他如此胆大妄为，可他也真的是一时失手，绝不是有心要杀人，争执之中，难免有个差池，薛大人之死，我也很心痛啊，但常言道，死者已矣，来者可追，薛夫人……咱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开，我柳家能办到的，绝不推辞，一定满足你们，哪怕从此要养着你孤儿寡母一辈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柳智的话，让薛氏怒红了眼睛。 “我呸，你把我薛林氏当成什么人了？把我夫君的一条命又看成什么了？化干戈为玉帛，我凭什么要与你们化干戈为玉帛？我要的不多，就一条，你们若能做到，咱们也不用化什么干戈了，两清就是！” 薛林氏一番痛斥，将柳智骂得狗血淋头，无言以对。 “什么条件？”柳智还是硬着头皮问。 “让你儿子给我夫君偿命，自古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是他偿命，此时才能罢休！”薛林氏高声道。 柳智皱眉，道：“陛下已经答应免了我儿死罪！” “陛下免了你们死罪，你们还来我薛家门前请什么罪，何必来做这样一出戏？难道要世人以为，你们柳家仁义吗？我才不会成全你们这样虚伪的名声，你们纵子行凶，假仁假义，骗得了世人，骗不了我！” 薛林氏痛声斥责。 柳智脸都没处放了，只好求助于薛氏。 “王妃，您……您看这事儿……您帮着说说情吧，我们奉命来请罪，还请王妃帮忙说和！”柳智请求道。 薛氏满面愁容，道：“柳太尉，不是我不肯帮你说情，而是这事儿你也见了，薛大人那是一条人命啊，所谓人命大于天，你们杀了人，难道一句请罪，就能了了吗？柳家也太没有诚意了！” “这……依着您看，我们柳家应该要拿出什么诚意来才行呢？”柳智低声问。 薛氏看了一眼薛林氏，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总要薛家夫人满意才行！” “劳烦王妃帮忙说说，不管什么条件，我柳家能够做到的，必然尽力而为！”柳智承诺道。 薛氏看了一眼薛林氏，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薛夫人，要不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要进去也行，可有一件，柳青必须要磕着头进去，三跪九叩，直到我夫君灵前磕头认罪！”薛林氏提了个要求。 柳青一听，立刻就不干了，道：“怎么能要我磕着头进去？” “不磕头也行啊，那就不送了！”薛林氏冷冷地道。 薛氏道：“柳家公子，你理当要给薛大人磕头赔罪的，你伤了他一条命啊，磕个头还委屈你了？” 柳智道：“磕头就磕头吧，逆子，还不快磕头请罪！” 柳青不甘不愿地开始磕头。 薛林氏在一旁冷眼看着，薛氏对柳智微微笑着，道：“柳太尉，咱们里面请吧！” 柳智也陪着笑脸，道：“请，请……” 围观的见没有热闹可看了，都纷纷走了，蘅芷和紫苏站在那里，却没有离开。 “主子，还不走吗？”紫苏问。 蘅芷道：“还有热闹可以看呢，走什么走？” “不是都进去了吗？还有什么热闹看，总不能跑到里面去看热闹吧？”紫苏问。 蘅芷笑道：“我看待会儿就得闹起来！” 紫苏诧异地问：“怎么热闹啊？” “等着吧！”蘅芷笑着道。 紫苏不解，但看蘅芷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她的兴。 过了不多久，果然就看到柳家父子被打了出来，薛家的家丁气势汹汹的，手里都拿着棒子，凶神恶煞的。 第253章 恨不得杀了你们 柳青和柳智都挂了彩，显然已经在里面被打过了。 “你们放肆，放肆……薛林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官都敢打了！”柳智一直在嚷嚷。 薛林氏就站在门口冷笑，道：“打你还是轻的，我恨不得将你们都杀了！” “你……实在可恶！”柳智气得不轻。 “爹，他们根本就是故意要打我们的，她就没想过要和解！”柳青倒是看明白了。 薛林氏冷冷地道：“和解？我夫君死在你手里了，这深仇大恨，如何与你们和解？杀人偿命，柳青，你若不偿命，我薛林氏就带着一双儿女去你们柳家门口吊死算了！” 柳智愤愤道：“我看你有什么本事逼着我儿子偿命，真是给脸不要脸，你当我们柳家真怕了你吗？来给你赔罪也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陛下，欺人太甚！” 薛林氏道：“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王妃，贾首尊，您二位可听到了吧？他就是没有诚心来赔罪，将来陛下问起来，我薛林氏可是问心无愧的！” 贾科和薛氏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回应。 薛氏嘴角泛着冷笑，就像个旁观客一样。 柳智脸色铁青，道：“好个刁钻的妇人，竟然还反咬一口，我们诚心来赔罪，你先是闭门不出，让我们在外晾着，接着又将我们骗进去一顿羞辱，现在又用棒子将我们父子赶出来，你没安好心！” “我能对我的杀夫仇人安好心？天下竟有这样以德报怨的人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柳家再威风，我薛林氏也不怕，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本事你们将我孤儿寡母也一起杀了！” 薛林氏泼辣起来，也是相当有气势的。 薛氏在一旁假意劝道：“薛夫人，且别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啊，万事都有个解决的方法，何必打打杀杀的呢？”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让柳青给我夫君偿命，否则我绝不与柳家善罢甘休！”薛林氏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薛氏道：“哎，此事我也是管不了了，你们两家还是让陛下明断吧！” 贾科也懒得掺和了，道：“我也去回了陛下，这和事老我当不了，无能为力！” 说着贾科也就走了。 薛氏对薛林氏使了个眼色，然后道：“薛夫人，我也该回了，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派人来告诉我一声，但你们两家的官司，就不要来问我了，我管不了，管不了！” 薛林氏福了福，道：“多谢王妃，您放心，这事儿我定不会去麻烦您和大皇子，我只带着我的儿女和夫君的尸首去陛下面前喊冤，陛下定会给我薛家一个公道的！” 薛氏叹息一声，道：“哎，随你吧，我先告辞了！” 柳智见状，也道：“薛林氏，咱们走着瞧，我柳家可不怕事儿！” 说完，就带着儿子走了。 薛林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充满了怨毒。 “柳智，你纵子行凶，你不得好死！”薛林氏怒吼出来。 蘅芷看着这样歇斯底里的薛林氏，却莫名起了一些心疼之意。 该是何等的悲伤和痛苦，才能让一个女人露出这样扭曲的脸色来？ 丧夫之痛，给薛林氏带来的打击一定太沉重了吧？ 蘅芷不禁有些同情她了。 更值得同情的是，薛飞死，还是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薛林氏情何以堪呢？ “咱们也走吧？”紫苏问蘅芷。 蘅芷点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若是薛飞没有为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也就不会死了！” “您是同情薛林氏了吗？”紫苏一眼就看穿了蘅芷。 蘅芷苦笑，道：“有点，她的样子看起来太惨了！” “太子妃，您是只看到了表面罢了，有些事情，恐怕您还没看见！”紫苏摇头，觉得薛林氏并不值得同情。 蘅芷诧异地问：“什么事？” “薛林氏和薛飞之间，本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她的丧夫之痛，也不是真的！”紫苏道。 蘅芷皱眉，问：“不是真的？这是什么意思？她看起来的确很痛苦！” 紫苏见这边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悄悄道：“您随我来！” 紫苏将蘅芷领到了薛家的后门去了。 蘅芷诧异地问：“紫苏，你要带我去哪里？” “您不是想知道那薛林氏到底是不是真悲伤嘛，咱们进去一看便知了！”紫苏道。 蘅芷摇头，道：“进去？还是不要了吧，虽然说你有本事带我进去，但到底人家死了丈夫，我们都是男装扮相，这样进去了，岂不是败坏人家的名声吗？” 蘅芷不愿意节外生枝了。 紫苏冷笑，道：“不用我们败坏，她自己就先败坏了！” “这是什么意思？”蘅芷不解。 紫苏道：“薛林氏早就有了相好的，他们夫妻俩是同床异梦多年，薛飞和那胭脂好了，薛林氏自己也在外面有个男人！” “不会吧？”蘅芷非常震惊，这可是古代啊，女子不是最重视名节吗？怎么还敢背着夫君在外乱来的？ 紫苏道：“怎么不会了，这事儿我可是亲眼所见呢！” “你亲眼所见？你怎么会见得着？”蘅芷问。 “殿下决定要利用薛飞和柳青之间的矛盾时，曾派我来薛家偷偷观察过他们夫妻，我便知道了！”紫苏回道。 蘅芷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薛飞在外面流连烟花地，薛林氏有此一举也不算离奇了，夫妻二人想必早就貌合神离，只是迫于现实才不得不继续当夫妻！” 紫苏道：“那也不能这样啊，如今薛飞死了，她倒是装出一副心碎欲死的样子来，欺骗世人！” 蘅芷有些茫然，道：“这我也就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迫于世人的眼光，不得不如此吧？如果自己的夫君被人杀了，她还无动于衷，岂不是让人戳脊梁骨骂她？” “那倒是，不过这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太子妃也不必同情她，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紫苏劝道。 蘅芷点头，道：“罢了，走吧！” 两人又回了素问堂，没成想，过了不过半个多时辰，薛家竟然派人来素问堂请大夫了。 第254章 薛家请医 来人着急得很，对着蘅芷道：“大夫，快去救命吧！” “怎么了，这么急呢？”蘅芷问。 “怎么不急啊，人都快不行了，快跟我走吧，诊金我们付双倍，您行行好，就听说素问堂的大夫医术高明，特意求来的！” 蘅芷听了，便道：“您稍安勿躁，我马上就去，你是哪个府上的？” “薛府！” 蘅芷微微一愣，道：“哪个薛府？” “就是王都州府的薛府，这还不知道么？”来人对蘅芷这种问法似乎不满地很。 蘅芷点头，道：“知道，知道……好，这就去！” 蘅芷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带着紫苏去了薛家。 原来是薛家的小儿子病了，人都烧糊涂了，薛林氏正在那儿哭呢。 “夫人请先别哭，我来替公子诊脉！”蘅芷道。 薛林氏看到大夫来了，勉强止住了哭声，眼泪却一直往下掉，捂着嘴，点头，也说不出话来。 倒是薛家的姑娘，年纪虽不大，却很懂礼数，让了蘅芷，道：“有劳大夫了！” 蘅芷去给薛家小儿子诊脉，发现只是受了寒，又没有好好治疗，才拖得这样严重。 “感染了风寒，怎么不早些吃药呢？”蘅芷问。 薛家姑娘道：“不瞒大夫说，这几日为了先父的事儿，母亲已经是心力交瘁，顾不上弟弟了，我又不懂，只胡乱请了个大夫，药吃了两剂，竟越来越坏了！” “原来如此，我给你们开个方子，照方子吃两服药便能好了，要仔细养着，吃食要清淡一些，注意不要再着凉了！”蘅芷叮嘱道。 薛家姑娘感激道：“多谢大夫了！” 蘅芷却写方子，没想到薛林氏竟然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惊得一屋子人都手忙脚乱起来。 薛姑娘去扶了她母亲起来，眼儿红红的，流着眼泪道：“娘，您可不能再倒下了，要是您有个好歹，我和弟弟该依靠谁去呢？” 薛林氏此时已经人事不省了。 蘅芷过来给她切了脉，又掐了人中，才堪堪将人弄醒了。 “扶到软榻上躺下，薛夫人这是伤心过度，这几日怕是寝食难安吧？身子太虚了！”蘅芷心头微微有些震动，紫苏说她不是真的伤心，可蘅芷却觉得这伤心是装不出来的。 薛林氏悠悠醒来，眼神却木木的，看着房梁，一言不发，只顾流泪。 “娘，您喝口水吧，已经几日了，您这样折磨自己，女儿看了心都要碎了！”薛姑娘哽咽劝道。 蘅芷也道：“薛夫人，要保重身子啊，遭逢此难，已是心力交瘁，若是再自己折磨自己，您这一双儿女，该如何是好呢？” 蘅芷心想，薛家小儿怕也是因为薛林氏太伤心，疏忽了照顾，才拖得病重了。 薛林氏听了，仍是不理会，薛姑娘递上来的水也不肯喝，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房梁，像是心死如灰的样子。 蘅芷实在不解，她刚刚还在外面把柳家父子骂得狗血淋头，这会儿怎么开始自暴自弃了呢？ 薛姑娘心疼地哭了起来，道：“娘，你这样，叫女儿怎么好受呢？弟弟又病了，你又这样，爹没了，难道我们都不活了吗？” “不活了，都不活了！”薛林氏竟然这样回。 薛姑娘呜呜地哭了起来，道：“既然都不活了，索性大家一切拿绳子去柳家上吊算了！” “你说的对，我们就去柳家上吊去，我们都死了，王上或许就会惩治柳家，还你爹一个公道！”薛林氏冷笑着。 薛姑娘哭得泣不成声。 蘅芷见了，也于心不忍，道：“薛夫人，按理说，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可看着你们孤儿寡母这样，即便是不相干的人，也难免要动恻隐之心，请容我多句嘴吧！” 薛林氏看了一眼蘅芷，道：“你也想劝我想开点儿？怎么想开点儿？柳家杀了我夫君，王上却答应免了那混账死罪，还装模作样跑来给我们请罪，请的什么罪呢？杀夫之仇也能轻易原谅的嘛？” 蘅芷摇头，道：“我不是劝你想开点儿，而是劝你要坚强一点儿，你这样寻死觅活，作践自己，难道就能为你夫君讨个公道了？” “那我还能怎样呢？柳家势大，宫里有人，王上还偏袒他们，我夫君死了，怕也是白白丢了一条性命！”薛林氏已经是万念俱灰了。 蘅芷劝道：“事情还尚未有定论呢，不瞒您说，刚刚我也在您家门口看见了，您骂柳家那些话我也听着了，骂得倒是痛快，怎么一转眼，回到自家就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呢？” “我已经没有余力再争再骂了，何况骂了又怎样？争了又如何？到底形势比人强，想想，还不如死了清静，死了就能去和他团聚了，也不必再受人摆布欺凌！” 薛林氏微微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过。 蘅芷道：“既然夫人对薛大人如此深情，就更不该寻死觅活了，你们还有一双儿女要抚养成人，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离了他，还如何能活下去呢？”薛林氏问。 薛林氏摇摇头，又接着道：“你不明白，他们都要逼死我们，不把我们孤儿寡母逼死了，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他们？他们是谁？柳家吗？柳家竟还要逼死你们？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蘅芷惊讶地问。 薛林氏道：“不只是柳家，不只是柳家啊……” 蘅芷微微一愣，问：“还有谁？” “罢了，罢了……说给你一个大夫听有什么用，我也是糊涂了，竟对你说这些话，你走吧，开完方子就走吧！”薛林氏摆摆手，不愿意继续说了。 蘅芷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慢慢地写方子去了，也顺便给薛林氏写了一个调养身子的药方。 蘅芷拿给薛姑娘，嘱咐道：“这是给你弟弟的，这是你娘的，不要弄混了，若有什么便去素问堂再找我们的坐堂大夫，多劝你娘一些，身子要紧！” “多谢大夫，您真是个好人！”薛姑娘感激道。 蘅芷摇头，道：“帮不上什么忙，唯有治病救人而已，可医病难医心，你娘的心病啊，还得你们自己来治！” 第255章 死一百次也不够 薛姑娘又再三谢了，还将蘅芷送出了门。 蘅芷和紫苏出了薛家之后，天色也渐渐晚了，她们直接换了衣裳回了东宫。 蘅芷洗漱吃罢了晚饭，才让紫苏去把宋君戍给请来了。 宋君戍见她神色黯然，以为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便问：“蘅儿，怎么了？在外受委屈了？” “不是，今儿我去了薛家！”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 宋君戍蹙眉，问：“怎么还去薛家了？” “薛大人的儿子病了，到医馆来请大夫，我便去看了，索性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蘅芷有些为难地看着宋君戍。 “只是什么？”宋君戍又问。 蘅芷道：“薛飞的妻子看着叫人不忍心，一副快要活不下去的样子了！” 宋君戍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觉得孤算计了薛飞，害了她们？” 蘅芷没有回答，却算是默认了。 宋君戍想要对付柳家，却把薛飞的一条命搭进去了，如今人家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宋君戍总是要负责任的吧？ 蘅芷看着那一家母子三人的凄惨样子，心里实在难安。 宋君戍见她低头不语，便知她在想什么了。 “你是不忍心看到她母子三人的落魄样子？”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殿下是没看见，看见了，怕也是于心不忍的！” 宋君戍道：“我不用看，也可以想象得出！” “那殿下……当初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有丝毫想过那母子三人吗？”蘅芷问。 宋君戍回道：“想过了，但仍旧要这么做！” 看宋君戍如此理直气壮，毫无悔意，蘅芷很是不解，宋君戍不像是那么心狠的人。 “殿下，您……”蘅芷不知该说什么好。 宋君戍微微露出讥诮的笑容，问：“你是不是说孤没心没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蘅芷道：“本不想这样说，可殿下这一次，的确有些不择手段了，且有些狠毒，算计柳家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吗？非得要牺牲一条命？” “蘅儿，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善良，善良是好的，可有时候善良会变成阻力，会让你看不清事实真相！”宋君戍道。 蘅芷问：“那事实是怎样的？薛家人不值得同情吗？薛飞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非死不可呢？” 宋君戍抿着唇，一把拉起蘅芷。 “你做什么？”蘅芷问。 宋君戍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薛飞非死不可吗？我带你去看看真相！” 蘅芷被宋君戍硬抱着离开了东宫。 宋君戍带着蘅芷来到了王都西南角，这里是贫民住的地方，都是寒屋陋舍，破旧杂乱。 蘅芷也是第一次来，远远的就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传来，让人皱眉。 “殿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蘅芷问。 宋君戍道：“看看真相，看看为何薛飞不得不死！” 宋君戍拉着蘅芷，一路朝里面走。直到最里面一处低矮的草屋前，才停了下来。 宋君戍带着蘅芷站在草屋的窗户外，立面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极为昏暗。 屋子就一间，立面乱糟糟的，也没个正经床铺，地上的草垛搭了个铺子，上面铺着又脏又破的床褥。 油灯下坐着一个老妪，手里还在做针线活，满面的皱纹，又瘦又干巴。 “这是谁？”蘅芷问。 “一个老妇人，一个可怜的老妇人！”宋君戍回道。 蘅芷问：“她就一个人吗？这么晚竟然还在绣花，光线这么暗，也不怕眼睛伤了？” 宋君戍道：“她要活下去，唯有靠着替人做针线活挣一点口粮！” “她没有子女，没有情人吗？”蘅芷问，这么老的老人，孤苦无依，实在可怜得很。 宋君戍道：“从前有的，儿女双全，美满幸福！”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蘅芷不解，“是她的儿女抛弃她了吗？” 宋君戍摇头，道：“都死了，被薛飞逼死的，她的老伴儿也是被薛飞命人打死的，儿子在流放途中也死了，女儿上吊自杀了！” 蘅芷大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君戍。 “怎么会这样？”蘅芷问，“薛飞为何要逼死这一家人？” 宋君戍拉着蘅芷继续朝前走，在那老妇人隔了几家之后，是一处残破得小屋，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一家五口，全数死在了薛飞手里！” 蘅芷问：“薛飞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他为何要来逼死这些穷苦百姓？” “并非都是穷苦百姓，刚刚那一户老妇人，她的老伴儿本是王都一个小官，官职不高，但办事勤恳，尽职尽责，可因为对薛飞以权谋私，欺压良善不满，而得罪了薛飞，招来了横祸！” “小官的女儿长得有几分姿色，所以薛飞就像强占去，要娶人家做妾，可那姑娘不答应，薛飞便使毒计，先是害的小官罢官免职，又诬陷他儿子杀人，判了死刑，小官的女儿为了救弟弟，只好答应委身于薛飞！” “可薛飞不仅没有放过她一家人，逼死了小官，将小官的儿子流放了，又命人在中途杀了他，那女孩儿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独留了这个老妇人一人凄凄惨惨地活着！” 宋君戍将那老妇人一家落难的经过说给了蘅芷听。 蘅芷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愤怒，咬牙道：“他怎么这样狠毒？” “狠毒得还有呢，这破屋的一家，被他直接灭门了，只因为看上了这一家祖传的一把玉壶，想要拿去孝敬宋君仁，人家不给，就把人家一家都逼死了！” 宋君戍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蘅芷听了，简直要恨死了，道：“他死一百次也不够的！” “孤也是这么以为的，可他背后不仅有宋君仁和南夫人保着，王上也格外看重他，他是有恃无恐，越发变本加厉，这些年也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 宋君戍叹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无奈和悲悯之意。 蘅芷道：“果然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薛家那孤儿寡母三人，是被薛飞连累了，他们就不该有这样的夫君和父亲！” “薛家孤儿寡母……他们也不全是无辜吧，薛飞这些年搜刮了多少不义之财，他们是受益者，如今也该付出点儿代价了，比之那些被薛飞逼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他们好歹生活富足，衣食无忧！” 宋君戍并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觉得同情心不能给不该给的人。 第256章 大善小善 蘅芷点点头，心里那股对薛家母子的同情已经淡了。 比之她看到的那个老妇人，薛家母子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他们有大屋子住，有锦衣美食，有病可以请大夫，有苦还有地方诉。 宋襄王虽然偏袒柳家，但到底还是给了薛家足够的面子。 可那些被薛飞害死的人呢？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诉冤的地方，也没有人会帮他们出头，更没有人回来负荆请罪。 蘅芷内心一片悲凉。 世上可怜之人太多，可恨之人也太多太多。 宋君戍对蘅芷道：“蘅儿，孤虽然不能说绝对没有私心，但我不会杀一个不该杀的人！” “殿下，是我误会您了！”蘅芷诚恳地道。 宋君戍摇头，道：“你的心是好的，你的误会也是有理由的，孤不可能照顾所有人的感受，有时候要达到目的，的确也要不择手段，我没有的选，因为我在走一条随时会万劫不复的路！” 蘅芷点头，面露愧色，道：“殿下，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一些？总是苛求您，其实要争夺君位，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儿，我却要求您善良正直，实在太幼稚了！” 宋君戍笑道：“你也是为了孤着想，你希望孤不要做双手染满血腥的人，希望我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当个君王，对嘛？” 蘅芷点头，道：“我害怕您变成和宋君傲宋君仁那样，更怕你变成王上那样，我害怕自己跟随的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孤可以理解，你放心，孤心中自有孤的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宋君戍承诺道。 蘅芷微笑道：“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的，殿下有一颗仁君之心！” 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道：“你知道就好，孤愿意被天下人误会，却不愿意被你误会！” 蘅芷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亮着油灯的小屋，道：“这婆婆太可怜了，她就这样孤独地一个人活着吗？” “是啊，因为不甘心死，不甘心看着仇人活的那么好，所以不管再艰难，她都努力活着！”宋君戍道。 蘅芷问：“不能帮帮她吗？她好像太辛苦了！” “如她这样辛苦的人还有千千万万，孤能帮的太少，孤能做的就是肃清朝纲，整顿吏治，励精图治，让宋国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让这些悲剧都尽可能不要发生！” 蘅芷听了，微微点头，道：“殿下说的对，您要做的是大善，而非小善！” 宋君戍笑了。 蘅芷又调皮一笑，从腰间取出几块银子，偷偷放在了那老妇人的门口，然后又跑回来。 宋君戍问：“你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大善让殿下来做，我就行行小善吧！”蘅芷笑道。 宋君戍轻抚她的头发，道：“也好！”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东宫，紫苏上了茶，两人便坐下说话了。 “蘅儿，有件事我要问问你！”宋君戍道。 蘅芷道：“什么事儿啊？” “周伊人的事儿，我总觉得她古怪得很，不像个女人！”宋君戍道。 蘅芷微微一愣，然后笑了，道：“殿下也这么觉得啊？我也这么觉得，她就像是女人的身体里，装了个男人！” 宋君戍立刻道：“对对对，孤也是这么以为的，她打扮成男人，混在男人堆里，真是一点儿也分辨不出来了，我真怕有一天周相知道了，会埋怨孤把他的女儿教坏了！” “哪儿是殿下教坏了，她原本就是那样！”蘅芷道。 宋君戍问：“这才是孤的疑问，周家世代书香，周相夫妇也是知书识礼之人，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呢？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周相没有儿子，多半是把女儿当儿子养了，所以才会这样吧？”蘅芷故意误导宋君戍。 宋君戍皱眉，道：“也有可能，只是让人不敢相信！” “殿下可别对外说，如今伊人在外人面前还是像个闺秀样子！”蘅芷嘱咐道。 宋君戍道：“我才不会乱说这种事情，到底她也不是孤的女儿啊！” “您还想要这么大的女儿？真是不害臊！”蘅芷揶揄道。 宋君戍伸手将蘅芷揽过来，问：“那你什么时候给孤生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 “说什么呢，殿下宫里有的是人愿意生，我不愿意！”蘅芷故意扭捏道。 宋君戍却不依，低头在她耳边蹭，道：“可孤只想和你生！” “殿下……别这样！”蘅芷觉得痒要推开他。 宋君戍偏要黏着她，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弄得蘅芷打了哆嗦。 “殿下……” “嗯，我听着呢！”宋君戍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仿佛有醇酒醉于其中。 蘅芷早已招架不住了。 宋君戍将蘅芷抱起来，在怀中轻轻吻着，唇齿交缠，缠绵婉转。 屋内的空气骤然变得灼热起来。 蘅芷只觉得浑身都烫的很，仿佛被火烧了一样。 宋君戍的汗也滴落在她身上，与她的汗水交融。 两人渐渐意乱情迷，却不想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宋君戍没好气地问。 紫苏在外面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太子妃，昆仑有事求见！” 宋君戍别提多郁闷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人打断好事了。 “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来？”宋君戍口气很不善。 蘅芷笑着推他，道：“昆仑来，自然是有事情的，您不能耽误了正经事！” 宋君戍凑到她耳边，道：“孤以为，此时最正经的事儿，就是和你圆房！” “殿下，咱们来日方长！”蘅芷推开他。 宋君戍无奈，好兴致也都被破坏殆尽了，只好对外面道：“稍等，孤马上就来！” 宋君戍起来，替蘅芷理好衣裳，自己也将衣裳穿整齐了，才去开门。 “什么事？”宋君戍看着昆仑问。 昆仑道：“有人去君子楼闹事了！” “柳家？”宋君戍问。 昆仑点头。 宋君戍冷笑，道：“不必来找我，让瑶环去找叔公去！” 昆仑问：“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信柳家敢得罪叔公他老人家！”宋君戍笑道。 昆仑点头去了。 蘅芷倒是好奇起来，问：“叔公是指王上的小叔叔，老千岁吧？” 第257章 赏罚不公 “是啊，就这么一个老爷子还在，虽然上了年纪，却很爱好风月，喜好音律歌舞，是君子楼最尊贵的客人！”宋君戍笑道。 “我看是殿下您故意拉他下水的吧？好让他保着您的君子楼！”蘅芷一语道破。 宋君戍笑道：“蘅儿，不可太聪明了！” “听说连王上都对老千岁特别尊重，我看整个宋国都没人愿意得罪他！”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道：“所以君子楼才能在出了命案之后，三日即可开业啊，虽然孤才是主人，可君子楼明面儿上，是老千岁在撑腰！” 蘅芷道：“您倒是会利用人的！” “有用的不好好利用，岂不浪费了？这君子楼还要长久经营下去，有老千岁撑着，谁也不敢动！”宋君戍笑道。 果不其然，过了两个时辰，昆仑回来报道：“殿下，老千岁已经去了，柳家的被吓退了，老千岁逼着他们赔了银子，已经没事了！” 蘅芷道：“柳家也真是不懂事，这个风口浪尖，还出来闹，无法无天的！” “他们不就仗着王上的恩宠么，且让他们闹吧，迟早有他们哭的时候！”宋君戍冷笑。 就在柳家和薛家僵持不下，宋襄王也不轻易开口的情况下，柳青只被关了起来，既不审也不判。 而宋君仁此时也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宋君傲也不落其后，前后脚就到了王都。 宋君仁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宋襄王面前邀功，称自己多么辛苦，才能督促淇州堤坝修建完工。 宋君傲不甘示弱，也将自己的功劳大大地宣扬了一番。 两个人都得了宋襄王的褒奖，厚赏更是令人羡慕。 满朝文武在恭贺宋君傲和宋君仁的时候，也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宋君戍。 大家都清楚，宋君戍的功劳才是最大的，可他回来之后，不仅半句夸奖没有得到，还被罚了，差点儿连太子之位也没保住。 这种对比，才是真的令人心寒吧。 所有人都觉得宋君戍肯定会受不了，可他从始至终，就只淡然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受褒奖，半句话也没有。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谁受到褒奖，谁受到严惩似的。 宋襄王自然也将目光投向了宋君戍，冷眼看着他，想看出自己这个儿子到底能忍到几时。 可宋君戍不露声色，让人看不透。 “太子……”宋襄王喊了一声。 宋君戍向前半步，道：“儿臣在！” “你觉得孤王褒奖你两位兄长，是否合情合理？”宋襄王像是故意要为难宋君戍。 宋君戍微微抬头，看着宋襄王，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父王褒奖谁，如何褒奖，自然有父王的道理，不是儿臣能够评断的！” 宋襄王微微露出笑容，捋着胡须，道：“说得好，这才是为人臣子该有的分寸！” 宋君仁和宋君傲同时把得意的目光转向宋君戍，笑容带着浓浓的挑衅之意。 宋君戍也只当没看见似的，他根本不在乎这种待遇之差，他要的绝非眼前的利益。 宋襄王说了一声退朝，便走了。 群臣退出殿外，宋君戍也走了出去。 宋君仁和宋君傲忙追了上去，宋君傲笑嘻嘻地道：“太子，我们可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得到立功的机会呢！” “可不是么，太子……父王想必也褒奖你了吧？”宋君仁明知故问。 宋君傲睨了一眼宋君仁，道：“大哥，您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太子没有得到褒奖，还被罚跪祖庙了！” “瞧我，这记性真是不行了，抱歉抱歉，太子殿下可别见怪！”宋君仁阴阳怪气地道，那笑容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宋君傲道：“依我看啊，太子也不必叫屈，不是父王偏心我们，实在是你不懂父王的心思，总想着给自己挣功劳，想着民心所向，父王能不生气吗？” “就是啊，你做那些事儿，就是私心太重，这可要不得！”宋君仁也附和道。 这两人倒是第一次如此团结，一起嘲讽宋君戍。 宋君戍淡淡道：“二位皇兄教训地是，孤日后要向二位学习，不过说起来，大皇兄此次功劳的确不小，比五皇兄要早去，更受了不少苦，可这赏赐……倒是五皇兄更厚重一些，可见父王还是更心疼五皇兄！” 这话说完了，宋君戍就拍拍衣袖走了，宋君仁和宋君傲互相看了一眼。 宋君傲微微得意，宋君仁的眼里闪过一抹愤懑。 “父王可不是偏心我，大皇兄不要误会，父王是怜恤我年幼一些！”宋君傲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君仁哼了一声，道：“赏赐厚不厚的我才不在乎，谁的功劳大，父王心中自然有数！” “那也不是你的功劳大啊，你在淇州做的那些丑事，父王没有责罚你已经是厚恩了！”宋君傲讽刺道。 宋君仁脸色一拉，怒道：“宋君傲，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怎么得寸进尺了？我可不像大哥，这样有恃无恐，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还能理直气壮！”宋君傲冷笑道。 宋君仁咬牙切齿，骂道：“你还敢说，我何曾做什么了？我是被人冤枉了！” “我记得临走的时候，那南风馆两个小倌儿来来送您了呢，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啧啧……我看着都恶心！”宋君傲根本不在乎宋君仁生不生气，他倒是恨不得气死自己的大皇兄。 宋君仁气不过，直接一巴掌打过去，宋君傲哪里能让他打，闪过去了，又挥拳上来。 两个人就在殿门口动起手来。 那些宫中侍卫赶紧上来阻止，两人却越发来劲，被拉开了又打到一起去，最后还闹着要去宋襄王面前评理去。 最后被宋襄王痛骂了一顿，两个人才灰溜溜地走了。 宋君仁一回到府里，薛氏就赶紧找他商议薛飞被杀的事儿，要宋君仁想办法以此做文章，对付柳家。 宋君仁自然就是为了这件事赶回来的，仔细斟酌了之后，道：“这件事我已经有了计较，你不必管了！” “那就好！”薛氏道，“薛家母子三人也是可怜！” “可怜什么，他们对我来说，还有大用处呢！”宋君仁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薛氏问：“您要如何？” 第258章 有猫腻 “薛飞死了，我等于损失了一臂，薛飞在王都里，可是能替我做不少事，如今他死了，我怎么能轻易就放过柳家，可单凭一个薛飞，还不足以让柳智兄弟吃亏！” 宋君仁知道，宋襄王又在拖延，想着等事情淡下去，才将柳青轻轻发落了。 宋君仁是不会让上一次钱菲菲的案子重演的，这一次，他一定要咬死柳家不放。 柳家在朝中势力一向大，可偏偏与宋君仁不睦已久，倒是和宋君傲走得较近，当然，柳家最终支持哪个皇子，宋君仁不知道，可一定不是自己。 只要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宋君仁是肯定不希望柳家继续得意下去的。 薛氏问：“殿下打算怎么做呢？” 宋君仁摇摇头，道：“这事儿你暂时别问，到时候便知道了！” “我听闻昨个儿柳家去君子楼大闹了一场，被老千岁给撞见了，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还令他们赔偿了君子楼的损失！”薛氏笑道。 宋君仁问：“君子楼？薛飞就是死在君子楼了，难怪他们要去闹，是为了一个叫什么的女人？” “胭脂！”薛氏回道。 宋君仁问：“那女人现在还在君子楼吗？” “应该在吧，官府叫去问过话，就被人保出去了，她也没参与杀人，官府也不可能把她关起来！”薛氏回道。 宋君仁冷笑道：“这女人可没那么简单，能惹得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以至于大打出手，还丢了一条命，尤其是薛飞，那可不是个良善之辈，竟为了她这么不管不顾，也是奇了怪了！” 薛氏也皱了眉头，道：“我对我这个族兄也有些了解，他一向贪财好色，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那青楼女子又狐媚，一时把他迷得五迷三道也是有可能的！” “我不这么想，薛飞虽然好色，但最多也就是强抢民女，但还不会轻易为了个女人把命搭上，更何况和他争的是柳家的！”宋君仁摇头，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 薛氏道：“那您以为是什么？那胭脂有什么问题？” “这事儿背后肯定有猫腻，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君子楼竟然这么快就重新开业了，背后没有个人撑着，我是不信的，得好好注意着点儿这个君子楼了！” 宋君仁眼神不善地道。 薛氏道：“在王都里开着那么大的青楼，生意又那么好，自然是有人撑腰的，不就是老千岁么，他老人家就喜欢这风月之地！” “老千岁？”宋君仁皱眉，“没听他老人家说过那是他的产业啊！” “老千岁还能什么都告诉你啊？我看他就算不是幕后的老板，也是有份儿的！”薛氏自以为精明地道。 宋君仁道：“先不忙说这个，等我查清楚来再说，就算是老千岁的产业，他老人家也没道理要弄出这么一茬儿来！” 薛氏是想不明白的，糊里糊涂地道：“我闹不清楚您在说什么，都听殿下您的吩咐吧，可有一点，您不能拿这个做幌子，跑到君子楼逍遥快活去！” 宋君仁脸色一变，不悦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岂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 “没有兴趣就好，我这不是担心么，那些青楼女子，甭说她们多清白，到底都是不洁身自好的，我嫌她们脏！”薛氏轻蔑地道。 宋君仁道：“你就放心吧，我岂会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爷，您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薛氏微笑着倚在宋君仁的怀里。 宋君仁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蘅芷身上。 自从淇州一别，又有许多日子没见了，在淇州，同住行馆里，还能见得着面，如今想见一见也是难了。 蘅芷正在屋里看书，猛然就打了几个喷嚏，觉得背后发凉。 “太子妃，您是不是着凉了啊？”碧鸢担忧地问。 蘅芷摇摇头，道：“没有，哪儿能就着凉了，我身子好着呢！” “您听说了吗？早朝的事儿？殿下又受委屈了！”碧鸢不高兴地道。 蘅芷笑道：“你这不是要告诉我么？咱们殿下又怎么受委屈了？” “还不是大皇子和五皇子，他们一回来就受到陛下厚赏，还夸他们办事办得好，立了大功之类的话，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像那俩个真的是什么大功臣似的！”碧鸢越说越气，脸都气得发红。 蘅芷笑道：“是故意要夸给咱们殿下听得吧？” “可不是么，夸完之后还故意要问太子殿下，说他褒奖得有理呢！”碧鸢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大逆不道的话，咱们这王上，不仅糊涂，而且偏心偏得太过了，叫人心寒！” 蘅芷点头，道：“这话说的有理，天下没有这样当父亲的，他也不配当咱们殿下的父亲！” 碧鸢以为自己说的就够过分了，没想到蘅芷还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太子妃，这话万万不能说，叫人听见了，可了不得！”碧鸢忙劝道。 蘅芷噗嗤笑了，道：“你自己不也这么想么，又不让我说了！” “奴婢是这么想，可不敢这么说啊，总之，奴婢就是替殿下不平，明明差事都是殿下办好的，功劳却成了他们的！”碧鸢委屈地道。 蘅芷冷笑，道：“这样的事儿，我们早该习惯了，要争什么，也只能靠自己，不能指望王上的！” 碧鸢见蘅芷脸色不好了，又道：“不过有个笑话要说给您听呢，昆仑说给奴婢听的，说是那大皇子和五皇子得了褒奖，就在咱们殿下面前炫耀，还拿话气咱们殿下，可没想到殿下不过随便说了两句，大皇子和五皇子就吵起来了，还打架呢，闹到王上面前去，俩都被训斥了一顿！” 蘅芷听了也跟着笑，道：“真是没脸皮的两个人，就凭他们也想跟咱们殿下斗，不自量力！” “可不是么，就是不自量力！”碧鸢深表赞同。 主仆二人说着笑着，就听外面宋君戍道：“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宋君戍走进来，蘅芷唬了一跳，道：“您怎么突然来了，还不让人通报，故意要吓唬人是不是？” 第259章 难以服众 “孤也想听听你们平日里是不是在背后说孤的坏话！”宋君戍故意调侃道，“果然被我逮到了吧？是不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 “是啊，就是在说殿下的坏话！”蘅芷点头道。 “说我什么？”宋君戍故意板起脸来。 碧鸢识趣地退下了。 蘅芷昂着下巴，道：“说您啊……蔫坏蔫坏的！” 宋君戍一听，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挠她的咯吱窝。 “呀，殿下饶我！”蘅芷最怕痒，赶紧求饶。 “还敢不敢说孤坏话了？”宋君戍一边挠一边问。 “不敢了，不敢了……”蘅芷都笑出眼泪了，连连挣扎求饶。 宋君戍见她如此，又忍不住挠了几下，两人又笑又闹，滚作了一团。 因为太闹了，竟没听到门外有人进来。 楚雎儿站在门口，看着宋君戍和蘅芷滚作团的样子，面红耳赤。 干咳了两声，提醒他们。 碧鸢刚刚跑开了，没想到这会儿楚雎儿竟然进来了。 蘅芷和宋君戍听到有人咳嗽，才惊得爬起来，见到是楚雎儿，蘅芷的脸色十分尴尬。 宋君戍倒是并不介意的样子，也咳嗽了两声，还体贴地帮蘅芷理理衣裳和有些散乱的头发。 “雎儿，你怎么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宋君戍语气淡淡的，似乎也对被贸然打扰感到不悦。 楚雎儿忙跪下，道：“是妾身冒失了，守门的婆子说殿下和太子妃都在这里，我便进来了，没想到门口没人，我听到屋子里有声音，就冒冒失失地进来了，请殿下和太子妃恕罪！” 她这样浓重地道歉赔罪，到让宋君戍和蘅芷不便说什么了。 碧鸢此时端着茶水过来，见到此情此景，也微微一愣。 “碧鸢，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也不在外面候着，楚侧妃来了，也没人接待！”蘅芷故意责备碧鸢。 蘅芷心里清楚，楚雎儿原本可以等等再进来的，也可以让葳蕤宫守门的婆子来通报一声，她直接越过守门的婆子就进来了。 若说不是故意闯进来的，蘅芷却不太信了。 就算不是故意的，听到里面有人笑闹，她也该在外面喊一声提醒一下吧？ 贸然就进来看了，实在失礼。 碧鸢端着茶水就忙跪下道：“太子妃恕罪，奴婢去给太子泡茶了！” 宋君戍见蘅芷脸色不善，又看看被晾在一边还跪着的楚雎儿，有些为难。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起来说话吧！”宋君戍抬抬手。 楚雎儿和碧鸢才起来了。 楚雎儿带着几分歉疚道：“太子妃，雎儿失礼了，请您勿怪，都怪我一时着急要来找殿下说话，下回必不敢乱闯了！” 蘅芷道：“楚侧妃言重了，殿下不都说了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蘅芷让碧鸢倒了茶，自己闲闲地喝了两口，并没打算招呼楚雎儿和宋君戍。 宋君戍对楚雎儿道：“雎儿也坐下吧，有什么事慢慢说！碧鸢，给楚侧妃斟茶！” “是！”碧鸢又给楚雎儿上了茶。 楚雎儿看了一眼蘅芷，然后道：“回殿下，有件事儿，雎儿一直想说，可一直也没找到机会说，如今您和太子妃都当着面儿，雎儿便把话说明了吧！” “说吧！”宋君戍道。 楚雎儿道：“太子妃如今身子也大好了，东宫的庶务妾身也该交还给太子妃管才对，总不能一直由我掌管着，别人还以为我霸占着权利不放手，我原本接手的时候，就一直想着等太子妃身子好了，就交给太子妃的！”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蘅芷则笑道：“楚侧妃说的什么话呢？我看你管得挺好的，我对这些事儿不懂，定不如你管得好，你还继续管着就是了！” “可使不得，我只是侧妃，上面有太子妃您呢，怎么能越俎代庖呢，原先也是因为太子妃您身上不好，我才应下的！”楚雎儿竟真的要把庶务还给蘅芷管了。 蘅芷道：“从前东宫的庶务也一直是柳侧妃管的，既然都是侧妃管的，她柳侧妃能管，你楚侧妃自然也能管，我这个人不善理事，偌大的东宫后院交给我，怕是要一团乱的，殿下且饶了我吧！” 蘅芷一边笑一边摇头。 她对着后院的事儿的确不感兴趣，如果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缠上了，她还有什么精力去管外面的事儿？ 虽然没有管过庶务，但看着楚雎儿自从接手了这些事儿，就忙的团团转，便知道不好管了。 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还有里里外外的事儿一大堆，头都大了。 蘅芷可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些琐事上面。 楚雎儿也并不是真心要交权，无非是找些借口来试探她和宋君戍罢了。 如今后院里那些风言风语，蘅芷也不是没听过，无非就是她这个太子妃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占尽了风头。 什么一人独宠，一家独大，将来必然逼得后院里大家都活不下去。 如今蘅芷也成了众矢之的，可她不在乎，她的眼光没有放在后院女人的斗争之上。 宋君戍见蘅芷这样说，便道：“雎儿，你就继续管着吧，不必有什么顾虑，太子妃都不介意，你何必介意别人怎么说呢？” “可……可后院的姐妹们都不服气了呢，毕竟咱们都是有主母的，却叫我一个侧妃来管事，大家心里定有话说的！”楚雎儿一脸为难地道。 蘅芷问：“说什么话呢？事儿是殿下让你管的，难不成还有人对殿下的命令不服的？” 楚雎儿微微转了转眼睛，道：“那倒不是，只是她们不服我罢了！” “不服你服谁？”蘅芷问。 “自然是太子妃了，或者……或者柳侧妃！”楚雎儿犹犹豫豫地道。 蘅芷问：“服柳侧妃？柳侧妃不也是侧妃么？” “她出身好，宫里又有人撑腰，自然比我要尊贵些的！”楚雎儿苦笑道。 蘅芷诧异地问：“这都是东宫里的姐妹，你们地位相当，怎么还分期高低贵贱了？” “面儿上是一样的，可各人心里都有数！”楚雎儿道。 第260章 孤替你撑腰 宋君戍眉头一皱，问：“谁在背后说这些话？谁又敢说这些话？让她们当着孤的面儿说，是不是柳如昔又在背后使什么手段了？” “殿下息怒，雎儿不是这个意思，柳侧妃也没对我怎么样，只是……只是自打我接管东宫庶务开始，就总有些人给我使绊子！”楚雎儿颇为委屈地道。 蘅芷这会儿才算明白了，楚雎儿这是来诉苦告状了。 大概是柳如昔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楚雎儿一时对付不了，所以来找宋君戍撑腰吧？ 宋君戍果然怒了，问：“谁给你使绊子？你告诉孤，孤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了！” “也不单单是一个两个的，不管我推行什么事儿，都有人说闲话，说我不按规矩，说我邀功，也有说我恃宠而骄的！”楚雎儿越说越委屈，眼圈都红了。 宋君戍见状，越发恼火了，道：“岂有此理，雎儿，你放心，孤给你做主，若再有这样乱嚼舌根子，不服你管束的，就直接打了赶出去！” 楚雎儿道：“这……” “不用犹豫，孤让你这么做，就这么做，否则岂不纵得那些奴才无法无天了？”宋君戍道。 楚雎儿听了，这才道：“是，妾身遵命！” “嗯，以后遇到这些事儿，你就自己拿主意，不必来问孤了！”宋君戍道。 蘅芷可以看得出，宋君戍对楚雎儿是十分相信的。 楚雎儿眉开眼笑，眼神似有无限温柔藏在其中，那看着宋君戍的目光，都像是能揉出水来。 蘅芷见了，内心一阵不舒服。 宋君戍倒是没有感觉似的，问楚雎儿：“还有别的事儿吗？” 楚雎儿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蘅芷，像是不方便说似的。 宋君戍眼神微微一转，道：“好了，既然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孤晚上去绮罗宫看你！” “是，那雎儿告退了！”楚雎儿微笑着退下了。 蘅芷明显感觉到，宋君戍那刚刚的话里有别的意思，他和楚雎儿之间，有什么是她不知道？ 楚雎儿走后，宋君戍也找了个理由走了，蘅芷都没机会打听他和楚雎儿要说的事儿。 碧鸢见人都走了，才道：“这楚侧妃也真是没眼力见儿的，这么这样呢？这明显就是过来捣乱的！” “她不是有委屈么，自然是要来找殿下撑腰了！”蘅芷道。 “我看不是，她手段高明着呢，后院里谁不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我也没听过什么风言风语，都是她自己瞎编的，无非是想在殿下面前装委屈！”碧鸢一语道破。 蘅芷道：“那也是殿下愿意相信她，否则她再多委屈也没地方说去！” 碧鸢见蘅芷面有愠色，知道她也是恼了，赶紧道：“太子妃也别多想了，殿下只是不了解实情，被她一贯的温柔做派给骗了！” “是么？我看不见得，是愿意相信才会相信，若不愿意相信，哪怕她平日里装得再温柔，再老实，也怕是没用的！”蘅芷心里堵得慌，觉得宋君戍对楚雎儿到底与旁人不同。 碧鸢安慰道：“太子妃，您别多心，殿下心里最相信的还是您，旁人哪里能比得上您呢！” “比不比得上有什么意义呢？”蘅芷觉得没意思极了，比不上，比得上，都不重要，她要的是独一无二，而不是与别人攀比争宠。 蘅芷对碧鸢道：“紫苏回来了吗？” “还没呢！”碧鸢道。 “她回来让她直接来房里找我！”蘅芷交代了一声。 碧鸢点头应了。 蘅芷便自己去忙了。 紫苏很快就匆匆回来，窃窃地对蘅芷道：“太子妃，那大皇子去君子楼了！” “去了？倒是好心急！”蘅芷笑道。 “肯定是去探底的，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紫苏问。 “不能去，他认得我，不过我倒是想作弄他一下，你去吩咐君子楼的姑娘，然后再想法儿把薛氏引去！”蘅芷一心想要让宋君仁丢脸。 紫苏一听，便明白过来，笑道：“太子妃，您真是好计谋，我走了！” “嗯，别忘了回来说给我听！”蘅芷笑着道。 紫苏点头，道：“放心吧，保准让您听得明白！” 且说宋君仁到了君子楼，想要见胭脂一面，好打听薛飞之死的真相。 可刚刚聊着，薛氏就追了过来，恰好看到宋君仁搂着胭脂，两人正卿卿我我呢。 薛氏气的大闹一场，差点儿没将君子楼给掀起来，闹得是沸沸扬扬，第二天整个王都都听说宋君仁逛君子楼，薛氏吃醋大闹的事儿。 宋君仁事儿是没打听出来，脸先丢尽了。 早朝的时候，宋襄王将宋君仁申斥了一顿，骂他不检点，没有德行，可把宋君仁骂得回头土脸，回去自然和薛氏一顿嚷嚷，夫妻二人又是一番激烈地争吵。 薛氏大哭着要回娘家，宋君仁是巴不得她早点走。 薛氏这边还没走呢，柳家又出事了。 那薛林氏竟然带着一双儿女闹到了柳家，每日就坐在柳家门前哭丧。 柳家不能赶人，也不能打不能骂，只能闭门不出。 宋襄王听说这件事之后，也是十分无奈，倒是南夫人给她出了个主意，派人将薛林氏给请进了宫里。 南夫人当着宋襄王的面，劝说薛林氏要想开一点。 “薛夫人，薛大人已经没了，你带着一双儿女这么闹，也无济于事，陛下自有公断，你且耐心一些才是！”南夫人劝道。 薛林氏只是哭，也不接话。 宋襄王被她哭得烦躁不安，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了，道：“夫人，她就交给你了，孤王还有事要处置！” “陛下您去吧，我会好生劝着的！”南夫人道。 宋襄王匆匆逃走了，像是很怕面对薛林氏似的。 南夫人在宋襄王走后，才拉起了薛林氏，道：“你做的不错，就该这么闹，不闹，他们柳家可不就逍遥了？” “夫人，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实在是不想活了！” 薛林氏哭着央求道。 南夫人道：“你这副样子是做什么？本夫人虽然身在王宫，却也知道你和薛飞也不是什么情深似海的夫妻，如今他人死了，你倒是对他念念不忘起来了？” 第261章 薛林氏自尽 薛林氏一听，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道：“夫人，不瞒您说，他还活着的时候，我是恨不得他死了好，可如今人真的没了，我才觉着，他还是活着好，我和他毕竟是结发夫妻，这些年他伤透了我的心，可我们好歹也生了一儿一女，如何能真的就没丝毫感情呢？” 南夫人冷笑一声，问：“你既然这么想，当初又何必如此呢？” “当初他整日在外花天酒地，欺男霸女，却把我当草芥一般，我是伤透了心！”薛林氏道。 南夫人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不该心疼他，死了也活该！” “夫人，您怎么能这样说呢？亡夫对您和大殿下也是忠心耿耿，为您二位鞍前马后也做了不少事，如今他人被杀了，您二位怎么能不管呢？”薛林氏问。 “我们想管啊，可管得着吗？你只知道哭闹，有什么用呢？”南夫人问。 薛林氏问：“那我该怎么办呢？” “要闹就要闹得大一些，闹到柳家再也逃脱不了干系，闹到他们必定要为你们薛家偿命！”南夫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狠的笑容。 薛林氏不解地看着南夫人。 南夫人低头伏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夫人……这……”薛林氏露出震惊之色。 南夫人笑道：“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本夫人也只言尽于此！” 薛林氏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只瘫坐在那里，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 南夫人道：“劝也劝了，主意我也出了，你且回去吧，记住了，这事儿都看你自己，若是你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但你从此以后也不必再喊冤了！” 薛林氏听了，瞪大了眼睛，问：“夫人……我那一双儿女……” “你放心便是！”南夫人只给了她一句话。 薛林氏便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薛林氏起来，默默然地走出去了。 南夫人在背后看着她，嘴角微微露出冷笑。 第二天半夜，薛林氏在柳家大门口上吊自尽了，留下一行鲜血淋漓的绝笔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圣心明断，还我公道！ 一行字是让人触目惊心。 薛林氏的一双儿女得到消息之后，被家人带过来，在刘家门口哭得死去活来。 宋襄王还未上早朝就被人从芙蕖宫喊了起来。 “什么事啊，天还未亮呢，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时候！”宋襄王恼恨地骂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那薛林氏在柳家门口吊死了！”宋襄王身边的太监在外禀报道。 宋襄王一惊，从床榻上翻起来，问：“吊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个儿半夜，一早被人发现了，还在柳家大门上写了几个血淋淋的大字，要陛下换她公道！” 宋襄王脸色都白了。 付明雪见了，忙道：“陛下稍安勿躁，外面的是谁啊，回话也不会了吗？这么大清早的，说这些话，是成心要让陛下惊着吗？” 外面的太监吓得冷汗直冒，忙回道：“奴才顺喜，请陛下恕罪，请昭仪娘娘恕罪！” 付明雪起来给宋襄王倒了一杯温茶，道：“陛下喝口水，压压惊！” 宋襄王喝了两口，道：“这起子奴才不懂规矩，你不必与他们生气，你服侍孤王起来！” “是！”付明雪应了一声，替宋襄王更衣。 “陛下，这事儿已经出了，人也死了，您也就别太放在心上，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要以自己的贵体为重！”付明雪柔声劝道。 宋襄王拍了拍付明雪的手，道：“还是你知道心疼孤王，可那些人不懂事啊，整日要给孤王惹是生非，哎……柳家越发不消停了，这些年没少惹事！” “陛下，说句不中听的，这柳家得了您的恩德，却不思回报，却整日给陛下添乱，按理说，就不该给他们脸色了，该好好惩戒一番才是！”付明雪道。 宋襄王听了，叹息一声，道：“孤王还不是看在老太傅的面子上吗？且柳智柳勇还得用！” “可再得用，也不能让陛下您跟着他们为难啊，薛飞被柳青杀了，外面对您只关押不审，早就议论纷纷，连我在深宫内苑都听到了，我心里可为陛下叫屈呢！”付明雪委屈地道。 宋襄王问：“哦？议论什么？” “说陛下您偏心眼儿，纵容柳家行凶杀人，这不是胡说八道么？您是体恤功臣，您是心怀柔善啊，哪就被他们说的那么不堪了？”付明雪气愤地道。 宋襄王见付明雪如此义愤填膺，甚为感动，道：“还是你明白孤王的心，还是你体谅孤王啊！” “陛下说什么见外的话呢？我与陛下乃是一体同心的，如何能不体谅陛下呢？只是外人哪里懂得陛下的心意？这些非议也都是那柳家惹出来的，他们最该杀了！” 付明雪一心把责任都推到柳家头上去。 宋襄王却还有所顾虑，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若是那么简单，孤王也就不必烦恼了！” “臣妾只是一介女流，哪儿能想得和陛下一样周全，不过是心疼陛下，说几句替陛下不忿的话罢了，您若觉得有理就听着，若觉得没理，您就当我没说便是了！” 宋襄王一听，笑了，道：“还跟孤王怄气了？” “哪儿和您怄气啊，臣妾也没那么不懂事，只是心疼陛下，总是为柳家的事儿着急上火！”付明雪道。 宋襄王握着付明雪的手，道：“孤王明白你的心意，你不必为孤王担忧，柳家的事儿，孤王很快就了了，不会让他们继续闹腾下去的！” “可就怕这事儿会坏了陛下的圣明啊，您没听见么，那薛林氏在柳家门口写了血字，要陛下还她公道！”付明雪微蹙眉头，看着宋襄王，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宋襄王眯起眼睛，道：“这薛林氏真是够狠的，竟然给孤王来这么一招，以死相逼，好得很！” “陛下，您别动气，动气伤肝，依我看，薛林氏倒是刚烈之人，她为夫君能得到公道，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难道不可敬可贵吗？身为女人，我倒是对她有几分敬佩和同情！” 第262章 秉公处置（上） 宋襄王问：“可敬可贵？她这是在逼孤王呢，你刚刚还说心疼孤王，现在又帮着薛林氏说话了！” “陛下，臣妾心疼你是真的，可敬佩薛林氏也是真的，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谈！”付明雪笑着回道。 宋襄王问：“哦？那你说说，怎么就是两回事儿了？” “自古痴情女子多，这薛林氏能为报夫仇，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不是最大的痴心吗？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可别怪罪，若是有人敢辱了陛下，让陛下受到伤害，那臣妾也是万万不能绕过他的，必定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付明雪说的诚挚，听得宋襄王心中很是感动。 “雪儿，你这话，孤王听了心里甭提多欣慰了，你说的有理，女子当如是，薛林氏虽然冲动了一些，可这份情意的确令人感动！”宋襄王道。 付明雪点头，道：“可不是么，若是薛飞地下有知，必然也会懊悔吧，自己为了个青楼女子丢了性命，而自己结发之妻却为他拼了性命！” 宋襄王点头，内心一股酸涩之感涌上来，道：“雪儿说的是，说的是啊……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这薛飞也真是该死得很！” “陛下就不是这样，陛下乃是真正痴心人也！“付明雪低下眉头。 宋襄王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眼圈儿一红，道：“雪儿，你也知道了？” “知道，陛下夜里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喊得却是那人的名字！”付明雪低低地回道。 宋襄王叹息一声，问：“你不怨孤王吗？” “不怨，也不能怨，相反，臣妾为陛下的深情而感动，虽然那人不是臣妾，可臣妾如今能替她陪在陛下身边，也是一种福分，若臣妾能够安慰陛下万分之一，也于心足矣！”付明雪含泪表白，情真意切。 宋襄王听了，只将她一把揽入怀里，道：“雪儿，孤王从未想过要伤你，在孤王看来，你就是上天赐给孤王的，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们是两个身子，一个魂！” 付明雪的眼里有一抹讽刺，但嘴上还是道：“陛下这样想，那是臣妾的福分！” “你真是懂事明理，比谁都贴心，孤王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呢？”宋襄王感慨道。 付明雪温柔一笑，并不接话。 宋襄王道：“好了，孤王该去早朝了，这事儿今儿不了了，是没安生日子过的？” “陛下要如何处置呢？”付明雪问了一句。 宋襄王道：“这事儿闹成这样，柳青自然是保不住了，薛家夫妻都死了，孤王要是再偏袒下去，那岂不是让天下人骂孤王昏庸吗？” “陛下言之有理，陛下圣明！”付明雪赞道。 宋襄王来到大殿，朝臣已经尽数都在等着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宋襄王。 宋襄王脸色一沉，看着底下跪了一地，心中不胜烦闷。 “都起来了吧！”宋襄王挥挥手。 下面又齐声谢恩，然后稀稀落落地站起来。 “今儿的事儿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宋襄王开门见山地问。 大臣们低头不语，只有柳智战战兢兢地站出来，道：“王上，臣有罪！” “柳智，你说说看，你什么罪？”宋襄王冷冷地问。 柳智道：“臣教子无方，惹出这一连串的事儿来，实在是愧对陛下隆恩啊！” “哼，何止是教子无方，你简直是纵子行凶，孤王命你到薛家请罪，求得薛家原谅，你敷衍塞责，反惹恼了薛林氏，她带着一双儿女去你府上哭闹，不好生安抚，反而置之不理，让孤王替你收拾残局，最后才惹得这薛林氏自缢于你柳家门前，你简直罪大恶极！” 第262章 秉公处置（下） 宋襄王一番申斥，吓得柳智噗通一跪，满头大汗。 柳勇赶紧上前，道：“陛下恕罪，陛下息怒！” 宋襄王哼了一声，道：“好了，你兄弟二人也都别说了，孤王决定，将柳青交于刑部问罪，刑部尚书何在？” “臣在！”刑部尚书吴大伟上前应道。 宋襄王道：“你就秉公执法，该怎么审怎么审，该怎么判怎么判，无需顾忌任何人，公公道道地把这个案子给孤王结了，别叫人说闲话！” “是，臣遵旨！”吴大伟应道。 柳智一听，脸色惨白，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谁也不准再求情，你柳家若是还敢干涉此案，就休怪孤王连你们一起问罪！”宋襄王怒道。 柳智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明白，宋襄王这是已经下了狠心了。 退朝之后，柳智和柳勇相互搀扶着走了，宋君仁跟了上来，安慰道：“柳太尉，这真是无妄之灾啊，好端端的，听说父王都打算放过柳公子了，怎么就又改了主意呢？” 柳智看着宋君仁得意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却还是忍着，道：“多谢大殿下惦记着，是犬子惹的祸，咱们柳家自然要担着！” 宋君仁假意赞道：“柳太尉不愧是坦荡君子，颇有刘老太傅当年之风啊，令人叹服！” 柳智道：“大殿下谬赞了，微臣还要回去禀告家母，就不陪殿下说话了，告辞！” “柳太尉慢走，凡事都要想开些，劝老人家放宽心，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宋君仁高声说着风凉话。 柳智兄弟二人气的是心肝儿疼，可也只能生生忍着。 宋君戍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宋君仁大概还以为是他的功劳，才使得宋襄王改了主意，要严办柳青吧？ 宋君仁回头，看到宋君戍，笑着问道：“太子殿下，今儿这事儿你怎么看啊？” 宋君戍道：“父王已有论断，旁人怎么看，不重要！” 宋君仁冷笑，道：“你倒是会说话的，我就不信，你心里不得意！” “孤有什么好得意？孤看大皇兄倒是得意地很！”宋君戍反唇相讥。 宋君仁又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得意，难得看柳家这样倒霉！” 宋君戍道：“那大皇兄就好好得意着，孤先走一步！” 说着，宋君戍就拂袖而去，看不得宋君仁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第263章 李代桃僵 柳青的案子开审了，君子楼里数位姑娘和伙计丫头都被传去作证。 柳家自然也都料到了，如果秉公办理，柳青这个杀人之罪是逃脱不了的，竟想着法儿地到君子楼里来买人做假证。 可不管是威逼利诱，都没办法圆满此事。 刑部审了几日，案情就明了了，按照宋国的律法，杀人是要偿命的，尤其是杀的还是朝中官员。 柳青又是个白身，并无功名，也没有爵位，是以布衣之身杀了朝廷命官，按律自然要处以砍头之刑。 吴大伟却不敢随意判死刑，呈报给宋襄王，让宋襄王做最后论断。 柳夫人到宋襄王面前哭求了几次，宋襄王都避而不见，为的就是怕自己心软。 宋襄王就一天到晚地躲在芙蕖宫里，除了付明雪之外，谁都不肯见。 柳夫人连连吃闭门羹，眼睛哭肿了，宋襄王也见不到。 付明雪倒是假意在宋襄王面前说情，道：“柳夫人已经来了十几次了，陛下当真不见吗？” “见了有什么用？孤王已经不能再偏袒柳青了，他杀了人，自然要偿命！”宋襄王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道。 付明雪替他揉着头，道：“陛下，柳夫人也是的，怎么就不体谅陛下的苦衷呢？只知道替她娘家侄儿求情，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柳夫人却一心惦记着娘家人，倒不把自己当宋家的媳妇儿了！” 宋襄王叹息一声，道：“她就是心软，禁不住自己两个哥哥求告！” “那也不成啊，她是陛下的妃子，自然要以陛下为重，您都发话要秉公处置，她怎么能无视陛下您的命令呢？”付明雪道。 宋襄王笑道：“那你说孤王该怎么办？” “我可不给陛下出主意，否则显得我落井下石似的，我只是觉得柳夫人这对娘家也太殷勤了一些而已，幸好臣妾我孤家寡人一个，不会因为娘家的事儿，给陛下您添乱！”付明雪自嘲道，眼神却哀伤极了。 宋襄王一听，心疼道：“雪儿，你没有父母兄弟，孤王就是你的亲人，就是你的依靠！” 付明雪眼睛一红，险些落泪，道：“有陛下这句话，臣妾还有什么好伤心呢？我这辈子什么都值了！” “乖，莫伤心，看你难过，孤王心疼！”宋襄王将付明雪抱进怀里安抚道。 付明雪道：“陛下，我不伤心，不伤心的！” “雪儿，你当真就没有个亲人了？连远亲也没有半个吗？若是有，孤王就下旨让他到王都来，让他沾沾你的光！”宋襄王想要补偿付明雪。 付明雪笑道：“亲人倒是没有，您这样一说，我想起，自己还有个恩人！” “恩人？什么人？”宋襄王问。 付明雪道：“淇州青崖县的县令，袁思长，他曾对我有救命之恩！” “哦？此人孤王听说过，这次淇州受灾，太子去赈灾，他倒是帮着太子做了不少事！”宋襄王微带不悦，他觉得袁思长会不会就是宋君戍的人。 付明雪道：“袁大人在青崖县为官五年，当地百姓对他赞不绝口，听说这次受灾，他的妻儿都没了，是个一心想着老百姓的官，赈灾之事，他忙前忙后，倒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宋襄王问：“哦？他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臣妾能骗您吗？臣妾当初受难时，他仗义出手相救，否则哪有臣妾与陛下见面的机会呢？”付明雪感慨道。 宋襄王听了，立刻道：“既然他于你有恩，孤王不妨施个恩典给他，将他从淇州调入王都，你看如何？” 付明雪道：“这事儿臣妾可不敢做主，怕别人说我侍宠，竟要干预朝政了！” “这是孤王要给你的恩典，又不是你主动要的，怕什么，不必担忧，更何况，那袁思长官声不错，又会办事，孤王重用他，也是理所应当！”宋襄王笑道。 付明雪感激道：“多谢陛下恩典，也算陛下替我偿还了这份救命之恩了！” “你的恩人，就是孤王的恩人，只是……让他来任什么官职合适呢？”宋襄王有些为难起来。 付明雪道：“有什么空缺，就让他来补个缺呗！” “嗯……只有州府了，只是……”宋襄王不太放心，怕袁思长和宋君戍有所牵扯。 付明雪道：“陛下是不放心袁思长吗？怕他能力不够，还是怕他不忠心陛下？” “不是不是……都不是，既然是你的恩人，又是个好官，那自然是可以重用的，孤王做主了，就让他来补薛飞的缺吧！”宋襄王见付明雪眼里有了不高兴的意思，立刻就松口了。 付明雪忙跪地谢恩：“多谢陛下，臣妾必定让人去给他提个醒儿，受了陛下的重用，一定要兢兢业业为陛下办事，切不可辜负陛下圣恩！”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宋襄王笑着道。 付明雪笑容灿烂，再三谢过了宋襄王。 宋襄王又叹息一声，道：“雪儿，你说孤王该下旨判那柳青死罪吗？” “不是交给刑部了吗？该怎么办怎么办呗！”付明雪似无意地回道。 宋襄王道：“刑部上了折子，说是按律当斩首，可孤王……” “陛下还是不愿意将事情做绝了，对嘛？”付明雪问。 宋襄王点头，道：“柳家毕竟对孤王有恩，而且柳智和柳勇又替孤王鞍前马后做了许多事！” “既然如此，臣妾就斗胆给陛下出个主意！”付明雪道。 “你说说看！”宋襄王道。 付明雪道：“陛下可以明着给处以极刑，暗地里吩咐柳家人悄悄用人替换了，拿去杀头，再将柳青给藏起来，从此就当他死了，虽然不能见天日了，但好歹保住一条性命，您说呢？” “你是说，李代桃僵？”宋襄王问。 “可不是么，还是陛下有学问，臣妾就不会这么说话！”付明雪恭维道。 宋襄王笑道：“你不用会这些话，你这脑子够机灵，会变通，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巧计！” 第264章 刑场风波 宋君戍得了付明雪的消息，微微露出冷笑，道：“柳家必定要感恩戴德了！” “殿下为何要放柳青一条生路呢？”蘅芷不解地问。 宋君戍道：“柳青是死是活不重要，他活着要比死了用处大，从此柳家没有柳青了，却多了一个不能见光的把柄！” “也对，殿下难道只是要这样的结果吗？那又何必大费周章呢？”蘅芷不相信宋君戍的心思这么简单。 宋君戍笑道：“还是你懂孤！” “殿下有什么后招？”蘅芷问。 宋君戍道：“先让柳家上演一出李代桃僵，再让宋君戍拆穿他，柳智就等于是犯了欺君罔上，知法犯法的大罪了！” “殿下果然高明，本来这柳青杀人，还不至于牵扯到柳智的，这下好了，柳智只要敢用这李代桃僵的法子，他这罪名就等于落实了，虽然是王上让他这么干的，可王上哪儿会承认呢？” 蘅芷不得不佩服宋君戍的计策。 宋君戍道：“一个柳青，还不至于让孤这么费心算计！” “是啊，柳青就算再金贵，也不过是个白衣之身，柳家最得力的人是柳智！”蘅芷赞同道。 宋君戍点头。 行刑当日，宋君戍带着蘅芷，乔装了一番，混在人群中看了。 监斩官是宋襄王指派的，自然是和柳家亲近的人，他坐在那儿，妆模作样地道：“验明正身！” 底下人去查看了一下，便道：“确系犯人柳青！” “嗯，时辰到了吗？”监斩官问。 “香燃尽就到了！” 监斩官点头，一群人静等那柱香燃尽。 百姓指指点点。 蘅芷笑着道：“柳家怎么也不装装样子派人过来送行？就这么不管，这就不怕引人怀疑吗？” “他们怕什么，仗着王上在背后撑腰呢，这会儿八成是在想如何安置被换下来的柳青本人！”宋君戍道。 蘅芷问：“那假柳青是谁？” “他们从外面买的人，身形和长相都有几分相似，可以蒙混过关！”宋君戍道。 蘅芷咬牙道：“好狠毒，竟买个无辜之人来受死，这人也肯的嘛？” “不肯能如何，柳家势大，只要银子给够了，自有那用命去换的！”宋君戍叹息道。 蘅芷道：“柳家多行不义，必自毙！” “放心，迟早有他们哭得时候！”宋君戍回道。 “宋君仁自己来吗？”蘅芷问。 “兴许也在旁边看着呢，他聪明着呢，不会出面的，待会儿必然是薛家人出面！”宋君戍对宋君仁倒是了解地很透彻。 果不其然，就在香快要燃尽的时候，薛家一双儿女忽然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帮家丁。 “求大人让我们亲自验过，那人不是柳青，不是杀我爹的凶手！” 哭喊的是薛家姑娘。 监斩官一愣，呵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不许胡闹，这里是刑场！” “我是薛家的女儿，柳青就是杀我爹，逼死我娘的凶手！”薛家姑娘大哭道。 薛家那小儿子今年不过七八岁，也不太会说话，只知道跟着大哭。 蘅芷见了，倒觉得这两个孩子可怜，父母不论如何坏，孩子大概也是无辜受牵连了。 如今先丧父后丧母，成了孤儿了。 宋君戍问：“你是不是又起了怜悯之心了？” “觉得他们可怜罢了，大人的错，却要小孩子来尝苦果！”蘅芷叹息道。 “等这事儿了了，孤自会安排他们的去处！”宋君戍道。 蘅芷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殿下仁慈！” 薛家一双儿女拼命大哭，围观百姓自然看不过去，都替他们说话。 “让人家验一验怎么了？是不是心虚啊？” “肯定是心虚，那绝对不是柳家公子！” “竟然敢用人假冒替死，简直可恶！” 议论声让监斩官也慌了起来。 薛家姑娘喊道：“若是今日不让我验明了，我必到陛下面前喊冤去，柳家仗势欺人，明明已经被判了死刑，竟买来一个替死鬼，这是欺君，这是知法犯法！” “你……你有何凭证？”监斩官问。 “我认得那杀人犯柳青，相信认识他的人也不少，是不是，我们看过便知！”薛家姑娘高声道。 “我可替她作证！”有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一身石榴红的裙子，端得艳丽。 蘅芷问：“这是谁啊？” “胭脂！”宋君戍回道。 “殿下怎么让她来了，这不是让君子楼彻底得罪了柳家吗？”蘅芷不解地问。 “是胭脂自己要来的！”宋君戍淡淡道。 蘅芷看着宋君戍，不明白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和柳家有仇？” 宋君戍点头，道：“仇深似海！” “必然又是一段旧事了，看来殿下手下有不少这样的人啊！”蘅芷挑眉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忙解释道：“孤只是收留了一些与朝中大臣有些渊源的苦人，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偏偏都是些美貌女子，殿下的福气可不小！”蘅芷故意戏谑道。 宋君戍慌忙道：“你别误会，孤可没有你想的那种心思，她们都是可怜人，更何况……君子楼那种地方，总得安置女人，而不是安置男人啊！”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殿下别紧张啊，我不过是玩笑罢了！” “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明知道我怕你吃味儿，还要戏弄我！”宋君戍悄悄掐了蘅芷的腰，责备道。 蘅芷笑道：“别生气啊，我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该吃的醋吃，不该吃的，就不吃！” 宋君戍看着蘅芷的侧脸，眼神都是浓浓情愫。 “别顾着看我，也看看那边的情况，这监斩官不会为了柳家，硬不给她们去验明正身吧？”蘅芷问。 宋君戍道：“不会的，有宋君仁在背后谋划呢！” “也对，他可不会坐视柳家偷梁换柱！”蘅芷道。 果不其然，胭脂一出现，说要给薛家姑娘作证，立刻有人到监斩官耳边嘀咕了几句，那监斩官连连点头，道：“让他们验吧！” 那假的柳青披头散发，穿着破旧囚衣，脸上脏污不堪，难辨面目。 薛家姑娘牵着自己的弟弟走过去，胭脂就跟在他们身后。 “他不是柳青，不是！”薛家姑娘大喊道。 第266章 热闹开场（一） 宋襄王听了，对薛氏是又气又恨，薛氏一向霸道蛮横，他也有所耳闻，可念着薛家的功劳，宋襄王对薛氏这个儿媳妇儿虽然不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没想到这薛氏竟然开始多管闲事了。 “好了好了，孤王知道了，至于怎么处置柳家，是孤王的事儿，与你什么相干，无需你多言！”宋襄王摆手，明显对薛氏很厌烦。 薛氏委屈道：“父王，这可不是儿媳多管闲事，实在是为了天理公道，为了人间正义鸣不平！” “你倒是大义凛然起来！”宋襄王讽刺道。 薛氏道：“儿媳虽然是妇道人家，可也懂得何为大义，何为公里，柳家实在太可恶了！” 正说着话，南夫人和柳夫人也在外求见。 宋襄王冷笑，道：“今儿可真是热闹极了，对外面吩咐一声，今儿不管谁来见，都让进来，孤王索性看看，你们到底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薛氏听到南夫人来了，心里微微安定了几分，她寻思，南夫人在，柳夫人来也没用了。 果然，南夫人和柳夫人一起走进来，柳夫人摘了钗环，穿了布衣走进来，噗通一跪，道：“臣妾来给陛下请罪！” 宋襄王看着柳夫人，问：“你这是做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干？” “臣妾娘家兄弟子侄犯了错，臣妾自然罪责难逃，请陛下降罪！”柳夫人哭道。 南夫人在一旁，道：“柳姐姐这是做什么呢？事儿还没查清楚，您倒是先请罪了，这不是让陛下为难吗？” 柳夫人不理会南夫人，只是对宋襄王道：“陛下，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我柳家，陛下明察！” “说是来请罪的，这会又喊冤了！”南夫人讽刺道。 柳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南夫人，道：“你闭嘴，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南夫人道：“柳姐姐此言差矣，事关陛下的尊严和权威，事关天理正义，谁都有资格说句公道话！” “你……你哪儿有什么公道话，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柳夫人恨恨地道。 南夫人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道：“柳姐姐，你可别污蔑我，我哪儿想看你的笑话了，我是同情薛家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特来看看他们的！” 宋襄王被她们吵得头疼，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这件事与你们都没有关系！” “吴大伟，此事孤王交给你审理，你却让事情变成这样，你可知罪？”宋襄王把矛头转向吴大伟去了。 吴大伟连忙磕头道：“陛下恕罪，陛下……此事，微臣的确不知啊！” “不知才有罪，你若知道，何至于变成这样？”宋襄王怒喝道。 吴大伟简直委屈地恨不得以头抢地。 “陛下恕罪！” 吴大伟只能求饶了。 宋襄王也知道吴大伟没错，错的是自己，可如今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承认是自己出的馊主意吧？ 这可是事关颜面和权威的大事，宋襄王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还是要去问柳家的人才对，当务之急，是将真凶柳青缉拿归案！”吴大伟为了自己着想，还是要将柳家拉下水。 宋襄王知道，事到如今，已不是他能够挽回的了。 柳家注定要被推到风口浪尖，柳青也是必死无疑，能保住柳智已经不容易。 “来人，去柳家拿人！”宋襄王下了命令。 不多时，柳家老夫人也赶到了。 宋襄王叹息一声，让了进来。 柳老夫人给宋襄王行了礼，态度略带些傲慢，道：“陛下，老婆子我今儿来给您请罪了！” “老夫人，您言重了！”宋襄王忙道。 柳老夫人叹息一声，道：“自打老太傅走了，柳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人人都想来踩一脚，盼着我柳家倒霉，盼着我柳家家破人亡，他们才高兴，他们这不是为了对付柳家，是为了要剪除陛下您的臂膀啊！” 宋襄王微微一愣，道：“老夫人，您何出此言呢？” “不是么？我青儿本是好好的一个孩子，叫人领去青楼楚馆学坏了，被那什么妖女给引诱了，结果跟人争风吃醋，失手打死了薛大人，依着老身看，这绝不是一件单纯的意外，而是有人在背后蓄谋设计，要利用此事，将柳家整个拉下水来！” 柳老夫人振振有词，说的煞有介事。 南夫人看了一眼柳老夫人，又看看宋襄王，顿时觉得不妙，怕宋襄王耳根子软，很快就要妥协了。 南夫人眼珠子一转，用眼神示意薛家姐弟。 薛家姑娘倒是机灵，很快就明白了南夫人的意思，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宋襄王被她的哭声吸引过去，见她如此悲戚，便问：“薛姑娘，你哭什么？” 薛家姑娘朝宋襄王磕了个头，然后才道：“陛下，民女是为了先父先母，为了自己和弟弟而哭，是为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父母可以依靠而哭！” 宋襄王听了，悲从中来，道：“孩子，你别哭了，孤王答应你，必定安顿好你们姐弟，让你们不至于无依无靠！” 薛家姑娘哭得更惨了，道：“多谢陛下厚恩，民女何止是担心自己和弟弟无可依靠呢，更担心的是父母在天之灵无法安息，冤屈无处可申，真凶逍遥法外，恶人没有恶报啊！” 柳老夫人一听，顿时就恼了，怒斥道：“你这个丫头，说的什么话？谁是恶人？你这小小年纪，就会指桑骂槐了吗？” 薛家姑娘却道：“我何曾指桑骂槐，我说的就是你们柳家，仗势欺人不说，竟然还敢欺君罔上，用买来的人来替换犯人柳青受死！” “你……你……好个尖牙利嘴，胆大包天的丫头，你当着陛下的面，竟然也敢这样说话，说……是谁教你的？”柳老夫人还当这是她柳家，可以任由她发火骂人呢。 “我年纪小，却不是不懂礼，也曾读过几本书，知道礼义廉耻，可柳老夫人这把年纪，却似乎不如我，明明你们柳家理亏有罪，却还能如此理直气壮！”薛家姑娘说起话来，也是如刀子一般凌厉。 第265章 事情败露 胭脂也看了一眼，道：“的确不是，这人不是柳家公子！” 有胭脂的话，还有薛家姐弟的辨认，这出戏自然就唱不下去了。 监斩官大惊道：“谁敢偷梁换柱，竟用个假人换了真犯人？” 薛家姑娘噗通一声跪下，道：“大人给我们做主啊，柳家欺人太甚了，这一次不仅欺骗我们薛家，更是连陛下也欺骗了，竟要李代桃僵，实在可恨！” “就是啊，这么欺负人的，竟然用假的换了真的，这不是犯法吗？” “啧啧……柳家也太无法无天了，这下要倒霉了！” “瞧瞧薛家那两个孩子，多可怜啊，父母都没了，就盼着能将犯人绳之以法呢，结果还盼到这样的结果！” “这柳青不死，不足以平民愤啊！” 胭脂伸手去扶薛家姑娘，却被薛家姑娘躲开了，冷淡地道：“不牢您！” 胭脂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眼神略带苦涩，道：“你们保重，我先走了！” “若非因为你，我们就不会遭此横祸了！”薛家姑娘在胭脂背后说了一句，声音不高不低，却如利箭穿心。 胭脂回头，道：“对你们兄妹，我很抱歉！” 薛家姑娘撇过头，不去看她，分明也不想接受她的道歉。 胭脂叹息一声，终于走了。 假犯人被识破，监斩官自然不能继续执行斩首之刑，慌忙带着假犯人走了。 宋君戍也对蘅芷道：“还想继续看戏吗？” “怎么看？”蘅芷问，这八成是要闹到宋襄王面前去了，她又不能随便去旁观。 宋君戍笑道：“走，回去换衣裳，咱们进宫去看戏！” 且说柳家也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一家人如临大敌，都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办啊，这事儿怎么就让薛家人给知道了呢？”柳勇急的团团转。 “有什么好着急的，这事儿不是陛下派人给出的主意吗？我们有陛下撑腰呢，怕什么？”柳家老夫人倒是镇定地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柳智叹息道：“娘，话虽如此，可这都是台面下的事儿，怎么能说出来呢？如今事发了，陛下也不得不为了他自己的颜面牺牲咱们了！” “怎么会呢？陛下肯定会想办法帮我们圆过去的，薛家就生了两个孩子，能成什么事，陛下哄哄他们也就罢了！”柳家老夫人并未把薛家姐弟放在眼里。 柳智摇头，道：“这事儿可不是薛家在与我们为难，背后必然有人捣鬼！” “那君子楼的胭脂查过了没有，到底是什么来路？”柳智问柳勇。 柳勇摇头，道：“没查出来呢，这阵子事儿太乱了，不是这里出乱子，就是那里有麻烦，还有什么精力去查一个青楼女人！” “和那胭脂有什么关系啊？”柳家老夫人问。 “大哥是怀疑咱们青儿是被人算计了，一个青楼女子竟然同时惹上了咱们青儿和薛飞，可见不简单！”柳勇回道。 柳家老夫人道：“这事儿先别忙了，先保住青儿的命再说，今天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我亲自到陛下面前求个情，我就不信他不给我这个面子！” “母亲……这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论起来，我也犯了大罪了！”柳智愁眉苦脸地道。 柳家老夫人道：“这是陛下默许的，你就不算什么错，要错也是陛下的错，他既给了你这个主意，就该替你兜着！”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那是陛下，是王上，他能有错？他有错也是没错，我们没错也是有错的！”柳智烦躁地道。 柳家老夫人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找他说话！” “如今也只能仰仗母亲了！”柳智道。 柳家老夫人换了衣裳，就坐着轿子进宫去了。 宋襄王正对着那监斩官和吴大伟，发愁呢。 “这事儿怎么弄的？好好的犯人怎么就变成假的了？”宋襄王明知故问。 吴大伟道：“从刑部大牢出去的时候，人还是柳青，这一点微臣可以拿项上人头作保！” 监斩官惶恐道：“陛下，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就是从刑部领的人啊！” “胡说八道，定是在去刑场的途中被人换了！”吴大伟恼怒地道。 监斩官不敢看吴大伟，只哆嗦着道：“陛下，微臣绝对没有换人！” 两个人争执不休，宋襄王是头大不已，事情怎么回事，他自然比谁都清楚，他只恨这些人办事不利，竟将事情捅破了，闹得这样难看。 正当此时，薛氏也带着薛家姐弟来求见了。 “他们怎么也来了？这薛氏，也真是不懂事，竟来添乱！”宋襄王烦躁地道。 宋襄王尽管这样说，也不能就将人打发了，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他继续包庇柳家了。 “索性都进来吧，一起闹个够！”宋襄王无奈地道。 薛氏领着薛家姐弟进来之后，就拉着他们跪下，委屈地道：“父王，今儿媳妇儿少不得要为同宗的两个子侄说句话了，他们已经父母双亡，可怜极了，柳家竟还要欺负他们，拿个假人换了柳青，这简直无法无天！” 宋襄王看着那两个跪在地上，哭得满脸都是眼泪，惨兮兮的孩子，心头也是一阵惭愧。 主意是他出的，要骗这两个孩子的也是他，如今见了他们这样伤心可怜，宋襄王心肠也难免软了下来。 “陛下，请为我们做主，还我父亲母亲一个公道，让他们死得瞑目啊！”薛家姑娘苦苦哀求道。 宋襄王听了，叹息一声，道：“此事孤王也有失察之责，你们放心，孤王必定会让真凶伏法，还你们一个公道！” “不只是柳青，这柳智也是可恶，竟敢欺君罔上，父王您可不能饶过他！”薛氏愤愤地道。 “这事儿还没查清，是不是柳智指使的，也还不清楚呢！”宋襄王道。 薛氏道：“不是柳家还能是谁做的？总不能不相干的人冒着欺君之罪帮柳青脱逃吧？再说了，能偷梁换柱，这么大的本事，除了柳智再没别人了！” 宋襄王见薛氏一口咬定柳智，眉头紧蹙，道：“这事儿你一个妇道人家掺和什么？” “父王，不是媳妇儿要掺和，薛飞也算是我的宗兄，他如今不在了，留下这两个孩子，我少不得也要照顾一下，总不能看着他们再受人欺负吧？”薛氏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第267章 如何弥补？ 柳老夫人被薛家姑娘一番话说的是急赤白脸，怒道：“陛下，你听听，你听听……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这样对老身说话，简直毫无教养！” 宋襄王皱眉，看了一眼薛家姑娘。 南夫人立刻道：“薛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柳家老夫人可不是一般人，柳家世代书香，自然是知书达理，怎么会比不上你？” 薛家姑娘冷笑，道：“柳家世代书香，不也教养出一个杀人犯么？” 柳老夫人被气的差点儿吐血，大怒道：“放肆，太放肆了，竟然这样诋毁我柳家，陛下……你可要给老身做主啊！” 宋襄王忙道：“老夫人，您稍安勿躁，此事孤王自会妥善处置！” “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王上，请为我薛家做主，请还我死去的父亲和母亲一个公道，请秉持公理正义，让亡灵得以安息！”薛家姑娘也慷慨激昂地请求。 双方各执一词，竟谁也不肯相让。 柳家老夫人道：“陛下，难道您真的忍心看着柳家嫡长孙就这么死了吗？” “他杀了人，难道不该死吗？”薛氏忍不住问。 柳老夫人看了一眼薛氏，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我柳家世代忠良，对宋国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就不能换回子孙一条性命吗？” “你孙子的命是命，难道薛家夫妻的命就不是命么？”薛氏争锋相对地问。 柳老夫人呜呜咽咽地就哭了起来，道：“大皇子妃，你怎么就见不得我柳家好呢？柳家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老身在这里给您赔罪了，何必非要置我孙儿于死地呢？” “我和你柳家没有仇，你柳家也没有开罪我，我不过是本着良心说句公道话，人家兄妹二人已经失去父母，够可怜的了，难道你们就没有丝毫愧疚和懊悔吗？”薛氏不忿地问。 柳老夫人道：“自然是愧疚，自然也懊悔，可人都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柳家可以答应，收留这两个孩子，抚养他们成人，将来少不得送一份丰厚的嫁妆给薛家姑娘，再供这孩子读书识字，让他能谋个好前程，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这话说得轻巧，你也不问问，人家姐弟二人乐意吗？人家如今要的是自己的前程吗？”薛氏轻哼一声。 薛家姑娘道：“我如果只想着自己和弟弟的前程，那怎么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父亲被杀，母亲不堪受辱，被逼自缢，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真凶伏法，柳青偿命！” 薛家小儿也点头，道：“我都听姐姐的，我要为爹娘报仇！” 薛氏道：“说得好，这才不枉为人子女的孝道，父王，您就看在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一片孝心的份儿上，为他们做主吧！” 南夫人也感动地落了泪，道：“真是又可怜又可爱，这两个孩子，命苦啊，陛下，您怎么忍心看他们再出事呢？”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想让我柳家倒霉，你们安的什么心啊？”柳老夫人又气又恨。 柳夫人终于忍不住，道：“陛下，柳家纵有千错万错，可念在我母亲年事已高，经不起任何打击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吧！” “请陛下开恩啊！”柳老夫人也哭着跪倒在地。 宋襄王是焦头烂额，两边都似有理，都有情可原，他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宋襄王左看右看，来回踱步，就是没办法拿出一个准主意来。 “陛下，既然已经判了柳青的死刑，那自然要将他拉去斩首，至于柳家欺君罔上，偷梁换柱的罪行，陛下可酌情处置！”南夫人建议道。 宋襄王看着柳老夫人老泪纵横的样子，叹息一声，还未开口说什么，就听柳老夫人道：“陛下，老身请求让老身替孙儿去死，老身去给薛大人和薛夫人偿命，请不要杀老身的孙儿啊！” “这……这怎么行呢，老夫人，您这是在为难孤王啊！”宋襄王连连摇头。 柳老夫人道：“陛下，老身实在不愿意让陛下为难，可柳青是柳家的嫡长孙，他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如何就能这么死了呢？老身已经日薄西山，能死了，也该死了，该下黄泉见老太傅了！” 柳老夫人说的情深意切，为的就是让宋襄王记起老太傅的好处来。 宋襄王果然犹豫了起来。 南夫人一下就看出来了，忙道：“柳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啊？您老又没犯法，又没杀人，怎么会让你去死呢？冤有头债有主，陛下又不是那种不分是非，胡乱杀人的人，陛下自有公断，老夫人，您快别哭了！” 宋襄王当然是不可能让柳老夫人替柳青死的。 柳夫人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您就开恩吧，柳家愿意用任何方式去弥补薛家，难道不比杀了柳青更有意义吗？柳青已经知罪了，他定不会再犯了！” “弥补？如何弥补？我爹娘都没了，都没了……永远不会再活过来了，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感受吗？”薛家姑娘忽然开口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住了。 柳夫人道：“薛家小姐，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你提出来，我柳家愿意倾尽全力完成你的要求！” “我要我爹娘复活，你能做到吗？”薛家姑娘冷笑着问。 柳夫人道：“你这是强人所难，我柳家愿意将你们姐弟抚养成人，善待你们，继续让你们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替你爹娘照顾你们，难道不好吗？” “不好，你要让我们姐弟认贼作父？你想让我们背弃自己的父母，与杀父之仇的人共同生活？如果我杀了你的父亲或者母亲，您能够做到如此大度，如此不计前嫌吗？” 薛家姑娘看着柳夫人，眼神带着深深的怨恨。 南夫人道：“哎……柳姐姐，旁人我不知道，平心而论，我是做不到的，如果我有父母，被人杀死逼死，我定是拼了性命也要为父母报仇的！” 柳夫人想要说自己能做到，可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说了就是不孝，不孝是大罪啊。 宋襄王叹息一声，道：“柳老夫人，此事孤王只能对您说什抱歉呢，刑部已经判了，柳青是死罪，孤王也救不了他！” “陛下……”柳老夫人听了，哀嚎一声，就晕了过去。 柳夫人赶紧去扶，宋襄王又命人请御医来，手忙脚乱，场面一度失控。 第268章 最后一根稻草 蘅芷和宋君戍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团乱象，御医也还没赶到，蘅芷正好通医术，便被请了来给柳老夫人看诊。 蘅芷一把脉，立刻就明白，这老太太根本没毛病，就是故意要装晕。 蘅芷没有明说，而是对宋君戍使了个眼色。 宋君戍立刻会意。 “怎么样了？我母亲她有没有事？”柳夫人不明情况，紧张地问。 蘅芷放下柳老夫人的手，道：“柳夫人莫急，柳老夫人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养便是，最好是派人将她送回家去，悉心照料，不出几日便能好！” “她怎么一直都不醒呢？快救醒她啊！”宋襄王在一旁干着急，担心柳老夫人出什么事，自己倒成了害她的元凶。 蘅芷点头，道：“只怕是要施针，略有些疼，不知道老人家受不受得住！” “她都已经昏过去了，哪儿还知道疼啊，你快下针吧！”宋襄王焦急地道。 蘅芷道：“既如此，那我就得罪了，今儿进宫来，身上也没带针，不知柳夫人可否借您头上的银簪用一下？” 柳夫人问：“银簪也行吗？” “可以的，不用刺破皮肤，只扎在穴位上，虽疼，但不妨事，效果比银针还好呢！”蘅芷故意道。 她自然是不会不带银针的，只是故意要让柳老夫人吃点儿苦头。 蘅芷已经明显发现柳老夫人的眼皮子抖了抖，显然是怕疼的。 柳夫人问：“会很疼吗？” “要是清醒的人，自然疼得很，昏迷不醒的人，疼也不知道的，醒来时，那疼痛感就差不多该消散了！”蘅芷道。 “哎呀，别犹豫了，快扎针吧！”南夫人催促道，“老夫人要是有个好歹，陛下心里该不安了！” 蘅芷点头，柳夫人犹犹豫豫地拔下了自己的银簪，蘅芷用帕子擦了擦，对着那柳老夫人，正要刺下去。 柳老夫人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蘅芷憋住笑，问：“老夫人，您醒了？可太好了，省的受我一针！” 柳老夫人狠狠地看了一眼蘅芷，她也知道自己装晕可以瞒得过别人，大夫却是瞒不住的，没想到蘅芷这么没眼力见儿，竟要让她出丑。 宋襄王见柳老夫人自己醒来了，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也无意拆穿，只道：“老夫人醒了就好，孤王真怕您老有个好歹，那孤王就罪过大了！” “陛下……老身……呜呜……”柳老夫人又开始哭，希望能够哭得宋襄王心软下来，收回成命。 南夫人道：“柳老夫人，您节哀吧，陛下主意已定，您这样哭哭啼啼的，岂不是让陛下难安？若您有个好歹，倒成了陛下的罪过了！” 柳老夫人只是哭也不接话。 柳夫人也跟着落泪，哽咽不止，道：“陛下，我母亲年事已高，这些年最疼爱的就是柳青，您要杀了柳青，无异于要了她老人家的命啊！” “那按柳夫人的意思，柳青是不能杀了？”南夫人问。 柳夫人道：“南夫人，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一直在这里撺掇陛下杀柳青呢？柳青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怎么会有好处，我不过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一句公道话，你们柳家又不是只有柳青一个子孙，可人家孩子可是只有一对父母！”南夫人冷冷道。 薛氏也跟着道：“就是，你们柳家的子孙命贵，那薛大人的命就不值钱么？薛大人也是陛下的得力之臣，对江山社稷都是有功的，可柳青算什么？不过一纨绔子弟，他哪里就比薛大人的命金贵了？” “薛飞有功于社稷，难道我柳家就没有功劳吗？我柳家世代忠良，先父更是辅佐陛下的重臣，如今家中兄长也为陛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功劳难道不比薛飞大？”柳夫人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南夫人问：“难道你柳家的功劳大，就可以草菅人命了？我没听说过父辈立了功，子孙就可以胡作非为，甚至杀人放火也不必顾忌的！” 柳夫人气的咬牙切齿，可又自知理亏，说不过南夫人，只恨南夫人一心和她过不去，非要让柳青死不可。 宋襄王心烦意乱，看着柳家母女哭得那样凄惨，又看薛家兄妹同样是楚楚可怜，两边都让他不忍心。 蘅芷和宋君戍对视一眼，都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宋襄王正在犯难，贾科忽然来求见。 宋君戍对蘅芷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蘅芷一愣，继而明白，肯定是宋君戍又安排了什么好戏。 不负蘅芷所望，贾科一来，就跑到宋襄王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宋襄王勃然大怒。 “贾科，你去把柳智和柳青给孤王捉来！” 贾科立刻道：“是！” 柳夫人和柳老夫人也顾不得哭了，柳夫人赶紧问：“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你们柳家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孤王也太纵容你们了，可恶至极！”宋襄王怒不可遏地骂道。 柳夫人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你们都给孤王退下，谁再为柳青求情，孤王就一同治罪，要死的便早些去死，省的让孤王替你们收拾残局！”宋襄王越发恼怒了。 柳老夫人知道这话是针对自己，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也不知道到底柳家又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宋襄王这般动怒。 蘅芷偷偷靠近了宋君戍，暗中戳戳他的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君戍只是微微摇头，表示不能说。 宋襄王大概是真的恼了，将一群人全都赶了出来，自己在屋子里生闷气。 蘅芷逮到空闲，才问宋君戍：“发生什么事了？王上怎么那么生气？” “自然是柳家又惹事了呗，这个风口浪尖，再惹出哪怕一点小事，都足以成为压倒柳家的最后一棵稻草！”宋君戍笑道。 蘅芷问：“又是您安排的？” “柳家在查胭脂的底，派人抓了胭脂，那么巧，老千岁就碰着了，与柳家的人打了起来，老千岁受了点儿小伤！”宋君戍淡淡地介绍道，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 第269章 柳家跌倒，太子得利 蘅芷惊讶地看着宋君戍，问：“又是您安排的？” “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若柳家没打算动胭脂，就不会有这事儿了！”宋君戍笑道。 蘅芷道：“柳家真是嫌自己的麻烦不够，找死也不能这么个找法，得罪了老千岁，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所以王上才生气，老千岁可是王上的亲叔叔！”宋君戍道。 柳智和柳青被带来之后，都是灰头土脸的，宋襄王在里面大声喝骂，将二人骂得是狗血淋头。 最后柳青被拉出去，责令杖杀，而柳智也没落得好处，以欺君罔上之罪，被削职了。 柳家这一次，算是亏大发了，柳青没救到，反而把柳智也搭进去了。 柳老夫人听了消息，这次是真的昏过去了，柳夫人也哭得死去活来，几次晕厥。 宋襄王不胜其烦，命人将柳夫人送回去，命人守着，不让她再出来，算是变相拘禁了。 至于柳老夫人，自然是命柳智带回柳家。 一场好戏总算是告一段落，薛家姐弟对着宋襄王连连磕头，千恩万谢，然后才被薛氏带出了王宫。 蘅芷和宋君戍看完了戏，也一起回去了。 在路上，蘅芷就道：“柳智被罢官了，柳家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殿下要小心才是！” “这个不用你说，不过暂时他们肯定要消停一阵儿了，这风头上，总不敢再出来搅和！”宋君戍冷笑道。 蘅芷点头，也盼着这事儿尽快结束，已经闹得太令人心烦了。 薛家兄妹到底是跟着薛氏回去了，宋君戍想过要安置她们，不过并没有找到机会。 此事也不能勉强，自然揭过不提。 柳家吃了大亏，从此和大皇子宋君仁的关系就更恶劣了，尤其是薛家兄妹还住到了大皇子府去了，两府之间，如同水火。 柳勇原本管着王都的军防，因为柳家获罪，柳勇也被调职，交出了王都防卫之职。 宋襄王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此事交给了宋君戍， 京畿营便落到了宋君戍的手里，一下子引得群臣哗然，毕竟众所周知，宋襄王是对太子百般防备，如今却将关系自己安危的京畿营给了宋君戍，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宋君戍自然也觉得不对劲，不过既然宋襄王有意要将京畿营交给他，他自然不会推辞。 “太子，京畿营交到你手里，你可要尽心竭力，防卫王都安全，切不可掉以轻心，辜负孤王对你的信任啊！”宋襄王语重心长地道，仿佛对宋君戍寄予厚望。 宋君戍道：“是，父王，儿臣一定不负父王所托！” “嗯，甚好，甚好！”宋襄王满意地捋着胡须，一副很高兴很满意的样子。 这还是头一次，宋襄王对宋君戍露出如此赞许之态，惊得群臣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宋君傲是最为吃惊和嫉妒的了，忍不住道：“父王，儿臣也可为父王尽绵薄之力，儿臣愿意替父王管理京畿营！” “老五啊，你如今管着礼部和户部，已经很忙了，不能再给你添负担，你安心做好你的事儿就行了！”宋襄王摇头，并不肯改变主意。 宋君仁见状，也就不去争了，他倒是开始思考，宋襄王此举的深意。 好端端，突然就对宋君戍这么信任倚重，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真是匪夷所思。 宋君戍接了京畿营的令牌和虎符，心中也十分不安，宋襄王绝不会无缘无故将柳勇换下，换上他的。 退朝之后，宋君仁凑上来，道：“太子殿下，恭喜啊，父王终于肯委以重任，可见殿下有了出头之日了！” “多谢大哥吉言，不过这差事也不好办，孤也是诚惶诚恐！”宋君戍假意露出忧心之态。 宋君仁道：“怎么会呢，以太子殿下的能力，别说是京畿营，就算给你十万大军，也不在话下！” “大哥谬赞，我并不善于行伍之事！”宋君戍谦虚道。 宋君仁道：“说来这柳家倒了，受益最大的倒是殿下了，先是袁思长被提拔来王都接管州府，接着就是您接替柳勇管理京畿营！” 宋君仁疑惑的目光转向宋君戍，这难道真是巧合吗？ “袁思长与孤并没有什么交情，无非是在淇州共同赈灾罢了，他能得到提升，是他自己的造化，孤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将他提到王都来！”宋君戍撇清道。 宋君仁也觉得宋君戍没有这个本事，只是事情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 宋君仁又问：“那这京畿营，父王怎么就想起要交给你了呢？” “这就要问父王了，孤心里也十分疑惑呢！”宋君戍道。 宋君仁道：“不管如何，总是要恭喜殿下的，您在淇州两位得力助手都来了王都，且都居于要职，可见殿下好福气！” 宋君戍见宋君仁话里有话，便道：“大哥，你莫非不知道吗？冯冀是因为柳家的关系才被提拔到王都的，和孤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听说柳家和冯冀的关系了，可怎么就那么巧，早不提他，晚不提他，偏偏在殿下您回王都之后，就提了他？”宋君仁不相信宋君戍的解释。 宋君戍无奈，道：“若大哥觉得是孤在其中起了作用，孤也无话可说，若孤真有那么大的能耐，相信最先担忧的不该是大哥吧？” 宋君仁笑了笑，道：“那倒是，最先担心的应该是父王和宋君傲才对！” 宋君戍也跟着笑，道：“孤还要回东宫去，就不陪大哥闲聊了，改日再会！” “哎……咱们一路吧！”宋君仁又跟上来。 “大哥要去哪儿？”宋君戍问。 宋君仁道：“孤想去你府上坐坐，讨杯茶喝一喝，不知殿下欢迎与否？” 宋君戍不解其意，宋君仁明显是厚着脸皮要跟去，他若强行拒绝，倒显得他小气。 “既然大哥有此雅兴，孤自然欢迎之至，请！”宋君戍道。 宋君仁眉开眼笑，道：“好，孤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东宫了，今日正好得空！” 第27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君戍只好带着宋君仁回了东宫。 两人在花厅坐下，宋君戍命人上了茶，便和宋君仁虚与委蛇地聊起来。 宋君仁一直心不在焉地往外看。 宋君戍问：“大哥，您是否着急要走？” “没有，怎么会着急要走呢，这才来多大会儿啊，我今儿没什么事儿！”宋君仁笑道。 宋君戍道：“既然没什么事，那大哥就留下来一起用午膳，用完再走不迟！” 本事一句客套话，可宋君仁竟然就顺杆爬，道：“那最好不过了，我还未在你这用过膳，不知东宫的厨子厨艺如何！” “怕是比不上大哥府上的厨子！”宋君戍谦虚了一句。 宋君仁笑道：“怎么会呢，这可是东宫，也就比御膳房的不差了吧？” “孤并不在意吃食上的事儿，所以厨子也都是随意找的，未必有多好！”宋君戍回了一句。 两人聊着不相干的话题，宋君仁的目光始终往外瞟。 宋君戍自然看出他什么心思了，心中不禁燃气一股恼意，这个蠢东西，竟还贼心不死。 宋君仁实在坐不住，便问：“殿下可否带我到处逛逛，我还没细细游过东宫的园子呢！” 宋君戍料到他定然是想见见蘅芷，本想找借口推辞了，可转念一想，竟想出一条妙计来，笑着道：“好啊，孤虽然在东宫住了这些年，倒是没有认真游览过，大哥今儿有雅兴，孤自要奉陪到底！” 宋君仁很是高兴，道：“那就走吧！” 宋君戍起身，先走了出去，对昆仑耳语几句，然后笑道：“昆仑，你去吩咐厨房，多做几道好菜，今儿大哥要留下来用饭！” “是，殿下！”昆仑便走了。 宋君仁也没有疑惑，只一心想着，能不能碰到蘅芷。 昆仑并未去厨房，而是跑到了葳蕤宫。 “太子妃呢？”昆仑问守在门口的双燕。 “在里面看书呢，有什么事儿吗？”双燕问。 昆仑道：“殿下让我来给太子妃传几句话！” “那你等一等，我进去通报一声！”双燕道。 蘅芷在里面已经听见了，便高声道：“是昆仑来了吗？进来吧！” 双燕这才把昆仑让了进去。 “什么事儿？”蘅芷好奇地问。 昆仑道：“大皇子来了，还要留下用饭，正央着殿下陪他逛园子，殿下让我来告诉您一声！” 蘅芷挑眉，问：“殿下还说什么了？” “殿下说大皇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让太子妃您把大皇子妃请来作陪，让大皇子尽兴而归！”昆仑道。 蘅芷一听，便明白宋君戍的意思了，这是又要让薛氏好好地吃一桶醋，再臊臊宋君仁。 蘅芷道：“嗯，知道了，你先回吧！” “是！”昆仑退下了。 蘅芷便发了个帖子，让紫苏立刻去大皇子府交给大皇子妃，邀她来东宫用午膳。 蘅芷换了衣裳，就带着碧鸢和双燕也到园子里去了。 自然是巧遇宋君戍和宋君仁，宋君仁见蘅芷一身月白色对襟襦裙，越发衬得她清浚出尘，不落俗套。 已经几月未见，宋君戍全然忘了在淇州，蘅芷算计他的事儿了，只一心惦记着她的美貌。 “蘅儿，巧了，你也来逛园子？大哥今儿来玩，孤也带着他来园子里游览游览！”宋君戍老远就打招呼。 蘅芷迎上来，笑着行礼，道：“可不是巧了么，我正烦闷，丫头们说要来走走，便来了，就碰着殿下和大殿下了！” “那正好，咱们一路游览，你对着园子比孤肯定还要熟悉，就由你来为大哥当个向导！”宋君戍笑着道。 蘅芷走过来，站在宋君戍一边，道：“好啊！” “那就多谢太子妃了！”宋君仁作揖谢道。 蘅芷莞尔一笑，道：“大殿下客气了，来者是客，自然要周到一些，否则岂不显得我们太子殿下不懂待客之道吗？” “哪里哪里，太子殿下已经很周到了！”宋君仁笑道。 三个人边走边聊，蘅芷不时地和宋君戍交换眼神，宋君仁一边看园景，一边偷瞄蘅芷。 昆仑不久就跑来，道：“殿下，陆先生有急事求见，在书房等您呢！” ”什么急事这样着急的？没见到孤争陪着大哥游园吗？”宋君戍故意露出生气的样子。 宋君仁一听，欣喜不已，却故作镇定，道：“太子殿下若有公事，就不必作陪了，若耽误了您的正事，岂不是我的罪过？” “那怎么行，大哥您是客，哪有把客人丢下不理的道理？”宋君戍摇头，不肯离开。 宋君仁道：“这不还有太子妃作陪么？不碍的，咱们是兄弟，何须讲究虚礼，你快去忙吧，等你忙完了，再来不迟！” 宋君戍问：“这……合适吗？” “合适，如何不合适呢？你放心！”宋君仁急忙道。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然后嘱咐道：“蘅儿，你可要好好招呼大哥，不可怠慢！” “殿下放心，我晓得！”蘅芷回道。 宋君戍拍拍她的手，然后才走了。 宋君仁目送宋君戍离开，然后对蘅芷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眉眼间尽是喜色。 “太子妃，别来无恙？”宋君仁笑问，打开折扇，轻摇两下，仿佛自己多么风流倜傥。 蘅芷觉得他可笑极了，却还是忍住笑，回道：“劳您惦记着，都好呢！” 宋君仁看了一眼蘅芷左右两个丫头，微微感到烦恼，觉得当着下人面，有诸多不便说的话。 蘅芷也不理他，继续朝前走，宋君仁只好跟上，蘅芷一边走，一边认真地给宋君仁介绍园景，什么花，什么草，什么树，什么石，都一一给他讲解。 宋君仁哪有心思听这个，只是心不在焉地附和称赞。 “前面是陶然亭，临水而建，池中养了许多观赏鱼，大殿下可去一坐？”蘅芷问。 宋君仁点头，道：“那最好不过，请！” “请！”蘅芷也道。 两人到了亭子里，宋君仁正寻思这如何将两个丫头打发走，好单独和蘅芷聊一聊。 蘅芷便吩咐道：“双燕，碧鸢，你们去准备点儿果品点心，再拿一壶茶来与我们！” 两个丫头忙去了。 第271章 我不爱她 宋君仁倍感欣慰，眼神立刻就变得热切起来，看着蘅芷，仿佛要将她看融化了。 “蘅芷，淇州一别，竟已过了数月，今日一见，才方觉得一颗心又回到了胸膛里！”宋君仁情真意切地道。 蘅芷听了，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不仅不觉得感动，反而有种厌恶感，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 可一想到宋君戍的交代，她还是忍住了，道：“大殿下，请您自重，这里是东宫，可不是任由你胡闹的地方！” 宋君仁哪里管得了这些，急切地道：“蘅芷，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整日整夜地想着你，也是想尽办法来见你，你能体会这种痛苦吗？” 蘅芷摇头，道：“体会不了，因为我不会惦记着有妇之夫！” “蘅芷，你为何要说这种话伤人心的话呢？”宋君仁面露苦痛之色。 蘅芷嗤笑，道：“伤人心？大殿下做过的事儿，自己难道就忘了不成？在淇州之时，你是如何想尽一切办法损毁我的名誉？” 宋君仁露出惭愧之色，道：“那时候我是一时想差了，见你总不肯理我，我便慌了神，所作所为也都不经思考，全凭一时冲动，以为那样，你就会向我妥协，却没想到会伤害你！” “哼，说得倒是好听，可你想害我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蘅芷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宋君仁道：“你相信我，我绝非有意要伤害你，我对你只有满心的欢喜和爱慕！” “请你收起自己的爱慕吧，我承受不起，也不需要！”蘅芷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难道你真要这样绝情吗？”宋君仁问。 蘅芷闭口不言，她正在琢磨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薛氏应该要来了吧？ 宋君仁见她不说话，又急忙道：“蘅芷，你心里哪怕有一点点我的地位，就请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答应你，迟早有一天，我会给你名分，让你幸福！” “请你不要在说这种话了，我对你并无半非分之想，你我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交集！”蘅芷冷淡地道。 宋君仁哪里能够受的了这样的回答。 蘅芷恰好看到昆仑给她打信号，便知人已经来了，于是道：“大殿下，您自重吧，我先走了！” “不，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听我说，宋君戍迟早有一天要倒霉的，他不会长久地做太子，父王不会允许他继位，你跟着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连累你！”宋君仁劝道。 蘅芷道：“不管他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不管他会经历什么，遭受什么，荣耀或者耻辱，我都会和他一起承担！” “你不是真心要说这种话的，谁会那么傻，明知道自己在走一条绝路，还不肯回头？”宋君仁不死心地道。 蘅芷道：“这不是傻，这是执着，是信念，也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感情！” 宋君仁问：“我对你的感情呢？也是真的啊，也是一样的啊！” “是吗？那大皇子妃如何呢？你把她置于何地？”蘅芷故意问。 宋君仁道：“她是我不得不娶的人，并非我心中所爱，在遇到你之前，我可以浑浑噩噩地与她做夫妻，可认识你之后，我才明白，我根本就骗不了自己，我不爱她，而你迟早有一天，会取代她的位置！” “宋君仁，你这个混蛋！” 一声爆吼从宋君仁身后传来，接着一道红色的影子跑过来，一把就揪住了宋君仁，一顿拳打脚踢。 蘅芷赶紧退后，紫苏将蘅芷拉到一旁，退的很远，怕被殃及。 宋君仁被打得一阵乱叫乱吼，薛氏那细长的指甲在宋君仁的脸上拼命地挠。 “你这个没脸没皮没心没肝的混账，我对你这样好，你竟然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你还勾搭自己的弟媳，你是不是人啊？你简直坏透了，我和你拼了！” 宋君仁手忙脚乱地推薛氏，道：“你不要发疯了！” “我发疯？对，我是疯了，是被你逼疯的，宋君仁，我和你没完，我薛家也和你没完！”薛氏大哭大叫，毫无形象体面。 宋君仁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乱打，薛氏就用双脚踢，用嘴巴咬，简直和市井泼妇没有两样。 “宋君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薛氏嘶吼道。 宋君仁见蘅芷还在远处看着，觉得丢人极了，加上被薛氏挠的满脸血，又气又恨，竟一巴掌把薛氏扇倒在地。 “闹够了没有？你看看你，还有个女人的样子吗？简直是个疯婆子，母夜叉，我早就受够你了，你再这样，我就一纸休书，将你送回娘家去！” 宋君仁愤怒地瞪着薛氏。 薛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伏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宋君仁。 过了半晌，才像是回转过来，问：“你要为了那个女人休了我？” “我不是为了谁，我就是要休了你这个泼妇，你日日在府中作威作福，从来不把我看在眼里，你仗着薛家的势，就敢骑到我的头上去，我是你什么人？是你的夫君，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夫君吗？” 宋君仁不仅恼火，而且委屈，像是憋了多年似的，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薛氏见宋君仁真的恼了，也是一慌，道：“你……你不敢休了我，你还指着我薛家给你当靠山呢！” “哼，指着你们给我当靠山？然后就要我给你当孙子吗？我一辈子要受制于你吗？薛氏啊薛氏，你未免也把我想的太简单了！” 宋君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薛氏张口结舌，道：“我……我又没有拿你当孙子，我不过是不喜欢你到处拈花惹草，我想让你对我一心一意，难道我错了吗？” “对你一心一意，你凭什么要我对你一心一意，你除了会撒泼，会吵闹，还会什么？我盼望的是一个能安慰我，能帮助我，能体谅我，能与我携手同心的妻子，你呢？你就会给我拆台，就会争风吃醋！” 宋君仁咬牙切齿地看着薛氏，若非薛氏是个女人，怕是宋君仁现在会将她也暴打一顿才能解气。 第272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薛氏眼泪刷刷地往下掉，道：“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要什么，我便央着父亲给你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替你做了，你还要我怎样？” “我要你温柔，我要你懂事，我要你体贴，我要你不总是拈酸吃醋，我要你不要总让我在外人面前丢脸，你却做了什么？”宋君仁问。 薛氏嚎啕大哭起来，道：“我还不是太在乎你了吗？我还不是怕别人抢走了你的心吗？” 蘅芷在一旁，见到此情此景，对宋君仁又更多了一层鄙夷。 “在要求别人的时候，也要想想自己吧？大殿下只希望自己的妻子温柔懂事，知书达理，大肚能容，可自己呢？又何曾让她放心过，你若不朝三暮四，不拈花惹草，她又如何总是对你不放心？” 蘅芷忍不住开口替薛氏说话了。 薛氏却呸了一口，道：“不需要你替我说话，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在东宫就勾三搭四，引诱我家殿下，你特不要脸了！” 蘅芷被她骂得十分错愕。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引诱他了？薛氏，你是不是也忒不讲道理了，是宋君仁屡次招惹我，我岂能看得上他？我守着太子爷不好么？”蘅芷怒斥道。 薛氏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就是不守妇道，看你一副狐媚样子，说不准早就给太子戴了几顶绿帽子了，当初若非你主动勾搭太子，如何能被五皇子退婚，如何到了东宫为太子妃？” “大胆，不得对太子妃无礼！”紫苏听不下去了，呵斥薛氏。 “这里有你一个奴婢什么事，竟然还敢管起主子的事儿了，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一个个都是不懂规矩不懂礼数的狐媚子！”薛氏连带着紫苏也骂进去。 紫苏气得竟要拔剑，好歹被蘅芷拦了下来。 “紫苏，不要动怒，这种疯女人，和她计较，太跌份儿了，难怪不受自己的夫君喜爱，要是我，我也不要这样的女人当妻子！” 蘅芷本还同情薛氏，可总算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丫头，我出身名门，家世显赫，那你不比你强？你无非就是生了一张狐媚的脸，比我会勾引男人而已！” 薛氏说话也是十分难听。 蘅芷冷笑，道：“你这样的修养，如果说是出身名门，我都要替所有名门闺秀叫屈了，毕竟她们肯定不像你这样尖酸刻薄，满口粗鄙不堪的话，也不知到底谁有人生没人养！” “你……你……你还敢骂我，我和你拼了！”薛氏从地上爬起来，竟又扑向了蘅芷。 紫苏刚要上前去拦，却被人抢先一步，将蘅芷抱着在原地转了个圈，薛氏扑了个空，又摔倒在地。 “大皇嫂，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伤我太子妃？”宋君戍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紧张地将蘅芷护在身后。 薛氏见宋君戍来了，立刻道：“太子殿下来得正是时候，你千万听我的，不要护着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她不守妇道，给你戴绿帽子呢！” “不要听她胡说，太子妃从未有过对不住你的行为，是我……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宋君仁竟然在此时站出来，为蘅芷开脱。 “你听听，你听听……他到现在还维护你的女人呢，这不是有了私情是什么？我可从未见过宋君仁如此维护一个女人，他心里一向都只有他自己，他那么自私，却肯维护别人的妻子，这算什么？” 薛氏又恨又痛，眼泪不停地掉，可脸上仍是一副狰狞扭曲样。 宋君仁道：“你闭嘴吧，你我之间的事儿，与旁人无关，你何必要嘴上不饶人？” “怎么和别人无关，你刚刚对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只是我，那两个丫头也都听到了！”薛氏指着碧鸢和双燕道。 碧鸢和双燕同时道：“奴婢们什么都没听见！” “你们撒谎，明明你们与我差不多时间到的，你们肯定听见了！”薛氏愤怒地吼道。 碧鸢和双燕不说话。 “孤想知道，大哥都对太子妃说了什么！”宋君戍看着宋君仁。 宋君仁道：“我什么都没说，是薛氏在发疯，太子殿下不要误信谗言！” “是吗？那大哥和大皇嫂这是在闹什么？在东宫里如此大哭大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孤欺负了你们！”宋君戍不满地道。 “宋君仁，你敢说不敢认，你刚明明说宋君戍迟早会倒霉，说他这太子长久不了，让蘅芷跟了你，还说会给她名分，这些我可都听得真真的！” 薛氏竟然将宋君仁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宋君戍听了，脸色立刻拉长，冷冷地看着宋君仁，问：“大哥，这些可都是真的？” 宋君仁看了一眼蘅芷，没有回应，也不看宋君戍。 “那太子妃呢？你是如何回他的？”宋君戍故意露出生气的样子看着蘅芷。 蘅芷偏过头去，道：“殿下若是信我，便不需要多问，若是不信我，我说了也无益！” 宋君戍其实在暗处都听到了，此时也不过是做戏给薛氏和宋君仁看吧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莫非你真的与宋君仁有什么私情吗？”宋君戍一副被刺伤的样子，捂着心口。 紫苏忙道：“殿下，您误会太子妃了，太子妃绝不是那种人！” “她的确不是那种人，她对我的话，不屑一顾，她说不论你经历什么，她都与你荣辱与共，你可满意了？”宋君仁带着浓浓的嫉妒问。 宋君戍听了，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看着蘅芷，情意浓浓道：“当真是这样说的？” “不知道，不记得了！”蘅芷扭过头去，不理他，像是在闹别扭。 蘅芷并不知道，宋君戍刚刚就在暗处偷听，她以为宋君戍真的怀疑自己了，心里此时正恼他呢。 宋君戍又转向她，问：“是不记得了，还是不肯说给我听？” “你不是怀疑我么？既然你相信薛氏的话，就不要问我说过生没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蘅芷赌气道。 宋君戍见她真的恼了，忙告罪讨饶，道：“别生气啊，孤错了还不行么，我给你赔礼，给你道歉，孤认罚！” 第273章 狗咬吕洞宾 蘅芷见还有外人在，便也不好继续和他闹僵，只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宋君戍忙赔了笑脸，道：“是是是，孤都听你的！” 这话一说，蘅芷脸色才好了许多，可薛氏就不同了，脸色精彩纷呈。 先是惊诧于宋君戍对蘅芷的唯唯诺诺，小心谨慎。 后又嫉妒蘅芷能够这样在自己的夫君面前任意使小性子。 再对比一下自己此时的遭遇，薛氏又感到无比的心酸和难堪。 宋君仁看着蘅芷，却露出了一抹悲伤之色，她似乎真的和宋君戍有了感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她和他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宋君仁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他从前对蘅芷不过是一种猎艳般的心态，觉得她特别，觉得她聪慧刚烈，与众不同，别有一番风情。 所以对她起了兴趣，想要探究她究竟是怎样一种女人，能够在严刑逼供之下，还咬紧牙关不出卖自己的夫君，能够受尽屈辱之后，还依然坦荡地活出一番风采来。 后来，蘅芷的种种表现，让他越来越刮目相看，她的勇敢，她的坚强，她的智慧，她的美貌，无一不让人心动。 蘅芷对他越是不屑一顾，他就越是想要将她征服。 宋君仁一向自视甚高，何曾被女人如此不屑拒绝过？蘅芷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更是最让他牵肠挂肚的一个。 如今看着她和宋君戍之间亲密无间的样子，他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翻滚绞痛。 薛氏停止了哭，爬了起来，对宋君戍道：“太子殿下倒是好性儿，这么大度，竟能容得一个对你不忠的女人！” 宋君戍看着薛氏，道：“孤相信太子妃，她绝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女人，她对孤的一片情意，孤心里有数，自然不会怀疑她，倒是大皇嫂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何大皇兄总是在外流连芳丛，寻找慰藉！” “你……你的意思是我不好，才逼得他到处寻花觅柳吗？”薛氏气愤地问。 宋君戍道：“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家中娇妻美妾温柔善解人意，让他有了牵挂和寄托，男人忙于建功立业，又怎么会到处招惹是非？” 宋君仁一副深有感悟的样子，点头道：“太子这话说的有理，看来还是男人更懂男人！” “大哥，不是做弟弟的说你不是，你自个儿也太不像话，我不知你是出于何种理由，哪怕太子妃再优秀是个天仙，你也不能染指，她终究是我的妻子，孤希望你以后能够自重，孤与你兄弟一场，可也绝对不能容你觊觎孤的女人！” 宋君戍又将矛头指向宋君仁，眼神冷厉，警告意味很浓。 宋君仁撇嘴轻哼了一声，仿佛并未把宋君戍的话放在心上。 “你有老鹰不管，管起小鸡来了，我们殿下会如此，难道你的女人就没有错了吗？她若非烟视媚行，举止不端，如何能引得我们殿下对她生了非分之想？” 薛氏竟然又替宋君仁不平起来，还怪宋君戍说的不对。 宋君戍觉得又可气又可笑，这薛氏简直不明事理，不分黑白，难怪宋君仁厌烦她，他要是宋君仁怕是早就受不了这种女人了。 “罢罢罢，孤不想与你们夫妻理论，你们快些离开吧，省的闹得我东宫不得安宁，你们关起门来，爱打架打架，爱骂人骂人，孤眼不见心不烦！” 宋君戍开始下逐客令。 薛氏哼了一声，道：“自然与你不相干，我们夫妻之间要你掺和么？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好端端邀我们来做客，说不定就是你在背后撺掇的，想让我们殿下犯错误，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 “你……真是岂有此理！”宋君戍也被薛氏给气到了。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听见了吧？什么叫狗咬吕洞宾？” “呸……你骂谁是谁狗呢？”薛氏气愤地指着蘅芷，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蘅芷默默翻白眼，道：“谁一直在乱吠，谁就是狗！” “你这贱人，我今儿非要打死你不可！” 薛氏疯了一般冲向蘅芷，意欲要打人。 宋君戍将蘅芷往怀里一带，然后转了个圈儿，就躲过了薛氏，反而让她扑空摔倒了。 “哎哟……殿下，你就看着他们夫妻联起手来作弄我，欺负我吗？”薛氏可怜兮兮地朝宋君仁求助。 宋君仁只觉得丢脸极了，嫌恶地道：“还闹什么，还不快起来，回家去！” “你……你怎么这样，你瞅瞅人家，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女人，你呢？就知道欺负我，骂我，你对这个狐媚子到底多喜欢，竟任由她辱骂我作践我！” 薛氏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觉得全世界都对不住她。 宋君戍实在看不过去，道：“紫苏，扶大皇子妃起来，将她丢出去，没见过这样的泼妇！” “是！”紫苏早就忍无可忍了，接了命令，立刻要去抓薛氏。 薛氏拼命挣扎，宋君仁见状，终于道：“够了，太子殿下，不牢你费心，她再怎么不堪，也是你的皇嫂，不要太过分了！” “到底是孤过分还是你们夫妻二人过分？你们这当兄嫂的可还有脸没脸？孤希望你们能够自重，否则父王面前说话去！”宋君戍冷哼一声。 宋君仁也发出一声冷哼，道：“不要仗着父王刚刚给你几分脸，你就以为自己多得宠了，咱们来日方长！” “送客！”宋君戍冷冷道。 “不用！”宋君仁一把拉过薛氏，也冷冷地回了一句。 两个男人的眼神互相交汇，都是锋芒毕露，互不相让，剑拔弩张的态势，若非场合不对，大概就大打出手了。 宋君仁拉着啼哭不止的薛氏，脸色难看地走了。 宋君戍在背后发出一声冷笑，道：“他们倒是天作之合，乌龟配王八！” “噗嗤……殿下这嘴巴也够毒的！”蘅芷笑出声来。 宋君戍蛮不高兴地道：“以后遇到宋君仁，就啐他一脸，没脸没皮的东西，竟然敢觊觎你！” “殿下不是已经给他教训了么？想来他定会有所收敛的！”蘅芷道。 “要真的收敛才好，他这个人自大狂妄极了，以为天下都围着他一个人转，什么好的都该是他的才行，不知所谓！”宋君戍气恼地骂道，最气的就是宋君仁竟然敢对蘅芷有非分之想。 第274章 教养 蘅芷见宋君仁仍旧余怒难消，笑着安抚道：“好了好了，何必为这种人生气，你只要不怀疑我对你不忠，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我怎么会怀疑你？我只是生气，他怎么这样没有脸皮，自己弟媳也能生出如此不堪的想法，简直臭不要脸！”宋君戍气愤地骂道。 蘅芷笑道：“他本就是不要脸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正因为他这样不堪，才衬托的殿下格外优秀，我难得瞎了，会弃珍珠，选鱼目？” 宋君戍听她这样夸自己，心情才好了，故意问：“这话才像样，孤自然要比他好百倍！” “何止百倍，千倍万倍也有的！”蘅芷笑着恭维道。 宋君戍微微昂起下巴，道：“那是自然！” 蘅芷被他自得的样子给逗乐了，道：“殿下一点也不谦虚，我看你们宋家的男人都一个样儿，自大得很！” 宋君戍听蘅芷这样说，立刻把她拉进怀里，挠她痒痒肉，道：“竟然敢笑话我，看我不教训你！” “哎……错了错了，我错了，殿下饶命！”蘅芷忙求饶，她是最受不了被挠痒痒的。 宋君戍抓住了蘅芷的弱点，哪能轻易就饶她，道：“要我放过你也行，你得答应我，以后见着那些混账东西就绕道走，绝不理他们！” “好好好，都答应你，都答应了！”蘅芷忙应了，已经被痒得受不住了。 两人正笑闹着，柳如昔不知从哪儿过来了，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见蘅芷和宋君戍正在闹，眼神有一瞬间的空洞。 柳如昔偏走过来，高声道：“妾身给殿下和太子妃请安了！” 宋君戍和蘅芷立刻分开，都有些尴尬。 宋君戍咳嗽两声，问：“你不是回娘家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家已经是一片愁云惨雾，回去了只徒增伤感，倒是听说殿下替了叔叔的职，如今京畿营都交给殿下管了！”柳如昔看着宋君戍，带着哀怨和忧愁，与往日趾高气昂的样子大相径庭。 宋君戍点头，道：“今儿父王刚刚下的旨意，孤也很意外，还等着和柳大人交接呢！” 柳如昔道：“也好，是让殿下替了，没有便宜旁人，如昔心中总算有些安慰！” 话虽如此，可柳如昔脸上并无喜色，她回去被父母和祖母都奚落叱骂了一顿，弄得灰头土脸才回来，自然高兴不起来。 ”你也节哀吧，你哥哥的事儿，怨不得旁人，怪他自己一贯胡闹！”宋君戍道。 柳如昔发出一声呜咽，然后道：“怎么能节哀呢？他被活活打死了，早知还不如让他受那一刀，还能少受点儿罪，我们柳家也不知得罪了谁，竟惹来如此大祸！” “此话怎讲？”宋君戍故意问。 柳如昔道：“父亲说了，哥哥虽然爱胡闹，但到底不是无法无天的人，怎么好端端地就能打死人？定是有人在背后暗算，推波助澜，让柳家弥足深陷，最后不仅哥哥死了，还连累父亲和叔叔被贬谪！” 宋君戍听了柳如昔的话，问：“你们柳家得罪了谁，你父亲心里不清楚么？” 柳如昔苦笑，道：“柳家在陛下面前得宠，在朝中得势，自然引得不少人嫉妒眼红，谁知道是什么人见不得人好，就使诡计阴谋，祸害我柳家呢？” 宋君戍听了，心里哪能高兴，只哼了一声，道：“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柳家要是没有不妥之处，即便是阴谋诡计也无处下手，父王既然申斥了你柳家，你就该劝着你父亲好好反省，不该怨天尤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柳如昔听了，眼泪扑簌簌地就落下来，伤心道：“殿下怎么能说这种话，虽然妾身不是您的正妃，但柳家也算得上是您的姻亲，如今柳家倒霉了，殿下不仅不安慰，竟说这样落井下石的话来！” 柳如昔哭哭啼啼的，让宋君戍反而闹得没脸了。 蘅芷看不过，便道：“柳侧妃，说话要凭良心，殿下何曾落井下石，怕是你柳家听说殿下接管了京畿营，就觉得殿下占了大便宜吧？” 蘅芷一语道破，柳如昔脸色通红，道：“与你什么相干，你正妃也不像个正妃样子，每日只会与殿下调笑嬉戏，简直像个轻浮的狐媚子！” “放肆，柳如昔，你眼里还有孤的存在吗？你也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竟然对主母如此无礼，当真以为孤不能把你怎样？”宋君戍呵斥道。 蘅芷劝道：“罢了，殿下，柳侧妃定也是伤心过度，脑子一时不清楚，不必与她计较了！” “不用你假好心，我就是看不惯你，就是不服你，就是觉得你轻浮不自重，殿下是被你迷惑了，可我们旁观的清楚着呢，你有什么资格当东宫太子妃？简直笑死人！” 柳如昔气急了，竟不管不顾地就羞辱起蘅芷来。 蘅芷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是有点倒霉，每次想息事宁人，或者起了同情心，这些人不仅不领情，反而一通乱咬。 蘅芷叹了一口气，觉得很没趣，道：“不论你服不服，我就是太子妃，殿下能被我迷惑，那也是我的本事，你若有迷惑他的本事，难道你不去迷惑吗？吃不到葡萄的才说葡萄酸！” 蘅芷一席话，说的柳如昔又羞又怒，瞪着眼睛，竟不知说什么来反驳。 “我……我才不像你不要脸，使下流手段勾引男人，我们柳家的家教可不是你一个乡野出身的女人可以比的！”柳如昔竟和蘅芷比起教养了。 蘅芷觉得好笑，奚落道：“柳家的家教如何我不清楚，单凭柳侧妃你这番话，我就觉得柳家的教养不过尔尔！” “你……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柳家，我柳家世代簪缨，书香传世，连陛下也对柳家赞不绝口，你竟出言不逊，你简直可恨！”柳如昔愤怒地骂道。 蘅芷冷笑，道：“世代簪缨，书香传世？那怎么会连嫡出的公子也能为了青楼女子而杀人？闹得一家都跟着没脸，这不是笑话吗？” 柳如昔如同被切了尾巴一般蹦起来，指着蘅芷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住嘴，我哥哥都已经没了，你竟然还羞辱他，你简直丧了良心，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与你没完！” 第275章 偏心 宋君戍听了，觉得十分心烦，便呵斥道：“吵够了没有？如昔，孤念在你丧亲之痛的份儿上不与你计较，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 “殿下如今是一心向着她，妾身在你眼里还有丝毫地位么？哼，偏心也偏得太过了，她是天仙，别人就如猪狗一样，那你索性将我们都休了吧！” 柳如昔气急了，撒起泼来。 宋君戍眯起眼睛，问：“你若想走，孤不会拦你，正好这东宫养的人太多，少几个还少些花费！” 柳如昔脸色一白，惨痛地看着宋君戍，然后发出一声悲鸣，道：“原来你就是希望我们走，对对对……此前你还要为了这个女人，遣散后院呢，殿下也忒无情了，我们就算再不好，也伴了您好几年了，竟一点情分也没有吗？” 大约是听到了风声，楚雎儿也在这时候赶来，听到了柳如昔的话，走上前来，先对宋君戍和蘅芷福了福，才劝道：“柳侧妃，何必说这样的话呢，殿下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楚雎儿，你也别高兴地太早，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迟早你也会被他厌弃，被他们赶走的！”柳如昔哭着道。 楚雎儿皱眉，道：“殿下不会这样做的，他不是那薄情寡义的人！” “不是？他不是薄情寡义，可有人容不得我们！”柳如昔把目光投向蘅芷。 蘅芷叹息一声，道：“容不容得下你们，不在我，我还没有权利从东宫将你们赶走！” “你是没权利赶走我们，可你的存在，早已将我们逼得走投无路了！”柳如昔冷笑道。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道：“殿下，看来这东宫最容不得的人不是柳侧妃，而是我了，索性殿下就成全了她们，将我休了，如此可天下太平！” 蘅芷心里也累得很，总是要应付这些姬妾们，哪怕宋君戍对她们并无情意，可天天要和这些人吵闹，她也是疲惫不堪。 宋君戍听了，忙道：“蘅儿，你就不要再跟着她们为难我了，柳如昔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事么？孤怎么会休了你？都别说了，各自散了吧！” 蘅芷抿嘴，对碧鸢和双燕道：“回去吧！” 柳如昔恶狠狠地看着蘅芷的背影，道：“好一招以退为进，让我长见识了，还是太子妃厉害，比我们都高明！” 蘅芷回头，冷冷道：“我自然是比你们厉害的，否则今日这太子妃的位置，早就是你的了，不是么？” 蘅芷说完扭头就走了，再不肯理会柳如昔在背后的叫嚣。 宋君戍见到此情此景，忽然有些明白，蘅芷为何总不希望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了。 女人一多，是非就多了，难免争风吃醋，吵闹不休，他都觉得烦。 “如昔，你今日也太放肆了，回去好好反省，没有孤的命令，不许出来！”宋君戍下了禁足令。 柳如昔呜呜地就哭了，道：“殿下处事不公，凭什么她可以骂我，我就不能骂她了？” “她是妻，你是妾，更何况，到底是谁没有理，孤心里有数，若是她如你这般放肆无礼，孤绝不会对她有所偏袒！”宋君戍说完就拂袖而去。 柳如昔在原地哭得泣不成声，仿佛有万般委屈。 “他如今是厌了我了，我错也是错，不错也是错！”柳如昔委屈地道。 楚雎儿安慰道：“柳侧妃，你何必这样和殿下闹呢？他是爷们儿，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你当着面给他和太子妃没脸，他能帮着你么？” “我哪儿就给他没脸了，我就是气不过蘅芷那个女人，她凭什么这样得意？凭什么骑在我们头上，你我陪伴殿下五年多了，竟比不得她这初来乍到的，这算什么？” 柳如昔气愤不已，觉得是宋君戍负心。 楚雎儿叹息道：“感情这种事，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呢？她偏偏就得了殿下的心，我们即便再好，殿下也是看不见的，不如就安分守己，还能有一席之地，否则真就要被弃了！” “那你就甘心吗？你我虽然斗了这些年，可有一点，我们是相同的，你我都是真心爱慕殿下，可那蘅芷呢？她却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柳如昔拉着楚雎儿的手，像是找到了同盟一般。 “柳侧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栖霞宫吧，晚些我去看你！”楚雎儿看了一下四周，怕有人听了去。 柳如昔立即明白过来，点头，道：“好，你得空过来，我们也该好好说说话了！” 说完柳如昔就抹了眼泪走了。 楚雎儿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眼神晦暗不明。 蘅芷回到葳蕤宫，暗自生气，觉得自己太不值了，她到底为什么要和这些女人争吵？就为了宋君戍么？ 为什么好好的两个人的感情，偏要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插足？ 感情里哪里容得下第三人，更何况不是第三人，而是这么多呢？ 她自从回到东宫之后，每日就生活在那些女人的怨念之中，好像她占了多大便宜，抢走了她们的东西似的。 若是她没来之后，宋君戍便与她们谁海誓山盟，情投意合，那就算是她横刀夺爱了。 可宋君戍却分明没有与东宫后院任何女人有过感情，甚至肌肤之亲都没有，这一点，她已经不怀疑了。 蘅芷气愤的是，她对这些女人竟毫无办法，赶走也不是，留下却添堵。 她就知道，一旦和宋君戍生了感情，这些矛盾就难以避免了，她算不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一场感情，却掺杂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怎么能不让人心烦呢？ 蘅芷自己在屋里生闷气，宋君戍却悄悄走进来了，也不让人通报，递了一杯茶到蘅芷面前。 蘅芷头也没抬，道：“不想喝茶，你放下吧，我一个人静静，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真生气了？”宋君戍问。 蘅芷听到是宋君戍的声音，才转过身来，看着他，抿嘴不言。 “是孤不好，不该让你受这些委屈！”宋君戍赔礼道。 蘅芷叹了一口气，灰心道：“殿下，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是错的，我不该对你生出感情，不如像从前一样，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第276章 剖开真心 “说的什么傻话？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若只有利益，没有感情，那该多可悲？”宋君戍不赞同地道。 蘅芷道：“天下多的是同床异梦的夫妻，可偏偏我要生出这些非分之想，我的心眼太小了，容不得一粒沙子，可偏偏殿下又不是平常人，我实在是在为难自己也在为难您！” “我知道你心里在烦恼什么，可你相信我，这些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想要的！”宋君戍握住蘅芷的手，郑重地承诺道。 蘅芷看着他，问：“就怕殿下也是身不由己，否则这后院里哪来这么多莺莺燕燕呢？” “从前是，以后不会再是了！”宋君戍道。 蘅芷有些灰心，道：“殿下，我实在是烦了，在淇州的时候，只有你我二人，我还可以欺骗自己，如今回到东宫，又要面对现实！” “蘅儿，难道你真的想离我而去吗？”宋君戍不安地问。 蘅芷看着宋君戍，问：“殿下觉得，你我在一起，当真会幸福吗？” “当然，一定，肯定会幸福！”宋君戍毫不犹豫地道，“你我真心相对，为何不会幸福呢？” “可有太多人不愿意我们幸福了，仿佛这是一种原罪，夫妻之间就该相敬如宾，而不是情投意合！”蘅芷无奈地道。 宋君戍抱住她，道：“傻瓜，相敬如宾是做给外人看的，私下里，还不是一切随意吗？就算是别人家夫妻也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相敬如宾的说法！” 蘅芷仍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宋君戍掐着她的鼻子，道：“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孤的心里有你，你是清楚的，何必要和我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你不喜欢后院这些女人，孤迟早会打发了她们，总之我对她们也没有任何感情！” “旁人好说，柳如昔和楚雎儿是在册的侧妃，你如何说打发就打发了？”蘅芷问。 侧妃和姬妾不同，是不能随便就发卖或者送走的，除非是有什么错处，被休出门去。 宋君戍道：“孤自会有办法安置她们，你不需要担心，只要相信孤就可以！” 蘅芷噘着嘴，道：“怕到时候，又有人说我狐媚迷惑殿下，善妒不容人！”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什么时候在乎过不相干的人说什么了？”宋君戍笑问。 “听多了难免生气！”蘅芷老实说。 宋君戍笑道：“那也是孤愿意，我就愿意让你管着，让你迷惑，最好是迷惑一辈子，永远不要让我醒来！” 蘅芷听了，终于笑出来，道：“不害臊！” “害臊什么？自古惧内的男人，又不是我一个！”宋君戍理直气壮地道。 蘅芷听他说“惧内”二字，笑着问：“你哪儿惧内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一生气，我就慌了手脚，什么也做不了，只想着如何把你哄高兴了，还不算惧内吗？”宋君戍问。 蘅芷道：“你哄我高兴呢，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可见这哄女人的功夫，殿下是天下第一的好手！” “又拿话奚落我，我只想哄你一个人！”宋君戍道。 蘅芷撇过头，故意道：“你哄别人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看见！” 宋君戍将她的头掰过来，对着自己，然后看着她道：“哄别人是假意，哄你是真心，真心和假意，你都分不清了吗？” “真心和假意，谁能分得清？除非你将真心剖开给我看！”蘅芷戳了他的心口一下。 宋君戍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道：“你等着，我这就剖开！” 说完，宋君戍就推开蘅芷，拿匕首往自己胸口猛然扎下去。 蘅芷大惊，一把抓住他的手，喊道：“你做什么？疯了吗？” “你不是要看真心么？我拿出来给你看啊！”宋君戍笑着道。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这玩笑也能乱开的？我不过一说，你还当真了，要是真刺伤了自己，可怎么办？” “你是大夫啊，天下最好的大夫，我即便要死了，你也会将我救回来的！”宋君戍有恃无恐地道。 蘅芷拍打他一下，道：“就会说甜言蜜语，以后不许胡闹，吓死我了！” “你高兴了就好，否则我这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乖……不相干的人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我心里清楚着呢，你的好，不用别人知道，我一个人明白就很好！” 宋君戍低头亲吻了一下蘅芷的唇。 蘅芷点头，总算把心口那股憋气给疏散了，正好昆仑来喊宋君戍，说有事儿要禀报，蘅芷才打发宋君戍走了。 宋君戍走后没多久，紫苏就来把柳如昔和楚雎儿在园子里说的话告诉了蘅芷。 “她们不会有什么阴谋吧？”紫苏担忧地提醒蘅芷。 蘅芷道：“随她们去，她们若有本事能将我算计了，那也是我本事不如她们，活该倒霉！” “太子妃，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觉得您还是应该多留心她们，那两个可不是好相与的，别忘了，此前东宫死的太子妃可不是一个两个！”紫苏善意提醒。 蘅芷点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那就好！”紫苏道。 “我师兄可有消息了？自从说要来王都，就一直没个音信，别是在路上遇上麻烦了吧？”蘅芷问。 紫苏道：“麻烦自然不会少，毕竟到处都有人在找他的下落，估摸着为了隐匿行踪，不便与我们常联系，但前几日有消息来，说是还有个把月就到了！” “那就好，希望他一路平安无事！”蘅芷道。 紫苏点头。 蘅芷又想起柳如昔的话，问：“殿下真的接管了京畿营？” “是啊，今儿早朝，王上当面下的旨意，不会错的！”紫苏道。 蘅芷皱眉，道：“这事儿还真是有些古怪，以王上对殿下的疑心，他怎么放心将事关王都安危的防卫工作交给殿下呢？” “所有人都这么想呢，可王上交给殿下了，难道还能不接受吗？”紫苏无奈道。 蘅芷点头，道：“接是不能不接的，只是……还要弄清楚王上此举背后的深意才行！” “太子妃放心，宫里有付昭仪呢，她肯定会替殿下弄清楚的！”紫苏道。 第277章 薛氏诉冤屈 蘅芷点头，道：“付昭仪自从进了宫，殿下是如虎添翼，自此再也不是耳聋眼瞎了！” “是啊，袁大人也快到任了，如今就剩李先生还在淇州，想来殿下也会让李先生进王都的！”紫苏笑道。 “淇州还真是殿下的福地，一举就得了四个人才！”蘅芷笑道。 紫苏点头，道：“太子妃也功不可没，若没有你，付昭仪早就死在青崖县了，至于袁大人和冯大人，也算是您先发现的呢！” “我不发现，殿下也会发现的，其实还是殿下自己的功劳，若非他坚持要去淇州赈灾，一心想着百姓，这些人才不会真心辅佐他呢！”蘅芷道。 紫苏点头，道：“殿下和太子妃都有功劳，你们夫妻一体，何愁大事不成呢？” “你倒是会说话，这些日子闹得不停，我都没心思好好研究医书了，我看会儿书！”蘅芷道。 紫苏点头，留蘅芷单独在屋子里呆着了。 且说薛氏和宋君仁大闹一场之后，将府里砸了个稀巴烂，宋君仁心烦不已，离家在外面别院住下。 薛氏又气又恨，没办法，竟跑到宫里找南夫人诉说委屈。 “夫人，这话我都不好意思对外说，我娘家又不在王都，只能找你说话解闷了！”薛氏难过地道。 南夫人问：“又和大殿下闹了？你们俩真是一对冤家，总是吵吵闹闹，倒是怎么也吵不散！” “这回怕是真要散了，他都不回家了！”薛氏红着眼睛道。 南夫人问：“究竟为什么闹起来的？” “我说给你听，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丢不起这个脸！”薛氏道。 南夫人会意，将人都打发出去，单独和薛氏说话。 “说说吧，我也好给你评评理，若是大殿下不对，我定替你骂他一顿！”南夫人道。 薛氏呜咽哭了来，道：“还不都是蘅芷那个女人闹的，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当初背着五皇子勾搭太子已经闹的满城风雨，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竟又开始狐媚我们殿下了！” “什么？”南夫人大惊，“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此前殿下在淇州就已经传出一些不清不白的话来，我还只当是空穴来风，这次可是我亲眼所见，倾耳所听！”薛氏咬牙切齿地道。 南夫人仍旧难以置信，问：“怎么会呢？我看她不像是那种风流人物啊，况且她和太子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怎么会又和大殿下不清不楚？” “那女人惯会做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我们殿下对她掏心掏肺了，对她温言软语，还说根本不爱我，是逼于无奈才娶我，将来必定休了我，把名分给她！” 薛氏越说越气，越气越哭。 南夫人用帕子给她擦泪，问：“这话当真？” “我又何苦来骗您呢，难道这是什么长脸的话吗？殿下被她迷惑的已经神志不清了，就在东宫里与她对坐而谈，气得我心肝儿都疼了，殿下还白斑维护她，说与她无干，都是他一厢情愿之类的话，您说，一个巴掌能拍得响吗？” 薛氏边擦眼泪边控诉宋君仁和蘅芷。 南夫人眼神半眯着，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这事儿太子知道吗？” “他就是个糊涂种子，竟相信那女人是无辜的，还偏袒她，相信她呢，可见这个女人手段高明，专门迷惑男人，说不定是山上的狐狸精变得！”薛氏神神叨叨地道。 南夫人冷笑，道：“狐狸精变得？我倒没瞧出来，她有这样的本事！” “夫人，您是不知道，她不仅狐媚，还尖酸刻薄，说话气死人，我此前还听说太子要为她遣散东宫后院的女人，可见对她是服服帖帖！” 薛氏的话，让南夫人皱了眉头，问：“大殿下真的不回家了？他去哪里了？” “住到别院去了，还在和我生气呢，我倒不明白了，我不生他的气就已经很好了，他竟然还和我生气！”薛氏很委屈地道。 南夫人拍拍薛氏的手，道：“你多担待一些，男人难免有糊涂的时候，我替你劝他！” “夫人，你可要帮我好好说说他，他如今就欺负我了，从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百般体贴温柔，如今猪油蒙了心，被哪个女人把脑子都搞混了！”薛氏觉得都是蘅芷的责任。 南夫人点头，道：“你放心就是，我知道如何说他，那蘅芷哪里比得上王妃你呢？” “就是，殿下也真是糊涂得很，竟愿意要那么个破鞋，还有太子，这女人也不知道要迷惑多少宋家的男人呢！”薛氏愤愤道。 南夫人又安抚了几句，才将薛氏打发走了。 南夫人又在屋子里独自坐了很久，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似的，最终眼神一冷，似有了主意。 巧的是，薛氏离宫之后，柳如昔也进了宫，自然是去找柳夫人的。 虽然柳夫人如今因为柳家的事儿被宋襄王冷落，但在宫中倒还有根基，不至于完全失势。 柳如昔要进宫见自己的姑母，也不至于不能见。 柳夫人听说柳如昔进宫来问安，也是懒洋洋的，不大乐意见她。 柳如昔一见面就送上了一份厚礼。 “姑母，这是我近日得的几颗南海珍珠，颗颗都有桂圆大小，圆润莹亮，色泽纯净，乃是极品，我年纪轻，用不起这个，都送来与姑母，只有姑母您的雍容华贵，才配用这样的珍珠！“ 柳如昔一番恭维的话，让柳夫人脸色好了许多，道：“拿来我瞧瞧，什么宝贝，也值得你巴巴地跑来一趟！” 柳如昔恭敬地将珍珠送上去，柳夫人打开匣子一看，果然都是极品珍珠，流光溢彩。 “果然不错，你一片孝心，我有数的！”柳夫人笑道。 柳如昔道：“孝敬姑母是应该的！” “你来不只是为了这一匣子珍珠吧？” 柳夫人很了解柳如昔，这个时候突然来送珍珠，肯定是有事相求。 柳如昔还假意道：“姑母，您想哪儿去了，我就那么不堪么，非得有事要求您，才来给您送东西？”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孝心，但这节骨眼儿上，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你却来送这个玩意儿，定是有话要说的！”柳夫人不愿意和她兜圈子。 第278章 依然完璧 柳如昔听了，立刻红了眼，轻咬下唇，一副饱受委屈的样子看着柳夫人。 柳夫人见状，就叹气了，问：“又怎么了？是不是太子又欺负你了？” “欺负我的不是太子殿下，是蘅芷，她简直欺人太甚，不仅欺负我，还羞辱我们柳家，说我们柳家都没教养，养了个杀人犯！” 柳如昔添油加醋，将自己和蘅芷的争吵告诉了柳夫人，柳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 她本就因为娘家的事儿在宫中而被宋襄王冷落，遭到宫中姐妹的冷眼，没想到又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怒火中烧。 柳如昔愤愤道：“姑母，您都不知道，她有多可恶，简直恨不得落井下石，要看我们柳家的笑话，还说我就算在宫里有您撑腰也没用，她迟早要让太子将我赶出去，小人得志的样子，气死人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生气，而是为了我们柳家的颜面，为了姑母的颜面啊！” 柳夫人一摆手，道：“够了，不用再说了！” “姑母……”柳如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夫人，见她满脸愠怒，便知自己的话起了大作用，暗暗得意。 柳夫人怒道：“你也真是没出息，在东宫比她多呆了五年，竟还让她斗得抬不起头来，亏你还是我柳家的女儿，实在叫我失望透顶！” 柳如昔被凶了一顿，更委屈了，道：“姑母，不是我斗不过她，实在是太子太偏袒她了，我可做不出她那么狐媚的样子来，谁知道她用了什么肮脏手段迷惑殿下太子殿下？” 柳夫人哼了一声，道：“她用手段，你就不会用了吗？你入东宫五年，还没能怀上一男半女，你让太子能多喜欢你？” “不是我怀不上……而是……而是……”柳如昔不甘心地道，又说不出口。 “而是什么？难道是太子身体有问题？”柳夫人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问。 柳如昔摇头，哽咽道：“姑母，我也不瞒你了，其实这些年，太子根本就没有碰过我，他从不肯与我同床而眠，我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说完，柳如昔就掩面而泣，觉得又羞耻又难过。 柳夫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问：“莫非他真的不能人道吗？” “他一直以身子不好为由，拒绝与我同房，可我听说，他和那蘅芷初次在天华池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见不是身子的问题，他就是故意不碰我！” 柳如昔越说越觉得不堪，眼泪拼命地流。 柳夫人皱着眉头，问：“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知是我，我也问过了楚雎儿，她也还是完璧，太子除了蘅芷之外，竟没有临幸过东宫任何一个女人！”柳如昔一脸的嫉妒和不甘，她不懂，自己究竟哪里比不上蘅芷。 柳夫人感到很不可思议，道：“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他和蘅芷才认识多久，一个正常男人，竟然能坐怀不乱？东宫那么多女人，他就一个没看上？” “姑母，不是如昔自夸，我在东宫也算是容貌出挑的了，他连我都不稀罕，怎么会碰其他女人？有些女人被送来东宫，他连面都没见过，只不过白养着罢了！” 柳如昔也觉得宋君戍的行为很令人费解。 “要么他就真的不能人道，要么……”柳夫人眯起眼睛。 “不能人道？不会吧，他可是和蘅芷打得火热，要不当初怎么会在天华池被人撞见呢？”柳如昔问。 “到底也没人真看见他们做了什么，兴许他那样说就是骗你罢了，男人到底不可能承认自己那方面不行！”柳夫人是过来人，对此很有话语权。 柳如昔皱眉，问：“当真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身体有毛病，那就说明他防备着你们所有人，不仅防备着，兴许他心里为什么人守着呢！”柳夫人道。 “为人守着？我从未听说过他心里有什么人啊，况且……就连陛下那么宠爱钱夫人，为她的死，几乎伤心欲绝，可后来还不是照样左一个右一个往宫里抬吗？” 柳如昔是不相信有男人能够守得住身子的。 柳夫人也觉得不太可能，道：“兴许是我多心了，或者……会不会宋君戍早就与那蘅芷相识？” “早就相识么？也不大可能啊，记得她才到东宫的时候，殿下对她可不像现在这样，那会儿还把她关了铁屋子呢！”柳如昔道。 柳夫人百思不得其解，道：“真是奇怪了，他们既不是早就相识，太子也不是心有所属，为何偏偏就宠她，却对你们视而不见呢？” “还不是那蘅芷狐媚功夫了得，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便忘了要防备她，只和她一个人好了！”柳如昔如此揣测。 柳夫人头脑没那么简单，她摇摇头，道：“不可能这样简单，蘅芷在宫里也住过一段日子，我虽然对她不是十分了解，但也能看出几分来，她不像个狐媚魇道的，倒是有几分傻气和天真！” 柳如昔不屑地道：“她天真？姑母还真是想错了，那女人刁钻古怪，自命不凡，跋扈地很！” “这是你的想法，依我看，她才思敏捷，聪慧过人，且性格刚强，不失为女儿中的英雄！”柳夫人倒是对蘅芷大加赞赏。 这让柳如昔倍感诧异，问：“姑母，你怎么还夸起她来了？她可是对我们柳家大放厥词，肆意羞辱呢！” 柳夫人道：“我夸她归夸她，但她的确和我柳家不对付，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这个女人，自然是我们柳家的敌人！” “就是嘛，她就是我们柳家的敌人，所以姑母……你可要想办法，将这个女人给除掉，最好是让太子厌弃她，将她休了！”柳如昔道。 柳夫人勾起嘴角，问：“这才是你今日来此的目的吧？” “姑母……我虽然有私心，但到底还是因为柳家的利益啊！”柳如昔撒娇道。 柳夫人道：“好了好了，你想要太子休了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所以才来求我帮忙？” “还是姑母英明，我已经有了一条妙计，但需要姑母帮忙才行！”柳如昔露出一抹阴鸷的笑容。 第27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如昔兴高采烈地从王宫回到东宫，立刻就命人去请楚雎儿来栖霞宫一叙，两人关起门来，嘀嘀咕咕了半日，楚雎儿才离开了。 这一幕恰好被陈美人看到了，陈美人心中疑惑，便回来悄悄地告诉了蘅芷。 “她二人一向水火不容，最近倒是近了许多，实在不寻常！”陈美人对蘅芷道。 蘅芷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道：“可能她们想开了，觉得彼此争斗没意思，就干脆和好了呢？” “没那么简单！”陈美人摇头，表示不太可能，两个斗了几年的人，忽然就亲近起来，理由肯定不单纯。 蘅芷问：“那你觉得她们是为何亲近起来的呢？” “我说不好，总觉得这两人有些鬼鬼祟祟的！”陈美人也是一脸迷惑。 蘅芷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她不愿意说破。 “好了，别多想了，人家要亲近我们还能拦着吗？”蘅芷不甚在意地道。 陈美人笑道：“自然不是让您拦着，而是让您多加小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怕这妖是出在您身上呢！” “哦？你的意思是，她们打算联起手来对付我了？”蘅芷笑问。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太子妃您如今正得势，殿下又只对你一个人情有独钟，上次还差点儿为你遣散东宫，她们自然感觉到了危机，能不联起手来对付你么？”陈美人倒是坦白。 蘅芷笑问：“那你呢？你就没有危机感？不怕被殿下送出东宫去？” 陈美人笑了，道：“不瞒您说，我巴不得早些被放出去，比在这里自在的多！” “为什么？”蘅芷不解。 “东宫是非多，这些年若非我小心谨慎，不出头，不说话，忍气吞声，低调为人，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就算这样，前次还差点儿被陷害，不是太子妃仗义相救，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陈美人一脸苦笑。 蘅芷道：“以你的聪慧，如果真要争个名分地位，似乎也不难啊！” “名分地位？争来又如何呢？殿下心里，根本没有东宫任何女人的地位，除了您之外，他眼里何曾有过其他女人，柳如昔和楚雎儿都看不清，所以才生出许多怨恨来！” 陈美人一副早就看破一切的样子，对宋君戍根本没有半分念想了。 “你倒是看的透彻，是因为看的透彻，所以才心冷了吗？曾几何时，是不是也盼望着殿下能青睐于你？”蘅芷看着陈美人，替她感到惋惜。 陈美人苦笑，道：“不瞒您说，才来的时候，自然是有所期盼的，哪个女子没有幻想过与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鸣呢？可渐渐地就明白了，他不是我能肖想的人，也根本不会是我的良人！” 蘅芷眼神带着一抹悲伤，道：“我也曾这样想过，所以刻意守着自己的心，不愿越雷池半步！” “太子妃不同，说起来有些玄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发觉殿下看你的眼神不同，他从前看别的女人，都仿佛在看草木一般，并没有看到心眼里去，可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神是带着光的！” 陈美人的话，让蘅芷失笑，道：“你哄我开心呢吧？第一次见我，他那会儿对我百般防备，以为我是他的对头派来的奸细呢！” “也许是吧，可那眼神的确不同的，我记得清楚，看得分明！”陈美人道。 蘅芷叹息道：“有时候我也很矛盾，他对你们好，我心里难受，他若真的想将你们都散了，我又觉得不忍心，怕你们离开东宫，便没有好归宿了，在这里，至少吃穿不愁！” 陈美人笑道：“太子妃心善，可有时候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啊，留着让自己添堵做什么？更何况，我们留在东宫，也不过是虚度光阴，殿下何曾眷顾过我们，不如各自散了，各自寻前程去！” “你说的有理，这事儿等过些日子，我与殿下商议一下，若是有愿意离开的，可以放出去，若是不愿意离开，那也不能勉强，否则就成了我和殿下的罪过了！”蘅芷认真琢磨起这个问题来。 陈美人道：“不肯离开的，留下来也是祸害，太子妃你不可太优柔寡断，若有机会，自然是全都送出去才好！” “你这个人，对自己也这样心狠么？你离开了，要去哪里呢？”蘅芷笑问。 陈美人道：“我啊……我想开家茶馆，当老板娘去，这些年我也有些积蓄，虽然不多，再变卖一些首饰，想来可以开个小茶馆了！” “你真有此心，我倒是可以资助你一些，只是怕你一个人经营茶馆，未免太辛苦了，更何况，你从未抛头露面过，怕你难以接受那种迎来送往的生活！” 蘅芷觉得陈美人是想的太天真了，外面讨生活可不容易得很。 陈美人道：“无妨，事情可以慢慢做，也可以慢慢学，更何况，我不还有您在背后撑腰么？谁敢欺负我呢？” 蘅芷也被她逗笑了，道：“好好好，不过我最希望的还是你能有个好归宿，有个与你情投意合之人，可以珍惜你，照顾你！” “太子妃这话就不对了，你从前不也想着一个人离开东宫，自己闯天下去么？如今怎么还劝我要依靠男人呢？”陈美人问。 蘅芷拍了一下脑袋，道：“是啊，我如今也被影响了，竟有了这样要不得的想法，好……你若是想要做事业，我就替你撑腰，银子不够，我这里也有！” “这才是我认识的太子妃呢，咱们一言为定，我可不和你客气！”陈美人笑道。 “不必客气！”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陈美人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紫苏走进来，问：“太子妃，刚刚陈美人的话我听见了，要不要去查查柳侧妃和楚侧妃在密谋什么？” “如何查？”蘅芷问。 紫苏道：“她们身边自然都有殿下安排的人，要想知道，并不十分难！” “你去回了殿下，让殿下决定吧，他若要查就查，他要是不在意，你就别管了！”蘅芷道。 紫苏不解，问：“太子妃，您就不怕她们真的是在密谋害你吗？” 蘅芷微微一笑，道：“害我？无非就是想把我从东宫赶出去，她们有这样的本事，我就接招便是！” 第280章 母妃要来 这一日，宋君戍忽然奉旨进宫去了，宋襄王说有急事要召见他。 蘅芷还为此疑心不已，宋襄王可是很少有急事找宋君戍的。 一般有什么事儿，多半都只想着宋君傲和宋君仁。 宋君戍再回来时，便兴高采烈，一副大喜临门的样子，兴冲冲地命人打扫收拾东宫最端正最大的一座宫苑——福临苑。 蘅芷见他如此忙活，很是诧异，自己过去问道：“殿下，好端端的，这是在忙什么呢？福临苑要来客人了吗？” “不是客人，不是客人……”宋君戍抓住蘅芷的手，激动地道，眼神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蘅芷很是诧异，问：“不是客人，那就是主人了？” “对，是主人……是主人，是我的母亲，蘅儿，我母妃要来了，她终于要来和我团聚了！” 宋君戍的激动溢于言表，一把抱住蘅芷，恨不得原地转几圈才好。 蘅芷听了，先是惊讶，然后又为宋君戍高兴不已。 “那真是一件大喜事，难怪殿下今日特别高兴，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呢，既然是母妃要来，自然要好好收拾，这件事您就交给我吧，我保证让福临苑焕然一新！” 蘅芷觉得自己作为儿媳妇儿，应该尽一份心意。 宋君戍忙点头，道：“好好，你最有心，交给你，母妃也肯定会满意，母妃喜欢素淡一点，不要太花哨，但也不能过于素净，显得不喜兴，所有陈设都要换新的，换库房里最好的！” 蘅芷见他说个没完，像个小孩子似的，便笑道：“殿下是不是很久没有见过母妃了？” 宋君戍被这一句问住了，眼睛忽然就红了，蘅芷吃惊地道：“殿下，我是不是问错问题了？您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的！” “别……不关你的事儿，你别紧张，我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了！”宋君戍微微闭上眼睛，咽下心头泛起的苦涩。 “母妃不在宫中？”蘅芷问。 宋君戍道：“在宫中，可却不得见！” 蘅芷想起陈美人之前给她讲的旧事，知道宋君戍的生母杨氏因为钱夫人之死而受牵连了，肯定因罪被关起来了吧？ 难怪她一直没有见过，也没听宋君戍提起过。 蘅芷悄悄拉了宋君戍的手，道：“殿下，这下好了，咱们可一家团聚了！” 宋君戍点头，将心酸化为感动，他知道，蘅芷是在为他高兴。 “蘅儿，母妃在宫中受了很多苦，皆是因为我拖累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孝顺她，我定要努力弥补她！”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为人子女，理当孝敬父母，殿下放心，我也会将殿下的母亲，看做自己的母亲一般孝顺尊敬！” “你能这样想，孤真的很高兴，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的！”宋君戍轻抚了一下蘅芷的脸。 蘅芷笑道：“人和人之间要讲究缘分，也要将心比心，她若一开始不喜欢我也无妨，我相信日久见人心，我以真心相待，相信母妃也会还以真心的！” 宋君戍点头，由衷道：“你真好！” “殿下快给我说说，咱们母妃有哪些喜好，又有什么禁忌，我好心中有数，让她老人家在府里过得顺心如意！”蘅芷笑着道。 宋君戍便将蘅芷拉到一旁，细细地给她讲了杨氏的喜好厌恶，说得津津有味，蘅芷也听得仔细分明，在心中暗暗记下来。 蘅芷回到葳蕤宫，便吩咐碧鸢和双燕去列了一张清单，将福临苑所缺的东西都一一添置齐全，还让备下了许多杨氏喜欢的吃食。 “福临苑那些幔子和纱窗都要换新的，若是库房里没有上好的料子，就派人在外面搜罗来，一定要快，不能耽搁了老夫人入住！”蘅芷叮嘱再三。 碧鸢和双燕都牢记下，各自忙活去了。 蘅芷想起陈美人对宫中旧事有些了解，便又让紫苏去请了陈美人，打算再细细地了解一下杨氏的事儿。 陈美人听说杨氏要来东宫住下，也是颇感惊讶，问：“当真要放出来了？” “殿下是这样说的，说是王上忽然开恩，要将老夫人放出来，与殿下一同住在东宫里，好让他们母子团聚团聚！”蘅芷道。 陈美人问：“太子妃还记得我此前跟您提过的，那些旧事吧？” “记得，殿下的生母，也就是咱们老夫人，是因为钱夫人之死获罪被王上厌弃！”蘅芷道。 “何止是厌弃，这些年，王上一直将她关在冷宫里，即便太子回王都，也不肯让他们母子相见，据说杨夫人在宫里的日子极为艰难，被当做粗使奴婢用，每日要道浣衣局去洗那些宫女太监的脏衣！” 陈美人的话，让蘅芷不胜唏嘘，道：“王上这是多小心眼儿啊，这么多年，还要折磨杨夫人！” “杨夫人在宫中的日子艰难得很，也不知陛下忽然怎么就想通了，竟要放她出来，这事儿怎么都透着一股蹊跷！”陈美人紧蹙眉头。 蘅芷问：“难道是因为陛下转性了？先是将京畿营交给咱们殿下，又把杨夫人放出来与殿下团聚，最近可是对咱们殿下恩宠有加啊！” “也许是殿下差事办得好，王上终于发现殿下的好了？”陈美人揣测道。 蘅芷摇头，道：“怕没有那么简单，若是如此，殿下从淇州回来，就不会被处罚了！” “是啊，这事儿真叫人想不通！”陈美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蘅芷道：“你还知道些什么事？也一起说给我听听吧！” “太子妃，我也在东宫这些年，消息不那么灵通了，所知都是陈年旧事，如今的事儿，可不如您知道的多！”陈美人道。 蘅芷想了想，也觉得有理，道：“罢了，慢慢了解就是，既然杨夫人在宫里受了这么多苦，她来东宫，自然要好好让她享享福！” “嗯，这是正理！”陈美人道。 福临苑急急忙忙收拾出来，蘅芷亲自打理，将所有摆设都换了新的，门窗也都油漆一新。 院子里摆了不老松和万年青的盆景，既雅致，又寓意极好。 第281章 母子团聚 宋君戍又精心挑选了十几个仆人来福临苑伺候，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粗使丫鬟，四个婆子，还暗中派了几个人在周围护着。 宋君戍是万事都考虑得周到，生怕有丝毫慢待自己的母亲，蘅芷见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既好笑又感动。 宋君戍这些年，大概最盼望的就是这一刻了吧？ “殿下，都准备妥当了，您自己进去瞧瞧，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蘅芷拉着宋君戍进了福临苑。 宋君戍左看右看，连连点头，道：“好……都好，你还准备了观音像呢？” “嗯，特意去请的，知道老人家都信佛！”蘅芷笑道。 “很好很好，母妃也是诚心礼佛之人！”宋君戍对蘅芷的细心大加赞赏。 宋君戍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都十分满意，对蘅芷赞不绝口。 “蘅儿比我想的要周到妥帖得多，细微处见用心啊！”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心中十分欣慰。 蘅芷道：“也多亏了陈美人帮忙，她也是个细心之人，许多我考虑不到的，她却能想得到！” “嗯，那孤也一并赏了她！”宋君戍笑道。 蘅芷问：“母妃什么时候来？” “五日后，我们亲自去宫门口接她！”宋君戍道。 “好！”蘅芷点头。 时光飞逝，五日时间不过弹指一挥，宋君戍和蘅芷早早地就收拾整齐，到了宫门口迎候。 快到晌午的时候，宫门口才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宋君戍亟不可待地迎上去，蘅芷紧随其后。 马车停了下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嬷嬷，上前来问：“可是太子殿下？” “儿子特来迎接母妃！”宋君戍忙俯身行礼。 马车车帘被掀开，里面端坐着一位老妇人，老妇人身旁坐着一位容貌标致的宫女。 老妇人在看到宋君戍的那一刹那，眼泪立刻就涌出来，身体不住地颤抖，手伸着，想要说话，却只剩哽咽。 宋君戍抬起头，见状，也是眼睛发红，鼻酸不已。 “母妃！”宋君戍冲过去，紧紧握住老妇人的手。 老妇人也将宋君戍抓住，一手握住宋君戍的手，一手颤抖着抚摸他的头发和脸庞，眼泪肆流，哽咽不止。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老妇人一把抱住宋君戍的头，大哭起来。 “昭容，别哭了，这里是宫门口，母子相见该高兴才是，有什么话，还是去了东宫再慢慢说吧？” 那容貌标致的宫女劝道。 原来杨夫人被放出来，宋襄王以及恢复了她昭容的封号。 宋君戍也劝道：“母妃，您别哭了，该高兴，今儿是最该高兴的日子！” “是啊，该高兴，该高兴……只是总也控制不住这眼泪，明明心里高兴，又觉得心酸难过！”杨夫人勉强止住了哭道。 宋君戍也挤出一抹笑容，他何尝不是如此呢？若非自己是男人，此刻怕也和杨夫人一样，想放声大哭一场才好！ 蘅芷立在宋君戍身后，此时才上前行礼，道：“妾身蘅芷，给母妃请安，祝母妃福寿安康！” 宋君戍这才想起蘅芷也来了，忙站好，将她拉到身旁，道：”母妃，这就是儿臣的妻子，您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蘅芷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老妇人她分明见过，就是那次宫宴，与自己偶遇的神秘老人，她还曾赠送给自己一块玉佩呢。 老妇人却像是没有认出蘅芷一般，上下打量了一下蘅芷，微微蹙眉。 “你就是太子妃啊，模样倒是齐整，只是打扮得也太素净了，不喜兴，身为太子妃，怎么也该有点儿雍容高贵的姿态！” 杨夫人对蘅芷的装扮先进行了一番批评。 蘅芷暗暗觉得惊讶，她记得上次见面，杨夫人对她似乎还挺满意，那时候，她态度和善亲切，怎么这一次见面，竟换了一番态度？ 不过蘅芷也没有放在心上，忙道：“母妃教训的对，妾身记下了！” 杨夫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又将蘅芷丢开，只拉着宋君戍说话。 “快，上车来，我们同坐一车，好好说会儿话！”宋君戍微微有些犹豫，这似乎于理不合。 “母妃，咱们还是回宫再说话吧，那辆马车是特意来接您的，劳烦您下车换乘，这宫里的马车，还是应该送回去的！”宋君戍道。 杨夫人想了想，道：“也罢，就坐你的车！” 老嬷嬷和宫女将杨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宋君戍也在一旁帮忙。 没想到杨夫人竟然径直奔着宋君戍的马车去了。 宋君戍提醒道：“母妃，您的马车是这一辆！” 杨夫人不高兴地问：“怎么？我就不能坐你的马车吗？” 宋君戍见她面有怒意，又担心让她伤心，为难地看了一眼蘅芷，毕竟他是和蘅芷乘一辆车来的。 蘅芷倒是大度，笑道：“想来母妃是久未见殿下，你们母子二人必有许多话要说，我就斗胆坐母妃的马车，殿下和母妃同车吧！” 杨夫人这才满意了，上了马车，宋君戍对蘅芷露出抱歉的眼神，然后才跟着上了车。 车子慢慢地驶向了东宫，一路上杨夫人拉着宋君戍说了许多思念的话，又哭了一场，到了东宫门口才止住了。 “母妃，到了，儿子扶您下车！”宋君戍道。 杨夫人点头，道：“好！” 他们下车的时候，蘅芷已经下来等候了。 杨夫人被宋君戍亲自搀扶着，走上了台阶，蘅芷想要伸手去扶，却被那美貌宫女给挡住了。 “不牢太子妃费心，有奴婢就行！”美貌宫女竟不把蘅芷放在眼里。 杨夫人也没有责备之意，对蘅芷依旧冷冷淡淡的。 宋君戍见状，自然心疼蘅芷，道：“书瑶，不得对太子妃无礼！” 这宫女名唤书瑶，立刻露出委屈之态，道：“殿下误会了，奴婢只是怕劳累了太子妃，哪有当奴婢的不扶主子，却要太子妃受累呢？” 杨夫人也道：“太子也太小题大做了，我就愿意让书瑶扶着，旁人我还使不惯呢！” 杨夫人这样说，宋君戍也不好拂她的意，只能对蘅芷苦笑。 蘅芷摇头，表示不介意。 第282章 找茬儿 宋君戍和蘅芷领着杨夫人进了福临苑，宋君戍笑问：“母妃，您看看这院子可还满意？若有什么不喜欢的，只管说，孤命人按照您的心意去改！” “已经很好了，是你拾掇的吧？”杨夫人感动地问。 宋君戍忙道：“儿子可不敢居功，这都是太子妃的功劳，她忙活了好些日子，连茶杯碗碟都亲自挑选，生怕母妃用着不惯呢！” 宋君戍本意自然是让杨夫人感念蘅芷的细心周到，让二人互相留个好印象。 没想到杨夫人听说是蘅芷负责收拾的福临苑，脸色立刻就变了，走了一圈，道：“这些花草不够齐整，瞧那盆万年青，眼色不够绿，还有不老松，虬枝盘错，歪七扭八的，不甚好！” “呀，怎么茜纱窗用的是芙蓉花的，太轻浮了，该用牡丹花才配得上咱们昭容呢！”书瑶大惊小怪地指着纱窗道。 杨夫人走了一圈，就挑了一圈的错处。 蘅芷听了，自然是哭笑不得，她分明是按照宋君戍所说来布置的，如今却都错了。 宋君戍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却还是努力忍着，他感觉到，杨夫人似乎很不喜欢蘅芷，是一股没有原因的排斥。 “母妃，这一路颠簸，您也累了吧？先进去坐坐，里面的陈设可都是按照您从前的喜好来布置的，您一定满意！”宋君戍扶着杨夫人要进去。 杨夫人这才停止了挑剔，进了屋子之后，杨夫人环视了一圈，嘴角微微露出冷笑。 蘅芷跟在身后，不言不语，她心里只是疑惑，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前后态度差别这么大？她相信自己没有认错人，这就是那晚的神秘老妇人。 前后态度差别这么大，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惹她不悦的事儿，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理由。 那晚的老妇人，完全不是竟然这般刁钻难缠，她相信，当时的那个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更何况，一个拼死守护自己孩子的慈母，怎么会一见到儿子，就这般挑三拣四，到处找茬呢？ 杨夫人坐下来，哎哟勒一声，道：“这是什么垫子，这么硬，咯着肉疼！” 宋君戍一惊，以为是垫子里有什么玩意儿，忙过去拿起来看，仔细摸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垫子里塞得都是上好的棉花，外面又是棉布，非常柔软舒适。 宋君戍便知是杨夫人要故意找茬了。 宋君戍内心不免有些失望，可当着杨夫人和众人的面，总不好说出来，便强忍了。 “碧鸢，你去换一个新的来，就把孤用的挑一个给母妃用！”宋君戍吩咐道。 碧鸢忙去了。 书瑶笑道：“还是殿下孝顺，这垫子咱们昭容哪儿用的惯啊，也不知太子妃是如何安排的，昭容体弱娇贵，垫子要厚实一些，多放些棉花也舍不得骂？按理说，应该用狐皮坐软垫，那才舒服呢！” “我也不用那么好的，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用那么好的东西岂不是浪费么？太子妃做的没错，好的自然要留给她们年轻的用！”杨夫人一副安贫乐道的样子，可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儿。 蘅芷忙上前道：“是妾身想得不够周到，妾身回去必重新命人再做好的给母妃送来！” “不必劳烦你了，你肯定是有很多事要忙，我这点儿小事，怎么能让你受累呢？”杨夫人摆摆手，根本不领情。 蘅芷十分尴尬，但还是忍住了，道：“侍奉母妃，本是妾身应尽的本分，怎么能说受累呢，母妃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妾身，妾身定尽力让母妃满意！” “听说太子妃是从大荒山出来的，虽然是天枢老人的徒弟，但到底出身乡野，怕是不知道什么好赖，昭容出身弘农杨氏，那是真正的簪缨世家，吃过的，穿过的，怕是太子妃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您要让昭容满意，可是太难了！” 书瑶一番话，将蘅芷批得是一文不值。 宋君戍眯起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书瑶，道：“母妃即便出身世家，也一向勤俭，从不奢靡，你这番话，岂不是背了母妃一贯的作风？你这个当奴婢的，竟还教训起主子来了？何时宫中有了这样的规矩？” 书瑶被宋君戍一顿骂，立刻跪下，惶恐道：“殿下息怒，奴婢可没有教训太子妃，奴婢不过是希望太子妃能好生侍奉昭容，不能怠慢昭容而已！” “太子妃是个极孝顺的，怎么会怠慢母妃？你休要从旁挑拨，若是再让孤听到你说这样没尊卑的话，孤绝不容你！”宋君戍冷冷训斥。 书瑶立刻委屈地看向杨夫人，杨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才道：“好了，太子，你何必这样护短，书瑶到底是陛下赐下的，她或有不对，提点几句就罢了，不要给她没脸！” 蘅芷这才明白，原来书瑶这么气焰嚣张，原来是后面有靠山啊。 宋君戍道：“即便是父王赐下的，但奴婢就是奴婢，进了东宫，就要守东宫的规矩，太子妃是主子，你是奴婢，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杨夫人见他还是不依不饶，便叹息道：“看来都是我的不对了，好好的在宫里呆着，就不会让太子和太子妃为难了，哎……想我这把老骨头，还出来折腾什么呢？不如老死宫中……” “母妃，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儿子好不容易才盼到与母妃团聚，您说这话，岂不是戳我的心窝子吗？”宋君戍不知自己尊敬的母妃，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杨夫人红了眼，又落下眼泪，道：“儿啊，你又何尝不是在戳我的心窝子？你我久未相见，才一见面，你就为了你的妻子，训斥我的奴婢，这不是让我没脸吗？” 宋君戍忙道：“母妃，您别哭啊，儿子错了，您息怒！” “哪儿敢对你发怒，你如今出息了，当了太子，又立了功绩，连陛下都对你刮目相看，我一个没用的老婆子，还能对你生气吗，都要仰仗你呢！” 杨夫人继续说着酸话。 第283章 婆媳是冤家 宋君戍倍感无奈，蘅芷只好道：“母妃，您别难过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准备妥当，让母妃受委屈了！” 杨夫人瞥了一眼蘅芷，道：“我们母子说话，与你不相干，你也该学学规矩了，乱插话这可是没教养的表现！” 蘅芷又被打了脸。 宋君戍见她受了委屈，又心疼又无奈，只想着待会儿如何安抚她。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通报：“太子殿下，楚侧妃和柳侧妃在外求见，说要来拜见昭容！” 杨夫人看了一眼宋君戍，问：“你的两位侧妃？那楚侧妃可就是雎儿？” “正是雎儿！”宋君戍道。 “快请她进来，我好久没见过这孩子了，也不知她出落得什么模样了！”杨夫人颇为激动地道。 宋君戍命人请楚雎儿和柳如昔进来说话。 两人一起进来，楚雎儿身穿月白色双裾，柳如昔身穿芙蓉色双裾，两人都是好容貌好身段，如一对鲜花般令人赏心悦目。 杨夫人看了，也欢喜，连连点头。 楚雎儿和柳如昔双双跪下，道：“给昭容请安，愿昭容福寿安康，恭喜昭容和殿下母子团聚！” “好好，书瑶，赏！”杨夫人竟然要打赏两人，比之对蘅芷的横挑鼻子竖挑眼，对楚柳二人可谓恩宠有加。 书瑶从袖口掏出两只荷包，一人送了一个。 “多谢昭容！”楚柳二人齐声谢了。 “荷包里是两枚玉镯，本是一对，就送你二人，一人一只，希望你们尽心尽力，侍奉太子，早日为太子开枝散叶！”杨夫人笑道。 楚雎儿和柳如昔对视一眼，俱是欢喜。 “雎儿，你过来！”杨夫人招招手，让楚雎儿到她身边去。 楚雎儿赶紧上前，半跪在杨夫人身边，红着眼道：“昭容，您一向可好？多年未见，您受苦了！” 说着，楚雎儿就哭了起来，比见到自己生母还要感伤。 杨夫人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被她勾了出来，抱着楚雎儿也是痛哭不止。 “好孩子，好孩子……” “母妃，您别哭了，雎儿，你也别哭，别勾着母妃伤心，她身子不好，禁不住伤感！”宋君戍好歹劝住了。 楚雎儿破涕为笑，道：“昭容，咱们见面，该高兴才是，往后就是好日子了，雎儿一定好好孝顺您！” “好，好……高兴，高兴，我高兴着呢！”杨夫人擦着眼泪道。 楚雎儿也替杨夫人擦眼泪，简直比亲女儿还要亲几分，看的柳如昔不禁露出了几分嫉妒之意。 杨夫人又问：“雎儿，你在这可好？太子有没有欺负你？要是有委屈，可得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楚雎儿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宋君戍，摇头，道：“太子殿下对雎儿可好了，他才不会欺负雎儿呢，昭容放心！” “那就好，不枉费你母亲当年拼死保住我们母子的性命，哎……可怜你母亲却……”杨夫人又感伤起来。 楚雎儿忙劝道：“昭容，您别伤心，母亲她忠心护主，也算死得其所，她没有遗憾，雎儿为有这样的母亲感到骄傲！” “你们母女都是一样的性子，懂事又忠心，有你在太子身边，我特别放心，这些年，多亏你照顾他了！”杨夫人感激道。 楚雎儿道：“昭容，您太见外了，侍奉殿下，是雎儿的本分，也是雎儿的福分！” 杨夫人见她面露春光，笑道：“看来你们小俩个，情投意合，如此甚好，甚好啊！” 杨夫人彻底将蘅芷这个“正妃”给抛在一边，竟像是只认准楚雎儿这个媳妇儿似的。 楚雎儿又羞怯地看了一眼宋君戍，才娇嗔道：“昭容见面就笑话雎儿！” “哪儿是笑话你，是为你们高兴，我还记得，你母亲第一次带你进宫，你就和太子玩到一处去了，那时候你们还玩家家酒，扮夫妻呢，没想到如今真成了夫妻，可见是有缘啊！” 杨夫人握着楚雎儿的手，回忆着往昔，那时候日子很苦，但好歹还有儿子陪在身边，苦也是甜。 宋君戍听了，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蘅芷，见她只低着头不说话，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越发担心她难过了。 “母妃，不说这些了，已经快到饭点儿了，我命人摆了家宴，为母妃接风！”宋君戍想要岔开话题，好解了这尴尬的氛围。 杨夫人拉着楚雎儿的手不放，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吧！” 柳如昔也想凑上来，却被书瑶抢了先，站到了杨夫人另一边，扶着她走。 柳如昔只好紧随其后，宋君戍在前面领路，蘅芷却被丢在最后面，看着他们热闹的背影，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她很不得自己婆婆的喜欢啊，难道自古婆媳真是冤家吗？ 到了膳厅，蘅芷立刻命人上菜。 先是一群丫鬟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水盆，帕子和茶杯，痰盂。 先让杨夫人洗了手，又漱口，接着又是一群丫鬟端着菜上来了。 菜品极为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摆了满满一桌子。 宋君戍挨着杨夫人左手坐下，右手本该是蘅芷的位置，可杨夫人抓着楚雎儿不放，让她坐了自己的右手，蘅芷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了宋君戍身旁。 柳如昔挨着楚雎儿坐下。 宋君戍见书瑶和那老嬷嬷在一旁，觉得不便，于是道：“桂嬷嬷，书瑶，孤已经命人另开了一桌，你们也下去用膳吧，这里有孤和太子妃侍候，不用你们了！” 书瑶看了一眼杨夫人，杨夫人道：“放心，去吧！” 书瑶这才和桂嬷嬷退下了。 宋君戍举着酒杯，道：“母妃虽然不善饮酒，但这一杯团圆酒，还是要喝的，咱们母子分别多年，今日终于团聚了！” “是啊，总算团聚了，来……一起喝！”杨夫人也是感慨万千，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宋君戍和蘅芷，以及楚柳二人也都干了。 “母妃，吃菜！”宋君戍替杨夫人布菜。 楚雎儿也殷勤地伺候杨夫人吃菜。 杨夫人笑道：“你们也吃，别光顾着伺候我，我自己会吃！” “看着昭容吃，我就觉得高兴，不吃也高兴！”楚雎儿笑着道。 “你这傻孩子，就不能学学人家太子妃，人家可是吃的很高兴！”杨夫人笑道。 蘅芷刚刚夹了一口菜，还未送到口中，就被这话给说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了,十分尴尬。 第284章 太子左右为难 蘅芷心想，自己要想伺候也伺候不上，原本她的位置可是被楚雎儿取代了，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难不成她要干坐在这里，看着她们吃，自己却不动弹吗？更何况，她不过是刚刚吃了一口。 为了迎接杨夫人，她大清早就起来，不过随意吃了一碗粥，就赶到宫门口候着了，如今额的前胸贴后背，竟不让吃饭吗？ 蘅芷倍感无奈，这媳妇儿真是不好当啊。 蘅芷将到了嘴边的菜放回碗里，然后起来，拿起公筷，替杨夫人夹了一筷她应该喜欢的竹笋。 “母妃，您尝尝，这是山里刚刚挖的新鲜野竹笋，味道鲜美，又嫩有爽脆！”蘅芷索性就替她布菜，自己不吃总行了吧？ 可没想到，这样也不行。 杨夫人道：“竹笋难消化，我在宫里这些年，脾胃都熬坏了，如何吃得这种东西，你莫不是想害我？” 蘅芷放下竹笋，道：“是妾身考虑不周，那您尝尝这金沙豆腐，用上好的鸭蛋黄和碧玉豆腐一起炖出来的，豆腐柔嫩，好消化，味道也很鲜美！” 杨夫人又不乐意，道：“我最不喜欢鸭蛋黄这种腥膻的东西！” 蘅芷忍住怒气，放下调羹，又夹了一筷红烧狮子头，道：“这红烧狮子头味道烧得不错，是咱们东宫厨子的拿手好菜，十分入味，甜而不腻！” 杨夫人摇头，道：“太油了，看着就吃不下！” “那不知母妃喜欢哪个菜，妾身替您布菜！”蘅芷只好问她的意见。 杨夫人冷笑道：“就你这么伺候人吃饭，谁还能吃得下？看你的脸色就看饱了，你若是容不得我这个老婆子，只管说，我让出去就是了！” “母妃，您这是做什么？蘅儿到底哪里让你不喜欢了？她尽心尽力想要讨好您，您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吗？”宋君戍终于忍不住了，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母妃这是在闹什么。 杨夫人脸色一拉，将筷子啪地一声砸在桌上，道：“太子这也是对我不满了？你的太子妃这么金贵？容不得人挑剔一句吗？我生你养你，几乎丢了性命，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要与我生份了？” 宋君戍道：“母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团聚，高高兴兴的，您何必要生气呢？” “是我要生气吗？还不是你这个太子妃没有眼力见儿，笨手笨脚，笨头笨脑，完全不会服侍人！”杨夫人气恼地道。 宋君戍道：“蘅儿的确没有伺候过人，可她已经很努力在做了，母妃为何不肯宽容一些？” “若没有好的对比，我自然要宽容一些的，可你瞧瞧，雎儿比她强多少？既温柔又体贴，服侍人周到殷切，说话做事，都如此让人舒心，她哪里比得了？” 杨夫人当着人面，就这数落蘅芷，还将楚雎儿夸上了天。 楚雎儿忙惶恐道：“昭容，雎儿没有您说的那么好，雎儿怎么能比得上太子妃呢？太子妃是正妻，是主母，雎儿不过是妾室吧了，可不能越了规矩！” “哼，什么妾室，论理，我和王宫那些个女人，都是妾室，妾室怎么了？正室又怎么了？”杨夫人不忿地道。 楚雎儿道：“可不能为了雎儿，让昭容和太子妃起了嫌隙，那就是雎儿的罪过了，昭容，您消消气，先喝碗汤！” “还是你懂事，我正口渴呢！”杨夫人满意地道，喝了汤，脸色才稍微舒缓一些。 宋君戍悄悄握了蘅芷的手，希望她不要介怀。 柳如昔在一旁看着好戏，是不是地露出一抹笑，也殷勤地恭维杨夫人：“昭容慧眼，楚姐姐可是真正贤惠人，如今东宫庶务都是她在打理，没有不夸她的，周到妥帖，里里外外都服她！” 杨夫人看着楚雎儿，问：“都是你一个人在忙活？累不累啊？” “有管事帮忙，事情都是下人们做，我不过动动嘴皮子，怎么会累呢？本想着将庶务交给太子妃管的，可太子妃不肯接，我就只好一直代为操持！”楚雎儿含蓄地笑着道。 “她倒是惯会偷懒的，自个儿享清福，拿你当奴婢使唤！”杨夫人冷哼一声，又找出蘅芷的差错来。 蘅芷立刻接话道：“母妃教训地是，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继续偷懒了，楚妹妹，往后这庶务，就交给我来打理吧，免得累着你，让母妃心疼！” 楚雎儿脸色微微一变，似有委屈，道：“太子妃，您误会了，雎儿没有觉得辛苦之意！” 杨夫人又哼了一声，道：“怎么？当着我的面儿，就要夺权了？庶务交给谁，自然是太子说了算，你做什么主？” 蘅芷看着宋君戍，笑问：“殿下怎么说？” 宋君戍看着杨夫人，又看看蘅芷，心里疲惫极了，本以为一家团聚是喜事，没想到竟变成现在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一面是他的生母，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怎么能不为难？ “你是在为难太子了？恃宠而骄，真是够无礼的！”杨夫人训斥道。 蘅芷问：“妾身不知何处得罪了母妃，让母妃如此厌弃妾身，若我有不是的地方，母妃不妨直言，我也好改过！” “我何曾说你得罪我了？难道我训斥你几句也不行吗？你是什么金贵的人，说也说不得？这东宫的规矩还真是乱了套了，是不是太子太纵容你了？” 杨夫人瞪着蘅芷。 蘅芷苦笑，道：“是，母妃教训我自然是理所应当！” “既然是理所应当，你就该受着，而不是处处顶撞！”杨夫人哼了一声。 蘅芷觉得心累极了，她本想好好和杨夫人相处，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一般孝敬，可如今这样，真是让她无处下手。 她甚至还想不清楚，同一个人，不过隔了半年功夫，怎么就态度大变？ 她在这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或者，她到底为何要这样对她？ 蘅芷真的不愿意杨夫人就是这样一种难伺候的婆婆，否则她这个脾气，怕是受不了太久，到时候爆发出来，必然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而且，她最不愿意因为婆媳矛盾，而让宋君戍夹在其中难做人。 第285章 有你哭的时候 一场接风家宴吃的不尴不尬，最后也都丢开手，没人能吃得下了。 杨夫人借口累了，拉着楚雎儿回了福临苑，临走前还对宋君戍道：“你过来，我们娘俩说说话！”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蘅芷微微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宋君戍才跟着杨夫人走了。 蘅芷命人收拾残局，正要走，却被柳如昔喊住了。 “太子妃，您终于也感受到这种被人冷落的滋味了吧？”柳如昔笑问。 蘅芷看了她一眼，问：“被人冷落的滋味，当然没有柳侧妃感受的深刻！” 柳如昔被气得瞪大眼睛，道：“还牙尖嘴利的，我看你好日子也到头了，如今昭容来了，这府里可不是你一家独大了，殿下再宠你，也禁不住昭容嫌弃你，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我想你是看不到我哭的时候，我倒是看你哭了好几次了！”蘅芷笑道，对落井下石的柳如昔不屑一顾。 “你别得意，我等着看你怎么被赶出东宫去！”柳如昔在蘅芷背后叫嚣道。 蘅芷回头，问：“你为何这么笃定，我会被赶出去？谁会赶我出去？” 柳如昔眼神微微闪烁，道：“自然是殿下赶你出去，昭容不喜欢你，容不下你的，殿下是孝子，自然会遵从母命，将你赶走！” “是吗？我是陛下赐婚的，就算殿下要休了我，也要王上同意才行！”蘅芷故意道。 柳如昔冷笑，道：“你莫非以为王上会是你的靠山吗？王上如今巴不得你被休弃！” “何以见得？王上跟你说的？还是王上跟柳夫人说的？”蘅芷问。 柳如昔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转了话头，道：“我猜测的，毕竟你早就惹怒了陛下！” 蘅芷嗤笑了一声，道：“若是你有本事将我赶出东宫去，再笑话我不迟，到时候我定给你作揖行礼！” 说完，蘅芷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如昔在原地气得跺脚，骂道：“猖狂什么？不就仗着殿下宠你吗？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却说宋君戍跟着杨夫人回了福临苑，杨夫人拉着他和楚雎儿叙说了半日旧情，关于楚雎儿和宋君戍小时候的事儿，她是津津乐道。 楚雎儿也嘴甜，总哄着她，把杨夫人哄得笑容满面，越发喜欢她了。 “可惜了，若是你出身再好一些，我就做主将你扶正！”杨夫人拉着楚雎儿的手，满是欢喜地道。 楚雎儿忙露出惶恐的样子看着宋君戍，然后道：“昭容，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殿下已经有了正妻，我哪儿还能有非分之想呢？能伴着殿下左右，已经是雎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有了正妻又如何，太子妃难道还是原配不成？我虽然在王宫里不出来，但外面的事儿却听得不少，你就笃定她这个太子妃能长久？” 杨夫人当着宋君戍的面也这样毫不留情地道。 宋君戍实在听不下去，道：“母妃，您为何对蘅儿这么厌恶？她究竟哪里不如您的心意？” “凭她和大皇子不清不楚，还能叫人高看她去？先是许给了五皇子，又搭上了你，如今又和大皇子纠缠不清，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如何能要？” 杨夫人眼神充满了鄙夷。 书瑶也道：“这事儿奴婢也听说了呢，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为了这事儿大闹一场，如今大皇子还没回家去，一直住在外面，大皇子妃被气的到南夫人面前哭了几次！” “你听听，这事儿都传成什么样儿了，偏偏你是个傻的，被她哄得不分黑白，全由着她胡作非为！”杨夫人愤愤道。 宋君戍立刻道：“母妃，那都是别人胡乱说的，蘅芷绝非不守妇道的人，她被五皇子退婚之事，乃是被宋君傲和钱菲菲联手算计了，我是当事人，我怎么能不清楚呢？” “再有这宋君仁，是他一厢情愿，蘅芷从未对他有过好脸色，上次薛氏来东宫闹，我也在的，都是不可信的传闻，母妃何必因为这些话就误会她呢？” 宋君戍一心要为蘅芷辩解，可杨夫人哪里能听得进去。 “你如今被她迷得神志不清了，她说什么你都信，哎……太子，不是为娘的倚老卖老，我是过来人，我能看不出好坏来？她要是个好的，大皇子怎么会纠缠她？古语云，一个巴掌拍不响！” 杨夫人也是这套理论，说的宋君戍十分无奈。 “母妃，我相信蘅芷，我与她已是生死相许过的，她对我的心如何，我比谁都清楚，母妃若是真心希望孩儿好，就请试着接受蘅芷吧，时间久了，您就会发现她的好！” 宋君戍真诚地恳求杨夫人，希望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杨夫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挣扎，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道：“太子，你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早晚你就会明白，母妃是不会害你的！” “母妃……”宋君戍喊了一声。 杨夫人摆手，道：“你不用多说了，如果你执意要维护那个女人，母妃还是早些回宫去，眼不见心不烦！”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好不容易才能团聚，为何要为了这样的事儿闹不和？”宋君戍十分痛苦。 杨夫人道：“你既然知道你我母子经历过多少艰难才能团聚，就更应该珍惜，就该听母妃的话！” “母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懂如何分辨是非，蘅芷是我的妻子，您是我的母亲，您要我在你们之间抉择，是不是太残忍了？”宋君戍问。 杨夫人叹息道：“果然是儿大不由娘，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你先走吧，等你想好了再来见我！” 楚雎儿赶紧劝道：“昭容，您不要和太子生气，殿下多孝顺您，多思念您，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好容易相见了，却只顾着生气，多不好啊！” “是我要和他生气么？是他猪油蒙了心，竟迷上了一个狐媚子！”杨夫人气恼地道。 楚雎儿道：“太子妃也没有传说的那样不堪，兴许是误会呢！” “什么叫误会？那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是为何闹翻的？私底下那些流言蜚语多难听，你是没听见罢了，她不要脸，可太子和我还要脸呢！” 杨夫人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 第286章 最好将她休了 楚雎儿劝解道：“昭容，您就别生气了，生气伤身，您来东宫是为了享福的，不是为了生气的啊！” “有她在眼前晃，我如何能享福？气都气死了！”杨夫人道。 楚雎儿为难地看着宋君戍，道：“殿下，要么就让太子妃先在葳蕤宫待着，不要到昭容面前来了，免得昭容看了生气，等昭容明白了太子妃的好，彼此相见不难！” 宋君戍叹息道：“也只好这样了，母妃，您看雎儿说的还行的通吗？” “依着我，最好将她休了，可如今你不肯，我也勉强不了你，就别让她到我面前晃悠了！”杨夫人道。 “也罢，那我去跟她说一声，母妃您先歇着，我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宋君戍着急要去找蘅芷，他得先和蘅芷商议好了，如何面对杨夫人。 宋君戍这边刚走，楚雎儿就道：“昭容，您让殿下太为难了，他心里可是很喜欢太子妃的！” “喜欢又如何？到底不是什么好的！”杨夫人道。 楚雎儿笑着道：“昭容，您也别为这个生气了，咱们说点儿高兴的事儿不好吗？” 楚雎儿又哄着杨夫人笑了一会儿，杨夫人才说累了，要睡一会儿，楚雎儿便告辞走了。 宋君戍着急地跑到葳蕤宫，见蘅芷正坐在树下看书，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并未往心里去。 “蘅儿！”宋君戍过来喊了她一声。 其实蘅芷哪里能看得进去书，不过是在这里抱着书发愣罢了。 见宋君戍来了，蘅芷心里才好受一些。 “殿下，您怎么来了？不是去陪母妃说话了吗？”蘅芷问。 宋君戍叹息，拉着她的手，道：“今儿让你受委屈了，都是孤不好，我想着母妃在宫中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性子有些古怪，我又不忍心让她伤心，才让你受了委屈！” “殿下何必说这种话，我明白，只是……”蘅芷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宫宴那晚的事儿给宋君戍说一说。 宋君戍看她紧蹙眉头，以为她还是伤心了，道：“蘅儿，你相信我，给我点儿时间，我定会让母妃对你改观，她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才对你生了误会！” “流言蜚语？是说大皇子的事儿？”蘅芷问。 “嗯，想来宫里有人听到了风声，故意传到了母妃耳朵里，母妃又不明真相，误会了你！”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点头，道：“难怪了，她忽然你对我这样冷淡挑剔，原来是这层关系！” “忽然？怎么听你这口气，你似乎与母妃认识似的，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宋君戍诧异地问。 蘅芷从荷包里掏出那枚玉佩。 宋君戍一眼就认出来了，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母妃给我的！”蘅芷道。 宋君戍问：“母妃给的？什么时候给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陛下寿宴的时候，当时我喝了酒，觉得头晕，就跑开了，偶遇了母妃，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就是殿下的母亲，与她说了会儿话，她就把玉佩塞给我了，还不让我告诉你！” 蘅芷将当晚的事儿一五一十地交代给宋君戍。 宋君戍这才明白，道：“那就奇怪了，母妃如果能把这玉佩交给你，就说明她已经认定你了，如今怎么对你这种态度呢？” 宋君戍感到很不可思议。 蘅芷问：“这玉佩代表什么吗？兴许当时母妃只是想送我一件见面礼，如今又因为流言蜚语而生了我的气，不想认我了呢？” “不，这玉佩对母妃来说很重要，她不会轻易将玉佩给你的，所以母妃此次的态度，实在叫人捉摸不透！”宋君戍开始疑惑起来。 蘅芷叹息一声，觉得很有些悲哀。 原本是个好的开端，有了寿宴那晚的偶遇，她和杨夫人本该能亲亲热热地相处才对，没想到再见面，却已经是这般局面了。 世上的事儿，有时候就是这么令人捉摸不透。 你越是在乎什么，就越是会被什么所伤到。 “殿下也不必多想了，母妃一时半会儿怕是解不开这个心结的，等时日久了，自然见得真心！”蘅芷反过来劝解宋君戍，不希望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她和杨夫人的关系分心为难。 对宋君戍而言，现在是最艰难也是最重要的时候，需要步步小心才是。 宋君戍见蘅芷这么善解人意，十分感动，道：“你这样好，母妃迟早会明白的！” “但愿吧，人和人之间，终究要讲些缘分！”蘅芷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有些误会，一旦形成了，后面可能就越陷越深，难以改观。 蘅芷只能尽力而为，让杨夫人重新对她生出好感来。 只是有楚雎儿在中间，蘅芷觉得，这事儿不好办得很。 她从未小觑过楚雎儿，也没有把她看成无害的小绵羊，比起柳如昔，楚雎儿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 偏偏杨夫人又对楚雎儿这么青睐，楚雎儿只要有心从中作梗，杨夫人和她的关系怕只会越来越恶劣。 宋君戍道：“慢慢来吧，你暂时就不要去福临苑了，遇到母妃也多避着一些！” “这样好吗？都说见面三分亲，如果一直躲着不见，反而显得我不懂礼数！”蘅芷问。 宋君戍道：“没关系，等母妃心情好一些，你再去请安，这样反而亲热，她现在正生气，你要往前凑，她不是越发不给你好脸色吗？” “我只怕她会因为我不去请安，而觉得我恃宠而骄，不把她放在眼里！”蘅芷道。 宋君戍笑道：“怕什么，有我呢，我总会护着你的！” 蘅芷听他这样说，才道：“那殿下你可兜着，别到时候出了差错，就全变成我一个人责任了！” “放心便是，我给你撑腰呢！”宋君戍笑着拨弄了一下蘅芷的脸。 蘅芷这才破涕为笑，不去请安也好，省的她疲于应付杨夫人。 只是蘅芷不知道，从此以后，她的太平日子，也就真的到头了。 有些人不仅惹不起，躲也是躲不起的。 第287章 关注书瑶 杨夫人住进东宫短短几日之间，就把东宫上下折腾得人仰马翻，一会儿是嫌饭菜不够精致，一会儿是嫌花草太不齐整，接着又是嫌弃福临苑的下人规矩不够好。 除了楚雎儿还十分合她的心意之外，其他人竟怎么都碍着她的眼。 福临苑的下人常常被责罚，不是罚跪，就是挨打，还常常不给饭吃，闹得怨声载道。 私底下有人说，这不是来了老夫人，这是来了一位瘟神。 话自然也就传到了蘅芷的耳朵里。 就连碧鸢这个好性子的丫头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悄悄对蘅芷道：“太子妃，可要想想办法，昭容这样闹下去，怕东宫上下都不得安宁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如今最不得她的心，走路都得躲着她了！”蘅芷苦笑道。 碧鸢愁眉苦脸地道：“福临苑的翠雀和黄莺，与我和双燕情同姐妹，她们如今天天水深火热的，前两日还挨打了，奴婢和双燕看了实在不忍心，想去送药来着，结果被那叫书瑶的看到了，将我们赶了出来，还说了些特别不堪入耳的话！” 蘅芷皱眉，问：“那叫书瑶的，我从前倒是没见过，她什么来路？” “是宫里来的呗，所以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比咱们东宫的下人都高一等，有时候我觉得她比昭容还难对付！”碧鸢不忿地道。 蘅芷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那叫书瑶的，有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主子，而不是下人。 蘅芷道：“你和双燕细细留心一下书瑶，看看这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要关注她和昭容相处的样子！” 碧鸢问：“为什么要关注这个？” “我觉得书瑶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好，只能慢慢查看了！”蘅芷道。 碧鸢点头，道：“好，奴婢们留心就是了！” “嗯，今儿我要和紫苏出去一趟，你们切记得要留在葳蕤宫，不要随便出去，免得惹麻烦！”蘅芷担心自己不在，碧鸢和双燕会被刁难。 “是！”碧鸢应道。 蘅芷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带着紫苏悄悄出去，好到素问堂去一趟。 素问堂的病人尤其多，坐堂的大夫都忙不开，蘅芷和紫苏便留下来帮忙，一直忙到日薄西山才消停了。 蘅芷和紫苏疲惫不堪地准备回东宫，像往常一样，两人从后院的小门进入。 可今天刚刚推开门，蘅芷就发现事儿不对劲了。 原本昏暗的后院，忽然就火光通明，杨夫人坐在路中央，身旁站着书瑶和楚雎儿，柳如昔也在旁边站着。 看这阵势，像是已经等候她多时了，蘅芷倍感诧异，今天这是怎么了？ 蘅芷带着紫苏上前，恭敬地行礼，道：“给母妃请安！” 杨夫人看着她，久久不开口，像是要将蘅芷给盯出一个洞眼儿来。 杨夫人呵斥道：“跪下！” 蘅芷一愣，没有跪下，而是问：“母妃，发生什么事了？” “让你跪下就跪下，怎么这样没有规矩？难道昭容的命令，不管用吗？”书瑶阴阳怪气地问。 蘅芷看着杨夫人的脸色，终于是跪下来了，道：“母妃，若妾身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您恕罪！” 此时，碧鸢和双燕被绑了上来，丢在一边，两人俱是伤痕累累，尤其是脸上，被打得红肿不堪，嘴角都破皮流血了。 两个丫头哭得凄惨无比，却又不敢大声，只一个劲儿地呜咽。 “母妃，您这是做什么？丫头们犯了什么错，竟打成这样了？”蘅芷很是不解，双燕和碧鸢一向懂事，做事也都谨小慎微，从不出什么大错，怎么她刚刚离开一天，就被打了？ 杨夫人看着书瑶，书瑶上前一步，冷笑道：“太子妃，这两个丫头可是被你连累的，作为太子妃的身边人，竟也不知道劝阻主子，反而纵容主子胡来，可见不忠心，不忠心的东西，自然是要打的，昭容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否则打死也是可以的！” 书瑶的话，让蘅芷的脸色立刻变得冷下来。 蘅芷抬起头，看着书瑶，问：“你说她们纵容我胡来？我何曾胡来？” “哟，太子妃竟然还不知错吗？你身为东宫太子妃，竟常常私自离开东宫，不知去向，今儿更是一去一整天，这么晚才回来，这成什么体统？难怪到处都是你的流言蜚语，太子妃也太不自重了！” 书瑶的话越说越难听，蘅芷的怒气也越来越旺盛。 “够了，谁说我是私自离开东宫？我是得了殿下的应允，才出宫的，这一点，相信楚侧妃是清楚的吧？” 蘅芷看向楚雎儿，她不相信楚雎儿不知道，竟还在这里看戏，未免太过分了。 楚雎儿忙道：“太子妃，妾身已经回过昭容了，说是殿下允许太子妃自由出入东宫，可……” 楚雎儿为难地看了一眼杨夫人。 杨夫人立刻道：“你做错了事，与雎儿什么关系？你不要吓唬她，有本事，你吓唬吓唬我！” “母妃，我并无意吓唬谁，我只是阐明事实，殿下准许我自由出入东宫，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所以不知母妃为何如此生气？”蘅芷觉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杨夫人冷冷地看着蘅芷，问：“允许你自由出入东宫？他允许，我可没有允许，你一个妇道人家，竟还有这样的权力？我看你是仗着太子宠你，就无法无天了！” 蘅芷哪里还能忍得住，便顶回去：“我是没有这样的权力，但太子殿下给予了我这样的权力，我想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请母妃明鉴！” 杨夫人还没说话，书瑶先发话了：“哟，太子妃好大的脾气，竟然敢和昭容这么说话，看来你眼里也没有尊卑，就凭这一点，今儿昭容就能教训你！” 柳如昔也在一旁小声道：“昭容，这算什么，咱们太子妃，一向脾气都大，和太子殿下也敢争锋相对，何况是您了！” “还真是了不起，昭容，您看……要如何处置呢？”书瑶看着杨夫人。 第288章 杖毙紫苏 杨夫人抿着唇，脸色看不出喜怒。 “她说是太子殿下应允的，那就请太子殿下过来吧！”杨夫人道。 书瑶忙道：“昭容，这事儿何必劳动太子殿下呢，您是殿下的生母，如今这东宫，自然都是您说了算，太子也不会忤逆您的，更何况，太子妃这行为，已经构成不守妇道了！” 书瑶似乎一心要让蘅芷受惩罚，竟不让杨夫人去找宋君戍过来。 “就是，自然都是听昭容您的，殿下对太子妃言听计从，怕太子来了，要百般维护！”柳如昔也不遗余力地落井下石。 杨夫人道：“那依着你们，当如何？” 书瑶笑道：“听说太子妃是个硬骨头，连慎刑司的酷刑都奈何不了她，再说她贵为太子妃，昭容又是个心善的，自然不好对她动刑，不如就索性让她的丫头代为受过！” 杨夫人听了，道：“那两个丫头已经打过了，还要继续打吗？” “那两个算是小过，只是没有劝住太子妃，但是这个叫紫苏的，却跟着太子妃一起出宫，可见她不是个好的，说不准还是她撺掇的太子妃任性胡闹，罪过不小！”书瑶妄自揣测道。 蘅芷立刻道：“和紫苏没有关系，要出宫是我的主意，紫苏不过是随行保护我的安全，她没有做错什么！” “太子妃倒是个爱惜下人的，您要真爱惜下人，就不该由着性子胡来，如今事情出了，再来维护，就没意思了！夫人，依着奴婢，这紫苏打死也是活该，免得太子妃觉得有她护着，即便随意出东宫，也无后顾之忧！” 书瑶竟然这么狠毒，想要置紫苏于死地。 蘅芷冷冷看着她，道：“不管我出东宫有没有错，但与紫苏没有任何干系，谁也别想动紫苏一根毫毛！” “昭容，您听听，这是什么话？她竟不服您的管束，这……这实在太无礼了！”书瑶一惊一乍地喊道，好像蘅芷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似的。 楚雎儿看了一眼蘅芷，便对杨夫人道：“昭容，您消消气吧，太子妃也不是有意的，殿下既然应允她自由出入东宫，这也不能算是什么错，若是昭容不喜欢，就回了殿下，让他收回成命，索性让太子妃就别出去就是了！” “楚侧妃，话可不是这样说，身为太子妃，怎么能如此不守礼法呢？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夫人，也不能随意在外抛头露面，这可不是殿下允许就行的，这简直丢了东宫的脸，况且，谁知道她出去做什么事儿了？万一有了什么丑事，可叫殿下脸往哪儿搁？” 书瑶不给楚雎儿求情的机会。 楚雎儿道：“怎么会呢，太子妃想来也不是那么不自重的人！” “她自重？她自重就应该成了五皇子妃，而不是太子妃了，她在宫里做的那些丑事，当没人知道吗？”书瑶讽刺道。 蘅芷的脸色越发难看。 楚雎儿也怯怯的，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过去的事儿？前几日还听说大皇子在东宫里就和她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惹得大皇子妃怒骂不休，如今大皇子还和大皇子妃闹着呢！”书瑶又揪出了一样错来。 楚雎儿道：“这兴许是有什么误会，殿下都没有怪太子妃，想必不是太子妃的错！” “殿下都被她迷惑了，自然处处帮着她护着她，楚侧妃，你也别劝了，如今事儿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应该及早断了她做出丑事的路，这也是为了保存殿下的颜面！” 书瑶振振有词。 杨夫人沉默了半晌，道：“就按照书瑶说的办，来人，把那紫苏拉下去，杖毙！” “谁敢！”蘅芷噌地站起来，厉声呵斥。 “昭容，您看她，竟然这么放肆！”书瑶借机挑杨夫人的火头。 杨夫人瞪了一眼蘅芷，问：“我下的命令，你想反抗？” “母妃，不是我不尊重您，可您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紫苏有什么错，碧鸢和双燕有什么错？您要是看不过我，你大可让殿下一纸休书将我休了，大家都清净，何苦要折腾这些无辜的人？” 蘅芷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和杨夫人对上了。 杨夫人问：“休了你？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是，是我自己说的，只要殿下肯写休书，我立刻就走，绝不回头！”蘅芷冷冷地道。 书瑶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柳如昔和楚雎儿对视一眼。 楚雎儿忙上前劝道：“太子妃，这话不能乱说的，好好的，说什么休不休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我没有开玩笑，你们不是在打我的丫头，你们不过是打我的脸，既然昭容容不下我，我也不会自讨没趣！”蘅芷愤怒道。 说完，蘅芷对紫苏道：“帮我将双燕和碧鸢松绑，谁敢再动我的人，我必与她没完！” 碧鸢和双燕听了，更伤心。 紫苏跟蘅芷一起，去帮双燕和碧鸢松绑。 “住手，昭容没有发话，谁敢给她们松绑，简直反了！”书瑶在哪里大喊大叫。 蘅芷却只当没有听见，她索性就和杨夫人撕破脸，反正杨夫人也不可能对她改观了。 “反了反了……昭容，您说话啊，这还了得，当晚辈的，竟然这么不给您脸，可见她平日如何嚣张跋扈，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太子妃？”书瑶继续挑拨。 杨夫人道：“不许松绑，除非你想要她们俩的性命！” 蘅芷回头，看着杨夫人，问：“我不知道昭容您到底是来和殿下母子团聚的，还是想来东宫闹一场，我本想与你好好相处，孝敬您，尊重您，把您视为亲母一般侍奉，可您也太不给人机会了！” 说完，蘅芷继续给碧鸢解绳子。 杨夫人气恼道：“我何曾要你侍奉了，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 “就是，没脸没皮，你给昭容提鞋都不配，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算了！”书瑶嚣张地道。 蘅芷将碧鸢扶起来，紫苏也替双燕解了身子，蘅芷将她二人交给紫苏，道：“扶她们回去！” “是！”紫苏应了一声。 杨夫人见蘅芷竟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气的七窍生烟。 “你好大的威风，是不是全当我不存在？你眼里还有尊卑吗？”杨夫人呵斥道。 第289章 怒打书瑶 蘅芷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道：“昭容也别只顾着骂别人没有准备，你纵容这一个宫女对太子妃呼来喝去，嘴巴里更是不干不净，这就叫有尊卑了？” 蘅芷一句话顶回去，杨夫人竟无言以对，看了一眼书瑶。 书瑶手叉着腰，像个泼妇似的，道：“呸，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可是王上赐给昭容的女官，我是替昭容教训你，何须分什么尊卑？” “就凭你这样嚣张，就该活活打死，奴婢就是奴婢，哪怕你是天王老子赐下的，也就是个奴才而已！”蘅芷眼露鄙夷。 书瑶气愤不已，骂道：“你竟然敢这样骂我？昭容……你要为我做主啊！” 杨夫人被书瑶抱住了胳膊，拍了拍她，道：“别激动，有我呢！” “昭容，太子妃这样欺负书瑶，您可不能坐视不管！”书瑶假哭道。 蘅芷一直在观察，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杨夫人似乎对这个书瑶言听计从，甚至有些惧怕她的样子。 蘅芷心想，难不成杨夫人受制于书瑶了？ 杨夫人立刻下令，道：“来人，将太子妃给我拿下，掌嘴！” 蘅芷悄悄将银针滑入手心，然后道：“谁敢！” 杨夫人和蘅芷对峙而立，彼此眼里都迸发出火星子，谁都不肯示弱。 “蘅芷，你太目无尊长了，我可是太子的生母，你就不怕太子因此责罚你吗？”杨夫人问。 蘅芷道：“人必先自重，而后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昭容您自打进了东宫，就没有消停过，太子一心盼着与母亲团聚，共享天伦，为此处处精心，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您，可您到底闹什么呢，你这样闹，伤到的不是我，而是太子！” 杨夫人眼神有一瞬间的怔忪，但很快还是道：“我是替太子肃清身边的妖魔鬼怪，我是为了他好，他会理解的！” “谁是鬼怪？昭容是指我么？我对殿下如何，殿下心里比谁都明白，殿下是何等聪明人，怎么会被我蒙蔽欺骗？若非真心，哪里能换得他的真心？所谓知子莫如母，昭容竟不相信殿下的识人之明吗？” 蘅芷手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好牙尖嘴利，殿下纵有识人之明，恐怕也看不穿你的黑心！”书瑶轻哼一声，表情扭曲。 杨夫人道：“书瑶说的对，今儿我必要为太子教训教训你，好让你长长记性，以后谨守本分，不要再狐媚魇道，迷惑男人！” “昭容，你说话也要有凭有据，我何曾狐媚魇道，何曾迷惑男人？这样侮辱人清白的话，也能随便乱说的嘛？”蘅芷愤怒顶回去。 杨夫人道：“你还敢不服？” “我不服，就是不服，我出宫是得了殿下的允许，不需要通报任何人，你没有道理责怪我，更没有道理责罚我的奴婢！我的奴婢做错事，自有我来惩罚，昭容虽然是殿下母亲，也没有道理替我教训下人！” 蘅芷越说越生气。 杨夫人瞪大了眼睛，问：“我没有资格教训下人？你竟敢这样说？谁给你的胆子？殿下都是我生的，东宫谁敢不服我的管教？” “殿下是您生的没有错，您若是管得有道理，我不会说半个不字，若今日真是我有错，您即便打死我，我也认了，可是这分明是你故意找茬，我怎么能信服？” 杨夫人手颤抖着，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不大，但仗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昭容也不能仗着是殿下的生母就可以不讲理！”蘅芷气愤极了。 书瑶怒而上前，伸手要打蘅芷，蘅芷躲开了。 “你真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你这样对昭容说话，哪里有理？简直没有教养了，今儿我就要替昭容教训你，替殿下教训你！” 书瑶力气很大，追着蘅芷打。 蘅芷直接弹出手心的银针，书瑶立刻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手。 “你对我做了什么？”书瑶痛的龇牙咧嘴。 “一个奴婢，也敢这么嚣张，你才该受受教训！”蘅芷上前，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个耳刮子，打得十分响亮。 蘅芷分明看到杨夫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快意，而不是愤怒。 蘅芷内心暗暗确信，杨夫人是受制于书瑶，而不是纵容她胡来。 蘅芷又给了书瑶几个耳刮子，打得酣畅淋漓。 “今儿本太子妃就好好教教你，如何当个听话的奴婢，如此嚣张，目无尊卑，即便是王上，也容不得这样嚣张跋扈的奴婢！”蘅芷一边打一边骂道。 书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顾大哭大闹。 “昭容救我，昭容……你就这么看着她打我吗？”书瑶大吼道，竟有命令之意。 杨夫人道：“还不快去拉开她们，简直反了，反了！” 桂嬷嬷和楚雎儿一起上去拉，柳如昔也让人去帮忙，好容易才拉开了蘅芷和书瑶。 “呜呜……昭容，她这样欺负我，我不想活了，我要回宫去禀报陛下！”书瑶瘫坐在地上大哭。 杨夫人赶紧道：“书瑶，别哭了，我替你做主！” “昭容，呜呜……她打我，她打了我！”书瑶竟也不自称奴婢了。 杨夫人咬牙，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将这个泼妇拿下，给我打！” 柳如昔使了个眼色，她的奴婢就赶紧上去撕扯蘅芷。 楚雎儿劝道：“太子妃，您就别犟了，给昭容认错吧，别闹得太难看了！” 蘅芷本就是倔强的人，哪里肯认错，更何况，她自认为并没有错。 杨夫人分明是在故意要找她的晦气，那索性大家都不要面子了。 “打，给我打！”书瑶颐指气使地道。 柳如昔趁机道：“你们都听不到么，昭容下令，谁敢不从，都不想活了？” 福临苑的下人面面相觑，她们虽然已经被分来伺候杨夫人，可到底还是觉得太子妃无辜，况且，她们都很佩服蘅芷，尊敬蘅芷，不愿意帮着杨夫人欺负蘅芷。 “都傻愣着做什么？再不动，统统都没好果子吃！”柳如昔骂道。 书瑶也呵斥道：“东宫的奴婢都这么不懂事，不服从管理吗？果然是叫这太子妃给挑唆坏了！” 那些人无奈，只好上前，要拉蘅芷。 众人七手八脚，将蘅芷给制住了。 蘅芷看着杨夫人，只问：“母妃，你当真要这样吗？当真要这样吗？” 杨夫人看着蘅芷悲痛的眼神，微微闭上眼，像是有无限的苦涩。 第290章 蘅芷受辱 蘅芷看明白了，忽然就不挣扎了。 “罢了罢了！”她这样说，仿佛已经死心了。 杨夫人道：“掌嘴！” 书瑶立刻就爬起来，道：“让我来！” 说着，书瑶就抬手，意欲打蘅芷的脸。 蘅芷闭上眼，既不挣扎，也不说话，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柳如昔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蘅芷这么凄惨的样子呢。 衣裳被人拉坏了，头发也散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书瑶第一巴掌扇下去，蘅芷的脸就肿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让你打我，让你打我……看你还敢嚣张！”书瑶一边打一边叫嚣。 拉住蘅芷的几个奴婢都撇过头，不忍心看。 蘅芷那张白皙娇嫩的脸，被打了几下，就惨不忍睹了。 “住手！” 一声呵斥在众人身后响起。 紫苏带着宋君戍匆匆赶来，没想到就看到书瑶掌掴蘅芷的画面。 宋君戍又怒又心疼，上前来，二话不说，就狠狠地踹飞了书瑶。 书瑶扑在地上，大口吐了血。 “昭容……”书瑶不甘心地喊道。 宋君戍打开那些下人，一把将蘅芷抱入怀中，然后看着杨夫人：“母妃，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蘅芷？” 杨夫人见宋君戍如此生气，也有些惴惴不安，道：“她太失礼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当面顶撞我，还打了书瑶！” 宋君戍看着蘅芷，蘅芷只是撇过头，不说话，也不屑于解释的样子。 “雎儿，你说，是怎么回事？母妃这样生气，你怎么也不劝着一点？”宋君戍想听楚雎儿说话。 楚雎儿立刻跪下来，委屈道：“殿下息怒，妾身想劝的，可是……可是两边都不听妾身的劝阻，妾身也没办法啊！” “你不要吓唬雎儿，是我的主意，要怪就怪我，你心疼你的妻子，难道就不心疼母妃吗？”杨夫人气恼地问。 宋君戍看着蘅芷被打肿的脸，怎一个心疼了得，看着书瑶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又是你这个贱婢挑唆的吧？孤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安心服饰昭容，安分守己，不要无事生非，你怎么还变本加厉，不知收敛？” 宋君戍恨不得将书瑶给打死算了，竟这样欺负蘅芷。 “殿下……奴婢可没有挑唆昭容，是太子妃自己不好，她偷偷跑出东宫，一天都没回来，昭容担心太子妃出去做对不起殿下的事儿，所以才在这里教训她的！” 书瑶委屈极了，一边哭一边诉冤。 “偷跑出东宫？谁说是她偷跑出去的？是孤允许她自由出入东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雎儿，柳如昔，你们怎么不跟昭容说清楚？” 宋君戍连带着也迁怒了柳如昔和楚雎儿。 柳如昔委屈道：“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太子妃是否得了殿下的应许，我哪儿清楚啊，殿下也没对我说过！” “妾身对昭容说了，昭容说即便殿下允许，太子妃也不该随意进出东宫，这是不守妇道，况且外面都是关于太子妃和大皇子的流言蜚语，她此时还出宫到这么晚才回来，肯定没好事！” 楚雎儿怯怯地看着宋君戍，也觉得很委屈。 宋君戍看着杨夫人，问：“母妃，就为了这个，如此大发雷霆，劳师动众的，还打了蘅芷？” “哪有为人妻的，这样胡来？太子，你也太纵容她了，她这一整日在外面疯什么，有什么要紧事，要忙一整天的？”杨夫人问。 宋君戍道：“是孤有事情让她出去做，她是得了我的命令出去的，如今却为此受责罚，母妃……你这是让孤难做啊！” “你让她出去做事？你让她做什么？”杨夫人问。 “孤自然有事要她做，也不必事事都跟母妃说吧？母妃，孤接你来东宫，是希望承欢膝下，让您暗香天年，为何您要屡屡与太子妃过不去呢？” 宋君戍又心痛又无奈，他记忆中，自己的母妃是何等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女子，怎么会变得如此不讲道理？ 杨夫人讪讪地道：“我事先也不知道是你让她出去做事的，错怪了她！” “母妃，孤真的希望您能善待蘅芷，她是我的妻子，是您的儿媳，我们是一家人，您能明白吗？”宋君戍苦恼地问。 杨夫人道：“要我善待她，也得她懂事一些才行，女人家家的，在外面抛头露面，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让她安分守己地呆在东宫里，别没事往外跑，你手底下有的是人才，何必要她去做什么事儿呢？” 宋君戍道：“母妃，孤自有孤的考虑，您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我是管不了了，你若觉得我错了，了不得就把我送回王宫去，或者赶出去也行！”杨夫人说着就抹了眼泪。 宋君戍是头疼不已。 “好了，殿下，不要再为了我的事儿和昭容争吵了！”蘅芷开口，心情十分复杂。 她相信杨夫人是有苦衷的，可却不能理解，她到底有什么苦衷，非得和她为难不可？ 宋君戍心疼地对蘅芷道：“你放心，这个奴婢，我顶部饶她，竟敢对你动手！” “来人，给我将书瑶掌嘴四十！”宋君戍不能对杨夫人怎样，但一个奴婢，他是不吝惜教训的。 书瑶一听就慌了，忙爬到杨夫人脚边，抱着杨夫人的腿，哭喊道：“昭容救我！” “太子，你这哪儿是要打书瑶，你是要打我的脸！”杨夫人气愤道。 宋君戍冷冷道：“母妃，依我看，就是这个奴婢从中作梗，挑弄是非，该好好教训一顿才好，否则她必是个大祸害！” “殿下，奴婢没有挑弄是非，奴婢只是奉昭容的命令做事，奴婢冤枉啊！”书瑶大喊冤枉，好像全是杨夫人的主意，她什么错都没有。 杨夫人也道：“的确是我的主意，是我的命令，你要打就打我吧！” “母妃，做儿子的怎么会打自己的母亲？你这样维护这个奴婢，到底是为什么？您从前不是这样不分是非的！”宋君戍忍不住对杨夫人感到失望。 他心里的母妃，绝不是杨夫人这样，她的容貌可以苍老，但那颗仁慈宽宏的心却不该变化啊。 第291章 一定有苦衷 杨夫人看到宋君戍失望的神色，心头一痛，眼泪就直接滑落下来。 宋君戍见她哭了，也是一慌。 “母妃……”宋君戍想要说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蘅芷知道宋君戍的为难，也倍感苦恼。 “殿下，您好好和昭容说说话，我先回去了，碧鸢和双燕都受了伤，我得回去看看她们！”蘅芷决定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仔细琢磨琢磨，杨夫人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宋君戍点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孤待会儿去找你！” “嗯！”蘅芷看了一眼杨夫人，对她福了福，才走了。 紫苏也跟着蘅芷一起回了葳蕤宫。 陈美人早就在门口张望了，看到蘅芷，立刻拉着她哭了起来。 “太子妃，您……您的脸？” 陈美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蘅芷红肿的脸颊，很是吃惊。 “没事，一点小伤，上了药就好了！”蘅芷摇头，表示没关系。 陈美人问：“是昭容打的吗？她竟连你也打了？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是故意找茬，总有理由的，罢了，回屋再说吧，省的让人听去，又该生事端了，我倒不怕什么，别连累你们无辜！”蘅芷叹息道。 陈美人忙点头，跟着蘅芷进了屋子，紫苏去取了药给蘅芷，先洗了脸，再上药。 幸而之前的雪肌膏还有一些，如今涂在脸上，凉飕飕的，让蘅芷觉得舒服了许多。 陈美人倍感心疼地看着蘅芷，道：“好好一张脸，竟给打成这样，她们也太狠心了，您到底是太子妃，又不是碧鸢和双燕，说打就能打！” “碧鸢和双燕也是人，也不该无缘无故就打了，更何况还将两个丫头打成那样，实在太过分！”蘅芷气恼道。 陈美人难过地道：“白天你不在，我是亲眼看见的，两个丫头被按在地上，打得凄惨无比，看得见的地方还好，看不见的地方怕是早就皮开肉绽了，那个叫书瑶的丫头也忒狠毒了，竟用簪子朝她们身上刺！” “什么？”蘅芷一惊，“还用这么阴狠的法子折磨人？” “可不是么，她和那个老嬷嬷，简直就是毒蝎心肠，一个刺碧鸢，一个刺双燕，将两个丫头扎得惨叫连连，听着我这心都跟着哆嗦，也不敢劝，也不敢看！” 陈美人万分愧疚，她地位卑微，根本就轮不到她说话。 蘅芷攥紧拳头，道：“这两个没心肝的东西，我迟早要她们也试试这种滋味儿！” 陈美人叹息一声，道：“她们到还在其次，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昭容，她……她怎么和我母亲说的不一样呢？” “嗯？”蘅芷疑惑地看着陈美人。 “我母亲曾在宫中做医女，也服侍过昭容，母亲曾说过，昭容是宫中最和善的娘娘了，即便是对下人，也体贴温和，从不拿架子，也不像别的主子，一生气就拿下人出气！” 陈美人今日见了杨夫人，是彻底颠覆了她对杨夫人的想象。 蘅芷抿着嘴，也在思考这一个问题，那样一个为了儿子，连性命都不顾的母亲，如何会是自己眼前这位狠毒的老妇？ 蘅芷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更愿意相信杨夫人是有苦衷的。 尤其是她下令打她时候的那个眼神，分明带着不忍，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可蘅芷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阿姜，你说……陛下为何突然将昭容放到东宫来？殿下回来这么多年，也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却忽然得到这样的恩典，不是很奇怪吗？” 蘅芷问陈美人这个她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陈美人也紧蹙眉头，道：“之前我们不就讨论过么，我也是想不通的，陛下一直不许殿下母子见面，想来是想留着昭容来拿捏殿下，现在忽然让她们团聚了，的确很不可思议！” “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说不定，昭容和陛下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交易！”蘅芷推测道。 陈美人问：“交易？她们能有什么交易？” “我说不好，可昭容的表现实在不符合常理，就算她看不惯我，想要找我的茬儿，可她也不该连同下人们也作践啊，她就像是诚心要让东宫上下不得安宁似的，这可是她亲儿子的府邸！” 蘅芷觉得太不寻常了，也不是人之常情。 陈美人若有所思地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母子才团聚，应该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可昭容却总在找茬儿出气，她这么闹，不仅让您没脸，殿下也会烦恼，她原本那么爱护殿下，怎么会愿意看到殿下为难痛苦呢？” “是啊，这不像是个爱护儿子的母亲能做出来的事儿，我相信，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蘅芷道。 陈美人忽然别有深意地看着蘅芷，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几分赞赏和感动。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蘅芷有些不自在地问。 陈美人道：“太子妃您真是个宽宏善良之人！” “怎么说这话呢？”蘅芷笑问。 陈美人道：“昭容这样对你，你却一直把她往好处想，一般人追恨得咬牙切齿，不惜以最恶毒的念头揣测对方了！” “我也是听你和殿下说的关于她的事儿，才觉得她应该是个善良的老人，而不是像现在咱们看到的样子！”蘅芷道。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曾和杨夫人那一面之缘，她相信，当时彼此陌生的时候，那一面绝对是真实的。 那个饱经沧桑，却仍旧目带善意的老人家，才是宋君戍生母的样子。 陈美人叹息道：“也许是在宫中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将她的心性都折磨坏了，如今好容易逃出生天，才会这么满腹怨气吧？” 蘅芷摇头，道：“人的秉性是很难改变的，越是受了苦，就应该越珍惜得之不易的幸福，怎么会反而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哎，说不清楚，这事儿真叫人匪夷所思！”陈美人也摇头，难以理解。 蘅芷道：“罢了，先不想这个，我得去看看碧鸢和双燕，她们无辜被我牵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也刚刚从她们屋里出来，两个丫头还在哭呢，好容易劝住了，她们都没有怪您，只是伤心而已！”陈美人开解道。 第292章 主仆共患难 蘅芷叹息一声，道：“这两个丫头自打跟了我，一直也算尽心，我原因为她们是殿下派来的，对她们并不苛责，也不多管束，更不拿她们当奴婢看，从未打骂过一次，如今却叫她们受了这样的委屈，两个人心里必然难受得紧！” “太子妃最是和气，咱们葳蕤宫的奴婢虽然少，但没有不感激您宽厚的，东宫上下也无不服您的德行，可偏偏就有人爱找茬，鸡蛋里也挑骨头！” 陈美人说的，自然是杨夫人。 蘅芷苦笑道：“人无完人，要想找出错儿来，自然能找出一百件，若是只看好的，便什么都好，你我亲近，所以你觉着我什么都好，可那些跟我不和的，便觉得我什么都不好了！” “无非就是柳侧妃，我看她今日得意得很，时不时地还在昭容面前说风凉话，挑拨昭容的怒火，巴不得您倒霉！”陈美人最看不惯柳如昔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 蘅芷冷笑，道：“且让她先得意着，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得意下去！” 蘅芷说完，就拉着陈美人去找碧鸢和双燕了。 两个丫头上了药，正在床上躺着，大约是伤口疼，所以也没睡，还互相安慰着。 “碧鸢，双燕，太子妃来看你们了！”紫苏敲门道。 两个丫头慌忙要起来，蘅芷已经自己进来，忙阻止道：“不必起来，乖乖躺着，都受了伤，还讲究什么虚礼？” “太子妃……”两个丫头都含着泪。 蘅芷走过去，拉开碧鸢的被子，碧鸢只着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衣，原本娇嫩的肌肤上布满了各种伤痕，还有被利器扎破的窟窿眼儿，看着触目惊心。 蘅芷又去看了双燕的伤，也是一样的惨不忍睹。 蘅芷心疼的红了眼，哽咽问：“很疼吧？” “不……不疼了，陈姐姐给我们上了药！”碧鸢低下头，不让蘅芷看自己的眼泪。 蘅芷撇过头，擦了擦眼睛，道：“都怪我，明知道东宫现在不太平，竟还丢下你们出去了，要是我在，定不会让她们这样折磨你们！” “太子妃……不怪您的，您都被她们作践了，更何况是我们两个丫头！”双燕看着蘅芷的脸，又气又恨。 蘅芷是自己愿意被打的，因为她想试试杨夫人的虚实，否则凭那几个人，她还不至于会乖乖束手就擒。 但这话，她不好对两个丫头说，所以只道：“你们放心，这事儿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日后谁若敢欺负我们葳蕤宫的人，凭她是谁，我也不能饶过了她！” “太子妃，你的心意我们都清楚，可到底那是殿下的母亲，我们当奴婢的，被打了就被打了，也不算多了不起的事儿，只要她不为难您，就万事大吉了！”碧鸢劝道，怕蘅芷太冲动，反而伤了和宋君戍的感情。 蘅芷道：“即便是殿下的母亲，也不能蛮横不讲理，随意打骂人，奴婢怎么了？奴婢就不是人了吗？殿下对待你们也从未有过一句重话，也没有棍棒加身过，像你们俩这样的，比之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不差，怎么能受人作践呢？” 蘅芷也不是说冠冕堂皇的话，碧鸢和双燕因一直都跟着宋君戍，所以比起别的丫头来，都更受人尊重，在东宫里，从未有谁给过她们难堪。 双燕道：“太子妃，您这话说到奴婢们心坎儿上了，有您这番话，今儿这顿打，我们受的不亏！” “说什么傻话呢，哪里不亏了？明明没有错还被打了，能不亏吗？”蘅芷道。 双燕摇头，道：“奴婢说不亏，不是被她们打了不亏，而是为了您挨打不亏！” 碧鸢也道：“双燕这话说的就是我的心声，虽然奴婢们一直是伺候您的下人，可太子妃您对我们从未红过脸，帮您做点儿事，也是谢来谢去，客气的不行，今儿咱们都挨了打，算是主仆共患难了，这情分是别的比不了的！” “说得好，难怪太子妃疼你们！”陈美人笑着道。 蘅芷道：“你们好好养着，需要什么就跟我说，这几日不必下床来伺候了，等伤好了再说！” “多谢太子妃！”碧鸢和双燕都谢过了。 蘅芷又替她们把了脉，好在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伤口不要沾生水，记得勤换药，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你们每天按时喝了，好防止伤口发炎！”蘅芷道。 碧鸢和双燕都点头应了。 紫苏道：“这药的事儿就交给我吧，太子妃放心！” “嗯，那就有劳你了，这几日多来照顾照顾，她们伤得不轻，肯定有许多不便之处！”蘅芷道。 紫苏点头应了。 碧鸢和双燕又再三谢了蘅芷，蘅芷怕耽误她们休息，便很快就离开了。 碧鸢和双燕在屋子里，忍不住感慨万千。 “碧鸢，说句心里话，一开始太子妃来的时候，我是不看好她的，觉着她不干不净，是王上和五皇子拿来羞辱咱们殿下的，很是不愿意搭理她！” 双燕忍不住回忆起蘅芷初来乍到的时候。 “我起初也和你差不多的想法，可那一次她被人下毒，自己处理伤口时的样子，却让我动了恻隐之心，多疼啊，她却愣是忍住了，满头大汗，却不喊一句疼！” 碧鸢想起那个画面，觉得自己身上这点儿疼，都不算什么了。 双燕感慨道：“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难怪太子对其他人都淡淡的，独独钟情于太子妃，她的确是难得的好女子，聪明，坚强，贤惠，又识大体，还体恤下人，对殿下也是一门心思！” 碧鸢笑道：“可不是么，今儿不是她护着，我们大概还得继续受苦！” “倒是那楚侧妃，平日里和我们姐姐长妹妹短的，今儿见我们受刑，她却半句话也没有，只在旁边看着！”双燕颇为失望，觉得楚雎儿为人不实在。 碧鸢道：“这就叫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往后再不和她好了！”双燕赌气道。 “别，该如何就如何，表面上还得和气，她在殿下面前还是很得脸的，咱们没必要跟她拧着来，只是多防备着便是！”碧鸢还是比双燕沉稳一些。 “依着你，我们还得跟她虚头巴脑的好？”双燕有些不乐意。 第293章 没有父母缘 碧鸢道：“客客气气的就是，除非哪天太子妃和她撕破脸，她毕竟是侧妃，是主子！” “我只认殿下和太子妃这两个主子，旁人管她是谁，我都不认！”双燕倔强地道。 碧鸢知道双燕的脾性，也不勉强她，道：“你如果不乐意，就躲着她便是，少与她闲话，礼数周全就行了！” “哎，要是这东宫只有太子妃和殿下就好了，也不至于闹得人仰马翻的！”双燕叹息道。 碧鸢道：“想是这么想，可哪有那么容易呢，殿下和太子妃还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殿下此前也想着要遣散后院，可不是没成么！” “别的人倒还好，就两个侧妃难缠，如今又来了个昭容，简直是一尊大佛！”双燕哭丧着脸道。 碧鸢安慰道：“别担心，咱们比黄莺和翠雀强多了，她们还得伺候着，我们只管躲一躲，总不至于一直受气！” “哎……翠雀和黄莺，她们可真是倒霉了，得想办法将她们救出来才好，让她们也来葳蕤宫伺候，跟着太子妃，比跟谁都强！”双燕天真地道。 “只怕是不容易，她们是被殿下赐给昭容的！”碧鸢摇头，既无奈又伤感。 双燕道：“不如我们求求太子妃，让她帮忙想想办法，太子妃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好法子！” “我之前也跟太子妃提过，可昭容是殿下的母亲，太子妃能怎样？你没见着么？太子妃的脸都叫她们给打成那样了，自打殿下和太子妃好了之后，太子妃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碧鸢说着，眼睛又红了。 双燕也难过地道：“是啊，太子妃也被打了，昭容也忒不讲理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她来呢，殿下盼着母子团聚，却盼来了这样的瘟神！” “快些住嘴，这话能乱说的？若是让人传到殿下耳朵里，谁也保不住你了！”碧鸢赶紧拦住双燕。 双燕也吓得捂住嘴，委屈道：“我……我也不是故意要这样说！” “行了，以后可注意着点儿，你我私下里这些话说说也就罢了，外面可不能露出丝毫对昭容不敬的样子来！”碧鸢提醒双燕，怕她性子直，藏不住心事。 双燕点头，道：“放心，我也就是和你这样说，旁人怎么敢说的？我又不是傻子！” “这就好，哎……不要说了，早点休息，我这身上疼的难受，没力气说话了！”碧鸢苦叹道。 双燕也是一样的，两人都闭口不言，虽然睡不着，但好歹眯着。 过了一会儿，紫苏给她们端来了蘅芷开的止疼药方子，两个人服下之后，才觉得身上好受多了，安稳睡了觉，闲话不提。 蘅芷梳洗了之后，正要休息，宋君戍却来了，脸色依然不好看。 走到蘅芷面前，拉着她，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宋君戍声音有些沉。 蘅芷推了推他，道：“别抱这么紧，我的脸碰到你，有些疼！” 宋君戍忙放开她，看着她的脸，疼惜道：“打成这样，怎么能不疼呢？那个死奴才下手也忒狠毒了！” “也还好，上了药之后舒服多了，不过她手劲儿还真大，是不是练过啊？”蘅芷苦笑道。 宋君戍道：“她是王上派到母妃身边的，并非母妃自己的奴婢，大概是在王上身边伺候过，所以格外轻狂骄纵，以为自己是御前之人，就高人一等！” 蘅芷微微点头，犹豫了一下。 宋君戍见她欲言又止，便道：“有什么话，你尽管和我说，不必掖着藏着，你有委屈，即便说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宋君戍以为蘅芷是要抱怨杨夫人，所以拿话宽她的心，让她尽管说，不必憋着。 蘅芷想了想，道：“殿下，有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觉得……母妃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很可能受制于书瑶！” “嗯？”宋君戍发出一声疑惑，紧蹙眉头，“会这样吗？” “我也是揣测，并没有实据，可就在母妃下令要打我的时候，我分明看她的眼神不像是恨我的样子！”蘅芷道。 宋君戍看着蘅芷，带着不忍心。 蘅芷到现在还在替杨夫人开脱，可刚刚他在福临苑，可是听了一大堆杨夫人责骂蘅芷的话。 宋君戍为蘅芷的痴傻感到心疼和不舍。 “蘅儿……难为你了！”宋君戍觉得，蘅芷是爱屋及乌，因为对他情深，才会一再宽容杨夫人的无理取闹。 蘅芷问：“殿下觉得……母妃是真的讨厌我么？” 宋君戍抓着蘅芷的手，在嘴边亲吻了一下，然后就一直握着不松手。 “蘅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的心是一直向着你的，我绝不会放开你！”宋君戍保证道。 蘅芷皱眉，问：“殿下这话，像是在暗示我什么，难不成母妃真打算让你休了我？” 宋君戍道：“你放心，她不过是一时气话，再说，孤也不会愚孝至此，不分是非黑白，让你受委屈！” 蘅芷听了，才明白，杨夫人是真的一直在鼓动宋君戍休妻。 蘅芷叹息一声，道：“兴许是我一直都想错了，我总不愿意用恶意来揣度母妃，总想着初见那晚，她对我说的那番话，明明是充满善意和肯定的，我以为，她喜欢我！” 宋君戍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儿，道：“她就该喜欢你的，孤都如此喜欢你，谁会不喜欢呢？” “可偏偏就不得母妃的喜欢了，这大概就是缘分使然！”蘅芷苦笑，心里五味陈杂。 她大概天生没有父母缘，无论前世今生，都一直无父无母，好容易宋君戍还有一个疼爱他的母亲在世，以为自己也能拥有半个母亲。 可哪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呢？ 蘅芷忍不住灰心起来。 宋君戍见她如此难过，忙道：“没关系，母妃不喜欢你，孤喜欢你就够了，孤会加倍地喜欢你，补偿你！”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母妃一直厌恶我，她会成为你我之间，最大的障碍？”蘅芷看着宋君戍。 第294章 多说多错 宋君戍摇头，道：“孤不会让她成为你我之间的障碍，我孝敬她理所应当，但也不会任由她为难你！” 蘅芷摇头，道：“您是孝子，母妃对你的养育之恩，你肯定不能不报，当我和她水火不容的时候，您总要做出抉择的，我没有信心，你总会偏向我，哪怕是做到不偏不倚，都很难！” 宋君戍看着蘅芷，问：“你这话是何意？孤自然会尽力缓和拉近你们的关系，怎么会让你们水火不容呢？” 蘅芷苦笑，道：“殿下想的是好的，我也这么盼望，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就拿今日之事说吧，本来没什么了不得的，如果昭容不愿意让我随意出入东宫，只管说一声，哪怕训斥两句，我都能忍得，可却不分青红皂白，将两个丫头打了半死，甚至还要打死紫苏，这不是故意找茬寻事吗？” 宋君戍道：“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碧鸢和双燕，孤也会想法儿安抚，你不必担心，这事儿往后不会再出了，其实事情就是坏在那个书瑶身上，她惯会挑拨母妃，加上柳如昔从旁敲边鼓，两人一唱一和，便让母妃失了主意！” 蘅芷听他说着，便问：“殿下，这书瑶……您得好好查查了！” “嗯？”宋君戍疑惑，“她是御前伺候过的，听说很得王上的信任！” “这么得王上信任的人，怎么就被派来伺候昭容了呢？”蘅芷问。 宋君戍道：“母妃此前在冷宫里，身边并无人伺候，如今放出宫，王上就算做做样子，也要派一二个人服侍她，这不就派了两个奴才么？” “理是这个理，可却派了两个如此凶悍的人跟着，您确信是来伺候昭容，而不是挟持她的么？”蘅芷问。 宋君戍皱眉，问：“你这话是何意？她们两个奴才，还敢挟持主子？母妃又岂是会听奴婢摆布的人？” “我说不好，但总有这种感觉，尤其是那个书瑶，太轻狂，太嚣张，不像个奴婢的样子！”蘅芷道。 宋君戍也道：“这书瑶的确可恶，如果不是母妃护着，今日我定要严惩，但她毕竟是御前伺候过的，为了顾及王上的颜面，孤也不好打杀了她！” “看来她正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跋扈，目无尊上！”蘅芷愤愤道。 宋君戍道：“等孤想个办法，将她打发了，省的她无事生非，闹得鸡犬不宁！” “也好，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看那个书瑶不简单！”蘅芷冷笑道。 宋君戍拉着蘅芷，道：“她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给孤一点时间，不要和母妃记仇，好吗？” 蘅芷心中实在有些委屈，道：“殿下，我记仇不记仇并不打紧，只怕昭容不肯容我！” “我已经劝过母妃了，她也还能听得进去，老人家都是小孩子脾气，要多哄着，你最聪明机敏，定有办法将她老人家的心给收服了！” 宋君戍笑着吹捧蘅芷。 蘅芷撇嘴，道：“殿下真是高看我了，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让对我成见已深的人，彻底改变看法！” “别这么没有信心啊，我相信你，你的好，母妃迟早会发现的！”宋君戍安慰蘅芷。 蘅芷叹息一声，觉得宋君戍把事情想的太容易，婆媳关系本就是千古难题，更何况开端就这么糟糕，后面想要挽回，实在比登天还难。 蘅芷又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怎么能受的了杨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欺辱呢？ 宋君戍知道蘅芷的委屈和辛苦，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杨夫人是他的生母，好容易才盼得母子团圆，总不能太拂逆老人家的心。 宋君戍只盼着时间长了，杨夫人能够对蘅芷改观。 蘅芷也不想和宋君戍为这件事，争执，她且暂时隐忍着，等忍无可忍了再说不迟。 蘅芷借口累了，将宋君戍送出了葳蕤宫，自己独自休息了。 宋君戍也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便不勉强她。 自那日后，又消停了几天，福临苑没再来找麻烦，蘅芷过了几日轻松日子。 谁知没几天功夫，福临苑就差人来传她过去，说是昭容有话要和她说。 蘅芷也不能不去，换了一身鲜亮一些的衣裳，将头发绾起，带着紫苏去了，碧鸢和双燕仍旧在葳蕤宫里养伤。 到了福临苑，没想到楚雎儿和柳如昔又戳在那里了，书瑶正服侍杨夫人喝茶。 见蘅芷来了，也没人招呼。 蘅芷上前，主动行礼，道：“给母妃请安！” 杨夫人好半晌才回应，道：“来了？平日里也没见你过来请安，也就免了这虚礼吧！” 分明是她不要蘅芷过来请安的，如今倒成了蘅芷的错了。 蘅芷只好道：“多谢母妃，若是母妃喜欢，我每日晨昏定省，绝不耽搁！” “免了，你金贵着呢，太子把你看得跟心肝儿似的，我如何能累着你？”杨夫人不阴不阳地道。 蘅芷无奈，也不接话，省的说多说错。 杨夫人见她不理，轻哼了一声，问：“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的不对？” “哪里，母妃说的自然是对的，殿下对我的确很好，我也感激于心！”蘅芷回道。 杨夫人冷笑，道：“瞧你那轻狂劲儿，哪有太子妃的样儿？” “不知太子妃应该是什么样儿？”蘅芷问。 “你……如今嘴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你是不是仗着太子宠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杨夫人不忿地问。 蘅芷道：“不敢！” “我看你什么都敢，哪有你不敢的？”杨夫人冷冷道。 蘅芷又不接话了，因为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 书瑶给杨夫人使了个眼色，杨夫人才收敛怒气，道：“我找你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一声！” “母妃请说！”蘅芷对她这命令式的语气也有些不悦。 杨夫人看了一眼书瑶，道：“太子如今也不小了，东宫这么多人，却没能给太子添个一男半女的，我身为太子妃母妃，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书瑶模样齐整，年纪也合适，我做主，打算将她放到太子身边伺候，你意下如何？” 蘅芷看了一眼书瑶，见她假意露出羞怯之态，十分可笑。 第295章 立立规矩 “母妃既然已经决定了，我能有什么意见呢？东宫姐妹众多，再多一个又何妨？”蘅芷一副什么都听之任之的样子。 杨夫人大概没料到蘅芷这么好说话，竟有些惊讶，问：“你答应了？” “只要殿下愿意，我没有任何意见！”蘅芷干脆地回道。 宋君戍乐意的事儿，她管得着么？ 杨夫人挑眉，道：“你这一点上倒是很识大体！” “多谢母妃夸奖！”蘅芷宠辱不惊地回道。 杨夫人拉了一把书瑶，拍着她的手，道：“去拜见一下太子妃吧，这是礼数！” 书瑶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蘅芷，扭扭捏捏地上前，打算行礼，蘅芷问：“殿下已经同意了吗？” “我赐给他的，他能不同意吗？这还需要问？”杨夫人不悦地道。 蘅芷微微勾了勾唇，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接了这大礼，不过按规矩，是不是该奉茶叩拜才行？” “你要我给你奉茶？”书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我是正妃，是主母，你若要在东宫为侍妾，自然是要给主母奉茶，不仅如此，我的规矩也不少，每日都要请安！”蘅芷笑着道。 “哪有这样的规矩，我也没见东宫有谁每日去葳蕤宫请安的啊！”书瑶道。 蘅芷道：“从前是没这个规矩，但刚刚母妃嫌我不像个太子妃，我觉得从此以后，少不得要把规矩立起来，好让人清楚，这东宫后院，谁才是主子，谁才是奴婢！” 这话一出，杨夫人的脸色立刻拉长，问：“我何曾有过这个意思？我是嫌你不够庄重！” “所以才要立规矩啊，规矩立起来了，自然就庄重了！”蘅芷笑着回道。 “你……你这分明就是针对我！”书瑶也很恼火。 蘅芷笑问：“针对你？我为何要针对你？你现在还只是个下人，就算进了太子的后院，也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侍妾，我要针对一个侍妾做什么？我只是围着要把规矩立起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么！” 蘅芷索性就把话放出来，既然别人不想让她好过，她也没道理看她们的脸色行事。 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柳如昔在一旁道：“咱们殿下还从未要求过每日去给太子妃请安的，东宫一向没有这个规矩！” “现在有了，不行么？”蘅芷瞥了一眼柳如昔。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柳如昔不屑地道。 蘅芷眼神一冷，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该治你一个不分尊卑，蔑视主母的罪，打你一顿也是可以的！” “你敢！”柳如昔叫嚣起来。 蘅芷给了紫苏一个眼神，道：“紫苏，给我掌柳侧妃的嘴，我若不立规矩，还真把我这个太子妃当成摆设了，没道理我这个正妃还要让侧妃压在头上作威作福！” “是！”紫苏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把揪住柳如昔，不由分手，就给了几个耳刮子。 一群人都大惊失色，柳如昔叫的和杀猪一样，大哭大闹。 “你……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昭容的面，竟然敢打人！”书瑶也被蘅芷给惊吓住了，她以为蘅芷是好欺负的，没想到竟如此大胆。 蘅芷俯身行礼，道：“母妃，吓着您了，真是不好意思，本不该当着你的面就教训她的，可我一贯不愿意立规矩，这些人眼里就没有我了，从今往后，这规矩还是要讲的，否则东宫真是尊卑不分，上下不明，您以为呢？” 杨夫人看着蘅芷，知道她是故意为之。 “你是做给我看的吧？”杨夫人问。 蘅芷笑道：“说是做给您看的，也不错，毕竟您是长辈，我该听您的意思办，您难道觉得柳侧妃做得对？” 杨夫人被她问住了，柳如昔做的当然不对，她若强说对，那就是她睁眼说瞎话。 她若说不对，那就遂了蘅芷的意。 “就算你要教训柳侧妃也不该当着昭容的面，你这是什么意思，杀鸡给猴看嘛？”书瑶愤愤道。 蘅芷吃惊地看着书瑶，问：“谁是鸡，谁又是猴儿？你这个丫头，没读过书，不要乱用成语，不跟你计较，说你是没读过书，跟你计较，就该治你一个妄言的罪过了！” “你……你难道还想连我也打不成？”书瑶瞪着蘅芷，鼻子都气歪了。 蘅芷瞥了她一眼，道：“紫苏，掌嘴！” 书瑶赶紧要躲，杨夫人也拦着，道：“怎么？你连我的奴婢也要打，谁给你的权力？” “母妃，您怎么忘了，您已经将她赐给太子，她如今也不是你的奴婢，而是我的奴婢了！”蘅芷冷笑。 “谁是你的奴婢，你不要异想天开了，凭你也配！”书瑶嚣张地骂道。 蘅芷道：“我是太子妃，东宫后院里的奴婢妾室，自然都是我的奴婢，难道不对么？你若是不乐意，就乖乖在福临苑伺候昭容！” “你……好啊，你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你不想让我伺候太子，直接回绝便是了，一面假意答应，一面又用这种方法作弄我！”书瑶气得脸都涨紫了。 杨夫人也道：“太子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可没有不想让她服侍太子，多一个人服侍太子，我还求之不得呢，只是太子也不是人人都能伺候的，首先一点，就得学好规矩，磨好性子，如书瑶这般，太子可不喜欢！” 蘅芷摇头，似乎很为书瑶担心的样子。 “我……我怎么不懂规矩了，你不要污蔑我！”书瑶不甘心地道。 “听听，对着本太子妃，就我啊我的，这哪里像个懂规矩的，说你是从前伺候陛下的，我都不信呢，陛下能容得你这般轻狂骄纵？”蘅芷故意试探道。 她想知道，书瑶到底是什么来路。 书瑶一愣，眼神闪烁，转而对杨夫人道：“昭容，您听听，她就知道欺负我，您可得为我做主！” “不只是对我如此，就连对母妃也是这般无礼，母妃……您也真是好性儿，把她给娇惯地连自己什么身份都忘了，这样的人伺候太子，您也放心吗？” 蘅芷盯着杨夫人看，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反应。 第296章 是奴是主？ 杨夫人眉头微微蹙着，看了一眼书瑶，似乎有些犹豫。 书瑶立刻不依了，半撒娇道：“昭容，您听听，她叫什么话，我何曾把自己的身份忘了？我记得清楚着呢，您说呢？” 杨夫人微微敛眸，道：“书瑶伺候太子，我是放心的，她是陛下面前伺候过的人，自然事事都精心！” 书瑶得意地看着蘅芷，略带挑衅。 蘅芷眯起眼睛，确定这书瑶绝对不是普通的宫女那么简单，否则杨夫人绝对不会如此纵容她。 蘅芷冷笑，眼神看向书瑶，道：“既然母妃如此看重你，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进了东宫后院，就服从我的规矩，等殿下回来，你见过了礼，我会让楚侧妃给你安排新的住处！” “我就在福临苑，哪儿也不去！”书瑶自作主张地道。 “福临苑？那你可就别想了，这里是独独给母妃住的地方，唯有母妃和她的丫鬟才可以在这里住，你一个侍妾，凭什么住在这里？”蘅芷露出鄙夷之色。 书瑶立刻道：“我虽然做了殿下的屋里人，但还是要伺候昭容的，这是昭容同意了的！” “断没有这样的规矩！”蘅芷一口拒绝。 “规矩是人定的，昭容是殿下的母妃，自然是昭容说了算，你说了没用！”书瑶有恃无恐地道。 “好个恃宠而骄的奴婢，母妃就如此纵容她吗？她到底是奴婢，还是哪里来的金枝玉叶？”蘅芷一句话，将书瑶和杨夫人都问得一愣。 蘅芷见状，又笑了，道：“我想也不大可能，金枝玉叶还能沦为奴婢吗？既然是奴婢，就该谨守本分，不要自视甚高，没得坏了规矩！” 蘅芷明显看到书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可以确定，书瑶绝对不是普通的宫女。 杨夫人道：“好了，书瑶毕竟是陛下赐下来的，自然与别的奴婢不同，你不用一直抓着这个不放，她既然一片孝心，要留在福临苑伺候我，那就由着她吧！” “母妃，那她到底是要伺候殿下，还是伺候您啊？这可要说清楚了！”蘅芷道。 “这有什么好说清楚的，该伺候我的时候，伺候我，该伺候太子的时候，伺候太子！”杨夫人道。 “难不成每次都要殿下来福临苑歇着么？这成何体统，传出去，也不知道会成什么了！”蘅芷故意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杨夫人也面露愁容。 “我要伺候殿下的时候，就去殿下的宫苑就好了！”书瑶又道。 蘅芷冷笑，道：“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什么时候侍妾也可以随便进出殿下的乾元宫了？” “殿下应允就可以！”书瑶道。 “但孤若是不应允呢？” 宋君戍的声音在门口子响起，带着几分怒意。 宋君戍是听说杨夫人将蘅芷招来说话，便匆匆赶来的，特意没让人通报，就是为了听听，他不在的时候，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越听越是怒火中烧，便忍不住出来了。 书瑶赶紧跪下来，道：“给殿下请安！” 楚雎儿和柳如昔也忙行礼问安。 蘅芷福了福，道：“给殿下请安！” 宋君戍上前扶起蘅芷，道：“太子妃不必多礼！” 说完，才杨夫人道：“母妃，你们说的话，儿子都听到了，我断不会要书瑶的，东宫后院的人已经够多了，孤无暇顾及，就不辜负母妃的一片心意！” “可你身边到底没有个贴心的，且一直膝下无子，母妃也为你担心啊！”杨夫人劝道。 “孤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嫡出，所以在太子妃有孕之前，其他人都不会有机会怀上孤的孩子！”宋君戍斩钉截铁地道，并给了蘅芷一个温柔的眼神。 蘅芷心中微微一动，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杨夫人眉头紧蹙，问：“要是她一直无所出呢？” “不会，孤只是顾念太子妃三灾九难，希望她将身子养得更好用再替孤开枝散叶！”宋君戍道。 柳如昔和楚雎儿都看着蘅芷，眼神既羡慕又嫉妒。 书瑶却露出不屑的样子，却不敢当着宋君戍的面儿说什么，她可没忘了前几天，自己被踹的那一脚，到现在还疼着呢。 杨夫人见宋君戍态度坚决，又看看书瑶，道：“书瑶，既然太子……” “昭容……”不等杨夫人把话说完，书瑶就露出委屈的样子，眼泪婆娑地看着杨夫人。 杨夫人叹了一口气，只好对宋君戍道：“太子，我已经答应书瑶要将她指给你！” 宋君戍道：“母妃，这对书瑶并非是一件好事，她留下来尽心伺候您就行了！” “可……”杨夫人还想说什么，见宋君戍摆了摆手。 “若是她不甘心只当个奴婢，那就请她离开东宫吧，东宫可养不了心这么大的奴婢！”宋君戍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杨夫人终究没再说什么。 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跪在了杨夫人面前，然后道：“母妃，有句话，儿子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杨夫人见他跪下来了，忙道：“太子，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就说，何必要跪下来呢？” “这话怕是要伤了母妃的心，儿子就先跪着请罪，希望母妃您能够体谅儿子的心情！”宋君戍道。 杨夫人看了一眼蘅芷，眼里似有怒意。 宋君戍道：“母妃，自打您到东宫来，儿子一心想要好好侍奉您，弥补您这些年受的苦，儿子欠着您的养育之恩，必定要好好报答您！” “母子之间，何必说这样的话，太子言重了！”杨夫人道。 宋君戍摇头，道：“母妃倾听我把话说完！” 杨夫人点点头，不再打断他。 宋君戍道：“儿子有义务要报答您，要侍奉您，即便您打骂责罚，儿子也会受着，养育之恩大过天，这是应该的。可蘅芷并未亏欠您什么，她也没有受过您的恩惠，因为嫁给了我，才有义务要孝敬您，侍奉您，可不代表她就必须也逆来顺受！” 杨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这是什么话？做儿媳妇儿的，难道不该孝顺公婆，侍奉婆母吗？”杨夫人怒问。 第297章 夫复何求 宋君戍道：“在儿子看来，她孝敬您，您也要爱护她，这才是合理的，没道理您一直苛待她，却要她事事顺从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蘅芷听了，只觉得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仿佛心脏被人灌满了水，既沉重又温暖，还有些想哭。 对于一个孝子而言，他能说出这番话，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了。 “母妃，儿子真心希望您能善待蘅芷，她是儿子的妻子，是儿子真心所爱的人，也希望是您真心爱护的人！”宋君戍说完，就朝着杨夫人磕了几个头。 蘅芷也一并拜下，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因着杨夫人，而是为了宋君戍。 他以如此诚心和真心待她，她纵有千万种委屈，此刻也都不委屈了。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女人要的其实再简单不过，就是自己的男人，能永远支持她，给她依靠，让她无后顾之忧。 蘅芷不仅感动，而且心动，她被宋君戍的一番表白彻底征服了，此刻竟生出一股无怨无悔的痴念来。 杨夫人看着宋君戍，又看看蘅芷，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有些无措。 “你……你竟对她用情如此之深，深到可以忤逆我？”杨夫人问。 宋君戍摇头，又点头，道：“母妃，我从未想过忤逆您，我是真的对蘅儿用了真心，她对我亦然，否则以她刚烈的性子，早已不可能忍受您和这个贱婢的一再羞辱刁难，您没来前，她与我一样期盼您的到来，精心布置福临苑，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无不细心挑选，生怕您住的不舒服，用的不顺心！” “她对您的心意，丝毫不比我少，她是因为钟情于我，才孝敬您，希望您能够明白这一点，多给她一点宽容，多给她一点善意！” 杨夫人张口结舌，想要说什么，发现声音梗在喉咙里，发布出来似的。 宋君戍从始至终，一直牵着蘅芷的手不放，哪怕此刻给杨夫人下跪，也都紧紧牵着。 柳如昔和楚雎儿都用复杂眼眼神看着宋君戍，既羡慕，又嫉妒，还带着一种迷惑不解。 书瑶的神情最是古怪，像是在谋算什么似的。 杨夫人终究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已知道你的心意，就这样吧，你们都走吧，我累了！” 宋君戍道：“母妃好好休息，儿子明日再来看您！” 说完，又起来，对书瑶道：“侍奉好孤的母妃，才是你的本分，不要心存非分之想，更不要弄妖作怪，挑拨是非，否则孤定不饶你！” “殿下……”书瑶委屈地红了眼，似乎心有不甘。 宋君戍却理都不理，就拉着蘅芷走了。 宋君戍一走，书瑶就立刻道：“昭容，您看看，殿下都叫太子妃迷惑成什么样了，竟不把你放在眼里，孝道都忘了，实在太离谱了！” 杨夫人道：“此事我们本就有错，你不要说了，我累了！” “昭容……”书瑶不甘心，还要继续挑拨。 “我说乏了！”杨夫人的声音已经带了怒意。 “昭容难道忘了陛下的交代了吗？”书瑶竟不知收敛，用一种威胁的语气道。 杨夫人眼神一冷，道：“书瑶，你太放肆了！” 柳如昔和楚雎儿面面相觑。 “你们都下去！”杨夫人要打发屋里人。 柳如昔和楚雎儿忙告退了，其他人也都纷纷退出去。 两人关在屋子里，不知说了什么，负责伺候杨夫人的黄莺和翠雀站在门外，互相使眼色。 两人试着想去偷听，却忽然听到身后桂嬷嬷的声音响起。 “你们俩做什么？” 黄莺和翠雀吓了一跳，忙缩回来，不敢说话。 “还不去做事，戳在这里做什么？下去！”桂嬷嬷明显不让她们有机会听到里面的谈话。 黄莺和翠雀赶紧走了，不敢多留一刻，免得又招来一顿打骂。 且说宋君戍将蘅芷带出了福临苑，两人来到乾元宫，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问：“母妃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让我答应把书瑶给你当侍妾！”蘅芷道。 宋君戍松了一口气，生怕蘅芷又受了屈打。 蘅芷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 “怎么还笑？我一听说你被母妃叫去说话，就怕你又受委屈，忙赶过去了，害我担心一场！”宋君戍道。 蘅芷笑道：“正是因为你担心我，我才笑的啊，殿下……你对我，真好！” “以后私下里看就不要喊我殿下了，我听着生分，你喊我的名字吧！”宋君戍道。 “喊你名字？这……不太好吧？”蘅芷犹豫道。 “私下里有什么关系，你我是夫妻，殿下来殿下去的，总觉得隔着一层！”宋君戍道。 “可我喊不出口！”蘅芷发现喊殿下喊顺口了，一时还难以改过来。 宋君戍无奈道：“有什么喊不出口的，你可不是这样扭捏之人！” “好吧，我只是喊你殿下习惯了，一时难改口，君……戍？”蘅芷犹豫了一下，终于喊出来了。 宋君戍听了，微微摇头，道：“喊得不够亲热！” “那要如何喊才亲热？”蘅芷笑问。 宋君戍想了想，道：“不如不喊名字，喊我一声夫君如何？” “夫……君？”蘅芷诧异地问。 “嗯，要再甜一点儿就好了！”宋君戍很满意地笑道。 蘅芷又喊了一声：“夫君……” “嗯，这下就对了，以后私底下，便这样喊，才别有一番情趣！”宋君戍将蘅芷揽入怀中。 蘅芷问：“殿下今日当着这么多人面，对母妃说那番话，也不怕伤了母妃的心吗？” 宋君戍叹息道：“我知道母妃可能会伤心，但我总不能一直让你受委屈，我并非偏袒你，只是占这个理字，母妃变得蛮不讲理，只一心想要刁难你，孤又不是糊涂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蘅芷听了，越发觉得宋君戍难能可贵。 “你能这样想，真是我的福气了，即便有再多委屈，也都值了，您放心，母妃的事儿，我不会放在心上，往后只要她肯给我机会，我必定加倍地对她好！”蘅芷保证道。 第298章 耳坠子丢了 宋君戍听了蘅芷的话，心头一阵感动。两人在屋子里互诉衷肠，直聊到午膳时间才歇了。 蘅芷回葳蕤宫的路上，竟又看到杨夫人和书瑶。 蘅芷心里不禁叹息，真是躲也躲不开了。 书瑶见蘅芷走过来，看了一眼杨夫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蘅芷上前来，对杨夫人福了福，道：“母妃！” 杨夫人淡淡道：“往后也不必对我行礼了，倒是我要向你见礼才是，你这太子妃，多尊贵！” 蘅芷无奈，道：“母妃言重了，妾身一直很敬重母妃，并不想惹母妃生气，望母妃能给妾身一个孝敬您的机会！” “孝敬我？你巴不得我早些死了才好吧？”杨夫人哼了一声。 蘅芷忙道：“母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太子殿下的母亲，我如何会巴不得您死呢，您长命百岁，身体安康，才是我和殿下的心愿！” “得了，只会甜言蜜语哄着我罢了，背地里还不定怎么诅咒我呢！”杨夫人言语间皆是不满之意。 蘅芷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了。 书瑶尖酸刻薄地道：“昭容，您何必与她说这些呢，浪费力气，她才不会在乎昭容怎么想呢，人家有太子殿下撑腰，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大胆！”蘅芷一声冷斥。 书瑶不屑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根本没把蘅芷放在眼里。 “书瑶，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不是怕了你，而是因为你伺候昭容，我敬着母妃，才对你格外宽容，若是你再不收敛，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蘅芷愤愤道。 “你要如何不客气？我不仅是昭容的人，我还是陛下身前伺候过的，陛下都对我青眼有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把我怎么样？”书瑶得意地看着蘅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蘅芷冷笑道：“你既然被赐给了昭容，还总是陛下前陛下后的，看来你心里一直记挂着陛下，不如改日我回了陛下，让你再回宫去伺候吧！” 书瑶眼神一转，笑道：“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我是陛下赐给昭容的人，自然要跟着昭容，伺候好了昭容，也就等于伺候好了陛下！” “倒是生了一张巧嘴，会说话，可惜不会办事！”蘅芷摇头，表示惋惜。 书瑶不甘地问：“你怎么说我不会办事？我哪里不会办事了？” “你来东宫才几日？就想着攀高枝，撇下昭容，想做太子的屋里人，可见心比天高，只是啊……殿下可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也不是什么人他都愿意收的，尤其是母妃身边的丫头，他要是收去，岂不被人笑话他不孝顺吗？” 蘅芷故意如此说，好让书瑶死了这条心，趁机再奚落她一番。 “殿下才和母妃团聚，没过几日，就把母妃身边最得力的丫头给收走了，这要传出去，殿下和母妃的脸都丢尽了，可见你是个没脑子的丫头，只一心想着攀龙附凤，没替主子们名声想想，难道还不是不会办事吗？” 蘅芷一番话，说的书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不甘心，又觉得羞恼。 杨夫人看着蘅芷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带了几分赞许，但很快又归于冷漠。 “是我让她去伺候太子的，与书瑶无关，她只是听我的话罢了！”杨夫人替书瑶开脱。 书瑶的脸色这才好一些了。 蘅芷笑道：“即便是母妃的恩典，书瑶也不该就立刻答应了啊，主子有恩典，自然要铭记于心，可作为一个忠仆，应该时时处处替主子着想，不是吗？” “好了，这事儿都过去了，你总提这做什么，书瑶暂时也不会去和你争太子了，你且安分点儿吧！”杨夫人道。 书瑶越发得意了，带着胜利的微笑看着蘅芷，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蘅芷只好道：“母妃说的是，我也不担心谁跟我抢太子，这东宫里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多一个少一个的并不在意，母妃放心！” “那就最好了，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嫉妒！”杨夫人道。 说着，杨夫人忽然叫了一声。 “昭容，怎么了？”书瑶惊讶地问。 杨夫人道：“书瑶，你看到我的耳坠子了么？怎么就剩下一只了？” 书瑶一看，发现杨夫人耳朵上果然只剩了一边耳坠子，另一边不翼而飞了。 “哎？刚刚还在的啊，是不是掉到哪儿去了？”书瑶问。 “快帮我找找，这耳环可是陛下赏赐的，不能弄丢了！”杨夫人紧张地道。 书瑶一听，也忙低头帮着找。 杨夫人左顾右盼，低头寻找，周边一圈都没看见。 杨夫人对书瑶道：“你往回走着找找，我去那边看看，把刚刚去过的地方都找一遍，可千万要找到了！” “好，那您……一个人行吗？”书瑶看着杨夫人。 “放心，你不是一会儿就回来了吗？这么短时间，能有什么事儿？”杨夫人道。 书瑶看了一眼蘅芷，略犹豫了一下。 杨夫人催促道：“快去找啊，别让哪个贪心的下人看到了，捡了去，到时候就找不着了，这剩了一只，以后可怎么戴？” “好，我这就去，您等着啊！”书瑶这才去了。 蘅芷并没有走，而是放大声音道：“母妃，妾身也帮您一起找吧！” 杨夫人看了一眼书瑶离开的方向，对蘅芷使了个眼色，故意道：“那你还不帮着找，到前面去，我刚刚去那边走过！” “好，您慢着点儿，我扶着您！”蘅芷凑上来。 杨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看着蘅芷，道：“丫头，这几日，真是委屈了你了！” 蘅芷一听，心头立刻涌起一股酸楚，她就知道，杨夫人定是有苦衷的。 “母妃……我不委屈，只是想着当日一面之缘，再见竟剑拔弩张，有些难以接受罢了！”蘅芷道。 杨夫人点头，道：“幸而当日我偷着跑去见了你一面，否则这误会是没办法解开了，我时间不多，你听我对你说，要记清楚我的话，然后传达给戍儿！” “是，母妃请讲！”蘅芷立刻应道，知道杨夫人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第299章 奇毒一线牵 杨夫人点头，面色凝重道：“书瑶和桂嬷嬷都是王上派来的细作，她们负责盯着我，王上之所以放我出来东宫，就是为了要破坏你和戍儿的感情，要将你从戍儿身边赶走，他也不知听了谁的谗言，一定要断了你和戍儿的姻缘！” 蘅芷很诧异，问：“当初是王上赐婚，我才和殿下凑成一对的，如今他怎么又后悔，要拆散我们？况且，如果陛下要拆散我们，何不直接下旨，要用这种方式拆散我和殿下？”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把我放出冷宫的时候，特意找我谈了一次，他放我和殿下团聚的目的就是要我拆散你们！”杨夫人道。 蘅芷也很难理解，她和宋君戍到底碍着宋襄王哪里了，他竟要用这种手段。 “母妃，他是不是还威胁您了，否则您为何如此惧怕书瑶和桂嬷嬷呢？”蘅芷问。 杨夫人叹息一声，忽然撸起了自己的衣袖，蘅芷看到她胳膊上一条鲜红的线，一直从手腕通向了肘部，看着甚为诡异。 “这是……”蘅芷几乎可以断定，杨夫人被下了毒。 杨夫人点头，道：“你是大夫，肯定瞒不过你，这是毒，叫一线牵，是王上让人下的！” “一线牵？他竟给你下这样歹毒的东西？这……这简直令人发指，母妃和他究竟还夫妻一场，他怎么如此狠毒？”蘅芷难以置信地问。 宋襄王真是一次次刷新了她的三观，做的事情越来越没底线了。 他对自己的儿子如此薄情寡义，对曾经和自己生儿育女的杨夫人，也是这样冷酷无情。 一线牵乃是一种奇毒，是一种慢性毒，需要定期服用解药才能缓解，毒性发作的时候，如万蚁噬心一般痛苦，皮肤时而奇痒难耐，时而疼痛难忍，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关键是，一线牵并无根治的解药，只有靠定期服用一线牵的毒来克制毒性，等于饮鸩止渴。 取名一线牵，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把人当木偶来控制的意思。 一般都是非常邪门的人用来控制自己的死士或者邪魔外道用来控制门徒的。 蘅芷心痛地看着杨夫人，这种毒，迟早会要了她的命，而她不得不为争取有限的生命而继续服从于宋襄王的命令。 “母妃……苦了你了！”蘅芷红了眼睛，又恨又痛，恨不得跑到宋襄王面前，一剑杀了他才甘心，怎么有人能够恶毒到这种地步，更何况，他还是个君王。 他怎么配当一个君王，他简直猪狗也不如的。 杨夫人握着蘅芷的手，道：“不用为我担心，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死也能死，可我不能现在死，我必须要为我的儿子争取足够的时间，我若死了，王上必然还会想其他办法对付他，我隐隐知道，王上正在密谋一件事，一件对戍儿极为不利的阴谋！” “什么？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难怪他最近对殿下多有赏赐，这定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蘅芷一直觉得宋襄王最近对宋君戍的态度变化太大，不像是好兆头。 杨夫人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与他到底做过一场夫妻，对他不能说百分百了解，但最基本的了解是有的，他从未对我们母子有过感情，甚至说，他恨透了我们母子的存在，如今对我们诸多赏赐，绝对不安好心，我便假意答应了他，帮他做事，却一直在想办法查出他到底要对戍儿做什么！” “我明白了，所以您一进东宫，就不遗余力地为难我，为的就是安王上的心，是吗？”蘅芷问。 杨夫人点头，道：“书瑶和桂嬷嬷一直和王上保持联系，她们时时刻刻地盯着我，就是怕我背叛王上，我不得不对你刻薄凶狠才行！” “我明白了，往后母妃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尽力配合您，只要能稳住王上，您不必顾惜我！”蘅芷道。 杨夫人道：“这倒还在其次，王上又有了新的命令，要我在一个月之内，让戍儿休了你，与你恩断义绝！” “他为何这么着急？”蘅芷问。 “理由我还不清楚，但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王上已经有了对付戍儿的办法，需要尽快施行，而你是阻碍！”杨夫人分析道。 蘅芷眯起眼睛，道：“所以他才不下旨让殿下休了我，因为那样做，我和殿下虽然可能因为王旨不得不分离，可心还连在一起，他要的是我和殿下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吧？” “应该是这样！”杨夫人点头道。 “看来……少不得我和殿下要演一场戏给他看了，可他究竟要如何对付殿下，我又能怎么帮到殿下呢？”蘅芷不解。 杨夫人道：“只要你和戍儿同心同力，肯定能够化险为夷，现在的难题就是，你们要如何借助一个合情合理的契机来演一出恩断义绝的戏码！” 蘅芷点头，以杨夫人和书瑶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让她和宋君戍产生巨大的矛盾，从而闹到决裂的程度。 毕竟她和宋君戍的感情，是一路互相扶持着建立的，他们历经生死，才能心意相通，如何会因为杨夫人和书瑶就分开呢？ 蘅芷道：“母妃，您放心，我回去必然和殿下商议好一个对策，到时候会告诉你如何做，您不必为此忧心，还有您中的毒，我也会想办法替您彻底解了！” “我的毒你不用操心，无非就是一死罢了，我也活够了，能在有生之年，和戍儿还有你生活一段日子，也算是了无遗憾了！”杨夫人眼神慈爱地看着蘅芷，她对蘅芷这个儿媳妇儿，是百分百的满意。 蘅芷听了，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母妃，您不要这样说，我和殿下都盼着您长命百岁，我们还要孝顺您，弥补您这些年所受的苦！”蘅芷道。 她看见杨夫人那双手布满了老茧，开了大大小小的裂口子，惨不忍睹。 她本是养尊处优的娘娘，却生生被折磨了这么多年。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是个伟大的母亲，她拼死护住了自己的儿子，却被自己的丈夫残忍折磨。 第300章 必有一劫 杨夫人笑了笑，道：“为了我的儿子受的苦，一点也不觉得苦，那进谗言之人，我倒还要感谢他，让我有机会又和戍儿见面了！” “母妃……您放心，好日子都在后面呢，殿下一定会做到的！”蘅芷道。 杨夫人拍拍蘅芷的手，道：“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蘅芷点头。 正说着，书瑶就从后面喊道：“昭容，耳环没找到啊，我都找遍了！” 杨夫人一听书瑶来了，用力一推，冷冷地对蘅芷道：“真没用，耳环不是在那儿嘛，还不给我捡起来！” 蘅芷果然看到耳环静静地躺在地上，她顺势捡起来，道：“母妃，给您！” “眼神儿还不及我！”杨夫人瞥了一眼蘅芷，接了过来，丝毫感激之意也没有。 书瑶刚刚还看到杨夫人和蘅芷相互扶持着的样子，背影看起来很亲密，还有些诧异呢，这会儿又听到这话，似乎放了心。 “原来在这里啊，难怪我一路找回去也没找到，昭容，我替您戴上吧！”书瑶献殷勤道。 杨夫人笑道：“还是书瑶懂事，你走吧……看着你就没好事！” 蘅芷欠了欠身，道：“是，妾身告辞！” 蘅芷匆匆离开了，书瑶哼了一声，道：“你瞧她那样儿，像是生怕自己走慢了又被您喊回来似的，可见她一心要躲着您呢！” “哼，要躲就得更彻底一点儿，最好滚出东宫去，这样大家都清静了！”杨夫人也刻薄地回道。 书瑶笑道：“昭容还要多想想办法才行啊，我看殿下对她深情厚爱，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和她决裂的！” “我自然要好好想了，这样的女人留在太子身边，我也不放心，看着就是个不省心的！”杨夫人道。 书瑶点头，道：“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太子殿下呢？当初也是她沾了她师父的光，否则以她这样的出身，给殿下当奴婢也不要的！” “嗯，你说的对！”杨夫人点头赞同。 书瑶扶着杨夫人往福临苑走，道：“咱们也该回去了，您该吃药了！” “好！”杨夫人应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一切都只能拜托蘅芷了，可她最担心的还是宋襄王所筹谋的事儿。 他到底在憋着什么大阴谋要害宋君戍呢？杨夫人无比的忧心和愤怒。 蘅芷回到葳蕤宫之后，一直也在斟酌杨夫人的话。 紫苏忽然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道：“太子妃，这是您的信，殿下让我送来给您！” “嗯？我的信？谁写给我的？”蘅芷惊讶地问。 紫苏道：“是您的师兄，穆先生！” “师兄？他来信了？快让我看看！”蘅芷激动地接过来，果然是慕华楠的字迹。 慕华楠在信中告诉她，他一个月后必然抵达宋国王都，让她放心。 信中还提到一件事，让蘅芷格外留心，说宋君戍最近定有一劫，至于具体是什么劫，慕华楠并未说，只让蘅芷多加小心。 蘅芷将慕华楠信中所说和杨夫人的话一对比，便可以肯定，宋襄王一定是憋着一个大阴谋要对付宋君戍了。 蘅芷将信捏在手里，对紫苏道：“殿下在吗？” “刚刚出去了，去了京畿营！”紫苏道。 蘅芷道：“殿下回来，务必要告诉我一声，我要去书房找他谈重要的事情！” “好！”紫苏应了。 蘅芷一下午都心神不宁，想着如何才能化解宋君戍这场劫难，还有如何救杨夫人。 杨夫人如今的命等于捏在宋襄王手里，如果不服从宋襄王的命令，肯定会死于非命。 她要和宋君戍做一场天衣无缝的戏，好帮杨夫人躲过此难。 可又担心，杨夫人一旦办成了此事，又会被宋襄王带回宫去，继续当棋子来钳制宋君戍。 宋君戍这一去，却三日后才归来，把蘅芷等得是心急如焚。 京畿营不是一般地方，蘅芷又不能派人去找宋君戍。 宋君戍一回来，也是心情沉重，听说蘅芷一直在等自己，便顾不得别的，让昆仑把蘅芷叫到了乾元宫。 “蘅儿，你这么着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宋君戍问。 “要紧事，殿下……请屏退左右！”蘅芷不希望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宋君戍只好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下了。 “什么事这么严重？”宋君戍问。 蘅芷将杨夫人的话告诉了宋君戍，听得宋君戍脸色铁青，怒意沉沉。 “简直可恨！”宋君戍一拳砸在桌案上，将桌子都砸出了一个窟窿，手也受了伤。 蘅芷忙道：“夫君，您别这样，如今动怒是于事无补，唯有想办法解决问题！” 蘅芷一边说，一边用帕子给宋君戍包扎伤口，心疼又无奈。 宋君戍恨恨道：“他就这么盼着我们母子死吗？我们到底哪里对不住他？钱夫人的死，难道真是我做的孽？我当时不过是个一无所知的婴孩！” “殿下，我知道您的委屈，所以如今才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您应得的东西，上天亏欠你的，定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你！”蘅芷安慰道。 宋君戍红着眼，道：“我早就不在乎他了，他对我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母妃？这些年来，他将母妃折磨得还不够吗？还要用毒来害她，他到底有没有心？” 蘅芷能够理解宋君戍的愤怒和痛苦。 没有哪个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受苦还无动于衷的。 “夫君……别难过，咱们同舟共济，度过难关，迟早有一天，恶人会有恶报的，而我们和母妃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蘅芷将宋君戍的头抱在怀里，想给予安慰。 宋君戍痛苦地闭上眼睛，想着杨夫人正经受的痛苦，和随时可能被剧毒夺去的生命，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凌迟一般痛苦。 “母妃为我，已经受了太多苦了，我……对不起她！”宋君戍无助地道。 蘅芷道：“夫君，你放心，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来弥补她，孝顺她，没有人可以报答完母亲的爱，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孝顺她，让她安享天伦！” “可一线牵的毒，还能给我们多少时间呢？”宋君戍问。 第301章 你我决裂 蘅芷叹息一声，道：“关于这种毒，我也在师父留下的医术里听过介绍，师父也没有什么办法彻底解了这毒，可我不会放弃的，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母妃解毒！” 宋君戍看着蘅芷，愤恨地道：“如果母妃有个好歹，我定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要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蘅芷道：“夫君，一切要往好处想，母妃这么伟大的母亲，上天不会让她有事的，她值得一切最好的！” “嗯，你说的对，上天不会对母妃那么残忍的！”宋君戍也安慰自己。 蘅芷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在一个月之内，让母妃完成任务！” “我们要恩断义绝？”宋君戍问。 蘅芷微笑道：“对，恩断义绝，还要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到满城风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我决裂！” 宋君戍点点头，道：“是，既然他这么希望，那就做给他看，让他得意得意！” “只是该如何闹呢？必须要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才会让他信服，否则只会让母妃被怀疑！”蘅芷道。 宋君戍道：“怎么会没有好理由呢？孤要停妻再娶！” 蘅芷一愣，问：“停妻再娶？娶谁？” 宋君戍笑道：“书瑶” “啊？”蘅芷吃惊地看着宋君戍，“为什么是她？她不过是个奴婢，难道你会娶她当太子妃，这也不太可能吧，她的身份，最多当个侍妾了！” “她可不是什么奴婢，孤也是刚刚才查出来，她是柳勇的私生女！”宋君戍道。 蘅芷大吃一惊，问：“私生女？这……那她怎么会道王上身边当宫女的？” “那不过是个幌子，她本来就不是宫女，不过是冒了了个叫书瑶的宫女的名，在御前当了几日差！”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可就有意思了，她是柳家的女儿，柳如昔也是柳家的女儿，她们俩互相认识吗？” “应该是认识的，只是柳勇并未让她认祖归宗，一直把她养在外面！”宋君戍道。 “这件事……会不会和柳夫人有关？要不王上为何忽然要破坏你我的关系？还派了个柳家的私生女过来当细作！”蘅芷觉得这里面定有什么原因，而不只是巧合而已。 宋君戍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和柳家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才要将计就计，将书瑶收下！” “可就算是私生女，也不至于要娶了当太子妃啊？她哪儿配！”蘅芷仍旧觉得不妥。 “你知道她母亲是谁吗？”宋君戍笑问。 蘅芷摇头，道：“不知道！” “明月公主，也就是我的姑母，王上的亲妹妹！”宋君戍回道。 蘅芷震惊地看着宋君戍，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和柳勇……” “我那个姑母可是个天生风流的女人，虽然有了驸马，可却到处与男人牵扯不清，不只是柳勇而已！否则你以为书瑶为何那么嚣张跋扈？她的性格就随了她母亲！”宋君戍道。 蘅芷恍然，道：“难怪，一个当宫女的，哪儿那么大的脾气，又骄纵又跋扈！” “明月公主也不承认书瑶是她的女儿，所以书瑶这些年被一直被杨在外面，由奴仆照料，柳勇和公主偶尔会去她那里相会，估计柳家人和公主府的人都有所耳闻，只是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宋君戍道。 蘅芷笑道：“这明月公主还真是乱的很！” “她和王上这对兄妹，自然没错的！”宋君戍讽刺道。 蘅芷道：“那你和书瑶算是表兄妹了？” “从血缘上来说，的确是这样！”宋君戍道。 蘅芷心想，这要是在现代，就算近亲，不能在一起的，可古代人就讲究亲上加亲，宋君戍和书瑶凑成一对也不算什么乱了伦常之事，合情合理。 宋君戍问：“你觉得如何？” “殿下既然觉得好，那就这么办，可是您之前已经拒绝了书瑶，该怎么掰过来呢？”蘅芷问。 “这就要看你和母妃如何配合了，她既然有心要到孤的身边来，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念头！”宋君戍冷笑。 蘅芷点头，道：“也对！” “蘅儿，你放心，我对她半点兴趣也没有，不会碰她的，你可别为此伤心了！”宋君戍担心地看着蘅芷。 蘅芷故意撅起嘴来，道：“书瑶长得也不差了，殿下如果真看上了，我也不介意！” “说什么呢？是不是又欠教训了？”宋君戍将蘅芷一把拉到腿上，摁住她的双手，打算“惩罚”一番。 蘅芷忙求饶道：“殿下息怒，妾身知错了！” “知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了？”宋君戍邪笑着问。 蘅芷道：“妾身不该不信殿下的品行操守，殿下是个洁身自好之人，怎么会与一个野丫头不清不楚痾？” “嗯……你记住就好，若是再调皮，孤可不会饶你！”宋君戍在蘅芷的耳边吹着热气，声音沙哑，激起蘅芷一阵战栗。 蘅芷倒吸一口凉气，欲推开宋君戍，可宋君戍却顺势将她搂的更紧一些。 “推我做什么？”宋君戍笑问。 蘅芷面红耳赤，道：“大白天的，请殿下自重些！” “又没别人，白天黑夜有什么区别？”宋君戍发出低低的笑声，抵着她的额头。 蘅芷道：“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宋君戍问，然后低下头，轻咬住蘅芷的唇。 蘅芷发出呜呜声，宋君戍辗转吸允着她的唇瓣，继而深入品尝她口中的甜蜜滋味儿。 气氛逐渐火热，宋君戍都等不及将蘅芷抱入室内，便将她压倒在地上的毛毡上。 “殿下……别……”蘅芷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内心涌起一股紧张感，但又不是完全的抗拒，甚至还有那么一些期待。 宋君戍喘着粗浊的气，压低声音，汗水滴落在蘅芷的额头上，问：“蘅儿，我想要你！” 蘅芷轻咬下唇，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眼神一热，埋下头去，继续着未尽之事。 一场缱倦缠绵拉开帷幕，让室内春光盎然。 第302章 殿下真坏 宋君戍每日除了去京畿营视察，监督练兵，以及巡视防务之外，在府里的时间，逐渐变得多了起来，而且常常都会到福临苑去陪杨夫人。 母子俩有时候闲聊，有时候下下棋，有时候一起听听歌姬们唱唱曲子。 几乎每次宋君戍来，书瑶都是在一旁作陪的。 杨夫人有意让书瑶和宋君戍多相处，好撮合二人，书瑶自然心知肚明，也曲意逢迎，时不时地对宋君戍暗送秋波。 “殿下，喝茶！” 宋君戍每次来，书瑶都会亲自替他端茶递水，而不是假手于黄莺她们。 “什么茶？”宋君戍看了一眼书瑶，难得地开口和她说话。 书瑶惊喜地看着宋君戍，这是宋君戍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是……是龙井，明前的！”书瑶赶紧回道。 宋君戍点点头，低头吹了吹茶水，然后抿了一口，道：“嗯，果然很清新！” “殿下喜欢？”书瑶问，“那下次来，就给您泡这个茶了！” “好，你有心了！”宋君戍露出了一个极浅淡的笑容。 书瑶却被这似有若无，如清风拂柳般的笑容给惊艳到了。 宋君戍本就生了一张极好的面孔，平日里板着脸的时候还有些难以亲近的威严，可一旦他露出些许笑容，整张脸就忽然耀眼夺目了起来，令人见之神魂颠倒。 他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在看你，又仿佛不在看，眼神飘渺难捉摸，却又有种令人心悸的风情在里面。 书瑶还是第一次面对宋君戍这样的魅力，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杨夫人在一旁，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对于自己儿子的魅力，她这做母亲的，自然最为了解。 宋君戍对杨夫人道：“母妃，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我今日有些乏了，想进去眯一会儿，书瑶棋艺不错，不妨让她陪你下两局，今儿你若没别的事儿，就留在这里用晚膳，可好？”杨夫人问。 书瑶含羞低头，道：“昭容谬赞了，我的棋艺实在拿不出手，怕殿下失望！” 杨夫人赶紧道：“你这丫头，谦虚什么，上次不是陪我下了两局，都是你赢了吗？” “昭容，那是您让着我呢！”书瑶笑道。 杨夫人也笑，道：“陪太子下两局，打发打发时间，就差不多该用晚膳了，倒时候再叫我起来！” “是，昭容，我服侍您进去休息吧？”书瑶殷勤道，可脚却没有挪动。 杨夫人笑道：“不必了，让翠雀和黄莺进去服侍就好！” “是！”书瑶也不想进去，她还想多和宋君戍待一会儿呢。 一开始宋襄王有意要让书瑶“勾搭”宋君戍，书瑶还是抗拒的，她看不上宋君戍，认为他不过是个注定被废的太子，自己跟了他能有什么前途。 可自打进了东宫，见了宋君戍几面之后，书瑶的想法彻底改变了。 宋君戍的容貌俊美倒是其次，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那深邃的眼神，那时而忧郁时而冷漠的气质，几乎能令所有女人为之陶醉痴迷。 谁不盼着冰山能为自己溶化？书瑶自然也不能免俗，对与宋君戍情投意合，鹣鲽情深的蘅芷，她是越发羡慕嫉妒恨了。 杨夫人带着翠雀和黄莺进了寝室，外面就剩了书瑶和宋君戍两人。 书瑶问：“殿下，要下棋么？” “也好！”宋君戍回了一句。 书瑶兴奋地赶紧去摆棋盘，两人边坐在软榻上，开始下棋。 宋君戍不多话，安静地落子，书瑶的心思就复杂多了，既想在宋君戍面前表现自己“精湛”的棋艺，又忍不住观察宋君戍的神色，想知道他会不会也偷偷地看自己。 宋君戍自然能够发现书瑶总用一种痴迷的眼神看着他，但他却不动声色，仿佛一心都在棋盘上。 “该你了！”宋君戍提醒一直看着自己，却忘了落子的书瑶。 书瑶脸一红，慌忙集中精神在棋盘上，却发现自己已经落了下风，开始呈现一片寥落景象。 书瑶微微嘟起嘴，娇嗔道：“殿下，您也不让让我，我都要输了！” “下棋就下棋，哪有让这一说？”宋君戍问。 书瑶妖妖娆娆地看了一眼宋君戍，道：“殿下与我下棋，难道还认真了？我当殿下会怜香惜玉，多让让人家呢！” 宋君戍要不是别有目的，大概此刻会忍不住露出嫌恶的神情，将棋子扔了赶紧离开。 好歹忍住了，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书瑶，问：“你是香还是玉？” 书瑶被这邪肆一笑弄得心慌意乱，小鹿乱撞，不依地扭了两下肩膀，道：“殿下真坏，是香还是玉，殿下还问人家！” 宋君戍道：“不问你，如何知道？” 书瑶从袖口抽出丝帕，往宋君戍脸上一挥，道：“殿下闻一闻便知道了！” “果然很香，这香味有些特别，是什么香？”宋君戍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书瑶娇笑道：“这是女儿香！” “何为女儿香？”宋君戍不解地看着她。 书瑶低低浅笑，道：“女儿香就是女儿香，殿下不许多问，这不好告诉殿下的！” “哦？难不成还是秘密？”宋君戍挑眉。 书瑶眉目间尽是妖媚，自以为风情万种地看着宋君戍，道：“是我的秘密，不能随便告诉男人的，除非……” “除非什么？”宋君戍问。 书瑶左顾右盼了两下，凑到宋君戍面前，低声道：“除非是书瑶未来的夫婿，否则不可随便对别的男人说！” 宋君戍了然，却故意不接茬儿，反而道：“哦……原来如此，那孤就不好多问了！” 书瑶一阵失望，耷拉下头来，挫败不已，却又听到宋君戍发出低笑，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书瑶用帕子假意打了宋君戍两下，嗔怪道：“殿下真坏，故意戏弄人家！” 宋君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斜眼看着她，语气轻佻，问：“小小奴婢，竟然敢打孤？你难道不知道，在这东宫，还没有人敢打孤一下吗？” “我偏要打，谁让殿下这么坏，戏弄人家！”书瑶顺势靠近宋君戍，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贴上去。 宋君戍却突然松开她，轻咳了两声，书瑶这才发现，黄莺从内室走了出来，书瑶立刻甩了个恼怒的眼神过去，责怪黄莺来的太不是时候。 “嗯哼，再来一局吧！”宋君戍看着棋盘上已经被书瑶打乱的棋子道。 第303章 下棋 黄莺被书瑶那么狠狠一瞪，顿时吓得脸都白了，不是黄莺胆子小，而是因为平日书瑶对她们几个尤为刻薄狠毒，一不小心犯了点儿小错，就会被她责罚，有时候还出气似的用簪子扎她们。 黄莺和翠雀几个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书瑶的狠毒，可想而知。 可黄莺她们也没办法，杨夫人根本不为她们做主，她们又不敢把这事儿告诉宋君戍，更不能反抗书瑶。 刚刚黄莺看到宋君戍和书瑶那么亲密的举止，吓了一跳，担心书瑶时候报复，内心已经是惶惑不安了。 黄莺赶紧道：“昭容想要喝水，里面的水凉了，奴婢去取热水来！” “去吧！”宋君戍淡淡道，就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书瑶也不好说什么，只用眼神警告了一下黄莺。 黄莺吓得赶紧出去拿水了。 宋君戍又和书瑶下了一局，自然又是书瑶惨败，两局下完，书瑶推了期盼，故作生气地道：“殿下太厉害了，书瑶下不过您，不玩了！” “棋艺不精倒怪起孤来了？”宋君戍问。 书瑶撒娇道：“人家棋艺不精，殿下多指点下我不就好了？” 宋君戍浅笑，道：“你倒是会卖乖，我日日如此繁忙，还要陪伴母妃，哪有时间指点你？” “殿下哪有那么忙，我看您陪伴昭容的时间，还没有去葳蕤宫来得多呢，殿下有的是时间陪太子妃，却没时间指点书瑶吗？”书瑶眼巴巴地看着宋君戍，似乎在期待什么。 宋君戍哑然失笑，道：“你管的还真多，我去陪太子妃，你也要过问？” 书瑶见他没有生气，反而在笑，越发大胆了，嘟着嘴，道：“倒是不敢管，只是……” “只是什么？”宋君戍问。 书瑶吞吞吐吐地道：“只是……只是心里不舒服！” “哦？为何？”宋君戍故作好奇地问。 书瑶嗔怪地瞪了一眼宋君戍，道：“殿下明知故问！” “孤怎么会明知故问呢？孤是真的不知道！”宋君戍道。 书瑶不依，道：“殿下明明就知道，非得戏弄奴婢，殿下坏死了！” 宋君戍最受不了书瑶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就连柳如昔都比书瑶可爱的多，可现在却不得不应付她，内心又是厌烦又是恶心，恨不能掉头就走。 “孤坏吗？”宋君戍问。 书瑶点头，捏着嗓子，发出甜腻的声音：“坏！” “既然觉得孤坏，那孤往后还是少来福临苑，免得你不高兴！”宋君戍故意道。 书瑶立刻道：“殿下……您……您怎么这样嘛！” “孤又不对了？那你想要孤怎么样？”宋君戍一副无奈的样子。 书瑶被宋君戍调得心都乱了，顾不得矜持，竟一下子扑到宋君戍的怀里。 “殿下，您怎么这样坏，明知道书瑶对您早已芳心暗许，却还总戏弄我，让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您不知道……我日日都盼着您来福临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见到您！” 宋君戍忍着推开她的冲动，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还是努力放轻松，道：“真是这样吗？孤怎么没发现？” “您发现了也说没发现，您心里哪有书瑶的位置，书瑶这颗心，早就给了殿下，可殿下却看也不看一眼！”书瑶委屈地道。 宋君戍轻轻拉开她，道：“你就不怕我母妃知道了，说你狐媚惑主？” 书瑶却笑道：“昭容才不会这样说呢，昭容早已把书瑶许给殿下了，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您上次还说不要书瑶，书瑶伤心地哭了一整夜！” “孤说过这样的话？”宋君戍一副失忆了的样子。 “可不是说过么，当着太子妃和昭容的面，当时两位侧妃也在，书瑶丢脸死了！”书瑶回忆道。 宋君戍笑道：“既然你知道是当着太子妃的面，便知孤为何要那样说了！” 书瑶惊讶地问：“您是故意说给太子妃听的？” 宋君戍点头。 书瑶不高兴地问：“为什么？难道殿下还怕太子妃吗？” “倒也不是怕，她在淇州帮了孤的大忙，孤对她有承诺！”宋君戍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书瑶惊讶地问：“您承诺她什么？莫非是以后只要她一个人了？” “差不多吧，她是个善妒之人，若是知道孤又想再纳新人，必然与孤吵闹不休！”宋君戍一副烦恼的样子。 书瑶哼了一声，不屑道：“她凭什么这样做？殿下是太子，将来若做了君王，那三宫六院都是平常事，她怎么能让殿下只对她一个人好？她算什么东西？” “话不能这样说，女人家嘛，本就是小心眼儿的！”宋君戍笑道，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眼神中的那抹宠溺。 书瑶气呼呼地道：“她也太自以为是了，像她这么善妒，就该休了她才对！” “她可是父王赐婚的，岂能说休就休了？除非有父王的旨意，否则孤是不能休了她的！”宋君戍试探地看着书瑶。 书瑶立刻上当了，急忙道：“殿下要休了她，王上不仅不会怪您，还会很高兴呢！” “哦？为什么？”宋君戍惊讶地问。 书瑶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王上并不喜欢太子妃，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她！” “可她的师父天枢老人对父王有救命之恩！”宋君戍道。 “那又如何，天枢老人已经死了，况且救陛下的是天枢老人，又不是太子妃！”书瑶不赞同地道。 宋君戍微微点头，道：“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你确定，父王真的希望我休了她？” “是啊，确定，非常确定，殿下真有此意吗？”书瑶看着宋君戍，似乎在怀疑宋君戍的话。 毕竟宋君戍表现出来的，都是对蘅芷的深厚感情，可不像是想要休了她的样子。 宋君戍笑而不语，拍拍书瑶，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殿下……您说嘛，说说嘛……您当真像外面说的那样，只对太子妃情有独钟？”书瑶好奇地问。 宋君戍笑道：“你认为呢？” 书瑶想了想，摇头，道：“我看不见得，殿下八成是因为太子妃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对她百依百顺！” 第304章 不能负了蘅芷 书瑶见宋君戍不回答，又追问道：“殿下，您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我说中了您的心事啊？” “嗯？你这丫头，还真爱多管闲事！”宋君戍半真半假地责备道。 书瑶轻哼了一声，含着媚笑，道：“殿下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那太子妃身后虽然没有什么大背景，但听说有个师兄很厉害，好多人想要找她的师兄出山呢！”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谁告诉你的？”宋君戍笑问。 书瑶得意地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所知所闻却不一定比男人少多少！” “瞧把你厉害的，小尾巴都翘上天了！”宋君戍调侃道。 书瑶娇笑一声绕过棋盘，跑到宋君戍身后，半跪半坐，道：“殿下，我替您捏捏肩膀吧，您每日这么辛苦，也没个丫头伺候您！” “你还会这个？”宋君戍故作惊喜地问。 书瑶点头，道：“您试试便知了！” 书瑶手搭在宋君戍的肩膀上，开始给宋君戍捏肩，然后问：“力道如何？要重一点还是轻一点？” “可以，就这样吧！”宋君戍并没有什么感觉，背对着书瑶的脸色，尽是不耐。 书瑶只能看到宋君戍的侧颜，光是这样，就已经让她心跳不已。 宋君戍身上时不时传来的气息，更是让她意乱情迷，书瑶想着，何不趁着这难得地机会，和宋君戍上了手，这样事后，宋君戍也不会对她放任不管的。 书瑶想着，那原本放在肩膀上的手，忽然就滑到了宋君戍的胸前，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将身体整个贴在了宋君戍的背上，头倚在宋君戍的脖子处，轻轻蹭着他。 “书瑶……这里是母妃的地方，你快放开！”宋君戍下意识地就要推开她，书瑶却勾得越发紧了。 “不，殿下……书瑶已经深深地爱上您了，好容易有机会与您独处，您就算觉得我不要脸，我也认了，我爱你，爱到什么都不想管了！” 书瑶说着，就像个蛇一样，缠着宋君戍，急切又疯狂地拉着宋君戍的手，要往自己衣裳利塞。 宋君戍道：“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妥！” “不管，殿下……除非您答应书瑶，不要不理书瑶，否则我就抱着您不放了！”书瑶死死地缠着宋君戍，身体不停地扭动，试图让宋君戍情难自禁。 她觉得天下所有男人都一样，总是逃不过一个“色”字，自己的相貌姣好，身段也妖娆，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的。 可她实在没有想到，宋君戍此刻除了厌烦，再无别的想法，脑海里只有不断地回忆和蘅芷在一起的画面，才能阻止自己把书瑶给踹飞的冲动。 书瑶还在卖力地表演，恨不得将自己扒光了呈现给宋君戍，嘴里还不时地发出一些令人遐想连篇的声音。 屋子里的翠雀和黄莺都听得面红耳赤，杨夫人则假装睡着了，才能避免尴尬。 黄莺和翠雀对视一眼，都十分无奈。 到底是杨夫人听不下去了，发出了几声咳嗽，声音故意放高，问：“翠雀，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摆饭了？” 翠雀忙道：“不早了，也到了饭点儿了，昭容是否现在就起来吃？” “嗯，殿下还在吗？”杨夫人的声音又高了一些，显然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宋君戍这才有机会摆脱书瑶，道：“母妃醒了，你进去伺候吧！” 书瑶十分不甘心，却也没办法，她再不要脸也不能当着杨夫人的面勾搭宋君戍。 书瑶理了理衣裳，妖媚地看了一眼宋君戍，道：“殿下，我可以去乾元宫找您吗？” 宋君戍道：“这几日孤比较忙！” 书瑶问：“难道您忙到都不用就寝了？” 宋君戍觉得书瑶实在是拎不清得很，这样急不可耐地想要爬床，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宋君戍挑了一下她的下巴，故意轻佻地问：“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服侍孤？” 书瑶被他逗得脸色绯红，眼里尽是春色，嗔怪道：“殿下……您真坏！” “孤闲了会来福临苑找你，乾元宫到底不方便！”宋君戍道。 书瑶问：“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待宋君戍回答，杨夫人便在里面喊道：“书瑶，你去厨房看看，饭菜都准备好了没有？” 书瑶忙应了一声：“是！” 说完，宋君戍也用眼神催促她赶紧走，书瑶只好出去了。 杨夫人不一会儿走出来，对宋君戍摇摇头，显然她觉得刚刚在屋子里听到的声音，实在太不堪入耳了，有些埋怨宋君戍“假戏真做”。 宋君戍苦笑，谁能体会他的心情，简直快要被书瑶给恶心死了，还得忍着！ 杨夫人找了个借口打发了翠雀和黄莺，悄悄地对宋君戍道：“你可别真的和这个小狐狸精好上了，这丫头不干不净的！” “母妃，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岂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更何况……孤还看不上这样的货色！”宋君戍带着几分傲然道。 杨夫人见了，便放心了，道：“也对，这小娼妇，就随了她母亲了，不知检点，你可莫负了蘅芷，她对你掏心掏肺的！” “母妃，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去珍惜的人！”宋君戍含笑道，想到蘅芷，内心不禁燃气几分暖意。 杨夫人点头，道：“哎……说起来，也是我的错，若非我有点私心，希望与你多一些团聚之日，其实根本不必受人摆布，要你们委屈着来配合演戏！” “母妃，您说得什么话？您是我的母亲，您拼了命生下我，养育我，我难道能看着您被人毒害吗？这也是权宜之计，相信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宋君戍只是需要争取一点时间而已，他去了京畿营，才觉察出一些问题来。 表面上那些军官对他服服帖帖，唯命是从的样子，可都是阳奉阴违，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 京畿营表面上服从他，暗中肯定还是掌握在宋襄王手里的，他必须要查清楚，宋襄王到底要做什么，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京畿营彻底掌握在手里。 这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所以他才会隐忍着，暂时屈从于宋襄王，一旦他掌握了京畿营，再加上乌桓山的几万兵力，他就再也不必忍耐下去了。 宋君戍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意，他已经忍得够久了，该是要全面爆发的时候了。 第305章 小狐狸精 宋君戍往福临苑跑的勤快了，风言风语也就渐渐在东宫的下人中流传出来。 黄莺和翠雀这两人和双燕，碧鸢关系极好，虽然说不该乱传主子的闲话，可她们既看不惯书瑶那副狐媚样子，又对蘅芷充满同情，便忍不住偷偷将这事儿告诉了碧鸢和双燕。 “碧鸢，你可要提醒一下太子妃，要留心一些了！”黄莺道。 碧鸢问：“留心什么啊？” “自然是书瑶啊，那个小娼妇，一直在勾引太子殿下，简直到了没脸没皮的地步了！”黄莺气愤道。 碧鸢惊讶地看着黄莺，问：“有这回事儿？上次殿下不是明着拒绝了她吗？” “你们是没看见，我和翠雀都撞见好几次了，那小娼妇就像个八爪鱼似的缠着殿下，简直不堪入目，嘴里还说一些恶心人的话！”黄莺不耻道。 双燕立刻就恼了，道：“殿下竟也容她这样？” 翠雀叹息道：“最可气的就是这点了，殿下和她似乎已经不清不楚了，怕再过些日子，就该把书瑶收房了！” “岂有此理？”双燕怒了，“那个小贱人，长得一副狐媚样，上不得台面，东宫后院里随便一个拉出来也比她强，殿下究竟看上她哪里了？” 翠雀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啊，有时候就喜欢这种烟视媚行的小狐狸精，殿下到底也是个男人！” “气死了，太子妃受了那贱婢多少气，殿下竟还背着咱们太子妃和那贱婢好了，这不是戳太子妃的心窝子吗？”双燕为蘅芷抱不平。 “嘘……小声点儿，要是传到太子殿下耳朵里，咱们都没好果子吃！”碧鸢谨慎地道。 双燕实在忍无可忍，道：“听到便听到了，也好让殿下清醒清醒，多少好的他都不要，偏偏喜欢这种下作玩意儿，真是鬼迷心窍了，不行……我要去告诉太子妃！” 碧鸢一把拉住双燕的手，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要把事情闹大吗？太子妃知道了，岂不是伤心死了？” “可难道就这么不管了？太子妃被蒙在鼓里，才可怜呢！”双燕道。 碧鸢也是为难，叹息一声，道：“主子们的事儿，我们做奴婢的，实在不便插手！” “可也要让太子妃知道，好有个心理准备才是啊！”黄莺劝道，她们正是因为怕蘅芷吃了亏，才特意来告诉碧鸢和双燕的。 碧鸢蹙眉，道：“可这事儿不能直说，太子妃的性子我还能摸清一二，她是个极刚烈之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知道殿下与书瑶不清不楚的，怕是要出大事！” 双燕道：“能出什么大事，最好就是闹一场，将书瑶赶出东宫去，或者直接打死算了，一个奴婢，竟然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太没脸没皮了！” “你们没发现吗？昭容一直护着书瑶呢，要不她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书瑶有昭容保驾护航，太子妃也奈何不了她，只怕到最后，还是太子妃要受委屈！”碧鸢灰心地道。 双燕难过地问：“殿下就一点也不顾太子妃的感受吗？别人倒也罢了，怎么和那样一个贱婢纠缠不清？” “哎……谁知道殿下怎么想呢？”碧鸢也无奈地摇头。 “你们还是好好斟酌一下吧，我听着有些人已经开始议论了，怕这事儿迟早瞒不住太子妃，依我看，你们不如找个机会向太子妃透个底儿，好让太子妃有个心理准备才是！”翠雀劝道。 碧鸢点点头，道：“嗯，是这个理儿，只是要仔细斟酌，不可贸然去说！” “嗯，你们看着办吧，我们也该走了，要是书瑶知道我们来这里，怕回去又该闹了！”翠雀叹息道。 双燕道：“你们两个也是倒了霉，怎么就被选中去伺候昭容，否则也不必受那个死丫头的作践！” “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们走了！”翠雀摇头苦笑，不愿多说了。 碧鸢和双燕将她们二人送走了，才关起门来商议。 “碧鸢，你倒是出个主意，该如何跟太子妃说？”双燕急切地问。 碧鸢道：“容我好好想想，这事儿可不是小事，怕太子妃一时沉不住气去闹，或者与太子从此疏远了，反而遂了那些小人的意！” “嗯，可也不能一直瞒着，趁着殿下还没打算收了书瑶，赶紧制止了，免得殿下犯糊涂！”双燕道。 碧鸢左思右想，还是道：“这事儿还是告诉陈美人去，她聪明，且她说话，太子妃倒是愿意听！” “嗯，那就这样，咱们悄悄地回了陈美人！”双燕也同意。 陈美人自然很快就把这事儿跟蘅芷说了，虽然委婉了一些，但蘅芷还是知道，这件事已经在东宫传开了。 她心中早有数，可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不她不能在陈美人或者其他人面前露了馅儿。 陈美人说完之后，她不得不装出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问：“这话是听谁说的？” 陈美人见她这样，于心不忍，叹息道：“是福临苑的翠雀和黄莺告诉碧鸢和双燕的，那两个丫头怕你伤心，不知如何开口跟你说，便托了我来说，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这事儿是纸包不住火，你迟早会知道的！” “殿下和她……已经……”蘅芷咬着下唇，看着陈美人。 陈美人摇摇头，道：“具体怎样了我也不清楚，说来也奇怪，殿下并非是贪恋美色之人，否则东宫后院环肥燕瘦这么多人，他半点儿心思也没动过，如何就对那个书瑶动了心思？” 蘅芷露出一抹嘲弄的笑，道：“哪个男人真的能做到清心寡欲，无非是从前有所顾忌罢了！” “殿下也是糊涂，我一看那书瑶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怎么能没发现呢？”陈美人百思不得其解。 蘅芷在心里悄悄给宋君戍道了声抱歉，然后才道：“兴许那个书瑶就正对了他的心意！” 陈美人苦恼地道：“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蘅芷问。 陈美人道：“若是殿下真的把书瑶收了房，怕以后这东宫就更乱了，太子妃……您可得想办法解决了这个不安分的奴婢！” “我如何能解决她？她前有昭容护着，后有太子保着，如今真真是惹不起了！”蘅芷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第306章 情到浓时 陈美人道：“太子殿下对您到底是有情的，只要您出面相劝，殿下会回心转意的，您可不能先和殿下生气，先好言相劝，殿下肯定能听得进去！” 蘅芷问：“好言相劝？我去劝他什么？劝他不要收了书瑶？那我成什么了？说不定还要被人说我拈酸吃醋，容不得人！” “那也不能放任殿下和书瑶搞在一起啊，那女人肯定会兴风作浪，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陈美人担心极了。 蘅芷自暴自弃地道：“了不得我就给她腾地方，将这太子妃也让给她做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留恋的！” 陈美人慌了，忙劝道：“太子妃，您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先乱了自己的阵脚，到时候还怎么和书瑶斗？您要相信，殿下心里肯定还是您更重要，只要抓住这一点，再慢慢收拾书瑶！” “你知道我的，最不喜欢就是和女人斗，尤其还是为了抢一个男人的心，他若真心在乎我，就不会和书瑶纠缠不清，他若变了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又何苦自讨没趣？”蘅芷懒懒的，一副已经灰心丧气的样子。 陈美人苦苦劝道：“太子妃，这个时候不只是拈酸吃醋的事儿，您也是为了殿下，为了大局着想，书瑶一看就知道别有居心，万一她有心要祸害殿下，您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她不过是个贱婢，能祸害谁？”蘅芷一副没把书瑶放在眼里的样子。 “我看没那么简单，昭容这么袒护她，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没把自己当奴婢看，说不定又是哪个不怀好意的人送到东宫的祸害！”陈美人道。 蘅芷心想，陈美人眼光都是毒的很，难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也能在东宫生存这么多年。 “你以为我去劝殿下，殿下就会听我的嘛？”蘅芷苦笑，摇头。 陈美人道：“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殿下对您到底和别人不同，他可能是一时糊涂，您劝一劝就好了！” 蘅芷咬了咬嘴唇，道：“再说吧！” “可不能再说，您得趁着他们还未成事赶紧断了书瑶的念想！”陈美人觉得这事儿刻不容缓了。 蘅芷道：“那我晚上去找殿下，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千万记得要委婉一点，殿下到底是个男人，也要面子的！”陈美人怕蘅芷因为吃醋而乱了方寸，到时候和宋君戍大闹一场，就适得其反了。 蘅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蘅芷自然去了乾元宫，两人关起门来，把这事儿当笑话说了一阵儿。 “看来孤在大家眼里，成了个昏庸之人了？”宋君戍蛮不高兴地问。 蘅芷笑道：“若殿下真的看上了书瑶，可不就是昏庸之人？她们又不知内情，都是替殿下您担心呢！” “我看她们不是替我担心，而是替你担心，都向着你呢！”宋君戍捏捏蘅芷的鼻子。 蘅芷笑道：“向着我不好吗？可见我平日里还挺得人心的！” “如今这负心汉是要我来做了，到时候闹开了，东宫怕是有一半人要为你鸣不平，可能不止一半，是一大半才是！”宋君戍半含委屈地道。 蘅芷笑道：“殿下还在乎这个？” “当然在乎的，说……要怎么弥补孤？”宋君戍抱着蘅芷问。 蘅芷道：“怎么要我来弥补你了？你每日里温香软玉抱满怀的，不是很美吗？” “好啊你……竟然奚落我，看我怎么教训你！”宋君戍将蘅芷打横抱起来，直接扔到了床榻上。 蘅芷唉哟一声，忙讨饶：“夫君……我错了，我错了……” “不行，认错也晚了，今儿我定要好好地教训你，让你长记性！”宋君戍一个飞扑将蘅芷压倒在身下。 蘅芷挣脱不了，少不得要被吃干抹净，一直折腾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方才罢休了。 事后，两人抱在一起，享受着这宁静时刻。 “蘅儿，我可忍不了多少时间了，咱们尽快将这事儿给解决了，你不知道，每天对着那个女人，我的耐心都要耗光了！”宋君戍委屈地道，他可是巴不得天天抱着蘅芷，才不想去应付书瑶。 蘅芷笑道：“我听说，书瑶挺豪放的，是不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来勾引你？” 宋君戍头疼地道：“别提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比之明月公主还要放荡！”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嘛？” “谁说的？我只喜欢你这样的！”宋君戍亲吻了一下蘅芷，每次抱着蘅芷，都有些情不自禁。 蘅芷推了推宋君戍，感觉到他某处又产生了变化，嗔怪道：“殿下，您……节制点儿！” “孤已经节制了二十多年了，还要如何节制？”宋君戍翻身，又将蘅芷压在身下。 蘅芷欲推开他，却发现他已经横冲直撞地深入了她。 “唔……”蘅芷发出一声难耐的声音。 宋君戍情不自禁地含住了她的耳垂，律动起来。 “蘅儿，我的好蘅儿……你真好！”宋君戍在蘅芷的耳边不断地低喃。 蘅芷也动情地喊着宋君戍的名字，两人都沉浸在彼此的浓情中不可自拔。 久久以后，床榻才归于平静，蘅芷起身，穿好了衣裳，道：“我得回去了！” “就在这歇着吧，明儿早上再走！”宋君戍舍不得她离开。 蘅芷摇头，道：“这节骨眼儿上，我要留宿，还怎么继续演下去？别当那些人都是傻子，我一来你这，就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呢！” “哎……真是心烦，怎么弄得我们像是见不得人似的？”宋君戍不满地道。 “这时候，可不就是见不得人，您忍忍吧，我去了！”蘅芷在宋君戍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宋君戍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再陪我一会儿！” “不行了，我来的够久了，这会儿该是不欢而散的时候了！”蘅芷笑道，挣脱了宋君戍的手。 宋君戍笑问：“不欢而散？难道不是尽兴而归吗？” 蘅芷俏脸一红，啐了一口，道：“呸……没脸没皮！” 宋君戍见她娇羞地一跺脚跑了，在身后发出愉快的笑声，蘅芷出门之前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然后装出一副阴沉的脸色，疾步走了。 第307章 柳侧妃怒打书瑶 第二天，东宫的传闻就沸沸扬扬了起来，说蘅芷和宋君戍闹别扭了，肯定是为了书瑶的事儿。 宋君戍和蘅芷自此也真的没再见面，而宋君戍往福临苑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陈美人忧心忡忡地来劝蘅芷，让她再努力想想办法，不要放任宋君戍和书瑶不管。 蘅芷只淡淡地应了，一副已经快要死心的样子。 碧鸢和双燕也为蘅芷感到焦虑，担心她就此不管不问，把宋君戍拱手让人了。 蘅芷却故作看不见，心里还是有负罪感的，为了让这出更逼真一点，她不得不隐瞒所有人，让她们干着急。 只能等日后再道歉了，她也真心感动着，毕竟她们都是真的关心自己，才会替她着急。 宋君戍和书瑶似乎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起来，时常在一起调笑，偶尔还单独到园子里谈情说爱。 书瑶已经完全沉浸在宋君戍的“温柔陷阱”里，不可自拔，每天都春风满面，连对黄莺她们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黄莺，你瞧我这身衣裳怎么样？好看吗？”书瑶每日最在乎的事儿，就是如何打扮自己。 黄莺心里厌烦她，表面上还不得不奉承道：“姑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嗯……你说殿下喜欢这藕粉色吗？还是更喜欢那殷红色？”书瑶左右为难地道。 黄莺道：“都好看，我也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颜色，想来姑娘穿什么，殿下都喜欢把！” 黄莺内心早已是摇头不止，宋君戍和书瑶之间越来越亲密，好像真的已经喜欢上了书瑶似的。 而且宋君戍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去过葳蕤宫了，碧鸢和双燕常常跟她诉苦，唉声叹气，替蘅芷着急。 “也对，那就穿着一件吧！”书瑶在铜镜前面左瞧右瞧，终于决定了穿哪一身衣裳，臭美得很。 “黄莺，你帮我梳梳头，我自己梳不好！”书瑶又开始摆布黄莺，简直把黄莺当成了自己的奴婢。 黄莺忍耐着，上前替她梳头，书瑶问黄莺：“你说……殿下对我怎么样？” 黄莺勉强露出笑容，道：“自然对姑娘很好的，我还没见过殿下对谁这么好呢，从前最得宠的柳侧妃，也没有您这样的待遇！” 书瑶听了，很是得意，但又问：“那和太子妃相比呢？” 黄莺有些犹豫。 书瑶立刻就板起脸来，道：“果然，殿下还是对她更好，对不对？” “她毕竟是太子妃，殿下对她多尊重些，也是应该的！”黄莺心里很是不忿，一个奴婢竟然还敢和太子妃争风吃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配不配。 书瑶哼了一声，道：“走着瞧，我就不信，殿下还能对她像从前一样！”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黄莺好奇地问。 书瑶冷笑，道：“她如今不吵不闹，倒还算聪明，若是一旦吵闹起来，殿下迟早会厌烦她的！” “哦……原来是这样！”黄莺应了一声，留了个心眼儿，想着得把这话告诉碧鸢去。 黄莺替书瑶梳好头，书瑶又命她替自己化妆。 书瑶自打和宋君戍打得火热，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想着如何打扮自己，每天出门必然是妖妖艳艳的装扮。 “好了，姑娘看看，可满意？”黄莺问。 书瑶照了照镜子，道：“嗯……不错，你的手还挺巧的！” “多谢姑娘夸奖！”黄莺道。 书瑶笑了，照完镜子便出去了，正好碰见了来给杨夫人请安的柳如昔。 柳如昔见她这般花枝招展的，心里便不舒服，不阴不阳地看了她一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楼子里的姑娘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书瑶立刻恼了，争锋相对地问。 柳如昔哼了一声，道：“整天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你说我什么意思？” “哼……原来你是嫉妒了，我就是生的比你好，你嫉妒也白搭！”书瑶得意地道。 柳如昔啐了一口，不屑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是来当奴婢的，可不是来当花魁娘子的，妖妖艳艳的，给谁看？” “给殿下看，殿下就喜欢我这样，你管得着吗？”书瑶知道柳如昔的弱点是什么，故意要气她。 柳如昔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要脸有什么用？要脸就得像你一样，入了东宫这么多年，还是个女儿身，那才丢脸呢！”书瑶耻笑道。 柳如昔一听，如同被切了尾巴的猫儿似的跳起来，一巴掌打在书瑶的脸上，骂道：“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这么说我，你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书瑶也撒气泼来，和柳如昔厮打起来。 “哎……柳侧妃，书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桂嬷嬷也闻声而来，看到二人打在一起，赶紧过来拉。 “打死你这个贱婢，敢对我出言不逊，没脸没皮的东西，野种！”柳如昔也是极尽能事地羞辱书瑶。 书瑶不甘示弱，骂道：“贱货，敢骂我，今儿我非得教训你不可！” 桂嬷嬷也一时拉不开她们，反而被打了两下。 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到！” 书瑶赶紧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柳如昔见状，也慌忙开始哭。 两人比谁哭得更柔弱，更无助一些。 宋君戍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个女人撕扯之后狼狈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宋君戍拧眉问。 书瑶赶紧爬起来，一头扑到宋君戍怀里，哭道：“殿下，您要为书瑶做主啊，柳侧妃她……她打我！” 书瑶委屈地要死要活，抱着宋君戍不放。 柳如昔见了，也只是哭，道：“殿下……我……我不活了，竟然被一个奴婢打了！” 宋君戍头疼地看着两人，把书瑶推开，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对方不是，说自己委屈，没人说一句真话。 桂嬷嬷在一旁也是左右为难。 第308章 殿下太偏心 “好了，都别哭了，闹什么闹？”宋君戍恼了，大声呵斥。 柳如昔痛心疾首地道：“殿下，您竟然纵容这个贱婢如此无法无天吗？我好歹是您的侧妃，她一个丫头，竟然敢对我不敬，难道您不管吗？” 书瑶抽抽噎噎地道：“柳侧妃，您也不能仗势欺人啊，您不就是看不过我得了殿下的青眼，所以来作践我么，殿下喜欢谁，是殿下的自由和权力，您凭什么打我？” 柳如昔呸了一口，道：“你也不照照镜子，殿下会喜欢你？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殿下……您听听，您听听……她如此羞辱我，我……我不活了！”书瑶假意要去撞墙。 宋君戍拉住她，安抚道：“好了，别闹了，孤知道了，你回去换身衣裳，这样狼狈，成什么样子？” 书瑶委屈地道：“殿下……书瑶好委屈！” “嗯，孤会为你做主的！”宋君戍拍拍她的肩膀道。 书瑶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然后回头，给了柳如昔一个挑衅的眼神。 柳如昔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书瑶走了之后，柳如昔才道：“殿下，您不要被她欺骗了，她不怀好意！” “柳侧妃，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侧妃的样子吗？和一个奴婢闹，成什么体统？”宋君戍将柳如昔一顿数落。 柳如昔又羞又怒，道：“殿下，您也太偏心了，凭什么这样护着她？” “偏心，孤何时偏心过？”宋君戍睁着眼说瞎话。 柳如昔哭得更悲伤了，道：“殿下，您从来都是偏心的，之前是太子妃，我也就认了，可如今您对这个狐媚子也这样上心，您……您实在太让如昔心痛了！” 柳如昔真是懊悔死了，她怎么会想到，书瑶真的把宋君戍给勾走了呢？ 如今柳如昔恨不得时光倒流，她绝不会出这样的馊主意。 宋君戍不耐烦地道：“孤不想和你说这些，你给我走，会栖霞宫好好反省去！” “太子……在闹什么呢？” 杨夫人从屋里走出来，皱着眉头问。 宋君戍气愤地道：“柳侧妃和书瑶胡闹，孤骂了她两句，她还不服气！” 杨夫人见柳如昔衣裙褶皱，头发散乱，十分狼狈，便道：“一个侧妃，和奴婢闹什么闹？没得叫人笑话，还不快回去换身衣裳？” 柳如昔咬着下唇，羞愤难当，扭头跑了。 宋君戍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冷笑。 杨夫人对宋君戍点点头，宋君戍故意道：“母妃，书瑶受了委屈，孤去看看她！” “去吧！”杨夫人道。 宋君戍便往书瑶屋子里去了。 书瑶换了一身衣裳，正在整理头发，宋君戍敲了敲门，问：“书瑶，孤可以进来吗？” 书瑶一听，想要喊他进来，又犹豫了一下，带着哭腔道：“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孤知道你受了委屈，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宋君戍关切地问。 书瑶听了，心中一喜，却故作悲愤地道：“殿下还管我做什么，我本就是个苦命人，活该被人打，被人骂的，您不用管我，您还是去关心柳侧妃吧！” “说什么气话呢？快给孤开门，别想不开！”宋君戍道。 书瑶这才过去开门，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打开门之后，就扭过身子到榻上坐下来，背对着宋君戍抽泣。 宋君戍眼里闪过一抹嫌恶，耐着性子走过去，拍拍书瑶的肩膀，道：“哭什么？孤不是训斥她了么！” “她打我，您看，我的脸！”书瑶指着自己被柳如昔打了的脸蛋儿道。 宋君戍见到，果然有个红印，便道：“哟……真打红了，柳侧妃下手也太狠了！” “殿下……她就是见不得您对我好，她是故意来找茬儿的，若是您不及时赶到，说不定……说不定书瑶就被她打死了！” 书瑶夸张地道，然后哭着扑到宋君戍怀里。 宋君戍安抚道：“不会的，她没那么大的胆子！” “她胆子才不小呢，我听说她从前连太子妃都打过，我一个奴婢，她怎么会放在眼里，殿下……呜呜……都怪我，都怪我不该喜欢殿下，否则也不会招来这祸事了！”书瑶口是心非地道。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你别这样想，也是孤不好，该给你个名分才对！” “给了名分又如何，她是侧妃，我最多也就当个侍妾，还是越不过她去！”书瑶倒是心大，想要一举登天，盖过柳如昔。 宋君戍问：“侧妃只有两个，孤难道还能扶你当太子妃吗？” “书瑶可不敢这么想，书瑶哪有那个福气呢？”书瑶哀怨地道。 宋君戍拍拍她，道：“好了，你放心，孤给你撑腰，以后没人敢欺负你，等过几日，孤就回了母妃，封你当个美人！” “殿下……只怕太子妃不答应呢！”书瑶虽然恨柳如昔，但她清楚，自己最大的敌人应该是蘅芷。 宋君戍道：“不会的！” “那万一太子妃不答应，您当如何？”书瑶故意问。 宋君戍道：“她有什么资格不答应？这是孤的自由和权力，她若是敢胡闹，孤就休了她！” “当真？”书瑶惊喜地问，都忘了继续扮可怜了。 宋君戍笑道：“你说呢？” “哼，殿下才舍不得休了太子妃呢，您和她那样恩爱，王都的人都知道！”书瑶醋意横生。 宋君戍道：“哦？那孤和你呢？” 书瑶一听，故作不在意地道：“殿下不过一时新鲜罢了，过后就丢开了，哎……书瑶命苦！” “你就这样想？孤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吗？”宋君戍问。 书瑶轻蹙峨眉，问：“殿下……您会一直对书瑶这么好吗？” “当然！”宋君戍毫不犹豫地回答。 书瑶扑到宋君戍怀里，紧紧搂着他，道：“殿下，书瑶有您这句话，死了也甘心了！” 宋君戍轻拍她的背，道：“别说这种傻话！” 两人正搂在一起，忽然门被从外面用力推开，蘅芷冷着脸站在门外，看着他们，眼神像是会把人冻伤似的。 第309章 太能演了 “太子妃……”书瑶一慌，赶紧和宋君戍分开。 宋君戍似乎也被吓到了，站了起来，脸色紧张，道：“蘅儿，你怎么来了？” 蘅芷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道：“我若不来，怎么能看到这样一对情深意重的野鸳鸯呢？” 宋君戍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冷着声音问：“太子妃，你说话太难听了！” “我说话难听，殿下做的事儿才叫难看呢！”蘅芷毫不相让，尖刻地道。 宋君戍不悦地拧眉，道：“孤做了什么事儿难看了？” “殿下和一个奴婢在这里卿卿我我，还不算难看吗？你若是喜欢，过了明路，给她个名分也就罢了，这样不清不楚地腻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我还听说殿下为了她，竟把柳侧妃给骂了一顿，殿下倒是越来越不分轻重了！” 蘅芷越说越气，话也越来越重。 宋君戍拉下脸，道：“孤要做什么，还轮得到你来管？” “你以为我稀罕管你的破事儿？也不听听，这东宫上下都传成什么样了，殿下也忒不自重了一些，她到底是母妃身边的丫头，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搭上，不怕人笑话吗？” 蘅芷面红耳赤地和宋君戍吵嚷起来。 宋君戍呵斥道：“蘅芷，你不要太过分了，怎么那些风言风语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偏就让你听见了？母妃原本就把书瑶许给我了，是你从中作梗，不让孤收下，你还怪起孤来了？” “我不让你收，你还不是偷偷摸摸地跟她好上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殿下也忒会做事了！”蘅芷愤怒地道。 宋君戍也很恼火，道：“还不是被你逼的，你就仗着从前立过功，所以一直挟持孤，拈酸吃醋，小肚鸡肠，你也配当太子妃？” “我不配？我不配也是王上封的太子妃，殿下要是不满，就回了王上，让他下旨把我废了就是！”蘅芷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以为孤不敢吗？”宋君戍瞪大眼睛，凶狠地看着蘅芷。 蘅芷冷笑，问：“为了这么个狐媚子，殿下竟要废了我？” “不是为了书瑶，孤也早就受够你了！”宋君戍毫不留情地道。 书瑶在一旁听了，内心暗喜，没想到总算让蘅芷抓个正着，她巴不得蘅芷骂得再难听一些。 书瑶忙劝道：“太子，太子妃，你们不要吵了，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二位息怒，不可为了书瑶翻了脸，失了和睦！” “瞧瞧，你看不起的丫头，都比你懂事，比你识大体！”宋君戍哼了一声。 蘅芷咬着牙，道：“她比我懂事。比我识大体，你怎么不娶她当太子妃呢？” “孤要娶谁就娶谁，与你无关！”宋君戍恨恨道。 蘅芷气红了眼，道：“好啊，从前与我柔情蜜意的时候，海誓山盟，如今有了新人就忘旧人，殿下还真是凉薄之人！” 宋君戍似乎恼羞成怒，道：“你太放肆了！” 书瑶趁机道：“太子妃，你也稍微收敛一下，这样对太子说话，太失礼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太子妃面前插嘴？”蘅芷把矛头对准了书瑶。 书瑶委屈地道：“我也是好心，您怎么能这样呢？” “好心？你哪有什么好心，恬不知耻的贱婢，竟然勾引太子，你信不信，我可以下令叫人将你活活打死！”蘅芷威胁道。 书瑶露出惊惧的样子，看着宋君戍，道：“殿下救我！” “她敢！”宋君戍一把拉过书瑶护在身边。 书瑶给了蘅芷一个得意的眼神，下一秒又露出委屈的样子，道：“太子妃，我是真心爱慕殿下的，殿下也喜欢我，您就成全我们吧，大家和和睦睦的不好吗？” “成全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不过是个贱婢！”蘅芷满是鄙夷地道。 书瑶气恼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凭什么这样说我？” “你……好你个贱婢，竟然敢这样羞辱本太子妃！” 蘅芷气恼地冲过来，意欲要打书瑶出气。 宋君戍一挥手，将蘅芷推倒在地，蘅芷匍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君戍，眼泪蓄满了眼眶。 “殿下……你竟为了一个贱婢打我？”蘅芷哽咽着问。 这一刻，宋君戍明知道是一场戏，可还是生出了满满的愧疚和心疼，他几乎要忍不住去扶蘅芷了。 宋君戍的手握成拳头，克制着这种冲动，故作无情地道：“是你太过分了，堂堂太子妃，竟然如此小肚鸡肠，成何体统？” “体统？你明明答应过我，你说你不会接受书瑶的，你说你根本不喜欢她，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你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蘅芷痛心疾首地问，声音都带着颤抖，像是伤心极了。 宋君戍沉默不语，只是拉着书瑶不松手。 书瑶见状，道：“太子妃，您这是何苦呢，不要逼殿下了，如殿下这样的尊贵，左拥右抱本是平常，普通人还有三妻四妾的呢！”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我是在问他，宋君戍……你回答我，你给我的那些承诺，难道都是假的吗？”蘅芷直呼宋君戍的名字，既伤痛又愤怒。 宋君戍差一点儿就要破功了，要不是书瑶一直盯着他看，他可能会真的演不下去了。 “你不要再说了，身为女子，最要不得的就是善妒，你这已经犯了大忌！”宋君戍道。 蘅芷苦笑，道：“犯了大忌？犯了大忌……你当初信誓旦旦说为我散尽后院的时候，又何曾想过这一点？原来……那不都不过是一场骗局，你从未认真，我却当了真！” 蘅芷爬起来，颤抖着，眼泪死死地忍住，叫人心疼不已。 书瑶看着蘅芷，都差点儿被她给感染了。 “宋君戍，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要我还是要她？”蘅芷看着宋君戍，倔强又执拗。 宋君戍道；“你为何就容不下书瑶，东宫又不多她一个！” “可不一样，不一样……那些你都未曾放在心上，你都没有对她们动过心思！”蘅芷几乎歇斯底里地道。 宋君戍呵斥道：“你不要发疯了！” 第310章 要我还是她？ “发疯？是啊……我就快要疯了，被你逼的！”蘅芷道。 “你不要逼孤！”宋君戍也道。 蘅芷问：“要我，还是她？” “你好好当你的太子妃，孤不会亏待你的！”宋君戍不肯正面回答。 蘅芷还是执拗地问：“要我还是她？” “太子妃，您不要逼殿下了，何必要选出一个呢？你我共存，一起服侍殿下不好吗？”书瑶装出一副懂事的样子来。 蘅芷瞪了她一眼，还是直直地盯着宋君戍，眼眶赤红。 “回答我！” 宋君戍撇过头，不看蘅芷，不是不想看，而是不忍心看，蘅芷太会演了，他觉得自己真像个残忍的负心汉。 蘅芷点点头，眼神一瞬间黯淡下来，像满天星光陡然熄灭。 “我懂了，我懂了……” 蘅芷缓缓转身，蹒跚而去，一步一步，悲伤而决绝。 书瑶看她走出去，问：“殿下，不去追吗？太子妃也是女人，哄哄就好了！” “不用管她，都怪孤平日太纵容她了，让她忘了谁才是这东宫的主子！”宋君戍硬着心肠道，其实他的心，早就随着蘅芷出去了。 书瑶听他这样说，方心满意足，依偎在宋君戍的怀里，道：“殿下，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和太子妃争吵了！” 宋君戍道：“与你无关，是她太小气！” “要不……我去求求太子妃，让她接受我，如此殿下也就不必再为难了！”书瑶装出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宋君戍道：“不用了，让她闹去，闹得孤心烦了，索性就让她滚出东宫去！” “这样好吗？殿下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吧？难道您真舍得赶走太子妃？”书瑶有些不相信，觉得宋君戍不过是在说气话。 宋君戍哼了一声，道：“你没看到她刚刚的样子吗？简直不把孤放在眼里，她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孤对她太好了！” “那倒是，此前都说殿下对太子妃情有独钟，还要为她散尽东宫女子，书瑶听了，可羡慕太子妃了，做女人能得到夫君这样的宠爱，夫复何求？”书瑶又羡慕又有些嫉妒。 宋君戍笑了笑，道：“那不过是孤哄着她开心罢了，哪里就真的为她散尽后宫？” 书瑶笑着在宋君戍胸口捶了两下，道：“太子殿下也太坏了，我看太子妃当真了，她刚刚好伤心呢！” “随她去，她想通了就没事了，男人本该三妻四妾，孤是太子，女人多一些有什么奇怪的？”宋君戍道。 书瑶眼神转了转，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劝解一下太子妃，她到底是正妃，往后书瑶还得仰仗她呢，若是她怨恨上我了，给我小鞋穿怎么办？” “她敢么？孤决不许她欺负你！”宋君戍道。 书瑶甜蜜一笑，道：“殿下对书瑶真好！” 宋君戍轻抚着书瑶的头，眼神却无比冷漠，似乎那不是一个女人的脑袋，而是随时可以被捏碎的球似的。 书瑶心满意足，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完成任务了，不仅柳如昔被自己击败，连蘅芷也输给了自己。 书瑶搂着宋君戍的腰，在他怀中乱蹭，似乎想要求欢。 宋君戍自然知道她的目的，很是厌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孤来了还没给母妃请安了，你洗了脸出来，孤要去和母妃说，把你送给孤！” 书瑶一听，也顾不得磨蹭了，忙道：“好，那殿下您先去，我待会儿再过去，免得您和昭容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在场，会有些不好意思！” 宋君戍笑了笑，道：“好，那孤就先走了！” 宋君戍推开她，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和书瑶多呆一刻都令他难以忍受。 宋君戍匆匆跑去找杨夫人了，杨夫人慌张地道：“我看到蘅芷走了，我喊她，她也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哭了！” 宋君戍点头，道：“她跑去书瑶屋子里了！” “她是不是还是误会你了？”杨夫人担忧地问，觉得宋君戍可能做戏做过头了，让蘅芷伤心了。 宋君戍摇头，道：“她不会的，这是我们事先商议好的！” “可她那样子，我看着都心疼！”杨夫人皱着眉头，蘅芷那个背影，看起来太悲伤了，像是周围都变成了灰色，孤独而又落寞。 宋君戍苦笑，道：“孤也觉得她太能做戏了，别说您，我都看不过去！” “哎……你还是想法儿过去看看她，免得真生了误会，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杨夫人怕宋君戍和蘅芷之间产生裂痕。 宋君戍笑道：“母妃，您不必太担心了，蘅儿是个明理之人，她不会与我闹的！” 杨夫人点点头，问；“那你真的打算将书瑶收房了？” “自然要收，免得她一天到晚盯着您，没她在，您多少自由一些！”宋君戍道。 杨夫人叹息道：“自由不自由的，也就那么回事儿，总好过在宫里的日子！” “母妃，那样的日子，您不会再过了！”宋君戍安慰道，也十分心疼杨夫人。 他虽然不被允许去看望杨夫人，可也派人偷偷去看过，杨夫人在浣衣局的生活，简直惨不忍睹。 杨夫人笑道：“这些年，都习惯了，没想到还会有和你团聚的一天，也算是因祸得福！” 宋君戍道：“母妃，您要保重自己，那个毒……” 杨夫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装模作样地道：“你不用理会那个女人，书瑶是我要赐给你的，她要闹，来找我闹！” 宋君戍会意，也道：“是，母妃，儿子多谢母妃成全！” “书瑶虽然是个奴婢，但她是御前的人，身份不同一般，你可不能委屈了她！”杨夫人嘱咐道。 书瑶从外面走进来，微微低着头，像是很害羞的样子。 宋君戍回头，笑着招招手，道：“书瑶，母妃已经答应了，快来谢恩！” 书瑶点头，走过来，磕头道：“奴婢多谢昭容成全！” “快起来，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杨夫人笑道。 宋君戍将书瑶拉起来，书瑶红着脸，道：“昭容放心，我以后还是会天天来服侍您的！” 第311章 想住葳蕤宫 “哎……不能这样，既然把你许给太子了，你就是太子的人，要多花点儿心思服侍太子才对，我这个老婆子哪儿能霸占你呢！”杨夫人笑着道。 书瑶含羞带怯地道：“伺候昭容也是我的本分，殿下有那么多人伺候，也不用我时时刻刻在跟前！” 宋君戍笑道：“既然书瑶这么孝顺，母妃就听她的吧，她没事儿的时候，就来福临苑伺候您！” “也好，也好……”杨夫人笑道，仿佛很幸福的样子。 宋君戍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蘅芷身上，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书瑶忽然道：“昭容，太子殿下，那书瑶往后还住在福临苑吗？” 宋君戍道：“自然不能继续留在福临苑，孤会安排你去别的地方住！” 书瑶想了想，道：“不如……就让我住道葳蕤宫去吧？听说那儿只有太子妃和一个陈美人，应该还容得下我！” “这怎么行，葳蕤宫太小了！”宋君戍摇头，他可不想给蘅芷添堵。 书瑶道：“我不介意的，小一点儿倒还显得亲热，况且……我也想和太子妃好好处，毕竟以后大家都侍奉太子，总不能一直剑拔弩张的，我住在她那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慢慢地就亲热了！” 书瑶一门心思地想要去蘅芷面前晃，她为的就是给蘅芷添堵，好尽快把蘅芷赶走。 宋君戍皱眉，杨夫人倒是微微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她虽然不像话，但还是太子妃，你理当敬着她，书瑶这一点就很好，懂事，明理！” 书瑶被夸了，十分开心，看着宋君戍，问：“殿下难道觉得不妥吗？” “孤怕你去了，要受她的刁难！”宋君戍道。 书瑶摇头，道：“我不怕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难道我敬着她，她还能总和我过不去吗？更何况，我还有昭容和太子您护着，她难道可以不顾你们的面子，把我怎么样？” 书瑶显然是有恃无恐。 宋君戍大概明白书瑶是要去做什么了，心思转了转，虽然蘅芷可能会不高兴，但从另一方面说，也可以尽快施行计划，让蘅芷全身而退。 而且，他相信，以蘅芷的聪慧，不会吃亏的，反倒是书瑶，恐怕要后悔莫及的。 宋君戍道：“既然你如此懂事，孤就成全你，你收拾一下，孤先去跟葳蕤宫的人打个招呼，让她们收拾出一间上房，给你住，再指派两个丫头给你使唤！” “多谢殿下！”书瑶笑着回道，心满意足，眼里闪过一抹恶意。 宋君戍自然捕捉到了，眼神微凉。 宋君戍离开福临苑，去了葳蕤宫，蘅芷刚刚回到葳蕤宫不久。 碧鸢和双燕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为蘅芷感到悲愤，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宋君戍铁了心要与书瑶在一块儿，她们当奴婢的能怎么样呢？ 唯有心疼蘅芷而已。 碧鸢劝道：“太子妃，您想开一些吧，殿下不过一时新鲜，那书瑶得意不了多久，很快殿下就会想明白，谁才是值得他花心思的人！” 蘅芷平复了一下心情，刚刚演戏太投入了，情绪全部上来，还真有点儿心死如灰的感觉，内心久久都被一股强烈的悲痛笼罩着。 这会儿才稍稍缓过神来，知道宋君戍不过是在做戏，而不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可回忆他和书瑶抱在一起的样子，蘅芷内心仍旧很不舒服，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很难受。 蘅芷暗笑自己太小气。 听了碧鸢的话，蘅芷又有些好笑，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蘅芷冲她们笑了笑，本意是想让碧鸢和双燕宽宽心的。 没想到碧鸢和双燕更担心了，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双燕更是红了眼，哽咽道：“太子妃，您别笑了，您这样笑，比刚才哭还让人难受呢，您要是心里委屈，就索性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蘅芷哭笑不得，却又不能解释，着实为难死了。 “我真没事，有什么好哭的呢？你们俩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为了他们哭，不值得！”蘅芷只好这样说。 双燕埋怨道：“太子殿下肯定会后悔的，他定是被书瑶迷惑了，才会对您这样绝情！” 蘅芷内心感动，这两个丫头，是真心为她难过了。 “不用理会他们，我们且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蘅芷道。 碧鸢和双燕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蘅芷，只能干着急。 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太子殿下到”的声音。 双燕和碧鸢一喜，道：“定是来给您赔不是的，刚刚估计是当着那贱婢的面，不好意思服软！” 蘅芷可不这么认为，宋君戍要道歉，也该等到没人的时候，这会儿急匆匆地来了，肯定有别的事儿。 蘅芷扭过头，故意生气地道：“就说我累了，不见！” “太子妃，别这样，给殿下一个机会吧，若是他真的后悔了，您不给他台阶下，岂不是真把他推向了那个狐媚子？”双燕也劝道。 蘅芷冷哼，道：“他愿意跟谁好，就跟谁好，愿意宠着谁，就宠着谁，往后我再也不会管了！” “太子妃……话可不能这样说，你们本来好好的，都怪那个贱婢，太不是玩意儿了，殿下只是一时糊涂而已！”碧鸢好心规劝。 正说着话，宋君戍就进来了，也听到了两个丫头的话，暗暗苦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咳咳……”宋君戍咳嗽了两声，提醒她们，自己已经进来了。 碧鸢和双燕福了福，态度都淡淡的，显然也为了刚刚的事儿对宋君戍有怨言。 蘅芷背对着宋君戍，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宋君戍有轻咳了两声，道：“孤有话要跟你说！” 蘅芷依然不肯回头看他，冷淡地道：“你要收她便收了，不必来告诉我！” 宋君戍故作恼怒地问：“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太嚣张了！” “岂敢！”蘅芷又冷冷地回了一句。 碧鸢和双燕见她二人剑拔弩张的，也跟着十分紧张。 “殿下，您和太子妃好好聊聊吧，奴婢们先告退了！”碧鸢对双燕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她出去了，好让宋君戍和蘅芷单独聊一会儿。 第312章 给她添堵 碧鸢和双燕一走，宋君戍立刻堆满笑脸，凑到蘅芷面前，小心翼翼地哄道：“蘅儿，没真生气吧？我那都是做戏，你可别当了真，我保证，我对那个书瑶半点儿兴趣也没有，可厌烦她了，都恨不得将她赶出去！” 蘅芷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反而笑了，道：“是吗？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可看见殿下搂的紧紧的！” 宋君戍立刻道：“真是冤枉了，那不是故意要让你撞见么，否则你还怎么借机发作呢？我是听准了你在外面，才故意让她靠近的，否则我怎么会给她碰我一下的机会？” 蘅芷却故意道：“碰了又不止一下，我在外面可看得清楚着呢，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若不是我及时进去，怕是要睡到一起了！” “天地良心，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只想和你睡到一块儿去，哪儿想和别人睡？”宋君戍一副被冤屈了的表情。 蘅芷噗嗤笑了，道：“瞧把你委屈的，美人在怀还不乐意了？” “那哪儿是什么美人，那是个包藏祸心的蛇蝎！”宋君戍摇头，他可是真的没有对书瑶动过半分心思。 蘅芷道：“殿下知道是蛇蝎就好，别被蛇蝎咬了，今儿我表现的怎么样？可骗着她了？” “你都把孤和母妃给骗了，母妃刚刚还让我来劝劝你，莫让你误会了，说是你走的时候，那样子看着她心里难受！”宋君戍笑道。 蘅芷也笑了，有些得意，道：“看来我这演技还是很不错的！” “你也太能演戏了，我差点儿都没忍住要跟你走了！”宋君戍握着蘅芷的手道。 蘅芷问：“你来可不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 “嗯……那女人得寸进尺，想要搬来葳蕤宫和你同住，我想着为了尽快解决这个麻烦，就答应了她，特意过来跟你说说的！”宋君戍道。 蘅芷皱眉，问：“她要过来住？她还真是把我当成了软柿子吗？” “你就让她过来住，你难道还怕她不成？”宋君戍是很相信蘅芷的，绝对没有她吃亏的份儿。 蘅芷哼了一声，道：“也好，就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自讨苦吃！”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趁早把这套戏给做全了，省的我每日还要抽时间去应付她，怪费劲的！”宋君戍道。 蘅芷哼了一声，问：“你是不是想趁早把我撵走，好让你快活逍遥？”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你要是不乐意，那咱们不演了，大不了，我把那书瑶弄死算了！”宋君戍立刻不高兴了，觉得蘅芷总怀疑他。 蘅芷见他真恼了，才安抚道：“好啦，我也就是玩笑，你何必当真呢，我要是真误会你，还能跟你说这些吗？咱们演戏可不是为了书瑶，而是为了母妃，如今母妃的性命捏在他们手上，我们不得不小心应付！”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母妃受苦了，也要委屈你一次，你放心，我定会及早解决此事，在风风光光地迎你回来！” “不用风风光光的，只要你心里惦记着我，哪怕我不在东宫里，也没什么要紧的！”蘅芷倒是想得开。 宋君戍不舍地抱着蘅芷，道：“只是不能再和你日日相伴，我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也不过是暂时的，殿下岂是儿女情长之人？”蘅芷笑问。 宋君戍叹息道：“遇到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想要不儿女情长，怕也难！” 蘅芷听了，自然欢喜。 只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蘅芷一把推开宋君戍，扬起声音，道：“殿下要让谁来住葳蕤宫，也是您的权力，我哪儿又资格说一个不字？改明儿殿下要废了我，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宋君戍知道她的意思，也冷冷地回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葳蕤宫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了，你住你的正殿，给她几间屋子，难道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让我搬出正殿，让她都行，谁让殿下宠着她呢！”蘅芷冷哼一声。 宋君戍也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孤警告你，你若再像现在这样善妒，孤决不能容你！” 蘅芷道：“殿下早就容不下我了，何不趁早给我一纸休书，大家都清净了！” 宋君戍对蘅芷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门口，示意自己要走，然后砸了桌上的茶杯，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孤走了，明儿就让书瑶搬过来，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都这么定了！” 说完，宋君戍就拂袖而去。 蘅芷沉着脸坐下来，一副气到崩溃的样子。 碧鸢和双燕看着宋君戍大怒而去，忙进来，看到蘅芷的样子，都心疼不已。 “殿下竟还要那个贱婢住到葳蕤宫来？这不是故意给您添堵吗？”双燕也感到很恼火。 陈美人也闻讯而来，听说了这件事，跟着唉声叹气，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殿下从来不是这样糊涂的人，这一次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了！” “不要说了，随他去吧！”蘅芷有气无力地道。 陈美人问：“太子妃，这书瑶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她究竟是什么来路？殿下为何突然对她这么好了？”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蘅芷痛苦地道，像是不愿意再多说了。 陈美人也不好逼她，只安慰道：“太子妃，您别太伤心了，事情总会过去的，您什么坎儿都过来了，不会在这里倒下的！” “多谢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出去吧！”蘅芷可不想对着这几个亲近的人都演戏，所以想打发她们走，免得一直要装悲伤。 陈美人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可别想不开！” “嗯，你去吧！”蘅芷挥挥手，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碧鸢和双燕也只好出去了，葳蕤宫陷入一片愁云惨雾里。 陈美人出去之后，小声交代两个丫头：“你们可盯紧了，别让太子妃做傻事，我看着她的样子不对，这次怕是真的伤心了！” “太子妃这么坚强的人，她不会想不开的！”碧鸢道，“只是没想到，殿下会对太子妃这么无情！” “世上的事儿，岂能尽如人意呢？感情尤其如此，当初有多甜，此刻就有多苦！”陈美人的眼神充满悲伤。 第313章 你算什么东西 第二天，书瑶就搬进了葳蕤宫，还带了两个婢女，搬来了几大箱子的东西，吆五喝六的，闹得原本清静的葳蕤宫嘈杂得很。 只听书瑶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就开始嫌东嫌西。 “这屋子怎么这么小？而且东西都这么旧了，瞧瞧这里……还有灰尘，脏死了！” “这花瓶怎么这么丑？一看就是不值几个钱的便宜货！” “呀……这桌子也太破了吧，真是看不过眼了，统统都丢掉，我才不要用这些东西呢！” 书瑶在那里矫情着，话自然就传到了蘅芷耳朵里，双燕不忿地道：“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嫌东嫌西的，以为自己是太子妃啊？” “随她闹去，只别来找我的麻烦就行！”蘅芷并不在意的样子。 双燕却替蘅芷着急，道：“太子妃，您可不能不管啊，她这副轻狂样子，就是做给您看的！” “我不看，她不就白做了吗？得了……关起门来，不去理她！” 蘅芷不是大度，而是要让书瑶的火气更旺一些，让她以为自己怕了她，这才好继续闹，继续作，等着一次爆发。 双燕觉得蘅芷也太没脾气了，竟然这么能忍，也不怕别人骑到头上来！ 蘅芷就装聋作哑，继续看书，根本不理会那边的吵闹声。 过了没多大会儿，书瑶竟然就过来了。 “妾身来给太子妃问安了！”书瑶趾高气扬地道，分明是来挑事儿的。 蘅芷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有心了，免礼吧！” 书瑶起身，问：“太子妃，我来葳蕤宫，没给您添麻烦吧？” “你说呢？”蘅芷反问。 书瑶笑了，道：“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大家一个院子住着，反而还亲近了！” 蘅芷冷笑不语。 书瑶对自己的婢女小月道：“把我带来的礼物送给太子妃！” 小月将一个锦盒拿出来，送到蘅芷面前。 “太子妃，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笑纳！”书瑶笑着道。 蘅芷接过来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只翡翠镯子。 “这是殿下送给我的，我也是借花献佛，希望太子妃不嫌弃！”书瑶得意极了。 蘅芷收下后才道：“那就多谢了！” “太子妃喜欢就好！”书瑶道。 蘅芷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这么好的镯子，谁会不喜欢？” “是啊，这镯子的确不错，不过殿下赏赐的东西多，都是好的，一只镯子也算不得什么！”书瑶一副轻狂样儿，成心要气蘅芷。 蘅芷道：“你怎么就想到要来葳蕤宫这样的地方住呢，东宫有的是好院子，我这里算是最寒酸的了，也不怕委屈了自己？” “太子妃住的地方，哪儿有不好的？况且……我也想沾沾太子妃的福气！”书瑶笑道。 蘅芷道：“你还真会说话，只怕没什么福气给你沾了！” 书瑶道：“太子妃，我那屋子里的摆设和家具都太陈旧了，能否替我换了？” “这事儿你该去问楚侧妃，东宫的事儿都是她在打理，怎么反倒来问我呢？”蘅芷道。 书瑶道：“太子妃发话，我才好去找楚侧妃啊，否则楚侧妃怎么会搭理我呢？” “这我可帮不了你，我屋子里的东西你也见了，和你的是一样的！”蘅芷道。 书瑶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果然都是一些旧物，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啧啧……太子妃，您怎么也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太寒酸了吧？”书瑶一副嫌弃的嘴脸。 蘅芷道：“我用着挺好的，又没坏！” “您可是太子妃啊，都说您得宠，我还以为您这里都该是用最好的东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书瑶摇头叹息。 这话要是旁人听了怕是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不过蘅芷却全没有放在心上。 书瑶这种小把戏，实在不够看。 书瑶见蘅芷还不露声色，心中有些着急，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激怒她。 “太子妃，我那日听你和殿下争吵，说当初殿下对您承诺，要散尽后院，从此只宠你一人？这话可是真的？”书瑶不怀好意地问。 蘅芷睨了她一眼，问：“你问这个做什么？炫耀到现在还嫌不够么？我已经对你一忍再忍，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太子妃……您何必生气呢？我也不过是问一下，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书瑶哼了一声，反而先怪蘅芷了。 蘅芷道：“你还没资格这样跟我说话，我再不济也是太子妃，你算什么东西？”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如今也是殿下的人了，你好歹尊重我一些！”书瑶生气地道。 蘅芷冷笑，道：“这后院里的女人，谁不是殿下的人？你算老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你就是看不惯我，你气我抢走了殿下，所以才这般羞辱我，对不对？”书瑶质问道。 蘅芷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你也配？抢走殿下？哪儿来的自信？” “你……你……咱们走着瞧！” 书瑶无言以对，一甩袖子，竟然跑了。 蘅芷摇头，这书瑶还是太弱了，太沉不住气，蘅芷反而为难起来，如何才能爆发呢？ 书瑶跑回自己的屋子，就开始哭着要找宋君戍。 小月便去请宋君戍了。 宋君戍自然不能不来，到了葳蕤宫，便直奔书瑶屋子去，见她在里面哭得伤心欲绝。 “怎么了这是？哭成这样？”宋君戍装出很紧张的样子。 书瑶呜呜咽咽地扑在桌子上，哽咽不止，还一直摇头，不想说的样子。 倒是小月开口道：“殿下，您有所不知，刚刚美人去给太子妃请安，还送了见礼，可太子妃不仅不领情，还说了些刻薄难听的话，美人便伤心了！” 书瑶赶紧道：“小月，你多什么嘴？谁让你去请殿下了，殿下这么忙，还为我的事儿特意过来一趟，岂不是显得我很不懂事？” 小月委屈道：“美人，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要殿下过来给您撑腰，否则您被欺负死，也没人知道的！” 书瑶和小月一唱一和的，宋君戍自然已经看明白了，故作生气地道：“她为难你了？孤早说让你不要住到葳蕤宫来，你偏要来，哎……快别哭了！” 第314章 自请下堂 书瑶哭得更伤心了，道：“我本是想来这里和她好好相处，讨好她一下，也免得让殿下您为难，可没想到，太子妃对我成见太深了，她就是不肯接受我的存在！” 宋君戍安抚道：“别难过了，不用理她，孤待会儿去教训她一顿，替你出口气！” “殿下……还是不要了，您为我和太子妃争吵，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我要搬来葳蕤宫，本就是为了和太子妃好好相处的，我受些委屈没什么的，您就当不知道好了！” 书瑶假装大度，可她并不知道，宋君戍早就看穿了一切。 宋君戍故作感动地道：“孤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懂事明理，可孤也不能让你白白受了委屈啊！” “殿下……书瑶受些委屈也没什么，谁让我这么爱您呢？为了殿下，我什么委屈都能受，太子妃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认了，只求太子妃不要赶我走！” 书瑶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 宋君戍拍拍她的肩膀，道：“别哭了，孤不会让她欺负你的，你等着，孤这就去找她！” “殿下……您别去啊，不要去了！”书瑶假意阻拦。 宋君戍却执意往蘅芷屋子去了，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打人。 书瑶在后面，露出得意的笑容。 小月笑道：“美人儿，这下有好戏看了，太子妃铁定要倒霉！” “走，去看看！”书瑶可不想错过这一幕。 宋君戍冲进蘅芷的院子，不分青红皂白，就骂道：“蘅芷，你给孤跪下！” 蘅芷正在看书，被他吓了一跳，看他盛怒的样子，疑惑地问：“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我哪儿惹到你了？” “你还敢装傻，书瑶才刚刚搬进来，你就欺负她，你安的什么心？孤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人！”宋君戍愤怒指责。 蘅芷皱眉，难以置信地问：“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殿下，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书瑶哭得那么惨，你不欺负她，她能哭吗？你太让孤失望了！”宋君戍咬牙切齿地道。 蘅芷也似乎愤怒了，道：“她哭就了不起？难怪人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不过掉几滴眼泪，殿下就心疼了，那你怎么不问她，都对我说了些什么话！” “她能对你说什么？她乖巧懂事，还能欺负你不成？”宋君戍颠倒黑白地道。 双燕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噗通跪下，道：“殿下，您可不能冤枉了太子妃，这件事根本不是太子妃的错，是书瑶故意激怒太子妃，说些难听的话，是她要挑事儿！” “闭嘴，你当然帮着你的主子说话，你们一个个的，就容不得书瑶，真是太过分了！”宋君戍竟然不听双燕的辩解。 蘅芷一把拉起双燕，道：“不需要跟他解释，他如今是鬼迷心窍，被那个狐媚子勾去了魂儿，好赖不分了！” “你竟然敢对孤说这样的话？你才是鬼迷了心窍，无法无天！”宋君戍大怒。 蘅芷冷笑，道：“是，就是我欺负她了，我就是容不下她，她只要在葳蕤宫一天，我就要欺负她一天，你要是心疼，就带她走，好好地护着，最好片刻不离身，否则我就会抓住时机欺负她，杀了她都有可能！” 碧鸢见事情闹得这么大，赶紧劝道：“太子妃，您少说一句吧，何必说这种话气话呢，您根本就没有欺负过书美人，您和殿下解释一下就好了！” “解释？解释什么？他现在只相信那个贱婢的话，怎么会听我解释？”蘅芷红了眼睛，伤心不已。 碧鸢也为此感到难过，看着宋君戍，道：“殿下，您相信太子妃吧，您一向了解太子妃的为人，她怎么会是那种恶毒的人？” “你们不要替她说话，孤今儿就好好地教教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宋君戍一把将蘅芷拉倒，逼着她跪下来。 “殿下！”双燕和碧鸢赶紧去拉蘅芷，不忍心看她被宋君戍这样糟践。 蘅芷也推开宋君戍，站了起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我永远也学不会，殿下……咱们何必闹呢，索性今儿就给我写一封休书，将我赶出去吧！” “你以为孤真的舍不得吗？”宋君戍疾言厉色地问。 书瑶见状，跑了出来，假装好心地劝道：“殿下，您息怒，别冲动，不要为了书瑶和太子妃争执了，我不过是个侍妾，哪里比得上太子妃呢？”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也就殿下糊涂，让你蒙蔽了！”蘅芷怒骂书瑶。 书瑶像是被吓到了，赶紧躲到宋君戍身后，道：“太子妃，您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您怎么能骂殿下呢？” 宋君戍恨恨地道：“听听，你听听……你口口声声骂她贱婢，可人家比你懂事，比你识大体，比你更关心孤，更维护孤，孤自然要宠她，你还有什么不服气？” “你宠她便宠她去，与我何干，您要是觉得我这么不好，一无是处，为何不休了我，立她为太子妃呢？”蘅芷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宋君戍冷冷地道：“孤不是不肯休了你，孤不过是念在父王的份儿上，才一直忍着你罢了！” “那就大可不必了，你给我一纸休书，我会去面呈陛下，说我自请下堂，与您无关，您不必怕被连累！”蘅芷一副已经铁了心要和宋君戍决裂的样子。 宋君戍问：“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蘅芷道。 书瑶忙道：“太子妃，您可不能这样冲动啊，您就跟殿下服个软，认个错，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呢？说出去，人家该说殿下宠妾灭妻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何必在这里装好人，装贤惠，还轮不到你来装！”蘅芷讽刺地笑着。 书瑶委屈地道：“我知道，书瑶之前对太子妃多有得罪，可书瑶是真心想要来求和的，想和太子妃好好相处，不让殿下为难，您怎么就非得把我往坏处想呢？” 蘅芷咬牙切齿地看着书瑶，道：“你倒是会演戏，好……难怪你能迷惑住殿下，我且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第315章 恩断义绝 书瑶可怜兮兮地看着宋君戍，显然要寻求宋君戍的庇护。 宋君戍自然不会让书瑶失望，于是训斥道：“蘅芷，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殿下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多过分，她不过是是个侍妾，你却为了她跟我大呼小叫，这算什么？”蘅芷充满失望地看着宋君戍。 “你太无礼了，孤是你的夫君，是太子，你竟不把孤放在眼里，孤今日不严惩你，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蘅芷冷笑一声，问：“严惩，如何严惩？再把我关到黑屋子里去？” “来人……将太子妃拿下！”宋君戍大手一挥，昆仑立刻上前，要对蘅芷动手。 “殿下，不可啊，请殿下高抬贵手，放太子妃一马吧，太子妃不是故意要和殿下顶撞的！”碧鸢哭着求道。 蘅芷愤怒道：“碧鸢，不需要向他求情，我一死又何妨，只要他不会后悔就行了！” “后悔？孤有什么可后悔的？”宋君戍丝毫不为所动。 蘅芷凄然一笑，道：“殿下无悔就好，既然你对我已经到了这样难以忍受的地步，我也不能再死皮赖脸了，你我就此恩断义绝，请殿下赐休书！” “你……”宋君戍气得浑身发抖。 “请殿下赐休书，你我从此，两不相欠了！”蘅芷似乎已经铁了心，不肯回头了。 “太子妃……不可以！”碧鸢摇头，不想蘅芷如此决绝。 “昆仑，去取笔墨！”宋君戍也动真格的了。 昆仑看了一眼蘅芷，又看看宋君戍，问：“殿下……”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宋君戍冷眼一扫，昆仑才去了。 宋君戍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休书，细数蘅芷如何善妒跋扈，蛮横无理，不配当太子妃。 蘅芷接下休书，随意扫了一眼，露出一抹冷笑，然后道：“多谢殿下，就此别过了！” “记住，东宫的东西都是孤的，你没有资格带走！”宋君戍绝情地道。 蘅芷道：“殿下放心，我来时是什么样，走的时候也必然是什么样儿，绝不会带走您一片衣角！” 说完，蘅芷就进屋子了，换了自己的衣裳，将珠钗首饰全都褪了下来，手里的包袱除了一本医书和自己几件衣裳，再无别的。 “太子妃……” 碧鸢和双燕都哭得跟泪人似的，跪在地上，拉着蘅芷，不想让她走。 蘅芷对她们道：“你们别哭了，也别为我难过，我此去倒也清静了，以后天大地大，自由自在，多好啊！” “太子妃……您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殿下肯定是一时气糊涂了，他不是真心要赶你走的，太子妃……”碧鸢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发生了。 明明前段日子，宋君戍和蘅芷还甜甜蜜蜜，如胶似漆，怎么转眼就恩断义绝了？ 甚至连休书都写了，这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碧鸢，双燕，谢谢你们伺候我一场，往后你们多保重吧，咱们有缘再见！”蘅芷扒开碧鸢和双燕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心里也十分难过。 虽然明知是一场戏，可碧鸢和双燕却不知道，她们的伤心是真的，自己看到她们这么悲痛，也于心不忍。 “太子妃……您离开东宫，要去哪儿啊？您身上什么都没带，以后该怎么办？”碧鸢很替蘅芷担忧。 蘅芷道：“我有一身医术，难道还愁没饭吃么？你们放心，我自然有办法，都别哭了，快起来，咱们好好地道个别！” “太子妃……呜呜……奴婢舍不得您！”双燕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 蘅芷也被她惹出眼泪来，道：“我们好了一场，我也舍不得你们，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也想开一点！”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碧鸢想不通，不知道一切怎么发生的。 蘅芷叹息一声，道：“世事无常，若早知会变成这样，我又何必掏心掏肺地对他，若不动心，便也就没有怨恨了！” 碧鸢道：“奴婢再去求求殿下吧，他肯定是一时冲动，殿下对太子妃这么好，怎么会舍得您就这么走了呢？” “不要去，没有用的！”蘅芷就是想趁机走了，怎么能让碧鸢她们再去求情呢。 碧鸢和双燕正哭着，陈美人也跑来了。 “太子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不过是离开了半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原来陈美人一直没在葳蕤宫呆着，刚刚回来就听说宋君戍给蘅芷下了休书，两人大闹一场，蘅芷马上就要离开东宫了。 陈美人又是震惊又是心痛，赶紧跑来问个究竟。 “阿姜，你别问了，事情等我走后，让碧鸢她们跟你说吧！”蘅芷不想和陈美人多说，她怕自己会露馅儿，让陈美人看什么破绽来。 陈美人抹着眼泪，哽咽问：“当真不能挽回了吗？” 蘅芷摇头。 陈美人道：“你既然要走，怎么不带我一起？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阿姜，你别难过，我现在无力带你走，你留下来，就让碧鸢和双燕跟着你，咱们还会有再聚的日子！”蘅芷看着陈美人梨花带雨的样子，也很难受。 陈美人呜呜咽咽的，道：“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我就该时时刻刻守着你，劝着你！” 蘅芷摇头，叹息，什么都说不出口的感觉，快要把她憋疯了。 蘅芷和陈美人她们正在道别，那伺候书瑶的小月跑来催促道：“蘅芷，还不快走，殿下可是交代了，不容你久留！” “你……你算什么东西，狗仗人势！”双燕气红了眼，恨不得去撕了小月。 小月飞扬跋扈地道：“我可是奉了殿下的命来监督她的，你可别太嚣张了，否则我回了殿下，没你好果子吃！” 双燕咬牙切齿，道：“最好把我也撵走，我也好去伺候太子妃！” “她可不是太子妃了，不过是个下堂妇！”小月鄙夷地道。 双燕恨得牙痒痒，冲上前去，一巴掌甩在小月脸上，把小月打翻在地。 “混账东西，就算太子妃被殿下休了，也轮不到你来羞辱她，我今儿就好好教你做人！”双燕实在顾不得别的，她现在只想找个人发泄怒气。 虽然她更想去把罪魁祸首书瑶打一顿，而不是小月。 第316章 离开东宫 小月哇哇乱叫起来，喊道：“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打得就是你，谁让你这么嚣张的！”双燕气急败坏地指着小月的鼻子骂道。 小月也不是个软柿子，爬起来就扑向双燕：“我跟你拼了！” 双燕和小月厮打起来，碧鸢见状赶紧上去帮忙拉开。 蘅芷看了，十分无奈，喊道：“都住手！” 可双燕和小月打得正热闹，哪里肯听她的话，撕扯地满地滚，头发散了，衣裳破了，灰头土脸。 蘅芷无奈摇头，碧鸢抱住了小月的腰，硬生生把她扯开，双燕趁机踢了小月两脚才解了气。 小月拼命挣扎，蘅芷道：“碧鸢，放开她吧，我走了！” 蘅芷没什么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双燕和碧鸢可怜兮兮地看着蘅芷，道：“太子妃，您带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是东宫的人，我如何带你们走呢？留下来吧！”蘅芷摇头，她并不打算带任何人离开。 碧鸢道：“您一个人，我们实在不放心，奴婢去求太子殿下，让他同意奴婢和双燕跟您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何必呢？我一个人也会好好的，你们放心便是！”蘅芷真有些惭愧了，她这样瞒着她们，让她们跟着伤心难过，良心都不安了。 “太子妃，您就成全这两个丫头吧，她们跟着你去，也好过你一个人孤苦，也能照顾你！”陈美人也不忍心看蘅芷一个人走。 蘅芷叹息一声，道：“我一个人本就艰难了，再带着她们如何过呢？” “太子妃，我们俩有手有脚的，我们可以帮人做绣活挣钱，不需要您养着我们的！”双燕赶紧道。 碧鸢也忙点头，道：“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们可以养自己！” “这样太为难你们了！”蘅芷内心不安极了，她怕带着碧鸢和双燕，这戏就要露馅儿了，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们。 “不为难的，只要能跟着您，好过在这里看那个书瑶的脸色，您一走，她绝对不会让我们有好日子过的！”碧鸢心思通透，知道书瑶是什么货色，心胸狭窄，必然会报复。 蘅芷想了想，道：“也罢，可你们要答应我，如果殿下不同意，你们必须闹！” “好，殿下一定会同意的！”碧鸢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 蘅芷只好随她们去了。 “哎？小月呢？”双燕此时才注意到，刚刚还在这里的小月不见了。 蘅芷冷笑道：“多半回去告状了！” 果不其然，没多大会儿，宋君戍就带着书瑶来了，显然是来问罪的。 “碧鸢，双燕，蘅芷，你们实在太嚣张了！”宋君戍看着蘅芷已经收拾好的小包袱，内心忽然升起一股不舍来，好像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似的。 碧鸢和双燕齐齐跪下来，蘅芷却道：“这件事和碧鸢、双燕没关系，是我让她们教训这个不懂规矩，没眼色的奴婢的！” 书瑶阴阳怪气地道：“太子妃……不对，蘅芷，你也太过分了，别说小月不是你的奴婢，就是你的奴婢，如今你不是太子妃，也没资格打她了！” “我有没有资格都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蘅芷反问，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书瑶哼了一声，道：“你打了我的奴婢，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不好意思，我没打算跟你交代什么！”蘅芷故作傲慢地道。 “殿下，您看她，也太无礼了！”书瑶转而找宋君戍替她出头。 宋君戍道：“蘅芷，给书瑶道歉！” “如果不呢？”蘅芷昂着下巴问。 “孤再说一遍，给她道歉！”宋君戍命令道。 蘅芷冷笑，道：“绝不道歉！” “你……太嚣张了！”宋君戍气恼地瞪着蘅芷。 蘅芷点头，道：“殿下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休书我也收了，你我以后就毫不相干，就此别过！” 蘅芷背起包袱就要走。 双燕和碧鸢赶紧对宋君戍道：“殿下开恩，奴婢们想和太子妃一起离开，请殿下成全！” “你们是东宫的奴婢，又不是她蘅芷的，凭什么让你们跟她走？”书瑶哼了一声，显然不打算放过碧鸢和双燕。 蘅芷她暂时是动不了，可这两个丫头，却可以留下来好好折磨折磨，也能出一口气。 碧鸢不理会书瑶，对宋君戍道：“殿下，自打太子妃进了东宫，您就将奴婢和双燕赐给她了，如今太子妃要离开东宫，她孤身一人在外，您怎么能安心呢，奴婢们想跟着她离开，也好有个照应，请殿下成全吧！” 说完，碧鸢就重重地磕了个头。 陈美人也赶紧跪下道：“殿下，念在碧鸢和双燕一片忠心的份儿上，您就成全她们吧！” “殿下，奴婢求您了！”双燕也给宋君戍磕头。 宋君戍正要答应，书瑶就道：“殿下，您可不能答应，她们眼里只有蘅芷，却没有您这个太子殿下，这样的奴婢留着有什么意义，不如发卖了，也好过便宜蘅芷！”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心里想着，碧鸢和双燕虽然不知情，但蘅芷离开东宫这段日子，也不能没人照顾。 “既然留不得，就随她们去吧，量个奴婢而已，值得什么的？碧鸢，双燕，你们俩就跟着蘅芷一起走吧，孤不想在看到你们！”宋君戍道。 碧鸢和双燕立刻磕头谢恩。 “殿下……您对她也太宽容了！”书瑶有些不高兴。 宋君戍道：“孤和她毕竟夫妻一场，也不用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书瑶听了，眼神一转，笑道：“殿下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可惜啊……人家未必领情！” “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儿，孤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宋君戍淡淡地道。 碧鸢和双燕也赶紧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裳，便和蘅芷一起走了。 蘅芷还没走出葳蕤宫，迎面就撞见了柳如昔和楚雎儿。 楚雎儿微蹙秀眉，一脸遗憾地看着蘅芷，迎上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我去和殿下求求情，殿下或许是一时冲动，您别急着走吧？” 蘅芷摇头，淡然地道：“多谢你，不必了，这样很好！” 楚雎儿叹息一声，道：“您也太倔强了，殿下不过是纳了个新人，这东宫又不多这一个，您何必要如此想不开？” 蘅芷浅笑一下，道：“东宫多了的那个人不是书瑶，也不是你们任何一个，而是我！”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柳如昔在一旁尖酸地道，她是得意了，终于看到蘅芷被赶走了。 第317章 学不会你的虚伪 蘅芷瞥了她一眼，道：“你也未必比我好，虽然还可以留在这里苟且偷生，但也只能看着别人得宠罢了！” 柳如昔脸色铁青，却还是故作不在意地道：“总比你好，被扫地出门了，还有脸笑话别人，我看你出了这东宫，还有什么资格嚣张！” 楚雎儿忙劝道：“柳侧妃你就少说一句吧，太子妃如今都要走了，咱们好歹姐妹一场，别临散了，还留下怨怼！” 柳如昔哼一声，没再说话。 蘅芷看着楚雎儿，微微露出笑容，道：“你有心了，咱们后会有期！” 柳如昔道：“还后会什么啊，我可想再见到你，相信你也是一样的！” “嗯，还是你懂我，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蘅芷笑了。 柳如昔白了她一眼，道：“哼，那你就滚出宋国去，回你那什么荒山野领去好了！” “我去哪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管好自己就行，但愿你不至于被扫地出门！”蘅芷毫不相让地讥讽道。 楚雎儿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道：“您就带这么点儿东西走么？我看衣裳都没几件，你跟我去一趟绮罗宫吧，我还有些积蓄，权当我一片心意！” “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蘅芷摇头，她可没有落魄到需要靠人接济的地步。 “你不用不好意思的，你我相识一场，又共同伺候过殿下，这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你离开东宫之后，无依无靠的，想必更艰难，有些银子傍身，也好过流离失所！”楚雎儿诚恳地看着蘅芷，仿佛蘅芷只要离开东宫，就要去乞讨为生了。 蘅芷道：“楚侧妃，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的不需要，离开东宫也一样有办法过活！” 柳如昔讥讽地道：“还逞强呢，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娘家依靠，有什么办法过活？莫非是要去投靠大皇子吗？听说他到现在还没回府住呢，莫非是等着你？” 蘅芷眼神一冷，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柳如昔两个大耳刮子。 “你……你竟然敢打我？”柳如昔震惊又愤怒地瞪着蘅芷。 “打你不过是警告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若诋毁我的名誉，我杀你的心都有！”蘅芷早就想教训柳如昔了，从前是不想和她斤斤计较，现在要离开东宫了，不趁机发泄一下心头之恨，岂不白白浪费了机会。 柳如昔气疯了，她最近的憋屈事儿太多了，此时正满肚子的气，平日里她不敢惹蘅芷，那是因为宋君戍一直护着蘅芷。 现在蘅芷被休了，柳如昔也什么都不顾忌了。 柳如昔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也要打蘅芷，可蘅芷怎么会乖乖让她打呢，闪躲了几下，还顺势给了柳如昔几下，把柳如昔打得哇哇乱叫。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楚雎儿在一旁看似着急地喊着，却动也没有动一下，显然不打算上前拉架。 蘅芷直接给了柳如昔一针，让她身子一抖，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柳如昔恐惧地问。 蘅芷道：“没什么，我提醒你一句，我是个大夫，掌握着人体的各大穴位，想扎死你也是轻而易举的，所以……没事儿少惹我！” 说完，蘅芷就走了，留下一道霸气侧漏的背影。 双燕和碧鸢看得目瞪口呆，很快就追着蘅芷去了。 楚雎儿将柳如昔扶起来，柳如昔站都站不稳，哭着道：“我和她没完，这个贱人！” “好了好了，她都走了，你何苦要跟她过不去呢？如今不是好好的么，到底是走了！”楚雎儿劝道，她在乎的是结果，蘅芷终究不会再成为她们的威胁了。 柳如昔哼了一声，道：“你就会当好人，我看她也未必领你的情！” “她领不领情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儿！”楚雎儿温婉一笑，人畜无害的样子。 柳如昔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就是爱弄这些虚的，装模作样，没意思！” 楚雎儿笑道：“难道不比你总是剑拔弩张，与人交恶来得好吗？她都已经被休了，你又何苦与她斤斤计较，反而自讨没趣呢？” “哼，我就是学不来你的虚伪！”柳如昔不忿地道，要不是为了对付蘅芷，她才不会和楚雎儿联手呢。 楚雎儿勾唇一笑，眼神里有一抹阴沉，道：“虚伪？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得率真，率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也是需要底气的，身后无人可依靠，不虚伪，就会头破血流！” 柳如昔看着楚雎儿，眉头微蹙，有些迷惑，她从前一直以为楚雎儿性格软弱，后来发现她是绵里藏针，再后来，她就有些看不懂她了。 有时候好像不管被怎么欺负，她都能恬淡面对，不骄不躁。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楚雎儿有些可怕，没人能摸透她笑眯眯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怎样波云诡谲的心机。 柳如昔和楚雎儿正说着话，书瑶竟从葳蕤宫里走了出来，趾高气扬的。 “哟，两位侧妃怎么来了？也不进葳蕤宫坐坐吗？殿下听到你们在外面闹腾，忒让我来请你们进去说话！” 柳如昔白了一眼书瑶，她如今和书瑶也算是相见两相厌了。 楚雎儿微微点头，道：“好，我们这就来！” 说完，给了柳如昔一个眼神，示意她别继续闹。 柳如昔只好不做声，两人跟着书瑶进了葳蕤宫。 宋君戍问：“刚刚外面在闹什么？好像还打起来了？” “殿下，是蘅芷那个女人太可恶了，她都被休了还这么嚣张，连我都敢打，我差点儿被她害死了！”柳如昔委屈地告状。 书瑶一听，也道：“她果然就是嚣张，殿下也太纵容她了，只休了她也太便宜了她！” “好了，二位妹妹也不必得理不饶人了，太子妃被休了，总有些怨气的，大家姐妹一场，何必苦苦相逼呢？”楚雎儿倒是会做好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柳如昔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318章 斩草除根 书瑶却不服，道：“她被殿下休了也是她自己的错，碍着别人什么事？我们难得就活该成为她的出气筒吗？她从前是太子妃，我们忍着让着也就罢了，如今她什么都不是了，凭什么还要我们忍让？” 楚雎儿为难地看着宋君戍，道：“殿下是个顾念旧情的人，总不能对她赶尽杀绝吧？到底夫妻一场，没有感情也有恩情！” “殿下……你是不是还舍不得她？”书瑶可怜兮兮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冷着脸，道：“谁说孤舍不得她的？孤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如今倒落得清静！” “既然殿下没有不舍，我看，咱们就不能让那个女人太轻松了，她以为离开东宫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必要她在王都无法立足！”书瑶恶狠狠地道。 柳如昔暗暗一笑，终于有人出头要对付蘅芷了，她乐得看戏。 楚雎儿又劝道：“书瑶妹妹，不用这样吧？她都走了，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你是没有看到她那个嚣张的嘴脸，她不仅打了我的婢女，还顶撞殿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就是要教她明白一下，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书瑶不逊地道。 楚雎儿看了一眼宋君戍的脸色，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呢？她人都离开东宫了，以后日子想必艰难，咱们何苦去雪上添霜？” “就是要雪上添霜，落井下石，她才明白，不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书瑶不依不饶地道。 宋君戍道：“好了好了，你们吵个没完没了的，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 “殿下……柳侧妃都被她打了，您也太纵容她了吧？”书瑶不甘心地拿柳如昔当筏子。 柳如昔立刻很配合地红了眼，抹眼泪，哽咽道：“我知道我不如她得殿下的心，所以我挨打也是活该，谁让我没人疼没人爱的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孤何时说过你挨打是活该了？”宋君戍不耐烦地问。 他如今真的越来越觉得蘅芷说的对，女人多，是非就多，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 柳如昔瘪着嘴，更显委屈了。 书瑶道：“殿下，从前她是太子妃，打了人不用负责，如今她一介平民，竟然敢打太子侧妃，这不是反了吗？依着我说，就该把她拉回来打一顿，好让她长长记性！” 宋君戍懒得理会书瑶，道：“孤与她虽然恩断义绝，但好歹夫妻一场，孤是不会做那种绝情之事的，你们也最好别做，从此她和东宫两不相干，谁要是去找她的麻烦，别怪孤生气！” 说完，宋君戍就拂袖而去。 柳如昔震惊地看着宋君戍的背影，问：“殿下这是生的什么气？我们说错什么了？那蘅芷就是太嚣张跋扈，太不懂规矩，教训一顿难道不应该吗？” “就是……殿下还是心太软了，我看蘅芷那个贱人就是瞅准了殿下这一点，才如此肆无忌惮的！”书瑶也赞同道。 只有楚雎儿一个人沉默了下来。 “楚侧妃，你怎么哑巴了？你倒是说说，咱们该如何出了这口恶气，难道我白白挨打了吗？”柳如昔不满楚雎儿一直帮着蘅芷说话。 楚雎儿抿了抿嘴，忽然道：“你们觉得殿下真的对蘅芷死心了吗？” “嗯？”书瑶和柳如昔同时发出疑惑不解的声音。 楚雎儿微微眯起眼睛，道：“如果不在乎了，就不会生气了吧？可如果在乎她，又何必赌气就把她给休了？” 书瑶脸都拧巴了，问：“那你说是为什么？” 楚雎儿道：“据我所知，殿下对蘅芷的感情非同寻常，怎么会轻易就让她下堂呢？还不准她带走东宫的东西，却给了她碧鸢和双燕两个大丫鬟，实在有些诡异，不是吗？” “是碧鸢和双燕求着殿下让她们跟随蘅芷走的！”书瑶道。 “恩断义绝了，钱财都不让她带，却给她带了两个丫鬟，这件事怎么都令人想不通！”楚雎儿可不认为事情有书瑶想的那么简单。 而且蘅芷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怎么一个书瑶才刚刚得了殿下的宠，就能把她从东宫赶出去？书瑶真有那么得宠，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楚雎儿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的要复杂。 柳如昔道：“有什么好想的，她如今被赶出去了，可就再也不像在东宫里了，如果咱们担心她卷土重来，倒是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什么法子？”书瑶急忙问。 柳如昔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道：“让她永远也回不来的法子自然只有一个！” 书瑶立刻明白了，点点头，道：“的确只有一个，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殿下如今生气把她休了，谁知道哪天气消了会不会又把她接回来？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一场力气！” “你们……你们可别乱来，殿下刚刚不是说了吗？不能找她麻烦！”楚雎儿忙劝道。 柳如昔睨了一眼楚雎儿，道：“好了，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干脆利落一点，你不是怀疑她并非真的被休了吗？那索性就斩草除根，管她有什么阴谋诡计，人死了，就什么都是空话！” “可是……”楚雎儿仍旧犹豫。 书瑶道：“没什么好可是的，今儿不是她死，明儿就是我们的死期，对付她也不是没有你的份儿，你何必这么假惺惺的！” 楚雎儿道：“我是怕万一殿下知道了……那我们就不好交代了！” “又不用我们亲自去做，怕什么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只要出银子，什么事儿办不成？”书瑶不耐烦地道。 楚雎儿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楚侧妃，你就别犹豫了，优柔寡断的，能办成什么大事？你要知道，有蘅芷在，我们迟早都要被她扫地出门，我们和她是不能共存的！”柳如昔生怕楚雎儿不答应。 楚雎儿叹息道：“我是想着把她赶走就行了，可没想过要杀她，杀人这种事情，我还是不敢做的，你们要做归你们的，别算上我，我胆儿小，怕睡觉都睡不踏实，到时候泄露了你们的秘密反而不好！” 第319章 一拍即合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有没有点儿出息啊？”书瑶鄙夷地看着楚雎儿。 柳如昔道：“你如今都知道了，参与不参与有什么区别？” “到底还是不同的，我也劝你们不要这样做，哎……造孽！”楚雎儿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话说的倒是轻松，她要是再回来，你以为她会放过你？我们都是她的敌人，她谁都不会轻饶的！”书瑶道。 楚雎儿仍旧摇头，道：“她就算回来了，真要把我赶走，我也认了，我们只要全力阻止她再接近殿下就行了，杀她，还是太残忍了，我……我不行的，你们自己决定吧，我走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过！” 说完，楚雎儿就慌忙离开了书瑶的屋子。 柳如昔看着她逃也似地跑了，很有些不屑，道：“看着她挺有心机的，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这么点儿小事就吓成这样，太没出息！” “就是，虽然我也看不惯你，但你到底比她强，这事儿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要趁早，免得夜长梦多！”书瑶和柳如昔一拍即合。 柳如昔点点头，也表示赞同，她早就恨不得蘅芷死了，只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两人躲在屋子里，嘀嘀咕咕半日功夫，方定下了如何行事。 柳如昔笑着从书瑶屋子里出来，和她道别，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晚上让小月去我那儿一趟，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那就有劳姐姐了，您慢走！”书瑶和柳如昔倒是越发亲热起来。 陈美人恰好目睹了这一幕，觉得十分古怪，这两个人不是之前才闹过一场，怎么忽然就好得像亲姐妹似的了？ 不过如今蘅芷不在了，陈美人凡事也不敢过问，只能低调做人，继续夹着尾巴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绝不出头。 却说蘅芷离开东宫之后，带着碧鸢和双燕先到了素问堂的后院。 “太子妃……这是什么地方啊？好像前面是个药铺！”碧鸢好奇地问。 蘅芷点头，道：“是个医馆，叫素问堂，这是素问堂的后院，平时没人过来！” “素问堂？这不是王都新近崛起的一家医馆吗？说是这里的大夫医术高明，且都是仁心仁术，不单单给有钱人治病，还时常去给穷苦人施医赠药，口碑极好呢！”碧鸢赞不绝口道。 双燕恍然，问蘅芷：“莫非这医馆是太子妃您的朋友开的？” 蘅芷笑道：“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 “哎？是太子妃您自己开的？不会吧？我们竟一点儿也不知道呢，可是大夫不都是男人吗？太子妃也在这里当大夫吗？”双燕觉得很不可思议。 蘅芷笑道：“这事儿慢慢跟你们解释，有件事我要和你们说，你们先把东西放下！” 碧鸢和双燕忙放下东西，乖乖站在那里，等候蘅芷训话。 蘅芷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交代你们几句话而已，都坐下吧，这里不是东宫，以后不必那么多规矩了！” “要的要的，您是主子，我们是奴婢，到哪儿都要讲规矩的！”碧鸢忙道。 蘅芷无奈道：“随你们吧，如果你们这样觉得习惯，我也就不管你们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喊我太子妃了！” “那……奴婢们喊您什么啊？”双燕有些为难了。 “在素问堂，你们家喊我蘅大夫，私下里，你们喊我夫人就好！”蘅芷道。 因为她在外面坐堂看诊，都是以老头子的形象出现的，只能被喊作大夫或者先生。 双燕和碧鸢点点头，蘅芷如今已经被是太子妃了，而且这又不是东宫，总是喊“太子妃”也不是办法。 “还有……素问堂里里外外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们可别轻易泄露了，我在外面的时候，都扮作男装，你们最好也穿小厮的衣裳跟着我，这里有男装供你们换，以后女装就收起来吧！”蘅芷道。 双燕和碧鸢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白。 “你们知道的，在王都行医，以女子的身份太不便利了，而且我之前身份也特殊，总不能打着太子妃的旗号坐在那里给人看病吧？”蘅芷解释道。 碧鸢道：“说的也是，而且男装到底方便一些，也避免了许多麻烦，奴婢们就穿男装好了，也没什么关系的！” “嗯嗯嗯，碧鸢穿我也穿，我还没有穿过男装呢！”双燕也忙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蘅芷笑道：“男装都是紫苏之前穿过的，她与你们身形差不多，你们应该能穿，过几日我再让人给你们做几身新的！” “不用不用，旧的就好！”碧鸢忙推辞，她担心蘅芷银子不够花。 “你们别担心，有这个医馆在，我们不愁银子的，既然带你们出来了，肯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蘅芷笑着道，看出了碧鸢和双燕的心思。 碧鸢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道：“想着您从东宫出来，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带，我们还怕这日子没法过了呢？谁知道您还留了这么一手呢？” “我既然有信心空手离开，就代表有资本能够养活自己，否则什么都不要，岂不是傻子吗？”蘅芷笑道。 双燕兴奋地道：“这下好了，不担心在外面怎么过活了，哼……那个书瑶得意什么，她可没有太子妃……不对，夫人的本事，要是把她撵出来，她就只能饿死街头！” 蘅芷笑了，道：“那可未必，她来历不简单！” “什么来历？”碧鸢好奇地问。 “和柳家有些关系，你们不必多问了，以后就会明白的，咱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儿我就要出去坐堂看诊了，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当一回大夫了！”蘅芷笑着道，比起东宫，她更愿意呆在这里，当一个普通的大夫，替病人看病问诊，开药方子，看病人一天天好起来，那种成就感，岂是当太子妃能够有的？ 碧鸢和双燕道：“这屋子还有些乱，奴婢们替您收拾收拾，再去休息吧？” 第320章 被打了一巴掌 “这里还好吧？干干净净的！”蘅芷左右看了一下，虽然比不上葳蕤宫的房间，但也不算脏乱啊。 碧鸢道：“到底一直没有住过人，还是要拾掇拾掇的，不能委屈了您！” “好吧，那咱们就一起收拾收拾吧！”蘅芷也不能当甩手掌柜，任由两个丫头忙活，她们今日也算累得很了。 “不必了，夫人，您好好歇着就是，奴婢们一会儿就能收拾好！”碧鸢可不想让蘅芷帮忙，在她们看来，蘅芷不管在哪里，都依然是尊贵的太子妃，就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蘅芷哑然失笑，道：“我也可以帮忙的，以前你们虽然也伺候我，可这些粗活都是由其他人做的，你们俩要是什么都做了，也会累的，咱们一起，岂不是又快又有趣？” “夫人……您就算不当太子妃了，也还是主子，哪有主子也干活儿的道理？”双燕问。 “主子怎么就不能干活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咱们一起动手，快些收拾好了，快些休息，我可是真有些累了！”蘅芷说完就开始动手。 她也好久没做过这些洒扫庭除的事儿了，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做。 碧鸢和双燕见她已经开始忙活了，也慌忙开始做事，果然很快就把屋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整洁明亮。 “夫人，床铺已经弄好了，您可以先休息一下！”碧鸢道。 蘅芷伸了个懒腰，道：“还真有些乏了，行了，你们也去旁边的屋子休息吧，睡饱了再起来吃饭，今儿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好耶！”双燕欢呼道。 碧鸢拉着双燕走了，蘅芷才脱了外衣躺下来，大约是今日太费神了，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蘅芷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爬了似的，蘅芷忍不住翻了个身，顺手打了一巴掌，想把那讨厌的虫子赶走。 没想到却听到人“哎哟”了一声，蘅芷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宵小之辈闯进了她的房间。 “谁？”蘅芷惊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却看到宋君戍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 蘅芷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笑出来。 “殿下……怎么是你？你……哈哈……刚刚我打的嘛？”蘅芷笑着问。 宋君戍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揉揉脸，道：“你也忒狠心了，孤知道刚刚在葳蕤宫说的话太过分，让你受委屈了，可你也不用打人啊，打得孤的脸都疼了！” 蘅芷见他这样委屈，忙哄着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个虫子爬到我脸上呢，你说你来了也不招呼一声，这么悄无声息地跑到我床上来，我能不打你吗？万一我警惕性高，说不准会拿防身的匕首捅你一下呢！” “你还带了匕首？”宋君戍吃惊地问。 蘅芷扒开自己的枕头，果然一把匕首放在枕头下面。 “天……孤差点儿就死在你手里了吧？”宋君戍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蘅芷笑道：“可不是么？这里可不比东宫守卫森严，万一有个不轨之徒闯进来，我什么都没防备，后果就严重了，所以这把匕首是备不时之需的！”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还是别放在枕头边了，我让惊云和惊雷来给你守门，我怕这匕首不会伤到歹人，反而伤了你，或者……”宋君戍顿了顿。 “或者什么？”蘅芷笑问。 宋君戍咳嗽了两声，道：“或者只会伤到我，我是最常来造访的，而且往后可能白天不方便，只能晚上过来，你要是一时被惊到了，拿这个捅了我怎么办？” “你害怕就别过来，我们就权当真的和离了，你往这里跑也没什么意义！”蘅芷故意道。 宋君戍将蘅芷搂紧，道：“好好，被你捅死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我就要往你这里跑，有空就来，没空抽空也来了！” “可别……让人发现了，这戏还怎么演下去？”蘅芷摇头，可不想让宋君戍冒险。 宋君戍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来找你！” “我怕我走了之后，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天天都粘着你不放了，你到时候怕是脱不了身的！”蘅芷道。 宋君戍道：“你放心，她们想黏着我，难道我就甘心被她们黏着吗？我自然要来粘着你的！” 蘅芷这才展露笑颜，问：“我走了，她们什么反应？” “自然还是吵闹不休，这群女人，没个消停时候！”宋君戍烦躁地道。 蘅芷点头，道：“怕是觉得就这么放我走还不够解气吧，尤其是柳如昔，我临走还打了她一顿！” 宋君戍点头，道：“到我面前告状了，哭哭啼啼的，说要严惩你！” 蘅芷早就料到了，全然不在乎，道：“我就是故意要打她的，谁让她不长眼？” “打了就打了，孤也没理她，我警告过她们了，不许找你的麻烦！”宋君戍道。 蘅芷眉头一皱，问：“您真的这样说了？” “嗯！”宋君戍点头，“我是怕她们背着我来为难你！” “那可就麻烦了，你要是表现得对我满不在乎她们可能还真就不糊对我怎么样，可你这么警告，或许会适得其反！”蘅芷愁眉苦脸地道。 柳如昔和书瑶倒还好，俩人没什么脑子，也许不会拐弯抹角地想，可那个楚雎儿那么聪明，她真的不会怀疑什么吗？ 宋君戍道：“不会吧？孤只是装作嫌她们烦，所以才警告了一句，哪就能想那么多呢？” “就怕她们担心您对我余情未了，想要斩草除根，避免我重回东宫！”蘅芷真是一语中的。 宋君戍皱眉，道：“她们如果真的敢这么做，我一定不会饶过她们！” 蘅芷无奈地道：“算了，随她们去吧，总之我什么都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你放心便是！”宋君戍也不担心地道。 蘅芷点头，问：“碧鸢和双燕既然已经跟着我出来了，我觉得有必要把真相告诉她们，免得她们跟着我瞎担心！” “也好，她们俩是可以信赖的，况且这一次我都没有示意她们，她们便主动要跟你走，可见对你已经是忠心不二了！”宋君戍道。 第321章 贾府来请医 蘅芷点头，颇为感慨地道：“相处久了，才能看清楚人心，我和她们之间也不只是主仆情分那么简单，反而逐渐像是一家人似的！” 宋君戍温柔地看着蘅芷，道：“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绝情的时候够绝情，多情的时候又真的多情！” “我何时绝情过？”蘅芷笑问。 宋君戍道：“你对付宋君仁和宋君傲的时候，可都算是辣手无情！” “那是他们活该！”蘅芷毫不留情地道。 “嗯，就是活该！”宋君戍笑着表示赞同。 宋君戍来了之后，一直到天要亮才匆匆离开，两人自然是一宿甜蜜。 第二天，蘅芷起来，碧鸢和双燕在外面站着，犹犹豫豫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蘅芷伸了个懒腰，因为和宋君戍一直聊天，到了下半夜才睡的，所以看起来还有些疲惫之态。 “你们都睡得好吗？昨晚我一睡便睡过去了，都忘了要起来带你们吃饭！”蘅芷抱歉地道。 碧鸢和双燕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了？”蘅芷直到此时才发现不对劲，这俩丫头的脸色看起来很古怪。 碧鸢看看双燕，双燕也看看碧鸢，都不肯先开口说话。 “你们有事就直说，你们俩是最知道我的脾气，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蘅芷道。 双燕是个急脾气，索性开口道：“夫人，虽然这事儿奴婢们不好干涉您，可是……可是您毕竟刚刚才和殿下分开，是不是不太好？” 双燕不是向着宋君戍，蘅芷离开宋君戍的确有权力也有自由寻找新的归宿，可是这才第一天就和男人睡到一起了，实在有失体统吧？ 蘅芷迷惑不解地看着双燕，问：“你说什么不太好？我怎么不明白？” 双燕脸色赤红，显然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直白了，吞吞吐吐地道：“就是……昨晚……那个……” 蘅芷看她如此，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袋，然后大笑起来。 “您怎么还笑啊？夫人……奴婢们真的不是干涉您的自由，可是……可是传出去到底不好！”双燕为难地看着蘅芷，她觉得蘅芷不至于是个不知廉耻的人，怎么无动于衷，反而大笑呢？ 蘅芷道：“你们误会了，昨晚来的人，是你们殿下！” “殿下？”碧鸢和双燕同时吃惊地问。 蘅芷点头，道：“正要和你们说清楚呢，昨个儿已经经过太子殿下的同意，要将真相告诉你们了！” 碧鸢和双燕一头雾水，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 “殿下和您不是……不是已经……”双燕实在想不通。 蘅芷道：“都是在演戏，殿下没有真的休了我，我也没有真的打算和他恩断义绝，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懂了吗？” 碧鸢率先反应过来，问：“是做戏给书瑶看？” “嗯，算是吧，书瑶和书瑶背后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但我和殿下之间没有问题，也不会决裂，只是暂时要分开，以掩人耳目，这件事要保密，所以你们也不可以泄露分毫，记住了吗？” 蘅芷并不将其中的隐情说出来，只告诉她们，一些可以让她们知道的事情。 碧鸢和双燕几乎是雀跃起来。 “我就知道殿下不是那种糊涂人，他那么喜欢您，怎么舍得伤害您呢？”碧鸢感慨道。 双燕也拼命点头，道：“就是，为了一个书瑶那种贱婢，殿下也不至于和您决裂的，可你们也做戏做得太逼真了，把我们琨给吓坏了！” “太好了，您和殿下是在演戏，而不是真的分开了！”碧鸢有感而发。 蘅芷笑道：“你们也可以放心了，咱们迟早还是要回去的，这里只是暂居，但做戏还是要做全套，不可让人怀疑！” “奴婢们明白了，一定好好配合您！”双燕笑着应道。 蘅芷点头，道：“好了，我要换衣裳，待会儿得去前面坐诊了，素问堂的病人络绎不绝的，咱们要忙起来了！” “好啊，奴婢们来伺候您梳洗更衣！”碧鸢赶紧道。 蘅芷换了装束，碧鸢和双燕也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一起到了前面。 素问堂自从有了名气之后，病人都是慕名而来，虽然每天都有三四个大夫坐诊，但还是忙不过来。 蘅芷来了之后，也可以给他们分担一下。 “蘅大夫，您真的要在这里住下了？真是太好了，以后就多一个人帮忙了！” 说这话的是许大夫，也是宋君戍给蘅芷引荐来的人。 蘅芷点头，道：“是啊，暂时就住在后院了，没什么特别的事儿，我每天都回来坐诊的！” “妙极妙极……病人太多了，每天连个闲时也没有，按我说，咱们还得多找俩坐堂的大夫！”许大夫道。 蘅芷点头，道：“嗯，这件事我会考虑一下的，找人倒是不要紧，关键是得找什么样的人，不仅医术要高明，而且要有一颗仁者之心！” “那是，那是……”许大夫也道。 两人正说着，门口便出现了一个身穿鼠灰色衣裳的男人，他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 “请问……”男人巡视了一眼素问堂，然后开口，又停了下来。 蘅芷忙问：“有什么事儿吗？看您的脸色，不像是生病之人！” “哦？您不用把脉就能看出人有没有病？”男人惊讶地问。 蘅芷笑道：“人的脸色可以透露很多身体的秘密，您精神矍铄，脸色红润，双目有神，实在不像是有病之人！” “我是没病，我是来替我们夫人请大夫的！”男人道。 蘅芷问：“那病人在何处？” “在家里呢！”男人回道，“夫人不便出来看大夫，所以要请大夫到府上去看诊！” 蘅芷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便问：“是哪个府上？” “贾府，西二街的贾府！”男人回道。 蘅芷微微一愣，贾府？那不就是贾科家吗？ “原来是贾大人府上，我知道了，您稍后，我准备准备，就跟您去！”蘅芷打算亲自去一趟。 许大夫问：“蘅大夫，您要自己去吗？不如让我去吧？” “不必，我去就行了！”蘅芷可不打算放过这一趟贾府之行，她对贾科这个人很感兴趣。 第322章 病入膏肓 贾科可是黑羽卫的首尊，手里不知道掌握了多少人的秘密，而且还深受宋襄王的信任，这个人值得她去探究一番。 许大夫见她要去，也就由着她了。 蘅芷让碧鸢和双燕收拾了东西，便跟着那男人走了，男人是贾府的管事，叫贾敏。 蘅芷是坐着贾府的马车去的，一路上贾敏便交代蘅芷进了贾府之后要注意的事儿，生怕蘅芷不懂规矩。 蘅芷都一一应了，便问：“这生病的夫人，是贾老夫人还是贾夫人？” “是我们夫人，看了多少大夫都没用，连宫里的御医都看过了，还是不行，听说素问堂大夫医术高明，我便想来试试！”贾敏解释道。 蘅芷问：“从前看的大夫怎么说？” “这我具体就不知道了，夫人的病，自然不能跟我们男人说！”贾敏抱歉地笑笑。 蘅芷点头，她上次见云氏还是在宋襄王的寿宴上，那会儿倒是没看出她有什么病，也可能是当时气氛太紧张，她没在意。 马车很快就转入了西二街。 贾府就在西二街的中心位置，一座四进的大宅子，门口两座石狮子都看起来异常威猛。 可见贾科在御前有多得宠，否则哪里能得到这么大这么好的一座宅子当府邸呢？ 贾敏跳下马车，对着车内的蘅芷道：“大夫，已经到了！” “哎，好！”蘅芷下了马车。 贾敏领着蘅芷从侧门进去，绕过前院，通过回廊，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到了云氏的院门外。 贾敏将蘅芷交给了伺候云氏的丫头，然后才走了。 云氏的丫鬟打量了一下蘅芷，见“她”慈眉善目的，才放了心，道：“随我来吧！” 蘅芷点头，让碧鸢和双燕跟在后面，进了云氏的院子里。 丫鬟嘱咐道：“你先在外面候着，我要进去跟夫人说一声，喊你再进来！” “是！”蘅芷点头应了。 丫鬟进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才让蘅芷进去，将双燕和碧鸢拦在了外面。 蘅芷进去之后，并未见到云氏，而是看到床榻遮盖着幔子，从幔子里伸出一只手来。 蘅芷对丫鬟道：“怎么还挡住了，不见到病人，如何看病？” “要见到人吗？不是把脉就行？”丫鬟问。 蘅芷道：“要观其面色，才好全面诊断病情！” “可是……”丫鬟有些犹豫，“虽然您是大夫，但毕竟男女有别！” “大夫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蘅芷一本正经地道。 云氏一直沉默着，此时才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道：“麦冬，掀开床幔子吧，我也透透气，在这里面憋死了！” 丫鬟麦冬这才打开床幔子，蘅芷见到云氏的那一瞬间，被她的病态给惊到了。 这才多长时间，人就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脸瘦的干瘪下去，两眼深陷，脸色枯槁，双目浑浊无神，简直像个干尸。 “吓到您了吧？我这副样子，自己看了都怕，已经许久不敢照镜子了！”云氏想要笑，却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蘅芷见了，也于心不忍，安慰道：“没有，大夫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怎么会吓到呢？我先替夫人把脉！” 蘅芷坐下来，手搭上了云氏的脉搏，沉默了良久。 等蘅芷将手拿开之后，云氏才道：“已经好多大夫来看过了，都没用，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大夫您也不必勉强，治病不治命啊！” 蘅芷道：“虽然病情有点严重，但也不至于毫无办法，只要夫人配合治疗，听我的，相信还是有治愈的希望！” “大夫不必安慰我了，之前御医也来过，也这样说，吃了许多药也没丝毫起色，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我让他们不用请大夫来了，他们却不听！”云氏眼泪滑落，了无生趣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蘅芷摇头，道：“我不是安慰你，你这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无非是小产伤了身，落红不止，后又用了虎狼之药，伤上加伤，身子已经被亏空了，如今气血不足，虚火上升，才会这样严重！” “您只是把了脉，竟知道这么多？”云氏有些惊讶地问。 “你的病都现在了脸上，其实都不需要把脉，就能看出来，你把之前吃的药方子都给我看一遍，我要全面了解你的病情，才好酌情下药！”蘅芷道。 云氏看了一眼麦冬，麦冬忙去拿药方子，蘅芷将所有药方都看了一遍，连连摇头。 “这些药看似是给你补气血的，可是你却不受用，因为你的体质虚寒，这些吃下去，根本就不能吸收！”蘅芷道。 云氏问：“那要怎么办？” “我先给你开一个方子，先止住落红，然后再开些温和点的方子调理，需要循序渐进，不能下猛药，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蘅芷道。 云氏问：“我……我还能撑得下去吗？近几日，我感觉自己越发不济了！” “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有时候病都是吓出来的，你想的越严重，对你的病情越不利，你要乐观一些，才有精气神，这精气神上来了，百病全消！”蘅芷劝道。 云氏难过地道：“我也想往好处想，可是这身子……而且，我也想早点为夫君诞下子嗣，可偏偏又小产了！” 蘅芷道：“先不要想生子的事儿，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调养好了，将来有的是机会生孩子！” 云氏又是凉凉一叹，道：“哪里有那么容易，我本就体质虚寒，大夫说要怀上都很难，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每日每日都喝几碗苦到让人头皮都麻了的药，好容易才有了身孕，到底是没福气！” 蘅芷为云氏的担忧而感到悲哀，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命运吧，不能生孩子，似乎就什么用处也没有了。 “夫人放宽心，病要慢慢治，身子也要慢慢调养，药虽然能治病，但也不是吃得越多越好，有时候反而会伤及身体，咱们先想着怎么把病治好，其他的，日后再去操心也不迟！”蘅芷耐心地劝解着。 其实云氏之所以把身体熬成这样，很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忧虑太重了。 人一旦陷入忧愁，就算吃再好的药，恐怕也很难见效。 云氏道：“好，都听大夫您的，我如今也没别的想法了！” 第323章 一切都是命 蘅芷见她依然心灰意懒的，便问：“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您可能觉得我不该这样问，可是要知道，心病才是百病之根，您之所以一直不见起色，多半还是因为郁结于心的缘故！” 云氏双目空洞无神，似乎陷入了什么情绪中无法自拔。 倒是丫鬟麦冬哽咽道：“大夫，您说的太对了，夫人这身病都是被气出来的！” “麦冬……别说了！”云氏制止了麦冬。 麦冬道：“夫人，您就让我说吧，大夫都说了，您是心病，若不把心病医好了，这身子怎么才能好起来呢？难道您真的打算一死了之，好将一切都拱手让人吗？” 云氏被麦冬说得眼泪流个不停，道：“说给大夫听又有什么用？大夫能救我的命，难道还能救我的运？” 蘅芷听了这话，便觉得其中必然又是内宅斗争的缘故了。 “夫人，您不妨说给我听听，虽然帮不了您什么大忙，但好歹能开解开解，您将心中的郁结都发泄出来，病自然就慢慢好起来了！”蘅芷劝道。 云氏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说起来，也怕人笑话，也不能怪别人，要怪就怪我自己不争气，这些年，都没能给夫君添个一男半女的！” 蘅芷点头，道：“您的身子受了亏损，要有孕自然不容易！” 麦冬道：“哪就是您的错了，别人家不生孩子的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就拿宫里的娘娘都有不生的，得宠的还是照样得宠！” “这话说的有道理，生不生孩子，又不是罪！”蘅芷点头赞同，觉得麦冬这丫头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麦冬道：“可是在咱们贾府就成了罪过了，还是莫大的罪过，夫人为此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眼泪都流了一缸了！” “我记得贾大人好像是有孩子的吧？”蘅芷问。 “是啊，一个宝贝疙瘩，简直比龙子龙孙还金贵，我们夫人的病，可不就是被这样折腾出来的嘛？二姨娘就仗着生了个儿子，便肆意作践我们夫人，哪有大户人家的夫人像我们夫人这样受小妾作难的？” 蘅芷听了，不胜唏嘘，问：“难道贾老夫人和贾大人都不管不问吗？” “老爷还算有良心，虽然宠爱那孩子，但到底顾忌着结发之情，并不苛责我们夫人，可是……老夫人就……”麦冬还没说完，就被云氏给打断了。 “麦冬，注意你的言辞，不得议论主子，老夫人是夫君的母亲，更不是你能随便议论的！”云氏责备道。 麦冬不甘心地道：“可是老夫人太偏心了，自从您嫁到贾府来，她就一直对您百般挑剔，一心想捧着二姨娘当正室，不就因为二姨娘是她妹妹的女儿嘛？” 云氏情绪十分激动，咳嗽了起来，道：“你这丫头，我说过多少遍了，她是长辈，哪有小辈对长辈不敬的道理？” 蘅芷见状，忙给云氏扎了两针，让她的情绪安静一些，也顺顺气。 “别激动，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平和，千万不要受刺激！”蘅芷劝道。 云氏满脸悲伤，道：“如何才能平和呢？我也想平和啊，可是……可是我做不到！” 麦冬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道：“夫人，您别生奴婢的气，奴婢再也不乱说话了，您别气着子的身子！” 云氏伸出手，拉着麦冬，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为我生气，为我打抱不平，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生了儿子，我却连个女儿都没有，自然要矮她一截，这就是命啊！” 麦冬听了，哭得更惨了，道：“夫人，早知道如此，当年老爷就不该把您嫁到贾家来，害您受苦了！” “不要说了，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云氏也只是伤心。 蘅芷见状，劝道：“都别哭了，尤其是夫人，哭太多伤身体，您要放宽心，不就是生孩子么，等你身子调养好了，我保证您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我都这把年纪了！”云氏摇头苦笑，勉强擦了擦眼泪。 蘅芷道：“您能有多大年纪？” “我已经三十了！”云氏道。 蘅芷笑道：“三十岁而已，离不能生孩子还早呢，只要癸水没有绝，就能生！” 云氏惊喜地看着蘅芷，问：“我还有机会再生吗？” “身子没毛病，为何不能生？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调理好身体，恢复健康，有个健康的身子，才能怀孕生子，将来的孩子才会健康！”蘅芷道。 蘅芷并不想用现代那些理念来感化改变云氏，告诉她什么生不生孩子不重要，女人的价值不只是一个子宫而已。 因为这是古代，这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代，女子无所出，也是一种原罪。 云氏自幼就接受的这种教育，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就改变固有的观念。 蘅芷只希望她能够满怀希望地重新燃起斗志，先把命给救回来，否则以她现在的状况，不出几个月就该人死灯灭了。 云氏听了，眼神里果然燃气了几分希冀的光，问：“真的吗？我竟还有希望？” “有的，人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蘅芷道。 麦冬也道：“是啊，夫人，要先活着，不能让她们得意了，您如果死了，她很快就会取代您，成为这贾府的女主人！” 云氏咬了咬牙，道：“我自然是想活下去的！” “既然想活就要全力配合我的治疗，不能半途而废，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蘅芷鼓励道。 云氏点头，道：“好，我……我一定会尽力的！” “这才对，咱们先说说病情，还有初期的治疗方法！”蘅芷开始给云氏讲解她的病。 听过蘅芷的一番解说之后，云氏感慨道：“我还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大夫！” “嗯？怎么说？”蘅芷疑惑地问。 云氏道：“大夫从来都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要么就是高深莫测的言论，让人听不明白，您却将我的病情说得一清二楚，毫不避讳！” “自然要说清楚的，您只要充分了解自己的病情，才知道我说能治好不是一句安慰的空话，而且只有您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才会配合我好好治疗，不是么？”蘅芷道。 第324章 如何小产的？ 云氏点头，道：“难怪人人都说素问堂的大夫医术高明，还个个都是菩萨心肠！” “不敢当，只是医者父母心，身为大夫，只希望治好病人，能让病人感受到生命的愉悦和幸福，有无穷的动力活下去！”蘅芷道。 云氏点头，道：“这才是真正的好大夫，麦冬这次是找对人了！” 麦冬破涕为笑，道：“所以夫人，您有时候还是要听奴婢的劝告，依着您，不再看大夫了，哪能遇到蘅大夫呢？” 蘅芷让麦冬给自己拿纸币，她要开方子。 麦冬出去了，蘅芷便对云氏道：“贾夫人，我想问您个问题，又怕您有忌讳！” “大夫尽管说！”云氏道。 “您是怎么小产的？”蘅芷问。 云氏回忆了一下，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天晚上，忽然就觉得腹痛难忍，很快就见红了，请了大夫过来，也没保住！” “虽然我不知道您从前的身子到底什么情况，但您小产之后，落下的这个毛病，却不是凭空来的！”蘅芷低声道。 云氏一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把抓住蘅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爬了起来，问：“你……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蘅芷忙安抚道：“夫人别激动，我刚刚不敢说，就是怕您情绪太激动，麦冬姑娘又是个急脾气，怕她嚷嚷起来，让人听见了！” 云氏努力止住了自己的情绪，仍旧眼睁睁地看着蘅芷，问：“大夫，您把话说清楚，您要是不说清楚，我怕是难以心安了！” “我怀疑您小产和之后落下的病，都是吃了红花的缘故！”蘅芷道。 云氏一惊，几乎是瘫软在床上，摇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已经那么小心了！” “您这个病症和食用了过量的红花很像，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没办法百分百确定！”蘅芷遗憾地道。 云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太狠毒了，她也太狠毒了，我这个年纪才好容易有了个孩子，怎么能这么狠毒呢？” “夫人……您怀疑的是那个生了儿子的二姨娘？”蘅芷问。 云氏悲痛欲绝道：“除了她，还有谁呢？我以为她只是平常喜欢拔尖儿，不甘于当个妾，她除了名分没有，其他的，什么不比我强？为何还不知足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您要是诞下子嗣，恐怕对她的威胁就大了！”蘅芷叹息道。 云氏握紧拳头，道：“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我劝您一声，先不要声张，这事儿没有凭据，您是没办法说的，只能忍着，等有机会再发难不迟！”蘅芷不希望云氏傻到把这事儿到处嚷嚷，因为没人会信她的话。 云氏咬着牙，道：“贱人……贱人……我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千万要忍耐，来日方长，您要想收拾她，为自己报仇，必须要先恢复健康，没有好身子，您就只能含恨了！”蘅芷劝道。 云氏忽然就升起了十二分的斗志，道：“我一定会好起来，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 “这就对了，无论如何，努力活下去，您活着一天，她就没办法得偿所愿，这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蘅芷道。 云氏点头，道：“大夫，您的话我明白了，我知道……您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让我有决心好起来，你放心，我绝不会甘心现在死掉的！” “好，不甘心就好！”蘅芷点头道。 麦冬回来看到云氏满脸泪痕，以为她又伤心什么事儿，忙道：“夫人，您放宽心啊，千万别哭了！” 云氏擦了擦眼泪，道：“你放心，我不哭了，再不哭了！” “哎，您想明白了就好，大夫……这是笔墨！”麦冬欣慰地道。 蘅芷去写了方子，还有注意事项以及饮食方面的禁忌。 “药补不如食补，您吃了太多药，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如今最见效的反而是吃食，一定要注意饮食！”蘅芷道。 麦冬道：“我记下了！” “嗯，这药方你先吃着，过几日我再来，会根据您的情况加以调整！”蘅芷将药方给了麦冬。 云氏道：“多谢大夫了！” “不用客气，您又不是不付诊金！”蘅芷玩笑道。 麦冬也笑了，道：“大夫，您放心，只要您治好我们夫人的病，再多的诊金我们也付得起！” “不多不多，不会额外多收你们的银子，今儿就到这里吧，夫人……您好好休息，身子是自己的，要懂心疼自己，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为了置气而伤害自己！”蘅芷劝道。 云氏点头，道：“多谢大夫，我一定会好好的！” “嗯，那告辞了！”蘅芷退下了。 云氏忙道：“麦冬，你去送蘅大夫！” “好！” 麦冬便送蘅芷出去了，一边走一边感谢道：“蘅大夫，您真是太神了，您说了几句话，比我说一百句都管用，夫人终于是有盼头了！” “哪里哪里，麦冬姑娘太过奖了，我不过是对症下药而已！”蘅芷笑道。 麦冬也露出笑容，道：“夫人看过很多大夫，没有一个像您这样尽心的，比起那些所谓的良方，良言更珍贵！” “麦冬姑娘倒是个忠心的，有你在贾夫人身边，她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吃食和药都要精心，可别让不能信任的人碰了！”蘅芷提醒道。 麦冬一惊，问：“大夫……您……” “嘘……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毕竟深宅内院的斗争，暗藏杀机，小心驶得万年船！”蘅芷道。 麦冬立刻点了头，道：“我明白了，大夫，您这句话说得真及时，我从前还是太大意了！” “那我就告辞了，您止步！”蘅芷道。 “我送您出去吧！”麦冬热情地道。 “不必不必，我顺着原路返回就行了！”蘅芷摆手道，“夫人身边就你一个人，你若走久了，她喝口水都喝不到！” “哎，那我就不送您了。您慢走！”麦冬也担心云氏，便返回去了。 蘅芷带着碧鸢和双燕又往贾府外走。 第325章 恶毒婆婆 走到一半，迎面有几个人就把她给拦下来了，蘅芷抬头一看，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带着一个年轻点儿长相柔美的妇人，身后还伴着几个丫鬟。 蘅芷一猜就是贾老夫人和那个二姨娘。 “你是来给咱们夫人看病的吧？”二姨娘先开口问道。 蘅芷点头，作揖道：“是，鄙人乃素问堂的大夫！” “素问堂，新开没多久却名气很响亮的那个吧？”二姨娘又问。 蘅芷又点头，道：“是！” 二姨娘转而对贾老夫人道：“老太太，您有什么话，要问的？” 贾老夫人这才开口问蘅芷，道：“给云氏看过了？” “回老夫人，看过了！”蘅芷应了一声。 “有得治吗？”贾老夫人面无表情地问，丝毫关切的意思都没有。 蘅芷道：“回老夫人的话，夫人的身体亏损严重，又落红不止，的确有些难治，不过在下定会尽心竭力，努力让贾夫人得以恢复！” “又是这样的话，哎……你们这些当大夫的，就没有一句实话！”二姨娘叹息道，似乎松了一口气。 蘅芷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大概能猜到二姨娘是什么心理，说一定会治好，恐怕二姨娘该担心了。 贾老夫人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蘅芷，道：“能治就能治，不能治就说不能治，如果治不好，也不要浪费精力了，省的我们跟着操心！” “贾老夫人请见谅，我想没有哪个大夫能够百分百确定能治好病人，如果说百分百确定的，一定是在骗您，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还需要观察一段时日！”蘅芷解释道。 贾老夫人道：“那就是你们医术不精！” “惭愧！”蘅芷只好这样说，对一个不讲理的人，你和她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 贾老夫人哼了一声，道：“白白的花银子请医问药的，最后还是治不好，为她这个病，也不知吃了多少好药，请了多少大夫，连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也不见起色，如今还要请大夫，可见不过是在白白糟践银子！” 蘅芷听了，心里替云氏感到很心疼，果然不是自己女儿，便不知道珍惜了，如果云氏是贾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她还会说出这么狠心的话吗？ “老太太，夫君心疼她，所以一直要大夫过来呢，可见夫君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二姨娘笑着道。 贾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他就是傻，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有什么用？早死早清静了！” 蘅芷抿着嘴，她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怼贾老夫人，这个老太太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心这样狠毒，云氏再不济也是他们贾家明媒正娶过来的媳妇儿。 竟这样薄情寡恩，这话要是云氏听了，八成会伤心吐血吧？ 蘅芷摇头叹息，有这样的婆婆，再加上一个恃宠而骄的妾，云氏的日子真是难过了。 “你摇头做什么？”贾老夫人不悦地问。 蘅芷道：“我的意思是，夫人并非不能生育，她此前不是怀了孩子吗？是因为小产才伤了身子的！” “哼，那还不是不能生，别人就能好好地生下来，她怀了四个月还掉了，真是没用！”贾老夫人不屑地道。 二姨娘此时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却故意道：“老太太，这也不能全怪夫人，她身子本就单薄，大夫不是说过，她有孕都不易吗？只可惜了那个孩子……哎……” 贾老夫人听了，更加气恼，道：“那也怪她自己没福气，如今还天天在床上躺尸，要别人供着养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拿去请大夫吃药，依着我，就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夫君舍不得呢，到底是结发夫妻，恩情不比别人，若是我啊……夫君怕是不闻不问了！”二姨娘酸溜溜地道。 贾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他敢，你可是替咱们贾家添了个子嗣，功劳大着呢！” 二姨娘微微得意，道：“生儿育女，本就是女子的本分，我也不过是尽到了本分而已，哪里敢居功呢？” “你就是比云氏懂事识大体，当年要不是老头子糊涂，也不会娶云氏过门，就该你当大房，哪里轮到她呢？” 二姨娘一副识大体的样子，道：“老太太，您心疼我我是知道的，我也不委屈，只要能伺候夫君，别说当妾，就是当奴婢也心甘情愿！” “哎……可怜你了！”贾老夫人感叹道。 蘅芷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这俩女人也真是奇葩了，当着一个外人面说这些话，也不嫌丢人吗？ 蘅芷轻咳一声，道：“如果老夫人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就先告辞了，医馆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呢！” “我自然有话要说，诊金给你了吧？”贾老夫人问。 蘅芷点头，道：“夫人已经给过了！” “嗯，那你下次不用来了！”贾老夫人竟然拒绝蘅芷再来给云氏看病。 蘅芷努力挤出微笑，问：“不知老夫人是何意？夫人的病我才刚刚接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愈的，怎么能不来了呢？” “我说不用你来了，就不用你来了，你难道比宫里的御医还高明吗？御医都治不好，你能治好了？无非就是想再多赚点儿银子，我们贾家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岂能都让她糟践了？” 贾老夫人刻薄的嘴脸，让蘅芷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真正的恶毒”。 蘅芷忍不住沉下脸，道：“贾老夫人，不是我身为大夫，想要赚更多的银子才这样讲，我的素问堂每天病人很多，我们并非只为了银子，您可以打听打听，素问堂的大夫谁没去出过义诊？素问堂又何曾赠医施药？” “贾家当真缺这点儿银子吗？贾夫人是您的儿媳妇儿，虽然不是您亲生的，但好歹婆媳一场，难道为了银子，您就可以看着她死吗？那是一条人命，都说人命关天，银子能换来命吗？” 蘅芷真的太气愤了，从未见过这么狠毒的婆婆。 第326章 砸医馆 贾老夫人被蘅芷怒斥了一顿，一开始还愣住了，继而就大怒起来。 “你这个老东西，你竟然敢数落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老身面前趾高气昂的？我贾家的事儿，轮得到你一个郎中来管嘛？来人……给我赶出去！” 二姨娘也赶紧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赶出去，赶出去……真是反了，一个穷酸大夫也敢对老太太指手画脚的！” “不劳烦你们，我自然会走，但愿贾老夫人能够长命百岁，永远别生病，否则您这把年纪了，生病自然也是要自生自灭，请大夫吃药都是浪费银子，毕竟您活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蘅芷毫不留情地怼回去，这种老太太，就不能跟她客气了。 贾老夫人被气得脸色涨紫，指着蘅芷，道：“你……你气死我了，竟然敢咒我，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当我是谁？我可是贾大人的母亲，你真是无法无天！” 蘅芷哼了一声，道：“我不过是按照您的逻辑来说罢了，您不是说您的儿媳不能生育，所以请大夫吃药都是在糟蹋银子吗？您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能生？” 贾老夫人对着蘅芷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敢羞辱我，来人啊……给我掌他的嘴！” 碧鸢和双燕赶紧把蘅芷护在身后。 “我可不是你们家的下人，任由你打骂，我真替贾夫人悲哀，怎么嫁到了这种人家，有这样恶毒的婆婆！” 蘅芷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后面贾老太婆如何谩骂叫嚣。 “给我拦住她，狠狠地打，狠狠地打！” 贾老太婆还不肯放过蘅芷。 二姨娘在一旁也帮腔，道：“太过分了，太可恶了，谁请来的大夫，给我去拆了她的素问堂！” “对对，拆了素问堂，竟然敢对我这样说话，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屈辱！”贾老太婆喘着粗气道。 那些个丫鬟赶紧追上蘅芷，打算要将她打一顿，碧鸢和双燕护着蘅芷，谁也靠近不了。 “我等着你们贾家的人来拆素问堂，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蘅芷冷笑，随手弹出几根银针，那几个丫头都纷纷抱着腿跌坐在地上。 碧鸢和双燕赶紧护着蘅芷离开了贾府。 出了西二街，碧鸢和双燕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好险，幸好那些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一起涌过来，咱们今儿肯定要倒霉了！” 蘅芷也心有余悸，不过好歹她有银针防身。 “哎……也怪我太冲动了！”蘅芷有些自责道，她不该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和贾老太婆这么正面怼的。 双燕却道：“虽然有些惊险，可是奴婢觉得您说的痛快极了额，一点儿也没说错，那个老太婆实在可恶！” “话虽如此，可是我们这一吵一闹，怕以后再不能给云氏看病了，可怜了云氏，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恶毒的婆婆！”蘅芷叹息道，觉得有些对不住云氏。 碧鸢也露出同情之色，道：“贾夫人也真可怜，那老太婆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哪有儿媳妇儿病的那么严重，她却只心疼银子的？” “世上这样的人多了，云氏又不是她亲生的，对她而言，就是个外人，再加上那个二姨娘从旁挑拨，关系自然恶劣！”蘅芷无奈地摇头。 “只盼着贾夫人能够早些好起来，要是就这么死了，才真的悲哀呢！”碧鸢道。 蘅芷道：“就算活着，那老太婆也够她受的，更别说还有个居心叵测的小妾！” 碧鸢和双燕也只能无奈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东宫又何尝不是这样？ 蘅芷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云氏的病，我再想办法吧，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总要帮一把的，我就是看不得这样的可怜人！” 碧鸢道：“主子就是心善！” 蘅芷苦笑，心善是优点，也是缺点，有时候反而会拖累自己。 几个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素问堂，此时素问堂的病人已经快要人满为患了。 蘅芷忙收拾了一下，就开始给人看病。 正忙得热火朝天，门外就吵嚷起来。 “就是这里，给我砸了！” 一伙人手里拿着棍棒，冲了进来，把素问堂的病人吓得抱头乱窜。 “什么人在此胡闹？”素问堂的伙计冲过去喝止。 “滚开，谁敢拦着，就连他一起打！”那帮人凶神恶煞的。 碧鸢和双燕赶紧到了蘅芷身边，怕她吃亏。 “什么人？”蘅芷也站了起来。 “素问堂是不是有个蘅大夫？”为首的人问。 蘅芷道：“就是我，怎么了？” “就是你？好啊……你到我们贾府大闹，气病了我们老夫人，还打伤了我们贾府的人，我们是来找你算账的！” 说着，那伙人就冲向了蘅芷，打算将蘅芷拖出来打。 素问堂的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纷纷围过来，护着蘅芷。 “谁敢乱来？光天化日的，你们也敢在素问堂闹事？再不走，我们就报官了！” “哼，报官？我们贾府就是官，你们报官去啊，姓蘅的老头儿，你乖乖跟我们走，否则今儿这里所有人都要跟着你受罪！” 为首的那人嚣张跋扈地道，丝毫不怕许大夫报官。 许大夫又震惊又怒，道：“你们太无法无天了，这里是医馆，这里都是病人，你们也不怕闹出人命吗？” “哼……怕就不来了，也不打听打听，贾府是你们一个医馆能得罪得起的嘛？蘅老头，乖乖出来，今儿我们只砸医馆，不伤人，否则……就别怪棍棒无眼！”贾府的家丁气势汹汹的。 蘅芷拨开人群，问：“你们想怎么样？” “带你回去，让你好好给我们老夫人赔罪，再关你几天，当然少不了一顿打，你要熬得过，那就算你命大，熬不过，也是你活该！”贾府的家丁露出阴沉的笑容。 蘅芷也冷笑，问：“给你们老夫人赔罪？我凭什么要给她赔罪？你们又凭什么打我关我？” “你还敢嘴硬？老夫人都被你气晕了！” “那是她自己无德在先，我不过是说几句公道话！”蘅芷镇定自若地回道。 “我管你说什么，现在我们奉命带你回去，你走是不走？”贾府的家丁问。 蘅芷摇头，道：“不走！” “大家伙儿，别客气了，给我砸，谁挡横就给我狠狠地打！” “是！” 第327章 送官府 病人早就窜出去了，几个大夫和素问堂的伙计准备上前阻拦，蘅芷却喊道：“不用拦着，让他们砸！” 大夫和伙计们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素问堂被砸的稀巴烂，药洒了一地，桌椅都掀翻打坏，一时间，素问堂被砸成了一片废墟。 蘅芷对碧鸢道：“给我好好记着，他们砸坏了多少东西，价值几何！” “是！”碧鸢冷静地道。 那些人砸完了店，又冲向蘅芷，打算强行将人带走。 此时，从暗中冲出两道人影，拦在了蘅芷面前，把敢上前拉人的全都打趴下了。 “是谁？谁敢挡横？”贾府为首的家丁怒喝道。 惊雷和惊云都不发一言，将这群人都打了一遍，扔了出去。 “将他们送到官府去，素问堂损失的，他们必须要赔偿！”蘅芷道。 素问堂的伙计赶紧上前帮忙，将贾府的家丁都绑了，用板车拉着往州府去了。 蘅芷作为素问堂的当家，自然也要跟着去。 惊雷问：“蘅大夫，是否需要我们去回禀一下主人？” “不用了，他这时候应该忙着，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的！”蘅芷淡定地道。 如今王都府衙的官员可是袁思长，袁思长是不会帮着贾家说话的，蘅芷相信他会秉公处理。 蘅芷带着碧鸢和双燕到了州府，命人击鼓。 很快，衙役就开了门，问明缘由，就将蘅芷带了进去。 袁思长坐在堂上，敲了一下惊堂木，问：“何人击鼓？” “草民素问堂蘅智，乃素问堂的当家人，贾府的家人今日来素问堂大闹，将素问堂全都砸了，还要打人，草民的扈从把他们制服了，特来告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还素问堂一个公道！” 蘅芷亲自上前，对袁思长说明冤情。 袁思长并不认得蘅芷现在的样子，皱了眉头，问：“贾府的家丁为何要砸素问堂？” “大人，我们可是黑羽卫贾首尊家的！”贾府的家丁喊道。 袁思长不悦地看向他，道：“还没问你的话，不许喧哗！” 蘅芷道：“今日早上，贾府来人请我过去给贾夫人看病，临走前被贾家老夫人拦住，她问了我几句话，然后便不许我再去贾府替贾夫人看病，说浪费银子，我身为医者，于心不忍，便说了贾老夫人几句，她当时便要打我，我为求自保，出手制止了冲过来的丫鬟，逃出了贾府，贾家仗势欺人，就来砸素问堂，还要抓我回去动用私刑！” 蘅芷义愤填膺的说完。 袁思长听了，也十分惊讶，问：“竟有这样的事儿？” “这个老不死的，他把我们老夫人给气病了，难道不该受罚吗？”贾府的家丁又不甘心地插嘴。 袁思长一拍惊堂木，呵斥道：“再敢随意插嘴，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贾府的家丁这才闭了嘴，但仍旧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袁思长道：“听闻素问堂常有善举，大夫也常常出去义诊，给穷人治病送药！” “医者父母心，行医之人，自然要怀有一颗慈悲心，草民的心愿便是悬壶济世，不管是穷人富人，生病了，都应该要得到医治！”蘅芷道。 袁思长点头，对蘅芷的印象大好，赞道：“可见你是个有德行的大夫！” “多谢大人夸奖，也真是因为这样，才会得罪了贾家老夫人，我与贾夫人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看她病的严重，想要尽力救治，毕竟是一条性命，可贾老夫人却舍不得银子，而要放弃对贾夫人的救治，草民既不忍心，又感到义愤，才会在言语间有所冲撞！”蘅芷叹息道。 袁思长点头，道：“这种事情，任谁听了，都难免要义愤，难免要鸣不平！” “多谢大人体谅，请大人秉公断案，还素问堂一个公道！”蘅芷请求道。 袁思长拍了惊堂木，转向贾府的家丁，问：“谁是带头的？” “回大人，是草民！”为首的家丁道。 “姓甚名谁？”袁思长问。 为首的家丁自报家门道：“姓林，叫林泉！” “林泉，刚刚这位蘅大夫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袁思长问。 林泉犹豫了一下，道：“虽然不假，但是他也不能对我们老夫人出言不逊啊！” “既然不假，那你们砸了素问堂也是真的了？”袁思长问。 “我们是奉命行事！”林泉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颇有些有恃无恐地道。 “奉命行事？谁的命令？”袁思长问。 “自然是老夫人的命令！”林泉道。 袁思长哼了一声，道：“贾府的老夫人，有什么资格砸素问堂？” “我们老爷可是贾首尊！”林泉提醒袁思长，希望袁思长能够看在贾科的份儿上，对贾家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袁思长冷笑，道：“你家老爷是贾首尊又如何？难道就能肆意逞凶斗狠？砸人家的医馆？” “那也是这老头子自找的，谁让他得罪了咱们老夫人，一个小小的医馆也敢得罪我们老夫人，我们就是要让她知道知道，别在太岁头上动土！”林泉不逊地道。 袁思长道：“好，本官明白了，你们贾府果然是横行霸道惯了，如此无法无天，明目张胆，实在骇人听闻，本官若是不严办，岂不是没有王法了？” “袁大人，您可想好了，我们贾大人可是王上面前的红人，不是谁都能得罪的！”林泉肆无忌惮地道。 袁思长怒红了眼，呵斥道：“大胆，你竟然敢威胁本官？贾大人又如何？难道就能不顾王法，肆意妄为？” 林泉被唬了一跳。 袁思长道：“将这几个闹事的家丁拉下去打，每人二十板子，打完了关到牢里，再派人去贾府，对素问堂的损失进行赔偿！” “多谢袁大人，大人公正廉明，令人佩服！”蘅芷忙谢道。 袁思长道：“本官秉公执法，不必言谢！” 林泉喊道：“袁大人，您这样做，会后悔的！” “拉下去！”袁思长不愿意听林泉大呼小叫，直接叫人把他拖走了。 很快，贾府的人就闻讯赶来了，这次来的，正是来请蘅芷去给云氏看病的贾敏。 第328章 索赔八千两 袁思长也不管贾敏要说什么，开口便道：“贾府是否是派你来赔偿素问堂损失的？” “袁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贾敏讨好地问。 袁思长道：“有话为何不能当堂说，本官与你素不相识，没有什么好与你说的！” “袁大人……我们贾大人……”贾敏还想继续说，袁思长直接喝止了他。 “够了，我不要听你们贾大人如何如何，你们闹事在先，理当赔偿，蘅大夫，你把损失估算一下，然后让贾府赔偿便是！”袁思长斩钉截铁地道。 蘅芷道：“已经让人登记在册，桌椅柜子，包括损坏的药材，惊散了的病患医药费，都一一记录下来，请大人过目！” 袁思长让人呈上来，浏览了一遍，最后总计白银八千两。 袁思长也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问：“这么多？” “我们素问堂的药材全都毁了，其中几颗百年野山参，还有十几只九叶灵芝，还有其他若敢价值不菲的珍惜药材，昂贵一点也是正常的，草民绝不敢虚报损失！”蘅芷解释道。 袁思长点头，道：“的确都是名贵药材，价值不菲！” “蘅大夫，您不是漫天要价吧？你们小小的医馆，哪来这么多珍惜药材的？”贾敏问。 蘅芷看了他一眼，她对贾敏并无恶感，客气地道：“贾管事，您不信可以去现场看看，我走之前吩咐人都不许动，您看过便知道我是不是漫天要价了！” 贾敏有些为难，道：“可是……这么一大笔银子，怕是……” “贾府要是出不起这银子，又何必要派人来砸我的医馆呢？”蘅芷问。 贾敏叹息道：“好好的，怎么就闹成这样呢？哎……” “贾管事，您要是做不了主，就回去找你们贾大人吧，我等着你们，不过这银子一分都不能少，我们素问堂被砸了，要重新置办东西，可还要损失好几天的生意，这笔银子我还没跟你们算，所以麻烦你们尽快，我可等着银子用！” 蘅芷一副自己还吃了亏的样子。 那老太婆不是心疼银子吗？她就让她心疼个够，八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贾科如今一年的俸禄也就一千两左右，一下子要贾府出这么多银子，老太婆肯定得疯。 贾敏听了，一脸为难，道：“可是……可是这八千两数目也太大了吧？” “你们自家的人砸的，赔不起就别砸啊！”蘅芷道。 贾敏道：“这事儿我做不得主，还得回去禀告主人！” “这可是袁大人判的结果，你们不管怎样都是要赔偿的，回去跟你们主子说清楚吧！”蘅芷道。 贾敏看着袁思长，问：“袁大人……这件事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总不能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你们要是不服气，可以带人到素问堂，当着袁大人的面，亲自去清点，看看你们砸坏的东西，到底价值几何！”蘅芷不满地道。 袁思长道：“也好，否则还以为本官胡乱判案，处事不公呢！” “这……好吧，小人这就回去禀告我家主人！”贾敏道。 袁思长点头，道：“要快，本官公务繁忙，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着！” “是！”贾敏赶紧走了。 袁思长对蘅芷道：“你放心，砸坏你多少东西，都会让他们赔偿的，本官绝不会因为贾家是官就偏袒他们！” “多谢大人，草民也相信大人会给素问堂和草民一个公道！”蘅芷道。 很快，贾敏又回来了，这次带了个账房先生，要和袁思长一起去素问堂。 袁思长也带上了府衙的账房又命人喊了药行的牙祭一起，药行的牙祭是最懂药材价值的，有他在，必然不会胡乱估价。 众人一起到了素问堂。 袁思长看着满目疮痍的素问堂，也是眉头紧皱，对贾敏道：“瞧瞧你们贾家干的好事，这好好的医馆，硬让你们砸的支离破碎！” 贾敏也是汗颜，道：“下人不懂事，只顾着给主子出气，行为上难免有些失当，可这绝不是我们主子的意思，定是下人曲解了！” 贾敏是在为贾家主子们开脱，避免袁思长把矛头对准贾府的主人。 “那林泉可是口口声声称他们奉了老夫人的命来砸素问堂，还要带我回去赔罪挨打，动用私刑呢！”蘅芷冷笑。 贾敏陪着笑脸道：“蘅大夫，那林泉是个粗人，又没脑子，只知道喊打喊杀的，我回去定禀告我们老爷，让他好好地管束！” 蘅芷见他做小伏低的，也就不穷追猛打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管束下人，今儿砸了我的医馆，自然是要照价赔偿的，不仅如此，你们惊跑了我们的病人，不仅害我们损失了银子，还损失了病人，你们贾家必须要公开对我致歉！”蘅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贾敏一听，便道：“道歉？这事儿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吧？我们老夫人可是受了蘅大夫您的气，到现在还卧床不起呢！这谁该给谁道歉啊？” “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贾老夫人为人刻薄，对自己的儿媳妇都想见死不救，医者父母心，我一时义愤而已！”蘅芷道。 贾敏听了，便道：“这是我们贾家的家务事，您是外人，不好随意干涉吧？说到底，还是您有错在先！” “我是不好干涉你们的家务事，可你既然把我请回去给你们贾夫人治病，那她就是我的病人，我要对她负责到底，有人阻碍我治病救人，我难道还能不说话了？”蘅芷十分恼火。 袁思长听她二人争执不下，才出面道：“好了，都别吵了，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先让人把损失估算出来，再谈论别的！”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几个人才将损坏的东西清点了出来，并且一笔笔记录下来。 “袁大人，已经估算好了，素问堂的损失，最少也有八千七百两，如果算上停业的这几日收入，怕是一万两也挡不住！”府衙的账房回禀道。 贾敏看了一眼贾府的账房，暗暗瞪他，怪他怎么算得这么多。 第329章 卑劣手段 “有这么多吗？”贾敏不相信地问。 “这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清点计算的，药材的价值都由牙祭评估出来，并无作假！”府衙的账房不悦地回道，对贾敏的质疑很不满。 贾敏摸摸鼻子，不好再多说什么。 蘅芷笑问：“贾管事，您听见了，我要八千两还是少要了，不过既然我已经提出这赔偿数目，自然不会再追要剩余的，你们只要付我八千两就行了！” 贾敏叹息，道：“银子我没有！” “你没有，那就回去找你们家主人要啊！”蘅芷道。 “主人也没有，八千两银子，又不是小数目！”贾敏摇头。 蘅芷哼了一声，问：“这是要赖账了？袁大人，您看着办吧，我一介草民，可斗不过贾府，只能求袁大人给个公道了！” 袁思长道：“本官已经做出公断，贾家必须在三日内赔偿八千两给素问堂，若是不肯赔偿，本官也只好道王上面前参奏贾大人一本！” 贾敏一听，也有些慌了，这事儿要是连累到贾科，那后果就严重了。 贾敏不禁有些后悔，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了麦冬替夫人请大夫，偏偏请的还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爱管闲事的大夫。 贾敏只好道：“是，请袁大人多宽容几日，小人这就回去跟主人说说，尽量凑够银子给蘅大夫送来！”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多给你们两日，你快回去吧！”袁思长道。 蘅芷又嘱咐道：“可别忘了，送银子的时候，还得亲自给我陪个不是！” 贾敏没有理蘅芷，匆匆就跑了。 贾府的账房也赶忙收拾东西走了。 蘅芷觉得他们看起来很有些可笑。 袁思长问：“蘅大夫，这事儿您看是否到此为止了？” “还好他们没有伤到人，若是打伤了我素问堂的人，这事儿可就不是赔银子能解决的了！”蘅芷道。 袁思长点头道：“那些家丁，本官会将他们关几天，好好教训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下次必然不敢再胡作非为！” “真正胡作非为的可不是那些家丁，而是指使他们来砸我医馆的人！”蘅芷冷笑。 袁思长道：“话虽如此，但老人家毕竟有犯糊涂的时候，看她年迈智昏，就网开一面吧！” “就听袁大人的！”蘅芷很善解人意地回道。 袁思长很满意地道：“很好，那就这么定了，过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本官，你们素问堂要坚持善行，造福百姓！” “是，袁大人放心，素问堂绝对会继续行善积德，定期出义诊！”蘅芷保证道。 袁思长点头，道：“那本官就先走了！” “袁大人慢走！”蘅芷将袁思长送出素问堂外面。 袁思长走后，蘅芷才让人将素问堂收拾了，忙活了大半天才收拾干净了。 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再开业，蘅芷让那几个坐堂的大夫这段日子就去义诊，也好实现自己的承诺，造福穷苦百姓。 回到后院，蘅芷才松懈下来，换了衣裳。 “夫人，您说贾府会出这笔银子吗？”碧鸢问。 蘅芷道：“他们敢不出吗？这笔银子无论如何我都会讨回来的！” “咱们损失的可没有那么多银子，怎么那个牙祭会帮着估算出那么多来？”双燕好奇地问。 蘅芷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素问堂一向都找他们牙行帮忙购置药材，早就和他熟识了，这个忙他还是会帮的！” “原来如此，难怪您一点儿也不紧张，当时我就怕露馅儿了！”双燕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道。 蘅芷笑道：“紧张什么？我还嫌自己要的太少呢！那老太婆实在太气人了，否则我是不会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对，就该让她出这笔银子，舍不得银子给自己儿媳妇儿看病，就叫她把银子吐出来，心疼死她！”双燕义愤地道。 蘅芷又皱了眉头，担忧地道：“就怕那老太婆会因为这件事，而更为难云氏，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夫人，您想得太多了，没有您，老太婆也照样刻薄，也照样欺负云氏，与您没什么关系！”碧鸢道。 双燕也点头，道：“最好那老太婆也得一场病，她才知道生病多难受，多痛苦！” 蘅芷听了，倒是眉头一扬，道：“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嗯？”双燕惊讶地看着蘅芷。 蘅芷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虽然这样做有点卑劣，但有时候对付卑劣之人，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 “夫人，您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双燕好奇地看着蘅芷。 蘅芷笑道：“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啊，让那个老太婆也尝尝生病的滋味儿！” “可是……她看着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双燕皱眉。 蘅芷道：“要想让人生病还不容易么？虽然身为大夫不该用这种手段，可是为了救云氏的命，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反正也不让她真的病死了！” 双燕倒吸一口气，问：“您不会要给她下药吧？” “就是这样!”蘅芷点头，丝毫不避讳。 碧鸢担忧地问：“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被人识破，您可就麻烦了，那老太婆虽然可恶，但她是贾科的母亲，一旦闹起来，您是要承担责任的！” 虽然蘅芷是太子妃，有宋君戍撑腰，可贾科背后还有个恨不得把宋君戍拉下水的宋襄王啊。 蘅芷道：“无妨，我要做自然会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能查出来的！” “可是……这件事还是有些让人不安，万一您不小心下药过重，将她弄死了呢？或者他们找不到救治的方法，也不来请您去医治，该怎么办？” 碧鸢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蘅芷笃定地道：“素问堂的名声在外，那老太婆惜命地很，真到万不得已，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救自己的，咱们素问堂也是选择范围之内，而且……我下的药不会让她死的！” 碧鸢问：“那您怎么给她下药呢？” “有惊雷和惊云在，下个药算什么？”蘅芷笑道。 碧鸢点头，道：“也对，那两个人本事可真的大，他们每日藏在哪里？我都一点儿也没发现呢！” 第330章 有你才安心 蘅芷笑着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肯定是在能看得见咱们的地方！” 碧鸢和双燕下意识地就抬头到处看，以为惊雷和惊云藏在哪个房梁上。 蘅芷道：“不用看了，如果你们都能轻易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那他们可就倒霉了，殿下是不会留着他们这样的人当护卫的！” “那倒是，不过有他们在，倒是让人心安不少，至少不担心有人伤害您！”碧鸢道。 蘅芷笑道：“就是因为这世道不安稳，所以才要他们在暗中保护！” 忙碌折腾了一天之后，蘅芷便早早歇下了，宋君戍来的时候，蘅芷已经睡着了。 不过她一向浅眠，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吵醒你了？”宋君戍有些抱歉地问，“今儿有些忙，所以来晚了！” “嗯……没事儿，我也睡了有一会儿了，你以后要是忙，就不用过来了，闲了再来也是一样的！”蘅芷揉揉惺忪睡眼道。 宋君戍坐到床边，将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轻抚蘅芷的发丝，道：“你不在东宫，我觉得那儿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只有见见你，才觉得安心！” 蘅芷仰头看着宋君戍，露出慵懒的笑容，蹭了蹭他的手，问：“书瑶没去缠着你吗？我想我不在了，她们几个应该是不遗余力地要争宠！” “你猜得没错，自你走后，乱糟糟的，她们是争个不休，快把我烦死了！”宋君戍皱着眉头道。 蘅芷笑道：“那你还有时间来找我？她们也肯放你出来？” “我还能真让她们绊住了？”宋君戍问。 蘅芷又问：“母妃怎么样了？身子可有什么不适？改天想办法让她来素问堂一趟，我想替她检查检查，那中毒虽然要解很难，但还是要尽力尝试！” 宋君戍道：“母妃的身子暂时没问题，我也派人照料着，回头我找个机会让她出来一趟，不过书瑶和那个老妈子盯得紧，我怕她们怀疑，所以要安排妥当才行！” “嗯，是要周全一点，对了……今儿的事儿，惊云他们告诉你了吗？”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道：“已经回了我，你怎么忽然就跟贾老夫人闹起来了？” “我也是一时义愤，贾家那个老太婆实在可恶，我对云氏怀有同情之心，所以一时冲动就和她争执了两句，没想到那老太婆不依不饶，竟要打我，我出手自保逃了，贾家就派人来砸了素问堂！” 蘅芷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宋君戍听了，也是连连皱眉。 “没想到贾科的老母亲，竟然是这种人，你做的没错，不过以后也不能太冲动了，那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万一你吃了亏，可怎么办？”宋君戍担忧地问。 蘅芷点头，吐吐舌头，道：“我以后会小心的，我觉着我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大概是因为身后有了依靠，所以胆子也大了！” 宋君戍听了，开怀一笑，道：“没关系，你尽管放大胆子，我在后面替你兜着！” 蘅芷粲然一笑，又将头埋在他的腿上。 宋君戍揉揉她的脑袋，道：“蘅儿，有你相伴，我就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安稳，像是有了着落，不再漂浮不定！” “我也是！”蘅芷回嘟囔一句，困意便重新涌过来。 宋君戍一边抚弄着她的发丝，一边道：“有件事，我一直想着要不要跟你说，可每次话到了嘴边，又总说不出口，我初见你的时候，把你认成了另一个人……” 宋君戍见蘅芷没有反应，轻轻拍了拍她，蘅芷发出一声嘟囔，睡得更香了。 宋君戍无奈叹息，嘴角露出温柔笑容，将她身子扶正，让她躺好，自己也跟着脱了外衣躺下来。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说吧，并非着急的事儿。 蘅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宋君戍已经离开了，她伸了个懒腰，也开始穿衣服。 还未穿戴整齐，就听到了碧鸢的敲门声。 “夫人，贾家又来人了！” 蘅芷穿好衣裳，走了出来，问：“来了什么人？来送银子的？” “不是，是那二姨娘带人来了！”碧鸢道。 “她来做什么？”蘅芷不解地问。 碧鸢摇头，道：“说是要见您，前面的伙计来传的话，具体什么事儿，我也没问，您要见还是不要见？不见我就去回了！” “见，为什么不见？我要听听这个二姨娘有什么话说！”蘅芷道。 碧鸢道：“那我就去跟伙计说一声，您梳洗一下，不必着急，晾她一会儿才好！” 蘅芷笑道：“行，听你的，顺便把早饭给我拿过来，我昨晚睡得早，这会儿已经饿了！” “嗯，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给您端过来！”碧鸢道。 蘅芷慢条斯理地梳洗完毕，贴上胡子，化了妆，然后又吃了早饭，才不疾不徐地到了前面。 还没进去，就见到二姨娘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时地抱怨道：“怎么还不来？也太傲慢了吧？喂……小伙计，你再去催一催！” “抱歉，我们蘅大夫有事忙，您要是急，就等方便再来！”小伙计得了碧鸢的嘱咐，自然不会帮二姨娘催。 二姨娘十分恼火，道：“没见过这么无礼的，气死我了！” 蘅芷这才走了进来，问：“是谁要见老朽啊？” 二姨娘一听是蘅芷来了，拿眼横了他一下，责备道：“蘅大夫，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让我生生在这里等了半天功夫，你也太无礼了吧？” 蘅芷一笑，拱手道：“真是抱歉了，下人们不懂事，我在里面睡着呢，他们不敢打扰，我回头一定好好管教他们，您一定是来送银子的吧？真是劳烦您了，亲自跑一趟，辛苦辛苦！” 二姨娘白了她一眼，道：“谁给你送银子来了？想的真美，我是来给你提个醒儿！” “哦？不是来送银子的？你要给我提醒？提什么醒儿啊？”蘅芷收起笑容，漫不经心地问。 二姨娘道：“我是提醒你，民不与官斗，你素问堂虽然小有名气，但毕竟只是一家医馆，你也只是个郎中，我们贾府可不是你能随便开罪的，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第332章 被泼粪 宋君戍捂着口鼻，满心的愤怒，道：“是谁派来的？” “不用问，肯定是贾府人干的！”蘅芷气恼地道。 宋君戍道：“先想办法将外面的东西给清理了，否则以后素问堂也没人敢来了！” 蘅芷气得肺都要炸了，骂道：“到底是谁想出来这么恶心的报复手段？我真想把贾府都撒一遍大粪！” “好了好了，消消气，这事儿咱们跟他们没完，惊云……你去把袁思长给孤喊来！” 宋君戍打算出面了。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要用我的方法来做，殿下不用插手，我要让他们知道，不能随便得罪大夫！”蘅芷冷冷地道。 宋君戍道：“这种事，还是让孤出面吧，否则他们还当你后面无人了！” “我说我自己行，你就不用多管了，等我真的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还用不着您出面！”蘅芷固执地道。 宋君戍见状，只好道：“好吧，但是你要记住，最重要是保护好你自己，你还有我，不是一个人，不必太逞强！” “嗯，我记住了！”蘅芷点头，她现在满心都是愤怒，贾家实在太让她恶心了。 第二天一早，蘅芷就带着那两个泼粪的歹人去了州府大堂。 袁思长一听，蘅芷又来告状了，十分惊讶。 一听蘅芷的说辞，袁思长也震惊了，忙派人去素问堂查看情况，虽然素问堂已经清洗过了，但那股恶臭倒是去不掉，一直在喷洒去味儿的药水。 衙役回来禀告情况，袁思长也十分震怒。 那两个歹人却不肯承认自己是受贾家指使。 “你们到底是谁派去捣乱的？还不快说实话，难道要本官动刑吗？”袁思长呵斥。 这两人都是市井泼皮，一个叫赖三，一个叫朱九，都是流氓。 赖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回大人的话，草民纯属泄私愤，可没有受人指使！” “草民也没有！”朱九也跟着喊道。 “没人指使？你们和素问堂有什么私愤？”袁思长问。 赖三道：“就是看不惯他们素问堂的人，我好几次去素问堂要点儿银子，他们都不肯给，还将我们赶走，他们仗着伙计身强力壮，就欺负人，我就趁着半夜去泼粪！” 袁思长问：“人家为什么要给你们银子？” “我们在这条街是出了名的，哪家开铺子开店面，不拿银子孝敬孝敬我们兄弟的？可素问堂的人最不懂事，不肯给，那我们只好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知道咱们兄弟的厉害！”赖三得意洋洋地道。 袁思长一怒，道：“好个泼皮无赖，本官今儿就为民除害，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四十板子！” 赖三一听要打四十板子，就慌了，道：“大人，我们就泼了他们两桶粪，就要打四十板子？哪有那么严重的罪啊！” “打你们可不光是为了这两桶粪，你们平日里横行霸道，欺负老百姓，不给你们银子就泼粪，这种恶行，怎么能不重罚？”袁思长道。 赖三道：“我们平常也没泼过别人家粪啊，这是头一回，大人……头一回，应该要从轻发落吧？” “在本官面前，岂容你们讨价还价？给我拉下去，重重地打！”袁思长一扔令箭。 赖三和朱九被拖出去，一顿好打，回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赖三，朱九，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袁思长问。 赖三有气无力地道：“我不服，不服……” “不服？哦？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服？”袁思长问。 赖三道：“凭什么泼了一次粪，就要挨四十板子，袁大人您肯定是收了素问堂的好处了！” “大胆，竟然敢质疑本官？看来你打得还不够！”袁思长大怒。 赖三道：“您处处偏袒素问堂，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什么事实？本官哪里断案不公，何曾偏袒过素问堂？”袁思长问。 蘅芷在一旁看了半天，才终于道：“袁大人，既然赖三觉得您是有意偏袒咱们素问堂，那索性大人就再偏袒我一回，我也不要您打他关他，我只要他去我素问堂当一个月的伙计，以补偿我们素问堂的损失，毕竟昨个夜里到现在，我的伙计都在努力清理店铺！” “什么？你还要我去给你当伙计？你想得美！”赖三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着蘅芷嚷嚷起来。 蘅芷道：“不去当伙计也成，那你就赔银子吧，不多要你的，五百两！” “你这是打劫！”赖三自然不肯。 “又不愿意出银子，又不愿意干活，你难道以为我们素问堂好欺负，白白让你糟蹋了？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理？”蘅芷质问。 袁思长捋着胡须，略沉思了片刻，道：“赖三，朱九，你二人必须要给素问堂一个说法，否则本官只能重判你们了！” “大人，草民二人已经被您打了四十板子，怕是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了，如何去给她当伙计？银子我们也没有，我们要是有那么多钱，何必到处讹诈呢？”赖三倒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蘅芷道：“你们的棒疮我可以替你们治了，保准你们不出半个月就能干活，半个月之后，来我素问堂报道！” “我们才不给你干活！”赖三一口拒绝。 蘅芷冷笑，道：“那就用银子来赔偿嘛……你们怎么会没有银子呢，讹诈乡里，再加上这次贾府指使你们泼粪，肯定给了不少银子，你们不差这点儿钱！” “贾府才给了五百两，都给你了，我们不是白干了吗？”那一直不说话的朱九急了，竟脱口而出。 赖三一听，一巴掌打过去，骂道：“笨蛋，你怎么把真话给说出来了！” 朱九赶紧捂住嘴巴，委屈地看着赖三。 蘅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后道：“袁大人，您听到了，是贾府给了他们五百两银子，让他们往素问堂泼粪的，贾府不仅不肯赔偿我们素问堂，还继续派人来捣乱，如此恶劣行径，还望袁大人给素问堂一个公道才是！” 第331章 威胁 蘅芷听了，只是一笑，问：“收手？怎么是我收手呢？是你们贾府来砸了我的医馆，我如今不过是希望你们照价赔偿，让我的医馆重新开业，应该是你们尽快把银子给我，大家就算两清了！” “你开口就要八千两，你医馆那些东西，值那么多银子吗？”二姨娘不屑地问。 蘅芷道：“二姨娘，难道你们家贾管事没跟你说吗？当时来估算价钱的时候，他是在场的，还有你们贾府的账房，以及牙行的牙祭，还有州府的袁大人都在场，我可没有乱要价，还要少了呢！” “要少了？八千两你还觉得要少了？你这个老头子，可真是贪心啊，你就不怕有命要，没命花吗？”二姨娘语气阴沉了几分。 蘅芷问：“二姨娘您这是在威胁我了？” 二姨娘哼了一声，道：“说什么威胁啊？那么难听的话呢？我这叫好言相劝，劝你识时务，不要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而是该去问问袁大人，他怎么就这样判了？我是不是漫天要价，袁大人是最清楚的，你们贾府要是不肯出这笔银子，那自然也是要到袁大人面前去说的！” 蘅芷漫不经心地坐下来，对二姨娘的话丝毫不放在心里，凭她一个贾府的小妾，还威胁不到她。 “你……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我现在是好好地跟你说，你要是不听……” “如何？”蘅芷问。 二姨娘冷笑一声，道：“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我想知道，你们贾家打算给我什么罚酒喝？”蘅芷笑问。 “你这素问堂也甭想再开下去了，黑羽卫知道吗？我们老爷是黑羽卫的首尊，深得陛下赏识和恩宠，你觉得你能斗得过黑羽卫吗？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就够你喝一壶了！”二姨娘威胁道。 蘅芷点头，道：“黑羽卫我是得罪不起，可你们家贾首尊难道敢公报私仇？陛下之所以赏识他，恩宠他，就是因为相信他，相信黑羽卫公正无私，不是吗？” “你能保证你们素问堂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更何况……你还打伤了我们府里的丫鬟，你就没错？”二姨娘问。 蘅芷道：“我没有打伤人，无非是让她们暂时不能动弹而已，应该很快就会好了，至于我们素问堂有没有事儿，你大可以让贾首尊查一查，就看他有没有那个闲工夫，盯上这小小的医馆！” “我看你们医馆不简单，竟然有两个武林高手暗中保护，要查出来事儿，也不难吧？”二姨娘阴阳怪气地问。 蘅芷没想到这二姨娘还能想到这一层，但她也不慌，笑着道：“有几个高手护院，很稀罕吗？这世道，敢开门做生意，自然就要做好一切准备，尤其是我们开医馆的，动不动就会遇到不讲理的客人，来胡闹的不少，如果没有高手护着，总有人来砸医馆，那还了得？” 二姨娘哼了一声，道：“我劝你一句，最好息事宁人，我们贾府也不全欺负你，给你一千两银子，这事儿就算完了，怎么样？” “一千两？你打发要饭的啊？我的医馆给你们砸成什么样子了？光是每天损失的生意就不只一千两了！”蘅芷不悦地拧眉。 二姨娘哼了一声，道：“你们素问堂要是从此再也开不成了，该损失多少啊？” “为何我们开不成了？素问堂可是合法合理，官文齐全！”蘅芷道。 “我们贾家想让你开不成，那就肯定会让你开不成，你最好想清楚，收了这一千两银子，咱们就算两清了，以后你做你的生意，贾府不会再来为难你！” 二姨娘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好像蘅芷应该感恩戴德才行。 蘅芷只是笑，道：“二姨娘您说完了？” “嗯！”二姨娘点头。 “那就慢走，不送了！”蘅芷指了指门外，下了逐客令。 二姨娘愣住了，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要么带着八千两银子来，这事儿就算完了，要么咱们还继续在衙门见面！”蘅芷彬彬有礼地道。 二姨娘气呼呼的，瞪着蘅芷，骂道：“不识好歹的老东西，你知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嘛？” “贾府的二姨娘！”蘅芷如实回答。 二姨娘咬着牙道：“我是代表我们贾大人和老夫人来的，你敢不给我脸？” “给你什么脸？您一个当妾的，就好好在府里伺候主子，别掺和这些事儿，吃力不讨好！”蘅芷讽刺道。 二姨娘被气得脸都黑了，骂道：“死老头子，你信不信，明儿就让你消失在王都！” “我等着，看看贾府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如此横行霸道！”蘅芷冷冷地道。 二姨娘跺了跺脚，道：“好，咱们走着瞧！” 说完，二姨娘就扭着屁股气呼呼地跑了。 蘅芷在背后轻哼一声，不屑地道：“一个贾府就敢这么猖狂？贾科本人来了又如何？” 碧鸢道：“他们会不会用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咱们？” “管他什么手段，我要让他们跪在地上求我收下他们的银子！”蘅芷冷哼一声，已经打定了主意。 碧鸢问：“是要给那老婆子下药了吗？” “嗯！”蘅芷点头。 蘅芷回到后院，把惊云和惊雷喊出来，然后给了他们一包药，嘱咐他们悄悄往贾府老太婆的床铺上撒一点！ 这种药并不会致命，但一旦中了这毒，人浑身会起红疹子，又痒又痛，简直生不如死。 而这种病只有她有办法治，不管他们请多少大夫，也无济于事，不懂的人，只会越治越严重。 蘅芷就等着贾家的人过来求她。 可蘅芷没想到，贾老太婆的毒还没发作，贾家就开始耍阴招了。 半夜里，素问堂外面被人用大粪泼了满墙。 惊云和惊雷虽然及时出来将人抓住了，但是臭味却难以消散。 蘅芷和宋君戍被从睡梦中惊醒，远远地就闻到了那股不可描述的臭味。 “该死的！”蘅芷怒骂一声。 “殿下，太子妃，人已经抓到了，正关在后院里，你们看怎么处置？”惊云问。 第333章 全都招了 袁思长一拍惊堂木，问：“赖三，朱九，你们今儿必须要把实话给本官交代清楚了，贾家与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还打算要你们做什么事，统统交代了，否则本官决不轻饶！” “大人，刚刚朱九是胡乱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儿，我们不认得贾府的人！”赖三还想抵赖。 袁思长可不傻，冷哼一声，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官虽然不喜欢用重刑，但今儿遇到你们这样的泼皮无赖，少不得也要大刑伺候了，来人……” “别啊……大人，饶命啊，我们屁股都已经开花了，不能再打了！”朱九赶紧求饶。 赖三道：“大人，您不能屈打成招啊！” “屈打成招？你们这样的还能叫屈打？本官今儿就打定你们！”袁思长怒道。 朱九见状，实在受不住了，忙道：“三哥，咱们就招了吧，不能为了几百两银子，把命丢了啊，我实在受不了疼！” “你不想要命了吗？贾家也是随便能得罪的？我们今儿要是招了，明儿就得横尸街头！”赖三威胁道。 朱九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啊？袁大人已经知道了！” “你们放心，如果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本官必定将这笔账算在贾府头上，本官会保你们周全，绝不会让你们枉死的！”袁思长承诺道。 赖三不相信地道：“您能斗得过贾家？那贾大人可是王上面前的红人，黑羽卫连你们当官的都怕，更别说我们小老百姓了！” 袁思长冷笑，道：“贾大人虽然是王上面前的红人，黑羽卫的首尊，但如果他敢公器私用，公报私仇，陛下也绝不会答应的，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怕他？你们实话实说，也无需怕他！” “大人您不怕，小的们实在怕！”赖三道。 “你们以为你们现在不说实话，就没事儿了？实在是愚蠢！”蘅芷忍不住讽刺道。 赖三瞪了一眼蘅芷，又扭过头去不理她。 蘅芷接着道：“你们想想看，你们俩算什么？市井小民罢了，还是俩作恶多端的无赖泼皮，人人喊打，贾家有那么多下人不用，却叫你们来泼粪，是为什么？因为事后，他们可以不认账，让你们承担所有的责任，你们死活都与他们不相干！” “你不要吓唬人！”赖三不相信蘅芷的话。 “不是吓唬你，你们刚刚已经说漏嘴了，如果贾家要撇清干系，肯定说不是他们指使你们的，你们到时候可就没有依靠了，袁大人判你们入狱也好，鞭刑也好，你们都得受着，等你们刑满了，离开州府衙门，贾家还得怪你们嘴不严，依然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蘅芷越说，赖三的脸色就越慌乱，朱九已经吓得开始哆嗦了。 “三哥，我瞅着这个大夫说的不像是假话，咱们怎么办啊？难道真要背黑锅吗？”朱九问。 蘅芷又问：“袁大人，他们这样常常讹诈乡里，又半夜三更往我们素问堂泼粪的行为，最严重能判什么刑啊？” 袁思长心领神会，道：“依着宋国律法，这二人必然要被发配充军！” “发配充军？”赖三一下子就急了，“怎么可能这么严重呢？我们不就是泼了两桶粪吗？” “这叫数罪并罚，你们从前到处讹人，作恶多端，如今要一并清算！”袁思长道。 赖三赶紧道：“大人，开恩啊，我们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是游手好闲，想混口饭吃，才到处讹诈的，那都是从前糊涂，以后再也不干这缺德事儿了！” 朱九也连连磕头，求道：“袁大人开恩啊，我老朱家就我一个独苗儿，我要是被发配充军了，我家老母亲就没法活了，我错了，我认罪，我什么都招，您开恩啊！” “如今知道错了？本官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你们只要从实招来，本官可看在你们认罪态度良好的份儿上，从轻发落！”袁思长道。 朱九赶紧道：“三哥，对不住了，我不能被发配，您家里还有兄弟，我娘可就我一个儿子，我得说实话了！” “老九……”赖三为难地看着他。 朱九立刻道：“大人，的确是贾府的人叫我们这么干的，还给了我们五百两银子，说先让我们去泼粪，过几天再撒狗血，再过几天扔老鼠毒蛇，反正就是一直要闹得素问堂鸡犬不宁！” “什么？竟然如此恶毒？”袁思长不敢相信地问。 “小人句句实话，不敢有欺瞒，我们还正寻思着到哪儿去弄狗血和毒蛇呢！”朱九道。 赖三见朱九都招了，也只好道：“大人，朱九说的都是实话，不仅如此，贾府的人还让我们瞅准机会，趁着蘅大夫出门，打他的闷棍，还让我们扰乱蘅大夫行医，造谣生事，说素问堂欺世盗名，其实他们喜欢用假药害人！” 蘅芷听了，也不禁心有余悸，贾家谁能想到这么多恶毒的主意？ 泼粪原来只是小把戏，后面才是真正要逼死素问堂的歹毒计策。 宋国律法，售假药的，不仅要关店，吊销行医资格，还得将店主鞭刑一百，流放一千里！ 虽然蘅芷不担心自己被流放，毕竟上面还有宋君戍顶着，可如果是普通的医馆老板，怕是要死的很惨了。 首先鞭刑一百，就不一定能熬过去，流放途中随时都可能会死。 蘅芷气得浑身发抖，道：“袁大人，您都听见了，这贾府不仅要素问堂没法经营，还要逼死我啊，如此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袁思长见蘅芷这样激动，忙安抚道：“蘅大夫稍安勿躁，也不能光听这二人的一面之词，兴许是他们为了脱罪，才故意编造的谎话，还得等他们拿出实证来才行！” 朱九见袁思长不相信他的话，着急地道：“袁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不敢有半句撒谎，银子我还留着呢，在我娘那里，是贾府的贾管事亲自找的我们！” “是啊，我的银子也没花掉，在家收着呢！”赖三也赶紧补充道。 “来人……到赖三和朱九家里把银子搜出来！”袁思长下令。 第334章 当堂对质 衙役赶紧带人去了赖三和朱九家里，半个时辰之后才回来，带回来几张银票。 “就是这些了，没错，就是这些！”赖三道。 袁思长看过银票之后，问：“如何证明这银票是贾府的管事给你们的？你们可留下了什么凭据？” “就给了银票，我们俩也只要银票，其他的要了做什么啊？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赖三道。 朱九倒是想了想，道：“我好像留了一样东西，也不是我留的，也不是贾管事给的，是他临走的时候不小心落在桌上的！” “什么东西？”袁思长问。 朱九从怀里掏了半天，才掏出来，是一块木牌子，上面刻着“贾”字，像是贾府下人佩戴的令牌。 蘅芷见了，道：“这牌子我认得，我见了贾管事几次，他身上都戴着这个东西，上面还有贾府的标记！” “呈上来！”袁思长命令道。 袁思长拿着令牌仔细看了一下，然后道：“来人，去贾府传贾管事到堂对质！” “是！” 贾管事来的时候，还趾高气昂的，丝毫没有畏惧之心。 “小人贾敏，拜见袁大人！”贾管事装模作样地行了礼。 袁思长拍了一下惊堂木，然后问：“贾敏，你可认得你旁边二人？” 贾管事往旁边仔细看了看，又皱眉，又摇头，好像十分为难，然后道：“回禀袁大人，小人并不认得他们！” “你胡说，咱们前天还坐在一个桌上吃酒呢！”朱九不满地反驳。 赖三也道：“贾管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别怪兄弟不厚道了，我们也是为了保命，我二人都招了！” “招什么招？你们俩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还坐在一起喝酒，也不看看你们那副德行，我好歹也是贾府的管事，能和你们同桌吃饭？做梦！” 贾管事根本就不承认和赖三、朱九见过面。 袁思长自然也料到他不会轻易承认，于是让人将银票拿出来，递给贾管事辨认。 “这几张银票你还认得吗？”袁思长问。 贾管事自然还是否认：“不认识！” “那这块令牌呢？”袁思长又让人将令牌给贾管事看。 贾管事这才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笑问：“袁大人，这令牌是我前些日子弄丢的，怎么到了您这里了？” “这是朱九拿出来的证据，既然你承认是你的，说明你和朱九肯定见过面吧？”袁思长问。 贾管事还是否认，摇头道：“这令牌小人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也许是被这个小贼偷了去，如今拿出来诬陷我呢？” “诬陷你？“蘅芷插了一句嘴。 贾管事点头，道：“是啊，这分明是陷害嘛，我又不认识她们，他们自己犯的事儿，与我什么干系？” “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要诬陷你，却不拉扯别人呢？人家连你的名姓都清清楚楚，难道还能说假话？”蘅芷问。 贾管事道：“我常在王都各处走动，认得我的人也不少，兴许他们什么时候就见过我，记住了我呢？恰好就拿了我的令牌，恰好他们去找了素问堂的麻烦，知道我贾家和素问堂有过结，所以拉扯上我，好污蔑贾家，说不定还是受人指使的！” 贾敏看了一眼蘅芷，像是怀疑蘅芷才是幕后主使，自导自演一场好戏，好诬陷贾家似的。 蘅芷不得不佩服贾敏的应变能力，难怪能当贾家的管事，这份心机和聪明是很难得的。 不过蘅芷也不傻，于是道：“从头到尾，袁大人和我都没说过，这二人是到素问堂找麻烦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儿？” “我……我是听说的！”贾敏眼神有些乱。 蘅芷冷笑，道：“听说的？听谁说的？我大清早就来告状了，素问堂的街坊四邻都还没开门儿呢，这事儿这么快就传到你西二街去了？” 贾敏忙道：“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加上您也在场，他们又被袁大人打了，可见肯定是与素问堂有关，我猜测的！” “哦？现在又变成你猜出来的了？贾管事还真是会狡辩了，你根本一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好了要如何应对吧？”蘅芷问。 贾敏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瞎猜的！” “那你再猜猜看，这两个人都做了什么吧？”蘅芷讽刺一笑。 贾敏摇头，冲着袁思长道：“袁大人，小人冤枉，小人不认识这两个无赖，他们定是受人指使，想要攀诬小人，好拉贾府下水！” “贾管事，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我们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找我们办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认识我们两个无赖？”赖三很不高兴地问。 贾敏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不认识你们，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会认识你们两个市井泼皮？” “你不认识他们，还知道他们是市井泼皮？”蘅芷笑问。 贾敏道：“这两人一看长相就知道是混街头的无赖，还需要认得吗？” “贾管事还真是好眼力呢，那你说说，两个市井泼皮，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还是宋国最大的钱庄的银票？”蘅芷问。 贾敏道：“我怎么知道？你问他们去啊！” “他们说是你给的啊！”蘅芷道。 贾敏哼了一声，道：“他们那是胡言乱语，有意污蔑！” “这么说，贾管事是真的不认识他们了？”蘅芷问。 贾敏点头，道：“当然不认识，见都没见过！” “见都没见过？赖三，朱九，你们可听到了，他说没见过你们，你们是攀诬了？”蘅芷问。 赖三道：“他说谎，我们见过可不止一次两次了，他时常和我们一起喝酒聊天！” “那你们就说说看，你们在哪里喝酒聊天？上次他给你们银票，让你们办事儿的时候，又是在哪里见得面，有没有人看见？”袁思长赶紧抓住机会问道。 赖三仔细想了想，道：“想到了，在天兴茶楼，我们常到那里喝茶，去听茶楼的小黄鹂唱曲儿，那小黄鹂的声音可真是美得很，人也长得标致……” 袁思长听了，连连皱眉，道：“说正事儿，不要扯无关紧要的东西！” 第335章 小黄鹂作证 “是是是……不过那天小黄鹂也在，她可以证明，我们和贾管事一起喝茶聊天来着，当天我得了这么大笔银子，就大方地让小黄鹂给我们单独唱了一曲，还赏给她五两银子呢，她肯定记得！” 赖三回忆起了当日的事情。 贾敏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怒道：“你不要乱说，我何时与你喝茶聊天还给你银子了？那小黄鹂说不定是你的相好，跟你串通好的！” “这还没传唤证人问话呢，贾管事就慌了？可见是心虚了吧？”蘅芷故意刺激他。 贾敏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心虚，急忙争辩：“谁说我慌了？我什么时候慌了，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小黄鹂小黄莺的！” “哦？那就是您愿意让小黄鹂出来作证了？”蘅芷问。 贾敏不理蘅芷，转而对袁思长道：“袁大人，您明鉴，我堂堂贾府的管事，怎么会和泼皮无赖为伍？还去什么茶楼听小曲儿，简直荒谬！” 袁思长道：“既然赖三提出那个什么歌女可以作证，本官自然要传她来问话，好证明赖三所言是真是假，贾家如果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也需要有人来证明一下，不是吗？” “袁大人……”贾敏似乎还想求情。 袁思长已经下令让人去找小黄鹂了。 那歌女正在茶楼给人唱曲儿便被带了过来，赖三一见着小黄鹂，忙道：“小黄鹂妹妹，你快给哥哥做个证！” 小黄鹂看了一眼赖三，什么也没说，给袁思长行了礼，道：“奴家小黄鹂，拜见大人！” “你就是天兴茶楼卖唱的歌女小黄鹂？”袁思长确认了一遍。 “是，正是奴家！”小黄鹂回道。 袁思长点头，问：“你可认得赖三和朱九？” 小黄鹂点头，道：“认识，他们常常到茶楼来！” “那你可认得你右边这个人？”袁思长指着贾敏问。 小黄鹂仔细看了一遍贾敏，贾敏的脸色尤其难看起来，眼神也躲避着小黄鹂。 小黄鹂看了一会儿，才笑着道：“像是没见过，也许来过茶馆儿，可茶馆人来人往那么多客人，我哪儿能每个都记住呢？这位爷面生！” 话一出，贾敏松了一口气。 赖三和朱九就急了。 “小黄鹂，你再仔细看看啊，那天，就是前天，我让你来唱曲儿，还给了你五两银子赏钱，你看着他塞给我们五百两银子，你忘了吗？”赖三急的汗都流出来了。 小黄鹂不理赖三。 贾敏冷笑道：“听到了吧，分明是这两个无赖在撒谎，他们根本就是有意污蔑！” 袁思长一拍惊堂木，喝骂道：“赖三，朱九，你们还不说实话吗？”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是他给我们银子，让我们去素问堂捣乱的，真的啊，大人，您相信小人的话！”赖三哭天抢地地道。 小黄鹂一听，眼珠子转了转，问：“赖三，你们又干什么缺德事儿啦？” “小黄鹂妹妹，你是害苦哥哥们了，这贾管事指使我们去素问堂泼粪，我们被当场抓住，如今他不承认是他指使的，我们要付全责！”赖三哭着道。 小黄鹂看了一眼贾敏，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哦……我有印象了，那天你们在雅间儿谈事儿，末了你的确给了我一颗五两的银锭子，难得你那么大方！” “是是是……就是那次，你再想想，当时除了我和朱九，是不是还有旁人？”赖三兴奋地点头。 小黄鹂点点头，道：“是有三个人，另外一个穿着还挺体面的！” “对……”赖三道。 贾敏立刻道：“你不要误导人，她刚刚还说没见过我，不认识我，你这样分明是要指引她说谎！” “我会替他们说谎？呸……这两个人常常到茶馆捣乱，人见人恨，我也巴不得他们早点儿下大狱，别再出来祸害人了！”小黄鹂义愤填膺地道。 原来她刚刚就认出贾敏了，只不过她不愿意帮着赖三和朱九这两个无赖说话，故而撒谎说不认识贾敏。 贾敏瞪了一眼小黄鹂，又对袁思长道：“大人，您不能相信这些人的话啊，他们分明是串通好的，要害我啊！” “害你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不说话我倒还记不起来，你一说话，我就想起来了，那天的确就是你和赖三他们在一起喝茶，我唱曲儿的时候，你还夸我歌声甜美，人也长得好！”小黄鹂道。 贾敏怒道：“你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说过这话！” “那你说什么的？”小黄鹂问。 “我……我什么也没说，我根本就没去过天兴茶馆，也没见过你，更没有听你唱过曲儿！”贾敏抵死不认。 小黄鹂发出一声冷笑，道：“这会儿不承认了？不承认也没用，我家老爹也见过你，当日他可是负责拉胡琴的，老人家记性好着呢！” “奴家亲眼见你拿了几张银票给了赖三和朱九，赖三当日心情特别好，也难得大方，给了我一锭银子当赏钱，当日你穿着一身灰色的褂子，手上还一直把玩着一块木牌子！” 小黄鹂将当日的情形仔仔细细地描绘出来，她的记性可真是不错。 贾敏脸色苍白，道：“你……你胡说！” 小黄鹂对袁思长道：“袁大人，奴家没有胡说，当日赖三和朱九得了那么多银子，一向喜欢占便宜，爱吃霸王餐的，他们那日却都把银子付了，还跟茶馆老板结了以前的赊账，茶馆掌柜的记得很清楚！” “对对对……茶馆掌柜的也能给我们作证！”赖三也记起来了，连连表示赞同。 袁思长问贾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袁大人，我就算见过他们，也不代表是我指使他们干的啊！”贾敏又改口了。 袁思长哼了一声，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敢狡辩，你要是不指使他们做坏事，为何要给他们那么多银子？” “我……我……我……”贾敏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袁思长道：“贾敏，你要是不从实招来，本官也只好对你用刑了！” “不……大人，冤枉啊，大人！”贾敏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满头都是冷汗。 第336章 贾科到 赖三道：“贾管事，你就招了吧，板子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我们兄弟屁股都开花了！” “你们两个无赖，收了我的银子，竟然还出卖我，你们不得好死！”贾敏气得直抽抽。 赖三哭丧着脸道：“不是逼不得已，我们也不敢出卖您，可袁大人在这儿呢，谁敢当着他的面儿说谎啊！” 袁思长道：“贾敏，本官再最后问你一遍，是不是你指使赖三和朱九前去素问堂泼粪？你又是奉了谁的命令？” 贾敏咬牙道：“是我让他们去干的，这事儿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意！” “你一个人的主意，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和素问堂过不去？”袁思长问。 贾敏道：“这蘅大夫不给我们主人面子，我身为贾府的管事，如何能不为主子泄愤？我只是想教训他们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倒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当真是你自己的主意？不是受了贾家主人的唆使？”袁思长问。 “没有，没人唆使我，是我自作主张，是我一个人的错，大人要怪罪，就怪罪小人吧！”贾敏磕头道。 袁思长见他如此忠心，倒也心生感动。 蘅芷看着贾敏，只觉得这样的人，可悲又可怜。 未必有多忠心，只是不得不背黑锅吧？或许贾敏是忠心的，可他的主子们呢？哪一个出面保护他了？ 蘅芷不说别人，如果是她，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办了事儿，出问题了，她也绝对不会让一个下人去扛，她肯定会想尽办法挽救，如果没办法弥补，自己也会承担责任，而不是让下人背黑锅。 所以蘅芷越发不齿贾家的人，她原本对贾科的好印象，也忽然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毁了。 袁思长略沉吟了片刻，才道：“贾敏，你为报私仇，手段卑劣，本官不能轻饶了你，来人……将贾敏拉下去，鞭笞一百，关入大牢！” “慢着！” 袁思长的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回头看去，竟然是贾科来了。 贾科走进来，对袁思长拱拱手，道：“袁大人，打扰了！” 袁思长的级别没有贾科高，自然要起身相迎，恭敬道：“下官见过贾首尊！” “袁大人免礼，是我贸然前来打扰，还望您见谅！”贾科倒也客气。 袁思长点头，问：“贾首尊来此，有何贵干？” “袁大人，贾敏是我家的管事，此次贾家和素问堂的纠葛，贾某愿意一力承担，我会将赔偿如数交给素问堂，保证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希望袁大人手下留情！”贾科道。 袁思长一时间有些为难，他已经下了令要鞭打贾敏，如果现在听贾科的话，免了贾敏一顿打，那岂不是有些出尔反尔之意，更何况素问堂的蘅大夫还在这里呢。 蘅芷看向贾敏，拱手作揖，道：“草民蘅智，见过贾首尊！” 贾科看了一眼蘅芷，并未把这个“老头”放在眼里，而是略带轻蔑问：“你就是素问堂的蘅大夫？” “正是在下，贾首尊的威名这些日子是如雷贯耳，几乎天天都有人在我面前提起，反倒是我还第一次与贾首尊会面！”蘅芷的语气也不善。 贾科很有些诧异，一般人听闻他的名字就有些发憷了，见了他本人，少不得要唯唯诺诺，谨慎再谨慎，可这个老头却很倔傲，颇有些不把他贾科放在眼里的意思。 贾科打量了一遍蘅芷，也没发现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到我贾府大闹一场，弄得贾家鸡犬不宁，是你有错在先，后来我贾家的确做了过分的事儿，可你一开口就是八千两银子的赔偿，是否也太过分了？”贾科问。 蘅芷微微一笑，道：“贾首尊，这话您可要凭良心，八千两银子那是当着袁大人和你家管事的面算出来的，我可曾多要了半分？” “八千两银子，我能把你的医馆买下来了！”贾科道。 “别的医馆你或许能够买下来，但素问堂，别说八千两，八万两，您也休想买下来！”蘅芷口气颇为狂傲。 贾科明显露出不悦之态，道：“你好狂的口气！” “并非草民狂妄自大，而是素问堂这块招牌，就不止八万两银子，更何况素问堂的大夫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有口皆碑！”蘅芷说的有理有据。 贾科道：“我贾家并未砸了你们招牌，更没有打伤你的大夫！” “可你们把医馆砸了个稀烂，还有那些名贵的药材，那可都是宝贝！”蘅芷道。 贾科道：“罢了，本官不想恨你争这个，八千两银子，本官认了，但贾敏这件事，希望你能够息事宁人，各自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何？” 蘅芷问：“贾首尊，我想问的是，如果我素问堂为了泄愤，往你贾府泼两桶粪，你们作何感想？是否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 贾科眉头一紧，觉得蘅芷有些太较真。 “你的意思是，不肯息事宁人了？”贾科不悦地问。 蘅芷道：“不是不肯息事宁人，而是泥人也有三分火，若是我不据理力争，任由你们贾家欺负，那日后人人都可以踩我一脚了！” “蘅大夫，你这话就错了，你若是肯息事宁人，我保证贾家以后绝不会再为难你，此事就到此结束，日后若有贾家的人来找素问堂麻烦，我保证会亲手教训他！”贾科严肃地道。 蘅芷问：“那如果要找素问堂麻烦的，是贾老夫人呢？” 贾科皱眉，道：“我母亲已经为此气病了，这些事儿都和她没关系！” “是吗？我是问，如果贾老夫人余怒难消，非要为难素问堂，贾首尊当如何？”蘅芷问。 贾科道：“我会劝谏我母亲，她并非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相信母亲也愿意息事宁人！” “如果贾首尊能保证，那我当然不会愿意继续与贾首尊为敌，只是我那素问堂到现在还臭烘烘的，我连住都没法再住了，您总不能不管吧？”蘅芷问。 贾科问：“那你要怎样？” 第337章 赔偿一万二 “贾管事如何处置，那是袁大人的主张，我呢，只图实惠，首先贾首尊您得负责将素问堂给恢复成原状，其次呢，赔偿费用要提高，八千两是不够了，要给一万二千两！”蘅芷又加了四千两的银子。 贾科吃惊地看着她，问：“一万二？你这不是讹诈吗？泼了两桶粪，就要多要四千两？” “或者您同意，这四千两我也不要了，让我也到贾府撒两桶粪，这事儿也算扯平了！”蘅芷笑眯眯地提出了另一个解救而方案。 贾科明白了，蘅芷这就是坚决不妥协不退让。 “蘅大夫，本官要提醒你一句，做人要适可而止，要识时务！”贾科已经明显带了严厉的警告之意。 蘅芷却丝毫不以为意，道：“我也把这句话还给您，顺便再奉送一句，以权势压人，必会被更大的权势压制，也别以为天下所有人都会向权势低头！” 贾科意外地看着蘅芷，虽然恼火，但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疑惑。 一个小小的大夫，怎么敢这样对他说话？这个蘅大夫，好像不简单。 贾科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不是个傻子，哪儿能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他觉得，这个蘅大夫，要么是疯了，才“不畏强权”，要么就是背后有很强大的人在撑腰。 而已贾科多年的看人眼光，蘅芷属于后者。 贾科不禁开始寻思，素问堂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因为这个疑惑，贾科忽然改变了主意，道：“蘅大夫，一万二千两银子，明日午时，必然送到您手上，这件事能这么了了吗？” “贾首尊都这么痛快了，我还能说什么？再说，就是我不懂事了，放心，只要贾府不再与素问堂为难，我必然不会主动挑衅！”蘅芷笑道。 贾科点头，道：“好，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蘅芷也应了，只是心想，她不会再去找贾家麻烦，可贾家未必就不会再找她了，贾家老太婆的病，也该发出来了吧？ 蘅芷对袁思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袁思长也很乐意看到她和贾府和解。 此事表面上是告一段落了，蘅芷也满意地离开了公堂。 第二天，贾科果然是派人送了一万二千两银票到了素问堂，一分不少。 蘅芷对贾科这种办事效率还是很赞赏的，至少不像个婆婆妈妈的娘们儿，推三阻四的。 只是来送银子的人却用一种不阴不阳地口吻对蘅芷道：“银子一分不少地给你了，我们主人也有句话要告诉你，做人不要太狂妄，别哪一天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狂死了！” 蘅芷一听，就知道这话肯定不是贾科说的，以他那种性格，绝不会在送了银子的时候，还说这么“弱智”的警告。 “回去告诉你家老夫人和二姨娘，这话我听到了，也替我回她们一句，狂妄的人自然有狂妄的资本，否则是疯子！”蘅芷笑着将银子收起来。 那人灰溜溜地走了。 碧鸢问：“那贾科怎么回事儿？都答应给银子了，还说这话有什么意思？” “贾科没那么傻，他肯给银子，说明他觉得素问堂背后有他惹不起的人，他是不会说这话的，我想这话八成是贾老太婆和那二姨娘多嘴要说的！”蘅芷笑道。 碧鸢恍然，道：“原来贾科肯这么痛快给银子，是因为忌惮咱们殿下啊！” “他如今肯定是在查素问堂背后的人，不过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出来的！”蘅芷笑道。 碧鸢点头，道：“惊云说了，药已经下过了！” “嗯，再等等吧，他们不会先来找素问堂的，肯定要到病入膏肓才会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跑来求我！”蘅芷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果不其然，两日后，贾家老夫人的病情忽然发作，大夫是请了一批又一批，宫里的御医也是来了一个又一个，可谁都束手无策。 贾府几乎每日都能看到各路大夫进进出出。 蘅芷只是安静地指挥工匠修补素问堂的桌椅柜台，将素问堂里里外外地重新装修了一番。 一万二千两银子，可以好好地按照她的心意捯饬一番了。 她不仅重新换了一批家具，还添置了一个“手术房”，这是她将来要准备做“外科手术”的地方。 在素问堂没有重新开张的日子，几位大夫包括蘅芷自己也是在外出诊，有时闲了就去给那些没有钱看病的穷人义诊。 蘅芷是尽可能地要争取这种机会，她始终认为，医术要取得进步，就要大量地获取“临床经验”，理论知识终究只是理论，只有活学活用，在治疗过程中不断地学习总结，才能获得长足进步。 尤其是中医，更是经验大过理论。 就算是她师父天枢老人给她的医书里都是无比宝贵的经验传授，也不及她每日多看几个病人得到的实践来得有效。 蘅芷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现在对医术的理解更加深入了。 蘅芷这日正准备出去出诊，许大夫却来找她。 “蘅大夫，您要出去啊？”许大夫问。 蘅芷道：“您有什么事儿吗？我正打算要去南巷呢，前几日给苏大娘看病，不知她好了没有！” “原来是这样，我是有件事要和您说！”许大夫犹犹豫豫的。 蘅芷放下药箱，问：“什么事儿？我不急着走，您慢慢说吧！” 许大夫想了想，才道：“您知道贾府最近的事儿吗？贾老夫人得了怪病，王都的大夫几乎都请遍了，也没人能治好！” “听说了，怎么了？”蘅芷故作不解地问。 许大夫道：“贾府的人求到我这里了，想让我去帮忙看看！” 蘅芷明白了，许大夫怕素问堂和贾府的恩怨，他去给贾老夫人看病会引起蘅芷不满。 蘅芷坦然道：“许大夫，既然人家有求于你，你自然是要去试试的，医者父母心，只有病人挑大夫，哪有大夫挑病人的？不管素问堂和贾府有什么恩怨，他们相信你的医术才来找你，你尽管去，能看好，那还给咱们素问堂长脸了呢！” 第338章 治病救人，医者本分 许大夫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蘅芷，他以为蘅芷就算不会阻拦，也会不高兴。 没想到蘅芷竟然这么支持他去给贾老夫人看病。 “可是……可是咱们素问堂被贾府弄得……”许大夫仍旧有些犹豫。 蘅芷道：“恩怨归恩怨，治病救人归治病救人，这是两码事，不只是你，黄大夫和岑大夫也一样，只要他们自己愿意，我绝不阻拦他们去治病救人，不管救的是谁，哪怕是我的仇人也没关系！” “蘅大夫……您真是……了不起！”许大夫不由地对蘅芷的德行感到更加钦佩了。 蘅芷道：“您过奖了，我们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责任和使命，否则我们学医术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是使命，是责任！”许大夫道。 “您尽管去吧，只是要谨慎一些，别让人算计了，看之前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治不治得好不能保证，别到最后治不好，却成了你的罪过！”蘅芷提醒道，她怕贾家有人别有居心，想利用此事做文章，跟素问堂过不去。 许大夫道：“您放心，是贾首尊亲自来找我的，他不可能是那种小人，对这一点我还是放心的！” “哦……那就好，你去吧，我也去南巷了！”蘅芷道，其实蘅芷明白，许大夫也治不好贾老太婆的病。 许大夫去了之后，当天就回来找蘅芷，一筹莫展的样子。 “蘅大夫，真是怪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贾老夫人现在的样子，我才见了，差点都把我吓坏了！”许大夫心有余悸地道。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怪病，连许大夫您都没办法？”蘅芷问。 许大夫道：“真是怪病，脉象一切正常，可偏偏就是浑身奇痒难耐，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疹子，贾老夫人大约也是痒得无法忍耐，所以挠破了很多，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烂掉的地方还是痒，日也不得安宁，茶饭不思，一个老人家，生生给折磨地不成人形了！” 蘅芷见许大夫面露唏嘘同情之色，也并未因此就感到愧疚。 不知贾老太婆此时有没有感觉到后悔和愧疚，有没有觉得病入膏肓不如死掉，还省些银子？ “止痒的药物也没用吗？”蘅芷问。 许大夫摇头，道：“没用，之前那些大夫早就给她用过了各种止痒清毒的药，外用的，内服的，都用了，可不仅不管用，反而越发加速了病情！” “能查出病因吗？”蘅芷问。 许大夫摇头，道：“饮食起居都没问题，也没见被什么东西叮咬的痕迹，据说是突然就发出来了，而且来势汹汹，一夜之间就满身红疹，奇痒无比！” 蘅芷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只是故意装傻罢了。 “那还真是古怪，我也没见过这样的病症！”蘅芷摇头。 许大夫道：“是啊，实在罕见的怪病！” 蘅芷只道：“既然没办法治，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蘅大夫……”许大夫喊了一声，还有些犹豫。 “嗯？”蘅芷问。 许大夫道：“蘅大夫，要不……您亲自去试试看？您的医术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说不定您能有办法呢？” “许大夫都束手无策，我能有什么办法？”蘅芷笑着谦虚道。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医术上面，您的造诣要在我之上，更何况，您对其难杂症一向都很有钻研，兴许这病也难不倒你！”许大夫道。 蘅芷道：“我对没有亲眼看过的病，是不能保证什么的！” “您是不是还介意和贾府的恩怨？”许大夫问。 蘅芷笑道：“恩怨不恩怨的，那都是其次的，您回来跟我说这番话，是不是受人之托？” 许大夫憨厚一笑，道：“果然瞒不住您，我是受了贾首尊之托，来求您出手的！” 蘅芷也料到了，只是摇头，道：“这话我不好应你，不是我小气，而是我也没见过此类病症，不敢夸口说能治好！” “可您不试试，如何知道您治不好呢？”许大夫问。 “这么多大夫，连宫里御医都束手无策，我难道比你们都高明吗？我可没那么自大！”蘅芷还是推辞。 许大夫道：“术业有专攻，每个大夫擅长的病症都不同，兴许您就擅长治疗这种怪病呢？” “许大夫，你不必再说了，我既然不去，自然有我的道理，此前我亲耳听那贾老夫人说自己的儿媳妇，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活着没用，所以不肯为她请大夫看病，嫌她浪费银子，如今她自己得了这种病，不知又作何感想？” 蘅芷露出嘲弄之色。 许大夫听了，也感叹道：“病没落到自己头上，自然不知其苦痛，如今老人家也深受病痛之苦，肯定是后悔莫及了！” 蘅芷道：“许大夫，你可以给贾首尊传个话，如果要我去给贾老夫人看病也不是不行，得让他亲自来跟我说，其次……要看病可以，只能在素问堂看，我不去贾府！” 许大夫听了，道：“好好，我这就回了贾首尊去，他为了贾老夫人的病，也是愁得不行！” 蘅芷见许大夫匆匆忙忙走了，才冷冷一笑，贾科为了自己的母亲，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请大夫治疗。 那自己的妻子呢？云氏病成那样，他是否也同样着急心慌？ 蘅芷没想到贾科倒真是个孝顺儿子，许大夫传话之后，第二天一早，贾科就带着礼物登门了。 “蘅大夫……”贾科略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笑容。 蘅芷拱手，道：“贾首尊亲自登门，真是让小人惶恐！” “哪里的话，蘅大夫只要肯替家母看病，贾某感激不尽！”贾科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人说谁有可能能治好贾老夫人的病，他都要试一试的。 蘅芷却道：“贾首尊多礼，也不必先言谢，首先，我还没答应要给贾老夫人看病，其次……以我的医术，也未必能治好贾老夫人！” 贾科听了，不禁皱眉，道：“蘅大夫……那您让我来，是何意？” 第339章 一定要好起来 “贾首尊，不是我让你来，而是您希望我去给您的母亲看病，不是吗？我答应见您，那是我身为一个大夫的操守不允许我拒绝病人，但不代表我真的心甘情愿替一个曾经冒犯我，羞辱我的人看病！”蘅芷道。 贾科道：“说来说去，蘅大夫还是要为此前和家母的矛盾继续纠缠？” “不是我要纠缠，而是我心里有句话，一直没说出来，很是不舒服！”蘅芷道。 贾科问：“什么话？” “敢问贾首尊，今日病成这样的是你的妻子，你也会如此尽心尽力地替她请大夫，到处求人治病吗？”蘅芷问。 贾科很是诧异，问：“您这话是何意？我的妻子生病，我也一直有请大夫给她治病，您不是还去给她看过一次吗？” “的确，可当日您的母亲当着我的面，说让我以后不要再去给您的夫人看病了，因为她是不能下蛋的母鸡，活着也没用，还浪费你们贾家的银子！”蘅芷冷冷道。 贾科一愣，脸色略有些难看，接着道：“我母亲只是一时气话，并非出自真心，她只是因为云氏滑胎，没保住孩子，所以才生了一点怨气！” “可我却不觉得那是气话，贾首尊，您是个孝子，这一点很令人钦佩，也值得尊重，可在当孝子贤孙的时候，是否也要考虑一下当个好夫君？”蘅芷问。 贾科道：“谁跟你说，贾某不是个好夫君的？更何况，此乃我的家务事，与你什么相干？蘅大夫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蘅芷也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宽，可一想倒云氏那样的可怜，心里还是一阵不忍。 “我不是管的宽，贾夫人是我的病患，我本着一颗医者之心，想要治好她的病，而她的病，最根本来说，是心病！”蘅芷道。 贾科皱眉，问：“心病？” “是，心病……因为没办法给贾家生儿育女，所以愧疚自责，自卑怯懦，二是一直受婆母和宠妾打压奚落，悲愤自怜，抑郁成疾。最后才是身体失于调养，气血两虚！”蘅芷一一道来。 贾科抿嘴不言，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叹息。 蘅芷劝道：“贾首尊，我并非有意要管您的家务事，而是实在不忍心看着贾夫人一条命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她的身体是可以调养好的，只是需要时日，也需要耐心和爱心！” 贾科道：“我也常劝她放宽心，她能不能生子，对贾某来说，并不重要！” “可对她很重要，对您的母亲贾老夫人也很重要，您可以让很多人帮您生儿育女，可那都不是她和您的孩子，这对贾夫人来说，可能是一种莫大的痛苦！”蘅芷道。 身为女人，才能懂得这种痛苦。 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儿女成群，而自己却孤苦无依，他的孩子再多，终究也和她没关系，这是怎样一种悲哀和无助？ 贾科道：“我明白，可她不能生，我有什么办法呢？” “给她治病，让她安心，再有就是，管束好你的妾室，规劝您的母亲，不要给她那么大的压力，更不能因为她暂时不能生育而奚落刁难，恶语相向！”蘅芷道。 贾科道：“这是当然的，我母亲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并无恶意的，至于贾某的姬妾，她们哪里有胆子敢欺辱主母？” 蘅芷这才明白，贾科对别的事情清楚明白，可对自家的事儿却是一笔糊涂账，完全看不清楚真相。 蘅芷只能叹息，和这样的人多说无益。 “罢了，贾首尊，我还是那句话，您要想我给贾老夫人看病，同时也需要让我继续治疗贾夫人的病，再有就是……让贾老夫人和贾夫人同时住到素问堂来，我不会去贾府出诊的！”蘅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贾科一听，问：“到素问堂来？您这里……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已经拓宽了素问堂，弄出几间专门供病人住的屋子，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只要病人和家属全然相信素问堂，就可以在此住下来，直到病愈回家！”蘅芷道。 贾科道：“可是仆人住哪里？” “只带一个仆人便可，多了反而会打扰病人，也会干扰我的治疗！”蘅芷道。 贾科问：“一个会不会太少了？我母亲身边最少都有三四个人同时伺候的！” “您在家里，哪怕十个八个也不嫌多，那是您自家的事儿，可在素问堂，看病就要听我的，守我的规矩！”蘅芷道。 “那您何不到贾府出诊呢？”贾科问。 蘅芷摇头，道：“首先，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长，其次，贾老夫人的病不是一日两日能治好的，而我又不是只有她一个病人，我也需要照顾其他来素问堂看病的病人，她就住在这里，方便我治疗，且素问堂药材齐全，大夫也多，随时都有人能照料得到，比你们老远从贾府到素问堂来请我，不是方便的多？” 贾科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道：“这么说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要去跟我母亲商议一下，她老人家在家住惯了，怕一时难以适应您这里的环境！” “到底是命重要还是舒服重要，您自己考虑，我就不强求了，至于您的夫人，您也回去跟她说一声，如果她愿意，可以单独搬来这里治病！”蘅芷道。 云氏要留在贾府，恐怕病难以治好，毕竟有人暗中惦记着她的性命，谁知道药里会不会再被人动手脚？ 当云氏听说蘅芷要继续替她治病，还要将她接到素问堂去治疗的时候，当即就流下热泪来。 “夫人，您怎么哭了？”麦冬问。 云氏道：“我以为蘅大夫被老夫人赶出去之后，又闹出那么多的事儿来，他肯定不会再替我治病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我，叫我如何不感动？” 麦冬也道：“蘅大夫真是个好人，她会被老夫人赶走，也是为了替夫人说句公道话，没想到事情就闹到那种地步！” “麦冬，你快收拾收拾，我要去素问堂，我决不能辜负了蘅大夫一片心意，我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云氏原本虚弱的身体忽然就像被注入了神奇的力量，求生的欲望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 有人为了让她死，不惜动用最下流的手段。 可有人为了让她活下去，也费尽了心机。 云氏忽然就觉得自己并不那么孤单和无助了，因为这世上依然有人关心她，帮助她。 哪怕那只是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大夫，她相信，蘅大夫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那个人。 第340章 又在发脾气 云氏当然答应要去素问堂治病，一来是素问堂有蘅大夫，二来也可以远离二姨娘，这样自己既能保持心情平和，又不担心有人背后捣鬼，暗害她。 贾科知道云氏愿意去之后，又硬着头皮去找了贾老夫人。 二姨娘躲在屋子外面，都不敢进去，贾老夫人自打生了这个怪病，脾气就越发差了，砸东西，打人，骂人，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发起脾气，能把热腾腾的汤水往人身上泼。 二姨娘很害怕，但又不敢不来伺候着，所以常常都让丫头们进去伺候，自己在外面躲着，不得已才进去。 贾科来的时候，老太婆正在发脾气，屋子里的丫头们哭得凄惨无比，其中有一个头上脸上神色都被泼了汤汁，脸都烫红了。 “哭什么哭，哭丧啊？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都就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是？”贾老太婆虽然病的严重，但声音倒是洪亮得很，中气十足。 二姨娘躲在外面都不敢进去，只偷偷地听里面的动静。 “怎么了这是？”贾科来的时候，见二姨娘鬼鬼祟祟地在门外偷看，很诧异。 二姨娘见贾科来了，忙紧张地道：“老夫人又在发脾气了！” 贾科听到里面的咒骂声和丫头们的哭声，略皱了皱眉头，道：“那你还在外面看着？你不进去劝着点儿，她老人家受着病痛之苦，脾气自然不好，服侍得周到点儿，多关心她一点！” “是，妾身……妾身知道了！”二姨娘十分委屈，“可老夫人动不动就打人骂人，妾实在害怕！” “真是个没用的，平日里母亲都白疼你了！”贾科对二姨娘很失望，愤愤地走进去。 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还有丫头们哭得稀里哗啦的，十分混乱。 “母亲，您怎么了？是不是痒得厉害？让人用冷水给你擦擦身子吧！”贾科上前去安抚道，既心疼又无奈。 贾老夫人见贾科来了，哇地一声就哭了，道：“儿啊，我真是生不如死啊，索性让我喝了毒药死了算了！” “母亲，您千万别想不开，儿子正在想办法救您，那素问堂的蘅大夫已经答应替您看病了！”贾科道。 “蘅大夫？就是那个糟老头子，那个目中无人，刁钻难缠的混账东西？”贾老夫人一通臭骂。 贾科点头，道：“母亲，蘅大夫虽然为人孤傲难缠一些，但医术高明，听说他最擅长治疗各种其难杂症，肯定能救您的！” “我不要他治，我死也不要他治，这个混账东西，就是遇到他我才倒霉的，咱们贾家被他讹去了一万多两银子，我气都气死了，还要他治病，还不如早点儿送我入黄泉呢！”贾老夫人不肯答应。 贾科叹息一声，道：“母亲，您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儿子每日看您这么痛苦，又不能替您受了，总是想着要给你找个好大夫帮你治疗，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又不是会死人的病，能治好为什么不治呢？” “我不要那个老头子给我治病，他能有什么好医术？宫里的御医都不行，他凭什么夸下海口，我看他就是个骗子，你别被他骗了！”贾老夫人道。 “母亲，王都的大夫几乎都来了，也没有办法治好您，都说素问堂的蘅大夫医术高明，总要试一试的，就连秦太医都推荐他啊！”贾科劝道。 贾老夫人还是固执地摇头，发疯般地吼道：“我说不要，不要……我就不要，我不相信他，他万一要害死我怎么办？” “母亲，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贾科都被贾老太婆歇斯底里的样子给吓到了。 好容易贾老太婆安静了一些，瞪着眼睛，道：“让我死了算了，我快受不了了，浑身痒得要命，你还给我手上绑了这么多东西，让我不能挠，可我好想用刀子一块块将肉给割下来才舒服！” 贾科听了，心里越发觉得心疼。 “母亲，是儿子不孝，让您受这样的痛苦，儿子如果能代替您，绝对毫不犹豫地替您受这份儿罪，可儿子替代不了您，只能给您请大夫，您就去试试吧，不要再固执了，万一治好了，不就没事了吗？”贾科红着眼睛道。 贾老太婆哭着道：“我怕她害我，我怕她根本就治不好还故意要拖着我的病，看我痛苦，看我嚎叫，看我死！” “不会的，素问堂的大夫一向医德高尚，有口皆碑，他们不会这样对您的！”贾科劝道。 贾老太婆问：“真的吗？真的吗？” “母亲，您这么难受，不能再熬着了，试试吧，试试总没坏处的！”贾科道。 贾老太婆大概也是真的快撑不住了，道：“好……你让他来吧，让他来吧！” “母亲，他让您搬到素问堂去治疗，这样方便一些，避免他来回奔波，那儿有好几个大夫，随时都有人可以照顾到您，如何？”贾科小心翼翼地问。 贾老太婆一听，瞪着眼睛问：“让我去他那里？去素问堂那个地方？那怎么行，我怎么能住在那种地方？不，我不去让他到我们府上来！” “母亲，您想想看，在咱们府上，他要来回跑，万一他不在的时候，您的身子出现什么差错，谁能负责呢？儿子觉得在素问堂治好了再回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贾科道。 贾老太婆恨恨地问：“你是不是嫌我在家碍事儿了？是不是要把我扫地出门？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孝子，不孝子啊！” “母亲……”贾科万般无奈。 “你给我滚，滚……我白养了你这么大，我十月怀胎生了你，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你翅膀硬了，当官了，就不要亲娘了，你好狠的心啊！”贾老太婆简直像个疯子一样哭天抢地。 贾科见状，忙跪下道：“母亲，儿子错了，儿子错了……您要打要骂都随您，千万别伤到自己的身子啊，您别激动，不去了……我们不去素问堂了！” “不去了？”贾老太婆问。 “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儿子在哪儿，您就在哪儿！”贾科只能妥协，想着如何才能说服蘅芷来贾府给自己母亲治疗。 第341章 一个不肯去，一个不肯来 二姨娘在外面听了，心里十分郁闷，要是老太婆能走了倒好了，她也不用跟着去受罪，也不用担惊受怕的。 老太婆要是不走，她就要在床前侍奉，每天被她呼来喝去，有时候还要挨打挨骂。 从前老太婆好好的，二姨娘拿甜言蜜语哄着，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还对她特别关照和喜爱。 如今她病了，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发脾气，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不管什么好话都不起作用。 二姨娘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尽可能地躲着她。 贾科答应了老太婆不去素问堂之后，老太婆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可身上那令人抓狂的痒，又再度袭来，每次都让老太婆经受着深入灵魂的折磨。 “啊……痒死我了，痒死我了……”老太婆吼叫着，被用布包起来的手不断地在身上捶打，试图以疼痛来压制这种痒。 贾科见了，赶紧拉住她的手，道：“母亲，忍一忍，来人……快去拿冷水来！” “没用……根本没用……呜呜……让我死了吧，儿啊，你拿刀子捅死我吧，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每次痒起来，老太婆都有种痛不欲生的冲动。 这种痒不是时时刻刻都发作，一阵一阵儿的发，偶尔会消停一下，但过后发作起来，却会更加痛苦。 如果一直都痒，可能就麻木了，那时不时地发作，就会一次比一次更折磨人。 贾老太婆目龇欲裂，双目充血，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要不是贾科压着她，可能她就会用头撞墙了。 “母亲，您忍一忍，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不痒了！”贾科痛苦地劝道。 贾老太婆摇头，一边挣扎一边嘶吼：“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啊……” “母亲……”贾科抱着贾老太婆，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贾老太婆拼命踢打他，咬他，用尽一切办法来挣扎，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得到安抚。 贾科见她已经陷入了疯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奈，只好往她脑后打了一拳，将贾老太婆给打晕过去了。 人虽然晕过去了，但痛苦让她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着也触目惊心。 贾科眼泪横流。 “母亲……儿子对不起您，让您受这样的痛苦！”贾科哭着替老太婆盖好被子。 二姨娘见老太婆不出声了，才小心翼翼地蹭过来，道：“夫君，您别自责了，这也不是您的错，谁知道怎么就得了这么个怪病呢？” 贾科捂着脸，痛苦不已。 “让你们好好照顾老夫人，你们都是死人吗？为什么你们都平安无事，偏偏老夫人得了这个怪病？” 二姨娘见贾科不理她，便对着屋子里的丫头们发作起来，将责任都推到了丫头们身上。 丫头们哭得更厉害了。 贾科叹息一声，抬起头，道：“好了，都别哭了，受伤的下去擦擦药，没受伤的将屋子收拾干净了！” 二姨娘见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讨好道：“夫君，您别太自责了，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的！” “哎……可是母亲太固执了，她不愿意去素问堂，可那蘅大夫却不肯来我们府上，真是叫我为难！”贾科摇头叹息。 二姨娘问：“他不肯来？那就将他绑来，好大的胆子，一次次跟咱们贾家为难，简直不识抬举，这种人，就该活活打死！” “说什么话呢？母亲如今还指望她治病，她如果死了，谁替母亲治病？你一天天的，一点儿脑子都不长！”贾科气恼地骂道。 二姨娘委屈地道：“夫君，人家笨，可我心里都是向着您和老夫人的，我只是气不过那个老家伙一而再地跟咱们贾家过不去，他一个臭大夫，凭什么这么嚣张？您还送银子给他，要依着我，索性将他抓到黑羽卫大牢去才好！” “好了好了，越说越离谱，还不是你撺掇的，要不是你，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么难看的地步，人家大夫上门治病，你非簒夺者母亲不让他给云氏治病，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贾科只是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外面办差已经很累了，他并不想在家里还当个“铁面无私”的首尊大人。 二姨娘是他的表妹，又是贾老夫人的亲外甥女，还替他生下了长子，无论从哪方面说，贾科对她都宠爱有加，也因此二姨娘做了些出格的事儿，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她不把事情闹得太离谱，贾科都可以忍着，纵容着，即便云氏为此受了点儿委屈，贾科也就当不知道了。 这时候说起来，也不是为了责怪二姨娘，而只是希望她能收敛一点，不要在这个时候还烦他。 二姨娘立刻喊冤，道：“夫君，您可冤死妾了，妾哪有那个胆子？是老夫人觉得夫人的病总不见好，大夫见了那么多，药也吃了那么多，实在是白费力气，怕那蘅大夫又是个来骗点儿银子的，所以才出面去阻拦，妾只是陪同而已！” “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就算你没有撺掇，也该劝着点儿！”贾科烦躁地道。 二姨娘立刻道：“是，妾记住了，以后一定听夫君的话，多劝着老太太！” “哎……可母亲的病，该如何是好啊？”贾科叹息着道。 二姨娘眼珠子转了转，道：“既然老太太不愿意去，就叫那蘅大夫过来嘛，至于他说怕两头跑，那就让他住下得了，反正咱们府上空房子多！” “可是他不愿意来啊，这是他治病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他了！”贾科为难道。 “什么条件不条件的，还不是想多要银子吗？这种人我最了解了，贪心的很，您多给他点儿银子，就什么都肯了！”二姨娘露出鄙夷之色。 贾科却觉得不是这样，那蘅大夫虽然狮子大开口要了他一万二千两银子，可他看着蘅大夫不像是个唯利是图之人。 他多半还是为了出口气，才故意要那么多银子的，而且贾科还没查清楚素问堂背后是谁在撑腰，不敢贸然就得罪了。 第 342章 坚决不上门 贾科摇摇头，道：“怕不是银子那么简单，况且，我觉得这个蘅大夫，有点不同寻常！” “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固老头子！”二姨娘不屑地道。 贾科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让他给母亲看病，王都的大夫都请遍了，竟也束手无策！” 二姨娘也皱眉叹息道：“哎……就怕那个蘅大夫也没办法治好老夫人的病，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得了这么个怪病？看着老夫人那样，我的心都要碎了！” 贾科也十分难过，面露悲伤，道：“若是能够，我都愿意替她受这个折磨，可……” “夫君也别太自责了，咱们想尽一切办法治好老夫人的病！”二姨娘握着贾科的手，善解人意地道。 贾科也拍拍二姨娘，感慨道：“你帮我好好照顾母亲，千万记得不能放开她的手，一旦挠起来，定是皮开肉绽，后果不堪设想！” “嗯，记住了，我会时刻小心的！”二姨娘满口答应，可心里却很是不情愿，毕竟老太婆现在这么难伺候，她巴不得离老太婆远远的。 贾科点头，看贾老夫人没什么动静，就离开了。 贾科忙完正事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蘅芷，一脸为难地道：“蘅大夫，有件事，希望您能通融一下，家母现在的情况十分特殊，恐怕不宜挪动，不能来素问堂，希望您能去我府上替她看病，如何？” “我说了，贾府我是不会去的，贾大人难道忘了？”蘅芷道。 贾科笑着道：“自然是不会忘的，可事情也有特殊，家母身子的确不适宜挪动，况且她一直在府里呆惯了，出来怕也不适应，我的意思是，您可以搬去贾府暂住，诊金方面您不必担忧，我必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钱，您的衣食住行都由我包了，如何？” 蘅芷浅笑一下，道：“贾大人以为我让贾老夫人住到素问堂来，是为了多要您一点银子？” “当然不是，这一点贾某还是明白的，只是蘅大夫，您也要体谅一下老人家的心情，她如今病的这么严重，不愿意离开家，也是情有可原的！”贾科为难地道。 蘅芷道：“既然贾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命这么不重要，都不值得她到素问堂来一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命是她自己的，随她去吧！” “蘅大夫，话怎么能这样说呢？”贾科立刻急了，“老人家病了，心里不安，怕有个好歹，却不能在自己的家中，这样的心情，难道您不能体谅吗？” 蘅芷道：“您刚才进来素问堂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形？” 贾科点头，道：“自然看到了！” “您既然看到了，就应该知道，素问堂每天来来往往的病人有多少，而素问堂的大夫就这么几个，每天要给那么多人看病，如果每个人都像贾老夫人一样，要求大夫上门看诊，那会浪费大夫多少时间？又会耽误多少病人的治疗？” 蘅芷看着贾科。 贾科道：“也没让你们素问堂的大夫都去，只求蘅大夫一个人登门，难道很难吗？您之前不也去贾家替我夫人看病？” “您夫人的病和令堂的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如果令堂的病不着急，那也就罢了，这么古怪又难治的病，我要一次次登门，您觉得合适吗？”蘅芷问。 贾科道：“这素问堂的大夫又不是您一个，缺您一个也不至于忙不过来吧？” 蘅芷道：“我说了，要看病，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否则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蘅大夫……你是不是有些太傲慢了！”贾科很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蘅芷道：“既然贾首尊您觉得我傲慢，那您可以另请高明了，毕竟从私心里说，我并不乐意替令堂看病，只是身为大夫，不能见死不救罢了！” 贾科一听，立刻怒了，道：“天下又不只你一个大夫，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傲慢无礼？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好我母亲的病！” 说完，贾科就拂袖而去了。 蘅芷反而露出了一抹愉快的笑容。 蘅芷当然是故意要气走贾科的，否则接下来的戏就没得唱了。 贾科愤愤回去之后，又请了几个大夫去给贾老夫人看病，自然还是没有人能够治得好。 贾老夫人依然歇斯底里，每天被不是发作的奇痒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氏听说了之后，便让麦冬叫贾科到了跟前儿，求道：“夫君，还是想办法让蘅大夫给老夫人看看吧，我见过那蘅大夫，他的医术的确不凡，只给我开了一次药，这这几日吃着，觉得身上也好一些了！” 贾科看了一眼云氏的脸色，云氏此前已经病入膏肓，脸色灰暗，现在的确已经有了起色，精神好了许多。 贾科道：“我也想让她来给母亲看病，可是那大夫实在桀骜不驯，竟然不把我贾家看在眼里，说什么也不肯上门来给母亲看病，说要看只能去素问堂，母亲又不肯离开家！” “哎……还是身体要紧啊，您再劝劝老夫人吧，她这么一天天的折腾着，好好的人都给折腾掉半条命了，何况她年事已高，哪里还能经得起这样的折磨？”云氏虽然对贾老夫人没有什么感情，但到底心软，不忍看到贾老夫人现在这种惨况。 贾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一说要去素问堂，贾老夫人就跟要杀了她一样，越发歇斯底里。 “母亲就是不肯去，怎么劝都没用，她好像怕那个蘅大夫害她！”贾科无奈地道。 云氏道：“这就是老夫人太过虑了，人家蘅大夫是个挺正直善良的人，外面都说他不仅医术高明，还是个有仁心的好大夫，怎么会害老夫人呢？” “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肯到我们贾府来给母亲看病？”贾科问。 云氏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贾科见状，道：“你说吧，不用顾忌，你我是夫妻！” 云氏这才道：“我觉着，蘅大夫可能还为之前那事儿生气呢，毕竟闹得挺难看的！” 第343章 不许去素问堂 贾科想了想，道：“那件事我已经赔了他一万二千两银子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赔银子是银子，面子是面子，蘅大夫心里有气，肯定是不行的！”云氏道。 贾科问：“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要我去给他赔礼道歉吧？我好歹也是当朝一品，不能丢这个人！” 云氏点点头，道：“夫君自然不能为了这个事儿给一个大夫赔礼道歉，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让我去，我好歹和蘅大夫有一面之缘，上次他来给我看病，我们谈得也还不错，或许他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贾科听了，问：“你……你身子这样，怎么行呢？” “他不是也让我去素问堂看病么？我索性就先住进去，待我去了，就可以好好劝劝他，让他放下和咱们贾家的恩怨，给老夫人看病！”云氏道。 贾科点点头，道：“就怕他还是顽固不化，不肯来！” “我倒是有几分把握的，请夫君放心便是！”云氏微笑道。 贾科听了，心情也好了一些，道：“那就拜托你了，母亲这病来的太古怪，也太折磨人了！” “嗯，您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云氏保证道，她当然不只是为了贾老夫人的病，也是为了她自己。 蘅芷早就派人给她传话了，让她努力争取到素问堂看病，而蘅芷会卖给她这个人情，好让云氏在贾科面前立上一功，也让贾老夫人欠云氏一个人情。 云氏对蘅芷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了，她知道蘅芷之所以要当这个坏人，都是为了让她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云氏在贾家的地位，云氏自己心里很清楚，贾科虽然对她仍有结发之情，但贾科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后宅之事，况且贾科又是个孝子。 贾老夫人根本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儿，她一心想要扶持二姨娘为正室，因为二姨娘是她的外甥女，又替贾家生下了长子。 长子背着一个庶出的名分，自然是不好听的，贾老夫人心里也很清楚，庶出就是要被人看不起，即便再受宠都没用。 所以贾老夫人想要将自己的孙子变成嫡出，那只有扶持二姨娘为正妻。 可云氏一直占着正妻的位置，二姨娘就永无出头之日，要么让贾科休了她，要么就只能让云氏死了。 贾科没有休妻的打算，贾老夫人也不能逼着他休妻，毕竟云氏也不是孤家寡人，云氏的娘家虽然不及贾家显赫，但如果云氏无缘无故被休了，云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氏自从生病之后，贾老夫人大概是一心盼着她死的，二姨娘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贾老夫人才会阻止蘅芷给云氏看病。 云氏之前就一直很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小产之后，就万念俱灰，颇有寻思的心，可自从见了蘅芷，听了她的一番话之后，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要活着，不管还能不能生孩子，她也绝对不能死，她一死，二姨娘和老太太都称心如意了，她的孩子和她都白死了，她怎么能甘心呢？ 贾科命人安排云氏去素问堂的事儿，麦冬也替云氏打点好了行装。 云氏道：“夫君，我临行前，还是要亲自去拜别一下老夫人才好，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怕人说我太不懂规矩，老夫人心里恐也会不高兴！” 贾科道：“母亲如今病的那么严重，怕是不想见你，你还是别去了，省的又惹她老人家不痛快！” 云氏听了，叹息一声，道：“可若是不去，怕将来老夫人会责怪！” 贾科想了想，自家母亲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 “这样吧，你就在门口拜别一下吧，如果母亲要见你，那你就进去，不见你，你就走！”贾科道。 “好，就听夫君的！”云氏乖巧地道。 云氏和贾科一起去了贾老夫人的屋子门口，二姨娘又站在门口，看到云氏被麦冬扶着走过来，虽然还是弱不禁风，孱弱无比，可竟然能走了，这让她很是惊讶。 “哟，夫人，您怎么来了？……都能下地走路了？”二姨娘假模假样地关心道。 云氏朝她点点头，露出虚弱的笑，道：“多亏了蘅大夫的药！” “看来那姓蘅的老头的确有几分本事，夫人您的病，御医都摇头叹息，束手无策，她却将您给治好了！”二姨娘笑着道，眼神里有一抹暗芒流动。 云氏道：“是啊，蘅大夫的确医术高明，我正要去素问堂继续求医！” “夫人要去素问堂？那就是说，蘅大夫不肯来家里给老夫人看病了？”二姨娘隐隐有些怒意。 云氏露出无辜的表情，道：“夫君是这样说的，我也不清楚！” 贾科道：“好了，这些事儿就别说了，夫人是来给母亲道别的，你进去问问，母亲肯不肯见！” 没想到二姨娘没进去，那贾老太婆在里面就听见了，喊道：“让云氏进来！” 云氏听了，看了一眼贾科，贾科点点头，麦冬才扶着云氏进去了，二姨娘自然不能错过好戏，赶紧也跟去了。 贾老夫人见到云氏，便问：“你说你要去素问堂？” “是，老夫人，夫君已经和蘅大夫说好了，媳妇儿治好了病就回来！”云氏温顺地道。 贾老夫人眼神凶狠地看着云氏，骂道：“混账，谁允许你去的？谁允许的？” “母亲，您怎么了？是儿子让她去的，她的病那蘅大夫有办法治疗，就让她去治一治！”贾科回道。 “糊涂，你真是糊涂……不许去，我说不许去！”贾老夫人竟然阻拦云氏去素问堂。 云氏惊讶地看着贾老夫人，问：“老夫人……” “闭嘴！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谁敢去素问堂找那个蘅大夫，就是和我过不去！”贾老夫人蛮横地道。 贾科也十分不解，问：“母亲，到底为什么啊？我们虽然与那蘅大夫有些不愉快，但人家肯给咱们治病，为何不去呢？” “那个老头子一看就不安好心，他是想要害我们贾家，他才不会真心给我治病，我不上当，你们也不许上当受骗！”贾老夫人有些狂乱地道。 贾科皱着眉头，问：“母亲，人家为何要害我们？不过是发生了一些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第344章 赐我休书 贾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都太天真了，那老头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他肯定是要害我们的，我不许你们去让他治病，我也不要他治，死也不要！” 贾科对贾老夫人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很是不解。 “母亲，您到底是为什么啊？您的病已经这样严重了，如果再不得到治疗，就算您不会死，也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啊！”贾科痛心地道。 贾老夫人大哭道：“你既然知道我生不如死，何不让我死了算了？我不想让那个老头子治我的病，我不想！” “为什么，您为什么这么厌恶那个蘅大夫呢，总要有个理由吧？”贾科问。 贾老夫人的眼神开始闪烁，继而愤怒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就是不要他治，你们都让我自生自灭算了，不用管我，云氏……你要是敢去素问堂，就永远不要再进我贾家的门！” 云氏难以置信地看着贾老夫人。 “老夫人，您自己不肯去治病，为何也不许媳妇儿去？蘅大夫他能治好我的病，他说只要好好调理，我以后还能再生孩子！”云氏激动地道。 贾老夫人啐了一口，道：“我呸，他就知道招摇撞骗，你的身体早就垮了，怎么生孩子？再说，你也不看看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好好的人到了这个年纪也难生了，别说你还一直病怏怏的！” “老夫人……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我的身子并没有坏到那个程度！”云氏不甘心地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许再说了，滚出去，你要是想留在贾家，就听我的话，如果不听，你就永远别回来了！”贾老夫人蛮横地道。 云氏哭着爬起来，看着贾科，问：“夫君，你怎么说？也不许我去了吗？” 贾科为难地看着云氏，道：“你先回去，这事儿咱们慢慢说！” 云氏看着贾科那犹豫的脸色，忽然生气一股绝望来，这就是她的夫君，她一心爱慕，想要替他生儿育女，想和他白头偕老的夫君。 “就算蘅大夫可以治好我，让我好好地活下去，让我能够为贾家开枝散叶，你也不让我去了，对嘛？”云氏问。 贾科道：“母亲现在这个样子，咱们做子女的，也不好拂逆她老人家啊，你就再忍一段日子，等母亲想通了，你再去不迟！”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想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想通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死在我贾家，也不许你去素问堂！”贾老夫人简直像个疯妇一样叫嚣。 云氏苦笑，道：“夫君，你听到了吗？我的命，就那么贱吗？不值得挽救？” “母亲只是说气话罢了，你别往心里去，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惹母亲心烦了！”贾科劝道。 云氏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贾科以为云氏听话了，正要松一口气，忽然云氏伸出手来，道：“请夫君赐给我一纸休书吧，我不想再留在贾家了，我的命对夫君，对老夫人而言贱如草芥，不值一提，可是对我自己而言，却很宝贵，我舍不得死，我要去素问堂治病，如果代价是再也不能回贾家，也没关系，我的命更重要！” 云氏决绝地看着贾科，她想通了，如果她的夫君并不在意她的死活，她又何必傻乎乎地守着贾夫人这个“虚衔”呢？ 她放弃了，不再抗争了，因为她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强求一个根本就不够爱她的男人。 贾科不值得，贾家不值得。 贾科震惊地看着云氏，问：“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你的命贱如草芥了，我不过是要你再等一等而已！” “等一等？等到什么时候？夫君可曾想过，我到底还能等多久？如果不是蘅大夫的药，我可能已经奄奄一息，正等着死呢！” 云氏第一次对贾科产生了这么绝望的感受，他到底是傻还是无情？ 贾科道：“你现在不是已经好多了吗？你都能走路了，也有力气说话了!” “所以夫君觉得我能够继续等下去？我死不了了吗？”云氏问。 贾科道：“至少还能够等，母亲的身体都这样了，你怎么忍心再让她生气呢？” “我不忍心让她生气，可她却忍心看着我死，她对蘅大夫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所以死了反而清静，省的浪费贾家的银子！”云氏冷笑道。 贾老夫人一听，怒骂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嘛？你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你嫁给我儿子这么多年，一个屁都没放出来，好不容易怀上了，还掉了，是你命里没福气，你连累我贾家没有嫡子嫡孙，你占着正妻的位置，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贾老夫人的话粗鄙难听到让贾科都皱了眉头。 “母亲，您少说一句吧！”贾科道。 “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吗？她要你休了她，你就休了她，我早就想让你休了她了，是你一直傻乎乎地不肯，非说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贾老夫人愤愤道。 贾科道：“母亲……您身子不好，就多休息，我再请大夫给你看病，我先和云氏回去了，我们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处置吧！” “你这是什么话？嫌我老婆子碍事了？我骂她你心疼了啊？你这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不孝子，我白生了你，白养了你，你怎么能如此忤逆？”贾老夫人又开始责骂贾科了。 贾科拧着眉头，满脸沮丧，道：“母亲，您说这话做什么？我何曾忤逆过你了？又什么时候嫌您碍事了？” “你要不是嫌我碍事，你干嘛要将我送到素问堂去，我死都不能死在自己的床上，你是打算让我客死异乡啊，你们安的什么心？”贾老夫人无理取闹地吼道。 贾科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母亲，您真是错怪儿子了！” “错怪你了，那你就不要再提素问堂的事儿，也不要再提那个蘅大夫，这个女人要是想去，你就让她去，给她休书，以后不许她再进贾家的门！”贾老夫人道。 第345章 坚决要去素问堂 贾科叹息一声，道：“母亲，我知道了，你不要再生气了，生气对你的身子不好！” 云氏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贾科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看着贾老夫人刻薄疯狂的脸。 贾科拉着云氏出去了，道：“别惹母亲生气了，咱们走！” 云氏出了贾老夫人的屋子，才道：“夫君，我说的很清楚了，我要去素问堂，不管您同不同意！” “可是母亲……她这样反对咱们和素问堂有瓜葛，肯定有她的理由，也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贾科道。 云氏道：“什么难言之隐？我实在想不通，她都病的那么严重了，却不肯让一个可能治好她的大夫来给她看病，这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说母亲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什么我们不能体谅她呢？”贾科道。 云氏问：“体谅？你让我怎么体谅？我的身子您也看到了，虽然可以下地走路，可依然虚弱地很，我希望自己好起来，不要再被病痛折磨，夫君，你身体康健，无法理解一个病人是什么痛苦的感受！” “我知道你很痛苦，可你再忍忍，我问清楚母亲不让你去的理由，咱们再做打算不迟，何况，又不止一个蘅大夫，我给你再请个大夫来就是了！”贾科道。 “夫君又不是没给我请过别的大夫，御医都来了，可结果只有蘅大夫的药起了作用！”云氏道，“我就相信蘅大夫的医术和人品，我相信他会治好我的病！” “你怎么这样固执呢？”贾科不高兴地道。 “我固执还是老夫人固执？夫君要当孝子我不反对，可也别拿我的命来孝顺老夫人吧？我说了，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要去，您可以给我休书，我绝不反悔！”云氏倔强地回道。 贾科道：“你何必这样呢？为了个大夫，你要我休了你，这算怎么回事儿？” “不是我要你休了我，是老夫人要你休了我，我去治病就要我永远不能回贾家，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我还没听闻过这样的事儿！”云氏气恼地道。 贾科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说什么休不休书的事儿了，你知道我不会休了你的，你去素问堂就去吧，只是瞒着母亲就是了！” “瞒得住吗？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什么时候能瞒得住她老人家了？”云氏觉得贾科实在太天真了。 贾科道：“我会嘱咐那些人不许跟她说的，你去吧！” “随便吧，我已经不在乎了，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现在我就要去素问堂，夫君若是没法向老夫人交代，就给我休书，我也不会怨你！”云氏回道。 贾科道：“别再说休书不休书的了，你我有缘做夫妻，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 云氏看着贾科，心中难免心酸，贾科就是这一点让人又恨又爱。 你说他无情，他偏偏又不肯绝情。 你说他有情，他却总是伤害你的心。 云氏狠不下心说出更绝情的话，也真的无法做到一刀两断那么利落，她只能苦苦地熬着，期待有一天，贾科能够明白，愚孝是不可取的。 云氏抹了抹眼泪，道：“夫君，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够绝情一点，给我写一封休书，了断这一桩姻缘，让我可以彻底死心！” “说什么话呢？不许再胡说了，我从未想过要休了你！”贾科拍拍云氏的肩膀，试图安慰她，只是显得很笨拙。 云氏道：“你不休了我，可为什么要任由别人欺负我？你明明也不爱我，何必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呢？” 贾科震惊地看着云氏，问：“我什么时候任由别人欺负你了？你是不是说母亲？她年纪大了，脾气难免古怪暴躁，而且父亲又早早地去了，她辛苦了半辈子，将我抚养成人，我孝顺她难道不应该吗？” “那我呢？我就不辛苦吗？我嫁给你这些年，何曾享过一天福？总是被她挑三拣四，恶语相加，只因为我生不出孩子，难道我就该死吗？”云氏哭着问。 贾科叹息道：“母亲的心思我明白，她盼着有个嫡出的孙子，可我却从来没有因为你没能生孩子而生你的气啊！” “可你也没有护着我！”云氏最心痛的就是这一点，他从来都不护着她。 贾科懊恼地道：“我要是护着你，母亲便会更生气，我不能做个不孝子！” 云氏难过地道：“你要孝顺，你要当孝子，你要顾及母亲的感受，可我呢？我就不是人吗？我就没有心吗？我日日以泪洗面的时候，夫君你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贾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我不是已经答应让你去素问堂了吗？只是当着母亲的面，我不好护着你，否则就成了忤逆不孝了！” “好好好，我不和你说了，多说无益，我走了，夫君你保重吧！”云氏扭头而去，眼泪流个不停。 麦冬叹息着追上去，扶着云氏，劝道：“夫人，您别伤心了，你又不是不了解老爷的为人，他就是愚孝，而且脑筋直，不会拐弯！” “就是这样才气人，好像天下就他母亲最重要，别的人都是草芥木头，怎么伤都没关系，千万不能让他母亲受一点点委屈！”云氏难过地道。 麦冬叹息道：“算了，好在老爷也没糊涂得彻底，还是让您去素问堂治病了！” “你看着吧，等老夫人闹起来，他就又该要找我了，而且我治好了病再回贾家，必然又是一场天翻地覆！”云氏已经预料到了将来要发生的一切，可她依然选择离开贾府去素问堂。 她已经看破了，贾科靠不住，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在贾府等死，她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云氏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贾府。 二姨娘转身就把云氏离开贾府的事儿告诉了贾老夫人，必然又是一场难听之极的辱骂。 贾科被叫过去一通臭骂，然后逼着他要写休书给云氏。 贾科一边安抚着，一边虚应了，却并没有真的写休书，他对云氏的感情还在，不忍心休了这位除了没给他生儿子，其他都无可挑剔的贤妻。 第346章 感激不尽 云氏到了素问堂，蘅芷倒是很有些意外，她以为凭着贾老夫人的霸道，肯定要横加阻拦的。 蘅芷把云氏安顿下来，给她把了脉，道：“嗯，比上一次好多了，我给你换几味药，这一个疗程吃下去，血便可以止住了！” “真的？”云氏激动地问。 蘅芷道：“那当然，我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信得过，自然信得过，要不是您，我也不能顺利来素问堂治病！”云氏感激地道。 蘅芷笑着问：“你不怪我闹得贾府鸡犬不宁？害得你家夫君出了一万二千两银子呢！” “这点银子算什么的，贾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差这一点银子，再说了，要不是老夫人无理取闹，要砸素问堂，你也不会闹！”云氏通情达理地道。 蘅芷点头，道：“不枉费我花这么多心思让你离开贾家来治病，你要是继续留在贾府，怕你活不过半年！” “还有人在我的药里做手脚吗？”云氏惊讶地问。 “嗯，不瞒你说，如果你的药没有问题的话，你这会儿应该已经止住落红了，然而你一直没有止住，反而常常口干舌燥，说明药已经出了问题！”蘅芷道。 云氏倒吸一口凉气，道：“可药都是麦冬亲手熬得啊，她一直盯着，都不敢让旁人经手！” “所以这要害你的人手段很高明，防不胜防！”蘅芷窃窃地道。 云氏难以置信地道：“太可怕了！” “所以你要留在素问堂，一直要将病治好了才行，麦冬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丫头吗？”蘅芷问。 云氏道：“麦冬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她自幼就跟着我，我陪嫁的几个丫头都已经嫁人了，她是这几年才提上来做大丫鬟的，对我的忠心不用怀疑！” “嗯，那就好，只要麦冬没问题，你在素问堂就不用担忧了，这里的人我确保都不会和贾家有关联！”蘅芷道。 云氏点头，道：“蘅大夫，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哪里的话，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本分，你也付了诊金，不必言谢！”蘅芷谦虚道。 “这哪儿是一点诊金就能偿还的大恩呢？你为了给我治病，费了这么多心思，甚至不惜和贾家闹上公堂，还将素问堂都搭进去了，如此厚恩，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了！”云氏红着眼道。 原来上一次蘅芷被从贾府赶出来，贾家又派人砸了素问堂，云氏当时就很慌张，怕蘅芷因此而不再给她治病了。 云氏派麦冬来见了蘅芷，求她一定要继续给她看病。 蘅芷知道，贾老夫人是绝对要从中作梗，不会让她继续给云氏治病的，所以一边和贾家打官司，一边想法子将云氏从贾家捞出来。 云氏知道，蘅芷花费了不少精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自然感激不尽。 这份人情，云氏是难以报答的。 蘅芷要的就是云氏难以报答。 从宋君戍那里了解到，贾科对云氏的感情还是非同一般的，虽然贾科愚孝，但关于云氏，他却一直硬扛着不顺从母亲的心意，就可见贾科对云氏的感情了。 既然云氏在贾科心里这么重要，那云氏对贾科的影响力就可见一斑了，宋君戍需要贾科，那么掌握云氏，就成了关键的一步。 蘅芷不想用什么卑劣的手段来要挟贾科和云氏，她要做的，就是攻心。 先攻克了云氏的心，再借由云氏，来攻克贾科的心。 蘅芷安抚道：“贾夫人，可千万别这么想，你我也算有缘，我不忍心看你白白丢了一条性命，就当我是为自己积德吧，你别往心里去！” “哪里能不往心里去，我不是那种不懂感恩的人，你放心，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往后蘅大夫有用得着的时候，我定万死不辞！”云氏含泪道。 蘅芷笑着摇摇头，道：“贾夫人言重了，只是没想到你为了来素问堂，都和贾老夫人闹翻了，你就不怕贾首尊真的服从母命休了你吗？” “要休便休，这些年了，我已经看透了，他就是愚孝，对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凭什么还要在乎他呢？”云氏赌气道。 麦冬听了，道：“夫人，我觉得你有些错怪老爷了，他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您的！” “哪里就在乎我了？看着我死也不管的，还阻拦我来素问堂，他这也叫在乎我？”云氏满心的怨气。 麦冬道：“老爷就是太愚孝了，他那会儿也是怕当着老夫人的面护着你，会刺激到老夫人，过后还不是同意您来了，临走的时候还派顺子塞给我二千两银票，怕您在外面过得不顺心！” 蘅芷听了麦冬的话，心里也有了数，贾科这个人，既心疼老婆，又怕老娘，真是典型婆媳矛盾的牺牲品。 “给二千两银子就算对我好了？我要的也不是银子，无非就是希望他哪怕有一次，能够在他母亲面前维护我一下，哪怕一次也好，可从来没有过，每次都是让我受委屈！”云氏说着说着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蘅芷很能理解云氏的心酸，安慰道：“贾夫人，别伤心了，对你的身子不好，贾首尊或许是对这方面太愚钝了，无法明白您的心意，可我想，他应该还是很在乎你的！” “算了，我不想了，先把我自己的身子调理好，他是好是坏我都不管了，也管不着了，大不了就休了我，我怕什么呢？”云氏倔强地道。 蘅芷发现，云氏有时候，还像个小女孩儿一般天真执拗。 如果她心机深沉一点，手段高明一点，或许也不至于在这场婆媳大战中，惨败而归。 “好了好了，别说气话了，等把身子养好了，你再慢慢想这些事儿吧，我先走了，有事儿在喊我！”蘅芷嘱咐道。 云氏点点头，道：“麦冬，你送蘅大夫！” 麦冬送蘅芷出去了，蘅芷嘱咐麦冬，道：“让你家夫人放宽心，不可胡思乱想，思虑过度，才是她的病根！” “嗯，记住了，大夫放心！”麦冬点头应了，蘅芷这才离开了。 第349章偷香窃玉 每到子时，宋君戍就会准时出现在蘅芷的房里，他总是很忙碌，但不管怎么忙，最终都要来到蘅芷面前，哪怕有时候，她已经熟睡，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 可只要看到蘅芷，他才觉得心又回到了本该在的地方。 宋君戍今晚来的时候，蘅芷却还醒着，他惊讶地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等你呢！”蘅芷笑着回道，端上一杯杏仁茶，“这是给你留的！” “是不是有什么事？”宋君戍接过来，喝了一口，蘅芷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错。 蘅芷点头，道：“那真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没什么事的话，你早就呼呼大睡了，从来也没想着要等我！”宋君戍故作不满地道。 蘅芷并不在意，道：“你每次都来这么晚，我次次都等你，岂不是要熬到油尽灯枯了？云氏已经住到了素问堂，我想你可以放出消息给贾科了！” “嗯，他一直都在查素问堂的底细，只是被我的人阻拦着，所以始终没什么头绪！”宋君戍道。 “是时候让他知道，素问堂背后的主人和您有关了，但是不能一次性让他知道所有的事儿！”蘅芷道。 “那当然，只要他知道素问堂与东宫有点关系就行了！”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问：“对了，你知道那个贾老夫人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吗？我记得，好像除了上次和她见过一面，发生了点儿不愉快，似乎没什么地方让她这么深恶痛绝的！” 蘅芷也很纳闷，从云氏口中，她得知贾老夫人是宁可死，也不愿意来素问堂，更不让她治病。 这一点，蘅芷是百思不得其解。 宋君戍也迷糊地摇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她真的这么排斥你？不至于吧？她的病好像已经很严重了！” “可不是么，我自己下的药，我很清楚，那虽然不至于要人命，可每次发作，都让人恨不得早点死掉，她怎么熬了这么多天还不妥协呢？”蘅芷也倍感疑惑。 宋君戍道：“这件事倒是可以好好查一查，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嗯，那就有劳殿下了！”蘅芷笑着福了福。 宋君戍一把将她拉过来，故作不悦地打了她的屁股一下，道：“又调皮，说好了，私底下只许喊夫君的！” 蘅芷嬉笑一声，道：“我跟你开玩笑嘛，你在东宫怎么样？听紫苏说，你最近过的很惬意啊！” “胡说，这是紫苏的原话吗？”宋君戍白了一眼蘅芷。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我是这么理解的！” “那你的理解能力还真是不同寻常，我都快被那几个女人烦死了！”宋君戍非常郁闷地道。 蘅芷当然知道了，紫苏来传话的时候，每次都在替宋君戍叫苦。 书瑶和柳如昔时不时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而楚雎儿也不消停，因为楚雎儿从中挑拨，书瑶和柳如昔闹得越来越厉害。 三个女人一台戏，宋君戍自然是头疼无比，可为了顾及杨夫人，宋君戍又不得不忍耐着，为此是焦头烂额。 蘅芷如今算是跳出其中，所以反倒觉得有种局外人看戏的热闹。 “还真想看看，她们每天都弄出什么花样来！”蘅芷笑道。 宋君戍戳了戳蘅芷的额头，道：“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也不心疼一下我，就知道看热闹！” “心疼你？为什么要心疼你？你要享受这齐人之福，就该忍着这齐人之福带来的痛苦！”蘅芷哼了一声，并不同情宋君戍。 宋君戍叹息道：“谁想要这齐人之福了？我只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如今却只能到了夜深人静偷偷跑来找你，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蘅芷听了，莞尔一笑，道：“放心吧，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只怕等我回了东宫，你又该烦我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烦过你？”宋君戍捏了捏蘅芷的脸，他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 蘅芷伏在宋君戍的腿上，慵懒地道：“在一起久了，自然有烦的时候，我倒是喜欢现在这样，白天各自忙各自的事儿，到了晚上，享受着独处的时光，没有人打扰，多好啊？” “好是好，可我不喜欢这么偷偷摸摸的见你，像做贼似的！”宋君戍道。 “你们那人不就喜欢做贼么？那句话怎么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蘅芷贼兮兮地笑道。 宋君戍将她整个人翻过来，压在她身上，邪笑道：“你倒是很了解男人的心思？那我就来偷香窃玉了！” 蘅芷夸张地叫了一声，挣扎道：“不要啊……放开我！” “放开你？不可能，我要好好地惩罚你！”宋君戍狞笑一声，将蘅芷的衣裳给扯落。 蘅芷一边躲一边笑，两人闹了大半夜，第二天蘅芷就起晚了。 蘅芷懒洋洋地爬起来，一看天色，就无奈地扶额摇头。 “碧鸢，双燕，你们怎么也不喊我起来？”蘅芷对着门外道，她知道这两个丫头一定在外面等着了。 碧鸢和双燕听到声音，就推门进来了。 “是殿下交代的，说让您多睡一会儿！”碧鸢笑着道。 蘅芷脸色有些红，这交代不等于告诉两个丫头，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宋君戍也真是不为她着想，这种事怎么好让丫头们知道的，太丢脸了！ “咳咳……水准备好了吗？我要梳洗了！”蘅芷避开话题。 双燕和碧鸢也不会不识趣地要说，便服侍蘅芷起来梳洗了。 还没吃早饭呢，前面就有人来敲门了，喊道：“蘅大夫，有病人点名要你去出诊呢！” 蘅芷听了，便道：“等等，我就来了！” “好，人在外面等着，轿子都给您准备好了！” 蘅芷又应了一声。 “谁家啊，还派了轿子来，真是够殷勤的！”碧鸢笑道。 “肯定又是哪个达官显贵，慕名而来，如今咱们素问堂的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亮了，都说比宫里的御医医术还高明呢！”双燕也颇为自豪。 蘅芷道：“这话不要乱说，传出去，还当是我们自卖自夸呢，好了，收拾一下，咱们去出诊吧！” 第347章 偷香窃玉 每到子时，宋君戍就会准时出现在蘅芷的房里，他总是很忙碌，但不管怎么忙，最终都要来到蘅芷面前，哪怕有时候，她已经熟睡，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 可只要看到蘅芷，他才觉得心又回到了本该在的地方。 宋君戍今晚来的时候，蘅芷却还醒着，他惊讶地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等你呢！”蘅芷笑着回道，端上一杯杏仁茶，“这是给你留的！” “是不是有什么事？”宋君戍接过来，喝了一口，蘅芷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错。 蘅芷点头，道：“那真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没什么事的话，你早就呼呼大睡了，从来也没想着要等我！”宋君戍故作不满地道。 蘅芷并不在意，道：“你每次都来这么晚，我次次都等你，岂不是要熬到油尽灯枯了？云氏已经住到了素问堂，我想你可以放出消息给贾科了！” “嗯，他一直都在查素问堂的底细，只是被我的人阻拦着，所以始终没什么头绪！”宋君戍道。 “是时候让他知道，素问堂背后的主人和您有关了，但是不能一次性让他知道所有的事儿！”蘅芷道。 “那当然，只要他知道素问堂与东宫有点关系就行了！”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问：“对了，你知道那个贾老夫人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吗？我记得，好像除了上次和她见过一面，发生了点儿不愉快，似乎没什么地方让她这么深恶痛绝的！” 蘅芷也很纳闷，从云氏口中，她得知贾老夫人是宁可死，也不愿意来素问堂，更不让她治病。 这一点，蘅芷是百思不得其解。 宋君戍也迷糊地摇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她真的这么排斥你？不至于吧？她的病好像已经很严重了！” “可不是么，我自己下的药，我很清楚，那虽然不至于要人命，可每次发作，都让人恨不得早点死掉，她怎么熬了这么多天还不妥协呢？”蘅芷也倍感疑惑。 宋君戍道：“这件事倒是可以好好查一查，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嗯，那就有劳殿下了！”蘅芷笑着福了福。 宋君戍一把将她拉过来，故作不悦地打了她的屁股一下，道：“又调皮，说好了，私底下只许喊夫君的！” 蘅芷嬉笑一声，道：“我跟你开玩笑嘛，你在东宫怎么样？听紫苏说，你最近过的很惬意啊！” “胡说，这是紫苏的原话吗？”宋君戍白了一眼蘅芷。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我是这么理解的！” “那你的理解能力还真是不同寻常，我都快被那几个女人烦死了！”宋君戍非常郁闷地道。 蘅芷当然知道了，紫苏来传话的时候，每次都在替宋君戍叫苦。 书瑶和柳如昔时不时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而楚雎儿也不消停，因为楚雎儿从中挑拨，书瑶和柳如昔闹得越来越厉害。 三个女人一台戏，宋君戍自然是头疼无比，可为了顾及杨夫人，宋君戍又不得不忍耐着，为此是焦头烂额。 蘅芷如今算是跳出其中，所以反倒觉得有种局外人看戏的热闹。 “还真想看看，她们每天都弄出什么花样来！”蘅芷笑道。 宋君戍戳了戳蘅芷的额头，道：“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也不心疼一下我，就知道看热闹！” “心疼你？为什么要心疼你？你要享受这齐人之福，就该忍着这齐人之福带来的痛苦！”蘅芷哼了一声，并不同情宋君戍。 宋君戍叹息道：“谁想要这齐人之福了？我只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如今却只能到了夜深人静偷偷跑来找你，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蘅芷听了，莞尔一笑，道：“放心吧，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只怕等我回了东宫，你又该烦我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烦过你？”宋君戍捏了捏蘅芷的脸，他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 蘅芷伏在宋君戍的腿上，慵懒地道：“在一起久了，自然有烦的时候，我倒是喜欢现在这样，白天各自忙各自的事儿，到了晚上，享受着独处的时光，没有人打扰，多好啊？” “好是好，可我不喜欢这么偷偷摸摸的见你，像做贼似的！”宋君戍道。 “你们那人不就喜欢做贼么？那句话怎么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蘅芷贼兮兮地笑道。 宋君戍将她整个人翻过来，压在她身上，邪笑道：“你倒是很了解男人的心思？那我就来偷香窃玉了！” 蘅芷夸张地叫了一声，挣扎道：“不要啊……放开我！” “放开你？不可能，我要好好地惩罚你！”宋君戍狞笑一声，将蘅芷的衣裳给扯落。 蘅芷一边躲一边笑，两人闹了大半夜，第二天蘅芷就起晚了。 蘅芷懒洋洋地爬起来，一看天色，就无奈地扶额摇头。 “碧鸢，双燕，你们怎么也不喊我起来？”蘅芷对着门外道，她知道这两个丫头一定在外面等着了。 碧鸢和双燕听到声音，就推门进来了。 “是殿下交代的，说让您多睡一会儿！”碧鸢笑着道。 蘅芷脸色有些红，这交代不等于告诉两个丫头，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宋君戍也真是不为她着想，这种事怎么好让丫头们知道的，太丢脸了！ “咳咳……水准备好了吗？我要梳洗了！”蘅芷避开话题。 双燕和碧鸢也不会不识趣地要说，便服侍蘅芷起来梳洗了。 还没吃早饭呢，前面就有人来敲门了，喊道：“蘅大夫，有病人点名要你去出诊呢！” 蘅芷听了，便道：“等等，我就来了！” “好，人在外面等着，轿子都给您准备好了！” 蘅芷又应了一声。 “谁家啊，还派了轿子来，真是够殷勤的！”碧鸢笑道。 “肯定又是哪个达官显贵，慕名而来，如今咱们素问堂的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亮了，都说比宫里的御医医术还高明呢！”双燕也颇为自豪。 蘅芷道：“这话不要乱说，传出去，还当是我们自卖自夸呢，好了，收拾一下，咱们去出诊吧！” 第348章 城外出诊 蘅芷收拾好了，到了前面，果然看到堂内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就像是富贵人家的管事。 一般来请大夫出诊，都是这样打扮的管事，蘅芷已经习惯了。 “请问，是你来请我出诊吗？”蘅芷上前招呼道。 “您就是蘅大夫吧？久仰久仰！”那人赶紧起来，殷勤地跟蘅芷寒暄。 蘅芷笑道：“不敢，请问你是哪个府上？病人的情况先跟我介绍一下，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那人自我介绍道：“蘅大夫有礼了，在下张林，我主人家不是住在城里，而是在城外三里庄，主人家姓方，生病的是我们家小姐！” “三里庄，那是不是太远了？”碧鸢低声提醒了一句。 蘅芷问：“你家小姐生的什么病？” “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看出所以然来，小姐每到晚上就开始发烧，白天也好好的，就是食欲不振，吃什么都吃不下，人已经瘦了好几圈了，我们家老爷都快急死了！”张林道。 蘅芷点点头，心想，这个病症的确有些奇怪，到了晚上才发烧。 “嗯，还有别的症状吗？可曾吃什么药？”蘅芷问。 张林摇头，道：“这些我还真不清楚，大夫，您还是随我去家里吧，见了小姐，她身边伺候的人会跟你详细说的，我只是负责来请大夫，那些事儿我还真不清楚！” 蘅芷想了想，道：“也好，那你等等我！” “哎……好，马车我们已经备好了，您不用担心，等看完了，我再给您送回来！”张林道。 蘅芷点头，道：“好！” 蘅芷让碧鸢和双燕收拾好东西，又和许大夫他们嘱咐了几句，才跟着张林出去了。 碧鸢看了一眼那人带来的马车，对蘅芷道：“咱们是第一次出城，这么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要是耽误一会儿，晚上回来会不会不安全？” “不会的吧？这个时辰还早呢，耽误不了多久的！”蘅芷不以为意地道。 碧鸢道：“反正还是尽快看好，尽快赶回来，三里庄离得还挺远的呢！” “嗯，我心里有数！”蘅芷点头。 马车缓缓而行，一直往城门方向去了，出了城之后，马车速度开始加快，张林在外面驱赶马车，蘅芷因为昨晚睡得太晚，摇摇晃晃地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蘅芷被碧鸢喊起来：“主人，到了！” 蘅芷睁开惺忪的睡眼，道：“我睡着了？” “是啊，您睡了一路呢，看来昨晚没休息好！”双燕窃笑一下。 蘅芷脸一红，白了一眼双燕，道：“死妮子，敢笑话我！” “不敢不敢，主人，下车吧！”双燕忙闭上嘴巴。 张林也下了马车。 蘅芷下了车，看到面前的宅子，好像已经有了年头。 “大夫，进去吧！”张林道。 蘅芷带着碧鸢和双燕进了方家，张林将她们送到了二门口，对迎过来的婆子道：“福妈，这就是蘅大夫，您领她去吧！” 福妈是个膀大腰圆的老妈子，打量了一眼蘅芷和碧鸢她们，然后才道：“跟我来吧！” 蘅芷点点头，道：“有劳！” 福妈带着蘅芷她们左拐右拐，越过假山，走过小桥，穿过回廊，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才进了二门，然后又走了一卵石小路才到了那方小姐的闺房。 “我们小姐就在里面，你们在外面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福妈道。 蘅芷点头，福妈走了。 碧鸢小声道：“这宅子真大，不过总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了？”蘅芷问。 “不知道，就觉得很奇怪，估计是太大了！”碧鸢笑道，也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儿，那福妈出来，道：“大夫，进来吧，这里两位小哥跟我去吃杯茶，不用跟进去了！” “我们要留下来帮忙的！”双燕不肯离开蘅芷。 “我们小姐是闺阁千金，见大夫是莫可奈何，难道还要见你们两个小厮？”福妈不悦地道。 蘅芷觉得有些古怪，这宋国男女大防也没那么严重，这方家小姐也太拘谨了吧？ 碧鸢道：“可我们大夫需要有人在一旁帮忙的！” “他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自然会有人帮忙，不需要你们，小姐的闺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蘅大夫……希望你能够体谅！”福妈道。 蘅芷想着，既然人家忌讳这个，也就不必强求了，便对碧鸢道：“你们先去等着吧，有事我会喊你们！” “可是……”碧鸢仍旧觉得让蘅芷一个人进去有点担心。 “没关系！”蘅芷摇头，她如今一个老头子的扮相，谁会对她起歹意？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姐，该担心的是人家小姐吧？ 碧鸢和双燕这才跟着福妈离开了。 蘅芷推门进了屋子，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走出来一个丫鬟，领着蘅芷往里面走，道：“小姐在床上躺着呢，一直没精神！” “可吃了什么药？”蘅芷问。 “上一个大夫开了一副药，吃了也不见好，就没吃了！”丫鬟回道。 蘅芷却没有闻到药味儿，一般家里有病人，屋子里的药味儿是少不了的。 莫非这小姐讨厌药味儿，所以一直没好好吃药？ 走进去，丫鬟打开幔子，蘅芷才看到了绣床，床幔也放下来了。 丫鬟冲里面道：“小姐，蘅大夫来了！” 里面微微有了些动静，蘅芷道：“麻烦小姐将手伸出来，我先替您把脉！” 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蘅芷微微皱眉，这手怎么看着这么大？不像是个小姐的手。 蘅芷心中生出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准备替“小姐”把脉。 但手刚刚伸出去，对方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拖到了床上。 “你是什么人？放开我！”蘅芷大声呵斥。 那人已经将她拉到身上，紧紧地抱住了蘅芷，死死不撒手。 “蘅芷，你没想到吧？终究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这一次，你是无处可逃了！” 熟悉的声音传到蘅芷的耳朵里，竟然是他？ 蘅芷的内心燃气熊熊怒火。 第349章 还爱他吗？ “宋君仁，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放开我！”蘅芷怒骂道。 宋君仁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道：“放开你？怎么可能？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蘅芷……我太喜欢你了，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知道吗？我都快为你疯狂了！” “放手，无耻，下流！”蘅芷拼命挣扎，可她的力气哪里是宋君仁的对手。 宋君仁将蘅芷的手紧紧地束在身后，然后一个翻身，将蘅芷压在身下。 “蘅芷，从了我吧，我保证，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绝不会辜负你，让你伤心！”宋君仁满眼都是痴迷的光彩，伸出手，将蘅芷脸上的伪装全都卸下来。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蘅芷慌乱极了，她真的很怕宋君仁对她做什么。 也不知道惊云和惊雷有没有跟着进来，她试图大声喊叫。 “惊云，惊雷……救我！”蘅芷吼道。 “放弃吧，你那个两个暗卫已经被我的人挡住了，他们救不了你，我既然能将你抓到，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了今天，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包括查清楚你离开东宫的去向，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换了妆容，躲在素问堂里，我为了找你，可是煞费苦心！” 宋君仁轻抚着蘅芷的脸，眼里尽是得意。 蘅芷问：“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素问堂的蘅大夫就是我？”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毕竟你和蘅大夫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可是我忽然想到了一点，你在青崖县可是扮演过一个神医的，就那么巧……当时我在青崖县也安排了一个探子，他认出了你！” 宋君仁笑着，觉得这就是天意。 “蘅芷，这是上天的安排，别人都认不出你，只有我认出来了，我找到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宋君仁在蘅芷的脸上落下一吻。 蘅芷嫌恶地撇开头，骂道：“你休想，宋君仁，我这辈子都不会是你的，你少痴心妄想了，放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我知道，你又一手银针，可以在数米开外取人性命，不过你再摸一摸，你的银针还在吗？”宋君戍嬉笑着问。 蘅芷伸手摸了一下腰间，果然放银针的束带已经不见了。 “蘅芷，我了解你，为了得到你，我查清了关于你的一切，我为了你，这么用心，你就一点儿也不感动吗？你想想，你对宋君戍那么痴心，他又是如何回报你的？”宋君仁叹息着道。 “他不要你了，他移情别恋了，可我对你还是一心一意，一如当初，从未改变，难道谁更好，你想不明白吗？”宋君仁握着蘅芷的手。 蘅芷努力维持着冷静，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形，她是不能和宋君仁硬碰硬的，而且也没有那个实力和他硬碰硬。 她必须要想办法安抚住宋君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只要惊云和惊雷摆脱了宋君仁的手下，她就有机会获救。 此时，必须要尽可能地保持理智。 “宋君仁，你先放开我，有话咱们好好说，你也不希望我恨你，对不对？”蘅芷问。 宋君仁挑眉，道：“我当然不希望你恨我，但我也不会傻到现在放了你，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就此从了我，所以我必须要先得到你的人！” 说着，宋君仁就低下头，要吻蘅芷。 蘅芷努力挣扎避让，不让他有机会亲到自己。 “宋君仁，你听我说，你不要这样，你用这种手段得到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如果喜欢女人，有大把的女人会乖乖奉上自己，你肯定不只是想要我的身体，对不对？”蘅芷试图和宋君仁讲道理。 宋君仁道：“是，你说的没错，我不只是要你的身体，可是我知道，只有先得到了你的身体，才有机会得到你的心！” “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你现在强占了我的身体，只会让我更恨你，那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心，相反，如果你能够理智一点，我们好好谈谈，把之前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也许我们还有机会，毕竟我和宋君戍已经和离了！” 蘅芷努力平复泛起的恶心，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宋君仁，不能让他对自己用强的。 宋君仁看着蘅芷，问：“他真的已经休了你？” “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休书我还留着，只是没带在身上，但是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已经离开东宫了！”蘅芷道。 宋君仁点点头，道：“的确……可是他竟然为了一个贱婢就抛弃你，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是为了贱婢，不是为了那个叫书瑶的女人，他是为了他生母杨夫人，因为杨夫人很讨厌我，所以他才休了我！”蘅芷解释道，这样的理由，或许宋君仁会更相信。 宋君仁露出一抹鄙夷的眼神，道：“宋君戍真是个蠢货，杨夫人不喜欢你，他就休了你？愚不可及，而且这样的男人，你竟然还对他钟情，你也是糊涂！” “我从前是太傻了，以为他是真的爱我，可是直到杨夫人到了东宫，我才明白，我在他心里，原来什么都不是！”蘅芷说到这里，还恰到好处地红了眼，演技十分逼真。 宋君仁终于有点相信蘅芷了。 “那你还爱他吗？”宋君仁问。 蘅芷苦笑，道：“我和他分开也不过短短时日，说不爱是假的，可是被他伤了心是真的，我想我迟早会忘了他，他不配拥有我的爱！” 如果蘅芷直接说不爱了，宋君仁怕是不会相信的。 果然，蘅芷这样的话，打动了宋君仁。 “傻女人，你应该恨他，应该彻底将他忘记，你值得更好的！”宋君仁替蘅芷擦了擦落下来的眼泪。 蘅芷哽咽道：“我是想要忘了他的，我是想要重新开始的，我改头换面，用另一个身份生活，就是为了摆脱过去！” 宋君仁道：“可怜的蘅芷，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为他付出，你就是不相信我！” “陷入爱情的女人，不都是这么蠢吗？他也曾对我海誓山盟，也曾呵护我，疼惜我，可是……这一切都敌不过杨夫人几句话！”蘅芷失望地摇摇头，显得灰心丧气。 第350章 证明你的真心 宋君仁看蘅芷这么伤心，忍不住道：“别难过了，忘了他，跟我吧，我不会让你伤心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蘅芷看着宋君仁，苦笑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为了得到我，竟然用这种手段欺骗我，逼迫我，你觉得我会幸福吗？我只会恨你！” 宋君仁下意识地就放开了蘅芷，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你，想的快要疯了，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拥有你！” “你真是太傻了，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强求的，从前我不给你机会，是因为我和宋君戍是夫妻，而你是宋君戍的兄长，我们是绝无可能的，可现在我是自由身了，如果你能够用正常的方式接近我，对我好，难道我是铁石心肠吗？” 蘅芷试图以情动人，她要稳住宋君仁，尽可能地让他放松警惕。 “真的？”宋君仁又欣喜又激动地问。 蘅芷点头，道：“我不敢保证我一定会爱上你，可是我也想通了，如果你真心爱我，我又为何要拒你于千里之外呢？给你机会，也是给我自己机会，不是吗？”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是真心的，我对你是绝对真心！”宋君仁赶紧表白心迹。 蘅芷道：“如果真心，那就不要强迫我，好不好？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样的情况下，你强迫了我，我真的会恨你的，你希望这样吗？” 宋君仁有些犹豫，他看着蘅芷，试图确认蘅芷话里的真心。 蘅芷真诚地看着他，眼神里有期盼有胆怯又有几分温柔。 宋君仁眯起眼睛，还在挣扎。 “大殿下，你难道不希望我们是两情相悦吗？你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可我怎么知道你的真心是因为没有得到我，所以才这样痴迷，一旦你拥有了我，说不定也和宋君戍一样，对我弃如敝履！” 蘅芷露出伤心的模样来。 宋君仁立刻道：“我和他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相信我，我可以发誓。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吸引我的不是你的美貌，再美的女人我都见过，可你不同，你和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蘅芷问。 宋君仁道：“不一样，你的聪慧，你的勇敢，你的热情，你的执着，每一样都让我心动不已，我羡慕宋君戍，我嫉妒他，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是因为他拥有你，你那样义无反顾地爱他，护着他，为他舍生忘死，这是多么难得的情意？” 蘅芷心中微微有些震动，她没想到，宋君仁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喜欢她的。 “我每时每刻都想取他而代之，想要你也这样对我，爱我，拥护我，相信我，依赖我，与我携手并肩！”宋君仁握住蘅芷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蘅芷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紧缩回来，这是本能反应，不受自己控制。 宋君仁失望地看着她，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不是……我只是还不习惯！”蘅芷赶紧解释，她怕触怒宋君仁。 宋君仁苦笑道：“你果然是因为怕我，才对我说那番话的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想给我机会，你只是在拖延时间，怕我强迫你，对嘛？” “不是……”蘅芷摇头，“我是怕你强迫我，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在还没有交付感情的情况下被迫交出身体，就算是男人，也不喜欢被强迫吧？” 宋君仁问：“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喜欢吗？我哪里不好？” “大殿下，你错了，不是你不好所以我才不喜欢你的！”蘅芷道。 “那是为什么？”宋君仁问。 蘅芷道：“说实话，才认识你的时候，我对您的印象并不差，甚至还觉得您是个谦谦君子，很有风度，可是你每一次接近我，都带着目的，是不是？” “一开始是这样，后来就不是了，我后来是真的被你吸引了，单纯地想要接近你，拥有你！”宋君仁解释道。 蘅芷点头，道：“或许后来是那样，可是一开始你就别有居心，这让我起了防备心，后来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很难相信你了，这你能够理解吗？” 宋君仁点头，苦笑道：“所以我才万分后悔，如果当初我没有娶妻，没有王妃，或许就可以求父王将你嫁给我了！” “正是这样，我被赐婚给了宋君戍，我成了太子妃，不管我与他感情如何，我都是要对他忠诚的，否则我成了什么？是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水性杨花，放荡无耻？”蘅芷问。 宋君仁道：“我不会让人那样骂你的，我会给你名分，让你名正言顺地和我在一起！”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之前做的又是什么？你在淇州的时候，故意败坏我的名声，让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背着太子和你纠缠不清！”蘅芷气愤地道。 宋君仁道：“那还是因为你一直拒绝我，我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所以都是我的错吗？你就没有错？”蘅芷气恼地问。 宋君仁见她恼了，忙安抚道：“是是，都是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那现在你就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把我骗到这里，还想强迫我！”蘅芷道。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在你那里吃了几次亏，我也很担心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宋君仁不好意思地道。 蘅芷道：“我们做个君子协定，如何？” “什么协定？”宋君仁问。 蘅芷道：“你保证不强迫我，我答应给你机会，让你证明，你是真的爱我，而不是只想得到我！” 宋君仁问：“这样怎么证明？” “用你的真心，真心是不会说谎的，也是可以被感知的，如果你是出自真心，我自然能够感觉得到！”蘅芷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最能够忽悠人，又不用负责。 宋君仁想了想，道：“好，我不强迫你，但是你答应我，留在这里，不离开，好不好？” 第351章 换个身份 蘅芷一愣，问：“留在这里？可……可我要回医馆啊，那里有重要的病人等着我回去！” “重要的病人？谁？”宋君仁问。 “贾夫人，就是贾科的妻子，她昨天住到素问堂来了，她的病情有些严重，非得我亲自回去替她治疗才行，若是我不去，，耽误了她的病情，怕贾家和我真的要势成水火了！”蘅芷解释道。 宋君仁笑了笑，道：“有什么要紧的，你又不是真的蘅大夫，你是蘅芷啊，他们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与贾家有仇的是蘅大夫，是素问堂，不是你！” “可素问堂就是我的，那是我的心血！”蘅芷道，“我不能让素问堂背黑锅，不能让我的心血白费，更何况素问堂那几位大夫都十分努力，我也不能让他们被白白牵连！” 宋君仁道：“没关系，素问堂没了，我再替你开一个医馆就是了，这又有什么难的？” 蘅芷对宋君仁十分无语，跟他谈理想谈志向谈心血，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大殿下，素问堂没了，可以再开一家，那是不是蘅芷没了，也可以再找一个呢？”蘅芷反问。 宋君仁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你是你，素问堂只是个医馆而已！” “素问堂对你来说只是一家医馆，和其他千千万万个医馆没什么不同，可对我来说，那是我的心血，是我的事业！”蘅芷严肃地看着宋君仁。 她想，这就是宋君仁和宋君戍不同的地方了。 宋君戍永远不会对她说，素问堂没了，再开一家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会说，素问堂不过是个医馆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从蘅芷想着要开一家医馆起，宋君戍就不遗余力地帮助她，虽然他自己从未出面，可素问堂能够有今天，离不开宋君戍在背后的默默支持。 蘅芷心里始终明白这一点，她的理想和心愿，宋君戍从来都不会轻视，他虽然没有说出过什么支持她的话，但他一直都在用行动支持着她这小小的理想和抱负。 单凭这一点，宋君戍就甩了宋君仁十八条街。 蘅芷心里默默地比较着宋君戍和宋君仁，然后想，她的眼光还是最好的。 宋君仁紧紧皱着眉头，很是不懂蘅芷生气的点儿在哪里。 “你不高兴了？我没有鄙夷素问堂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素问堂耿耿于怀！”宋君仁解释道。 蘅芷道：“对我来说，素问堂很重要，值得我紧张，值得我为它努力，所以每一个来素问堂的病人，都是我的责任，我既然接受了他们，就应该要负责到底，我必须要回素问堂去，你懂吗？” “你回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宋君仁笃定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对我，始终都是怀着戒备的，你不肯相信我，也不想相信我！” “你这么怕我一去不返，是因为你没有自信，你没有自信，是因为你从来都做不到我喜欢的样子！”蘅芷道。 “你喜欢什么样子？宋君戍那样吗？他不照样一纸休书将你赶出了东宫，他哪里比我好？”宋君仁问。 蘅芷道：“我没有说他比你好！” 蘅芷说着违心的话，暗暗在心里给宋君戍道歉，她都是为了自保，不得不说谎。 宋君仁道：“你想离开也行，但你得嫁给我！” “嫁给你？”蘅芷颇感惊讶，“你已经有了正妃了，你和薛氏没有和离吧？” 宋君仁道：“没有，不过我保证，我会尽快和她和离！” “那就等你和离了之后再说吧，你知道，我不可能给你当妾的，你如果真抱着享齐人之福的心思，那就休怪我不惜鱼死网破了！”蘅芷冷冷地道。 宋君仁忙安抚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怎么会委屈你当妾呢？” “既然这样，那你还要我嫁给你？我如何嫁给你？”蘅芷问。 宋君仁道：“我们先拜堂，等我把薛氏休了之后，再正式迎你过门！” “这样的拜堂有什么意义？也照样不会被承认，你是大皇子，你的婚事都要经过王上同意，在王上没下王旨之前，你我之间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不被承认的吧？”蘅芷问，她有些庆幸这一点约束了，否则还真没办法拒绝宋君仁。 宋君仁道：“无妨，我会想办法让父王答应的！” “你说你会想办法，那就等我看到王旨再说，在此之前，请你尊重我！”蘅芷道。 宋君仁道：“我不会强迫你，但你也不要要求太过分，你只能呆在这里，不可以离开！” “那素问堂怎么办？我要是不回去，素问堂的人会着急的，我的病人会死的！”蘅芷激动地道。 宋君仁按住蘅芷，道：“其余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那些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从此也与你无关，你不会再回素问堂了，世上从此也没有蘅大夫这个人，更没有蘅芷这个人！” “你什么意思？”蘅芷瞪着眼睛问。 “要父王答应我娶蘅芷是不可能的，一个太子的弃妃，怎么可能成为我的正妻？我会给你一个新身份！”宋君仁微笑着道。 蘅芷眯起眼睛，问：“新身份？” “方家小姐！”宋君仁咧开嘴，颇有些得意。 蘅芷倒吸一口凉气，问：“方家小姐？那不是你编出来哄骗我来此的借口吗？” “不只是这样，从此以后你就是方家小姐，闺名羽棉，年方十九！”宋君仁将蘅芷的新身份介绍了一下。 蘅芷摇头，道：“我不答应！” “为什么？”宋君仁问。 “我就是我，我为什么要扮演别的人？为什么要当什么方家小姐？方家又是什么人家？”蘅芷坚决摇头。 她不是介意方家小姐的身份，而是根本就不想理宋君仁，她好好地为何要改变自己的身份？ 宋君仁道：“你知道的，你是宋君戍的弃妃，父王不会答应我娶你的，我必须要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与我匹配的身份，方家虽然这些年很低调，但方家是书香世家，祖上出过三代相国，家世很好，方家小姐当我的正妃，也不算高攀！” 第352章 被迫妥协 蘅芷没想到宋君仁在骗她来此之前，就已经做了这么多安排了，真是机关算尽。 蘅芷道：“那方家人答应吗？” “他们当然答应的，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儿不是吗？你成了方家的女儿，嫁给我当了王妃，将来若我继承君位，你就是王后，虽然你非方家亲生的，但你改姓方之后，就是方家的人，他们自然会跟着沾光！” 宋君仁笑着解释道。 蘅芷忍不住佩服宋君仁的头脑，这种事儿也想得出来，他还做春秋大梦，想继承君位呢！ “那原本的方家小姐呢？”蘅芷问，“有这个人存在吗？” “死了！”宋君仁回道。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不会是和你有关吧？”蘅芷忍不住怀疑。 宋君仁笑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想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吗？方家小姐于一个月前病死了，不过知道的人很少，就方家自家人知道，所以不用担心别人会拆穿你的身份！” “见过我的人那么多，我只要一出现，大家都能认出我来，就算改了身份也没用！”蘅芷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宋君仁笃定地道。 蘅芷问：“我非得留在这里不可吗？” “是，你只有这个选择，要么……你现在就和我圆房！”宋君仁厚颜无耻地道。 蘅芷忍住愤怒，道：“要是有人来找我呢？我走的时候，素问堂的人知道我要来此出诊！” “他们不知道，因为我让张林去说的消息都是假的，这里并非三里庄，而三里庄的方家，不过是个农户！”宋君仁暗暗自得。 蘅芷道：“很好，你果然什么都算计到了！” “那是自然，为了得到你，我不多花点儿心思怎么行？蘅芷……不，从现在开始，我就该喊你羽棉了，棉儿，我这番心思，你可别辜负了，否则就太伤我的心了！”宋君仁抓住蘅芷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蘅芷忍住恶心，道：“你这么煞费苦心，我又怎么能让你失望呢？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给我点儿时间！” “你有的是时间，毕竟我还没有和薛氏摊牌，我不会辜负你，你也别辜负我，好嘛？”宋君仁看着蘅芷。 蘅芷道：“你和薛氏和离，就不怕薛家闹吗？” “我既然已经做好了和她和离的准备，就不怕薛家闹，你别把我看的那么没本事，好嘛？”宋君仁笑道。 蘅芷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敷衍宋君仁了。 “也好，我暂时就住在这里，对了……我带来的两个人呢？你可别为难她们！”蘅芷道。 “我知道，那是碧鸢和双燕，你的侍婢，人我是不会为难的，但我也不会让你们见面！”宋君仁道。 蘅芷皱眉，问：“为什么？” “她们在我手里，你才不会轻举妄动，不是么？”宋君仁狡猾地笑着。 蘅芷冷哼一声，道：“你对我这么防备，那就是根本不打算相信我的诚意了？既然如此，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棉儿，你这就误会我了，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那两个丫头，她们来自东宫！”宋君仁解释道。 “她们已经追随我出来了，和东宫没有关系，她们只忠于我！”蘅芷道。 宋君仁道：“不管怎么样，暂时你们是别想见面的，你我之间要建立信任，得慢慢来，不只是我要证明给你看，你也要证明你的诚意啊！” 蘅芷愤怒极了，极力压抑着自己，道：“很好！” 宋君仁拍拍她的脸，道：“别这么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人进来给你换身衣裳，回头带你去见你的爹娘！” 蘅芷冷哼一声，道：“我现在人在你手里，自然什么都得听你的！”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聪明，识时务！”宋君仁丝毫不在乎蘅芷是不是生气。 蘅芷撇过头去，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宋君仁这样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喜欢。 宋君仁见她如此，也完全没觉得担心，仿佛蘅芷已经成了他的囊中物。 “时间长了，你就明白，谁才是真心爱你，真心为你好，你现在使小性子，生我的气，我都能够接受！”宋君仁道。 蘅芷嗤笑，道：“真心爱我？真心爱我就不会软禁我了吧？” “这怎么能是软禁呢？你要适应方家，要和方家上上下下熟悉起来，要和你的父母培养感情，还要在这里待嫁，更何况，方家是比较保守的家庭，方家小姐是轻易不见外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宋君仁道。 蘅芷道：“随你怎么说，对我来说，这种没有自由的日子，生不如死！” “哎……你啊，就是太倔强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我的耐心其实没那么好，若是你逼急了我，我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宋君仁威胁道。 蘅芷盯着他看，这个宋君仁，真是让人恶心，明明长了一张道貌岸然的脸，可骨子里却如此卑劣。 “乖，听话，别使小性子，你只要听话，我会对你非常非常好的，保证比你跟着宋君戍幸福百倍！”宋君仁道。 蘅芷道：“知道了，不是要让我换衣裳吗？还不快去叫人来！” “好，这才对嘛！”宋君仁笑着出去了。 很快那福妈就带着两个婢女进来，蘅芷像个木偶一样被她们摆弄，换了她最不喜欢的胭脂红的衣裳，还给她画了个桃花妆，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是她自己熟悉的样子了。 “小姐真漂亮！”小丫鬟羡慕地道。 蘅芷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把小丫鬟给吓到了，赶紧闭嘴。 福妈道：“小姐，老爷和夫人已经等候你多时了，跟我走吧！待会儿见到老爷和夫人，要下跪磕头，喊爹娘，别坏了规矩！” 蘅芷看着福妈，问：“我要怎么做，还得听你的吗？你算老几？” 蘅芷当然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激怒这里所有人，她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 第353章 真拿你没办法 福妈拧着眉头，不悦地道：“小姐，你这样可就太失礼了，我是你的奶嬷嬷，方家的规矩，你要尊重我，待我如长辈！” “方家的规矩？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方家的人，你喊我小姐，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是不是你家小姐！”蘅芷桀骜不驯地道。 福妈很生气，道：“小姐，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你已经是我们家小姐了，以后都是，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只能回了大殿下！” “你威胁我？你去回他啊，你以为我怕他？”蘅芷冷笑道。 福妈道：“你不怕大殿下？那你怎么还答应当我们家小姐呢？” “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你要是觉得我怕他，你就尽管去告诉他，好了……不是要见你们家老爷夫人吗？走啊！”蘅芷很不客气地道。 福妈皱眉，道：“你这个态度，我是不能让你去见老爷和夫人的，老爷和夫人刚刚经历丧女之痛，你要是刺激到他们二老，那罪过就大了！” “既然不让我见，那就不见了，我还不稀罕呢！”蘅芷乐意地很。 福妈对蘅芷如此态度很不高兴，道：“小雅，小贝，你们听着，从现在开始，不许给小姐吃饭喝水，她什么时候乖乖听话了，什么时候才准给她吃喝！” “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宋君仁责怪你吗？”蘅芷愤怒地问。 福妈笑道：“这就是大殿下的意思，大殿下虽然心疼你，但是你不听话，还是要惩戒的！” “好啊，不让我吃喝也行，那我就从现在开始绝食，谁怕谁呢？”蘅芷冷哼一声。 福妈道：“大殿下说你是个聪明人，我看也不过如此，你以为绝食能够吓到谁？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你那两个婢女，她们可要替你受苦的！” “你敢对她们怎样？”蘅芷瞪着眼睛问。 “少不得挨打挨饿，谁让她们有你这样的主子呢？”福妈尖酸刻薄地道。 蘅芷咬着牙，道：“要我听话也行，我要见一见碧鸢和双燕，确定她们安好！” 福妈道：“不行，大殿下吩咐过了，不让你们见面！” “不让我见我就不配合你们，也休想我乖乖听话！”蘅芷转过身去，不理会福妈了。 福妈道：“你这样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大殿下对你已经够宽容的了！” 蘅芷不理她。 福妈道：“随你吧，小雅，小贝，我们走，将门锁上！” 她们走后，蘅芷才转过身来，开始在屋子里巡视起来，她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惊雷和惊云到底怎么了，他们应该没事吧？只要惊雷和惊云没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的。 就算他们来不了，也会通知宋君戍，她最担心的就是惊雷和惊云也出事了。 蘅芷叹息一声，又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突破口。 没一会儿，门又打开了，宋君仁走进来，问：“听说你又使性子了？” “我只想见一下碧鸢和双燕，确定她们没事，我就听你的话！”蘅芷道。 宋君仁道：“她们没事，你难道不相信我？我不会对她们怎样的，毕竟留着她们才能让你乖乖听话！”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她们？我只是不放心她们，你让我见一面怎么了？”蘅芷问，“还说你有多爱我，这点儿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算什么爱我？” 宋君仁无奈地道：“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你等一等，我带她们过来！” “好！”蘅芷立刻换上笑脸。 宋君仁见了，也露出开心的笑容，道：“答应我，见了面之后，就不许再使性子胡闹了！对福妈也客气点，她是方羽棉的奶嬷嬷，在方家的地位不低，方家上下对她都十分尊重！” “知道了，可是我很不喜欢那个老妈子，一脸凶相，看着就很不讨喜！”蘅芷不满地嘟囔道。 宋君仁道：“放心，只是暂时让她照顾你，以后你嫁给我，你不喜欢，就不带她到咱们府里！” 蘅芷点头，道：“好吧，那你也得警告她，对我客气点儿，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好，你放心，谁敢欺负你啊，你是我的宝贝儿啊！”宋君仁腆着脸道。 蘅芷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要不人忍耐力惊人，她大概会忍不住吐出隔夜饭来。 宋君仁果然没有食言，可是蘅芷见到碧鸢和双燕的时候，立刻就怒了。 “你把她们怎么了？”蘅芷激动地问，碧鸢和双燕全都软绵绵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被人提着，像没骨头似的。 宋君仁赶紧解释道：“别慌，她们没事，不过是吃了一点软骨散，我怕她们不乖乖听话，才给她们下了点儿药，死不了人，只是没力气罢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她们俩只是丫鬟，又不会武功，你干嘛给她们下药？”蘅芷很恼火地问。 “一点点而已，没事儿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让人继续给她们下药了，不过也要将她们关起来！”宋君仁道。 蘅芷道：“不许再给她们下药了，是药三分毒，何况是软骨散，吃多了，人会残废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别激动，现在见也见过了，你是不是可以去拜见方家二老了？”宋君仁问。 蘅芷走到碧鸢和双燕面前，她俩都有气无力地看着她，虚弱地喊道：“主子……我们……没用！” “别说话了，不怪你们，是我自己的错，你们是被我连累了，我给你们把把脉！” 蘅芷一边说话，一边捏住两个人的脉搏，还好只是一点软骨散，身子没有受损。 “你们要好好保护自己，别担心我！”蘅芷嘱咐道。 碧鸢和双燕都泪汪汪地看着蘅芷，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蘅芷对她们摇摇头，道：“不用说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大殿下不会伤害我的，等过段日子，我就让他放了你们，但你们要听话，别做让大殿下不高兴的事儿，知道吗？” 宋君仁在一旁听了，很是满意，觉得蘅芷还是很懂事的。 第354章 给二老敬茶 碧鸢听懂了蘅芷的意思，她怕她们俩担心她的安危，会做出危险的举动。 碧鸢哽咽道：“主子，你……你还好吗？” 蘅芷点头，轻轻帮碧鸢擦了擦眼泪，握住她的手，道：“我没事，你们只要没事，我就没事！” 碧鸢点点头。 宋君仁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棉儿，该说完了吧？她们这样子也不方便，先让她们回去休息，你看如何？” 蘅芷看着碧鸢和双燕，道：“你们保重！” “主子……”双燕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蘅芷点头又摇摇头。 碧鸢和双燕很快就被带走了，蘅芷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棉儿，走吧，随我去见方家二老，他们都很想早点见到你！”宋君仁握着蘅芷的手，笑嘻嘻地道。 蘅芷不着痕迹地抽开自己的手，道：“我知道了，你可答应我，不能亏待了碧鸢和双燕，她们俩为了我都放弃了在东宫的锦衣玉食，跟着我出来受罪，你要是亏待她们，我可不依你！” 宋君仁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是两个丫头，我能把她们怎么样？等我们成亲之后，她们就还继续服侍你，保证你们都满意，如何？” “嗯，好，那我们走吧，既然方家二老都等急了，那就别再让他们等了！”蘅芷道。 宋君仁立刻带着蘅芷去正厅见方家二老了。 方家主人方显蕴和妻子吴氏正坐在厅里，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吴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宋君仁和蘅芷进来的时候，吴氏忙擦了眼泪，露出笑容。 “方老，夫人，我待棉儿来见你们了！”宋君仁推了推蘅芷，让她上前去行礼。 福妈端着茶盘在那儿站着，脸色看起来异常严肃，简直像个死人脸。 福妈走过来，道：“小姐，给老爷和夫人敬茶！” 宋君仁也道：“棉儿，给你父亲和母亲敬茶吧，敬茶了之后，你就是方家的人了！” 蘅芷微微露出冷笑，看着方显蕴和吴氏。 “你们愿意认下我这个女儿？”蘅芷笑着问道，眼神带着明显的讽刺。 方显蕴皱着眉头不理会蘅芷，吴氏开口道：“愿意，自然愿意的，瞧瞧这小模样儿长得，可真是讨人喜欢，难怪大殿下对你这么上心！” 方显蕴哼了一声，显然有些愠怒。 蘅芷又笑了，道：“你们是真心要认我这个女儿，还是因为被大殿下逼得不得不认下来？这个我要弄清楚的，免得大殿下不在的时候，你们心里有怨气，朝着我发！” “不会的，不会的……”吴氏忙摇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宋君仁。 宋君仁也笑着道：“方老，夫人，你们别介意，棉儿就是爱胡思乱想，她没有恶意！” 宋君仁又转过头对蘅芷道：“棉儿，别这样，方老和夫人都是极好的人，他们怎么会苛待你呢？你敬茶之后，他们就会当你是亲生女儿一样的，是不是？方老？” 方显蕴点点头，脸色依然冷淡。 蘅芷委屈地道：“可我看着方老和夫人并不是这样想的，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会当成亲生的呢？” “会的……会当你是亲生的，我们都已经和大殿下说好了，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吧，……棉……棉儿！”吴氏在喊“棉儿”的时候，十分勉强，显然心里也无法接受蘅芷替代他们亲生女儿的事实。 蘅芷心里自然清楚的，只觉得方家两个人实在可悲，明明自己的女儿才刚刚死，尸骨未寒，就忽然来了个陌生人，要取而代之，这种心情，做父母的怎么会好受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接受了，只是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是自愿要当你们的女儿，我对你们也只能做到表面客气，不可能真心当你们是父母的，毕竟生我养我的，不是你们，相信你们内心也不可能真的当我是亲生女儿一般，大家客客气气的最好，如果你们有什么埋怨的，可别怨我！” 蘅芷说完，就看了一眼宋君仁。 宋君仁脸色显得很尴尬，道：“棉儿，你说这话做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是答应要来拜见方家二老，也答应要当他们的女儿，可我没说我心甘情愿啊，我虽然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但很确定这两个人不是我的父母，突然要我接受一对陌生人当父母，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蘅芷就是故意要和宋君仁唱反调。 宋君仁叹息道：“也没要你真心当他们是父母，只是你得在别人面前装得像一点儿，别露馅儿，别让我难做，好不好？” “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真的敬茶吗？能不能免了？”蘅芷问。 “还是给二老敬茶吧，这也算是个礼数，你一向最懂事的！”宋君仁道。 蘅芷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好！” 蘅芷端着一杯茶，站着递给了方显蕴，道：“老爷喝茶！” “不是老爷，要喊父亲！”福妈冷着脸提醒道。 “我喊不出口！”蘅芷委屈地看着宋君仁，“我没喊过谁父亲，喊不出口！” “这有什么喊不出口的，你就当自己在唱戏，戏台上那些戏子不是对谁都能喊得出父亲母亲的嘛？”宋君仁无奈地道。 “我又不是戏子，莫非大殿下觉得我和戏子没什么区别吗？”蘅芷不悦地问。 宋君仁摇头，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把你当戏子？我只是要你假装一下，以后也是要喊的，哪有当女儿的不喊自己父母的，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蘅芷道：“那就以后再喊吧，反正我现在喊不出来，你别逼我！” 蘅芷怎么可能会喊方显蕴和吴氏为父母呢？她心里虽然可怜他们，却也鄙视他们，为了利益可以连自己女儿都出卖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算了算了，她喊不出来就别逼她了吧！”吴氏也出面打圆场，似乎她也不愿意听蘅芷喊自己母亲。 宋君仁看了一眼方显蕴，道：“方老，抱歉了，这事儿还得慢慢来，先就这样吧？” “嗯，大殿下您说了算！”方显蕴面无表情地道。 第355章 故意唱反调 蘅芷将另一杯茶端给了吴氏，吴氏尴尬地笑着，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吴氏将准备好的礼物拿给蘅芷，道：“这小小心意，算是见面礼，你收下吧！” 蘅芷摇头，道：“无功不受禄，我也没带什么东西给你们，这还是你们自己收着吧！” “棉儿，收下，这是二老的心意！”宋君仁倒是劝蘅芷收下。 蘅芷这才接过来，道：“多谢了，夫人！” 吴氏看着蘅芷，干笑了一下，显然这场见面，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愉快。 宋君仁笑着道：“很好，棉儿，以后你就在方家住下了，要和方家二老好好相处，依着我啊，你得尽快和二老亲热起来，这样才像是一家人，你说呢？” 蘅芷面无表情地道：“我也很想，但我天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殿下您也要体谅我的难处！” “哎……罢了罢了，我知道强求不来，这样吧……今儿我们一块儿好好吃一顿饭，也让你和二老熟悉熟悉，如何？”宋君仁问。 蘅芷点点头，她也不想激怒宋君仁，毕竟现在她人在宋君仁手里，让他生气，不是明智之举。 见蘅芷答应了，宋君仁十分高兴，坐下来道：“棉儿，你也坐，咱们先聊一聊，还没到用膳的时候！” 蘅芷也坐了下来，但并不打算开口说话。 方显蕴看着宋君仁，问：“大殿下，您准备什么时候迎娶……棉儿过门？” “这件事还不急，先让棉儿适应方家，等我安排好了，必然会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过门的！”宋君仁说到最后，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蘅芷。 方显蕴又问：“这件事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虽然认识小女的人不多，可……可也不是都不认识，况且小女去世的时候，有几个近亲也知道的！” “不是让你们隐瞒下来吗？怎么还有人知道？这件事你们可得好好地处理干净，不能露怯！”宋君仁不高兴地道。 方显蕴道：“瞒不了太久的，我的意思是，还是要尽快让你们成婚，这样大家都能安心了！” “我也想尽快完婚，可是我家里那母老虎还没解决呢，我不想委屈了棉儿，她只会是我的正妻！”宋君仁郑重地道。 方显蕴点头，道：“那就静等大殿下的消息了！” “嗯，你们放心，我不会耽搁太久的！”宋君仁保证道。 蘅芷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好像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个看客。 蘅芷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惊云和惊雷能够尽快脱身，好将消息传递出去，她相信宋君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自己的。 蘅芷听着他们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儿，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去，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天色已经晚了。 方家特地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厨师的手艺也极好，可蘅芷看着，却丝毫胃口都没有。 “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吗？”宋君仁关心地问。 蘅芷摇头，道：“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一点，你今儿到现在也没吃上什么东西，晚上再不吃，要把身子饿坏的！”宋君仁给蘅芷夹了菜。 蘅芷勉强吃了两口，宋君仁又给她盛了汤，照顾地无微不至。 吴氏笑着道：“大殿下对棉儿真体贴，让人羡慕啊……” 吴氏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眼前这个姑娘真是自己的女儿棉儿的话，那该有多好呢？ 可惜她的女儿已经没了。 蘅芷听了，刚刚起了一点儿的食欲瞬间就没了，放下吃了两口的汤碗，道：“我实在吃不下了，你们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才吃了这么一点儿就不吃了？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晚宴，你怎么能这么就走了呢？”宋君仁拉住蘅芷，不让她离开。 “你们吃不是一样的嘛？我吃不下！”蘅芷执意要走。 宋君仁将筷子啪嗒往桌上一拍，拧着眉，问：“你究竟要怎么样？我事事都顺着你的意，你却半点儿也不给我面子，要你喊方家二老父母，你不肯，让你陪他们说说话，你不肯，让你吃饭你也不肯，你是不是故意要和我唱反调？” 蘅芷看着宋君仁，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问：“事事顺着我？这就不耐烦了？我的脾气本就这样难伺候，你说喜欢我，不过是喜欢你想象中的我罢了，我就是这么别扭的性子，你要是受不了，就不必忍受，咱们一拍两散，不必彼此为难！” “你……你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说你几句，你话比我还多，我什么时候说受不了你了，我觉得你这是故意在和我唱反调，你不是这样的性子！”宋君仁道。 蘅芷道：“有人逼着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我可以比现在还难伺候百倍，我已经很忍耐了，大殿下，你如果喜欢一个对你百依百顺的女人，那你就找错人了！” “蘅芷！”宋君仁一激动，都不喊蘅芷为“棉儿”了。 蘅芷听了，反而觉得顺耳，道：“对，我就是蘅芷，不是什么方羽棉，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我既不是羽毛，也不是棉花，没那么柔顺！” 宋君仁脸色通红，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你果然还是不肯服从我，你之前你说那些话，都是缓兵之计吧？我看你是逼着我要对你用非常手段！”宋君仁忽然一把将蘅芷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二老，我先带她下去了，你们请便！”宋君仁说着，就将蘅芷大横抱起，准备带她走。 蘅芷用力地挣扎，喊道：“放开我，放开我……宋君仁，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乱来！” “是你要逼我的，不要怪我！”宋君仁强硬地回道。 “放开我！”蘅芷趴在宋君仁的肩膀上，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肉。 宋君仁吃痛，将蘅芷摔在地上，愤怒地瞪着她：“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蘅芷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要摔散了，忍着痛，嗤笑道：“大不了这条命给你，你休想我乖乖听你的安排！” “好，很好……是你逼我的！”宋君仁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蘅芷爬起来，就开始跑。 第356章 我会杀了你 宋君仁立刻就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道：“给我抓住她，不许让她跑了！” 方家的下人也开始围捕蘅芷。 蘅芷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她根本不知道方家的地形，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但现在只有拼命地跑，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可是她的体力有限，周围又都是来抓她的人，蘅芷很快就走投无路，被人堵了个正着。 “蘅芷，你太让我失望了！”宋君仁追过来，冷冷地道。 蘅芷抬起头，眼神一片冰冷，道：“让你失望？我何曾给过你希望？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卑劣的人！” “你……好，我不跟你废话，将她给我绑了，送回房间去！”宋君仁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将蘅芷绑起来，抬到了房里。 蘅芷的内心升起一股“玉石俱焚”的冲动，她绝不会让宋君仁碰自己一根手指头，如果他要用强的，那就只有同归于尽了。 蘅芷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簪子，那是碧鸢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塞给她的。 这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了。 蘅芷被人扔到了地上，手脚都被捆缚住，无法动弹。 宋君仁打发掉那些下人，然后将门繁琐，独留他和蘅芷在屋子里。 “蘅芷，我给你机会了，你却一点儿也不懂珍惜，那就是逼我要对你动粗！”宋君仁的眼神充满了掠夺之意。 蘅芷道：“你要是敢碰我，我保证，你会后悔莫及！” “又在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吗？蘅芷，我是很喜欢你，可我也不能允许你一再挑衅我！”宋君仁愤怒地道。 “喜欢我？你这算哪门子喜欢？你不过是想霸占我罢了，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对方能够幸福开心，而不是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蘅芷嘲讽道。 宋君仁看着蘅芷，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为了你，花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我付出什么代价，才让方家那老头子答应配合我？” “这些和我没有关系，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什么，我压根儿就不想和你发生任何瓜葛，我恨不得这辈子都没认识过你！”蘅芷愤怒地吼道，她已经不想要保持理智了，她想发火，想大闹一场，想把宋君仁给杀了。 宋君仁捏住蘅芷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道：“和你没有关系？你说的真轻巧，你想和我从来没认识过？可是你这条命都是我救回来的，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在了慎刑司的酷刑折磨下了！” 蘅芷道：“我宁可死在慎刑司！”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宋君仁狞笑着问。 “是，你真的很讨厌，比什么都要讨厌，你知道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纠缠，是怎样的心情吗？简直比吃屎还恶心！”蘅芷现在只想发泄心中的怨气。 宋君仁脸色铁青，一巴掌扇在蘅芷脸上，骂道：“贱人，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今儿我就要得到你，让你知道，现在是谁做主，当你成了我的女人，你就会乖乖听话了！” 宋君仁将蘅芷拉起来，丢到了床榻上。 “放开我……宋君仁，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为人！”蘅芷歇斯底里地吼道，眼睛因充血而通红，可见她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愤怒。 宋君仁哪里听得进她的威胁，况且，在宋君仁眼里，蘅芷现在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力，可以任凭他为所欲为。 宋君仁一步步走过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 “蘅芷，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不知道，我常常在梦里见到你，在梦里，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那种滋味儿……真是让人欲罢不能，我太想得到你了，我不想再等了！” 宋君仁的声音粗噶，还伴随着粗浊的呼吸，让蘅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滚开……不要碰我！”蘅芷拼命地躲，可是手脚都被绑着，她哪里能够躲得掉。 宋君仁伸出手，一把扯去了蘅芷的汗巾子，接着将她的外衣撕扯掉。 蘅芷发出一声嘶吼：“混蛋，你找死！” “别那么激动，留一点力气，我不想弄伤你，这是很美好的事情，你会享受的，告诉我……宋君戍碰过你吗？”宋君仁的手落在蘅芷的脸上，轻轻摩挲着，眼底尽是贪婪的火焰。 蘅芷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凶狠，咬着牙道：“你要是敢碰我，宋君戍会杀了你的！” “他？他哪有那个本事，况且……他不是已经把你休了吗？我现在碰你，和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宋君仁嗤笑。 “我是他的女人，不管他有没有休掉我，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你要是休了薛氏，难道还希望有别的男人碰她吗？”蘅芷问。 宋君仁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也不怕宋君戍，我现在就要你，你相信我……我的心都为你痛了，你摸摸看！” 宋君仁拉过蘅芷被绑住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蘅芷嫌恶地推搡他，她都快要被宋君仁恶心死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蘅芷，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了我吧，我真的会对你好的！” 宋君仁激动地将蘅芷压在身下，嘴巴胡乱地说着，手开始不老实地摸索。 蘅芷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滚……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蘅芷的眼泪都气出来了，她好恨自己当初没有废了宋君仁，她应该让沈晓楼阉了宋君仁才对。 “蘅芷，蘅芷……从了我吧，我比宋君戍好太多了，那个病秧子，他哪儿懂怎么伺候女人，我会让你很舒服的！”宋君仁满口污言秽语，让蘅芷恨不得将他的舌头割了。 “救我……宋君戍……救我！”蘅芷开始胡乱喊起来，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不会来救你的，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少你一个算什么，更何况，他怎么会知道你现在在我手里？蘅芷，死了这条心吧，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宋君仁的声音充满了得意，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宋君戍……你在哪儿？你听到了没有，快救我……救我……”蘅芷冲着天空的方向吼叫，好像这样，就能够让宋君戍听到她的求救声。 第357章 全部抹杀 蘅芷听到自己的衣裳被宋君仁撕裂的声音，她感受道他恶心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一股恶心冲上喉头，她哇地一声吐出来。 “你……”宋君仁气恼地避开。 “你让我恶心！”蘅芷的眼里，充满了厌恶。 宋君仁气得失去了理智，一把将蘅芷拉扯到床底下，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今天都别想阻止我要做的事情，你乖乖认命吧！” 宋君仁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他根本不顾蘅芷满脸的眼泪和已经沙哑的声音。 宋君仁又再度扑到蘅芷身上，继续折磨蘅芷。 蘅芷已经绝望了，手脚因为剧烈挣扎都被绳子磨破了，可那疼痛感却十分微弱，以为她的人已经麻木了。 蘅芷想着，宋君仁占有了她，她会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在蘅芷的耳边响起，忽然身上的重量消失，她被人拉起来，拥入了怀中。 “蘅儿……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熟悉的声音在蘅芷的头顶响起，她以为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在做什么？你听不到我在喊你吗？”蘅芷闭着眼睛大哭，绝望和恐惧，让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宋君戍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哭得撕心裂肺，心疼不已。 “蘅儿，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你没事了！”宋君戍不断地安慰着蘅芷，搂着她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放松。 蘅芷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是一直哭闹。 “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宋君戍……我恨你，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让那个混蛋欺负我，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蘅芷崩溃地打着宋君戍，又觉得她打得人是宋君仁，下手十分狠。 宋君戍却生生承受着，一声不吭。 “我来了……我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真的来了，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来救你了，他没有伤害到你，你很安全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 宋君戍只有一遍遍重复着这样的话，想要将力量传递给蘅芷。 蘅芷睁开眼睛，泪眼模糊，看着宋君戍的脸，也只是一团糊状，根本无法辨清。 “是假的，对不对？是假的？你是我的幻觉吗？”蘅芷伸出手想去去抚摸宋君戍的脸，可是眼神无法聚焦，也摸不到他。 宋君戍握住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道：“感受到了吗？是我，是真的，不是幻觉，我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蘅芷哇地一声又哭出来，一把搂住宋君戍的脖子，道：“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我差一点就被……” “嘘……没事了，什么都没发生，不要想了，没事了！”宋君戍温柔地哄着蘅芷，就像哄着自己的女儿似的。 蘅芷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宋君戍身上熟悉的香味，让她彻底地安心了，踏实了，她觉得自己安全了。 宋君戍用大氅将蘅芷的身子给裹住，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撒手。 他的目光阴冷地看着已经被打昏过去的宋君仁，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将一个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殿下，宋君仁怎么处置？”惊云跪在地上问。 宋君戍道：“打断他的手脚，割掉舌头，再画花他的脸，扔到黑牢里去！” 惊云一愣，问：“不杀了他吗？” “就这样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孤要他受尽折磨而死！”宋君戍恶狠狠地道。 惊云点头，道：“是，属下遵命！” 说着，惊云和惊雷就将宋君仁给拖了下去。 蘅芷一直窝在宋君戍的怀里抽泣，身子还不住地发抖，她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宋君戍心疼极了，将她紧紧搂着，跳出了窗外。 “昆仑，一把火将方家给我烧了，一个活口也不许留！”宋君戍冷冷地道。 他不是个嗜杀的人，可前提是不要触犯他的底线。 方家和宋君仁已经彻底地打破了他的底线，让他无法克制这种毁天灭地的杀意。 敢伤害蘅芷，就要有必死的觉悟！ “碧鸢和双燕还在……救她们！”蘅芷到现在还没忘记碧鸢和双燕的存在。 宋君戍拍拍她，道：“放心，她们没事了，在外面等着你，我带你回家！” 宋君戍的声音，像是有一股魔力，让蘅芷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一切阴霾和恐惧都被击退了，她觉得很安心，很温暖。 “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蘅芷昏迷前，带着无限委屈道。 宋君戍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好，我不会再让你受到这种威胁了！” 宋君戍带蘅芷离开了方家宅子，很快，这里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方家几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部丧命于大火之中。 这是宋君戍第一次完全无差别地杀人，因为他太愤怒了，因为蘅芷的样子，让他太心疼了。 蘅芷在睡梦中也一直惶惶不安，时不时地发出求救声，宋君戍就这么抱着她一整晚，一刻也不敢撒手。 紫苏想替蘅芷换一身衣裳，也被宋君戍赶出去了。 惊雷和惊云处理完了宋君仁，就一直在门外跪着，这一次他们犯了大错，让蘅芷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惩罚的。 碧鸢和双燕也同时跪在地上，她们对蘅芷受到这样的羞辱也倍感自责。 “都怪我，我早就觉得那方家太远了，不该让太子妃去的！”碧鸢哭着道。 “怪我们，没有保护好太子妃！”惊雷的声音闷闷的，充满了自责。 “我们都太糊涂了，太混账了，怎么可以离开太子妃身边呢？”双燕痛恨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好了好了，都别自责了，主子已经没事了，幸好殿下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大家都该警醒一点儿，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紫苏叹息着劝道。 蘅芷后半夜就开始发高烧，手腕和脚腕都磨破了，虽然上了药，但伤口似乎发炎了，她又受了惊吓，高烧让她开始不断地说胡话。 “宋君戍……宋君戍……”蘅芷不断地喊着宋君戍的名字。 第358章 噩梦结束 宋君戍的心都揪成了一团，看着蘅芷因发烧而潮红的脸色，还有她因为恐惧而抖动的身体，都感到无比的心疼。 “蘅儿，没事了，我带你回来了，你没事了，别怕……不怕啊！”宋君戍搂着蘅芷，一直安抚她。 蘅芷只是在做噩梦，她的梦境里都是牛鬼蛇神，时而有人要杀她，时而又有人在追她，她不断地逃跑，可是跑着跑着，前面却是一片魔鬼一样的森林，黑压压的，到处都是可怕的怪物。 蘅芷觉得自己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她拼命地逃跑，可是腿却没有力气，怎么跑都跑不动。 身后一只怪物，长了一张宋君仁的脸，他张牙舞爪地扑向自己，那种恐惧快要将蘅芷吞噬了。 “不要……不要过来……滚开……滚开！”蘅芷不断地发出惨叫。 宋君戍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蘅芷安静下来，只有不断地在她耳边低语。 “蘅儿，蘅儿……不论你经历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保护你，一直保护你！” 仿佛是宋君戍的承诺起了作用，蘅芷在梦中，也看到宋君戍像个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将她从怪物手中抢了回来。 梦中，宋君戍一身白衣，圣洁如天使。 他手里拿着一柄会发光的长剑，将长了宋君仁脸的怪物给砍成了碎片。 他抱着自己，一路走出了黑暗的魔鬼森林，他带自己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他说：蘅儿，我会保护你，一直保护你，别怕！ 蘅芷哭了，是喜极而泣。 “别离开我！” 蘅芷的手在空中挥舞，宋君戍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包裹住。 “我不会离开，绝不会！”他保证。 蘅芷终于安静地睡了过去，嘴角还有一抹安心的笑容。 宋君戍始终没有放开她，仿佛一撒手，蘅芷就会消失似的。 他实在没办法忘记，自己破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还有蘅芷那惊恐的呼救声。 那一刻，他真的快要疯了，他无法想象自己要是来晚了一步，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他不是怕蘅芷的清白被玷污，他是怕蘅芷会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伤害她自己。 他了解蘅芷。 虽然平日里，她坚强地不像个弱女子，她聪明，勇敢，像是永远都无法击溃的女战士。 她可以深入刀山火海，可以不畏生死，可以一往无前。 可是宋君戍却分明看到这样的坚强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和无助。 她用强硬的外表掩盖着其实根本没那么坚强的心。 就像昨晚，她轻易地就崩溃了，因为那一刻，她坚强的外壳被绝望所击垮，她知道自己无法保护自己，那种绝望，才是让她崩溃的根源。 宋君戍知道，蘅芷受到伤害，以她的性子，一定会选择玉石俱焚，与宋君仁同归于尽的。 一想到这里，宋君戍就忍不住胆战心惊，他如果没有及时救回她，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蘅儿，对不起，都怪我太大意了，让你身陷危险，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我再也不让别人伤害你！” 宋君戍抵着蘅芷的额头，言语无法诉说他此刻的心情，唯有紧紧地相拥，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受到惊吓的何止是蘅芷，他比她更加害怕，更加恐惧。 蘅芷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觉得浑身都像被碾压过一般疼痛，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喉咙干燥地快要冒烟。 她想要点儿水喝，可一开口，却是沙哑难听的声音，连一句话都也无法说出来。 “蘅儿，你醒了？”宋君戍一直陪在蘅芷身边，感觉到她动了，立刻就惊醒过来。 蘅芷点头，看着他眼下的青黑，还有眼里的红血丝，便知道他一定没睡觉。 宋君戍问：“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水……”蘅芷没办法说话，只能用口型说了个“水”字。 宋君戍立刻就明白过来，下了床，给她倒了一杯水，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喂她喝水。 “慢点儿，别呛着！”宋君戍道。 蘅芷贪婪地喝着水，好像身体就快要干枯了一般，唯有大量的饮水，才能让她恢复元气。 一杯水喝完，蘅芷还觉得不够，宋君戍又给她喂了一杯，直到三杯水喝下去，蘅芷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仿佛自己终于确定自己死不掉了。 “渴坏了吧？你发了整夜的高烧，身体里的水分都被烧干了，难怪你会这么渴，要不要再喝一杯？”宋君戍问。 蘅芷摇摇头，嗓子舒服了一点，她才用沙哑的声音，问：“你一直都没睡吗？” “你一直在做噩梦，说胡话，我担心你！”宋君戍眼神里尽是疼惜。 蘅芷红了眼，伸出手，拉着他的大手，道：“我好怕！” “没事了，别怕，我一直都在！”宋君戍反握住她的手。 蘅芷摇头，道：“差一点……他就要得逞了，我当时……” “嘘……别想了，不要再想了，那只是个噩梦，不是真的！”宋君戍不想让蘅芷陷入可怕的回忆。 蘅芷点头，伏在宋君戍的怀里，听着他沉着的心跳声，自己的心也跟着安稳一些。 “你怎么会来的？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蘅芷问。 宋君戍道：“惊云脱身了，他给我发了信号，我知道你有危险，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可是找你仍旧花费了很多时间，因为惊云传了信号剑之后，就没消息了！” 蘅芷道：“谢天谢地，幸好你找到了我！” “是啊，谢天谢地，我找到了你！”宋君戍蹭了蹭蘅芷的头发，觉得这一刻，真是无比的幸福。 蘅芷问：“宋君仁呢，你……你怎么处置他的？” 虽然很不想提起宋君仁这个恶心的家伙，但蘅芷还是想要问清楚，她是绝对不愿意再放过宋君仁的。 从前都怪她心慈手软，只是小惩大诫，没有伤到宋君仁的根本，才使他有机会伤害自己。 这一次，她要斩草除根！ 第359章 黑牢受折磨 宋君戍道：“你放心，他永远不会有机会再伤害你了！” “你杀了他？”蘅芷惊讶地问，“太便宜他了！” 宋君戍露出凉凉的笑容，道：“怎么会便宜他呢？他现在大概在黑牢里苟延残喘吧？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黑牢？那是什么地方？”蘅芷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个名词。 宋君戍解释道：“那是关押重犯的牢房，里面的犯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随时会被处斩的！” “那你把他关进去，要是被人认出来，他逃出来怎么办？”蘅芷很担心，宋君仁要是跑出来，又会兴风作浪，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给宋君戍带来麻烦。 宋君戍道：“他的舌头被割掉了，手脚都被打断了，脸也花了，没人认得出他，在那里，也没人会相信他！” 蘅芷听着宋君戍平静的叙述，很有些意外，问：“你……你真的对他做了这些事儿？” “嗯？难道你觉得我做的太狠了吗？”宋君戍皱眉，他不喜欢蘅芷心慈手软的样子。 蘅芷摇头，道：“再狠一点都行，是他咎由自取，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他多活一天，都让我难以忍受！” “放心，在黑牢里，他活不过明天早上！”宋君戍的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那些凶犯会怎么对他？”蘅芷好奇地问，宋君戍不会无缘无故把宋君仁丢到黑牢去。 宋君戍摇头，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说嘛，我想知道！”蘅芷央求道。 宋君戍道：“说了怕你做噩梦！” “不会的，我哪儿有那么脆弱！”蘅芷还是坚持要听。 “你昨晚一直在做噩梦，你受到惊吓了！”宋君戍心疼地摸摸蘅芷的脸。 蘅芷有些羞赧，道：“那是意外，而且……受折磨的是宋君仁，我觉得我不会做噩梦，反而会很快意！” 宋君戍拿她没办法，只好道：“你自己要听的啊，别听完了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你快说啊！”蘅芷饶有兴趣地问。 宋君戍搂着她，躺好了，让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道：“黑牢里都是男人，有些都关了十几二十年，每天辛苦劳作，但最大的痛苦是没有女人，你知道……一群男人，离开了女人，日子有多难熬了！” “所以呢？”蘅芷问。 宋君戍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这样的话？” “嗯，是听说过！”蘅芷觉得这句话似乎在古代和现代都挺有名的。 宋君戍道：“那在黑牢里待三年，细皮嫩肉的男人，比天仙还难得！” 蘅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所以……宋君仁会被……” 宋君戍点点头，道：“你想的没错，黑牢里的犯人至少有五六百人，就算不是每个都对他有兴趣，他这一天一夜，应该也要被不下一百人折腾！” 蘅芷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个饥渴的男人，啧啧…… 宋君戍惊讶地发现，蘅芷不仅没觉得恶心或者嫌恶，反而有种兴奋。 “你……不觉得很恶心吗？”宋君戍问。 蘅芷贼笑一下，道：“那是他活该，最好几百个男人都把他给折磨一遍！” 宋君戍笑了，道：“看来你真的没事了！” 蘅芷点头，道：“虽然身上还挺疼的，不过精神好多了，谢谢你！” “谢什么？傻瓜！”宋君戍将蘅芷抱入怀中。 蘅芷道：“谢谢你替我报了仇，谢谢你及时救了我，谢谢你一直都在，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都后悔死了，应该多派几个人保护你，让你陷入危险，都是我的错！”宋君戍疼惜道。 蘅芷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大意了，虽然心里清楚，这王都并不太平，到处都是想要我命的人，可下意识地还是觉得自己很安全，伪装地很好，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太自信了，才导致了这一场灾难！” 宋君戍道：“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如果你没有离开东宫，就不会有此一劫了！” “说什么傻话呢？这和离开东宫有什么关系，他要害我，就算我在王宫里，他也是能想办法把我骗出来的！”蘅芷不希望宋君戍自责。 宋君戍道：“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了，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接你回去，不让你继续留在外面了！” “那怎么行，母妃的事儿还没解决呢！”蘅芷摇头，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母妃的事儿有别的途径可以解决，可你留在外面，我实在不能安心！”宋君戍已经怕了，他哪还能放心让蘅芷离开他身边呢？ 蘅芷道：“可是我要是回去，母妃的身体……” “你换个身份回去，就扮作我的小厮吧，只要你小心一点，没人能识破的，而且还能时刻留在我身边，这样我也能放心了！”宋君戍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可是我还要给云氏看病啊，我走了，她和贾家那个老太婆怎么办？”蘅芷问。 “这有什么关系，你把治病的法子教给许大夫，让他全权处理就是了，我是不能再让你冒险了！”宋君戍心有余悸地道。 蘅芷想了想，道：“好吧，我再给云氏看看，她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我过十天来给她看一次病，这样就没什么关系了！” “也行，你出来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宋君戍现在的心情就是恨不得用一根绳子把蘅芷绑在他手腕上，时刻不放松。 蘅芷也不想再冒险，只有留在宋君戍身边，她才觉得安心。 “好，我跟你回去！”蘅芷道。 宋君戍也满意了。 蘅芷又爬起来，问：“碧鸢和双燕呢？她们有没有事？” “没事了，都在外面跪着呢！”宋君戍脸色沉下来，虽然不想迁怒，但这一次，惊雷和惊云以及碧鸢双燕的表现，都太让他失望了。 要不是她们都大意了，就不会让蘅芷身陷险境。 所以宋君戍一直都任由他们跪在外面，蘅芷不醒来，他也没打算让他们起来。 第360章 不怪他们 蘅芷一听就愣住了，问：“怎么还跪在外面？她们都受了不少罪，被喂了软骨散，那东西虽然死不了人，可是很伤身体的，她们跪了多久了？” 蘅芷急忙要起来。 宋君戍把她拉回去，道：“不必担心她们，死不了的，这一次是她们失责，才让你身陷危险，我还没有处罚她们呢，跪一夜算什么？” “跪了一夜？一直到现在？不行不行……腿都要跪断了，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件事又不是她们的错！”蘅芷可不希望牵连无辜。 宋君戍无奈道：“怎么不怪她们？我让她们出来就是为了照顾好你，你遇到麻烦了，她们却不在你身边，这就是她们的错！” “她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我以为是要给一个小姐看病，就没带她们进小姐的闺房，结果她们就被人下药了，她们想跟着我也没办法啊！”蘅芷替碧鸢和双燕开脱。 宋君戍还是固执地道：“总之没有保护好主子，就是她们的罪过，理当受罚！” “哎，你太较真了，她们肯定也非常自责，你快让她们起来！”蘅芷劝道。 宋君戍见她这么激动，只好道：“好好好……你别动，我让他们起来，你啊……真是护短！” “她们对我这么忠心这么好，我都清楚的，如果不是这样，我才懒得护着她们呢！”蘅芷笑道。 当初她和宋君戍演了那一出“恩断义绝”的戏，碧鸢和双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要跟着她离开东宫，可见她们是真心待她的。 这样诚心相待的人，她就再也没有把碧鸢和双燕当成丫鬟看了，而是把她们当成自己的朋友。 宋君戍起身，打开门，四个人依然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宋君戍冷着脸，沉着声音，道：“都起来吧，太子妃为你们求情，否则孤绝对不会轻饶你们，进来谢恩！” “是，多谢殿下，多谢太子妃！” 四个人齐声谢恩。 紫苏赶紧上前去帮忙，四个人都跪了那么久，腿脚早就跪麻木了，肯定站不稳。 果然，惊雷和惊云倒还好，自己站起来了，碧鸢和双燕根本就动不了。 紫苏扶着她们，她们都颤巍巍的，要摔倒的样子。 紫苏扶着碧鸢和双燕进到屋子里，惊雷和惊云也低着头跟了进去。 一进去，四个人又跪下来。 “别跪了，快起来，都跪了那么久，腿都要断了，紫苏……你给他们端凳子，让他们先坐下来！”蘅芷见碧鸢和双燕脸色惨白，双目通红，已经心疼地要命了，哪里还舍得让她们再跪着说话。 “太子妃……你就让我们跪着吧，这是我们该受的，都怪奴婢们糊涂，才让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碧鸢哭着道。 双燕也一直流泪，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坐下说话，我这不是没事了么？”蘅芷笑着道。 几个人都偷偷地看宋君戍，见他脸色还沉着，都不敢坐。 蘅芷见状，瞪了一眼宋君戍，道：“你看你，臭着一张脸，他们都怕了！” 宋君戍哼了一声，问：“难道还要我对她们笑？我可笑不出来！” “那你让他们坐下啊！”蘅芷知道，宋君戍不开口，几个人都是不敢坐的。 宋君戍这才道：“还愣着做什么，让太子妃抬着头跟你们说话，你们也不怕折福？” “是，是……”几个人慌忙坐下来，都是胆战心惊的样子。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敲你把他们吓得，都别怕了，这件事不该怪你们，我自己的责任最大！” “是属下们失职，没有保护好太子妃！”惊雷很诚恳地认错。 惊云点头，道：“是，是我和惊雷的失职，我们中了宋君仁的陷阱，被他困住了，没能及时去救出您，是我们太差劲了！” “你们是够差劲的，你们是我精心挑选出来保护太子妃的，结果呢？两个人都被人家困住了，虽然对方人多，但是你们也太不济了！”宋君戍斥责道。 蘅芷道：“也不能怪他们，宋君仁这一次是把什么都算计进去了，知道我身边有人护着，他肯定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惊雷和惊云给困住，不会给他们机会去救我的！” “好在惊云及时发出了求救信号，殿下才能及时赶到救了您！”紫苏补充道。 “是啊，惊云这次还立功了呢，不应该怪他，应该要赏！”蘅芷笑着道。 惊云脸色涨红，慌忙道：“不敢，属下不敢……属下失职，该罚，该罚！” “还敢要赏？美得你，如果这次太子妃出了事，你们俩就该提着头来见我了！”宋君戍没好气地道。 惊云点头，道：“是，属下不敢要赏，不敢！” 惊雷也点头道：“是，殿下教训的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好了，你们两个回去闭关两个月，把本事再练好了，否则没资格再跟着孤！”宋君戍道。 惊雷和惊云垂头丧气地应了。 “你放心，我还会派更好的来保护你！”宋君戍转而又温柔地对蘅芷道，怕蘅芷担心自己没有人保护了。 蘅芷见惊雷和惊云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也十分过意不去，求情道：“殿下，我觉得惊雷和惊云挺好的，还是他们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吧，我和他们都熟悉了，再换人，又要重新适应，挺麻烦的！” “不需要适应，反正他们都是在暗中保护你！”宋君戍可不上当，蘅芷就是心太软了。 蘅芷笑道：“可我觉得惊雷和惊云本事已经够好了啊，况且他们知道我的习惯，保护我的时候，也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我看他们受了伤，等他们养好了伤，再让他们回来吧，好吗？” 惊雷和惊云都感激地看着蘅芷。 蘅芷大概不知道，宋君戍所谓的“闭关”是什么意思吧？那简直就是魔鬼训练，每天都要经历一遍生死考验。 一般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被罚去“闭关”，其实就是一种惩罚手段，受苦他们倒是不怕，怕的是在弟兄们面前丢脸。 谁也不愿意去“闭关”，他们宁可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也不要因为犯了错，被罚。 第361章 贾科来求救 宋君戍对碧鸢她们道：“快去给太子妃准备些吃的，要清淡一点！” “是，奴婢这就去！”碧鸢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根本走不了路。 紫苏忙道：“不用她去了，我都准备好了，马上就端过来！” 蘅芷也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口粥，就放下了。 “吃不下吗？”宋君戍担忧地问。 蘅芷点头，道：“没胃口，等饿了再吃吧！” “也好，你再休息一下，早点把身子养好，然后就回家！”宋君戍是再也舍不得让蘅芷在外面飘着了。 蘅芷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道：“好，我先睡了！” 蘅芷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宋君戍还在，一直抱着她。 “饿了吗？”宋君戍问。 蘅芷惊讶地问：“你怎么一直在这里？不用回去吗？” “没事，你身子没好，我怎么能离开呢？”宋君戍替蘅芷理理凌乱的头发。 蘅芷感动地看着宋君戍，道：“可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万一家里有什么事，你不在可怎么行？况且还有母妃那里，也要人照应着！” “没关系，不过几日的时间，我已经派人回去给母妃说过了，她还担心你的身子呢，让我好好照顾你！”宋君戍笑着道。 蘅芷心内觉得暖极了，凑到宋君戍的胸前，蹭了蹭，道：“等我身子好了，咱们就回去，母妃需要有人照料，她身上的毒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头绪，不过只要多给我点儿时间，我肯定会想到办法的！” “嗯，你先别想这些，好好把自己的身子给养好了！”宋君戍道。 蘅芷又问：“素问堂有没有安排妥当？云氏那边有事儿吗？” “你还操心他们做什么，我说你病了，许大夫他们照应着呢！”宋君戍很无奈。 蘅芷道：“我答应了云氏要替她治好病，总不能半途而废，我得负责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况且……我觉得贾科对她的感情还是有的，有云氏在，您要获得贾科的支持，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你一直帮着云氏，就是为了贾科？”宋君戍问。 蘅芷道：“有一半是为了这个吧，还有一半就是看贾家那老太婆不顺眼！” “你不用为了我的事情这么操心，我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知道吗？”宋君戍是越来越不希望蘅芷为了他的事情而冒险了。 蘅芷却道：“怎么能说是你的事儿呢？你的事情，我的事情，难道不都是我们共同的事儿吗？难道你觉得我是外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有危险！”宋君戍皱眉道。 蘅芷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做事也有分寸，这一次是意外，而且也和云氏的事情没关系，你放心，我以后会加倍小心！” “嗯，那就好，对了……你师兄来信了，他在路上遇到事情耽搁了行程，恐怕要推迟来王都的日子了！”宋君戍道。 蘅芷皱眉，问：“不会是有麻烦了吧？” “听那信中的意思，不像是有麻烦，况且我也派了人去接应，如果有麻烦事儿，也会帮着解决的，你不必担心！”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晚些早些到没关系！” 此时离天亮还早，宋君戍正有些疲惫，想要睡一会儿，蘅芷也不想继续拖着他聊天，就假意也要入睡，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两人都还没睡着，就听到了有人敲门。 “谁？”宋君戍问。 “殿下，贾家派人深夜来求诊，说是贾老夫人快不行了，希望蘅大夫赶紧去救命！”紫苏道。 蘅芷一愣，问：“快不行了？这怎么可能？” “贾首尊亲自来的，还把贾老夫人带来了，就在素问堂门前呢，我已经让他们进了素问堂，我看那贾老夫人是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样子！”紫苏道。 蘅芷立刻要爬起来，宋君戍却拦住她，道：“你要做什么？” “我得去看看情况啊，万一真有个好歹……”蘅芷到底不愿意伤了贾老太婆的性命。 虽然贾老太婆的确可恶，可毕竟是人命，蘅芷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夺走人家生命的权力。 宋君戍道：“你自己身子还没好利索呢，现在就想着去救人了？不行！” “殿下，她的病是我造成的，虽然我也不想去救她，可我不能杀人啊！”蘅芷解释道。 宋君戍当然知道是蘅芷给贾老太婆下了药，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蘅芷的安危。 “可我也不能让你拖着病体去救人，万一再过了病气给你，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宋君戍道。 蘅芷道：“不会的，我去看看，我这里有解药，先给她服下，可我给她下的药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的，如果她现在有危险，说明肯定出了其他问题！” “她不是拒绝让你给她看病么？现在又来求你，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事儿，你不许去！”宋君戍抱住蘅芷，将她按在床上，不让她起来。 蘅芷无奈地道：“若是她真死了，贾科会恨死我的，到时候可能就结仇了！” “我会怕贾科吗？能取他而代之的人多了去了！”宋君戍不屑地道。 “可我觉得目前来说，贾科是殿下你很需要的助力，他掌握着黑羽卫，又深得王上的信任，无论从哪方面说，能得到贾科的帮衬，殿下您的路会好走许多！”蘅芷道。 宋君戍自然知道这一点，可他就是不愿意让蘅芷为他的事情这么辛苦。 “夫君，你我是夫妻，你为我考虑，为我着想，我自然也为你着想，为你担忧，我想要的，你不遗余力地为我达成，那你想要的，我自然也要拼尽全力为你争取！” 蘅芷握住宋君戍的手，想让他能够体会自己的心情。 宋君戍低头，在蘅芷的脸上落下一吻，道：“此生得你，夫复何求？” 蘅芷莞尔一笑，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蘅芷到底是出来了，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走路都要人扶着，但依然坚持来到了素问堂。 第362章 又被人下毒 贾科一见到蘅芷，当即激动地握住了蘅芷的手，道：“蘅大夫，求你救救我母亲吧！” 碧鸢赶紧将贾科给推开，不让他碰到蘅芷。 “贾首尊，您稍安勿躁，待我看过令堂的病情再说！”蘅芷道。 贾科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忙道：“好好好，失礼了，失礼了！” 蘅芷去看了贾老太婆的身体，被挠破的地方，都已经开始溃烂发炎，身上惨不忍睹，除了红疹之外，就是流脓的伤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些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蘅芷发现贾老太婆的脸色已经呈现青紫状态。 蘅芷对碧鸢道：“掰开她的嘴，让我看看她的口舌！” “是！” 碧鸢和双燕一起把贾老太婆的嘴巴掰开，蘅芷看到贾老太婆的舌头也有些发黑，舌苔厚重，口中散发着腥臭味。 蘅芷皱了眉头，问贾科：“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啊，都是大夫开的药！”贾科道。 蘅芷道：“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了？一般只有大夫开的药才敢吃，不可能给她乱吃东西的，她自从得了这个怪病，一般东西也都吃不下了，人瘦的皮包骨，每日只能喝下一碗清淡的粥！”贾科急忙解释道。 蘅芷对碧鸢道：“把我的银针拿过来！” 碧鸢递上银针，蘅芷朝着贾老太婆的脖子扎下去，然后拔出来。 “她被人下了毒，幸好剂量不多，否则现在已经没命了！”蘅芷凝重地道。 而且这个毒还不是她下的那种，是后来又有人给贾老太婆下了能致命的毒。 “下毒？怎么可能？谁这么大的胆子？”贾科震惊地看着蘅芷。 蘅芷心想，她都能给贾老太婆下毒，别说是贾家的自家人了，要下手的机会太多。 “贾首尊，这我就不知道是谁了，要您自己去查清楚，我只能负责治病救人！”蘅芷道。 贾科道：“好好……有劳蘅大夫，拜托您救救我母亲！” “我只能说尽力一试，不能保证她能完好如初，请贾首尊您心里有个数，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又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如果早些过来让我帮她治病，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种地步！”蘅芷摇头道。 贾科一愣，露出惭愧的表情，道：“家母比较固执，我也难说服她，才耽搁了，您千万要救救我母亲的性命，蘅大夫，无论你要多少诊金，我都会给的，拜托你了！” 贾科真诚地给蘅芷鞠了一躬，态度十分恭敬，简直恨不得给蘅芷下跪才好。 蘅芷见了，也只能叹息，道：“贾首尊倒是个孝子，只是孝顺母亲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一味地顺从不是孝道，有时候反而是害了老人家，年纪大的人，难免像小孩子一样，容易犯糊涂，您怎么还能什么都听她的呢？” “是是是，蘅大夫教训地对，是我一时糊涂，是我耽搁了母亲的病，还请您尽力救治我母亲！”贾科连忙应道。 蘅芷道：“好了，你出去等着吧，我会尽力的！” “这……你要是信不过我，那就将人带走！”蘅芷板起脸来。 贾科连忙道：“哪里哪里，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贾科连忙跑出去了。 蘅芷命碧鸢和双燕帮忙，然后给贾老太婆服用了解药，先把她自己下的毒给解了。 接下来才开始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来逼出老太婆身体里的青花毒。 老太婆被人下了一种常见的野草毒，这种毒叫“青花毒”，在野外常常能采集到这种青花草，随意熬制一下，就能变成致命的毒药。 剂量大的情况下，服下之后，不出一天就能杀死人。 贾老太婆大概是食欲不振，所以才没有服下太多这种毒，勉强熬到现在还没死。 蘅芷又开了个药方，让碧鸢去抓药。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让贾老太婆熬过了难关，只要病情没有反复，再配合她的药，应该就没有生命之忧了。 贾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云氏也听见了动静，问过麦冬之后，才知道贾老夫人差点儿死了。 云氏忙穿好衣裳出来，见到贾科在门前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忙上前问：“夫君，怎么样了？” 贾科见是云氏，立刻迎上来，一把抓住云氏的手，道：“母亲被人下了毒，险些丧命，现在蘅大夫正在里面抢救！” “蘅大夫在抢救？哦……那就好，那就好……有蘅大夫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云氏听说是蘅芷来给贾老太婆看病，就安心了许多，她对蘅芷的医术是十分相信的。 贾科却担忧地道：“母亲来的时候，情况十分危急，已经昏迷不醒了，整个人气息都十分微弱，也不知道能不能……” “夫君，您别太担心了，蘅大夫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之能，肯定能治好母亲的病！”云氏握紧贾科的手，传递给他力量。 贾科感动地看着云氏，道：“但愿如此，早知就该听你的话，无论母亲怎么反对，都改带她来素问堂的，拖到现在，差点儿害死她！” “夫君，也怨不得您，老夫人一向比较固执，您又太孝顺她！”云氏叹息道。 “哎……我真是糊涂，老人家顽固犯糊涂，我怎么能够也跟着犯糊涂呢？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我的罪过了！”贾科后悔不迭。 云氏道：“夫君，您就别自责了，以后只要记住这个教训就好，老夫人会没事的！” “是，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贾科依然有些慌乱无措，手都还在发抖，可见他是真的担心贾老夫人会丧命。 云氏一直软语安慰着贾科，贾科的心里才好受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贾科才想起云氏也还病着，忙道：“你身子怎么样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快回去休息吧，万一照亮了，病情又该加重了！” “我没事，我穿好了衣裳出来的，听麦冬说老夫人命悬一线，我哪里还睡得着，怎么也要出来看望看望的，素问堂的大夫把我照顾得很好，您看我的脸色，是不是比来的时候好多了？”云氏问。 第363章 加倍补偿你 光线昏暗，贾科也看不清楚，但却发现云氏眼里的光忙闪耀，神采奕奕的。 贾科忍不住将云氏拉到怀里，道：“母亲对你一向苛刻，你还如此不计前嫌！” “夫君，我不是不计前嫌，也不是没心没肺，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是您的母亲，夫君的母亲，自然就如同我的母亲一般，哪有子女能跟自己的父母记仇的？”云氏柔顺地道。 贾科听了，如何能不感动，道：“委屈你了，你放心，等你身子好了之后，我定会加倍补偿你的！” “夫君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和和睦睦的，让这些病啊难的，能够早些过去！”云氏道。 贾科点头，道：“对，否极泰来，否极泰来！” 两人窃窃私语，说了许多从前都没有机会说的贴心话，贾科越发觉得云氏乖巧懂事，温柔贤惠，对她的感情反而更深了几分。 好久之后，门从里面打开，蘅芷被碧鸢扶着走出来。 贾科忙迎上去，问：“蘅大夫，我母亲怎么样了？” “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只是还要静养，如果明天晚上能够醒来，那就没有大碍！”蘅芷道。 贾科松了一口气，道：“多谢蘅大夫，多谢您，您真是妙手回春！” “幸好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蘅芷道。 云氏笑着道：“我一听说蘅大夫出手相救，就放了八成的心，您的医术我是最相信的！” 蘅芷见云氏这么晚还能下来走路，便问：“你这几日怎么样？” “好些了，您看，我走路都不用人扶了！”云氏笑着道。 “嗯，还是要注意多休息，你气血太虚了，不仅要靠药养着，还得自己注意保养，少思虑，少劳累！”蘅芷嘱咐道。 云氏忙应了，道：“您放心，我都听您的，要不是听说我们老夫人有危险，我也不能这时候跑起来！” “那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贾科听了这话，忙要云氏回去休息。 蘅芷见了，方点点头，觉得贾科觉悟变高了，懂得体恤自己的妻子了。 云氏道：“不要紧的，我想进去看看老夫人，她没事了，我才能安心休息！” “那你们就进去看一眼，不要在里面耽搁，她需要安静！”蘅芷道。 贾科和云氏进去看了以后，见老太婆气息平稳地躺在那里，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才安心了。 “这蘅大夫果然高明！”贾科不得不佩服蘅芷的医术。 云氏道：“是啊，不只医术高明，还有一颗仁义之心，实在难能可贵，夫君，咱们贾家和蘅大夫结怨，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这样的好大夫，理应得到尊重！” “嗯，你说得对！”贾科赞同地点头。 “所以过去的那些事儿就一笔勾销了吧？咱们反而应该要给蘅大夫赔礼道歉，希望她能不计前嫌！”云氏道。 贾科道：“那是……等母亲醒来，我就安排这事儿，必不让她吃亏了！” “嗯，好，我看母亲的脸色，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夫君也安心吧！”云氏道。 贾科点头，道：“嗯，我送你回去休息，再回来照顾母亲！” “不必了，让麦冬扶我回去就行了，夫君就在这里照顾好母亲，我明儿再来！”云氏体贴地道。 贾科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只将云氏送到门口，吩咐麦冬好好照顾云氏。 云氏回去之后，麦冬才别扭地道：“夫人您也太好性儿了，之前老夫人那样对您，您还这么关心她！” “你真是个傻丫头，我哪儿是关系她，我关心的是我自己！”云氏笑着道。 麦冬不解地看着云氏。 云氏道：“只要她在一日，我就要迫于孝道尊敬她孝顺她，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能反抗，除非我不想再回贾家，不想再当贾科的妻子！” “哎……夫人，您的命真苦，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婆母呢？”麦冬很惋惜地道。 “这就是命，没办法的，不过还好夫君对我倒也不算绝情，只要他心里还有我，我就还有希望，我绝对不会放过二姨娘那个贱人的，我要她为我的孩子偿命！”云氏的眼里出现一抹狠辣。 麦冬见云氏咬牙切齿的样子，道：“夫人，您……真的觉得是二姨娘做的嘛？” “除了她还有别人吗？”云氏问。 “哎……二姨娘这个人，真是不知足，她也是为人母的，怎么能那么狠毒呢？”麦冬很不解。 云氏冷冷一笑道：“如果她知足，就不会总和我过不去了，算了……不提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我自己的身子调养好，如果轻易就垮了，那才遂了她的心愿！” “嗯，夫人这话说得有理，您早些休息吧！”麦冬替云氏掖好被子，吹熄了烛火，才去一旁的软榻上休息了。 贾老太婆昏迷不醒，贾科就一直陪伴在侧，还为了贾老太婆向王上告假。 云氏自然也不敢怠慢，第二天一早就过来探望，殷勤地给贾老太婆擦脸擦身子，周到体贴。 贾科为此十分感动，觉得云氏简直就是个贤妻典范。 “朵儿，你还是放着，让下人们来做吧，你身子才刚刚有点起色，别累着了！”贾科也很体贴地道。 云氏微笑着道：“这么点儿小事那里就累着了？我也做不了太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夫说我要适当地活动活动筋骨，对我有好处！” “那你可别累着，觉得辛苦就去休息，好吗？”贾科问。 云氏点头，道：“夫君放心便是，只是夫君……我听说老夫人是被人下了毒，这事儿您可要查清楚了，贾府竟然有人要害老夫人，这可是胆大包天了！” 贾科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我必定要彻查到底，不管是谁，绝不轻饶！” “嗯，夫君，我也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跟您说，一是怕您担心，二十没有实证，也不敢妄言，若不是母亲也遭了毒手，我都不该告诉您！”云氏看着贾科。 第363章 死也不要他救 贾科一听，立刻道：“什么事？你快说给我听！” “就是关于咱们那个无缘人世的孩子，我原先也以为是我自己身子不好，怀不住，可是没想到……蘅大夫替我诊断过后，说是因为我服用了过量的红花，才导致滑胎的！” 云氏看着贾科，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一想到自己那个还未成型就已经死去的孩子，心如刀绞一般疼。 贾科见她哭了，忙替她擦眼泪，惊恐地问：“你说是服用了过量的红花？这……这怎么可能？” “这事儿您可以去问蘅大夫，我自己是不敢乱说的，我起初也不相信，可蘅大夫的医术和人品您也见了，她不会乱说话的！”云氏道。 贾科如今对“蘅大夫”的确很相信，见云氏如此笃定，也信了七八分。 “这太不可思议了，谁会害我们的孩子？”贾科不解地看着云氏。 云氏只是摇头落泪，道：“我若知道是谁，定要活活将她打死，让她知道，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是一件多么令人发指的事！” “是，不管是谁，我绝不放过他！”贾科也万分恼怒，他心里何尝不一致盼着能够有个嫡子呢？ 云氏心痛地道：“夫君，我和老夫人都被人害了，可见咱们府里有个祸害，您务必要查出来，否则即便我和老夫人都完好无损地回去，难保日后不再遭毒手！” 贾科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道：“这件事你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此毒虫，不除不快！” 云氏的眼里流过一抹快意，她知道自家夫君的本事和手段。 身为黑羽卫的首尊，贾科对查案一事绝对是把好手，否则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云氏相信贾科只要认真去查，这件事就迟早会水落石出，她就等着看二姨娘怎么死的！ 过了午时，蘅芷又来给贾老太婆扎了几针，然后吩咐人将药给老太婆喂下去，叮嘱了贾科几句话，才又要回去休息。 虽然蘅芷化了妆，但云氏还是看出蘅芷没精打采的，便关切地问：“蘅大夫，您是不是病还没好？看着您脚步虚浮，有气无力的！” 蘅芷点头，道：“的确还有些不舒服，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多休息几日就会好的！” “那您可千万要保重，快些回去休息吧，为了我们老夫人，难为你了！”云氏恳切地道。 蘅芷微笑道：“多谢贾夫人关心，你自己也要多保重，我过几日可能就不会天天在素问堂了，不过我会定期过来给你看诊，确保你尽快康复！” “您要出门？”云氏问。 “嗯，有些事要处理！”蘅芷轻描淡写地道。 云氏点头，道：“没关系，您有事尽管忙您的，我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了！” 蘅芷点头，便回去休息了。 云氏看着蘅芷的背影，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蘅芷的背影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朵儿，你看什么呢？”贾科疑惑地看着云氏，她久久注视着蘅芷离开的方向，好像陷入了沉思。 云氏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蘅大夫看着好熟悉！” 贾科失笑，道：“你都见过他这么多次了，怎么能不熟悉？” “不是，我是说他的背影，我之前还没有注意过，我觉得他的背影，像是在哪里见过！”云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她觉得“蘅大夫”的背影，不是“蘅大夫”，而是她应该见过的其他什么人。 “别多心了，蘅大夫不是嘱咐你要少思虑么？你啊，就是爱疑神疑鬼的，才弄得一身病！”贾科以为云氏又犯了老毛病。 云氏也不敢肯定自己那种奇怪的感觉，便失笑道：“也对，我这个人就是爱胡思乱想，罢了罢了，不去想了！” 到了傍晚，老太婆才醒了过来，一醒来就要吃要喝，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不过贾科可是高兴坏了，因为贾老太婆醒过来了，就等于脱离的生命危险。 而且她还胃口大好，可见是个好事儿。 “母亲，您慢点儿，您刚刚生了这么一场大病，一次吃太多东西，会伤及肠胃的！”贾科担忧地道。 贾老太婆一边吃一边道：“你哪儿知道，我都快饿坏了，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贾科笑了，道：“那也不能真吃那么多，该撑坏了，慢点儿，慢点儿吃……” 贾老太婆如同饿狼一般，狼吞虎咽，像是有人在跟她抢食物一样。 自从贾科发迹之后，贾老太婆还是第一次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儿，这些日子，她被满身的疹子折磨的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真的太辛苦了。 云氏也在一旁伺候着，贾老太婆好不容易喂饱了自己，才叹一口气，道：“这能好好吃饭的感觉，太好了！” “老夫人，您没事了，我们也就放心了，以后要吃什么好的都有的，现在还是克制一些，免得伤了身子！”云氏笑道。 贾老夫人此时才看了一眼云氏，轻哼一声，道：“你也在啊？” “母亲，您昏迷的时候，一直是朵儿在一旁伺候呢！”贾科忙道。 贾老夫人看了云氏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儿子，才道：“凤儿呢？” 凤儿就是二姨娘的闺名。 “这里是素问堂，蘅大夫不希望太多人在这里，我便没让她来！”贾科解释道。 贾老夫人一愣，问：“这是哪儿？” “素问堂啊！”贾科道。 贾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把将面前的碗碟都扫落在地，大骂道：“谁让你带我来这里的？谁让你带我来这里的？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的话了？糊涂啊糊涂！” “母亲……您怎么了？您别激动啊，这次要不是蘅大夫出手相救，儿子可能就见不着您了！”贾科忙道。 贾老夫人听了，越发歇斯底里起来，吼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他救，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违背我的话，你该打啊！” “母亲，您到底是为什么啊？蘅大夫虽然与咱们有些过结，但也都是小事，不至于这么大的仇怨啊，更何况，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拖着病体还来救您，您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贾科实在想不通，贾老太婆到底是什么毛病，他虽然孝顺，但也不是真的愚钝。 第365章 贾老夫人的古怪 贾老夫人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他救我的！” “为什么啊？”贾科问。 “不为什么，不为什么……走，立刻回家去，我不要在这里多呆一刻！”贾老太婆立刻要爬起来，但因为身子还虚着，一爬起来就眼前一黑，要不是贾科扶着，她就该摔倒在地了。 贾科赶紧又将她扶回去，道：“母亲，您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很，怎么能随意乱动呢？快躺好了！” “不……我……我要回家！”贾老夫人有气无力地道，头晕目眩，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贾科无奈地道：“母亲，您就听儿子一句吧，等养好身子，我自然会带您回家的，家又不会跑了，您的身体要紧啊！” 贾老夫人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贾科，发现自己的儿子满脸都是担忧和心痛，才叹息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老夫人，你是不是和蘅大夫过去就认识？”云氏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贾老夫人的眼神忽然变得慌乱起来，忙道：“不……我不认识他！” “既然不认识，那也就是之前在府里发生过一次冲突，双方都有错，大家各退一步，不就没事儿了吗？老夫人您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要为了一点儿小事儿，反而伤了自己的身体！”云氏劝道，但她明显感觉到贾老夫人在说谎。 她那副样子，分明可以看出来，她认识蘅大夫，或许还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否则哪有可能对只一面之缘的人，如此排斥和厌恶的？ 贾老夫人白了一眼云氏，道：“什么叫小肚鸡肠，他上次那样，可把我气坏了，还勒索了我们那么多银子，分明是不安好心的老贼，我怎么能让他给我治病？” “母亲，蘅大夫并非你想的那样坏，他只是性格孤傲一些，耿直一些，其实还是个很好的人，昨晚您病情危急，他是带着病来给您治疗的，可见是个有医德有品行的好大夫！”贾科忙替蘅芷说好话。 贾老夫人犹犹豫豫地问：“他真的救了我？” “真的，当然是真的，昨夜您真的很危险了，府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儿子逼不得已带着您到了素问堂，当时您已经人事不知，幸亏蘅大夫及时出手，才将您救回来！”贾科想起昨夜的惊险，仍旧心有余悸。 他想象不到，如果蘅芷当时不肯相救，现在会是什么情况，贾科自幼丧父，是母亲一手将他抚养长大。 而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孤儿寡母就过上了凄苦惨淡的日子，亲戚朋友没有人肯施以援手，贾老夫人是靠着替人缝缝补补，做绣活，才将贾科抚养成人，供他读书，才有了贾科今日的风光。 所以贾科才会如此孝顺自己的母亲，他觉得如果不是贾老夫人如此为他牺牲奉献，自己不会有今时今日，所以他是抱着弥补的心理，加倍地想要对自己的母亲好。 即便有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无理取闹，蛮横霸道了一些，也都多家忍让。 贾老夫人听了贾科的话，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道：“要我留在这里也行，之后不要让我再见到那个蘅大夫了，让别的大夫替我看病！” “您……您这是何苦呢？蘅大夫是素问堂医术最好的大夫啊！”贾科道。 “你到底听不听我的？我已经没事儿了，别的大夫也照样能替我看病！”贾老夫人道。 贾科看着贾老夫人，露出了苦恼的表情，道：“我是怕您病情有反复，到时候旁的大夫处理不好，您又要受苦了？蘅大夫不仅帮您解了毒，还治疗了您的红疹，您现在还觉得痒吗？” 贾老夫人一愣，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醒来这么久，都没有发作过。 那日日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的奇痒，竟然没感觉了。 “母亲，儿子觉得，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是让蘅大夫继续替您治病为好！”贾科劝道。 贾老夫人正欲说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贾首尊！” 贾科回头，看到碧鸢站在门外，忙问：“什么事儿？” “我们蘅大夫说，贾老夫人如果醒了，就让她服下这丸药，休息两日就可回去养着了！”碧鸢面无表情地道。 云氏忙过去接过药，感激道：“替我多谢蘅大夫，她身子可好些了？” “嗯，已经好了一些，我们蘅大夫明日就要离开一段日子，她嘱咐您好生养着，您的情况她会跟许大夫交代，他不在的日子，许大夫会替您看病，您有什么事，也可以找许大夫！”碧鸢道。 云氏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 “不必客气，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碧鸢道。 贾科忙喊住碧鸢，道：“等等，这位小兄弟，不知道可否让你家蘅大夫再来替我母亲把把脉，看看她的情况是不是稳妥了？” “我们蘅大夫正在休息，不方便来，如果你们担心的话，可以去前面找许大夫或者其他大夫都可以！”碧鸢道。 贾科还想说什么，云氏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勉强。 贾老夫人哼了一声，道：“说什么仁心仁术，这不就开始拿架子了吗？” “母亲……不能这样说蘅大夫，她的确是病了！”贾科道。 贾老夫人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可那表情分明就是不屑。 云氏见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个老太婆，真是不知好歹，别人救了她的性命，她不仅不感恩，还这副臭脸，如果她是蘅大夫，定再也不想救她了。 贾老太婆体力不济，很快就睡着了，贾科和云氏出去。 云氏道：“夫君，您觉得老夫人是不是有些古怪？” 贾科点头，道：“的确不正常，她像是和蘅大夫早就结下了仇怨，可我真的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和蘅大夫认识的！” “我也是这种感觉，但是我看蘅大夫似乎对咱们老夫人并没什么不同啊，除了上一次在府里和老夫人发生了冲突之外，像是没有别的过结！”云氏很纳闷。 第366章 万两白银相赠 贾科也是一头雾水，道：“这件事我要好好地查一查，或许你可以去问问蘅大夫，看她怎么说！” “就怕蘅大夫不肯说实话，我看老夫人的态度不对劲！”云氏道。 贾科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以母亲的身体为重，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咱们只能多担待一些！”贾科歉意道。 云氏心里憋屈，但面上还是忍着，道：“夫君，我明白的，您不用担心，我身为贾家的媳妇儿，孝顺婆母本是理所应当！” “你最明白事理，我自然放心的！”贾科欣慰地道。 云氏点点头，转移了话题，道：“蘅大夫算是一次救了我和老夫人两条性命，这份恩情，咱们要记在心里，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他才是！” 贾科点头，道：“这是当然，我贾科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 “我不是怕夫君不懂，而是怕夫君碍于老夫人的态度，身不由己！”云氏提醒道。 贾科道：“最多就是瞒着母亲便是了，有些事儿我心里有数，我不糊涂！” “夫君自然是不糊涂的，我也就是白说一句，夫君可别嫌我啰嗦！”云氏笑着道。 贾科也跟着笑了，道：“哪里会嫌你啰嗦呢，看你如今能这样和我说话，我心里也高兴，前段日子，我去你那儿，你整个人都恹恹的，说话也没力气！” “这还不是多亏了蘅大夫么！”云氏道。 云氏又陪贾科说了一会儿话，才回房休息了，回去之后，云氏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对麦冬道：“你拿去给蘅大夫，就说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虽然我知道他不缺这点儿银子，但请他千万笑纳，我也没有别的好回报他了！” 麦冬问：“这些都要给蘅大夫么？” “嗯，都是给他的，他对我有再造之恩，一点儿银子算什么？”云氏慷慨地道。 麦冬看了一下，那足足有一万两银子。 麦冬问：“这是您全部的积蓄了，如果都给了蘅大夫，您以后怎么办？” 云氏笑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这样小家子气？我的命，难道还不值这些银子吗？如果我死了，这些都要被二姨娘那个贱人得去了，我宁可给蘅大夫！” “也是，可您以后没有个体己钱，不也难过吗？”麦冬道。 “放心，只要我活着，银子还会再有的，可我死了，不仅没有了银子，还便宜了贼人！”云氏看得很开。 麦冬点头，道：“好吧，那我这就去找蘅大夫！” “嗯，去吧，我先休息了，去应付老夫人太费神了！”云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下了。 麦冬小心地替她掖好被脚，才走了。 麦冬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蘅芷，倒是许大夫告诉她，去后院才能找到人。 麦冬去了后院，门是关着的，麦冬敲了好一会儿，双燕才过来开门。 此时双燕是女装扮相，麦冬并不认识。 “你找谁？”双燕问。 麦冬忙道：“姐姐，我来找蘅大夫，我是奉了我们家夫人的命来的！” “找蘅大夫有什么事儿吗？”双燕问。 麦冬道：“要当面和蘅大夫说才行，望姐姐通报一声！” 双燕想了想，道：“您等一下，我去问一下大夫能不能见你！” “是，我等着，有劳姐姐了！”麦冬道。 双燕又将门掩上，才转身去找了蘅芷。 蘅芷听说麦冬来了，而自己则是一身女装，她又懒得换衣裳了，便对双燕道：“你去回了她，就说我这会儿睡了，不便相见，让她有什么事就和你说吧！” “是！”双燕又去回了麦冬。 麦冬听说蘅芷不能见，有些犯了难。 “怎么？是什么事儿这么重要，不能跟我说吗？”双燕问。 麦冬道：“是这样的……我家夫人说蘅大夫对她有大恩，她没有别的可以回报，这是夫人的一些私房钱，要交给蘅大夫，让她千万收下！” 双燕看麦冬小心翼翼拿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很是惊讶，道：“诊金和要钱我们都收过了，这银子……” “姐姐，您就替蘅大夫收下吧，这是我们夫人的心意，蘅大夫如果不收，我们夫人是难安心的！”麦冬道。 双燕不好做主，只好对麦冬道：“你等下，我去喊大夫起来，问他的意思！” “不必打扰大夫休息了吧？姐姐替大夫收了也是一样的！”麦冬道。 双燕看那布包着的银票像是不少，不敢私自手下，只能道：“我不好乱替大夫做主的，收不收也得大夫说话才行，麻烦你再等一会儿！” 双燕说完，就跑回去，将麦冬的话传给蘅芷。 蘅芷听了，觉得自己再不见人也不好，只好道：“把幔子放下来，让她隔着幔子跟我说话吧！” “是！”双燕又跑出去了。 麦冬被请了进来，隔着幔子，她也看不清里面的人，给蘅芷行了礼，道：“蘅大夫，真不好意思，打搅您了！” 蘅芷清了清喉咙，道：“无妨，你家夫人让你来给我送银子？” “是啊，夫人说蘅大夫您要出门去了，想必是需要银子用的，出门在外，多一些银子也方便！”麦冬道。 蘅芷道：“替我多谢你家夫人，这银子我就不收了，毕竟我收了她的诊金和药钱，这额外的银子，我拿了算怎么回事儿呢？” “夫人说这是她的一片心意，请大夫千万要收下，夫人说大夫对她有再造之恩，她没有别的可以回报您，这一万两银子已经是夫人全部的积蓄！”麦冬回道。 蘅芷没想到云氏竟然拿一万两银子作为回报，颇感惊讶。 “一万两也太多了，我是万万不能收的，你拿回去，告诉你家夫人，让她安心养好身体，我不缺银子，她欠我的人情，日后定有机会回报，不必急于一时！”蘅芷道。 她救云氏可不是为了这银子，她是为了贾科。 麦冬很为难，道：“可是……我们夫人……” “我知道你们夫人的意思，你就把我的话带给你们夫人就行了，她如果真心感激我，就别拿银子给我，否则反而显得生分了！”蘅芷道。 麦冬听了，只好道：“那……我就这么回去回夫人，怕她责怪奴婢不会办事呢！” “这样吧，你稍等一下，我写封信，让你带回去！”蘅芷也不为难麦冬。 麦冬这才应了，道：“是！” 第367章 好好睡觉 蘅芷写了一封信，寥寥数语，就将自己为何不肯收银子的事儿解释了一下。 麦冬拿了信才放心地走了。 宋君戍从内室走出来，笑着道：“这云氏倒也慷慨，一万两银子，看来贾家够富的啊！” “不一定是贾家的银子吧？你没听麦冬说么，那是云氏的私房钱！”蘅芷道。 宋君戍道：“云家的确有钱，毕竟是富商！” “云氏倒不像是商人女，不是那种逐利之人！”蘅芷评价道。 宋君戍点头，道：“嗯，这个女人倒是很懂知恩图报，你看人还挺准的！” “那当然！”蘅芷得意道，“否则怎么就看准了你呢？” “你是看准了我吗？”宋君戍问，“什么时候看准的？” “在浴池的时候！”蘅芷调皮一笑，“只是当时您还挺正人君子的！” 宋君戍挑眉，想起天华池的那一幕，道：“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我能怎样？” “哎……我还以为是我太没有魅力了！”蘅芷半真半假的道。 宋君戍一把将她搂住，抵着她道：“你有没有魅力，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不……不用了，不用了……”蘅芷感觉到宋君戍身体的变化，慌乱地摇头，她可不想现在撩拨宋君戍。 宋君戍道：“要不是看你身子还没复原，我定不放过你！” “多谢殿下，多谢……”蘅芷慌乱地推开他，觉得心跳有点急促。 宋君戍见她如此慌乱的样子，反而觉得很有趣，打算逗逗她。 “蘅儿，虽然我可以放过你，可是……你难道就没有点儿表示吗？”宋君戍指指自己的身体。 蘅芷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撇过头，不去看宋君戍某处昂扬的存在。 蘅芷摇摇头，道：“那什么……我头有些晕，我先休息了！” 说完，蘅芷就扑到床上，赶紧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当了个鸵鸟。 尽管和宋君戍之间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可蘅芷对这种事情还是忍不住会感到害羞和紧张，尤其是宋君戍，他自打食髓知味，每次必定把她折腾到精疲力尽才罢休。 宋君戍见状，也立刻蹭到床上，扯动蘅芷的被子，道：“别把被子全裹在身上，也分我一半，我要休息一下，这几日照顾你，都没好好睡一觉！” 蘅芷听了，哪里还舍得不给他被子，只好分给他一半。 宋君戍立刻钻入被褥中，将蘅芷一把抱在怀里，开始不安分地上下其手。 蘅芷打开他的手，道：“别闹，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睡呗，我没有不让你睡啊！”宋君戍腆着脸笑着，手还是自顾自地摸索着。 蘅芷气恼地瞪他，道：“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我怎么样了啊？没怎么啊？我是看看你有没有还在发烧而已，你误会了！”宋君戍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蘅芷翻了个白眼，问：“看我有没有发烧，需要把手放在我胸上吗？” “啊？哦……我是试一下，你的心跳有没有不正常，毕竟生病的人，除了要看脉搏，还要看看心跳的，这可是你说的！”宋君戍认真脸。 蘅芷差点儿要吐血，这个人，平日里总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可只要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会化为厚颜无耻臭流氓。 宋君戍仔细地“试探”着蘅芷的心跳，似乎觉得用手不够准确，于是将头埋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蘅芷怒。 宋君戍声音模糊不清地道：“听听……森套（心跳）。” 蘅芷白眼都翻到头顶去了，用手扒开他，道：“谢谢你的好意，不需要，我知道我现在很好，只是需要睡觉，明白？” “哦……”宋君戍颇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 蘅芷闭上眼睛，不去理他，装可怜，也是宋君戍的惯用招数，她才不上当呢！ 过了好久，宋君戍在她耳边问：“睡了吗？” “嗯！”蘅芷下意识地就发出一声“嗯”。 宋君戍嬉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睡不着，我有个好办法，可以帮你快速入睡！” 蘅芷打了个激灵，道：“不用！” “哎……不要这么快就拒绝嘛，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方法？”宋君戍贼笑。 蘅芷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办法！” “这你就说错了，我的办法肯定好，而且保证你睡得特别香特别满足！”宋君戍认真脸。 蘅芷知道他没安好心，当然拒绝。 “我不要！”蘅芷坚定脸。 宋君戍道：“我看你睡不着，真的是一片好心，你可别误会我，真的……” 宋君戍开始给蘅芷脱衣服了。 蘅芷挣扎，抢夺自己的衣裳。 “穿这么多睡觉，起来就容易着凉！”宋君戍“好心”地提醒。 蘅芷非常崩溃，感觉自己是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根本逃不脱猎手的手掌心了。 宋君戍好心地将蘅芷的衣裳给脱了，然后自己也把自己给脱了，道：“嗯……这样睡觉，就很舒服，也不怕起来会着凉！” 蘅芷冷漠脸。 “蘅儿，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我服侍地不够周到？嗯……我也觉得我服侍地太不到位了，来……我给你揉揉肚子！”宋君戍将手附上蘅芷的肚子，轻柔地揉了起来。 蘅芷起初还觉得挺舒服的，虽然她没有觉得肚子疼，可是宋君戍那热乎乎的手贴在上面，再配合恰到好处的力道，的确很让人放松。 就在蘅芷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某人的手就不老实地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 “说好的揉肚子呢？”蘅芷气恼地问。 宋君戍嘿嘿了两声，道：“只揉肚子怎么行，其他地方也要照顾到！” 蘅芷认命地闭上眼睛，想着只要自己不回应，他肯定也就没兴趣继续折腾了。 可蘅芷还是低估了某人的“色心”，锲而不舍地攻城略地，很快就将蘅芷给吃了个遍。 直到很久之后，蘅芷眼皮都睁不开了，某人在餍足地躺在旁边，搂着蘅芷，发出满足的叹息。 “睡吧，这下肯定睡得香！”宋君戍道。 蘅芷实在没力气反驳他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宋君戍却爬起来，披上衣裳，让碧鸢打了一盆热水进来，亲自替蘅芷擦了身子，然后才重新躺回去，抱着她安稳地睡去。 第368章 生个孩子吧？ 蘅芷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宋君戍又起来了，似乎是被人喊了出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更别说爬起来了。 只听到外面宋君戍和什么人在说话，宋君戍似乎还有些生气，声音有时候会突然拔高。 蘅芷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又陷入了昏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她果然是睡得太死了。 宋君戍依然在她身边，他竟然还在睡觉。 蘅芷侧过身子，看着他的睡颜，觉得此刻的宋君戍看起来最柔软，最没有攻击性。 长长的睫毛，还有些卷翘，简直像贴了假睫毛似的，实在令人羡慕。 蘅芷忍不住用手去拂拭了一下，感觉那睫毛扫在自己指腹上，痒痒的。 蘅芷露出微笑。 “调皮！”宋君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原来他根本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假寐。 蘅芷哼了一声，道：“装睡！” “哪里是装睡，只是你一直都在睡，我醒来好几次，你都睡着，我实在无趣，就只能闭着眼睛陪着你！”宋君戍道。 蘅芷问：“你这几日都在我这里，难道没别的事情做吗？也不用去早朝啊？” “我已经告假了，你都病了，我哪儿还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都交给陆离和昆仑他们了！”宋君戍道。 蘅芷问：“我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来找你，是吗？” “没有，你大概是做梦了吧？”宋君戍摇头。 蘅芷皱眉，问：“是做梦吗？我听到你和人在外间说话，声音还挺高的，只是我当时太困了，没听请你说了什么！” “定是做梦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哪里有人来找我，傻瓜！”宋君戍笑着揉揉蘅芷的头发。 蘅芷见他如此笃定，也以为自己是做梦，笑道：“看来是我睡糊涂了！” “嗯，你睡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饿了？这几天胃口都不好，我让人准备了几样开胃小菜，要不要吃点儿？”宋君戍体贴地问。 蘅芷点点头，道：“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好像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似的！” “这几天也的确没怎么吃东西，都只是喝了点儿粥就说吃不下，整个人都瘦了！”宋君戍心疼地道。 宋君戍起来，穿好衣裳，又替蘅芷将衣裳穿了，才嘱咐守在外面的双燕，道：“双燕，去传膳！” “是！”双燕应了一声。 很快，碧鸢和双燕就将饭菜摆好了，蘅芷梳洗了一番就坐下来开始吃东西。 都是她喜欢的小菜，口味偏清淡，很适合大病过后的人吃，不油不腻，不会伤到肠胃。 “嗯，味道真好，是紫苏做的吧？”蘅芷问。 “太子妃的舌头真灵，就是紫苏做的！”碧鸢笑道。 蘅芷道：“我之前在淇州，她时常下厨做饭，我一吃就吃出来是她的手艺，对了……紫苏人呢？” “她出去了！”碧鸢道。 “哦……你们也吃过了吗？”蘅芷随意问道。 碧鸢和双燕都应了。 宋君戍道：“专心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哦！”蘅芷应了一声，开始专心地扒拉碗里的饭菜，宋君戍总会及时地给她添菜，她的碗始终都不空。 直到蘅芷吃饱了，放下筷子，道：“不能再吃了，撑坏了！” “才吃了这么点儿，就撑坏了？看来你的饭量太小了，难怪一直都长不胖！”宋君戍拧眉，觉得蘅芷太瘦弱了。 蘅芷看了看自己，道：“我不瘦啊，哪里瘦了？” “还说不瘦，看看这胳膊，看看你这小脸……以后要多吃一点，一天吃五顿，非得养胖一些才好！”宋君戍笑道。 蘅芷赶紧摇头，道：“我才不要！” 碧鸢和双燕在一旁偷偷笑。 蘅芷脸一红，轻咳一声，道：“撤了吧，吃不下了！” “好！” 两个丫头将碗碟都收了，又上了两杯茶给宋君戍和蘅芷，才重新退出去。 蘅芷喝了茶，道：“这一觉睡了，我觉得自己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考虑回去了！” 宋君戍点头，道：“看来还是我照顾地好，是不是？” 宋君戍说完，朝蘅芷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蘅芷脸一红，啐了一口，道：“正经点儿！” “哪里不正经了，我是照顾地好嘛，从吃喝到睡觉，都是我亲自服侍你的！”宋君戍故意曲解蘅芷的意思。 蘅芷叹息一声，她是斗不过宋君戍的。 “好好好，你服侍地好，我多谢你！”蘅芷无奈道。 宋君戍从背后抱住蘅芷，问：“怎么谢我？” “还要怎么谢？”蘅芷问。 “替我生个小孩，好不好？”宋君戍将头放在蘅芷的肩膀上，态度亲昵地道。 蘅芷诧异地问：“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不是突然，就是很想知道，我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宋君戍笑着道。 “如果是个女儿，就像你一样，是个儿子嘛，就该长得像我，好不好？”宋君戍提起这个话题，忽然变得兴奋起来。 蘅芷笑道：“未必哦，女儿很可能会像爹呢！” “那也不错，有个像我的女儿，也很好很好……”宋君戍温柔地道，“等她长大一点，我就教她骑马射箭，不要像别的姑娘一样，柔柔弱弱的，我们的女儿要文武双全，这样长大了，才不受人欺负！” 蘅芷被他说的，竟也产生了几分向往，道：“谁敢欺负我们的女儿呢？” “也是，不过我依然希望她不要是个柔弱的孩子，我希望她像你一样，聪明，勇敢，是个会发光的女子！”宋君戍将蘅芷掰向自己，满眼爱怜地看着她。 蘅芷几乎要被他眼里的柔情给融化了，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是最好的，无与伦比地好！”宋君戍坚定地道。 蘅芷心下一动，问：“现在这个时候，要孩子好吗？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怎么会给我带来麻烦？你想多了，我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想想要孩子的事儿了！”宋君戍道。 蘅芷点点头，道：“好，我们试试！” “现在试试？”宋君戍嬉笑问。 第369章 补补身子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哪有人像你这样的，说风就是雨，一切要顺其自然的，我的身子刚刚好，还吃着药呢，现在哪儿能要孩子，要过段日子！” “我跟你说着玩儿呢，咱们自然先回东宫去，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宋君戍笑着将蘅芷搂入怀里。 碧鸢和双燕将蘅芷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蘅芷换上了男装，打扮成宋君戍的侍从，跟着宋君戍回宫去了。 碧鸢和双燕自然也是打扮成了随从，跟着一路回去，只是三人都改头换面，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到东宫，蘅芷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怕被人认出来，毕竟这里好多双眼睛盯着呢。 还好宋君戍一直在她身边，这让她安心了许多。 宋君戍带着蘅芷直接回了自己的乾元宫。 听说宋君戍回来了，书瑶立刻闻讯赶来，要求见。 蘅芷屁股还没落座呢，就听说书瑶在外面等着见宋君戍，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刻不消停。 宋君戍也十分头疼，道：“跟她说，孤累了，要先休息，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昆仑点头，出去回了。 回来的时候，昆仑手里提着书瑶拿来的一个食盒，道：“殿下，这是书美人送来的，说是给殿下补身子的！” 宋君戍冷淡地道：“你拿去吃了吧！” 蘅芷听了，故意道：“殿下，也不看看是什么？就这么让昆仑拿去吃了，岂不辜负了美人的一片心意？” 宋君戍知道蘅芷八成又吃醋了，忙道：“看什么啊，孤又不爱吃，孤身子这么好，哪里需要进补？” “是吗？可人家一片好心，要给您补身子，您就看也不看一眼，怕是要伤人心哦！”蘅芷似笑非笑地道。 宋君戍笑了，道：“我都说不用进补了，她们那是白费心机，有你这个名医在我身边，哪里还轮得到旁人替我操心？” “我也不想替你操心！”蘅芷别扭地道。 “那可不行，咱们还得生儿育女，要是我这个当爹的身子骨不好，那孩子怎么办？”宋君戍一把搂过蘅芷，嬉笑着道。 蘅芷赶紧推开他，道：“殿下，自重一些，昆仑还在呢！” “我什么都没看到！”昆仑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说谎。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昆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睁着眼说瞎话了？” 昆仑微微露出窘迫的表情，道：“殿下说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常常能够听到非礼之言，看到非礼之象了？”蘅芷故意逗弄昆仑玩。 昆仑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为了保护殿下，我每次都把耳朵捂着，不敢听殿下和太子妃说话！” 蘅芷一听，立刻僵硬了，难道说，她和宋君戍每回在一起，昆仑都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偷听”？ 蘅芷看向宋君戍，宋君戍已经把头扭到一旁，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蘅芷咬牙切齿地喊道：“宋君戍，你给我解释一下！” 宋君戍回过头，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解释什么？” “你……还敢装模作样？昆仑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蘅芷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她和宋君戍那些私房话，是不是都被昆仑听去了？ 宋君戍暗暗瞪了一眼昆仑，这个蠢货，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你别听他乱说，他脑子不太好使，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君戍忙打哈哈。 蘅芷狠狠瞪了一眼宋君戍，道：“以后你别靠近我！” “哎……蘅儿，蘅儿……”宋君戍忙追过去，要和蘅芷解释。 昆仑摆出无辜脸，自言自语道：“我说错什么啦？我是什么都没听到过啊！” 蘅芷作为一个生面孔进入了东宫，而且直接在宋君戍身边伺候，这件事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书瑶很快就发现了蘅芷的存在，终于找了个机会，跑到宋君戍面前，问道：“殿下，您身边这个小厮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呢？” 宋君戍问：“孤身边的人，你也要过问？” “殿下……您误会了，书瑶是关心您啊，伺候您的人如果不周到，殿下还怎么能舒心呢？”书瑶撒娇道。 蘅芷见了，低着头，默默地想，千万不要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书瑶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宋君戍道：“他是我新买的，挺机灵的，我就留在身边用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殿下喜欢就好！”书瑶打量了一下蘅芷，然后才笑着回了宋君戍。 宋君戍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差点儿忘了，殿下，可是有了不得的事儿，听说大殿下失踪了，已经好几日没有消息了！”书瑶道。 蘅芷微微一惊，她差点儿都把宋君仁的事儿给忘记了，宋君仁被宋君戍给送进了黑牢，死了吗？ 宋君戍倒是坦然地很，诧异地问：“失踪了？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到处都传遍了，现在王上正派人到处在找大殿下呢，也就是殿下您这几日不在王都，才不知道消息！”书瑶道。 宋君戍为了照顾蘅芷，对外宣称自己离开王都出去办事了。 宋君戍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毫无头绪，听说大皇子妃都快疯了，大皇子府也乱成一团，到处都在找大殿下！”书瑶道。 宋君戍道：“嗯，孤知道了，等我明儿进宫，再去了解一下，能帮忙自然要帮忙！” 书瑶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诡谲之色，道：“大殿下……有件事也很奇怪！” “什么事？”宋君戍问。 “听说城外有户人家深夜走水，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全家都烧死了！”书瑶看着宋君戍，分明抬着探究。 蘅芷敏锐地察觉到书瑶在试探宋君戍，书瑶难得察觉到了什么吗？“ 宋君戍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笑了，问：“你人在东宫，对外面的事儿倒是了如指掌！” 书瑶一愣，继而掩饰地笑了一下，道：“我也就是闲来无事，喜欢乱打听新鲜事儿，这不是见殿下回来，就说给殿下听听嘛！” 第370章 后顾之忧 宋君戍露出不悦的表情，道：“内宅之人，还是要谨守本分，没事别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好好服侍母妃，才是你的本分！” 书瑶露出委屈的表情，道：“知道了，殿下……我也是太闲了，谁让您一直不肯理我呢？” 宋君戍觉得书瑶很麻烦，便道：“孤每日那么多事儿，不能总围着你们转吧？难道要孤放下正事，天天沉溺于后院？那成什么了？” “可是殿下从来不来葳蕤宫了，每次我来找您，你也是只说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书瑶哪里做错了，您说，我改还不成吗？殿下您不要不理书瑶啊！” 书瑶抹着眼泪，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蘅芷偷偷看了一眼宋君戍，发现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这书瑶还真是不识趣地很，难道看不出来，宋君戍已经快要发火了吗？ 宋君戍忍耐着，道：“孤要是不理你，还能见你？书瑶，你不要不懂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孤有空了，回去看你的！” “您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都不来，书瑶等得望眼欲穿，都快成了那戏文里的望夫石了！”书瑶眼巴巴地看着宋君戍，期待能够得到一些回应。 书瑶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一些，宋君戍根本就不喜欢她。 可是书瑶想不通，他既然不喜欢自己，为何又要将她收到身边？还为她逼走了蘅芷？ 宋君戍沉下脸，道：“书瑶，你这是在质问孤吗？” “我……我不敢！”书瑶见宋君戍真的生气了，忙低下头，不敢多说了。 “下去！”宋君戍冷斥一句。 书瑶露出伤心的表情，咬着下唇，道：“是，殿下！” 说完，书瑶就哭着跑了。 宋君戍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儿。 蘅芷上前，问：“殿下，你这样对她，会不会引起她的报复心理？万一她把这口气撒在母妃身上，可就不妙了！” 宋君戍道：“她敢！” “我看这书瑶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她要是胆子小一点儿倒好，就怕她胆大妄为，利用母妃来钳制您！”蘅芷提醒道。 宋君戍想了想，道：“如果她不安分，那就是活到头了！” 蘅芷一愣，立刻明白了宋君戍的意思。 蘅芷这才明白，宋君戍只要不乐意，谁也威胁不了他，在东宫，他想弄死谁，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她毕竟是……”蘅芷觉得书瑶的身份背景还挺复杂的，如果弄死了，可能会给宋君戍带来麻烦。 宋君戍道：“管她是谁，管她背后是谁，不要触及孤的底线，否则……” 宋君戍折断了手里的笔杆子，眼神变得凌厉无比。 蘅芷微微有些吃惊，但继而又想明白了，今时今日的宋君戍，已经不必再像从前一样隐忍了。 如果再继续隐忍下去，别人就会真的当他好欺负，反而会变本加厉地作践他。 既然手里已经握有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何必还继续装孙子呢？ 该是露出锋芒，让那些一直以为宋君戍懦弱好欺的人看看清楚了！ 蘅芷又低声问：“宋君仁的事儿，您处理地干净吗？不会有什么破绽吧？”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放心，他们就算把王都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更别想知道宋君仁在哪里！”宋君戍冷笑了一声。 蘅芷问：“人呢？死了吗？” 宋君戍点点头，道：“已经死了，尸体也被毁了！” 蘅芷不得不佩服宋君戍的办事能力，不仅将人弄死了，尸体大概也找不着了。 “那就好，只是不知道王上那边最后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如果一直找不到人，他们会怎么办？”蘅芷问。 毕竟是自己的长子，宋襄王再冷漠，大概也无法坐视不理吧？况且，宋襄王对宋君仁还算恩宠。 “如果一直找不到，就会对外宣称暴毙！”宋君戍还是很了解王室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措施的。 蘅芷点头，道：“嗯，只要别牵连咱们就行了！” “放心，连累不到我们的！”宋君戍丝毫不担心。 蘅芷见他如此笃定，也就安心了。 “刚刚书瑶说了城外一家人被大火烧死了，是指的方家吗？”蘅芷又想起方家来了。 宋君戍点头，道：“是！” 蘅芷这才想起，那日自己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宋君戍下令，对方家赶尽杀绝。 “殿下……方家和宋君仁串通要绑架我的事儿，会不会有别人知道？如果有别人知道，会不会把方家的大火和宋君仁的事儿联系起来？” 蘅芷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万一这件事背后还有别的知情人，蘅芷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了。 宋君戍见蘅芷这么担心，便道：“孤已经派人在追查这件事了，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知情人存在，宋君仁身边的人，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 所谓的处理干净了，也就是杀了吧？ 蘅芷对宋君戍如此手段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知道，虽然手段有些狠辣，但也都是为了保护她。 如果留下任何破绽，就会引火烧身，她和宋君戍，都无法承受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只要没有知情人，一切就没事了，但愿是我多心，我总觉得不太安心！”蘅芷揉揉眉心，忐忑地道。 宋君戍拉住她的手，道：“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孤都会保护好你！” 蘅芷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道：“嗯！” 宋君戍又开始忙碌自己的事儿了，蘅芷在一旁，替他研磨，给他换了一支笔。 宋君仁失踪的事儿，宋襄王是十分重视的，因为接连好多天都没有找到宋君仁的踪迹，宋襄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于是将贾科找到面前，吩咐贾科暗中探查，务必要找出宋君仁的下落。 贾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却估计，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贾科还是接了这个任务，毕竟黑羽卫就是直接服务于宋襄王的。 只是贾科也没料到，这个任务会这么难。 宋君仁的亲卫都失踪了，而且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370章 崩溃的薛氏 大皇子府里，所有可能知道宋君仁消息的，几乎都不见了，而薛氏只会哭哭啼啼，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贾首尊，您可一定要找到我家殿下啊，他到底去了哪里？他是不是被人绑了？” 薛氏还抱着一丝奢望，希望宋君仁只是被歹人绑了票，而不是死了。 贾科面对哭得伤心欲绝的薛氏，也不知如何安慰，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推测。 “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被人绑了票，除非王妃您收到了匪徒的勒索！”贾科委婉地道。 薛氏又啜泣起来，道：“没有……就是没有人来勒索，可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贾科问道：“大皇子离家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说他有没有说过自己会去什么地方？” “他已经离开很多天了，去了别院住，一直没回来过！”薛氏道。 原来宋君仁自从上次离开自己的府邸就一直没有回来住过，大概是真的和薛氏没办法过下去了吧？ 贾科听了这话，问：“别院在什么地方？可否带下官去看一看？” “好……你等等，我这就带你去，离这里也不远，是前些年殿下买下来的一座三进的宅子，就在乌衣巷！”薛氏一边说一边命人备车。 贾科道：“不用备车了，我带了马车过来，我骑马，王妃您就坐下官的马车吧！” “这……好吧，那咱们走吧！”薛氏应了。 薛氏带着贾科到了乌衣巷，宋君仁曾经住过的别院。 乌衣巷也是王都里最富有盛名的“豪宅”集中的一条街，这里多是有钱人家的宅子，以精巧富丽著称。 宋君仁倒是很会为自己找地方，这座宅子命名为“心居”，还颇有些意趣。 “心居？看来这里是大殿下安心的居所？”贾科解读道。 薛氏露出一抹苦笑，道：“他是很喜欢这里，每次和我闹别扭，就跑来这里小住，一开始我还和他闹过，也到这里来吵过，后来见他在这里过得也还惬意，就渐渐随他去了！” “嗯……进去瞧瞧吧！”贾科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早已人去屋空，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了。 “这里一向都没有下人照看吗？”贾科问。 薛氏道：“有的，平日我们殿下不住这里的时候，老李就在这里看宅子，这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老李就养了一只狗，也不怕贼进来偷！” “那老李呢？”贾科问。 薛氏道：“殿下失踪了之后，老李人也不见了！” “这样……看来事情还真是蹊跷了！”贾科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 薛氏问：“贾首尊，您说……我们殿下会不会已经……” 薛氏根本不敢把话说完，其实她自己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宋君仁失踪了，他手底下的人也失踪了，连看宅护院的人也失踪。 可见真是凶多吉少。 薛氏没有想到，自己见宋君仁的最后一面，竟然还是上次来这里与他大闹一场的时候。 薛氏的内心涌起无限的后悔，早知道那就是最后一面，她还和他吵什么呢？ 可世上哪有什么“早知道”？ 薛氏只觉得心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贾科叹息一声，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道：“王妃，您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以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殿下这次……怕是……哎……” 贾科也不忍将话说得太直白。 薛氏已经崩溃了，踉跄了两下，就跌坐在地上，然后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怎么就这么蠢，早知道我就该死死地缠着他回家去，怎么能放他在外面呢？我以为他带着扈从，最多就跟我闹别扭，躲在哪里不出来见我，哪知道……哪知道人就没了！” 薛氏一边自责一边痛哭。 贾科手足无措地道：“快扶你们王妃起来，地上凉，别过了病气！” 薛氏带来的丫鬟赶紧将薛氏扶起来，薛氏却像是一滩泥一般，怎么都扶不起来。 丫鬟累得满头大汗，也只好跟着哭了起来。 “王妃，您先别急着哭，现在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啊！”贾科安抚道。 薛氏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丫鬟也跟着劝道：“王妃，您不要哭了，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突然离开这里，说不定过几天，殿下就自己回来了！” 薛氏听了，忽然抖了一下，睁开眼睛，道：“对……对……他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贾科见状也只能道：“事情没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一切都有可能！” 薛氏一把抓住贾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急切道：“贾首尊，拜托您了，你一定要找到我们殿下，你见到他，告诉他，我再也不和他吵架了，我再也不乱吃醋了，他要纳妾，也随他，我都答应他，只要他好好地回家，别再让我担心了！” “好……好……” 贾科被薛氏这副样子弄得也很心酸。 薛氏的泼辣和蛮横在王都那是出了名的，没想到再强势的女人，遇到了这种情况，也会这样脆弱。 贾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云氏，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珍惜云氏。 如果自己有什么好歹，云氏肯定比薛氏还要崩溃难过吧？ 贾科对薛氏道：“王妃，您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寻找大殿下，无论天涯海角，只要大殿下还在人间，我就一定将他带回来！” “他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他不会有事的，他怎么能有事呢？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那么多未做完的事儿，他的心愿还没有实现……” 薛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说到最后，又哽咽地不成声。 贾科命人将薛氏送回去，自己在这里仔细地查找任何可能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 整个宅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贾科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 他在宋君仁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张画像，竟然是前太子妃，蘅芷！ 贾科的脸色立刻变了，原来宋君仁和蘅芷的流言蜚语沸沸扬扬的时候，他并不十分相信。 没想到宋君仁竟然还画了蘅芷的画像，那精心描绘的眉眼，可见作画人的心思，那痴恋几乎要从画里溢出来一般。 第371章 画像惹祸 贾科又仔细看了一眼画像上的题字。 那是一行小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落款是宋君仁自己。 贾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宋君仁对蘅芷，绝对是有情的。 而贾科忽然想起，宋君戍前段日子休了蘅芷，为了这件事，宋襄王还下旨申斥了宋君戍，但最终也不了了之。 蘅芷自从离开东宫之后，去向不明，贾科并未关注过这件事，如今联系到宋君仁失踪，贾科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宋君仁和蘅芷一起私奔了？ 贾科觉得不论如何，先要从蘅芷这边下手，也许宋君仁并非出事了，只是故意做出失踪的假象，其实是和蘅芷一起离开了。 带着这个念头，贾科在第二天早朝过后，找上了宋君戍。 “太子殿下，请留步！”贾科追上宋君戍。 宋君戍回头，看到贾科，诧异地问：“贾首尊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微臣有些事儿，想要和太子殿下说一说，不知殿下现在可有空？”贾科恭敬地问。 自从宋君戍从淇州归来，地位已经不同往日，加上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宋君戍在朝中的威望也与日俱增，如今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太子殿下。 贾科对宋君戍是佩服的。 毕竟从一个人人都不看好的“无能太子”，走到今日这个谁也不敢小觑的地步，绝对有其过人之处。 宋君戍看了一眼贾科，问：“贾首尊找孤能有什么事儿？孤似乎与黑羽卫没什么交集！”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希望殿下能给微臣一个机会与殿下详谈！”贾科道。 宋君戍想了想，才道：“好吧，正好孤现在没什么事儿，咱们边走边聊？” “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聊吧，这件事不方便让其他人听见！”贾科神神秘秘地道。 宋君戍起了一点警惕心，眼神微微一闪，才笑着道：“还真是令孤意外，贾首尊竟会找孤密谈，也罢……咱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吧！” 贾科和宋君戍一起去了贾科找好的地方，贾科和宋君戍单独进了屋子。 宋君戍才问：“贾首尊，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儿？” “想必殿下也听说了吧？大殿下失踪好些天了，一直音信全无！”贾科开门见山地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听说了，孤也在想着派人到处去找一找，可我和大皇兄一向没什么交往，也不知从哪里找起！” 贾科点头，道：“微臣就是来和殿下说这件事的，王上将寻找大殿下的事儿交给了黑羽卫，微臣已经开始追查了，可很奇怪，大殿下失踪了之后，所有跟随大殿下离开大皇子府的人都一起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宋君戍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却故意露出茫然的神色，问：“竟然是这样？会不会是大皇兄将人一起带走了？” “微臣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大殿下为何要秘密离开王都，而且一声招呼都不打，甚至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呢？”贾科问。 宋君戍摇头，道：“这孤就不清楚了，孤和大皇兄虽然是兄弟，但贾首尊应该知道，大皇兄和孤并不亲近！” “嗯，这一点微臣是明白的，微臣来找太子殿下，其实是为了太子妃……哦……，应该说是前任太子妃，蘅芷！”贾科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一惊，问：“怎么忽然提起蘅芷？这件事和她有关？” 贾科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将话说得太直白，掂量了一下，才决定问：“殿下，在您休了太子妃之前，有关于大殿下和太子妃的风言风语，相信您也听说过吧？” 宋君戍立刻板起脸来：“贾首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些都是不实之言，是刻意污蔑！” 贾科见宋君戍恼了，才忙解释道：“太子殿下息怒，听微臣慢慢道来，微臣并非胡言乱语！” “贾首尊，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兜圈子了，有话就直说！”宋君戍不耐烦的道。 贾科这才道：“既然殿下这样说了，那微臣就不掖着藏着了，请殿下看一样东西！” 贾科将画拿出来，展开给宋君戍看。 宋君戍自然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人是蘅芷，也看到了作画的人就是宋君仁。 宋君戍眯起眼睛，看着画中的女子衣着稍嫌单薄，玉体若隐若现，眉眼间的风情勾魂夺魄，一股怒火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该死的宋君仁，竟然一直对蘅芷存有歹念，连画的画都如此下流。 宋君戍一拳砸在画上，脸色阴沉极了。 贾科盯着宋君戍，发现他如此生气，心想，难道宋君戍对蘅芷还有情？ 既然有情，为何还要休了蘅芷呢？ 贾科仔细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决定先等宋君戍先开口。 宋君戍沉默了很久，他知道，贾科来找他，是开始将宋君仁的失踪和蘅芷联系到了一起。 宋君仁留下的这幅画，让贾科笃定，宋君仁和蘅芷那些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 宋君戍不断地想着，该如何将蘅芷撇干净，他决不能让贾科将眼睛盯在蘅芷身上，否则以宋襄王的狠辣，他定会想尽办法将蘅芷再度送入慎刑司。 那个可怕的地方，他不会让蘅芷再进去第二次了。 “贾首尊，这幅画……你从哪儿得到的？”宋君戍问。 贾科见他冷静了一些，才道：“是从大殿下的别院里得到的，这幅画被他小心地存放在了书房的柜子里，看样子，大殿下很珍惜！” “是吗？那贾首尊将这幅画给孤看，是什么意思？”宋君戍u想要知道，贾科到底打算做什么。 贾科微微露出笑容，道：“殿下别误会，也别激动，这幅画目前就微臣和殿下两个人见过，以殿下的聪慧，想必能猜到微臣的心思！” 宋君戍漠然道：“贾首尊的意思是，大皇兄的失踪和蘅芷有关吗？” “微臣不敢肯定，但这也是一条线索，也是目前唯一可以查下去的线索，陛下将这个任务交给微臣，微臣也不得不竭尽全力去查个水落石出！”贾科道。 第372章 如何保全蘅芷 宋君戍看着贾科，目光如炬，道：“贾首尊，孤提醒你一句，就算孤已经休了蘅芷，可她毕竟是孤曾经的太子妃，孤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和污蔑她！” 贾科忙道：“殿下，微臣无意冒犯蘅芷姑娘，只是大殿下现在失踪了，音信全无，也无从查起，却恰好在别院发现了这幅画，微臣难免要向您确认一下，蘅芷姑娘目前在何处？”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蘅芷和大皇兄的失踪无半点儿关系！”宋君戍笃定地道。 贾科问：“殿下何以确定大殿下的失踪与蘅芷姑娘毫无关系？微臣已经确认了，蘅芷姑娘离开东宫之后，也下落不明，目前人也不知在何处！” “所以你就怀疑，他们是一起失踪了吗？”宋君戍怒问。 贾科也不是吓大的，虽然宋君戍发怒的样子也有些令人发憷，但贾科还是冷静地道：“微臣不得不做这种推测，除非蘅芷姑娘依然在王都，并且和大殿下毫无联系！” 宋君戍眯起眼睛，露出一抹冷笑，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贾科被宋君戍这副样子给弄得七上八下，脸色稍微有点绷不住了，心虚地回道：“殿下，微臣……微臣并无冒犯之意！” “你这是在往孤的头上扣绿帽子啊，如果蘅芷是和大皇兄走了，那孤成什么了？乌龟王八？”宋君戍咬着牙问。 贾科往后退了半步，勉强露出笑容，道：“殿下，您别激动，您不是已经把蘅芷姑娘给休了吗？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儿，她离开东宫之后的事儿，就和殿下关系不大了吧？” “混账，大皇兄和蘅芷的流言蜚语早就在传了，如果坐实了他的失踪和蘅芷有关系，那不就等于承认了当初的流言蜚语？孤可以确信，蘅芷绝对和宋君仁没有半分苟且，孤休了她也不是因为宋君仁！” 宋君戍内心燃气熊熊怒火，这该死的宋君仁，死了还要往蘅芷身上泼脏水，简直可恶。 宋君戍恨不得把宋君仁的尸体挖出来再鞭尸，不过好像尸体都已经没有了。 宋君戍心头的恨意有加剧了几分。 贾科陪着笑脸，问：“殿下，为了证明蘅芷姑娘的清白，咱们也该将此事查清楚，您说呢？” “要怎么证明？”宋君戍问。 贾科道：“让蘅芷姑娘出面澄清一下，我保证，只要她能证明与大殿下的失踪无关，这件事，微臣绝不传出去，就此烂在微臣的心里！” 宋君戍道：“蘅芷从未离开过王都，只是不愿意抛头露面！” “那殿下是知道她在哪里了？”贾科问。 宋君戍道：“虽然她已经离开了孤，但孤并非绝情之人，她孤身一人，孤怎么会置之不理呢？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她！” 贾科点头，道：“殿下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令人钦佩，所以殿下可否告知蘅芷姑娘的下落？” “孤暂时不能告诉你！”宋君戍回绝了，他需要好好地布置一下，确保贾科见到蘅芷的时候，能够相信她一直是住在那里，并且和宋君仁没有过任何接触。 蘅芷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来应对贾科的盘问，他得给她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宋君戍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算计着了，如何才能保全蘅芷，是他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贾科绝不是好糊弄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执掌黑羽卫这么些年，依然无人能取代他的地位。 贾科问：“为什么？” “蘅芷的性子孤很了解，如果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就贸然带你去见她，她会很生气，并不会配合贾首尊的调查，到时候恐怕还会发生不愉快！”宋君戍道。 贾科皱眉，道：“可是……” “贾首尊难道信不过孤？孤会安排贾首尊和蘅芷见面，但前提是孤必须要先和她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她生气，将贾首尊干出来！”宋君戍道。 贾科和蘅芷也没见过几面，所以并不了解蘅芷。 对蘅芷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宋襄王寿宴上，她怒打五皇子宋君傲的事情。 贾科想起来，自己还欠蘅芷一个人情，毕竟当初是她给云氏洗刷了冤屈，否则云氏就要替钱家那个婆娘背黑锅了。 贾科这样一想，便道：“既然如此，那微臣就静候殿下的消息，只是希望殿下要尽快，陛下那边催的急，微臣如果一直都查不出任何消息，陛下那边没办法交代，这幅画……怕也瞒不了太久了！” 宋君戍知道贾科的意思，他目前还没把画的事儿告诉宋襄王，但不代表他一直不会说。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威胁吧。 宋君戍也不能说什么，目前，他并不想把贾科给得罪了，只要贾科心里还向着一点自己和蘅芷，那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得罪了贾科，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虽然宋君戍确信，逼不得已的时候，他已经具备了和宋襄王一搏的实力，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出此下策。 宋君戍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应该要做好一切准备，做最坏的打算了！ “贾首尊放心，不会让你久等的，这件事还请你先在陛下面前周旋一二，您应该清楚，这样贸然让父王知道此事，对谁都没有好处，蘅芷只是个女流之辈，承担不起帝王之怒！”宋君戍故意道。 贾科道：“微臣也不想冤枉了蘅芷姑娘，毕竟当初她对内人还有救命之恩，微臣正是抱着善意，才特意先和殿下通气的！” 宋君戍露出一抹笑容，道：“多谢贾首尊，孤也记下了您这个人情，虽然蘅芷和孤没有夫妻的关系了，但孤依然希望她能够安好！” “这是自然，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殿下和蘅芷姑娘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又共同经历过淇州的生死危机，按理说您不该轻易就休了她的！”贾科对此也十分意外。 宋君戍真的是因为有了新欢，才和蘅芷决裂了吗？ “孤和她之间是一言难尽，其实孤也不想休了她，可无奈她性子太烈，眼里不揉沙，孤一时气昏了头，就写了休书，如今想来，也时常觉得后悔！” 宋君戍始终想要传递给贾科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和蘅芷之间的感情还在，休离只不过是一时冲动，他依然还在乎蘅芷。 第373章 拒之门外 贾科自然立刻明白了宋君戍的意思，也附和道：“原来如此，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牙齿和舌头还时常打架，更何况是夫妻呢？” “贾首尊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孤的难处，哎……无非就是后院女人太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女人一多，麻烦就多！”宋君戍摇摇头，表示很头疼。 贾科想到自家后院的一堆破事，还有云氏被打掉的那个孩子。 贾科叹息一声，道：“是啊，女人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贾首尊，这件事……就有劳你周全了，孤回去找蘅芷说一下，然后在安排她和你见面！”宋君戍道。 贾科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那孤就先走一步了！”宋君戍道。 贾科躬身相送。 宋君戍一路沉着脸回到东宫，他并没有立刻就将此事告诉蘅芷，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妥善解决，确保蘅芷不被牵连进去。 现在让蘅芷知道，会让她平白跟着担惊受怕。 决定杀宋君仁的是自己，宋君戍绝不会让蘅芷为此承担任何后果的。 “殿下……”昆仑看着宋君戍阴沉的脸色，想要问，又不敢多问。 宋君戍道：“去把陆先生请过来，孤有事要和他商议，如果太子妃来了，你千万拦着她，就说孤和陆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让她回乾元宫等着！” “是！”昆仑应了一声。 陆离来了之后，看到宋君戍一直愁眉不展，也知道他是遇到什么重大麻烦了。 “殿下，是有麻烦了吗？”陆离问。 宋君戍点头，道：“贾科开始怀疑蘅芷了！” “什么？怎么会呢？”陆离惊讶地问。 “他在宋君仁的书房里发现了蘅芷的画像，所以确信宋君仁毒蘅芷有非分之想！”宋君戍微微闭了闭眼睛，好压下眼底的戾气。 陆离皱起眉头，有些懊悔道：“怪我，千算万算，只算计到了人，没有去查物件儿，应该把别院翻一遍的！”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该想想如何补救，贾科要见蘅芷，以孤对贾科的了解，他肯定会死咬着蘅芷不放，如果蘅芷有半句话说错了，都会被他看出破绽！” 宋君戍担心的是蘅芷顶不住贾科的盘问，到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会让贾科更加怀疑蘅芷。 陆离沉默了良久，道：“这件事还是要和太子妃通个气，只要证明她在宋君仁失踪的时候，有人看到她出现在什么地方，并没有和宋君仁见过面，那就可以撇清干系了！” “最困难的就是这一点，宋君仁被我们抓走的时候，蘅儿在方家，方家已经付之一炬了，所有知情人都死了，而我们的人是不能作为有力证人的！”宋君戍道。 陆离问：“谁的证明，才能让贾科确信呢？” 宋君戍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来，道：“有了！” “谁？”陆离问。 宋君戍道：“贾科的夫人，云氏，当时她在素问堂，只要云氏能够替蘅芷作证，说那几日蘅芷一直在素问堂里，贾科就不会怀疑蘅芷了！” 陆离道：“这有两个问题，一，要证明蘅大夫就是蘅芷，而蘅大夫和贾家是有过恩怨的，贾科会不会因此而对蘅芷存有偏见？二是，蘅芷那天被人骗去了方家，的确不在素问堂，这段时间的空白，云氏能替她瞒过去吗？” 宋君戍犹豫了一下，道：“贾科应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况且蘅大夫救了贾老夫人和云氏的命，这是大恩！至于云氏那里……孤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陆离也有些发愁。 宋君戍和陆离关在书房里一直密谈这件事，谁也不肯见。 蘅芷知道宋君戍回来了之后，也赶来书房，想要问他宋君仁的事儿。 没想到被昆仑拦在了外面。 “我要见殿下！”蘅芷对昆仑这阻拦的动作有些不满，她还是第一次被拦下来。 昆仑抓抓头，道：“那个……殿下和陆先生在里面谈重要的事情，您还是回乾元宫先等着吧，殿下完事儿了，就会去找您的！” 蘅芷皱眉，问：“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能听了吗？” “殿下这样交代的！”昆仑无奈地道。 蘅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打扰宋君戍，虽然她和宋君戍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了，但蘅芷还是想尊重宋君戍。 有些事情，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就装傻好了。 蘅芷刚要离开，却看到楚雎儿和书瑶一起来了，两人似乎也正准备求见宋君戍。 蘅芷现在是一身小厮打扮，自然要给她们二人行礼的。 昆仑照旧将两个人拦了下来，道：“殿下和陆先生在谈事情，不许任何人打扰！” 楚雎儿倒没说什么，书瑶立刻就不高兴了，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我来，都说殿下有重要的事情，不许人打扰，你是要阻拦我见殿下，对不对？” 昆仑很不喜欢书瑶胡搅蛮缠，但碍于宋君戍的交代，还是一板一眼地道：“书美人误会了，这是殿下的吩咐！” “殿下的吩咐？殿下每次都不想见我吗？”书瑶愤愤不平地问。 昆仑不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楚雎儿劝道：“书瑶妹妹，还是算了吧，殿下既然忙着，咱们就等会儿再来！” “我已经来了好多次了，每次都被拒之门外，我实在不甘心！”书瑶瘪着嘴道。 楚雎儿露出婉转的笑容，道：“也不是你一个人这样，我们谁不都是吃惯了闭门羹的？只除了一个人……” 楚雎儿想到了蘅芷。 只有蘅芷从来没有被拒之门外过，只有她每次来书房，都被允许进去。 宋君戍对蘅芷的特别，足以让所有人嫉妒。 可尽管这样，宋君戍还是休了蘅芷，她以为是为了书瑶，可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蘅芷离开了东宫，可书瑶却从此被冷落，也落得和她们一样的下场，成了东宫里有一座美丽的摆设。 宋君戍并没有喜欢上书瑶，那么那一场决裂，是不是也是一场欺骗所有人的骗局呢？ 楚雎儿不得不生出怀疑来。 第374章 我叫草头 书瑶听了楚雎儿的话，忽然恼了，咬牙切齿地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楚雎儿忙拉了她一把，道：“走吧，别乱说话了，万一叫殿下听见了，可怎么好？” 书瑶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蘅芷和昆仑，这才闭了嘴。 “哎……你，过来！”书瑶指了指蘅芷。 蘅芷指着自己问：“您是叫我吗？” “就是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书瑶趾高气扬地道。 昆仑对蘅芷摇摇头，蘅芷却还是过去了，问：“书美人，有何指教？” “你还认得我？那就好，我来问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书瑶眼神打量着蘅芷，总觉得这个小厮看起来很不顺眼。 蘅芷道：“殿下给小人赐名草头！” 可不是草头么？蘅芷的名字两个字，都是“草字头”，这名字也是取得相当随意了。 书瑶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名字，草头，还木头呢！” “是殿下给取的名字，小人也不懂！”蘅芷笑道。 书瑶听说是宋君戍给取的，才道：“殿下给你取得名字，那还是你的福气了，草头……你是怎么进的东宫？” “是殿下将小人从外面买回来的！”蘅芷回道，她知道书瑶是有气没处撒，想找事儿。 书瑶哼了一声，道：“东宫可不是普通人人家，你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能伺候好殿下吗？” “小人会尽心尽力服侍殿下的，书美人放心！”蘅芷不疾不徐地回道。 书瑶想要挑蘅芷的错，可是左右都挑不出来，人家笑脸相迎，回答问题也恭恭敬敬，丝毫不出错。 可这让书瑶越发窝火，觉得今天什么事儿都不顺，连找人出气都找不到。 “你现在闲着吧？”书瑶问。 蘅芷道：“这不正在外面等候殿下吩咐么！” 蘅芷可不上当，她才不会听从书瑶的指派呢。 “殿下不是正忙着和陆先生商议事儿么，你还用听什么吩咐？”书瑶不满地问。 蘅芷堆着笑，道：“这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就商议完了，小人得随时听候吩咐啊！” “怎么？难道我让你替我跑个腿儿，也不成吗？又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书瑶挑眉，显然已经很不高兴了。 楚雎儿不解地看着书瑶，问：“书瑶没么，你要做什么啊？” 书瑶对楚雎儿笑了笑，道：“楚姐姐，我这不是忽然有些馋了么，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南市芝香坊的点心，这会儿忽然想吃了，就想找个人替我跑一趟！” 蘅芷听了，便知书瑶是故意要找她的茬儿了。 南市距离东宫可是要将近半个时辰的路，一来一回就要一个多时辰，这天眼看就要下雨了，她这会儿要自己跑去南市，分明是要作难她。 蘅芷偏偏不接话。 “喂……跟你说话呢，草头，你肯不肯替我跑一趟？这里是一锭银子，你替我买半斤枣泥酥，半斤核桃酥，半斤芙蓉糕，半斤桂花糕，半斤糖饼子……剩下的，就给你当赏钱了，如何？” 书瑶一副很慷慨的样子。 蘅芷打了个千儿，道：“书美人，小人不是不愿意帮您跑腿儿，只是殿下让小人在外候着，随时听喝儿，若是殿下喊小人的时候，小人不在，那小人可是要挨罚的，这府里那么多人呢，跑腿儿的事儿，谁不行啊！” “我偏要你去，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你一个下人了？”书瑶板起脸来。 昆仑皱眉，上前帮蘅芷，道：“书美人，草头是伺候殿下的，不是替你跑腿儿的！” “你……昆仑，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你别仗着殿下对你有几分恩宠，你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你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卫，我可是殿下的爱妾，你如果敢对我不敬，我定要在殿下面前告你一状！”书瑶生气地道。 昆仑哪里会把书瑶放在眼里，在昆仑看来，书瑶不过是个没头脑的蠢女人，宋君戍也从来没有把她当回事儿，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样的人，只会让人烦，宋君戍会喜欢她才古怪呢。 昆仑瓮声瓮气地道：“书美人，这里是殿下的书房，殿下正和陆先生谈事儿呢，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会打扰殿下的！” “你……谁大呼小叫了？谁大呼小叫了？分明是你和我过不去，你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书瑶叉着腰，开始撒泼了。 楚雎儿忙上来打圆场，道：“书瑶妹妹，算了算了，你不是想吃点心吗？我那里还有呢，你拿去吃就是！” “我偏要芝香坊现做的点心，还要这个草头去买，旁人去还就不行了，我就是要看看，这起子眼高于顶的奴才，到底有多横，连主子的话都不服从！”书瑶跋扈地道。 这番吵吵，终于把宋君戍给惊动了。 宋君戍推开门，脸色严峻地站在屋内，目光落在书瑶身上。 “书瑶，你在吵什么？”宋君戍声音已经染了怒色。 书瑶见宋君戍终于出现了，立刻换了一副委屈脸，扑过去，道：“殿下，您可要给书瑶做主啊！” 又是这样的话，蘅芷都快听腻了，这书瑶也真是没有新鲜花样了，为了吸引宋君戍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 宋君戍一把推开她，生怕蘅芷见了会生气。 “有话好好说，这里是书房，注意你的言行！”宋君戍板着脸教训道。 书瑶憋屈地道：“殿下，您身边的奴才，都不把我看在眼里呢，他们都欺负我！” “谁欺负你？”宋君戍问。 书瑶指了指昆仑，又指了指蘅芷，道：“就是这两个奴才，我不过要这个奴才帮我跑个腿儿，他都不肯，昆仑更是可恶，竟然帮着这个奴才说话，说我在这里嚷嚷，吵到殿下了！” “你的确吵到孤了！”宋君戍很不给面子地道。 蘅芷见到书瑶那精彩的脸色，差点儿没憋住笑。 “殿下……您……您也欺负书瑶！”书瑶假意抹眼泪，可根本就没有眼泪。 宋君戍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日也不得消停！” 第375章 禁足书瑶 “人家就是想要和殿下说说话，每次都被人拦在门外，您的乾元宫我也进不去了，书房也不让来，殿下也不肯去见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三番五次来找殿下了！” 书瑶一副怨妇脸。 宋君戍受不了书瑶的胡搅蛮缠，转而对楚雎儿道：“雎儿，她胡闹，你怎么也不懂事了？不知道孤最近很忙吗？还一直来打扰，你们想做什么？” 楚雎儿轻咬下唇，道：“是，妾身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见楚雎儿这副样子，宋君戍哪儿还能罚她，只好道：“罢了，下次书瑶要是任性，你该多劝着她一点儿！” “是，妾身记住了！”楚雎儿忙应了。 宋君戍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孤还有事要做，书瑶，你给我回葳蕤宫，闭门思过，没有孤的允许以后不要随意出来！” “殿下！”书瑶哪里想得到，宋君戍竟然要禁她的足。 宋君戍板起脸，问：“还有什么问题？” “殿下，书瑶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不要罚我了！”书瑶求道。 宋君戍不为所动，道：“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孤都轻饶了你，你永远不会长记性，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 “殿下，书瑶只是想见见你，这有什么错，我自从跟了您，就一心一意地为您着想，您却把我撇在一边，不闻不问，殿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书瑶大哭着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当初她试图引诱宋君戍的时候，他也对她温柔体贴，也陪她花前月下。 可自从她成功赶走了蘅芷，一切就变了，宋君戍忽然就冷淡了她，再也不给她好脸色了，甚至开始躲避她。 宋君戍当然不会跟书瑶解释这一切的原因，他只是冷漠地道：“书瑶，孤很忙，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如果你对孤有什么不满，孤可以成全你，让你恢复自由身！” “殿下！”书瑶大惊失色，没想到宋君戍竟然直接要将她“休了”。 “殿下，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您又怎么能这样对这些姐妹？难道我们谁都比不上一个蘅芷吗？你从来不碰我们，也从来不爱我们，你只在乎蘅芷，你既然如此爱她，当初又为什么要把她休了？” 书瑶终于遏制不住地问出来心底的疑问。 宋君戍皱着眉头，脸色开始阴沉起来，道：“昆仑，送书美人回葳蕤宫，孤不想再见到她！” “殿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就算要判我死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自从蘅芷走了之后，你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 书瑶拼命挣扎，不肯让昆仑碰她。 昆仑也很为难，他不知道该不该用强硬的手段，又怕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所以显得笨拙地很。 “殿下，您就饶了书瑶妹妹吧，她这个人性子虽然火爆一点，但是没什么坏心的，我会帮着您劝劝她，她不敢了！”楚雎儿在一旁替书瑶说好话。 书瑶哭着道：“殿下，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不仅是我，柳侧妃，还有楚侧妃，她们跟了您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得到您的眷顾，一直守着活寡，您对得起我们吗？” 宋君戍拧眉，虽然这是事实，但从来没有人说出口过，也没有人敢说出口。 “书瑶妹妹，不要再说了！”楚雎儿赶紧制止书瑶。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就要说，我不懂，那个蘅芷到底有什么特别，您肯和她做夫妻，却看都不肯看我们一眼，这公平吗？我们都是您的人！”书瑶愤愤不平地道。 楚雎儿也可怜兮兮地看着宋君戍，这也是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宋君戍没想到书瑶会这么无所顾忌。 “孤喜欢谁，那是孤的自由，什么时候需要向你交代了？你不过是个侍妾而已，不要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昆仑……拉下去！” 宋君戍已经动怒了，他此时为了宋君仁的事儿已经满心的怒火和烦闷，书瑶还来捣乱，简直是往枪口上撞。 昆仑知道宋君戍已经生气了，不敢再耽搁，直接将书瑶扛起来就跑了。 书瑶大吼大叫，也没能让昆仑把她放下来，直到到了葳蕤宫，昆仑直接将书瑶丢到屋子里，然后就迅速地将门反锁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太可恶了，太可恶了……宋君戍，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书瑶在里面大喊大叫，简直像个疯子。 昆仑听不过去，道：“书美人，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殿下可不是你能威胁的，你最好安分守己，殿下还会放你出来，如果你不识好歹，怕是一辈子都见不了天日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混蛋……我会让你们后悔的！”书瑶歇斯底里地拍打着门，此时已经听不进昆仑任何话了。 昆仑见她如此发疯，也不理她了，只命人守住门，然后就走了。 宋君戍这边，将楚雎儿也一阵数落，怪她不该和书瑶一起胡闹，怪她不懂分寸。 楚雎儿泪眼婆娑地看着宋君戍，也不反驳，也不叫屈，只是那么楚楚可怜地看着宋君戍。 蘅芷在一旁冷眼看着，才终于明白，宋君戍为什么始终对楚雎儿都不能狠下心来。 这个女人实在太懂男人的心了，她总是一副温柔乖巧的样子，不怒不争，不抱怨不撒泼，不论什么情况，总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即便身为女人，都忍不住会被她的样子欺骗，何况是宋君戍呢? 果然，最终宋君戍败在了楚雎儿楚楚可怜的眼神之下，叹了一口气，将她扶起来，道：“好了，孤刚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你别放在心上，孤只是要你明白，这后院的事儿让你管着，你得尽心尽力，不要让孤再为这些琐事烦心，你懂吗？” “是，雎儿明白了，以后再不让这些事儿打扰殿下！”楚雎儿乖顺地应了。 宋君戍点点头，道：“好了，你回去吧，孤还有事情要做，书瑶那边，你每日命人照应着，但不许再放她出来惹事！” “是！”楚雎儿福了福，然后就离开了。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眼神，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第376章 谁连累了谁 蘅芷当然没有找宋君戍麻烦，她知道，宋君戍对楚雎儿并无男女之情，最多也就是把楚雎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想要照顾好她。 蘅芷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宋君戍身边有这么个人存在，毕竟不是亲兄妹，而楚雎儿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当宋君戍的妹妹，她要的是宋君戍这个人。 既然如此，那她的存在，对于蘅芷而言，就很膈应了。 蘅芷觉得宋君戍“知恩图报”没什么错，可错就错在，他不该以“娶”了楚雎儿这种形式来报恩。 想要报恩，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替楚雎儿寻找更好的归宿，总比一直耽误她的青春，让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却始终不能回应她的感情来得好。 宋君戍挠挠头，看了一眼蘅芷，蘅芷白了他一眼，道：“晚上回去再和你说话！” 宋君戍笑了一下，然后又想到了宋君仁的事儿，眉头攒起来。 “你进来，我和陆先生有事要和你说！”宋君戍还是决定要和蘅芷商议一下。 这件事关系到蘅芷的性命，他不能把她排除在外，虽然他想在蘅芷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解决一切，可贾科已经盯上了蘅芷，他不可能再让蘅芷置身事外了。 蘅芷点头，跟着宋君戍进了书房。 陆离正在里面坐着，看到蘅芷进来，忙起身。 蘅芷立刻道：“陆先生不必多礼，我现在只是殿下身边一个侍从！” 陆离还是拱了拱手，道：“太子妃就是太子妃，换了衣裳，在下也不能失礼了！” 蘅芷哑然失笑，道：“先生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您和殿下在书房内是不是在讨论宋君仁失踪这件事？” 陆离点点头，道：“什么事都瞒不住您！” “我也是胡乱猜的，这些日子，朝中最重大的事儿就也就是宋君仁了，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差错？”蘅芷担忧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的脸色告诉她，事情可能不妙了。 宋君戍点点头，道：“还是我来说吧，贾科找上了我！” “贾科？他怎么会找上您？”蘅芷吃惊地问，“他知道什么了吗？” 宋君戍略沉吟了片刻，想着是不是该更委婉的方式来跟蘅芷解释，好让她不要太紧张。 可想来想去，似乎这件事已经由不得他了，再怎么委婉，蘅芷也必须要知道真相。 “殿下，你有话就直说吧，不必担心我！”蘅芷看出宋君戍的为难之处。 宋君戍点点头，道：“贾科在宋君仁的别院里发现了一张你的画像，由此联想到宋君仁的失踪，可能与你有关！” “我的画像？我什么时候画过像？”蘅芷惊讶地问。 “是宋君仁自己画的！”宋君戍说起这个，眉眼间又窜起怒火，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 蘅芷吃了一惊，陆离忙劝道：“殿下息怒，现在不是为这件事生气的时候！” 宋君戍自知失态，对蘅芷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是气宋君仁那个混账！” 蘅芷点头，道：“我知道，这贾科的鼻子果然灵，他怎么就凭着一副画像，能把宋君仁的失踪和我联系到一起呢？” “他认为宋君仁可能是和你一起私奔了！”宋君戍冷笑道。 蘅芷露出荒诞的笑容，道：“真是可笑，无稽之谈，既然如此，只要我出现在贾科面前，那不就行了吗？” “你出现了，宋君仁却还是下落不明，贾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肯定会盯上你，试图从你这里获得线索，最怕就是他会把这幅画像的存在告诉王上，王上那个人，一向简单粗暴，他会直接叫人把你送进慎刑司拷问！” 陆离的话，正是宋君戍要说的。 宋君戍担忧地看着蘅芷，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贾科相信，你和宋君仁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 蘅芷明白了，她虽然没有直接造成宋君仁的死，可宋君仁被宋君戍抓走的时候，她是在场的，这就很难自证清白了。 而且，一旦她被怀疑上了，宋君戍也就难逃干系，到时候背上一个“弑亲”的罪名，宋君戍这个太子之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宋君仁是死有余辜，可宋君戍毕竟是宋君仁的亲弟弟，兄弟相残，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更何况，宋君戍还是储君，宋襄王和宋君傲只要抓住这一点不放，宋君戍的身上就有了无法洗清的污点，是不能继任君位的。 蘅芷看着宋君戍，自责道：“殿下，我连累你了！” “你说什么傻话，事情是我做的，人是我要杀的，与你什么关系，你什么错都没有，谈什么连累我？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宋君戍不喜欢蘅芷将责任扛下来。 蘅芷勉强露出笑容，道：“殿下不是为了我，又怎么会杀他呢？” “他早就该死了，我不过是提前结束了他卑鄙的一生！”宋君戍脸色阴沉地道。 宋君仁想置他于死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在淇州，他也曾派人来截杀他，只不过失败了而已。 宋君戍当时没有计较，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清楚。 宋君仁和宋君傲，这两个人，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兄长，可他们对自己哪有半分手足之情，他们也恨不得杀他而后快，只是没有机会。 宋君戍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选择以德报怨，人要杀他，他也必定会以牙还牙，杀宋君仁，的确是因为蘅芷的事儿，但绝对不只是因为蘅芷。 陆离在一旁看他二人抢着承担责任，无奈地道：“殿下，太子妃，这可不是谈责任归谁的好时机，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将责任推干净，宋君仁失踪和死，与咱们东宫，与太子妃，都没有半点儿干系！” “对，陆先生说的对，与我们都没有干系，必须没有任何关系！”宋君戍笃定地道。 蘅芷想了想，道：“我们不仅要做最大的努力来推干净责任，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什么最坏的打算？蘅儿，我不许你这样想，没有最坏的打算，我们要的就是全身而退！”宋君戍立刻就意识到蘅芷在想什么，立马要她打消念头。 第377章 不让他有污点 蘅芷露出苦笑，道：“殿下，你既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应该清楚，我想的是有道理的，趁着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经决裂了，现在正是你和我撇清干系，和这件事彻底撇清的好时机！” “不要再说了，我不许你这样想，事情没到那个地步，退一步讲，就算真的把你牵连进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去承担责任！”宋君戍语气严厉地道。 蘅芷也郑重地看着宋君戍，道：“你冷静一点，你能够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你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委屈，难道要功亏一篑吗？这件事不能和你沾染上半分关系，否则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你懂吗？”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的努力不会白费，我能走到今天，的确费了很多力气，所以我什么都不怕，我已经不是才从兰国归来的宋君戍了，这些年我的经营没有白费，今时今日，谁也别想再将我打回原形！”宋君戍紧紧握住蘅芷的手，眼神异常坚毅果决。 蘅芷看着他，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背上弑亲的罪名，那将会是你一生的污点！” “又怎样？成王败寇，历史总是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上，若干年后，谁还记得宋君仁是谁？他们只会歌颂我的丰功伟绩，只会看到我一手建立的伟大帝国！”宋君戍慷慨激昂道。 陆离听了，也不禁点头，道：“殿下说的对，成王败寇！不过现在，事情还没到那么坏的地步，只要贾科能相信太子妃的清白，这件事就不会连累到东宫！” 蘅芷问：“陆先生可是有什么应对之策？” “我和殿下刚刚就在商议这件事，为今之计，只有让贾夫人出面，替您作证，证明您在宋君仁失踪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素问堂，并未和宋君仁见过面，也无任何联系！”陆离道。 蘅芷皱眉，道：“可……我离开过素问堂，当日方家那个管事来请我的时候，许大夫他们都在！” “许大夫那些人不重要，他们只会帮着你说话，只要云氏能够帮你作证，贾科肯定会相信你，毕竟你是救了他母亲和妻子的蘅大夫！”宋君戍道。 蘅芷问：“这样不就等于承认素问堂的蘅大夫就是我本人了？这样会不会有别的麻烦？” “两者相害取其轻，暴露一下蘅大夫的真实身份相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坏处，以后你去素问堂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份了！”宋君戍道。 蘅芷想了想，自己是素问堂的蘅大夫这件事，似乎也就是贾家那老太婆会跟她过不去，其他人她好像没开罪过谁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太子妃能有信心让云氏帮您作证吗？你要知道，当日你去城外方家，云氏是在素问堂的，她会为你隐瞒这件事吗？”陆离看着蘅芷。 蘅芷抿了抿嘴唇，道：“我想，她会！” “你这么肯定？要知道没有回头路，因为云氏是贾科的妻子，她如果不肯帮你，就意味着贾科会知道，那天你去了方家，方家大火，满门被灭，也会和宋君仁的失踪联系起来，到时候……” 陆离没有把话说完，蘅芷也能够想象得到他没说完的是什么。 到那个时候，她就会万劫不复。 宋君戍拉住蘅芷，看着她，道：“你不用担心，就算真的没有退路了，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你会没事，我会保护你！” 蘅芷明白宋君戍的意思，他会为她放手一搏，可那样的话，一切就变得脱离掌控了。 宋君戍并不想通过“谋反”来得到宋国的江山，他要的也不只是宋国的江山。 他想证明给宋襄王看，宋襄王一直最鄙视，最厌恶的儿子，其实才是他最优秀，最有资格带领宋国走向强大的人。 他要的是那些曾经鄙视他，轻贱他，侮辱他，嘲笑他的人，都自打嘴巴。 蘅芷比谁都懂宋君戍，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小心翼翼地替他谋划，替他铺路，希望帮他实现他心中那无法圆满的缺憾。 她不想让宋君戍发动兵变，背上“逆臣贼子”的恶名，纵然胜者为王败者寇，但污点就是污点，无论怎么掩盖，都不可能彻底洗脱。 他要做的是一代明主，而不是被人戳脊梁骨，说他谋逆，说他弑亲。 “殿下，让我自己去和云氏说，我相信她会帮我的！”蘅芷反握了一下宋君戍的手，故作轻松地道。 宋君戍点头，道：“好，如果她不答应你，我也有别的安排！” “即便云氏给太子妃作证了，也不是万事大吉，那幅画，贾科会不会还是要呈现给王上呢？那幅画的存在，始终是个祸害！”陆离提醒道。 蘅芷道：“先撇清我和宋君仁失踪之间的干系，那幅画，我也会让贾科销毁的，他欠我一个人情，自然要还给我！” 陆离道：“还好太子妃出手救了云氏，也幸好你与贾家之间产生了这么多的联系，否则以贾科的为人，他定会死死咬住这件事，那就麻烦了！” “这大概就叫冥冥之中有所安排吧，我始终觉得殿下需要贾科这个人，所以一直试图与贾科结交，包括上次王上寿宴，我出手帮云氏脱罪，也曾抱有这个想法！”蘅芷笑着道。 “太子妃的确有先见之明！”陆离不得不对蘅芷的深思远虑感到钦佩。 蘅芷道：“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事不宜迟，我要去见云氏！” “以什么身份？”宋君戍问。 “自然是以蘅大夫的身份，如果一开始就以我自己的面目去见她，反而不好！”蘅芷道。 宋君戍道：“也好，那孤安排一下，你去素问堂吧！” “嗯，殿下放心，我一定会说服云氏的！”蘅芷信心十足地道。 虽然此刻，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云氏的确是个善良的女人，但她对贾科的感情很深。 她会不户为了自己一个外人去欺骗自己的夫君，蘅芷很难确信。 毕竟夫妻之间太过亲密，亲密到可能不愿意欺骗对方。 尤其这件事还关系到宋君仁，那是皇子，云氏有没有那个胆量替她承担这个“证明”呢？ 第378章 不想再骗你 带着十二分的不确定，蘅芷还是换上了“蘅大夫”的装束，来到了素问堂。 有几日没来，素问堂的大夫看到蘅芷，相当高兴，拉着她讨论自己遇到了几个疑难杂症，希望蘅芷能够提出点儿建议。 蘅芷本没什么心思去理会，但看到许大夫他们对病人的热情这么高，也不忍泼凉水，陪着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才去找云氏了。 云氏现在已经能够正常下地走路了，虽然蘅芷交代她要多静养，但云氏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都要起来走好一会儿才肯回去躺着休息。 麦冬正陪着她在素问堂的后园子里散步。 见到蘅芷，云氏忙停了下来，笑着迎上来打招呼：“蘅大夫，你回来了啊？你去了几日，我这心思还惦记着您老呢！” 蘅芷也露出笑容，道：“是啊，回来了，是要回来的，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您肯定也是放心不下咱们这些病人吧？跟你说啊，老夫人昨个儿就回家去了，她啊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就是不肯留在这里，像是很怕见到你似的！”云氏无奈地道。 蘅芷道：“是挺奇怪的，我和贾老夫人似乎也就上一次在贾府见过一面，她不至于这么记仇吧？那事儿我都没放在心上了！” “可不是么，我还以为你们之前就见过，有什么恩怨呢，您这么一说，可见你是不认识我们老夫人的，定是她自己胡思乱想了！”云氏道。 蘅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想着要怎么和云氏开口。 这件事毕竟不是寻常事，总要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突破口。 云氏见蘅芷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担忧地问：“蘅大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您的脸色不太好！” 蘅芷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道：“哦……没有，可能是赶回来的时候有些累，不碍的！” “那就好，您还是多休息吧，上次病了几天，一定还没好利索呢，都说病去如抽丝，要慢慢养着的！”云氏反而劝蘅芷保养自己了。 蘅芷笑道：“多谢贾夫人提醒，我会注意的！” 云氏也跟着笑了，道：“瞧我，也是白说几句，您是大夫，肯定比谁都清楚如何保养身子！” 蘅芷又问：“你这几日感觉如何？看你的脸色，是好了不少！” “可不是么，我感觉自己精神多了，说夸张点儿，真是如获新生，我现在最高兴地事儿，就是得空出来走几圈，看看这园子，看看头上的天空，真是比什么都珍贵，你不知一个将死之人又能恢复到现在这样，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云氏充满了感慨，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充满了生机勃勃的色彩。 蘅芷也真心替她高兴。 不久之前，云氏还是躺在床上，形容枯槁，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不过短短时日，她就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云氏接着道：“蘅大夫，这都多亏了你啊，你对我，如同再造，上回我让麦冬给你送银子，您还不肯收，我这心里是种过意不去！” “诊金我都收了，哪儿还能额外再收你的银子，传出去，岂不是都要说我贪得无厌了？”蘅芷笑道。 云氏忙摇头，道：“怎么会呢？我一条命难道还不值那几个银子吗？救命之恩，岂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再多的银子，也换不回一条命，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怎么会理解呢？” 蘅芷点头，道：“是啊，只有经历过绝望，才知道活着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很高兴，你又能这样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与我说话！” 云氏眼里含着泪，道：“差一点儿，我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不到最后，永远不放弃希望，如此才是对待生命最正确的态度，人只能活一次，所以要拼尽全力地活着！”蘅芷道。 云氏微微点头。 “好了，先回去，我给你把把脉，再检查一下，看看需不需要调整你的治疗方法！”蘅芷道。 麦冬又扶着云氏回去了，蘅芷也跟了过去。 蘅芷先给云氏把了脉，又问了一些她的近况，知道云氏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了，蘅芷也很为她高兴。 “情况比我想的还要好，你恢复地很快，我想再过不久，你就可以离开素问堂了！”蘅芷先恭喜了云氏。 云氏喜不自胜，道：“真的吗？那……那我还有没有可能再怀上孩子？” “这个不着急，你的身体毕竟受过重创，如果你希望能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就必须要有耐心，最起码要调养个一年半载，让身体处于最佳状态时再受孕，这样对你和对孩子都是最好的！”蘅芷道。 云氏点点头，道：“是是……我太激动了，也太心急了！” “慢慢来，不着急，人生还长着呢！”蘅芷道。 麦冬也笑道：“夫人，您现在已经很好啦，我看着您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也开始长肉了，这才多少日子啊，可见蘅大夫的医术高明！” 蘅芷替云氏调整了一下药方，添加了几味温补的药，然后让麦冬每日按时给云氏服药。 忙完了这些，蘅芷才决定要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贾夫人……”蘅芷喊了一声云氏，“我……” 云氏诧异地看着蘅芷，问：“蘅大夫，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你说吧，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你的身体很好，出乎意料地好！”蘅芷道。 云氏听自己没问题，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您是有什么事儿吗？没关系，您要是有事儿就直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不需要顾虑的！” “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说，不过……”蘅芷看了一眼麦冬，她不希望有别人在场。 云氏也意识到了，于是对麦冬道：“麦冬啊，我想吃蜜饯了，你替我买一些回来！” “好！”麦冬出去了。 云氏问：“蘅大夫，是什么事儿？” 蘅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件事对您来说可能会有点意外，但您这样信任我，我也不想再欺骗你了！” 第379章 竟然是太子妃 云氏一头雾水，看着蘅芷，不懂她忽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蘅大夫，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云氏问。 蘅芷当着云氏的面，摘下了自己的胡子，用帕子擦掉了脸上的伪装，又将特制的假发套给取了下来。 云氏目瞪口呆地看着蘅芷的动作，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你……你……”云氏差点儿没被蘅芷个吓晕过去。 蘅芷忙道：“贾夫人，您冷静一点儿，我知道这件事很出乎你的预料，但请你听我慢慢解释，不要慌张！” 云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慢冷静下来，仍旧难以置信地道：“天呐，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您竟然是个姑娘家，太不可思议了！” “贾夫人，您不认得我吗？”蘅芷看云氏的反应，好像是没认出她来。 云氏听了蘅芷的话，又仔细打量了她一下，然后才犹豫地问：“好像……好像是在哪儿见过，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您……您到底是谁？” 蘅芷无奈，道：“我叫蘅芷！” “蘅……蘅芷……好熟悉的名字，天……我的天爷，竟是你？太子妃？” 云氏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她几乎忍不住要昏过去，这刺激也太大了。 “您是太子妃？您怎么会是太子妃呢？哦……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太不像真的了！” 云氏自言自语了好半天，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 蘅芷微笑看着她，让她慢慢地接受这件事。 云氏嘀嘀咕咕了半天，忽然一把拉住了蘅芷，摸到了蘅芷的手，才道：“我就说嘛，您总是看起来有点古怪，我现在想起来了，您的手不对，一个老头子，手这么柔软，虽然您故意将手弄得皱巴巴的，但也还是太柔软了！” 蘅芷笑了，将手上的假皮子给脱下来，露出了自己原本白皙柔嫩的双手。 云氏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道：“太令人意外了，不过您这化妆的手艺也太高明了，您要是不主动说，我一辈子也想不到！” “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一些掩人耳目的把戏！”蘅芷道。 “不不，这简直像戏文里的易容术似的，就是易容术吧？太厉害了！”云氏激动地问。 蘅芷道：“算是吧，我身边有精通此道的人，是她替我打扮的！” “难怪，难怪……太子妃，您怎么会扮成个老头子行医呢？”云氏问。 蘅芷道：“还不是这太子妃的身份给闹的，如果别人知道太子妃开医馆，会怎么想？岂不是给太子丢人吗？” “也对，您是太子妃，身份如此尊贵，给人治病，太掉身价了，而且……谁敢让您给看病啊，如果我一开始知道您就是太子妃，也不敢劳烦您的！”云氏笑道。 此时云氏看着蘅芷，却觉得分外亲切。 蘅芷也笑了，道：“所以才不得不扮成个老头子，您也知道，我师承天枢老人，他别的本事没有传给我，只传授了我一身医术，我不想荒废了，就央求太子让我出来行医！” “嗯，您这样高明的医术，如果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惜，如果您不出来行医，我哪儿有今日啊，我都有些晕了，太子妃替我治病，这说出去，谁能信啊？” 云氏看着蘅芷，似乎还有些恍惚。 蘅芷道：“有什么不信的呢，我原本也只是一个大夫而已，成为太子妃，反而是后来的事儿，而且……至今还有人觉得我不配成为太子妃呢！” 云氏忽然想起，宋君戍似乎已经将蘅芷给休了。 云氏安慰道：“太子妃……哦……我现在还能这样称呼您吗？之前看您和太子的感情这样好，怎么忽然就闹翻了呢？” 蘅芷苦笑，道：“无非就是女人多了，是非多了，我又是个眼里不揉沙的性子，索性大家一拍两散，各不相干，现在反而落得清静！”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任你再尊贵，也逃不过这样的命，您也想开点儿！”云氏安慰道。 蘅芷笑道：“早就想开了，如今也挺好的，我自由了，他也安心了！” “太子怎么舍得将你休了的？您是多好的人啊，当初在王宫里，我看着你那么维护太子殿下，就感动极了，回去还跟我们老爷说，太子终于娶对了人！”云氏感慨道。 蘅芷道：“如今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和他之间，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一直在医馆呆着吗？要一辈子装成一个老头生活？”云氏有些同情地看着蘅芷，觉得她太可怜了。 蘅芷道：“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今日回来，是有一件事希望您能帮忙！” “什么事？你快说，我能帮上的，定全力相助！”云氏仗义地道。 蘅芷想了想，才道：“不知道你这几天有没有见过贾大人？” “他来过两回，说是忙着办什么案子，总是来去匆匆的，我也没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他就是这样，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儿！”云氏抱怨道。 蘅芷问：“那您知道他在办什么案子吗？” 云氏摇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他办的案子一般都是要保密的，也从来不对我说！” “嗯……那您听说王都最近发生了一件惊天的大事吗？”蘅芷试探地问。 云氏道：“听麦冬说过，好像是大皇子不见了，到处找不到人，闹得沸沸扬扬的！” 蘅芷点头，道：“是了，我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 “什么？为了这件事？难道您知道大皇子在哪里？”云氏惊讶地问。 蘅芷摇头，道：“我不知道，但贾首尊正在办的案子，就是大皇子的失踪案，而贾首尊怀疑大皇子的失踪，与我有关！”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您怎么会和大皇子的失踪联系到一块儿去了？”云氏难以置信地问。 蘅芷苦笑不跌，道：“我也很无奈，也想不到为什么就和我联系到一块儿去了，可是偏偏贾首尊就怀疑上了我！” “哎……我们家这个爷，总是疑神疑鬼的，办起案子来，就真的和着了魔似的，我时常也说他神神叨叨的！”云氏摇头。 第380章 我替你作证 云氏抱怨完了贾科之后，又问：“他到底怎么就怀疑您了？虽然他这个人神神叨叨的，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就牵扯到您身上吧？” “还不是之前那个流言给闹的，说我和大皇子之间不清不白的，可这根本是无稽之谈，我和他半点儿瓜葛也没有！”蘅芷烦恼地道。 云氏也听过这个传闻，立刻明白了，道：“我明白了……您正好和太子殿下也闹翻了，而您扮作老头子行医，没人知道您去了哪里，大皇子也失踪了，我们家爷以为是和您一起私奔了？” “我想大概就是这样的，这可不是冤死了吗？我怎么会和他私奔呢？我对大皇子从未有过半点儿非分之想，虽然我和太子闹成这样，可我心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蘅芷趁机表明自己的态度。 云氏也道：“就是啊，咱们女人就是这样，哪怕被伤透了心，还是没办法做到男人那么绝情，总是剪不断理还乱，既然您没有和大皇子私奔，只要和我们爷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蘅芷道：“就怕贾首尊不相信我的话，他从大皇子那儿找到了一幅我的画像，就断定大皇子对我有私情，怕是我解释说和大皇子从未见过面，他不能轻易相信我！” 云氏对贾科还是了解的，知道自家男人是什么性子，他办案一向如此，找到一条线索，必定是挖空心思地追查下去，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云氏还常常觉得贾科是一根筋，不会转弯儿。 “这个我可以给您作证啊，您不是一直都扮成蘅大夫在素问堂给人看病吗？我是没见大皇子来过素问堂，也没见您和谁跑了！”云氏道。 “那几日我病了，没有能来前面坐堂，怕到时候贾首尊会……”蘅芷看着云氏。 云氏笑道：“这个您就放心吧，我是清楚的，他不是个糊涂人，您当时带着病还出来给咱们老夫人看病，他自己也在场，哪儿还能误会您呢，我替您作保，您绝对不可能和大皇子有私情的！” 蘅芷感激地看着云氏，道：“夫人，您能这样说，我真的太感激了，您知道……我离开了东宫，如今也算是无依无靠，万一这件事牵扯到我身上，真是百口莫辩，况且……王上是个多疑的人，到时候怕是又要将我送入慎刑司拷问了！” 云氏听了，也心疼不已，道：“你去慎刑司那回我也听说了，我们爷也跟我说了，说是特别惨痛，可您都熬过去了，连他都忍不住赞您是个比男子还铁骨铮铮的奇女子呢！” 蘅芷无奈道：“当时慎刑司的人逼我承认殿下意图谋反，我就算死了，也不能这样说啊，只抱着这样的心思，就一直咬牙不松口！” 云氏道：“一般人可受不住，别说是慎刑司了，就算普通的大牢，酷刑之下，谁不是屈打成招？” 蘅芷道：“我若屈服了，不只殿下会遭遇横祸，和殿下有关的，和东宫有关的，多少无辜都要被牵连，到时候血流成河，我又如何能安心？” “是啊，这就是您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了，人到了那个地步，有时候是很难考虑别人的吧？我病倒的时候，都想着，能痛快死了也好，根本考虑不到世上还有舍不下的东西，舍不下的人！”云氏苦笑。 蘅芷道：“您那时候是万念俱灰，人如果感到绝望，才会一心求死，可我在慎刑司的时候，依然还是想要活下去，因为我有必须要活着的理由，有太多没有做完的事情！” 云氏点头，道：“所以后来你对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便醒过来了，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如果死了，就什么都完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我怎么也要活着！” “是，活着才有希望！”蘅芷道。 “太子妃……”云氏喊了一声蘅芷。 蘅芷道：“夫人，您不嫌弃，就喊我蘅芷吧，现在也不要喊什么太子妃了！” 云氏笑道：“我喊你妹妹吧，你年纪比我小这么多，我娘家最小的妹妹都比你大一些呢！” “好，那我也喊您一声云姐姐了！”蘅芷从善如流地道。 云氏道：“好好……如果我真有你这样的妹妹，那真是修来的福分！” 蘅芷谦虚道：“云姐姐太过奖了，我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儿了，你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恩，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你，你放心，若是我家那位敢咬着你不放，我便和他没完了！” 云氏一脸认真地看着蘅芷，大包大揽下来。 蘅芷感动地道：“那我就多谢云姐姐了，您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我心里不安了好几日了，我倒是不怕贾首尊查我，我怕的是王上知道贾首尊的那幅画之后，不分青红皂白，便认定是我有罪！” “我明白，我都明白……哎，可怜了你，慎刑司那种鬼地方，光是听着就吓死人，别说你还进去过一次，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了，哪儿还有勇气再去第二次呢？”云氏能够理解蘅芷的恐惧。 蘅芷道：“是啊，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至今还时常会做噩梦，梦到自己被送入慎刑司的时候，那种痛苦和恐惧，足以让人终生难忘！” “不要说了，我听着都怕得慌，你安心便是，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就对我们爷说，您一直在素问堂里，从未与大皇子接触过，毕竟大皇子失踪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素问堂里，他会相信我的！” 云氏拉着蘅芷的手，感觉到蘅芷手心的微凉的温度，知道她必然是在害怕的。 这让云氏感到心疼，一股保护弱者的心情油然而生。 蘅芷起身，要给云氏行大礼，云氏慌忙阻止她，道：“好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折煞我啊！” “姐姐大恩，理当受我一拜！”蘅芷道。 “说的什么话，论起来，我欠了你两次啊，在王宫那次，要不是您机敏，查出真相，我就要被当成谋害五皇子的凶手，还有这次，要不是您，老夫人和二姨娘绝对会想方设法阻止我接受治疗，我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云氏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她知道蘅芷对自己有恩，而自己不过是帮她作个证，相比之下，这是在太微不足道了。 第381章 见贾科，明身份 蘅芷又再三谢过了云氏，心里那块石头也算落地了，好在云氏不是个只会分析利弊得失的人，自己为她做过的事儿，她还记着。 得到了云氏的肯定回答，蘅芷也放心地离开了医馆，回到东宫之后将自己和云氏说的话转达给了宋君戍。 宋君戍听了，自然也很欣慰，道：“这就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算是吧，无心插柳柳成荫！”蘅芷笑道。 “既然云氏肯帮你，那接下来就是安排你和贾科见面了，你记住了，贾科这个人看着没什么心眼儿，但他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你要小心应对，再回答他任何问题的时候，都要仔细斟酌，说错一句话，可能都会无法打消他的怀疑！” 宋君戍郑重地提醒蘅芷。 蘅芷点头，道：“知道，我会小心的，并且我和云氏也说过，我和您已经不是夫妻了，这件事只要不牵扯上您，我也依然还在王都，他总不能怀疑我一个弱女子，能把宋君仁和他身边的人都杀了吧？” 宋君戍道：“他是不会怀疑你有这样的能力，但我有，所以你觉得只要和我撇清关系，就没事儿了？不会的……贾科可没有那么单纯！” “那还能怎么样？我都已经被你给休了，你有什么道理替我杀人？”蘅芷问。 “到时候他不会再想着你和这件事有什么牵扯，他会直接把眼睛放在我身上，我和宋君傲，都会是他的目标！”宋君戍已经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作为君位的有力争夺者，他们三个人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其他两个都会成为怀疑对象。 蘅芷看着宋君戍，问：“那怎么办？他如果怀疑你……会不会……” “他只能怀疑，包括王上也只能怀疑，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威望，他们已经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我怎么样了！”宋君戍笃定地道。 蘅芷点头，道：“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宋君傲大概也会不遗余力地将这件事和你扯上关系，他会想用宋君仁的事儿大做文章，拉你下水吧？这样他就成为最大的赢家了！” “我知道，不过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宋君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蘅芷问：“你已经有计划了吗？” 宋君戍点点头，道：“在处理宋君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宋君戍毕竟是皇子，他失踪了，总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的！” 蘅芷心想，宋君戍果然还是想的比别人多一些，难怪他敢真就把宋君仁给杀了。 宋君戍拍拍蘅芷，道：“你只要尽力保全自己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接下来是我和宋君傲以及贾科的三人角力，你不要牵扯其中！” 蘅芷笑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没事，我就会没事！” “嗯！”宋君戍应了一声。 很快，宋君戍就安排蘅芷和贾科见面了，地点依然在素问堂。 贾科见到蘅芷摘下“蘅大夫”面具的时候，也是错愕不已，只是没有云氏那么大的反应，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因此就失去分寸。 但贾科仍旧瞪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您……竟然是太子妃……” 蘅芷充满歉意地一笑，道：“瞒了您这么久，很抱歉，不过也是情非得已，我总不能用自己的真面目来行医，这其中的难处，还希望贾首尊能够谅解！” 贾科道：“难怪我之前会觉得您的背影很熟悉，原来是因为……我见过您的背影！” “贾首尊目光如炬，令人佩服，不愧是黑羽卫的首尊，我听说贾首尊要见我，怀疑我人失踪了，我只能向您坦白我的身份了！”蘅芷笑道。 贾科道：“是啊，一直查不到您离开东宫后的去向，没想到，您一直都在我跟前儿，我都认不出来，可见我还是眼拙！” “不能怪贾首尊，谁能想到我会化作一个老头子呢？形象差别太大，您和我又没见过几次，认不出来也正常！”蘅芷道。 贾科知道“蘅大夫”就是蘅芷之后，稍稍打消了一点疑虑，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确信蘅芷与宋君仁的失踪无关。 贾科道：“不瞒太子妃说，在下来找您，是有一件事要向您问个明白！” “您不用说了，太子已经传达过您的话，我也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您就是怀疑我和大皇子的失踪有关呗！”蘅芷道。 贾科不好意思地道：“很抱歉，虽然不该怀疑您，但既然陛下将这件事交给我，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了，既然太子跟您说了，相信您也知道大皇子那里有一幅您的画像吧？” 蘅芷点头，道：“听说了！” “您有什么想法？”贾科看着蘅芷。 蘅芷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怒道：“不瞒贾首尊，我听说之后，十分恼火，甚至恨不得找到大皇子，打他两个耳光，他怎么能对我存有如此龌龊的心思？” “哦？您一直不知道大皇子对您有……有非分之想？”贾科问。 蘅芷道：“在淇州的时候，我和大皇子有过几次接触，但我始终只把他当成大伯看，待之以礼，我觉得他也应该只当我是弟媳妇儿，如果他有别的心思，那都是万万不能的！” “我只想知道，太子妃知不知道大皇子对您存有爱慕之意？”贾科又问了一遍。 蘅芷道：“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贾科不相信地道，“一般女子对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吧？我听大皇子妃说过，大皇子是为了您才一直不回家住的！” “简直莫名其妙，她说的话就能当真了？宋君仁在想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对他并无半点不该有的心思，我心中只有……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蘅芷脸色涨红，显然还是动了怒。 贾科忙安抚道：“太子妃别激动，我也就是照例问一问，问清楚了，才能证明您的清白，您说呢？” “您只是这么问，就在污蔑我的清白了，我虽然问心无愧，但流言蜚语可以多么伤人，您也清楚，如果此前外面没有那番流言蜚语，贾首尊还会轻易地就怀疑我和大皇子的失踪有关吗？” 蘅芷盯着贾科，反守为攻。 第382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贾科显得有些尴尬，只好给蘅芷道了歉。 蘅芷也“大度”地接受了，只是仍旧暗暗警告贾科，不要听信流言。 贾科又问了蘅芷在宋君戍失踪那几日的行踪，蘅芷自然表示自己一直都在素问堂。 “贾首尊应该也知道吧，那几日我偶感风寒，卧病在床，要不是贾首尊带着令堂来求医，我也不会轻易就出门的！”蘅芷道。 贾科点头，道：“嗯，既然如此，今儿就到这里吧，我也就是循例问问，太子妃还是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希望您能配合！” “贾首尊要我配合，我自然会配合，不过……您一直喊我太子妃，这件事我还是希望您能够搞清楚，我和太子已经没关系了，当不得这一句太子妃，您还是叫我蘅大夫吧！” 蘅芷依然要撇清和宋君戍的关系。 贾科笑道：“虽然您和太子闹了点儿别扭，但在下还是能看出来，太子对您很关心！” “他关不关心是他的事儿，与我无关，在我这里，他就是和我毫无关系的陌路人！”蘅芷故作冷漠地道。 贾科陪着笑道：“打扰您了，我这就告退！” “贾首尊慢走！”蘅芷也不送他。 贾科离开之后，先去探望了云氏，装作无意地问起蘅芷的事情，想从云氏这里查出点儿什么破绽。 云氏了解贾科，知道他在探听消息，自然帮蘅芷证明，说她的确一直都在素问堂，没有离开过。 贾科也没有就此死心，而是想方设法地去问素问堂那些大夫和伙计。 可素问堂的人，哪里会出卖蘅芷呢，自然都证明蘅芷一直都在素问堂，从未有过什么可疑的行迹。 贾科这才相信，蘅芷一直以“蘅大夫”的身份，在素问堂呆着，并不可能有机会令宋君仁消失。 蘅芷的线索就此算是断了，贾科又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到底宋君仁是怎么失踪的，去了哪里，是生是死，全都不知道。 这是贾科办的最棘手的案子。 当事人是宋君仁，宋襄王的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不能不了了之，必须要找出真相，否则他这个黑羽卫的首尊也算是做到头了。 宋襄王的态度很明确，也为这件事非常震怒，要求贾科必须给一个合理的结果。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宋君仁是凶多吉少了。 失踪了这么多天，如果还活着，总该有点消息的，况且失踪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所有可能知道他行踪的人。 就在贾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封匿名信忽然送到了贾科手里。 信中提到了因为失火而被烧死的方家，并且提到，宋君仁和方家的关系。 虽然没有直接表明宋君仁和方家大火有关，但贾科知道，写这封匿名信的人，绝对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惜，匿名信不知道被谁送来的，无从查证。 贾科捏着这封匿名信，知道，他必须要从方家的大火查起，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那一夜，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忽然就失火了，失火之后，又怎么会无一幸免，全部被烧死？ 贾科找上了负责查方家大火案的袁思长，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袁大人，不知道您查到了什么结果？这不是一起意外吧？”贾科问。 袁思长道：“表面看来，像是一场意外！” “表面看来……那就是说，袁大人也认为，这并非真的是一场意外，而是另有隐情？”贾科问。 袁思长点头，道：“作案手法十分高明，而方家位置偏僻，周围又没有别的人家，所以大火烧起来之后，甚至连救火的人都没有，可有一点令我产生了疑惑！” “什么？”贾科问。 “所有尸体都被烧焦了，大火几乎让所有证据湮灭，甚至连火从哪里起的，都查不出来，可我却发现有几具尸体身上有伤，是被利器砍伤的！”袁思长道。 “也就是说，在大火之前，有人来袭击了方家？”贾科问。 袁思长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我还发现了几处打斗过的痕迹，所以方家当晚，可能是遭遇了贼人突袭，有些人是被杀了之后，才被火烧的！” “到底是什么人呢？方家有没有仇家？”贾科问。 袁思长道：“最奇怪的也就是这一点，方家并没有和什么人结仇到了会被灭门的地步，就算曾经有过些恩怨的，也都是小事儿，不至于做出这么残忍的报复之事！” “不是仇家作案，会不会是匪徒？”贾科问。 袁思长失笑，道：“方家虽然地处偏僻，但也算是在王都，这里难道还会有匪患吗？京畿营可不是吃素的啊！” “那倒也是，这些年也没听说过王都周围有匪徒出没！”贾科道。 “所以方家的案子，至今我也没有什么头绪，既不是寻仇，也不是盗贼杀人放火，毕竟方家值钱的家当都一起在大火里烧了！”袁思长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贾科皱着眉头，方家的大火这样奇怪，恰好那夜过后，宋君仁也失踪了，这两件事，必然是有联系的吧？ 是谁做的呢？ 为什么要对方家下手？又和宋君仁有什么关联？ 贾科的脑袋里冒出无数的问题，可一个答案也没有。 “方家和哪些人有来往，这个你们查过没有？”贾科试探性地问，想知道袁思长知不知道方家和宋君仁的关系。 袁思长道：“不瞒您说，方家所有的亲戚好友我都查了，方家也就这一辈儿开始落寞了，此前也是很显赫的，这一代方家的家主方显蕴是个比较低调的性子，才搬到了城外住着，远离闹市！” “方显蕴早年也想当官，不过似乎仕途不顺，就从此灰了心，没再往这方面钻营了，膝下有一女，好像前段日子病死了！” 袁思长将自己查到的这些事儿都告诉了贾科。 贾科微微点头，但仍旧没有听到重点。 “这些都是琐事，对案子也没什么帮助，不过有件事很奇怪！”袁思长道。 “什么事？”贾科打起精神来问。 袁思长道：“方家小姐死了，但没有大张旗鼓地办丧事，亲戚朋友都没有上门吊念的，甚至有些还不知道方小姐死了，只有几个来往多的亲戚听说了！” 第383章 第二封密报 和袁思长谈过之后，贾科更加确信，方家的事儿和宋君仁绝对有关系。 很可能方家就是因为宋君仁才被灭门的。 贾科决定要顺着这条线开始追查。 而袁思长也从贾科这里得到了一些讯息，他开始怀疑方家的案子和宋君仁失踪有关了。 袁思长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了宋君仁。 宋君戍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贾科竟然这么快就追查到了方家和宋君仁之间的联系。 好在事情并未坏到严重的地步，宋君戍也并非只会坐以待毙。 很快，贾科就接到了第二封密报。 宋君仁在失踪之前，宋君傲曾经和宋君仁的下人秘密会面，那个下人很可能是宋君傲留在宋君仁身边的奸细，而这个人此时还活着。 贾科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怎么还能坐得住，自从排除了蘅芷的嫌疑之后，贾科就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宋君戍和宋君傲这两个人身上。 他想的是，宋君仁的失踪，并不是意外，也不是什么私人感情，而很可能是跟夺储相关。 这三兄弟之间本就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局面，虽然表面上还没到你生我死的时候，可贾科作为旁观者却看得很清楚，他们迟早要走到这一步的。 现在宋君仁作为长兄，也是君位最有利的争夺者之一，突然失踪了，嫌疑最大的会是谁？ 宋君戍和宋君傲各占一半。 贾科收起密报，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最后锁定了宋君傲或者宋君戍，他该如何呈报给宋襄王。 如果是宋君戍，那宋襄王肯定是很乐意知道这件事，然后利用此事，彻底将宋君戍给毁掉，毕竟人所共知，宋襄王绝不愿意看到宋君戍继承自己的衣钵。 他一直都是属意宋君傲的，毕竟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 如果是宋君傲所为，贾科就很头疼了，一方面他不得不将真相禀报给宋襄王，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另一方面，他又怕这件事情会惹怒宋襄王，最终连累自己。 这可不像上次钱菲菲一案，钱菲菲不过是个外姓女子，就算宋襄王很生气，但也比不上对自己儿子的宠爱，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可这次两个都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还是已故王后的嫡子，纵然宋襄王有所偏颇，但也不至于偏心到完全不在乎宋君仁的死活。 贾科无法揣摩宋襄王这一次会偏袒谁，或者说，他会不会因此就彻底对宋君傲失望，然后秉公处置，以“谋害兄长”的罪名，将宋君傲绳之以法。 还是说宋襄王会继续偏袒到底，隐瞒真相，以无辜替罪，保全宋君傲。 贾科一向自认为对宋襄王还算了解，这一次是真的摸不准了。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宋襄王也不过是个凡人，难免会有凡人的无奈和痛苦。 贾科怕宋襄王到时候会迁怒自己，那他就冤死了。 可是贾科也不能就此就放弃不管，该查的真相还是要查清楚，至于查清真相之后该怎么办，贾科觉得可以慢慢想。 贾科连夜带着黑羽卫的人布下天罗地网，讲正欲逃出王都的那个“奸细”拦截在城门口。 “何子福，本官没认错吧？”贾科看着已经被自己手下制服，被迫跪在地上的人。 此人正是一直潜伏在宋君仁身边，却听命于宋君傲的奸细。 何子福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贾科给抓住，不过他也不傻，这时候可不能慌。 “小人给贾首尊请安，不知贾首尊有何指教？”何子福恭敬地道，虽然额头都是冷汗，但还是努力堆着笑脸，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贾科微微露出冷笑，道：“本官想带你去黑羽卫衙门一趟，你可愿意？” “小人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还请贾首尊明示！”何子福装傻道。 贾科可不会在这里跟他啰嗦，挥挥手，道：“带走！” 何子福被黑羽卫的差人迅速带走。 而此时，隐藏在暗处的陆离和昆仑也跟着撤离了城门口，返回东宫。 “陆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昆仑问。 陆离道：“暂时先按兵不动，等明天和殿下商议过后，再进行下一步计划，总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将宋君傲拉下水！” 昆仑点点头。 贾科连夜审讯何子福，何子福当然是拒不承认自己是宋君傲派遣到宋君仁身边的奸细。 “何子福，本官可不是在跟你闲聊，我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证明你和五皇子私下来往，且通过书信，我现在不想追究你是不是五皇子安插在大皇子身边的细作，我只想知道，大皇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贾科拨弄着手上的铁环，铁环上布满了尖锐的针刺。 何子福的身上已经布满了血窟窿，显然是被这铁环所刺伤的。 何子福摇头，到：“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本官对你的耐心已经不多了！”贾科的声音有些阴森森的，和平常老好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何子福坚决道：“贾首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承认我被五皇子收买了，偶尔会给他提供一些大皇子的消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大皇子去哪儿了！” “你是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他离开家之后，也将你带去了别院，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贾科根本不相信。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能在王都待到现在吗？早就跑了！”何子福眼泪鼻涕一大把，看起来分外狼狈。 贾科问：“什么叫你早就跑了？” “这还不是明摆着么，大皇子肯定是出事了，我作为他的侍从，肯定要被抓起来训话，可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大皇子失踪了，我是昨天才刚刚回到王都的！”何子福解释道。 贾科问：“你去哪儿了？” “我回乡下探亲去了！”何子福道。 “回乡下探亲？你当本官是傻子吗？”贾科怒瞪着何子福。 何子福战战兢兢地道：“也不只是去探亲，主要是帮大皇子办一件事儿，这事儿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什么事？”贾科问。 “这……这……”何子福吞吞吐吐的，显然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第383章 诅咒术 贾科盯着他，道：“这个时候了，还想藏着秘密？” “不敢，小人不敢，只是怕说出来，贾首尊也不相信！”何子福委屈道。 贾科道：“你说说看，只要是实话，本官自然会相信！” “大皇子让我去乡下找个神婆，因为那个神婆是我们乡下出了名的，她别的本事没有，咒人却一咒一个准儿，听说好多人找她下过毒咒，能把人咒死！”何子福道。 贾科皱眉，问：“他为什么要找那个神婆？” “他……他交给我王妃的头发，指甲，癸水布，还有王妃的生成八字，想要给王妃下咒！”何子福道。 贾科一愣，问：“他要咒自己的王妃？” “是的，这神婆要咒人，必须要这些东西都齐全！”何子福解释道。 贾科倒吸一口凉气，问：“大皇子为什么要咒自己的妻子？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我可不敢胡说，这都是大皇子自己吩咐我做的，他想要王妃死，因为只有王妃死了，他才能重新娶妻，大皇子早就厌恶王妃了！”何子福急忙解释。 贾科真的是被这件事给震惊了，哪有当丈夫的要下咒咒自己的妻子？ “大皇子竟然连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都信？那他怎么不干脆给王妃下毒，毒死她算了？或者干脆派人杀了王妃，岂不是更简单？”贾科觉得这件事太荒唐了。 何子福道：“不管是下毒还是派人暗杀，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万一查到凶手，会惹麻烦，毕竟王妃是薛家的人，薛家可不是好惹的，大皇子也怕着呢！” “那他下咒就不怕了？”贾科冷笑。 “下咒这种事，谁能想到呢，咒死了，还查不出死因，看起来比较正常一点！”何子福道。 贾科问：“真能把人咒死？” “要把那些下了咒的东西烧成灰，然后再放到被咒的人枕头里，小人还来不及把东西送给大皇子，就听说他失踪了，我哪儿知道能不能把人咒死啊，村里人都这么传，那神婆也这么说！” 何子福的话，让贾科十分恼火。 “你既然不确定，怎么还会告诉大皇子这种方法？他又怎么会相信你？”贾科问。 何子福道：“其实……其实这都是五皇子吩咐我做的，他想将计就计，让大皇子去害王妃，这样五皇子就有机会破坏薛家和大皇子的关系，大皇子失去了薛家的支持，就等于自断一臂！” 贾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宋君傲会在宋君仁失踪前和何子福秘密见面。 原来他们在筹谋这件事。 贾科又问道：“你知道大皇子想娶的人是谁吗？” 何子福道：“似乎是方家的小姐，其实小人也不清楚，只是听阿武，就是大皇子贴身的侍卫提过，大皇子一直和方家有接触，似乎对方家小姐有意！” “方家小姐？方家小姐不是早就死了吗？”贾科问。 “死了？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小人记得大皇子让小人去找神婆的时候，还时常往方家去呢！”何子福惊讶地道。 贾科皱着眉，觉得这件事很有些蹊跷。 方家小姐已经过世了，宋君仁却还想娶她，这不是很诡异吗？ 莫非宋君仁和方家接触不是为了娶方家小姐，而是另有所图？ 贾科让何子福在供状上画押，然后才将他关了起来。 贾科忙碌了大半夜，离开黑羽卫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他本想回家去休息，但转念一想，又去素问堂了。 云氏一向早起，贾科知道她的习惯，忽然想要见她一面。 贾科到的时候，云氏果然已经起来了，麦冬正在打水。 “老爷，您怎么来了？”麦冬惊讶地问，贾科虽然偶尔过来探望云氏，不过还从来没有这么清早就来的。 贾科道：“刚刚忙完，来看看夫人！” 云氏在屋内听到了贾科的声音，忙开门出来迎接，问：“老爷，定是又忙了一夜未睡吧？麦冬，快去准备点儿吃的，让老爷先点补点补！”云氏心疼地看着贾科。 贾科露出温和的笑容，云氏对他一向如此周到。 云氏将贾科扶到屋内，将麦冬打来的热水，揉了一个帕子，给贾科擦脸。 “瞧您，这眼下都青黑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肯定累坏了吧？您如今也上了年岁了，不能总是这么拼命，也要注意保养自己的身子！”云氏温柔地替贾科擦了手和脸，又替他揉了揉太阳穴。 贾科拉住云氏的手，道：“别忙了，陪我说说话！” “好！”云氏将水端到一旁，然后才挨着贾科坐下来。 贾科拉住云氏，忽然觉得能有她在自己身边，原来是这么令人安心的感觉。 他犹记得从前，自己也常常忙到天亮才回家，每一次，云氏都早早地将饭菜和热水准备好，等他到了家，就吃上现成的，还能痛快地洗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有人在家中等着自己，是何等珍贵的情谊。 直到这些天，他突然又忙了起来，云氏却不在家了，也没有人再替他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每次回去，下人们总是匆匆忙忙地折腾一番，都不如意。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句话从前未能体会过，现在读起来，觉得心头一股暖流缓缓咏琪来。 从前只想建功立业，功成名就，此时却只愿岁月安稳，能与眼前的人，携手百年。 “夫君，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云氏被贾科看得有些不自在，脸微微泛红。 贾科道：“觉得很庆幸！” “庆幸？是不是案子有了进展？”云氏笑着问，贾科是个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的人，云氏以为他是在说自己接手的案子。 贾科摇头，道：“我说的是你，幸好太子妃治好了你，幸好我们还能这样说话！” 若是云氏如今只能卧病在床，兴许不久之后，还会撒手人寰，他和她就天人永隔了。 贾科庆幸的，正是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云氏还在，没有走远。 云氏没有想到贾科会说这样的话，一瞬间，眼泪就涌出来，她只能捂住嘴巴，用力地擦拭自己的眼睛。 “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吗？”贾科手足无措地问，笨拙地不知如何是好。 云氏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第384章 永远是你的笨郎君 “别哭，别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贾科慌手慌脚地要替她擦眼泪，可偏偏不得其法，又怕自己粗手笨脚，会弄疼她。 云氏忽然想起他们新婚的时候，他掀起盖头的那一刻，看到她在哭，也这样手足无措。 云氏忽然笑出来，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他还是当初那副笨手笨脚的样子。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让她牵肠挂肚，让她肝肠寸断，也让她怦然心动。 “夫君！”云氏止住眼泪，又笑了起来。 “你不哭了？又哭又笑的，像个孩子！”贾科松了一口气。 云氏道：“你还是从前那样，见到我哭，就露出笨笨的样子，不像个已经手握大权的贾首尊！” 贾科摸着后脑勺，傻笑道：“什么贾首尊，那都是外面人喊的，我还不是我么，能怎么变？” 云氏将头靠在贾科的肩膀上，道：“你永远不变才好，永远都是我云氏朵儿的笨郎君！” 贾科听闻此言，笑容瞬间温柔如水，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他初见云氏，便觉得此生，就该是和这样的女子过了，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顾忌，他娶了她，就像找到了完整的自己。 在娶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该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在娶她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妻子，就该是她这个模样。 后来，他们有过争吵，有过嫌隙，他母亲不喜欢她，她也常常为此黯然神伤。 可贾科心里明白，他从未想过要将云氏休出门去，他是一文不名的贾科也好，他是功成名就的贾首尊也罢，此生也只想要她一个妻子罢了。 贾科将云氏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手已经没有年轻时的滑腻温软，又因为这场病而变得干瘦许多，可贾科知道，这双手，他不想放开了。 “朵儿，我永远都是你的笨郎君！”贾科露出许久未曾展现过的温柔目光。 云氏热泪盈眶，几乎要忍不住大哭一场。 她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夫君！ 贾科并非忽然就明白了云氏的好，而是听了何子福那番话，关于宋君仁和薛氏之间那些明枪暗箭，他忽然觉得，夫妻之情在权力和利益之间，能变得如此不堪，如此阴暗。 他才开始庆幸，自己身边始终有一位无怨无悔陪他从贫穷到富贵的妻子。 云氏和贾科在屋内互诉衷肠，麦冬端着饭菜过来，却在门口停了下来，听到里面那两人脉脉细语的声音，欣喜微笑，然后退了下去。 东宫，乾元宫。 东方刚刚破晓，宋君戍就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还在熟睡的蘅芷。 宋君戍正要穿鞋，蘅芷翻了个身爬起来，从背后抱住宋君戍的腰，嘟囔道：“这么早又要去上朝吗？” “吵醒你了？”宋君戍问。 蘅芷道：“你每次起来我都知道，只是有时候太困了，翻个身又睡着了！” “那你就继续睡，别着急起来，碧鸳和双燕都在外面守着，她们不会让人进来打扰你！”宋君戍道。 蘅芷摇头，道：“我不睡了，这几日你总是早出晚归的，我都没机会和你说几句话，我起来服侍你更衣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哪里就需要你服侍我了！”宋君戍笑着揉揉蘅芷还惺忪的睡颜。 蘅芷在他手上蹭了蹭，道：“我乐意服侍你，我还没服侍过谁呢，人家不都说，娶个妻子回来，便是要服侍丈夫的么？” “这是穷苦人家，但凡有点儿门第的，家里都有仆役，娶了妻子，也是回来被人服侍的！”宋君戍笑道。 蘅芷道：“那我们就当自己没有仆役，晚上呢，你服侍我梳洗，早上替我画眉，我服侍你穿衣穿鞋，给你梳头，这不是很好嘛？” 蘅芷爬起来，拿着宋君戍的朝服，真准备伺候宋君戍更衣了。 宋君戍道：“你要高兴，怎么都好！” 蘅芷帮宋君戍穿好衣裳，又把他扶到梳妆台前坐下，执意要给他梳头。 宋君戍问：“你会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可别小瞧人！”蘅芷虽然没有帮男人梳过头，但觉得男人的发髻很简单，应该是不难的。 可是没想到，古人的头发太长，要梳发髻，还真是不容易，蘅芷左右折腾了好久，竟不得其法。 “怎么回事？这头发也太长了，怎么束上去呢？”蘅芷很是苦恼。 宋君戍虽然被她扯得头皮都疼了，可依然含笑，道：“嗯，都怪我这头发，太长了，不听太子妃的指示，该绞了！”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你笑话我，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连自己的头发都梳不好，还非要帮你梳头！” “岂敢岂敢，我怎么能笑话你呢？你看你，已经很不错了嘛，至少头发梳顺溜了，没打结啊！”宋君戍努力找出蘅芷的优点来。 蘅芷却看着自己扯下了不少宋君戍的头发，满是尴尬和愧疚。 “你头皮一定疼坏了吧？”蘅芷问。 宋君戍自然也看到了蘅芷梳掉了的头发，摇头，道：“不疼不疼，我媳妇儿给我梳头，心里美呢，哪儿还知道疼啊？” “就会贫嘴，好了好了，不给你梳了，免得把你头发都扯掉了，那可就要变秃头了，多难看啊，我让碧鸳进来帮你，她最会梳头了！”蘅芷道。 宋君戍拉住了她的手，道：“不怕，你喜欢怎么梳都可以，哪怕只用发带给我扎起来也行，我喜欢你替我梳头！” 蘅芷笑了，道：“等我跟碧鸳学学，再给你梳，今儿你赶着要上朝，我就不折腾了！” 宋君戍这点了头，碧鸳被韩金来，看到宋君戍头发凌乱的样子，十分诧异，但又不好问。 很快，碧鸳就帮宋君戍梳好了头，蘅芷在一旁看得十分仔细，道：“碧鸳你这手可太巧了，这么长的头发，你是如何弄好的呢？我折腾了好大会儿功夫都没成功！” “刚刚是您帮殿下梳的头？”碧鸳忍着笑问。 蘅芷点点头，不好意思地道：“我第一次梳，梳不好！” 第385章 我去会会她 宋君戍清了清嗓子，道：“太子妃就是太谦虚了，已经很不错了嘛，至少有了个雏形了！” 碧鸳憋住笑，道：“没错，没错……” 蘅芷憋着嘴，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反话，哼……我梳不好那是我没经验，等我学一学，肯定不比碧鸳梳的差！” “是是是，太子妃这么聪明，梳头肯定难不倒您，回头我就告诉您该怎么梳，准保您一学就会！”碧鸳忙道。 宋君戍道：“不会梳头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太子妃会的东西那么多呢，又会替人治病，又会解毒，还会制毒，还会使银针！” 蘅芷被他夸得都有点心虚了，道：“你就别拿这些话哄我了，碧鸳，快打水来，让殿下洗洗脸，伺候殿下用早膳！” “不用了，我洗把脸就得走了，否则真要迟了！”宋君戍看看时辰，觉得不能再耽搁了。 蘅芷只好到：“那也得吃点儿东西吧？不然饿肚子多难受？” “没关系，饿一顿两顿的，还顶得住！”宋君戍摇头，匆匆忙忙地要走。 蘅芷忙从碟子里拿了几块干点心，用帕子包了，道：“那你拿着这个点心，随便垫补两口也好！” “好，那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儿，别着急起来！”宋君戍匆匆走了。 蘅芷送他到了门口又折回来。 碧鸳问：“太子妃，您要再睡会儿吗？” “不用了，睡不着了，把我的医术拿来，我看会儿书，殿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蘅芷道。 碧鸳出去了，没一会儿带着蘅芷要的东西进来，蘅芷头也没梳，只着中衣就半靠在软榻上开始读书。 碧鸳给她端来茶水，又把点心端来。 蘅芷安安静静地读着书，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良久之后，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很快，双燕走进来，道：“太子妃，柳侧妃在外面，说是要见您！” “见我？怎么会要见我？我现在不过是殿下身边一个下人而已，她见我做什么？”蘅芷意外第问。 双燕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要见您！” “罢了，替我换衣裳，我去会会她！”蘅芷放下书，准备去见柳如惜。 蘅芷出来的时候，碧鸢正在应付柳如惜，可以看出来，柳如惜十分恼火。 蘅芷走过来，那柳如惜立刻就火冒三丈，问：“你就是那草头吧？你算什么东西，本侧妃要见你，你竟然还磨磨蹭蹭，让我等了这么半天，你好大的面子啊！” 蘅芷陪着笑脸，躬身行礼，道：“小人草头给柳侧妃见礼了，不是小人故意怠慢侧妃，实在是殿下交代了小人一些事儿，不得不做好了才出来相见，耽误了殿下的事儿，小人可担待不起，请侧妃原谅！” “替殿下做事？什么事儿这么重要？殿下怎么会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一个奴才？你这是在敷衍我吧？”柳如惜根本不相信。 蘅芷忙解释道：“柳侧妃，小人不敢，小人真是有要紧事儿，否则怎么会不来见侧妃呢？不知侧妃特意来找小人，有什么事儿吩咐？” 柳如惜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也顾不得要找蘅芷麻烦了，道：“我来找你，自然是要要紧事儿的，听说殿下最近的饮食起居都是由你负责的？” “是，是小人负责！”蘅芷道，心里疑惑起来，到底柳如惜来找自己什么事儿。 柳如惜点点头，道：“那就好，我有个事儿要你跟殿下说！” “嗯？柳侧妃既然有话要和殿下说，怎么不直接找殿下呢？殿下下午就回来了！”蘅芷问。 柳如惜脸色沉下来，道：“我要是能和殿下说，还来找你做什么？我听说殿下对你很是信任，你说的话，他多半还能听一听！” “岂敢岂敢，小人只是个下人，殿下的事儿，小人可不敢插嘴！”蘅芷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柳如惜瞪了一眼蘅芷，道：“又不是让你插手殿下的事儿，只是让你跟殿下求个情，把书美人放出来！” “书美人？这……小人怎么敢管殿下后院的事儿呢，小人只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啊！”蘅芷往后缩了缩，做出害怕的样子。 柳如惜恼火地道：“谁让你管了，只是让你把这样东西给殿下，殿下自然会去找书美人说话，你再帮忙求个情，让殿下去看看书美人，后面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什么东西？”蘅芷诧异地问。 柳如惜让人拿出一包东西，递给蘅芷，道：“你不用管是什么，这东西你等见了殿下，交给他就是了，殿下看了自会明白！” “这……这可不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能随便就交给殿下呢，万一殿下看了生气了，小人可担待不起！”蘅芷推辞道，却小心地看了一眼柳如惜的表情。 柳如惜道：“你这个奴才怎么这样啰嗦，让你给就给，殿下不会责怪你的！” “既然殿下不会责怪小人，柳侧妃怎么不自己交给殿下呢？”蘅芷问。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真是烦人，我可把东西交给你了，要是殿下没看到，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说完，柳如惜就扭着腰走了，竟然不管蘅芷到底答不答应。 蘅芷看她走了，才拿着东西转身进屋子，进去之后就拆开了。 “什么东西啊？”蘅芷打开，发现里面还包了好几层，真是够仔细的。 拆开之后，蘅芷才被惊到了 “这……是什么？”蘅芷看了一眼碧鸢，有点发懵。 碧鸢也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这……这柳侧妃怎么会拿着个东西给殿下看？” 碧鸳也茫然地摇摇头，道：“我……我也不清楚，难怪她非要您拿给殿下，这要是当面给殿下看，八成要被殿下给骂死！” 蘅芷哼了一声，道：“柳如惜这个蠢货，八成又被人给利用了，她一心要帮着自己的姑母，可她姑母只拿她当个棋子罢了，真是愚不可及的女人！” “那这东西怎么办？”碧鸳问。 “她不是想让殿下看吗，那就交给殿下呗，柳如惜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就不要怪殿下不顾这几年的情分了！”蘅芷冷冷道。 第386章 不配谈真心 布里包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只木偶，木偶上写着一个“杨”字，很明显，是指的杨夫人。 而木偶的心口被钉子钉上了，木偶被朱砂故意画出了七窍流血的样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蘅芷一开始也被这可怕的木偶给惊吓到了。 “真是太可恶了，他们怎么能用昭容的命来威胁殿下，不过是书瑶那个小贱人，值得这样做吗？”碧鸳很气不过。 蘅芷道：“他们不是在乎书瑶的命，他们是觉得殿下开始不受他们威胁了，想要用这个来提醒一下殿下，咱们昭容的名还掌握在他们手里，让殿下投鼠忌器，不要不听话！” “哼，真是气死人了，这木偶……还是毁了吧，别让殿下看了，免得殿下生气，而且……看了这个，多少有些不吉利！”碧鸳道。 蘅芷摇头，道：“要让殿下看，要让他知道，这帮人用心到底多险恶，要让他清楚第知道这一点，才能不再心慈手软，对付他们，就要用比他们更狠更绝的手段！” 碧鸳红了眼，道：“殿下太不容易了，这么难得才能和昭容团聚，可还要受这些小人的威胁！” “所以才要加倍努力，让这些苦难彻底过去，让这些小人再也不能祸害咱们！”蘅芷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碧鸳点点头，道：“依着我，这次就把柳如惜和书瑶彻底给解决了，这两个人留在东宫，太碍眼了！” “她们现在是有恃无恐，以为有昭容当威胁，殿下就不敢把她们怎么样，可她们也太自以为是了，昭容身上的毒的确难解，可我已经有了些眉目，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成果出来，到时候昭容就不必再受着毒药的威胁了！” “真的？太好了……太子妃，您真是神人，有你在殿下身边，好像什么事儿都变得顺利了，您真是殿下的福星！”碧鸳激动地恨不得把蘅芷抱起来。 蘅芷无奈摇头，道：“你别大声嚷嚷，虽然乾元宫很安全，但你声音太大了，兴许就被人听了去！” 碧鸳赶紧捂住嘴巴。 蘅芷道：“先将这玩意儿收起来，我看着就心里不舒服，这柳如惜，越来越没脑子了，她是真不想好了！从前我还觉得她虽然蛮横骄纵，但对殿下还算真心，可没想到如今也变了！” “她对殿下真心？她从前管着东宫的庶务，没少贪墨银子，都拿去贴补柳夫人了，算哪门子真心啊？”碧鸳不屑地道，在碧鸳心里，整个东宫后院，也就蘅芷才配得上用“真心”二字。 蘅芷为了宋君戍做了多少事，碧鸳是看在眼里了，慎刑司里咬紧牙关，酷刑也无法逼她出卖殿下。 青崖县里，瘟疫横行，生死难料，蘅芷却赴汤蹈火，深入灾民，自己都染了瘟疫，却还是冒死研制出了解救瘟疫的方子，让宋君戍在淇州立下大功。 甚至为了保护宋君戍的母亲，蘅芷甘心情愿配合宋君戍演戏，把自己给“休了”。 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外面甚至传的沸沸扬扬，说她是因为不守妇道才被宋君戍休了的。 可蘅芷却硬生生顶住这样的压力，依然选择了支持宋君戍。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到的，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谈真心。 什么都不付出，只嘴上喊着“真爱”，这算什么狗屁真心？ 碧鸳觉得，宋君戍是不会稀罕柳如惜那种“真心”的。 碧鸳将那木偶给收了起来，嫌恶地丢在了角落里，蘅芷想了想，道：“咱们去葳蕤宫一趟！” “去那儿做什么？”碧鸳问。 “去看看书瑶！”蘅芷现在想知道，书瑶是怎么想的。 碧鸳不解，问：“去看她？听说她现在就像个疯婆子，每天除了骂人就是砸东西，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 “不管这些，去看看她！”蘅芷执意要去。 碧鸳和双燕只好陪着蘅芷去了葳蕤宫。 离开葳蕤宫日子虽然不长，但蘅芷还是有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蘅芷问碧鸳：“我走后，陈美人怎么样？” “您走前不是让殿下多照顾她吗？她这个人也聪明，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碧鸳道。 蘅芷点点头。 刚要进葳蕤宫，却被守门的婆子拦下来。 “你们找谁？”婆子问。 蘅芷道：“奉了殿下的命令，来看望一下书美人，顺便给书美人送点儿东西！” “殿下的命令？有令牌吗？这葳蕤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况且你们还是男人！”婆子有些不满。 蘅芷知道自己男人的打扮，进这里多有不便，不过还是拿出了令牌，这是宋君戍的令牌，可以随意出入东宫任何地方。 婆子见了这令牌，慌忙下跪，道：“您请进！” 蘅芷带着碧鸳她们进了葳蕤宫，这里她很熟悉，有些花草都是她来之后才种上的，她还在葳蕤宫开辟了一块地，专门用来种植草药。 她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那药圃已经被糟蹋地不成样子。 蘅芷叹息一声，果然，她不在之后，书瑶连她的一块药圃都容不下。 “太可恶了，那么多好药材，竟然都被糟蹋了！”双燕很生气，因为这药圃她还亲自侍弄过，锄草翻地，都是她和蘅芷一手料理的。 蘅芷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道：“别嚷嚷！” 蘅芷往书瑶的偏殿去了，门被锁了，外面站着两个守门的丫头。 “我奉命来看看书美人，开门吧！”蘅芷亮出令牌。 那两个丫头才开了门。 书瑶听到开门声，立刻跑过来，看到是“草头”，当即兴奋起来，问：“是殿下让你来的？他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我局知道，殿下是不会关我太久的！” 蘅芷见她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很狼狈。 “书美人，小人只是奉了殿下的命令，来看看您，听说您最近一直在闹脾气，砸了很多东西，动不动就破口大骂，殿下很不高兴！”蘅芷微笑着道。 书瑶一愣，继而凶巴巴地道：“谁在殿下面前胡说八道了？我什么时候破口大骂了？砸东西？我只是不小心碰碎了几样东西，这算什么？” 第387章 怒打书瑶 “哦？不小心碰碎了？我看着屋子里碎了一地的花瓶，还有那些摆设，这都是您不小心碰碎了的？那您也太不小心了！”蘅芷觉得书瑶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到是见长。 书瑶横了一眼蘅芷，道：“我的事儿，轮得到你来管吗？你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一条狗，不要狗眼看人低，我好歹也是殿下的枕边人，你可别搞错了！” “是吗？殿下的枕边人？您睡过殿下的枕边了？”蘅芷打趣道。 这下可把书瑶给气坏了，书瑶抡起巴掌就要扇蘅芷。 双燕上前，一把抓住书瑶的手臂，不让她打人。 蘅芷道：“书美人，我给你面子，喊你一声书美人，可谁不知道，你这个美人，也就是个空有名头的摆设，如今被禁足了，或许哪天就该消失在东宫里了！”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书瑶难以置信地看着蘅芷，在书瑶眼里，蘅芷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蘅芷道：“自然是殿下给我的胆子，还能有别人吗？我是替殿下来警告你，不要再胡闹了，否则殿下的耐心哪天没了，您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你说什么？殿下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他不会这样说的！”书瑶似乎很笃定。 蘅芷心想，书瑶果然也是知道那木偶的存在，她以为宋君戍看了木偶，就会放她出来，还要像之前一样“捧着她”吧？ 蘅芷冷笑，道：“书美人，你怎么这么笃定？殿下已经厌烦你了，你心里应该清楚，否则怎么会把你关在这里呢？殿下让我来警告你的话，都是真的！” “胡说，你难得没把东西给殿下看吗？还是殿下没看到？”书瑶一激动，就脱口而出。 蘅芷眼神一冷，问：“那东西，果然是你和柳侧妃串通好了的，你们好大的胆子！”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书瑶这会儿开始否认了。 蘅芷一把抓住书瑶的手腕，然后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继而上去就给了书瑶几个大耳刮子。 “贱婢，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敢拿那种东西给殿下看，简直是自取死路！”蘅芷怒骂道。 书瑶直接被蘅芷打懵了，捂着自己的脸，趴在地上，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她大概没料到“草头”竟然敢打她吧。 碧鸳和双燕一开始也愣住了，她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蘅芷这么“彪悍”的一面。 不过看得还挺痛快的，莫名觉得心口舒畅。 书瑶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爬起来就扑向蘅芷。 “你敢打我？你这个狗奴才，你也敢打我，我今儿就跟你拼了！”书瑶像个疯子一样冲过来。 蘅芷让了一步，双燕和碧鸳立刻上前，将她摁住，蘅芷趁机又给了书瑶几巴掌，再踹了她一脚。 碧鸳和双燕也没闲着，她们可还记着当初被打的仇呢，少不得要讨回来。 书瑶被压在地上，打得惨叫连连。 外面的丫头听了，虽然觉得不妙，也不敢进来，毕竟蘅芷她们是带着令牌来的，那令牌就如同宋君戍亲临，谁敢出来帮书瑶呢？ 蘅芷打过瘾了，才道：“书美人，你今天挨这顿打可没白挨，你得记住了，不要仗着身后有人撑腰，就敢和殿下对着干，你现在人在东宫，殿下想要把你杀了就杀了，想要把你埋了就埋了，你身后的人可没机会救你！” “你……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会杀了你们的，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的！”书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连威胁的话都说得有气无力。 蘅芷哂笑，道：“真是个蠢货，是不是柳家专门出蠢货啊？” “你……你说什么？”书瑶没想到，蘅芷竟然知道她的底细。 “你不会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殿下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吧？那你也把殿下想的太无能了！”蘅芷问。 书瑶吞了一口口水，她是真的开始害怕了，她是柳家私生女的事儿，知道的人很少，没想到宋君戍早就查清了，难怪宋君戍从来不碰她。 “殿下因为这个，才冷落我的吗？”书瑶问。 蘅芷哼了一声，道：“你居心叵测，难道还指望殿下真的宠爱你？” “我……”书瑶欲言又止。 蘅芷道：“你要是聪明的，就趁早弃暗投明，将昭容的解药交出来，否则可就没机会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就不跟你演戏了，没错，我就是柳家的人，我来东宫，也的确是有目的的，你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你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书瑶有恃无恐起来，反而有点得意的意思。 蘅芷冷冷地看着书瑶，问：“你以为捏着解药，殿下就真拿你没办法了？我可告诉你，你不说，等柳如惜先说了，你可就没机会再说了！” “你什么意思？柳如惜会背叛我？你真是异想天开！”书瑶坚决不相信。 “柳如惜怎么也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了，她本来就对殿下有感情，和你不一样，殿下只要对她好一点，她难道舍得拒绝？”蘅芷笑着问。 书瑶眼神一闪，道：“不会，她就算再傻，也知道宋君戍心里只有那个蘅芷，对她不过是虚情假意，她不会再犯糊涂了，更何况，她身上流着柳家的血，绝不会背叛柳家的！” “那可未必，女人嘛，这辈子指望的还不是男人，她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自然要帮着殿下的，我来这里，主要是想劝劝你，早点认清现实，别负隅顽抗，否则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蘅芷威胁道。 书瑶也不傻，忽然大笑了几声，道：“你来，不就是因为还没办法得到解药吗？你要是能说服柳如惜，我还有命吗？” “不得不说，你还算聪明，不过还不够聪明，我可没有去找柳如惜，殿下让我来找你，主要是冲着公主的面子，想给你一个机会，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还算是殿下的表妹，是不是？” 蘅芷看着书瑶，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蘅芷的确在研制解药，可终究还没找到解药的正确方子，如果书瑶能够早点说出解药来，她就省去不少事。 她来这里，主要是想诈一诈书瑶，万一能有意外收获呢？ 第388章 陪你玩玩 书瑶看着蘅芷，忽然道：“你现在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什么人？”蘅芷下意识地问。 “如果你不是个男人，我真要怀疑你是蘅芷那个贱人了！”书瑶看着蘅芷。 蘅芷差点儿被口水呛到，难道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 书瑶看着蘅芷，忽然眼神一闪，道：“说起蘅芷那个贱人，如今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难道真的跟大皇子私奔了吗？” 蘅芷心下不安起来，书瑶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看来书瑶是真的怀疑她的身份了。 蘅芷暗怪自己太不小心了，竟然一时激动之下，忘记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如今被怀疑了，该怎么办呢？ “书美人，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现在问的是你，到底肯不肯交出解药！”蘅芷继续追问解药的事情，试图转移书瑶的注意力。 书瑶道：“什么解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要是有什么话，让殿下亲自来跟我说，否则我现在拒绝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蘅芷对她如此猖狂的态度自然是暗恨不已，便威胁道：“书美人，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得好，否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只要有昭容在，我怕什么？你不用威胁我，我心里清楚地很，昭容在殿下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还需要多说吗？为了昭容，殿下可是连太子妃都能休掉的！”书瑶有恃无恐地道。 蘅芷冷笑，故意道：“你以为殿下就没有别的办法给昭容解毒了？你们也太自信过头了，天下不管什么毒，都有法子可以解，未必需要你们提供解药，现在是给你活命的机会，你若不珍惜，等有人给殿下献上解药，到时候，你后悔也是来不及的！” 书瑶却不相信，道：“你们尽管去找解药啊，找到了何必还来问我？好了，我懒得理你，你快点儿滚吧，休想从我这里得到解药的方子！” “很好，书美人，我很佩服你的骨气，可是你用错了地方，殿下命令我先礼后兵，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只好让你尝尝罚酒的滋味儿了，别以为天下只有慎刑司可怕，咱们东宫还有比慎刑司更有趣的地方，你想见识一下吗？” 蘅芷眼神变得鬼气森森，书瑶只看了那么一眼，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心底里感到一股寒意和恐惧。 书瑶哆嗦了一下，吞了口水，道：“你……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无非就是让你试一试，被人折磨是什么滋味儿，你不是很喜欢折磨别人吗？”蘅芷笑容诡谲地问。 书瑶摇头，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我是公主的女儿！” “你是公主的女儿又如何？谁承认了？哪个公主承认你是她的女儿了？”蘅芷问。 书瑶最吃亏的就是，她虽然是公主的女儿，可却是个私生女，根本不被承认。 “草头，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你会死的很惨的！”书瑶也威胁蘅芷。 蘅芷道：“我不怕，我的命是殿下给的，为了殿下，我什么都敢做，他不能做的，我也要替他做了，这是一个奴才应尽的义务，你说呢？” 蘅芷装出一副“变态”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是宋君戍身边的一只忠犬。 书瑶实在有些害怕这样的“草头”，平日里看着越无害的人，发起疯来，才最可怕，书瑶深谙此道，所以也越发恐惧这样的人。 蘅芷笑眯眯地对碧鸳和双燕招招手，道：“你们帮忙将书美人带走吧，咱们好好陪书美人玩一玩，在殿下回来之前，咱们得有点儿成果，否则殿下就该怪咱们无能了！” “是！”双燕和碧鸳也很配合。 书瑶赶紧往后躲，坚决不要和蘅芷他们一起走。 “你们别碰我，你们敢碰我，昭容就死定了！”书瑶心虚地威胁道。 蘅芷嗤笑，道：“你还没那么重要吧？他们想要利用昭容来威胁殿下，死你一个算什么？再说，我又不会真的杀了你，无非是让你吃点儿苦头，死不了人！” “不……不要……”书瑶想要逃跑，可蘅芷已经先一步给她扎了一针，让她双腿无法动弹，跑也跑不掉。 “带走！”蘅芷冷冷地下令。 书瑶丝丝地抱住自己，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书美人，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你敢和殿下作对，就是在自取灭亡，殿下或许暂时还动不了你身后的人，可对付你，却绰绰有余了，蠢货！” 双燕和碧鸳强行将书瑶给抬了起来。 书瑶自然是一路惨叫，挣扎，不断地喊救命，闹得天翻地覆。 很快，柳如惜和楚雎儿就问询而来，见到书瑶被两个下人抬着，发出杀猪般的吼叫声，很是震惊。 “草头，你在干什么？”柳如惜大声呵斥。 蘅芷瞥了一眼她二人，道：“两位侧妃有礼了，小人要问书美人一些话，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跟着一起来！” “你……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敢对书美人不敬，你不想活了吗？”柳如惜外强中干地喝问。 蘅芷道：“书美人意图谋害昭容，柳侧妃想要维护她？莫非和书美人是一伙的？” “你……你胡说什么？书美人怎么会谋害昭容！”柳如惜震惊地问。 楚雎儿也道：“草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况且，就算书美人做错了事儿，也得等殿下回来再行处置，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对书美人动粗？” “看来两位侧妃都想替书美人出头了？那也好，小人正觉得凭着书美人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大能耐，敢威胁殿下，想必身后是有人撑腰的！”蘅芷意有所指地看着楚雎儿和柳如惜。 柳如惜一想到自己之前交给“草头”的东西，心中大惊。 “你是不是看过了我给殿下的东西？”柳如惜问。 “柳侧妃让小人交给殿下的东西，我怎么能不先过目？岂能随随便便就将东西交给殿下？万一是暗器或者有毒，害了殿下，谁能承担后果？”蘅芷理直气壮地道。 第389章 给楚雎儿个面子 柳如惜瞪大眼睛，骂道：“混账东西，我怎么会谋害殿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看我给殿下的东西！” “我还没质问柳侧妃，柳侧妃倒先发难了，敢问柳侧妃，你送那种东西给殿下，居心何在？您是侧妃，小人暂时不能对您怎么样，但是等殿下回来，自然会找你问个清楚明白！”蘅芷冷冷地看着柳如惜，就像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柳如惜浑身冰冷，仿佛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你……殿下绝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柳如惜想要表现的很镇定，可却偏偏心虚至极，说话也结巴起来。 楚雎儿疑惑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柳侧妃，你送什么给殿下了？” 柳如惜逃避楚雎儿的眼神，不正面回答，只闪烁其词道：“不过是一点儿小玩意儿，你不用问了，总之，我没想过要害殿下！” “就是，我们都没有要害殿下，是这个狗奴才造谣生事，他根本就是想趁着殿下不在，闹事情！”书瑶也开始狡辩。 楚雎儿看着蘅芷，问：“你说，她们送了殿下什么？” “在殿下回来之前，我是不能告诉您的，除非殿下愿意将这件事告诉楚侧妃，至于书美人，如果楚侧妃执意要保她，那小人也没什么好说，现在就交给楚侧妃处置！” 蘅芷并不打算和楚雎儿正面对峙，她不是不敢招惹楚雎儿，而是没到时候。 楚雎儿在宋君戍和杨夫人面前都很得有面子，而自己现在只是个“下人”，自然不能太不给她面子，否则就会引起楚雎儿的怀疑了。 目前蘅芷觉得“草头”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暂时不打算换了。 楚雎儿听了蘅芷的话，眉头轻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执意要保她？在我心中，自然还是殿下最重要，如果有人敢害殿下，我是绝不会纵容的！” 蘅芷明白楚雎儿的意思了，她是不想再和书瑶捆绑 “是，楚侧妃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小人就带书美人去问个清楚明白，好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她害殿下和昭容，楚侧妃不反对吧？” 蘅芷恭敬有礼地看着楚雎儿。 柳如惜立刻道：“楚侧妃，你可不能听他的，他分明是要害书美人，书美人就算有什么不对，她也是殿下的人，怎么能由一个下人任意处置呢？” 楚雎儿看了一眼柳如惜，又看看草头。 “这样吧，书美人就先关回葳蕤宫，等殿下回来再行处置！”楚雎儿做主道。 书瑶和柳侧妃都松了一口气，她们以为，宋君戍只要看了那木偶，就绝对不会再对她们做什么了。 毕竟杨夫人是宋君戍的生母，也是他最亲的亲人，宋君戍怎么舍得让杨夫人受伤害呢？ 蘅芷也不和楚雎儿分辨，只道：“既然如此，那就听您的，小人这就将书美人送回去！” 楚雎儿对“草头”这般听话，还是很满意的，道：“嗯，你是个懂事的，见了殿下该怎么说，你也有数吧？至于你打了书美人这件事，我也就既往不咎了！” 楚雎儿这是要和蘅芷做交易，让蘅芷不要乱说话。 蘅芷笑着道：“多谢楚侧妃，小人明白！” 楚雎儿点点头，又拉着柳如惜走了。 书瑶在后面喊道：“二位侧妃，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狗奴才把我打得好惨！” 柳如惜回头道：“你就安分一点吧，省的总给别人惹麻烦！” 书瑶牙都快咬碎了。 柳如惜根本不是真心想救她，只是迫于柳家的压力，不得不帮书瑶而已。 蘅芷看清楚了这一切，也就满意了，楚雎儿和柳如惜、书瑶之间，早有默契。 她们是何时达成一致，站到一起的，蘅芷不知道，但蘅芷清楚，她必须要尽快将这三个人从东宫清除出去。 有她们在一天，东宫就不会安宁，宋君戍也就处处掣肘。 打定了主意之后，蘅芷又让碧鸳和双燕将书瑶送回葳蕤宫，书瑶被两个人抬进了屋子，又狠狠地丢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书瑶到了现在还以为自己有翻身的机会，还想着要报复蘅芷她们呢。 蘅芷冷笑不止，道：“书美人，我是看在楚侧妃的面子上才放你一马的，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样，就凭着那个木偶，你和柳侧妃都要玩完，难道你心里还没点儿数吗？” 书瑶眼神闪烁，道：“什么木偶？我不知道什么木偶！” “不知道？你这话哄小孩子还差不多，殿下是不会相信你的，你要聪明的，就趁早将解药的方子说出来，殿下还会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负隅顽抗，冥顽不灵，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好好想清楚吧！” 蘅芷说完，就负手离去。 碧鸳和双燕也紧跟着走了。 门重新被锁上，蘅芷对那守门的两个人道：“从现在开始，不许给她吃喝，除非殿下有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她出来，也不许别人进来看她！” “是！”两个丫头应了。 蘅芷才离开了葳蕤宫。 回到乾元宫，双燕才畅快地呼出一口气，道：“真痛快，总算报了当初被打的仇了，我一早就说这个贱婢没安好心！” 碧鸳也笑着道：“咱们是打得痛快了，只是昭容……哎，这个杀千刀的书瑶，怎么就那么坏呢？昭容受了多少苦啊，她们还忍心害她！” “这你们就错怪她和柳如惜了，要害昭容的，可不是她们，她们也没那个胆量和能耐！”蘅芷摇头道。 “那是谁？”碧鸳问。 蘅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还能有谁？左不过是要拿捏殿下，迫使殿下低头的王上！” “又是……哎，怎么总是这样呢，我就想不通了，咱们殿下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哪有人能这么狠心对待自己的骨肉的？”双燕丧气地道。 蘅芷道：“不说这个了，你们好好盯着楚雎儿和柳如惜，不要给她们机会兴风作浪！” “是！”碧鸳和双燕齐声应和。 午后，宋君戍终于回来了，蘅芷第一时间将柳如惜送来的人偶给宋君戍看了。 宋君戍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去，阴沉地仿佛暴风雨要来临的天空，乌云密布。 “她当真觉得孤不敢动她们了吗？”宋君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第390章 互相指责 蘅芷道：“殿下，是时候该将柳家这两个姑娘送还给他们了！” 宋君戍眯起眼睛，道：“还给他们？是剁碎了还，还是切成块儿还？” 蘅芷被宋君戍那样子给惊了一下，继而道：“殿下，别说的那么吓人，我可是见不得这种血腥场面的！” “是吗？那你别看就好了！”宋君戍朝蘅芷露出“温柔一笑”。 蘅芷哆嗦了一下，宋君戍这样子，还真是吓人。 “直接杀了不好吧？毕竟母妃的身体……解药虽然我已经有了些眉目，但到底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蘅芷劝道，怕送拘束将事情做得太绝，没有回转的余地。 宋君戍道：“放心，在她们死之前，肯定会将解药拿到手，孤的耐心快要耗尽了，不想再陪她们玩了！” “既然如此，殿下就将她们交给我吧，我正好需要两个人帮我试药呢！”蘅芷笑道。 宋君戍挑眉，道：“你喜欢就拿去试！” “当真？”蘅芷问，“殿下就不会舍不得吗？好歹柳如惜也跟了殿下很多年，殿下此前害对她宠爱有加呢！” 宋君戍冷笑，道：“宠爱有加？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犹记得当初我才进东宫，满身是伤，殿下和柳侧妃还曾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呢！”蘅芷揶揄道。 宋君戍问：“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哼，你就装吧，不过要对付她们，还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否则外人可要说殿下你不讲情面，残暴无德了！”蘅芷提醒道。 宋君戍问：“你觉得什么理由好？” “这两个人的身份都如此重要，总不能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打发了，只好委屈殿下一下了！”蘅芷笑道。 宋君戍皱眉，问：“委屈我？你想做什么？” “她们不是希望殿下您去看看她们吗？索性就讲柳如惜和书瑶放到一起，好让她们有机会行刺殿下，您觉得呢？”蘅芷问。 宋君戍明白了蘅芷的意思，道：“会不会多此一举？我要对付她们，实在有很多办法，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吧？” “这不是最方便的吗？放心，有我在，她们伤不了您！”蘅芷保证道。 宋君戍道：“我不是怕她们伤到我，只是懒得应付她们而已！” “所以才说要委屈一下您，这个方法最便利，而且抓个现行，谁也不敢说什么！”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道：“也罢，就听你的吧！” 蘅芷早早地就让人安排好，然后宋君戍讲柳如惜请到了葳蕤宫。 蘅芷则陪在宋君戍身边。 柳如惜见了宋君戍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心虚得很。 宋君戍也懒得理会她。 倒是书瑶有恃无恐，虽然看起来万分狼狈，但还是昂首挺胸地面对宋君戍。 “殿下总算来了，妾身可是等候多时了！”书瑶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蘅芷也不得不佩服书瑶的“勇气”，只是蠢了一点。 “你在等孤？等孤做什么？”宋君戍睨着书瑶。 书瑶道：“自然是等殿下放我出去啊，总不能一直被您关在这里吧？好歹妾身也是殿下亲封的美人，您怎么舍得我一直被关在葳蕤宫里呢？” 宋君戍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你觉得孤看了那个人偶，还能放了你？你真把孤当成无能的懦夫了吧？”宋君戍咬牙问。 书瑶莞尔一笑，还漫不经心第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道：“殿下别着急生气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殿下对我这般绝情，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你的办法就是用母妃来威胁孤，对吗？”宋君戍问。 书瑶笑道：“谁让昭容是殿下的软肋呢，您的软肋太明显了，自然要被人利用的，不用白不用嘛！” 宋君戍的内心噌地就升起一团怒焰，恨不得将书瑶给烧成灰烬。 “书瑶，孤本来对你还有几分不忍，可现在，什么都没剩了！”宋君戍面无表情地道。 书瑶大笑，道：“对我有几分不忍？真是可笑，你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坚硬，何曾有过不忍？你处处都防范我和柳如惜，只因为我们是柳家的人，不是吗？” “是，你说的没错，但孤防范地错了吗？你们就是居心不良！”宋君戍道。 柳如惜忽然抬起头，道：“殿下，你错了，如惜对您是真心的，是您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让我痛苦，我才……” “闭嘴！”宋君戍硬生生打断了柳如惜的话。 “恼羞成怒了啊？柳如惜，你别在这跟他废话了，现在我们有王牌在手里，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相反，还要敬着我们几分，否则他那个母妃的命，可就朝不保夕了！”书瑶露出阴险的笑容。 柳如惜咬着下唇，看着宋君戍，道：“殿下，我也不想这样的，是你逼我的，我等了你六年了，你从未把我放在心上，却对那个蘅芷一往情深，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你比她差远了！”宋君戍毫不留情地给了柳如惜一个鄙夷的眼神。 柳如惜脸色立刻沉下来，怒吼道：“你撒谎，我出身柳家，虽然是庶出，但总比她一个父母双亡的乡野女子高贵百倍，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能说样样精通，但比之一般人都出色不少，可那个蘅芷除了会点儿医术，还会什么？” 蘅芷在一旁挑眉，偷偷笑了。 这个柳如惜，真是愚昧又可怜。 “柳如惜，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现在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吗？你就是这么蠢，难怪父亲会派我来东宫，就你这婆婆妈妈的样子，哪里能对付得了宋君戍和蘅芷？” 书瑶都开始鄙视柳如惜了。 柳如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书瑶，骂道：“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和殿下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我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啊，他眼里只有一个蘅芷，你不要做梦了！”书瑶白了一眼柳如惜，怪她太蠢。 柳如惜捂着脸，泪流满面，道：“我对殿下是真心的，你们却把我逼到了不得不和他反目的地步，我不想这样的！” “你是柳家的女儿，你要做的是为家族利益着想，而不是只顾你的个人感情，况且，他也根本没把你的真心放在眼里过！”书瑶教训道。 第391章 书瑶死 蘅芷和宋君戍就这么听她们互相争吵和指责，觉得场面甚是滑稽。 宋君戍大概终于听不下去了，道：“吵够了吗？” “你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也没办法，现在就放了我，然后写一封自罪书，放弃太子之位，这样你还能全身而退，否则……最后你会后悔莫及的！” 书瑶竟然开始威胁宋君戍。 宋君戍却笑了，问：“要我写自罪书？孤所犯何罪？为何要放弃太子之位？” “你根本不配当太子，没有人希望你当太子，你早就该识趣一点自请退位了！”书瑶鄙夷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问：“哦？是这样吗？那你们柳家以为谁配当太子？是宋君傲，还是宋君然？” 柳如惜眼神闪烁，道：“柳家并未要拥立谁，谁当太子，自然由陛下做主，至于你，是陛下最不愿意册封的太子，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 “可笑！”蘅芷忽然插了一句话。 书瑶白了一眼蘅芷，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孤觉得她有，你尽管说！”宋君戍给蘅芷撑腰。 蘅芷道：“回殿下，小人不想和这种蠢货说话，殿下只管吩咐，该如何处置她们，小人照办就是了！” 宋君戍点点头，道：“说得对，和她们说话，实在浪费力气！” 蘅芷忽然弹了弹手指，书瑶和柳如惜顿时就瞪大了双眼，接着两个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扑向了宋君戍。 说时迟，那时快，昆仑一下挡在宋君戍面前，一脚一个，将两个人踢飞。 蘅芷适时大喊：“来人，保护太子！” 很快，侍卫冲进来，看到书瑶和柳如惜手里拿着凶器，朝着宋君戍张牙舞爪。 “她们意图刺杀殿下，快将她们拿下！”蘅芷吩咐道。 柳如惜和书瑶自然立刻就被制服了，五花大绑，丢在一旁。 “殿下，该如何处置？”昆仑问。 宋君戍道：“行刺孤，自然罪无可赦，将她们送去州府衙门，交给袁大人吧！” 正当此时，书瑶忽然像是清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问：“宋君戍，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柳如惜因为这句话，也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手里忽然多了一柄匕首，震惊地丢在地上。 “你们两个意图谋害孤，孤不能再容你们胡作非为，来人，将她们送走！”宋君戍又重复了一遍。 书瑶大喊道：“宋君戍，你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你就不怕报应吗？我告诉你，你快放了我，否则我就将你才是杀害大皇子的真凶这件事昭告天下！” 一句话，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书瑶，蘅芷更是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宋君戍声音变得阴沉了许多，眼神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书瑶。 柳如惜像是被吓坏了，赶紧道：“殿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乱说的，殿下，我知道错了，你饶过我一回，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和您为敌，我是真的很爱你，是一时糊涂才会犯错的！” 书瑶狠狠剜了一眼柳如惜，然后才接着道：“我可没有胡说，宋君仁当日应该是和蘅芷在一起，他把蘅芷骗去了方家，可方家当晚就被大火烧了个干净，宋君仁消失了，蘅芷也下落不明，除了殿下您有这样的本事，谁还能做得到？只要我将这件事告诉陛下，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书瑶得意地看着宋君戍，像是抓住了宋君戍的死穴一般。 柳如惜身体颤抖起来，骂道：“书瑶，你疯了吗？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我才答应帮你的！” “闭嘴，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他死活，他要你我都死，你还帮着他，你这个蠢货！”书瑶唾弃柳如惜的愚蠢。 蘅芷上前一步，问：“所以……和宋君仁串通一气，将太子妃骗到方家，也有你们的份儿了？” “是又怎么样？依着我，就该杀了那个女人，可你们偏要多此一举，要玩什么一石二鸟，将蘅芷送给宋君仁，好利用此事离间宋君仁和薛氏，再扳倒宋君仁！” 书瑶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显然她是什么都不顾了。 柳如惜颓然地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她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她和宋君戍就真的回不去了。 宋君戍是不可能放过她和书瑶了，这可是要命的秘密，她们连活着走出这道门的机会都不会有。 柳如惜绝望地看着宋君戍，六年了，她守着这个男人六年了，最后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怎么会呢？ 柳如惜想不通，想不通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宋君戍的对立面，再也回不了头了。 “殿下……”柳如惜颤抖着。 书瑶见她这样，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怕什么？他敢把我们怎么样？昭容的毒没解，他的秘密又掌握在你我手中，他才不敢杀我们呢！” 话音未落，蘅芷手中的银针已经出手，笔直地射向了书瑶的太阳穴，贯穿而过。 书瑶瞪大了眼睛，咽气的时候，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来不及说任何话，书瑶如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柳如惜发出惊恐的喊声：“啊……” “柳如惜，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出解药！”蘅芷看着柳如惜，眼神如利刃一般凌厉。 柳如惜摇头，不住地摇头。 “你们……你们不会放过我的，我……我知道，殿下，我知道，你会杀了我！”柳如惜抖如筛糠。 宋君戍一言不发地看着柳如惜。 “殿下……求求你，饶了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不会再和您为敌了，我什么都听您的，只要您别杀我！”柳如惜拼命地哀求着。 “殿下，就算您对我没用半分感情，可我也陪伴了您六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六年，我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您，我那么爱您，您就不能对我仁慈一点吗？” 柳如惜痛哭流涕。 宋君戍道：“柳如惜，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可你每一次，都选择了柳家！” 柳如惜震惊地看着宋君戍，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他。 是啊，她每一次都选择了柳家，每一次都选择了柳夫人。 她从来没有选择过宋君戍，她说过爱他，可从未帮助过他，甚至总是出卖他。 第392章 身不由己 柳如惜泪流满面，仿佛这一生的眼泪，都要在这一刻流出来。 “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她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你说爱我，你说你是真心的，可你的爱，也不过说说而已！”宋君戍淡淡地道，眼神里没有丝毫情愫。 他没有爱过柳如惜，从娶她进东宫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柳如惜是柳家的人，她不值得信任。 可他并没有就此将她一棒子打死，他也给过柳如惜机会，让她证明她所谓的“爱情”。 哪怕有一次，她如果肯站在他这一边，宋君戍都不会对她这样残忍和绝情。 可柳如惜从来没有让他看到过希望，她一次次地出卖他，帮着柳家和柳夫人对付他。 她以为她做的足够隐秘，可他什么都知道，不过是冷眼看她如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 宋君戍纵容柳如惜，甚至对外表现出对她格外看重和宠爱，也都是做给柳家看的罢了。 他就是要让他们掉以轻心，以为他很忌惮柳家的权势，以为他很蠢，以为他无能。 如此，他才能在柳家的虎视眈眈之下，稳坐东宫。 因为还有宋君仁和宋君傲的存在，柳家需要暂时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好削弱那两位的实力，这样才能隐藏好宋君然，他们真正想要推举的下一任君王。 柳如惜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过来，自己一直以来有多么可恶。 “对不起……殿下，我错了，我……”柳如惜哽咽不止。 “你没错，你也只是选择了你自己的家族，人各有志，可你不该对蘅芷下手，更不该害我的母后！”宋君戍冷冷道。 柳如惜道：“我……我只是想要将蘅芷从你身边赶走，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害昭容，我……后来都是身不由己！” 柳如惜惭愧不已。 她是一步步被逼到现在这样的，一开始不过是嫉妒蘅芷，憎恨蘅芷，想要毁掉蘅芷。 可后来，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她不敢违背父亲和姑母的命令。 一步错，步步错。 宋君戍道：“够了，孤已经不想再听了，我只想知道，串通宋君仁这件事，除了你和书瑶，还有谁知道？” 柳如惜道：“只有我和她知道，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连姑母都瞒住了！” “真的？”宋君戍问。 “真的，您相信我，我们一开始是打算对蘅芷下手，杀掉她的，后来宋君仁派人找上我，问我蘅芷的下落，然后我就顺水推舟，告诉了他，书瑶才想将计就计，让蘅芷被宋君仁抓走，这样既能保证她再也不会回到您身边，也可以趁机拉宋君仁下水，这样也间接为姑母除去了另一个心头之患！” 柳如惜将当初密谋此事的缘由和经过交代清楚。 宋君戍和蘅芷却不敢真的相信她，这件事……竟然是她和书瑶密谋的。 那就意味着，宋君仁失踪的秘密，可能无法隐藏了。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柳如惜留不得，他们还要做好其他准备。 “殿下，解药我没有，姑母说我傻，怕我被您骗了解药，所以不肯给我，书瑶有解药！”柳如惜开口道。 蘅芷给了昆仑一个眼神，然后对宋君戍道：“殿下，您累了，回去休息吧！” 宋君戍点点头，蘅芷扶着宋君戍离开葳蕤宫。 昆仑留下来善后。 书瑶死，柳如惜自缢身亡。 这两个柳家安排在东宫的棋子，双双毙命。 可她们的死却并未将一切结束，阴影还是笼罩在蘅芷和宋君戍的头顶。 蘅芷和宋君戍回到乾元宫，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闷。 今天要不是书瑶忽然发疯将此事和盘托出，她们还一直以为宋君仁失踪的秘密，天衣无缝。 宋君戍甚至已经开始算计宋君傲，想将罪名扣在宋君傲的头上。 可是他没想到，柳如惜和书瑶竟然知道真相。 “怎么办？”蘅芷有些迷茫，她对此束手无策，如果柳家或者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那就是纸包不住火，迟早要露馅儿。 宋君戍沉默。 “殿下，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我就去自首！”蘅芷忽然道。 宋君戍的眼神陡然冒出火花，凶道：“你胡说什么？你去自首？我会让你去吗？更何况，你以为谁能相信，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安排这件事？” “可也不能连累到你啊，现在我还没有暴露，我依然是被你休了的弃妃，只要您撇清和我的关系，就不会引火烧身了！”蘅芷天真地道。 她不是傻，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怕这件事会导致宋君戍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别说傻话了，事情没到那个地步，就算真的被发现了又如何呢？我们还有最后一搏的机会，我手里握着京畿营，周伊人的训练也小有成效了，还有乌桓山的人马，未必没有机会赢！” 宋君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不起最后就是兵戎相见。 蘅芷道：“可你毕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匆匆起兵，形势就对你不利！” “形势对我从来就没有利过，我早就习惯了，也知道如何在逆境中反败为胜，相信你的男人，我没那么差劲！”宋君戍露出笑容，好像很乐观的样子。 蘅芷却倍感心酸。 “别哭，也许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早点了结也好啊！”宋君戍安慰蘅芷。 蘅芷却哽咽着摇头，她知道宋君戍从来没想过要通过谋反来获得他要的一切。 否则何必要等到现在呢？ 何必要苦心谋划这么多年呢？ 他大可以早点招兵买马，甚至可以暗杀掉敌人。 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对宋君戍而言，这样的途径是无法实现自己的。 他从来没被自己的父亲承认过，他也从来没被人看好过，所有人都鄙夷他，看不起他，认为他不配继承君位，他要的就是那些人自打嘴巴，俯首称臣。 他要的是众望所归，他要的是民心所向，他要的是心悦诚服，他要的是名正言顺。 这些，都不是发动兵变能达成的理想。 第393章 到底多少人知道真相 “殿下，我会想办法，不行……不行我去找我师兄，他肯定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事先知道未来的发展变化，就可以获得先机！” 蘅芷如今唯一能想到的救兵，就是慕华楠了。 “还不到穆先生出手的时候，你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宋君戍不希望蘅芷太焦虑。 恰逢此时，陆离在外求见。 宋君戍知道他必然是听说了柳如惜和书瑶的死讯才来的。 “去洗洗脸，我和陆先生去书房谈谈！”宋君戍拍拍蘅芷，希望她放松一些。 蘅芷点头，道：“好，我能过去吗？我也想和陆先生说说话！” “好！”宋君戍点头，然后才出去了。 陆离一见到宋君戍，眼都急红了，拉着宋君戍就问：“怎么回事儿？我听昆仑说，柳侧妃和书美人死了？” 宋君戍掰开他的手，弹了弹衣裳上的褶子，才道：“陆离，你失态了！” “我……对不起，殿下，我太激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时候把她们俩给弄死了？”陆离都没问清楚情况，就急忙跑來找宋君戍。 陆离认为这个多事之秋，不应该再节外生枝，柳如惜和书瑶虽然可恶，也的确该杀，但绝不是这个时候杀。 宋君戍道：“这两个女人可真够能折腾的，宋君仁绑了蘅芷那件事，就是她们俩的主意，她们自然能够猜到，宋君仁失踪，与我有关！” 陆离大惊失色，问：“是她们搞的鬼？这……她们是如何和宋君仁联络上的？” “这就是我们的疏忽了，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都能让她们搞这么多名堂！”宋君戍的脸色也很难看。 如果不是疏忽大意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也是防不胜防，虽然我们一直对柳家这两个女人诸多防范和警惕，但也没办法做到密不透风，除非将她们关起来，不让她们和任何人接触，否则就难免会发生这样的疏忽！” 陆离叹息一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光是检讨和自责也无济于事了，他们得想办法妥善解决，不让事情更坏。 宋君戍道：“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会不会在这两个女人死后，王上也会知道真相！”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王上和贾科都还不知道，从而可以推测，柳家也并不知道真相，否则以柳家和咱们东宫的仇怨，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跑去王上面前邀功了！” 陆离现在最庆幸的就是这一点。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他们现在不知道，未必代表一直不知道，尤其是柳如惜和书瑶死了，必然会引起柳家的警觉和猜忌，我们要尽快将这件事给处理干净！” 陆离点头，道：“说的是，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栖霞宫和葳蕤宫的人给清洗一遍，不是咱们的人，都不能留了，否则必成后患！” 两人正说着话，蘅芷在外道：“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宋君戍应道：“进来吧！” 陆离给蘅芷行了礼，蘅芷也还了礼，才问：“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要清洗栖霞宫和葳蕤宫的人，这样做会不会动静太大了，有种欲盖弥彰的嫌疑？” 陆离和宋君戍都笑了。 蘅芷更加迷惑了，问：“你们笑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欲盖弥彰不欲盖弥彰？别人的怀疑只要没有证据，那就只能是怀疑，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切断所有的证据，将真相彻底掩埋！”宋君戍斩钉截铁地道。 他才不会害怕别人怀疑的目光，哪怕这道目光来自宋襄王也无所谓。 蘅芷明白过来了，宋君戍已经做好了和宋襄王他们正面对决的准备了。 “是时候让他们看一下，这几年，我们苦心经营的成果了，陆先生，你说呢？”宋君戍问。 陆离点头，道：“的确是时候了，该是咱们反击的时候了！” “那就放手去做吧！”宋君戍道。 “可是柳家那边……还有昭容，殿下作何打算？”陆离担心明目张胆，会殃及无辜。 蘅芷道：“解药我虽然一时半会儿无法研制出来，不过已经有了可以暂时克制毒发的药，至少能拖个一年半载，到那时候，我相信肯会有办法的！” 宋君戍点头，道：“那就没什么顾忌了，先从柳家开始吧，他们上次吃了亏还不死心，那就别怪孤不给他们留活路！” “那我就去联络傅昭仪了！”陆离道。 宋君戍点头。 陆离匆匆离开，蘅芷问：“要从柳夫人下手？” “嗯，柳家现在就指着柳夫人母子呢，自然先要将他们的希望彻底抹杀，他们才知道算计孤会有什么下场！”宋君戍冷冷道。 蘅芷问：“四皇子也有份儿吗？他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也没参与过任何夺嫡的事件！” “覆巢之下无完卵，宋君然虽然并没有直接参与过柳家和柳夫人的计划，但他既然是柳家和柳夫人的希望，不拔掉他，怎么能彻底毁了柳家？”宋君戍看着蘅芷。 蘅芷道：“他如果是无辜的呢？” “无辜？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无辜，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的命运，宋君然无辜，那我和母妃呢？蘅儿，我们要做的事情，必然会使双手染上血腥，哪怕真的要误伤无辜，也不得不为之！” 宋君戍坦然第看着蘅芷，他从来没有标榜自己是什么正义的化身，也没有否认过他这一路走来，也用过太多不光明甚至卑劣的手段。 这条通往君位的路，本就充满了险恶和算计，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清白如水。 蘅芷的心微微一颤。 是啊，宋君戍说的对，政治斗争，哪里可能会有什么伟大光明和正直，这条路就是充满了血腥的，就是尔虞我诈，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击败敌人，为了获得成功，他们不得不有所抉择。 蘅芷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这样的现实，她总希望宋君戍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理有据，都是出于正义。 “你失望了？”宋君戍看着蘅芷微微苍白的脸色。 第394章 知己难逢 蘅芷抬头，苦笑道：“我只是一直逃避这个问题罢了，没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你说的对，哪有什么无辜，每个人都注定要背负自己的命运，如果宋君然真的无意君位，也没有意义，柳家和柳夫人是不会允许他退缩的，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将他和柳家与柳夫人一起除掉！” 宋君戍点头，欣慰地道：“衡儿，你比从前成熟多了！” “我从前不成熟吗？”蘅芷问。 “不能说不成熟，只是过分追求完美，总希望所有的事情都符合你心里那套标准！”宋君戍评价道。 蘅芷哑然失笑，道：“是啊，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自以为是！” “这样恰恰是你的优点，如果不是因为你总坚持着自己那套标准，或许在你进慎刑司之后，孤和你就绝没有任何缘分可言了！” 宋君戍把一切都看得很透。 蘅芷在慎刑司没有出卖他，不是因为那时候她就爱上了他，而是她心里那套“正义”的标准，不允许她说谎，不允许她祸害无辜。 蘅芷惊诧第看着宋君戍，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宋君戍笑着挠挠蘅芷的脸。 蘅芷摇头，认真地道：“不是不认识了，而是忽然发现，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你是真的懂我！” 这比任何甜言蜜语对蘅芷的杀伤力都大。 人活一世，总是不断寻寻觅觅，希望有人可以理解自己，可以懂自己，却苦于无法找到这样的“知己”。 宋君戍一句话，就让蘅芷明白，他早已看透了她的一切，他比任何人，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东宫一夜之间，莫名就失踪了好些人，可所有人都像是习以为常一般，照旧生活，照旧做事，没有一个人发出疑问。 蘅芷才终于明白，宋君戍的威慑力到底有多大。 一般人家，下人就算管得再严，都难免会有一些人爱嚼舌根子，爱乱打听。 可东宫就完全没有这样的现象，就连一个柳侧妃没了，书瑶也没了，竟然也没有任何流言出现。 楚雎儿变得更加低调了，每日里按部就班地管理着东宫后院的事儿，然后就去看望杨夫人。 蘅芷不得不佩服楚雎儿的镇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竟还能稳得住。 而且她也很懂怎么自保，牢牢抓住了杨夫人这颗大树，她很清楚，只有杨夫人才能保住她，也只有杨夫人肯保她，宋君戍和蘅芷都不会对她怎样。 宋君戍将柳如惜和书瑶的尸体送到了柳家，死因自然是行刺宋君戍，事情败露，畏罪自杀。 柳家立刻就炸开了锅，柳如惜和书瑶虽然是只是柳家两个女儿，一个是庶出，一个是私生女，可对柳家而言，宋君戍这种行为，已经是明目张胆地挑衅柳家了。 “简直无法无天，这口气，我决不能咽下去！”柳智一把将手边的花瓶挥到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柳勇也是咬牙切齿，怒红了眼，道：“他竟然如此狠毒，把瑶儿也害死了，我和他没完！” “你去找公主，我进宫面圣，这一次，我们柳家要和宋君戍拼个你死我活！”柳智发疯一般地吼道。 柳勇道：“好，虽然公主不能明着说书瑶是我们的孩子，可她也是很心疼这个女儿的，不会看着瑶儿就这么死了，不闻不问！” “去吧，该是和宋君戍算账的时候了！”柳智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柳勇和柳智分别行动。 而宋君戍也没闲着，他自然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才会公然和柳家撕破脸。 “殿下，柳勇这是去找明月公主吧？”蘅芷和宋君戍此时正躲在暗处观察着柳家的动静。 宋君戍点头，道：“肯定是，书瑶死了，他肯定会想办法通知明月公主！” “可是公主不是不承认书瑶是自己的女儿吗？就算她为此怨恨你，也不会公然出面帮柳家的吧？”蘅芷问。 “再忌讳，书瑶也是她的女儿，明月公主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她必然会为书瑶出头的！”宋君戍道。 蘅芷点点头，问：“那您想好要怎么对付明月公主了吗？她可是王上的妹妹，王上必然会帮她说话的！” “她现在就算想要管也没闲工夫了，驸马今日就会回王都，这会儿咱们正好去看一场好戏！”宋君戍露出狡黠的笑容。 蘅芷很意外地问：“那明月公主的驸马不是一直在戍守边关吗？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宋君戍笑了笑。 蘅芷立刻意识到，是宋君戍把人给弄回来的。 “殿下早就有所准备啊，看来你要对付柳家，并不是临时起意？”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道：“自从书瑶进了东宫，我就一直在做准备了，克制明月公主的唯一办法就是驸马！”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好戏啊！”蘅芷拉着宋君戍就追着柳勇去了。 柳勇策马来到他和公主一直密会的别院，然后派人去找公主过来。 在等待明月公主的时候，柳勇的脸色一直都很阴沉，可公主一来，柳勇立刻就换上了一副温柔如水的表情。 “公主！”柳勇迎上去，将公主的手握住。 这明月公主打扮的花枝招展，妆容浓艳，脸上的粉都可以用来糊墙了。 尽管养尊处优，可依然挡不住岁月的痕迹，明月公主都快五十岁了，脸上的皱纹怎么也隐藏不住。 可她有一颗不服老的心，所以尽管上了年纪，还是喜欢打扮得妖妖艳艳。 “阿勇，你怎么忽然派人来找我？想我了吗？”公主自以为妩媚地一笑，脸上的粉因为这一笑而泛起了褶皱。 柳勇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依然含情脉脉地看着明月公主，道：“公主……好些日子没见你了，的确很是想念你！” 明月公主听了，心花怒放，一把抱住柳勇，竟主动吻了上去。 躲在暗处的蘅芷，几乎差点儿摔下树去。 “我的天，辣眼睛！”蘅芷实在接受不了，两个年近半百的人，这么大尺度的亲热画面。 那两人竟然话都没说上几句，就直接开始互相啃咬，互相扒了衣裳，就像饥渴难耐似的。 第395章 驸马爷来捉奸 宋君戍发出嗤嗤的笑声，问：“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是要来看好戏的吗？” “我哪儿是来看这个的，我是来看驸马捉奸的好戏！”蘅芷翻了个白眼。 这要是两个年轻男女，她就权当看真人秀了，反正又不是没看过片儿。 可这俩人实在叫人倒胃口，柳勇一身肥膘，明月公主虽然不胖，但身材也早就走样儿了。 宋君戍也知道蘅芷面皮薄，捂住了她的眼睛，道：“那就别看了！” 蘅芷扒开他的手，转过身体，问：“柳勇不是来告状的吗？怎么话也不说就直接跟公主亲热起来了？这是当爹的吗？” “他也没办法，明月公主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柳勇不先把她满足了，贸然就说书瑶的事儿，明月公主八成不肯理他！”宋君戍耸耸肩。 蘅芷很不解，问：“明月公主好歹也是书瑶的亲娘啊？自己女儿都死了，她还想着跟男人睡觉？她不是个傻子吧？” “她才不在乎书瑶这个女儿呢，对她而言，书瑶就是个意外产物，这些年也没管过书瑶，都是柳勇自己在照顾，明月公主是个极为自私的女人，她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就行了，更何况，有书瑶的存在，她还担心被驸马知道！”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问：“她这么乱来，还怕被驸马知道？真是奇怪了，要不是驸马常年驻守边关，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嗯，明月公主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但所为一物降一物，她就偏偏很怕军人出身的驸马，你回头见了那驸马爷，就知道她为什么害怕了！” 宋君戍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蘅芷叹息道：“这驸马爷也够惨的，头顶绿油油的，自己还傻乎乎地帮宋襄王守边关呢，要是我，肯定把这个女人给撕了！” 宋君戍笑道：“驸马爷心有所属，他和公主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待在边关不回来，也算是有意纵容公主的放荡！” “啊？那他还来捉什么奸啊，不在乎还跑回来干什么？”蘅芷问。 宋君戍笑道：“孤自然有办法让他回来，而且还会回来大闹一场！” 蘅芷不是很明白，宋君戍故意卖关子，不告诉她，只让她继续看好戏。 柳勇和明月公主完事儿之后，两人才衣衫不整地开始聊起来。 柳勇一脸沉痛地将宋君戍是如何害死了书瑶这件事告诉了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看起来并不激动，只是问：“好端端地，宋君戍为什么要害死书瑶？” “他知道书瑶是公主和我的女儿，宋君戍一心要对付柳家，自然不会放过书瑶，公主，你可要为咱们女儿报仇啊！”柳勇红了眼道。 明月公主家柳勇这么激动，才道：“我当初就不同意你让书瑶进东宫，你们的事儿，让她一个丫头片子掺和什么？你不听，现在出事儿了吧？” “公主……难道您就看着瑶儿惨死在宋君戍的手里，不闻不问了吗？”柳勇悲伤地看着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道：“放心，不管怎么样，瑶儿也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怎么会不管她死活？宋君戍这个混账东西，敢害死瑶儿，我不会放过他的，正好王兄也想找个理由把他给废了，我明日一早就进宫去，将此事禀明王兄！” “公主，瑶儿的仇能不能报，就看您了！”柳勇一把抱住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道：“哎……你这些年抚养她也不容易，养了这么大还死了，你心里定然不好受吧？阿勇，我不会让瑶儿白死的，我会替你们做主！” “嗯，公主……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父女的！”柳勇忍着悲痛道。 明月公主对柳勇还是很喜欢的，虽然现在的柳勇看着实在不咋样，但年轻的时候，却是个俊秀公子。 不仅长得俊，还很有才能，又很会哄女人，明月公主这个风流妇人，自然对柳勇一见倾心，继而两人一拍即合，成了秘密来往的情人。 明月公主这么多年对柳勇都很不错，尽管她的情郎不止柳勇一个，但柳勇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个。 蘅芷和宋君戍就在树头上看着这一幕，忽然听到了不远处的马蹄声。 接着院门被从外面撞开。 蘅芷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人冲进来，为首的是个又高又壮又黑的男人，身上还穿着铠甲，这男人旁边，还跟了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女人。 “这不会就是驸马爷吧？”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道：“正是！” “天，他长得也太高大了吧？像个巨人似的，那旁边的女人站在他身边，就像个孩子！”蘅芷对这个组合感到很惊奇。 宋君戍道：“那就是驸马爷的心头好，一直没名没分地跟着驸马爷，两人虽然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 “原来如此，虽然离得远，可还是能看出，这个女人比公主长得漂亮多了！”蘅芷评价道。 “嗯，长得自然是漂亮的，否则怎么能这么多年都稳稳地掌握着驸马爷的心呢？”宋君戍笑道。 驸马一路横冲直撞，遇到前来阻拦的公主和柳勇的人，也都纷纷被他打趴下了。 驸马爷可是有备而来，带着自己的亲卫队，都是经过战场厮杀和磨练的铁血男儿，身手都极为利落，谁敢靠近都被瞬间打趴。 蘅芷忍不住赞道：“好厉害的一帮人，那身手，真不愧是当兵的！” 宋君戍笑而不语。 很快，明月公主和柳勇就听到了动静，慌忙开始穿衣裳，还一边喊着：“谁在外面闹事？” 可他们衣裳还来不及穿好，驸马就已经冲进了屋子，看到柳勇和明月公主，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身前的屏风。 “明月，你这个贱人！”驸马的声音也极为高亢，像打雷一样。 明月公主吓得扑通一声就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恐惧和慌乱。 “驸马……驸马……你怎么回来了？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明月公主惊慌失措地问。 第396章 休了公主 驸马可没直接理她，而是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那个野男人给我拖出去，别打死了，打个半死就行！” “是！”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接着几个人就冲向了柳勇。 柳勇大声喊道：“你们别碰我，别碰我……公主，救我啊，公主！” 公主此时都已经害怕地不行了，哪儿还顾得上柳勇啊，自己下意识地就往角落里躲。 柳勇被几个兵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院子里，接着七八个人一起上，一阵暴打。 柳勇那杀猪般的惨叫在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蘅芷都不忍心去听，道：“哎哟，真惨啊……这么打下去，会不会闹出人命啊？叫你偷人家媳妇儿，也是罪有应得啊！” “你放心，驸马这个人看着粗枝大叶的，很有分寸，不会杀人的，只不过这一顿打，柳勇以后怕是要废了！”宋君戍幸灾乐祸地道。 蘅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殿下，还是你有办法，一出手就先折了柳勇！” “这才哪到哪儿啊，后面还有柳家好看的呢！”宋君戍冷笑。 这边柳勇被狂揍，屋子里的情形也很精彩。 明月公主一点儿嚣张劲儿都没了，抱着自己衣衫不振的身体，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驸马站在那里，一张常年日晒雨淋的黑脸此时更黑了。 虽然说他并不喜欢明月公主，可是亲眼看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也很是震怒。 男人最好面子，尤其是驸马这种征战沙场的军人，更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和公主没有感情是一回事，可公主背着他偷汉子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贱人，你真是恬不知耻，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驸马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正要朝明月公主打下去，却被身旁的小女人给拦住了。 “将军，不能啊！” 这小女人姓冯，名般儿。 冯般儿本是驸马救下来的一个民女，后来就一直伺候驸马，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种故事也不少见了。 冯般儿长得又漂亮，又温柔体贴，渐渐地，铁血男儿驸马就对着个小女人动了心。 这些年，冯般儿又一直陪伴他左右，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 可是因为明月公主的缘故，驸马一直不能给冯般儿名分，冯般儿也不介意，就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驸马。 驸马并非风流之人，他是个战场狂人，一心就想着带兵打仗，遇到战事，那是不要命的，可偏偏对这个冯般儿格外上心。 这些年，驸马没有和明月公主在一起，也再也没有接纳过别的女人，只有这冯般儿一个女人。 也算是用情专一了。 冯般儿是驸马唯一的软肋。 “般儿，你让开，我要活活把这个贱人给打死！”驸马脸红脖子粗地道。 冯般儿摇头，道：“将军，您不能冲动，她毕竟是公主，你要是打死了她，您也要给她陪葬，不值得的！”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特么是个男人，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女人？”驸马大怒吼道。 明月公主却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爬起来，看着驸马和冯般儿。 “这就是你一直不回王都的理由吧？这个贱人就是冯般儿，对不对？”明月公主此时还想着要和冯般儿争风吃醋。 冯般儿回过头，对公主一跪，道：“般儿给公主请安！” 驸马一把将冯般儿给拉起来，护在怀里，道：“给她跪什么跪，这种贱人不配！” “钟靖！你太过分了，我好歹也是公主，你不要一口一个贱人的骂我！”明月公主愤愤不平地道。 驸马钟靖恶狠狠地瞪着明月公主，手里的鞭子不住地颤抖，道：“明月，你还算个公主吗？你要不要脸啊？你背着我偷汉子，你还要廉耻吗？” “我……我……还不都怪你，你一直都在打仗打仗，从来不回来，我是个人，我也会寂寞，我也需要有人陪，你不也在外面找了个狐狸精吗？” 明月公主理不直气却很壮地回道。 钟靖咬着牙，扬起鞭子，朝着明月公主狠狠地抽过去。 “啊……你敢打我！”明月公主尖叫一声。 冯般儿赶紧拉住钟靖，劝道：“将军，不可以打啊，不要打了，您冷静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打死算了！”钟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脑袋。 冯般儿道：“将军，您不可以冲动啊，您打死他，自己也就完了，你要般儿以后怎么办？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让我们怎么办？” “孩子都有了？你们连孩子都有了？”明月公主又惊又怒。 “钟靖，你对得起我吗？你还怪我偷汉子，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就是要偷汉子，我还偷了不止一个呢，这么多年，我身边就没少过男人，我也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 明月公主发疯了一般，将自己的事儿和盘托出，像是什么都不怕了。 钟靖却忽然冷静下来了，收起了马鞭。 “很好，明月，你很好……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般儿，笔墨伺候！”钟靖道。 “你要做什么？”明月有了不好的预感。 钟靖不理她，让冯般儿给他拿笔墨纸砚，然后就当场开始写休书。 “你要休了我？”明月公主不敢相信地问，“我可是公主，我公主，你有什么资格休了我？” “公主又怎么样？老子要休就休，你不守妇道，恬不知耻，继续让你当我钟家的媳妇儿，就是辱没祖宗，我可不想继续当乌龟王八！” 钟靖将休书摔在了明月公主的脸上。 “你……你……我不接受，我不接受，你不能休了我，我要找王兄为我做主！”明月公主竟然不肯接受休书，一把将休书撕成了碎片。 钟靖哼了一声，眼神毫无感情地看着明月公主，道：“随你的便，这一次，谁也别想阻止我！” “明月，你要是识趣，就好聚好散，你要是不识趣，咱们就将你的丑事昭告天下！” “你混账，你肯定是为了这个狐狸精，你想要休了我，娶她，对不对？”明月公主歇斯底里地问，一张脸已经变得极为扭曲。 第397章 打死也活该 钟靖道：“没错，我就是要娶般儿了，这些年为了你这个贱人，我只能委屈她，但现在我不想要委屈她了，我要娶她当我名正言顺的夫人！” “你敢，我绝不会答应的，我不允许，你休想，这个贱人敢抢走你，我就杀了她！” 明月公主像个疯子一样冲向冯般儿。 冯般儿吓得不敢动弹，钟靖一掌将明月公主推开，明月公主又摔在地上。 “你……你敢打我，好……好，我这就进宫去，我要找王兄！” 明月公主发疯一般地冲出去，也不管自己的衣裳都没穿整齐。 冯般儿担忧地看着钟靖，问：“将军，会不会有事儿啊？王上要是怪罪我们怎么办？” “你放心，这一次，证据确凿，就算是王上也不能偏袒她！”钟靖拍拍冯般儿的肩膀，让她安心。 冯般儿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咱们就别回来了，其实这些年有没有名分，我都不在乎了，只要你的心在我身上，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别说这种话，你虽然不介意，可是咱们的孩子不能一直当没名没分的私生子，我要给你们母子名分，我要让你做堂堂正正的将军夫人！”钟靖郑重地道。 冯般儿感动地道：“将军，般儿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厚爱？” 钟靖的满腔怒火，忽然就熄灭了，看着冯般儿的脸，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 “般儿，此生有你足矣！” 两人正含情脉脉地对视，钟靖的亲兵跑过来，道：“将军，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人废了吗？”钟靖漫不经心地问。 “您放心，绝对废了，我让兄弟们就朝他那命根子下脚，保准他以后再也没办法偷女人了！”那亲兵露出憨厚的笑容。 冯般儿红了脸，啐道：“你们也太……太那个了！” 钟靖哼了一声，道：“他是活该，这个混账王八，敢给我戴绿帽子，管他柳家有多了不起，惹到老子头上，我没打死他就算他上辈子积福了！” 蘅芷听了这话，默默在心里点赞，钟靖还真是条汉子，这样的人当了明月公主的驸马，真是白瞎了一条好汉。 “你说这钟将军是怎么娶了明月公主的？俩人一点儿也不般配，而且明月公主那种样子，实在是配不上钟将军啊！” 蘅芷都不想再称呼钟靖为驸马了，感觉像是在骂他。 宋君戍道：“当年钟靖还只是军队里一个士官，军衔不高，钟家世代都是行伍出身，王上想要拉拢钟家，就将明月公主价格了他，这是政治婚姻，他们本就没什么感情，不过明月公主似乎对钟靖还挺满意，大概是因为钟靖人高马大，很有男子气概吧！” 宋君戍猜测道。 蘅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政治联姻，难怪钟靖会娶了公主，却又不喜欢她。 明月公主这种人，也的确让人喜欢不起来。 蘅芷问：“钟靖把柳勇打成那样，不会有麻烦吧？” “打死了都是他活该，放心吧，王上不敢对钟靖怎么样，毕竟他现在手握边关几十万的兵权！”宋君戍道。 蘅芷点点头，手里有兵权，就是牛，宋襄王也奈何不了钟靖，一不小心人家就带兵反了。 更何况，钟靖打柳勇，也是打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谁让柳勇和公主通奸了。 “明月公主去宫里找王上告状去了，肯定还有一波好戏看，咱们要不要赶场子？”蘅芷饶有兴趣地问。 “不着急，等王上宣咱们，柳智不是去告咱们的状了吗？回宫去换身衣裳，坐等吧！”宋君戍慢悠悠地道，丝毫没有紧张和慌乱。 蘅芷知道，明月公主这件事一出，宋君戍杀了柳如惜和书瑶的事儿，也就不算什么了。 “走！” 果不其然，蘅芷和宋君戍回到东宫没多久，传旨的太监就来了。 宋君戍和蘅芷穿戴整齐，就进了宫。 宫里也热闹，宋襄王身边站着三位妃子，柳夫人，南夫人和付昭仪。 下面还站着宋君然，宋君傲，以及“苦主”柳智。 宋君戍带着还是“草头”的蘅芷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宋君戍身上。 “儿臣参见父王！”宋君戍丝毫不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坦坦荡荡地给宋襄王行礼。 宋襄王怒哼一声，骂道：“逆子，你做的好事！” “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父王明示！”宋君戍不温不火地问道。 宋襄王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宋君戍的变化，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不声不响，逆来顺受的太子，已经变了。 不知何时，他在自己面前，已经这般坦然无惧。 是啊，宋襄王想到了，如今的宋君戍翅膀硬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仰人鼻息的太子了。 他在朝中有了一批稳定的追随者，就连周相都时常夸他能做事，会做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朝堂上那些细微的变化，宋襄王也开始渐渐察觉，太子的声望已经今非昔比。 “你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孤王问你，柳侧妃和你新纳的书美人是怎么死的？”宋襄王问。 宋君戍很是诧异，问：“这件事儿臣不是已经写了折子呈报给父王了吗？她二人意图不轨，竟密谋刺杀孤，事情败露，一人当场被孤的侍卫斩杀，柳如惜随后畏罪自缢！” 宋襄王眯起眼睛，问：“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东宫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宋君戍坦然道。 宋襄王冷笑，道：“东宫的人都听你的，他们的作证管什么用？” 宋君戍露出无奈的神色，道：“那父王觉得她们是因何而死的？孤总不能无缘无故把她们两个杀了吧？不过两个女子而已，孤岂能容不下她们？” “你就是容不下她们，太子因和我柳家有嫌隙，就容不得我柳家的女儿在东宫了！”柳智义愤填膺地插嘴。 柳夫人也开始抹眼泪，啜泣道：“可怜的如惜，她那么爱你，一心想要和你白头偕老，却被你这样无情地害死了，你还是人吗？” 宋君傲也哼了一声，唾弃道：“太子殿下也真是够狠毒的，连自己的女人都舍得杀，好歹夫妻一场，这么薄情！” 第398章 死有余辜 宋君戍微微露出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好像这些话都是笑话似的，无足轻重。 “你还笑得出来？你到底还有没有心肝儿？”宋襄王一怒之下将随手拿到的砚台砸向宋君戍。 蘅芷大惊，正要伸手去拉宋君戍，没想到宋君戍竟然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砚台，然后起身，又送回了宋襄王的面前。 “父王息怒，不要动不动就砸东西，这极品端砚，砸坏了可惜！”宋君戍竟然还关心起砚台来了。 宋襄王的脸色铁青，怒红了眼，骂道：“你这个没心没干的混账东西，你想气死我不成？” “父王，儿子已经向您解释过了，柳如惜和书瑶那两个贱人，联合起来要谋害儿臣，事情败露才死的，难道谋害太子，罪不至死吗？”宋君戍问。 “她们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能行刺太子，这话说出去，谁也不信！”柳智怒道。 宋君戍冷笑，道：“行刺非得自己动手吗？她们可是胆大妄为，弄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来！” 宋君戍让蘅芷把那放了木偶的布袋拿出来，呈现给众人看。 众人一看那七窍流血的木偶，顿时都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宋襄王问。 “这就是柳如惜和书瑶合谋意图谋害孤的证据，这上面贴了孤的生辰八字，还用血画了七窍流血的惨状，触目惊心啊，触目惊心，孤也不敢相信，两个女子，能如此歹毒！” 宋君戍的目光投向柳智，意思很明白，这不只是柳如惜和书瑶的主意，柳家必然在背后参与了此事。 柳智一听也怒了，道：“陛下，这不可能，这绝对是诬陷，我是了解如惜的，她虽然有些任性，可对太子殿下是一往情深，绝不会做这种东西来害太子，这绝对是诬陷！” “那柳大人的意思是，这是我自己做来诅咒我自己的了？”宋君戍冷冷地看着柳智。 柳智语塞，不知道如何去说，谁也不可能弄出这东西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这可是大忌啊，一不小心，真会触霉头的。 鬼神之事，人人都心存敬畏，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况且还只是为了杀两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哟，真可怕，陛下，怎么有人能如此恶毒呢？这种巫术不是早就明令禁止了吗？怎么还有人敢乱来啊，也太歹毒了！”付明雪对宋襄王道。 宋襄王也被这木偶的可怕样子可吓到了，他是最恨这种巫术的。 “陛下，您可不能听信这种话啊，如惜绝不是那种人，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懂这种巫术呢？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柳夫人狡辩道。 宋君然也道：“父王，虽然儿臣也不喜欢柳侧妃的轻狂和娇蛮，不过说句良心话，柳侧妃对太子殿下的确是有感情的，她想必做不出这种东西来，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 宋襄王的目光又投到了宋君戍的身上，问：“证据确凿吗？这的确是柳如惜做的？” “当然是她亲手做的，儿臣不会冤枉无辜，柳侧妃好歹也是柳夫人的内侄女，孤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害她性命。”宋君戍道。 柳夫人针锋相对，道：“这可未必，殿下如果想要杀人，害会看谁的面子？” “那请问柳夫人，孤为何要杀自己的侧妃和刚刚才纳了的新宠？”宋君戍反问。 柳夫人当然不敢说实话。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书瑶和柳如惜，这一次是奔着谁去的，为何会激怒宋君戍。 可这都是台面下的事儿，不能明着说出来。 宋襄王也很郁闷。 “如惜也陪伴了孤这么多年，自打孤从兰国归来，如惜就进了东宫服侍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孤对她也一向不薄，孤能容她六年，怎么会突然要她死？这六年来，如惜做过多少对不起孤的事情，孤心里都清楚，她是如何将东宫的银子搬回娘家的，孤也清楚！” “孤只是不愿意计较，毕竟她那些小动作无伤大雅，哪怕她曾害死了孤三任太子妃，孤也最终选择了原谅她，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变本加厉，将手伸向了孤，她要孤的命，孤实在忍无可忍！” 宋君戍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愤怒。 蘅芷心惊不已，原来前三任太子妃，都是柳如惜杀的？ “你……你胡说什么？如惜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儿？你有什么证据？”柳智怒问。 宋君戍从袖口里抽出几张纸。 “这是柳如惜贴身侍婢招供的，上面还有她的手印，交代了这几年，东宫莫名其妙死去的侍妾和太子妃的死因，以及她们主仆到底是如何设计害死这些人的过程，连她们下的毒药是什么，还剩了多少，都全部交代了！” 宋襄王看了供词，也是心惊不已。 没想到柳如惜这几年，在东宫如此兴风作浪，手段极其残忍毒辣，令人发指。 付明雪忍不住道：“也太狠毒了，陛下，这柳家怎么能出这么狠毒的女子啊？” 付明雪的目光似有意无意地往柳夫人身上瞟，自然是有所指。 所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侄女儿这么狠毒，当姑母的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这就是付明雪所要表达的意思。 柳夫人一听，就怒了，恨恨地道：“付昭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事情还未查清楚，你不要胡言乱语，这供词能说明什么，屈打成招的事儿，还少见吗？” “柳夫人不相信，孤可以让那丫头亲自进宫来，亲口将她和她的主子做过的孽交代清楚！”宋君戍道。 柳夫人当然清楚这些年柳如惜都做了什么，这供词里大部分事情都是实情，只是柳夫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可能的，我女儿怎么会是这种人，太子殿下，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柳家世代书香，满门忠烈，如惜也是自幼知书识礼，她不可能做出这些事儿！”柳智坚决否认。 宋君戍道：“她是不是自幼知书识礼孤不清楚，孤只知道，这些年，东宫死了多少无辜女子，孤也曾以为她是个好姑娘，可事实就是如此，孤也希望这都是假的，毕竟夫妻一场，孤对如惜也并非毫无感情！” 宋君戍最后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不过此时说说谎也无妨。 第399章 明月公主来闹场 宋襄王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这些证据都不是假的，宋君戍也没必要处心积虑地制造这些假证据来害柳如惜。 毕竟柳如惜和书瑶死了，就意味着杨夫人的性命为遭到威胁，宋君戍是个孝子，他不敢这样做的。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柳如惜和书瑶的确背着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儿。 至于她们姐妹为何这样做，宋襄王已经不得而知了，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宋襄王其实也并不关心这两个丫头的死活，柳家的女儿，又不是他亲生的，死不死的，也碍不着他什么事儿。 他关心的只是，这件事能不能将宋君戍拉下水，让他背上污点，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废黜太子了。 可惜，宋君戍有了这些证据在手里，那两个女人算是白死了，根本帮不上忙。 柳智和柳夫人都恨得牙痒痒，他们在面见宋襄王之前，还笃定地认为，这一次可以利用柳家两个女儿的死，将宋君戍拉下马。 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气氛陷入沉闷，谁也不肯先开口打破这沉默。 宋君戍是有恃无恐，不管这些人怎么折腾，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宋襄王是努力在想怎么责难宋君戍，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主意。 宋君傲很聪明，知道风头不对，就打算明哲保身，不掺和了。 他最近被贾科盯上了，自己的麻烦都解决不完，暂时不打算和宋君戍闹。 至于南夫人，她心里在盘算什么，谁也不知道，从始至终，她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当一个看客。 付明雪也不便多说什么，她虽然有心帮宋君戍，但也不会太明目张胆，适当的时候说几句话就行了，没便要急吼吼地表现出她和太子是一伙的。 正在此时，外面的太监进来通传：“王上，明月公主求见！” 话音还没落，明月公主就大哭着冲进来。 蘅芷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心想难怪来晚了，原来是回家去换衣裳了，还算聪明，没有衣衫不整就跑进宫来哭诉。 “王兄，您要为臣妹做主啊！”明月公主噗通往地上一跪，就开始哭。 宋襄王都被她吓了一跳，不高兴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冒冒失失的，也不看看这么多人在，哭什么？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明月公主一抬头，看到周围都是人，才稍稍收敛了一下。 柳智和柳夫人对视一眼，以为明月公主是来帮他们的，毕竟书瑶是明月公主的女儿，这件事虽然没公开，但在这些人眼里，可不是什么秘密。 宋襄王也是这么以为的。 所以虽然一开始有些愤怒，但宋襄王还是体贴地道：“起来说话吧，是为了什么事儿这么伤心？” 明月公主爬起来，擦了擦眼泪，道：“王兄，那个混账钟靖要休了我！” 宋襄王一愣，他显然没料到，明月公主是为了这件事来找自己。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休了你？孤是听说他近日要回王都来，已经到了吗？”宋襄王问。 明月公主义愤填膺地道：“王兄，他不只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狐狸精，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他是为了要娶那个狐狸精，所以要休了我，王兄，您要为我做主啊！” 明月公主避重就轻，把责任都推给了钟靖，显然不想提自己和柳勇的丑事。 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会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 宋襄王这时候没心思管明月公主夫妻之间的破事儿，便道：“你们俩这些年也没少闹腾，哪一次真的分开了？回头孤王找他谈谈，你先回去吧！” “不，王兄，这一次他是认真的，他连休书都写了，我一气之下把休书给撕了，我才不要和他分开，我才不会让那个狐狸精得逞，他这辈子休想娶别人！”明月公主霸道地道。 宋襄王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脾气也该改改了，总是这么蛮横无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钟靖好歹也是个将军，他有些臭脾气也是应该的，你多包容一点儿，他能这么对你吗？” 宋襄王到底是个男人，自然是站在男人的角度看问题。 明月公主一听，就哭的更凶了，道：“王兄，您怎么能帮着他说话呢？他都要休了我，您还这样偏袒他，我不依……不行，您必须要下旨，处死那个狐狸精，这样他就不会闹着跟我和离了！” 明月公主天真地以为，只要冯般儿死了，钟靖还会像以前一样容忍她。 即使他还是留守边关，但至少不会休了她。 她就是要占着钟靖正妻的名分，死也不让给任何人。 宋襄王无奈道：“你让孤王以什么名义处死钟靖的女人啊？他又没有厅妻再娶，无非是納了个妾室，这也无伤大雅，这些年他在边关苦守，男人嘛，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伺候着，你又不可能去陪他！” 宋襄王觉得，钟靖有几个女人都不是大事，只要他一心一意地替他守好宋国的疆土，别作乱就行。 明月公主气急了，道：“王兄，您怎么老帮着钟靖说话啊？他现在摆明了要休了我，我可是您的妹妹，是公主，哪有公主被休的？这不是打们王室的脸吗？您也能纵容他？” “他不是还没休了你吗？孤王会和他谈的，不让他休了你不就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宋襄王无奈地问。 明月公主道：“不仅不能让他休了我，我还要那个女人死，她凭什么霸占我的男人？” “什么霸占不霸占的？要么你这一次就跟钟靖去狼门关，不要再待在王都了，这样你守着他，也不怕别的女人跟你抢！”宋襄王提议道。 把这个烦死人的妹妹送走也好，省的一天到晚给他添麻烦。 还时常搞出一些风流事儿来，他不得不在后面为她遮掩，免得伤了王室和自己这个王上的颜面。 明月公主立刻摇头，道：“我才不去那里受苦呢，狼门关那种不毛之地，待在那里要折寿的！” “你看看你，你自己不愿意守着你的夫君，还不许他找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伺候，你这么蛮横，谁受得了你啊？”宋襄王都觉得明月公主很不讲理。 明月公主却理直气壮地道：“他是驸马，驸马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只能有我一个妻子，我不许他纳妾，他就不能纳妾，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他敢背着我偷女人，我就杀了他的女人！” 第400章 准许和离 蘅芷都不得不佩服明月公主的脸皮，这么厚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自己被捉奸，跑过来竟然一堆歪理。 自己不乐意陪着夫君去吃苦，又不许夫君再另寻他人，典型地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许别人拉。 蘅芷心里暗暗替钟靖感到委屈，他虽然也在外面找了个女人，也算情有可原了。 对着明月公主这样的女人，是个人都受不了，要是她，她也得找别人。 更何况，那冯般儿不论从哪一点上看，都比明月公主强。 明月公主大概也就仗着自己出身好，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吧？ 宋襄王头疼不已，却也拿自己这个妹妹没办法，谁让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这件事等等再说，钟靖肯定要进宫来的，到时候孤王会跟他说！”宋襄王想先稳住明月公主，等他见了钟靖，再好好劝劝就行了。 没想到宋襄王还没找钟靖，钟靖就带着被打残了的柳勇进宫来了。 一路抬着那个血糊糊的，已经被打得昏迷不醒的柳勇，吓坏了不少宫人。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很快就有人来报告宋襄王了。 “王上，大事不好了！驸马爷带着个死人进宫来了，拦都拦不住啊！” 宋襄王大惊失色，问：“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带死人进宫？他要反了不成？” “王上，稍安勿躁，等见了驸马问清楚就行了！”付明雪宽慰道。 很快，钟靖就在门口候着了。 宋襄王传他进来，钟靖还是一身铠甲，衣裳也没换就来了。 “臣钟靖，拜见陛下！”钟靖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不愧是行伍之人。 宋襄王问：“听说你抬着个死人进宫来，侍卫们都拦不住你？” “回陛下，那不是死人，那是柳家老二！”钟靖回道。 这话一出，可吓坏了柳智和柳夫人。 柳智急忙问：“柳勇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钟靖冷冷地瞥了一眼柳智，毫无愧色地道：“我让我的亲兵把他打废了，怕是这辈子只能卧床，当个活死人！” “什么？你……你怎么敢这么干？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陛下……您可不能不管啊！”柳智跪下来道。 宋襄王也十分震怒，问：“钟靖，你是不是疯了？怎么一回来，就找上了柳勇？你凭什么打人，今日你不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孤王绝不饶你！” 钟靖面色阴沉，道：“陛下还是问问明月公主吧，臣实在没脸说！” 明月公主的眼神立刻闪烁起来，一副心虚的样子。 柳家兄妹立刻明白过来，钟靖八成是知道了柳勇和明月公主的私情了。 柳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柳智更是抬不起头来。 没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爆发了。 宋襄王见状，自然也明白过来了，轻咳了一声，道：“钟靖，不管是什么事儿，你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 钟靖听了宋襄王的话，忽然问：“看来陛下也知道这件事了？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只瞒着臣一个？” 宋襄王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既然陛下什么都知道，那就不需要臣在多说什么了，臣没有别的要求，只求陛下降旨，准许臣和公主和离，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钟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了要求。 明月公主立刻道：“不行，我不答应！” 钟靖看也不看明月公主，只对宋襄王道：“请陛下成全，臣与公主早已没有夫妻感情，公主既然和臣不是一心，再彼此勉强也没有意义！” “我不要和你分开，你是我的驸马，一辈子都是，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明月公主蛮横地道。 钟靖不理会明月公主，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宋襄王很是为难。 如果钟靖没有发现柳勇和公主之间的事儿，那也就罢了，他劝劝，和和稀泥，就把这事儿给混过去。 可是钟靖明显已经知道了，还把柳勇给打了个半死，这就不好糊弄了。 总不能强迫钟靖继续戴绿帽子吧？ 钟靖可不是普通人，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替他守着宋国边境呢，若是让他受委屈，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万一他想不开，带兵投敌或者谋反，可就是一场浩劫了。 宋襄王思来想去，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孤王也不能勉强你们，你们和离吧！” 明月公主听了，那还了得，一蹦三尺高，吼道：“王兄，您怎么能这样？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他休了我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闭嘴，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孤王的脸都叫你丢尽了！”宋襄王恼怒地骂道。 明月公主哭天抢地的，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道：“不行，我不答应，我不要和离，我不许他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我就是不答应！” “明月，你不要再闹了，再闹孤王就生气了！”宋襄王警告道。 “王兄，你答应过母后要照顾我的，你答应过的，你现在都忘了吗？你竟然让驸马休了我，他是个外人，我是你妹妹，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明月公主觉得宋襄王是胳膊肘往外拐。 宋襄王又气又恨，骂道：“你再说这种混账话，孤王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来人，将明月公主带回后宫去，没孤王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谁敢碰我，不许碰我……我不走，我不走……” 明月公主被强行拖了下去。 宋襄王微微舒了一口气，对钟靖道：“爱卿啊，你别和明月一般见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和离就和离吧，只是此事事关王室颜面，你不可声张，懂吗？” 宋襄王是希望钟靖别把公主的丑事张扬出去。 钟靖的目的也不是搞臭明月公主，毕竟这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臣明白，臣只求和公主和离！”钟靖表明态度。 柳夫人脸色难看地道：“那柳勇的事儿……钟将军也太狠了！” 第401章 柳家元气大伤 “没打死他，都是看在陛下和老太傅的面子上！”钟靖毫不留情地丢了这么一句话。 “你……太无礼了，就算柳勇有错，你有什么资格动用私刑，你应该找陛下做主！”柳夫人还要强辩，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今天明明是要找宋君戍的麻烦，没想到却变成了这样。 柳家折了两个女儿，还搭上了一个柳勇。 柳如惜和书瑶死了也就死了，伤不到柳家的根本，可柳勇是柳家的顶梁柱之一啊。 现在成了废人，柳家可谓元气大伤。 柳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兄弟以后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就心肝儿都疼。 柳智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柳智明白，这件事他们不占理，钟靖是个武将，本就是惹不得的人。 宋襄王是不会偏袒柳家，而去责难钟靖的，这个亏，他们是吃定了。 宋襄王道：“好了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谁不许再提，来人，将柳勇送去太医院，别闹出人命来！” 宋襄王也没办法，谁让柳勇不识好歹，要去得罪钟靖呢。 柳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也只能硬生生忍着。 宋君戍愉快地看着这一切，柳家人大概还没意识到，这不过是刚刚开始，一切还没完呢。 柳家一直在背后给宋襄王出谋划策，要废掉他这个太子，宋君戍怎么可能让他们继续猖狂下去。 宋襄王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也累了，道：“你们都退下吧，孤王乏了！” 付明雪很体贴地道：“陛下，臣妾扶您回去休息！” 宋襄王点点头，只有看着付明雪的时候，才觉得心情好一些。 这些日子，竟是坏消息和坏事情，宋襄王倍感疲惫。 宋君戍带着蘅芷浑身轻松地走出大殿。 柳智满脸阴沉地在背后看着他们，恨不得上前去将宋君戍给撕碎了。 柳智不是个傻子，他感觉到今天这事儿绝非偶然。 “柳大人请留步，一起去太医院看看柳勇吧！”柳夫人含住了柳智。 柳智点点头，他知道柳夫人是要找自己说话。 钟靖也离开了王宫。 在宫门口，宋君戍迎上去，道：“钟将军，别来无恙？” “殿下有礼，殿下也好？”钟靖憨厚地笑着问。 宋君戍点头，道：“还好还好，将军这些年辛苦了，以后可以和夫人好好过了！” 钟靖知道他说的是冯般儿，钟靖很开心，道：“多谢殿下吉言，臣还要在王都留些日子，改日再登门拜访殿下！” “好，那孤就在东宫等着将军，孤那里可有几坛好酒，保证将军喜欢！”宋君戍笑着道。 钟靖好酒，一听说有好酒，都快按捺不住了，道：“那臣肯定去，殿下到时候别舍不得拿好酒出来啊！” “哈哈哈……将军说笑了，只要你来，好酒管够！”宋君戍大笑道。 钟靖也是一阵大笑。 两人分别之后，蘅芷才问宋君戍：“你和钟靖好像还挺熟的？” “嗯，六年前孤从兰国路经狼门关，当时正好有一小股燕国军队试图侵犯狼门关，双方爆发了一场激战，我也参与其中，与钟将军并肩而战过！”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难怪你这次能将钟靖从狼门关叫回来，原来你们有交情！” “他本来也想和明月公主做个了断，只是一直没有借口罢了！”宋君戍道。 “嗯，我看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冯般儿！”蘅芷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冯般儿比起公主来，也算是个美人了！”宋君戍笑道。 蘅芷不齿地道：“明月公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女人家脸皮也能这么厚的，她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 “她是跋扈惯了，从小就被人宠着惯着，要什么有什么，又不需要像别的公主一样去外国和亲，虽然嫁人了，但没有公婆管着，夫君又常年正站在外，她一直都没有成长过！”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道：“可是做人最基本的礼义廉耻她都不要了！” “王室中，礼义廉耻算什么东西？”宋君戍笑问。 蘅芷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从宋襄王开始，就没人在乎这个，只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里子都烂透了。 宋君戍也不是个要脸的人，否则当初她被宋君傲设计，被迫嫁给他，他也照样接受了。 只是宋君戍和其他人不同，他在乎的不是面子，而是里子，他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什么最重要。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王上和柳家，可没心思再找咱们麻烦了吧？刚刚看到柳智和柳夫人的脸色，可真是痛快！” 蘅芷脸上都是欢喜，柳夫人在背后操纵柳如惜和书瑶，逼着宋君戍休了她，甚至给杨夫人下毒，他们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大概没料到，会有什么报应吧？ “还没结束，柳夫人还在呢！”宋君戍的眼神有些凉凉的，他可没打算就此收手。 不出手就算了，一旦出手了，就必须要将敌人斩尽杀绝，这才是宋君戍的风格。 蘅芷问：“你打算怎么对付柳夫人？她在宫里的地位可是很稳固的，王上对她也十分看重，不管是南夫人还是付昭仪，都没能动摇她的地位！” 宋君戍微微勾起嘴角，胸有成竹地道：“你等着瞧吧，这一次，孤要讲柳家连根拔起！” 蘅芷看着这样的宋君戍，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崇拜来。 似乎只要他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宋君戍接着道：“只有迅速地处理了柳家，才能确保宋君仁的事儿不暴露出来，我要让柳家没有机会反击，也没有机会追查到这件事！” 蘅芷点点头，明白了宋君戍这么雷厉风行的缘故。 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蘅芷再也不会觉得宋君戍所做的一切有什么不对了。 柳夫人和柳智此时也正在谈论宋君戍的问题。 “事情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我们占着先机的，竟然被宋君戍全身而退了，他毫发无伤，如惜和书瑶都白死了，还突然冒出了钟靖和明月公主的事儿！”柳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402章 隐藏的太深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应对。 本来只要一口咬定宋君戍谋害了柳家两个女儿，就能将宋君戍拉下水。 可没想到宋君戍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怕他们。 最令柳夫人意外的是，柳勇没能让明月公主帮忙，反而折损在了钟靖手里。 柳智咬着牙，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一切都是宋君戍的手笔！” 柳夫人大惊失色，问：“是他？难道钟靖也是他的人吗？” “钟靖是不是他的人我不清楚，但这件事绝非巧合，柳勇是去找明月公主帮忙的，本来只要明月公主在陛下面前这么一闹，书瑶的死就是咱们手里最好的武器，宋君戍是必定要倒霉的！” 柳智设想的很完美。 他，柳夫人和明月公主，他们三人都是宋襄王极其倚重和信赖的人，他们联手，宋君戍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钟靖会搀合进来。 明月公主不仅没帮上忙，反而帮了倒忙，因为她这么一闹，宋襄王根本没有心思再管柳家两个女儿的死了。 宋君戍是美美地在旁边看了一场好戏。 “真是可恶极了，我们和宋君戍是不死不休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哥，咱们得想办法，尽快解决掉他！”柳夫人道。 柳智点头，道：“这是一定的，不过现在的宋君戍已经今非昔比了，他从来就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没用，这家伙一直隐藏地太深了，他的手段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明，而他的实力也深不可测！” “只要陛下不能容他，他就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除非他谋反！”柳夫人冷笑，始终觉得宋君戍不堪一击。 柳智摇头，道：“你看得太简单了，你没发现吗？陛下对他也有些束手无策了，否则今天他能那么嚣张？躲过了陛下的砚台，还能说风凉话，从前他敢吗？” “朝中已经有了他的势力，帮他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从前不偏不倚的周相也开始偏向他了，那个新上任没多久的袁思长也是他的人，这都是明面儿上的，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他的人呢！” 柳智看的比柳夫人明白多了，宋君戍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这是柳智始料未及的。 一切发生的好像很突然，可仔细一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宋君戍大概从回到宋国开始，不……也许是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他一直以懦弱无能的表象欺骗着所有人，让他们掉以轻心，以为他很好对付。 柳智很后悔，后悔没有在宋君戍才回到宋国的时候，就将他除去。 那时候应该容易地多。 可那时候，他想的是暂时让这个没用的太子坐在储君的位置上，好杜绝宋君仁和宋君傲的机会，让宋君仁和宋君傲斗，彼此削弱，这样宋君然才有机会坐收渔利。 他想的是很美好，然而现实却是，他纵容了宋君戍的成长，以至于到了现在，已经很难有人能阻止宋君戍的脚步了。 柳夫人听了柳智的一番话，也倍感心惊，问：“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欺负咱们吗？柳家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们必须绝地反击，将宋君戍拔除！” 柳智点头，眼神阴鸷，道：“这是当然的，我早就在做准备了，看来要提前动手了！” 柳夫人见柳智如此表情，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柳智有信心，柳家就没有输。 “咱们去看看阿勇吧，哎……”柳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宋君戍和蘅芷回到东宫，陆离早就在书房等着他们了。 看到二人面色轻松地回来，陆离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事情很顺利！”陆离笑道。 宋君戍点点头，蘅芷乐开了花，将宫里的事儿绘声绘色地描述给了陆离听。 陆离听了之后也是乐不可支，道：“柳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还没完呢，接下来就是柳夫人了！” “我还真好奇，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她！”蘅芷问。 陆离道：“天机不可泄露！” “你们俩都爱卖关子，真无趣！”蘅芷不满地道。 宋君戍笑道：“不说这个了，贾科那边怎么样了？证据是不会都慢慢放给他了？” “嗯，他已经死死地盯上了宋君傲，宋君傲很头疼，可是又没办法甩掉贾科！”陆离笑眯眯地道。 “那就好，暂时就这样，缠住他，但也不必定了他的罪，让他有苦说不出！”宋君戍道。 陆离点点头。 蘅芷道：“难怪今天宋君傲没怎么说过话，原来他是有麻烦缠身啊！” “否则他还不上蹿下跳，不遗余力地忘我身上破脏水吗？”宋君戍道。 蘅芷忍不住称赞道：“还是殿下您棋高一着，不过我今天看着南夫人也安分了很多，可是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蘅芷担心南夫人会成为这场斗争的变数，毕竟那个女人不能小觑。 宋君戍道：“没了宋君仁，南夫人是孤掌难鸣！” “她会不会倒向宋君傲？”蘅芷担心地问。 “暂时不会，不过也不能确定，但是目前应该是可以确定她不会这样做的，毕竟宋君仁才刚刚出事，而证据又指向了宋君傲，作为宋君仁的同盟，南夫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投向对手的！”宋君戍分析道。 “就算他们走到一起也没用，两人曾经是对手，信任感很薄弱，我们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分崩离析，自乱阵脚！”陆离笃定地道。 蘅芷笑道：“也对，有陆先生在，可不担心这个了！” 宋君戍看着蘅芷，道：“嗯，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你这个太子妃，也该回来了吧？” 蘅芷摇头，道：“不着急，我觉得现在这个身份挺方便的，可以随时跟着你，能看不少热闹呢？要是恢复了太子妃的身份，就又得守在东宫不能随意出门了！” “那你难道要孤打光棍儿吗？总不能一直没有太子妃吧？”宋君戍不满地道。 最近那些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了，大概是以为他和“草头”太亲近了，难免会惹人怀疑。 这让宋君戍是有苦说不出，再这样下去，东宫的人都该怀疑他是断袖了。 第403章 你伤到她了 蘅芷哪里想到这些，她只顾着自己快活方便。 陆离叹息一声，道：“得了，殿下和太子妃也偶尔顾及一下属下啊，我还是孤家寡人呢，天天就看你们俩打情骂俏的，我走了！”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那陆先生你也快找一个可以打情骂俏的呗！” 陆离忙摇头，道：“免了免了，我哪儿有那个闲心啊，男儿当先建功立业！” “难道娶了妻子就不能建功立业了吗？我看不见得，也许有个人照顾你的生活，你反而更有精力建功立业呢！”蘅芷不敢苟同。 陆离摇头，道：“谁能看得上我啊，更何况，殿下大事不成，我也没有那个心思！” 蘅芷看着宋君戍，道：“你看，你耽误了陆先生的终身大事了，你要负责的！” “嗯，我负责，等将来我定给他找一个天仙儿似的的姑娘当媳妇儿！”宋君戍笑着承诺道。 陆离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免了免了，殿下和太子妃就饶了我吧，别拿我开涮了，我先告退，您二位该甜蜜甜蜜，该乐呵乐呵！” 说完，陆离就跑了，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 蘅芷笑着道：“这陆先生也真是奇怪，他今年也不小了吧？别人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他却根本不想娶！” “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为我谋划大事上了，不过也真是很奇怪啊，他这些年，就没有过女人！”宋君戍道。 “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蘅芷看着宋君戍笑。 “嗯？你是在说我吗？”宋君戍差异地问，“我可是有了你啊！” “你有我之前，可不还是没有女人嘛？虽然东宫女人不少，可你就像个坐拥金山银山的守财奴，只守着一堆美人儿，却动也没动一下！”蘅芷打趣道。 宋君戍道：“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随便起来不是人！”蘅芷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宋君戍佯装生气，道：“好啊，你敢骂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着就扑向了蘅芷，蘅芷赶紧躲开，可她哪里是宋君戍的对手，人家可是正经练过武的。 三两下蘅芷就被宋君戍给扑倒了，连连讨饶。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累了，抱在一起大喘气。 “殿下，楚侧妃求见！”昆仑在外面敲门。 蘅芷赶紧推开宋君戍，生怕被撞见，宋君戍倒是不疾不徐第起身，道：“让她进来吧！” 蘅芷站直身子，整理着衣裳。 楚雎儿此时已经推门进来，她抬头看到宋君戍和“草头”在屋里，一下子愣住了。 大白天的，两个男人关在屋子里，而“草头”的头发似乎有些乱，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 这蛛丝马迹，让楚雎儿倍感震惊，她不由地想起了最近的一些传闻。 宋君戍对这个新来的侍从草头太特别了吧？不仅和他同吃同住，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这种关系，难免会让人想歪了。 楚雎儿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宋君戍虽然从未碰过东宫的女人，但也不至于喜欢男人啊。 “雎儿，你有什么事儿吗？”宋君戍见楚雎儿进来半天都没说话，皱眉问。 楚雎儿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这马上就到雪神节了，不知道今年是否还像往年一样安排，特来问问殿下您的意思！” 宋君戍这才想起，马上就到了宋国冬月最重要的一次节日，雪神节。 可现在他一心都忙着对付柳家，哪里有心思管这些呢，便道：“你看着办吧，不行就去和母妃商议一下，看看母妃打算怎么过，尽量按照她老人家的喜好来吧！” “好，我也正是这样的想法，昭容是第一次在东宫过雪神节，肯定要尽量让她老人家高兴！”楚雎儿微笑着道。 宋君戍点头，道：“嗯，你考虑地一向很周到，不过还是尽可能低调一点，大皇兄出了事儿，若是咱们大肆庆祝节日，必然要落人口实！” 楚雎儿应了一声，道：“知道了，会按照殿下的意思去办的，只是雪神节要举办祭祀仪式，往年一般都是殿下带着……不知今年殿下打算带谁一起去？” 楚雎儿没有将话说完，往年雪神节，宋君戍都是带着柳如惜一起去的。 柳如惜已经死了，蘅芷又离开了东宫，今年似乎怎么轮也轮到楚雎儿了。 宋君戍看了一眼旁边的蘅芷，一时间有些为难，道：“等等再说吧！” 楚雎儿略有些失望，她以为宋君戍会直接告诉她，会带她一起参加。 尤其是宋君戍那看似不经意的一个眼神，还是被楚雎儿捕捉到了。 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看向“草头”，楚雎儿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宋君戍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 可刚刚那个眼神，她没有看错啊，宋君戍的确看了草头，还是那种看着自己爱人的眼神。 楚雎儿觉得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要不是花费了极大的力气，她可能当场就要哭出来。 “好，那妾身先告退了！” 楚雎儿还是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一幕都落在了蘅芷的眼里，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楚雎儿的眼泪。 “你伤到她了！”蘅芷对宋君戍道。 宋君戍皱眉，问：“什么？” “我说你伤害到楚雎儿了，她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雪神节的祭祀仪式，她想让你带她去！”蘅芷解释道。 宋君戍微微一愣，然后道：“我想带你去！” 蘅芷苦笑，道：“你可是已经把我休了，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你的随从！” 宋君戍道：“正好，这样你就回来吧，孤重新娶你一次！” 宋君戍还在盘算着，到底该用什么样的礼仪来讲蘅芷迎娶回来。 上一次，蘅芷是被一顶轿子丢在了东宫，狼狈不堪，没有婚礼没有仪式，甚至连喜服都没有穿。 那一次经历，对他们两人都不是美好的回忆。 宋君戍决定，给蘅芷一次难忘而美好的婚礼，让她不留遗憾，毕竟这世上，那个女子没有期待过出嫁的那一天？ 如果老了回忆起来，只记得自己遍体鳞伤被丢到夫君的家里，那该多煞风景，多心酸？ 宋君戍不忍心让蘅芷留有这样的缺憾，他要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因为她值得最好的！ 第404章 算什么妹妹？ 蘅芷看着宋君戍，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宋君戍不满地问。 蘅芷摇头，道：“笑你没心没肺的，你就不担心楚雎儿吗？我看她刚刚好像快哭了！” 宋君戍道：“雎儿……她的事情，我也该好好考虑一下了，从前只想着要照顾好她，才将她带在身边，可现在想来，这对她而言，可能真的不是好事！” “她已经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觉得她愿意离开你吗？”蘅芷觉得宋君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雎儿对宋君戍可不是什么兄妹之情，她喜欢宋君戍。 可以说，楚雎儿这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得到宋君戍的感情。 否则她不会和柳如惜斗，也不会和自己斗。 只有宋君戍还天真地以为楚雎儿和他只是单纯的“亲情”。 宋君戍皱眉，道：“当年我带她来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她，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给她一个避风港，等将来她找到了心上人，我随时会放她离开！” “可她的心上人是你呢？”蘅芷问。 她直勾勾地看着宋君戍，希望能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来。 宋君戍面对蘅芷那闪亮亮的眼神，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心虚了。 “怎……怎么会呢！”宋君戍下意识地就开始逃避这个话题。 蘅芷却要他面对现实，道：“殿下，您一直都很聪明，相信在这件事上，不至于犯糊涂吧？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楚雎儿的心思，你会看不出来？” “可我对她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嗤了一声，讽刺道：“又不是一个娘生的，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妹妹？书瑶还能算你的表妹呢，照样也能嫁给你，更别说楚雎儿和你并无任何亲情了！” 宋君戍看蘅芷的脸色已经拉下来，知道她必然又生气了，无奈地道：“我会和她解释清楚，并且妥善安置她的将来，不会再让她继续留在东宫了！” “她会心甘情愿地离开吗？”蘅芷觉得很难，“如果她哭着求你不要让她走呢？你狠得下心吗？” 宋君戍一时语塞。 “你没有回答，就代表其实你心里也对她有很特别的感情吧？男人对女人，是可以由怜生爱的，对不对？”蘅芷觉得心口闷闷的，难受极了。 尤其是宋君戍此时的脸色，分明是心虚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对雎儿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我是怜惜她，那是因为她的母亲为了我和母妃死了，我有义务和责任要照顾她！” 宋君戍很郁闷，觉得蘅芷开始无理取闹了。 蘅芷勾了勾嘴角，一抹苦涩划过心底，是啊……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多么合情合理。 她知道宋君戍是没有对楚雎儿生出爱情来，可男人对女人的怜惜，才是最让人膈应的。 尤其还是怜惜一个对他情根深种的女人。 一个心生爱慕，一个心生怜惜，长久下去，还能有好事吗？ 蘅芷不是个小气人，如果楚雎儿也真的把宋君戍当兄长一样敬重，她是不会介意宋君戍多照顾她，如果有一天楚雎儿找到了心上人，她都能以长嫂的身份送她出嫁，送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从东宫出门。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楚雎儿从未想过要离开东宫，更不想离开宋君戍。 她对宋君戍是女人对男人那样的感情。 楚雎儿和自己注定是要成为敌人的，因为她们都不能容忍别人分享宋君戍。 “那你就守住你的责任吧，等你什么时候完成了你的责任和义务，我再回到东宫！” 蘅芷说完，就扭头走了。 她真的很讨厌宋君戍这个样子，他如果不喜欢楚雎儿，就该趁早把楚雎儿送走，别让她一直抱有希望，以为宋君戍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如果他对楚雎儿的确有感情，那她乐意成全她们，自己退出。 总之，她蘅芷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宋君戍见她竟然跑了，很是纳闷，他到底又做错什么了？ 昆仑走进来，道：“殿下，您怎么把楚侧妃和太子妃都得罪了？” “你说什么呢？你知道什么？”宋君戍白了昆仑一眼，觉得昆仑永远都这么傻乎乎的。 昆仑挠挠头，道：“我是什么都不懂啦，不过楚侧妃和太子妃走的时候，脸色都很差哎，楚侧妃好像还抹眼泪了，太子妃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宋君戍叹了一口气，道：“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做你的事儿，整天瞎寻思什么？” “哦，我是担心殿下你啦！”昆仑憨笑道。 宋君戍对昆仑这么没眼力见儿很不满，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道：“去去去，忙你的去，别来烦孤！” “是！”昆仑立站直身体，刚要出去，有转身问，“殿下，我要忙什么？” “去把院子打扫一遍，没看到那么多落叶吗？”宋君戍没好气地道。 昆仑傻眼了，他什么时候要负责打扫落叶了？这不是粗使杂役干的活吗？ 不过看宋君戍脸色已经很阴沉了，昆仑还是识相地出去了，真拿了个大扫把在外面扫落叶，可把那原本负责洒扫庭除的杂役给吓到了。 碧鸳和双燕看到蘅芷郁郁寡欢地躲在屋子里，看书的时候，也是烦躁地把书页翻来覆去，根本不像是在看书的样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用口型开始交流。 互相推诿，希望对方去问问怎么回事儿，可谁都没有勇气去问。 毕竟蘅芷的脸色看着实在不怎么好，这时候去问，怕撞到枪口上去。 虽然蘅芷一向好脾气，对她们俩从来没有大小声过。 双燕和碧鸳两个人磨蹭了好半天，碧鸳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蘅芷身边，问：“太子妃，要不要给您换杯茶？这茶都凉了，喝了对身体不好！” “不用了，我想喝点儿凉茶！”蘅芷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这时候满肚子的火，正需要凉茶来冷静一下。 碧鸳见状，越发确定蘅芷今天是惹了火气回来了。 ”太子妃，是不是谁惹您生气了？”碧鸳小心翼翼地问，观察着蘅芷的脸色。 第405章 脑残粉 蘅芷叹了一口气，知道碧鸳是出于好心，她虽然不想提，但也不希望她们跟着提心吊胆的。 “没什么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我一会儿自己想通了就没事了，你们先去忙你们的吧！”蘅芷露出勉强的微笑，试图说服碧鸳，她是真的没事。 可这笑容那么勉强，碧鸳再傻也看出不是真心的。 “太子妃，您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就跟我们说说呗，兴许我们能帮您出个主意，就算帮不了您，您把不痛快的事儿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一点！”碧鸳体贴地道。 蘅芷苦笑，道：“说出来能有什么用呢？没办法解决的事儿，怎么也痛快不起来的，如鲠在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什么事儿让您如鲠在喉了？这两天的事儿不都很顺利吗？柳侧妃和书瑶都死了，这东宫可算是清净了许多，这都是好事啊！”碧鸳迷惑地看着蘅芷。 蘅芷道：“柳如惜是死了，书瑶也死了，可东宫最难对付的人还在呢！” “啊？”碧鸳一愣，“您是说楚侧妃？”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小心眼儿了，容不得人？”蘅芷问。 碧鸳赶紧摇头，道：“不会不会，奴婢怎么会这样想呢，您会介意也是正常的，毕竟哪个人希望自己的夫君身边有这么多莺莺燕燕的呢？” “别的人也就罢了，可楚雎儿不同，她对殿下的意义不同！”蘅芷叹了口气。 恩情掺杂着爱情，真是难解的结。 碧鸳也点点头，很理解地道：“太子妃您想的对，楚侧妃的确有些不同，她算是殿下和昭容的恩人之女，别说殿下了，昭容对她也很感激，这些日子，昭容和她也越发亲近了，简直像一对母女！” 蘅芷的心情又坠入了谷底。 楚雎儿不仅有宋君戍的“怜惜”，还有杨夫人的“疼爱”，而且她还比自己陪伴宋君戍的时间更久。 无论从哪一方面说，楚雎儿似乎都占着先机。 蘅芷怎么可能会不在乎这个人的存在呢？ 宋君戍哪里会理解她的心情，他只会觉得自己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可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蘅芷觉得，自己和宋君戍之间如果会因为什么而破裂，大概就是楚雎儿的存在了。 蘅芷越想就越是觉得烦躁。 “太子妃，您要是真的觉得楚侧妃的存在是您的心头刺，就干脆拔了吧！”碧鸳说得很干脆也很轻松。 蘅芷问：“怎么拔了？岂是我想拔掉就能拔掉的？她又不是个傻子，而殿下和昭容都对她这样重视，她又不是柳如惜！” 柳如惜是柳家的人，本就和宋君戍是敌对方，柳如惜又一直偷偷地帮着柳夫人和宋君戍作对，她落得这样的下场，没什么好意外的。 可楚雎儿不一样，她太聪明了，而且她在宋君戍面前，一直都是那种温柔可人的形象，从来不争不抢，特别安分守己。 宋君戍又对她心怀愧疚和怜惜，要想将她从东宫送走，可是难如登天。 “跟殿下说啊，殿下自然还是看重您的，不会为了楚侧妃伤害你！”碧鸳理所当然地道。 蘅芷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殿下哪里会舍得呢？” “殿下怎么会舍不得？他又不喜欢楚侧妃，他只爱您啊！”碧鸳道。 双燕在一旁听得也是着急得很，凑过来，道：“就是就是，殿下心里只有您一个，只要您跟殿下撒撒娇，楚侧妃哪里能斗得过您啊？” “撒娇？撒娇有用吗？”蘅芷问，不只是没有用，而且蘅芷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宋君戍要是想把楚雎儿的事儿给解决了，就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他要是不愿意，自己勉强来的有什么意思呢？ 双燕笑道：“听说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撒娇了，您再掉几滴眼泪，就齐活了！” 蘅芷被双燕逗乐了，笑道：“你这丫头，鬼灵精的，说得好像你很懂男人似的！” “嘿嘿……我是听人家说得嘛，不过我觉得楚侧妃不会成为您的威胁的，她在殿下身边都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获得殿下的心，可见她根本就不是殿下喜欢的女子！”双燕倒是看得很透彻。 蘅芷叹息一声，道：“有时候喜不喜欢，只是一念之间而已，从前殿下没有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将来就不一定了！” 所为饱暖思淫欲，谁知道宋君戍功成名就之后，会不会也效法那些风流帝王，左拥右抱，坐拥后宫佳丽三千？ 蘅芷想到这个，就倍感疲惫。 “不会的，殿下才不是那种人呢，他要是想左拥右抱，何必要等到现在呢？我们殿下可不是一般男人！”双燕很有信心地道。 “你啊，根本就是殿下的脑残粉！”蘅芷忍不住点了点双燕的脑袋。 “什么叫脑残粉？”双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觉得很新鲜。 蘅芷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现代流行语说出来了，解释道：“脑残粉，就是崇拜者，指那些完全不经思考盲目崇拜一个人的人，见了自己崇拜大人，就像脑袋坏了似的！” “哦……这个意思啊？那我就是殿下的脑残粉，我也是太子妃的脑残粉！”双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蘅芷噗嗤笑出来，觉得双燕有时候还蛮可爱的。 “看吧，太子妃您终于笑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双燕乐呵呵地道，好像自己只要把蘅芷哄开心了，就万事大吉。 蘅芷感念她两人的体贴和关怀，也不再自寻烦恼了，如果宋君戍真的无法做出抉择，自己最多就不回东宫。 这种事情，她是坚决要守住底线，绝不退让的。 宋君戍做不到，那就只能说他们的缘分不够深，只能各自珍重了。 “对了，最近阿姜怎么样了？我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回来之后为了避嫌也一直没去见她！”蘅芷忽然关心起了陈美人。 碧鸳道：“前段日子那个书瑶闹得厉害，听说您走了之后，她还找陈美人麻烦，好在陈美人聪明，一直躲着她，虽然吃了点儿小亏，没有什么大碍！” 蘅芷点点头，道：“嗯，那就好，等会儿我们去葳蕤宫找她吧，旁人我信不过，但阿姜是可以相信的，她知道我的身份也没关系！” 蘅芷主要想找人说说话，陈美人一向通透，看事情也很有自己的见解，蘅芷愿意听她的意见。 第406章 绝对忠诚 碧鸳劝道：“太子妃，还是不方便去葳蕤宫吧？您现在可是殿下的侍从，是男儿身，往葳蕤宫和陈美人私下见面，怕人说闲话！” 蘅芷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她是不怕什么，可是总不想引人怀疑，给陈美人带来麻烦。 蘅芷打消了去见陈美人的念头，但又不想在屋子里憋着，便对碧鸳道：“你去回了殿下，说我要去素问堂一趟！” “这会儿去素问堂？是不是有些晚了，怕是天黑前回不来呢！”碧鸳道。 蘅芷有几分赌气地意味道：“回不来就在素问堂歇一晚，没什么了不得的，正好云氏还在素问堂住着，反正现在东宫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碧鸳听了，知道蘅芷还在计较楚雎儿的事儿，也很无奈，道：“您要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可太子妃，您可不能真就和殿下闹别扭不回来了，这不是把殿下拱手让人吗？” 双燕也赞同地道：“是啊，太子妃，您可不能把地方腾出来，让别人钻了空子，您越是不喜欢楚侧妃，才越是要牢牢霸占殿下身边的位置啊，若是您赌气走了，可不就让人补了空吗？” “你们啊，想得太多了……我相信，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勉强也勉强不来，如果我走了这么一天半天的，他就能被人钻了空子，那我还真就不稀罕了！” 蘅芷是有傲气的。 她并不愿意把宋君戍当成是储君看，在感情上，宋君戍是和她一样平等的人，是她的爱人和伴侣。 而她对爱人和伴侣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忠诚。 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她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必要还继续在一起。 碧鸳和双燕对视一眼，都知道蘅芷在赌气，也不再多言，只希望蘅芷和宋君戍能够早点儿和解了，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才好松一口气。 蘅芷执意要去素问堂，碧鸳也只好回了宋君戍，陪着她一起去了。 蘅芷到了素问堂，便去看望云氏。 “云姐姐，上次那件事，还未好好谢你，今儿特意带了些血燕过来，给你补补身子，对你这病症是极好的！”蘅芷笑着道。 云氏一听，忙道：“你看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再说一个谢字，我可真不高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么，这燕窝你收下，慢慢炖着喝！”蘅芷道。 云氏这才让麦冬收下了。 “今儿怎么回来了？”云氏问。 蘅芷道：“回来看看你，我瞧着你的面色比之前又好了不少，都红润了！” “是吗？我也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之前一天到晚犯困，总睡不够，这几日精神足足的，白天几乎不怎么睡了！”云氏笑道。 “嗯，看来再过半个月，也该能回家去了！”蘅芷道。 “当真？那可太好了，不瞒你说，这素问堂虽然什么都不缺，大夫也照顾地周到，可我心里还是惦记着回家去！”云氏笑道。 麦冬插了一句嘴，道：“那可不是，咱们老爷爷天天盼着夫人回家呢！” “死丫头，乱说什么，让人笑话！”云氏啐了一口，脸上也有些不大自在，只是笑容越发甜蜜。 蘅芷便明白过来，打趣道：“那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可不能让贾首尊在家独守空房！” 云氏脸越发红了，嗔怪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怪臊得慌，你也跟着取笑我了！” “嘻嘻……这不是为姐姐高兴吗？你和家首尊夫妻多年了，还能如蜜里调油一般，可见感情是真好，叫人羡慕！”蘅芷道。 云氏莞尔一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好，只是近来他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回心转意了，时长往我这里跑，反而越发像刚成亲那会儿了！” 蘅芷看云氏一脸幸福的笑容，也真心替她高兴，道：“那你可算是盼到了，身体好了，夫君的心又回来了，可见人只要活着，未来就有无限盼头，好事情总会一桩一桩地发生，你们感情这样好，将来也不愁生儿育女之事！” 云氏轻抚自己的小腹，问：“当真吗？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都这把年纪了！” “也不过三十几岁，什么这把年纪，说得老气横秋的，你放心吧，有人家四十多岁，还能生呢！”蘅芷笑道。 听了蘅芷的话，云氏也信心大增，尤其是最近和贾科感情日益升温，更让她盼着能早点生个孩子。 “对了，我有件事儿正好要跟你说呢，我们家老爷不是一直在查大皇子那个案子么，最近也一直为此忙得晕头转向的！”云氏道。 蘅芷点头，道：“知道啊，所以上次不是还怀疑上我了么？” “那都过去了，别提了，他疑神疑鬼的，看谁都像是坏人，不过我发现，他最近好像盯上了五皇子！”云氏窃窃地道。 蘅芷知道这件事，证据都是宋君戍暴露给贾科的，宋君傲大概也为此很头疼吧？ “是吗？怎么会怀疑五皇子呢？难不成真是五皇子做的？”蘅芷故意装傻。 云氏道：“我看有这个可能，五皇子和大皇子一向水火不容，要说大皇子出事儿，最得意的就是五皇子！” “可他们毕竟是兄弟啊，兄弟间，能有多大仇？总不能拔剑相向吧？”蘅芷故意试探云氏。 云氏冷笑，道：“在权势面前，哪有什么兄弟不兄弟的，他们俩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 “那倒也是，别说他们俩了，他们对太子殿下也何尝不是如此呢，我还在东宫的时候，他们也时长针对我和太子！”蘅芷道。 云氏问：“你说……如果真是五皇子做的，这事儿该怎么收场呢？” 蘅芷看着云氏，问：“这话是你要问的，还是贾首尊要问的？” 云氏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他要问的，是我自己，我看他最近有些愁眉苦脸的，试探之下，才知道他为这件事烦恼，担心查到最后，会牵连自己！” 蘅芷一听，也就明白了，贾科果然是很了解宋襄王。 他知道宋襄王袒护宋君傲，可宋君仁也是宋襄王的爱子，如果真相是宋君傲害死了宋君仁，这事儿贾科就难办了。 为了保全宋君傲，可能宋襄王会选择牺牲贾科来保守秘密。 第407章 良禽择木而栖 蘅芷对云氏道：“贾首尊顾虑地有道理，可是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也是不行的，陛下那里肯定要有个交代，如果真的是五皇子所为，那贾首尊可就要考虑考虑了！” “怎么考虑？”云氏急切地问。 蘅芷道：“五皇子弑兄，就算陛下还是看在钱夫人的份儿上原谅他，可心里肯定有芥蒂，他今日可以弑兄，明日会不会弑父谁能保证？” 云氏大惊失色，吸了一口凉气，道：“不会吧？他……他敢这么大逆不道？” “弑兄难道就不是大逆不道吗？”蘅芷问。 可说这话的时候，蘅芷的心里也是一阵五味陈杂，虽然她知道宋君仁死有余辜，可却因为这么个烂人，而让宋君戍背负了“弑兄”的阴影。 云氏神情有些恍惚，问：“那……陛下会怎么做？” “首先肯定是要隐瞒真相，毕竟这对王室而言，也是有损颜面的，让普通老百姓知道天家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蘅芷分析道。 云氏点头，道：“这个我也能猜到几分！” “既然要隐瞒真相，那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就危险了，也许贾首尊深得陛下信任可以逃过一劫，可首尊底下那些兄弟呢？陛下会放心让他们活着吗？”蘅芷问。 云氏道：“以陛下的猜忌，也许连我们老爷也不肯放过的！” 蘅芷露出一抹浅笑，道：“所以贾首尊要掂量掂量，以后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查又不是，不查也不是，还让不让人活了？”云氏郁闷极了。 蘅芷道：“陛下已经老了，迟早要会有人接替他，黑羽卫也迟早会有新的主人！” “您的意思是……”云氏看着蘅芷，有些犹豫。 蘅芷浅浅一笑，道：“云姐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贾首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这么多年都如此倚重他，不是因为陛下这个人重感情，而是贾首尊配得上这份信赖和重用，那么换而言之，如果宋国有了新主，贾首尊只要肯效忠，自然还是可以屹立不倒！” 蘅芷已经将话挑明了。 云氏低下头，暗自思索。 “云姐姐，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只是个内宅妇人，不能干涉男人的事儿，不过你我也同样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能够平安顺遂，对不对？”蘅芷亲切地拉起云氏的手。 云氏问：“你……还是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吗？” 蘅芷点头微笑，道：“既然你我以姐妹相称，我也就不对你隐瞒，我和殿下从未分开过，不过是之前有些麻烦，不得不分开一阵儿！”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老爷说，太子殿下对你还是一样关心！”云氏并没有多惊讶。 蘅芷道：“姐姐，贾首尊对您也是一样的吧？” 云氏想起最近和贾科之间的浓情蜜意，忍不住微微脸红，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和他都老夫老妻了！” “老夫老妻又如何？感情历久弥新，才难能可贵，我可以看出来，贾首尊对你依然很尊重很爱护！”蘅芷道。 云氏问：“您的意思，可以代表太子殿下的意思吗？” 蘅芷笑道：“如果不能代表，就不敢和你说这些话了，只是不管贾首尊怎么想，今日你我之言，都不可以让旁人知道！” “这个我心里有数，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以信得过你，你自然也信得过我！”云氏道。 蘅芷点头，道：“那当然，希望我们的姐妹情分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云氏露出欣然的笑容。 蘅芷不知道云氏到底会如何和贾科提这件事，但是她想，云氏之所以会对她说这番话，肯定也是出于贾科的授意，否则她不敢贸然提起的。 如果是贾科的意思，那说明贾科是向宋君戍投来了橄榄枝，她自然是要替宋君戍接下来的。 蘅芷本打算在素问堂住下来，可是因为云氏的这番话，她还是赶回了东宫。 当她满心激动要将这件事告诉宋君戍，却被告知，宋君戍在福林苑里。 蘅芷一想，自己也好久没有去见过杨夫人了，虽然现在身份有些不便，但还是找了过去。 昆仑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门口站岗。 蘅芷问：“殿下在里面吗？” “在呢，我进去替您通传一声！”昆仑主动道。 蘅芷点点头，就在门口等着，很快，昆仑就让蘅芷进去了。 没想到，进去之后，没见到宋君戍，只有杨夫人单独坐在那里。 蘅芷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按照规矩给杨夫人行礼。 “奴才草头，拜见昭容！” “你这丫头，还跟我装模作样，快起来吧！”杨夫人笑了笑。 蘅芷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站了起来，好在杨夫人身边没有人，也不担心别人听见。 “母妃，您都知道了啊？”蘅芷不好意思地问。 杨夫人道：“听太子说了，你在外面受苦了！” “哪里就受苦了，不过是发生了些小意外罢了！”蘅芷道。 杨夫人招招手，让她过去。 蘅芷走过去，杨夫人拉着蘅芷的手，亲热地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那会儿我听说你为了替戍儿出头，竟然当众打了五皇子，我便想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一见你，我便知道，戍儿这一次，终于遇到了对的人！” 蘅芷也回忆起和杨夫人初遇的场面，那会儿她并不知道，眼前那个沧桑的老妇，就是宋君戍的生母。 “母妃在宫中吃了那么多苦，身为儿媳，也未能尽孝，甚至还没能认出您来，实在不孝！”蘅芷颇为惭愧地道。 “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从未见过我，我也没有主动表明身份，主要那会儿我身不由己，怕你受牵连，才故意没告诉你！”杨夫人道。 蘅芷笑了，道：“好在您总算熬出头了，咱们一家也团圆了！” “是啊，我们一家团圆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杨夫人也感慨万千。 蘅芷道：“往后我和殿下定会好好孝顺您，把从前的日子，都补回来，您老就可以安心地颐养天年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怪会哄人开心的，要是你能再给我添几个孙子孙女，那老婆子我就更开心了！”杨夫人笑呵呵地道。 第408章 怎可善妒？ 蘅芷也跟着笑了，问：“殿下怎么没在呢？” “哦……他刚刚不慎把衣裳弄脏了，我让雎儿扶他进去更衣了！”杨夫人道。 蘅芷听到了“雎儿”的名字，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 不过当着杨夫人的面，蘅芷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道：“辛苦楚侧妃了，我在的时候，听说她每日都来福林苑陪伴您左右！” “是啊，这孩子乖巧懂事，又很体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杨夫人对楚雎儿赞不绝口，从她的表情也能看出来，她很喜欢楚雎儿。 蘅芷心头微微有些惆怅，杨夫人这般喜欢楚雎儿，她却和楚雎儿不能共存，到最后，杨夫人会如何选择呢？ 杨夫人见蘅芷出神，便问：“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没有……只是今天出去遇到一件事，想回禀殿下！”蘅芷道。 杨夫人问：“重要的事儿？” “嗯，很重要的事情！”蘅芷道。 杨夫人想了想，道：“既然是要事，那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喊出来！” “他不是去更衣了吗？应该很快就能出来吧？”蘅芷疑惑地问。 杨夫人脸色稍显不自在，道：“他喝了点儿酒，怕是会在里面歇息一会儿！” “喝了酒？”蘅芷眉头轻蹙，这不太合理啊，宋君戍就算想要小酌几杯，凭他的酒量，哪里就需要在福林苑休息了？ 杨夫人不等蘅芷开口，便道：“我进去找他出来！” 蘅芷拦住了杨夫人，道：“既然他在里面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他了，等明天再说也不迟！” 蘅芷几乎可以猜到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杨夫人故意在这里等她吧？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一直说很喜欢自己的婆婆，照样还是帮着楚雎儿来跟她争宠。 也许在杨夫人心里，楚雎儿这个恩人的女儿，比她这媳妇儿更重要。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蘅芷之所以不去拆穿，只是不想失去最后的尊严。 “母妃，时候也不早了，您早点歇息，我先告辞了！”蘅芷起身道别。 杨夫人当然看出蘅芷此刻的变化，她的表情显得尴尬而无措。 “蘅芷……你……“杨夫人想要说什么，可发现说什么都显得虚伪。 蘅芷露出一抹笑容，福了福，道：“母妃不必相送，等殿下醒来，希望您转告他，我有事找他！” 说完，蘅芷就走了。 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心口一股酸涩的疼痛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可她却还是用尽所有力气，阻止自己哭出来。 宋君戍，你终究是违背了承诺，选择了背叛我。 蘅芷离开福林苑，急促地跑起来，她只想离福林苑远远的，仿佛那是个多么令人恶心的地方。 昆仑看着蘅芷的背影，迷惑不解。 杨夫人走出来，沉沉叹息，喃喃道：“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容人之量，身为妻子，怎可善妒？” 昆仑问：“昭容，太子妃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要是没事儿也先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杨夫人道。 “殿下呢？殿下不回乾元宫吗？”昆仑问。 “他今晚不回去了，在我这歇下！”杨夫人回道。 昆仑傻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殿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大夫过来？” “没有不舒服，你这孩子，怎么傻里傻气的，太子和侧妃在一块儿，这点儿事都不懂吗？”杨夫人白了一眼昆仑，嫌他太傻气。 昆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宋君戍是要和楚雎儿好。 难怪蘅芷跑了。 昆仑有些想不明白，殿下不是一向只喜欢太子妃吗？怎么忽然又去宠幸楚侧妃了？ “走吧走吧，我也要歇息了！”杨夫人将昆仑遣走。 昆仑摸着脑袋，也不敢不从。 福林苑，偏室里，宋君戍迷迷糊糊的，脑袋几乎要炸裂一般。 “衡儿……我的头好疼！”宋君戍闭着眼睛，以为身边的人是蘅芷。 楚雎儿本来温柔如水的目光，在听到宋君戍呼唤蘅芷的名字时，骤然变得扭曲。 “蘅儿，我好难受，身上好难受！”宋君戍扭动着身体，感觉有火在炙烤自己似的。 楚雎儿抓住他乱动的手，问：“为什么你心里只有蘅芷，这时候还是只想着她？” “蘅儿……不对，你不是蘅儿！”宋君戍陡然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是楚雎儿，立刻将她推开。 楚雎儿顺势跌落在地上，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泪光盈盈。 “殿下！”楚雎儿唤了一声。 宋君戍觉得头很晕，目光也有些涣散，但他还是能认得出，眼前的人不是蘅芷，而是楚雎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受到身体的不对劲了。 “雎儿，你对孤做了什么？”宋君戍冷冷地问。 楚雎儿摇头，哽咽道：“殿下……” 宋君戍不想听她多说了，也没有耐心听，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赶紧起来，要出门去。 楚雎儿爬起来伸开双臂，拦住他，道：“殿下，您别走！” “让开！”宋君戍冷冷地道，“今日之事，孤就当没发生过，也希望绝不会有下次！” 楚雎儿哭着跪下来，道：“殿下，我求你了，不要对我这么残忍，雎儿真的很爱很爱你，是我求昭容帮我的，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没有多少好年华了，难道你忍心看我孤苦终老吗？你答应过我，会照顾我的！” “孤是答应要照顾你，可孤也明确地告诉过你，孤只把你当妹妹看，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宋君戍忍着身体一阵阵的燥火，依然坚定不移地道。 楚雎儿哭得更伤心了，道：“殿下，我不想当您的妹妹，我爱你，像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一样爱你，求你……要我吧！” 楚雎儿只穿着亵衣，扑向了宋君戍，紧紧地抱住宋君戍。 宋君戍因为药物的关系，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此时一个半果的女子扑过来，对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考验。 可是脑海里，猛然就浮现了蘅芷的样子，她满脸失望的表情，刺痛了他的神经。 第409章 早已心有所属 宋君戍硬生生推开了楚雎儿，训斥道：“雎儿，你再如此不知分寸，就休怪孤生气了！” “殿下……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究竟哪里不好？”楚雎儿不甘心地问。 宋君戍道：“你很好，可孤已经心有所属，早已容不下任何人！” “可是我在她出现之前，就已经陪伴在你身边了，她究竟哪里比我好？我不甘心，殿下……我不甘心！”楚雎儿一改往日温柔乖巧的形象，变得暴躁起来。 宋君戍深吸一口气，甩甩头，道：“雎儿，你会遇到属于你的归宿，孤不是，孤会帮你物色适合你的人！” 说完，宋君戍再也不管楚雎儿如何阻拦，强行闯出去。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失去理智。 楚雎儿在后面痛哭失声。 宋君戍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了杨夫人，她赶出来，却只见到宋君戍疾步离开的背影。 然后就听到楚雎儿再偏室里的哭声。 杨夫人叹息一声，进了偏室。 “雎儿，怎么了？”杨夫人将她扶起来，看她衣衫不整，将一旁的衣裳拿给她。 楚雎儿一遍穿衣裳，一遍抖动双肩，哭得凄惨无比。 “别哭了，有话好好说，是太子把你怎么了嘛？”杨夫人问。 楚雎儿抬起头来，噗通一声跪下来，道：“昭容，对不起，我……我辜负了您的一片美意，殿下他就算中了药，也还是不愿意碰我！” 杨夫人微微一愣，继而叹息一声，道：“哎……这孩子，真是……你快起来吧，别跪着了，瞧你哭得这般伤心，快擦擦眼泪！” 楚雎儿依然跪在地上，摇头，道：“昭容，我真的很爱殿下，我不想离开他，离开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傻孩子，他也没有让你离开啊，我了解我的儿子，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你母亲当年为我保胎，为我隐瞒胎像，最后因此还丢了性命，我们母子亏欠她太多了！”杨夫人叹息道。 楚雎儿摇头，道：“母亲当年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她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儿，我爱殿下的心，和母亲没有关系，我从来也不想要殿下对我只是恩情和感激，我希望他只是我的夫君，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女子对待！” 杨夫人感慨不已，道：“你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懂事，还对他一往情深，他不懂珍惜，是他的损失！” “昭容，我该怎么办？他说要把我送走了，他要替我寻找归宿，可我唯一的归宿就是殿下，就是东宫，我哪里还能有别的归宿？”楚雎儿伤心地哭着。 杨夫人听了，也是很为楚雎儿心痛。 “你别担心，我明儿跟他说，既然你不想离开，那就不离开！”杨夫人不忍看楚雎儿这么伤心，便答应了她。 楚雎儿感动地给杨夫人磕头，道：“多谢昭容，多谢昭容……您的大恩大德，雎儿没齿难忘，雎儿一定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 “说什么傻话呢？快起来！”杨夫人将她扶了起来。 “昭容，如果殿下执意要赶我走，我该怎么办？”楚雎儿楚楚可怜地看着杨夫人。 杨夫人道：“不会的，好端端的，干嘛要赶你走，今天的事情，是我的主意，他要怪，就怪我好了，与你无干，他要是敢怪罪你，索性连我也一起赶走算了！” “昭容，你对雎儿真是太好了，雎儿不知道如何报答您了！”楚雎儿破涕为笑。 杨夫人道：“哎……话又说回来，他这个性子，也随了我，是个倔脾气，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儿，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心里只有一个蘅芷，要让他接受你，怕也难！” “昭容……蘅芷究竟哪里比我好？况且，她人都不在了，为什么殿下还对她念念不忘？”楚雎儿不甘心地问。 “这男女之间，哪里说得清楚呢，又怎么能用谁好谁不好来评断？感情的事儿，说不清的，你再好，可他偏偏就认准了那个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杨夫人毕竟是过来人，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 楚雎儿却偏偏不肯认输。 “昭容，我相信，只要没有蘅芷，殿下早晚会看到我的好，我可以等，哪怕等一辈子，我也等，就算殿下还是不喜欢我，我也不求别的，只要能陪着他，哪怕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楚雎儿的决心，让杨夫人既感动又无奈。 “你这个孩子，也是个认死理的，罢了罢了……太子将来是要做君王的，哪个君王不是后宫佳丽成群？他也不可能永远只守着一个女人，你是好孩子，有你服侍他，我也安心！”杨夫人拍着楚雎儿的手道。 楚雎儿甜甜一笑，道：“嗯，有昭容这句话，雎儿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了！” “傻孩子，回去洗洗脸，早些休息，可别再哭了！”杨夫人嘱咐道。 楚雎儿道：“我先送您回屋休息！”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的眼睛都哭肿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杨夫人自己站起来，走出去。 楚雎儿看着杨夫人背影，眼神变得闪烁不定。 蘅芷一路狂奔，也不知道只跑到了哪里，直到双腿酸软无力，才不得不停下来，她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碧鸳和双燕也追了过来，见到蘅芷这样，两个人都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极了。 “太子妃，您怎么了？”碧鸳走过来，蹲在蘅芷面前，关切地问。 双燕也过来，问：“是不是昭容又给您气受了？” 蘅芷保持着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楚雎儿和宋君戍抱在一起的画面，那些他曾经和自己有过的亲密，如今也都对另一个女人做了吧？ 蘅芷觉得心口仿佛要裂开了，忽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太子妃，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碧鸳吓坏了。 蘅芷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只是跑的太急了，有些反胃！” “吓死我了，您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您跟我们说说吧，别一个人憋着，会憋坏的！”双燕紧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道。 “是啊，太子妃，没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碧鸳道。 蘅芷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落下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要开口，就控制不住哽咽的声音，和不争气的眼泪。 第410章 误会了 这一哭，可把碧鸳和双燕给哭傻了。 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蘅芷哭成这样。 她们深刻地记得蘅芷初来东宫，遍体鳞伤，她没哭过。 后来腿伤被人下了毒，溃烂了，她自己咬牙为自己剜肉疗伤时，也没哭过。 再后来宋君戍和她生气，将她关到铁屋子里，险些丧命，她也没有哭过。 那些常人无法忍耐的痛苦和灾难，都没有击垮她，让她痛哭。 怎么忽然就哭成了这样，像个无助心碎的孩子。 “太子妃！” 碧鸳心疼极了，一把抱住蘅芷，也跟着她哭起来。 “哎……你们怎么都哭了？别哭啊，碧鸳，你怎么也跟着哭了，出什么事儿还不清楚呢！”双燕慌乱地道。 碧鸳只是心疼蘅芷现在的样子，她想，一定是遇到了很痛苦的事情，否则蘅芷是不会哭的。 “我……没事！”蘅芷知道自己失态了，努力克制住眼泪，用袖子胡乱擦拭了脸上的泪痕。 “太子妃，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您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也都能跟我们说的，是不是殿下惹您生气了？”碧鸳猜测道。 蘅芷的眼神微微有些凉意，道：“不会再生气了，也没有什么气好生的！” 说着，蘅芷就爬起来，弹了弹裙摆的灰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那身影怎么看都显得单薄而孤寂。 碧鸳和双燕面面相觑，都不知所措。 蘅芷却已经走远了。 她没有去乾元宫，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此时东宫的门已经落锁了，她出不去，也不想强行在此时跑出去。 她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宋君戍从福林苑出来，就直奔乾元宫去了，他以为蘅芷没有回来，直接进了浴室，泡了两个时辰的凉水，才将体内的邪火给压下去。 昆仑怕宋君戍着凉，特意请来了大夫，大夫给宋君戍开了驱寒的药汤，才离开了。 宋君戍服下药，问：“蘅芷呢？你有没有派人去素问堂盯着？可别出什么事！” “太子妃已经回来了啊！”昆仑此时才告诉宋君戍。 “回来了？人呢？”宋君戍问。 昆仑道：“您在福林苑的时候，太子妃就去了，和昭容还聊了好一会儿呢，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走了，走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好看！” 宋君戍啪地一声放下药碗，怒道：“你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孤？为什么在福林苑不去喊孤一声？” “是昭容……不让我进去的！”昆仑有些委屈，“我以为殿下已经知道太子妃回来了！” 宋君戍急的在原地来回转，然后问：“她人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 “不……不知道！”昆仑已经乱了，看到宋君戍这么生气，他也害怕起来。 宋君戍气的不轻，指着昆仑，道：“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快去给孤把人找回来，若是有个好歹，孤再找你算账！” “是！”昆仑赶紧跑出去找人了。 宋君戍到底不放心，虽然现在身体很不舒服，但还是主动跑出去找蘅芷了。 他猜想，蘅芷肯定是误会了，此时不知道躲在哪里伤心呢。 万一要是一时想不开跑出东宫去，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后悔莫及了。 宋君戍吩咐了很多人在东宫里搜寻蘅芷的踪迹。 可是蘅芷却已经在这时候离开了东宫，因为周伊人突然跑来，将她接走了。 蘅芷还让碧鸳和双燕留下来，不让她们跟着自己。 周伊人将蘅芷带到了一片城郊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面前就是月湖。 “伊人，你怎么会这时候跑来东宫？”蘅芷虽然跟着周伊人跑出来了，但还是很好奇，她怎么那么巧就出现了。 周伊人笑道：“这不是赶巧了吗？我本来是来东宫找宋君戍的，恰好看到你在那儿哭，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受委屈了！” “你来找宋君戍什么事儿？”蘅芷问。 “先别说他，说说你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可是我遇到过的最坚强的女人，你都哭了，肯定不是小事！”周伊人丢给蘅芷一壶酒，想让她边喝边说。 蘅芷打开酒壶塞子，潇洒地往空中一抛，然后仰头灌了一大口。 “别喝那么急，你平时也不喝酒，虽然这古人的酒度数低，可也不能像你这么喝！”周伊人劝道，自己却豪爽地喝了半壶多。 蘅芷苦笑，道：“被你看到了我那么狼狈的样子，真丢脸！” “丢什么脸啊，女孩子家，哭一哭太正常了，我猜肯定是跟宋君戍有关吧？”周伊人问。 蘅芷满脸的颓丧，觉得自己真是丢脸又没出息。 “你说我在这封建古代，追求一夫一妻制，是不是很傻缺？”蘅芷问。 周伊人挑眉，想了想，道：“这是我们根深蒂固的信念，就像他们古人觉得三妻四妾很平常一样！” “所以我和宋君戍，从根本上就是错了的，对吧？”蘅芷苦笑。 周伊人问：“他不是说过，要为你散尽后院的女人嘛？怎么？反悔了？” “不是反悔了，而是……他和别的女人睡了！现在可能正软玉温香抱满怀呢！”蘅芷一想到那场面，就像被人揪了心肝一样难受。 蘅芷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酒，酒如咽喉，灼痛的滋味儿，让她的心痛好像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那不就等于反悔了吗？这个渣男，你等着，老子替你教训他，敢欺负我妹子，弄死丫的！”周伊人这暴脾气说来就来，撸起袖子就打算去找宋君戍算账。 蘅芷翻了个白眼，将她拉下来，道：“坐下，别说这些没用的，你都近不了他的身！” “那可未必，现在我那帮兄弟，各个都听我的，要真和宋君戍的暗卫硬碰硬，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周伊人自信地道。 蘅芷道：“就算你真的把他杀了又如何呢？感情的事儿，又不是斗殴，谁赢了谁输了，就能把道理掰扯清楚，到最后，该输的人，还是会一败涂地！”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认输了？”周伊人问。 第411章 跟我走 蘅芷道：“不知道，现在脑子很乱，想不清楚该怎么办，可是我确信，我的洁癖不允许我再去和一个被别的女人沾染过的男人在一起！” “那就是你和宋君戍完了？那……你还要继续帮他吗？”周伊人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蘅芷道：“没想好，说实话，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没有犹豫过，他的确会是个明君，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不想因为私人感情，就阻碍他做他的事情！” “你都不想和他好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周伊人不解地问。 “现在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了，我把你和周相都拉到了他的船上，我自己要是先下来，那岂不是对你们不负责吗？”蘅芷道。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不相干的，我是冲着你的面子才去帮宋君戍的，你要是撂挑子了，我自然跟着你走！”周伊人仗义地道。 周伊人和蘅芷的感情不同，她们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两个孤魂，这种羁旅他乡，永远再也无法回归自己故里的感受，也只有她们二人能够体会。 这是惺惺相惜，也是感同身受，这样的感情，比什么都深厚。 因为失去彼此，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和她们坐下来，谈论那些这个时代，没人能听得懂的话，没人能理解的回忆。 蘅芷感激地看着周伊人，道：“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没有了宋君戍，我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对嘛，别悲春伤秋的，你要是在东宫不痛快，就跟着我，我保证让你每天都活得特别痛快！”周伊人爽朗一笑。 蘅芷觉得心口舒畅了很多，也许是她太狭隘了，总是把目光只放在一个人身上，当你的世界之容得下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决定你的一切喜怒哀乐。 如果当那个人只是你世界里的一个配角，那么他所占的篇幅很小很小，也不至于让你为他痛哭流涕了。 蘅芷和周伊人碰了碰酒壶，相视一笑，道：“好啊，那我就跟你走吧！” 此时东宫已经快要闹翻了天。 宋君戍看着跪在地上的碧鸳和双燕，脸色尤为阴沉。 “你说周伊人把太子妃带走了？”宋君戍问。 碧鸳点头，道：“是的，那个人应该是周小姐，虽然她打扮的像个男人，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那你们怎么不跟着去！”宋君戍不满地问。 碧鸳道：“太子妃不让跟着！” “她们去哪儿了？太子妃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宋君戍问。 “不知道去哪儿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殿下……太子妃好像很伤心！”碧鸳怯怯地道。 宋君戍心头窝着火，但对着这两个丫头，又发不出来。 “你们俩怎么伺候的？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来禀报？就这么让她走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宋君戍沉着脸问。 虽然知道周伊人不会让蘅芷有危险，可宋君戍还是担心，周伊人那个暴脾气，而蘅芷又误会她了，万一她们就这么一去不回，他到哪儿去找人呢？ “昆仑回来了没有？”宋君戍冲外面喊。 惊雷近来，道：“还没有回来！” “可恶！”宋君戍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他派昆仑去周伊人的基地找人了，可昆仑去了很久还没有消息。 这一夜，宋君戍都没有合眼。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昆仑灰头土脸地跑回来。 “殿下，属下回来了！”昆仑单膝跪地，满脸郁闷。 宋君戍问：“你怎么搞成这样？让你去找人，你莫非去打架了？” “可不是打架了吗？我去了那个基地，就跟那伙人打上了，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周伊人和太子妃去了哪里，也不让我硬闯，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昆仑气恼地道。 “为什么不告诉你？”宋君戍皱眉，莫非这帮人反了？ 昆仑道：“后来他们才告诉我，周伊人没回去过，他们也不知道人去哪了，太子妃也没有去过那里！” 宋君戍紧紧皱着眉头，心想，周伊人没回基地，能去哪儿呢？ “明天一早去周家看看！”宋君戍以为周伊人将蘅芷带回周府了。 可是他想不到，周伊人和蘅芷一时兴起，竟然离开了王都。 第二天一早，宋君戍收到周伊人传回来的消息，告诉他，她把蘅芷带走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但她会确保蘅芷的安全，其他的，就不能奉告了。 宋君戍气的当场将那封信给撕了个粉碎。 “可恶的周伊人，太胆大妄为了！”宋君戍很生气，“昆仑，派人出去找，无论如何要将太子妃带回来！” “是！”昆仑不敢不应。 很快，他又收到了来自蘅芷的飞鸽传书。 上面也只有一行小字：贾科有意投诚，殿下珍重，妾去也，勿念！ 宋君戍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又生气又担心。 她怎么就这样走了，为何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哪怕要定他的罪，也该给个申辩的机会吧？ 宋君戍郁闷不已，可是面对蘅芷，他也无可奈何。 一面担心蘅芷的安全，一面又气她如此狠心。 可是想到她就算误会了自己，生着气，也还是惦记着他的正事，不由又觉得感动。 才短短一天没见，宋君戍越发思念蘅芷了。 宋君戍让昆仑派出大量人手去寻找周伊人和蘅芷的下落，却还要瞒着所有人，不敢让别人知道，怕那些不怀好意的，会威胁到蘅芷的安全。 杨夫人也很快就听说蘅芷离开东宫的消息。 宋君戍几日都没有来福林苑看她，她便知道，宋君戍是为了那日的事情，和她生气了。 杨夫人心里又难过又生气，便主动找来了。 “母妃，您怎么来了？”宋君戍正在书房办事，杨夫人还是第一次主动到这里来找她。 杨夫人板着脸，也不等宋君戍说话，就自己找地方坐下来，道：“我的儿子都快将我忘了，我若再不来他面前走动走动，怕很快就没这个儿子了！” 宋君戍听了她赌气的话，叹了一声，道：“母妃，儿子这几日有些忙，没顾上去福林苑给您请安，还请您见谅！” “你是真的忙，还是和我赌气，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知道那日我做的有些过了，可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嘛？”杨夫人叹了一口气。 第412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宋君戍道：“母妃，儿子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您那样做，实在让我很伤心，我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能用那种手段逼我呢？” “我……我也是心疼雎儿，她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个黄花闺女，谁家姑娘能受这样的委屈啊？她一心爱慕你，你也不能把人家当傻子对待啊！”杨夫人解释道。 宋君戍道：“当年我答应您接她来东宫，就已经声明过，我会像对待自己妹妹一样对她好，但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您是清楚的！” “可是你对雎儿，难道就丝毫没有动心过吗？雎儿哪里不好呢？”杨夫人不太懂。 男人不都是喜欢美貌女子的吗？楚雎儿生的也楚楚动人，温柔乖巧，恰好是男子喜欢的典型。 宋君戍也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就无动于衷？ “儿子对雎儿只有感激之心，并无其他，我从未想过要把她占为己有！”宋君戍诚恳地道。 杨夫人道：“可雎儿早已对你痴心一片了，你难道没感觉吗？” “从前没有，我以为我对她的态度很明确，如果我有什么让她误会的地方，我只能抱歉，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母妃，我正打算给雎儿找个好归宿，您也帮忙物色一下吧！”宋君戍已经决定了，他必须要在蘅芷回来之前，将楚雎儿安顿好。 他了解蘅芷，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她是不会再回来的。 “你这是何必呢？雎儿有什么不好，你迟早也会有三宫六院，雎儿为人沉稳，又乖巧懂事，对你也真心！”杨夫人劝道。 宋君戍认真地看着杨夫人，道：“母妃，儿子不会要什么三宫六院，弱水三千，我已经找到了我要的那一瓢！” 宋君戍的话，让杨夫人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意思？”杨夫人问。 “母妃，您懂我的意思，我不想辜负蘅芷，她对我一心一意，为我连命都可以豁出去，我如果不能同样对她，就不配拥有她！” 宋君戍没有丝毫犹豫，他早就想对杨夫人说这些话了。 杨夫人问：“你不想要别的女人了？” “不想！”宋君戍干脆地回道。 “可是每个君王都要通过后宫来平衡前朝，你如果只要一个女人，肯定会招来很多非议！”杨夫人道。 “我不在乎，也不需要通过后宫来平衡什么，我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也看惯了人情冷暖，我知道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最珍贵的，母妃……希望您能理解我，也支持我，难道身为女子，你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左拥右抱，美女环绕吗？”宋君戍问。 杨夫人想了很久，忽然笑了。 “好吧，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如果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吧，蘅芷是个好孩子，母妃也很喜欢她，只是有一点，雎儿要妥善处置，不可伤了她的心！”杨夫人道。 “嗯，儿子明白，母妃放心！”宋君戍很感激杨夫人的体恤，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楚雎儿的母亲用性命换来了他们母子的平安，宋君戍是不会不报这个恩的。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对楚雎儿绝没有男女之情，也不可能回报她同样的感情。 杨夫人没有再为难宋君戍，而是让宋君戍尽快把蘅芷找回来。 宋君戍也答应杨夫人，会好好地和楚雎儿谈谈，让楚雎儿能够心平气和地离开东宫。 蘅芷依然下落不明，周伊人也不见踪影，这让宋君戍倍感头疼，周伊人的躲避追踪技能也太高明了，让宋君戍都束手无策。 他哪里知道，作为特种兵，周伊人是最出色的那一类，别说古代这落后的追踪技术，就算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周伊人也能轻松躲避敌人的追踪。 此时，蘅芷还不知道宋君戍正派人苦苦寻找她，而是和周伊人乔装打扮，改头换面，正在离王都最近的一个县城里逛既是。 “这里还挺热闹，不比王都差啊！”周伊人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东张西望。 蘅芷也拿着糖人，笑得异常灿烂。 “今儿是赶集，县城周边的人都来了，所以才这么热闹！”蘅芷道。 “蘅芷，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还是边走边看？”周伊人问。 “我想去找我师兄，他本来应该已经到达王都了，可是又忽然来信说路上耽搁了，我想去找他！”蘅芷道。 “你师兄？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穆华楠啊？”周伊人问。 “是啊，你也听说过？”蘅芷惊讶地问。 “我是听我爹说起过此人，连我爹那老古板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什么想要一睹穆华楠的风采！”周伊人摇头，表示不屑，虽然是女儿身，但周伊人内心可是住着一个“直男”的。 所以对于这种美名远扬的男人，周伊人并不感冒。 蘅芷笑道：“原来周相也对我师兄慕名已久，看来我师兄还真是粉丝满天下啊！” 周伊人问：“你见过你那师兄吗？我怎么记得你上次说，你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宋国了！” “是啊，我没见过，不过我记忆中自然是有他的，说实话，如今和原主的记忆重合，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蘅芷笑道，也有些惆怅。 周伊人听蘅芷这样说，也不禁开始懊恼，问：“按照你的说法，老子以后不会也和那周伊人融为一体，难分彼此吧？靠……那可麻烦了，老子可是纯爷们儿！” 蘅芷哈哈大笑起来，故意吓唬周伊人，道：“很有可能哦，你没发现，你最近变得文气了很多吗？有时候说话也文绉绉的了！” “不……不会吧？”周伊人咬了一半的糖葫芦卡在嘴里，都忘了咀嚼，脸色有点惨白。 蘅芷见状，笑的更开坏了。 “好啊，你敢吓唬我，看我怎么教训你！”周伊人这才发现，蘅芷是在逗她玩儿，忙伸出手要作势要打蘅芷。 蘅芷也赶紧跑，两人在街市上你追我打。 忽然，周伊人撞上了一个人。 “大胆！” 撞上人之后，周伊人听到有人在呵斥自己，便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年轻的公子。 第413章 碰瓷的公子 看他的服饰打扮，肯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仅如此，此人还生了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可又不会因此而让人误会他是女儿身。 周伊人道：“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没事儿吧？要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大夫！” 周伊人觉得，自己力气大，这公子看着“弱不禁风”的，怕自己一不小心给碰坏了。 那公子看着周伊人，嘴角上扬，问：“若是看大夫也治不好呢？” “你不会那么不经撞吧？还能撞出这么大毛病来？”周伊人觉得自己可能遇到碰瓷的了。 公子道：“我觉得心口不舒服，大约是撞伤了！” 公子旁边的侍从，也就是刚刚呵斥周伊人的，忙担心地问：“爷，您没事儿吧？是不是真伤到了，咱们赶紧去找大夫！” 那公子白了一眼侍从，嫌他太碍事。 蘅芷一直见周伊人没跟上来，又跑了回来，见她正和一个陌生公子说话，便上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小心撞了他，他要碰瓷我呢！”周伊人翻了个白眼。 蘅芷看着这公子一身锦衣美服，光是那腰间的玉佩都价值不菲，怎么可能是个碰瓷的。 “什么叫碰瓷？”公子笑着问。 “碰瓷就是你要假装被我撞伤了，打算讹我一笔！”周伊人解释道，然后不满地看着那公子。 蘅芷见那公子看着周伊人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几分。 那公子笑着道：“原来这就是碰瓷啊，有趣，不过我不是要讹你银子，可你的确撞了我，我也的确有点不舒服，你总不能不负责啊！” “那就带你去看大夫吧，我可不是那种小气人，不过你也别想讹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周伊人威胁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你撞了人还这么凶！”公子的侍从看不过去了，训斥周伊人。 公子忙斥责道：“阿灿，不得无礼！” “是，公子！”阿灿只好退到一旁，可还是拿眼神警告周伊人。 公子又笑着对周伊人道：“既然你执意要对我负责，带我去看大夫，那我也不能拒绝了你的美意，可我现在走路有点喘，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你不是有侍从吗？要我扶你做什么？”周伊人不满地问。 “阿灿他还有事儿呢，他要去办要紧事，耽误不得，阿灿，你还不快走！”公子看着阿灿。 阿灿不情不愿地道：“是，爷！” 说完，阿灿就走了。 公子看着阿灿离开，才转向周伊人，道：“看到了吧？我现在没人扶了，你得负责到底！” “你这个人……是故意的吧？看你仪表堂堂，不像是个骗子啊，你有什么目的？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要行骗，最好还是换个人！”周伊人充满戒备地道。 那公子偏生一副霁风朗月般的笑容，道：“你自己说要负责，要带我去看大夫，怎么又成了我行骗呢？” “你看着好好的，哪里像是被撞伤了？”周伊人不相信他的话。 “兴许是内伤，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总要大夫看过才放心，否则你走了，我查出毛病来，找谁负责？”公子说得也头头是道。 蘅芷也道：“这位公子说得也有些道理，伊人，要么，就带他去看个大夫吧，我们自己挑医馆！” “哎……你不就是大夫么，你给他看看就得了！”周伊人猛然想起，蘅芷就是个大夫，还医术很精湛。 “她是大夫？”公子打量了一下蘅芷，在看到蘅芷的眼睛时，微微一愣神。 蘅芷没在意，便点头，道：“略通医术，或可为公子看看！” “那怎么行，你们俩是一伙的，你要是帮她说话，把我的大伤说成是小伤，怎么办？”公子不相信蘅芷。 “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我们干嘛要骗你，我看你是成心要讹我！”周伊人这下更肯定这个小白脸是个碰瓷的了。 蘅芷见那公子眼里都是戏谑，便知他故意要逗弄周伊人。 莫非是对周伊人一见钟情了？ 蘅芷想到这种可能，又打量了一下这年轻的公子，倒是生的好俊，又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那种贵族出生的公子哥。 与周伊人可能很相配。 可惜了，周伊人是个女儿身，男儿心，这个公子怕是要吃瘪了。 最后两个人掰扯之下，周伊人到底敌不过那公子的软磨硬泡，带着他去找医馆看大夫了。 好在这集市上就有医馆，很快便到了。 大夫给那公子看过之后，自然没什么大碍，但还是给他开了点儿强身健体的药。 周伊人慷慨地付了银子。 出了医馆，那公子还是不肯放过周伊人，道：“这里离我住的客栈还有些远，你得把我送回去！” “你这个人有完没完？大夫都说你没什么大碍了，你拿的药我也帮你付过银子了，你还想怎么样？”周伊人恼了。 公子道：“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这忽然饿了，走不动路，你送我一送呗！” “不送，滚！”周伊人没好气地道。 “哎呀呀……一个姑娘家，怎么口出不逊呢？”公子笑嘻嘻地道，半点儿没有生气的意思。 “你不走，我走！”周伊人掉头就走，可不管他说什么。 蘅芷也追了上去。 那公子并没有放弃，竟然又跟上来，道：“咱们也算不撞不相识，我叫兰贞，你叫什么名字！” “兰贞？听着娘么兮兮的！”周伊人笑道。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兰贞追问。 周伊人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我萍水相逢，后会无期，就不必多问了！” “谁说后会无期，兴许还会再见呢？”兰贞道。 “那就等下次见了再告诉你吧，我要走了，拜拜！”周伊人挥挥手，一时得意，竟把现代话脱口而出。 兰贞含笑看着周伊人的背影，眉头轻扬，眼神华彩万千。 周伊人迅速离开，蘅芷都差点儿跟不上她的脚步。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蘅芷气喘吁吁地追着她。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小白脸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准是什么人派来的探子！”周伊人道。 第414章 混乱的记忆 蘅芷惊讶地问：“不会吧？他看着可不像是什么探子，那人气度不凡，颇有贵气，应该是个出身很好的世家公子！” “是吗？我瞧着他觉得贼眉鼠眼的，你没听过吗？小白脸，小白脸，脸白没有好心眼！”周伊人评价道。 蘅芷噗嗤一下笑出来，道：“那按照你这么说，黑人都是好人了？” “反正我看刚刚那个人不像个好人，一直想要讹我！”周伊人道。 蘅芷回头，已经不见那个公子的身影。 “我倒觉得那个公子看起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蘅芷道。 “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你要是喜欢，我立刻把人给你带来！”周伊人很仗义地道。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你少胡说八道，对了……你就这么走了，你那一帮兄弟怎么办？” “他们啊，会自己训练的啦，我已经把每天的训练课程都制定好了，那些人都自觉地很，我又不是不回去了，暂时初来逍遥逍遥！”周伊人道。 蘅芷点点头，道：“我还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特种兵是什么样的！” “现在还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那些人虽然有武功底子，但还没达到一流特种兵的程度，特种兵不只是身手好那么简单，要学的还多着呢！”周伊人侃侃而谈。 蘅芷道：“反正有你世界顶尖特种兵在，我是不担心的，你带出来的兵，绝对不会怂！” “那当然，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我现在是个女儿身，哈哈……一个个都管我叫老大，说实话，只有跟他们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还是自己！”周伊人感慨道。 蘅芷能理解周伊人，她忽然从铁血战士变成了大家闺秀，这种心理落差非常人能够接受，若不是心性够坚毅，恐怕周伊人真的会疯，至少也得个抑郁症之类的。 不过天性豁达爽朗的她，还是慢慢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并且能够冲破桎梏，又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热，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前面有家酒楼，看起来不错，走，进去痛快吃一顿！”周伊人又拉着蘅芷下馆子去了。 两人点了十几个菜，蘅芷问：“这么多，也吃不掉吧？你每次下馆子都乱点一通！” “管他呢，咱有钱，怕什么，就点几个菜，看着也不过瘾！”周伊人一向大而化之。 “可也太浪费了，你是没见过闹饥荒的人，我之前在淇州，看到那些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样子，真是凄惨极了！”蘅芷回忆起淇州的日子，又想到了宋君戍。 如果不是淇州之行，她可能还没那么快交付真心吧？ 周伊人道：“你就是心思太重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人要懂得及时行乐，按照你这么想，天下人都不要过好日子了！”周伊人道。 蘅芷想想也觉得周伊人说得对，便也不管他了。 菜上来之后，周伊人先给蘅芷撕了一块鸡腿，道：“吃吧，吃饱了我们得赶路了，我已经嗅到了追兵的味道！” “嗯？不会吧？咱们已经改头换面了，还能被追到？”蘅芷疑惑地问。 “你也别小瞧了宋君戍手底下的人，那些人各个都比贼还精，鼻子也灵，如果他们真的完全摸不着边际，那你才该替宋君戍担心，养了一帮废物！”周伊人笑道，然后喝了一杯酒，开始吃肉。 蘅芷也赶紧开始吃，她还真有些担心自己被宋君戍找到。 此时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他，如果真的碰面了，她应该怎么做，怎么说？ 虽然眼里不揉沙，可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干净的。 更何况宋君戍为她做过的事情，她没有一样不记得，他也对她交付过真心，只是男人的真心，终究欠缺了一些忠贞。 两人酒足饭饱，付了银子就赶着离开了县城，往西走了。 “西边是去哪儿的？”蘅芷问。 周伊人道：“我看了，再往西就到了咪咕县，我们一路往西，你不是要找你师兄吗？他从海上来，应该也会从这条路线走，兴许能碰上！” “好啊，我也不是非得找到他，只是我也很想一睹这位穆先生的风采，他到底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是不是一个人！”蘅芷道。 “喂……你这身体的原主，会不会喜欢穆华楠啊？”周伊人满脸八卦地问。 蘅芷挑眉，道：“不会吧，我是没这个感觉！” 周伊人皱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怎么会呢？都传闻穆华楠不仅才智无双，能掐会算，更重要的是，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感觉就跟那天仙下凡似的，你这个原主也好歹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能不喜欢这样优秀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两人太熟悉了吧？”蘅芷也很糊涂，其实原主的记忆很混乱，关于穆华楠和天枢老人的记忆似乎是也没多少年。 原主根本就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她的记忆是从一次受伤醒来开始的。 兴许是这次受伤，让她的记忆受到了损害。 所以蘅芷也不清楚，原主对穆华楠是什么样的感情。 周伊人切了一声，道：“我可不信，你说你和天枢老人生活在那荒郊野岭的地方，又没见过太多男人，身边有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俊美青年，你能不动心？” “你真是的，有些人只适合当兄妹啊，那能怎么办？”蘅芷无奈地道。 周伊人笑了，道：“不过如果你肯放下宋君戍，外面优秀的男人可多着呢，你可劲儿挑，挑中谁，哥哥我替你拖回来！” “你以为这是原始社会啊，你看上哪个原始人，一棒子打晕了，就拖回洞里生孩子？”蘅芷翻了个白眼。 周伊人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个主意不错，男人嘛，最适合地就是生孩子这个工作，哎……想起这个老子就很悲伤，老子再也不能跟女人生孩子了！” “你可以自己生！”蘅芷揶揄道。 “去去去……老子正经直男，要是跟个男人睡了，那我还不得疯了？”周伊人道。 “万一就遇到了你喜欢的男人呢，这世上的男人在没遇到自己真爱的男人之前，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人！”蘅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周伊人瞪了她一眼，道：“别恶心我了！” 第415章 再遇兰贞 两人边走边聊，周伊人觉得走路太慢，就买了两匹马。 “你会骑马吗？”周伊人问蘅芷。 蘅芷道：“当然会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周伊人问。 “没学过！”蘅芷跨上马，姿态极为潇洒利落。 周伊人摸着下巴，道：“看你那样子，比我的马术还要好！” 说着周伊人也上了马。 “咱们赛一场如何？这里正好没什么人！”周伊人提议道。 蘅芷笑道：“好啊，你可别输给我！” “我会输给你？笑话！”周伊人昂起头，一副根本不把蘅芷放在眼里的样子。 “那就开始吧！” “驾！” “驾！”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了出去。 马都是好马，跑的又快又稳，蘅芷和周伊人的马术也都十分精湛，一路扬尘而去。 两人来到米谷县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一路骑马，饶是蘅芷马术再好，也累的精疲力尽，周伊人和蘅芷进了县城，便找了一家客栈准备休息。 “蘅芷，你的马术真不错，没想到比我都不差什么了，我可是特别训练过的！”周伊人对蘅芷赞不绝口。 蘅芷道：“还好吧，我体力不如你，到底还是比你逊色了几分！” “那是肯定的，我是当兵出生，体力是超一流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和我比，就算我现在换了这副病歪歪的身体，经过这半年的训练，也比一般男人要强悍！”周伊人得意地道。 两人一边聊一边进了客栈。 “二位里边请，上房已经给你们预备好了，酒菜也备下了，您二位是先洗漱再吃，还是吃完了再洗漱？” 她们才进客栈，店小二就殷勤地上来问。 周伊人和蘅芷对视一眼，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周伊人问：“我没没定什么上房，也没要你们预备酒菜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认错，就是您二位，一个身穿灰色，一个身穿青色，除了您二位，没别人了！”店小二笑着道。 周伊人拉着蘅芷，做出戒备的状态，难道有人盯上她们了吗？ “二位客官，里边请吧，酒菜都还热着呢！”店小二见她们不肯进去，又招呼了一声。 蘅芷看了一眼周伊人，低声问：“我们好像没露出什么破绽吧？谁会在这里给我们预备下来？” “就怕来者不善！”周伊人面色有些冷凝。 “如果来者不善，应该不会给我们预备房间和酒菜了，难道是宋君戍？”蘅芷疑惑地问。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发现了你，应该早就有人上来拜见才对！”周伊人道。 蘅芷也觉得很奇怪，宋君戍的人要是找到她了，应该会第一时间现身要带她回去。 而不是这样故弄玄虚。 “不用紧张，是我给你们备下的！” 早上遇到的那个公子兰贞忽然出现在客栈内，笑嘻嘻地从楼上往下走。 蘅芷和周伊人都愣住了。 “怎么是你？”周伊人很不满地问。 “这不是赶巧了么，正好比你们早一步到，知道你们必然会来投店，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也顺便替你们打点了一下！”兰贞春风满面地道。 周伊人却对兰贞很戒备，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警告你，别打我们的主意，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姑娘，这么吓唬我做什么，我可是一片好心，这县城的客栈，只有这家最好最干净，生意也最好，一般来晚了都没房间的，我可是特意为你们先定了房间！” 兰贞道。 店小二也笑着附和道：“这位公子说得对，我们店通常这个时辰都客满了，要不是看在这位公子的份儿上，您二位的房间早让人住了！” 蘅芷虽然对这个兰贞的行为很有些不解，但还是对周伊人道：“既然来了，就先进去吧，我也累了，如果他要害我们，不会主动现身跟我们打招呼！” “就怕这个人不安好心，说不准是看上你的美貌了，要纠缠你！”周伊人窃窃地在蘅芷耳边道。 蘅芷默默翻了个白眼，周伊人还真是神经大条，那个兰贞公子分明一直都盯着她看呢，关自己什么事儿？ 蘅芷道：“你想太多了，进去吧，都累坏了，又饿又渴！” “得得得……谅他也不敢在我面前耍花招，他要是想要追你，得过我这关！”周伊人仍旧认为，兰贞无事献殷勤，肯定是看上蘅芷了。 蘅芷只默默翻白眼，什么都不解释，这种神经粗的人，和他说什么都没用。 两人进了客栈，兰贞笑嘻嘻地对周伊人道：“不知道我点的菜，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周伊人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立刻就皱了眉头，问：“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也跟着？” 点的菜竟然是和她们中午吃的那一顿差不多。 蘅芷也颇感惊讶，这个兰贞，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毫无声息地掌握她们的行踪，还能连她们在雅间里吃了什么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兰贞笑道：“恰好和你们在一家店吃的饭，又恰好看到小二给你们上菜！” “有那么多恰好吗？你当我们是傻子？说……你有什么目的！”周伊人凶巴巴地问。 兰贞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二位交个朋友！” “交朋友？谁要和你交朋友，有你这么上赶着要和人交朋友的吗？我跟你说哈，我们家妹子目前还不是单身，你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也得先等她把她家那个男人给踹了再说！”周伊人大大咧咧地道。 蘅芷立刻阻止道：“伊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原来你叫伊人啊……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个伊人吗？”兰贞笑着问。 “怎么？就你读过书，在这臭显摆什么？我叫什么和你没关系，我劝你还是离我们远远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下手还狠，要是你惹我不高兴，我可不客气！”周伊人警告道。 她倒也不是真的粗蛮无礼，主要是兰贞出现的太莫名其妙了，怎么看都觉得他别有居心。 周伊人认为自己把蘅芷带出来，就有责任要保护她的安全，决不能让不怀好意的人祸害她。 第416章 闹肚子了 兰贞也不生气，像是永远都只会笑似的，指着位置，道：“坐下边吃边说吧，不是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吗？一定累坏了，这是我带来的茶叶，连水都是我收集好的露水煮的，你们尝尝看！” 兰贞倒是个雅人。 蘅芷心里默默开始思考，这么清雅的一个公子，和周伊人这个不像大家闺秀的大家闺秀，俩人能合拍吗？ 况且，周伊人还是个男儿心，也不知这兰贞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对周伊人一见钟情了，还是别有目的？ 蘅芷拉着周伊人坐下来，笑着道：“兰公子是吧？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你却如此盛情，实在叫我们惶恐！” 兰贞听出蘅芷的意思，便道：“二位小姐不必忧心，我对你们绝没有恶意，我是来宋国找个朋友，恰好路遇两位姑娘，便生出结交之意！” “我们有什么值得你结交的？况且我们这身打扮，你怎么看出我们是女人的？”周伊人问，也顺手拿起茶杯咕噜了一大口。 蘅芷端起茶杯，先闻了闻，知道里面没有问题，才抿了一口。 “果然是好茶好水！”蘅芷赞了一句。 “什么好茶好水，就这么一小杯，都不解渴，你们这些人啊，太爱装模作样，喝水就喝水，当然要以解渴为目的，这么小口小口的，得喝到什么时候才过瘾？”周伊人不满地放下茶杯。 兰贞听她这样说，笑着对阿灿道：“拿大杯，给伊人姑娘倒茶！” “是！”阿灿心里有些鄙视周伊人，觉得她太粗鲁，也不知自家公子怎么想的，竟然还对她这么好。 蘅芷见他这么宠着周伊人，尤其听了周伊人那番话，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真是个涵养极好的人。 蘅芷不禁在想，这个人要是没有什么坏心，倒是可以结交。 “兰公子别介意，我这位妹妹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蘅芷道。 兰贞摇头，道：“怎么会呢？伊人姑娘快人快语，十分豪爽，在下很欣赏！” 周伊人牵了牵嘴角，微微有些不屑，心想着男人真是想要追蘅芷，否则怎么会这么“虚情假意”？ 周伊人开始把兰贞和宋君戍作对比。 两人的容貌不相上下，都属于极为俊美的男人，这一点不可否认。 不过宋君戍要更英气一些，这个兰贞嘛，偏柔和，失了几分阳刚之气。 但是笑容很美好，可以加分，不像宋君戍，整天也没个好看的笑脸，除非是面对蘅芷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这个兰贞是什么出身，世家公子也要看是几流的世家。 “喂……你家是哪儿的？”周伊人不客气地问。 兰贞微微一愣，道：“我是兰国人！” “兰国？难怪你姓兰！”周伊人道。 蘅芷却道：“据我所知，兰是兰国的国姓，莫非兰公子是兰国王室中人？” 兰贞道：“算是吧！” “哦……看来也是个王孙公子，那倒是不输给你家那位了！”周伊人评价道。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不要胡说！” 周伊人这才闭嘴，开始拿起筷子，习惯性地先给蘅芷布菜。 蘅芷道：“人家兰公子还没动筷子呢！” “没关系，吃吧，你们这一路肯定又累又饿！”兰贞很体贴地道。 蘅芷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周伊人是军人出身，吃饭的时候，那动静自然不会小，也不可能像蘅芷一样优雅地小口小口地吃。 蘅芷不得不低声提醒她：“你好歹注意点儿形象，这是在外人面前，不是咱俩的时候！” “有什么关系，我饿了，我也就在我爹娘面前装装样子，私底下不是怎么痛快怎么舒服怎么来吗？”周伊人无所谓地道，她完全没有把兰贞的存在当回事儿。 蘅芷很无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兰贞，发现他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一副兴致不浅的样子看着周伊人。 “伊人姑娘吃饭的样子，真是让人胃口大开！”兰贞竟然这样说，然后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仿佛这样才显得和周伊人合拍。 周伊人看他也在努力吃，不甘示弱，道：“那块鸡腿别动哈，留给我！” “好！”兰贞答应了，没动鸡腿。 周伊人得意得很，给蘅芷扒拉了一块鸡腿，道：“这个给你！” “你自己吃吧，我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夹的！”蘅芷虽然知道周伊人是照顾她，可还是不希望在外人面前，显得自己太娇气，好像把周伊人当下人一般使唤。 “你吃的太慢，我怕我吃起来，回头你都没得吃！”周伊人是真的很能吃。 中午那十几个菜，最后也没剩下多少，蘅芷不得不感叹，这么瘦弱，还这么能吃，果然天赋异禀。 蘅芷道：“你只管把自己吃饱了，我胃口又不大，再说我更喜欢吃素食！” “老吃叶子哪里能吃饱啊，难怪你一直这么弱，就该多吃点儿肉，咱们这一路跑啊，得消耗不少能量，肉比蔬菜补充能量更有效！”周伊人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蘅芷笑道：“我这两天已经比平常多吃了很多肉了！” “这就对了，我跟你说，人要是累了，吃饱喝足了，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心情也会豁然开朗！”周伊人主要目的还是陪蘅芷散心，不希望她总为宋君戍苦恼。 蘅芷自然明白她的这番好意，也不想辜负了，于是也学着周伊人的样子，大快朵颐起来。 很快，三个人就将一桌子菜给消灭的七七八八，而蘅芷也撑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不行了……我要躺下来！”蘅芷捂着肚子，有些吃不消。 “这时候不能躺下来，得走动走动，否则容易消化不良！”周伊人建议道。 “可我走不动了，吃太饱了，我以后再也不学着你乱吃了！”蘅芷苦笑不跌，她是在犯什么傻，周伊人能吃，不代表她也能吃啊。 周伊人也对蘅芷感到很无奈，道：“你要吃不下，也别硬撑啊，来……我扶着你走走，别撑坏了！” 这样胡吃海喝的后果是，蘅芷半夜就开始闹肚子了，一夜起了七八次，自己走得匆忙，没有带药在身上，拉得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而这里半夜也找不到大夫，可把周伊人给担心坏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周伊人敲开了兰贞的门。 第417章 你还挺好看的 “姓兰的，快起来，我家妹子闹肚子了，人都快脱水了，快起来帮帮忙，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治好她！”周伊人在外面喊道。 兰贞匆忙穿上外衣走出来，问：“怎么回事儿？” “闹肚子了，都怪我，晚上该拦着她一点，让她吃太多了！”周伊人十分自责地道。 兰贞诧异地看着周伊人。 周伊人摸摸自己的脸，问：“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沾灰了？” “不是……你……你还挺好看的！”兰贞的脸稍微有点不自然的红。 原来周伊人此时卸了妆，恢复了自己本来的面目，一张清秀逼人的鹅蛋脸，典型的古典美人，和她豪爽不羁的性子，实在大相径庭。 周伊人一听，刷地脸就红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就瞪了一眼兰贞，道：“乱说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直接地夸，尤其是周伊人还觉得自己也是个大老爷们儿，这让周伊人很不自在。 兰贞没想到周伊人也会脸红，忽然笑了，道：“原来你也会害羞！”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害羞？我哪里害羞了！”周伊人很懊恼，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不正常，但出于面子问题，周伊人决定死撑到底。 兰贞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也不故意跟她唱反调，道：“是我害羞了，行吧？你说你妹子怎么了？” “她闹肚子呢，你有没有药？”周伊人问。 “哦，正好，我这里带了些随身的常用药，恰好就有止泻散，你拿去给她服下，记得吃完药再多喝点儿开水！”兰贞一边说一边回去拿药。 周伊人接过药，虽然不太情愿，还是认真地道：“多谢你了！” “别客气，要是有什么不妥，再来找我！”兰贞道。 周伊人点头，道：“打扰了！” 说完就逃也似地跑了，天了噜，她受不了被一个男人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特么虽然是个女儿身，可是内心是个汉子啊，还是个糙汉子！ 周伊人将药拿去给蘅芷服下之后，蘅芷又拉了两次，才消停了。 蘅芷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直喘气，道：“我的天，我再也不跟着你瞎吃了！” “你这肠胃也太弱了，下次可千万别犯傻！”周伊人也是心有余悸地道。 “抱歉了，害你也跟着一夜没合眼！”蘅芷看着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很惭愧地道。 “说什么呢，我把你带出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是我的责任！”周伊人道。 “怎么能是你的责任呢？按你这么说，也可说是我把你带出来的，这兰公子的药还挺有效的，肚子已经不疼了！”蘅芷道。 “嗯，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周伊人脸色稍微有点尴尬。 蘅芷看出她的反常，问：“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没有，哪里会有心事？我这个人一向没心没肺的！”周伊人赶紧否认。 她怎么能告诉蘅芷，自己会因为被男人夸了一句，就脸红了，还心跳了。 这是什么鬼啊，他可是个大老爷们儿！ 嗯，一定是因为兰贞看起来太像个娘们了，还是个比一般娘们更好看的男人。 所以她才会产生些许错觉，不是她的错，她也没有毛病，一时恍惚而已，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周伊人在心里默默地劝解自己，生怕自己会钻牛角尖。 蘅芷看她眼神闪烁，便知道她在说谎，周伊人一向坦坦荡荡，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别扭的样子？ 肯定是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了，蘅芷偷偷一笑，故意没有拆穿她。 蘅芷决定静观其变。 不过这会儿，她得好好睡一觉了，这一夜折腾下来，蘅芷都已经虚脱了。 周伊人看她睡下了，自己也去睡了。 蘅芷再醒来的时候，周伊人不在房里，看天色，应该已经是下午了。 蘅芷爬起来，觉得肚子咕噜噜的响，肯定是饿了，便要起来找点儿吃的。 蘅芷爬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又重写跌坐回去。 缓了好一会儿，蘅芷才重新恢复了力气，先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水，休息了一下，才觉得缓过劲儿了。 蘅芷慢慢走出去，对着外面喊小二。 店小二听到呼唤，赶紧过来招呼：“小姐，有何吩咐？” “有没有粥，我要喝点儿粥，还有……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蘅芷问。 “哦……不用您吩咐，粥已经炖好了，是兰公子吩咐好的，您在屋里歇着，马上就给您端来，那位姑娘正在和兰公子比武呢！”小二笑嘻嘻地道。 蘅芷一愣，这丫头，怎么和兰公子较上劲儿了，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比武？ 蘅芷现在没有力气管她，只好回到屋子里，等小二端来粥，一看，竟然是上好的血燕粥。 “姑娘真有福气，这燕窝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么好的东西，那兰公子出手可太大方了！”小二道。 蘅芷对小二道：“多谢你了，我现在手边没有碎银子，回头再赏你！” “不用不用，兰公子已经赏过了，小姐，您慢慢用，有什么事儿再喊我！”小二道。 蘅芷点头，小二出去了。 蘅芷看着这燕窝粥，有些迷茫，这个兰公子，出身兰国王室，他到底来宋国做什么？ 宋君戍和兰贞，会不会相识？ 如果是旧识，那他和兰贞之间，是敌是友？ 蘅芷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疑问，却没有人能给她解答。 发现自己又在为宋君戍操心，蘅芷不禁怪自己太不争气，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放不下宋君戍的事情。 一旦遇到和他有关的人和事，就变得神经质。 蘅芷赌气似的把燕窝粥快速喝下去，感觉到胃部暖暖的，身体也似乎恢复了元气。 蘅芷放下碗，又喝了点儿水，听到院子里有打斗声。 她走到窗前，往下一看，竟然是兰贞在和周伊人打架，不过看样子，兰贞是在玩虚的，可周伊人打得十分认真。 “你小子，快拿出真本事，否则打得不过瘾！”周伊人冲兰贞叫嚣。 兰贞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笑容，道：“伊人姑娘好身手，在下愿意认输！” “不行，你都没认真跟我打，就说认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周伊人很生气，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第418章 不可能再回到巅峰 周伊人说完，又举起拳头打过去，周伊人学的并不是什么武术，而是格斗术，她没什么太多章法，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以对快捷最简便的方式撂倒敌人。 有时候甚至是需要用最有效的方式杀死敌人，所以周伊人的招式都很狠辣，不留余地。 可兰贞不同，他是行云流水派的，招式既飘逸又灵活，而且并不以伤人为目的，他是进攻少，防守多，可饶是如此，周伊人也很难占便宜。 “可恶！”周伊人数次攻击都被化解于无形，这让她很挫败。 兰贞道：“何必认真呢，不过是切磋一下！” “当然要认真，我怎么能输给你！”周伊人不甘心，她一向觉得自己的现代格斗术更胜于古人那繁琐花俏的武功。 兰贞道：“输给我有什么不可以？你是个姑娘家，我是个男人，我输给你才丢人吧？” “胡说八道，什么男人女人的，老子唯一的目的就是赢，再来！”周伊人不信邪，偏偏要和兰贞较劲。 兰贞无奈，只好陪着她继续耍。 兰贞可以看出，周伊人的武功不差，只是她没有内力，虽然招式凌厉，杀气腾腾的，可是遇到真正的高手，近身搏斗还是会吃亏。 兰贞见她如此认真，也不想让她失望，便也认真起来，但也小心翼翼不伤到周伊人。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交手了几十下，兰贞更擅长防守，周伊人却一味地进攻。 最后周伊人累到虚脱，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道：“你很不错，如果我的体力能恢复到巅峰时期，不一定会输给你！” “你也很厉害，如果我没有内力，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你的招式虽然没有章法，但非常有效！如果被你打中了，应该会很难再爬起来！”兰贞也认真地评价道。 周伊人这才笑了，道：“算你识货，我这可都是在实战中逐渐形成的，自成一派的格斗术，说实话……我现在这个身体，只能发挥出五成的实力，太逊了！” “五成的实力就已经这么厉害了？那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你的巅峰实力是什么样子！”兰贞道。 周伊人叹了一口气，她还有机会恢复到巅峰时期吗？ 虽然不想说这些歧视女性的话，可是女人从生理上来说，的确要吃亏太多，光是肌肉的力量就比男人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况且从前的他，在男人中都是拔尖儿的强悍体魄，他可以负重四十公斤，越野跑五十公里。 也可以在丛林里，不吃不喝，与敌人对峙三天三夜。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程度。 至于格斗术，虽然要看技巧，但硬碰硬的时候，最后取胜的关键在于体能和力量。 周伊人不得不懊恼，上天怎么这样对她，就算要重生，也该让她找一具强悍的男人体魄，而不是生在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 原主还是个久病的小姑娘，身体弱的一塌糊涂，她经过这么久的锻炼，也才刚刚比普通女人强了一些，可肌肉还是没有发展起来。 这样的体魄，如何能够恢复到巅峰实力？ “你怎么了？”兰贞看到周伊人眼神里的颓败和苦涩，有些担忧地问。 周伊人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事，我回去洗澡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兰贞问。 周伊人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你没说错，不过……你这辈子可能也见不到我巅峰时期的样子了！” 周伊人说完，就走了，背影落寞而忧伤。 蘅芷在楼上看着这一幕，也忽然开始心疼周伊人。 她平常都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就算从男人变成女人，也没有影响到他什么。 其实他心里一定很苦闷吧？ 再也不能创造一个特种兵的神话了，再也没有办法比得上那些强悍的男人了。 这是无法通过努力就能改变的，这个时代不允许，她自身的条件也不允许。 这第一个曾经屹立在世界特种兵顶端的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实呢？ 周伊人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宋君戍训练那只特种小队，并非只是因为蘅芷请求她帮忙，其实她自己也一直存着一个梦，一个能够重回属于她的世界的梦。 她希望能够训练出和他从前一样出色的人来，这样或许从某种角度，也实现了她的梦吧？ 蘅芷想着，她得劝周伊人回去了，她应该很喜欢在深山里训练特种小队，当那群汉子的老大，而不是陪着她到处乱跑。 蘅芷很珍惜周伊人这个朋友，不是因为她是周相的千金小姐，因为她就是她，一个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灵魂，一个可以信赖和托付的朋友。 周伊人洗完澡，换了一身衣裳，才来看蘅芷。 蘅芷正坐在窗前，旁边的茶散发着氤氲之气。 “你醒来了？有没有吃东西？”周伊人问。 “嗯，吃过了，你过来坐！”蘅芷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周伊人走过去，看蘅芷脸色不对，问：“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看大夫？” “我没事，我……是有话要和你说！”蘅芷道。 周伊人笑了，道：“你干嘛这么一本正经的，看着怪吓人的！” “我是要和你说正经事儿！”蘅芷白了她一眼，“关于你的事儿！” “什么事？”周伊人问。 蘅芷道：“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要带我出来散心，不过我想……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你那帮兄弟还在等你呢！” “有什么关系，不才几天么，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再带你回去！”周伊人无所谓地道。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们，你在做你喜欢的事情，你不想半途而废，我也不会让你半途而废！”蘅芷道。 如果她真的离开宋君戍，周伊人也不可能继续帮着宋君戍训练那只队伍，这对周伊人不公平。 她不是在单纯地帮宋君戍，她也是在帮自己，她想摆脱桎梏，在这个时代，实现她的价值，自己怎么能自私地让她放弃呢？ 蘅芷舍不得让周伊人失去这个机会，失去她重生一世的意义。 第419章 必不负你 周伊人看着蘅芷，忽然笑了，道：“你在寻思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跟你一起远走高飞，就再不回去了？就算我不帮宋君戍了，那帮兄弟我也不能不管啊！” “你都不帮他了，那帮人是他挑的，难道还打算带走吗？宋君戍也必然不肯让你带走的！”蘅芷道。 周伊人哼了一声，道：“如今那帮人只认我，可不认什么宋君戍！” “不会吧？”蘅芷看着周伊人，有些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会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是我带的兵，唯有我能够调动他们！”周伊人自信满满地道。 蘅芷问：“那宋君戍既然使唤不了他们，想必将来会生出芥蒂，到时候对你反而不好吧？” “蘅芷，你要明白，我不是替宋君戍在办事，我是替你，我把你当成知己和至交，我能在这古代完好无损地生存下来，是你在帮助我，我此生必不负你，所以你在一日，这些人就听命于宋君戍一日，你若不在了，我会带着他们跟你走！” 周伊人握住蘅芷的手，目光真诚地让人心悸。 蘅芷鼻头一酸。 她知道周伊人和自己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可以说比至亲还要多几分默契。 那种羁绊是别人所没有的。 可是她也没有敢奢望周伊人用这样的心来待自己。 “你怎么还要哭的样子？才这样就感动地要哭了？哎……也亏得我现在是个女人，要是个男人，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了？”周伊人笑着替蘅芷抹了抹眼泪。 蘅芷又哭又笑，道：“你这个人真是讨厌，正经不过三秒！” “哈哈……我要那么正经干什么，都像你似的，整天想这个想那个，脑袋都想坏了，愁眉苦脸的好嘛？”周伊人笑问。 蘅芷听了，也觉得她说的很有些道理。 “我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的性格，总把什么事儿都想得很复杂，顾虑重重，又忧心忡忡！”蘅芷自嘲道。 周伊人道：“凡是都有了两面，你要是真的没心没肺，在那东宫日子必然也不好过！” 蘅芷又想起什么来，问：“你和那个兰公子到是很投缘啊！” “和他？我不过是看他身手不错，所以找他练练罢了！”周伊人道。 蘅芷问：“他人还挺好的！” “嗯，还不错，昨夜你拉得昏天黑地，要不是他拿了药来，我看你今天是下不来床了！”周伊人道。 “他还特意命客栈炖了燕窝粥给我，那燕窝一看就不是凡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能这么慷慨，可见此人秉性就是个好的！”蘅芷道。 周伊人笑了，道：“这有什么的，男人嘛，一旦看上了哪个姑娘，自然要大献殷勤，我是男人，我懂他们的套路！” “哦……那你说……他是看上谁了？”蘅芷故意问周伊人。 周伊人看了一眼蘅芷，道：“你这就是明知故问，肯定是看上你了，难不成还能看上老子？” “看上你有什么不对吗？”蘅芷问。 “我是男人！”周伊人理所当然地道。 “你前世是男人，这一世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蘅芷点了点周伊人的脑袋。 周伊人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又摇头，道：“那也不会是看上我了，我这个人有自知之明，就算外表是个女人，也永远改不掉男人的痞气和粗鲁，更何况，我还是个兵油子！” “万一人家就喜欢你这种呢？”蘅芷又问。 周伊人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是男人我都不喜欢我这样的！” “哈哈……你可真是太逗了！”蘅芷被周伊人给逗笑了，不过蘅芷倒是觉得，那兰贞可能真的对周伊人有些特别。 蘅芷正和周伊人说笑，兰贞就在外面敲门了。 “伊人可在里面？”兰贞问。 “哟，都喊伊人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蘅芷打趣道。 周伊人脸色不自在，冲着外面喊：“什么事儿？” 蘅芷主动起来去开门，还对兰贞客气地道：“兰公子，昨晚多谢您的药了，还有今天的燕窝粥，您有心了！” 蘅芷此时也没有化妆，虽然一夜折腾之后，脸色苍白，可还是本来面目。 兰贞看着蘅芷，目光有些痴傻。 “你……”兰贞盯着蘅芷仔细看了又看，似乎有些不确定。 蘅芷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微微不悦，觉得被冒犯了似的。 “兰公子，您找伊人吧？”蘅芷提醒道。 兰贞回过神来，赶紧道：“是啊，我是来找伊人的，伊人……我这里有样好东西，你可要过来看看，你若喜欢，我就送了你！” 周伊人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儿似的过来献？” 兰贞笑着道：“一把宝刀，削铁如泥的宝刀！” “什么削铁如泥，我就不信什么刀能削铁如泥，古人的锻造技术什么样儿，我还能不知道吗？就会浮夸！”周伊人道。 蘅芷笑了，道：“你可别妄下断言，也别小看了古人，去吧，去看看，若是你觉得好，带回来给我也看看！” “你不一起去吗？”周伊人问。 “不去了，我这身上还不舒服呢！”蘅芷可不想去当电灯泡。 周伊人道：“那你在这休息，我去去就来！” 兰贞笑着看了一眼蘅芷，对她感激地点点头，然后才和周伊人走了。 蘅芷关上门，想起刚刚兰贞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有点古怪，那不是一般男人见到美女时的惊艳，而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她也不至于丑到吓人吧？ 那兰贞是怎么回事儿呢？这个人一直有些古怪的。 蘅芷觉得有些乏力，又躺了回去，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再醒过来，天色已黑，屋子里一片黑暗，一股孤寂感油然而生。 蘅芷都没有起来，只是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客栈里还是人来人往，声音也嘈杂，可那些热闹，似乎和自己是毫无关系的。 她的寂寞和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融为一体。 此时的东宫，是否也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而宋君戍是不是已经和楚雎儿琴瑟和鸣，对影成双呢？ 第420章 精钢宝刀 蘅芷有时候在想也许她才是多余的那个，东宫没有她的存在，或许才是最和谐的。 这样一想，又觉得心酸不已。 她为宋君戍做了那么多，可最后，却还是落得这样孤苦的下场。 就算是杨夫人一力促成，他难道就不会拒绝吗？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会伤心，会痛苦，会恨他吗？ 所以他还是那样做了，是因为不在乎她的感受，还是觉得最后她也会妥协，会包容，会愿意让他坐享齐人之福？ 蘅芷想不通，这几天，她就没有想通过。 “蘅芷，蘅芷……”周伊人在外面喊她。 这声呼喊，把蘅芷从自己的思绪里拉扯了出来，蘅芷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痕。 “哦，来了……”蘅芷擦了擦眼泪，才爬起来去开门。 周伊人带来了食盒，道：“我们出去找好吃的了，特意给你带了回来，你快趁热吃！” “好，我这屋里还没掌灯呢，你等等！”蘅芷又回去点灯了。 点亮了灯，周伊人拿着食盒走进来，替蘅芷摆开了，蘅芷坐下来，却毫无胃口。 “这可是这里最好的酒楼做的，厨子手艺很不错，你尝尝看！”周伊人道。 蘅芷点点头，吃了一口，却并没有吃出什么滋味儿来。 她记得东宫的厨子，手艺很好，做出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你怎么了？”周伊人见她神情不对。 “没事，大概是睡多了，没什么胃口！”蘅芷放下筷子。 周伊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你八成是又想起宋君戍那个糟心的了！” “没有，你不是跟兰贞去看宝刀了吗？刀呢？”蘅芷转移了话题。 周伊人从袖口里掏出一把短刀，放在了蘅芷面前。 刀鞘上缀满了宝石，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光彩万千。 “这还真是一把宝刀，光是这刀鞘就价值连城了！”蘅芷道。 “嗯，我看中的不是上面华而不实的宝石，而是里面的刀，这竟然是精钢打造的！”周伊人道。 蘅芷抽出刀，果然发现这是精钢锻造的刀。 “真的是精钢……这怎么可能呢？这时候哪有这样的锻造技术？”蘅芷颇为震惊。 周伊人道：“所以我才要了过来，让你看看，如果说，真有人掌握了这么先进的锻造技术，那就意味着在这冷兵器时代，掌握了大杀器！” 蘅芷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她仍旧感到震惊，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可知道是哪里锻造出来的？”蘅芷急切地问。 “我问过他了，他说是偶然得到的，只是觉得这刀十分锋利，也好看，就收下了，并不知道是什么人锻造的！”周伊人道。 蘅芷略点点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刀刃，道：“若是能找到此人，我们就等于拥有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也许……将会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你莫非又想替宋君戍筹谋？”周伊人一眼就看穿了蘅芷的心思。 蘅芷一愣，又别扭地道：“我又没说是为他，就算是为了结识这样的能人，我也想找找看！” “你就是口是心非，你第一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啊，到底是放不下宋君戍的！”周伊人算是看明白了。 蘅芷道：“我才没有，我只是这么一说，未必就真的会去寻那个人，就算寻到了，也未必就会让他投靠宋君戍去！” 周伊人也不和她分辨，只道：“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快吃点儿东西吧，你这一天就吃了一碗燕窝粥，人怎么受得了！” 蘅芷只好又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了一些东西。 “这把刀就送给你吧，你喜欢就留着玩儿，况且又小巧又锋利，用来防身不错！”周伊人慷慨地道。 “这是人家兰公子送给你的，我要来算什么？”蘅芷摇头，她才不会要呢。 周伊人道：“送了我就是我的了，我要送你那也是我的事儿！” “那怎么行，别人送的礼物，是代表人家一片心，你这样乱送人，就是糟蹋了人家的一片心意！”蘅芷提醒道。 周伊人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弯弯绕多得很，你要是不乐意要，我就拿回来，我只是觉得这上面的宝石太多了，我留着显得娘们儿兮兮的，才想送你！” “你啊，总是拿自己当个男人看，你有时候也该仔细想想你的未来了，你如今已是女儿身，就算你涂脂抹粉，穿红戴绿，珠光宝气也是合情合理的！”蘅芷道。 “别别别……别说这些行吗？就让我在外面的时候，忘记自己是个女人吧！”周伊人捧起手，拜托蘅芷。 蘅芷哑然失笑，道：“好，你高兴就好，不过这把刀你还是好好收着，这么珍贵的东西人家都肯送你，可别白白糟蹋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周伊人将刀收回来，道：“你啊，就是乱说话，我瞅着那个兰贞是冲你来的，你还不信我！” “什么冲我来的，人家可是把宝刀送给你了，带着你出去下馆子吃酒楼！”蘅芷笑道。 “虽然是带我去的，可是却说的全是你！”周伊人挑眉看着蘅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蘅芷一愣，问：“说我做什么？” “他跟我打听你，问你姓什么，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之类的！”周伊人道。 蘅芷皱眉，问：“他为什么要打听我？” “可不就是想追你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这叫迂回战术，通过讨好我这个密友，来搞定你！”周伊人龇牙一笑。 蘅芷却是不信的，她不是个傻瓜，兰贞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迷恋，反而是对周伊人总是一副欣赏的样子。 蘅芷不相信兰贞是想讨好周伊人来接近自己。 “他还问了什么？”蘅芷问。 周伊人道：“差不多都是问你的身份之类的，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啦，你放心，我有分寸！” “你没说就好，不过你也别乱想，他并非是冲着我来的！”蘅芷道。 周伊人满是不相信，道：“你就别蒙我了，我还看不明白吗？他要是对你没兴趣，根本不会拉着我问来问去！” “这才是我疑惑的地方，他为什么要打听我的事儿！”蘅芷不解。 第422章 在找妹妹 周伊人叹息一声，道：“我看他注定要碰钉子了，你的心里只有个宋君戍，旁人暂时是插不进来的！”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你就爱胡思乱想，我看我们明天还是走吧，不管这个兰公子是冲着什么来的，他既然开始探听我的底细，那就还是远着点儿，免得徒惹是非！” “也好，只是你身体行吗？才刚好一点儿，是不是该休息两日再走啊？”周伊人关切地问。 蘅芷笑问：“是不是还没和兰公子玩够啊？” “胡说什么，我看你这张嘴才坏，该打！”周伊人作势要打她。 蘅芷笑着避开了，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周伊人才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蘅芷就起来了，梳洗打扮了一番，又变回了男装。 她走出屋子，到了院子里，想要稍微活动活动，毕竟白天要赶路。 正在那儿甩胳膊呢，兰贞就过来了。 “蘅芷姑娘早啊！”兰贞打招呼。 蘅芷停下来，看着兰贞，笑道：“兰公子也早！” “昨天让伊人给你带的饭菜，还和你胃口吗？”兰贞问。 蘅芷道：“挺好的，多谢兰公子了！” “不必客气，你们两个姑娘家在外，我遇不着也就算了，遇到了，自然要多照顾照顾！”兰贞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 蘅芷也不知怎么了，虽然对兰贞的目的有所疑惑和顾忌，可是一看到他的笑容，就心软了，总觉得他是个好人，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可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心动，而是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蘅芷回以善意的笑容，道：“兰公子是个仗义之士，不过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您要去哪里？” “没有具体的目的地，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所以满天下跑，已经不知去了多少地方了！”兰贞道。 蘅芷问：“找人？找什么人？” “找我妹妹！”兰贞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又落在蘅芷的眼睛上。 蘅芷挑眉，也知道不该多问了，便点到即止，道：“原来是寻亲的，难怪你看到我和伊人，会这么照顾，大约也是联想到漂泊在外的妹妹了吧？” “是啊，看到年岁差不多的姑娘，总忍不住想多给予帮助，也盼着我那妹妹能得到好心人同样的照拂！”兰贞的目光里有几分悲伤也有几分希望。 蘅芷看了，忍不住道：“令妹一定会吉人天相，有你这样的好哥哥，她很幸运！” “是吗？我不是个好哥哥，我没照顾好她，才会弄丢了她！”兰贞落寞地道，微微低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更显出他此刻的悲伤。 蘅芷见了，也于心不忍，道：“公子这样关心令妹，肯定不是故意弄丢了她，想必只是意外罢了，您还是不要太自责，也不用太悲伤，所为血浓于水，亲情是割不断的，总有一天你们会重逢！” “是吗？我已经找了她七年了！”兰贞怅然道。 七年了，却还是杳无音讯，兰贞有时候会想，会不会人真的已经没了。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的妹妹死了。 可是他却不肯信，他总觉得她还活着，活在这上某个角落里，等着他去找她。 蘅芷微微叹息，心想，已经失散了七年了，也真的是很难找到。 尤其是在这通讯技术极为落后的古代，在这茫茫人海里，如何去寻找一个失踪多年的人呢？ 就算兰贞走遍天下，也未必能够寻到。 可是这话，终究说不出口，她只能安慰道：“所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公子一定会达成所愿，与令妹在茫茫人海相遇！” “多谢蘅芷姑娘吉言，对了……我听伊人说，姑娘是孤儿？”兰贞问。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失礼，兰贞忙道：“抱歉，我这样说实在太失礼了，你别介意，我只是觉得……觉得你年岁和我妹妹差不多，所以才有此一问！” “嗯，我是被师父养大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蘅芷坦然道。 兰贞点头，问：“是从小就被尊师收养了吗？” “是的！”蘅芷回道，她已经失去了很多记忆，但天枢老人说她是被他养大的，应该是不会错的。 兰贞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露出了温柔浅笑，问：“你和伊人今天就打算要离开米谷县了吗？” “是啊，我们打算到处走走玩玩！”蘅芷道。 “那……我们可以结伴吗？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行程，和你们也算是投缘，不如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兰贞提议道。 蘅芷略有些犹豫。 毕竟兰贞是个男人，和她们同行，恐怕很多不便。 虽然她对兰贞有莫名地好感，可也不能因此就真把人家当自己人看了。 不过又想到周伊人，她觉得兰贞和周伊人还挺有戏的，虽然周伊人无知无觉，可兰贞倒是很有心意。 “兰公子，我问你一句话，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蘅芷低声道。 兰贞问：“姑娘尽管说！” “你对我们家伊人……是不是有些特别之意？”蘅芷笑嘻嘻地问。 兰贞微微一愣，然后笑了，坦荡荡地道：“伊人很有趣，不怕你笑话，她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和她在一起，不论是说话，还是做别的，都感到很快活！” “你说那么多做什么，无非就是一句话，喜欢或者不喜欢呗！”蘅芷打趣道。 兰贞刚要说什么，周伊人便咋咋呼呼地过来了：“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蘅芷和兰贞都冲着她笑，蘅芷更是笑得像个狐狸似的。 “笑得这么奸诈，肯定是在说我坏花吧？”周伊人故意板着脸问。 蘅芷道：“谁敢说你坏话啊，那还不怕你揍？” “嘻嘻……你们俩是不是……”周伊人不停地抖动着眉毛，暧昧地笑着。 蘅芷白了她一眼，啐道：“你这个没正经的，不许浑说，我和兰公子可是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 “是啊，我对蘅芷姑娘也绝不敢冒犯！”兰贞忙摆明态度。 周伊人觉得没趣，道：“切……没劲，不过跟你们玩笑而已，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也饿了，咱们去找点儿吃的！” 第423章 野营乐趣 蘅芷将兰贞想要和她们同行的事儿告诉了周伊人，她原以为周伊人会反对，没想到周伊人竟然答应了。 蘅芷倒也没有提出异议。 于是三个人加上兰贞的随从阿灿一起继续往西走。 一路上兰贞倒是殷勤周到，将她们照顾地很妥帖。 周伊人依然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时地找兰贞“切磋武功”，结果通常都是败下阵来，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照旧每天勤练，然后再和兰贞比试。 这些日子下来，蘅芷都觉得周伊人大有进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之前还要好了。 兰贞似乎对周伊人也越来越喜欢，不管周伊人怎么闹他，他都欣然接受，陪着她耍。 蘅芷倒是乐观其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觉得兰贞这个人值得结交，更重要的是，他是发自内心地欣赏和喜欢着周伊人。 只是周伊人大概还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吧。 毕竟他内心里还依然把自己当成是个男人，和兰贞之间，也处的像兄弟一样。 这有时候让蘅芷感到很崩溃，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尽管这样，她们几个也一样处的很愉快。 “快……快……是个大家伙！”周伊人拿着叉子，对着溪水里的一条大鱼猛地扎过去。 不得不说，周伊人的野外生存能力是一流的，这些日子，他们偶尔会因为忙着游山玩水而错过了投客栈的机会，就会露宿山野。 但每一次，周伊人都会用他强大的生存能力证明，即便是在野外，也一样可以过得很滋润。 这不，她正用自制的鱼叉在溪水捉鱼呢，阿灿被派去抓野兔了。 蘅芷是做不来这些高难度的工作，所以就帮忙拾柴火，搭烤架。 兰贞是最清闲的了，他不管到哪里，都不忘记要烹茶煮水，这会儿正在那儿泡茶呢。 “快看，这条鱼够不够肥？”周伊人带着她的猎物回来了。 蘅芷一看，那条鱼果然很肥硕，还在蹦跶呢。 “你会宰鱼吗？”蘅芷问。 “这有什么难的，你等着！”周伊人从自己的身上拿出那把宝刀，竟然要用宝刀杀鱼。 蘅芷忙道：“用那么好的刀杀鱼，是不是太浪费了？我这里有随身带的匕首，你拿去用！” “你那玩意儿也是个宝贝，用什么不都一样，刀就是要经常用的，现在这会儿也没有人可以杀，就用来杀鱼吧！”周伊人混不在乎地道。 兰贞也道：“嗯，物尽其用，伊人说得有理！” 蘅芷无奈，觉得兰贞真是处处都宠着周伊人，如果周伊人说杀人不犯法，他大概也会随口附和。 周伊人很快就把鱼给处理干净拿回来了，蘅芷将鱼穿上木签，放到火堆上，准备烤鱼吃。 这会儿功夫，阿灿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七八只野兔子，还有两只野鸡。 “天哪，阿灿，你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多，哪儿吃的掉？”蘅芷感叹道。 阿灿道：“公子说伊人姑娘能吃，让我多弄点儿回来，这不刚好遇上了吗，就多打了几只！” 周伊人点点头，赞许地看着阿灿，道：“嗯，小伙子，有前途，看你这打猎的能耐，将来跟我混吧！” 阿灿脸一红，道：“伊人姑娘过奖了！” 周伊人见阿灿这么容易脸红，就更想要逗他玩了，笑嘻嘻地问：“小子，你脸红什么啊？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什么……什么谈恋爱？”阿灿扭捏地问。 “就是搞对象呗，没和姑娘花前月下过吧？”周伊人不怀好意地笑着。 阿灿脸更红了，摇头，道：“没……没有，公子还没有娶妻，阿灿怎么能想那种事情！” “你们家公子娶不娶妻，和你搞不搞对象有啥关系？难道你家公子一辈子打光棍，你也一辈子打光棍？”周伊人问。 阿灿很认真地点头，道：“公子不娶，阿灿也不娶！” “哦……你不是暗恋你家公子吧？”周伊人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感觉自己被自己恶心到了。 阿灿脸爆红，有些恼意，道：“伊人姑娘，你不要乱说！” “哈哈哈……脸好红啊，你这小子，还真的很纯情哎！”周伊人捧腹大笑。 阿灿手足无措地站在周伊人面前，一会儿看看他们家正在专心煮茶的公子，一会儿看看一旁忙着烤鱼的蘅芷。 蘅芷叹了一口气，道：“伊人，你就别逗阿灿了，他可不是你，人家脸皮薄着呢！” “大男人，脸皮那么薄怎么行，我是锻炼他呢，否则像他这么容易害羞，以后怎么讨老婆？见了姑娘就脸红，比大姑娘还羞涩，不成不成……阿灿啊，回头咱们进了城，小爷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周伊人没心没肺地拍了拍阿灿的肩膀。 阿灿明显感觉到来自兰贞的一抹令人背脊生寒的眼神。 刚刚他被欺负的时候，公子就假装看不见，专心煮茶，这会儿自己被周伊人搭了肩膀，他就立刻发现了，还瞪他，阿灿表示很受伤。 阿灿赶紧推开周伊人，道：“伊人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哟呵……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说你小子，怎没这么一本正经的啊？”周伊人锤了一下阿灿的胸口。 阿灿揉揉自己，然后道：“我……我去清理猎物了！” 说完阿灿就提着兔子跑了。 周伊人哈哈大笑起来，对蘅芷道：“你瞅见没有，这小子真容易害羞哎，兰贞，你怎么教导的啊，阿灿被你养的跟大姑娘似的！” 兰贞勾了勾嘴角，不理会周伊人的问题，继续煮茶。 蘅芷看出来，兰贞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虽然他嘴角还是挂着微笑，可那笑容不对劲。 一般情况，周伊人主动找他说话，他是绝对要回的，这次竟然不理会，肯定是因为周伊人刚刚对阿灿开玩笑，让兰贞觉得不舒服了。 蘅芷戳了戳周伊人，道：“你下次别跟阿灿开玩笑了！” “怎么了？”周伊人不解地问。 蘅芷道：“你没看出来吗？兰贞不高兴了！” “有吗？他为什么要不高兴？他这么护短啊？我也没有恶意啊，只是玩笑嘛，也没欺负阿灿啊！”周伊人满脸迷惑，完全曲解了蘅芷的意思。 第424章 要么忍，要么狠 蘅芷无奈摇头，道：“他不是为了阿灿，是为你！” “为我？为我啥啊？”周伊人还是状况外，完全不理解蘅芷的话。 蘅芷当真兰贞的面，也不好将话挑明，只能摇头苦笑，道：“自己体会吧！” 说完，蘅芷就蹲下来继续烤鱼。 周伊人摸着脑袋，还是什么都不懂。 “你这人，说话就说一半，怪烦人的，算了算了……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大鱼！”周伊人一溜烟跑了。 兰贞抬起头，看了一眼蘅芷，露出一抹苦笑。 蘅芷也只能安慰道：“她比较特别，你可能要辛苦一些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周围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蘅芷，小心！”是周伊人的声音。 蘅芷一愣，兰贞赶紧起来，将蘅芷护在身后。 很快，一群人就冲了出来，对蘅芷道：“太子妃，殿下派我等接您回去！” 蘅芷皱眉。 兰贞看着蘅芷，也有些惊讶。 周伊人很快也跑了过来，道：“的确是太子的人，我看过了！” 蘅芷沉下脸，道：“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没打算回去！” “太子妃，属下们奉命前来，一定要将您带回去，请您不要为难属下！” 蘅芷哼了一声，道：“怎么？我不回去，你们还打算用抢的？” “属下不敢，太子妃，殿下已经派人寻了您半个月了，好容易才找到您，请您快回去吧，殿下很担心您！” 蘅芷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道：“担心我？那还真是让他费心了，你们跟他说，我很好，不需要他担心！” 那人相当为难，道：“太子妃，您还是亲自回去和殿下说吧，属下们是奉命行事，请您多担待！” “你们想做什么？”蘅芷沉声问。 那人道：“太子妃，我们只是要带您回宫去！” “我不会回去的！”蘅芷拒绝。 周伊人道：“你们回去告诉太子殿下，就说我周伊人会保护好太子妃，让他不必担心，等太子妃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她会回去和他把话说清楚的，不必急于一时！” “可是……” “没什么可是，相信太子殿下也没有要你们强行将太子妃带走，若是因此伤到太子妃了，怕是你们承担不起！”周伊人威胁道。 “那太子妃打算什么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去？要不您写一封手书，让我们带回去复命吧！” 周伊人看着蘅芷，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写封信跟宋君戍把话说清楚，回不回去，也是你自己说了算，毕竟你们夫妻一场，就算要分开，也得把话交代了！” 蘅芷想了想，也只好如此，道：“我没带笔墨！” “我这里有！”兰贞道。 然后吩咐阿灿将笔墨准备好。 蘅芷这才拿起笔，却不知该写些什么。 想来想去，蘅芷还是落笔了。 “殿下，见字如晤，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但我想，您也清楚我是为何要离开的。 我没您想的那么有涵养，也没有那么大的包容心，我的心眼儿比针尖小，容不得这样的事情。 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请不要再派人来找我，等我想好了要如何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会主动回去的！” 写完这些，蘅芷将纸叠好，封存在信封里，交给了宋君戍的手下。 “回去告诉殿下，不必再派人来找我了，我要想回去，自然会回去，否则他派再多人来，也无济于事！” 那人接过信，道：“太子妃您多保重，属下告辞，今日惊到太子妃了，还请您见谅！” 说完，就一挥手，带着他的人马走了。 蘅芷又一言不发地回去，鱼已经烤糊了，散发出难闻的焦味。 兰贞看了一眼周伊人，问：“她就是宋国的太子妃？” 周伊人点头，道：“是，一直没告诉你，也是因为她身份特殊，不方便说！” “我明白，只是……她为何要跑出来？”兰贞疑惑地问。 周伊人道：“和太子闹翻了呗，其实也无非是因为太子花心，朝三暮四的！” 兰贞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蘅芷一直沉默着，周伊人看不下去，走过去，拉起她，道：“你别胡思乱想，也别在这里生闷气，他派人来寻你了，说明心里还是很在乎你的，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问个明白，问他为什么要做对不起你的事儿，若是你打算就此放下他，也就别再为他伤心难过！” 蘅芷苦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若是感情能够这样拿得起放得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它愁肠百结，痛不欲生了！” “有什么的？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彻底和他划清界限，从此你婚我嫁，两不相干。一个是回去把话说清楚，从此忘了那件事，好好过日子！”周伊人倒是说得干脆利落。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难决断的。 要么忍，要么狠。 蘅芷问：“如果他告诉我，他两个都要，谁也不肯放弃呢？” “那你不就能做出决定了，你是不可能和别人共侍一夫的，他要是想什么都要，那就别要你了，天下有的是愿意和别人共享一夫的女子，可绝对不包括你！”周伊人道。 蘅芷看着周伊人，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选择一走了之，是因为她心里还有不舍。 如果不是有不舍，早就可以下决断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的确应该有所决断了！”蘅芷道。 周伊人劝道：“你要是想再在外面玩一段时间也可以，但最终还是要回去面对的，我劝你就不如早点把事情了断了，到时候你再想出去玩，反而轻松痛快，不至于时时刻刻地想着这糟心事儿！” 蘅芷问：“你也看出来了？我以为我装的很好！” “笑话，我再傻也看出来了好嘛？只是不方便说，女人家的心事，就是麻烦！”周伊人道。 蘅芷撇嘴，道：“最好你这辈子都别动心，否则迟早这话我要还你！” 周伊人叉腰仰天：“哈！哈！哈！小爷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样儿女情长，小爷我是要做大事的人，谁能让我愁肠百结？” 兰贞看着周伊人，露出了迷之微笑！ 第425章 亲自赶来 蘅芷并未立刻就选择回王都，她虽然心有牵挂，但最近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感觉，也很开心，蘅芷决定多玩几天再回去处理宋君戍的麻烦事。 只是很快，王都就传来了消息。 柳夫人获罪，被打入冷宫，柳家满门受牵连，通通入狱等待问斩。 “一定是宋君戍的手笔！”周伊人毫无意外地道。 蘅芷点点头，她早就知道宋君戍会出手对付柳夫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倒是不受任何外界干扰，哪怕她正飘在外面不回去，他也照样能将事情办得干净利落。 柳家是彻底完了，挡在宋君戍前面的绊脚石，又少了一块。 蘅芷想着，下一步，宋君戍就会把手伸向宋君傲了。 只要宋君傲再垮掉，从此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宋君戍的脚步了。 周伊人问：“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蘅芷问。 周伊人道：“柳家这件事啊，宋君戍是怎么把柳夫人给拉下马的？” “这有什么难的，柳夫人这些年一直地位稳固，除了她生有皇子，又背靠柳家之外，就是后宫之中需要她来平衡，从前有三千宠爱集一身的钱夫人，后来有宠冠后宫，智谋过人的南夫人，如今却不一样了！” “后宫的平衡被打破了，付昭仪异军突起，成了南夫人的有力竞争者，甚至风头盖过了南夫人，柳夫人的存在便不再那么重要，而柳家接连闹出风波，陛下也不再信任他们，南夫人失去了柳家兄弟的支持，就等于失去了一只胳膊！” “剩下的那只胳膊，很容易就可以拧断了，只要将她当年是如何阴谋算计钱夫人的事儿抖露出来，罪证确凿，陛下还会容得下柳夫人吗？” 蘅芷一番话，周伊人便明白过来。 “那……柳夫人真的阴谋害过钱夫人？”周伊人问。 蘅芷道：“这个有没有的，谁知道呢，只要有人告发，说有，就肯定有了呗！” 周伊人不禁讪讪一笑，道：“看来我还是太单纯了！” 蘅芷也一笑，道：“这有什么的，阴谋诡计在权力斗争中，实在是再平常不过！” 周伊人问：“那你现在准备回去了吗？” “没必要，他做得这么成功，我回去做什么？岂不是显得很多余？”蘅芷摇头。 周伊人点点头，道：“那咱就再玩一段时间吧，难得我爹和我娘放心我离家这么久，毕竟是说跟你一起去礼佛！” “你是这样和你爹娘交代的？”蘅芷噗嗤笑出来。 周伊人道：“那还能有什么法子，我明面上课一直都是你的女使，但还是要定期回家跟爹娘相聚，好承欢膝下啊！” “孝顺女儿！”蘅芷赞许地道。 两人正闲话，阿灿过来敲门了，喊道：“伊人姑娘，蘅芷姑娘，我们公子喊您二位去吃饭呢！” 蘅芷跟周伊人道：“走吧，可别对兰贞说这些话，他可是兰国王室的人，虽然这些年兰国和宋国没有再开战，但两国之间的和平很脆弱！” “这我还能不明白，你也太小看我了！”周伊人不满道。 蘅芷笑道：“我也就是白嘱咐你一句，兰贞人是很好的，也值得相交，我对他并没有意见！” “我懂！”周伊人拍拍蘅芷，然后才率先出去了。 蘅芷也收拾了一下，才去找兰贞和周伊人了。 没想到出门之后，他们俩都不在了，只有阿灿守在门口，道：“蘅芷姑娘，我们公子和伊人姑娘已经去酒楼等你了，您跟我走吧！” “好！”蘅芷笑着对阿灿点点头，一路上还和阿灿说说笑笑的。 到了酒楼，阿灿将蘅芷领入雅间，雅间门口摆着一座孔雀开屏的插屏。 阿灿就送到门口，道：“蘅芷姑娘，您进去吧，我还有点儿事！” “你不一起吃饭吗？”蘅芷问，虽然阿灿只是兰贞的随从，但是兰贞待他亲如兄弟，况且身在外面，也不讲究太多规矩，平常都是一桌吃饭的。 阿灿道：“我去去就来，给公子买点儿东西！” “那好，我们可等你吃饭呢，你要快点儿啊！”蘅芷一边说一边走进了雅间。 绕过屏风，看到窗前，一人负手而立。 蘅芷一愣，下意识地就转身要走。 宋君戍连忙去追，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道：“为什么一见我就跑？” “你来做什么？”蘅芷冷着脸问，并且开始用力挣脱他的钳制。 宋君戍却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紧紧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撒手。 “当然是来找你，你不肯回去，我若是也不来找你，那我们如何才能和好？”宋君戍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蘅芷仍旧不肯服软，用力推搡着宋君戍，不想被他拥抱。 “你放开我，别碰我，放开……”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宋君戍牢牢地箍紧双臂。 蘅芷自然比不过他的力气，竟然一气之下，趴在宋君戍的脖子上，就咬了下去。 “唔……”宋君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给咬得发出一声闷哼，但很快就无声无息地忍着，冷静地任由蘅芷去咬，抱着她的手，丝毫也没有撒开的意思。 蘅芷也是一时热血冲昏了头，极为用力，一点也没打折扣，直到尝到了宋君戍的血腥味儿，才猛然惊醒自己在做什么。 蘅芷赶紧松开嘴巴，宋君戍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清晰而刺目的齿印，还往外渗血。 蘅芷也被自己的粗鲁给吓到了，抬头看他，问：“你不疼吗？为什么不松手？” “疼啊，脖子上的肉，最疼了，可是你那么生气，不让你咬一口，你怎么能出气？你要是还嫌不够，就继续咬，咬掉一块肉也没关系！”宋君戍反而微笑起来，仿佛被蘅芷咬了，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儿似的。 蘅芷瞪了他一眼，道：“苦肉计对我没有用，我不会因此就心软的！” “是吗？那什么计有用？美男计如何？”宋君戍勾起嘴角，低下头，迅速吻住了蘅芷的嘴。 第426章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蘅芷自然不肯让他占便宜，继续挣扎，可宋君戍偏偏缠得紧，她想要咬他来迫使他松开，可一想到刚刚已经咬破了他的脖子，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也不忍咬了。 可蘅芷心里那口气还没有消退，想到自己还不争气地因为宋君戍从王都赶来找她而微微有些欣喜，这口怨气便越发难消了。 蘅芷没有别的办法，从头上拔下簪子，用力朝自己的腿扎下去。 宋君戍大惊失色，迅速松开她的同时，用手挡在了簪子前面，手心被扎破，往外汩汩流血。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那恭喜你，你成功了！”宋君戍极为生气，眼睛瞪大，似乎没有意识到，伤到的人是他自己。 蘅芷眼泪瞬间就落下来，道：“我伤害我自己，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替我挨着一下？” “因为我说过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宋君戍吼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总是用这么极端地方式来做事，不留任何余地，你对敌人这样，我不反对，可你不能因此伤害自己，更不可以对自己这么狠，我要你好好的，懂不懂？”宋君戍疲惫地闭上眼。 他这一天一夜，赶了太多路，连眼睛都没有闭一下，他是偷偷离开王都的，必须要快马加鞭，离开时间长了，肯定会出问题。 现在正是最紧要也最危险的时候，他不敢出丝毫差错，否则肯定是万劫不复。 但是蘅芷不肯跟他派来的人回去，他只能亲自过来找她。 他不想让蘅芷难过，他必须要亲自来带她回去，跟她解释清楚，让她安心。 可是他没想到，蘅芷会这么激动。 蘅芷又生气又愧疚，看着宋君戍已经流了很多血的手，懊恼地道：“你快把血给止住！” “我不会！”宋君戍就这么任由血流，他知道，蘅芷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蘅芷气的跺脚，从袖口掏出一排银针，往他手臂上扎了几下，血就不流了，可是伤口还没处理。 蘅芷只能出去让小二取一盆水，先把他的手洗洗，再上了一点金疮药，然后才用自己携带的帕子帮他包好手。 “你没什么事的话，还是早点离开吧！”蘅芷替他包好手，就冷着脸道。 宋君戍叹息了一声，道：“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没有碰楚雎儿，虽然我被灌了酒，也中了药，可我的脑子还清醒着，我知道那不是你，也知道如果我放纵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回了乾元宫，你不在，我只好在冷水里泡着，可你却走了！” 蘅芷看着他，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她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 “你不相信可以回去问母妃，她是亲眼看着我走的，昆仑也可以作证，是他帮我打的冷水！” 宋君戍知道蘅芷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蘅芷还是沉默。 宋君戍又道：“我已经将楚雎儿送出了东宫，给她安排了一座宅院，也将原本伺候她的人都送给她，处于道义，我必须要照顾她，直到她遇到可以照顾她一生的人！” 蘅芷一愣，楚雎儿也肯离开吗？ “蘅儿，你相信我，我没有欺骗你，也无需欺骗你，东宫除了陈美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被我送出去了，陈美人执意要留下来等你，说她这条命是你给的，要留她还是要送走，都应该有你来决定！”宋君戍继续补充。 蘅芷看着宋君戍，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你别哭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如果我还有什么做的令你不满意的，你也告诉我，我会努力做到！”宋君戍替她擦眼泪，心疼地道。 蘅芷摇头，她只是想哭而已，多日来的委屈，仿佛一瞬间就找到了闸口，必须要宣泄出来。 “蘅儿，你这样哭，我会心疼！”宋君戍将她又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蘅芷哭了好一会儿，才道：“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哪有对不起我的时候，都是我不好，那天白天如果我不跟你怄气，早点把楚雎儿的事儿给解决了，也就不至于发生那样的误会，也不会把你给气走了！”宋君戍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怎么会和蘅芷计较谁对谁错，虽然是蘅芷没有给他一点儿解释的机会就跑路了，可归根结底，还是他让她没有安全感，才会害她伤心，害她误会。 蘅芷听了，颇为不自在，觉得宋君戍态度太诚恳了，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很小气。 “蘅儿，只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你跟我回去之后，不要跟母妃计较，那天母妃是帮了楚雎儿，可责任也在我，我一直没有对母妃言明我对你的感情，是绝对容不下第三个人了，她的观念里，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帝王家更是妻妾成群，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母妃，好嘛？” 宋君戍有些担忧地看着蘅芷，对他而言，杨夫人是生养他，赐予他生命，并且拼劲全力保护他的人，他不可能割舍抛弃。 蘅芷对他也同样重要。 他生命里有了这两个女人，才有了今日，他谁都放不下，只盼着她们俩不要就此生出嫌隙，让他左右为难。 蘅芷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破涕为笑，道：“我也没有怪过母妃，如果你真的和楚雎儿怎样了，我也是生你的气，而不会迁怒母妃，因为最终决定要背叛我的人是你，不是她！” “你能这样想，我真欣慰，蘅儿，我就知道，你与别的女子不同，你是最明事理，最蕙质兰心的女人！”宋君戍一激动，又将蘅芷抱起来，却忘了自己的手刚刚才受过伤。 “嘶……”宋君戍发出一声痛嘶声。 蘅芷赶紧道：“快放我下来，你的手都伤了，还乱来！” 宋君戍小心翼翼地将蘅芷放下来，笑着道：“一时激动，都忘记了，也怪你，医术太高明，被你处理过伤口，都不疼了，就忘了！” “贫嘴，快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流血！”蘅芷扒开他的手，果然，血又流出来，染红了整条帕子。 “你真是不省心，又要重新清洗上药了！”蘅芷埋怨道。 第427章 请你喝花酒 宋君戍只顾傻笑，仿佛蘅芷担心他的样子，看起来多么有趣。 蘅芷低头专心帮他处理伤口，宋君戍就盯着她的头顶，这一刻，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蘅芷刚帮宋君戍包好手，兰贞和周伊人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两人不住地窃笑。 蘅芷闹了个大红脸。 “你们俩可真是坏，把我骗过来！”蘅芷瞪了一眼周伊人。 周伊人忙摇头，道：“可不怪我，是兰贞干的，我只是负责配合而已！” “兰贞？你安排的？”蘅芷很惊诧，“你怎么和宋君戍认识的？” 宋君戍揽过蘅芷的肩膀，笑着道：“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好兄弟，兰贞，兰国二皇子！” 蘅芷愣住，这才想起，宋君戍在兰国当了多年人质，肯定与兰国王室的人相识。 “我以为他只是普通的王室宗亲，没想到竟然是皇子，否则我早该料到你们相识了！”蘅芷摇头失笑。 兰贞拱手作揖，道：“弟媳，抱歉了，一直没有对你言明身份，也是怕你躲着我走！” 宋君戍白了一眼兰贞，道：“少占我便宜，你我一般儿大，礼貌点儿，也该喊声嫂子！” “嘻嘻……还是喊弟媳比较顺口！”兰贞就偏要占这个便宜。 蘅芷问：“兰贞，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故意装不认识，然后非得跟我们同行？其实就是暗中帮着宋君戍稳住我吧？” “你误会兰贞了，他是见了我派来的人，才知道你的身份，然后和我联系的！”宋君戍解释道。 兰贞看了一眼周伊人，别有深意地道：“我可没那么伟大，帮别人盯着妻子！” 蘅芷莞尔一笑，也明白了兰贞的意图。 兰贞笑道：“这下好了吧？又哭又笑还顺带受点儿伤，你们俩可真是能折腾！” 蘅芷非常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兰贞挑眉，看了一眼宋君戍的脖子，道：“这个私章盖得真好！” 宋君戍摸了一下伤口，摸出一点血来，笑嘻嘻地道：“羡慕了吧？这可是我媳妇儿给盖得，专属印章！” 兰贞揶揄道：“瞧你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被你祸害了呢？蘅芷，你可想好了，要不要跟他回去，要是不乐意，我带你和伊人继续周游天下！“ 蘅芷脸上热辣辣的，白了一眼宋君戍，道：“没正经的！” 宋君戍占有似的环住蘅芷的腰，对兰贞道：“你休想把我媳妇儿拐跑了，我可是要和你拼命的！” 兰贞只是笑，看着蘅芷和宋君戍站在一起的样子，他有些恍惚。 周伊人道：“我都饿了，你们少说些废话吧，让小二上菜！” 周伊人的话化解了蘅芷的尴尬，蘅芷感激地对她笑笑。 几个人便坐下来，一起吃饭了。 兰贞问：“君戍，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王都？”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是悄悄离开王都，不能耽误久了，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宋君戍道。 他是借口去京畿营才得以脱身，否则每天都要去早朝，哪有机会离开王都呢？ 周伊人叹息一声，道：“逍遥日子要结束了，老子还没玩够呢！” 宋君戍道：“兄弟们还在等着你回去，你一个人逍遥自在了，把他们都丢下不管！” “哈……那帮小子，肯定偷着乐呢，我在，他们只是会多吃些苦头！”周伊人倒是很了解自己手底下那帮人。 宋君戍道：“那你就更应该早点回去，孤可还等着验收成果呢，我现在急需要用人，伊人，可要多辛苦你了！” 周伊人看了一眼蘅芷，笑道：“殿下太客气了，我只是做我分内的事儿！” 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道：“跟我回去吧，你若是想要游历天下，等将来我得空了，就陪你出来！” “嗯！”蘅芷也不矫情，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她又何必为难宋君戍，她也清楚，宋君戍这个时候，不可以出现任何差错。 宋君戍高兴极了，又和兰贞推杯换盏，多喝了几杯。 兰贞道：“你可还要赶路，别喝太多酒！” “这不是高兴么，我们俩也有很多年没见了，虽然不能陪你一醉方休，可多喝几杯也是应该的，你也跟着我一起回王都住一段日子吧？”宋君戍道。 兰贞看了一眼蘅芷，又看看周伊人，似乎有些为难。 蘅芷仿佛看出了一些兰贞的心思，也劝道：“兰贞，你虽然一心要寻找妹妹，可这也是急不来的事儿，既然难得来宋国一趟，你也和君戍好多年没见面，何不去王都玩玩再走呢？” 宋君戍的身子微微紧了紧，看了一眼兰贞。 兰贞弯起嘴角，也回看了一眼宋君戍，道：“既然蘅芷这样盛情相邀，我再推辞就是不识趣了，好吧……我就随你们一起回宋国王都！” “太好了，是吧，伊人？”蘅芷笑着问周伊人。 周伊人正在自斟自饮，诧异抬头，问：“什么太好了？” “我是说兰贞要和我们一起回王都啊！”蘅芷笑得暧昧不已。 可惜她高估了周伊人的脑经，只见她漫不经心地道：“是吗？那好啊，到了王都，我请你喝花酒！” 兰贞脸一黑，问：“喝什么酒？” “喝……喝花酒啊？我们宋国王都有家留仙居，那里的姑娘……啧啧，个个都是极品！”周伊人也是喝了几杯酒，就开始忘乎所以了。 蘅芷赶紧道：“伊人，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说得好像你去过留仙居似的！” “我怎么没去过，我有次偷偷跑去了，哎呀……那些个美女，真是叫人心猿意马啊！”周伊人仿佛还沉醉在那段回忆中，脸上一副梦幻般的表情。 蘅芷脸也跟着黑了，道：“你这个……你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啦？你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嘻嘻……见识一下，见识一下而已！”周伊人憨笑，其实那是他初来古代的时候，作为一个内心拥有真男人灵魂的人，自然想要去见识一下古代的花楼是什么样子。 第428章 有人告发 蘅芷暗暗踢了周伊人一脚，让她不许乱说话了，周伊人却忽然不觉，依然在那儿说得天花乱坠，兰贞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 “周伊人，你到底还是个不是个女人？”兰贞不满地问。 周伊人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内心不是，身体是！” 蘅芷咳嗽了两声，道：“她喝多了，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伊人，你喝的差不多就得了，咱们回去休息一下，还得赶紧回王都去呢！” 周伊人道：“我还没喝够呢！” “够了够了，我也吃饱了，咱们回去收拾东西！”蘅芷不由分说，将周伊人拉走了。 宋君戍和兰贞对视一眼。 宋君戍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你不会看上周伊人这个野丫头了吧？” 兰贞问：“有什么不可以吗？” “哈哈……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个眼高于顶的二皇子，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宋君戍笑着打趣。 兰贞道：“见惯了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也受够了知书达理，循规蹈矩，反而是周伊人这样的，清新脱俗，能打动人心！” “要说这周小姐，生的倒是不俗，只是这性子，实在叫人吃不消，那凶悍起来，男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她现在帮我训练着一支小队，我之前去看过，不得不说，周伊人很厉害！”宋君戍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他对周伊人是很欣赏的，但仅限于欣赏，他还是喜欢蘅芷这样的姑娘，聪明勇敢，却不失温柔。 兰贞咧嘴一笑，道：“这样的女子，才真正叫人见之难忘，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眼里藏着一股罕见的疏狂和大气，那是一种游戏人间，万事皆浮云的洒脱！” 宋君戍笑道：“你喜欢就好，不过我看周伊人对你似乎并没有那种心思，她大概错把你当成兄弟看了吧？” 兰贞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呢？ “慢慢来吧，不经一番折腾，也无法抱得美人归！”宋君戍拍拍兰贞的肩膀。 兰贞问：“你……对蘅芷是认真的吗？” “当然！”宋君戍毫不犹豫。 兰贞点点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她长得……算了，你不是那种糊涂人！” 宋君戍眼神一暗，有些不安地看着兰贞，问：“你会不会因此而怪我？” “当然不会，你早就该找一个能够相守一生的人，你能够幸福，不仅是我的心愿，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若儿这么多年都音讯全无，由不得我不接受这个现实，我只是不肯死心而已，不代表你也要继续苦守下去！”兰贞很认真地道。 宋君戍感叹一声，道：“听到你这样说，我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接到你的消息，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巧合，而你竟也没有因此而怪我！” “说什么傻话，你我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兰贞伸出手，宋君戍也伸出手，两人握着手。 宋君戍道：“兰贞，如果你真心喜欢伊人，我可以帮你向她父母提亲，你也该安定下来了，总是满天下漂泊，也不是办法！” “这个就不牢你费心了，我要的是心甘情愿，而不是父母之命，你懂我的！”兰贞有自己的骄傲，他可以缠着周伊人，前提是她不讨厌自己，可若她不点头，兰贞绝不会勉强半分。 宋君戍笑道：“好吧，不过将来若是需要兄弟帮忙，尽管开口！” “放心，我不会忘记找你的！”兰贞爽朗一笑。 宋君戍急于赶回王都，所以几人也都收拾了一番，匆匆赶路。 尽管一路快马，但仍旧在五日之后才回到了王都。 没想到，宋君戍刚刚抵达王都城门口，就被人围了起来。 宋君戍下了马，顺便也将蘅芷扶下来，安抚道：“别担心，有我在！” 蘅芷点点头，可是她却意识到，这是来者不善，难道说，短短几日，王都就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太子殿下，在下奉旨在此恭候多时了，请您带着太子妃跟微臣走一趟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贾科。 “敢问贾首尊，孤犯了什么错，你要带孤去哪里？”宋君戍板着脸问。 贾科道：“黑羽卫，白虎堂！” 宋君戍冷笑，问：“以什么罪名？” “弑兄，谋反！”贾科如实相告。 蘅芷一愣，问：“贾首尊，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殿下怎么会弑兄，又谈何谋反？” “已经有人向陛下告发检举了太子殿下的罪过，陛下才命微臣在此等候太子殿下！”贾科道。 蘅芷心里已经慌了，说谋反自然是无稽之谈，可是弑兄却是不争的事实。 蘅芷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到底是被宋襄王给知道了。 她担忧地看着宋君戍，宋君戍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捏了捏，示意她不必太担心。 宋君戍对贾科道：“不管什么事，都和太子妃无关，孤可以跟你走，但这孤的这两位朋友，还有太子妃，就请贾首尊手下留情了！” “殿下放心，无关的人，微臣自然不会为难，只是太子妃可不无辜，向陛下告发的人，也指正了太子妃，所以微臣只能将二位一起带走！”贾科道。 宋君戍眯起眼睛，问：“贾首尊，能告诉我，是谁诬告的孤吗？” “抱歉，恕微臣无可奉告！”贾科摇头，表示不能说。 蘅芷咬牙，道：“贾首尊，你难道真的相信那人的胡言乱语，我们殿下绝不可能谋反，你不要误信谗言！” 贾科自然还是给蘅芷面子的，道：“太子妃，不是微臣要相信，而是陛下将此案交给了微臣，而那人也是直接找的陛下，微臣不过是奉命行事，请太子和太子妃体谅，不要为难微臣，如果殿下真的没有做过，自然不必害怕！” 宋君戍道：“罢了，贾首尊办事，孤还是相信的，蘅儿，咱们就跟他走一趟，孤问心无愧！” 蘅芷哪里能问心无愧，宋君仁的死，她是推脱不了责任的，尽管宋君仁死一千次都不足惜，可她不想让宋君戍因此而受到任何伤害。 第429章 诬告者是谁 蘅芷回头，对周伊人道：“不要轻举妄动，静等！” 周伊人也忧心忡忡地看着蘅芷，她不忍心看着蘅芷被贾科带走。 黑羽卫的作风，谁都了解，那就是宋襄王手里的一把刀，宋襄王想要他们杀谁，他们就会杀谁。 宋襄王对宋君戍一向态度明确，那就是不除不快，蘅芷作为宋君戍的妻子，自然也是要被一起清算的。 周伊人怕蘅芷再经受一遍慎行司那样的酷刑折磨，她哪里还承受得起第二次。 “蘅芷，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周伊人给了蘅芷一个肯定的眼神，哪怕用非常手段，她也绝对不会让蘅芷再被人伤害暗算。 蘅芷欣慰一笑，道：“别管我，保护好自己才是做要紧的，相信贾首尊和陛下都会公正严明地处理这件事，绝不会冤枉我们的！” 她不想让周伊人冒险，尽管周伊人现在已经拥有一支肯随她出生入死的队伍，但若要和整个王都的守卫相抗衡，依然如同蚍蜉撼树。 况且周伊人还有父母家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她陷入麻烦之中。 宋君戍一直拉着蘅芷的手，也对周伊人道：“你们回去吧！” 宋君戍别有深意地对周伊人点点头。 周伊人也点了点头，道：“殿下和太子妃保重！” 兰贞从始至终，都如局外人一般，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贾科将宋君戍和蘅芷带走了。 周伊人咬牙切齿地道：“妈的，没想到才走了这么几天，就有人不安分了，若是敢动蘅芷一根毫毛，老子非得摘了他们的脑袋！” “别胡说，摘了脑袋也太便宜他们了，走吧，回去想想办法，怎么帮他们！”兰贞踢了踢马肚子，又往前走了。 周伊人赶紧跟上，的确不是发牢骚的时候，怎么救人才是王道。 蘅芷和宋君戍被带到了黑羽卫的白虎堂，贾科对他们倒算客气，没有太为难。 “太子殿下，太子妃，二位请坐，微臣无意为难二位，只是有使命在身，不得不问二位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够如实回答！”贾科客气地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贾首尊请问！” “有人向陛下检举，说大皇子宋君仁的失踪，是太子殿下所为，并且是为了太子妃，才将自己的杀害，然后毁尸灭迹了，对嘛？”贾科问。 宋君戍冷笑，道：“简直是无稽之谈，孤怎么会杀人，更何况，孤为什么要杀了大皇兄，为了太子妃？尽管之前有些流言蜚语，可孤也不是个傻子，孤相信太子妃的清白，所以不会因此而怀疑她和大皇兄有苟且，为何要杀人？” 贾科点头，道：“可如果是大皇子设计，将太子妃绑走了，意图强迫太子妃委身于他，殿下是否会因此而暴怒，一气之下，杀人灭口呢？” “你在胡说什么？孤怎么听不懂，贾首尊，凡是要讲究证据，不可凭臆测办案吧？您一向是个秉公执法的人，相信你是不会听信这种无稽之谈的！”宋君戍理直气壮地道，丝毫没有露出心虚的表情。 蘅芷一直沉默着，她在思考，到底是谁出卖了她和宋君戍，竟然连宋君仁抓了她，要强迫她这些细节都清楚。 她记得，知道真相的，没有多少人，而大部分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而清楚真相，又没死的，都是宋君戍的亲信，他们难道会背叛宋君戍吗？ 不会的，那么……到底是谁呢？ 如果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这才是最危险的情况，因为蘅芷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掌握了多少真相，又掌握了什么证据，他们还有没有机会扳回局面，自证清白？ 贾科听了宋君戍的话，道：“微臣自然不会毫无理由地怀疑殿下，那么请问一下，殿下可曾在十月初七那日，去过城外方家？” 宋君戍一脸迷惑地问：“什么方家？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家？” “就是十月初七那晚，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毁，满门葬身火海的方家，这么大的案子，殿下难道没听过吗？”贾科不相信地问。 宋君戍这才恍然，道：“你说那个方家啊，孤一时没想起来，孤和那家人也没有任何来往，素不相识，也没放在心上过，孤怎么会去他们家呢？” “殿下……据微臣所知，当日大皇子和太子妃，都在方家，后来大皇子就失踪了，而太子妃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素问堂，并且大病一场，好几天都在素问堂后院里养病！”贾科竟然已经调查的如此详细了。 蘅芷忽然抬头，笑着插话：“贾首尊莫非忘记了，那几日我的确病了，可一直都在素问堂，从未去过方家，您的夫人可是最清楚的！” 贾科道：“我夫人也没有一直都跟您在一块儿，她哪里会知道你中途去了什么地方，毕竟你一直称病，也许根本就不是病了，而是被大皇子骗到了方家去了呢？” “真是可笑，我是真病还是装病，贾首尊自己不清楚么？那天夜里，你还带着你母亲前来求医，是我撑着病体出手相救的，莫非贾首尊可以转身就忘？”蘅芷有些恼怒地问。 贾科有些惭愧，道：“不是微臣忘了，微臣去求医的那天，已经不是初七了，也许太子妃是真的病了，可这和您曾经出现在方家，并无冲突啊！”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您可以去问过尊夫人，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离开过素问堂那么久！”蘅芷赌气地道。 贾科当然已经问过了，云氏还是坚持称蘅芷一直都在素问堂，她可以明证。 但那个检举的人，可不是这么说得，那人将细节说得极为详细，仿佛亲眼所见似的。 宋襄王已经产生了怀疑，贾科也莫可奈何，只能追查到底。 “好了，蘅儿，这些话想必也不是贾首尊的意思，定是那诬告孤和你的小人精心编造的一个谎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宋君戍故意露出被冤枉之后的苦笑。 贾科道：“殿下圣明，的确是那人所说，并且交代了很多细节，由不得人不相信！”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诬告孤的，孤连是谁在背后坑害孤都不清楚，如何自证清白？”宋君戍看着贾科。 贾科眼神闪烁，似乎很为难，道：“陛下特意交代过，要对检举人进行保护，那人并不愿意公开身份，但陛下说这个人说的话，可信度很高，所以才会派我来审问殿下和太子妃！” 第430章 贾科择主 宋君戍预感到事情不太简单，贾科如此讳莫如深，这个人肯定身份不一般。 蘅芷又问：“真的不能说吗？是不是我和殿下都熟悉的人？” 贾科微微点头，但还是不说是谁。 蘅芷明白了，这个人可能和东宫有关系，否则贾科不会这样神秘兮兮的。 蘅芷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她大概可以猜到是谁了。 宋君戍却想不明白，还想追问，蘅芷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问了。 贾科当然也不会直接告诉他们的，毕竟这里还有黑羽卫的其他人在场，如果贾科胡乱说了什么，传到宋襄王耳朵里，大惊都没好果子吃。 蘅芷也想保护好贾科，因为她和宋君戍能不能度过难关，贾科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贾科又追问了他们一些问题，宋君戍自然是一概否认，而贾科也没有提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也就作罢了。 “只是暂时还不能放你们出黑羽卫，怕是要委屈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除非有陛下的谕旨，否则微臣是不能放人的！”贾科抱歉地道。 宋君戍道：“贾首尊不说，孤也明白，你有你的责任，只是孤想要贾首尊替孤传话给父王，就说孤要当面澄清！” 贾科道：“好，微臣会转达给陛下的！” 宋君戍和蘅芷被分别关押在了不同的囚室里，宋君戍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可贾科交代了，分别关押是宋襄王明确提出来的，他不能违背。 蘅芷安抚了宋君戍几句，表示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让宋君戍不必担心。 宋君戍最终才答应了和蘅芷分开关押。 蘅芷坐在囚室里，这里的环境自然是不会好的，不过贾科已经在能力范围内，给了她最好的照顾，但蘅芷明白，此时贾科越是关照他们，那对他们反而越不利。 贾科也只是点到即止，并不多给予特殊关照。 蘅芷却在想着，如何突破这个困局。 贾科将宋君戍送进囚室之后，又来找了蘅芷，道：“太子妃，我只能简单跟你说两句，你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贾首尊请说！”蘅芷点头，一脸正色。 贾科道：“出卖你们的人是东宫侧妃楚雎儿，柳夫人已经因为举报有功被从冷宫放出来了，柳家会全面反扑，你和殿下要做好准备，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 蘅芷点头，道：“贾首尊，大恩不言谢，您多费心了，我和殿下都不会忘记您！” “微臣感激太子妃的恩德，理当尽心！”贾科拱了拱手，这时候便有人过来了。 贾科咳嗽了两声，道：“太子妃，你最好劝太子殿下早点交代实情，不要和微臣为难了，大家都不容易，实情早点搞清楚，都能早点解脱！” 蘅芷只是哼了一声，道：“没做过的实情，我们是绝不会认的，贾首尊可别信口雌黄，污蔑太子和本宫！” 贾科嗤了一声，道：“冥顽不灵！” 说完，贾科便背着手走了，蘅芷独自在囚室里静坐，她知道，宋襄王和柳家必然会抓住这件事，死也不会松口的，宋君戍和她的处境都危险了。 贾科出了囚室门，对几个看守的人道：“给我看好了，都不许偷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这道门，里面的人要完好无损，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都人头不保！” “是，首尊大人！”几个看守立刻严谨起来，都不敢怠慢。 贾科这样嘱咐，可不是怕人来劫狱，而是担心有人潜入这里，对宋君戍和蘅芷不利。 毕竟要是在牢里搞死一个人，随便说一句“畏罪自杀”就可以草草了事。 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去找新的证据，好证明宋君戍和蘅芷是无罪的。 贾科原本已经通过一些列的人证和物证，将嫌疑对象锁定在了宋君傲的身上，没想到峰回路转，东宫的侧妃忽然找上柳夫人，揭发了宋君戍和蘅芷。 柳夫人凭借这件事翻身，从冷宫出来了，宋襄王便顺水推舟，要贾科尽快将案件了结，定了宋君戍的罪，宋襄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废太子，换他最爱的儿子宋君傲成为东宫了。 贾科已经和宋君戍走到了一起，不久之前，贾科刚刚对宋君戍宣示了忠诚。 贾科并非是个墙头草，不可能朝三暮四，他选择宋君戍为主，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贾科掌握着黑羽卫，对各个皇子都进行着秘密的监督和调查。 从他手里掌握的这些东西来判断，他觉得宋君戍虽然最不被宋襄王所喜，可他才是宋襄王众多儿子中最有才能，也是最有明君之风的一个。 如果辅佐宋君戍登基，宋国必将迎来新的转机，而不是被其他三国压制，久久不能出头。 贾科并不想终于谁，他忠于自己的信仰，忠于这个国家，谁最可能带领宋国走向强盛，谁能给老百姓过好日子，他就效忠谁。 从前他没得选，只能忠于宋襄王。 可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已经太了解宋襄王了，自私冷酷，疑心病重，耳根子软，且自从钱夫人死后，他就失去了一颗王者之心，变成了贪图享乐之人。 这样的君王，绝不是贾科心中的明主。 所以势必导致贾科重新择主，宋君戍就是他经过多年考察，选中的新主。 再加上蘅芷这个太子妃，贾科认为，东宫必然成为最后的赢家，哪怕此时面临危机，但贾科认为，这种事情不会击垮宋君戍和蘅芷。 贾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宋君戍和蘅芷度过这关。 贾科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可是他要想帮助宋君戍和蘅芷，难度的确不小。 可能还必须要做一些违背自己处事原则的行为。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以宋襄王的作风，他会逼着自己迅速结案，让宋君戍背上弑兄之罪，然后一杯毒酒了结宋君戍和蘅芷的性命，将事情处理地干净利落。 他得在此之前，找到新的证据，证明宋君戍无罪。 可是，证据在哪儿呢？他掌握的那些人，根本不足以指正宋君傲就是真凶，还差一个有力的罪证！ 宋君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是能有尸体，也好做些文章！ 第431章 找个替死鬼 且说蘅芷和宋君戍被带走之后，周伊人急的赶紧回家，准备找自家老爹，周相帮忙。 但兰贞却拦住了她。 “你挡着我做什么，我得求我爹帮忙，否则蘅芷就危险了！”周伊人急的脸色通红，她生怕蘅芷再被用酷刑逼供。 兰贞道：“我知道你担心蘅芷，不过他们去的是黑羽卫，我想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黑羽卫才有危险，那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那就是个专门草菅人命的地方，王上想弄死谁，就把谁送到黑羽卫去！”周伊人都急眼了。 兰贞却分析道：“那黑羽卫是当真众多人面将宋君戍和蘅芷带走的，所以要杀他们，就要做到罪证确凿，否则以宋君戍如今在宋国的地位和声望，他死的不明不白，肯定会引起骚乱！” “那蘅芷呢，万一有人要趁机迫害蘅芷，怎么办？”周伊人担心蘅芷。 兰贞又道：“只要宋君戍没事，蘅芷就没事，宋君戍肯定会想办法保住她，他是真心对蘅芷的，不会看着她受到伤害！” “可他如今在牢里，自身难保！”周伊人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 兰贞摇头，笑道：“如果宋君戍人被关起来，就束手无策了，那他早就死了一千次了！” “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后手？”周伊人问。 “这是必然的，你也太小看宋君戍了，那可是八岁就被送往兰国当质子，在险象环生的兰国宫廷，毫发无损地生存下来，最终返回宋国，一路走到今时今日地位的男人，他绝非轻易可以击垮的！” 兰贞对宋君戍的评价很高。 周伊人却微微不屑地撇撇嘴，道：“有你说的那么神吗？我看他在宋国表现也是平平，也就是这一年多以来，才忽然声名鹊起的，还要感谢蘅芷替他在淇州挽救了瘟疫，才立下大功！” 兰贞失笑，道：“如果不是给你们所有人都留下了他无用的印象，恐怕他才回到宋国，就被人杀死了吧？这些年他遭遇的暗杀可不少，谁得手了？除了身边高手多之外，你以为他自己就没有真本事？” “能获得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尊荣，绝非侥幸，就算没有蘅芷帮忙，淇州一事，宋君戍也会完美解决，你信吗？”兰贞看着周伊人。 周伊人很干脆地道：“不信！” “你啊，就是对他有偏见，不过无所谓，事实会证明给你看的，你不需要回去找你爹，我想既然你都替宋君戍在办事，你爹肯定早就对他效忠了，你爹就在王都，能不知道这件事吗？肯定在想办法呢！” 兰贞真是个心思极为敏锐的人。 周伊人问：“那我现在该做什么？不会就干等着吧？” “当然不行了，咱们先找到昆仑，然后了解事情的所有真相，再做打算！”兰贞道。 周伊人发现，兰贞这个人虽然看着文文弱弱，像个只会卖弄的世家公子，可其实相处下来，才发现，兰贞是个极为聪明和可靠的人。 周伊人也愿意信任兰贞，所以他说什么，周伊人也大多都能听得进去。 兰贞带着周伊人找上了昆仑，昆仑带他们去见了陆离。 “陆先生，这就是二皇子，殿下时常跟您提起的那位兰国皇子！”昆仑介绍道。 陆离赶紧作揖，道：“在下陆离，见过二皇子，常听殿下提起您，说您在兰国的时候，对他诸多照顾！” “你就喊我兰贞吧，这又不是在兰国，不必讲究这些虚礼，更何况，我在外的时候，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兰贞道。 陆离这才道：“那我就称呼您兰公子吧，兰公子，这边请！” 陆离请兰贞坐下来。 周伊人也自顾自地坐下来，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陆离和周伊人也打过数次交道，早就拿她当自己人看了，也不介意。 “陆先生，还请你将那宋国大皇子宋君仁的事情，都如实告诉我，如今君戍身在黑羽卫，我们必须要尽快采取应对措施！”兰贞道。 陆离看了一眼周伊人。 “看什么看？难道我还不配知道了？”周伊人不满地甩了陆离一个白眼，也不是她故意这么蛮横无礼，实在是现在心情太过焦躁。 兰贞道：“陆先生别介意，她太担心太子妃和太子的安危了，才会脾气不好！” “没事没事，我对周小姐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其实事情很简单，宋君仁这件事，是我亲手安排的！”陆离如实道。 兰贞早就料到了，宋君戍一回王都就被带去黑羽卫，肯定和这件事有脱不了的干系，否则宋国王上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抓人。 要诬告，肯定会秘密抓人，再定了罪之后，再以一个“暴毙”的借口，将人暗中除了，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并且保存王室颜面。 这都是王室惯用的伎俩。 周伊人倒是有些惊讶，问：“真是你们干的？我还以为又是谁在背后搞鬼，诬陷太子和蘅芷，如果真是你们做的，那可就麻烦了，不好脱罪啊！” “这有何难，找个替死鬼就行了！”兰贞说得很轻松。 周伊人问：“找谁当替死鬼？你不知道，咱们宋国的陛下，对太子可是仇视已久，不除不快，这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把柄，能轻易放过他吗？随便找个替死鬼，肯定是通不过的！” “所以不能随便找，要认真地找，还要找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让罪证确凿，铁证如山，再由我这个兰国使者出面力保，宋襄王也不敢对君戍怎样！”兰贞道。 陆离惊喜地看着兰贞，问：“兰公子愿意替殿下出头？” “我和他是兄弟，我不帮他，谁帮他？”兰贞道。 陆离和昆仑听了，同时给兰贞跪下来。 “请二皇子受我们一拜，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陆离郑重地道。 兰贞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们给我下跪，感谢我，算怎么回事儿？放心，这个忙我也不会白帮的，等宋君戍那小子出来，我自然会找他要报酬！” 兰贞说到最后，又笑了出来。 陆离知道，兰贞和宋君戍感情甚笃，且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说到必然做到。 有兰贞这个兰国二皇子相助，接下来的事情会顺利很多，至少兰贞可以代表整个兰国，给宋襄王施压，宋襄王是不敢公开和兰国为敌的。 第432章 宋君傲探监 宋君戍和蘅芷被黑羽卫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都，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黑羽卫和东宫。 早朝上，替宋君戍鸣冤和落井下石的，各占一半，势均力敌，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宋襄王难得地没有公开支持哪一方，更没有对宋君戍采取“趁胜追击”的手段。 他的沉默，却更令东宫一派感到不安。 如果说宋襄王没有十足地把握可以置宋君戍于绝地，他应该会趁热打铁，赶紧想办法定了宋君戍的罪，然后煽动群臣废除太子吧？ 可是宋襄王只是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着两派势力的唇枪舌剑，丝毫不动声色。 直到双方争执陷入白热化，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宋襄王才淡淡地开口，道：“太子一事，还需要调查取证，目前你们也不必争了，若是证据不足，自然要放人，若是证据确凿，谁也救不了他，孤也不希望王室发生手足相残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就这样吧，退朝！” 宋襄王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袁思长和冯冀暗暗使了个眼色，下朝之后，两人秘密见了面。 冯冀和袁思长自从来到王都为官，都是秘密来往的，只因为明面儿上，冯冀是柳家一派的，而袁思长已经被划为太子党。 这双方斗得你死我活，他们自然不敢明着来往。 “冯兄，这件事可麻烦了，太子如今在黑羽卫牢里，若是不及时出手相救，恐怕有危险啊！”袁思长焦虑不安地对冯冀道。 冯冀点头，道：“我正有一事要跟你说，最近柳智有些古怪，明明赋闲在家，可却时常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我几次探听，都没能探出虚实，怕他怀疑我，又不敢做的太过分！” “嗯，你保护好自己是最要紧的，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告诉东宫那边，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替殿下翻案啊！”袁思长叹息一声。 冯冀道：“事情坏就坏在，诬告殿下的乃是东宫的侧妃，还是深得殿下信赖的人，她的话，影响力太强了，由不得人不相信！” “哎……殿下大概也没料到会被出卖吧，这件事也的确太意外了！”袁思长很懊恼。 冯冀道：“现在那楚侧妃在柳家保护下，兴许我可以想办法找到她，只要她改口，就不会有问题了！” “那就只能拜托你了，但是你也要小心啊，柳家现在是孤注一掷了，肯定会戒备森严，你要是暴露了，怕他们狗急跳墙，对你不利！”袁思长提醒道。 冯冀笑了笑，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殿下人在黑羽卫，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威胁！” 袁思长也沉默了，黑羽卫的“大名”他们可都是听过的，那种地方，一旦进去，要完好无损地出来，怕是难了。 外面的人为蘅芷和宋君戍担心不已，可他们在黑羽卫里，却并不知道外界所有发生的事情， 蘅芷最诧异的是，宋襄王竟然也没有让人对她动刑逼供，她以为发生了这件事，宋襄王会像上次把她送入慎行司一样，用酷刑逼她出卖宋君戍。 好在还有贾科帮忙，每日都会用饭菜为信号，如果平安无事，就会送来普通的饭菜，如果有危险，就会送鸡腿。 宋君戍虽然身在牢里，但丝毫没见慌张，他心里清楚，宋襄王现在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 他早已不是任由人宰割的懦弱太子了，只要宋襄王那边稍有动作，乌桓山五万大军会火速赶来王都。 京畿营也被安插了自己的亲信，整个王都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外面有陆离和昆仑，他们会见机行事。 宋君戍唯一担心的是蘅芷，她被单独关押着，会不会有人对她不利，这是他不能掌控的。 牢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宋君戍还有些惊讶，当看到走进来的是宋君傲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冷静。 宋君傲到底是坐不住了吧？ “太子殿下……怎么样？这黑羽卫的囚室，比起东宫是不是憋屈了太多？”宋君傲带着几分嘲弄问。 宋君戍瞥了他一眼，笑容云淡风轻，道：“多谢五皇兄关心，这里虽然比不上东宫，但好在清静！” “的确是清静，只是你在这里是清净了，外面可闹得沸反盈天，大臣们每天都在为你争吵不休，都把父王吵得头疼！”宋君傲道。 宋君戍只笑着问：“是吗？他们都吵什么呢？” “自然是关于你到底有没有杀死大皇兄啊！”宋君傲不怀好意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一副被惊到的样子，问：“这有什么好吵的？孤怎么会杀了大皇兄呢？这是诬告，纯属陷害，相信父王和五皇兄都不会相信这种荒谬之言吧？” “宋君戍，你就别装了，人是不是你弄死的，你心里肯定清楚，我也清楚，你一直想把矛头指向我，让贾科盯着我，想让我替你背黑锅，你肯定没想到，自己后院会失火吧？”宋君傲颇为得意地问。 宋君戍还是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道：“我怎么听不懂五皇兄在说什么？” “你倒是可以继续装模作样，不过你的侧妃已经全都交代了，人是你杀的，蘅芷是帮凶，你们夫妻二人，狼狈为奸，弑兄谋反，这两样大罪，你们都逃脱不了！”宋君傲冷冷地道。 宋君戍问：“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的？你有证据？” 宋君戍虽然已经知道是楚雎儿出卖了自己，可他同时也清楚，所有证据都被湮灭了，他处理地很干净，没有人能掌握确凿证据，置他于死地。 宋君傲最看不得宋君戍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他都不在意似的。 “宋君戍，你完了，这一次，你绝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只有你自己还傻傻地以为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这座牢房！”宋君傲威胁道。 宋君戍觉得宋君傲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笑，于是也就笑了。 “你笑什么？”宋君傲怒问。 宋君戍道：“我是觉得你好笑啊，既然你这么笃定我要完了，为什么你这么激动生气？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第433章 都是虚情假意 “我……我是很高兴，你说得对，我非常高兴！”宋君傲的表情可不是很高兴，他生气，非常生气，为什么明明死到临头了，宋君戍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应该憔悴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应该求自己饶他一命，他怎么能无动于衷，甚至看起来还那么轻松自在？ 宋君戍依然笑得很好看，道：“你高兴就好！” “你……你就一点儿也不怕吗？你以为谁能救你？那些没用的大臣？他们是在为你保驾护航，可是没用，你杀了大皇兄，父王是绝对不会饶过你的！”宋君傲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嗯，我知道别人救不了我，可我没用杀大皇兄啊，五皇兄，你可别冤枉孤！” “冤枉你？父王已经开始彻查了，很快就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指正你！”宋君傲道。 “我问心无愧，所以相信父王会还给孤一个公道的，五皇兄，感谢你亲自来黑羽卫看孤，不过孤并不是很想看到你，所以……你还是快走吧，孤有些乏了，想睡一觉！”宋君戍漫不经心地躺下来，翘起二郎腿，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悠闲自在。 他越是这样，宋君傲就越是恼火。 “你休要得意，你别忘了，除了你之外，蘅芷也被关进来了，我来可不是为了看你，我是来带她走的，毕竟她可是此案最关键的人，宋君戍……你不是很爱她吗？那你觉得，这一次，她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不畏生死，也要保护好你呢？” 宋君傲露出阴险的笑容。 宋君戍的身体微微紧了紧，宋君傲终于抓住了他的软肋。 可是宋君傲也清楚，他越是表现的在乎蘅芷，就越会害了蘅芷。 宋君傲打了个哈欠，道：“五皇兄，你的话真的很多哎……蘅芷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说谎，孤没做过的事情，她是不会乱说的，至于你们想要用言行逼供，恐怕也没用，慎行司她都去过了，你觉得你能撬开她的嘴？” “能不能撬开她的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太子殿下……不会心疼吗？”宋君戍阴测测的眼神，看起来分外狰狞。 宋君戍莞尔一笑，问：“你对怀了你孩子的钱菲菲都能毫不手软，孤怎么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咱们是兄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都是冷的，不是吗？” 宋君傲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断宋君戍的话是真是假。 “你不是很爱她吗？你们不是伉俪情深吗？”宋君傲问。 宋君戍耻笑，问：“五皇兄，是你太天真，还是孤的演技太好？我若不表现的对她情深，她怎么能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为孤办事？淇州瘟疫，可多亏了她不顾生死，最终找到了治疗方法，孤很感谢她啊！” 宋君戍的笑容，在宋君傲的眼里，显得那么刺眼。 “世人都传你多么重情义，原来也不过是个幌子，宋君戍，你也太卑鄙了，蘅芷要是知道了真相，真不知该是何等的心情！” 宋君戍勾起嘴角，故作无所谓的道：“她以一届平民之身，能当这么久的太子妃，已经是她几辈子的造化了，孤平日待她也不薄，关键时刻，她为孤牺牲自己，也是她的荣幸！” 宋君傲没料到宋君戍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要演戏了，你为了蘅芷，都把东宫的女人给遣散了，你根本就是很在乎她，听说你这次离开王都，也是为了寻她回来！”宋君傲不相信宋君戍的话。 宋君戍又发出一阵大笑，道：“五皇兄，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为她遣散东宫？那些女人，都是怎么进的东宫，你应该很清楚，孤不过是找个借口，将人处理干净而已，至于孤离开王都，真的是为了寻找蘅芷吗？你相信吗？” 宋君戍反而问起了宋君傲。 这让宋君傲倍感疑惑，问：“那你是为什么偷偷离开王都的？” “你猜啊，你猜孤会不会对你说实话！”宋君戍的笑容显得越发诡谲。 宋君傲彻底被宋君戍搞糊涂了。 以己度人，宋君傲也觉得宋君戍不可能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放着王都险象环生的局面不管，这么关键时刻离开王都？ 宋君傲是做不出来的，他也不可能这样做，女人要多少没有？何必在乎一个两个的？ 更何况，宋君傲一向都看不起蘅芷。 “宋君戍，你这番话，我会好好地传达给蘅芷，我相信，以那个女人的脾气，应该会更愿意与我合作的吧？”宋君戍也露出了笑容。 宋君傲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宋君傲肯这样想，那就不会太过为难蘅芷。 宋君戍哼了一声，道：“她是个傻女人，不会相信你的，更何况，你是她最厌恶的人，她怎么会和你合作，少痴心妄想了！” “那可未必，女人嘛，把感情看得比命重要，她要是知道你一直在欺骗她，肯定不会再维护你了，被激怒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比如像你的侧妃楚雎儿，她不就是对你因爱生恨，才出卖你的吗？” 宋君傲似乎很笃定，蘅芷也会选择和楚雎儿一样的做法。 宋君戍却更加坚信，蘅芷绝不会这样做。 她和楚雎儿是不一样的，蘅芷就算真的相信了宋君傲的话，以为自己骗了她，她会伤心，会愤怒，会决绝地从此断绝和他的一切关系。 可她依然不会选择出卖他。 因为她是蘅芷，是他所爱的女人，她的骄傲，不许她做出这样的“报复”。 她要惩罚他，报复他，也会用别的方式，而不是选择“出卖”这种小人行径。 尤其是不会在宋君仁的死上做文章。 宋君戍只希望蘅芷别太倔强，保护好她自己，表现的越是恨他越好，这样她才能平安无事。 宋君傲得意地走了，他以为掌握了可以让蘅芷开口的”秘诀”，兴奋地跑去找蘅芷了。 宋君傲并没有自己去找蘅芷，而是带着一封从宋襄王那里领来的旨意，将蘅芷从囚室里提了出来。 贾科当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此时贾科正忙着追查此案的证据呢。 第434章 挑拨离间失败 蘅芷出了囚室，她以为是贾科来例行审问，没想到会见到宋君傲。 她和宋君傲也是长久没有碰面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这让蘅芷有些膈应，尤其是看到对方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更叫她恶心。 “蘅芷，好久不见！”宋君戍起身，对蘅芷报以微笑，仿佛他不是来提审蘅芷，而是来探望朋友的。 蘅芷当然不会以为宋君傲忽然转性了，开始想要与人为善了。 蘅芷没有给宋君傲好脸色，淡漠地问：“你来做什么？” “奉命来问你几个问题，当然……最重要的是救你出去！”宋君傲不在乎蘅芷的冷眼，反而笑得越发温柔和善。 蘅芷冷笑一声，对宋君傲的话，是半个字也不信，只道：“你有话就快说，不必玩这些虚的！” “很好，快人快语，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宋君傲道。 蘅芷皱眉，对宋君傲的厌恶感让她很想就此离开，如果她能够的话。 宋君傲转了个身，又转回来，才说：“大皇兄是宋君戍害死的，对不对？” 蘅芷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但也回的很快，道：“这纯粹是一派胡言，我们殿下怎么会杀害大皇子？” “你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你自救的唯一方法，只要你交代实情，我可以做主放了你，并且保证你以后都不会受到威胁！”宋君傲承诺道。 蘅芷不屑一顾，道：“不管你们威逼还是利诱，我都不会诬陷我的夫君，他没有做过，这种话，纯属是恶意诬陷！” “是吗？你想好了，如果你要维护他，最后的结果，就是陪他一起遭殃，你也愿意？”宋君傲问。 蘅芷道：“我和殿下都是清白的，相信陛下会还我们一个公道清白！” “你倒是想得开，可惜了……你应该清楚，父王是绝对不会放过宋君戍的，但是对你，父王还存有怜惜之心，毕竟你的师父曾经救过父王！”宋君傲道。 蘅芷嗤笑，问：“怜惜之心？那还真是要谢陛下隆恩了，若是陛下真心怜我，当初就不会看着我被你和钱菲菲陷害了吧？” “你……”宋君傲差点儿被蘅芷的样子给气到了，但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还是忍了下来。 蘅芷内心暗笑，知道宋君傲没安好心，她可不会上当。 宋君傲忍着怒气，又道：“我是真心实意来给你指条明路，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如果是好人心，我自然会识得！”蘅芷反讽回去。 宋君傲问：“是吗？你当真识得人心？我看不见得！” “你不需要多说了，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背叛我的夫君，哪怕是为此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蘅芷坚定不移地道。 宋君傲却劝道：“别把话说得太满，或许你听完我下面的话，会改变主意呢？” “是吗？那我倒是很想听听看！”蘅芷假装有兴趣，可是眼神里都是不屑。 宋君傲这才道：“请坐吧，咱们也不必站着说话，怪累的！” 蘅芷也不和他客气，在宋君傲对面坐了下来。 宋君傲道：“在见你之前，我先去探视了太子殿下！” 蘅芷点点头，问：“他还好嘛？有没有好好吃饭，睡得好不好？” 宋君傲一脸无语，道：“我没事问他这些做什么！” “哦，你不是说去探视他吗？我以为你会关心一下他的！”蘅芷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故意要气宋君傲。 宋君傲哼了一声，道：“我才懒得关心他，我要关心，也是关心你！” “那还承蒙五皇子厚爱了，只是您还是收起你的关心吧，我可承受不起！”蘅芷敬谢不敏。 宋君傲道：“我和他聊起了你！” “嗯，聊我什么？他是不是也问你，我好不好？”蘅芷笑着问。 宋君傲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蘅芷，道：“你还真是傻，他根本就没有问你好不好，甚至在我用你威胁他的时候，丝毫没有为你妥协的意思!” “干嘛要妥协？”蘅芷反问，“我们殿下可不是傻子，随便就能被你威胁到！” “事实却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或者说，他笃定你会为他保守秘密，绝不会出卖他，背叛他，因为他知道你早已深深地爱上他，为了他宁愿牺牲你自己！”宋君傲看着蘅芷道。 蘅芷勾起嘴角，问：“你说这些，以为我会信？” “这可不是我瞎编的，是他亲口所说，当时我旁边还有几个看守，他们也可以作证，更何况，我也没必要编造这种瞎话来骗你！”宋君傲道。 蘅芷冷笑道：“随便你怎么编，我是不会信你的！” “那你就真的是中了宋君戍的温柔陷阱了，他对你的好，不过都是在利用你，让你对他死心塌地，让你为他赴汤蹈火，你正是这样做的，对不对？”宋君傲问。 蘅芷目光微微闪烁，但她仍然对宋君傲的话半点儿也不信，宋君戍对她如何，她能感受到。 真情还是假意，难道她自己分辨不出来吗？ “你肯定笃信他对你的感情，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你肯定不信，但我们不妨一试，事实会证明一切！”宋君傲道。 蘅芷瞥了他一眼，道：“不需要试，我相信他，真心无需试探！” “你还真是愚不可及，难道你真甘心为了一个只想利用你，对你都是虚情假意的男人牺牲你自己吗？如果你不和我合作，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宋君傲急眼了。 蘅芷轻轻一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 “你不怕死，可也要死得其所吧？虽然我与你没有夫妻缘分，但我也不忍心你死的这么冤枉，我知道我当初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恨我是应该的，可你要恨我，就应该更恨宋君戍才对！” 宋君傲不甘心就此放弃，他要是能够说服蘅芷指正宋君戍，那宋君戍就必死无疑了。 蘅芷知道的，肯定比那楚雎儿多得多，说不定能够吐露出更多宋君戍的秘密。 第435章 恼羞成怒 蘅芷觉得宋君傲的样子很好笑，道：“五皇子，你真是立功心切啊，你扳倒了大皇子，如今栽赃嫁祸给太子，一石二鸟，从此以后，就没人能跟你争锋了吧？可惜了……我不会成为你的垫脚石！” “你……你就这么相信宋君戍吗？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你以为他散尽东宫是为了你？他不过是为了将那些女人清除出去，因为他觉得那些女人都是别有居心的！”宋君傲急切地道。 蘅芷道：“那又如何？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原因，最终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我，这就行了！” “狡兔死，走狗烹，你迟早会被他一脚踢开！”宋君傲道。 “那就等到了那天再说吧，不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吗？我就是只顾眼前，不顾将来，况且将来的事谁也预料不到！”蘅芷一副甘心认命的样子。 这让宋君傲满肚子挑拨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憋屈死了。 “你真是太不争气了，我给你机会，你竟然也不珍惜，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宋君傲见挑拨离间无用，竟然开始威胁蘅芷了。 蘅芷道：“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你对我，从来就没有留过情，所以尽管放马过来！” 看着蘅芷无惧无畏的眼神，宋君傲竟有种被震慑到了的感觉。 “你当真不怕？”宋君傲问。 “怕，但是我知道，怕没有用，该来的，终究会来，该我承受的，也必须要承受。但看值不值得，为了宋君戍，值得！”蘅芷坦然一笑，情意流转，刹那芳华万千。 宋君傲有些迷茫了，问：“宋君戍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的好，你们不必知道，我知道就行了！”蘅芷莞尔一笑。 宋君傲鄙视道：“你真是个蠢女人，愚不可及！” “爱情令人盲目，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呢？”蘅芷仿佛可怜宋君戍似的，投来一瞥。 宋君戍气的咬牙切齿。 “钱菲菲死的多不值得，你就没有半分后悔吗？如果你是因为深爱她而悔婚，我并不会恨你，甚至你只要如实相告，我会放手，成全你，可你们却狼狈为奸，将我打成半死，还要玷污我的清白，逼着我退婚，可耻之极！”蘅芷第一次对宋君戍露出这么厌恶痛恨的表情。 宋君戍皱眉，试图解释，道：“当初也不是我要那么做的，是钱菲菲，都是她的主意，她这个人你肯定也了解，一向蛮横恶毒，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我并不想伤害你！” 蘅芷露出了鄙夷之色，道：“你竟然这样毫无担当，将责任都推给死去的钱菲菲，我若是钱菲菲，恐怕死也不会瞑目！” “你要相信我的话，出手打你的是钱菲菲，将你丢去天华池的也是她，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参与过，当时我以为是你勾引太子，才会愤怒地想要退婚，我虽然并没有多喜欢你，但也不至于要害死你啊！”宋君傲解释道。 蘅芷是半个字也不信，她只是可怜钱菲菲，被宋君傲如此利用之后，还要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 蘅芷摇摇头，道：“宋君傲，我真看不起你！” “你……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宋君傲抵死不认。 蘅芷道：“你这样的人，大概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一样，反复无常，可以为了利益，牺牲一切，背叛一切，甚至是自己最爱的人，最亲的人！” “你少胡说八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肯不肯与我合作？”宋君傲恼羞成怒了。 蘅芷摇头，毫不犹豫地道：“我永远也不会和你这样的小人合作！” “好，很好……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来人……给她用刑！”宋君傲气急了，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我了离间蘅芷和宋君戍。 蘅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宋君傲要动刑，她也能够预料得到。 “动刑前你要想清楚，今日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将来必然百倍奉还！”蘅芷冷冷地道。 宋君傲不屑一顾，道：“你以为自己还有将来吗？你和宋君戍都没有将来了，你既然如此爱他，那就和他一起下地狱去吧！” “地狱只要没有你，那就是天堂了！”蘅芷道。 宋君傲恼怒异常，竟然亲自夺过一旁守卫的鞭子，朝着蘅芷身上抽过去。 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抽打蘅芷。 蘅芷挺立在那里，尽管痛的浑身大汗，但硬是不吭一声，就那么冷眼看着宋君傲，仿佛在她眼里，宋君傲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可悲。 宋君傲见她这样，打得越发卖力，还嫌鞭打不过瘾，直接上前用脚将蘅芷一脚揣到在地上。 “贱人，真是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烂命一条，也敢和我叫板！” 蘅芷被踢中了心窝子，一口血喷出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倔强地抬起头，道：“宋君傲，你真可怜！” “你说我可怜？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到底谁可怜？”宋君傲怒问。 蘅芷道：“一个自私自利，心里只有自己的人，多么孤独，多么可悲，你不爱任何人，甚至也不爱你自己，你只是一个欲望和权力的傀儡，就算你最后真的心想事成，登上了王位，也会成为最可悲最孤独的人，迟早还是会众叛亲离，你身边没有人会真心拥护你，帮助你，你就是个孤魂野鬼而已！” 蘅芷的话，深深刺痛了宋君傲。 “闭嘴，你给我闭嘴！”宋君傲继续拿鞭子抽打蘅芷，像是疯了一样。 “你打吧，打死我也没有关系，但宋君戍会为我报仇的，你会尝到比我痛苦百倍千倍的滋味！”蘅芷嗤笑，痛楚到了极限，仿佛也麻木了。 宋君傲气得脸都扭曲了，显得狰狞而恐怖。 “来人，给我上大刑，我要活活折磨死你，蘅芷，你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宋君傲的眼里，都是杀意。 蘅芷闭上眼，也不再挣扎，如果今晚就是她的死期，那么她也了无遗憾。 她和宋君戍的误会解除了，他是爱自己的，而自己也同样爱他。 这辈子能遇到宋君戍，她没有白活这一场。 她不再孤独了，她是带着满满的爱而死的，蘅芷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遗憾。 只希望宋君戍别太痛苦，没要她，也请好好地活下去，完成他的抱负，实现他伟大的目标。 他是天生的王者，终有一天，会发出万丈光芒，令天下仰望。 第436章 她死不足惜 宋君傲真的是对蘅芷起了杀心。 他本就厌恶蘅芷，深深记得蘅芷曾经当中羞辱过他的事儿。 正在此时，贾科闻讯赶到。 “五殿下，请手下留情！”贾科急忙过来制止宋君傲对蘅芷下狠手。 看到蘅芷遍体鳞伤，贾科都于心不忍，这宋君傲也太残忍了，这样的人如果真的登上君位，也必然会成为暴君。 贾科越发笃定，宋君傲绝不适合继承宋国江山。 他也绝对不会辅佐这样的人。 对一个女人都这么狠毒，这样的人，和虎狼有什么区别？ “贾首尊，你怎么来了？”宋君傲不满地看了一眼贾科，他就是故意趁着贾科不在才来的，没想到贾科还是出现了。 贾科不得不恭敬地回道：“回五殿下，微臣本想来提审太子和太子妃，就听说殿下在这里审问太子妃，故特意赶来看看！” “这个女人太冥顽不灵，不对她动大刑，她是不会乖乖说实话的，贾首尊，你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怎么这两个人关在黑羽卫，竟然一次都没有受过刑？”宋君傲竟然还挑起了贾科的错。 贾科道：“五殿下，陛下有特意交代过，不能伤了太子殿下，也不能动刑！” “只是说不能对太子动刑，也没说不能对她动刑啊，她对太子的秘密肯定知道不少，你怎么不知道好好利用？”宋君傲问。 贾科道：“她毕竟是太子妃，没有陛下的旨意，微臣不敢随意动刑！” “哼，那就别拦着我，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用大刑伺候才行！”宋君傲竟然还想继续迫害蘅芷。 贾科问：“敢问五殿下有没有陛下的旨意？” “怎么？你还怀疑我？我是奉了父王的命令前来审问这两位要犯的，你可别妨碍我做事，否则我到父王面前参你一本，你这个黑羽卫的首尊，恐怕也该换个人做做了！”宋君傲威胁贾科。 贾科道：“那就请五殿下出示一下陛下的旨意，否则微臣决不能同意您私自动用大刑，太子妃是个女流之辈，若是一不小心死在了大刑之下，微臣无法向陛下交代！” “她这样的，死不足惜！”宋君傲丝毫没有把蘅芷的命当人命看，仿佛蘅芷不过和蝼蚁一样，可以随意践踏，随意杀死。 贾科见宋君傲对蘅芷起了杀意，也知道此时强行阻拦，只会适得其反，他想了想，才道：“五殿下，微臣觉得，您还是留着太子妃的命比较好，如果太子妃死了，这个案子就少了一个最有力的证人，楚雎儿可是说过，太子妃是大皇子一案的见证人和参与者！” “她嘴硬得很，不肯交代，矢口否认！”宋君傲何尝不知道蘅芷的价值，只是一个宁死不屈的人，留着也没有意义，她不说实话，还不如杀了解恨。 贾科道：“五殿下何必急于一时，况且，您来问是最不合适的，您和太子妃是有旧怨的，她心里对你有芥蒂，肯定不会与您合作的！” “那你的意思是，她会和你合作了？”宋君傲问。 贾科道：“微臣会尽力一试，况且微臣管着黑羽卫已经多年，办案和审问都有很多经验，请五殿下相信微臣的能力！” 宋君傲看着地上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蘅芷，又看看贾科。 他的确还是不想就此放弃通过蘅芷挖出宋君戍所有秘密这条路的。 蘅芷活着，比死了价值要高的多。 宋君傲斟酌再三，扔掉鞭子，道：“也罢，我就饶她一命，贾首尊，你可要抓紧了，不要再浪费父王的时间，快点了结此案，也省得我跟着操心！” “五殿下请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查出真相！”贾科道。 宋君傲哼了一声，走到蘅芷面前，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 “蠢女人，你为了宋君戍那个虚伪的家伙，宁可死也不肯和我合作，你终有一天会后悔莫及，我就等着看！”宋君傲到这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 蘅芷呸了一口，将血沫子吐到了宋君傲的脸上，然后露出虚弱的笑容，道：“你永远看不到那一天，因为你会比我早死！” “你……贱人！”宋君傲一个大耳刮子抽下去，打得蘅芷耳朵嗡嗡响，半边脸都麻木了。 贾科在一旁看着，只能干着急。 索性宋君傲已经懒得再和蘅芷说什么，起身，踢了她一脚之后就气呼呼地走了。 贾科皱着眉头，走过去，却还要勉强自己露出无所谓的样子，问：“你怎么样了？” 蘅芷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却还是勉强抬起头，对摇摇头，道：“死不了，殿下没事吧？” “太子没事，我扶你回去！”贾科都心疼起来，蘅芷被打得太惨了，也亏宋君傲下得了这个毒手。 蘅芷点点头，可是她根本已经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贾科只能将她抱起来，道：“得罪了！” “多谢！”蘅芷应道，她并不介意这样的冒犯，贾科是为了帮她。 贾科一路低声道：“你不该激怒宋君傲的，他是个没人性的！” “他只有从我这里发泄了怒火，看到我这么惨还不肯妥协，才能放弃从我身上挖殿下的秘密！”蘅芷说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她当然知道激怒宋君傲会很惨，可她希望可以由此告诉所有人，她绝不会背叛宋君戍，让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都死了心，这样才避免日后接连不断的骚扰。 况且，也只有她咬紧牙关，才能让人信服，宋君戍是无辜的。 贾科听了，心里惆怅不已，道：“你为了殿下，真是什么都肯豁出去，殿下此生能得你这样的妻子，实乃大幸！” “如果易地而处，他也会为我如此！”蘅芷笃定地道，笑容里竟还是掩饰不住的温柔和甜蜜。 贾科见识过大皇子夫妇的“虚情假意”，也见识过宋君傲和钱菲菲之间的“薄情寡义”。 他鄙视这样的人，所以才幡然悔悟，过去对自己的妻子太疏忽。 但蘅芷和宋君戍之间的真情，让他再次感悟，这世上不乏真情，只是有些人不配拥有！ 第437章 快救太子妃 蘅芷又叮嘱贾科不必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宋君戍，免得他跟着担心。 贾科叹息一声，还是默默点了头，道：“我会安排大夫来给你看看的！” “不必了，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替殿下把这件事撇清，虽然黑羽卫多是你的人，但难保没有人出卖你，你对我越好，陛下就会越怀疑你，反而对我和殿下不利，你偷偷给我一点药，我自己能行！”蘅芷道。 贾科点头，只是觉得有些心酸。 蘅芷躺在硬邦邦的囚室床上，身上的伤疼得她难以入眠，贾科送来的药，她偷偷用了，可是伤口还是得不到有效的治疗。 不过相比于上一次在慎行司所经历的，这一次已经好太多了，都是皮肉伤，不会死人，只会让你痛而已。 蘅芷默默忍耐着，不怎么吭气。 贾科来看过她两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地离开，想必也是为这个案子头疼不已。 就在蘅芷以为自己会死在牢里的时候，贾科兴奋地跑来找到她。 “太子妃，就快有救了，在宋君傲的别院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我怀疑正是大皇子宋君仁，现在还需要经过验尸来确认，一旦确认，这件案子就和太子殿下无关了！”贾科显得很激动。 蘅芷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也没有足够的药来治疗，所以感染了，导致她开始发烧。 她爬起来，面色苍白地看着贾科，问：“这件事王上知道了吗？宋君傲知不知道，太子殿下又怎么说？” 贾科道：“我就是刚刚从太子殿下那里来的，他让我告诉你这个消息，让你安心，很快就可以出去了，王上和宋君傲暂时还不知道，我希望能够确定尸体的身份再呈报给王上！” “好，有劳贾首尊了，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不能让消息走漏，我怕节外生枝！”蘅芷道。 贾科点头，道：“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会亲自盯着，你放心吧，我走了，你多保重，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出去了！” “好！”蘅芷又倒在了床上，她头晕目眩，难受极了。 贾科看得出她在硬撑，可现在也真的是没有办法帮到她，这个关键时刻，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否则蘅芷的下场只会更惨。 贾科硬下心肠走了。 蘅芷迷迷糊糊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似的，上不来下不去的。 整个人时冷时热，像是不断地从冰山和火坑之间，来回倒腾。 蘅芷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她隐约之间都能看到自己的前世。 那种被噩梦不断缠绕的日子，让她逃也逃不掉，没人能帮她，也没人能理解她，孤独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彻底网络其中。 正在此时，牢门被从外面冲开，一阵乱纷纷的声音将蘅芷从噩梦中惊醒。 “太子妃在这里，快救人！” 蘅芷睁开眼睛，看到一群穿着铠甲的战士冲进来，直接将牢门给冲破了。 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和人拼命一般。 蘅芷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太子妃，我们来救你了，快，将人带走！” 蘅芷皱眉，用虚弱的声音，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太子妃，我们是奉了殿下的命令来救你的，太子妃，您受委屈了，我们决不能坐视您和殿下被人陷害！” 说话的人看起来是这帮人中领头的，但是蘅芷并不认识他。 蘅芷尽管头脑发晕，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如果宋君戍要人来救她，也会派亲信来，比如昆仑或者惊雷和惊云他们。 可这个人她不认识，而且他们都穿着军装。 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到黑羽卫来劫人，怎么会这么有恃无恐呢？ “我……不走！”蘅芷摇头，拒绝被带走。 “太子妃，这时候可不能任性啊，您都伤成什么样子了，您要是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我们可不能看着你被人害死啊！” “你是谁？”蘅芷问。 “属下叶顺，是京畿营的副将，我们京畿营的兄弟们听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被人诬陷，被王上关在黑羽卫，群情激奋，都发誓要为殿下赴汤蹈火，必要救出殿下和太子妃！” 蘅芷听着这个叫叶顺的副官的话，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如果京畿营冲破了黑羽卫，并且将她和宋君戍劫走了，那就等于“谋反”了吧？ “当真是殿下派你来的？”蘅芷不相信，她不相信宋君戍会做出这种行为。 如果宋君戍要反，早就可以反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的确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们是收到了太子殿下的令牌才赶来的！”叶顺竟然掏出了京畿营的调令。 蘅芷这下有些糊涂了，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宋君戍是没有别的办法，才不得不走这条路的吗？ 他知道自己受伤了，病的不轻，所以想要铤而走险？ 蘅芷的脑袋里冒出无数个问号，本就热烘烘的脑袋，更加昏沉了。 “太子妃，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先救出你和殿下，我们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如果耽误下去，王上的人马来了，我们就走不掉了！”叶顺催促道。 说完，叶顺也不顾蘅芷到底同不同意，竟然就将名人将蘅芷抬上了他们所带来的担架上。 “你们……”蘅芷没有机会反抗，就这样被抬出了囚室。 叶顺带着人往外冲，遭到阻截就打开杀戒，蘅芷眼睁睁看着那些看守被杀死，黑羽卫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可是她没有看到宋君戍。 当叶顺带着她快要冲破黑羽卫最后一道门的时候，去路被人拦截下来。 原来天已经黑了，外面的人点着火把，全副武装，还有很多弓箭手严阵以待。 “里面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这声音很熟悉，蘅芷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声音。 叶顺大惊失色，忙转身对蘅芷道：“太子妃，不好了，柳大人带人来阻拦我们了！” 第438章 圈套 “柳……大人？”蘅芷不解地看着叶顺，柳大人是谁？柳智还是柳勇。 “就是柳智柳大人啊，他带着禁卫来了！我们被堵在这里，恐怕寡不敌众啊！”叶顺的脸色很慌乱。 可是蘅芷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诡异的光芒。 “太子妃，怎么办？要么……投降吧，外面都是弓箭手，强行冲出去，怕是会死不少人，您又遍体鳞伤，怕是经不起折腾了！”叶顺劝道。 蘅芷还来不及说什么，身后又响起了喊杀声，原来是黑羽卫的人重新集结起来，又追了过来。 “殿下呢？”蘅芷问。 叶顺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殿下派来的吗？”蘅芷问。 “我们没找到殿下！”叶顺的眼神有些闪烁。 蘅芷忽然明白了过来，她上当了。 这群人根本就不是来救她的，他们是来栽赃嫁祸的。 “放了我……来人，救命！”蘅芷用尽全身力气呼喊。 叶顺大惊，问：“太子妃，你怎么了？” “救命啊，有贼人要绑架我！”蘅芷大呼小叫，即使因为生病而声音嘶哑，她也不得不拼尽全力地呼救。 她没有办法了，此时这种方式明知道无力回天，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自救。 叶顺并没有给她太多机会，他冲出去，对着外面的柳智喊道：“柳大人，我们可以束手就擒，但你必须要答应确保太子妃的安全！” “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可惜你跟错了主子，你们立刻出来投降，本官可以考虑率在陛下面前替你们求情！”柳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端坐在马上。 叶顺恨恨地道：“我们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敢到黑羽卫来抢人，就不怕死，可是太子妃身受重伤，我们不能置她于不顾，她是我们太子殿下最爱惜的人！” “哼，少说这些废话，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太子殿下也自身难保了！”柳智冷冷道。 叶顺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是被陷害的，陛下处事不公，厚此薄彼，亏待了我们殿下这么多年，如今还要用莫须有的罪名将殿下和太子妃置之死地，我们不服！” “我们不服！”后面那些士兵也跟着振臂高呼。 蘅芷骂道：“放肆，你们不许胡言乱语，诋毁陛下，陛下肯定会还给我和太子公道的，你们到底是受谁指使，前来劫狱？你们这是往太子身上扣屎盆子，你们这些逆贼！” “太子妃，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可是真心追随殿下的，若非为了您和殿下，我们怎么会罔顾自己的生死前来黑羽卫救你？”叶顺一副被误会后的伤心和痛苦。 蘅芷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道：“你若是真心追随殿下，就该知道，殿下是个忠贞之人，绝不会犯上作乱，更不会纵容你们对陛下心怀不满！” 叶顺摇头，道：“太子妃，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忠心耿耿，却换来你这样的污蔑，罢了罢了……就当我叶顺信错了人，跟错了主子！” 说完，叶顺就冲了出去，将手里的刀扔在地上，跪下来喊道：“柳大人，我叶顺愿意投降，我不愿意再追随太子殿下作乱了！”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够悬崖勒马，为时未晚！”柳智捋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叶顺也对着里面喊道：“兄弟们，不要再执迷不悔了，太子根本就不把我们当心腹看，他只是利用我们而已，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只会被当成废棋牺牲掉，还是投降吧，投降或许可以换来宽大处理！” 里面那些士兵都一头雾水，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兄弟们，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你们为太子抱不平，可是太子呢？他根本就不会护着我们，你们听到太子妃的话了吗？她把犯上作乱，前来劫狱的罪名都推在我们身上了，可我们分明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的！” 叶顺继续煽动将士们的情绪。 “不要再犹豫了，不能为这样无情无义的太子牺牲性命啊，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凭什么白白牺牲？”叶顺说得是慷慨激昂，与刚刚那忠贞义士的嘴脸判若两人。 蘅芷已经无力说什么了。 她被叶顺手下的人给抵住了脖子，只要她敢动一动，就会血溅三尺。 蘅芷只是希望，宋君戍能够想出办法化解此劫。 她大概是活不成你了吧？ 蘅芷心里好恨！ “我们投降！” 很快，就有人被叶顺说服了，纷纷放下武器。 一传十，十传百，那百十来个士兵都纷纷丢盔弃甲，来到外面，跪伏在柳智的面前。 柳智大笑，道：“很好，你们醒悟地很及时，来人，将他们都带下去，太子妃留下！” “是！” 蘅芷闭上眼，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她只是不想看到柳智那小人得志的嘴脸。 柳智跳下马，来到蘅芷面前，冷笑道：“太子妃，久违了！” 蘅芷依然闭着眼睛，不肯理他。 “装死是没有用的，你和太子，终究是难逃我们柳家的手掌心！”柳智得意极了。 蘅芷睁开眼，冷笑道：“你要为你的阴谋可以得逞吗？” 柳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坦然道：“什么阴谋，我听不懂太子妃你在说什么，太子谋反之意已经昭然若揭，这些京畿营的将士都能成为指正太子的人！” “这根本就是你设计好的，太子是不会谋反的！”蘅芷愤怒地瞪大眼睛，可是她也清楚，柳智这一招太狠了。 京畿营如今掌握在宋君戍手里，那叶顺还有宋君戍用来调军的令牌，他带人来劫狱，口出狂言，的确可以判定位谋反。 可这一切，绝不是宋君戍授意的。 可是蘅芷不知道，宋君戍此刻到底在哪里，他又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蘅芷最担心的是宋君戍此时的处境。 她想叶顺肯定是没在黑羽卫找到宋君戍，否则他不会轻易放过宋君戍的，抓住自己，可比不上抓住宋君戍来得有利。 宋君戍是已经离开了黑羽卫吗？ 她昏昏沉沉之中，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蘅芷并不清楚，她只希望宋君戍能够及时采取应对措施，哪怕真的谋反也无所谓。 只要别中柳智的圈套，功亏一篑就行了。 第439章 楚雎儿献毒计 柳智看着蘅芷，冷笑,道：“太子妃，你如果现在肯跟我合作，或许我还会饶你一命，否则……” 蘅芷嗤笑，问：“和你合作？你觉得可能吗？” “那就休怪我不怜香惜玉了，来人……带走！”柳智大手一挥，蘅芷又被抬走了。 柳智对叶顺道：“宋君戍人呢？不在黑羽卫的囚室里吗？” “没找到！”叶顺如实回答。 柳智眯起眼睛，问：“人会藏到哪里呢？难道还能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叶顺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柳智又派人进去搜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宋君戍的踪影。 蘅芷微微松了一口气，宋君戍应该是提前得到消息，然后转移了。 只要宋君戍不出现，柳智他们抓不到人，自己就还有一线生机，毕竟柳智的主要目标是宋君戍，而不是她。 柳智派人将蘅芷带走之后，又冲到了东宫，可还是没有找到宋君戍的下落。 但关于宋君戍“谋反”的消息，却很快就传达到了王宫。 宋襄王连夜接见了柳智，柳智是带着奄奄一息的蘅芷一起进宫复命的。 没有抓到宋君戍，有个蘅芷也好过于无。 柳智将京畿营如何接受了宋君戍的唆使前去劫狱，宋君戍又是如何提前逃离黑羽卫大牢添油加醋，胡编滥造说了一通，宋襄王气得是脸红脖子粗。 柳智道：“陛下，您要尽快决断了，必须要采取措施，迟则生变啊！” “将蘅芷给孤王带进来，孤王要问她话！”宋襄王提出要见蘅芷。 蘅芷被抬了进来。 宋襄王看着她的样子，微微蹙眉，问：“谁对她用刑了？” “这……微臣不清楚！”柳智摇头。 宋襄王问蘅芷：“是贾科对你用刑了？” “是五皇子，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蘅芷声音虚弱地回道。 宋襄王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蹙着眉头，然后问：“太子去哪里了？” “我不清楚，陛下，我是被京畿营的叶顺强行绑出黑羽卫的，我一直都病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趁我没有反抗能力，将我强行带出囚室，然后就说是受了太子指使，这分明是栽赃嫁祸，事先设计好的圈套！”蘅芷激动地辩驳。 宋襄王问：“你既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又如何知道这是栽赃嫁祸？” “太子殿下对陛下一片忠心和孝心，绝对不会谋反的，如果殿下要谋反，就不会甘心被囚于黑羽卫，他一直在等陛下还他一个公道，大皇子并非太子所害！”蘅芷努力撑起身体，跪在地上解释。 宋襄王冷笑，道：“他如今人已经不在黑羽卫了，他逃了，说明他已经反了！” “不会的，殿下不会这样做的，请王上明鉴，肯定是有人陷害殿下！”蘅芷道。 宋襄王怎么可能会相信蘅芷的话。 “陛下，微臣带人赶到的时候，京畿营一百多个将士已经冲破了黑羽卫，将太子妃带了出来，黑羽卫的死了十几个人，还有伤者数十人，可见他们是有备而来，下手都非常狠辣！”柳智道。 宋襄王点点头，道：“孤王知道了，柳智，孤王命你立刻全城搜捕宋君戍，务必将他捉拿归案，但记住，要活捉！” “是，微臣遵旨！”柳智跪下接旨。 宋襄王看着蘅芷，道：“蘅芷，孤王念在你并不知情，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必须要答应孤王，指正宋君戍，将他所犯之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陛下明鉴，太子殿下绝没有背叛陛下，也没有犯上作乱，这一切都是柳智这个小人的奸计，请陛下明察秋毫！”蘅芷自然是不可能出卖宋君戍的。 “你当真不肯说实话？”宋襄王冷冷地问。 他觉得自己对蘅芷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冥顽不灵。 “陛下，我说得都是实话！”蘅芷倔强地道。 她明白，也许此时选择顺从宋襄王，可以保一时的平安，可以宋襄王的为人，事后必然会算总账，他不会允许自己活着的。 况且，就算能够苟且偷生又如何，难道她就能背叛自己的良心，背叛自己的丈夫吗？ 蘅芷绝不屑于做这样的卑鄙小人。 “蘅芷，你最好想清楚一点，究竟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替乱臣贼子掩盖事实重要！”宋襄王冷冷地道。 蘅芷道：“我一向惜命，可我却不能因为惜命就说谎，让陛下失去一个好儿子，让宋国失去一个好太子，让奸臣当道，小人横行，最后必然祸国殃民，累及宋氏江山！” 此时，柳夫人闻讯而来，身边还带着楚雎儿。 蘅芷见到楚雎儿的那一刻，心头浮现起无数的念头，最终却泯灭于唇边一抹嘲弄的弧度里。 楚雎儿这样的人，不配让她恨。 楚雎儿也同样打量了一下蘅芷，眼里有快意，有恨意，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嫉妒。 柳夫人问：“陛下，臣妾听说太子反了，是真的吗？” “嗯，确有其事，孤王已经命令柳智去捉人了！”宋襄王回道。 柳夫人看着蘅芷，问：“那太子妃怎么在这里？” “她是被京畿营的人从黑羽卫解救出来的，真是可恶至极，竟然敢煽动京畿营的将士洗劫黑羽卫，杀了黑羽卫不少人，宋君戍也真是胆大妄为，狂妄至极，孤王决不轻饶他！”宋襄王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柳夫人上前，假模假式地劝道：“陛下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将太子捉拿归案，以正国法！” “那个混账东西，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宋襄王道。 楚雎儿上前几步，行了礼，道：“陛下，妾身有个主意，陛下不妨一听！” “你说来！”宋襄王道。 楚雎儿瞄了一眼蘅芷，道：“听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情深义重，如果知道太子妃命在旦夕，肯定不会再躲藏下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柳夫人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宋襄王似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道：“非常好，就这么办！” “妾身建议，将蘅芷绑在菜市口，然后在四周布下重兵及弓箭手，只要太子一出现，就可以将人擒住！”楚雎儿又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440章 太子找到了 蘅芷听了楚雎儿的话，一道寒芒从眼中迸发，恨恨地看着楚雎儿，道：“从前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温柔乖巧的楚雎儿，狠毒起来，比谁都不差！” 楚雎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夫人和宋襄王，还是那副柔弱怯懦的样子，道：“王上，我也是为了大义！” “太子妃就不要用这种话来污蔑楚侧妃了，她可是个老实姑娘，不像你，那么刁钻狐媚，若不是你这样的太子妃，或许太子还不至于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柳夫人竟然反过来暗指蘅芷才是“红颜祸水”。 蘅芷嗤笑，一句话也懒得再说，和这种又蠢又坏的人说话，太浪费力气和口水了。 宋襄王自然是不会帮蘅芷的，他欣然答应了楚雎儿的建议，将蘅芷绑缚菜市口，以作诱饵，引宋君戍上钩。 初冬的夜，已经足够寒凉，冷风一直不断地往蘅芷的身体里灌，似乎每个毛孔都成了漏风孔，冷到了骨头缝里。 蘅芷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她不希望宋君戍上当，如果可以，他还是别来得好。 不远处，周伊人和兰贞带着一群人埋伏在暗处。 周伊人咬牙切齿地盯着蘅芷的方向，道：“老子忍不下去了，他们想干什么？” “别激动，等看清楚情况再做打算！”兰贞按住了激动的周伊人，不让她冒险行事。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蘅芷？”周伊人气愤地问。 兰贞道：“如果我没猜错，是为了引宋君戍上钩！” “宋君戍不是被他们抓住了吗？还要引谁上钩？”周伊人很不理解。 兰贞道：“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宋君戍应该已经不在黑羽卫大牢了，否则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 “那该死的宋君戍跑去哪儿了，怎么把蘅芷一个人丢下？他还有没有良心，他之前跑来找蘅芷，我还以为他真的对蘅芷多么关心！”周伊人烦躁不安地扒拉了几下头发，此时她满心都是对蘅芷的担忧和心疼。 兰贞道：“你别太激动了，宋君戍肯定不会丢下蘅芷，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狗屁打算，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早知道老子就带蘅芷远走高飞了！”周伊人无比后悔让蘅芷回来。 兰贞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到这一步，谁也没有想到，一切都是意外，你别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宋君戍一个人，他也很难，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无法想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周伊人怒瞪了一眼兰贞，道：“你们是兄弟，你当然替他说话，可蘅芷也是我姐们儿，我就得护着她，谁要是让她受伤，我定不会饶了他！” “我懂你的心情，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蘅芷的，可是你也看到了，宋襄王埋伏了很多人在周围，现在贸然出去，不仅救不了蘅芷，还会把自己白白搭进去！”兰贞理智地道。 周伊人问：“那你说该怎么办？男的就这么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冷静一点，总有办法的！”兰贞道。 “老子冷静不下来啊，你没看到蘅芷的样子吗？她受伤了，这么冷的天，穿的那么单薄，她或许会死！”周伊人满心都是怒火，恨不得手里有把加特林，横扫这帮狗日的。 兰贞叹息一声，道：“再等等，如果还没有出现转机，我们就强行救人！” “好，老子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周伊人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化身为猎豹冲出去，展开厮杀。 蘅芷被绑在高处的木架子上，身体已经因为寒冷而僵硬麻木，就连伤口的疼痛都麻木了，可脑袋却异常地清醒。 下面有几个人负责守卫，其他的人都躲在暗处，窥探着周遭的一切，等待着宋君戍自投罗网。 她能清晰地听到那些人的脚步声，呼吸声，还有窃窃私语声。 耳边传来的打更声，已经三更了。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哒哒哒……哒哒哒…… 蘅芷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莫非宋君戍赶来了？他怎么能上当呢？ 下面那些人也跟着警觉起来，一个个手里的武器都竖起来，生怕错过了立功的机会。 蘅芷屏住呼吸，眼睛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很快，黑影渐渐靠近。 蘅芷几乎听到了暗中那些弓箭手拉满弓弦的声音。 可是马到了前面，才发现不过是个传旨官。 “柳大人，陛下吩咐，将人带回去收押，太子已经找到了！” 蘅芷听了这话，很是震惊，怎么人就被找到了呢？宋君戍真的自投罗网了？ 此时，周伊人这边也是很惊讶。 “发生什么事了，宋君戍回去了？”周伊人问。 兰贞点头，道：“应该是，宋君戍人出现了，蘅芷也就安全了！” “算他小子还有点良心，要是他不出现，老子非得找他算账！” “现在可以放心地走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蘅芷暂时没事了，可不代表一直没事！”兰贞道。 周伊人点头，她当然不会以为万事大吉了，宋君戍落在了宋襄王手里，肯定会被强行安上谋反罪名的！ 蘅芷被放了下来，很快就被丢进了黑羽卫大牢，她不知道宋君戍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什么突然失踪，又突然回来了。 而此时，宋君戍正和贾科一起，跪在宋襄王面前。 “陛下，臣私自带太子殿下离开黑羽卫大牢，但臣只是为了调查大皇子一案的真相，需要太子殿下配合！”贾科道。 宋襄王眯起眼睛，问：“你是说，他不是逃离黑羽卫？” “臣以性命担保，太子殿下从未有过越狱之举！”贾科力保宋君戍。 宋君戍也道：“父王，儿臣坚信父王会给儿臣一个公道，又怎么会逃狱呢？” “那你为何要唆使京畿营的将士来劫狱？”宋襄王问。 宋君戍满脸震惊，问：“劫狱？这从何谈起？儿臣是陪贾首尊去调查大皇兄的案子了，怎么会在这时候唆使人来劫狱呢？” “叶顺身上有你的令牌，这你如何解释？”宋襄王问。 宋君戍道：“父王，儿臣在此之前就已经被收押在黑羽卫的囚室里，根本没有机会与外界通消息，如何给叶顺令牌？” 第441章 纯属诬陷 宋襄王道：“是吗？你连黑羽卫的大牢都能出的去，传个令牌又如何？” “父王太看得起儿臣了，黑羽卫一直都是看守最严密的大牢，儿臣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没办法悄无声息地将令牌传递出去，更何况……儿臣身上就压根没带京畿营的令牌，这一点贾首尊可以作证！” 宋襄王看了一眼贾科，贾科立刻道：“太子殿下进入黑羽卫后，按照惯例搜身，当时并未发现他身上有京畿营的令牌！” “那就是你手底下的人私自动用令牌，调用了京畿营？”宋襄王问。 宋君戍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儿臣虽然不才，但手下那些奴才倒是不敢乱来，没有我的命令，谁敢私自调兵遣将？” 宋襄王冷笑，道：“或许就是你授意的呢？你传递消息出去，这未必是难事吧？” “父王，儿臣没必要让京畿营掺和进来，儿臣问心无愧，为何要人来劫狱？更何况，儿臣昨天就和贾首尊离开了黑羽卫大牢，要想逃跑，可以在外面直接跑，不比让人劫狱简单得多吗？”宋君戍反问。 贾科也附和道：“太子殿下跟随臣去认尸的时候，并未出现逃跑的迹象，整个过程，太子殿下都很配合，也正是因为太子殿下的配合，臣才能最终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失踪的大皇子！” “你带他去认尸，为何并不呈报给陛下？”柳智问。 贾科道：“陛下，臣做事，您一向都很清楚，您交代臣全权负责追查此案，陛下日理万机，无暇顾及这些细节，臣办案也从来都是查出确实的结果才会呈报陛下！” 这一点，宋襄王倒是没办法反驳的，贾科做事就这个风格，而且这也正是宋襄王欣赏的地方，不会动不动就来烦自己，总是将事情办得妥帖之后，直接告诉他来龙去脉和结果，省的自己费心。 “就算如此，太子殿下有杀害大皇子的重大嫌疑，你怎么能带他去认尸？”柳智咄咄逼人地问。 贾科道：“因为发现尸体的地方，离东宫不到一里地，臣自然怀疑太子殿下和此案有莫大的关系，要带他去确认一下！” “什么？在东宫附近发现的？”宋襄王大惊，“宋君戍，你到底干了什么？你……你这个逆子！” 柳智十分得意地看了一眼宋君戍，阴阳怪气地道：“太子殿下，这下你怎么解释？大皇子的尸身在东宫附近被发现，你还能否认吗？” 宋君戍道：“在东宫附近发现，难道就是孤杀的吗？孤要是杀了，应该远远地将尸体抛在没有人能发现的地方，为何要埋在东宫附近，万一被人发现，孤岂不是撇不清了？柳大人，是你，你会干这么蠢的事儿吗？” 柳智被问得哑口无言。 “父王，儿臣认为，是有人恶意栽赃陷害儿臣，否则儿臣刚刚被人诬陷弑兄，贾首尊就得到密报，并且很快就发现了大皇兄的尸身，这也太巧合了吧？”宋君戍充满悲愤地道。 贾科却道：“太子殿下，不管如何，尸身在东宫附近发现，您的嫌疑总是最大的，此案微臣还会继续深入调查，绝不会冤枉殿下，但也绝不会放过真凶！” 贾科板着脸，刚正不阿。 宋襄王对贾科这话倒是很赞同，道：“贾科，你说得对，此案仍旧有你全权负责，务必要查出真相来！” “微臣遵旨！”贾科跪地领旨谢恩。 柳智眯起眼睛，却怀疑其了贾科，他觉得贾科好像和宋君戍之前有什么默契。 可是贾科刚刚似乎也真的没有偏袒宋君戍的意思，这让柳智又不敢肯定贾科的态度。 宋襄王问宋君戍：“太子，你让孤王很失望！” 宋君戍在内心暗笑，他什么时候对自家有过希望？失望又是从何而来的。 可宋君戍还是道：“儿臣知错，请父王宽恕！” “若是你真的杀了你大哥，孤王绝对不会饶你的！”宋襄王冷冷地道。 宋君戍一脸坦然，道：“父王，儿臣没有杀害大皇兄，也没有杀大皇兄的理由！” “理由不就是你的太子妃了，大皇子对太子妃怀有思慕之意，一心想要获得美人芳心，你不忿大皇子觊觎自己的妻子，杀人泄愤！”柳智在一旁指责道。 宋君戍转头看向柳智，带着几分残冷的笑意，问：“柳大人，你这话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大皇兄人已经没了，你还想要往他的身上泼脏水？他何曾对太子妃有过不轨之心？父王……柳大人不惜以此肮脏的心思揣度大皇兄，您也不管吗？” 柳智一慌，赶紧跪下来，道：“陛下，臣对大皇子绝没有冒犯之意，这话都是东宫楚侧妃说的，臣……臣也不敢相信这种话！” “既然不相信，何必要说出来，柳大人也不相信，孤又怎么会相信？这些不过是楚雎儿那个贱人编出来的瞎话，她无非是对孤送她离开东宫心怀怨愤，诬告泄愤而已，不仅如此，这个女人还歹毒到要破坏我父子兄弟的关系！” 宋君戍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父王，您可不能听信那歹毒女子的片面之词！” 宋襄王皱眉，问：“那你如何解释尸体的事儿？” “父王，儿臣不知道尸体为何出现在东宫附近，也无法解释，这一点还需要贾首尊去调查，但儿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的事儿，是绝不会承认的，也不怕贾首尊查出真相！”宋君戍义正言辞。 柳智道：“叶顺声称是受你的指使才去劫狱的，这一点，太子殿下如何解释？” “叶顺因为曾经无视军规，在营地喝酒打架，被孤打了二十军棍，所以怀恨在心，孤要是想找人劫狱，怎么会找他？”宋君戍道。 柳智哼了一声，道：“太子几句话就想撇清关系，未免太轻松了吧？” “柳大人想往孤身上泼脏水的心，还真是迫切！”宋君戍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第442章 不敢轻举妄动 柳智在心里暗恨不已，如果宋君戍没有主动回来，也不是被贾科带回来的，那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可偏偏贾科为他作保，证明他不是逃狱。 更可气的是，偏偏那么巧，叶顺却劫狱的时候，宋君戍不在，如果宋君戍在，被当场抓到他和叶顺一起冲出黑羽卫大牢，他就算有十张利嘴也撇不清了。 柳智不得不感叹，宋君戍的运气太好了！ 更可气的是，蘅芷也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叶顺强行绑着她出的牢房，而非她自愿。 这就构不成证据确凿，虽然嫌疑重大，但却不是铁证如山，谋反罪名难以服众！ 一番争吵下来，宋襄王也烦了，直接让贾科将宋君戍带回牢房，继续审查。 柳智不甘心放过宋君戍，在宋襄王面前是不遗余力地劝导。 “陛下，此时可不能犹豫啊，必须要当机立断，哪怕罪证不够，也要赶紧想办法定罪，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宋襄王叹息道：“你以为孤王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可是你放眼看看，宋君戍还是当初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子吗？周相和那一帮大臣都盯着呢，他在百姓中的声望也不小，况且孤王已经接到了兰国二皇子的照会，他已经到了宋国！” “什么？兰国二皇子来了？”柳智大惊失色，他也知道，宋君戍这些年，一直都靠着兰国在背后默默支持，其中兰国二皇子更是宋君戍的最大支持者。 宋襄王点头，道：“所以孤王才不能轻举妄动，除非证据确作！” “都是臣无能，没能为陛下分忧！”柳智自责道。 宋襄王摆摆手，道：“你已经尽力了，孤王知道你的忠心，接下来还要靠你，没想到仁儿真的死了……哎……” 宋襄王满脸的悲哀，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是嫡子，宋襄王怎么能不心痛呢？ “陛下节哀，大皇子不会白死的！”柳智愤愤道。 宋襄王疲惫地点点头，道：“孤王乏了，你退下吧！” 柳智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宋君戍跟着贾科回到了黑羽卫囚室，宋君戍冷着一张脸，问：“为什么她受伤的事儿，你要瞒着孤？” 贾科道：“这是太子妃的要求，她怕您担心！” 宋君戍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道：“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儿，决不许再瞒着孤，孤知道可以想办法让她离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负责？” “是，殿下放心，微臣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儿发生！”贾科道。 “我要见她一面，你安排！”宋君戍吩咐道。 贾科有些犹豫，问：“这个档口，合适吗？会不会反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孤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宋君戍反问。 贾科这才道：“是，微臣会立刻安排！” 宋君戍这才没有说话。 回到黑羽卫，贾科就即刻安排了宋君戍去见蘅芷。 此时，蘅芷因为发烧而昏迷不醒，整个人憔悴极了，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娃娃一般，虚弱无力地躺在囚室的床上，连呼吸都那么薄弱。 “蘅儿！”宋君戍的手都颤抖起来，他真的很怕自己摸上去，会感受不到她的生气。 好在那高烧的温度虽然让人担忧，可也证明蘅芷还活着。 “大夫呢，快请大夫！”宋君戍对贾科道。 贾科道：“已经派人去了，很快就来！” 宋君戍一把将蘅芷抱起来，道：“不能再等了，孤要带她出去！” “殿下，您不能离开啊，这时候柳智肯定紧紧盯着黑羽卫，您这样贸然离开，不是等于把证据送到他手里吗？”贾科拦住了宋君戍。 宋君戍瞪了他一眼，道：“让开！” “不行，殿下，这时候不能离开黑羽卫，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大夫很快就来，您再耐心等一下！”贾科极力劝阻。 宋君戍眼神阴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让开，否则别怪孤不客气！” 贾科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让步的人，他虽然已经认了宋君戍为主，可也不能不顾大局，任由宋君戍任性妄为，破坏全盘计划。 这个风口浪尖，被柳智额宋襄王抓住把柄，无异于自毁长城。 “殿下，难道您真的就不顾大局了吗？”贾科紧咬牙关，不肯松口，也绝不肯退让。 宋君戍抱着浑身滚烫，昏迷不醒的蘅芷，道：“她是我的妻子，你没看到吗，她就快死了！” “太子妃不会有事的！”贾科道。 “滚！” 宋君戍一脚踢开贾科，冲了出去。 蘅芷病的太严重了，伤口发炎引发了高烧，外加在寒风中吹了那么久，又感染了风寒，再这么耗下去，可能真的会死。 宋君戍知道蘅芷的身体原本就比较弱，根本经不起折腾，他又怎么能放心让她在牢里等待大夫到来，万一大夫来不了，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贾科迅速爬起来，跺了跺脚，道：“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话虽如此，可贾科还是追了上去，他必须要为宋君戍妥善了这件事。 “殿下，您放下太子妃，微臣带她去找大夫！”贾科喊道。 宋君戍却如风一般冲了出去，黑羽卫的侍卫都拦不住他，贾科也根本就追不上。 到了门口，贾科才不得不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必须守口如瓶，若有人敢泄露半个字，休怪本官辣手无情！” “是！”底下人自然不敢不从。 贾科却不能放心，因为他知道，即便黑羽卫没人出卖，柳智也绝不可能放过这件事。 贾科又去追宋君戍了，他必须要在柳智有所行动之前，将宋君戍送回黑羽卫囚室里。 宋君戍直接将蘅芷抱去了素问堂。 东宫已经被宋襄王给围起来了，他是不能回去的，蘅芷回去也不安全。 所幸素问堂的大夫都是自己人，信得过。 许大夫看到宋君戍脸色阴沉地抱着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蘅芷，也吓了一跳，睡意都被吓没了。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许大夫惊慌地问，他也知道宋君戍和和蘅芷被抓了，可是没想到蘅芷会遭遇毒手。 “不要问了，快救人！”宋君戍将蘅芷放到了床榻上。 第443章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许大夫赶紧吩咐人准备，自己匆忙替蘅芷把脉，也查看了她的伤势。 可是蘅芷遍体鳞伤，许大夫是男人，终究很多不便，宋君戍道：“你告诉孤该怎么做，孤自己来！” 许大夫有些为难，问：“殿下，您……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别啰嗦了，救人要紧！”宋君戍虽然不是大夫，可特殊时候也曾经自己疗伤自己上药，倒也不算是生手。 许大夫只好将药和水交给宋君戍，自己避开了。 宋君戍按照许大夫说的，给蘅芷清洗伤口，再上药包扎，直到将蘅芷包成了粽子，才停下来。 许大夫进来，有些哭笑不得，但这样也好，包的这么严实，自己也就不担心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了。 许大夫已经熬好了药，宋君戍也坚持自己喂蘅芷服下。 贾科在此时匆匆赶来。 “殿下，将太子妃留下，您还是尽快回去吧，天亮了就不好办了！”贾科催促道。 许大夫知道这是特殊时期，也劝道：”殿下，太子妃交给我，您就安心吧，我定不会让太子妃有事的！“ 宋君戍看着蘅芷依然昏迷不醒，脸颊露着病态的红晕，完全不能放心地走。 “孤要守着她，直到确定她没有事！”宋君戍道。 “殿下，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就算是太子妃，肯定也不希望殿下您为她冒险的，若是您出了事，太子妃就更加无依无靠了！”贾科道。 宋君戍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怕自己这么一走，蘅芷若有个好歹，自己会后悔死。 周伊人推门进来，看着宋君戍道：“你走吧，这里交给我！” “你怎么来了？”宋君戍皱眉问。 “我一直在黑羽卫附近盯着，顺便帮你解决了柳智的探子，趁着那边没人发现你离开，你回去还来得及！”周伊人面无表情地道。 贾科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心里担忧的事儿，总算解决了。 宋君戍看着蘅芷，总算狠了狠心，道：“人交给你了，务必照顾好她！” “嗯，还有……紫苏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她会替蘅芷待在囚室里！”周伊人道。 宋君戍点头。 贾科十分佩服宋君戍身边这些人，每个人都能够完美地配合宋君戍所有的行动，绝不会让宋君戍有后顾之忧。 他越发坚信自己的选择，宋君戍绝对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宋君戍回头看了一眼蘅芷，她紧蹙着眉头，像是解不开的结，那惶惶不安的样子，实在令人揪心。 他转身又回来，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对不起！” 宋君戍将蘅芷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像是逼着自己快点离开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怕自己再不快些走，会忍不住任性留下来。 但宋君戍的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必须要考虑大局，必须要去战斗，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握主动，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蘅芷以后不再受到伤害。 他已经受够了，这一次……就做个彻底地了结吧。 宋君戍跟着贾科匆匆离开。 柳智却不知何时已经得到了消息，到了黑羽卫，非要这时候见宋君戍一面。 贾科的亲信拦住了他，正在拖延时间。 “柳大人，这个时候，殿下刚刚睡下，怕是不便打扰的，您要么晚些再来？”来对付柳智的是贾科最得力的部下，魏钦。 柳智可不是好糊弄的，他派来盯梢的人竟然没了消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有情况，而且和宋君戍有关，所以他才不辞辛苦，匆匆赶来。 “那我也要进去见见殿下，哪怕在门外候着也行！”柳智坚持道。 魏钦保持着微笑，道：“柳大人有什么要事，非要在这时候来见殿下呢？不知可否告知卑职？” “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了，你们贾首尊人呢？不是他亲自送殿下来的吗？怎么他自己倒不见了？”柳智问。 魏钦道：“首尊大人已经先行回去歇息了，今晚轮到卑职当值！” “哦……那就别多说了，带本官去见太子吧！”柳智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魏钦上前拦阻，道：“柳大人，您还是别乱闯得好，您应该知道黑羽卫的规矩，除非您有陛下的手谕，否则是不能随意进出黑羽卫囚室的，要是犯人出了什么差池，卑职担待不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官还会对黑羽卫的犯人做什么吗？”柳智不高兴地问。 魏钦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卑职听闻柳大人和太子不睦，如今太子人在囚室，若是柳大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伤到了太子殿下，卑职就真的玩死难辞其咎了！” “你……好大胆！”柳智怒目而视。 魏钦笑道：“卑职不敢，只是柳大人还是多体谅一下卑职的难处吧，毕竟太子殿下不是一般的犯人，卑职奉命行事，必须要处处小心谨慎，绝不敢掉以轻心！” “我只在囚室外面和殿下说话！”柳智道。 魏钦摇头，道：“柳大人可以先去请陛下手谕，或者由我们首尊大人的令牌也可！” “混账东西，你这样横加阻拦，是不是因为太子根本就不在囚室里？”柳智问。 魏钦依然面不改色，道：“柳大人何出此言？首尊大人亲自将殿下带来的，人怎么会不在囚室呢？” “既然在，你为什么不让我见？”柳智逼问。 魏钦道：“这是我们黑羽卫的规矩，柳大人应该也清楚才是！” “规矩？你们黑羽卫刚刚被京畿营给冲破了，差点儿让他们将太子妃抢走，若非本官及时出现，你们黑羽卫怕是要从此消失在宋国了！”柳智冷冷地道。 “多谢柳大人之前仗义相助，我们首尊大人还打算亲自登门道谢呢！”魏钦倒也圆滑。 柳智冷笑，道：“不必了，我现在只要见一面太子殿下，别的都不重要！” “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恕卑职不敢徇私枉法！”魏钦分毫不让。 第444章 柳智上当 柳智眯起眼睛，问：“好你个魏钦，你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告你们黑羽卫吗？我敢说，太子绝对不在囚室！” “柳大人若有证据，尽管去陛下勉强告！”魏钦不卑不亢地回道。 柳智气愤不已，可是他来的匆忙，也没有带太多人，要强行冲进去也不现实。 柳智想了想，道：“哼，算你们狠，咱们来日方长！” 说完就拂袖而去。 柳智并未就此离去，而是派人盯住了黑羽卫的门，然后自己匆匆跑去宫里请旨了。 他笃定宋君戍应该是偷偷离开了黑羽卫，否则魏钦没必要那么紧张地阻拦自己进囚室看人。 而他派来黑羽卫的暗探都失踪了，肯定有问题。 只要守住门，不让宋君戍溜进去，他就掌握了宋君戍和贾科之间勾结的证据，可以一箭双雕，解决掉贾科和宋君戍。 柳智的人死死盯着黑羽卫，不放过任何进出的人。 贾科和宋君戍来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没有贸然进去。 “殿下，您随我来吧！”贾科带着宋君戍从暗道进了黑羽卫，这是历代黑羽卫首尊才知道的暗门，别人是不会发现的。 宋君戍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囚室，对贾科道：“紫苏那边你照看好了，别让她露出马脚，蘅芷不需要再回来了！” “可是万一陛下召见太子妃怎么办？”贾科问。 宋君戍道：“召见的时候再说吧，蘅芷现在的样子是绝对不能再经受任何折磨了！” 想到她虚弱的样子，宋君戍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殿下放心，太子妃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贾科安慰道。 宋君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只知道，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件事，他不能再让蘅芷出任何意外，也再也不能允许别人伤害她。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了。 宋君戍疲惫地靠这墙，却根本睡不着。 不多久，柳智就匆匆赶来，宋君戍背对着牢门，只露出一个背影，柳智看了一眼，然后问：“太子殿下，微臣来看望您！” 宋君戍故意不回应。 柳智又喊了两声，宋君戍还是假装睡着了。 柳智这下得意了起来，心想，里面的人肯定是假冒的。 “打开牢门!”柳智对魏钦道。 魏钦也迟疑了，他并不知道宋君戍已经通过秘密入口进来了，所以此时也颇为担心里面的人是贾科安排好的替身。 “不好吧？太子殿下已经睡着了，这会儿进去打扰他，怕殿下会生气！”魏钦道。 “我可是奉旨而来！”柳智拿出宋襄王的令牌。 魏钦没办法，也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柳大人来了，他要进去看您！” 柳智嫌魏钦啰嗦，喝令他开门。 魏钦无奈之下，只能打开牢门。 柳智进去之后，迅速跑到床边，一把将宋君戍给掰过来，却看到了宋君戍的脸。 宋君戍睁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柳智。 “柳大人要做什么？”宋君戍的声音比他的眼神还冷几分。 柳智大惊失色，满脸不可置信。 “你……真是你？”柳智惊慌地问。 宋君戍一把推开柳智，坐起来，整理了几下自己的衣裳。 “柳大人，你太失礼了，孤就算身在囚室，也还是太子，这件事，孤一定会追究到底！”宋君戍阴沉着脸道。 他当然是故意要引柳智上当的，只有这样，柳智才不敢再轻举妄动，那么紫苏代替蘅芷坐牢这件事才可以隐瞒住。 有过这个教训，柳智就不会再胡乱怀疑有人李代桃僵了。 柳智赶紧道歉：“微臣……微臣是担心殿下有危险，才特意来探视！” “担心孤有危险？柳大人什么时候对孤这么关心了？还真是让孤受宠若惊！”宋君戍冷笑一声，自然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柳智冷静了一下，道：“微臣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探视殿下的，请殿下见谅！” “难道父王有授意你可以随意轻慢孤吗？孤累了一天，想好好睡一觉也不行了？”宋君戍怒问。 柳智道：“殿下既然累了，那微臣就不打扰了，微臣这就告退！” “柳大人，孤提醒你一句，你管好自家的事儿就行了，家里一堆烂摊子没人收拾，却管起别人的闲事来，恐怕最后会得不偿失！”宋君戍凉凉地提醒道。 柳智背脊一寒，难道此前柳家所遭遇的一切，都和宋君戍有关吗？ “是你？是你在背后操纵的？”柳智问。 宋君戍看着他，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道：“柳大人，你在说什么？孤不是很懂，孤只是出于好意，想提醒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望你好自为之！” 柳智的脸色煞白。 如果柳家所发生的一切，背后都是宋君戍在捣鬼，那宋君戍该有多可怕？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柳家的？ 柳智自诩聪明，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宋君戍是如何能将柳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从自己的儿子开始，到柳夫人差点儿就被废了，这一切，似乎的确有一只黑暗中的手操作着。 不是巧合，不是意外，不是报应，而是人为，是宋君戍所为。 柳智想到这里，发了一身的冷汗。 宋君戍，他从前的确太小看这个太子殿下了！ 柳智心里燃气无比的愤怒，看着宋君戍的眼神也充满着仇恨。 “柳大人，慢走，孤要休息了！”宋君戍指了指牢门，完全不在乎柳智的愤怒和憎恨。 柳智咬着牙，道：“宋君戍，咱们来日方长！” 柳智的愤怒，让宋君戍却放了心，只有他愤怒了，才会失去理智，才会死死咬住自己。 也只有这样，柳智才会输的一败涂地。 宋君戍用的不过是攻心之术，失去理智的野兽，远比冷静的毒蛇好对付。 柳智气急败坏地走了。 宋君戍此时却平静得很，他还需要几天时间，只要拖延这几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希望蘅芷也能够快点好起来，千万别出任何差错。 柳智离开黑羽卫之后，心中的愤怒和恐惧，让他越发躁动不安，柳智明白，如果宋君戍成功摆脱了目前的困境，那就意味着，他们柳家会陷入万劫不复了。 柳智是绝对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的，尤其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嫡子，就这么死了。 柳勇至今还瘫在床上，生活无法自理，而柳夫人在宫里的地位也岌岌可危，随时可能会被重新送入冷宫。 这一切都是拜宋君戍所赐，他怎么能允许这样可怕又危险的敌人存活下来？ 第445章 周伊人的心情 柳智思来想去，为今之计，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必须要逼宋襄王当机立断，对宋君戍下死手。 宋君戍不死，柳家永无翻身之日。 柳智知道，宋襄王有诸多顾忌，尤其是现在那兰国的二皇子还在宋国待着，逼着宋襄王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不能再多拖延了，宋君仁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只要把这个罪名扣在宋君戍头上，宋君戍就没有机会翻身了。 柳智立刻又进了宫，找到柳夫人，兄妹俩密谈了良久，终于打定了主意。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有这样，才能辅佐君然登基！”柳夫人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柳智点头，道：“嗯，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好，哥……就这么决定吧，你先回去准备，就趁今晚！”柳夫人道。 柳智一言不发地离开。 柳夫人攥着拳头，忽然看到站在门外的楚雎儿。 “你怎么在这里？”柳夫人沉下脸，以为楚雎儿一直躲在外面偷听。 楚雎儿脸色却异常平静，走了进来，跪下道：“雎儿愿意为夫人效犬马之劳，誓死追随夫人！” “你听到我和柳大人的对话了？”柳夫人问。 楚雎儿也不撒谎，点头，道：“听见了！” “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吗？”柳夫人很意外地问。 楚雎儿摇头道：“雎儿既然已经投靠了夫人，自然就死心塌地跟随夫人，夫人可以放心，我如今无依无靠，除了帮夫人，没有别的路可走，夫人要雎儿做什么，雎儿都会去做的！” “你倒是聪明，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明的人！”柳夫人将楚雎儿扶了起来。 楚雎儿感激道：“多谢夫人，雎儿觉得，夫人现在应该将杨昭容给请进宫来，以防万一！” “她一个老妇，能成什么事？更何况，她身上的毒还没解，要想让她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让她进宫来反而会打草惊蛇！”柳夫人道。 楚雎儿道：“那也要派人将她给控制起来，我了解宋君戍，他除了对蘅芷那个女人特别在乎之外，最放不下的就是杨氏！”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现在宋君戍的人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区区一个杨昭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柳夫人并未把杨夫人放在眼里。 楚雎儿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君戍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夫人应该留个心眼儿才是！他肯乖乖待在黑羽卫的囚牢里，肯定是在耍什么阴谋！” 柳夫人经楚雎儿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道理，便道：“好，你能这么为本夫人着想，本夫人很高兴，若是这件事成了之后，就许你入宫，服侍新君吧！” 楚雎儿却道：“多谢夫人厚爱，雎儿并没有非分之想，雎儿所求，只求夫人能够让雎儿去见宋君戍最后一面！” “怎么？你还放不下他？”柳夫人不高兴地问。 楚雎儿摇头，道：“我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半点奢望了，他不爱我，我很清楚，可是我不甘心，我这一腔的情意，都错付了，我要当着他的面，亲手毁了蘅芷，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柳夫人笑了，道：“原来你抱着这样的心思，也罢，我就成全你！” “多谢夫人成全，雎儿此生为奴为婢，也会报答夫人的恩情！”楚雎儿再次跪地谢恩。 黑羽卫的牢房里，此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宋君戍的面前。 “殿下！” “事情还顺利吗？”宋君戍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 黑衣人便是昆仑。 昆仑道：“一切进展顺利，柳智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了！” “嗯，不要轻举妄动。”宋君戍嘱咐道。 昆仑点头，道：“是，殿下……不过今天东宫周围多了很多人，怕是来者不善！” “无妨，只要保护好母妃，其他的不用紧张！”宋君戍道。 昆仑又应了一声，问：“殿下，您当真要继续留在这里吗？会不会有危险？陆先生让我询问您的意思，怕柳智狗急跳墙，威胁到您！” “放心，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他是无暇顾及孤的！”宋君戍很笃定，柳智既然已经决定铤而走险，就肯定要等到谋反成功，大权在握的时候，再来对付他。 所以，他现在在黑羽卫很安全。 昆仑知道宋君戍的决定之后，也只好遵从他的意思，又悄然无息地离开了黑羽卫。 素问堂。 许大夫和他的几个徒弟正在积极抢救蘅芷。 蘅芷旧伤加新病，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人一直都昏迷不醒，高烧也完全降不下来。 周伊人一直陪在她身边，着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兰贞也因为一直担心周伊人，所以始终没有离开过素问堂，大夫进进出出，到处都充斥着药香味，可却不能令人安心。 周伊人已经守了蘅芷一天一夜了，兰贞很不放心。 他从外面走进来，道：“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交给我！” “不用，你是男人，诸多不便！”周伊人摇摇头，虽然自己内心是个汉子，但如今也慢慢接受了女儿身的事实。 兰贞道：“别固执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她，否则哪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如果蘅芷出事了，我怎么办？”周伊人看起来很慌乱。 兰贞震惊地看着周伊人，他不懂，周伊人此时眼中的慌乱和迷茫因何而起。 他此时才发现，周伊人对蘅芷，似乎已经超越了对朋友的依赖。 兰贞当然不会懂，对周伊人而言，蘅芷的意义绝非是朋友那么简单。 蘅芷是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的知音和赖以生存的希望，他初来此的迷茫和无助，全因为蘅芷而得以安抚。 他所有不能为人道的秘密，也只有蘅芷才能分享。 虽然是个大男人，可这场剧变带给他太多的痛苦，如果从一个男人完美地过度成为一个女人，还是个大家闺秀，周伊人经历了很长时期的迷茫和无助。 是蘅芷耐心地给与他帮助，替他打掩护，让他不必在这种痛苦里沉沦。 也只有蘅芷，才能理解他的孤独。 第446章 进宫赴宴 如果蘅芷没了，他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灵魂了吧？ 虽然周家人对他很好，可那是基于他们认为自己是周家的女儿这个前提，他需要完美地扮演周伊人这个角色，才能够拥有这份关怀和爱护。 他只有在蘅芷面前无需伪装，无需小心谨慎，尽情地吐露自己的彷徨和烦恼。 所以他不能失去蘅芷，不能让她有事。 “你担心她我理解，可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这样下去，你也会生病的！”兰贞劝道，虽然震撼于周伊人对蘅芷的感情，但兰贞还是努力照顾着周伊人的感受。 周伊人道：“没事，我习惯了！” 几天几夜不睡觉，对她而言还真算不了什么，她不睡觉并不会累死，可担忧蘅芷的心情，却让她疲惫不堪。 兰贞叹息一声，道：“我还没见过你们感情这么好的朋友，比亲姐妹还要好！” “亲姐妹是靠血缘来维系感情，而我和蘅芷，是灵魂上的互相依赖！”周伊人回道。 “灵魂？”兰贞对这个词感到很诧异。 在他的认知里，灵魂和神神鬼鬼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是差不多意义的。 “我是指心灵，我们是知己！”周伊人解释道。 兰贞点点头，道：“我明白，话虽如此，你也不要太勉强，蘅芷会平安无事的！” “她受过太多的苦了，我没能保护好她！”周伊人很有些惭愧。 “不关你的事儿！”兰贞宽慰道。 周伊人叹息一声，眼神有些迷惘，她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提心吊胆。 此时，蘅芷动了动，眼睛陡然睁开。 “醒了？”周伊人激动地站起来。 蘅芷迷茫地看了一眼周伊人，又看看兰贞。 “我……”蘅芷眨了眨眼睛，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周伊人道：“你没事了，蘅芷，我们把你带回来了，没事了！” 蘅芷欣慰地笑了笑，道：“能见到你们真好，我以为我死定了！” 周伊人道：“差一点儿，你这个人虽然多灾多难，但命硬，总是能够把阎王爷给打跑！” 蘅芷被她给逗笑了，然后又左右看了看，问：“他呢？” 周伊人知道她说的是宋君戍。 “他也没事，回黑羽卫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周伊人替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难免有些失望，她经历生死，非常需要宋君戍在身旁的时候，他却没在，说不难过是假的。 不过她也明白，宋君戍不是个可以随心所欲的人，此时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想通了之后，心情也就舒畅了一些，好在他们都没事，以后的日子还长，不必急于此刻的温存。 “你们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蘅芷问。 “是宋君戍救你的，他和贾科一起出现了，他回了黑羽卫，然后用紫苏将你掉了包！”周伊人解释道。 蘅芷问：“不会有问题吗？万一被发现了呢？” “宋君戍安排的，黑羽卫又是贾科的地盘，应该不会有问题。”兰贞道。 蘅芷想了想，觉得宋君戍既然这么做，肯定有把握。 蘅芷看着兰贞和周伊人，发现他们都有疲态，便知道自己昏迷这段时间，他们一定都没好好休息。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我多睡一会儿！”蘅芷体贴地道。 兰贞点点头。 周伊人问：“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现在没胃口，觉得头有些晕，想再睡一会儿起来吃！”蘅芷道。 周伊人点头，道：“那你先休息，我去吩咐人准备着，等你醒来，第一时间就有的吃！” “好，谢谢你，伊人！”蘅芷感动地道。 周伊人白了她一眼，道：“跟我客气什么，别说这种见外的话，你这个丫头，三灾九难不断，我认识你也算倒霉了，总跟着提心吊胆的！” 蘅芷知道她是口是心非，也不介意，反而调皮地笑着道：“彼此彼此，你也没少惹是生非，我替你善后的时候，也没嫌你麻烦！” 周伊人哼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惹是生非了，我那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充满正义感和责任心的表现！” 蘅芷莞尔一笑，道：“行行行，你最伟大，最英雄！”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和兰贞先走了，你有事再喊我，我就住隔壁！”周伊人道。 蘅芷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周伊人和兰贞出去之后，并未立刻去休息。 兰贞对周伊人道：“你先睡吧，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是不是宋君戍又出什么事儿了？”周伊人敏感地问。 兰贞摇头，道：“他没什么事，我要去准备送给宋襄王的礼物！” “你要正式去见宋襄王了？”周伊人问。 兰贞点头，道：“当然，我是以兰国二皇子的身份正式递上的帖子！” 周伊人问：“只是单纯地拜见吗？还是有别的事儿？” “没什么要紧的，你去休息吧！”兰贞笑了笑，对于周伊人还关心他这件事，兰贞感到很愉快。 周伊人见他神情轻松，也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便放心地去睡觉了。 宋襄王早已准备好了宴会，特意宴请兰贞，还有许多文武大臣作陪。 可见宋襄王对兰国还是十分忌惮的。 兰贞也早早地就进宫赴宴，负责接待兰贞的便是四皇子宋君然和五皇子宋君傲。 “二皇子，欢迎欢迎！”宋君傲率先走过去，热情地招呼兰贞。 宋君然也上前打招呼，但比起宋君傲的热情，他显得低调很多。 “四皇子，五皇子，失敬失敬！”兰贞也笑容满面地冲他们打招呼。 三人寒暄了一阵儿，宋君傲才将兰贞引到了今日摆宴的梅园。 宋君傲对兰贞一直都十分热络，还带着几分刻意地讨好，这一点，让兰贞都感到很诧异。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宋君傲并无交情，也从未谋面。 宋君然的态度相比而言就正常地多，虽然客气，却并不刻意，保持着接待外宾的谨慎和礼节。 宋襄王很快就来了，身边作陪的，自然是他后宫最得宠的三个妃子。 不过亲疏有别，宋襄王手里牵着的只有新晋宠妃付昭仪。 第447章 宋君傲的居心 宋襄王落座之后，兰贞上前拜会，并且奉上了厚礼，让宋襄王十分开怀。 宋襄王笑着道：“多谢二皇子的美意，孤王十分满意，贵国国君身体一向可好？” 兰贞道：“多谢宋王关怀，我王一向康健！” “那就好，那就好……”宋襄王笑着道。 一番客套之后，宋襄王便宣布宴会开始，让兰贞也入座了。 这样的宴会，除了觥筹交错之外，也就是欣赏丝竹管弦，宫廷歌舞，并没有什么意思。 宋君傲一直找机会亲近兰贞，兰贞始终维持着礼貌。 宋君傲见兰贞这么好说话，心情也十分好，便问道：“二皇子，恕我冒昧问一句，您此次造访宋国，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兰贞礼貌却生疏地笑道：“自然是为了促进两国之间的友好睦邻关系，我王为表对贵国的重视和亲近，才特意派我前来拜会宋王！” 宋君傲显然不相信，兰贞在这个敏感时期跑来，应该是为了宋君戍吧？谁不知道兰国一直都是宋君戍背后的支持者。 他们想要扶持宋君戍登基，这样兰国以后就可以通过宋君戍来攫取更大的利益，说不定宋君戍和兰国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呢！ 不过宋君傲也没有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从兰贞口中获取什么对宋君戍不利的消息。 他之所以这么和兰贞套近乎，并非为了挖掘宋君戍的事儿，而是另有目的。 “二皇子，虽然从前你我没有什么交情，但我对你是一见如故，来，咱们喝一杯！”宋君傲又开始敬酒了。 兰贞礼貌地举起酒杯，两人轻轻碰了杯，然后各自饮下。 宋君傲十分开心，觉得兰贞很给自己面子，便道：“不瞒二皇子，我虽然与您素未谋面，但数年前却有幸见过令妹兰若公主一面，可谓是惊为天人！” 兰贞的身体陡然一僵。 宋君傲却没有发觉，继续回忆着自己初见兰若的场面。 “兰若公主不仅容貌倾城，还才华过人，令人见之忘俗，这么多年，我都难以忘记那惊鸿一瞥啊！”宋君傲眼神里尽是迷恋之意。 虽然那时候兰若年纪还小，可却已经活脱脱一个小美人儿胚子，宋君傲虽然不知道兰若如今出落成了什么样子，却可以笃定，长大的兰若，只会更美更迷人。 兰贞将酒杯陡然放下，脸色稍显难看，道：“没想到五皇子和兰若还有一面之缘！” “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儿了，不过一直没听闻兰若公主招婿，不知……是不是还未有合适的人选？”宋君傲试探地问，眼里充满了期盼。 兰贞自然看出来宋君傲的居心，原来这么一整晚都在讨好自己，就是为了打听兰若的消息？ 兰贞心里冷笑，就凭宋君傲这样的人，竟然也敢肖想他的妹妹。 别说兰若如今下落不明，就算兰若还在兰国，还待字闺中，也轮不到宋君傲当她的驸马。 “父王一直很疼爱兰若，视之为掌上明珠，想要多留兰若几年，并不着急为她择婿，且我和父王也一直希望兰若能够找一个真心喜欢的男子，相伴一生！”兰贞敷衍道。 兰若失踪这么多年，消息一直都封锁着，并未传出去，他也不会告诉宋君傲。 宋君傲欣喜不已，心想兰若只要还未有夫婿，自己就有希望了。 毕竟他也没有正妃呢。 “兰若公主的婚姻大事，看来是要听她自己的意见了？”宋君傲问。 兰贞点点头，道：“是，兰国与宋国不同，在兰国，不论男女，皆可自由选择自己的婚姻，不必尽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一点我知道，也十分羡慕，所以我也一直向父王争取自己的婚姻自由，希望能够找一个真心喜欢之人，共度余生！”宋君傲积极地暗示兰贞，自己也是个“爱情至上”的真心人。 兰贞笑着道：“没想到五皇子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只是听闻，五皇子此前可是有过心爱的女子的？” “谣传，绝对是不实的谣传，我一直还在寻觅心中挚爱，何曾有过心上人？”宋君傲赶紧否认。 兰贞问：“虽然我对宋国的事儿不甚了解，但是也听说五皇子此前和太子妃到时有过婚约，后来悔婚了，是吗？” “这……这的确是事实，当初我与蘅芷订婚，是为了报答她师父天枢老人对我父王的救命之恩，我与她并无感情，我也是出于孝道和感恩，不过蘅芷更喜欢太子殿下，所以我便成全了他们！”宋君傲把自己说得十分高尚和宽容。 兰贞要是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或许还真会以为宋君傲是个难得的大好男儿，至情至性的男子。 兰贞微笑不语。 宋君傲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又急忙道：“我说的是真话，宋国谁不知道，当初蘅芷为了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连女子的清誉都不顾，直接闯入太子殿下沐浴的浴池，当时父王还十分生气，不过最后还是成全了他们！” 宋君傲这话一来是为自己辩解，二来自然是要抹黑宋君戍和蘅芷，让兰贞对宋君戍感到不齿。 兰贞却一脸赞赏地道：“太子妃倒是很像我们兰国人，敢爱敢恨，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果然也收获了幸福，听说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是啊，连坐牢都一起坐，可不是伉俪情深吗？”宋君傲讽刺道。 兰贞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但很快又掩饰掉了，故意问：“太子殿下到底是为什么被宋王给关起来的？听说是弑兄，这事儿是真的吗？” 宋君傲差点儿脱口而出“真的”两个字，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家丑不可外扬”，宋襄王也嘱咐过他，千万不要在兰贞面前提起宋君戍“弑兄”这件事。 宋君傲又举起酒杯，笑着转移了话题，道：“来，喝酒，喝酒……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难得和二皇子这样投缘，可要好好喝几杯！” 兰贞也不勉强他，陪他喝了一杯酒，便找了个借口去和宋君然聊天了。 第448章 孤王累了 酒宴上倒是其乐融融，宋国的文武大臣也都很给兰贞面子，不停地有人来敬酒攀谈。 可兰贞的目光却总是在宋君然的身上。 “四皇子，今日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兰贞露出一惯温和的笑容，他本就是这样的翩翩风度，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宋君然喝了一大口酒，回以笑容，道：“没什么，只是接连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心情有些郁闷而已！” 兰贞安慰道：“都会过去的，不必总是对已经发生的悲剧耿耿于怀！” “如果悲剧还没有结束呢？”宋君然忽然问。 兰贞露出讶异的表情，问：“还没结束？” 宋君然看向别处，然后道：“只是感慨而已，没什么！” 兰贞也没有追问，两人沉默地喝着酒，宋君傲又凑了过来。 兰贞觉得宋君傲简直是个烦人的苍蝇，但碍于面子，还是要保持礼貌。 宋君然今晚显得很有些沉默，宋君傲就滔滔不绝地一个人表演。 酒过三巡，众人都喝得微醺。 宋襄王今晚也喝得不少，主要是因为柳夫人一直都在劝他喝酒。 “陛下，来，臣妾再敬你一杯！”柳夫人的目光温柔如水，饱含深情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此刻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宋襄王摇摇头，道：“喝不了了，喝不了了！” “陛下，您可是海量，怎么臣妾敬你几杯酒，你都不肯喝了呢？难不成您还在怪罪臣妾吗？”柳夫人露出委屈之色。 南夫人冷笑，道：“柳姐姐，还是算了吧，陛下已经喝了不少了，难不成你还想把陛下灌醉吗？” “你胡说什么，我是看今天陛下高兴，才劝着陛下多喝几杯！”柳夫人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南夫人。 南夫人轻哼，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段日子这么多烦心事儿，大皇子才刚刚去世，你就忙着高兴了？” “你……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看陛下为大皇子的事儿伤心，难得陛下今日心情好一些，我才希望陛下能够走出悲痛，毕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柳夫人振振有词地道。 南夫人自然是不相信柳夫人的说辞，和她争吵不休。 宋襄王烦躁地呵斥道：“都别吵了，整天就知道吵吵吵，孤王的脑子都要被你们给烦坏了，一个个都不知道给孤王省心，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两个人都不敢说话了。 付明雪温柔地拉着宋襄王的手，道：“陛下，您定是乏了吧？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让四皇子和五皇子在这里招呼吧？” 宋襄王看着付明雪温柔的目光，心里才觉得宽慰一些，这些日子，他的心情太糟糕了，要不是付明雪一直陪着他，开解他，他觉得自己可能就崩溃了。 “也好，那你扶孤王回去！”宋襄王道。 柳夫人和南夫人都气坏了，她们俩吵起来，却让付明雪又捡了便宜，装了好人。 “陛下，您好久都没去我宫里了！”柳夫人上前，委屈地看着宋襄王。 付明雪见状，便善解人意地询问宋襄王：“陛下，要不，您今晚就去柳姐姐那儿吧？” 宋襄王此时只想躲在付明雪的怀里，逃避一下烦人的现实，根本不想面对柳夫人。 “不了，孤王去你那！”宋襄王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柳夫人的脸色甚是难看，眼里有一抹怨毒浮现，但很快就隐没于委屈的泪光里。 “臣妾恭送陛下！”柳夫人语带哽咽地道。 南夫人在一旁露出讽刺的笑容，等宋襄王和付明雪走了之后，南夫人才嘲笑道：“柳姐姐，人要有自知之明，否则这样的尴尬，以后可少不了！”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自从这付明雪进宫之后，你不也被冷落了吗？”柳夫人不甘示弱地讽刺回去。 南夫人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自古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从未为此烦恼过，陛下虽然宠爱付明雪，但也并没有就把我撂在一边不闻不问了，他还是很信任我，很需要我，不像你，要不是靠着兄长，恐怕只能老死冷宫了吧？” “你……”柳夫人怒不可遏地瞪着南夫人，仿佛要将她给洞穿一般。 南夫人嘴边却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为能够打击到柳夫人而倍感痛快。 “柳姐姐，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人要服老，人老珠黄，就该安分守己，别妄想和年轻美貌的妃嫔争宠，更何况……付明雪还有一张你永远也拥有不了的容貌！”南夫人笑容明艳动人。 柳夫人气的几乎要吐血，咬牙切齿地道：“你们都别得意，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南夫人可不怕柳夫人的挑衅。 柳夫人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南夫人在背后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然后也款款而去。 付明雪将宋襄王扶到了自己寝宫里，然后又吩咐人打了热水，替宋襄王擦脸。 “雪儿，你过来，陪孤王躺在这里！”宋襄王拉住付明雪，此刻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让他内心无比的孤独和恐慌，仿佛心口被人挖去了一块，透着凉风。 付明雪温柔地趴在他身上，道：“陛下，您是不是在思念大皇子？” “是，也不是，只是不知怎么了，就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宋襄王的声音充满了惆怅。 付明雪道：“陛下，您不必过于伤感，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也太乱了，可是总会过去的！” “雪儿，我好累，真的好累……你说我怎么就这么不幸呢？”宋襄王疲惫地揉揉眉心，满脸的悲苦。 付明雪道：“因为陛下是一国之君啊，您要承担整个宋国的重量，又怎么会不累呢？” “是啊，所以孤王想要休息了，想把宋国交到放心的人手里，可是我那几个儿子，没一个让我安心的！”宋襄王无奈地道。 他原本偏爱宋君傲，可是宋君傲这些年也越来越让他失望了。 第449章 你们反了吗？ 付明雪温柔浅笑，道：“其实我倒觉得陛下的儿子都很出色呢，是陛下对他们要求太高了吧？” “不是我要求太高了，而是他们的心太大了，一个个都不顾手足之情，你就说老五吧，孤王对他格外偏爱，可是他呢？越发得寸进尺，其实我心里清楚，老大的死，他脱不了干系，两个都是我的儿子，可他们却自相残杀，孤王心里怎么能不痛苦？”宋襄王叹息一声。 付明雪震惊地问：“不会吧？五皇子怎么可能会和大皇子的死有关呢？不是说是太子殿下……” “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宋君戍那小子干的，不过这些都是柳家给宋君戍设的陷阱而已！”宋襄王此时大概也是喝多了，竟然将什么真话都和盘托出。 付明雪皱着眉头，问：“陛下，您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将太子关起来呢？大臣们若是非议陛下，陛下岂不是要替柳家背黑锅？” “因为孤王不想让太子继位，他是绝对不能继位的，孤王需要废掉太子，这不过是废太子的借口罢了！”宋襄王道。 付明雪又问：“陛下这么讨厌太子殿下吗？为什么呢？” “为什么？”宋襄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问自己，是啊，他为什么这样讨厌宋君戍呢？ “那小子天生就是来讨债的，他一出生就害死了孤王最心爱的妃子，而这些年，他暗中和孤王作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如此不肖，我如何能够让他继位，那他岂不是要害死孤王所有的孩子吗？”宋襄王道。 付明雪不以为然，道：“我看太子不像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就是太会伪装了，这些年，孤王也小看了他，他背地里搞得那些阴谋诡计，可不少，只是孤王一直顾忌着父子亲情，才纵容他日益壮大，到现在，竟然已经控制不住他了！”宋襄王的眼神变得森冷起来。 付明雪道：“臣妾是不懂这些啦，不过臣妾觉得，都是陛下的儿子，而君位只有一个，自然要让最有才能的人登基！” “你说的对，可才能却不是最重要的，治国有文臣，打仗有武将，为君者，只要能制衡大臣，善于用人，就可以了！”宋襄王有自己的见解。 付明雪崇拜地看着宋襄王，道：“陛下圣明，臣妾一介女流，哪里懂这些大事呢，陛下既然心里有数，就不必烦恼了，您若是真的累了，就禅位给您皇子，陛下就可以多点儿时间陪臣妾了！” “怎么？还嫌孤王陪你的时间不多么？”宋襄王挑起付明雪的下巴，颇为愉悦地问。 付明雪撒娇道：“虽然陛下已经尽可能地多陪伴臣妾了，可是臣妾总觉得不够，想要时时刻刻都和陛下在一起，哪怕分离短暂的时间，也觉得难熬极了！” “哈哈……没想到你这样依恋孤王，孤王很高兴！”宋襄王开怀道。 付明雪伏在宋襄王的胸口，道：“陛下，臣妾是真心爱着您的，恨不得永远也不和陛下分开！” “不会分开的，孤王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宋襄王也动情地道。 “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骗人！”付明雪娇声道。 宋襄王承诺：“孤王一言九鼎，何时骗过你？” 两人正互诉情肠，气氛十分温馨融洽，可很快，外面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几声惨叫响起，付明雪所居住的宫殿，很快就被包围起来。 宋襄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紧爬起来，将付明雪护在身后，冲着外面喊道：“发生什么事了？谁在外面乱吵乱叫？” 没多久，柳夫人和柳智便走了进来。 柳夫人目光在看到宋襄王小心守护着付明雪的时候，陡然变得森寒阴狠。 “柳智，你怎么来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宋襄王不高兴地问。 柳智虽然可以自由出入王宫，但不代表他能够随意进嫔妃的宫殿。 柳智露出一抹笑容，假意给宋襄王行礼，道：“陛下，微臣听闻付昭仪意图谋害陛下，特意赶来救驾！” “谋害孤王？你胡说什么？雪儿怎么可能会谋害孤王？”宋襄王拧着眉头，他还没有意识到，柳智此话的真意。 柳智却道：“陛下，您果然已经被这个妖姬给迷惑了神智，她居心不良，是个祸害，请陛下明鉴，让微臣将付昭仪拉下去处死吧！” “柳智，你是不是疯了？谁允许你来跟孤王说这些话的？谁给你的胆子？”宋襄王大怒。 柳夫人上前一步，道：“陛下，您真的是老糊涂了，被这种妖女给迷惑了，连好歹都不分了，臣妾和哥哥都是为了陛下好，请陛下不要执迷不悟！” “柳氏，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孤王再把你打入冷宫吗？”宋襄王气得大喘气。 柳夫人冷笑，道：“陛下听信这个妖女的谗言，就将我打入冷宫，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陛下好狠的心，若非哥哥得力，臣妾此时还只能在冷宫里受苦！”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这么恶毒，当年若非你阴谋害死了钱夫人，孤王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孤王好不容易得到了雪儿，你又想要害她，你真是歹毒极了，孤王若非看在柳家的面子上，应该将你处死才对！”宋襄王怨气颇重。 柳夫人仰头大笑起来，道：“可惜了，你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宋宣，我本不想走这一步的，是你逼我的！” “你……你想干什么？”宋襄王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柳智站起来，对柳夫人道：“妹妹，怎么和陛下说话呢？陛下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便喊的吗？” “哥，到了这个时候，还跟他啰嗦什么？让他写诏书吧！”柳夫人已经没有耐心了。 她也怕夜长梦多，当然还是速战速决好。 “诏书？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反了吗？”宋襄王大怒。 付明雪一直站在宋襄王的身后，沉默地看着柳家兄妹，听到宋襄王的话，才道：“陛下，他们的确是反了，想要害陛下，快想办法啊！” 第450章 禅位让贤 宋襄王拍拍付明雪，安抚道：“别怕，有孤王在，他们不敢！” 付明雪泪盈盈地道：“陛下……雪儿不想死！” “不会有事的，放心，不会有事的！”宋襄王努力地维持着镇定，还想继续安慰付明雪。 “够了，宋宣，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子，当年是钱氏，现在是付明雪，您怎么就总是喜欢这种贱货呢？”柳夫人咬牙切齿地道，明显是嫉妒地要发狂了。 宋襄王冷冷地看着柳家兄妹，问：“你们当真要造反？” “陛下，您误会了，臣不是要造反，臣是希望您能够禅位让贤！”柳智依然维持着虚伪的笑容，好像他真的不是来造反逼宫的一样。 宋襄王狠狠地看着他，道：“孤王对你们柳家不薄，柳智，你的心肝都让狗吃了吗？” “陛下对我们柳家如何，柳智心里十分清楚，如果不是陛下，柳家现在还钟鸣鼎盛，我弟弟柳勇也不会变成废人，我的儿子也不会死！”柳智怨恨极了，每每想到自己的儿子，他的心就如同被人撕裂了一般的疼。 宋襄王愤怒地道：“孤王也没有想过要杀你儿子，是他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孤王也想放他一马的，可是孤王也有自己的难处，你应该清楚！” “什么难处？你的儿子杀人放火就可以无罪，我的儿子不过失手杀了人，就要偿命，凭什么？我柳家几代忠良，我父亲为辅佐你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你如何报答我们的？”柳智怒不可遏地问。 宋襄王咬着牙，道：“孤王对柳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妹妹这么多年在宫里的所作所为，孤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害死了我的爱妃，我也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她一马了，你还想要孤王怎么样？” “你偏心，你偏心钱氏那个贱人的儿子，你一心想要把君位传给宋君傲，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儿子？”柳夫人充满了不甘心。 宋襄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兄妹二人一直打着这个主意，你们想要的是孤王的君位！” 柳智笑了笑，道：“陛下，你我君臣一场，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只要您现在写下禅位诏书，将君位禅让给四皇子，微臣绝不会为难陛下，并且会让四皇子善待陛下，让您安享天年，如何？” “乱臣贼子，柳智，你竟然想当乱臣贼子，孤王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处心积虑要逼孤王禅位！”宋襄王难以置信，也真的是充满了伤心。 他一直把柳智当成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几乎什么事儿都和柳智商议，包括废太子之事，他也一直都听从了柳智的建议。 可是谁想的，柳智竟然就是包藏祸心的人。 “陛下，微臣不是什么乱臣贼子，微臣也是为了宋国江山着想，您一心想要传位给五皇子，可您也不看看，宋君傲是不是那块料，他心胸狭窄，心狠手辣，除了会讨你欢心，别无长处，这样的人如果继承了君位，宋国迟早会毁在他手里！”柳智倒是振振有词，仿佛他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大义。 “闭嘴，孤王要传位给谁，那是孤王的事情，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权力干涉？”宋襄王怒问。 柳智道：“因为陛下不清醒，所以臣不得不替陛下操心！” “孤王不清醒？孤王哪里不清醒？你居心不良，犯上篡位，罪不容诛！”宋襄王驳斥道。 柳智却道：“自从钱夫人去世之后，陛下就失去了雄心壮志，总是得过且过，这些年你沉迷于女色，不思进取，朝政一片混乱，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吗？” “胡说，胡说八道！”宋襄王坚决不肯承认。 “我胡说八道？这些年要不是我和柳勇一直在你身旁辅佐你，你的王位早就坐不稳了，可你是如何回报我柳家的？陛下，你太让臣失望了！”柳智竟然反过来责怪起了宋襄王。 宋襄王道：“柳智，你丧了良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荣华富贵，孤王给了你，你要高官厚禄，孤王也给了你，可你不能什么都要！” “我要的从始至终都很简单，我要我柳家的外孙能够成为下一任国君！”柳智大言不惭地道。 宋襄王却道：“君然是我的儿子，我也考虑过他，可是他无心政事，只想着舞文弄墨，风花雪月，他不适合当一国之君！” “他怎么就不适合了？我的然儿聪慧过人，秉性纯良，有仁君风范，他才是所有皇子种最优秀，最适合继承宋国江山的！”柳夫人不赞同宋襄王的话，为自己的儿子鸣不平。 宋襄王解释道：“他的确善良，也的确很有才华，可他并不适合当国君，宋国需要的是一个杀伐决断，能够力挽狂澜，带领宋国摆脱困境，励精图治，振奋国力的君主，否则不出三代，宋国就会被其他三国吞灭了！” “你自己不也是不思进取，整天就知道沉迷女色吗？”柳夫人不屑地道。 宋襄王叹息一声，道：“孤王的确没有霸主的能力，可孤王这些年也并非不思进取，只是苦无机会罢了，所以孤王才需要选定一个最优秀的继承人，然儿可以当守成之主，却无法成为一代霸主！” “有我在，四皇子也可以成为霸主！”柳智自信满满地道。 宋襄王哼了一声，道：“你这样的乱臣贼子，怕是会把然儿当成傀儡，架空王权，自己来操控宋国吧？如果你真有这样的能力，倒也罢了，可是你柳智搞搞阴谋诡计是个好手，可论起治国才能，你实在不行！” “我怎么不行？”柳智不忿地问。 “你为人狡诈阴险，私心太重，权欲太重，宋国要真的交到你手里，迟早也是要完！”宋襄王对柳智不屑地很。 虽然他一直信赖柳智，也愿意委以重任，可是宋襄王从来没有把国家大事交给过柳智。 他一直对周相十分倚重，不管柳智怎么挑拨离间，他都不肯动周相，就是因为他觉得周相有治国之才，柳智却不是这块料。 宋襄王糊涂是糊涂，但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用人这方面，宋襄王还是颇有些见地的。 比如黑羽卫的贾科，又比如丞相周庆云。 第451章 孤王有密诏 柳智却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拥有过人的才能和智谋，绝对是治国能臣，是宋襄王不肯委以重任。 “你太小看我柳智了，我的才能不在周相之下，是你一直都不肯重用我！”柳智不甘心地反驳。 宋襄王摇头，道：“不是孤王不肯重用你，是孤王知道，若是把你放在丞相之位上，那你肯定会不遗余力地铲除异己，忙着敛财，忙着争权夺利，而不是像周相一样，一心为国事操劳！” “哼，不管怎么说，等到宋国的江山交代我的外甥手里，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不是治国之才！”柳智道。 宋襄王道：“我是不会把君位传给老四的，他还是安心当他的富贵闲人，否则对他对宋国，都不是好事！” “现在你可没有选择的权力，诏书你必须要写！”柳智冷冷地道。 柳夫人也道：“陛下，臣妾也劝你最好乖乖禅位，臣妾不想为难您！” 宋襄王面对柳家兄妹的逼迫，却偏偏不肯低头，道：“孤王就是死，也不会受你们威胁！” “陛下当真要逼我们动手吗？”柳智问。 宋襄王冷笑，道：“孤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休想得逞，孤王已经留下密诏了，只要孤王驾崩，周相就会拿出密诏，传位给五皇子！” “你当真这么看好宋君傲？他凭什么？他哪里比我的然儿优秀？”柳夫人恶狠狠地看着宋襄王。 宋襄王道：“君傲虽然很多地方不够好，可是他的心性果决，只要有人真心辅佐，他会成就一番大事的，至少不会让宋国继续贫弱下去！” “你真是太天真了，宋君傲也不过是个只会搞阴谋诡计的小人，你也只是因为他是钱氏的儿子，才格外偏爱他，这种偏爱，已经让你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真相！”柳智摇头，认为宋襄王太蠢了。 宋襄王道：“就算他没有大才，但他是孤王最宠爱的儿子，长子已经没了，孤王自然要传位给孤王最宠爱的儿子，总比把宋国江山交到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手里强！” 柳智冷笑，道：“陛下，你太天真了，以为那什么密诏有用吗？禅位诏书我已经写好了，只要盖上玉玺，就会生效，我们早已做了准备，宋君傲此时也在宫里，他走不脱，您死了，他也会随您而去的！” “你……你竟然如此歹毒！”宋襄王没料到柳智竟然连宋君傲也要一起杀死。 “您最爱的儿子的命此时也在您手里捏着，写下诏书，我会放了您，也会放了他！”柳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付明雪道：“陛下，不能相信他，他只要拿到诏书，肯定会反悔，到时候陛下就危险了！” “闭嘴，你这个贱人，你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你血溅当场！”柳夫人上前，伸出手要打付明雪。 宋襄王一把抓住柳夫人的手，将她推倒在地，骂道：“不许你伤害雪儿，你这个贱人，我真后悔没有把你处死！” “后悔吗？已经太晚了，现在你们的命都在我手上，我要你们生你们就生，我要你们死，你们就死！”柳夫人怨毒地看着宋襄王。 她太恨了，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心都疼了。 她入宫这么多年，把所有青春都耗费在了这深宫里，她也曾将一颗真心放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可是最后换来了什么？ 他从未爱过自己，除了地位和富贵，他也什么都不肯给自己。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冷落自己，她在这深宫里，太寂寞了，太孤独了，她眼睁睁看着他的宠爱别的女人，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嫉妒都不可以表现出来，假装大度，假装贤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一直都在滴血。 宫里的夜太长了，也太冷了，她想要的温暖，他从来都吝啬于给，却对那些贱人无微不至，温柔无比。 宋襄王却并不这么以为，他愤怒而憎恶地看着柳夫人，道：“孤王对你不薄啊，你怎么如此狠毒无情？你还有没有良心？” 柳夫人冷冷一笑，道：“对我不薄？你是给了我荣华富贵，是让我一直锦衣玉食，难道这就是厚待了吗？你多久没有踏入我的寝宫了？你多久没有陪我吃过一顿饭了？你哪一次来找我，不都是不得不来？你何曾把我放在心上，你只是需要我柳家人帮你出谋划策，帮你做那些肮脏事而已！我对你而言，和一个花瓶，一把茶壶，有什么区别？” 柳夫人的话，让宋襄王感到震惊，震惊过后，猛然又觉得惭愧起来。 他是真的没有爱过柳夫人，也是真的因为柳家的关系，才对她格外看重，可这份重视里，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也没有半分是发自内心的。 从前他并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后宫的女人那么多，他的心却只有一个，爱谁或者不爱谁，都是他的自由，其他人只要乖乖服从自己，乖乖等着他的临幸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女人，怎么可以奢求太多呢？ “孤王能给你的，都不会吝啬，这不够吗？”宋襄王有些心虚地问。 “不够，不够……对我来说，根本不够！”柳夫人斩钉截铁地回道。 “那也不能成为你谋反作乱的理由！”宋襄王恼羞成怒道。 柳夫人笑了，道：“谋反作乱？自古成王败寇，陛下的王位是如何来的？您怎么能指责我谋反作乱呢？我只是替我的儿子争取他应得的一切！” “我说了，君然不适合成为君主！”宋襄王道，“如果他足够优秀，孤王也不会偏袒老五，而不给他机会！这些年，他除了吟诗作画，弹琴听曲，附庸风雅，还办过什么正事？孤王怎么放心将宋国江山交给他？”宋襄王认为自己并不是偏心，而是宋君然真的没有帝王之才。 柳夫人道：“那还不是你不给他机会，你一直都只看重老大和老五，什么好事都交给他们去做，难道要我的儿子去做危险又辛苦的差事吗？你舍得，可我这个做母亲的舍不得！” 第452章 付明雪必须死 宋襄王撇嘴，道：“一国之君，是不可能永远都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你只看到当君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不知道也要背负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重担！” 柳夫人嗤了一声，道：“我看陛下这个君主当得很快活！后宫佳丽众多，前朝又有文武百官替你操心国事，打了败仗还可以把儿子送去当质子来换取和平，并没有什么难的！” 宋襄王被奚落地面红耳赤，却无法反驳。 他在位这么多年，的确没有做过什么重大的政绩，反而让国力日渐削弱，朝政也乱七八糟。 柳智对柳夫人道：“不要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 柳夫人点点头，闭口不言。 柳智看着宋襄王，道：“陛下，四皇子也是您的儿子，他继承君位，对您没有什么损失，总比让宋君戍登基强吧？您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写禅位诏书，我会念在君臣一场的份儿上，为您建一座华丽的宫殿，让您颐养天年，并且不会为难这位付昭仪，若是您不答应……” 柳智的笑容变得阴狠凉薄，意思也很明确，宋襄王要是不答应，今晚就会成为他的死期。 “柳智，你敢！”宋襄王色厉内荏地呵斥。 柳智道：“已经到了这一步，陛下还觉得我不敢吗？” 宋襄王很慌张，他不愿意交出君位，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写了禅位诏书，也许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以柳智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活太久的。 更何况，一旦成了太上皇，权力没有了，就要看人脸色，他高高在上习惯了，怎么能忍受这种落差？ “看来陛下还是拿不定主意，为了证明臣的决心，只能先用付昭仪来开刀了，来人……”柳智一挥手，决定要先将付明雪给杀了，逼宋襄王下决定。 “不，不许动她！”宋襄王赶紧将付明雪护在怀里，生怕她被人抢走了。 柳夫人看不得这一幕，恶狠狠地道：“哥，不论陛下肯不肯答应，付明雪今夜必须要死，这个妖女，我早就看不惯她了，狐媚惑主，上次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被打入冷宫，都是她在背后陷害我！”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陷害过你，不要血口喷人！”付明雪惊慌失措地反驳。 柳夫人道：“你敢说，不是你在陛下面前挑拨，说我才是害死钱夫人的真凶？” “不是我，是陛下自己发现的，与我无关，我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我年纪轻，那会儿还没我呢！”付明雪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驳。 宋襄王也道：“和雪儿无关，是孤王找到了当年伺候过钱夫人的御医，是他告诉孤王真相的！” 宋襄王想起当年的事儿，心里一阵阵的疼，他恨了宋君戍母子那么多年，最后却发现，害死自己心爱女子的人，原来是柳氏，这叫他情何以堪？ 宋襄王恨透了柳氏，可因为她是柳智的妹妹，他还需要柳智和柳家为他卖命，所以不得不忍耐下来，将柳夫人打入冷宫之后，又将她放了出来。 若非因为宋君戍这件事爆发，他肯定要讲柳夫人一直关到死，也绝不会放她出冷宫的，他当时是恨不得将她掐死。 现在他是后悔了，当时就该掐死柳夫人，就没有今晚之祸了。 “我不信，除了她之外，你如今还会听谁的枕边风？她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和我过不去，暗中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让陛下对我日益冷淡，就是她要害我！”柳夫人坚信是付明雪陷害自己。 宋襄王道：“不管你怎么想，雪儿是无辜的，她没有害过你，也没有害过任何人！” “陛下，现在付昭仪的命就捏在你手里，你自己决定吧，要是您肯写下诏书，她就可以陪伴陛下终身，臣不会为难她，若是您不肯，那只能看着您心爱的妃子，惨死在你面前了！” “不……不可以，柳智，你不能这么做！”宋襄王慌乱地将付明雪往后拉，仿佛只要离柳智远一点，付明雪就可以不用死。 “陛下，您不是爱美人胜过江山吗？那还犹豫什么呢？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子，她还如此年轻貌美，就这么死了，说实话，微臣心里都有些不忍，陛下难道舍得？”柳智虚情假意地道。 付明雪却挺直身体，一副大无畏的表情，道：“陛下，您不用管我，我死便死了，有什么了不起，为了陛下而死，臣妾心甘情愿，臣妾绝不会向着两个乱臣贼子低头的！” 宋襄王震惊地看着付明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付明雪这般大义凛然的样子，完全不像她一贯表现出来的温柔娇媚。 付明雪对宋襄王道：“陛下，您不可以相信他们，他们今日敢谋反，将来就敢弑君，这两个贼人的话，万万信不得！” “你这个贱人！”柳智拔出剑，就刺向了付明雪。 宋襄王震惊地看着付明雪的肩头被利刃刺穿，血流如注，鲜血染红了她月白色的裙裾，触目惊心。 “雪儿……”宋襄王惨叫一声，几乎要昏厥过去。 宋襄王将付明雪紧紧抱住，对柳智道：“不要杀她，不要杀她……我写诏书，我都随你们的意，不要伤害她！” 宋襄王无法眼睁睁看着付明雪死在自己面前，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心中的挚爱了。 付明雪虚弱地道：“陛下，您不能……不能答应……” “别说了，别说了……孤王怎么能看着你死呢，你死了，孤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受够了这漫无边际的寂寞，余生要是没有你相伴，余生对我而言，和地狱也没有差别了！” 宋襄王流下了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付明雪的脸上。 付明雪的眼里，震惊而又迷惑。 她一直以来都在利用宋襄王，从未对他交付真心，可这个男人，竟然肯为她连江山和君位都不要了吗？ 付明雪的内心，无疑是震撼的。 她不懂，宋襄王这样自私又冷血的君王，怎么会对她这样深情，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像他昔日的宠妃吗？ “陛下……不值得……不值得啊！”付明雪难过地道。 第453章 替她挡剑 柳智听了宋襄王的话，大喜道：“来人，快准备，陛下要下诏书了！” 柳夫人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表情，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不断地滑落，她忽然夺过柳智手里的剑，冲向了付明雪和宋襄王。 “我要杀了你！” 柳夫人的剑笔直地朝着付明雪的心口刺去。 “不要！” 宋襄王下意识地就用身体护住了付明雪，剑穿透宋襄王的背。 “混账！”柳智震惊又愤怒地推开了柳夫人，“你疯了吗？他都要写诏书了，你怎么能这么没脑子？” 柳夫人颤抖着看着自己手里的剑，上面还滴着血。 “陛下……陛下……”付明雪抱着宋襄王沉重的身体，慌乱无助地喊着他。 宋襄王努力撑起身体，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看着付明雪，问：“没压伤你吧？” 付明雪泪如雨下，问：“陛下，您怎么能这么傻呢？您千金之体，怎么可以为我挡剑？” 付明雪的内心，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她是恨宋襄王的，因为他的混账和糊涂，她家破人亡，又颠沛流离。 她是回来复仇的，迷惑他，出卖他，让他众叛亲离，让他丢掉王位，都是她的目的。 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宋襄王会对自己用情如此深。 宋襄王对她的温柔和呵护，她都完全不在意，因为她觉得，这都是因为他深爱的那个钱夫人的缘故。 可是付明雪没有想到，在这个生死时刻，他竟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替她挡住伤害。 他不怕死吗？ 宋襄王露出了一抹笑容，用手替付明雪拭去眼泪，道：“刚刚什么都没有想，就不想让你死，于是就那么做了，孤王不后悔！” 宋襄王的话，让付明雪哭的更厉害了。 “陛下，雪儿不值得你这么做，不值得的！”付明雪一直哭着摇头。 她一直处心积虑地在算计他啊，他怎么还能对自己掏心掏肺，甚至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呢？ 他应该是自私冷血的君王，他应该是那个不分是非黑白，虚伪又狡诈的宋襄王。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样好？ 宋襄王却道：“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认为值得，甚至我都不去想值不值得，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答应过要保护你，要宠你一辈子啊！” 付明雪泣不成声。 柳夫人愤怒地吼道：“为什么？陛下，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做？” 宋襄王瞥了一眼柳夫人，然后道：“会去衡量值不值得，就不会这样做了，孤王深爱她，不想让她受任何伤害，你要是再敢伤害她，孤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也深爱过你，我也为你掏心掏肺过，可你眼里从来都没有我，你只喜欢钱氏，我恨她，我要让你失去她，没有她，你或许就会注意到我的深情了，就会回应我的爱了，可是你没有……你不断地更换宠妃，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你把我撇得越来越远了！” 柳夫人跌坐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弃妇，凄惨而又可悲。 柳智看着自己的妹妹这样疯疯癫癫的，既心疼又恼火，一把将她拉起来，道：“这个时候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吗？糊涂东西，你差点儿坏了我们的大事！” “哥，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我被辜负了一生，凭什么不能痛快地说出自己的委屈？”柳夫人哽咽着问。 柳智皱着眉头，道：“从你入宫开始，我就警告你，这后宫里，你唯一可以爱的人，只有你自己，爱上一个君王，就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他却不爱我，我为他拼死生下了然儿，可他眼里却只有钱氏的肚子，然而从小身体就不好，经常发烧，可是他从来不闻不问，我每次看到他贴着钱氏的肚子，和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说话，我就心痛快死掉了，我也为他生了孩子，我也爱着他，他却根本看不到我们！” 柳夫人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事情，依然无法释怀，那种痛苦，折磨了她这么多年，哪怕后来，钱氏死了，她也没有一天轻松过。 她依然没有得到他的爱，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因为她背后的柳家，而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她甚至觉得，在宋襄王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会说话的摆设，她在他的眼里，从未见到过一抹柔情。 所以当宋襄王替付明雪挡剑的那一刻，她的心彻底被撕裂了。 他为她可以放弃江山，甚至可以放弃生命，却吝啬于给她一点点温柔和情意。 人和人之间，怎么可以差别这么大？ 柳夫人太不甘心了，她无法想通，为什么自己不值得被爱，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也没有获得他的一点点感情。 宋襄王只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如果可以随心所欲，又怎么能算是爱呢？” “你爱钱氏我可以理解，可这个小浪蹄子，不过是长了一张和钱氏差不多的脸，你也这样不可自拔吗？你为了钱氏，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吗？”柳夫人问。 宋襄王看了一眼付明雪，付明雪的眼里，也是迷惑不解。 “我从前深爱钱夫人，自她死后，我的心一片荒芜，找不到任何寄托，我宠爱美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够让我发自内心地区爱她们，我喜欢的，不过是她们美丽的面孔，年轻的身体。直到雪儿出现，我的心，才活了过来，我又感受到了当年的心跳！” “一开始我也觉得是因为她长得像我的钱夫人，可后来……我却发现，我喜欢她，喜欢的就是雪儿这个人，无关于她的长相，无关于她的身份，她就是她，一个重现点燃了我的美丽姑娘！” 宋襄王深情款款地看着付明雪，说出了自己的最真实的心情。 付明雪又惊讶又悲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从来不知道，宋襄王对她竟然是这样的感情。 柳夫人的眼里一片灰暗，仿佛彻底失去了生命一样。 第454章 从天而降的太子 柳智看不得这样的场面，烦躁地道：“陛下，您还是快写诏书吧，这番深情，可以留待日后慢慢倾诉！” 宋襄王已经虚弱地爬不起来了，道：“孤王怕是活不成了，我愿意写诏书，可你必须承诺，善待雪儿，不要伤害她！” “好，臣答应陛下，您放心，她一介女流之辈，臣没必要为难她！”柳智一口答应。 宋襄王拍拍付明雪的手，道：“你还这么年轻，不能死了，要好好地活着，若是有机会，就离开宋国，天下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 付明雪痛哭失声，喊道：“陛下，你不能有事，你不能丢下我，你不可以……” 宋襄王用袖子擦拭着她的脸，道：“我也想陪你，可我太老了，又太无能了，我保护不了你了！” “不……” 柳智让人拿来笔墨纸砚，逼着宋襄王写下诏书。 宋襄王拿着笔的手不住地颤抖，却还是落笔了，他不忍心让付明雪死。 这一生，他做了太多亏心事，他年轻的时候，为了争夺君位，对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死手。 后来大权在握，他又不遗余力地铲除功臣，害怕他们揭露自己当年争夺权位的真相。 如今报应算是来了，所有因果都报应在他身上了。 他没什么好抱怨的，可他不想连累无辜的付明雪，因为这是给他带来无限快乐的女子。 柳智心满意足地看着宋襄王开始提笔写禅位诏书，眼里尽是得意和狂喜。 他终于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了，只要四皇子登基，他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四皇子无心朝政，就等于他才是宋国幕后的掌权者，这种诱惑，柳智是无法拒绝的。 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为此铤而走险，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大殿内变得十分安静，付明雪的哭泣声都不敢放出来，她的脑子很乱，这一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在她意料之内，可更多的出乎了她的想象。 柳夫人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眼神一片荒芜。 只有柳智很兴奋，狂喜让他的脸都有些扭曲起来。 宋襄王努力撑着身体，在锦缎上写下禅位诏书，可是这笔仿佛有千斤重，每写一个字，都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正当此时，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柳大人不好了，太子带人杀进来了！” 这一声喊完，那人就倒在了地上，死了过去。 正是这声惊呼，让宋襄王手里的笔都掉了，黄色的锦缎上一塌糊涂，写好的字也被毁了。 柳智难以置信地跑出去。 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厮杀声，如雨一般的弓箭不断地射过来，他的人死伤无数。 很快，从不远处涌入大批身穿金甲的人。 柳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溃不成军。 “不……这不可能！”柳智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失败了。 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丝毫没有给他机会反应。 直到宋君戍骑着马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的长剑指向了他。 “你……你不是在黑羽卫的囚牢里吗？”柳智此时还有些恍惚，他分明记得自己的人已经彻底控制了黑羽卫，宋君戍怎么会逃出来的，还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围攻王宫？ 宋君戍的声音冷冷的，却铿锵有力：“柳智协同柳夫人谋反篡位，孤特来救驾！” 宋襄王听到了宋君戍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安全了，不必死了，可是却并没有任何欣喜的滋味，他明白，经此一事，就算是他也无法阻止宋君戍的步伐了。 他输了，在这场父子角逐之中，一败涂地。 他的太子，他最厌恶的儿子，那个从来就不被他看好，一直被他嫌弃的六子，已经羽翼丰满，一飞冲天了。 柳智的身边，只有几个残留的士兵，他们护着柳智，却个个胆战心惊。 “柳智，束手就擒吧！”宋君戍喝令。 柳智不甘心，他痛苦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出来的？你……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是你给我设下的陷阱？” 宋君戍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智，眼神森冷，不含丝毫感情，道：“柳智，居心不良，竟敢犯上作乱，罪不容诛，还不快快伏法！” 柳智攥紧拳头，发出一声嘶吼，为什么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功亏一篑。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算好了，连禁军都被自己掌控了，京城周边，根本没有什么军队可以调用。 宋君戍这些金甲军是从哪里调来的？他又如何在短时间内集结这么多人马？ 今日他是突然发难，就算是宋襄王也始料不及，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宋君戍却从天而降，将一切都破坏了。 禁军不堪一击，京畿营的人恐怕早已在城外就被宋君戍给灭了。 柳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机关算尽，独独算不到，宋君戍竟然已经有了这样可怕的实力。 宋君戍挥挥手，底下人就冲上去，将柳智和他身边的人给制服了。 柳智吼道：“我至少没有冤枉你，你早已生了谋反之心，这些人就是证据，你背着陛下招兵买马，早就存了不轨之心！” 陆离上前，冷笑道：“柳大人，不对……柳智，到现在你还这么愚蠢吗？大局已定，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宋君戍没管柳智，而是进入了宫殿内。 宋襄王和付明雪相互扶持着瘫坐在地上，狼狈又凄惨。 柳夫人看着宋君戍，嘴角微微露出凉凉的笑容，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宋君戍冷冷瞥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而是单膝跪地，对宋襄王道：“父王，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王恕罪！” 宋襄王看着宋君戍，心情十分复杂，他知道自己的命现在已经捏在了宋君戍的手里。 他可以一声令下，将自己杀了，然后栽赃给柳智和柳夫人就行了，他可以顺利登基，名正言顺地成为宋国的下一任君王。 没人会责怪他，反而要歌颂他。 第455章 宋君傲的不甘 不过宋襄王没想到，宋君戍只是进来了，并没有要趁机谋害他的想法。 宋襄王盯着宋君戍看了很久，总算确认了宋君戍没有趁机谋反的企图，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能赶来救驾，孤王很高兴，何罪之有？”宋襄王抬抬手，示意宋君戍起来。 宋君戍起来之后，赶紧让人请御医过来给宋襄王和付明雪治伤。 柳夫人和柳智已经被拿下，听候发落。 宋君戍又赶去将那些被柳智控制起来的官员释放了，其中当然包括宋君傲。 在宋君戍的人赶来解救他们之前，宋君傲可谓是吓破了胆，因为他被柳智单独关起来，严加看管，很明显是要拿他开刀。 几乎是命悬一线，宋君傲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既愤怒又无可奈何，只能乖乖等着结果。 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告知柳智谋反失败，宋君戍力挽狂澜，及时救出宋襄王，破坏了柳智和柳夫人的阴谋。 宋君傲比之前听说自己可能会被杀了还要郁闷。 宋君戍前来救驾，并且成功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宋君戍的实力已经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 他不必谋反，不必耍阴谋诡计，这宋国的江山，已经成了宋君戍的囊中物。 宋君傲的心，怎么能够平静的下来？ 宋君傲不甘心，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无力回天了。 宋君傲去看宋襄王的时候，眼里都含着泪，跪在宋襄王面前，道：“父王，儿臣不孝，没能及时赶来救驾，让父王受苦了！” 宋襄王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又看看一旁的宋君戍，内心波涛汹涌。 尽管不愿意，宋襄王也不得不承认，宋君戍比宋君傲更有能力，也更有资格继承宋国的江山。 从前刻意伪装出来的懦弱和无能早已被一身霸气取代，再不见丝毫往日的影子。 他此时有的，是胜利者的骄傲，是高位者的自信，是充满锐气的风姿，举手投足间，都是王者风范。 反观宋君傲，相形见绌，他看出了宋君傲的不甘，也看出了他的愤懑，更看出来宋君傲的无奈。 “傲儿，不怪你，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宋襄王还是对宋君傲露出了慈父该有的姿态。 宋君傲摇头，道：“儿臣没事，之前被柳智那个混账给绑起来了，我不怕死，只担心父王的安危，可是当时柳智的人突然发难，儿臣措手不及，什么都来不及做，才让他抓住了！” “孤王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宋襄王拍拍他的手，表示理解。 宋君傲看了一眼宋君戍，道：“多亏了太子及时赶到，天佑父王，只是……太子的兵力从何而来？简直像是天兵天将一样，突然出现在王宫里，所向披靡，柳智控制的禁军和京畿营的人马简直不堪一击！” 宋君傲这话就高明了，表面听着是在夸宋君戍和宋君戍带来的金甲军神勇无敌，可是仔细一听，便知道宋君傲是故意挑拨。 可宋襄王却道：“这是太子从钟将军那里借来的兵马！” “钟将军？钟将军不是已经返回边境了吗？这么远，怎么调兵的？”宋君傲不相信地问。 宋襄王道：“钟靖还来得及返回边境，太子早已发现柳智有不轨图谋，特意和钟将军商议，以防万一！” “太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宋君傲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冷笑。 原来是他已经和钟靖掺和到一起了，难怪能这么快就调兵谴将。 宋君戍面色冷淡，道：“柳智早已控制了京畿营，从他明目张胆利用京畿营污蔑孤谋反开始，孤就怕他会生部臣之心，所以才会传书钟将军，让他返回王都，以防不测，没想到柳智果然反了！” 宋襄王点头，道：“这次多亏了你有先见之明。”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柳智早已有了谋反之心，所以才会一而再地污蔑孤，栽赃陷害孤！”宋君戍道。 宋襄王此时当然不能反驳宋君戍，其实栽赃陷害这件事，宋襄王也有份。 “太子受委屈了，你放心，孤王明日就下诏，为你澄清不白之冤！”宋襄王道。 宋君戍道：“多谢父王，父王还是先养好伤，保重身体最重要！” 宋君傲听着宋君戍的话，只觉得他虚伪极了。 “父王，太子没有谋反之意，可是大哥的死……不知道有没有查出真相？”宋君傲不甘心就此罢手，他总想着要往宋君戍身上泼脏水。 宋襄王道：“太子怎么会是杀害君仁的凶手呢？傲儿，你可不能犯糊涂！” 宋襄王冲宋君傲使眼色，要他清醒一点，如今的整个王宫，甚至整个王都都在宋君戍一个人手里，这时候和他作对，不是在自取灭亡吗？ 宋襄王说到底还是袒护宋君傲的，怕他激怒了宋君戍，会招来杀身之祸。 宋君傲自然明白，不甘心地道：“儿臣不敢怀疑太子，只是认为此案还应该彻查，只有抓住真凶，才能还太子一个清白，否则怕招来非议，对太子的名声也不好，太子……您说呢？” 宋君戍看了一眼宋君傲，然后对宋襄王道：“父王，儿臣也觉得大皇兄一案应该继续追查，直到察明真相为止，否则大皇兄怕也会死不瞑目！” 既然宋君傲要自取灭亡，宋君戍总不能不成全他。 宋君傲一听，喜上眉梢，道：“太子果然光明磊落，可见心胸宽广，不愧是太子！” 宋君戍微微勾起唇角，笑容讽刺，道：“多谢五皇兄夸奖，孤实不敢当，大皇兄是手足兄弟，孤也不忍心让他含冤而死，这凶手若逍遥法外，岂不是让我王室颜面荡然无存？” 宋君戍正气凛然，丝毫不见心虚。 宋君傲反而开始怀疑，莫非宋君仁之死，真的不是宋君戍所为？ 可宋君戍身边的那个楚雎儿口口声声称是宋君戍杀了宋君仁，那个女人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不敢说这样的弥天大谎吧？ 宋襄王见他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微微叹息，道：“眼前做要紧的是清查柳家谋反一案，要把所有和柳家来往密切，有同谋嫌疑的人都给孤王抓出来，孤王要彻底清洗这些乱臣贼子！” 这也算是给宋君戍和宋君傲一个台阶下，宋襄王不想宋君仁的死，牵扯上他们二人。 因为他知道，宋君戍今非昔比，就算真是他杀了宋君仁，自己也拿他毫无办法了，他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给人当把柄的，说不定最后还会让宋君傲搭进去。 宋襄王可不想再失去一个爱子。 第456章 要认清现实 宋君傲明显感觉到宋襄王有心偏袒宋君戍，心中十分气恼，认为宋襄王已经变了，肯定是觉得宋君傲救驾有功，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这个想法，让宋君傲内心倍感挫败和煎熬。 连最宠爱自己的父王，都已经开始偏向宋君戍，他还拿什么和宋君戍斗呢？ 宋襄王看出宋君傲脸色不对，对宋君戍道：“太子，你也累了，早些下去休息吧，顺便去把周相请来，孤王有事要和周相商议！” “好，父王也早些休息，祝父王身体早日复原！”宋君戍也很识趣，告辞离开了。 宋襄王将左右人都打发了，留下宋君傲单独说话。 “父王……”宋君傲看四下无人了，才红了眼喊了一声。 宋襄王叹息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你当着宋君戍的面就给他没脸，这不是在自找麻烦吗？他已经不是当初个可以任由你欺凌奚落的无能太子了，你难道还没认清现实吗？” 宋襄王语重心长，宋君傲却满心不甘。 “父王，难道您也要对他低头了吗？难道您真的甘心让他从此一路高歌，霸占整个宋国江山吗？”宋君傲问。 宋襄王苦笑一声，问：“今日的情形，你没看见吗？他可以无声无息地调来几万人马，将柳智的阴谋瞬间就破灭，这种能力，你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宋君傲哑口无言。 “我只是不像他那么有野心，这些人马说不定就是他私自招募的，早就预备着要谋反！”宋君傲道。 宋襄王点点头，道：“即便这是事实，现在我们也什么都做不了，王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而钟靖也成了他的人！” 宋君傲道：“父王，我不甘心，我不能接受，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翻盘！” “傲儿，孤王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操之过急，宋君戍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若是刚刚回国就这样锋芒毕露，孤王还能留他到现在吗？他太能隐忍了，这五六年的忍辱负重，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从某种角度上说，孤王很欣赏他！” 宋襄王也不得不说实话，宋君戍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不是靠运气。 宋君傲仍旧不服气，道：“父王，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他本质上和柳智没什么区别，也是个狼子野心的人，否则就不会处心积虑等到柳智和柳夫人谋反才出来平定局面，他这是趁火打劫！” 宋襄王微微摇头，对宋君傲的话感到有一些无奈。 “傲儿，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等待时机！”宋襄王道。 宋君傲问：“我要隐忍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是父王所说的时机？父王，这江山还是您的江山，宋国还是您的宋国，您只要好好的，将来这江山交给谁，不还是您说了算吗？” 宋襄王只觉得宋君傲太幼稚了，道：“傲儿，你难道真这么天真吗？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不同了，可以说，如果宋君傲今日再狠一点，你我怕是已经成了人家的刀下亡魂！” 宋君傲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宋君戍如果要杀他，他哪还有机会站在宋襄王面前说这些话，早就死了，甚至宋君戍都不需要为他的死负责，柳智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宋襄王见他沉默，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存你自己，别喝他硬碰硬，识时务者为俊杰！” “知道了，父王！”宋君傲不甘不愿地回了一句。 从前所有的骄傲，这一刻摔得粉碎。 宋襄王点点头，道：“你去吧！” 宋君傲离开了，走出门时，天空一片黑暗，连星光也无半点。 宋君戍此时却已经匆匆离开了王宫，迫不及待地赶往了素问堂，这一刻，所有的成功和喜悦，他只想和一个人分享。 蘅芷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梦里也总是一些令人不安的画面，具体要说多可怕，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提心吊胆，心神不宁，所以睡到后半夜，再也没有睡着了。 她睁着眼，看着屋内的光线从伸手不见五指，到渐渐明亮。 当门被从外面推开，宋君戍一身戎装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这又是一个梦。 宋君戍走过去，沉默地坐在床沿，弯下身体，拥抱了蘅芷。 感觉到宋君戍所带来的寒意，蘅芷哆嗦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夫君……”蘅芷喊了一声。 宋君戍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激动地道：“蘅儿，我成功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蘅芷并不知道这过去的一夜发生了什么事。 她诧异地问：“夫君，你怎么这一身打扮？你去打仗了吗？” “是的，我去打仗了，打了一场胜仗！”宋君戍松开她，抬起头，笑容里尽是欣喜和激动。 这二十多年来的憋屈和隐忍，这一日终于得到了释放，也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结果。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他的目光可不止局限在这小小的宋国。 蘅芷问：“发生什么事了？” 宋君戍笑容里有疲惫，更多的是欢喜，道：“柳智和柳夫人谋反，我出面平定，现在整个王都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蘅芷听了，大感惊讶，问：“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丝毫没发现？” “我的人早在前天就在王都外潜伏着了，昨晚进入王都也极为迅速，虽然发生了激战，但因为京畿营事先就有我的人，所以很快就被拿下了，一路攻入王宫，前后也不过只是一个时辰的事儿，你不知道很正常，王都很多人都不知道！”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目瞪口呆，问：“这么迅速吗？你也太神了吧？” “李重研制了一种火器，杀伤力十分大，在此次攻入王都的过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也从中总结了不少经验，说是以后可以改进，让这种火器的威力增加几倍！”宋君戍兴奋地道。 蘅芷既惊讶又为宋君戍高兴。 第457章 刚刚开始而已 “太好了，殿下，你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蘅芷用力地拥抱了宋君戍，和他分享此刻的胜利之喜。 宋君戍道：“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但是从此以后，在这宋国，再也不会有人敢这样伤害你了，对不起……” 宋君戍最后充满自责地看着蘅芷，为了她受到的这一切伤害，为了他没有能够护她周全，为了她的忍辱负重，为了她所有的委屈和无奈。 蘅芷释然微笑，道：“说什么对不起啊，从我决心和你同行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这条路本就不平坦，受伤也好，委屈也罢，我都甘之如饴，只要最后我们成功了，就是值得的！” 宋君戍握着蘅芷的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本就不是善于表达的人，心里满满的感动和心疼，却不知如何告诉她，只想着以后要加倍地对她好，才能够弥补她长久以来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和委屈。 蘅芷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宋国就已经天翻地覆，这种感觉仿佛你做了个梦，发现梦醒之后，整个世界都改变一样新奇。 好在，这变化是有利于他们这一边的。 蘅芷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宋君戍道：“你要快点好起来，咱们该找那些人算算账了！” “这时候就要算账吗？会不会太着急了一点？”蘅芷担心急于清算，会给宋君戍带来不好的影响。 宋君戍道：“不必担心，谋反可是重罪，只要牵扯上了，必须要立刻问罪，不能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蘅芷点点头，对于处理这些事儿，宋君戍总是比自己有经验的。 蘅芷只是希望这件事尽快结束，也希望从此以后，一切都能够顺顺利利的，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宋君戍陪蘅芷聊了一会儿，就又匆匆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直陪着蘅芷。 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宋君戍就雷厉风行地解决了柳智谋反案。 柳家满门抄斩，未成年男子发配边疆，未成年女子卖为官奴。 柳夫人被赐三尺白绫，褫夺所有封号。 柳夫人却不肯乖乖赴死，当太监拿着三尺白绫过来的时候，她拼死抵抗，叫嚣着要和宋君戍当面说话。 “你们把宋君戍叫来，我要见他！”柳夫人大喊道。 那些太监本不想听柳夫人多说，商议着直接将她勒死交差，可柳夫人却道：“你们谁敢动手？去告诉宋君戍，他母妃的命还在我手上，如果不来见我，那就让他母妃替我陪葬吧！” 太监一听，也都没了主意，最后还是去通知宋君戍了。 宋君戍这些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听到太监过来回话，才猛然想起，母妃身上的一线牵毒虽然被蘅芷稳住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到底没有彻底解毒，仍旧是个隐患。 宋君戍本想着可以找宋襄王要解药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去见了柳夫人。 “太子果然是个孝顺儿子，没让我失望！”柳夫人见到宋君戍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句，还带着几分得意，仿佛捏住了宋君戍的把柄似的。 宋君戍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道：“解药呢？” “你以为我会乖乖给你？”柳夫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问：“说吧，条件！” 柳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道：“太子就是太子，很聪明，也很直接，这样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知道我难逃一死，也没打算继续活下去，可是你必须要放了我的儿子！” 宋君戍皱眉，他也正在为如何定宋君然的罪而发愁，柳智谋反当晚，宋君然并不在场，他喝多了，从始至终没有直接参与谋反一事，也没有抓到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他参与了此案。 可柳智逼着宋襄王禅位给宋君然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谋反一事成功，宋君然就是直接的得利者。 不管宋君然有没有参与此事，他都难逃干系。 宋君戍心里，自然是不想放过宋君然的，毕竟是个隐患，他可不想给自己留个潜在的威胁。 “你觉得可能吗？”宋君然反问。 柳夫人道：“君然没有参与谋反，他是无辜的，他也不赞同我们这样做！” “可他事先就知道你们要谋反，去没有制止，更没有揭发，不是吗？”宋君戍道。 柳夫人道：“那是因为他是个孝顺孩子，他不忍心出卖自己的母亲和舅舅，这有什么错？是你，你会出卖自己的生母吗？” 宋君戍道：“在家国天下面前，在大义面前，是应该要分得清是非的，如果分不清，那也该有事情败露之后，承担后果的觉悟！” “我不管，现在我要你放过他，一命换一命，你母妃能不能安然无恙，就看太子的决定了！”柳夫人说不过宋君戍，干脆就蛮横地用杨夫人的性命当筹码。 宋君戍微微露出冷笑，道：“我没说过会杀四皇兄，死罪可免，但活罪怕是逃不掉的！” “不，不可以……你不能动他！”柳夫人摇头。 “这已经是孤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你自己决定吧，交出一线牵的毒，可保四皇兄一命，孤会让父王下旨，将他贬为庶民，终身圈禁，但会确保他衣食无忧，安度余生！”宋君戍道。 他倒不是真的怕了柳夫人，一线牵的毒药虽然难解，但肯定也不只是柳夫人知道解药。 他之所以退让，是因为宋君戍心里，并不是真的想要置宋君然于死地。 他和宋君然之间，没有生死之仇，又是手足兄弟，纵然不可能像真正的兄弟一样手足情深，但也不至于非要对方死。 几位成年皇子之中，唯有宋君然一向不参与朝政，和他之间既不算亲近，也没有撕破脸，甚至还算得上和睦。 在宋君戍心中，这位四皇兄，也算是无辜受累，柳家和柳夫人野心太大了，害人害己。 宋君然也太没主见，太懦弱，才会被自己的母亲和舅舅牵着鼻子走。 第458章 柳夫人卒 柳夫人问：“终身圈禁？不……那比死了还要难受，我了解君然，他那么向往自由的人，他满腹才华，怎么能一辈子失去自由呢？” “那就要怪你自己了，如果不是你欲壑难填，野心勃勃，就不会连累自己的儿子！”宋君戍可没有丝毫同情柳夫人。 “怪我？凭什么怪我？我的儿子也很优秀，为什么他不能继承宋国江山？他出生比你高贵，他哪里不如你？无非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现在我们失败了，你才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若是那天我们胜利了，今日哭着来求人的，就是你了！” 柳夫人丝毫没有悔悟的意思，依然觉得自己只是差了一些运气。 宋君戍嗤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你说的对，胜者为王，所以现在是你求我，而不是我求你！” “你别忘了，你母妃的毒还没有解！”柳夫人怒道。 宋君戍道：“除了你之外，难道就没人知道怎么解毒吗？孤来见你，无非是想要给你个机会，你要是不识时务，那就休怪孤不讲情面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兄弟，君然没有对不起你，你忘了，你小时候受尽欺凌，他还曾经拿点心给你吃，替你求过情，你都忘了吗？”柳夫人不甘心地大吼道。 宋君戍道：“孤没有忘记，所以才来见你，才想要放他一马！”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圈禁他？”柳夫人问。 宋君戍道：“因为他是柳家的外孙，是你柳夫人的儿子，是这次谋反事件最终要推上君位的人，就算孤不追究他的过错，他自己如何自处？如何面对父王和满朝文武？会不断有人用此事来攻击他，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你不懂吗？” 柳夫人震惊地看着宋君戍，道：“只要你不追究，你不害他，别人为什么要害他？” “这些年，你柳家得罪了多少人，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在后宫又树了多少敌，你也清楚！”宋君戍淡淡地道。 柳夫人踉跄了一下，终于是什么都说不出口，跌坐在地上，绝望地流着眼泪。 宋君戍道：“我能想到唯一让他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圈禁他，让他彻底失去利用价值，让他成为一个隐形人，这样既不怕将来有人利用他再做文章，也不怕那些明枪暗箭了！” 柳夫人点点头，哽咽道：“我明白了……明白了……一线牵的解药，给你！” 柳夫人告诉了宋君戍解药藏在哪里，然后颤巍巍地走向了悬挂着白绫的地方。 凳子早已摆好了，白绫的绳索也打好了结，悬挂在房梁上，风一吹，还微微摆动起来。 柳夫人的内心，涌起无限的悲凉。 她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回忆起自己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若是真的只想宠爱一个人，何必要三千佳丽当陪衬？不若只娶那一个就好了，平白让那么多无辜的人错付痴心，痛苦终身！” 柳夫人苦笑一声，将脖子伸入白绫的环里，足下一蹬，凳子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宋君戍没有回头地走了。 柳夫人卒，以无名宫人的身份被埋葬，无声无息，后世也不会记得在这宋国王宫内，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宋襄王得知柳夫人的死讯，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仿佛只是死了个宫女那么轻描淡写，甚至内心还有那么一点儿快意，谁让这个女人，竟然敢谋反，敢对他不忠心，敢害他？ 宋襄王从未觉得对不起柳夫人，哪怕他从不爱她，一直冷落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爱情嘛，怎么能勉强呢？ 他给了她荣华富贵，给了她地位尊荣，让她的母族得以享受富贵，就已经很不错了。 宋襄王现在关心的，只有因为受了伤不得不卧床养伤的付明雪。 他自己也伤的不轻，要不是御医来得及时，他可能都活不成，尽管这样，宋襄王也还是放不下付明雪，干脆让人将付明雪抬到自己的寝宫，俩人一起养伤。 付明雪经历过柳家叛乱，内心十分复杂，整天郁郁寡欢，不是因为收到了过度惊吓，而是因为宋襄王对她的感情。 她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爱宋襄王，可当晚宋襄王的维护和牺牲，也震撼到了她的心。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 “雪儿，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是不是还在害怕？”宋襄王担忧地看着付明雪，他也不能下地去安抚她，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 付明雪也侧过头看着宋襄王，虚弱地笑了笑，道：“差一点儿就死了，怎么能不害怕呢？可最害怕的，还是让陛下也为我挡了一剑，若陛下有个好歹，我怕是玩死难辞其咎！” “傻瓜，孤王好好的呢，我是男人，自然要保护你，别自责了，你没有错，错的是那几个乱臣贼子！”宋襄王咬牙切齿地道。 付明雪问：“听说柳夫人和柳智都已经被处死了？” “自然要处死的，这样的乱臣贼子，千刀万剐都不足惜！”宋襄王冷漠地道。 付明雪问：“柳夫人……不，柳氏虽然死不足惜，可一想到她也陪伴了陛下二十多年，总还是难免唏嘘！她怎么就那么糊涂，要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呢？” “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说她了，说起她孤王心中就烦透了，这个女人，歹毒极了！”宋襄王只有对柳氏满满地愤怒和厌恶。 付明雪有时候都搞不懂，宋襄王到底是无情还是深情，他可以为了救自己奋不顾身，连江山也可以拱手相让，可为什么对一个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又这般冷血无情呢？ 这分明是同一个人，却有着迥然不同的两面，多情时多情，绝情也是真的绝情。 “陛下……从未爱过柳夫人吗？”付明雪试探地问。 宋襄王失笑，问：“你是吃味儿了吗？傻丫头，孤王对她不过是责任，她是柳太傅的女儿，柳家兄弟又能替孤王做很多事，于情于理，孤王也都要多关照她一些，可这无关于感情，你可别多想，从前你受了她不少委屈，以后她再也伤不到你了！” 第459章 太子监国 付明雪微微点头，疲惫地道：“陛下，多谢你，我何德何能，能得到陛下这般深情？” “别说这种傻话，快些养好身子，我们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宋襄王宽慰道。 付明雪借口累了，便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一句话。 往后，她是不会和宋襄王有往后的。 她也该功成身退了吧？毕竟宋君戍已经大权在握，自己也没有多少可以帮他的了。 她本该等到宋襄王众叛亲离，凄惨无比再离开的，可是她不忍心了。 不管他对被人如何狠毒无情，可对自己，宋襄王是真的掏心掏肺了。 家仇在前，她不可能枉顾冤死的亲人，而和宋襄王继续相亲相爱，可她也受不了再接受他的一腔热情。 她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受不了这份厚爱，忘记仇恨，忘记亲人的血，不知廉耻地继续享受他的偏爱。 这是绝不可以发生的事情。 趁着自己还有理智，趁早远离吧。 付明雪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和宋君戍谈一谈了。 柳家叛乱一案在杀了一通涉案人之后，很快就得以平息下来，虽然满朝文武都人心惶惶，但宋君戍采取了一系列抚慰措施，让那些从前和柳家走得近，却并没有参与此次谋反的大臣们得以安心。 肃清朝纲，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宋国自此开始，由太子监国，宋襄王等于退居二线，没有了实权。 蘅芷的身体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也好了不少，宋君戍亲自来将她从素问堂接回东宫。 杨夫人亲自出门来迎接蘅芷，杨夫人对蘅芷既有愧疚又有感激，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拉着蘅芷的手，就伤感地流了眼泪。 “母妃，别这样，该高兴才是啊，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了！”蘅芷安抚道。 杨夫人红着眼，道：“我对不住你！” 蘅芷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当初帮助楚雎儿的事儿，蘅芷心里一直也为此有个心结。 但她明白，自己既然选择了和宋君戍在一起，就绕不开杨夫人，她身为人家的儿媳妇儿，总不能一直抓着婆婆的错，得理不饶人。 况且，杨夫人也只是在那件事上犯了糊涂，如今人家也主动道歉了，蘅芷要是抓住不放，反而显得自己太没风度。 “母妃，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蘅芷温柔浅笑。 杨夫人却惭愧不已，道：“若非我一时糊涂，害你伤心离开，也不至于让君戍离开王都，遭人算计，这些日子，我每每想到你们在黑羽卫受苦，你还险些丧命，我就日夜难安！” 蘅芷看着杨夫人真诚的眼神，心里已经原谅她了。 “母妃，福祸相依，如果没有他们苦苦相逼，殿下或许还没有这样的机会，那些事情就不必再提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坎儿过不去呢？”蘅芷宽慰道。 杨夫人点头，欣慰地道：“你是个好孩子，君戍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可不是么，母妃……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您这样的母亲，还能有蘅儿这样的妻子！”宋君戍一手抓住杨夫人，一手牵着蘅芷，笑容满足而幸福。 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能够彼此宽容，互相善待，才是他最大的福分。 杨夫人明理谦和，蘅芷宽容大度，这样才不至于为了一件事情耿耿于怀，彼此憎恨，那他才会焦头烂额，左右为难呢。 蘅芷一回来，碧鸳和双燕就忙活着，一会儿要伺候她吃饭，一会儿要伺候她喝水，一会儿又是要替她捏肩，一会儿又要给她捶背，俩人就不停地围着蘅芷转。 蘅芷怎么劝都，她们都不愿意停下来休息。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样，我不过是受了点儿小伤，不要搞得像是我已经残废了一样，喝口水还要你们喂吗？”蘅芷无奈地摇头。 碧鸳道：“要的要的，您现在还有伤在身呢，殿下刚刚走的时候可是嘱咐过了，要我们好好伺候您！” “你们这么一直围着我转，我头都要晕了！”蘅芷叫苦不迭。 碧鸳笑着道：“这不是好些日子都没能伺候到您了吗？您不知道，您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走了，我和双燕就差自尽谢罪了！” “是我不好，你们行行好，饶我一回吧！”蘅芷捧着双手道歉。 碧鸳噗嗤一笑，道：“哪敢让您赔礼啊，的确是我和双燕疏忽大意！” 蘅芷问：“宋君戍一定为难你们了吧？” “没有，我们做错了事，受罚也是应该的！”双燕可不承认是宋君戍故意为难她们。 谁让她们俩没有伺候好太子妃呢？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紫苏过来了，道：“太子妃，陈美人过来求见！” “快请进来！”蘅芷忙道。 她也好久没有和陈美人说过话了，自从在书瑶面前演了那么一出戏，愤然离开东宫之后，俩人就一直没曾打过照面。 东宫如今也只有陈美人还留着了，其他都被宋君戍打发了。 “给太子妃请安！”陈美人进来，竟然要给蘅芷行大礼。 蘅芷忙道：“阿姜，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这样我可不高兴了！” 陈美人抬起头，目光含泪，唇边却是欢喜的笑容，道：“就想给你磕个头，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终于知道你平安无事了！” 蘅芷知道，自己和宋君戍被抓到黑羽卫，东宫里所有人都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这会儿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蘅芷起身，要去扶陈美人，紫苏担心她的身体，主动替她过去将陈美人搀扶起来。 “阿姜，都过去了，现在不都好好的吗？你看我，大灾小难这么多回，都是虚惊一场，我这个人命硬得很呢！”蘅芷笑嘻嘻地道。 陈美人走过去，看着她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便知道她这一回必然又是一场浩劫。 “你还说呢，每次都受这么重的伤，让人看着就心疼！”陈美人红了眼。 蘅芷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便道：“好多了，都是皮外伤，死不了人的！” “别说死不死这些不吉利的话，经历这些天的事儿，我现在是半点也听不得了！”陈美人道。 第460章 重新大婚吗？ 宋君戍和蘅芷被抓，东宫就被人围起来了，整个东宫都陷入了困境，随时可能面对的就是死亡。 她从前是不太信佛的，可自从东宫出了事儿，她是每天跪在菩萨面前磕头，不断地祈求菩萨保佑，保佑宋君戍和蘅芷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 “你们都受惊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不惹别人，别人也不会放过我们，好在最后，殿下技高一筹，彻底将那些小人给打败了，往后东宫的日子，就好过了！”蘅芷道。 陈美人也十分欣慰，道：“是啊，其实柳家谋反那晚，我也是一夜没睡，也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还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第二天就听说太子平定了柳家叛乱，大获全胜，我都懵了！” “我那晚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是太子一大早跑来告诉我的，真是令人意外！”蘅芷笑道。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离别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避不开一个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的人——楚雎儿。 “没想到，楚雎儿最终会背叛殿下，我从前觉得她只是心机深，爱装模作样，但对殿下还是真心的，哪想到最后要害殿下的，也是她！”陈美人摇摇头，对楚雎儿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和愤怒。 蘅芷轻蔑一笑，道：“有些人的感情就这么自私，得不到的，就要毁掉，这算哪门子的爱？无非是自私自利的占有欲而已！” “是啊，柳如惜是这样，楚雎儿也是这样，所以殿下对她们才没办法交付真心。楚雎儿到底怎么样了？死了吗？”陈美人问。 蘅芷摇摇头，道：“我到现在还没听说呢，殿下这几日忙着处理柳家的事儿，千还要接管朝政大事，重新整顿京畿营，千头万绪的事情，恐怕无暇顾及楚雎儿吧？” 陈美人看了一眼紫苏，问：“紫苏，你了解吗？” “关在慎行司呢，殿下暂时没空发落她！”紫苏回道。 蘅芷点点头，道：“这个女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不提也罢！” “可不能放过她，这次要不是她出卖殿下和您，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事儿！”陈美人愤愤道。 蘅芷微微露出冷笑，道：“即便我想放过她，殿下怕也不肯的！” “就是，那种女人，真是该千刀万剐！”双燕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好了，不提她，这么高兴的日子，该说说高兴的事儿！”蘅芷可不想被楚雎儿坏了难得的好心情。 陈美人笑道：“那就说说太子打算要重新和太子妃大婚的事儿吧？” 蘅芷笑了，道：“我还没同意呢，谁说要重新和他大婚了？” “殿下说得啊！”双燕道。 “他说了不算！”蘅芷傲娇地昂起头。 “我看还是重新举办一场大婚庆典才行，当初您和太子草草完婚，根本就没正式办过婚典，上次又为了那个书瑶，不得不假装和离，如今一切纷扰都过去了，正好趁着这机会大婚，昭告天下，风风光光地再当太子妃！”陈美人倒是很赞同的。 蘅芷道：“太铺张浪费了，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最怕麻烦，而且太子刚刚接手朝政，怕是有许多事情要他忙，大婚的事儿，还是再缓缓吧，又不会因为不举办婚典，你们就不承认我这个太子妃了！” “谁敢不承认呢？只是婚典是个仪式，对您和殿下都很重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宋国如今的太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形同虚设的东宫太子，而是宋国真正意义上的掌舵人！”陈美人觉得婚典的举办，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蘅芷道：“先不着急，让殿下忙完正事吧，刚刚接手这个烂摊子，有他忙的，这不刚把我接回来就忙去了吗？” “也对，殿下恐怕要忙活好一阵子了！”陈美人道，“就连陆先生也忙得不见人影了呢！” 蘅芷诧异地看了一眼陈美人，对她忽然提起“陆先生”，感到有些惊讶。 似乎这还是蘅芷第一次听到陈美人提起陆离呢，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陈美人敏感地发现蘅芷看她的眼神怪异起来，忙解释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因为担心你的情况，所以……所以就和陆先生多问了几次，没别的！” “哦？没别的？那你脸红什么？”蘅芷坏笑着问。 陈美人下意识地就摸了一下脸，这下脸就更红了，慌乱地道：“太子妃，您别拿我寻开心了，真的没什么，我就是……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陆先生前些日子对我一直很关照，肯定是因为知道我和太子妃您关系亲近！” “哦……很关照，不错不错……”蘅芷故意使坏。 陈美人急的汗都要出来了，蘅芷才噗嗤一笑，道：“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坦荡荡的人！” 陈美人松了一口气，嗔怪道：“太子妃是越来越坏了，就爱戏弄人！” 蘅芷却默默地想，陈美人如果真的喜欢上了陆离，她倒是乐观其成的。 只是这件事，她不方便插手，要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她只要安静地当个旁观者就行了。 除非有一天，陆离或者陈美人自己来告诉她这件事，否则她会一直装傻下去。 蘅芷回到东宫也不是无事可做，虽然宋君戍已经在之前送走了一批人，但东宫也并非彻底就干净了，蘅芷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将别有居心的人，统统处置了，让东宫彻彻底底地清净。 当然，这些任务有了碧鸳、双燕，陈美人以及紫苏的帮助，也不那么困难。 她们几个都是东宫的老人，对东宫上下都有所了解，想要抓出那些别有居心的，也不困难，只要找个由头，发落出去，也不至于落人话柄。 宋君戍近来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是天未亮就出去了，到深更半夜才能回来。 蘅芷在养身子，所以都睡得早，起得晚，两人几乎都见不到面，也说不上话。 杨夫人时常会来陪蘅芷说说话，两个人的关系也日益亲近了起来。 第461章 姐妹相待 当然，蘅芷这里最常来的人还是陈美人，陈美人除了帮她出谋划策如何管理好东宫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在一旁绣各种物品。 “阿姜，你绣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别把眼睛给看坏了！”蘅芷一遍看着书，一遍吃着点心，很是惬意。 陈美人道：“为你绣的啊，这才刚刚开始绣鸳鸯被呢！” “为我绣的？我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啊？”蘅芷满不在乎地道。 “不是要准备大婚么，女儿家总要有些嫁妆的，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我也就是会做些绣活儿！”陈美人莞尔一笑，认真地绣着鸳鸯戏水图。 蘅芷见她这样用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大婚的事儿还没个准儿呢，你怎么这么认真啊？况且就算需要嫁妆，还有绣娘们呢，哪儿就需要你来做这些了？” “那可不一样，新娘的这些陪嫁绣品，最好都是自己和亲人做，你身边没有父母姐妹，你自己又不会绣活儿，我能帮你，自然要帮你做的！”陈美人一脸认真地道。 蘅芷听了，感动不已，道：“阿姜，你对我真好！” 陈美人温柔浅笑，道：“因为你对我也好啊，当初要不是你，我哪儿还有命活下来？后来你也一直护着我，如今我还能有个容身之处，也多亏了你，否则殿下肯定也要将我送走的！” “当初救你，是因为知道你并非害我之人，我不能让无辜的你被人当替罪羊，后来护着你，是因为你也一直护着我，这是相互的，并非我一直单方面地关照你！”蘅芷并不愿意让陈美人为了当初她保下她的事儿始终耿耿于怀，总部救了人家一次，就真的要人家一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吧？ 陈美人却满脸认真地道：“太子妃，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我是一定要对你好的，你可能觉得当初救我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可于我而言，却是毕生难得的温暖了！” 蘅芷一愣，看到陈美人眼中闪烁的光彩，内心一股温情油然而生。 这世上，竟有人也能因为她而感到温暖，又因为这份温暖，而如此诚心相待，是多么值得欣慰和满足的事情呢？ 蘅芷只觉得内心涨满了一股温情。 在这个世界，她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了，有挚爱宋君戍，有挚友周伊人和陈阿姜，牵挂她，爱着她的人，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 蘅芷对阿姜道：“阿姜，你有没有为自己将来打算过？” “将来？”阿姜有些疑惑，似乎不懂蘅芷的意思。 蘅芷道：“我知道你并不想伺候太子，你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可我也希望你能有属于你的幸福！” 阿姜笑了，道：“再说吧，现在我这样也挺好的，只要你和殿下还愿意养着我，我就这么陪着你呗！”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蘅芷忙解释道。 阿姜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她依然挂着太子侍妾的名分，但阿姜对宋君戍从未有够任何非分之想。 每次宋君戍来看她，阿姜也是避开的，从不和宋君戍打照面，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告诉蘅芷，她并没有想过要去争宋君戍。 阿姜也笑了，道：“我怎么会误会你呢，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怕我孤独终老，可……我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打发出去，如果要我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男子，我宁可一辈子给你当奴婢！” “嗯，我赞同你的想法，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如果有了，你也不要羞于启齿，我会给你做主的！”蘅芷真诚地道。 阿姜道：“就怕人家看不上我，我出身不高，年纪也不小了，还挂着东宫侍妾的名声再嫁，谁能看得上这样的我呢？” “可别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你很好，聪明温柔，长得也好，性情也好。你也不要怕自己出身寒微，这样吧……我和殿下商议一下，将来你若要嫁人，就以我姐姐的身份从东宫出嫁！”蘅芷给了阿姜一个承诺。 阿姜立刻惶恐地道：“这怎么行呢？我怎么能高攀太子妃……” “说什么傻话，我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姐妹，你待我难道不是出自姐妹真心吗？”蘅芷问。 阿姜道：“我自然待你真心，可是你是太子妃，身份高贵，我……我怕别人会说闲话！”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他去呢，就这么决定了，等殿下忙闲了，我就和他说！”蘅芷道。 阿姜感激道：“多谢太子妃！” “以后也不要喊我太子妃了，既然我要认你当姐姐，你就喊我的名字吧！”蘅芷笑道。 阿姜有些羞怯，又有些欣喜地喊了一声：“衡……芷” “这就对了，以后就这么称呼吧！”蘅芷笑嘻嘻地道。 两人正说着话，紫苏敲门进来，蘅芷问：“什么事？” 紫苏道：“宫里传来消息，楚雎儿从慎行司跑了！” “跑了？有人帮她？”蘅芷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可能。 紫苏道：“目前还不知道是谁，不过楚雎儿的确从宫里失踪了，下落不明！” “殿下怎么说？”蘅芷问。 紫苏道：“殿下太忙了，大概无暇顾及此事，陆先生就让我来回禀您一声，楚雎儿对您和殿下心怀怨恨，怕会和某些别有居心的人狼狈为奸，再使出阴招来害您和殿下！” “很有这个可能，一定要将楚雎儿给找出来，还要加强防范，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阿姜道。 蘅芷对紫苏道：“派人去调查了吗？” “慎行司里死了几个人，可能就是送尸体出去的时候，趁机逃跑的！”紫苏回道。 蘅芷沉吟了片刻，道：“派人找，留意一下宋君傲那边，或许会有什么收获，找不到也没关系，东宫戒备森严，虽然楚雎儿对东宫了如指掌，但要躲过各种明哨暗哨进来捣乱，难度还是很高的！” “嗯，陆先生已经吩咐下面加强戒备了，我来也是告诉您，多加小心，最近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去素问堂了，那里地处闹市，乱的很，不好防范！”紫苏道。 蘅芷点点头，道：“素问堂有许大夫他们坐诊，我很放心，倒也不必总去！” 紫苏交代完又离开了。 第462章 不怕明枪，就怕暗箭 阿姜道：“可要小心了，我这心里一直有些忐忑，总觉得楚雎儿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她如今能投靠的，怕也只有宋君傲了，殿下现在不便对宋君傲出手，可是宋君傲绝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他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在王上还活着的时候，和殿下作对！”蘅芷推测道。 阿姜道；“现在宋国大权几乎都在殿下手里，他肯定是不甘心的，不过他真的那么傻吗？敢和楚雎儿牵扯到一起，要是被人知道，他就等于自寻死路啊！” “所以这俩人要是勾结到一起，肯定尽可能地秘密来往，但只要他们需要见面，就一定会露出破绽，楚雎儿最好是和宋君傲走到一块儿了，那正好让我们有理由对付宋君傲了！”蘅芷冷笑道。 阿姜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宋君戍和宋君傲肯定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目前表面的平静，恐怕都维持不了多久。 宋君戍还缺一个对付宋君傲的有力理由，宋君傲也缺乏一个可以扳倒宋君戍的机会。 也许突破口都在楚雎儿身上。 只是没想到，楚雎儿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信，也找不到任何踪迹，宋君傲那边，也是丝毫没见到动静。 仿佛宋君傲也安分守己了起来，就连贾科的黑羽卫也丝毫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可以i证明楚雎儿从宫里逃出去，和宋君傲有关系。 这一点，让蘅芷十分不安。 如果不是宋君傲帮助楚雎儿逃跑的，那么久意味着，在暗中，还有她们看不到的敌人。 不怕明枪，就怕暗箭。 按理说，现在宋君戍大权在握，一般人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的，更别说帮着明显是谋反一案重要的犯人逃跑。 在没有找到楚雎儿的情况下，宋君戍也只能加强防备，担心楚雎儿会对蘅芷不利。 蘅芷倒是没那么紧张，她觉得楚雎儿现在是惊弓之鸟，暂时是不敢抛头露面，更不敢来找她，否则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能逃掉了。 闲下来的时间，蘅芷除了研究医术之外，就会去找李重。 李重正在潜心研究火器，上一次宋君戍带兵攻入王都，李重发明的火器发挥了出人意料的作用，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威力还是可以的。 “李先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啊？这蓬头垢面的，一副好久没睡过觉的样子了！”蘅芷看着李重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李重都没有意识到蘅芷来了，一直专心看着自己手里的图纸，皱眉深思，听到有人说话，才茫然抬头，看着蘅芷。 “太子妃来了？”李重也没打算起来行礼问安，蘅芷也习惯了，并不在意。 “没事儿，我就来看看你的火器研究到什么程度了，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建议给你！”蘅芷笑着道。 李重一向知道蘅芷对这方面有“天赋”，惊喜道：“那可太好了，我正为此发愁呢！” “什么难题，快说来听听，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蘅芷也很有兴趣地道。 李重道：“我研制出来的第一代火器桶，虽然可以发射了，但是材质太差，容易炸坏，导致自己受伤，一旦在发射出去之前就炸开了，伤到了自己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蘅芷点点头，炮筒最重要的就是坚固耐用，所以制造炮筒的材料一定要非常强悍。 蘅芷想起自己从周伊人那里看到的那把“宝刀”。 宝刀制造者竟然能打出钢刀来，肯定锻造技术一流，想要锻造出坚固耐用的炮筒，想来并非难事。 蘅芷道：“如果能有个锻造技术超凡的匠人帮忙，也许就能打造出令你满意的炮筒了！” “可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呢？我也和殿下这样说过，殿下也在试图寻找这样的匠人，可是据我了解，宋国没有锻铁技术比我高的人！”李重道。 蘅芷道：“宋国没有，不代表别国也没有啊！” “我至今为听闻过有什么锻造技术特别高明，能符合我期许的人！”李重道。 蘅芷笑道：“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真的？”李重惊喜地问。 “真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也可以给你一点点小小的建议，提高炮筒的坚固性和耐用性，你可以用铁打造心，外层用铜浇筑！”蘅芷道。 李重眼睛一亮，道：“哎……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我要试试看，就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可以锻造出来试试！”蘅芷道。 “好好好……”李重赶紧记下来。 蘅芷还没锁别的，李重就匆忙起身，连招呼都没打就跑出门去了。 陪蘅芷来的紫苏皱眉，道：“这李重怎么就跑了？把您一个人晾这儿算什么？” “他就是这种人，满心都是他的火炮呢，不必介意！”蘅芷对李重这样的科学狂人，是十分赞赏的，所以根本也不介意对方的怠慢。 若李重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整天忙着钻研如何令权贵高兴，怕是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了。 官场那套不适合李重，所以宋君戍也没有再让他出来当官，只给他在工部挂了个虚职，也不要求他去点卯，李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这座宋君戍为他特别打造的院子里研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重自从来了王都，也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因为这座三进的院子，对他而言，简直跟龙王宫一样令他兴奋和满足。 宽敞而明亮的工作室，里面还有夜明珠用来照明，即便是夜晚，也通透明亮。 屋子里打造了许多置物架，用来放李重常用的工具，还有蘅芷教人给他制作的各种型号的炭笔用来画图。 院子里没有多余的花草树木，而是平整的石板铺成的广场，这里是李重可以进行室外实验的地方。 还有许多不同的房间，有些可以用来摆放李重心爱的建筑模型，有些可以用来摆放李重的资料和书籍。 每个房间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一张简易的软塌，是预备给工作狂人常常忘记睡觉的李重准备的。 李重不喜欢很多人伺候，也怕人打扰他，所以宋君戍只派了两个人负责定期清洁，以及每日给李重准备饭菜。 瓜瓜也跟着李重来了，蘅芷很喜欢瓜瓜，建议李重送瓜瓜去书院读书，多结交一些同龄的小伙伴，李重也觉得这样很好，免得自己还要分心照顾年幼的瓜瓜。 可瓜瓜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多半都是在照顾“不会照顾自己”的李先生。 在蘅芷一再保证会有人照顾李重的生活起居之后，瓜瓜才答应去书院上课了。 第463章 瓜瓜被欺凌 蘅芷还没离开的时候，瓜瓜就回来了。 蘅芷见到瓜瓜十分开心，让紫苏把自己带来的美味点心和几件换季的衣裳和鞋子送给瓜瓜。 瓜瓜见到蘅芷自然也高兴，可是蘅芷依旧察觉到了瓜瓜情绪不对，他不再像从前一样总是很多话，情绪不太高涨。 蘅芷关心地问道：“瓜瓜，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适应王都的生活？” “我没事，多谢太子妃挂心！”瓜瓜礼貌地道。 蘅芷蹙眉，越发觉得瓜瓜有事，便道：“瓜瓜，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顺心，不方便对李先生说，可以告诉我啊，李先生很忙，有时候可能照顾不到你的心情，你不要为此生他的气啊！” “我没有生先生的气，也没有不顺心，我很好的！”瓜瓜回答道，只是一直低着头。 蘅芷看了一眼紫苏，紫苏也觉得瓜瓜不对劲。 紫苏对蘅芷使了个眼色，蘅芷找了个借口，就先出去了，留下紫苏和瓜瓜两个人。 紫苏拿出点心，哄着瓜瓜吃。 瓜瓜也没有推辞，吃了两口，忽然就流出眼泪来。 “瓜瓜，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人欺负了？”紫苏问。 瓜瓜摇头，不说话。 紫苏看他眼泪掉的凶，越发肯定是有人欺负他了，便道：“瓜瓜，你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掉眼泪是没出息的表现，要是有谁欺负你，你跟紫苏姐姐说，姐姐去帮你！” “紫苏姐姐……”瓜瓜一下子扑在紫苏怀里，哭的更凶了。 紫苏问：“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他们说我是乡巴佬，是穷酸小子，没资格跟他们一起读书！”瓜瓜哭着道。 紫苏判断是书院里那些公子哥说得这些话。 紫苏安慰道：“瓜瓜，你觉得他们说得对嘛？” “不对，我才不是乡巴佬！”瓜瓜很没底气地道，他是第一次来王都，从前多半都生活在乡下，其实瓜瓜很自卑。 王都的光鲜亮丽，还有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都让瓜瓜觉得很新奇，他才去书院读书的时候，也很兴奋，觉得哪哪儿都偷着一股新鲜感。 可是没几天，瓜瓜就开始感受到了王都这些权贵子弟的满满恶意。 在紫苏的追问之下，瓜瓜才将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和欺凌说了出来。 一开始，那些孩子还只是往瓜瓜的桌子里塞奇奇怪怪的虫子，后来瓜瓜的砚台和书本就开始遭到破坏。 瓜瓜生气了，告诉了书院的先生，可先生也并没有替瓜瓜出头，只是安慰几句，便不了了之。 那些人知道瓜瓜告诉先生之后，越发变本加厉地欺负瓜瓜。 从破坏瓜瓜的书本和文房四宝，转而开始欺负瓜瓜本人。 在休息的档口，把瓜瓜围起来，逼瓜瓜下跪，瓜瓜不肯，就会遭到群殴，那些孩子也不知到底多阴险，根本不打瓜瓜的脸，只往瓜瓜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招呼。 还有些孩子，竟然用笔杆子戳瓜瓜的肚子，还逼他喝墨汁和各种奇怪的液体。 瓜瓜本想找书院的先生求救，可有次瓜瓜被欺负，那先生也看见了，竟然熟视无睹地走了，根本就没打算帮瓜瓜。 瓜瓜才感到绝望了。 紫苏听了这些事儿，气得肺都要炸了，脸色通红，横眉竖目，咬着牙道：“太可恶了，瓜瓜，你别哭，这事儿我们一定会讨个公道，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 瓜瓜眼泪汪汪的，道：“紫苏姐姐，你不能告诉太子妃！” “怎么不能？”紫苏问。 瓜瓜一脸悲伤的道：“我不想给太子妃添麻烦，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果为了我的事儿，和那些人理论，反而会让太子妃为难，而且那帮人的家里都有权有势！” “有权有势？谁比咱们东宫还有权有势？我到想要见识一下！”蘅芷一直在外面听着，此时再也忍不住，走了进来，满脸愠色。 瓜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躲到了紫苏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蘅芷。 蘅芷叹息一声，道：“瓜瓜，你别怕，这件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你放心，我不怕那些权贵，你也别怕，咱们受了欺负，就不能忍气吞声，否则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咱们！” “太子妃……瓜瓜不想惹麻烦！”瓜瓜哽咽道。 ”这哪是你要惹麻烦，是麻烦要惹你，是我让你去上的书院，我若不能保证你在那里得到应有的待遇，那岂不是我无能？从前我不让你说是我送你去的，怕你和那些孩子没办法好好相处，可如今人家因为看不起你的出身，就欺负你，咱们还能忍下去吗？” 蘅芷气的不轻，她原以为只有大人才会势利眼，才会欺负弱小，没想到这些还未成年的孩子，就已经这般心思狠毒了。 瓜瓜问：“太子妃，他们说如果我敢回来告诉家人，我就不能再留在那里读书了！” “谁敢？只要你愿意在那里读，谁都没有资格让你退学，还有……这些欺负你的，才要通通被开除！”蘅芷义愤填膺地道。 瓜瓜读的书院，说是书院，其实是王都最富有盛名的一家学堂，里面读书的孩子都是权贵人家的，或者是凭借权贵关系进来的。 书院是宋国大鸿儒上官幸主办的，里面聘请的教书先生，也都是小有名气的学者。 所以这家书院在宋国权贵圈子里十分受推崇，能进去读书，也成了权贵们互相攀比的形式。 蘅芷没想到，这样的书院，竟然也会出现“霸凌”现象，而且老师还不管不问，简直令人气愤。 紫苏也道：“太子妃，这件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还有这么可恶的孩子和老师，必须要追究到底，欺人太甚了！” “你放心，他们不是仗势欺人吗？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蘅芷冷冷道。 紫苏和蘅芷安抚了瓜瓜很久，瓜瓜的心情才好了起来，紫苏检查了瓜瓜的身体，发现有多处伤痕，看的紫苏眼泪都出来了。 第464章 瓜瓜受伤 蘅芷让紫苏替瓜瓜上了药。 “太子妃，我不想去读书了，我陪着先生挺好的，先生也会教我读书识字！”瓜瓜对书院已经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蘅芷道：“去不去读书不要紧，但这口气咱们得出了，否则落荒而逃，就成了胆小鬼，咱们遇到任何事情，不能只想着逃避，要去解决，要去战斗！” 瓜瓜问：“可我打不过他们，他们人多！” “瓜瓜，拳头硬虽然可以保护自己，可是有时候拳头并没有权力有用，我不赞同以权势压人，可当我们别无选择的时候，权力就是最好的保护伞，我们不用权力来欺负人，可我们需要用权力来保护自己！” 蘅芷摸摸瓜瓜的头，非常心疼这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他很懂事，很聪明，却很命苦。 李重是个男人，往往照顾不到瓜瓜的感受，而且他又是个工作狂，常常忙起来连饭都不吃，觉也不睡，瓜瓜又太懂事，不想让李重担心，才会默默忍受了这么久。 蘅芷和紫苏商议了一下，决定让瓜瓜继续去书院，一旦遇到那些欺负瓜瓜的孩子，当场抓现行，然后逼着书院和那些孩子的家人赔礼道歉，并且让书院开出那些参与欺凌瓜瓜的学生。 紫苏也觉得这个办法好，因为紫苏特别心疼瓜瓜，还主动要求这些天就留在这里，照顾瓜瓜，并且暗中保护瓜瓜。 蘅芷同意了紫苏的请求。 蘅芷等了李重很久，都没见人回来，便让紫苏等他回来再将瓜瓜的事情告诉李重，李重是瓜瓜的养父，这件事不能不让他知道。 蘅芷交代完了，才回了东宫。 她本想将这件事告诉宋君戍的，可是宋君戍依然很忙，回来的时候蘅芷已经扛不住睡着了，第二天蘅芷醒来，宋君戍又离开了，也就没顾得上说这件事。 倒是很快，书院那边就有了消息，蘅芷正要过去，阿姜过来了，见她匆忙要出门，便问：“蘅芷，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去明德书院！”蘅芷脸色紧绷，看起来很不高兴。 阿姜意识到有事情发生，忙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了，我亲自去解决！”蘅芷拒绝了 蘅芷说完就跑出去了，阿姜担心她，便追过去，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神色匆匆的，我心里也放心不下，干脆我陪你一起吧，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啊！” 蘅芷见她已经跟过来了，便也没有拦着，道：“你想去就跟着吧！” 蘅芷让碧鸳和双眼准备好马，便直接骑马过去了。 过了一炷香功夫，就到了明德书院，蘅芷跃下马，拿着鞭子准备冲进去，被书院门口的人给拦住了。 “让开！”双燕上前呵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不可以乱闯的，要接孩子，就在外面等着！”那书院的守门人还挺横的。 双燕道：“让开，见到太子妃，还不速速下跪！把你们书院的幸给喊出来接驾！” 守门人看了一眼蘅芷和阿姜，又看看气势汹汹的双燕，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不认识蘅芷，但也知道，现在太子当权，得罪不得。 可是现在里面的情形太乱，还真不适合让太子妃进去。 守门人跪下，道：“小人拜见太子妃，不知太子妃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太子妃恕罪！” “少啰嗦，开门，让我们进去！”双燕可懒得理会守门人的话，她急着要进去救人呢。 蘅芷也失去了耐心，直接对后面的侍卫吩咐道：“把门给我打开，看谁敢拦！” 侍卫自然不怕事儿，几个人板着脸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正要强行撞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灰色襦袍打扮的中年人走出来，问：“谁在外面喧哗？” 双燕抬着下巴，道：“太子妃在此，还不速速见礼！” “太子妃？”那中年人十分诧异，然后打量了一下来的几个女子，最终确信蘅芷才是太子妃。 中年人跨出门，上前见礼，道：“在下明德书院谭玉德，拜见太子妃，不知太子妃今日来书院，有何指教？” “我现在不和你说，我要进去找人，找到了人，自然会和你理论！”蘅芷沉着脸道。 谭玉德眼神闪烁了几下，依然笑着道：“不知太子妃要找什么人？谭某可以代劳！” “就不必麻烦你了！”蘅芷一口回绝，绕过谭玉德，就往书院里走。 谭玉德还打算阻拦，被蘅芷带来的侍卫给瞪了一眼，就只能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太子妃，我们书院的学生也有百十来人，分为好几个班，不知你要找哪位？”谭玉德问。 蘅芷看了一眼谭玉德，道：“李瓜！” “李瓜？”谭玉德一愣，脸色瞬间就白了，“不……不知太子妃找李瓜有什么事？那孩子……” “他怎么了？”蘅芷眼神瞬间变得冷厉起来，如果瓜瓜有什么事，她绝对要掀了这家书院。 谭玉德一脸难色，道：“这孩子，性子十分古怪，不合群，今日竟然和几个学生打了起来，不小心受了伤，这会儿已经被送去医馆……” 蘅芷一听，就怒了，问：“你说什么？他受了伤？伤到了哪里？” 谭玉德见蘅芷这么激动，心里暗暗有些惊惧，判断蘅芷是来给李瓜撑腰的，难怪今日来帮李瓜的那个姑娘态度那么强势，还说要和书院算账。 没想到太子妃竟然就来了，谭玉德有些懊悔，如果早知道李瓜背后势力这么大，就不该纵容那些小霸王欺负他了。 谭玉德道：“也……也没有什么大碍吧，具体伤到了什么地方我还不清楚，当时有个姑娘冲进书院，将受伤的李瓜给带走了！” 蘅芷知道，肯定是紫苏，她一开始以为瓜瓜只是受到欺凌被紫苏发现了，才通知自己过来的，没想到是瓜瓜受了伤，蘅芷难受极了。 早知就不该抓什么现行，直接过来质问书院，让那些混账小子的家长出面道歉才对。 第465章 自责 她如今是太子妃，宋君戍又大权在握，她何必这么谨小慎微的，如果害了瓜瓜，她就后悔莫及了。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太讲理，蘅芷内心自责不已。 “太子妃，咱们还是先去看望一下瓜瓜吧？”阿姜见蘅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便上前劝说。 阿姜觉得，这时候当事人不在，也弄不清楚受了什么伤，不好和书院理论。 蘅芷冷冷地看了一眼谭玉德：“谭先生，希望你能将那几个欺负瓜瓜的学生扣留下来，今日这件事不给我个满意的说法，谁也别想离开书院！” 蘅芷命令双燕留下来，让几个侍卫将书院的前后门都堵上，在她回来之前，谁都不许放走一个人。 谭玉德在蘅芷身后一直道：“太子妃，你不能这样做啊，学生们打架而已，小孩子在一块儿，哪有不打架的，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吧？”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话，在我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小孩子打架，这是霸凌，是恶性欺凌弱小，你们书院的老师不管，我就来替你们管！”蘅芷冷冷地打断了谭玉德的话。 谭玉德皱眉，似乎也在隐忍着怒气，道：“太子妃，我知道您身份高贵，可这里是书院，是孩子们读书的地方，您这样让人堵门，这眼看也要下学了，孩子们的家人会来接人，你这样，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怎么和那些学生的家人说，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我管不着，我现在要去看李瓜，如果他有个好歹，你们就等着吧！” 蘅芷说完，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阿姜和碧鸳跟上，几个人又匆匆往素问堂去了，这书院距离素问堂也不远，紫苏肯定会将瓜瓜送到素问堂去医治。 蘅芷赶到的时候，果然见到紫苏在“手术室”外面紧张地站着，脸色相当难看。 “紫苏，发生什么事了？瓜瓜怎么样了？”蘅芷上去紧张地问。 这会儿功夫，李重也蓬头垢面地赶了过来，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紫苏对蘅芷道：“伤到了头，流了很多血，人昏迷了过去，现在许大夫在里面，对不起……太子妃，紫苏没有保护好瓜瓜！” 蘅芷看到紫苏瞬间就通红的眼睛，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过自责，怎么还能责备她呢？ “怎么会这样呢？”李重脸色更苍白了，“瓜瓜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是在书院读书吗？” “瓜瓜在书院一直被人欺负，他又太懂事了，不告诉你，怕你担心，你竟然一点也没发现瓜瓜不对劲吗？”蘅芷有些责怪李重的粗心大意。 李重傻眼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我一直以为是小孩子们调皮，我小时候……也经常和人打架的！” “根本不是普通的小孩打架，是仗势欺人，他们觉得瓜瓜出身贫寒，没有资格和他们当同学，瓜瓜来自淇州，说官话说得也不够好，他们就骂瓜瓜是乡巴佬，为了这些狗屁理由，就欺负瓜瓜！”紫苏咬牙切齿地道。 李重红了眼，道：“都怪我，只忙着自己的事儿……” 蘅芷已经没心思追究谁的责任了，她卷起袖子，让碧鸳给自己找了一件她在素问堂穿的特质白袍子，穿上之后就进了“手术室”。 许大夫见到蘅芷近来，惊喜道：“太子妃，您来了，太好了……这孩子伤的不轻，快……” 蘅芷过去，果然发现瓜瓜的后脑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伤口很大，血流了不少。 蘅芷看着，心头一颤一颤的，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她深呼吸了几次，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开始帮瓜瓜治疗。 伤口缝了八针，蘅芷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好了，还不能确定瓜瓜会不会平安无事，伤在脑部，很容易造成脑震荡之类的毛病，如果人醒不过来，蘅芷就真的要崩溃了。 她目前能力，还不足以做开颅手术。 蘅芷疲惫地走出来，让许大夫替瓜瓜输液，她前段日子让李重给她制造了可以用来输液的针管和针。 李重紧张地问蘅芷：“瓜瓜没事吧？瓜瓜好了没？” “还昏迷着，如果明天能够醒来，就没事了，伤的很重！”蘅芷声音有气无力的，责怪自己当时太优柔寡断，为什么不直接冲到书院给瓜瓜讨个公道？为什么要等着抓现行？ 干嘛要讲究什么证据确凿呢？那些混账小孩不讲理，仗势欺人，她为什么要讲理？为什么不能仗势欺人？ 她可是堂堂太子妃，竟然连个孩子都保护不了，实在太没用了！ “我……我真的太蠢了，太不负责了……”李重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脑袋几下，可见他此刻的自责和痛苦不比蘅芷少。 “也怪我，我都知道了瓜瓜被人欺负，还不趁早去给他撑腰，还说什么要他先忍耐，等抓个现行再去找那些孩子算账，我到底在想什么吗？真是太蠢太笨了！”蘅芷难过地蹲下来。 紫苏赶紧说：“不怪您，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瓜瓜，当时我就在书院的树上待着，看到瓜瓜被人围起来，只是在骂他，我就慢了一步，谁知道那些孩子竟然拿砚台拍了瓜瓜的脑袋，我太笨了，就该在瓜瓜被他们围起来的时候立刻冲过去救人的！” 三个人都充满了自责和内疚，里面的瓜瓜受伤，对他们三个大人而言，比自己受伤还要痛苦。 阿姜见状，叹息一声，道：“这件事不怪你们任何一个人，只怪那些没有教养的孩子以及纵容这种欺凌弱小现象的书院，太子妃……现在不是你自责内疚的时候，咱们要去找书院讨个说法，追究那些欺负瓜瓜的学生通通责任，给瓜瓜讨回公道！” “对啊，阿姜小姐说得对！”碧鸳赶紧附和，不忍心看蘅芷那么难受。 蘅芷猛然站了起来，脸色严肃，道：“说得对，碧鸳，瓜瓜就交给你照顾，我和紫苏去书院算账！” 第466章 就凭我是太子妃 “我也跟你们一起吧，这里有大夫呢！”碧鸳看蘅芷这么冲动，不放心地道。 “我跟着就好，你留下来照顾瓜瓜吧，瓜瓜醒了肯定会很难过，你心思这么细腻，知道怎么安抚他！”阿姜到底细心冷静，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紧急情况。 碧鸳点头，道：“阿姜小姐，不能让太子妃冲动行事啊！” 阿姜拍拍碧鸳的手，示意她自己知道如何做。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蘅芷吃了那些人的暗亏。 蘅芷和紫苏跨马在前，阿姜和李重随后。 蘅芷到了书院的时候，那里已经聚满了马车和人，都是来接学生回家的，蘅芷带来的侍卫已经和他们已经发生了冲突，好在书院的人说是太子妃的命令，那些人才没敢强行冲进书院。 只是都在愤愤不平，抱怨太子妃太嚣张霸道，竟然敢私自封锁书院，不让人接孩子回家。 蘅芷赶来的时候，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蘅芷的脸色紧绷，紫苏和阿姜将蘅芷护在中间。 “太子妃，小心一点！”阿姜道。 蘅芷摇头，表示没关系。 “太子妃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些原本和侍卫在对峙吵闹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蘅芷。 大部分都是家丁来接孩子，见到太子妃，自然而然地就得跪地行礼，所以地上很快就跪了一地。 只有那么几个人，竟然还直挺挺地站着，表示了对蘅芷的不屑。 蘅芷也没有什么表示，从那些人中走过去，准备进书院。 此时，有人喊道：“太子妃，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书院？你有什么资格封锁书院？” 蘅芷猛然回头，目光冷冽，透着一股寒光。 只听她理直气壮地道：“就凭我是太子妃，你有什么不满，都给我憋着！” 一句话，就堵住了对方的嘴，让人哑口无言。 是啊，她是太子妃，今非昔比，当年那个被人奚落，被人鄙夷不屑的太子妃，如今已经高不可攀，不可侵犯了。 因为太子监国，成了宋国实际上的掌权人，谁也不敢再冒犯他们。 底下一片窃窃私语声，可谁都不敢大声说出不满的话来。 蘅芷就这么进了书院门，其他人想进去，又被拦在了外面，不敢动弹，只能抱怨，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太过分了吧，太子妃了不起啊？太子才刚刚上台，她就在外面耍威风，这般轻狂无礼！” “哎……这世道还不都是这样，得志便猖狂嘛！” “从前都说太子贤德，体恤下情，我看也不过如此，都是装的！” “嘘……小声点儿，不要命了啊？现在的太子还是能随便议论的吗？” 那些窃窃私语声不断，蘅芷只当没听见。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要让所有那些自以为自己是权贵，就敢仗势欺人的人明白。 这世上有的是比你更加有权有势的人，你在仗势欺人的时候，也该做好被人欺负的准备。 蘅芷跨入学院，那谭玉德早已在里面急的团团转。 “太子妃，您可回来了，外面都闹翻了天了，学生们在里面也在闹，都嚷着要回家呢！” 蘅芷睨了一眼谭玉德，道：“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许走，他们谁要吵，就来找我吵，若不敢找我吵，就都闭嘴！还有……在学院内，如果学生连你这个副院长的话都不听，那就是你的无能了！” 谭玉德脸色涨红，敢怒不敢言。 蘅芷对谭玉德道：“那几个参与欺负李瓜的学生都在哪里？给我找过来！” 紫苏已经搬来一张椅子，给蘅芷坐下。 谭玉德看到紫苏在这里，知道瞒不住，也只好去让人将那几个孩子带过来。 这几个小孩年龄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有的高有的矮，共同点，就是穿着精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他们并没有感到害怕或者不安，被叫来的时候，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见平日里欺负人的事儿，没少做，也并没有感到愧疚的意思。 “这就是和李瓜发生冲突的几个学生！”谭玉德道。 蘅芷看了一眼紫苏，紫苏皱眉，道：“好像还少了一个，那孩子看起来很高大，比他们几个都健壮一点！” 谭玉德脸色有些僵硬，道：“您是不是看错了？就这几个啊！” “我眼睛很好，不会看错，那孩子人高马大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当时就数他最凶，砚台也是他砸到瓜瓜头上的，他还踢了瓜瓜几脚，特别凶狠！”紫苏越说越气，恨不得将那孩子揪出来就一顿狠揍。 蘅芷看着谭玉德，问：“怎么？谭先生要包庇那个欺负人的学生吗？” 谭玉德道：“我不知道这位姑娘说的是谁，我只抓到这几个而已！太子妃要是不信，就问他们几个吧！” 蘅芷盯着谭玉德看，一言不发，谭玉德被看得头皮都麻了。 “你不用知道那学生有没有参与殴打李瓜，只要将符合紫苏说的标准的学生叫来即可！”蘅芷冷冷道。 谭玉德没办法，只好又去将和李瓜同班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孩子叫过来。 紫苏手指着其中一个横眉竖目的大个子，道：“就是他！” “哼！”那大个子撇过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 蘅芷被他这个举动给激怒了，问：“谭先生，他是谁？哪家的孩子？” “你管我呢，你是什么人？李瓜的娘吗？”那男孩对蘅芷露出了嘲弄的深色。 蘅芷道：“我是太子妃，见到我，还不跪下？” “我就不给你跪下，太子妃又怎么样？就算太子来了，我也不跪！”男孩朝蘅芷做了鬼脸。 蘅芷道：“紫苏，帮帮他，还有……对本太子妃出言不逊，给我掌嘴！” “你敢！”男孩儿凶恶地瞪着蘅芷，像是要吃人。 蘅芷冷哼一声，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孩子，今儿本太子妃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紫苏一想到瓜瓜被这个男孩欺负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个扫堂腿，将那男孩子踢跪下，然后压着他的胳膊，噼噼啪啪打了十几个耳刮子，打得他惨叫连连。 第467章 薛樊的来历 谭玉德都懵了，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着，像是想要说话，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你……你凭什么打人，我……我要找我娘！” 谭玉德也为难地看着蘅芷，道：“太子妃，这孩子是薛家的少爷！” “薛家少爷是谁，我不认得，我只知道，敢对我不敬，我就有资格教训他！”蘅芷毫不在乎地回道。 阿姜倒是想起什么，道：“不会是大皇子妃的娘家那个薛家吧？” “正是正是，这就是大皇子妃的亲侄儿，他叫薛樊！”谭玉德介绍道。 阿姜道：“大皇子妃的亲侄儿，那就是薛国公的儿子了？” 蘅芷想起，当初宋君仁之所以娶薛氏，就是因为薛家家底雄厚，权势滔天，能被封为国公，肯定是宋国的开国功勋。 如今承袭国公爵位的，正是薛氏的亲哥哥，老国公的长子，薛荣。 薛家不只是功勋卓著，长子薛荣承袭爵位，次子薛宁是一员大将，战功赫赫，薛家几个女儿也很争气，薛氏嫁给大皇子宋君仁都算是最一般的。 薛氏的姐姐薛宝莲嫁到了燕国，成为了燕国王后。 薛氏的妹妹薛宝荷现在是富甲天下的巨商段家的媳妇儿，也就是段小楼的婶婶。 薛家到了薛荣这里，兄弟二人，只有这一个男孩子，以后薛家的爵位肯定是这个薛樊继承，所以薛樊在家里是被宠得跟珍宝似的，也造就了他这般无法无天的性格。 薛樊听到阿姜和谭玉德的话，原本被紫苏打得已经怂了，这会儿又来劲了。 “你们敢打我，我回去一定会找我爹给我报仇的！”薛樊猖狂地叫着。 蘅芷虽然已经了解到了薛樊的来历，但也没有放在眼里，如果因为他是薛家的宝贝蛋，就放过他，那岂不是给宋君戍丢人吗？ 薛家又如何？她蘅芷并不放在眼里，就算是宋王室的子孙，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是你带头欺负的李瓜吗？”蘅芷问。 薛樊哼了一声，道：“是又如何，一个乡巴佬，穷酸的要死，我想欺负就欺负！” “李瓜的伤是你打的？”蘅芷又问。 “是啊，就是我打的，谁让他敢拿眼珠子瞪小爷？在整个明德书院，还没人敢瞪我呢！”薛樊昂着下巴，桀骜不驯地道。 蘅芷点点头，心口一股恶气难纾解，怒极反笑，问：“你打他可以，他瞪你一眼就不可以？” 薛樊很理所当然地道：“我打死他又怎么样？一个乡巴佬，无权无势的，我打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么你对你做过的一切事情，都不否认了？”蘅芷问。 “我为什么要否认？反正你又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打我这几巴掌，我一定会让我爹讨回来！”薛樊毫无悔意地道。 蘅芷又看着那其他几个孩子，他们一开始被蘅芷的气势给吓得有些缩手缩脚了，这会儿见薛樊这样嚣张，也跟着嚣张起来。 “老大威武！” “薛老大最强！” 一个个竟然都起哄起来，嘻嘻哈哈的，完全没有把蘅芷她们放在眼里。 薛樊在他们的起哄声中越发得意，摇头晃脑的，简直像是被表扬了一样。 蘅芷冷眼看着这一切然后问：“你们这几个，都参与了欺凌李瓜吧？” 那几个孩子中，有胆大的也都承认了，还学着薛樊的口吻，道：“小爷就欺负他了，一个乡巴佬，欺负了就欺负了，打了就打了，哪儿那么多事儿啊？我也没听说他是东宫的什么人啊！” “就是啊，不会是太子妃的亲戚吧？可是太子妃您不是孤女吗？哪儿来的亲戚啊？” 几个半大的孩子，竟然对蘅芷的事儿都清楚地很。 这也难怪，毕竟自从蘅芷嫁给了宋君戍，王都里关于蘅芷的话题，就一直没消停过，多半都是讽刺嘲弄，什么孤女，什么水性杨花，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当然，自从宋君戍得势之后，这些人自然不敢明着议论蘅芷了，但从前说过的话是收不回去的，这些孩子听了，早就记得真真的，如今见到蘅芷，也没有任何惧怕，潜意识里就生出了轻视。 他们当着蘅芷的面，都敢这么议论，就可见一斑了。 紫苏更加恼火了，一把揪住薛樊的头发，骂道：“臭小子，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连你爹都不认识你？” “你敢……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死丫头，像你这样的下人，就该拉去杖毙！”薛樊一边挣扎一边叫骂。 紫苏又是几个耳刮子打过去，骂道：“我看你这样的臭小子，长大了也是个祸害，不如现在打死，也算为民除害！” “我爹是国公爷，我叔叔是大将军，我大姨是王后，我二姨是王妃，我三姨很有钱，你敢动我，你就死定了！”薛樊对自己家的势力是如数家珍。 蘅芷听了，不怒反笑，道：“可我是太子妃，我的夫君是太子，你觉得你家谁敢和太子比？” 薛樊不屑道：“太子还是太子，将来能不能成为王上，还未可知呢，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我爹要是生气了，就让我叔叔带兵碾压太子！” 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薛樊这种没脑子的孩子敢叫出来了。 这一说，可把旁边的谭玉德给吓得腿发软。 谭玉德忙对蘅芷道：“童言无忌，太子妃，您可别当真了，薛樊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他的话不能信的！” “谭先生倒是很袒护薛樊，看来和薛国公交情匪浅啊？”蘅芷讽刺地看着谭玉德。 谭玉德忙摇头，道：“不不不……在下和薛国公并没什么交情，只是对薛樊很了解，这个学生就是性子比较暴躁，说话不经过大脑而已！” “谭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插嘴得好，这几个学生在书院里如此欺凌同学，书院难道就没人管吗？这里的教书先生呢？这里负责学生安全的护卫呢？”蘅芷质问。 谭玉德脸色僵硬，道：“学生们休息的时候，偶尔也会打打闹闹，都是闹着玩儿的，老师们也不好管，从前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儿，今日李瓜受伤，也是意外啊！” “意外？谭先生还真是敢说，被用砚台打了后脑勺，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竟然就说了一句意外？”蘅芷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难怪书院会出现霸凌现象，这个当副院长的，都这么混账，别说这里的学生了。 第468章 美你妈个头 谭玉德道：“太子妃，今日的事儿，我们书院也是始料未及，薛樊平日里和其他孩子们关系挺好的，也不知道李瓜是怎么回事儿，来了书院之后，就和薛樊关系不和！” “听你的意思，李瓜被打，还是李瓜的错了？”蘅芷怒问。 谭玉德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李瓜性格的确不合群，也不爱喝其他同学玩，孤僻古怪，说不定是因为李瓜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儿，惹怒薛樊，薛樊一时冲动才会伤人！” 蘅芷攥紧拳头，喝骂道：“混账！” 谭玉德脸色一僵，没想到蘅芷竟然直接骂人，很不高兴地道：“太子妃，好歹我也是书院的副院长，是个读书人，您这样骂，未免太失礼了吧？” “你也配自称读书人？你也配教书育人？你这样的人，如果是读书人，天下读书人都要为你羞愧而死！”蘅芷毫不客气地骂道。 谭玉德也恼了，问：“太子妃，你太过分了，我说错什么了？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羞辱我？” “你亲眼目睹了李瓜被这些小霸王欺负，视而不见地走开，是不是你？”蘅芷问。 这是瓜瓜亲口说的，蘅芷相信瓜瓜，他不会骗自己。 谭玉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当那是孩子们在一起玩闹，并没有觉得他们是在欺凌同学！” “玩闹？李瓜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都是被这些你口中的孩子打出来的！”蘅芷怒吼道。 谭玉德抿了抿嘴，道：“太子妃说是被他们打出来的，有什么证据？” “证据？李瓜亲口跟我说的，难道他会说谎吗？还有，刚刚你没听到吗？薛樊和这几个学生都亲口承认了，他们就是欺负李瓜，就是打了他，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不清楚？”蘅芷气的想把谭玉德也一顿暴揍才爽。 这会儿真希望周伊人在，以她的暴脾气，肯定不管不顾就要打人了。 薛樊哼了一声，道：“谭先生，你就不必跟她多说了，你快去派人请我爹过来，就说我要被太子妃打死了！” 谭玉德为难地道：“薛樊，我现在也出不去啊！” 蘅芷看出来了，这谭玉德分明就是和薛家关系匪浅，难怪一直护着薛樊了。 “书院院长呢？”蘅芷问。 谭玉德道：“院长不常在，今儿也没来！” “那就去请过来，我倒要问问，这明德书院，明的是什么德，是不是拳师越大，就可以横行无忌，就可以欺凌弱小，就可以无法无天！”蘅芷知道，这会儿必须要找院长出面，如果院长也是个势利小人，那她就可以没什么顾忌地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谭玉德听蘅芷要找院长，忙道：“我们院长很忙，他老人家常常要给王上讲经，还要和各国的鸿儒交流学问，大部分时候都要潜心读书，研究诗书礼仪！这样的小事，就不必劳动他了吧？” “小事？你觉得我来了，会是小事吗？谭先生，是不是不把本太子妃放在眼里，还是不把太子放在眼里？”蘅芷问。 谭玉德道：“不敢不敢，只是……院长年事已高，他来了，也未必能替太子妃解决问题啊！” “你阻止我见院长，是因为你想包庇欺凌李瓜的学生，是吗？”蘅芷问。 谭玉德道：“谭某绝对没有包庇任何人，只是希望这件事不要扩大影响，给书院带来麻烦，这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还是简单一些才好，太子妃何必兴师动众呢？李瓜受伤了，让薛国公赔偿一些银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岂不美哉？” “美你妈个头！” 一声怒喝从墙头响起，蘅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露出了喜色。 周伊人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着那谭玉德就是一顿臭骂。 “你这个斯文败类，说的什么狗屁话，你有没有人性，书都读到猪身上去了？我把你打一顿，打得你半死不活，再赔给你一点儿银子，你看美不美？” 谭玉德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十分精彩。 “你是什么人，这般粗鲁无礼，简直有辱斯文！”谭玉德可不像周伊人那么能骂人。 周伊人啐了一口，骂道：“有辱斯文？你才是他妈的有辱斯文，人面兽心的家伙，你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学生，能有好的吗？难怪一个个都是混账东西，就知道欺负人，说……谁带头欺负人的？” 蘅芷看着周伊人，问：“你怎么来了？” 她刚刚还想到周伊人，没想到她就及时出现了，简直让她惊喜无比。 “在外面路过，就听说太子妃在这里闹事呢，你来闹事我怎么能不棒棒场子？”周伊人笑着道。 周伊人在外面就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又在墙头听到了蘅芷的话，这才忍不住跳出来帮腔的。 “这些人太可恶了，周……周公子，你可要帮我们太子妃！”紫苏道。 周伊人道：“这事儿很简单嘛，打人的，咱们照样也打一顿，然后丢回家去，是死是活看他造化，至于那些帮凶，一个个都打完了送回去，不许他们再来书院读书了！” “我看这个办法好！”紫苏赞同地道。 蘅芷也觉得很解气，道：“倒是个很和我心意的法子，只是怎么打呢？他们都是孩子！” “孩子怎么了？孩子就可以欺负人啊？千万别放过他们，否则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周伊人可没有丝毫同情小孩的想法。 “不行，不行啊……这些可都是书院的学生，我不能让你们随便处置！”谭玉德赶紧制止。 这些都是权贵子弟，谁家没有后台的，都是书院的财神爷，谭玉德可不想得罪了他们。 更何况，如果他们在书院被人打了，书院可是要承担责任的，那些权贵可不会讲道理，到时候书院可就倒霉了。 “不能让我们随便处置？那也好，你自己处置吧，先写退学书，然后再替我们好好教训这些学生，打得轻了，我可不依！”蘅芷也狠下心来，坚决要揍人，不以暴制暴，实在难平心头之恨。 第469章 都是大人惯坏了 谭玉德哪里肯打这些学生，都是权贵子弟，他若让人打了他们，那他以后还要不要在王都混了？ 谭玉德道：“太子妃，这可使不得啊，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打不得的！” “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打不得，李瓜这样的就可以随便欺凌殴打，对嘛？”蘅芷问。 谭玉德尴尬地道：“我们书院的先生也没有打过李瓜，那都是学生们之间的小打小闹！” “人都打得半死不活了，还小打小闹？要不要我也和你小打小闹一番？”周伊人气不过，举着拳头就打算去和谭玉德“打闹”。 谭玉德慌忙往后闪躲，生怕挨揍，一看周伊人这种就不好惹。 “太子妃，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谭玉德无奈地道。 “你做不了主就去把你们院长叫来，听他怎么说，今日书院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蘅芷不依不饶地道。 谭玉德道：“院长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啊！” “来不了就谁都不要走，李瓜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几个都给我跪下，什么时候书院的院长来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蘅芷命令道。 “就不跪，凭什么要我们跪！”几个学生不满第嚷嚷起来。 “不跪？我看你们跪不跪！”周伊人上千，一个旋风扫堂腿，一个个都扑通扑通地跪下来，哀嚎不断。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野蛮？你到底是什么人？”谭玉德都崩溃了，碰上周伊人这种又能打又能骂的，就好比秀才遇到兵。 蘅芷白了一眼谭玉德道：“你管他是谁呢，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做不了主，就赶紧去把你们院长请来！” 谭玉德郁闷极了，可也拿蘅芷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太子妃，得罪不起，可这边几个学生他也得罪不起啊。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打闹声，十几个手拿棍棒的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在外面的侍卫大概是没能敌得过对方人多势众，所以被冲散了，那十几个人身后跟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就是大皇子妃薛氏，另一个蘅芷还是第一次见，但看那身打扮，也知道是个身份不低的贵妇。 薛氏看到蘅芷在里面，便是一个白眼扫过来，然后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看到薛樊被人压在地上，气得脸色涨红。 另外一个女人赶紧喊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家樊儿！” 薛樊听到声音，哇地一声就哭了，喊道：“娘，快救我！” 原来这贵妇就是薛樊的母亲，薛国公的正妻韩氏。 韩氏听到儿子的哭声，哪儿还能受得了，一下子扑过去，将摁住薛樊的紫苏给推开，道：“樊儿，樊儿……你伤到哪儿了？” 薛氏走过来，冷冷地看着蘅芷，问：“太子妃，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这些孩子得罪你了吗？就算小孩子不懂事，有所冒犯，你也不能这么心狠手辣吧？” “大皇嫂，不要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随意置喙！”蘅芷也不给薛氏面子，针锋相对地道。 薛氏咬了咬牙，想到如今蘅芷已经并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由她欺负的人，她的心情也十分不好受。 况且她现在是个寡妇，没了夫君，也就没了依靠。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薛家的女儿，如今自己的侄子被欺负了，她将来可是要靠韩氏这个嫂子帮衬的，自然要帮嫂子出头。 “事情是什么样儿的？樊儿做错了什么，你把他打成这样？你还有没有人性？”薛氏看到薛樊的脸上都是巴掌印，怒气冲冲地道。 蘅芷却显得异常镇定，冷漠地道：“是他自己先没有人性在前，你们自己惯坏了孩子，不懂怎么教育，我就替你们好好教育教育！” “我家的孩子，轮得到你来教育吗？”韩氏抱着薛樊，恶狠狠地看着蘅芷，像是想要把蘅芷给撕碎了才解气。 蘅芷冷笑一声，道：“轮不到我来教育？他伤了我的义子，你说伦布轮得到我来教育？” “你的义子？谁是你的义子？”薛氏皱眉，根本没听说过蘅芷还有个义子。 蘅芷道：“你可以问你的好侄儿，他到底做了什么！” 薛氏看了一眼薛樊，问：“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怕，你娘和二姑母都会为你做主的！” 薛樊听了这话，立刻道：“我根本没有伤她的义子，那只是个乡巴佬，他总是和我过不去，今天下午我本想和他说几句话，那小子竟然就瞪我，我一时失手用砚台砸到了他，太子妃就过来打我，呜呜……二姑，你要替我报仇！” 蘅芷总算明白，为何薛樊敢这么无法无天了，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少不更事，他是真的坏。 而这孩子的坏，也就是家里大人惯出来的。 薛氏和韩氏听了薛樊的控诉，越发恼火。 薛氏更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蘅芷，道：“这就是你兴师动众，欺负这些小孩子的原因？蘅芷，你好歹也是太子妃，怎么能这么不明事理呢？你是不是仗着太子的势，就敢肆意妄为了？这事儿我绝对不会罢休的，咱们到陛下面前说理去！” 蘅芷冷笑一声，道：“难怪你们家的孩子这般狂妄，目中无人，欺善怕恶，原来都是被你们这些做长辈地给带坏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说谁上梁不正？你说谁呢？”薛氏气急了，上来打算跟蘅芷开撕。 紫苏过来拦住了她。 蘅芷道：“紫苏，你让开，我看她到底敢把我怎么样！” “蘅芷，你不要太嚣张了，我好歹是你的皇嫂！”薛氏竟然抬出身份来压蘅芷。 蘅芷道：“皇嫂？那又如何？你会护短，我也会，我的义子被你的侄儿伤了，现在还昏迷不醒，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侄儿就犯了杀人的罪，杀人是要偿命的！” “你……你不要危言耸听，人死吗？人死了没有？没死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了，樊儿又不是故意的，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的，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薛氏蛮不讲理地道。 第470章 他只是个孩子 蘅芷听了，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的？ “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打伤了人不要负责的吗？那是不是以后随便谁都可以伤人了？只要别打死了就行，我现在也可以把你打个半死，只要没死就行了，是不是？”蘅芷反问。 薛氏哼了一声，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你是大人了，总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吧？” “小孩子就能随便打人不用负责？那行，紫苏，给我去找十个小叫花来！”蘅芷吩咐道。 薛氏问：“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小孩子打人就不用负责吗？我现在就要让小孩子替我教训你家的公子哥，用小孩子对付小孩子，大家都不用负责，不是很好嘛？”蘅芷问。 “你这是什么话？我的侄儿和小叫花能一样吗？我侄儿可是国公爷的儿子！”薛氏理直气壮地道。 蘅芷道：“可李瓜是我的义子，难道比你国公爷家的孩子差吗？” 薛氏不屑地道：“什么义子不义子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太子有个义子？是不是你在外面胡乱认得，就说是义子，谁承认了？” “我自己承认了就可以，需要你承认吗？总之我的义子现在被你的侄子打伤了，伤的很重，你薛家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而且薛樊从此要退出明德书院，不能再在这里读书！”蘅芷道。 “凭什么要听你的？”薛氏对蘅芷还是那么不屑。 蘅芷道：“就凭我是太子妃，够不够？” “你……你这是仗势欺人！”薛氏气愤又无奈地吼了一句。 蘅芷笑道：“我就仗势欺人了，你薛家不也是仗势欺人吗？就许你们仗势欺人，不许我仗势欺人吗？” “我们薛家什么时候仗势欺人了？”韩氏不满地问，“倒是太子妃，你也太狠心了，竟然将我的孩子打成这样，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你们没来之前，薛樊自称就是因为看不起李瓜出身低微，所以才欺负他，才打他，这不是仗势欺人吗？”蘅芷问。 韩氏看了一眼薛樊，然后道：“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樊儿肯定不是有意的，这不过是小孩子间玩耍打闹，一时出手重了，也无可厚非，最多我们薛家赔偿一些银子，可你却让人打我家樊儿，这就是太子妃的不对了吧？” 蘅芷哼了一声，道：“谁不对，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薛樊已经不是第一次欺负李瓜了，李瓜自从来了明德书院，就一直被以薛樊未为首的这帮纨绔子弟欺负，身上都是伤痕，这可不是什么小孩子打闹玩耍，这是欺凌弱小！” 薛氏在一旁嘀咕道：“什么欺凌弱小，说得也太严重了，小孩子在一起，打打架不都很正常嘛？太子妃也太小题大做了！” 蘅芷道：“小题大做？你去看看那被伤到的孩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头上的伤口有一指长，流了好多血，小孩儿身上都被血染红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就算醒了过来，也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他身上更是布满了被欺凌的伤痕，触目惊心，我就问你，如果是你的孩子，被人这样欺负，你还会觉得只是小孩子间的打闹玩耍，不算什么大事吗？” 薛氏抿抿嘴，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伤都是我家樊儿打得？未必不是那孩子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出来的，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樊儿身上泼！” “他自己都承认了！”蘅芷怒喝道。 “我没有，我没欺负他，我只是和他玩儿！”薛樊现在矢口否认，避重就轻了。 蘅芷被气得不轻。 “蘅芷，不要和她们啰嗦了，既然她们不想讲道理，咱们也就用不讲道理的方式解决问题！”周伊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以她的火爆脾气，现在就想把人痛揍一顿。 阿姜也低声在蘅芷耳边嘀咕了几句，道：“现在人家摆明了就是不讲理，咱们东宫可不能输了面子！要是退让了，太子殿下和您的颜面荡然无存了，这时候正好立威！” 蘅芷当然是不会退让的，她只是深恨薛氏和韩氏这两个不辨是非，不明事理的女人，再好的孩子交给她们管教，怕个个都会是薛樊这样的小霸王。 蘅芷对紫苏道：“喊惊雷和惊云过来，将这几个欺负人的都给我押走，让他们家大人过来领人，不赔礼道歉，不放人！” “是！”紫苏很快就走了。 “蘅芷，你这是什么意思？”薛氏怒问。 蘅芷冷冷地道：“请你称呼我为太子妃，直呼太子妃的名讳，可是不敬之罪！” 薛氏气的脸色通红，道：“你……你想怎么样？” “让薛樊去给李瓜赔礼道歉，下跪认错，并且自动从明德书院退学！”蘅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她不会真的把薛樊打成重伤，可磕头认错是必须的，退学也是必须的。 这样的人留在明德书院，就会有更多家室不如他的孩子受欺凌，这样的人，大概只会以欺负弱小为乐。 “这不可能！”韩氏急忙开口拒绝，“怎么能让樊儿给一个平民磕头呢？太子妃，你这样是在羞辱我们国公府吗？” “国公夫人，请你弄明白一件事，李瓜不是什么平民，他是我从淇州收养的孤儿，也就是我的义子，你觉得太子妃的义子是平民吗？平民子弟能进入明德书院吗？” 蘅芷坚持称瓜瓜是自己的义子，她知道，如果瓜瓜只是李重的养子这个身份，必然无法讨回公道，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残酷现实。 一个人不论你多么富有才华，多么高尚，多么善良，别人首先看的还是你的出身背景。 只要你有强大的背景，哪怕你是个瞎子，聋子，那些不如你背景强大的人，也不敢欺负你，还要对你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她从前就该自己出面送李瓜来明德书院，而不是让李重出面，她以为这样会显得低调一点，可是没想到，这书院里的孩子也都是势利眼，不仅势利眼，还恶毒。 大人可能还会有所顾忌，可孩子们一旦坏起来，是真的坏，且完全无所畏惧，不怕打死人。 蘅芷悔不当初，所以越发执着地要为瓜瓜讨个公道，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几个坏孩子。 第471章 银子不是万能的 薛氏和韩氏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顾虑了。 薛家的确背景雄厚，可是太子是新官上任，又大权独揽，他们毕竟是宋国的臣子，不敢真的和宋王室作对，而太子又是出了名地宠爱太子妃。 如果她们现在就和蘅芷硬碰硬，恐怕落不到什么好处。 薛氏想了想，才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和神态，道：“太子妃，这事儿咱们好商量，既然那李瓜是太子妃的义子，那我们薛樊伤了人，肯定不能不负责，我们薛家愿意赔偿，李瓜治病养病的银子，我们薛家包了，额外再赔偿五千两，您看怎么样？” “你以为什么事儿都能通过银子解决吗？”蘅芷冷冷地问，真把她当成来碰瓷的了？ 薛氏道：“那您想怎么样呢？樊儿也只是个孩子，如果让他被书院退学，传出去名声就不好了，会影响他的前途的，太子妃您心善，总不忍心断送一个孩子的前程吧？更何况……樊儿肯定也不是故意伤人的，难道你就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蘅芷面色冷硬地道：“明确地告诉你，不能，因为他就是故意的，刚刚你们没来，他还当着我的面叫嚣，就算打死了李瓜也无所谓，因为他是薛国公的儿子，他的叔父是大将军，他的大姑是王后，二姑是王妃，他有权有势，杀人也会有人替他收拾残局！” 韩氏立刻反驳道：“这不可能，樊儿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说这种话的，也绝不会做出这种蛮横无理的事儿，太子妃……你不要血口喷人，就算他是个孩子，也是要名声的！” “血口喷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呢，我会诬陷一个孩子吗？”蘅芷问。 韩氏脸色难看，道：“太子妃，您大人大量，如果樊儿不懂事，得罪了您，您多多包涵，我们薛家不会忘记太子妃的恩德，必有后报！” “我不需要你们薛家的后报，我只要薛樊按我说的，去给李瓜磕头认错，并且永远离开明德书院！”蘅芷道。 韩氏脸色也拉长了，道：“太子妃，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你虽然贵为太子妃，可我薛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薛家好欺负？真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你们薛家的确不好欺负，因为都是你们薛家在欺负别人，连这半大的孩子都知道有样学样，在书院里欺负同学，拉帮结派，狂妄无礼，简直和市井流氓没有两样！我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你们薛家好欺负！” 蘅芷讽刺了一通之后，薛氏和韩氏的脸色都精彩纷呈。 “娘，我不要给那个乡巴佬下跪，我不要……我也不要离开书院，我很喜欢来书院读书，娘……你要帮我！”薛樊开始跟韩氏撒娇了，一点儿也没之前的嚣张劲儿，现在倒是符合他这般年龄的天真。 蘅芷冷笑一声，不说话。 韩氏道：“樊儿别怕，娘在呢，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薛樊点点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蘅芷，嘴角露出得意地坏笑。 蘅芷当然看出这孩子是在挑衅自己，也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他迟早有笑不出来的那天。 薛氏直接对蘅芷道：“我们答应赔银子，要不要随便你，但要我们家孩子去给那李瓜磕头认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别说退出明德书院了！” “你们不愿意赔礼道歉，我就以故意伤害王亲之罪，让州府找你们说话吧！”蘅芷道。 薛氏眼神转了转，她当然知道，州府袁思长是太子的人，肯定会帮着蘅芷的。 而且那个袁思长性格十分耿直，根本就不懂变通，也不怕得罪人，很难疏通。 如果蘅芷执意要追究，到最后大概薛家会吃亏。 “他还是个孩子，州府难道还为了孩子打架兴师动众吗？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薛氏问。 蘅芷道：“一般人家的孩子打架州府当然不会管，可李瓜是本太子妃的义子，被薛国公的嫡子伤了，州府能不管吗？我让他管，他就得管！” “你……你这是滥用私权，我不服，我要到陛下面前求个公道！”薛氏竟然用宋襄王来压制蘅芷。 蘅芷轻轻一笑，道：“大皇嫂尽管去，我还正愁着不能让陛下来主持公道呢！” 薛氏疑惑地看着蘅芷，据她所知，宋襄王是最不喜欢太子夫妻的，难道蘅芷以为宋襄王会帮着她说话吗？ “二妹，别说了，我们先带樊儿回家，他受伤了，这小脸肿的，太可怜了，得赶紧上药！”韩氏心疼地道。 薛氏也道：“好，我们这就回去！”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离开？”蘅芷冷冷地道，她可还没打算放人走呢。 薛氏怒问：“你难道还想把所有人都扣留下来？” “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谁都别想走，尤其是薛樊和这几个学生，他们是当事人！”蘅芷道。 “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太子妃，你太过分了，你就不怕为太子树敌吗？”薛氏问。 蘅芷问：“树敌？你的意思是，我要给李瓜讨个公道，让你薛家赔礼道歉，你薛家就要和太子为敌了？” “我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薛氏忙否认，这时候承认要和太子为敌，那就太傻了。 蘅芷道：“既然薛家没有意思要与太子为敌，我又怕什么给太子树敌？” “你扣留的可不只是我家薛樊，还有这么多孩子呢！”薛氏道。 蘅芷道：“哪怕这些孩子的家人都要和太子为敌，我也要替李瓜讨个公道，人不可能让你们白白打了！” “我们答应赔偿银子了，是你不知足！”薛氏不满地道。 “如果你觉得把人打成重伤，用银子就能解决，那我也不缺银子，我也会让人将薛樊打一顿，然后再给你们薛家一笔银子，你看如何？”蘅芷反问。 薛氏不说话了，她当然不可能接受这种“报复”，薛樊可是薛家的宝贝，哪儿能让人乱打，打坏了，薛家可就后继无人了。 韩氏威胁道：“太子妃，你要是扣留樊儿，若樊儿出了什么事，我薛家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你要好好掂量掂量，即便是王上，也不会如此对待薛家的人！” 第472章 院长 蘅芷没有和她啰嗦下去的欲望了，直接道：“把门堵住，这些孩子的父母来了可以放进来，但只许进不许出，除非他们谁答应了我的要求，我有些累了，阿姜，我们到里面休息一下！” 周伊人自然明白蘅芷的意思，她很快就放出了信号，让人来帮忙，蘅芷带来的侍卫不够多，无法抵挡那么多人。 这时候就是周伊人出马的时候了，正好他那帮兄弟们最近闲着没事儿，需要机会锻炼一下。 周伊人放出了联络信号，不到半个时辰，那些人全都聚到了明德书院，周伊人一声令下，书院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谁也别想突破进来。 薛家带来的那十几个家丁，也被周伊人的人扔了出去。 见识到了这些人的厉害，蘅芷就越发坦然了，她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薛氏和韩氏气的在那里叫唤个不停，被周伊人威胁了几句之后，也老实了，可还是不肯让薛樊去下跪磕头。 在这时候，明德书院真正的当家人，院长幸赶来了。 幸已经年过花甲，满头白发，宽大的袍子穿在他清瘦的身体上，松松垮垮的，风一吹，倒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 幸来了，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听了双方的说辞之后，先将谭玉德一顿训斥。 后来才去见了蘅芷。 “老朽幸，参见太子妃，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太子妃恕罪！”幸恭敬有礼地道。 蘅芷看了一眼幸，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哪一派的，试探性地道：“原来阁下就是院长先生，失敬了，久仰先生才名，以为明德书院在先生的带领之下，必然是一派祥和，令人向往的读书圣地，会培养出德才兼备的学生，没想到事实竟然如此令人失望！” 蘅芷的一番话，让幸露出了羞愧之色，他颤巍巍地摒手，道：“老朽惭愧不已，创办书院之后，的确秉持着教书育人的想法，可因为老朽年事已高，身体欠佳，很多事不能亲力亲为，又要承担为王上讲经的重任，对书院这里，疏于管理，造成今日之失，实乃老朽之过！” 蘅芷挑了挑眉，这老人家还挺会说话，表面上像是自己要承担责任，可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出，他在为自己开脱。 蘅芷不禁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道：“原以为盛名在外的先生会是个贤德明理之人，没想到也只是会推脱责任，诸多借口！” “不敢不敢，老朽十分惭愧，书院里的学生一多，难免会出现各种问题，又都是出身富贵人家，自幼娇生惯养，性格方面就难免骄横了一些，可老朽认为，人之初，性本善，有教无类，所有的孩子都是可以被教化的，可学生的成长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过程中，我们作为成人，应该多些包容，多些耐性，等待他们破茧成蝶的那一天，您说是吗？” 幸果然能言善辩，蘅芷听了他这一席冠冕堂皇的话，差一点儿都要被他说服了。 蘅芷略沉吟了片刻，才回道：“我很赞同先生的话，只有一点不太敢苟同，人之初，性本善，我觉得不是这样，人之初，性本恶才对，如果性本善，就不需要教化了，正是因为有了薛樊这样性本恶的孩子，才会出现欺凌弱小的现象，可在这过程中，我并未看到明德书院的师长给以教化和制止，只看到了你们的纵容和包庇，这种宽容恐怕不会让薛樊之流破茧成蝶，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变本加厉！” 幸内心暗暗惊叹于蘅芷的冷静，一般人听他说话，到最后都会被他给说服。 没想到蘅芷这般冷静，还能挑出他话里的毛病，加以反驳。 “太子妃，您说的太严重了，老朽刚刚了解过了，薛樊和那几个孩子本质上都不坏，只是贪玩了一些，喜欢和新来的小伙伴开玩笑，可能都是孩子，并不能掌握分寸，玩笑开过头了，反而伤害了李瓜，他们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几个学生的家人也答应给以李瓜一定的补偿，只是他们都是孩子，还需要继续留在明德书院读书，您可以网开一面吗？” 幸恭敬有礼，言辞恳切，风度儒雅，即便都是帮那些坏学生开脱的说辞，可也说得不疾不徐，有礼有节，让人都不忍心冲他发火。 蘅芷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明明自己已经被激怒了，很想爆发，可看着他那满头银发，还有瘦弱的身体，脸上的皱纹里都透着那么一股沧桑，就很难爆发出来。 好像自己冲着他大声嚷嚷，都是在欺凌他。 蘅芷忍了又忍，才忍住了爆炸的冲动，耐着性子道：“先生，我想你并没有搞清楚，他们并不是和李瓜开玩笑，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欺凌，你知道李瓜现在还昏迷不醒吗？你知道他伤的多重吗？他流了多少血，你看到了吗？” 幸露出几分诧异，问：“伤的很重吗？他们说只是破了皮，并没有多重的伤啊！” “他们当然可以信口胡说，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我的出身，我就是个大夫，是我亲手为李瓜治疗的，伤口有一指长，流了很多血，还不确定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如果落下什么病根，那这孩子的一辈子都被毁了！”蘅芷难过地道。 幸皱着眉头，他本以为是蘅芷仗着自己是太子妃，恰好她的义子又在学院受了伤，所以故意来挑事找茬，彰显威风。 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李瓜他并没见过，可一想到一个孩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心里也十分难受。 “太子妃，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请太子妃成全，老朽想要亲自去看望一下李瓜，他既然入了我明德书院，就是我的学生了，我虽然未曾见过他，但为人师者，理当关爱自己的学生！” 幸态度恳切，言语真诚，蘅芷稍稍有些松动了。 第473章 意外之喜 蘅芷想了想，道：“院长，我先替瓜瓜感谢您的好意，不过瓜瓜还昏迷不醒，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些肆意欺凌他，导致他变成现在这的学生，得到应有的教训，否则瓜瓜醒来，也只会害怕和悲哀！” 幸略想了想，才道：“太子妃，老朽对此事还有疑问，所以容老朽去查清楚，再来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您看如何？” “院长尽管去查，我有的是耐心，但在院长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之前，我是不会放这些人离开的！”蘅芷明确地道。 “不行，你凭什么扣留我们的孩子，我们家孩子又没打人！” “就是，打人的又不是我们几个孩子！” 除了薛樊之外的家长都纷纷表示不同意，认为自己的小孩没有直接造成李瓜重伤，所以不用负责。 蘅芷冷眼扫过去，声音不高不低地道：“谁再多说一句话，就只能让你们多留一个时辰，今天不想走的，就尽管嚷嚷！” 那几个学生的家庭背景都不如薛家，更没法和东宫较劲了，只能乖乖闭嘴，更何况现在外面都是蘅芷的人，一看都是不好惹的，杀气腾腾。 那些人不敢说话，可不代表薛氏不敢说，她仗着自己是大皇子的王妃，是蘅芷的嫂子，就认为蘅芷不敢把她怎么样。 薛氏上前，趾高气扬地道：“太子妃，你不要太霸道了，这宋国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这样蛮横无理，我可是要到陛下面前告你一状的，就算太子保你，恐怕也会被人诟病，徇私枉法，处事不公！” 蘅芷瞥了她一眼，道：“霸道？如果我这是霸道，你们纵容自己的孩子在书院欺负别人，算什么道？” “谁纵容孩子欺负别人了？你不要胡说，樊儿也是个孩子，他不过是喜欢玩闹而已！”薛氏可不承认纵容过薛樊。 蘅芷冷冷地看着她，道：“就你们家孩子是孩子，是宝贝，别人家孩子都是稻草，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对嘛？” “人本来就要分高低贵贱的，谁让他没有投个好人家！”薛氏大言不惭地道。 蘅芷嗤笑，道：“你是投了个好人家，那又如何？总有比你家室更好的人，总有比你更幸运的人，人家也可以践踏你的自尊，伤害你的性命，你也不会感到屈辱，不会感到不平吧？” 薛氏看着蘅芷，想要反驳，又无法反驳，她怎么甘心被人践踏呢？ 可是她又不同意蘅芷的说法，觉得蘅芷是故意在找茬儿，和薛家过不去。 天色越来越晚，几个学生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一个个都对赶来救助的父母撒娇，要求要回家吃饭。 可蘅芷不发话，谁也走不了。 一群人的怨气也越来越大。 薛樊这个被宠坏的小霸王也终于装不成乖孩子了，直接指着蘅芷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坏女人，你是太子妃了不起啊，我告诉我叔叔，让他杀了你！” 韩氏急忙捂住了薛樊的嘴巴，震惊又恐惧地看了一眼蘅芷。 蘅芷却笑了笑，道：“杀了我吗？你叔叔敢不敢这么做？” 薛樊大概是被激怒了，一把推开韩氏，就冲着蘅芷嚷道：“我叔叔什么都敢，我叔叔可厉害了，你打不过他，我叔叔是大将军，他手下有十几万人，你怕不怕？” “可那十几万人都是宋国的士兵，他们不会打我，更不敢杀我！”蘅芷微笑着道，她就是故意要气死这小孩儿。 薛樊道：“可他们都听我叔叔的话，我叔叔要杀了你，他们就会杀了你，你等着吧，我这就回去找我叔叔去，你死定了，你这个坏女人！” “我是坏女人，那你就是坏小孩，你为什么要欺负李瓜，他又没有害你，也没有对不起你！”蘅芷道。 薛樊咬着牙道：“我看他不顺眼，他一个乡巴佬，凭什么也来我们书院读书，乡巴佬就该在乡下待着，还能和我当同学，他不配！” “这就是你欺负他，甚至把他打成重伤的理由？”蘅芷问。 “我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打谁，我是薛家的儿子，你管不着！”薛樊理直气壮地道。 韩氏已经懵了，完全无法阻止薛樊。 蘅芷听了越发高兴，继续挑衅薛樊，道：“薛家有什么了不起？这宋国江山姓宋，可不姓薛，我夫君是太子，宋国江山迟早是他的，你觉得你叔叔敢对我怎么样嘛？” “你……你不要太得意了，太子又怎样？说不定明天就会被人给推翻，我叔叔可是帮着五皇子的……呜呜……” 薛樊被韩氏捂住了嘴巴，韩氏的脸色惨白，怒道：“不许再胡说八道了，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薛家才满意？” 蘅芷冷笑看着韩氏和薛氏。 薛氏立刻道：“小孩子家乱说话，童言无忌的，大惊都别乱想，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太子妃……你这是故意要逗着我们樊儿说错话吧？”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蘅芷笑嘻嘻地回道，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喜，原来薛家和宋君傲又勾搭到一起了。 难怪薛氏最近不去宫里闹了，要求为宋君仁讨个公道，原来是因为宋君傲搞定了薛家，不需要再为宋君仁的死大费周章了。 此时，幸也将几个老师和谭玉德叫到别处谈起了这件事。 幸追问几个老师和谭玉德的说法之后，终于确定，这件事是薛樊和那几个纨绔子弟闹出来的，而不是像谭玉德之前说的那样，是太子妃故意找茬儿。 “玉德，我不常在书院，这里日常事务都交给你管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明德书院是教书育人，培养贤才的地方，你却把这里搞成了名利场，这岂不是违背了当初我们举办书院的初衷了吗？”幸很失望地摇了摇头。 谭玉德道：“老师，不是玉德愿意这样的，可在王都，不攀附权贵，书院也经营不下去啊，正是因为权贵的子弟在我们这里读书，书院的名声才日益响亮，才得以发展壮大，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我要的不是地位，要的也不是虚名，我们为人师者，是传道受业解惑，而不是告诉那些学生，追名逐利，攀附权贵，欺压弱小，如果连书院都成了名利场，这世上还有净土吗？” 幸勃然大怒，觉得谭玉德太让自己失望了。谭玉德可是他的亲传弟子，得意门生，否则自己也不会让他当副院长，替他管理书院常务。 第474章 不能太残忍 谭玉德颇为委屈和不忿，争辩道：“老师，您不能这样想，我们开书院也是要盈利的啊，要不如何维持书院的花销呢，这些桌椅，还有先生们的束脩，都是要银子的！” “难道为了银子，就可以泯灭良知了？为了银子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学生被人殴打成重伤？那可是咱们的学生，不是阿猫阿狗，不是花草树木，玉德啊玉德，你太令为师失望了，你这般追名逐利，如何还能传道授业？” 幸满脸的失落和悲哀，他创办明德书院，可不是为了使它成为一个权贵子弟的后花园，他秉持着先贤有教无类的思想，希望能够将自己毕生所学所感所悟传递给更多的人，尤其是下一代人。 他所愿就是“明明德于天下”，才会以“明德”二字命名这所书院。 可谁知道，事与愿违，书院里早已“无德可言”。 就连自己亲传的学生，都已经变成了名利的傀儡，一心就想着攀附权贵，好讨一个前程。 谭玉德脸色通红，但他认为是自己的老师食古不化，思想古板，这个乱世，当然还是要多为自己的前程和利益考虑，怎么能只想着传道授业解惑？ 谭玉德不敢说什么，因为幸是他的师长，尊师重道是必须的，更何况幸地位超然，连王上都很尊重他。 谭玉德只能低着头，道：“老师，是学生错了，学生恳请老师责罚！” “哎……你知道错了，就应该早些改正错误，这件事，你认为如何处理才好？”幸问。 谭玉德道：“太子妃现在是得理不饶人，要我们书院开除那几个学生，这恐怕也不好吧？毕竟都是孩子，哪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咱们一次机会都不给他们，未免太残忍了！我们教书育人，不就是为了教化孩子，纠正他们的错误思想，引人向善吗？” 谭玉德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让幸的怒气消退了不少，也产生了一些犹豫。 谭玉德见幸开始迟疑，接着道：“老师，依我之见，不如让那些学生的家长赔偿一笔银子给李瓜同学，让他养好伤，再回来读书就是，到时候再在书院里，让欺负了李瓜的学生给李瓜当面致歉，也好及时消除他们同窗之间的隔阂！” 幸问：“那几个学生会真心诚意地道歉吗？会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吗？” “他们也不是傻子，那李瓜可是太子妃的义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算背景深，经过太子妃这么一闹，谁以后还敢招惹李瓜啊？”谭玉德道。 幸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 谭玉德眼看就要成了，又恭维道：“老师，您是个德高望重之人，因为有了您，我们明德书院才能备受推崇，多少人想要进咱们书院读书也进不来，那些学生好容易能够跨入我们书院的门，就这么把他们赶走了，以后这些孩子的名声和前程就毁了，老师一向怜惜学生，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他们自毁前程！” 幸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去和太子妃说吧，希望她也能够谅解！” “太子妃可不好说话呢，她态度很强硬，怕是不肯轻易答应！”谭玉德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 幸道：“我去和她说一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说完，幸就出去找蘅芷了。 蘅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面色冷峻，见到幸来了，主动站起来。 “院长是否有了主意？”蘅芷问。 幸先作揖，恭敬道：“太子妃，前因后果老朽已经了解了个大致，可以肯定，李瓜同学是受了委屈，的确也是这些学生太调皮，而我们书院也有督导失责之处，老朽愿意承担责任！” “院长，您承担责任，那就是愿意接受我说的条件了？”蘅芷问。 幸却道：“老朽认为，道歉赔偿都是应该的，理当如此，可李瓜受到这样的伤害，实在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相信这些学生也没有人愿意看到李瓜这样，他们虽然调皮顽劣，但也不至于泯灭人性！” 蘅芷蹙眉，不知道这老先生到底要说什么。 “院长有话还是直说吧！” 幸这才道：“太子妃，您看这些学生都还小，希望您再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让他们退学吧？我会和他们的家人商议，对李瓜作出赔偿，等李瓜康复归来，再让这些学生当面致歉，以后还能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蘅芷听了，眯起眼睛来。 她原以为幸会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也这样糊涂不明事理。 “院长的意思，也是用银子来打发我？”蘅芷问。 幸忙摇头，道：“不不，老朽并非这个意思，李瓜受伤了，肯定需要医治和调养，这些费用恐怕也不少，作为伤人者自然要承担这笔银子！” “赔偿之后呢？”蘅芷问。 “自然是希望李瓜能好起来，平安无事地回来读书，老朽会让这些学生当面致歉，求得李瓜的原谅！”幸想当然地道。 蘅芷冷笑一声，问：“先生，我现在打你一顿，把你打个半死不活，然后再赔偿您一笔银子，如果你没能熬过去，死了，我去您坟前道歉认错，如果你平安无事，那最好，我当面向您赔罪，您看这样可以吗？” “你……你这是什么话，无缘无故，太子妃为何要打老朽？”幸很有些不高兴，觉得蘅芷太不知礼仪了。 蘅芷道：“李瓜也是无缘无故地被打成这样，不仅是这一次，他之前就一直受到这些学生的欺凌，难道就这么赔偿一些银子，说一句轻飘飘地对不起，就能弥补吗？银子我们不缺，道歉也需要诚意！” “那太子妃究竟要什么结果？难道非要逼着这些孩子离开书院，好让他们名声扫地吗？”幸问。 蘅芷看着幸，问：“难道这不是他们应得的惩罚吗？” 第475章 太子驾到 “这样的惩罚对于孩子们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吧？他们还是孩子，有着不可估量的前程，如果现在就让他们从明德书院退学，岂不是断送了他们的将来？要是传出去，因为打伤同窗而被斥退，恐怕很难有书院愿意接收他们了！”谭玉德抢先开口道。 幸默默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蘅芷冷笑一声，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 他们以为这些“欺凌同窗”的行为，不过是小事，与这些学生所谓的前程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只是你们眼中的孩子，如果孩子犯了错，就可以找各种借口避过应得的惩罚，那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以为犯错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他们家里有银子有权势，他们甚至可以杀人不偿命，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蘅芷看着幸，微微有点失望，她以为幸是个明理之人，也不过尔尔。 “院长，您是为人师者，应该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我们是应该要给孩子机会，可您说，今天您给了这几个欺凌弱小的学生机会，谁给那些无依无靠的孩子机会?将来他们若是犯下更可怕的错误呢？谁给那些被他们伤害的学生机会？” 蘅芷的话，让幸露出几分羞惭之色。 幸当即点头，道：“太子妃，您别说了，羞煞老朽！老朽读了一辈子书，也没有您通透，我只想着这几个毕竟是孩子，总想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改过自新未必要在明德书院改过，王都里有的是书院，他们家中想必也有的是银子可以请西席回家教导，但明德书院决不能再收留他们，我想不只是李瓜曾经受过欺凌，不信院长可以彻查一下！”蘅芷笃定地道。 幸看了一眼那几个学生，眼神也微微带着几分怒意。 “院长，您可不能只听太子妃的一面之词，我们樊儿可不是有意的，最多就算是误伤，误伤能这么严重吗？干嘛那么较真儿呢，好好的孩子都叫你们给吓坏了！” 薛氏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副别人小题大做的样子。 蘅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理她，只是对院长道：“院长，您自己拿主意，我就一句话，不给我满意的答复，这件事我绝不善罢甘休！”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谁才是仗势欺人，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们带着那么多人来围攻书院，也不怕人笑话东宫吗？”薛氏继续嘲讽挑衅。 蘅芷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等待幸做决定。 幸要开口，韩氏抢先一步，道：“院长，家翁与您也是莫逆之交，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樊儿的确有错，我们也一定会好生教导，恳请您再给他一个机会！” 幸听韩氏提起老国公，微微顿了顿，他和薛老国公的确关系匪浅。 薛氏挑衅地看了一眼蘅芷，似乎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那些学生的家长也开始给幸施加压力，就是不肯妥协。 幸的脸色开始为难起来，谭玉德一边安抚家长的情绪，一边开始给幸敲边鼓。 幸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太子驾到！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诧异，但很快还是反应过来，通通跪地迎接，除了蘅芷。 宋君戍目不斜视地走向蘅芷，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伸出手，将蘅芷的手拉了过来。 “今天难得早回家，你却不在，可叫我好找！”宋君戍的语气里并没有半分责备，有的只是满满的宠溺。 蘅芷嘟着嘴，道：“没心情回去了，跟这里耗着呢！” 宋君戍道：“那可不行，你一定还没吃晚膳，要是饿坏了可怎么办？孤要带你去吃点儿好的补一补，顺便给你赔罪，最近一直忙着，都没顾上你和瓜瓜！” 宋君戍竟然也当众亲昵地称呼李瓜为瓜瓜，这让那些欺负了瓜瓜的学生家长们心里都一阵儿胆寒。 原来李瓜真的是太子妃的义子，关系还这般亲近，这些恐怕难善了了。 蘅芷满脸不高兴，嗔怪道：“你还知道没顾上我啊？别人都以为我这个太子妃已经失宠了，说什么话都不管用了呢！” “谁敢这么说？孤第一个不答应，失宠的只能是孤，你可不能生孤的气，冷落孤啊！”宋君戍的语气竟然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周围的人都惊得差点儿掉了眼珠子。 这还是那个近来雷厉风行，手段百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太子吗？ 幸都忍不住额头冒汗了，刚刚似乎他也没有对太子妃的话太重视，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明德书院和这些权贵子弟到底能不能继续留下来读书。 太子对太子妃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他肯定是站在太子妃一边的。 蘅芷睨了一眼宋君戍，才道：“瓜瓜被人打伤了，我来讨个公道，竟然也做不到，我这个太子妃是个摆设而已，恐怕太子您出面都未必有人卖你的面子呢！” 宋君戍捏了一下蘅芷的手，暗示她放心。 宋君戍上前，先给幸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问：“院长，孤的义子李瓜在书院受伤了？他一向聪明伶俐，也十分首礼懂事，应该不会是他主动挑事吧？既然不是李瓜挑事，那就是有人要欺负孤的义子了？” 幸面露惭色，道：“殿下，事情是这样的，李瓜和薛樊这几个孩子有了点儿矛盾，所以……” “矛盾？什么矛盾，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宋君戍面色一沉，顿时威严起来，让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幸被打断了话也不敢说什么，额头渐渐渗出冷汗来，瞅了一眼谭玉德，示意他解释一下。 谭玉德硬着头皮，心里直打鼓，道：“殿下，其实，只是学生们之间的小事儿，一时误伤而已，都是孩子，没轻没重的，就……” “孩子就可以没轻没重的了？那这样，孤也让李瓜没轻没重一回，如何？”宋君戍冷笑着问。 谭玉德无言以对，只能擦汗。 第476章 听凭处置 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喘气都得小心翼翼的。 只有薛氏还那么没心没肺，腆着脸过来，似笑非笑地道：“太子，这事儿可不能这么说，小孩子家打打闹闹不是很平常吗？您小时候不也……和几个兄弟常常玩闹吗？哪儿就那么严重了，我们都愿意赔偿一些银子，给李瓜治伤，这事儿依着皇嫂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都是亲戚！” 宋君戍看着薛氏厚颜无耻的样子，一脸嫌弃。 “皇嫂，您怕是搞错了，孤从未和兄弟玩闹过，而是一直被欺凌，所以孤懂得被欺凌的人是怎样的心情，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凌孤决定要保护的人，李瓜就是其中之一，孤要你们通通记住这个教训，永志不忘！”宋君戍的语气森冷，直白而强硬。 “你……你要做什么？太子，你刚刚当权，就这么霸道，也不怕人议论吗？”薛氏被宋君戍看得头皮发麻，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要威胁宋君戍。 宋君戍懒得理会薛氏，只是问：“谁带头欺负李瓜的？” 所有孩子都低下了头，唯有薛樊不屑一顾地撇过头去，还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宋君戍一眼就锁定了他，但没点破，还是道：“主动承认自己错误的，孤可以酌情减轻处罚，若是负隅顽抗，不知悔改的，罪加一等，孤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韩氏有些犹豫起来，但没有吱声。 此时，倒是有个孩子怯生生地往前走了一步，虽然很快就被他身后的人拉回去了。 蘅芷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举动，嘴角微微勾起，起身，走了过去，微微弯下腰，笑容可亲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蓝晨！” 刚刚欲言又止的学生蓝晨开口了，他眼里明显有着愧疚和胆怯，眼神闪烁不定，一双小手绞得通红。 蘅芷拍拍他的头，温和地道：“别害怕，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如实告诉我，诚实的孩子应该得到奖励！” 蓝晨犹犹豫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身后的应该是他的母亲，也战战兢兢的样子，想要说什么，又顾忌地看了一眼薛氏和韩氏。 蘅芷只是保持微笑，宋君戍一脸冰冷。 最终，那蓝夫人才对蓝晨点点头，道：“晨儿，你说吧，有一说一，不可隐瞒，也不可说谎！” 蓝晨这才点头，道：“薛樊不喜欢李瓜，因为李瓜是新来的，可是功课很好，总得到先生赞扬，薛樊说他是个破落户，乡巴佬，就欺负他，还让我们一起欺负李瓜，如果不听薛樊的话，我们都会挨打，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很害怕！” 说完蓝晨就哭了，把蓝夫人心疼地直皱眉。 “别胡说八道，没种的东西！”薛樊沉不住气，立刻就骂了起来，凶悍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吓人。 蓝晨瑟缩了一下，胆怯地往蓝夫人身边躲了一下，蓝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却碍于地位之差，不敢说什么。 蘅芷冷笑，道：“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面都敢如此威胁自己的同窗，可见平常是什么样子，事情到底是因谁而起，显而易见了吧？” 韩氏和薛氏的脸色难看极了。 薛氏强行狡辩道：“那个蓝家的孩子肯定是想推脱责任，到底谁的错，现在谁能说得清楚，他说是我们樊儿的错，我还说是他的错呢！” “这么多学生当着面，让他们都说说好了，我不信，所有人都会说谎话！”蘅芷可不听薛氏那一套。 宋君戍走过来，揽住蘅芷的肩头，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够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道：“蘅儿，早点处理完，早点回家，孤都饿了，为了这点儿破事儿，不至于浪费那么多时间，你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何须如此费神？” 顿时，那些孩子的家人都纷纷推着自己的孩子上前给蘅芷跪下了。 “太子妃，我们愿意登门致歉，听凭太子妃处置，可这事儿都是薛家少爷主使的，我们的孩子都是被迫无奈啊！” 所有矛头一时间都指向了薛樊，薛氏和韩氏的脸色越发黑沉难看。 蘅芷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所有参与欺凌李瓜的学生，先到李瓜病床外罚跪三个时辰，能够坚持下来的，可以不离开书院，但逢休沐日，要到养生堂里义务陪伴那里的孤幼玩耍，为期一年，同意的就站到右边，做不到的，站到左边，自请退出书院，赔偿诊费和李瓜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一万两！” 说完，蘅芷冲宋君戍笑了一下，问：“殿下，您觉得我处理的还合适吗？” “蘅儿就是心善，狠不下心来，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孤也不好再拿别的主意！”宋君戍一副还嫌不够狠的样子道。 其他人一听，也知道喊冤也没用了，不同意也得同意，离开明德书院，哪儿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书院让孩子读书呢？ 达官显贵的子弟都在这里，自家的孩子被退学了，将来不仅孩子抬不起头来，作为父母也是要丢人现眼的。 对于在朝为官的来说，官声丢了，还得罪了当权的太子，岂不是自毁前程吗？谁也不傻。 于是纷纷都站到了蘅芷的右边去。 薛樊梗着脖子不肯低头，韩氏犹豫不决，薛氏脸色铁青，道：“你们也太过分了，这事儿我不服！” “不服？那依着大皇嫂应当如何？”宋君戍似笑非笑地问。 薛氏道：“我们打伤了人，也不是不肯赔偿，但要说罚跪三个时辰，再去养生堂照顾那些孤儿，就有些太过分了，我们樊儿可是娇生惯养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受不得委屈就退学，赔偿一万两银子，太子妃不是已经给你们另一条路了吗？”宋君戍懒洋洋地问。 薛氏撇了撇嘴，道：“一万两，这就是讹诈，还有，凭什么要樊儿退学？我们偏不退！” “不退？明儿起孤就派人在这里守着，谁敢进去？谁敢让你们进去？”宋君戍露出一抹不容置疑的微笑。 第476章 瓜瓜醒来 蘅芷听了也觉得颇为解气，尤其是看到薛氏那张瞬息万变的嘴脸。 韩氏讪讪地道：“太子殿下，用不着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家老太爷虽然不在了，但当年他老人家在的时候，陛下也要给他老人家几分薄面的！” 宋君戍道：“薛老国公要在，恐怕也要被不肖子孙给活活气死吧？他老人家一向刚正不阿，最恨仗势欺人，只不知道为什么薛家一代不如一代了，老祖宗的功劳，怕也经不起不肖子孙的折腾！” 这话就够严重了，听得韩氏和薛氏脸色越发难看，简直像抹了灰一样。 蘅芷冲着宋君戍调皮地眨了眨眼，宋君戍回以微笑，偷偷在袖子里挠了挠蘅芷的手心，惹得蘅芷一阵脸红。 宋君戍交代完剩下的事儿之后，就带着蘅芷离开了明德书院，周伊人也跟着他们走了。 紫苏留下来善后。 太子妃大闹明德书院这事儿很快就在王都里流传开来，可任谁听了都要夸一句“敢作敢为！” 蘅芷和权贵不睦的消息也就这么不胫而走，当然有很多人不满她的行为，可因为宋君戍在前面撑着，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把气都憋在肚子里。 那些欺负瓜瓜的学生在瓜瓜的病房前跪了三个时辰，谁也不敢有怨言，瓜瓜也平安度过了危险期，清醒了过来。 “瓜瓜，你终于醒了！”紫苏一直负责照顾瓜瓜，看到他醒了过来，心情也十分激动。 瓜瓜迷迷糊糊地看着紫苏，然后问：“我怎么了，脑袋疼！” “你都不记得了吗？你受伤了，差点儿小命都丢了！”紫苏心疼地道。 瓜瓜回忆了一下，才记起自己在书院里发生的事儿，叹了一口气道：“哎，我那会儿反应慢了一点儿，否则他可别想让我吃亏，看来还得紫苏姐姐你教我几招才行！” “好，只要你没事儿，你说要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紫苏满口答应。 瓜瓜乐呵呵地笑着，道：“太好了，那什么时候开始？” “急什么，总要等你伤好了，为了你的事儿，太子妃可是把王都里的权贵都开罪了，那些欺负你的学生，都被太子妃给教训了，现在还跪在外面呢！”紫苏道。 瓜瓜楞了一下，皱眉，问：“这样，他们以后会不会更讨厌我了？” “他们敢，你现在可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义子，谁敢再欺负你？”紫苏愤愤道。 瓜瓜惊讶地张大嘴巴，问：“我啥时候成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义子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呢？那我家先生肯吗？” “你家先生高兴都来不及呢，以后你在王都，可以横着走了，那薛樊算什么，现在王都里没有哪家书院肯收留他，想请个有名望的先生都不可能了！”紫苏觉得很快意。 瓜瓜抿了抿嘴，道：“我才不想和薛樊一样呢，我不爱横着走，横着走的是螃蟹！” “哈哈哈……是的，咱们可是好孩子，就算有靠山也不横行霸道！”紫苏捏了捏瓜瓜的小脸蛋，发现瓜瓜瘦了不少。 瓜瓜嘟着嘴，抗议道：“紫苏姐姐，人家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总捏我的脸，捏歪了可怎么办？就不俊了！” 紫苏捂嘴笑，道：“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俊不俊的，乖，想吃点儿什么吗？太子妃待会儿过来看你，你要不要先填填肚子？”?“我要h吃紫苏姐姐熬的小米粥！”瓜瓜兴奋地道，还馋兮兮地舔了舔嘴唇。 说话间，蘅芷也进来了，看到瓜瓜醒了过来，精神状态都还好，也很高兴。 “太子妃！”紫苏起身行礼，瓜瓜也想起来，被蘅芷阻拦了下来。 蘅芷替瓜瓜把了脉，又查看了他的伤口，才放了心。 “嗯，瓜瓜果然福大命大，看情况，应该没有大碍了！”蘅芷笑道。 瓜瓜有些腼腆地笑道：“多谢太子妃，瓜瓜让您费心了！” “别所傻话，你以后可是我和太子的义子了！”蘅芷摸了摸瓜瓜的小脑袋，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 瓜瓜眼圈儿一红，道：“我哪儿有那个福气，我只是个孤儿！” “孤儿怎么了？”蘅芷问，“我也是个孤儿啊，不也照样当了太子妃吗？” 瓜瓜微微一愣，然后道：“可您是天枢老人的徒弟！” “那你还是李先生的门生呢，如今又是明德书院的学生，可不比我差多少，瓜瓜，你可不是个自卑的孩子啊！”蘅芷心疼地道，被欺凌的事儿，怕是在瓜瓜心里留下了阴影了。 他原本自信又乐观，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孤儿而自卑，都是那些纨绔子弟的错，这么一想，蘅芷觉得自己对他们的处罚还是太轻了。 瓜瓜低头不语，像是还在难过。 紫苏拉起瓜瓜的手，道：“瓜瓜，你别把那些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他们虽然出身比你好，可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肯上进，将来有的是出人头地的机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准儿哪天你就封侯拜相了呢！” 瓜瓜听了，抬起头，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少了几分稚嫩和天真，多了几分冷静和果敢。 “是，我一定不会辜负太子妃和紫苏姐姐的期望，我现在要靠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保护，可我总有一天会保护你们的！”瓜瓜攥着拳头，表示出强大的决心和信心。 他忽然明白过来，在这个世道生存，实力代表一切，他现在还没有实力，那就努力积蓄力量，等待鲤鱼跃龙门的时候。 蘅芷和紫苏都欣慰地看着瓜瓜，仿佛看到自己的弟弟成长成熟了一般，既感到高兴，又有几分失落。 瓜瓜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天真和稚嫩慢慢会褪去，人生每个经历都会在他的心里划出一道痕迹。 不过也未必是件坏事，男孩子总要长大的，他们需要用肩膀承担一切风雨艰难，太天真，太幼稚，只会一事无成。 瓜瓜挣扎着起来，紫苏赶紧问：“你要什么？我帮你！” “我要出去找他们！”瓜瓜指着门外，自然是指那些跪在外面的孩子。 紫苏问：“你找他们做什么，让他们跪着就是了，都是活该！” “不，我要出去！”瓜瓜坚持道。 第478章 成长的代价 蘅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对紫苏道：“扶着他去！” 紫苏这才将瓜瓜搀扶起来，瓜瓜还特意穿上了外衣，虚弱地靠在紫苏的身上，几乎是被抱着出去的。 走到外面，果然看到那些欺凌自己的学生跪在外面，一个个都低着头。 瓜瓜的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最后还是努力放大自己的音量，对蘅芷道：“太子妃，请你让他们起来吧！” 紫苏皱眉，问：“瓜瓜，你要做什么？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瓜瓜摇头，又重复了一遍，道：“瓜瓜恳请太子妃让我的同学都起来，我……不怪他们了！” 那些孩子听到瓜瓜的话，都纷纷抬起头来，很是诧异。 瓜瓜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道：“我知道他们也并非都是故意的，我现在好了，就不要他们继续跪了，大家都是同窗，太子妃也教导瓜瓜，应该与人为善，瓜瓜铭记于心！” 蘅芷微微有些怅然，瓜瓜到底还是选择了这个方式。 他并非真的不怪这些学生了，他只是明白了，过刚易折的道理，只是学会了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 瓜瓜再也不是那个不谙世事，像璞玉一样纯真的孩子了，他将从此刻起，渐渐成长为一个越来越懂得人情世故，越来越会在权贵中游刃有余的“大人”。 伤口只是留在了瓜瓜的脑袋上，可痕迹却刻入了他的心里，蘅芷说不上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可也许这正是瓜瓜在王都生存和成长所必须的。 她只是有些心疼。 成熟的代价，有时候太昂贵了，瓜瓜如果一开始就妥协，也许就不至于受到这样的重创。 他用险死还生的代价，换来了这一次痛苦的蜕变。 明德书院里的阶级分明，教会了瓜瓜，这并非是个讲道理的世界，这是个权势掌控的世界。 蘅芷轻轻拍了拍瓜瓜的背，以示尊重和支持。 然后蘅芷才对着那些孩子道：“原本我是还想让你们继续跪着的，但既然李瓜为你们求情了，我也不想让他失望，可你们记着，他不是个无依无靠的乡巴佬，他是我的义子，是太子的义子，谁要是再和他过不去，那就不是跪一跪就能解决的！” “多谢太子妃！”众人齐齐谢恩。 蘅芷道：“罢了，都退下吧，瓜瓜需要好好休息，希望这件事就到此结束，等瓜瓜回书院读书，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人提起这件事！” “是！” 蘅芷让紫苏将瓜瓜扶进去，也没管那些学生到底怎么走的。 李瓜回去之后，就问蘅芷：“我做得对吗？” 蘅芷露出一抹笑容，道：“只要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并且不会后悔，那就可以了，瓜瓜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不需要我们给你太多的建议！” “太子妃，您真好！”瓜瓜拥抱了一下蘅芷，很快又撒开了手。 蘅芷道：“傻孩子，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 “嗯，我肯定会早点好起来的，刚刚紫苏姐姐还答应要教我武功呢！”李瓜又露出了一贯纯真的笑容。 蘅芷和紫苏叶跟着他一起笑了。 风波就此平息，因为瓜瓜的“大度”，那些学生的家人反而过来热情地送礼慰问，无人再提及矛盾。 薛家因为开罪了太子，一开始倒也没什么，但很快就受到了很多人的弹劾，薛家两兄弟贪赃枉法，胡作非为的那些事儿也被一一揭发出来。 一开始宋君戍态度暧昧不明，将所有折子都压下来，但经过数次弹劾之后，有人早朝当面指责薛家居功自傲，无法无天，宋君戍“请示”了宋襄王之后，宋襄王点头要办薛家。 薛家接连遭到了降爵，罢官，收回兵权等一连串的打击。 薛家一倒，也再次证明了宋君戍如今不可动摇的地位，那些还期待朝局变化的人再也没有任何侥幸了。 就连曾经最为得意的宋君傲都蛰伏起来，不敢与宋君戍争锋，称病退出朝堂，不再参与政事。 宋君戍在朝中可谓如日中天，无人能抗衡。 朝中有周相，袁思长和冯冀三个能臣相助，军中有钟靖和周伊人，黑羽卫有贾科，身边有陆离，背后还有一个穆华楠，以及最大的秘密武器李重，可谓能人辈出，人才济济，不愁无人可用。 蘅芷也是事后很久才知道，穆华楠早已来了王都，只是一直没有现身，为此蘅芷还和宋君戍生了气，怪他不肯早点告诉自己。 宋君戍好不容易才哄好了蘅芷，答应立刻安排她和穆华楠见面，蘅芷才勉强原谅了他。 那是蘅芷第一次真正见到自己这位记忆中的师兄。 他坐在木制的轮椅上，一身白袍，外罩浅紫色纱衣，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 蘅芷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可光是那个背影，就足以让人猜想到，那人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蘅芷有些紧张，她内心有股强烈的渴望想要见到这如同兄长一样的人，可又担心自己并非真正的蘅芷这件事被他看穿。 宋君戍看出蘅芷的局促不安，捏捏她的手，道：“去问候一声吧，他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了，腿也废了！” “怎么会？”蘅芷又惊讶又心酸，瞬间就觉得胸口堵塞得难受。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以后慢慢跟你解释，你先去吧，他也很惦记你！” 蘅芷点点头，一步步向前走去，直到距离还有几步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不知该不该继续靠近他。 穆华楠却率先将轮椅转了过来，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目光看向蘅芷，那眼神，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失明了。 “是小芷吗？”穆华楠的声音极温柔，如山涧清泉一般清冽，又如同春日暖阳一般温存。 蘅芷点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才出声喊了一声：“师兄！” 穆华楠的笑容越发明媚，衬托得那张出尘脱俗的脸更显耀眼，令人不禁猜测，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谪仙一般的人物。 “过来！”穆华楠朝蘅芷招招手。 蘅芷乖乖地走过去，穆华楠伸出手，蘅芷便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第479章 师兄 看到这一幕的宋君戍露出几分醋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蘅芷这么乖巧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们情同兄妹，宋君戍大概会忍不住上前将蘅芷抢过来了。 “小芷，好久不见！”穆华楠浅笑盈盈地道。 蘅芷瞬间就哽咽了，道：“你的眼睛，还有腿……怎么会呢？” 她的记忆里，穆华楠是个健全的人，风华盖世，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穆华楠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微微僵硬，然后又恢复了和煦的暖暖笑容，语气轻松地道：“没什么，虽然眼睛失明了，心却更通透了，腿脚不好，我也恰好不喜欢到处跑！” 蘅芷听了这话，却莫名鼻酸，他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如今沦落到眼瞎腿折，要依靠别人来打理生活，怕是太多不便，也太多的难堪了。 “师兄，谁把你害成这样的？”蘅芷哽咽地问，她真想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要毁了一个如此美好的人。 蘅芷知道，穆华楠拥有能掐会算的神机，这样的天赋，既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怕又是什么人，需要他来透露天机，才导致他落得如此惨痛的下场。 穆华楠摇摇头，道：“没谁害我，别多想了，你看我，现在也挺好的，适应了黑暗，这双眼与我而言，也可有可无了。有了这轮椅之后，去哪儿都方便，双腿有或者没有，也不打紧！” 蘅芷带着哭腔道：“哪有你说得那么轻松，你不说我也能想得到，你经历了多少煎熬，你那么爱自由的人，如今……” 蘅芷哽咽不能成言，穆华楠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小芷，别哭！你一哭，我这心都要乱了！” 蘅芷难过地道：“师父没了，你又变成了这样，我怎么能不难受呢？我们在大荒山的日子，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蘅芷多么怀念记忆里的那段时光，那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和风细雨，阳光明媚的日子，就这样回不去了。 她以为见到穆华楠，就可以找到属于原主那失落的岁月，可没想到再见面，却已经物是人非。 蘅芷的悲痛从心底涌起，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傻瓜，聚散离合，本有定数，师父离开的时候，我也算到了，他不希望我回到他身边，也给你做了最好的安排，你如今这样幸福，师父的心血就没有白费！”穆华楠的目光穿过蘅芷，仿佛与宋君戍对视了一下。 宋君戍也注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宋君戍甚至以为，穆华楠并没有失明。 “蘅儿，别哭了，见到穆先生应该高兴才是，你不是一直都很惦记这位待你如亲妹妹一般的师兄吗？”宋君戍上前，不着痕迹地从穆华楠的手中，将蘅芷拉了过去，揽入自己怀里，充满了占有欲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穆华楠只是浅笑，并没有任何不满。 蘅芷擦了擦眼泪，道：“是啊，我该高兴才是，可是我那好好的师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世事无常，天机莫测，小芷，凡是不必总求个答案，否则就太累了！”穆华楠反过来安慰蘅芷。 蘅芷问：“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我很想找到你，可是却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你也忒狠心了，知道师父没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也不主动来找我！” 说着，蘅芷又红了眼，心里那股委屈不断冒出来。 想到她才来宋国时受到的委屈和苦难，就更加心酸了，如果有穆华楠在身边，那些人怎么敢这样伤害她呢？ 真正的蘅芷大概也就不会死了，而她也就不会来了吧？ 也不知道这样的巧合，是天意还是偶然。 穆华楠道：“当时我刚刚失明，腿也在那时候伤了，自保尚且无力，又如何分身来寻你呢？况且，我知道小芷你的本事，你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看……如今你不是好好的吗？” “是啊，好好的了……”蘅芷有些怅然地道，可穆华楠哪里知道，她已经不是“她”了。 穆华楠对蘅芷道：“小芷，你听起来好像不太开心，难道宋君戍对你不好吗？” “胡说什么，她现在非常幸福，没有更好的了！”宋君戍立刻紧张地回答，生怕穆华楠提出什么要把蘅芷带走之类的话。 蘅芷见他如此紧张，也被逗乐了，笑道：“他对我很好！” 宋君戍得意地昂起头，笑容也显得快活许多，穆华楠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可若是哪天他对你不好了，你就告诉我师兄！” “好，喂……你听到了没，我现在也是有人撑腰的了，你可不许欺负我！”蘅芷破涕为笑，故意对宋君戍道。 宋君戍忙回道：“哪儿敢欺负你啊，你没人撑腰的时候，我也不想欺负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蘅芷乐开了花，穆华楠的笑容也越发灿烂了起来，空洞的眼神里，也仿佛有了神采。 “师兄，你为什么来了这么久也不见我啊？我竟然是最后知道你已经来了王都的人，你也太坏了，我可真的生了好大的气！”蘅芷嘟囔着道。 穆华楠道：“我来的时候，正是你们遇险之际，当时情况复杂，不便出来与你相认，况且，我也不希望在大事未定之前，让人知道我在宋国王都的消息，会给你喝宋君戍带来更大的麻烦！” “我知道你都是有自己的主意，可我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你在半路出意外了呢！”蘅芷不高兴地道。 穆华楠道：“怎么会呢？难道你还怀疑师兄的本事？不让你见，自然有不让你见的原因，况且总有见面的一天，何必急于一时呢？” “好好好，你和宋君戍都有理，是我自作多情了！”蘅芷赌气地撇过头去。 宋君戍委屈地道：“怎么又怪我了，我不是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吗？你都原谅我了，这会儿应该轮到他了！” 穆华楠失笑，道：“你们二人就别当着我这个孤家寡人的面儿打情骂俏了！” 第480章 醋意 “我才不和他打情骂俏呢，师兄，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聚一聚，你现在就住这里吗？”蘅芷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倒不失为一处清雅别致的院落，很符合穆华楠的审美情趣。 只是他双目已经失明，怕是再也看不到这世上的美景了，想到这里，蘅芷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是啊，是你的夫君安排的，这里也清净！”穆华楠回道，表示很喜欢这里。 宋君戍道：“你是蘅儿的师兄，她又一直待你如兄长，孤也就当你是自己人了，自然要给你安排一个好地方落脚！” 穆华楠点头。 蘅芷心里也欢喜，娇嗔道：“算你有心了，回去再赏你！” “多谢太子妃赏赐！”宋君戍也俏皮地回了一句，二人的情意总是不经意地流转。 穆华楠的微笑始终那么温柔，注视着前方，像是在看他们，又像是在看远方。 中午的时候，蘅芷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三个人同桌用膳。 穆华楠身边始终跟着一个少年和一个老仆人，他们就负责穆华楠的生活起居。 少年总是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目光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脸色冷淡，对谁都不给个正眼。 蘅芷听说那是穆华楠离开大荒山的时候，收留的一个孩子，名叫冷川。 老仆人是穆华楠一直都照顾着穆华楠的泰叔，虽然是仆人，可穆华楠一直很敬重他，他也待穆华楠如同亲生一般照顾。 自从穆华楠身体残了之后，就一直悉心照料着他的生活起居，帮助穆华楠适应现在的状态，如果没有泰叔，蘅芷想，穆华楠可能无法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地与她们坐在一起。 泰叔对穆华楠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了如指掌，所以无论是吃饭还是做其他的事儿，穆华楠都不需要开口，泰叔就能替他打理的妥妥当当。 例如此时，泰叔就站在一旁，替穆华楠将他喜欢的菜夹到碗里，穆华楠自己拿着筷子，随意地就能夹到碗里的菜，优雅地送入口中，完全没有任何阻碍，仿佛他的眼睛依然看得见似的。 不知道的人，肯定不会以为穆华楠失明了。 蘅芷想要替穆华楠夹菜，都被泰叔摇头制止了，蘅芷本以为是泰叔不喜欢别人代替他的工作，后来才知道，泰叔是怕蘅芷无法准确地掌握穆华楠一口菜的分量，会让穆华楠不能顺利地在看不见的状态下，仅凭借习惯吃到碗里的菜。 蘅芷菜懂得，泰叔为了照顾穆华楠，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这样的忠心和细心，都让人感动不已。 蘅芷也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穆华楠的举动，想要记下他的习惯，好方便日后也能照料师兄的生活起居。 虽然他可能不需要，但蘅芷总希望能够为他做些什么，聊表心意。 “泰叔，你也吃饭去吧，我可以！”穆华楠仿佛感觉到了蘅芷的目光一直在他和泰叔之间流转，所以吩咐泰叔下去。 泰叔微微蹙眉，但还是点点头，放下筷子，微微躬身退下了。 蘅芷担心地问：“师兄，你吃饱了吗？这么快就让泰叔退下，你没吃饱怎么办？” “没关系，我胃口本就小，况且他不替我布菜，我自己也可以吃！”穆华楠解释道。 宋君戍道：“不知穆先生能饮酒吗？孤让人准备了两壶极品百日红，不知穆先生是否有兴趣尝尝？” 蘅芷连忙问：“师兄一向不爱喝酒吧？况且他……” 蘅芷话没说完，穆华楠就主动道：“小芷，没关系，我可以喝一点，况且今日是第一次与你和太子殿下共餐，应当喝点酒助兴！” 蘅芷是担心穆华楠不胜酒力，喝多了就无法像现在这样维持镇定自若的样子了，如果场面尴尬起来，蘅芷怕会伤到穆华楠的自尊心。 没想到穆华楠竟然愿意喝酒，这让蘅芷不由地瞪了一眼宋君戍，怪他不该提出这个建议。 宋君戍心头微微不快了起来，觉得蘅芷今日太过于维护她的师兄了，虽然说自己也很感激穆华楠这次背后相助，才能让他顺利翻盘，并且一举拿下了宋国的真正权柄。 可不代表宋君戍就会容忍穆华楠对蘅芷有非分之想，更不愿意蘅芷对穆华楠如此亲昵。 毕竟不是亲兄妹，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宋君戍不由自主地就呛了一句，道：“穆先生要是不能喝，那孤就独享美酒了，这可是孤的私人珍藏，轻易不拿出来与人分享的！” 说完，宋君戍就招招手，昆仑端上两壶酒，宋君戍拿过一壶，自斟自饮起来。 穆华楠自然听出了宋君戍画中的挑衅意味，淡然一笑，也伸出手，道：“虽然不胜酒力，但少饮几杯倒也无妨，况且美酒难得，怎能辜负了？” 宋君戍听了，也不管蘅芷给他使眼色，让昆仑给穆华楠倒了酒，还要和穆华楠碰杯。 “来，穆先生，同饮此杯，感谢你鼎力相助！”宋君戍豪爽地饮尽杯中酒。 穆华楠也道：“太子殿下客气了，我也并非为你而来，这杯酒算我感谢你对小芷的爱护和照顾，让她能孤身在宋国有所依靠！” 说完，穆华楠也缓缓喝了杯中酒，一滴不漏，眉头也未曾皱一下。 蘅芷担忧地看着穆华楠，她记得穆华楠是滴酒不沾的，会不会就此喝醉了啊？ 宋君戍听了穆华楠的话，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冷笑，却很快就化为哈哈大笑，道：“穆先生太客气了，蘅儿是我的妻子，自然要依靠我的，难不成还去依靠别人吗？” 穆华楠浅笑，道：“但愿太子殿下能够永远记得这句话，别让小芷有必须依靠别人的那天！” 这句话，终于让宋君戍的脸色变了，他啪地一下放下酒杯，杯子碰撞桌面的声音，让蘅芷哆嗦了一下。 “你做什么？怪吓人的！”蘅芷嗔怪道。 宋君戍的眼神微冷，道：“穆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和蘅儿之间是夫妻，她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妻子，不会有需要依靠别人的那天！” 第481章 回忆过往 “很好，算我失言了，我自罚一杯，算给你二人赔罪！”穆华楠竟然准确无误地抓到了桌上的酒壶，又精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滴未洒，实在令人惊叹。 穆华楠喝下了“罚酒”之后，宋君戍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道：“穆先生，你关心蘅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请你放心，我绝不会负她，更不会给别人机会负她！” 穆华楠但笑不语。 蘅芷一颗心跌宕起伏，被这二人之间莫名其妙就剑拔弩张的气氛搞得七上八下。 “好了，你们两个人，好好地吃顿饭，怎么还尽说一些伤感情的话呢？你们都是我很重视的人，你们要是处不好，那我可是最难过的了，快……都别光喝酒了，吃菜，这可是我精心烹制的，难得我亲自下厨呢！” 蘅芷努力缓解紧张的气氛，她实在不希望宋君戍和穆华楠之间有龃龉。 穆华楠倒是很给面子，自己又夹了面前的菜，吃了两口，赞美道：“小芷如今的厨艺越发好了！” “那当然了，你多吃点儿！”蘅芷下意识要给穆华楠夹菜，宋君戍发出一声不满地咳嗽，蘅芷才将菜放入了宋君戍的碗里。 宋君戍看了她一眼，赌气似的，将碗里的菜通通扒拉到嘴里去，还用力地嚼了几下泄愤。 蘅芷被他幼稚的行为给搞得很无奈，她可没有丝毫旁的心思，只是心疼穆华楠的样子，不自觉就想多照顾他一些。 在蘅芷看来，这是人之常情，完全不值得吃醋和生气。 穆华楠只动了自己面前的菜几筷子之后，就没有再吃了，蘅芷注意到了这一点，才倍感心酸，他定然是怕自己失态吧？ 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美好的仪态，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也是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啊，她的师兄，就是这么温柔的人呢！ 一顿饭吃完，蘅芷担心穆华楠没吃饱，又去给他盛了一碗汤，特意放到温热，才送到他手里，这样他喝着也就不烫，更不会洒落在身上弄脏衣服。 穆华楠感激地道：“小芷，多谢你！” 蘅芷摇头，道：“师兄别跟我太客气了，我从前受伤卧床的时候，都是你照顾我的，还亲自喂我吃药，我都记得呢！” 穆华楠仿佛也回忆起了那时候的事情，笑容里有几分怀念的意味。 “是啊，那会儿你嫌药苦，总不肯喝，非得我喂你，你才能喝完一碗药，还缠着要吃蜜饯！”穆华楠笑道。 蘅芷听了这话，兴致勃勃地道：“泰叔做的蜜饯特别好吃，甜而不腻，最适合喝完药的时候来一颗，嘴里的苦味儿全没了，我后来每次喝药，都特别怀念蜜饯的味道呢！” “那待会儿让泰叔给你包一点带回去吃！”穆华楠笑着将喝完的汤碗递给蘅芷。 蘅芷接过来，兴奋地道：“好啊好啊，太想念那味道了，好久没吃过了！” 那是记忆中的味道，蘅芷本身是从未尝过的，可原主的记忆里，蜜饯似乎是最难以忘怀的甜蜜滋味儿了，让她也不由得想要亲口尝尝，到底有多美妙。 宋君戍去如厕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眉头紧促，心口仿佛被人塞了几团棉花一般，堵得难以喘息。 原来他们曾经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没有他的过去！ 这样的认知，让他越发难以忍受。 宋君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似笑非笑地问：“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蘅芷回眸，看到宋君戍脸色不对，微微蹙眉，不知道他又为何不高兴了，但又不好当着穆华楠的面把话说穿，刚要开口回答，却被穆华楠抢了先。 穆华楠微笑道：“没聊什么，无非是一些从前的趣事而已！” “哦？我甚少听蘅儿提起她的过去，不如也说给我听听，孤也很感兴趣！”宋君戍在他二人中间坐下来，仿佛刻意要隔断他们的那种亲密。 蘅芷觉得宋君戍有些孩子气，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他在乎自己，宋君戍再怎么，也只是个普通男人，蘅芷从未要求他当一个圣人。 穆华楠道：“这些事儿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回去慢慢说吧，如果小芷高兴的话！” 宋君戍转而看向蘅芷，问：“你为什么从来没对我说起过你在大荒山的那些事儿？” 蘅芷心道，因为在大荒山的那个人并非自己啊，那些都是原主的记忆而已，虽然自己渐渐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快要分不清自己是从异世而来的灵魂还是生活在这乱世之中的孤女蘅芷了。 可那些记忆，蘅芷仍旧觉得不便对人提起，若不是遇到穆华楠，大概她也不会说出来吧？ “你又没问过我！”蘅芷找了个借口搪塞。 宋君戍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道：“那我现在问你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 “你这么忙，我最近见你的次数屈指可数，哪儿还有机会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说给你听呢？”蘅芷笑道。 宋君戍对穆华楠道：“你听听，她这是怨我陪她的时间太少了呢！” 宋君戍那副得意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欠揍，可穆华楠却很好脾气地道：“小芷从前就是个怕寂寞的人，在大荒山没有什么外人，她总是很想出去看看，太子殿下应当多抽点儿时间陪陪她！” “那是应该的，我这不是一得空就陪她来看望你了么？”宋君戍回道，心里却寻思着，穆华楠对蘅芷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对待师妹那么简单吗？ 蘅芷笑嘻嘻地道：“师兄，你都不知道，自从他这个太子名副其实之后，他就忙得脚不沾地，常常鸡鸣而起，深夜才归，我可真是有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觉呢！” 穆华楠清楚地记得，蘅芷在给他的书信中，隐晦而诚恳地希望自己能出山协助宋君戍的事儿。 穆华楠也的确是因为那封信才答应出手相助的。 宋君戍凡事都能占尽先机，如此顺利地夺下大权，和穆华楠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第482章 情债难还 蘅芷这话一出，穆华楠便笑道：“你若真后悔了，就跟我说！” 宋君戍的神态一紧，随即又恢复如初，道：“蘅儿，若是你怨我太忙，我便什么都不做，陪着你也罢！” 蘅芷吐吐舌头，道：“我不过是玩笑罢了，你们何必当真呢，男子汉大丈夫，理当以大业为重，我可不希望我的夫君只是个好吃懒做的闲人，整天沉溺温柔乡的男人，我怕是看不上的！” 穆华楠看着蘅芷，眼神有几分迷离。 宋君戍拉起蘅芷的手，道：“我只希望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来守护我最重要的人！” 蘅芷当然是明白的，这一路走来，没有一件事不告诉蘅芷，在这世界生存下来，要维护尊严，要拥有平安，都需要权势来护航，否则你的生命和尊严在那些人眼里，一文不值，随时可以牺牲和践踏。 她不想成为可以轻易被牺牲和践踏的人。 所以她才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助宋君戍争夺权位。 “我懂！”蘅芷温柔颔首，一切尽在此二字之中。 宋君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忽然就释然了，关于穆华楠对蘅芷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似乎也不重要了，因为他坚信，他的蘅芷，心中只有他一个，这就足够了。 蘅芷又转而问穆华楠，道：“师兄，你的眼睛和腿，可有让大夫仔细看过？还能治好嘛？” 穆华楠摇头不语。 蘅芷皱眉，道：“师父唯一传授我的本领就是医术，我必定要尽全力医好你的眼睛和腿，师兄……你不能一辈子都坐在这轮椅上！” “人各有命，凡事不必强求，现在也很好！”穆华楠温柔浅笑，并没有为自己现在的残疾而感到丝毫愤懑和悲伤。 蘅芷知道穆华楠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也永远可以接受任何打击和伤害，他自己可以接受，可身为师妹，蘅芷却暗暗下决心要治好他。 她勉强让穆华楠从隐居地跑到王都来，参与到他从前最不愿意掺和的权力斗争中，蘅芷一直心怀愧疚，如今看到他这样，还肯为了同门之情跋山涉水而来，蘅芷更加不好受了，怎么能不想办法偿还这份情呢？ 蘅芷没有将话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告别穆华楠之后，蘅芷一路都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君戍的心情也难以开怀，拉着她问：“蘅儿，既然穆先生自己对自己的伤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他自己不在意，我却无法不在意的，从前我病倒在床，几乎丧命的时候，是师兄一直细心照料我，这一次又是为了我才千里迢迢赶来王都，他本不喜欢参与权力斗争，却也还是勉强自己来了，这份人情，要我如何能偿还呢？” 蘅芷很是苦恼。 宋君戍皱眉，道：“这份情，自然是由我来偿还，你无须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会想办法，只要他想要的，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健康的身体，不是吗？”蘅芷反问道。 宋君戍顿时无言，语气也有些急躁，问：“如果他的眼睛好不了，腿一辈子也站不起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偿还他的人情了吗？” “如果我尽全力试了，还是不行，那我也认了，可现在不还没有试过吗？一点儿努力都不做，我实在难以安心！”蘅芷眼巴巴地看着宋君戍，希望他能够体会自己的心情。 宋君戍看着那对闪烁着期待和恳求的眼睛，一时间又心软了起来，没办法，他就是拒绝不了蘅芷，尤其是她每次向他示弱的时候。 “哎，你明知道我无法拒绝你，可是你要替他医治，是不是要常常陪伴他左右？”宋君戍有些吃味地道。 蘅芷莞尔一笑，在宋君戍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撒娇道：“夫君，我就知道你最大度，对我最好了，大夫和病人之间当然要常常接触，可是我很有分寸，我知道自己已经嫁做人妇，不会有任何越轨行为的，况且……这里已经被一个人填满了，哪儿还能容得下其他的人？” 蘅芷指着自己的心口，眼神缠绵悱恻。 宋君戍一下就软化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双手奉送，哪怕蘅芷给他一刀子，他也觉得甘之如饴了。 “蘅儿，我这辈子，大概逃不过你的手心了！”宋君戍将蘅芷紧紧搂住，发出一声似满足也似无奈的叹息。 蘅芷吃吃地笑着，既满足又快活，如果能够治好穆华楠，蘅芷觉得这辈子大概也没有什么憾事了。 自从和宋君戍约定好了之后，蘅芷就常常去看望穆华楠了，一开始怕穆华楠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蘅芷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他，旁敲侧击地表示自己要替他治疗眼疾和腿伤。 穆华楠仿佛完全不明白蘅芷的意图似的，从来不接茬儿，每次提到他的伤势，都含混而过。 蘅芷为此也十分为难，如果不知道他是如何受伤的，要治疗起来，自然困难无比。 蘅芷只好去请教泰叔。 泰叔正在准备午餐，穆华楠的每一顿饭，都是他亲手做的，穆华楠也只习惯吃泰叔做的饭菜。 蘅芷走过去，热情地招呼道：“泰叔，在忙呢？” 泰叔抬头，冲蘅芷点点头，没有多话。 蘅芷不禁感到几分尴尬，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她记忆中，泰叔对原主是很亲切的，怎么轮到自己，就受到冷遇了呢？ 蘅芷也不介意，毕竟分别多年，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自己也并非原主，恐怕没那么招人喜欢。 “泰叔，我来帮你吧？”蘅芷主动地过去要帮忙，泰叔也没拒绝，也没有接话，态度一直都淡淡的。 蘅芷觉得自己要不是脸皮厚，大概会落荒而逃了。 不过为了师兄，蘅芷还是努力做出乖巧懂事的样子来，好讨泰叔的欢心。 “泰叔，我一直都记着你做的蜜饯最好吃了，这么多年，我都没再吃过那么好吃的蜜饯了！”蘅芷努力找着话题，希望能够唤起和泰叔之间的共同回忆，好拉近关系。 第483章 被讨厌了 泰叔淡淡道：“公子已经交代了，蜜饯还在腌制！” 蘅芷略显尴尬，道：“不急不急……泰叔，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你也别嫌我冒昧，我也是关心师兄！” 泰叔的脸色微变，直接回绝道：“公子的事儿，你还是去问公子吧，我不能多嘴，否则公子要责怪的！” 蘅芷不解地看着泰叔，问：“泰叔，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就直接指出来，我一直把您当成长辈看待，您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的！” 蘅芷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了泰叔对自己的敌意了。 泰叔睨了一眼蘅芷，道：“我对你没有意见，只希望你尽量不要累及公子，你如今贵为宋国太子妃，不出意外将来肯定是一国之后，荣华富贵都有了，人要知足才好！” 蘅芷听了这话，越发迷惑费解了，问：“泰叔，你的意思我实在很不明白，我岂有不知足的？又说什么累及师兄，我的确是写信让师兄来宋国了，可我也说了，只要他有丝毫不情愿，我都绝不勉强的！” “他为你，哪有不情愿的？”泰叔的语气有些冲。 蘅芷楞了一下，叹息道：“泰叔，抱歉，我知道师兄向来喜欢自由，我现在把他留下，也并非希望他再帮君戍什么了，只是想要尽全力治好他的眼睛和腿，我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地离开，我一直把师兄当成亲哥哥看的，你应该清楚！” “他并不缺妹妹，也不想当你的哥哥！”泰叔冷淡地道。 蘅芷有些委屈，没想到泰叔竟然这么讨厌自己了，从前那个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大叔，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泰叔见蘅芷红了眼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里有几分挣扎，最后还是道：“太子妃，如果你真的希望公子好，就离他远一点吧！” 话音刚落，泰叔就看到穆华楠出现在门口，脸上尽是不悦。 泰叔脸色微微僵硬，又低下头继续切菜。 蘅芷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回过头，看到穆华楠，勉强露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师兄，你怎么到后厨来了？我来这里帮泰叔做饭呢，你快去前面等着吧，这里烟火味儿太重，你是最不喜欢的了！” 穆华楠温柔浅笑道：“你让泰叔自己忙吧，他做饭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打扰的，咱们到前面等着吃就好，正好陪我下棋，如何？” 蘅芷也知道泰叔并不希望自己在这里，识趣地点点头，道：“好，那可就要辛苦泰叔了！” 泰叔也没有接话，只顾低头做自己的事儿。 穆华楠伸手，蘅芷赶紧去牵住他的手，然后推着轮椅离开了后厨。 穆华楠很喜欢下棋，可是眼睛已经失明了，自然是诸多不便，蘅芷也很体贴，直接和他报棋路。 穆华楠记忆力非凡，思维敏锐，蘅芷只要报完自己的落子位置，穆华楠就会迅速地报出自己的落子位置，蘅芷再替他将白子落下来。 两人以这样的方式下着棋，还时不时地聊天，可蘅芷心不在焉，很快就溃不成军。 “哎，师兄，你也不让我，我又输了！”蘅芷沮丧地认输。 穆华楠笑道：“你心思太杂，并未放在棋盘上，我纵有心让你，你也意识不到！” 蘅芷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清楚情况。 “师兄，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想要替你医治，虽然我的医术不够精湛，可我会尽一切力量来医好你的！” 穆华楠顿了顿，脸上有几分苍白，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样子，安慰蘅芷道：“现在提这个有什么意义呢？我已经找了很多大夫，都无济于事，若能治好，我怎么会不去治？你也不必为难自己，我已经适应了现在这样了！” “可是……我看你现在这样，实在难以安心啊！”蘅芷纠结地道。 穆华楠笑道：“你又何必呢？又不是你的错，我自己都不介意了，你耿耿于怀，岂不是庸人自扰吗？” 蘅芷嗔怪道：“还说我庸人自扰，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吗？你还未成亲呢，虽然穆华楠名扬天下，只要你愿意，定然有人愿意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可是否有人能够几十年如一日地陪伴你，始终不变呢？” 穆华楠忍俊不禁，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妈了？听你这语气，倒不像是师妹，像是师娘！” “噗……师兄，你这嘴巴越发坏了，外人还当你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其实你最坏了，竟然说我婆妈，我还很年轻好不好？”蘅芷不乐意了。 穆华楠道：“你放心，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更何况，我还有泰叔和冷川！” “泰叔年纪已经大了，能顾得了你一时，岂能顾得了你一世？至于冷川，我看他冷冷冰冰的，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样子！”蘅芷摇头，表示都不靠谱。 说完这句话，蘅芷就觉得自己背后有点发冷，下意识地回头，恰好捕捉到冷川撇过头的样子。 蘅芷皱眉，隔着这么远，竟然都能听见？这是什么耳朵啊？ 穆华楠道：“你就别为我操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能平安顺遂地过一生，我就不负师父所托了！” 蘅芷却坚持道：“师兄，你就让我试试吧，师父传我一身医术，还特意将他的毕生经验写成医书送给我，我总不能浪费了吧？万一我天赋异禀，偏偏能治好你这个疑难杂症呢？” 蘅芷拉着穆华楠的手，轻轻摇了摇，想要通过撒娇来解决问题。 穆华楠实在拗不过她，只好道：“好，都依你，师兄就牺牲一下，当你的试验品吧！” “嘻嘻，我就知道师兄最疼我了，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来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师兄啊！”蘅芷亲昵地道。 穆华楠的神情变得温柔无比，轻轻地握住蘅芷的手，一时间都不忍放开。 “你也是我唯一的师妹！”穆华楠如此道。 第484章 争吵 穆华楠全力配合之后，蘅芷的医疗计划也就开始了，蘅芷还找来了素问堂其他几位大夫共同商量治疗方法。 蘅芷把精力几乎都用在了穆华楠身上，每天都要来穆华楠暂居的“青木园”报道，从饮食起居，到施针用药，无一不关心。 宋君戍偶尔回到东宫，都找不到蘅芷，一来二去，宋君戍也不乐意了。 虽然答应了蘅芷要让她去给穆华楠治疗，但不代表他真的乐意让她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穆华楠身上。 更何况男人的直觉告诉他，穆华楠是个危险人物。 他足够优秀，蘅芷又特别信任他，这让宋君戍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天宋君戍特意将事情都推了，闲在家中，蘅芷起来的时候，发现宋君戍竟然没去早朝，十分惊诧。 “今天不用去早朝吗？”蘅芷问。 宋君戍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将蘅芷拉过去，揽入怀中，道：“今日不去了，称病休息，好好陪陪你！” “陪我？不用这样啦，你有正事要忙，就不必顾虑我了，你才接手朝政，肯定千头万绪的，大事小情都要等你拿主意呢，你要是不去，怕是会误了大事吧？”蘅芷很体贴地道。 宋君戍笑着摇头，道：“没那么严重，有周相和冯冀他们在呢，乱不了的！” “话虽如此，但毕竟宋国百废待兴，这个紧要关头，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别忘了，你的父王还有那个宋君傲，都虎视眈眈盯着你呢！”蘅芷也是真心为宋君戍考虑，她怕宋君戍稍有疏忽，就会被这两个人给钻了空子。 宋襄王如今表面上看起来是放了权，不再干涉朝政，但谁都清楚，他这是无奈之举，并非出自本心。 宋君戍虽然大权在握，可也并非毫无后顾之忧的。 “放心，休息一日两日的，还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否则我也太不济了，你别把自己的夫君看得那么差劲好不好？”宋君戍埋首蘅芷的发间，轻嗅她的发香，觉得十分安心。 蘅芷听了，也点点头，道：“我也是瞎操心，你自然是心中有数，不过我今天和师兄约好了，要给他书经通络，他的腿已经有了一点儿反应了，这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是有点回报呢！” 蘅芷很快活地和宋君戍分享自己替穆华楠治疗腿的进展，可宋君戍并没有觉得开心。 “可不可以推一推，今日我好容易得空，就想什么都不做，就和你待在一块儿！”宋君戍的声音懒洋洋的，有着显而易见的诱惑味道。 蘅芷却噗嗤笑了一声，道：“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等朝政都理顺了，一切进入正轨，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繁忙了，到时候自然有空陪伴我！” “那也是之后的事儿了，我好些日子没有陪你了，再这样下去，怕你会跟人跑了呢！”宋君戍蹭着蘅芷的脖子，试图点起火苗。 蘅芷被他弄得痒痒，只顾笑和躲，道：“别这样，我可不能失信于人，每一个治疗环节都很重要，掉以轻心，可能会导致前功尽弃！” “让许大夫去，他肯定行的！”宋君戍替蘅芷找到了好帮手。 蘅芷道：“可是我没有提前告诉许大夫啊，怕他已经安排了别的病人了！” “不会的，旁的病人哪有穆先生重要，许大夫分得清轻重缓急！”宋君戍笃定地道。 蘅芷皱眉，道：“虽然师兄重要，可若别的病人也等着救命，那也不能耽搁了啊，大夫要有最起码的责任感和道德感！” “你诸多借口，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宋君戍忽然就冷下脸来，心口憋着一股气，难以抒发。 蘅芷没料到他忽然就生气了，很是为难，道：“你怎么了？说生气就生气，我替师兄治疗，也是经过你同意的啊！” “我是同意了，可我没有同意你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之前是我早出晚归，无法顾到你，可近来我尽可能地想要早点回来陪你，你都不在，你都完全没有考虑我！”宋君戍是真的恼了。 蘅芷觉得宋君戍有些不讲理。 “那现在的确是很关键的时候，好不容易发现他的腿有了被治愈的可能，我不想耽误了他的恢复，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蘅芷也恼了。 宋君戍沉下脸，问：“如果他一辈子都好不了，你是不是要盯着他一辈子？” “你这是什么话啊？他怎么会一辈子都好不了？不是说已经取得进展了吗？”蘅芷愤愤不平地道。 宋君戍用力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就跳下了床，气急败坏地就披上衣裳出去了。 蘅芷气得用枕头扔过去，也没砸到他的人。 “宋君戍，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忙的时候，我也没有怪你，为什么你就完全不懂体谅我？” 蘅芷委屈又愤怒，完全不理解宋君戍的怒点在哪里。 宋君戍走出门外就听到了这句话，可是怒火让他失去了理智，也不想就此回去再发生争吵。 宋君戍夺门而去，蘅芷气恼了半天之后，还是起来了，并且也赌气地离开了东宫去找穆华楠。 宋君戍在书房听说蘅芷出门了，更加恼怒了，直接将手里的书卷砸到了地上，还顺手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 “殿下……”昆仑一脸震惊和无助，不知道宋君戍到底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 宋君戍咬着牙道：“出去！” “殿下……”昆仑还想帮着收拾一下的，却被下令赶出去了。 “不要来烦我！”宋君戍依然怒火冲天。 陆离恰好来找宋君戍商议事情，听到他的暴怒声，微微挑起眉头。 昆仑没精打采地走出来，嘟囔道：“怎么就发那么大的火气呢？太子妃出门了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陆离听了，心下了然，没敲门就走进了书房，一块镇纸飞了过来，陆离迅速闪躲，才堪堪逃过一劫。 “殿下，怎么一大早的，就这么大火气？”陆离调侃道。 宋君戍见是陆离，脸色讪讪的，道：“我现在没心情，你有事晚些再来！” 第485章 被迫相亲 陆离知道，肯定是为了蘅芷，不过这次看样子十分严重，从前就算和蘅芷闹别扭，也绝对不会耽误正事的，这会儿连正事都不想谈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了？太子妃又惹您不痛快了？”陆离笑着问。 宋君戍见他还笑，越发来气，道：“别在这里碍眼，让孤一个人冷静一下！” “就怕太子妃不回来，您是不会冷静下来的，既然担心她被人拐跑了，那就看紧一点儿嘛，你今日难得休息，何不去陪着她呢，偏偏要吵架，她说不定正憋着一肚子委屈，去找别人诉苦了呢！” 陆离当然是故意说这番话来刺激宋君戍的，宋君戍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聪明，可有些时候，却愚钝得很。 尤其是遇到了蘅芷，理智常常跑得没影儿，就只会生闷气，或者把怒火撒在别人身上。 “我才不去，她那么紧张她的师兄，干脆就住那里好了，你这就去安排，把她的东西都送过去！”宋君戍恼火地道。 陆离听了，竟然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你干嘛去？”宋君戍喝了一声。 陆离回头，一脸无辜地道：“去替太子妃打点行装啊，您不是要她搬去青木园吗？殿下越发体贴太子妃了，早出晚归的确很辛苦，不如住在那里，省的来回奔波劳碌！” 宋君戍气的牙都要咬碎了，问：“你到底是帮着谁的？” 陆离装出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道：“当然是帮着殿下了，殿下所想，便是属下所急，殿下关心太子妃，属下定会替您照顾好太子妃的一应所需！”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宋君戍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像一头暴怒却无路可走的困兽。 陆离终于叹息一声，道：“殿下，您这是何苦呢？既然不乐意看到太子妃和穆先生这般亲近，您就不该答应让她去替穆先生治疗，大夫和病患之间，肯定会朝夕相处的，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不答应她，能怎么办？她一心想要治好穆华楠，我若不同意，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很不讲道义？穆华楠毕竟为孤出过力！”宋君戍烦闷地道。 陆离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可殿下大可寻觅天下良医，为穆先生治疗，不是非太子妃不可，如果您决定要让太子妃去治疗穆华楠，就该相信太子妃！” “我……我不是不信她，我是不信穆华楠！”宋君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不担心蘅芷会变心，却怕穆华楠会觊觎蘅芷的好。 蘅芷就像他心头的至宝，别人就算多看一眼，他都担心是来跟他抢的，更何况穆华楠还是那么优秀的男人。 陆离哑然失笑，道：“这样吧，我去和陈姑娘说一声，让她每天陪伴太子妃去青木园，她最有分寸，肯定会时刻替您看好太子妃，不让她被人拐了，如何？” 宋君戍仔细考虑了一下，紫苏现在基本把精力放在了李重和李瓜身上。 碧鸳和双燕早已被蘅芷收为心腹，况且她们二人也并不懂得如何不着痕迹地替自己看顾蘅芷。 只有陈姜既关心蘅芷，又懂得把握分寸，倒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陈姜可以吗？别忘了……她可是……”宋君戍有些犹豫。 陆离忙道：“殿下放心，她可以信任！” 宋君戍还是第一次见陆离这般笃定地相信谁，那脸色似乎还稍显急切，宋君戍微微挑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不过宋君戍未曾明着问，而是道：“既然你这么信任她，那就让她试试吧，不过要注意，蘅儿最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自由，陈姜要是做的太明显了，蘅儿肯定会生气！” 到了这个时候，宋君戍最在意的，还是蘅芷的心情。 陆离心想，宋君戍这辈子，大概是无法从蘅芷这个坑里爬出来了，他是彻底沦陷了。 陆离点头，正要离开，却又被宋君戍喊住，只见他脸色别扭地道：“不许对陈姜说这是孤的主意，也不许说是孤让她去的，是她自己闲着没事！” 陆离无奈耸肩，宋君戍也太会掩耳盗铃了。 “好，都是我们的主意，与殿下无关，殿下也不知道这件事！”陆离只好附和他。 宋君戍这才心满意足地挥挥手，让陆离去了。 只是陆离一走，宋君戍又十分懊恼，觉得早上不该那么快就生气，本来可以再多拖拉一会儿，这样也许就能磨得蘅芷妥协了。 可一想到蘅芷明知道自己生气了，还毅然决然地去照顾穆华楠，宋君戍的怒火又从心底窜出来。 “可恶！”宋君戍又咒骂了一句。 昆仑在外面是胆战心惊，心里疑惑，他们殿下是不是脑子出了点儿问题，怎么喜怒无常的？ 且说蘅芷这边出了门，心情实在是非常糟糕，去了青木园门口，想了想，又折返，交代人去告诉穆华楠，今天自己晚点去，就去找周伊人了。 周伊人最近也十分烦恼。 因为周夫人自打周伊人“恢复正常”之后，还是心心念念她的婚事，一心想要替周伊人找到如意郎君，所以便不停地给周伊人相看适龄男子。 周伊人也被迫到处赴宴，所为的宴会，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 一帮需要找对象的适龄男女及其家人，包括母亲和七大姑八大姨的聚在一起，说着不着边际地话，然后找机会让夸赞自己的孩子，再对看上的孩子家问长问短。 那说话的艺术，实在让周伊人佩服地五体投地。 蘅芷一早来找周伊人，自然受到了周伊人的热情欢迎，她今日恰好有一场这样的相亲宴会要参加，以为蘅芷来了，就不必再去了。 没想到周夫人却来拜见蘅芷，还热情地道：“太子妃来了啊，真是巧了，今日恰好要去赏兰花，我和一群夫人约好了，您既然来了，就索性一起去吧？正好那几位夫人都想拜见您呢，您平日深居简出的，她们都没机会！” 蘅芷看了一眼周伊人，周伊人拼命给她使眼色，要她拒绝。 第486章 共赴相亲宴 蘅芷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周夫人简直像是提前预知蘅芷要说什么似的，道：“太子妃，您今儿可一定要赏脸啊，我总想早点把伊人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可她就是推三阻四，我们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着急呢？这宴会说白了，就是替伊人找个好夫婿的，您想必也希望伊人能早日有个好归宿吧？” 蘅芷为难地看了一眼周伊人，意思是，她也不能拒绝了，这要是拒绝，怕是以后要被周夫人拉入黑名单的。 周伊人无声地发出哀嚎，还试图挣扎一下，道：“娘，太子妃肯定是找我有正事儿的，咱们今儿就不去了吧？改日再去不行吗？” “不行，今日是威宁侯夫人做东，威宁侯的长子和次子都与你年龄相当，家世和人品都出众，我可是看准了的，你去见见，若是互相都看好了，娘就可以安心了！” 当着蘅芷的面，周夫人也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真心话，可见她是有多么焦虑自己女儿的婚事了。 毕竟像周伊人这么大，还未定亲的，实在是不多见了，而且周伊人因为此前的“疯病”，名声也受了些影响，如今不多带她出去表现表现，别人恐怕还担心周伊人不正常。 蘅芷同情地看了一眼周伊人，从古至今，逼婚是一种不变的传统。 “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赏脸了，伊人与我情同姐妹，我自然也希望她早日有个好归宿！”蘅芷笑着回道。 周夫人立刻喜笑颜开，欢喜地道：“太子妃实在是太通情达理了，难怪我第一次见您就觉得您特别亲切，一点儿太子妃的架子都没有，真真儿是人美心又善！” 周夫人恨不得把蘅芷夸出一朵花来。 周伊人则暗暗翻白眼，周夫人赶紧催促周伊人去换衣裳，梳妆打扮。 蘅芷为了和周伊人单独说会儿话，主动要求陪周伊人去内室梳妆打扮。 周夫人也忙活着为赴宴做准备去了。 “蘅芷，你到底是不是姐们儿啊？怎么也坑我？我还以为你来救我了呢！”周伊人垂头丧气地往梳妆台前一坐。 蘅芷一边拿着珠花往她头上比划，一边道：“这不是赶巧了吗？况且你看伯母的样子，她那么急切，还不是关心你么？咱们要理解老人的心情，你未必要真的嫁给她看上的人，但若是完全不配合，她肯定很伤心的！” “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天被她搞得有多烦，也不能偷偷去营地了，更不能穿男装出门了，三天两头就赴宴，被一群八婆围着看，简直像是去做展览的大猩猩！” 周伊人苦不堪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蘅芷噗嗤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古人还是比较含蓄的，就算相看你，也肯定比较隐晦！” “隐晦？你是没见识到，那一个个眼珠子，恨不得往你身上粘，自从太子殿下登基，而她们又知道我是你钦点的女史之后，简直把我当成了唐僧肉，恨不得谁都来咬一口！” 周伊人觉得，自己还是被蘅芷连累了。 那些人就想借由她来攀上太子这根高枝儿。 蘅芷颇感意外，问：“从前不是避我如洪水猛兽吗？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现在都开始要转而巴结我了吗？” 周伊人道：“你以为呢？跟红顶白，捧高踩低，不都是人之常情吗？可他们也做的忒明显了些，从前还因我发疯的事儿避之不及呢，现在我也成了香饽饽了！” 蘅芷嗤笑，道：“那敢情好，这下全王都的，不，整个宋国的优秀单身男青年都成了你可以随意挑选的对象了，你还不偷着乐吗？” “靠，老子是个纯爷们儿，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就算我要挑个男人，那也不是谁都能合小爷胃口的，他们也配？一个个油腻地让我三天吃不下饭！”周伊人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了厌恶。 蘅芷问：“不会吧？难不成这些权贵子弟，就没一个入得了你的眼了？” 蘅芷觉得是不是周伊人说得太夸张了。 周伊人嗤之以鼻道：“你见过就明白了，到底有多油腻！” 周伊人的话挑起了蘅芷的好奇心，原本满腹怨气的，现在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这么乐呵呵地陪着周伊人和周夫人去赴宴了。 赏花宴自然是要安排在百花齐放的地方，威宁侯夫人做东，早早地就开始在门前迎接客人了。 当蘅芷陪着周家母女过来，威宁侯夫人那惊喜的样子，简直像是见到了稀世珍宝似的。 “呀，太子妃驾临，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面对威宁侯夫人的盛情，蘅芷却有些尴尬，因为这位夫人完全无视了同行的周夫人，只顾着巴结她了。 蘅芷客气地道：“侯夫人太客气了，我是陪着周夫人和周小姐来的，不请自来，还请你别见怪才是！” 蘅芷当然知道威宁侯夫人是求之不得，可她这话也是委婉地告诉她，别忘了正主周夫人。 周夫人倒是个心宽的，完全不在乎，笑着道：“也是太子妃肯赏脸陪我们母女来赴宴，侯夫人可别怪我冒昧啊！” 威宁侯夫人脸色微微有些窘迫，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热情的笑容，道：“哪里的话，周夫人和小姐肯来已经是给我莫大的面子，也就您二位能请的动太子妃的大驾，旁人求还求不来呢，我岂会不高兴！” 寒暄了一会儿，威宁侯夫人也顾不得别的客人了，忙将蘅芷和周家母女迎入园子。 这园子倒也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不过这些花花草草，可不及满园子里娇艳欲滴的妙龄女子。 周伊人扫了一眼，道：“要不是因为每次都能看见这么多可爱的小姐，我才懒得来呢！” 蘅芷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低调点，让人听见了，又该说你疯了，从现在开始，请变成大家闺秀周伊人好嘛？” 周伊人端了起来，仪态举止，一颦一笑，都无可挑剔。 蘅芷满意地点点头，道：“没白费我对你的一番苦心，你这样出去，怕是要迷死不少翩翩公子！” 第487章 不像个正经人 “可你不知道我我这样有多累！”周伊人咬着牙低声道。 蘅芷笑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两人边走边低声聊天，蘅芷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轰动，那些带着女儿赴宴的夫人，都粘了过来，一个个都堆满笑脸，过来问候，想要借机攀谈几句。 蘅芷也不似从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因为她明白，自己如今已不是可以独善其身的时候了。 宋君戍也不可能当光杆司令，他需要大臣的拥护，需要在这些人之间周旋，所以她身为太子妃，这种夫人社交是不可避免的。 纵然自己不喜欢，她也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所以蘅芷很礼貌地应对着，笑容可掬，简直让那些夫人受宠若惊，毕竟之前明德书院的事儿让人已经对蘅芷有了畏惧之心，生怕她是个难以讨好的人。 这会儿蘅芷看起来如此和善好亲近，自然各个都想来攀谈一下，就算没有攀附之心的，也在蘅芷露出善意之后，有了亲近之心。 威宁侯夫人今儿十分得意，因为蘅芷的到来，让她主办的这场宴会增添了更多的荣光。 蘅芷被拥簇着，周伊人都替她累得慌，好容易找到机会将蘅芷拖离了人群，躲到了角落里去了。 “乖乖，见识到了吧？真够吓人的！”周伊人一脸疲惫地道。 蘅芷也是心累，道：“我终于理解你的感受了，不过我觉得这也未必是件坏事，说明咱们东宫现在的影响力是实打实的了，太子的地位也越发稳固！” “那倒是，不过这也太热情了，受不了，受不了啊……”周伊人摇头。 两人正说着话，角落里忽然冒出一个男人来，眼勾勾地看着蘅芷和周伊人，颇有垂涎之意。 “二位小姐……怎么单独到这儿来了？” 蘅芷和周伊人都皱了眉头，一看这男人就不像个正经人，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脸上油腻腻的，年纪不大，可却已经有了仿佛怀孕六七个月的肚腩，一双贼眼不时地在蘅芷和周伊人身上转悠。 蘅芷厌恶不已，正欲开口呵斥，周伊人低声道：“这就是威宁侯的次子，叫沈阳，是个最好色的，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听说还未成亲，就已经有了六七个通房丫头了！” 蘅芷当然知道通房丫头是什么意思，又见沈阳那色眯眯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打转，就越发觉得厌恶。 难怪周伊人一听说要来威宁侯这边赴宴，就那么一副要死掉的样子。 见周伊人和蘅芷都没说话，沈阳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道：“二位小姐怕是不认得我，我就是威宁侯的儿子，人称沈二爷！” “什么爷不爷的，我们可不认得你，快些让开，我们要回去了！”周伊人冷冷地道，明显是不想多理他。 沈阳却没有自觉，堵在狭窄的路上，不肯让开，笑嘻嘻地道：“小姐，既然有缘在此相遇，何不赏脸一起聊聊呢？你们来此不也是寻找缘分的吗？” “滚开！”周伊人已经忍耐不住了，多看一眼沈阳，都觉得眼睛要瞎。 沈阳听了周伊人这么不客气的话，自然不高兴了，邪笑一下，伸开双手，挡住了路，道：“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好歹也是威宁侯的二公子，想跟我好的女人可多了去了，二爷我今儿高兴，看你们两个都很满意，你们该高兴才对！” 蘅芷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周伊人是个暴脾气，哪儿能受得了这种蠢猪呢。 “我再给你个机会立刻消失！”周伊人也是为了避免自家老娘尴尬，否则早就出手揍人了。 “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说话怎么这样难听呢？我可是真心想要和二位交朋友的！”沈阳一副自命风流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蘅芷差点儿笑出声。 周伊人脸色越发难看了，觉得自己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了。 蘅芷就在一旁看好戏，这种纨绔子弟调戏“不良少女”的戏码，她可是第一次见，反正她知道周伊人能应付，自己又没危险，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周伊人眼神凌厉起来，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直接上去就是一拳，怼在沈阳的肚子上，将他打倒在地，然后拉着蘅芷就走。 沈阳捂着肚子哀嚎，立刻喊道：“来人，把这俩小娘们给老子绑起来，真是反了她了，还没人敢这么对我沈二爷！” 沈阳一声令下，他的那些随从就跑了出来，把蘅芷和周伊人围了起来，不让她们走。 周伊人冷笑一声，道：“怎么？还敢强抢民女？” 沈阳从地上爬起来，奸笑几声，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烈马，骑起来才够味儿，今儿爷就要定你了，你若乖乖从了，咱们还能结成亲家，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哪家的千金吧？小爷我还没娶妻，这正室的位置可为你空着呢！” 沈阳想得很简单，他看上周伊人了，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通过正常途径，未必能够娶到合心意的妻子。 可若是先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再主动承担责任，娶回家，岂不是很省事儿吗？ 沈阳一早就计算好了，从周伊人和蘅芷单独踏入这里的时候，他就盯上她们二人。 蘅芷一直默不作声，虽然长得美，但周伊人的性子泼辣，更符合沈阳的喜好。 当然，在沈阳心里，要是一次能弄俩大美人，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可这蠢猪哪里知道，周伊人和蘅芷，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伊人，怎么办？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的建议？”蘅芷忍俊不禁，打趣道。 周伊人翻了个白眼，知道蘅芷在开玩笑，道：“我怕我将来会饿死！” “怎么会呢，我们沈家也是富贵之家，难道还能饿着你？”沈阳一副他很富有，绝对不会亏待周伊人的样子。 周伊人一本正经地道：“我看着你就吃不下饭，不出半个月，就得饿死了！”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爷虽然脾气好，可不代表能任由你放肆！”沈阳也怒了，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第488章 中了阴招 蘅芷看他生气的样子，越发像一头猪了，笑得很夸张。 “给我拿下！”沈阳恼羞成怒，直接命令下人将蘅芷和周伊人拿下。 周伊人怎么会束手就擒，直接上前就和那些人干了起来，蘅芷本来还想看热闹的，但是她也成了攻击目标。 蘅芷掏出银针正要动手，没想到迎面撒来一阵白粉，自己一时不慎吸入了一口，眼睛也瞬间被迷住了，痛的睁不开眼。 “唔……”蘅芷跌落在地，很快就被人钳制住了。 周伊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欲救蘅芷，却在这时候，背后挨了一闷棍，晕倒在地。 沈阳冷笑一声，道：“小丫头片子，以为自己会几下花拳绣腿就能跟小爷耀武扬威？小爷玩女人，那可是道上出了名的，只要小爷想要的，就没有弄不上手的，带走吧！” 沈阳命人偷偷将蘅芷和周伊人通过小路带离了这里。 蘅芷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青木园了，这房间很熟悉，是她平时替穆华楠治疗，累了就来休息的地方。 蘅芷很诧异，自己明明被沈阳那头猪给阴了，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青木园里呢？ 蘅芷爬了起来，身体有些不适，揉了揉脑袋，眼睛还有点难受，肯定是那白粉造成的。 她刚弄出点儿动静，穆华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道：“小芷，你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蘅芷发现穆华楠就隔着屏风在外面，便问：“师兄，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你出事了，我让冷川去将你带过来的，当时你昏迷着！”穆华楠解释道。 蘅芷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发现并未有什么不妥，便知道沈阳那头猪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 “师兄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蘅芷惊讶了一下，顿时又想到，穆华楠的特殊本事。 “师兄，我又让你耗费了不少精力吧？抱歉，当时我太大意了，以为那沈阳是个蠢猪，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用阴招！”蘅芷很内疚又很气恼地道。 她知道穆华楠每次动用这种特殊能力，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有一定伤害的。 所以才会感到内疚。 “说什么傻话，你我是同门，保护你也是师兄的分内事！”穆华楠宽慰道。 蘅芷忽然想起来，问：“伊人呢？” “伊人？”穆华楠不解地问，“谁？” “和我一起的周伊人啊，周相的千金，我们在一起的，她没事吧？”蘅芷担忧地问。 沈阳那么卑鄙，万一也对周伊人下黑手，可怎么办？ 穆华楠赶紧对外面喊了一声，道：“小川，你怎么没救另一个姑娘？” 冷川出现在门口，声音也冰冰冷冷的，道：“公子只让救一个！” “你……哎，真是个傻孩子，我是只算到了小芷出事儿了，并没有去算具体的情况，你既然见到和她一起的姑娘有危险，为什么不顺便救下呢？”穆华楠很无奈。 冷川很理所当然地道：“公子没吩咐，冷川不救！” 蘅芷差点儿崩溃了，一骨碌爬起来，激动地道：“你也太听话了吧，让你救我一个人，就真的只救我一个人吗？那是我的朋友，你就算不能一下子救了，也可以弄出动静，让别人来救吧？” “公子没吩咐，冷川不救！”冷川还是那一句话，语气依旧冷冰冰，没什么感情，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推脱责任，只是陈述他认定的事实。 蘅芷被气的七窍生烟，此时屋内已经点了灯，外面都黑了，如果要发生什么事儿，恐怕她也来不及阻止了。 自责感和怒火让蘅芷简直想撞墙。 她今天赌气出门，都没让惊雷和惊云跟着，他们又因为相信周伊人，所以也就顺从地没暗中跟着保护自己。 可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这简直让蘅芷郁闷到死。 “师兄，我要找到伊人，如果她出了事儿，我怕是比死还要难受！”蘅芷痛苦万分地道。 蘅芷现在真的是又惊惧又后悔，心里急的要命。 穆华楠看出蘅芷的焦急，忙道：“先别急，容我去想想办法，冷川，你去找找那位周小姐，找到之后，立刻带回来！” “是！”冷川立刻去了，毫无犹豫。 他只是执行穆华楠的命令，对别人的事儿并不关心。 蘅芷泫然欲泣地道：“师兄，如果伊人有危险，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是我一时疏忽，冷川是个比较特殊的孩子，他并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道判断是非对错，他只是特别听我的话，我让他做的事儿，他才会做，没说的，他就坚决不会做！” “师兄，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当时玩心太重了，否则可以早点摆脱那个混蛋了，还有……我不该出门赶走两个暗卫的，否则也不至于出事！”蘅芷抓着自己的头发，很内疚地道。 穆华楠心疼地道：“小芷，别这样，也许周小姐也被救了呢？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立刻就去卜算一下！” “公子，万万不可，您今日已经破例卜算了一次，如果一日两次，您知道会对身体产生什么样的害处！” 泰叔夺门而入，情绪激动地制止穆华楠。 穆华楠皱了眉头，道：“泰叔，我自有分寸！” “公子，您就是太没有分寸了，我才不得不出面制止您，您不可再这样任意妄为了，难道您真的想害死自己吗？”泰叔的脸因为激动而暴起了青筋，看起来有些狰狞。 蘅芷从来不知道，穆华楠每次动用占卜能力，是要伤及身体的。 这些事儿，师父天枢老人和穆华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蘅芷问：“师兄，你动用占卜术，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不会，泰叔的意思是我现在这样，动用占卜术的确比较耗神！”穆华楠解释道。 蘅芷看着泰叔脸上极不赞同却不得不隐忍的神色，便有些狐疑起来。 “师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蘅芷问。 穆华楠还是一如既往温柔恬淡的笑容，道：“怎么会呢？别胡思乱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你的朋友！” 第489章 幸好没事 蘅芷一听他提起周伊人，就立刻不淡定了，赶紧道：“对对，师兄，我等不下去了，我要自己去找她！” “不行，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出去会有危险的！”穆华楠严肃地制止了蘅芷。 “可是……”蘅芷还是很为周伊人担心。 穆华楠道：“如果真的出事了，你现在去也于事无补，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善后，如果没有出事，相信很快冷川回来会告诉我们的！”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打斗声，还有周伊人的咋呼声。 蘅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几乎差点儿喜极而泣。 ”她来了……”蘅芷一颗心落了地，这么有精神的咋呼，说明周伊人还好好的。 蘅芷提起裙角就跑出去，却看到冷川抓着周伊人，正在和人对打，而对方的衣着和身形，十分熟悉。 “你特么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抓老子！”周伊人大呼小叫。 蘅芷看了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冷川会和兰贞打起来。 “你们快住手！”蘅芷在下面喊道。 周伊人一边挣扎，一边低头对蘅芷道：“我靠，你也被这个奇怪的家伙抓来了？” “冷川，住手！”穆华楠也闻声而来，以不高不低的声音制止冷川。 冷川听到穆华楠的话，立刻住手，从屋顶调戏来，并且稳稳地将周伊人丢在了地上。 是的，丢在了地上，周伊人被摔了个四仰八叉。 “伊人，你没事吧？”蘅芷瞪了一眼冷川，赶紧过去扶周伊人。 周伊人气的龇牙咧嘴，骂道：“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有病啊？靠，一身蛮力，我的屁股都要摔成裂了！” 兰贞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看了看穆华楠，又看看蘅芷。 “到底怎么回事？”兰贞问蘅芷。 蘅芷这才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然后问：“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真是疯了，这家伙一见到我，二话不说就上来抓人，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贼呢，就跟他打了起来，不过说真的，这家伙的身手太强了，我还第一次遇到完全让我无力招架的对手！” 周伊人一开始是很不服气的，但最终还是对冷川的实力赞不绝口，她可不是输不起的性子，内心对强者有着本能地敬服。 “所以你也安全脱险了，冷川是被我师兄派去救你的，都是一场误会！”蘅芷道。 她估摸着，冷川根本就没问一声，因为穆华楠告诉冷川，见到周伊人就带回来，这厮八成又没过脑子，直接无脑执行命令。 冷川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就像他是个局外人，从未参与过这场混乱，也没有打算解释一下。 穆华楠被泰叔推出来。 蘅芷赶紧介绍道：“伊人，兰贞，这是我的师兄，穆华楠！” “穆华楠？”兰贞挑眉，惊讶之中带着几分探究。 “幸会，在下穆华楠！”穆华楠维持着彬彬有礼的样子，虽然双目失明，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可怜可悲，反而会被他这身气度所折服。 兰贞上前一步，还礼，道：“久闻穆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风姿卓绝，不同凡响！” 蘅芷立刻对穆华楠道：“这位也是我的朋友，他是兰国二皇子，兰贞！” 穆华楠微笑点头，道：“二皇子过奖了！” 周伊人凑过来看了一眼穆华楠，然后对蘅芷道：“难怪你一直这么惦记这位师兄了，果然是人中翘楚，你就不怕你家那位醋罐子打翻？” 周伊人对宋君戍还是有点了解的，那可是很爱吃飞醋的家伙。 穆华楠听了，莞尔一笑，并不说话。 蘅芷白了一眼周伊人，道：“胡说什么，我和师兄之间如同亲人一般，有什么可吃醋的！” “周伊人对穆华楠道：“穆先生，在下周伊人，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周小姐快人快语，性格洒脱不羁，实在难得！”穆华楠也客气地回道。 几个人一阵寒暄之后，穆华楠邀请他们去前厅坐下喝茶了。 兰贞和穆华楠似乎很投缘，聊得十分热络。 蘅芷和周伊人只是从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几句，然后她们俩也自己聊起来。 “伊人，你是怎么逃脱的？”蘅芷刚刚没来得及问细节。 周伊人道：“多亏了沈家的老大沈涵，他大概是听到动静了，当时我被沈阳那头猪给绑了起来，嘴巴也堵上了，那厮竟然想对老子霸王硬上弓，差点儿就要得手了，沈家老大突然来把他叫走了，然后不知道兰贞怎么找到我的，就把我救出来了！” 蘅芷也替周伊人捏了一把汗，不过幸好什么都没发生，如果真出了意外，她恐怕一辈子都良心不安了。 “妈的，真后悔没有去把沈阳给打死，这口气我可咽不下，等找个机会，我要废了那小子！”周伊人义愤填膺地道。 蘅芷道：“幸好我们都没事，否则这次还真是阴沟里翻船了，那家伙看着像个蠢猪，没想到手段那么损，肯定平时没少祸害姑娘！” “那还用说，那家伙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这次我绝对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周伊人咬了咬牙。 蘅芷点点头，也觉得沈阳那家伙太恶心了，该让他吃吃苦头，也算为民除害了。 眼看时间晚了，周伊人便道：“蘅芷，我们回去吧，我俩都从宴会突然消失，我娘大概要气炸了！” “也对哦，竟然忘了告诉伯母一下，她该急坏了吧？”蘅芷这才想起自己疏忽大意了。 周伊人道：“她肯定想不到我们出事了，大概以为我们俩偷偷跑了吧，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就好，免得她跟着担心，你快回去吧！”蘅芷也催促周伊人赶紧回家解释清楚。 兰贞也起身对穆华楠道：“穆先生，今日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欢迎之至！”穆华楠温柔浅笑。 蘅芷道：“我送你们出去！” “你不回东宫吗？我还打算先送你回家呢！”周伊人很诧异地问。 蘅芷一想到宋君戍今天一天也没找自己，就很生气，道：“今儿不想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第490章 她很好，我亦很好 “怎么了？”周伊人一看蘅芷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和宋君戍闹别扭了。 蘅芷摇头，故作轻松地道：“没事，我就是要留下来照顾师兄，本来今天就和师兄约好了要给他治疗的，还没来得及做呢！” “不用的，许大夫今日来过了！”穆华楠及时道。 蘅芷微微一愣，许大夫今天本来是不来的，看来是宋君戍让他来的。 “既然这样，那还是我们先送你回东宫吧！”兰贞也劝道，他自然是站在宋君戍一边的，知道蘅芷和宋君戍闹别扭了，自然要劝劝蘅芷。 蘅芷撇嘴，道：“我今晚不想回去！” 周伊人一把把蘅芷拉倒自己身边，然后笑着对穆华楠道：“穆先生，你放心吧，我会把蘅芷安全送回东宫的！” 穆华楠微笑道：“好，那就拜托了！” 蘅芷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索性也就顺势被周伊人带了出去，临了还不忘跟穆华楠道：“师兄，我明天再来看你！” 穆华楠点点头，依然保持着微笑。 待蘅芷她们走远了，泰叔才道：“公子，你这样不会太辛苦了吗？” 穆华楠摇摇头，道：“她现在很好，我亦很好！” “你一点儿也不好！”泰叔憋屈地道。 穆华楠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里有那么一丝落寞闪过。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时间是残忍的，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挽回。 蘅芷被周伊人拉走之后，还责怪她道：“干嘛要送我回去，我不想回家，最多跟你去相府！” “你还闹什么别扭呢，你在这里住一晚，就不怕宋君戍杀过来啊？”周伊人戳了戳蘅芷的额头。 蘅芷揉揉脑袋，道：“我才不管他呢，就爱乱吃醋，师兄对我如同对自己的妹妹，他有什么好吃醋的，小气！” “可到底你们不是亲兄妹，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周伊人这一次倒是不站在蘅芷这边了。 蘅芷噘着嘴，道：“就算不是亲兄妹，可我们心里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你是无愧了，若他问心有愧呢？”兰贞忽然插了一句嘴，看着蘅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蘅芷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摇头，否认道：“不会的，我和师兄相识那么早，如果他对我有什么，哪里还轮得到宋君戍？师父也不会将我送来宋国了！” 蘅芷根本不相信，而且在她看来，穆华楠那样的人，似乎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她甚至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女人，才是他所喜欢的。 兰贞笑而不语，周伊人可没想那么多，直接道：“不管你们问心有愧没愧，都要避险，所谓瓜田李下。你也别把男人看得太大度了，对于自己的女人，男人任何时候都是小心眼儿的！” “你好像很了解男人的心思！”兰贞忽然道。 周伊人抿嘴，刚要说什么，蘅芷立刻道：“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她什么都不懂！” 周伊人不说话了，她真想说一句，自己也是个男人啊，可是一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勇气说出口。 兰贞笑了，道：“好了，不管你和君戍怎么闹，不回家这一点还是千万别开头！” “我早上出来到现在，他也没派人来找过我！”蘅芷气恼地道，觉得自己根本不受重视。 周伊人翻了个白眼，感叹道：“不管平时多么理智聪明的女人，一旦矫情起来，都是这样的！” 蘅芷瞪她，道：“谁还不能矫情了？我不管，这次是他错，他不低头，我绝不理他！” 说完就傲娇地转身往前走。 周伊人和兰贞对视一眼，都摇摇头，然后追了上去。 周伊人道：“蘅芷，你真要去我家住啊？你就不怕我爹碎碎念？他可是个老顽固！” “你就不能别让他知道啊？况且周相我了解，他心里肯定不满我的行为，但面子上也不会让我难堪的，我好歹也是太子妃！”蘅芷有恃无恐地道。 “呵呵……那是你没见识过老顽固执着起来的样子，你等着吧，看他待会儿怎么委婉地念叨你！”周伊人幸灾乐祸地道，心想蘅芷既然愿意去替她当挡箭牌，帮她逃过今天私自“离开宴会”的错，那她也乐意。 兰贞问：“你们真的不打算去东宫了？” “我不去！” “我随她！”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兰贞无奈地道：“罢了，我先送你们回去吧，回头我再去找宋君戍！” 蘅芷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和周伊人回家了。 兰贞将他们送到之后，就去找了宋君戍。 宋君戍此时正郁闷地发狂，因为他一直在等蘅芷回来，可等到这么晚了，人影也没见着。 见到兰贞来了，也没给个好脸色，道：“你怎么来了？不去找你的周小姐吗？” 兰贞一脸幸福的笑容，故意刺激宋君戍道：“刚刚才分别，把她送到家门口了！” 宋君戍心头一股怒火窜起来，人比人，气死人。 “你是来找我炫耀的？周伊人那种男人婆，你也喜欢，你到底什么时候瞎的？”宋君戍一生气，也嘴巴毒起来。 兰贞道：“那是你没欣赏能力，我喜欢的女子，我喜欢就够了，要你管吗？” “就怕你最后未必能得偿所愿，我看周伊人那个性子，不好对付，更何况……你别忘了自己那个一心要利用你的婚事来和亲的母后大人！”宋君戍开始泼凉水。 兰贞脸色一暗，道：“我不会听她的！” 宋君戍知道兰贞的脾气，也就不多说了。 兰贞见他还在生闷气，故意道：“怎么？太子妃不回家，你这个当夫君的，也只能干着急生闷气？看来你过的也未必得意嘛！” “胡说，谁说我只能干着急生闷气？我是不想去找她，我要让她自己回来认错！”宋君戍明显在强撑。 兰贞哪里会看不明白，笑道：“她说今晚就留在青木园了，我是替她来传话的！” “什么？” 宋君戍一听，火冒三丈，立刻就要冲出去。 兰贞一把拉住他，道：“你干什么去？” 第491章 对她师兄太好了 “去青木园，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留在那里过夜！”宋君戍又急又气，这会儿都这么晚了，她竟然还在青木园，这不是在给穆华楠机会吗？ 他一想到穆华楠和蘅芷月下对坐，谈笑风生的样子，就气的肺都要爆炸了。 “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兰贞见他真的上火了，也不敢在开玩笑，免得他真去找穆华楠拼命。 宋君戍没耐心地道：“说什么说，再说我媳妇儿就跟人跑了！” “你也太不信任你家太子妃了吧？我刚刚话没说完，她本来想留在青木园的，但现在在相府里！”兰贞道。 宋君戍听了，才松了一口气，又怒了，问：“她跑去相府做什么？” “她说不想回东宫，不想看到你！”兰贞同情地看了一眼宋君戍。 “可恶！”宋君戍重重地锤了一下书房的梁柱。 兰贞劝道：“我说君戍啊，你既然这么关心她，怎么今天都不去找她呢？” “我不去，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觉得我小心眼儿，哪个男人能大度到容忍自己的妻子每天陪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宋君戍烦躁又憋屈。 兰贞叹息道：“那你就和她好好说啊，你这个人就是个没嘴的葫芦，凡是不喜欢解释，憋在心里，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宋君戍抿嘴，不说话了。 “女人都是要哄的，蘅芷虽然很懂事，很聪明，但她终究也是个普通女子，你总不能要求她完美到根本不需要你费心吧？”兰贞道。 宋君戍别扭地道：“她对她那个师兄，也太好了一点！” “那又如何？她终究已经是你的人了，师兄就是师兄，难道还能变成夫君吗？你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兰贞问。 宋君戍立即道：“他休想！”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和蘅芷置气，给人家机会呢？你知道今天蘅芷差点儿发生危险，被穆华楠的人救了吗？”兰贞问。 宋君戍立刻瞪大眼睛，道：“怎么回事？什么叫差点儿发生危险，她不是去了青木园吗？” “她和你赌气，没去青木园，和周伊人去了威宁侯府，遇到了威宁侯府那个好色成性的二公子！”兰贞解释道。 宋君戍当然听说过威宁后那个次子的事儿，他一听蘅芷遇到了沈阳，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那个混蛋竟然敢对蘅芷下手？”宋君戍的眼里杀气毕现。 兰贞毫不怀疑，如果沈阳在这里，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兰贞道：“好在没有得逞，穆华楠的人及时赶到将蘅芷带走了，我也恰巧赶过去，将伊人救了。” 宋君戍眯起眼睛，虽然没有出事，但不代表宋君戍就会放过沈阳。 威宁侯没有犯过什么大错，长子沈涵是个可用之才，所以宋君戍上位之后并未打击过威宁侯府，反而有意要重用沈涵，只是沈涵还需要一点儿锻炼的机会，宋君戍目前还在考察他。 威宁侯却偏爱次子，将那个一无是处的沈阳惯得是无法无天，常常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儿，也出过一些事儿，只是都被威宁侯沈雄给压下去了。 这一次竟然欺负到了蘅芷头上，宋君戍可不会再放过这个沈阳了。 宋君戍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兰贞还以为他现在就要去找沈阳算账，立刻追过去，道：“这么晚了，不急于一时吧？” “什么不急于一时？”宋君戍拧眉。 “沈家那个混账啊，你要清算也不必这么晚去，明天再去吧！”兰贞劝道。 宋君戍道：“我要去相府！” 兰贞一听，才乐了，道：“这样啊，那你去吧，要不要我陪？” “不用！”宋君戍推开兰贞，可不想让他去看笑话。 宋君戍本想悄悄地去相府找蘅芷的，但一想到蘅芷肯定和周伊人在一起，他闯入周伊人的闺房总是不妥的。 于是也只能找了个借口，从正门进去，说是拜访周相。 周相听宋君戍来了，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出来迎接，还赶走了下人，将宋君戍领到了书房去。 宋君戍感到十分尴尬，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不是来谈正事的，而是来接媳妇儿回家的。 “殿下，快请坐！”周相一脸正经地将宋君戍领入上座，自己站在一旁陪着。 宋君戍用拳头堵着嘴巴，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相爷也请坐吧，不必站着了！” “多谢殿下，不知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周相屁股还没落座，就赶紧问，神色略显紧张，生怕出了什么大事。 宋君戍犹豫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想好什么借口。 可宋君戍不知道，他这犹豫的样子，却把周相弄得更加紧张了，以为宋君戍这次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了。 “殿下，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臣虽然老迈昏庸了，但尚可为殿下分忧！”周相诚恳地道，他越来越觉得宋君戍是整个宋国的最大希望，所以对宋君戍是誓死追随了。 宋君戍被周相感动的同时，又更加觉得无奈了，他该怎么说才能将话题转向蘅芷呢？ “那个……周相，您别着急，我来也没什么急事儿！”宋君戍摸摸鼻子，想着别把周相给急坏了。 周相皱了眉头，一脸纳闷，问：“没什么急事儿？这会儿都这么晚了，不是急事儿殿下怎么亲自来找臣？” 宋君戍想了想，道：“就是……一点点小事，周相对威宁厚长子沈涵怎么看？” 周相略有些惊讶，不知宋君戍为什么突然提起沈涵，但还是认真地回道：“沈涵倒是个有潜力的年轻人，颇有其祖父的风范，奈何其母早亡，身为嫡长子，反而不得威宁侯的欢心！” “那都不是问题，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宋君戍道。 周相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沈涵的性子还需要磨一磨！” “嗯，孤也是这么想的！”宋君戍说到这里，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编借口了。 周相心里也犯嘀咕，难道宋君戍今晚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讨论沈涵的吗？不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吧？ 第492章 惧内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两人都不知道如何继续话题。 宋君戍喝了一口茶，然后又接着道：“听说……周夫人又在为周小姐的婚事操心？” 周相点点头，硬生生接道：“是啊，是啊，小女已经不小了！” “周小姐和太子妃的关系非常好，太子妃也时长提起她，夸她是个好姑娘！”宋君戍拐弯抹角，以极为笨拙的方式将话题硬生生转向了蘅芷。 周相一时没反应过来，道：“太子妃谬赞了，小女性子太张扬了，臣也很为此烦恼，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分寸，是非善恶还分得清，该守的规矩都还不错！” 周相明显很喜爱周伊人，提起女儿，便一副为人父的喜悦。 宋君戍心想，周相咋就不懂，他夸周伊人，完全是为了抛砖引玉，周相为何不说太子妃就在相府做客呢？ 宋君戍很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太子妃……今日还陪周小姐去威宁侯府赴宴了？” 周相立刻有些愠怒，道：“殿下不说，臣还忘了，小女真是太胡闹了，宴会还没开始，就带着太子妃偷偷走了，可把她娘气坏了！” “哦……那……她们都去哪儿了？”宋君戍着急地问，该是要说蘅芷就在相府的事儿了吧？ 周相道：“问了，说是和太子妃一起去喝茶了，很晚了才回来！” 宋君戍知道，这八成是周伊人用来糊弄周相夫妇的借口，也是怕他们担心。 ”那个……周相，太子妃……”宋君戍已经开始明示周相了。 周相却并不接茬儿，道：“太子妃啊，今晚特意过来了，说是难得和小女相聚一次，拙荆看时候也不早了，就留她在府里歇息呢，殿下且放心，小女虽然糊涂，但绝对不会怠慢太子妃的！” 宋君戍几乎要崩溃了，周相聪明的时候，那是绝顶聪明，这会儿糊涂起来，也是相当糊涂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不该顺水推舟，让自己把太子妃带回东宫去吗？ 还说什么放心不放心的话，简直气煞人也。 宋君戍的脸色正难看，就听到书房外面一阵窃笑，显然是周伊人的声音。 “伊人，是你吗？”周相不悦地问。 周伊人应了一声，忍着笑推门而入，道：“爹，太子殿下！” “胡闹，怎么能在外面偷听呢？”周相板着脸训斥道。 周伊人继续憋笑，道：“不是偷听，是听说太子殿下晚上来了，以为是来找太子妃的，太子妃让我来传话，让殿下不必担心她了，她今晚就留宿在此！” 说完，周伊人还窃笑地看了一眼宋君戍那铁青的脸色。 周相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宋君戍不是来找自己谈事儿的，是来找太子妃的啊。 周相很抱歉地看了一眼宋君戍，自己好像耽误了太子殿下的正事儿了。 “那个……殿下，您看现在……您是否去找太子妃？”周相问。 宋君戍看了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周伊人，心中推测，既然周伊人来了，蘅芷肯定也在外面偷听。 他对蘅芷还是很了解的。 于是宋君戍道：“周相，是孤唐突了，今晚的确是来找太子妃的，说来也不怕您笑话，孤和太子妃早上拌了几句嘴，她一气之下就跑出去了，孤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理当大度一点，所以特来接她回家！” 周相张了张嘴，继而笑了，捋捋胡须，道：“哈哈哈……那当然，当然，臣懂的！” 周伊人在一旁玩笑道：“爹，您肯定最懂了，毕竟您也常常很大度地在娘的房门口求饶嘛！” 周相脸色涨得通红，羞恼道：“胡说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我什么时候跟你娘求饶了，满口胡言！” “爹，您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呢，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有什么好否认的，惧内而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太子殿下都承认自己惧内了！”周伊人实在是有心要看自家老爹的笑话。 周相哼了一声，生闷气了。 宋君戍却道：“谁说孤惧内了，孤只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 “哦……这么说殿下您还挺有骨气的，我也觉得男人不该惧内，大丈夫何患无妻，不就几晚上不回家嘛，随她去，时日长了，太子妃肯定就自己乖乖回家了，如果真不回去，那索性就休了再娶！” 周伊人一副力挺宋君戍的样子，可把宋君戍给气坏了。 “伊人，休得胡言乱语，殿下和太子妃的事儿，岂容你多嘴，你娘就是太宠你了，给你惯得无法无天！”周相又开始叨叨周伊人了，刚刚自己严父的尊严荡然无存了，这会儿该找点儿面子回来。 周伊人咧嘴笑，道：“爹，您这话说得，娘怕是不同意吧？” “就是，我不同意，老头子，你趁着我不在，就把黑锅让我背，就我宠她？你不宠她？谁刚刚还跟我说，我周庆云的女儿不愁嫁，就算养一辈子也没关系？” 周夫人不知何时来了，竟然也自顾自地进来说话了。 “夫人……你……你怎么也来凑热闹啊？”周相觉得自己的脸没法要了，太子殿下还在呢，这母女二人就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周夫人给宋君戍行了礼，才道：“殿下，虽然您贵为太子，不过臣妇还是要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说几句心里话，这男人啊，惧内没什么不好的，说是惧内，其实还不是心疼自己的媳妇儿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夫妻吵架，那是常有的，男人就该大度一点，多哄哄媳妇儿！” “夫人说得对，说得对！”宋君戍也觉得自己额头开始出汗了，没想到周相这一家子，这么得“不拘小节”，平日在外面都挺“矜持”啊。 周夫人笑嘻嘻地道：“老头子，你拉着殿下东扯西扯，也不知道劝殿下去哄哄太子妃，瞧给殿下急的，都出汗了！” 宋君戍连忙擦汗，周相也开始擦汗，道：“夫人啊，您还是先回去吧！” “不是我先回去，是我俩先回去，走……”周夫人挽着周相的胳膊，亲密地拉着他往外走。 周相还抱怨道：“夫人啊，我还没给殿下告罪行礼呢！” “殿下不稀罕，他一心都惦记着太子妃呢，你这个不识趣的老头子，在那儿碍眼！”周夫人道。 周伊人噗嗤笑出来，道：“看来我也比较碍眼了，我明白，我消失！” 然后一溜烟就跑了，不给宋君戍责备她的机会。 第493章 不生气了 宋君戍扶额，觉得自己今天的形象是彻底没了，不过好在周相也毁了，谁都没占便宜。 宋君戍认命地走出去，正看到周伊人在推搡蘅芷，蘅芷别扭地要走。 宋君戍赶紧过去，一把拉住蘅芷，道：“别走！” 周伊人赶紧跑了，蘅芷挣扎了几下，恨恨道：“放开我！” “不放，说什么都不放！”宋君戍索性耍赖，一把将蘅芷抱住。 蘅芷怒道：“你抱着我干什么？不是跟我生气吗？” “哪儿敢啊，我是跟自己生气呢，你在外面没听见吗？我惧内！”宋君戍讨好地道。 蘅芷顿时就绷不住了，噗嗤笑出来，又觉得自己不该笑，赶紧把脸板起来，道：“惧内？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我可惧内了，你一生气，我就腿软，脚软，浑身软，你说不回家，我就睡不着觉，眼巴巴过来求你回去！”宋君戍可怜兮兮地道。 蘅芷瞪了他一眼，道：“你早上那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早上？早上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宋君戍开始装傻。 “我离开一天了，你也没有找过我，这会儿来找我做什么？索性就别来啊！”蘅芷继续拿乔。 宋君戍嬉皮笑脸地道：“白天是怕你气没消，不敢找你，晚上你不回家，我就开始担心了，又听兰贞说你白天差点儿出事了，我这吓得立刻就来了，对不起啦，媳妇儿，你原谅我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完，宋君戍还捏着耳朵，装出要下跪的样子来。 蘅芷一惊，赶紧将他扶住，道：“你要干嘛啊？男儿膝下有黄金！” “还是媳妇儿疼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折损了尊严，哎……我宋君戍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来娶了一个这样的好娘子，真的太值了！” 宋君戍说起甜言蜜语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蘅芷当然知道这些话是用来哄她的，可听了还是心里美滋滋。 “越来越贫嘴了，跟谁学的？”蘅芷傲娇地锤了他胸口一下。 宋君戍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道：“不用学，想要你高兴，自然就会了！” 蘅芷听了这话，内心涌起一股感动来。 “不生气了吧？”宋君戍问。 蘅芷道：“生气，非常生气！” “那你打我几下？”宋君戍试探地问。 蘅芷摇头，道：“才不要打你，打得你不疼，我手疼！” “那你咬我？”宋君戍伸出胳膊，让她咬。 蘅芷撸起他的袖子，就一口咬下去，但也没敢用力，咬了一口就松开了，道：“下次再惹我生气，我就咬掉你一块肉！” 宋君戍一把搂住蘅芷，笑得跟得了多大的奖励似的。 “走，为夫背你回家！”宋君戍竟然弯下腰，要背蘅芷。 蘅芷羞赧地道：“不要啦，这是在相府哎，被人家看到了，太有损你这个太子的威严了！” “无所谓了，刚刚已经没有威严了，更何况，我背自己的媳妇儿，有什么好损威严的！”宋君戍满不在乎地道。 蘅芷想了想，也就索性任性一下，跳到了宋君戍的背上，宋君戍一下把她背起来。 “走咯，背媳妇儿回家了！”宋君戍乐呵呵地背着蘅芷大步大步往前走。 一路上被周家的下人用特别惊讶的目光目送到了府外。 蘅芷好几次忍不住要下来，都被宋君戍拒绝了，宋君戍道：“怕什么，他们羡慕你呢！” “怕明儿就传言四起，说我这个太子妃太轻狂！”蘅芷知道，人言可畏啊。 宋君戍道：“谁敢说？我乐意的，我就爱背着你，还得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最心疼的媳妇儿！” 蘅芷笑容盛放，感受到了巨大的幸福，仿佛被包裹在了温柔的水里，暖洋洋的。 “夫君，你待我真好！”蘅芷将头埋在宋君戍的肩头，全然地依赖他，信任他。 宋君戍笑道：“傻瓜，我不对你好，难道还能对别人好了？这世上，除了你和母妃，我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对宋君戍而言，宋襄王那些人，根本不能算是亲人。 蘅芷嘴角漾起温柔的笑容，她觉得自己能来这个世界活一次，真的是太好了。 雨过天晴之后，东宫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蘅芷还是照旧去替穆华楠治病，但只要宋君戍休息，要么是宋君戍也去青木园陪她，要么就是她留在东宫，两人达成了协议，互相迁就。 可宋君戍和蘅芷都没忘了威宁侯的二公子沈阳。 毕竟在他手里险些吃了大亏，蘅芷和宋君戍都心有余悸，觉得这样的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沈阳还不知道，那天他捉的两个女子，其中有一个竟然是太子妃，所以每天还照旧过着浑浑噩噩，花天酒地的生活。 倒是沈涵先知道了这件事，不是刻意去打听的，而是听侯夫人提起那日来赴宴的人中有太子妃。 威宁侯夫人还颇为遗憾地道：“可惜了，太子妃只露了个脸就和周家小姐偷偷走了，要是她多待一会儿，我就能多点儿机会和她亲近亲近，能讨得她欢心，说不定还能为阳儿谋个好前程！” 威宁侯夫人是威宁侯的继室，沈阳的生母，对这个儿子，威宁侯夫人是百般宠爱，千般呵护，生怕自己的儿子受到一点点委屈。 沈阳如此荒唐混账，和威宁侯夫人脱不了干系。 沈涵当时听了这句话，便随口问了一句，道：“我听说那日举办宴会，阿阳又抓了两个姑娘？” 威宁侯沈雄听了，皱了眉头，看着威宁侯夫人，问：“有这事儿？你怎么搞的，这样的场合，竟也不管管你的儿子！” “胡说什么啊，哪儿有这回事儿，沈涵，你可别乱说，阳儿现在可懂事儿多了，你又听谁嚼舌根子了？” 威宁侯夫人非常恼恨地看了一眼沈涵，觉得沈涵简直就是故意和他们母子过不去。 沈涵抿了抿嘴，觉得很憋屈，他虽然和沈阳不是同母所生，可对这个弟弟，沈涵还是很关心的，并不希望他误入歧途，一直想要引导沈阳向善，奈何有这个继母横在中间，他也莫可奈何。 第494章 沈阳的婚事 沈雄道：“夫人啊，你不能一直都这么惯着阳儿，也要为他的前程考虑考虑，我打算给他在禁军里找个差事！” “禁军？那好啊，要找就找个肥差，别找那些辛苦的，又没机会出头的！”威宁侯夫人赶紧道，生怕儿子吃亏。 威宁侯道：“我能害自己的儿子吗？” “那是，那是……侯爷最疼阳儿了，我是知道的！”威宁侯夫人得意地看了一眼沈涵，颇有挑衅之意。 沈涵没有吱声，只是想到那天自己好像听到了沈阳屋里声音不对劲，他本以为是沈阳又在和家里的丫鬟胡闹，为怕被客人发现，所以就找借口将沈阳叫走了。 如今想来，周家小姐和太子妃忽然从宴会上离开，会不会和沈阳有关系？ 沈涵也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敢多说，只是心里也默默地感到后怕，如果当真是周小姐和太子妃被沈阳欺负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威宁侯又道：“涵儿和阳儿都不小了，涵儿的婚事他的母亲早有安排，阳儿却一直没有着落，你也该多花点儿心思给他挑个好的，能管住他的最好，省的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我这不是正积极找么，我瞅着吧，周相家的小姐就不错，生的好模样，家世人品都没得挑！”威宁侯夫人心里打着小算盘。 沈涵的未婚妻定的是沈涵生母上官氏的闺中密友之女，出身也不算高，父亲只是个四品官。 如果沈阳能够娶到丞相的女儿，那可是远远盖过了沈涵的风头，况且有个丞相当岳父，那沈阳将来的官途也不可限量，到时候这侯府自然是由沈阳来继承。 沈阳一听周小姐，立刻就不高兴了，道：“我不要娶那个泼妇，我早就听说过她了，刁蛮泼辣，毫无女人味儿，说不定是个丑八怪！” 其实沈阳并不认识周伊人。 “傻孩子，周小姐娘是见过的，模样那叫一个俊俏，和太子妃站在一起都不逊色呢，况且她可是周相的女儿啊，又和太子妃情同姐妹，这样的好媳妇儿上哪儿找去啊，你还不乐意，你可真是太傻了！” 威宁侯夫人表示了对沈阳的不解，在她看来，周伊人如果能成为沈阳的妻子，那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 沈涵却不以为然，他觉得，以沈阳的人品和才能，周家是万万不可能答应这门亲的。 “就怕周家看不上！”威宁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他家是侯爵，要娶丞相的女儿，绝对不算高攀，可是自家儿子是什么样儿，他还是有数的。 如果是沈涵，那周相可能还会考虑一下，沈阳……威宁侯看看自己的二儿子，内心有点忧虑起来。 自己偏爱次子，这是事实，可在偏爱，也到底清楚，次子不如长子。 威宁侯夫人却不乐意了，道：“我家阳儿哪里不好了，他们周家凭什么看不上阳儿？阳儿可是您威宁侯的儿子，周相官位是高，可毕竟没爵位在身，咱们阳儿看上他的女儿，是他的福气！” 沈阳也颇为得意，道：“就是，就怕我还看不上他们呢！” 沈涵默默摇头，觉得自己的继母和弟弟，简直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沈家的确凭借祖上功德挣了个侯爵，可到了父亲手里，已经只剩下了空头爵位，手里没有权利，这爵位能还能延续到什么时候，都说不准。 一朝天子一朝臣，宋襄王登基的时候，就已经削了一部分老功臣的爵位，如今倒了太子手里，虽然还未大动干戈，但沈涵看得很清楚，迟早也会对这些只吃皇粮，没有实际作用的公爵之家动手的。 沈涵觉得这无可厚非，宋国立国之后到现在，这一百多年来，封了多少爵位？ 这些凭借着祖宗功勋就可以一直不思进取的占了大多数，他们坐吃山空不说，还仗着自己的爵位在身，欺压良善，背地里做尽了龌龊事，还占用了国家大量的资源。 沈涵身在其中，看得越发清楚，他虽然也是受益人之一，却对这种公爵之家十分不齿，盼望着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脱离出去。 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向自己的祖辈一样，凭借自己的能力来挣得属于他的荣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得到祖宗的荫蔽。 “父亲，儿子以为，周家这门亲事，可能不适合阿阳，还请父亲和母亲三思！” 沈涵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弟弟，而是觉得，以周相的眼光，绝对不可能看上沈阳这个女婿，怕沈阳自取其辱，也怕父亲因为没有自知之明，开罪了周相。 更何况，沈涵还担心那日沈阳抓的姑娘，就是周家小姐和太子妃，这会儿还没动静，无非是她们二人也不想张扬，怕坏了名声。 “你凭什么说不合适啊？我就觉得合适了！”沈阳大言不惭地道，凡是沈涵反对的，他就要支持，反正他是和沈涵唱反调习惯了。 威宁侯夫人也假惺惺地问：“沈涵，你是不是觉得阳儿不好啊？阳儿的确贪玩调皮了一些，但他到底是你的弟弟，到底是亲兄弟，怎么能拆台呢？” “母亲，您误会了，我没有想拆弟弟的台，只是听说周相夫妇极为宝贝周小姐，况且周小姐又和太子妃交好，怕是很多人都惦记着这门亲事。又听闻周小姐性子强，娶回来，未必是好事！” 沈涵说得极为委婉。 威宁侯夫人却道：“她性子强正好，你爹不是说了吗？就要找个能管住阳儿的，我越发觉得周家小姐合适！”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取个泼妇回来！”沈阳一听要娶回来管自己，立刻就不乐意了。 “周相家教极好，怎么会养出个泼妇呢，你别瞎说了！”威宁侯不赞同地道，心里也盘算着，这门亲事到底有没有可能。 沈涵看他们三人态度都如此，也就放弃了劝说，他也明白，自己在家中的尴尬地位。 母亲早逝，父亲令娶，本是平常事，可奈何继母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有了沈阳这个弟弟之后，自己的日子也越发艰难。 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祖母一直在，保护着自己，恐怕他都不能平安长大。 第495章 你可能惹大祸了 沈涵对这个家的亲情，实在所剩无几，只是他明白，自己身上流着父亲的血，这一点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威宁侯夫人积极地劝说威宁侯答应这门亲事，还想着该找谁去做这个媒。 “我听说贾首尊的妻子云氏和太子妃颇有交情，侯爷，您不是和贾家老太太还沾着亲吗？不如求她去牵线，周家看在太子妃的面儿上，说不定就应了呢！” 沈雄皱眉，道：“那算什么亲啊，况且贾科那个人，我不愿意去找他，油盐不进的！” “又没让你找贾科，你去找贾老夫人呗，云氏还是很听那老太太的话，只要云氏肯做媒，这门亲就有希望了，难道你不想让儿子找个好亲事吗？”威宁侯夫人说到最后，就板起脸来，怪威宁侯不肯出力。 威宁侯被逼的没办法，只好道：“行行行，我去试试！” “侯爷，我就知道你疼阳儿，这事儿可就这么定了，我的阳儿也该早点成亲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威宁侯夫人喜不自胜，仿佛已经把周伊人娶到家了一样。 沈涵在一旁默不作声，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沈阳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吊儿郎当地坐在那里喝茶，心里还盘算着今晚到哪儿去逍遥。 好容易等威宁侯和威宁侯夫人走了，沈阳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门去。 “阿阳，你又要去哪里？”沈涵叫住了沈阳。 沈阳回头，不耐烦地道：“你管我做什么，每次都是你坏我的好事，烦不烦？” 沈涵皱眉，道：“我是你大哥，你怎么这样和我说话？” “你也知道你是我大哥啊，我还以为你把自己当成我爹了呢，爹都不管我，你管的真宽，我还有事儿，不跟你啰嗦了！” 沈阳说着就要溜走，一帮狐朋狗友还等着他去玩呢。 沈涵不依不饶地拉住他，道：“我有事要跟你说，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 “你到底有什么破事儿啊？我和你有什么事儿好说的！”沈阳气急败坏地问。 沈涵道：“我问你，那天母亲举办宴会，你是不是在园子里抓了两个姑娘？”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沈阳眼神闪烁，明显是不想承认。 沈涵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撒谎，叹息道：“果然是真的，阿阳，你太胡闹了，自家的园子里也敢随便抓陌生人？那可是母亲的客人！”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我也就是逗她们玩玩儿，谁知道那两个女人不识趣，我就想着教训她们一下，又没做什么！”沈阳索性承认了，他知道沈涵也拿自己没辙。 沈涵问：“你可认识那两个人是谁？” “不认识，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不过事后她们没来找我麻烦，说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估计是哪家的庶女之类的！”沈阳还很庆幸，虽然人跑了，他没来得及下手，不过也没给自己惹麻烦。 沈涵心中不安极了，他怕自己的担忧真的会成真，那两个人极有可能是周伊人和太子妃。 这可都是惹不起的人啊。 “阿阳，你可能惹大祸了！”沈涵脸色有些苍白地道，如果是一般人家，那可能还只是闹一闹，都是要脸面的人，这种事儿也不好张扬，私下里就解决了。 可如果涉及到了太子妃，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宠爱程度，沈家怕是大祸临头了。 难怪这几日，他总觉得自己身后有双眼睛盯着，甚至还有几次在衙门里见到了太子。 沈涵在礼部当差，只是个七品的小书吏，以他的级别，根本见不着太子。 太子也不会没事儿就往礼部跑。 沈阳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沈涵，道：“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啊？我能惹什么大祸？” “你抓的那两个姑娘……”沈涵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这事儿关系到周伊人和太子妃的名誉，他如果乱说，怕是罪加一等吧？ 沈阳满不在乎地道：“我又没把她们怎么样，都跑了，这都过去好多天了，也没事儿啊，你瞎担心什么劲儿！” “能来母亲宴会做客的，可能不是普通人！”沈涵委婉地提醒道。 沈阳嗤笑，道：“不是普通人，难道还能是神仙？你傻不傻啊，母亲请来的未必都是贵人，她为了给我找个媳妇儿，恨不得把王都所有未婚的姑娘都请来，以我看来，那两个，可能是什么芝麻官家的庶女！” 沈阳完全没为自己担心过，反正从前他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最多赔了银子了事，大部分甚至自己不敢声张，只能忍气吞声的。 沈阳这种人渣，之所有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太了解这些姑娘的心思了，她们都太看重名声，一旦被人发现她们失了名节，比要了她们的命还痛苦。 性子烈的，可能寻死觅活，但大多数都只能隐忍，并且比沈阳还害怕被人知道真相，所以沈阳这些年做了很多欺男霸女的事儿，也照旧没人管得着。 “阿阳……”沈涵还想再说什么，沈阳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听了。 “少操心了，我的事儿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沈阳就跑了。 沈涵在背后，忧心忡忡的，如果只是沈阳一个人倒霉也就罢了，可怕是要累及全家啊。 沈涵觉得很憋屈，自己什么也没做，也可能要被牵连其中，谁让他身上流着沈家的血，还摘不掉沈家长子的名头。 沈阳出了门，就直奔和狐朋狗友约好的地方去了，其中有个人叫黄岩，也是个纨绔子弟。 “二爷，你怎么才来啊，兄弟都等你半天了！”黄岩见到沈阳，立刻迎过来。 沈阳烦躁地道：“还不是我爹和我娘嘛，一堆破事儿，非得叫我娶媳妇儿！” “哈哈……那还不高兴啊，娶媳妇儿这么好的事儿！”黄岩笑道。 沈阳白了他一眼，道：“娶媳妇儿有什么好的？家里有个黄脸婆，还能玩得痛快吗？更何况，还让我娶什么周家小姐，那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货！” 第496章 惨遭蹂躏 “周小姐……”黄岩的眼神微微闪了闪。 “就是周相的女儿！”沈阳解释道，以为黄岩不知道是哪个周小姐。 黄岩问；“不会吧？那周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你要真娶了她，恐怕以后兄弟们再也见不着你了！” “那也没那么夸张，她真当了我媳妇儿，还不叫我管的服服帖帖的？哈哈哈……”沈阳大言不惭地道，还笑得无比猥琐。 黄岩也跟着大笑，道：“二爷的手段，小弟我是佩服的，今晚有个好去处，你有没有兴趣？” “我都来了，能没有兴趣吗？真的是好货色？”沈阳露出贪婪的样子来。 黄岩忙点头，道：“绝对的，小弟能骗你吗？我都没告诉别人，想着先让二爷您尝个鲜儿！” “还是你小子懂事儿，嘿嘿……那还等什么，走吧！”沈阳迫不及待地道。 黄岩拉住他，道：“着什么急啊，这会儿天还没黑呢，等再晚一点儿去！” “怕什么，又不是不给钱！”沈阳有些等不及了。 黄岩道：“不是银子的事儿，这不是太子上位之后，颁发了禁令吗？不让这么玩了，若是顶风作案，被人知道了，可不好办！” “太子真是讨厌，什么事儿都要管，害的老子都不能玩得尽兴！”沈阳气呼呼地道。 “可不是么，窑子倒是没有禁，但二爷您不喜欢那个地方啊！”黄岩遗憾地道。 沈阳露出不屑，道：“爷我嫌那地方脏，什么人都能去，没劲，你知道的，我就喜欢带点儿强迫的，那才够味儿！” “哈哈哈……小弟明白，明白……”黄岩也发出了邪恶的笑。 沈阳耐着性子等到了天黑，黄岩带着他走街串巷，专门往黑处去，七拐八弯，在沈阳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把他带到了一处安静的小院儿前面。 黄岩敲了敲门，和对方对了暗号，里面才有人来开门。 “是黄三爷啊，快请进！”来开门的认得黄岩，招呼道。 黄岩指着沈阳，道：“今晚带来个朋友，这可是贵客，你们不能怠慢了！” “那哪儿能啊，二位爷里面请！” 沈阳和黄岩兴奋地往里走。 穿过两道门之后，沈阳被人领入了一间屋子，黄岩则在门口停下来，道：“二爷，您今晚尽兴啊，小弟我可就不陪你了！” 沈阳嘿嘿笑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挥挥手，道：“你也去吧，爷都等不及了！” 说完沈阳就推门进去了，还将门从里面反锁了，黄岩站在门外，露出了同情之色。 黄岩往后退了几步，刚刚给他开门的人，脸色立刻拉长，道：“算你配合地好，我家主子警告你，往后若是不痛改前非，有你好果子吃！” “是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以后必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绝对不再和沈阳胡混！”黄岩战战兢兢地道。 “不只是沈阳，其他人也不行，如果还见到你干这些龌龊事儿，非得废了你！” 黄岩忙不迭地应了，然后被那人踹了一脚，摔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跑了，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不多时，沈阳进的那间屋子里，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二天，威宁侯府清早出来开门的下人，在门口看到了一具一丝不挂，且布满了伤痕的人。 那人身下还压着一张纸。 下人早起，还有些迷糊，骂骂咧咧地道：“哪个醉汉，敢在侯府门前睡觉，还不快滚！” 说完就一脚踢过去，听到一声虚弱的闷哼。 下人间“醉汉”没反应，又踢了一脚，然后才听到那醉汉用虚弱的声音骂道：“混账……瞎了你的狗眼，是我！” 这声音很熟悉，那下人赶紧蹲下，看清楚了人，才惊叫一声：“二爷，怎么是您啊？你这是怎么了？” “不许咋咋呼呼的，快叫人来把我抬进去，我动不了了！”沈阳凄惨无比地道。 那下人赶紧进去，招呼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沈阳抬了进去，幸好天色还早，外面没人看到，否则沈阳皮再厚，也没脸见人了。 但是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沈雄和威宁侯夫人以及早起的沈涵。 威宁侯夫人大哭着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阳儿啊，你怎么了啊？” “别……别碰我，我浑身都疼！”沈阳的声音都哑了，昨晚喊了一夜，这会儿说话，嗓子都疼。 威宁侯夫人被吓到了，赶紧抬起手，又心疼又愤怒，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沈阳不吱声。 威宁侯沈雄也怒了，问：“你是不是又跑到什么地方鬼混了？我听开门的小夏子说，你是一丝不挂躺在门口的，还有一张纸条，是不是？” “老爷，就是这张纸，小人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小夏子将自己捡到的纸条送上来。 沈雄一看，脸都气绿了。 字条上写着：小小教训，不成敬意，若再不严加管教逆子，下次送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然后还在字条上用血画了个大大的叉，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是谁？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无法无天！”沈雄叫嚣着，头顶都要冒烟儿了。 威宁侯夫人也气急败坏地问：“阳儿，到底是什么人？你说，爹娘会为你做主的！” 沈阳眼泪都出来了，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人，可他根本就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反正只知道自己一进房间，看到昏暗的灯光里，坐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他当时就被邪火冲昏了头脑，一下子冲过去。 可结果没想到，自己被一拳打倒在地，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被五花大绑。 周围是四五个壮汉，一个个都长得像熊一样，看着就吓人。 沈阳现在只要回忆起来，就打心底里感到恐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昨晚的。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也是最恐怖的夜晚，他此生也不能忘记的夜晚。 不知道被人蹂躏了多少次，反正只记得自己一次次昏过去，一次次被折腾醒，痛不欲生。 第497章 慈母多败儿 “父亲，母亲，还是给阿阳请个大夫来吧，我看他很痛苦！”沈涵建议道，虽然对沈阳恨铁不成钢，沈涵作为长兄，看到沈阳这样，也还是于心不忍。 “不……不要！”沈阳惊恐地拒绝了，他这幅样子，要是被人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毁了。 威宁侯夫人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声：“老天爷啊，谁这么狠毒，怎么能这样对我的阳儿啊！” 沈雄也是满脸黑沉，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抓到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黄……黄岩……他引我去的！”沈阳“柔弱”地道，眼泪汪汪的，后悔极了，昨晚要是没有听黄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沈雄眼神一冷，道：“黄岩，黄家那个败家子儿？我说过多少次，让你不要和这些狗东西鬼混，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终于出事儿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知道骂儿子，现在是骂人的时候吗？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心疼，阳儿都这样了……呜呜呜，我的心都要碎了！”威宁侯夫人一边哭一遍责怪丈夫。 沈雄也是气得不轻，道：“我就是从前骂的太少了，才让他铸成大错，你啊……慈母多败儿！” “我是慈母多败儿，你呢，你就没责任？还不是你，整天只想着升官发财，根本都不管我们母子死活！”威宁侯夫人也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沈涵被他们吵得头疼，劝道：“父亲，母亲，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阿阳受伤了，该想办法替他治伤，若是这么拖下去，怕是人要毁了！” 沈涵可是已经看到沈阳的床单上被染了不少血，都是身下流的。 沈阳此时看起来苍白又无助，感激地看了一眼沈涵，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大哥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哎……造孽啊，只能请大夫了！”沈雄颓唐地道。 “不行，不能请大夫，阳儿这样被人看到了，那以后怎么做人啊？”威宁侯夫人不同意。 沈阳也摇头，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现在这样被外人知道。 “不请大夫能怎么办？我们谁能替他治？”沈雄气恼地问。 沈涵也劝道：“阿阳，母亲，这时候面子不重要了，阿阳伤的很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怕是会出事儿的，去请个可靠的大夫，多给一点银子，让大夫闭嘴就是了！” “我不要……我这个样子，怎么能被人看到，若是传出去，我以后怎么做人？”沈阳哭着道。 “阿阳，你的身体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更何况，我们会尽一切办法，不让人乱说的，母亲……你这就去给那几个下人说，今天看到的一切，必须要守口如瓶，否则乱棍打死！”沈涵很有魄力地道。 威宁侯夫人这会儿已经没了主意，听到沈涵这样说，忙不迭地答应了，道：“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爹，我去请大夫，您放心，我和素问堂的大夫认得，那里的大夫最有医德，绝对不会乱嚼舌根！”沈涵道。 沈雄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威宁侯府一片愁云惨雾，沈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凄惨无比。 而这会儿，周伊人却和蘅芷愉快地吃着早茶，笑得前仰后合。 “你当真这么干的？我的天，伊人，你可太坏了！”蘅芷觉得好笑又无奈，也就只有周伊人能干出这种事儿了。 周伊人得意地道：“他不是好色吗？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芷以其人之身，他也该尝尝被人轮是什么滋味儿！” “啧啧……想想也怪恶心的，幸好你没提前告诉我！”蘅芷觉得这种事儿，还是不太能接受。 周伊人道：“我想了，打他一顿也不解气，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彻底让他记住教训！” “那倒是，那种人，打一顿是无济于事的，肯定从前也没少挨过打，被他祸害的姑娘也不少，他也是活该了！”蘅芷点点头，不觉得沈阳值得同情。 周伊人道：“但愿他这次能痛改前非，我可是很善良的，没要他的命，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下一次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了！” 蘅芷也笑了，周伊人的确太能折腾了，这么歪的点子，亏她也能想得到。 “告诉你啊，这事儿也还多亏了兰贞帮忙呢！”周伊人龇牙笑。 蘅芷微微一愣，问：“他？他也跟着你胡闹了？” “那几个囚犯就是他找来的，我可没本事到死囚牢里把人找出来！”周伊人笑道。 蘅芷感到无比惊诧，问：“兰贞竟然支持你这么干？” “他一开始也很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大概是他也觉得沈阳这头猪，该好好教训一下吧！”周伊人解释道。 蘅芷心想，多半是兰贞也恨透了沈阳，要是当日他没及时出手救了周伊人，后果不堪设想。 兰贞说到底，还是护短的，怎么可能允许别的男人欺负周伊人呢？ 只是周伊人到现在也没开窍，还总是把兰贞当成哥们儿看，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小心思。 蘅芷默默为兰贞落了一把同情泪，追妻这条路，还有很遥远的距离啊。 蘅芷和周伊人吃完了早茶，便去了青木园，周伊人正好没事儿，也就陪她一起去了。 穆华楠的治疗到了关键时候，所以蘅芷从素问堂调来了两个人，专门伺候他。 “只要再做完这个疗程，就可以用猛药了，师兄，你做好准备了吗？”蘅芷也有些紧张。 这个治疗方法，是她摸索出来的，从前从未试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风险太大了，蘅芷心里没底。 穆华楠轻松地道：“准备好了！” “师兄，如果失败了……”蘅芷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穆华楠没等她说完，就道：“最坏也就是这样了，无非就是治不好而已，我早就习惯了黑暗，你不必有负担！” “可是这用药的过程很痛苦，如果吃了那么多苦，却还是治不好……”蘅芷觉得太亏了。 穆华楠笑道：“可到底还是有希望的，对不对？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地努力，这不是你说的吗？” 第498章 相府的标记 蘅芷点点头，当然知道应该这样，可事到临头，自己才觉得心里发憷。 她可以做百分之百地努力，可如果万分之一的希望破灭了呢？这努力白做了不说，可能还会让穆华楠伤上加伤。 最重要的是，会失望啊。 失望是多么令人沮丧的事儿呢？ “别多想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这个大夫怎么反而犹豫不决了呢？”穆华楠温柔地微笑着，试图安抚蘅芷的情绪。 蘅芷道：“师兄，我会尽全力的！” “这才对！” 正聊着，周伊人过来了，问道：“蘅芷，素问堂的许大夫来了，说有事儿要找你！” 蘅芷颇为诧异，今天她没让许大夫过来啊。 蘅芷跟穆华楠说了一声，便出去了，许大夫神色有些古怪，犹犹豫豫地问：“太子妃，您……现在方便吗？” 蘅芷道：“刚给我师兄做了针灸，明天就可以用药了，不是让你明天过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那个……有点儿事儿！”许大夫脸色憋得有些红。 蘅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什么事儿？” “就是……有个病人，，有点特殊！”许大夫觉得太难以启齿了。 蘅芷问：“什么特殊病人？疑难杂症吗？你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听着我怪着急的！” 蘅芷是个急性子，可受不了这种挤牙膏似的说话方式。 许大夫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问：“肛肠严重受损，病人开始发烧，该如何用药？用什么药？” 许大夫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伤，所以也有些犯难，要是轻伤，抹点儿创伤药就好了，可是那病人明显是肛裂了，还出了很多血，伤口糜烂，不堪入目。 蘅芷一听，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太子妃，我本不该来找您的，不过素问堂没有这样的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病情，病人情况十分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怕是会伤及性命！”许大夫尴尬地解释道。 蘅芷点点头，知道许大夫也是没办法，虽然许大夫没有说病人是谁，但她已经猜到了。 没想到，沈阳伤得那么惨。 “我这里给你开个方子，你拿去用，记得先给他用消炎镇痛的药！”蘅芷道。 许大夫听了，也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有劳太子妃了！” 蘅芷点点头，然后进去开药了。 许大夫走后，蘅芷才将周伊人拉到一旁，说了这件事，周伊人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这么惨啊？哈哈……大快人心！”周伊人幸灾乐祸地道。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要是出了人命，这件事怕是会闹大，倒是不怕别的，如果牵扯到你身上，你的名声就坏了！” “反正本来名声就不好！”周伊人满不在乎地道。 “你也该为你爹娘考虑一下，他们那么宠你，你总不能连累他们吧？”蘅芷提醒道。 周伊人点点头，颇有些负担地道：“要不是因为他们对我太好了，我大概早就离开这个地方，过我的逍遥日子去了！” “你知道他们好就对了，我们都曾经属于游走在边缘的人，上天给了我们机会拥有完整的人生，能被人视为珍宝一般珍惜，实在是一种福气，要更加珍惜才对！”蘅芷颇为感慨地道。 周伊人看着蘅芷，问：“有感而发啊？看来宋君戍真的对你很不错！”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别扯我，我说的是你，下次做事要稍微收敛一点，别不顾后果，这次后面要处理干净，别让人抓住了你的把柄！” “放心吧，都处理干净了，那几个人都是死囚，这几天就要处斩了！”周伊人道。 蘅芷点点头，知道没有后患就好，她可没有半点儿同情沈阳，因为据她所指，沈阳也因为偷偷去玩这种“野凤”，也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折腾的半死，这点儿惩罚对他来说，并不算重。 况且还有很多好人家的姑娘被他欺负了，敢怒不敢言的，还有寻了死的，蘅芷觉得，沈阳就算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别连累了她和周伊人。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周伊人想的那样结束了，沈阳的病情得到了缓解，威宁侯夫人这个溺爱儿子的母亲，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先是找到了黄家，将黄岩抓出来，一顿拷打之后，就是逼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害沈阳。 黄家只是商户，黄岩在黄家也不是受宠的，所以被抓到之后，也没胆子不说实话。 “回侯夫人的话，小人也是被人所迫，不得不为之啊，我这几天也一直后怕呢，您就行行好，饶了我这一次吧！”黄岩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沈雄怒问：“是谁指使你的？” “我……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可是他用我的性命要挟我，我也没办法不从啊！”黄岩被警告过，不许泄露任何消息，所以此时还不敢说太多。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打死你！”威宁侯夫人杀气腾腾地道，想到爱子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她都心疼死了。 关键是，沈阳北大夫诊断出，以后都不能人道了，他将成为一个废人。 想到自己宝贝儿子落得如此下场，威宁侯夫人就痛不欲生，可她必须要先为儿子报仇再说。 黄岩吓得直哆嗦，忙道：“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到那个人身上有个标记，好像是……” “是谁？”威宁侯问。 “是相府的标记，我不知道是不是相府的人，小人不敢说谎！”黄岩急忙道。 威宁侯大惊，威宁侯夫人也是目瞪口呆。 “怎么会呢？这不可能吧？”威宁侯难以相信的道。 “就是啊，我们和他们家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我阳儿？”威宁侯夫人也难以理解。 威宁侯沈雄看着黄岩，问：“你是不是在撒谎？” “小人不敢，侯爷，您借小人一个胆子，小人也不敢骗您啊？小人当时也想着不从，可不小心看到了那个标记，就不敢不从了，毕竟可是相府，小人得罪不起啊！”黄岩道。 威宁侯皱着眉头，黄岩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可相府谁会来害沈阳呢？ 第499章 怎样讨回公道？ 威宁侯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可威宁侯夫人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害我的阳儿，我不管，就算周庆云那老不死能只手遮天，我也要和他拼了！”威宁侯夫人护子心切，自然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 沈雄一把拉住气势汹汹要冲出门去的威宁侯夫人，道：“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自然是要去周家算账，他们家的人把我儿子弄成这样，我难道还要忍气吞声吗？”威宁侯夫人怒发冲冠地问。 沈雄道：“那也不能就这么去啊！” “那你说要怎么办？”威宁侯夫人已经失去耐心了，恨不得现在就把罪魁祸首给找出来活活撕了才能解气。 沈雄想了想，道：“我们除了这混账小子的一面之词，就没有别的证据了，他们怎么会承认呢？” “他都看见了相府的标记，难道他敢撒谎吗？他为什么要撒谎害相府呢，肯定是真的！”威宁侯夫人已经确信这件事就是相府的人所为，根本不愿意听其他的解释。 沈雄道：“我知道他没必要撒谎，可我们还需要想想，到底怎么才能真正为阳儿讨回公道，现在太子当权，周家如日中天，得罪不起啊！” “得罪不起就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难道就不为阳儿出头了？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好歹是侯府，怕什么？”威宁侯夫人气急败坏地道。 两人正面红耳赤地争吵，沈涵从外面回来，便听到了这鸡飞狗跳的声音，本不想管的，但听见了只言片语，知道事情牵涉到了相府，也不得不过问了。 “父亲，母亲，怎么了？”沈涵过来问，一眼看到了跪在地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黄岩，皱了皱眉，果然是和沈阳的事情有关。 沈雄见到了大儿子，赶紧道：“涵儿，你平日最有主意，快过来帮着出出主意，你弟弟的事儿，可能是相府中人所为，你母亲现在就要去相府算账，我怕她吃亏，咱们必须要有个万全之策才行！” 沈涵一听，便皱眉问：“和相府中人有关？谁说的？” “就是这个混蛋，这个杀千刀了，如果不是他引诱阳儿，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阳儿好命苦啊！”威宁侯夫人又大哭起来。 沈涵被吵得脑袋嗡嗡响，但还是忍着，道：“母亲，您先别急着哭，咱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现在不是明摆着吗？就是周家的人害的，你们父子俩可要为阳儿出头啊，我忍不了这口气，阳儿的一辈子都毁了！”威宁侯夫人继续号丧。 沈涵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沈阳抓的那个姑娘，的确是周伊人。 周伊人不甘心被欺负，所以找人回来报复了。 沈涵暗暗在心底感叹，这也算是报应吧，可是这话他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父亲，母亲，你们有没有想过，相府的人为什么要害阳儿？我们家和相府虽然没有多深厚的交情，可也没有仇怨啊！”沈涵暗示道。 “谁知道他们周家人是怎么回事儿，阳儿平日里是调皮了一些，可能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家，便引来了这样的大祸，可阳儿就算有什么错，也犯不着下这么狠的手啊！” 威宁侯夫人太护短了，总觉得自己儿子犯的错都是小错，人家都是大错特错。 沈涵是不敢苟同的，沈阳这些年做的混账事还少吗？祸害的姑娘还少吗？人命都出过了，要不是沈雄执意包庇，早就被抓起来了。 只是这一次，沈阳踢到了铁板，引火烧身了。 周伊人果然是个狠角色，不过沈涵最担心的还不是周伊人，而是东宫。 因为那日和周伊人一起的绝对是太子妃，太子妃都被沈阳暗算了，东宫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如果这时候沈家去相府算账，恐怕不仅讨不回公道，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父亲，母亲，仅凭黄岩一面之词，怕是难以服众，周家人也不傻，他们不会承认的，咱们证据不足却上门去闹，不仅讨不到好处，还可能将阳儿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阳儿怕是再无面目见人了！” 沈涵只能站在沈阳这个角度来规劝威宁侯夫妇，说别的，怕他们也听不进去。 沈雄点点头，他也正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拉住了冲动的威宁侯夫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忍着？打碎牙往肚里咽？”威宁侯夫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沈涵毫不怀疑，如果他敢点头，威宁侯夫人肯定会扑上来挠他。 沈涵慢条斯理，态度恳切地道：“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先别冲动，先秘密查实这件事，找到足够的证据，然后再找周相说话，周相不是个不分是非的人，如果真是相府里的人干的，他绝对不会徇私包庇的！” “你又知道了？万一是周家地位很高的人干的呢？周相也不包庇？好……就算他不包庇，我们如何查证据，阳儿出事之后，我们也找到了那个地方，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找到！” 威宁侯夫人说来说去，都是不肯善罢甘休，想即刻就把这口气给出了。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沈阳的亲娘，哪有娘不疼自己儿子的，尤其是看到儿子现在那副凄惨样子。 “只要找到那几个施暴者，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更何况……我们也的确要找到施暴者，将他们绳之以法！”沈涵建议道。 沈雄连连点头，道：“涵儿说得有道理，我们必须要找到施暴者，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我沈雄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上哪儿找去？阳儿说那晚光纤太暗了，他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些人的样子！”威宁侯夫人道。 沈涵道：“阿阳之前情绪都太激动了，怕是很多细节回忆不起来，这几日我看他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不如再去问问他，或许想起什么了！” “不行，不许你去刺激他，他现在已经够难受的了，一提起那晚的事儿，他就瑟瑟发抖！”威宁侯夫人摇头拒绝，生怕刺激到沈阳。 第500章 查查清楚 沈涵也知道那件事给沈阳造成了严重的阴影，到现在还无法平静面对。 所为手足情深，沈阳或许没有把他当哥哥，但沈涵却还是有些在乎这个弟弟的，毕竟他也就这么一个弟弟。 思来想去，沈涵觉得，自己应该去试探一下周伊人，如果真是周伊人所为，沈涵决定要亲自为沈阳讨个说法。 “母亲，您答应我，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先别激动，更别去找周家的人！”沈涵嘱咐道。 威宁侯夫人问：“你要做什么去？” “自然是要去查查清楚，阿阳是我的亲弟弟，他现在成了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如果能为他做点儿什么，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只是我不希望父亲和母亲再受到任何伤害和打击了，你们暂时不要出面，照顾好阿阳就行了！” 沈涵的话，让沈雄有些感动。 自从自己发妻上官氏去世之后，他对这个长子的关注就少了很多，后来有了沈阳，就越发忽视了沈涵，觉得他大一点，又懂事，而沈阳从小就调皮捣蛋，让他不省心。 可是沈涵越懂事，就存在感越低，自己就几乎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沈阳身上，越发不喜欢老大沉默寡言的性子。 加上夫人时不时地挑拨离间，沈雄对长子的耐心也就越来越缺乏。 没想到沈涵没有埋怨过自己，反而在关键时刻，还想着要挺身而出，保护弟弟和父母。 沈雄也不是铁石心肠，自然是感动的。 可威宁侯夫人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狐疑地看着沈涵，问：“你去查？你会查什么？是不是你知道什么内情？” 沈涵被威宁侯夫人连珠炮似的发问弄得很尴尬，那眼神仿佛在怀疑沈涵是害了沈阳的真凶似的。 “母亲，我不知道什么内情，我只是想要查查清楚，到底周家人为什么要害阳儿，又是谁害的阳儿，这些总要查清楚的，否则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不仅没有结果，反而会再给自家找麻烦！” 沈涵说得有理有据，即便是威宁侯夫人再不满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了，夫人，你就相信涵儿吧，他不会害我们的！”沈雄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威宁侯夫人这才不吭气了。 沈涵走了之后，威宁侯夫人气不过，又将黄岩打了一顿，黄岩几乎半条命都没了，要不是沈雄觉得黄岩还要留着作证，可能就活不成了。 毕竟作为商贾家的庶子，被打死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这年头，除非生意做大到段家那样的，否则商贾的地位还是很低的。 沈涵离开威宁侯府之后，也在街上踟蹰了很久，才往相府的方向去了，他一个大男人，要如何才能见到周伊人，这成了难题。 不过老天爷还是很帮忙的，沈涵还就在相府附近遇到了周伊人。 周伊人正和蘅芷往相府走呢。 沈涵生怕错过这次机会，一冲动就直接冲了上去，喊道：“周小姐！” 周伊人诧异地看了一眼沈涵，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这是谁。 “你是哪位？”周伊人问。 沈涵觉得有些窘迫，但还是回道：“我是沈涵，威宁侯的长子！” “哦……原来是沈公子，幸会幸会！”周伊人还是很懂礼貌的，只是行礼的方式有点不对。 蘅芷暗暗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别那么豪爽。 果然，沈涵被周伊人给惊到了，但出于良好的教养，沈涵还是规规矩矩地还礼，道：“周小姐，在下冒昧了，请您见谅！” “好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周伊人并不反感沈涵，当日若非沈涵捣乱了一下，她可能还等不到兰贞来。 沈涵又看了一眼周伊人身旁的女子，他只远远见过蘅芷一次，所以这会儿并不敢确认。 “我问你有什么事儿！”周伊人不喜欢别人盯着蘅芷看，一直把蘅芷当成妹妹看的周伊人，是很护短的。 沈涵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作揖，道：“抱歉，不知道周小姐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此地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什么事儿这么神神道道的，我和你也认识，难道还让我跟你找个隐秘的地方说话吗？”周伊人可不是出于什么男女大防，纯粹是不想麻烦。 沈涵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唐突，但为了沈阳，沈涵还是硬着头皮，道：“周小姐，此事关系到您和舍弟的名誉，在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对你和对我侯府都没有好处！” 周伊人一听，也楞了一下，蘅芷的身体也跟着僵了僵，看来是出事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和你弟弟素不相识，能和他扯到一起吗？”周伊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口否认了。 沈涵也料到了周伊人的反应，便道：“我知道周小姐您不会承认的，但是黄岩已经落到了我父亲和母亲手里，他什么都交代了，我母亲最是护犊子，并且是个没什么理智的人，她要是疯起来，可能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两家人脸上都无光！” “你是在威胁我？”周伊人似笑非笑地问。 沈涵摇头，道：“并非威胁，而是提醒，我之所以单独来找你，就是为了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将这件事给平息掉，我并不想与相府为敌，但那人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也不希望他平白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而没有任何人负责！” “你弟弟那是活该，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周伊人不客气地问。 可这句话，却暴露了一切，蘅芷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周伊人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我还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家伙，没想到也这么狡猾阴险！”周伊人很恼火地道。 沈涵面露惭愧，道：“周小姐，您别误会，我也是无奈之举，我只想要和周小姐平心静气地把事情解决了，不想闹大！” “哼，看来我是没得选了？”周伊人问。 这里就在相府附近，如果沈涵现在冲到周家去，找到她爹，那她就倒霉了。 周相虽然宠爱自己，可他是个老顽固啊，如果知道自己在外面做了这样的事儿，怕是要气到背过去。 周伊人虽然心大，但也是个孝顺的，不想伤害周相夫妇，毕竟他们那么深爱着自己。 第501章 给他个机会 沈涵脸有些红，他并不习惯做这样的事儿，也很少和女孩子这么面对面地说话，尤其还是周伊人这种泼辣又漂亮的女孩子。 这让他莫名地感到紧张，连手心都不自觉地出汗了，要不是因为天生冷静沉稳的性子，他现在可能会转身就逃跑，而不是在周伊人那毫不避讳的眼光下，变得手足无措。 “抱……抱歉，我也不想这样，拜托您，给我一个机会！”沈涵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蘅芷本来是觉得很紧张的，但看到对方更加紧张和无措，她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尤其是沈涵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那种窘迫又无助的神情，像是被欺负的老实人。 “噗……伊人，人家让你给他一个机会呢！”蘅芷故意暧昧地冲周伊人眨了眨眼。 周伊人瞪了一眼蘅芷，道：“别瞎掺和，你要么先回去？我去和这位沈公子聊聊？” “不，我要一起去！”蘅芷知道周伊人不想把自己扯进去，但是她可不是没义气的人，更何况……她觉得跟着去，还有好戏可以看。 这个沈涵，比沈阳那头猪实在可爱太多了。 沈涵到现在才敢多看一眼蘅芷，然后结结巴巴地问：“那……您……您是太子妃吗？” 蘅芷点点头，道：“正是！” 沈涵慌忙要行礼，蘅芷制止了他，道：“在这里就不用多礼了，我可不想被人围观！” “是……是……在下失礼了，请太子妃恕罪！”沈涵还是很紧张地道。 蘅芷也不为难他，道：“无妨，你不是要找个地方和我们聊吗？那就走吧！” 沈涵点头，然后做了个有请的姿势，将周伊人和蘅芷引到了稍显僻静的一处酒楼里。 这时候还没到饭点儿，人比较少，沈涵要了一个雅间儿，确定隔壁和对面都没有人，三个人才坐下说话了。 “太子妃，周小姐，在下今日唐突冒失之处，还望二位海涵，我也是没办法，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身为长子和长兄，我理当出面！”沈涵先告罪，然后将自己为何出现的理由解释了一通。 对于这么彬彬有礼的对手，就算是周伊人也很难讨厌他。 “好了，你就别客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叙旧闲聊的呢，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还是开门见山说清楚吧！”周伊人很没耐心地道。 沈涵总觉得，面对周伊人，他这原本沉稳的心，就变得非常躁动不安，特别不沉稳，还乱的很。 手心的汗又出了一层，黏糊糊的，让他很不自在，又不知道该不该擦掉。 面对王上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我……我大概知道，阿阳……也就是舍弟沈阳那天晚上被人……被人害了，这件事和周小姐应该有关系！” 沈涵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说话还打结呢？他平常绝对不是这样的。 周伊人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憋屈的沈涵。 怎么感觉面对质问的人，不是她，而是沈涵自己似的？ “你凭什么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吗？”周伊人一屁股坐下来，还未自己和蘅芷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品了一口。 敌人越慌乱，她就越淡定，反正紧张的又不是自己。 沈涵看她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反衬的自己这样怂，越发沮丧，道：“黄岩已经交代了，他看到了威胁他的人身上有相府的标记，黄牙没必要说谎！” “相府的标记？你是不是说这个？” 周伊人很坦荡地将袖口印着的相府府标露出来给沈涵看，其实并非所有相府的人都会在袖口绣上这样的标记。 周伊人是觉得这个花纹很酷，所以才特意叫人给她绣上的，那日或许不小心被黄岩看到了。 周伊人是一把将袖子撸起来给沈涵看的，露出了小半截手臂，沈涵下意识地就撇过头去，心跳紊乱，面红耳赤。 “真纯情！” 蘅芷低声在周伊人耳边嘀咕了一句，窃笑。 周伊人翻了个白眼，道：“傻蛋一个，不过是手臂而已，我若是给他看看我的大长腿，他是不是会立刻逃跑？” “你可以试试看！”蘅芷坏笑道。 两个人就这么笑声嘀咕着，完全不管当事人沈涵就在这里，窘迫地真想挖个地洞逃走。 可是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然后咳嗽了两声，掩饰住自己已经暴露无遗的慌乱无措。 “周……周小姐，请你自重！”沈涵这样说，眼神都不敢看周伊人。 周伊人发现沈涵越是这样羞涩，她就越是忍不住想要逗他，故意将手臂伸过去，在他眼前晃悠，问：“你倒是看看清楚，是不是这个标记啊，你不看清楚，怎么知道是不是呢？” “是，相府的标记，我认得！”沈涵被迫无奈，咬牙多看了一眼。 周伊人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沈涵发现那一抹淡淡的香味，却在鼻尖，挥之不去，实在令人烦恼。 “这种标记，认得的人可不少，那就说，除了相府的人，也有别人可以在身上印上这个标记，比如我袖口这个印记，就是让府中的绣娘给绣上去的，你怎么能确定，那人就是我们相府的，又怎么确定，就和我有关呢？” 周伊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连串的质问，说得有理有据。 沈涵蹙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那日我去找阿阳，在屋里的人，应该是你吧？很抱歉，当时我没有进去，因为我以为那是阿阳在和他的丫鬟胡闹，后来才知道，您……您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失踪了，才联想到了！” 沈涵露出了非常愧疚的眼神，仿佛做错了事儿一样。 这让原本想要刺他几句的周伊人都不忍心说什么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没有证据，就别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了，如果有证据，你大可去衙门告我！”周伊人有恃无恐地道。 沈涵道：“我不会去告你的，我今日也不是为了结仇而来，阿阳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他得到这样的教训，也是罪有应得，但是我母亲那个护短的性子，我很担心她会做出不顾后果的事儿来，将事情传扬出去，对相府和侯府都是伤害！” 沈涵是真心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追究责任的。 第502章 不要蹚浑水 他不至于不辨是非，认为周伊人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虽然手段有些狠，但沈阳也是自作自受。 蘅芷听了沈涵的话，赞赏地点点头，道：“沈公子，你这话说得在理，既然你这样明辨是非，我们也就不瞒你了！” 周伊人皱眉，觉得蘅芷不该这么就信任沈涵。 蘅芷却并不在乎，沈涵这个人，是经过宋君戍考察过，认为人品和才能都上佳的人，蘅芷相信宋君戍的眼光。 “是我派人去教训沈阳的，原因是什么，相信沈公子知道，这件事和伊人无关，她也是奉命行事而已，我没有要沈阳的命，已经是给了沈家莫大的面子了，按殿下的意思，他根本就不该活着！” 蘅芷一番话，说得沈涵背脊生寒，胆颤心惊，原来太子殿下，竟然也知道了，还想要弄死沈阳。 沈涵当即跪下来，诚恳道：“太子妃，微臣替舍弟给您谢罪了，阿阳他并不知道您就是太子妃，铸成大错，请太子妃网开一面！” 蘅芷道：“若非网开一面，你那日见到的，会是令弟的尸体！” 沈涵微微一僵，谢道：“多谢太子妃手下留情！” “你现在不是来问责任的时候，应该回去告诉你的父母，管教好他们那不争气的儿子，这一次的教训，算是轻的，至少还保住了性命，如果再敢胡作非为，就没有下一次了！”蘅芷眼神严厉地看着沈涵。 沈涵忙不迭点头，道：“是，微臣明白！” “沈涵，太子殿下很欣赏你，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你也要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要被亲情所绑架，自毁前程，沈阳那个样子，你心中清楚，沈家靠他只会一败涂地，而你却是沈家的希望和未来，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家族，你都应该跳出泥潭，珍惜前程！” 蘅芷语重心长地道，她是不希望沈涵一时糊涂，真的为了这件事趟了浑水，以宋君戍的脾气，到时候肯定是一锅端，绝对不会给沈涵机会了。 沈涵看着蘅芷，有些懵，他没想到蘅芷会对他说这些话。 周伊人看了，觉得好笑，道：“这么盯着太子妃看，不合适吧？” 沈涵刷地就脸红了，赶紧低下头，告罪：“请太子妃恕罪，微臣不是有意的！” “真是个呆子！”周伊人觉得沈涵有趣极了，这么木讷，却似乎又很敏锐。 蘅芷也跟着笑，道：“你就别逗他了，他是个实诚人！” 沈涵继续脸红，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丢人了。 “太子妃，我……我……”沈涵又结巴起来，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越急就越慌，越慌就越语无伦次。 “好了，不用说了，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别犯糊涂就行了，你父母那边，殿下会处理好的！”蘅芷道。 沈涵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太子妃，多谢殿下！” “嗯，你可以走了，我们也该走了，待会儿人多了，被人看到不好！”蘅芷拉着周伊人就走。 周伊人临走前还故意对沈涵抛了个媚眼，把沈涵吓得当即捂住心口，感觉会犯心脏病。 周伊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和蘅芷大步离开。 到了没人的地方，蘅芷才戳了周伊人的脑袋一下，道：“你也太坏了，万一人家纯情小男人就这么爱上你了，你造不造孽啊？” “太有意思了，你不觉得吗？他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吧？怎么还那么傻乎乎的呢？”周伊人笑着道。 蘅芷道：“古代男人很多都这样吧？尤其是那种从小乖宝宝的，长这么大估计没有碰过女人，你这家伙，太丧良心了！” “是是是，我的错，不过我也就是逗他玩儿，他已经订过婚了，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我不用背锅！”周伊人有恃无恐地道。 “你就不怕兰贞知道了？”蘅芷挑眉问。 周伊人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要怕他知道？” 蘅芷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兰贞笑眯眯地站在前面，问：“说我什么坏话呢？” “额……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蘅芷有些尴尬，看了一眼周伊人，陷入兰贞是来找周伊人的。 周伊人一拍脑袋，道：“我差点儿忘了，今天约了兰贞去营地，快误了时辰了！” “什么事儿让你连去营地训练都忘了？”兰贞好奇地问。 周伊人道：“你不知道，上次让你替我办的那个事儿，事主找上门了！ 兰贞皱眉，问：“怎么会呢？我们处理地很干净啊！” “我骗你做什么，威宁侯的长子来的，不过被蘅芷给打发了！”周伊人道。 蘅芷道：“这事儿回去跟宋君戍说一声，让他想法子处置了吧，省的到时候闹出来，让伊人难看！” “我倒是不怕，就是我老爹老娘怕是受不了！”周伊人一摊手。 兰贞道：“放心，这事儿我和君戍会处理的！” 后来也不知道宋君戍和兰贞怎么商议的，最终结果就是，威宁侯保持了沉默。 可威宁侯夫人却难以忍受，每天在家骂骂咧咧，不断地指责沈雄和沈涵，威宁侯府是鸡犬不宁。 威宁侯夫人大概是真的忍不下去，于是找了个机会，就去了相府，还带了官媒来提亲。 周夫人非常惊讶，因为她那日在宴会上，并没有要和威宁侯府结亲的意思。 “侯夫人，不知您今日来，是为谁提亲的？”周夫人开门见山地问。 威宁侯夫人道：“当然是为我的儿子，威宁侯的次子向周小姐提亲的！” 周夫人面上没显，心里却十分不悦，虽然她是个后宅女子，但也打听过，沈家大儿子是个好的，可这次子，却是个浪荡子，品行极差。 周夫人这么宝贝周伊人，自然不肯的。 不过周夫人不是个刻薄的人，也不好明着说，只能委婉道：“侯夫人，真会说抱歉呢，本来您看得起小女，自然是她的福分，我也应该欣然答应，可是……伊人这孩子自小就被我们惯坏了，她的亲事我也说过好都次，可这丫头硬是不从，我们也勉强不得，所以便由着她去了，我回头问她自己的意思，若是她同意，那我自然没有意见的！” 第503章 我相信我的女儿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孩子自己做主的，周夫人，您可别太惯着孩子啊，周小姐也不小了，再不定下来，将来可不好找啊！”威宁侯夫人不阴不阳地道。 周夫人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礼貌地道：“我也不想惯着她啊，奈何相爷最舍不得这个宝贝女儿，说什么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们周家也养得起她！” “这话就不对了吧，难不成真的留在家里一辈子？那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威宁侯夫人露出不赞同的样子。 周夫人笑容十分勉强，道：“我和我家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长大，是不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所以就给惯坏了，有时候想想，也不能随便就嫁出去，怕做了人家的媳妇儿，让婆婆不喜！” 周夫人当然不会说话太绝，只是委婉地告诉威宁侯夫人，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她这样的婆婆。 威宁侯夫人却并不听，执意道：“周夫人，您放心，周小姐要是嫁给阳儿，我定会视他如己出，绝不会亏待她的！” 周夫人道：“真是太谢谢侯夫人的错爱了，这事儿我当真不能现在就给你回话，要等相爷回来，还得听听小女的意见，总不能我一个人就决定了吧？” 威宁侯夫人知道这就是敷衍之词，这可不是她今日来此想要获得的结果。 她的阳儿已经废了，娶了媳妇儿也是白娶的，她心里都清楚，可是她不甘心，她绝对不能忍气吞声，既然是周家把她的阳儿害了，她就要周家赔上一个女儿给她。 如此方能泄她心头之恨。 威宁侯夫人冷笑一声，道：“周夫人，不知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周夫人不解地看着威宁侯夫人，可威宁侯夫人还是执意要她屏退左右。 周夫人只好让人都退出去，问：“侯夫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人面说的？” “我想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威宁侯夫人笑容阴沉。 周夫人越发不解，问：“到底什么事儿？” 威宁侯夫人道：“其实我来提亲，也是为了你的女儿好，当然，我也是这心喜欢周小姐，我家阳儿也喜欢周小姐，想着就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我们两家结百年之好，两全其美！” 周夫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威宁侯夫人顿了顿，接着道：“不瞒您说，上次我们府中举办宴会，周小姐和我家阳儿有缘，就那么撞见了，年轻人嘛……都有些没分寸，一时忘情，便发生了些不该发生的事儿！” 周夫人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震惊的都忘了呼吸。 “不……这不可能，我的女儿我了解！”周夫人不相信，所以也怒了，“威宁侯夫人，我一直很尊重你，所以自打你进门也以礼相待，但你若是信口雌黄污蔑我女儿的清白，我决不答应！” 周夫人一向和气，从不在外人面前发脾气，像这样的话，已经代表她真的怒了。 威宁侯夫人阴阳怪气地笑着，道：“周夫人，我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失德的又不只是你的女儿，我来提亲，也就是为了遮掩此事，我们沈家可是很负责的！” “你少胡说八道，我家伊人虽然任性，但绝不是个不知检点的姑娘，她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行为，我相信她！”周夫人坚决不信威宁侯夫人的话。 威宁侯夫人道：“你应该还记得，周小姐在宴会开始之前就不见了吧？那会儿她就在我儿子房里，我家很多下人都可以作证的，阳儿自己也承认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的女儿，她是不是去了我家阳儿的房里！” 周夫人浑身颤抖着，她太愤怒了。 “闭嘴，我不信你的话，来人……送客！”周夫人下逐客令了。 威宁侯夫人却不甘示弱，道：“你要是不肯将女儿嫁入我们侯府，这件事必然会传扬出去，到时看谁还会要你的宝贝女儿！” “你……你……” 周夫人气得差点儿要厥过去。 “周夫人，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比起名声扫地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和侯府结亲才是更好的选择！”威宁侯夫人威胁道。 周夫人指着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的女儿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对不会嫁给你们这样的人家，滚……给我滚出去！” 周夫人难得开口骂人，她真的太恨了。 威宁侯夫人也同样愤怒，道：“你们周家欠我们的，必须要对我的儿子负责，你们如果乖乖把女儿嫁过来便罢了，否则……这件事我们侯府绝不善罢甘休！” 说完，威宁侯夫人就要拂袖而去。 恰好撞见周伊人过来，两人撞到了一起，威宁侯夫人摔了个四脚朝天，周伊人却稳稳地站在那里，嘴角是一抹嘲弄的笑容，显然她是故意的。 她刚刚在外面就听到了威宁侯夫人的话，也知道她的来意了。 周夫人看到女儿来了，慌忙过来，将她护在身后，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别在这里！” “你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片子，哎呦……摔死我了！”威宁侯夫人挣扎着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屁股，龇牙咧嘴地骂道。 周夫人生怕威宁侯夫人又乱说话，刺激到周伊人，忙道：“你快走吧，我们周家不欢迎你！” “哼，不欢迎我？我等着你们上门求我来！”威宁侯夫人怒气冲冲地要走。 周伊人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你干什么？”威宁侯夫人怒瞪着周伊人。 周夫人也道：“伊人，让她走，别拦着！” “娘，您别管，她不是来威胁您的嘛，让她继续威胁，我看看她有多大能耐！”周伊人冷冷地看着威宁侯夫人。 周伊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她也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是周相夫妇。 这两个人，对她太好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接受了，并且待她一如既往地好，舍不得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和委屈。 无论什么时候，这两个老人，都不顾一切守护她，就像刚刚，周夫人那么愤怒，也都还是想着要保护她的尊严。 威宁侯夫人挑战了周伊人的底线了。 第504章 要你女儿身败名裂 “你……果然是个蛮横无理的野丫头，我威胁你？我是在给你机会，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了，现在是来找你负责的！”威宁侯夫人愤怒地道。 虽然威宁侯一再叮嘱她不能来找周家麻烦，不可以走漏风声，可她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给我机会？找我负责？你也配？你的儿子是宝贝，别人的孩子就是草芥吗？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你没有好好管教他，应该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周伊人眼神变得森冷起来，气势惊人。 威宁侯夫人也被吓到了，直喘气，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你这是什么话，你把我儿子害成那样，你怎么还能指责我？” “伊人，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周夫人已经糊涂了，眨巴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周伊人和威宁侯夫人在说什么。 周伊人对周夫人道：“娘，你别管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周伊人到底还是想要保护周夫人，不想让她为此担心。 威宁侯夫人也看出来，于是故意道：“你的宝贝女儿是什么样的粗鲁野蛮，心狠手辣的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周伊人眯起眼睛，压抑着内心升腾而起的怒意，道：“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立刻滚出我家，否则我可要拿棍子赶人了！” “真是没教养，你就这么对长辈说话的？还说什么丞相的家教好，我看差劲极了，也不知道你那当丞相的爹爹，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蛮横无理，歹毒如蛇蝎的女儿！” 威宁侯夫人偏偏不闭嘴，还越说越起劲儿。 周夫人被气的捂着心口直喘气，道：“威宁侯夫人，你我两家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们？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儿子，就等着你女儿身败名裂吧！” 威宁侯夫人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仿佛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周夫人摇着头，道：“我也还是那句话，你死了这条心，我的女儿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那个浪荡儿子，我们周家从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我相信我的女儿，她就算真做过什么事，也绝对不是没有缘故的！” 周伊人听了，差点儿哭出来。 需要有多深沉的爱和信赖，才能在任何时候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和支持？并不是所有父母都能做到这一点。 周伊人想着，她穿越而来，这一世最珍贵的收获就是周家夫妇这对爱女如命的父母了。 这样的爱，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也是他最为看重的。 终于，不用再当一个孤儿了。 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好。 周伊人的嘴角，是一抹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镀上了一层月光。 威宁侯夫人怒不可遏，道：“哼，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们就走着瞧吧，我们威宁侯府也不是软弱可欺的！” 说完，威宁侯夫人就拂袖而去。 她一走，周夫人就板起脸来，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口气之后，冷冷地道：“伊人，给我跪下！” 周伊人知道老娘这是要发飙了，于是乖乖认命地跪下来。 “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我和爹都会心疼的！”周伊人哄道。 周夫人依然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道：“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在你爹回来之前，你必须交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娘，没什么事儿，你别听那个疯女人胡说八道！”周伊人不是不想说实话，而是不想让周夫人被吓到。 在她和周相心中，自己的女儿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就算偶尔调皮，那也是天性活泼率真。 如果知道她在外面找了几个死囚把沈阳给玩废了，那他们俩八成会气出心脏病来。 这实在太耸人听闻了，更不符合他们心中大家闺秀的标准。 周伊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只是做事的方法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周家夫妇。 周夫人可不信，道：“我虽然对威宁侯夫人说了那番话，可不代表我就真的傻到以为她是胡乱咬人的疯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是不老实交代，今天我们就没完！” “娘，真的没什么，她就是胡乱攀咬，根本与我无关的！”周伊人也很无奈，这会儿也不能帅锅给旁人，也没人替她背锅啊。 周夫人横了一眼周伊人，问：“我虽然是个内宅妇人，可也不是耳聋眼瞎，威宁侯夫人虽然刁钻刻薄，风评也不好，可她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今日贸然上门威逼我将你许给她的儿子，还说了那么一通话，肯定有问题！” 周伊人道：“她都是胡说的，我和沈阳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娘，您总不至于是我瞎了，看上那么一头猪吧？” “这么说，你的确见过沈阳？”周夫人抓住了周伊人话里的漏洞。 周伊人和沈阳是两个圈子里的人，从未见过面，所以周伊人不可能知道沈阳长成什么样子。 周伊人心里暗叫一声蠢，自己就是不能对在乎的人说谎，一说谎就露馅儿。 “娘，我的确那日在威宁侯府见过沈阳，当时太子妃也在，沈阳还试图调戏我俩！”周伊人只好实话实说。 周夫人大惊，问：“太子妃也在？那个沈阳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真是个作死的东西，什么人都敢动！” “可不是么，当时他还下阴招，将太子妃和我用药给迷了，您是知道我的，我自从拥有了这一身怪力之后，一般人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没想到他那么卑鄙，我一时不察，就中了招！” 周伊人说到这里，周夫人的脸色已经惨白了，显然是被吓到了。 “不……伊人，不要再说了，天哪……我的天哪，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要带你和太子妃去宴会啊，是我害了你们了！” 周夫人一下子就哭出来，显然她没听完周伊人的话，就误会了。 第505章 有了软肋 周伊人赶紧用膝盖走过去，安抚道：“娘，您别哭啊，我还没说完呢，我们没有出事，都被人及时救了出去！” 周夫人眨巴着泪眼，问：“当真？” “当真，如果真的出事了，怎么可能还瞒着你呢！”周伊人道。 周夫人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就算周伊人要隐瞒自己，蘅芷作为太子妃被人玷污了，哪里还能瞒得住。 太子那个脾气，恐怕现在威宁侯府都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生了吧？ 周夫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被沈家那个蠢猪而子给……哎，菩萨保佑，菩萨显灵了！” 周伊人觉得周夫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真有几分可爱。 周夫人缓了一会儿，又问：“既然你们都没事，那威宁侯夫人今天来唱的哪一出？为什么要逼你嫁给她儿子？” 周伊人本想蒙混过去，没想到周夫人不好糊弄，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可不答应！” “娘，本来事情的确应该到此结束，可我和蘅芷咽不下这口气，况且那个沈阳胆大妄为，早在之前就已经祸害了不少良家姑娘，我就想着教训教训他！” 周伊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接下来那种事情，是不是就不必对周夫人说了？或者直接帅锅给兰贞和宋君戍吧？ 反正这事儿她不能承担下来，否则会吓坏周夫人的。 帅锅给他们俩，周夫人也不能去明着问。 兰贞在心里默默给兰贞和宋君戍道歉，希望他们不要怪罪自己。 本来人也是他们俩给自己找的，虽然主意是自己出的。 “教训也是该教训的，可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威宁侯夫人那个样子，看来你教训的可不轻！”周夫人看着周伊人。 周伊人忙摇头，道：“娘，您这次可错怪我了，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有本事教训一个浪荡子，我是把这事儿告诉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多宝贝啊，娘您心里肯定清楚，后来太子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沈阳给废了！” “废了？”周夫人还在斟酌这两个字的含义。 “具体怎样我也弄不清楚啦，沈家去素问堂请了大夫，大夫出于对病人隐私的保护，也没多说，但从用的药来看，应该是废人一个了！”周伊人唏嘘地道，可并没有多少同情之意。 周夫人听了，只是蹙眉头，问：“这事儿当真和你没关系？” “当然没有了，娘，我倒是很想亲自去教训他，可我也没那个能耐啊，以我的脾气，最多把沈阳抓起来暴打一顿，打得他比猪头还像猪头！”周伊人道。 周夫人这下倒是相信了，女儿自从病愈以后，脾气的确火爆不少，虽然近来有些收敛，逐渐恢复正常，可时不时地还是会有些粗暴的因子作祟。 周夫人问：“既然和你无关，那怎么找到我们周家来了？” “我们家好欺负呗，她总不敢去找太子殿下算账吧？”周伊人无奈地摊手，表示自己很委屈。 周夫人也怒了，道：“真是可恶，当我们周家是软柿子啊？” “可不是么！”周伊人附和道，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相信自己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周夫人怒道：“回头我就告诉你爹，这威宁侯府也太过分了，不仅想要欺负我的女儿，还要欺负我们全家，可恶至极！” “嗯，娘，您放心，这事儿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她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们就不能再忍气吞声了，否则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周伊人道。 刚刚威宁侯夫人的态度足以说明，她根本没把宋君戍的警告放在心上，竟然还敢来逼婚，简直可笑。 周伊人安抚好了周夫人之后，就去找蘅芷了，将此事告诉蘅芷。 “你说她竟然敢上门逼婚，还威胁要让你身败名裂？”蘅芷问。 周伊人点头，道：“可不是么，简直像个疯婆子，看来太子的话，她是半分都没有放在心里！” 蘅芷冷笑，道：“那就只能让她知道后果多严重，她能不能承受得起！” “就怕她发疯，什么都不顾，想要来个鱼死网破，我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可是你呢？你如今已是太子妃，不出意外，将来这宋国的王后也必然是你，身为王后，身后可不能有这样的污点！”周伊人还是很为蘅芷担忧，怕将来别人用这些来攻击她。 现在宋君戍帮蘅芷挡去了所有的明枪暗箭，她才能安然无忧，可将来宋君戍登上君位，面临的将是更多的压力，到时候还能不能将蘅芷保护周全呢？ 蘅芷道：“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能背上这个污点，伊人……你也该面对现实了，你现在是个女人，而这个时代对女人是尤为苛刻的，清白和名誉，是悬在头顶上的利刃，随时可以变成要我们性命的利器，我们必须要警惕起来！” “我不怕，我又不想嫁人！”周伊人满不在乎地道。 “你不怕？你也怕的，因为你已经有了软肋，不再是那个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孤胆英雄，你有家，有爱你如命的父母，你舍不得他们为你的污点买单！”蘅芷一语道破。 名声不只是自己的，是整个家族的，甚至是跟自己息息相关的每个人的。 蘅芷从前也觉得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她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可是当心中有了在意的人之后，还是想要好好珍惜自己。 替那个深爱着自己，害怕自己受伤的人珍惜自己。 周伊人沉默了，她无法反驳，也不可能说一句无所谓，因为她早已把周相夫妇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看了。 那份沉甸甸的父母情，她怎么舍得辜负了？ 所以刚刚才会对周夫人撒谎，只为了保护他们心中美好的女儿形象。 所以才会一直在他们面前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女子”的形象，而不是像在蘅芷面前这样肆意粗鲁。 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甚至甘之如饴，因为这份珍贵的爱，是他从前怎么求都求不来的。 第506章 查抄反书 “伊人，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我和宋君戍会处理好的，威宁侯夫人那个疯女人，会乖乖闭嘴！” 蘅芷拍拍周伊人的手，让她安心。 这件事的确不适合周伊人出面，她如今拥有特权，如果不用，才是傻瓜。 当天晚上，沈家就迎来了一场毫无预兆的突击搜查，执行人自然是黑羽卫的贾科。 名义是搜查禁书。 威宁侯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很喜欢收藏各种书，尤其是古籍之类，常常拿出去炫耀。 他也未必多喜欢读书，只是喜欢收藏而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收藏的书多了，自然有些是明令禁止的书。 一搜一个准儿，贾科从威宁侯的书房里查出了十来本可以算作禁书的书籍。 威宁侯本还不以为意，道：“贾首尊，为了这几本书，您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这些书又不止我一个人收藏了，能有什么大事儿啊？” “威宁侯，这恐怕你说了不算吧？这些书可都是明令禁止发行和收藏的，你这里不止收藏了，还藏了不少，明知故犯，可是重罪！”贾科看着威宁侯，眼神不善。 沈雄讨好地道：“贾首尊劳师动众，大晚上来搜查禁书，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您日理万机的，为这点儿小事儿还亲自跑一趟，实在太辛苦了吧，不如留下来喝几杯酒，也给兄弟们压压惊如何？” 沈雄自然是想要息事宁人，这事儿虽然不至于落上多大的罪名，最多也就是被申斥一顿，罚一年俸禄，可是他不想就此得罪了贾科。 贾科道：“不必了，这些书我要带回去，里面的内容如何，我还不清楚，若是有严重的内容，恐怕威宁侯您就要慎重考虑一下全家人的前程命运了！” “这么……严重吗？不会吧？”威宁侯不敢相信地问。 不过就是几本书，怎么会关系到全家人的前程命运了呢？ 贾科随便翻阅了手里的一本书，然后在沈雄面前晃了一下，道：“如果我没猜错，写这本书的人，是前朝余孽，里面的内容也涉及了不少诋毁宋国王室的，当年这本书引发了先皇大怒，下令将此书焚烧，禁止流通，为此还杀了一批人，那些藏书的都被定成了谋逆吧？” 贾科的话说完，沈雄的脸色都白了。 “这本书……这本书不是我的，我没有这本书的啊！”沈雄赶紧否认。 “您的意思是，这本书是我带来的，故意栽赃给你了？”贾科板起脸来，很不高兴地问。 沈雄哪里敢这样说，赶紧道：“不……我不是个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本书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书房里我实在不清楚，这种反书我是绝不敢留的，请贾首尊务必相信我啊，我不是那种糊涂人！” “可我的确是从你的书房里找到的，上面还有您藏书的印章呢！”贾科将扉页翻开，果然上面有沈雄的印章。 沈雄吓得瘫软在地，额头冷汗直冒。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本书，这本书和其他禁书不同，因为的确有很多辱骂宋氏的内容，先皇的确下令焚烧，还说过以后若是发现有私藏此书者，一律定为谋反。 谋反可是死罪，甚至株连全族。 贾科看着沈雄的样子，道：“威宁侯，我的差事办完了，先走了，您贵为侯爷，我现在当然是不能把你带走的，等陛下旨意吧！” 说完贾科就挥挥手，准备收队了。 沈雄一屁股爬起来，一把抱住贾科的胳膊，急切地道：“贾首尊，我求你了，你千万要相信我，这本书真的不是我收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的书房里，更不知道这枚印章是如何印上去的，但真的不是我私藏的啊，我没有谋反之意，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沈雄差点儿就要哭了。 贾科道：“我也很想相信您的话，可是证据摆在这里，由不得我不信，侯爷，您保重吧！” 贾科挣脱了沈雄的胳膊，毫不留情地道。 沈雄哪里肯放他走，他知道，一旦此书被送到了太子和宋襄王那里，他就无力回天了。 “贾首尊，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您，您手下留情，放我们全家一条生路啊！”沈雄老泪纵横道。 贾科不悦地拧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贾科自从执掌黑羽卫以来，就没有做过徇私枉法之事，更没有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威宁侯，你这是在侮辱我！” “不，不……贾首尊，我绝无此意，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我在糊涂也不敢要这种书的，其他的禁书虽然都因为各种原因被禁过，但只是内容不适合流通，可这本书是反书，要出人命的，我怎么敢要呢？” 沈雄急的满头大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贾科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太子殿下解释吧！” “太子殿下……不，殿下不会相信我的！”沈雄颇有自知之明，因为沈阳的事儿，他已经得罪了太子殿下了。 贾科道：“太子殿下明察秋毫，如果他不相信你，说明您真的有问题，好了……我还要赶着去别的地方搜查禁书，您就别耽误我们的正事了！” “贾首尊，不要啊，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我们全家的性命都在您一个人身上了！”沈雄大户小叫着。 这样的动静，终于把威宁侯夫人和沈涵给惊动了，他们也匆匆忙忙赶过来询问情况。 得知书房被查出反书之后，沈涵也惊出一声冷汗。 “父亲，怎么会这样呢？”沈涵问，他首先要搞清楚，这书到底是不是沈雄收藏的。 沈雄一把抓住沈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道：“涵儿，你快帮我拦住贾首尊，那本书绝对不能交给太子殿下，我们全家都会死的！” “什么书这么严重啊？”威宁侯夫人也急了。 “《落草记》，父亲，您怎么会有这本书的？”沈涵也被惊到了，这本书被定为反书的时候，还没有沈涵，但沈涵也听过这本书的事迹，当年为了这本书，死了不少人。 第507章 铁证如山 《落草记》的内容是写一群所为的志士，为了光复前朝，占山为王，与“无道”的新朝廷对抗的故事。 隐射的就是宋氏朝廷，还将宋国开过君王描写成了奸诈狡猾，无恶不作的歹毒小人。 看到此书的先皇，自然龙颜大怒，当即下令焚烧所有《落草记》，还将相关人列为谋反逆犯，打入死牢，通通杀了头。 自此之后《落草记》基本就算销声匿迹了，一般人也不敢留着这本祸害，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儿。 如今这本书从沈雄的书房被发现，那还了得，这要说出去，沈雄就有谋反之心啊。 沈雄哭着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的啊！” 沈涵看着父亲老泪纵横的样子，也颇为心疼，可是他清楚，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沈家全家的性命都在这本书上了。 沈涵走向贾科，拱手作揖，道：“贾首尊！” 贾科冲沈涵点点头，贾科知道，沈涵是宋君戍看重的人，如无意外，将来必然平步青云，所以对沈涵，贾科还是很客气的。 “沈公子多礼！”贾科道。 沈涵道：“贾首尊，晚辈知道，这本书从家父书房中被查出来，后果有多严重，可是以晚辈对家父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收藏这本书的，首先是没有收藏价值，家父的藏书多是珍贵典籍，随便拿出去都是有价无市的，这本书一文不值不说，还会引来杀身之祸，他不会傻到私藏这样的书！” “沈公子，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事实就是，这本书是从令尊书房里查出来的，还盖有他的藏书印章，铁证如山，由不得我不信！”贾科道。 沈涵皱眉，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有谋反之心，既无谋反之心，怎么会藏这本书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被人陷害了。 而且贾科来的也太蹊跷了，忽然来查禁书，然后就查出来一本足以让沈家被抄家灭门的反书。 这很难让沈涵不多想。 难道事情又和沈阳有关吗？ 可是他记得，太子殿下来警告过威宁侯，只要他不再生事端，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太子殿下是不会再追究的啊。 沈涵是很信任宋君戍的人品的，向来说一不二，言必信，行必果，所以才能在执掌朝政之后，获得大批的拥簇，沈涵也是其中之一。 太子殿下既然不追究了，为什么贾科又来这一招呢？ 沈涵想不明白。 “沈公子，你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好好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儿，等陛下的旨意来了，你们可就没有机会了！”贾科说完，也不啰嗦了，直接带人走了。 沈涵没有去拦。 倒是威宁侯夫人忍不住冲了过去，竟然想要抢夺贾科手中的书。 贾科一把将她挥开，怒目而视，道：“威宁侯，管好你的夫人，若是再有这样的行为，我只能当她是意图袭击！” “母亲，请您冷静！”沈涵赶紧过来扶住威宁侯夫人，避免她做出过激行为。 威宁侯夫人却生气地道：“这分明是陷害，我不能让他把那本书从我们家带走，否则我们就都完了！” “陷害？你是说我陷害你们了？”贾科问。 威宁侯夫人阴阳怪气地道：“谁陷害的，谁心里清楚，我知道太子殿下护短，您贾首尊和周家又关系匪浅，自然是串通一气要来害我们！” “串通一气来害你们？呵呵……威宁侯，这也是你的想法吗？”贾科转而问沈雄。 沈雄赶紧道：“不敢，不敢……贱内脑子不清楚了，胡言乱语，还望贾首尊见谅！” “那就管好她，别让她胡言乱语，否则给你们自己找来大祸，你们还不知道！” 贾科这回是真的没有逗留的打算了。 威宁侯夫人还想要阻拦，但被沈涵牢牢抓住了，动不得，直到贾科他们走完了，沈涵才放开她。 威宁侯夫人一个耳光扇在沈涵脸上，大骂道：“糊涂东西，你不帮我反而拦着我，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沈涵被打得眼冒金星，但很快就冷静下来，道：“要害死我们全家的，是你！” “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真是反了你了，我是你的母亲，你这是大逆不道！”威宁侯夫人叫嚣着，像一条疯狗。 “不要再吵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吵什么吵，你们不知道大祸临头了吗？”沈雄嘶吼道，几乎要崩溃了。 沈涵走过去，道：“父亲，这件事……应该还是和阿阳的事情有关！” “和阿阳有关？我们都已经答应不声张，也不再追究，我们忍气吞声了，还要怎样？太子殿下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沈雄跌坐在地，一瞬间就老了十岁的样子。 威宁侯夫人怒道：“侯爷，咱们不怕他，他仗势欺人，我们就跟他拼了，我们去找陛下和五皇子，现在只有他们能帮我们了！” “找谁都没用，陛下和五皇子现在还要声音吗？他们也知道根本斗不过太子了，太子在朝中的势力已经无人可以阻挡，谁还能帮得了我们？”沈雄还是很明确形势的，没有抱任何幻想。 沈涵看了一眼威宁侯夫人，对沈雄道：“太子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又来追究这件事的，父亲，您……您是不是背地里又做过什么事儿？” “我能做什么啊？我又不傻，我和太子为敌，岂不是自寻死路吗？阳儿变成那样，我心里的确过不去，可也只能认了，谁让他自己做了混账事，什么人都敢惹呢！” 沈雄老泪纵横，疲惫不堪。 沈涵皱眉，目光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威宁侯夫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威宁侯夫人背地里做过什么事儿，激怒了太子殿下。 “你看着我做什么？”威宁侯夫人这会儿心虚了，她也意识到了，是自己找上周家的事儿，引发了这个后果。 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以为自己不去惹东宫，只找周家负责，不会那么严重的。 第508章 还能自救吗？ 沈涵问：“母亲，您还是说实话吧，只有说实话，才能救我们大家了，如果真是你做了什么，我们现在还能想办法补救！”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不要乱好怀疑，依我看，就是太子殿下心胸你狭窄，还不肯放过我们，他们这是欺人太甚！”威宁侯夫人强词夺理道。 沈雄皱眉，道：“如果太子殿下真的不肯放过我们，那我们做什么都没用了，只有等死了！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生了那样一个逆子，惹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去惹东宫，这个节骨眼儿上，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怎么能这样说呢，阳儿已经够可怜的了，他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啊，知道他还敢吗？况且什么也没有做成，她们却那样心狠手辣，把阳儿害成了废人，呜呜……侯爷，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威宁侯夫人依然很护短，觉得都是别人的错，不能怪沈阳。 “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护犊子，都怪你，一直惯着他，把他惯得无法无天，这些年，光是替他善后，我就伤了多少脑子，如今终于惹来大祸了！”沈雄气的咬牙切齿。 他也不想想，自己也不是惯着儿子的吗？ 沈涵看着他们争吵不休，只觉得头很疼。 “父亲，母亲，都这个时候了，互相推卸责任没有意义了，还是想想怎么自救吧！”沈涵劝道。 沈雄叹息道：“还能自救吗？我们只有等死了，没想到我沈雄，竟然也有这一天！” “呜呜，我不想死啊，我的阳儿也不能死……为什么我们要死啊？”威宁侯夫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大哭起来。 沈雄头疼地道：“别嚷嚷了，我的头要炸了！” “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是不肯说实话吗？太子殿下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他说过只要我们不再挑事，就可以息事宁人，他不会自食其言的！”沈涵还是认为是威宁侯夫人偷偷做了什么事，把太子给激怒了。 威宁侯夫人眼神闪烁，但还是嘴硬，道：“你……你不要污蔑我，我什么都没做，我这些天一直照顾阳儿，哪有时间做什么？” “夫人，我记得你今天好像出去过吧？好半天都没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气鼓鼓的，你去什么地方了？”沈雄猛然想起白天的事儿了。 威宁侯夫人一下子就慌了，眼神闪烁不定，道：“我……我什么地方都没去，我就是心里憋屈，出去走走而已！” “你说老实话，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们母子俩给打死算了，反正大家都一起死！”沈雄怒了，坚决要逼问出事实。 威宁侯夫人听了，也吓到了，道：“我就是去了周家一趟，我去提亲而已，难道也不行吗？本来就是周家那个野丫头把我们阳儿害了，她应该要负责的！” “你……你……你这个败家娘们儿，我今日非要打死你不可！”沈雄被气炸了，一脚踹过去，将威宁侯夫人给踹倒在地。 挨了一记窝心脚的威宁侯夫人直接吐了一口血，捂着自己的心口道：“你……你好狠！” “你这个贱人，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我一再叮嘱你，不准去找事，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阳儿已经是个废人了，大不了就是养他一辈子，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他，他成了废人也好，不会再到处惹事非了！” 沈雄额头青筋暴起，看起来颇为狰狞。 “你咽的下这口气，我不行，阳儿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历经艰辛生下来的儿子，只有我心疼他，只有我！”威宁侯夫人伤心极了，也委屈极了，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 沈雄道：“你现在满意了，不只阳儿要死，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陪葬，你高兴了吗？” “我哪儿知道会这样？我以为不去惹东宫就行了，哪知道周家人这么混蛋，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害我们！”威宁侯夫人委屈道。 沈涵道：“相府本就和东宫同气连枝，尤其是周相，这些年来，若非周相力保，太子地位早就不保了，太子能不帮着他们吗？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涉及到太子妃，你以为太子会不闻不问？” 威宁侯夫人听了，一句话也不说了，她也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沈雄沉沉地叹息一声，道：“你这个女人，一辈子都这么蠢，现在全家都要死在你手里了，说过了不要再追究不要再追究，你怎么就不听呢？” “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啊，我太生气了，我的阳儿好好的，就成了废人，将来也不可能再生儿育女了，我怎么能不心疼呢？”威宁侯夫人哭着道。 沈涵劝道：“父亲，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事情已经出了，只能想办法解决！” “怎么解决？贾科都把那本书带走了，说不准明天王旨就会下达，我们必死无疑了！”沈雄满目悲怆，生无可恋的样子。 沈涵摇头，道：“父亲，不会的，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补救，太子殿下和周相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只要我们态度诚恳，一定可以有转机的！” “怎么补救？”沈雄激动地问，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沈涵道：“我们立刻去相府，只要周相松口了，事情就还有一线希望！” “现在就去？”沈雄问，“这个时辰了，会不会不方便？” “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能管方不方便吗？母亲，你去收拾一下，我们三个一起去！”沈涵道。 威宁侯夫人问：“我也要去吗？我……我白天才把周夫人和周小姐给得罪了！” “就是因为得罪了，才要去赔礼道歉啊，如果您不去，他们是不会接受我们的歉意的！”沈涵解释道。 “还等什么，快去收拾一下，把家里藏着的千年野山参和极品血燕给带上，让人备马车！”沈雄催促道。 威宁侯夫人也不敢耽搁，关系到自己和儿子性命，她再傻也不敢折腾了。 威宁侯一家三口匆匆忙忙赶往相府。 第509章 求周相高抬贵手 相府的大门此时已经关上了，门口的灯笼亮着。 沈涵亲自下去敲门。 不多时，就有人来开门，见到是威宁侯和沈涵，皱了眉头。 “威宁侯，这么晚了，您来相府找谁？” 听着口气就不太客气了，显然周家的下人也听说了白天的事儿，对威宁侯府很不满呢。 威宁侯面露尴尬，却堆满笑容，道：“烦劳您通传一声，就说我来拜访相爷，请相爷务必拨冗相见！” 看门的虽然对威宁侯夫人不满，但对方毕竟是侯爷，自然也不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您等着吧！”说完又关上门，去通报了。 本来周夫人是不想让周相见的，不过周相到底是个懂礼数的人，还是让人将威宁侯一家放了进来，并且在花厅接待了他们。 “周相，我这给您和您的妇人以及令爱赔礼了！”威宁侯一来就做足了道歉的姿态。 周相微微一愣，他也听说了白天的事情，没想到晚上威宁侯一家三口就来道歉了。 “侯爷，您……您这是做什么，折煞卑职了！”周相赶紧让了让，然后去扶威宁侯。 威宁侯满是惭愧，道：“周相，我教子无方，让他胡作非为，铸成大错，他受到的惩罚都是他应得的，我们沈家没什么可抱怨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过纵容他了！” 周相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倒是周夫人从外面走进来，板着脸，道：“侯爷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我还真是不知道该不该信，毕竟尊夫人上午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威宁侯夫人的脸色铁青，想要说什么，却被威宁侯一个眼神给瞪住了。 “周夫人，惭愧惭愧……贱内没见识，又太溺爱孩子，一时糊涂做了傻事，还请周夫人原谅啊！”威宁侯低声下气地道。 他倒也不是真的意识到自家的错误，而是被现实逼着不得不低头，谁让现在全家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由不得他了。 周夫人看了一眼威宁侯夫人，道：“一时糊涂吗？我看不见得，早上走的时候，尊夫人可是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女儿身败名裂，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呢！” 沈雄对威宁侯夫人使眼色，要她出面道歉。 威宁侯夫人不情不愿地上前，道：“周夫人，我真的是一时糊涂，都是为人父母的，您肯定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我也是看儿子太惨了，心疼地不行，才会做傻事！” 周夫人听了，生气地问：“你心疼自己的儿子没错，可难道我就不心疼我的女儿吗？她差点儿被你儿子欺负了，你们不仅不认错，还发过来咬一口，你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话也不能这样说啊，你家闺女也太狠了一点儿，她毕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怎么就能把我儿子害成那样呢？”威宁侯夫人一时激动，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威宁侯眼睛瞪得老大，上千就是一巴掌，骂道：“混账，你乱说什么呢？还不给周夫人和周相道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你……你竟然打我，你从来没有打过我！”威宁侯夫人委屈极了，眼泪婆娑地道。 沈雄气得直喘气，脸色铁青，道：“我就是从前太纵容你们母子了，才给沈家带来了没顶之灾，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真是家门不幸……我回去就把你这个女人给休了，免得你再兴风作浪，让家宅不宁！” “你……你说什么？你要休了我？你竟然要休了我？”威宁侯夫人又气又羞，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周相和周夫人都有些头疼地看着这夫妻二人。 沈涵赶紧上前劝道：“父亲，母亲，这里是相府，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啊，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吧，我们是来给周相和周夫人道歉的！” 威宁侯这才没有继续争吵，转而对周相道：“周相，让您看笑话了，贱内实在太不懂事了，请您和夫人海涵，我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周相……看在我们也多年老相识的份儿上，就请您高抬贵手吧！” 周相本来听着还没觉得怎么样，这最后一句话，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侯爷，您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糊涂啊？什么叫高抬贵手？”周相问。 威宁侯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心里觉得周相这是故意在刁难他，还不承认反书的事儿。 “周相，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今日来的目的，想必您也知道，的确……这件事上，我们沈家是理亏，可令千金也不是一点儿责任也没有，我们诚恳地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因为这件事个周家添麻烦，我们闭嘴，也请周相和太子殿下能够网开一面，不要将我们往死路上逼！”沈雄道。 周相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问：“什么叫我们把你们往死路上逼？我何曾逼迫过你们？我今日也是刚刚才听说了小女的事儿，还是我的夫人告诉我的，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你们就来了！” “周相……您这就没有意思了吧？我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您还是不肯罢休吗？”沈雄不满地问。 威宁侯夫人也道：“侯爷，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就是这样得理不饶人，否则阳儿怎么会被废了呢？” “既然知道我们家得理不饶人，你们还来做什么呢？”周伊人靠着门框，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沈涵一眼看到周伊人，赶紧撇开眼睛，仿佛生怕自己被什么烫到。 “伊人，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不是让你别出来吗？”周夫人非常护犊子地走过去，将周伊人往外推，生怕她被人伤害了。 周伊人道：“娘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躲着不出来面对，他们不是来道歉的吗？怕什么啊？” “不用你管，这里有你爹和你娘呢，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周夫人直白地道。 沈涵见状，鼓起勇气走了过来，给周伊人作揖，道：“周小姐，在下代表父母亲和弟弟，给你道歉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第510章 女儿像谁 沈涵到现在才肯说出这句话，因为他清楚，这件事的症结在周伊人身上，而不是在周相夫妇身上。 “沈公子，你这话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啊？”周伊人故意挑眉反问。 沈涵有些窘迫，但还是诚恳地道：“周小姐，家母护子心切，一时糊涂，冒犯了您，我身为人子，不能责怪母亲，所以只能替她给你赔罪，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我沈家能够做到的，我们绝无二话，一定照办！” 周伊人看了一眼威宁侯夫人，然后才道：“你这话说着，倒像是道歉的样子，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们这么急匆匆地过来道歉，是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涵点点头，道：“贾首尊去我们侯府，搜到一本《落草记》，但这本书并不属于我父亲，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我父亲的书房里！” 沈涵的话已经很明确了。 周伊人恍然，道：“原来如此，你不会以为是我和黑羽卫串通了，故意陷害你们吧？” “不……这件事我明白，不是周小姐您所为，我们来道歉，一来是真的诚心实意为了母亲的冲动表达歉意，二来也是希望周相和周小姐能够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为我们说几句好话，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儿，弄不好，要满门抄斩的！” 沈涵恳切的态度，让周伊人反而舒了一口气。 周相却皱着眉头，问：“既然不是威宁侯的书，怎么会出现在威宁侯的书房里？这是有人要栽赃陷害吗？” 威宁侯刚要接话，沈涵就抢先一步躬身道：“周相，这件事可能有什么误会，也许是家父得罪了什么人，被人陷害了，但我相信这件事和周家以及太子殿下都没有关系，所以才来求周相在殿下面前替我们沈家求情，请殿下务必相信家父的人品，他绝无任何谋反之心！” 周相听了，也道：“相信这件事，黑羽卫会调查清楚，殿下也绝不是不分黑白之人，如果威宁侯是清白无辜的，必然会给他一个公道！” “有周相这句话，晚辈就安心了！”沈涵给周相鞠躬致谢。 威宁侯有些不放心，问：“周相，反书的事儿，不会闹大了吧？我可真的不敢收藏那种书啊，是有几本禁书，但都无伤大雅的，可《落草记》我是万万不敢收的！” “威宁侯，你先安心回去吧，这件事我也会问清楚的，现在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只能说，清者自清，殿下正在大力肃清朝政，最恨就是官场那些不正之风，我不敢包庇，但绝对可以让真相大白，让公道昭彰！”周相义正言辞地道。 威宁侯跟周相又诉了一番苦，接连给周相保证，绝不会再让家中任何人来为难周伊人。 周相硬着头皮陪他说了一会儿，才将威宁侯一家给打发走了。 威宁侯一路上还有些忐忑不安，问沈涵：“涵儿，你说周相会帮我们吗？” “我们的姿态已经做足了，相信周相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他应该会秉公处事，更何况……太子殿下要的，也就是我们的态度而已，只要我们自己不再出状况，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沈涵还是很相信宋君戍和周相的人品的。 威宁侯一家子走后，周相才一脸沉重地看着周伊人。 周伊人立刻就局促不安起来，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家老爹这种风雨欲来的脸还有老娘的碎碎念。 “伊人！”周相喊了一声，眉头变蹙紧了。 周伊人乖乖地走过去，低下头，道：“爹，您吩咐！” “我吩咐？我还能吩咐你什么？我和你娘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却体弱多病，让你娘操碎了心，差点儿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晓得老天爷垂怜，又让你恢复了健康，可是你想想看，自打你身体好了以后，你都闯了多少祸了？” 周相痛心疾首地斥责着周伊人。 周伊人噗通往地上一跪，道：“爹，我错了，您消消气！” “哎……伊人啊，爹没有想过要你怎么样，咱们周家这样的门第，你只要不出大事，将来爹保证能给你找个踏实可靠的人家，凭着你爹在朝中积累这么多年留下的人脉和威望，可守你百岁无忧了，可你也不能肆意挥霍自己的名声啊！” 周相语重心长，眼里饱含着对女儿的疼爱和为人父的担忧。 周伊人惭愧不已，自己好歹两世为人，竟然让自己的父亲这么不省心。 “爹，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是生非了！”周伊人郑重保证。 周夫人见状，也颇为心疼，过来劝道：“老头子，你就别怪伊人了，这事儿也不是伊人的错，她可是差点儿被人欺负了，那沈家的二世祖，也是罪有应得，况且这件事不是太子殿下的主意吗？我们伊人也没直接参与其中！” “你啊，慈母多败儿，你的女儿什么性子，你到现在还没摸透啊？她这个不肯吃亏的个性，难道还能忍住不参与？我看这主意八成也是她自己的！” 周夫人撇撇嘴，道：“她这个性子像谁？还不是像你年轻的时候吗？你当年也是一个样儿，你爹娘也是为你操碎了心，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的，哪个少年不轻狂啊？” “可她是个姑娘家，不是男人！”周相无奈地道。 “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就不能有仇必报了？我看伊人做得很对，女孩子也不能太懦弱了，被人欺负了只会哭哭啼啼，那我也要气死，咱们就这一个女儿，她将来也没有兄弟姐妹可以帮衬，就必须自己强悍一点！” 周夫人反而振振有词，觉得周伊人这样很好。 周相满脸无奈，道：“夫人啊，你说什么都有理，我怕你把孩子宠坏了，将来没人敢娶她，难不成真的一辈子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啊？” “没人敢娶那也是没人有能耐娶，我们伊人挺好的，人长得俊俏，又识大体，性格直爽，讲义气，重情义，谁娶倒她，是谁的福分！”周夫人颇为骄傲地把自己女儿夸了一通。 周伊人自己都脸红了，觉得老娘实在是有点“言过其实”。 第511章 夫人道理多 不过这话听着，周伊人还是觉得心头美滋滋的，也只有自己的亲妈才能怎么看自己怎么好吧？ 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 周相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你怎么都有理！” “那我就是有理嘛，咱自己的闺女，自己心里没数啊？她从前是体弱多病，才一直压着性子，那十六年都在屋里憋坏了，如今身子骨好了，自然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鸟儿，要快快活活地飞一回！”周夫人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周相都笑了，道：“夫人啊，真没看出来，你现在说话是一套一套的，我都比不上你了！” “死老头子，这还不是被你逼出来的，整天就知道跟我说大道理，我要是没道理，就得被你气死！”周夫人白了一眼周相，娇嗔道。 周伊人心想，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一开始互怼，后来就变成当着她的面秀恩爱。 一把年纪的老夫老妻，竟然这么“不着调”，实在是让她这只单身狗很心塞啊。 周相瞪了一眼周伊人，道：“下回不许再胡闹了！” “是，爹，我不敢了！”周伊人赶紧保证。 周相又道：“也别为难威宁侯府了，他们家也不容易，给点儿小惩大诫就行了！” “嗯，明白！”周伊人知道，周相这是让她去和太子殿下说，周相本人是不乐意出面处置这些事儿的。 “还不快滚！”周相假装踢了一脚周伊人。 周伊人赶紧爬起来，蹭蹭地就跑出去了。 周夫人责怪道：“别对伊人这么粗暴，她毕竟是个姑娘家！” “我看我们八成是养了个假姑娘，我看她是个小子投错了胎！”周相感慨道。 这话差点儿把刚出门的周伊人给吓得摔倒，没想到周相目光如炬，一语道破真相啊！ 威宁侯府的事儿，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威宁侯因为私藏禁书，被罚了两年俸禄，责令其闭门思过。 至于威宁侯的二儿子沈阳，则基本上是废人一个，虽然伤很快养好了，但这次的打击也让沈阳彻底失去了玩心，每日里只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半步也不肯出门去，虽然心里愤恨，但知道无处发泄，只能每天靠着打骂下人来发泄。 渐渐的，下人们也都远着他，如非必要，绝对不到他面前晃悠。 倒是沈涵逐渐获得了提升，得到了上司的重视，从礼部调到了户部，成为了重点培养的青年官员。 沈雄也意识到，次子沈阳不成气候，沈家以后要想光耀门楣，也只能靠沈涵，对这个长子逐渐看重了起来，也不许威宁侯夫人再为难沈涵。 沈涵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对父母亲的所作所为也并不记恨。 只是每每路过相府门口，总是忍不住侧目，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蘅芷有次机缘巧合看到了沈涵骑马路过相府门口那踟蹰的样子，便告诉了周伊人。 周伊人大大咧咧的，并未放在心上，这件事也就没起波澜。 而穆华楠也终于迎来了最重要的一次治疗。 蘅芷将自己精心调配好的药，敷在了穆华楠的眼睛上，并且通过银针刺激大脑神经的方式，来帮助穆华楠恢复视力。 这个过程不可谓不凶险，蘅芷也是惴惴不安，可她明白，自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索性不是她一个人来做这样的艰难工作，许大夫和其他几位大夫都一起来帮忙了。 一共忙活了四个时辰，几个大夫都疲惫不堪，才算结束了。 “接下来就要看药效的发挥了，三天以后才能见分晓！”蘅芷对穆华楠道。 其实穆华楠也并不轻松，治疗的过程非常痛苦，他的身上几乎被汗水浸透了。 蘅芷喂了他止疼药，可没想到穆华楠的身体特殊，止疼药对他并没有任何作用，所以这个痛苦的过程，他是硬生生忍过来的。 看似弱不禁风的穆华楠，这四个时辰中，竟然没有吭一声，这份忍耐力，足以让任何人心生钦佩。 蘅芷让泰叔替他擦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穆华楠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蘅芷守着穆华楠，却并未敢放松，因为用药的过程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药性太烈，灼伤了他的眼，她不在，恐怕没人能够处理得当。 所以这四天，蘅芷是一直留在青木园中的。 穆华楠昏昏沉沉地躺了四天，蘅芷却是强打精神硬熬了四天陪他，也许是老天爷也不忍心辜负这份心意，所以穆华楠这四天中并未出现什么危险的情况。 就连一向对蘅芷态度冷淡的泰叔，这几天也难得对蘅芷和颜悦色起来，毕竟看着她为穆华楠这样尽心尽力，草木也该感动了。 “泰叔，你这几日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就可以给他拆开了，能不能重见光明，就看明天了！”蘅芷体贴地对还在陪着自己熬夜的泰叔道。 泰叔摇头，道：“还是太子妃去休息吧，我陪着公子就好，我年纪大了，瞌睡也少！” “虽然是最后一夜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我是大夫，我理应在这里守着，您就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有事儿我再喊你，他明天拆开绷带之后，也还需要人照顾一段时间呢，泰叔您可不能倒下，否则师兄就没人照顾了！” 泰叔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了，目光里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泰叔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蘅芷，发出一声叹息，仿佛有多少无奈都无法开口说明白。 蘅芷并不理解那一声叹息里所包含的情感，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穆华楠的身上。 这四天里，她不断地在心里乞求着，但愿拆开纱布的时候，穆华楠能够看到久违的光明。 ”小……芷……”穆华楠的声音有些沙哑，低低地唤着蘅芷的名字。 蘅芷以为他醒了，凑过去问：“师兄，你要什么？” “小……芷……”穆华楠还是这样喊着她的名字，仿佛是梦呓。 蘅芷皱眉，是在做梦吗？ 第512章 宋君戍出事了 “师兄，我在呢，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上天不会对你那么残忍，你这样美好的人，不应该永远生活在黑暗里！”蘅芷轻拍他的手背，试图安抚他，以为他是做了什么噩梦。 似乎蘅芷的安抚有了些作用，穆华楠的手摸索了一会儿之后，反握住了蘅芷的手，并未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将她的手，轻轻地握在手心里。 蘅芷试图挣了一下，但没有成功，穆华楠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并且他是睡着了。 蘅芷无奈地摇摇头，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失笑道：“师兄睡着了也会这样孩子气啊？平日里总是一副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还是会感到害怕和恐惧吧？” 穆华楠的身体微微紧了紧，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蘅芷没有注意到，只是自言自语道：“师兄，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好像失去了很多的记忆，只记得六七年前我在大荒山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你！” 蘅芷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初那一幕，她好像大病了一场，睁开眼的时候，穆华楠就坐在窗前，一身白衣，如同谪仙。 那时候的蘅芷，差点儿以为自己误入仙境，遇到了仙人。 “师兄，我是个孤儿，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道父母是谁，我有的记忆，都是关于你和师父，你们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可是师父已经没了，这世上，我唯有你一个亲人了，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蘅芷温柔地将脸伏在穆华楠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 夜色一点点加深，蘅芷也有些困了，她就这么趴在穆华楠的床边，打着瞌睡。 这几天，也的确是太辛苦了。 迷迷糊糊之中，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蘅芷。 “太子妃，快跟我走！”来的人是紫苏。 蘅芷一愣，问：“紫苏，你怎么来了？” “殿下出事了，你快回去啊！”紫苏的脸色苍白，显然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连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紫苏都变得慌乱无措了。 蘅芷心里咯噔一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边走边说吧，殿下遇刺了，情况很不好，具体的我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必须要跟我回去！”紫苏拉起蘅芷就要走。 蘅芷的手却被穆华楠紧紧攥住。 “师兄……”蘅芷喊了一声，这么大的力度，说明穆华楠已经醒来了。 穆华楠也没有装睡，而是道：“不要走！” “师兄，宋君戍出事了，我必须要回去！”蘅芷急切地道，“你明天拆纱布，可以让许大夫来，他们也全程参与了你的治疗，知道该如何做的！” “不可以去！”穆华楠还是不让蘅芷走。 蘅芷很是不解，问：“为什么，师兄……我的夫君出事了，我必须要回去！” “太子妃，不能再耽搁了，殿下流了好多血！”紫苏用力地扯着蘅芷，亟不可待地催促道。 蘅芷也用力地挣扎着，道：“师兄，你放开我吧，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能不回去的，他是我的夫君，我的爱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不在他身边，请你见谅！” 蘅芷到底是挣脱了穆华楠的手。 “小芷，你……不能……”穆华楠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蘅芷就被紫苏拉扯着跑了。 泰叔听到动静跑过来，已经只来得及看到紫苏带着蘅芷离开的背影。 “怎么回事儿？”泰叔问。 穆华楠一声叹息，道：“她回去了，还是回去了，宋君戍一声召唤，她就不顾一切地走了！” 泰叔脸色紧绷，最后还是道：“公子，有些事情，非人力可以改变，我们都不能逆天而行！” “可是，我舍不得！”穆华楠的声音悲凉，是浓浓的不舍和心疼。 泰叔劝道：“公子，人各有命，你知道的，她并非你的命定之人！” “可她是我一直想要守护的人，我视若珍宝的人，怎么可以……”穆华楠攥紧拳头。 泰叔道：“公子，你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这是她命中该应的劫，若不能熬过去，也只能怪她命该如此，你不能再任性了，你没有办法在为她逆天改命一次！” 穆华楠道：“我知道，我救了她一次，可救不了她第二次！” “公子……你比谁都活得通透，可偏偏在蘅芷小姐身上，你就是看不开，你本来可以将她困在身边，那样不就没有什么烦恼了吗？你偏偏不肯，说什么不能逆天而为，可你为她，难道少做了逆天而为的事儿吗？” 泰叔很有些生气，觉得公子遇到了蘅芷，就变得那么不理智不冷静。 穆华楠苦笑，道：“这也是我命中注定的劫啊！” 泰叔只是一声长叹，莫可奈何。 蘅芷被紫苏带着一路狂奔向东宫。 东宫的气氛已经非常紧张了，蘅芷还没靠近乾元宫，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蘅芷踉跄了一下，推开紫苏，一脸惨白地跑了进去。 “宋君戍，你要是敢有个好歹，我上天入地也绝不放过你！”蘅芷咬牙切齿地道。 宋君戍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屋子都是大夫，血腥味儿浓的刺鼻。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干的？”蘅芷几乎崩溃地跪在了他的床边，宋君戍早已不省人事了。 陆离和兰贞都在，昆仑躲在一旁擦眼泪。 “太子妃，请你冷静一点！”陆离劝道。 “我要怎么冷静，我要怎么冷静啊？为什么我才离开几天，就变成这样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阿姜过去告诉我，说他今天早饭多吃了一块水晶包，还特意让阿姜给我带了一些来，说很好吃，让我也尝一尝！” 蘅芷的眼泪不停地掉，说话语无伦次。 兰贞看了也不忍心，道：“太子妃，事情还没坏到那个地步，我相信君戍一定能够熬过这一关的！” 蘅芷问：“他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哪里受伤了，快给他包扎止血啊！” “没有伤口！” 兰贞说了一句让蘅芷几乎崩溃的话。 第513章 中蛊 “没有伤口怎么会流血的？这么浓的血腥味儿，你跟我说没有伤口？”蘅芷不敢相信地问。 兰贞点点头，道：“就是没有伤口，血是直接从这里流出来的！” 兰贞掀开了宋君戍的衣裳，露出他的胸膛，的确是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可是血却不断地从心口的位置往外涌。 “怎么会这样？”蘅芷难以置信，“你们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初步怀疑，是中了蛊！”陆离一脸沉重地道。 蘅芷跌坐在地上，问：“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我不信，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 “大夫对此都束手无策，血不停地流，再这样下去，恐怕……”陆离沉沉叹息，眼里尽是悲痛和无助。 蘅芷问：“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你们不是把他保护地很好嘛？怎么还会给人机会下蛊呢？” 陆离只是沉默，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母妃知道这件事了吗？”蘅芷问，如果杨夫人知道了，怕是比她更受不了吧？ “已经知道了，瞒不住，她老人家受不了这个刺激，昏过去了，现在还没醒来！”兰贞无奈地道。 蘅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是慌乱和哭是没有用的，她要救宋君戍，必须要救他。 蘅芷擦掉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搭上了宋君戍的脉搏。 脉象已经很虚弱了，说明他的确是失血过多。 她对蛊一无所知，只是曾经听说过这些传闻，以为只是传说罢了，哪知道会真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呢？ 她不知道蛊是如何运作的，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夺走人的性命的。 比如宋君戍，明明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可那血就是不断地从他的胸口处的毛孔中涌出来，还散发出特别浓烈的血腥味儿。 她没办法街蛊，但她知道，大出血会死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输血，给他输送足够量的血，保住他的性命。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拖延时间了。 蘅芷发了疯一样冲了出去。 “太子妃，你要去哪儿？”陆离在后面焦急地喊道。 “我要救他！”蘅芷丢下这一句话，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再回来的时候，蘅芷带了一套谁也没有见过的东西，那是她拜托李重为自己制造的。 输液工具。 幸好，幸好还有李重这样的能工巧匠，也幸好自己之前拜托过李重，让他为自己打造这一套工具。 虽然粗糙简陋，跟现代的高精度医疗器械相比，实在是不能看，可是目前，她只有这个了。 一屋子人看到蘅芷拿着这么奇怪的东西过来，都诧异地看着他。 尤其是刚刚醒来，哭的眼睛都肿了的杨夫人。 “蘅芷，你去哪儿了？”杨夫人的声音沙哑，显然是哭出来的，她看到儿子这样子，怎么能不心疼呢？ 蘅芷忍住眼泪，道：“母妃，我去拿这个了，现在也只有靠这个东西，才可以给君戍续命了！” “这是什么？”杨夫人还算冷静。 蘅芷道：“输液工具，他流了太多血，这样下去，肯定会没命的，我要给他补充血，只有身体里的血充足，他才能活下来，至于那什么蛊，我没有办法了，现在只有这个笨办法来拖延时间！” “补充血？这怎么补充，给他喝下去吗？”杨夫人问。 蘅芷摇头，道：“把针头插到他的血管里，然后通过这个管子，将我的血输送到他的身体里去！” “这……这怎么可能呢？”杨夫人惊恐地问。 蘅芷道：“母妃，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可以做到的，我不会害他的！” 杨夫人看着蘅芷，见她脸色如此坚定，一时间也恍惚了，虽然觉得她说得话匪夷所思，可蘅芷的样子，又不得不让人信服。 “太子妃，你说得这方法，怎么我们从来没听过？” 秦太医走过来，他也是被连夜喊来替宋君戍看病的，不过和大家一样，都是束手无策。 蘅芷道：“现在没空和你们解释了，他流的血已经太多了，耽误不得，等我输完血再说！” 蘅芷推开众人走了过去，宋君戍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简直毫无血色，气息都很微弱，仿佛随时会一命呜呼。 蘅芷的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一样疼，连拿着器械的手抖微微颤抖着。 可是她知道，现在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宋君戍，她必须要坚强一点，冷静一点，不可以被吓到，不可以放弃任何希望。 蘅芷将器械摆好，然后指挥秦太医帮忙，一头串联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头扎在了宋君戍的手腕处。 血从哪细管之中流出来，直接进入了宋君戍的身体。 秦太医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问：“这个方法还真是很神奇啊，这血流到殿下身体里，就能为他补充血了？” “嗯，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我的血也会有流干的时候，所以……想办法替他解蛊，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解蛊，否则我和他都会死！”蘅芷脸色严峻地道。 兰贞看了一眼陆离，道：“太子妃已经尽力为我们争取时间了，现在就看你我的了！” 陆离郑重地点点头，找出下蛊的人，才能彻底解决问题，他们的时间不多，但总比之前束手无策，随时可能面对宋君戍死亡的情况好太多了。 “昆仑，我们走！”兰贞喊道。 昆仑的眼睛也是肿肿的，都不敢去看蘅芷，仿佛害怕被责备。 蘅芷也没有看他，并不是责怪他，而是全部注意力都在宋君戍身上，其实她也在冒险。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是否和宋君戍匹配，血型不匹配，可能直接导致宋君戍的死亡。 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赌一把。 幸好目前宋君戍并未出现任何排斥现象，因为她输送的血，反而让他的生命体征渐渐恢复了。 蘅芷的另一只手不断地给宋君戍把脉，来观察他的心跳和脉搏指数。 秦太医问：“太子妃，你说你的血液也会输完，那我们这么多人，也都可以给太子提供血啊，不就可以大大地争取时间了吗？” “对啊！”杨夫人也激动地道，觉得宋君戍获救的希望更大了。 第514章 血型排异 蘅芷摇头，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提供血液，因为不同人的血型不同，如果随便乱输血，也会害死他的！” 秦太医点点头，觉得这其中的学问可谓是深不可测。 “不过我们可以做实验，观察血液是否相融，我和殿下的血液是相融的，所以应该可以用我的血！”蘅芷解释道。 秦太医一听，也兴奋起来，道：“那还等什么，你们都跟我来，每个人都做一遍，能和殿下血液相融的，就可以为殿下输血！” “这……这不是滴血认亲吗？”有人提出疑惑了。 蘅芷道：“这不是什么滴血认亲，人的血液分为几种类型，相同类型就可以相融，不同类型就不相融，父子血液的确有可能相融，因为儿子会遗传到父亲的血型，但也可能会遗传母亲的，这不能一概而论！” 蘅芷只是大概解释了一下，因为其中复杂的遗传学理论，她也和这些人解释不清楚。 她没有血清扛素，无法来检测血型，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检测，准确率不高，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秦太医也替宋君戍把脉，然后惊喜地道：“情况好转了，太子妃，您真是神了！” 蘅芷露出虚弱的笑容，她这几天太辛苦了，这会儿又输了很多血给宋君戍，身体逐渐出现了不适症状，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要坚持住。 “碧鸳，双燕……替我去炖补品，能补血的那种！”蘅芷道。 她必须要多吃一点，让精神和身体都得以恢复。 杨夫人听了，也赶紧道：“对对对……快去，快去准备补血的补品！” 双燕和碧鸳二话不说就去准备了，很快就给蘅芷端来了血燕粥，人参乌鸡汤，红枣桂圆羹…… 蘅芷看着这么多吃的，也有些疲惫，她虽然要吃，但一下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快……喂太子妃吃！”杨夫人嘱咐碧鸳。 碧鸳问蘅芷要吃什么，蘅芷说：“先吃血燕粥吧！” 喝完了整整一碗粥之后，杨夫人又指着红枣桂圆羹，道：“再吃点儿，多吃点儿，你的脸色也很苍白了，这要不及时补充，怕你也挺不住！” 蘅芷点头，又勉强自己吃了一碗。 杨夫人还要再劝她吃，蘅芷只能摇头，道：“现在吃不下了，等会儿吧，我暂时还撑得住！” 蘅芷并没有撑多久，因为输了太多血，她头晕目眩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并不是食补就能补起来的。 蘅芷最终无法抵抗身体的极限，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不过很快，她就被人救醒了，手臂上的管子被拔了，蘅芷立刻瞪大了眼睛，问：“谁给我拔了的！” “蘅芷，你也流了太多血，不拔了，你也会死的！”陪在她身边的是阿姜。 蘅芷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子，道：“不行，他会死的，他会死的，我必须要撑过去！” “已经有人接替你了，不会有事的！”阿姜安抚道。 蘅芷问：“谁接替我了？” “东宫这么多人，刚刚秦太医也按照你的方法去做检测了，好些人都可以和太子殿下的血相融，这会儿都在排队给殿下供血呢！”阿姜道。 蘅芷却很不安心，虽然说这种检测方式有一定的可信性，可是并不准确，很容易就出问题的。 她自己冒险给宋君戍输血成功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成功。 果不其然，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就有人在外面焦急地喊道：“太子妃，不好了，殿下忽然浑身抽搐起来了！” 蘅芷哪里还顾得了自己头晕目眩，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去，差点儿崴到脚，可也顾不得脚腕的疼痛，鞋子也来不及穿就狂奔去了宋君戍那里。 她到的时候，几乎呼吸都要吓停了。 “让开！”蘅芷大吼一声，那些人都被吓住了，纷纷给她让开一条道。 蘅芷扑过去。 宋君戍的样子看起来糟糕极了，身上都是汗，心跳非得紊乱，身体不断地抽搐。 蘅芷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赶紧道：“快……替我按住他，我要扎针！” 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宋君戍给按住，蘅芷掏出银针，赶紧提宋君戍扎针。 很快就让宋君戍安静下来，好在他一直在流血，所以那些排异的血也很快被排出了身体，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蘅芷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无比后怕，如果她再晚醒一会儿，或许就没救了。 一屋子的人都感觉到背后被汗湿了，刚刚实在太惊险了。 蘅芷根本不敢再让其他人输血，又将针管插到了自己身上。 “蘅芷，苦了你了！”杨夫人眼泪汪汪地道，她这一晚，又苍老了许多，看起来仿佛已经七老八十了。 蘅芷摇头，道：“我不苦，只要能救活他，怎样都好！” 杨夫人眼泪流个不停，却忍住不哭出声，只是道：“你们怎么都这么命苦呢，老天爷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要折磨我的孩子？” 蘅芷闭了闭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宋君戍总是多灾多难。 好不容易宋君戍斗赢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把持了宋国的朝政，成了宋国真正的掌权者。 一切才刚刚开始，他就遭逢此劫，上天还真是爱作弄人啊！ 蘅芷对杨夫人道：“一切都会好的，他什么难关都熬过来了，不会就这样倒下的，况且……他说过，我和母妃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舍不得丢下我们的！” 杨夫人哽咽地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不断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疼得仿佛要裂开一般。 蘅芷也只能让碧鸳和双燕照顾好她。 “母妃，你要保重自己，我们都不能倒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做，他也需要我们！”蘅芷在劝杨夫人，也是在劝自己。 她也觉得快要撑不住了，也觉得心疼地要死掉，可是不行，宋君戍需要她，他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她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血从蘅芷身上一点点地送入了宋君戍的身体，他的状态才逐渐恢复平稳。 第515章 陪他一起死 蘅芷只觉得身体一点点被抽空，她为了阻止自己再昏过去，不断地用针刺自己最疼的地方。 每扎一针，她就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这种方式很有效，可也很痛苦，因为一直保持着清醒，所以才越发感觉到自己的虚弱无力。 阿姜不断地送来补气血的珍贵药材和食物，蘅芷也只能靠这个吊着一口气，宋君戍也靠着蘅芷的血才能维持生命。 他们的命此时已经紧紧连在一起，蘅芷知道，她如果坚持不住了，宋君戍也会随之死去。 这样也好……她不必面对他先她而去的痛苦。 如果真的必须要死，那就一起死吧。 这样想着，蘅芷反而坦然起来，看着宋君戍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 “宋君戍，你如果知道我的心意，那就坚持下去，否则……你就带着我一起死吧！” 蘅芷默默地在心底道。 这个时候，穆华楠在泰叔的陪伴下，来了东宫。 这是穆华楠来到宋国以后，第一次正式踏入东宫来，虽然来的很低调，但依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是周伊人带他进乾元宫的，所以没有人阻止。 穆华楠来的时候，乾元宫的内殿也只有蘅芷和碧鸳双燕她们在，其他人都守在外面。 穆华楠看着蘅芷紧紧握住宋君戍的手，眼里仿佛只有宋君戍，再也感知不到其他的。 他也看到了她另一只手里的针狠狠刺向自己的样子，可她的嘴角分明还挂着微笑。 “小芷！”穆华楠没想到，久别重逢之后，他看到的蘅芷，会是这样的。 蘅芷反应有些慢，是在穆华楠喊了第二遍的时候，才回过头来，目光有些愣愣的。 “小芷……”穆华楠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蘅芷一瞬间泪流满面，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看到穆华楠的那一瞬间，她才觉得心里有多委屈，多痛苦，多悲伤，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和无敌，她软弱地不堪一击。 穆华楠让泰叔将自己推过去，他的眼睛好了，可是腿还没有恢复，依然需要坐轮椅。 “小芷，你看起来很不好！”穆华楠心疼地道。 蘅芷摇头又点头，然后问：“师兄，你能看到了？” “嗯，多亏了你！”穆华楠露出一抹微笑，笑容还没完全舒展，又在嘴边，变成了僵硬的弧度。 他能看见了，可是他并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仿佛随时会在自己面前倒下。 蘅芷也笑了，只是笑容看起来苍白而无力。 “师兄，真好，你又可以看见了，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蘅芷欣慰地道。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她尽全力之后，没有收货失望。 是不是宋君戍也可以挺过这一关，是不是也可以被她的努力所拯救？ 蘅芷的心里一片怅惘。 “是啊，努力总会有收获的，所以你现在也不能倒下啊！”穆华楠温柔地道。 蘅芷眼泪流不止，穆华楠心疼地替她擦拭眼泪。 “傻瓜，别哭啊，你这样哭，师兄会心疼的！”穆华楠安慰道。 “我也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不听我的，师兄……我好害怕！”蘅芷的声音颤抖着。 穆华楠攥紧拳头，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师兄，你……你帮他算过吗？他会不会有事？”蘅芷的眼神那么慌乱。 穆华楠还没开口，她又赶紧阻止他，道：“算了，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我不能接受任何意外，我相信他会没事的！” 如果穆华楠告诉蘅芷，宋君戍这一次会死，她一定会崩溃的。 穆华楠道：“我没有测过，你安心吧！” 蘅芷点头。 穆华楠道：“你还撑得住吗？” “我可以的！”蘅芷坚持道。 穆华楠问：“如果宋君戍没事，你却先死了呢？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的，如果他能活下来，也比两个人一起死了好！”蘅芷毫不犹豫地道。 穆华楠问：“如果他死了，你能活下来呢？” “我不会独活的，在他平安无事之前，这管子会一直插在我身上，我比他先死！”蘅芷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无怨无悔。 穆华楠的目光有一瞬间黯然，但很快又露出了一贯的温柔，道：“师兄明白了，那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别倒下来，好嘛？” 蘅芷点头，以为穆华楠是在鼓励自己。 “师兄有点累，要先回去了，你要坚强一点哦，不能再哭了！”穆华楠替蘅芷擦掉眼泪。 蘅芷点头，道：“师兄，你放心，我很坚强的！” “好，我知道啊，我的小芷……一直都那么坚强！”穆华楠的眼眶有些湿润，嘴角的笑容却越发温柔了。 穆华楠忽然拿起蘅芷的另一只手，看着她手里的银针，然后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我真的走了！” 穆华楠拍拍蘅芷的脑袋，然后让泰叔将自己推走。 蘅芷怔怔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穆华楠就已经远离了。 周伊人走进来，问：“蘅芷，你还好吗？” 蘅芷点点头，道：“暂时还不会死！” “你我都知道，人类失血过量，就一定会死，你真的要用这种方式来救宋君戍？”周伊人有些生气。 蘅芷却道：“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再试试别人的血吧？不行用我的！”周伊人道。 蘅芷摇头，道：“我不能再冒险了，目前就我的血可以确定他不会排异，你没看到昨晚他突然出现排异反应的时候，有多么可怕！”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你可能会先死！”周伊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就提高了，因为他真的很怕蘅芷就这么倒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别的人都不了解失血过多是多危险的事情，他却是知道的，蘅芷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靠着一股精气神在死撑。 蘅芷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先他而死，我不想再被丢下了！” 一句话，让周伊人瞬间就湿了眼眶。 “他妈的，怎么就那么多破事儿，好像永远嫌你的灾难不够似的，到底他妈的，造了什么孽！”周伊人满口粗话，可却偷偷背过身去抹眼泪。 第516章 梦回现代 蘅芷只是默默地听着，她知道周伊人是在为她难过。 这辈子知足了，有这么多人爱她，这么多人在乎她，哪怕只活了短短两年，也比上辈子的二三十年值。 蘅芷含着泪还在笑，道：“伊人，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啊，兰贞是个好人，他对你也很好，在这个时代，你一个人活下来会辛苦的，不如就跟他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鬼啊，谁说你会不在的？你特么不许说这种话，老子决不允许你死，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周伊人怒吼起来，吼得自己眼泪都要飙出来。 蘅芷感受到一阵轩眩晕，她几乎已经坐不住了，只能讲身体靠在床边支撑，手里的银针再度扎入身体，疼痛让她少许恢复了点儿清醒。 “伊人，我……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我上辈子太孤单了，恐怕我死了，都没人发现的那种，这辈子能遇到宋君戍，你还有我师兄，我真的……已经特别满足！” 周伊人听了，暴跳如雷，道：“你别说了，够了没有？我不想听你交代遗言，你特么给我好好地活下去，要活到老，活到白发苍苍，要吃掉光，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周伊人上去，伸出手要拔蘅芷的输血管。 “不……不可以！”蘅芷牢牢地捂住针头处。 “没什么不可以，我来替你！”周伊人坚持要给她拔针。 蘅芷道：“太危险……” 周伊人看着她已经快要厥过去的样子，真的是受不了了，道：“如果宋君戍醒着，他会让你给他填命吗？” “可我不能看着他死，我不能！”蘅芷倔强地道。 “伊人，你别管我了，求求你……我……我知道我就算这样做，也可能救不了他，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唯有陪他死而已！”蘅芷抓住宋君戍的手，他的手一直都是暖的，只有现在这样冰凉。 蘅芷难过极了，她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极限。 “蘅芷，你到底是不是疯了？为了个男人，至于吗？”周伊人不能接受蘅芷为了宋君戍就去死。 蘅芷道：“如果是别人，当然不值得，但他是宋君戍！” “你这个笨蛋，宋君戍怎么了？宋君戍就值得你要死要活的吗？他死了，你就没办法活下去了对嘛？”周伊人怒问。 蘅芷道：“不是没办法活下去，是想着没有他了，活下去的人生就太漫长而孤单了！” “你真是……太蠢了！”周伊人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阻止蘅芷犯傻。 “也许吧！”蘅芷甘之如饴。 周伊人道：“你特么给我振作点，不许睡过去，听到没？我想办法救你的男人，但你必须要给我好好地活着，否则就算他活下来了，我也会再把他给宰了，替你陪葬！” 蘅芷还没说什么，周伊人就扭身跑了出去。 蘅芷无助地看着宋君戍，她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深，她因为失血过多，视力已经模糊了，哪怕疼痛让她可以短暂地保持清醒，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宋君戍依然昏迷不醒，他也在不停地流血。 蘅芷想着，也许就这么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这一次死的不孤单。 蘅芷昏了过去，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是，她可能要先死了。 不过蘅芷并没有死去。 她醒了过来，但却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头顶好像是日光灯…… 这个认知，让蘅芷陡然一惊，日光灯？ 蘅芷仿佛被雷劈了，整个脑袋都空了，她闭上眼，努力深呼吸了几下，再睁开眼。 依然是日光灯，现代感十足的天花板，还有四周都是白色涂漆的墙壁，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她的身上似乎插了很多管子，脸上还带着呼吸器。 蘅芷的脑袋很晕，她难道又穿越回来了吗？ “你醒了？” 有人走过来，穿着医院的制服，看样子是个护工。 蘅芷眨了眨眼睛，但是没有办法说话，手也没办法动弹，身体根本不像是自己的，除了眼睛之外，她其他部位都不听使唤。 那护工赶紧去找医生了。 很快，就一个医生在啊几个护士的陪同下走过来，给蘅芷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把她的呼吸机给摘掉了。 戴眼镜的医生长得很清秀，声音也很富有磁性，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蘅芷点点头，只是声音堵在喉咙里，似乎无法发出来。 医生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昏迷了很久了，能醒来也算是个奇迹，我还需要替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蘅芷很想摇头，她不想要做全面检查，她也不想再在这个时代醒来，她要回去，回到有她所爱的人的地方去。 这里她已经毫无留恋了，为什么还要送她回来呢？ 蘅芷的眼泪流了出来。 医生和蔼地道：“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元气，不能哭哦！” 蘅芷闭上眼睛，她并不想看到这些陌生的面孔，如果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阿姜，是伊人，是碧鸳和双燕……那该有多好呢？ 她是不是回不去了？ 蘅芷的内心充满了痛苦。 这种感受比死了还要难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是她用这种方式活了过来，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一切。 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都没有了。 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病房里又只剩下她和护工，护工在一旁打瞌睡，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病房里仪器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 蘅芷看着自己身上那些维持生命的管子，她忽然有种冲动，拔掉这些管子，是不是她就会死去？是不是死去了，灵魂就能回到蘅芷的身体里去？ 她要回去。 “小芷……小芷……” 脑袋里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穆华楠。 “小芷，你现在还不能回来，现在还不能……” “师兄，师兄……我到底怎么了？”蘅芷张开嘴巴，发出无声的疑问。 “我不能解释，我只能告诉你，你一定会回来的，可不是现在，你再等等！” 穆华楠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蘅芷不论怎么呼唤，穆华楠也没有回应了。 就像刚刚不过只是她的幻觉。 也许，真的只是幻觉。 蘅芷感觉心口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为什么让她拥有了一切，又忽然全部都夺走了。 第517章 昏迷两年 自从医院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了。 蘅芷也顺利康复出院。 她的人生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似乎在宋国的那两年，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只是她成为植物人之后的一个幻境而已。 尽管梦里面那些人那么真实，可如今一睁眼，也都成了虚无。 每每回忆起曾经拥有的美好，就心痛难忍。 渐渐的，连心痛都麻木了。 她又变回了曾经的她，一个孤独的现代幽魂。 她换了工作，在医院里找了一份工作，然后跟着曾经自己的主治医生学习医术。 医生姓宋。 也真的很巧。 宋医生是个好人，温柔和善，在治疗期间就给与蘅芷很多的帮助，看到蘅芷有学医的天赋，也乐于传授她医术。 似乎这样的日子也不坏。 可是蘅芷知道，她的人回来了，可她灵魂缺了一块，永远遗留在了异时空一个叫宋国的地方。 她无时不刻不幻想着能够回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再也没有人会害她了，但也没有人会爱她了，她的存在在这个快节奏的现代化时代，微不足道，如同一粒尘埃。 “小芷，今天不用来医院了，给你放一天假，你也该出去交交朋友啊，总是来上班，也太辛苦了！” 宋医生体贴才蘅芷，给她放了假。 可是他并不知道，蘅芷除了上班之外，并没有任何去处，也没地方可以去，更没有朋友。 即便是宋医生，对蘅芷而言，也只是个相对熟悉的陌生人。 蘅芷永远都觉得在这个冰冷的时代里，自己格格不入，不管是谁，都无法走入她的世界，她也融入不了别人的世界。 可是宋医生让她不要去上班了，她也不能强求，于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 看着那热热闹闹的商场餐厅，还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仿佛她自己剥离在外，透过一层厚厚的玻璃看着这一切似的。 明明近在眼前的人，伸出手的时候，仿佛又遥不可及。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蘅芷听到有人喊自己，她回头的时候，看到一个满头白发，脸上却半点儿皱纹也没有的人站在自己身后。 她微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是一只手串。 “这……”蘅芷捡起来，这不是她的所有物，可是却看着非常眼熟。 “姑娘，东西可不能乱丢哦，丢了的话，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白发男子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忽然走远了，蘅芷都来不及细细打量他，就已经只看到他远远的背影。 蘅芷捡起手串，手串是檀香珠串成的，看起来古朴而雅致。 她猛然记起来，这手串似乎是穆华楠的，她在他的手腕上看到过这枚手串。 蘅芷的心跳猛然加速。 手串出现了，那么……她曾经经历的一切，并非梦境吗？ “师兄……”蘅芷将手串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仿佛握住了命运的钥匙。 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蘅芷晕了过去。 她仿佛经历了一次漫长的旅行，再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而熟悉起来。 “太子妃，太子妃……” 是碧鸳的声音。 蘅芷闭上眼，又睁开眼，然后道：“碧鸳？” 碧鸳听到蘅芷喊她，激动地一下子就哭出来，道：“太好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蘅芷觉得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非常难受，问：“殿下呢？他在哪里？他没事儿吧？” “殿下已经没事了，他……”碧鸳的话还没说完，一道人影就急速奔过来，将蘅芷一把抱住，紧紧搂在怀里。 蘅芷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挤错位了，呼吸也变得相当艰难，可是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她无比的安心。 “夫君……我回来了！”蘅芷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蘅芷似乎感觉到了宋君戍的颤抖，她觉得脖子里流进了一滴水。 “夫君，你弄疼我了！”蘅芷道。 宋君戍稍微放松了力道，却不肯放开她，仿佛生怕自己一撒手，蘅芷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傻瓜，你以后都不许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我不要你救我，我要你好好的！”宋君戍的声音沧桑而沙哑。 蘅芷推开他，看到他的脸上尽是疲惫，胡子拉碴的，眼睛里也泛着血丝，像是长期营养不良，脸颊瘦削，最可怕的是，他的鬓角竟然都白了，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宋君戍这么狼狈的样子，完全不似从前俊美无俦的他。 “你怎么这样憔悴了？”蘅芷心疼极了。 碧鸳转过身去抹泪。 宋君戍却含着笑，道：“你这一睡就是两年的时间，与我而言，就像是过了二百年那么久一样，怎么能不憔悴呢？” “我睡了两年？”蘅芷惊讶极了。 宋君戍点头，道：“是啊，你说你是不是很残忍，就这么一直躺着，怎么喊你你都醒不过来！” 蘅芷心疼地摸摸他的脸，问：“你中的蛊都好了吗？” “嗯，你昏过去不久，陆离和兰贞就找到了下蛊的人，解了我的蛊，可是那会儿你就剩一口气了，我用尽了很多办法，也只是保住了你的性命，你就这么一直睡着！” 宋君戍想着这两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就仿佛历经了沧海桑田的变换一样疲惫。 蘅芷想着，应该是因为时空与时空之间的时间跨度不同吧，她回到现代也不过只是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可是这里已经过了两年了。 “对不起！”蘅芷充满歉意地道。 “傻瓜，下次再也不要这样冒险了好嘛？你若真的为了救我死了，我难道能独活下去吗？”宋君戍不忍心怪她，可是又真的感到很后怕。 如果他当时有一点点意识，也绝对不允许蘅芷这样任性的。 他醒来的时候知道她做了这样的傻事，差点儿没有疯掉，要不是秦太医他们告诉自己，蘅芷一定会醒过来，他怕自己早就疯了。 第518章 他也深爱你 “蘅儿，我真的……再也不想失去你了！”宋君戍再度抱紧蘅芷，像是抱住了稀世珍宝一般。 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也太让人不安了。 蘅芷点点头，热泪滚滚而下，道：“我也是！” 两个人相拥而泣。 碧鸳抹着泪走出去，将门关上，留他们互诉衷肠。 “是谁给你下的蛊？”蘅芷问，她始终无法释怀，他们这两年的别离，都是因为那个蛊给害的。 宋君戍道：“是……雎儿！” “雎儿？楚雎儿？她怎么会给你下蛊的？她不是被关在慎行司吗？”蘅芷不解地问。 宋君戍点头，道：“是，不过她逃了，我当时没来得及告诉你，而且……虽然她做过很多坏事，可她母亲对我毕竟有恩，我觉得她逃跑了，只要再也不回来，也对我们没有什么损失，便想放她一马，没想到她会和南蛮人勾结，给我下蛊！” “竟然是这样……真是……始料未及！”蘅芷觉得可怕极了，楚雎儿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疯子。 她不是自诩很爱宋君戍吗？怎么舍得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蘅芷的？ “那后来是谁给你解蛊的，她既然想害死你，想必就算是你要她的命，她也不会轻易替你解蛊吧？”蘅芷猜想。 宋君戍点头，道：“替我解蛊的人，是南蛮女王，也就是蛊王！”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事情！”蘅芷不无遗憾地道。 “是错过了很多，穆华楠去南蛮了！”宋君戍眼神里有几分犹豫，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告诉蘅芷这些事情。 蘅芷惊讶地问：“他去南蛮做什么？” “是南蛮女王邀请他去的，我没能留住他！”宋君戍道。 蘅芷皱眉，不懂穆华楠为什么要去南蛮那样的地方，听说那里蛇虫鼠蚁非常多，还有瘴气和各种危险的东西。 尤其是南蛮人善用蛊，动不动就给人下蛊，太可怕了。 “师兄的腿好了吗？”蘅芷问，她记得自己那时候替他治好了眼睛。 宋君戍点头，道：“已经治好了！” “去南蛮，是他自己的选择吗？”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道：“是！” “那就随他吧，也许哪天他想回来就会回来的！”蘅芷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尊重穆华楠的选择。 宋君戍沉默了。 好半天，宋君戍才开口道：“虽然很不想告诉你，可是蘅儿，穆华楠是为了你和我才答应去南蛮的，他并非真的想去！” “嗯？为了我们？为什么？”蘅芷激动起来。 宋君戍道：“南蛮女王一直恋慕穆华楠，她替我解蛊的条件，就是让穆华楠随她去南蛮！” 蘅芷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和宋君戍重逢的喜悦，也被这个消息给毁了。 穆华楠为了救宋君戍，才去的南蛮。 而她记得，自己之所以会返回现代，又重新回来，似乎都和穆华楠有关。 他一直在帮自己。 蘅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把，疼得厉害。 “师兄他……”蘅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穆华楠真的为她牺牲太多了，她怎么能接受他这样重的人情呢。 “蘅儿，他原本嘱咐我不要将这一切告诉你，我想他也是不希望你因此而内疚自责，可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我想……穆华楠对你不只是师兄妹的感情那么简单！” 宋君戍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纵然他也想自私地将一切隐瞒下来，可是他的良心会谴责他，他爱蘅芷，他相信蘅芷也爱自己。 可穆华楠的确为她做了太多，牺牲了太多，他如果再自私地隐瞒真相，让蘅芷什么也不知道，心安理得地和自己在一起，他也会备受煎熬。 不如就说出来，交给蘅芷做决定吧。 蘅芷怔怔地看着宋君戍，问：“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在吃醋，我承认我是为他吃过醋，因为他太好了。可是我现在告诉你这一切，只是希望你能了解真相，穆华楠……他也深爱着你！” 宋君戍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觉得心口一直泛着涩涩的疼，替另一个男人告白自己的妻子，真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啊。 蘅芷震惊极了。 她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她关于穆华楠的记忆，都是从前的蘅芷留下的。 她与穆华楠真正相处的时日很短很短，而他也总是克制有礼的，从未向她表示过任何心意。 唯一的一次……似乎就是他要拆纱布的前一晚，他睡着了，喊着自己的名字，握着她的手。 可是她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做了什么噩梦而已。 蘅芷从未觉得穆华楠爱慕自己。 她一直以为，他像自己的哥哥一样。 “蘅儿，你……如果没有我，你会和穆华楠在一起吗？”宋君戍小心翼翼地问。 蘅芷茫然地看着他。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没有这种可能了，你是我的，我可以用其他的一切来感谢穆华楠的救命之恩，可绝对不是用你来交换！”宋君戍不给蘅芷任何选择的机会。 他无法接受再失去蘅芷了。 蘅芷沉默了，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脑子里乱纷纷的，有些理不清。 “蘅儿，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犹豫，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连宋氏江山送给他也无所谓，可我决不能把你给他！”宋君戍看着蘅芷这发愣的样子，非常慌乱，生怕她因此而对穆华楠产生什么心思。 他已经等了她两年，每一天每一刻都等得煎熬无比，怎么能在失而复得之后，又让她跟了别人？ 蘅芷被宋君戍紧紧抱着，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心里太乱了。 “宋君戍，你冷静一点，我并没有说过我会跟师兄！”蘅芷拍拍宋君戍，不希望他这样紧张。 宋君戍却莫名感觉到蘅芷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 “蘅儿，你……”宋君戍觉得心口凉凉的，仿佛被人剜去了一块似的。 蘅芷也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只是道：“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可以吗？” 宋君戍看她满脸疲惫，也不忍心再缠着她求一个安心，只能点头，将她扶着躺下来，道：“好，你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蘅芷看他也是一只没休息好的样子，道：“你也睡一会儿吧，我看你也很累！” “好，我就在你旁边睡，好不好？”宋君戍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蘅芷拒绝一样。 蘅芷点头。 第519章 辗转反侧 宋君戍欣喜地躺下来，将蘅芷搂入怀里，蘅芷也没有拒绝，只是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乱哄哄的东西，一刻也不得安宁。 师兄，也爱着她吗？ 那么他如何当年在师父死后不来找她？ 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在宋国待着，举目无亲，被人欺凌？ 如果穆华楠将原主带在身边，应该就不会出事了，也就没养她意外穿越而来了吧？ 他爱的，应该是真正的蘅芷，对吧？ 这样想着，蘅芷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和愧疚了。 她占了他心爱的女子的身体，还让他牺牲那么多，救了她的爱人，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记起来了，穆华楠来看她的时候，他问过自己，如果宋君戍死了，她会怎样。 她当时回答他，她会陪他一起死。 那时候，他应该就已经决定了要牺牲自己去救宋君戍了吧？ 蘅芷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她觉得自己做了很残忍的事情。 南蛮女王是什么样的人呢？不管她是什么样的，穆华楠都不爱她，却被迫要从此留在南蛮了吗？ 这对于喜欢自由的穆华楠而言，是如何痛苦的事情呢？ 无异于囚禁吧？ 蘅芷不禁开始厌恨自己，她怎么总是会给别人带来灾难呢？ 穆华楠那么好的人，不应该因为自己而受牵连。 蘅芷知道自己心中只爱宋君戍一个人，她无法用感情回报穆华楠，说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不仅是对宋君戍的伤害，也是对穆华楠的侮辱。 他那么美好的男子，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拥有属于他的幸福。 但前提是，他必须要从南蛮归来，重新获得自由，拥有选择权。 宋君戍也没有睡着，他感觉到蘅芷的不安，知道她也不过是在装睡。 这种感受让宋君戍倍感煎熬，他不断地在想，蘅芷是不是非常介意穆华楠这件事，她会不会因为感动或者愧疚，就放弃自己，而选择穆华楠？ 虽然她早已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宋君戍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握不住的不安，他知道蘅芷不同于别人，她太有主见了。 如果她坚持要做什么事，恐怕没有人能够阻拦，包括自己。 这样的不安在宋君戍的心里不断地扩大，他甚至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蘅芷困在身边，不让她去想穆华楠。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躺在床上，谁也无心睡眠，直到疲惫让他们不得不陷入昏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蘅芷看到宋君戍眼里的红血丝更多了，丝毫没有因为睡了一觉而得到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你昨晚没睡好吗？”蘅芷问。 宋君戍揉揉眼睛，道：“大概是因为你醒了，我太兴奋，所以也没能睡好，你呢……你好像也没有睡好！” 蘅芷躺了两年的时间，整个人本就很虚弱憔悴，现在看上去自然不会好。 蘅芷道：“我……我大概是睡了太久，所以反而睡不着了，明明身体很疲惫，可就是睡不着！” 宋君戍点点头，安慰道：“没关系，慢慢就会适应了，今天秦太医会来给你看诊，我让他开一点安神的药给你！” “嗯，这倒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知道怎么做！”蘅芷笑道。 宋君戍也笑了，道：“你躺了这么久，我险些都忘了，你也是个大夫！” 蘅芷微笑，看着他越发疲惫的样子，也很心疼，道：“这两年，辛苦你了！” 能够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两年，足以说明宋君戍对她的感情真挚了。 蘅芷觉得自己很知足，能够重新回到他身边，并且他们都还活得很好，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能醒来，我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宋君戍感慨道。 “夫君，我替你把把脉吧！”蘅芷伸出手，想替宋君戍把脉，好想法儿给他调理一下身体。 宋君戍却缩回了手，笑着道：“不必了，我好好的，要把什么脉啊，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通体舒畅！” 蘅芷道：“不是说你有病，而是你的身体这两年肯定亏损得严重，才让你看起来这样憔悴，我想法儿给你调理一下，先看看你的脉象！” “只要你好了，我就什么都好了，放心，我一个大男人，只要好吃好喝一阵儿，自然什么都补回来了，倒是你，这两年一直昏睡，整个人都瘦脱形了，当好好调理才是！”宋君戍依然不愿意让蘅芷给自己把脉。 蘅芷只好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会注意的，可你也不能对自己满不在乎啊！” “嗯，放心，我自然会好好调理的，你现在就别为我费心了，虽然你醒了过来，但身子骨毕竟虚弱，精神也不济，理当要先注意休息调养！”宋君戍关切地道。 蘅芷知道他是体谅自己，也就不再勉强，道：“你今日也还去早朝吗？” “都这个时辰了，自然是不去了，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去一趟书房，待会儿再过来看你，可好？”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那你去忙吧，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啊，别太辛苦了！” “嗯，放心！”宋君戍在蘅芷额头轻吻了一下，然后才离开了。 蘅芷让碧鸳和双燕进来，她太久没有洗澡了，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所以吩咐她们去替她准备沐浴。 碧鸳和双燕一进来就哭哭啼啼的，一边笑一边流泪。 很快，阿姜和周伊人也闻讯赶来。 蘅芷无奈地劝着她们，道：“我好好地醒了过来，你们偏要哭，该高兴才是！” “我才不为你哭呢，我生气都来不及，你这个笨蛋！”周伊人没有哭，但眼睛已经红了，依然嘴硬。 蘅芷听到她这熟悉的腔调，内心一股暖意上涌。 “伊人，我回来了！”蘅芷这样道。 周伊人被这句话说得有些发怔，回来了……意思是，她曾经离开过。 蘅芷在他们看来，只是昏迷不醒了两年，可她却说自己离开过，那就是她的灵魂离开了。 周伊人看了一眼蘅芷，带着几分询问之意。 蘅芷点点头，周伊人既感到惊讶，又有些兴奋。 不过碍于其他人在场，周伊人并没有跟蘅芷讨论这件事，而是选择了沉默。 第520章 这两年，太煎熬了 “阿姜，你还好吗？”蘅芷伸出手，阿姜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眼泪婆娑。 “我很好，很好……只是太想你了！”阿姜哽咽道。 蘅芷笑道：“我只是睡着了，你不是还每天能见到我吗？倒是我，已经过了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你也不知道想我们啊，怎么喊都喊不醒你！”阿姜嗔怪道。 蘅芷道：“我睡的太沉了，没有听见，不过已经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以后都不许你这么吓唬我们了，你都没看到，太子殿下醒来，看到你这幅样子，他有多痛苦，才开始那段时间，他不吃不喝地守着你，不管谁劝都没用！” 阿姜描述着宋君戍当时的崩溃状态，让蘅芷心疼不已。 “那个家伙和你一样固执，不过好在穆华楠劝住了他，大概也只有穆华楠那样聪明通透的人，才有办法对付他吧！”周伊人补充道。 蘅芷叹息道：“没想到这一场风波，会闹得这么大，简直叫我措手不及，我以为我死定了，好在上天还算仁慈，只是让我昏睡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睁眼一闭眼，对我们而言，却太难熬了，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来确定你还活着，每天睡觉前，都担心你熬不过去，太折磨人了！” 周伊人揉着脑袋，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种煎熬，是非人能承受的折磨。 于他们而言都是如此，对宋君戍而言，恐怕只会加倍的痛苦和煎熬吧？ 这两年来，周伊人也是亲眼目睹了宋君戍对蘅芷的深情，如果不是爱的太深，谁能守着一个活死人，等待一个遥遥无期的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结果呢？ 所以周伊人也改变了从前对宋君戍的态度，觉得蘅芷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就算差点儿为他死了，也是值得的。 蘅芷红了眼，道：“我又何尝不觉得煎熬呢，只是……没有办法，身不由己！” 她回到那个世界，比他们这些人还要煎熬，他们至少还能看到她的身体，知道她还活着，还有一线希望。 可她却又堕入时空，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那种绝望，撕心裂肺。 “好了好了，都别提这些事儿了，都过去了，否极泰来……以后就都会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了！”阿姜擦掉眼泪，又变得乐观起来。 蘅芷点头，道：“是啊，阿姜说得对，以后就都平安顺遂了！” “那我可得赶紧去给菩萨上香去，等下个月初一，我要去还愿！”阿姜兴奋地道。 几个人唠唠叨叨说了好一会儿，碧鸳她们也烧好了水，过来扶蘅芷去沐浴。 蘅芷躺的太久了，腿脚都不听使唤，也不能自己走，最后还是周伊人把她抱过去了。 沐浴过后，秦太医也来了，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蘅芷才收拾妥帖，让他进来。 秦太医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对医术很痴迷，对蘅芷很佩服。 “太子妃，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秦太医有些激动地道。 蘅芷露出一抹微笑，道：“秦太医，能再见到你，也很好，听说你已经是太医院的院首了？” “承蒙太子殿下器重，愧不敢当！”秦太医谦虚道。 “你是实至名归，没什么愧不敢当的，恭喜你了，虽然有点儿晚！”蘅芷笑道。 秦太医忙道：“不晚不晚，能听到太子妃这声恭喜，微臣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这两年都是你在帮我调理身体，辛苦你了！”蘅芷道。 “哪里哪里……都是我的分内事！”秦太医客气地回道。 蘅芷让他替她把脉，秦太医把完脉，道：“其实这两年，您虽然昏迷着，可身体并没有太大的毛病，只是人一直醒不过来，不过毕竟躺了两年，身体还是很虚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理，慢慢地恢复元气！” “嗯，我想也是这样，我自己并未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妥！”蘅芷赞同道。 秦太医道：“太子殿下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两年朝中也发生了许多事儿，他一个人又要打理朝政，又要惦记着你的身体，可谓是心力交瘁！” 蘅芷点头，眼眶有些湿润，道：“我知道，他也陪着我受了太多苦！” “微臣活了这一把年纪，殿下和太子妃这样的恩爱夫妻，却是头一次见，能像你们这样，生死相许，不离不弃的夫妻，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舍得拆散的！”秦太医由衷地感慨道。 每一个鉴证蘅芷和宋君戍之间的爱情的人，都会有此感叹，也无不为他们祝福。 只是上天似乎有意要考验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总是不断地给他们制造难题和意外。 幸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只是过程未免太艰辛了，就连旁观者都忍不住为他们心疼。 蘅芷微笑，道：“但愿老天爷能够再仁慈一点，不要再给我们制造麻烦了！” 秦太医也笑了。 秦太医给蘅芷开了几服药之后，道：“太子妃，您可要快点养好身子啊，我还有许多问题等着向你请教呢，这两年，可把我憋坏了！” “哈哈……放心，等我好一些，自然会一一为你解答！”蘅芷笑着道，她这昏迷的两年，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对现代医学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宋医生是个好老师，他毫无保留地教授她医学知识，甚至教她临床经验，那些都是她看多少理论知识都得不到的经验。 蘅芷想着，没了她这个爱麻烦他的学生，宋医生会不会不习惯呢？还是说，他以后会更轻松一点？ 但是拥有幸福家庭的宋医生，是不会缺少一个学生的，这一点蘅芷很放心。 只是没能报答他的授业之恩，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她会将宋医生传授给她的知识，在这个遥远的异时空发扬光大的，这也算是另一种报答吧？ “太子妃，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再来！”秦太医提着自己药箱告辞。 蘅芷让碧鸳送他出去。 中午的时候，宋君戍便过来陪她一起吃饭，蘅芷能吃的也都是清淡好消化的食物，宋君戍也不介意，仿佛看着蘅芷吃东西，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所以连自己面前的食物，都忘记吃了。 第521章 母妃死了 “你别老看着我啊，自己都不吃了！”蘅芷被他看得很有些不自在。 宋君戍莞尔，道：“能看着你，就算是什么也不吃，也是很好的，你会动，会说话，会吃东西了，真是……太好了！” 宋君戍说着这样的话，不了解的人听了，大概觉得他有些痴呆。 可蘅芷却明白，他是经历了怎样的煎熬，才能重新看到她这样活生生的样子。 蘅芷眼睛微红，道：“以后都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宋君戍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哦！” “嗯，不反悔！”蘅芷点头保证。 宋君戍开心地笑了，吃饭也更香了，一口气吃了三碗饭，让一旁伺候用膳的碧鸳和双燕都非常吃惊。 这可是宋君戍这两年来，吃得最多的一次了。 用完膳之后，宋君戍又将蘅芷抱到外面晒太阳，秦太医嘱咐过，蘅芷需要多呼吸新鲜空气，多晒太阳，有助于她恢复元气。 “夫君，我有件事要和你商议一下，你答应我，不管你同不同意，都听我说完，好嘛？”蘅芷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要和宋君戍好好谈一谈。 宋君戍原本放松的身体，陡然紧绷起来。 他意识到了，蘅芷要和他谈什么事，他本能地想要回避。 “蘅儿，你才刚刚苏醒，有什么事儿，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咱们再谈，好不好？现在你就专心休养，什么也别操心，什么都别管！”宋君戍握着她的手，将她收拢到自己怀里。 蘅芷道：“我只是想要和你商议一下，并没有立刻就打算去做！” “我知道，可现在你的精力还不够，可能有许多事情都想不到，不如咱们慢慢来吧！” 宋君戍拒绝听蘅芷说下去。 就让他逃避一下吧，他还没有想好，如何才能将蘅芷牢牢地守在身边，他实在太怕失去她了。 想着往后的人生，都没有蘅芷相伴，就完全没有勇气面对，纵然给他整个天下，他又如何才能感受到喜悦呢？ 没有人分享，他该多么孤独啊？ 蘅芷隐约看出了宋君戍的逃避，忽然不忍心说出口了。 也许，她该换个时机再说。 蘅芷依偎在宋君戍的怀里，道：“夫君，要是能够一直这样安静地和你坐在一起晒太阳，该有多好啊！” “那我就常常陪着你来晒太阳好了！”宋君戍回道。 蘅芷道：“可是你好忙啊，你要处理朝政，对了……还没问你，这两年朝中还太平吗？” “出过几次风波，不过都平息了，父王也老了，很多事情有心无力，至于宋君傲……他被我教训了几次，安分多了！”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不安分也打到他安分，对宋君傲，就不能客气了，不过也不能因为他安分了就掉以轻心，这家伙野心大着呢，除非他死了，否则都是个危险人物！”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宋君戍应了一声。 蘅芷又问：“对了，母妃还好吗？为什么她今天没有来看我？” 宋君戍身子微微一怔，道：“母妃……已经去了！” 蘅芷惊得从宋君戍怀里退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我……我昏迷之前，母妃不还好好的吗？” “两年前，我大病一场醒来，知道你因为救我而把自己折腾地几乎丧命，你昏迷不醒，我整天也浑浑噩噩的，朝政都交给了陆离去处理，父王就趁着这个机会，想要重新夺回大权！” “陆离自然是不允许的，也对父王诸多防范，可到底还是让他钻了空子，将母妃捉去了，用母妃的性命威胁我，给我设下了圈套，母妃坚决不从，为了不连累我，母妃打算和父王同归于尽，到底没成功，只让父王受了重伤，又被太医救活了！” 宋君戍说着，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他如果当时不是沉溺于悲伤之中，就不会让杨夫人惨死了。 蘅芷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一把抱住宋君戍，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傻瓜，怎么怪你呢？该怪我自己，我那么拼命地想要守护你们两个，却让一个死，一个昏迷不醒，我……太无能了！”宋君戍充满了自责和愧疚，是因为他这么无能，才会造成这种局面的啊。 蘅芷摇头，哽咽地不能自持。 好半晌才缓过来，道：“不能这样想，我是心甘情愿为你去死的，母妃也是……只是，太过分了，他们太过分了，总是不想让我们安生！” 蘅芷只觉得命运太不公平了，母妃那样伟大的母亲，到底最后还是为了宋君戍丢了性命。 宋襄王的心，一定是石头做的吧？怎么能那样冷血无情呢？ “如果能够弑父的话，我真想一剑杀了他！”宋君戍咬着牙道，这句话，也只有对着蘅芷，他才敢说出口。 蘅芷抱着他，道：“我懂，可是你不能这样做，就让他活着吧，让他长长久久地活着，长长久久地感受孤家寡人的滋味儿，这就是他的报应！” 宋君戍闭上眼，满面沧桑。 “蘅儿，所以……请你一定要为我保重自己，我不想也变成孤家寡人！”宋君戍道，语气是令人心疼的不安。 蘅芷点头，泪如雨下，抱紧他，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 蘅芷坚持让宋君戍抱她去杨夫人灵位前上香祭拜，虽然她不能走路，但也坚持跪下来给杨夫人磕头。 “母妃，蘅芷不孝，没能送您最后一程，也没能尽到一个儿媳的本分，替您披麻戴孝守灵堂，我醒来的太晚了，您千万别怪我！” “母妃，我知道你最舍不得的就是夫君，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守着他，陪他到老，你在天上看着，保佑我们，再也不要经历任何风雨了！” “母妃，您安心吧！” 宋君戍在一旁陪着蘅芷，听着她对着杨夫人的灵位，喋喋不休地说着肺腑之言，心里一片暖融融的。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去母妃的，幸好在这之前，他已经努力尽到了人子的孝道，让母妃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他知道母妃不会怪自己，虽然他的心里永远留下了愧疚和遗憾。 但他也深刻地明白，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保护好蘅芷，然后幸福地过完这一生，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也是母妃的心愿。 第522章 心情很好 蘅芷的身体恢复得非常顺利，在调理身体这一块儿，老中医做得非常好，秦太医给她开的药，只吃了一个月，身体就明显好转了，连吃东西也更香了。 原本因为昏迷太久而瘦弱的身体也渐渐丰润起来。 蘅芷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脸颊变得圆润了许多，有些苦恼地问：“碧鸳，我最近是不是胖了许多啊？” “这哪儿叫胖啊，这是丰润了，您之前瘦的太厉害了，都皮包骨了，这段日子养的可好了呢！”碧鸳笑着道。 蘅芷捏捏脸颊的肉，道：“不能再这么补了，万一给我补成了大胖子，可就麻烦了！” “怎么会呢，殿下昨儿还说，要把你再养胖一点呢！”双燕也在一旁帮腔。 蘅芷不甘愿地道：“我可不要变胖，到时候胖成猪一样，他就嫌弃我了！” “怕是不会哦，就算您变成大象一样，殿下大概也会觉得刚刚好！”双燕嬉笑道。 蘅芷也噗嗤笑出来。 “殿下还没下朝吗？”蘅芷问。 “嗯，还有一会儿吧，没个准儿，有时候早些，有时候晚些！”碧鸳一边帮蘅芷整理头发，一边道。 蘅芷打：“殿下的药准备好了吗？我都快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还是那么瘦呢！” “殿下操心的事儿太多了，恢复的自然要慢一点！”碧鸳回道。 蘅芷点头，道：“也是，整个国家那么多事儿，都要他操心，能不累吗？我都有些后悔了，不如让他当个富贵闲人，省的一天天这么折腾！” “人各有命，殿下天生就是王者的命！”双燕接茬儿道。 蘅芷被双燕的语气给逗乐了，道：“你这么多年，还是对宋君戍充满了盲目崇拜，双燕……要不我做主，让殿下收了你，如何？” 双燕惊得差点儿把手里的东西摔了，赶紧跪地求饶，道：“太子妃，奴婢错了，奴婢不敢！” 蘅芷听她被吓到了，忙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跪就跪了呢？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我只跟你开玩笑呢！” 双燕哭丧着脸道：“太子妃，这个玩笑您还是别开了吧，奴婢可经不起吓唬，如今谁不知道，殿下除了您啊，这辈子也不会再要别的女人了，两年前您昏迷之后，多少人想把自家闺女送进东宫，都被殿下给赶走了！” “是吗？还有这个插曲？”蘅芷问。 双燕点头，道：“满王都谁不知道呢？听说还有别国的公主想要嫁过来和亲的，都被殿下给一口回绝了，说是自己有了太子妃，这辈子不会再娶其他女人！” 蘅芷颇为感动，道：“你快起来吧，我错了，不该和你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双燕起来，拍拍心口，道：“好在只是玩笑，否则我怕是在东宫待不下去了！” 碧鸳在一旁偷笑，道：“平时看你挺大胆的，没想到一句话就给你吓成这样了！” 双燕不满地问：“换成你，看你害不害怕？” “喂喂喂……你们俩也差不多一点儿哦，我就在这儿呢，说得好像嫁给殿下比进了魔窟还可怕，难不成我是那么不能容人的？”蘅芷故作不满地嘟囔道。 碧鸳笑道：“可不是说太子妃您不能容人，而是我们都知道，殿下身旁除了您，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如今东宫哪个奴婢还敢有非分之想的？都得被滇西送走！” 双燕点头如捣蒜，道：“所以啊，太子妃，您可不能随便开这个玩笑，万一殿下知道了，以为奴婢有什么歪心思，到时候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把我赶走了，我多冤枉啊，我还想长长久久地留在您身边伺候呢！” 蘅芷莞尔笑道：“你们俩这么得殿下的赏识和信任，他也这么无情吗？殿下可不是那样的人啊！” “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关系到您的，殿下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的，我们到底也只是奴婢，若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殿下要打发还不就立刻打发了！”碧鸳道。 蘅芷道：“你们也别太紧张了，说起来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再过段日子，我也给你们张罗张罗，挑个好人家！” “太子妃，我可没打算嫁人，我要留在您身边伺候一辈子的！”双燕立刻道。 碧鸳也点头，道：“我也是，我和双燕早就商议好了，这辈子都不嫁人，就伺候您！” “你们可别这样，那不是我的罪过了吗？这样吧……等你们都有了心仪的对象，就跟我说，我来替你们做主，可好？”蘅芷问。 她的思想是很开通的，并不想拘束碧鸳和双燕，她们俩一直对自己这么好，亲切地如同自己的姐妹。 如果能配得如意郎君，她也替她们高兴，可她也不会勉强她们嫁给不如意的人。 碧鸳和双燕还是坚持要一辈子伺候蘅芷，坚决不嫁人。 蘅芷也只当她们俩一时没想明白，并未放在心上。 蘅芷现在最牵挂的还是远在南蛮的穆华楠，如果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蘅芷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可是每次她要开口和宋君戍提起这件事，他就会想尽办法调开话题，不让她把话说出口。 蘅芷有时候也很为难，她心里可以猜到宋君戍的顾虑，可她从未想过为了穆华楠就离开宋君戍。 她只是想要去将穆华楠从南蛮带回来，还他自由之身而已。 她无法回应穆华楠的深情，但绝不想亏欠他太多。 蘅芷此前是因为身体一直还很虚弱，所以也不能急着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可现在身体已经逐渐复原了，她也该好好打算一下，如何才能帮到穆华楠。 宋君戍下朝回来就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了。 每次他都会来陪蘅芷吃午膳，蘅芷也会等他一起。 宋君戍今天似乎很开心，整个人神采飞扬地过来，先给了蘅芷一个大大的拥抱。 “蘅儿，我回来了！”宋君戍的声音很轻快，一听就知道心情很好。 蘅芷也不自觉地被他感染，笑问：“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这样开心呢？” 第523章 国富民强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今儿户部呈报了今年的税收，难得一个丰收年，百姓安乐富足，国库也充盈了！”宋君戍笑道。 蘅芷听了，颇为惊讶，因为据她了解，此前宋国的国库一直都空虚得很，每年入不敷出的现象也很严重。 看宋君戍这个表现，肯定是今年收入大大增长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开心的。 “夫君真厉害，你接手朝政才短短几年，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成绩，国富民强，宋国老百姓有福了！”蘅芷赞道。 宋君戍也开怀一笑，道：“这里也有你一份功劳啊！” “我？”蘅芷惊讶。 “可不是么，在淇州的时候，你提供的堤坝修改意见，李重充分采纳之后，修建了一座可以蓄洪的堤坝，洪水来的时候，就开闸放水，干旱的时候也不怕缺少水灌溉庄家，我这两年也在各地推广，因此不管干旱还是洪涝，都能保证粮食的产量！” 蘅芷听了，也感到很激动，道：“原来是这样，还是殿下聪明，举一反三，能够善加利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是要再费些心思多出点儿主意，提高农业产量，百姓富足了，国家自然也就富强了！” 蘅芷觉得，现代农业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比如双季稻，比如开垦梯田等等。 如何提高土地利用率，来提升农业生产力，也是非常重要的途径。 再来就是研究新型的粮食种类，种植亩产更高的品种。 在古代，农业才是根本，只要农业技术发达，国家就会兴旺，百姓就会安乐。 吃饱肚子，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而这个时代，能够让人人都吃饱肚子，就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任务。 也许，自己可以帮点儿忙，不能说可以短期内就提升宋国农业水平，可只要肯投入进去，相信几年之后，宋国的农业将会成为四国之首，到时候何愁宋国不强盛？ 蘅芷野心勃勃地想，并且把自己的想法跟宋君戍商讨了一下。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讨论了半天，连午饭都忘记吃了。 “糟了！”宋君戍忽然道。 “怎么了？”蘅芷诧异地问，以为他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宋君戍道：“只顾着聊天，竟忘了要吃饭，你该饿坏了吧？该死该死……要把你给饿坏了怎么办？”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哪儿就那么严重了，我也不饿啊，聊着聊着就觉得忘了饿了！” “那就不聊了，先吃饭，吃饱了再慢慢说，回头我们喊上陆离和冯冀，让他们也听听你的想法，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推行起来，早日推行，早日实现国富民强！” 宋君戍有些迫不及待似的，满脸都写着兴奋和期待。 蘅芷笑道：“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要慢慢来的，再说，我也只是提出了一个大概的概念，要如何实现，才是真正的难题呢！” “这个我明白，不过能有这些理念，已经是难得了，好了……不说了，吃饭去！”宋君戍搂着蘅芷去膳厅了。 用完膳，宋君戍陪着蘅芷散了一会儿步，才拉着蘅芷去书房了。 宋君戍让陆离将李重和冯冀都喊了够来，还顺便叫来了已经升任户部侍郎的沈涵。 沈涵已经成亲了，蘅芷也是才知道，蘅芷不无遗憾地想着，沈涵当年对伊人应该也是有心的吧？ 不过可惜，周伊人和他无缘，沈涵早就定亲了，就算不定亲，周伊人身旁还有个兰贞呢。 宋君戍将蘅芷今儿跟他说得那些关于如何提高农业水平的一系列建议和意见都说给在座的几位听了。 他们都是对农业十分关心的人，所以听了之后，一个个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尤其是主管户部的沈涵，似乎都坐不住了。 李重也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们觉得，太子妃这些建议的可行性是多少？我需要你们齐心协力，用最短的时间给我呈上一份章程出来，如果经过讨论，都觉得可行，那我们就排除万难，坚决推行下去，这将是利国利民的百年大计！”宋君戍一番慷慨陈词，掷地有声。 冯冀第一个表示，道：“虽然现在这些想法都还不甚成熟，但是臣以为，绝对是天才的想法，只要我们能够完善，并且先小规模推行试用，等试行成功之后，就可大规模推广了！”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我敢说，这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创举，如果在全国推行，那宋国将在十年之内，一跃成为四国最强，我们将彻底摆脱贫弱的状态！”沈涵双眼放着光。 李重道：“我对这些不是很明白，但如果需要我提供支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陆离点头，道：“殿下，我的意见是，希望太子妃也能全程参与进来，毕竟这些想法是她先提出来的，她还是最有发言权，有她参与，将会事半功倍！” 蘅芷在一旁点头，道：“如果可以，我一定全力配合！” 宋君戍道：“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如果要她参与，只能再等等了！” “不碍的，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样吧……我先提供一份系统的意见章程，写成奏折给你们过目，然后再集思广益，看看哪里有困难，哪些难以实现，是否有可替代办法等等，如何？”蘅芷问。 “太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更全面地了解太子妃的想法以及可实现的程度了！”冯冀激动地道。 众人一致表示同意。 只有宋君戍道：“你还是要先顾及自己的身子，不急于一时，什么都得慢慢来，别把自己的身体给拖垮了！” “放心啦，我会注意的！”蘅芷笑道，觉得宋君戍实在是太紧张过头了。 陆离笑道：“殿下爱妻如命，我们也只好耐心等着了，太子妃不必过于着急，我们也各自回去斟酌一番，众人拾柴火焰高，一起努力将这个伟大的计划推行下去！” “好！”沈涵和冯冀积极响应。 李重笑嘻嘻地道：“我倒是对太子妃说得，那些新型的农具很感兴趣！” 蘅芷笑着道：“所以才叫你来啊，只有你才能按照我的想法，将这些农具变成现实！” “太子妃过誉了，对了……这两年，我改进了太子妃您提供的那些医疗用具，改日拿过来给您看看，看看您还满意否？”李重道。 第524章 李重请赏 蘅芷也兴奋地问：“当真吗？手术刀也做出来了吗？” “当然！”李重得意地道。 “你真是个天才！”蘅芷不吝惜任何语言来赞美李重，他简直就是自己寻觅到的一枚瑰宝。 只有蘅芷知道，这样一个人才，对社会发展的意义之重大。 她的很多想法，永远都只会是想法，只有这样的人才，才能将她的想法变成现实，从而推动社会进步。 李重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太子妃过奖了，你若是看着合心意，就应我一件事便可！” “你说什么事儿，我能应的，绝不推辞！”蘅芷满口答应了。 李重却并不说，道：“等改天东西拿过来给您了，再跟您说吧！” “还拿乔了！”冯冀打趣道。 李重睨了一眼冯冀，道：“这事儿你可别瞎掺和，和你没关系！” “我才懒得管你那些事儿呢，可你也别让太子妃为难才好！”冯冀和李重关系好，所以说话才这般随意。 李重也不介意，笑嘻嘻地摸着头。 蘅芷还真有些好奇了，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啊？难道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现在还不成吧？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小子一个人瞎激动！”冯冀揶揄道。 蘅芷蹙眉，，觉得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问：“是不是李先生有了心上人，要我做主赐婚？” “太子妃果然聪慧无双，一说就中！”冯冀竖起大拇指。 李重立刻脸红起来，瞪了一眼冯冀，道：“就你话多，说好不许你掺和的呢！” “我可没掺和，是太子妃自己猜到的，我可没说什么！”冯冀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蘅芷笑道：“这是好事啊，快说说，是谁家姑娘？我要是能做主，就亲自登门去给你提亲！” 李重这会儿反而扭捏起来。 宋君戍道：“你要是不说，我就让太子妃不管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说的！” “就是啊，像个大姑娘似的害羞！”冯冀继续损李重。 其他人就在一旁看戏。 李重无奈道：“谁害羞了，我只是还没问过她的意思，怕冒冒失失地就跟太子妃说了，到时候她不乐意，我不是害了人家吗？” “我就说八字还没一撇吧？你这个人啊，也真是墨迹过头了，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是不肯开口，等人家姑娘主动开口跟你说啊？”冯冀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无奈摇头。 李重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我这不也是每次要说，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吗？” “没出息！”冯冀给了三个字评价。 宋君戍点头，表示赞同。 蘅芷笑道：“你们都别看笑话了，不过我也很奇怪啊，从前李先生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会儿……” 李重赶紧求饶，道：“太子妃，你可就别提那些旧事了，那会儿都是闹着玩儿呢！” “看来这次是认真了，认真了反而胆怯了！”蘅芷笑道。 李重越发不好意思了，头发都挠乱了。 蘅芷也就不拿他打趣了，道：“这样吧，你回去问过姑娘的意思，若是她也有意于你，这件事我定会为你办的漂漂亮亮，如何？” 李重迫不及待地点头应了，再三谢过了蘅芷。 蘅芷道：“不必谢，我这也算是做了一回红娘，你可得请我吃酒的！” “一定，一定的！”李重嬉笑着道。 蘅芷也跟着乐了。 宋君戍揽着蘅芷的肩头，对李重道：“能请太子妃为你做媒，可不是一顿酒那么便宜的！” “那殿下要什么？”李重问。 宋君戍道：“你多费点儿心思，给太子妃做几样她称心如意的玩意儿做谢礼！” “那还不是太子妃一句话的事儿，就算太子妃不为我做媒，我也定会尽心竭力！”李重道。 宋君戍这才满意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时间就很快过去了，天色将晚，蘅芷热情地挽留几人在东宫用晚膳。 他们推辞不过，就留了下来。 恰好宋君戍心情大好，将自己藏的美酒也拿出来与众人分享，美酒佳肴，觥筹交错，好不惬意。 酒宴刚过一半，兰贞和周伊人也不知怎么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还责怪宋君戍和蘅芷不厚道，都不请他们。 蘅芷道：“你们俩神龙我见首不见尾的，到哪儿去寻你们哦？碧鸳，你去吩咐厨房再舔几道菜，伊人喜欢吃牛肉和鸡腿！” 碧鸳笑着应了。 周伊人挨着蘅芷坐下来，笑嘻嘻地道：“还是你心疼我，看你的气色，好了很多嘛，脸都圆润了！” 蘅芷问：“你是说我胖了吗？” “看你多心的，胖点儿不好啊？你才醒来那会儿，瘦的皮包骨，跟干柴似的，看着就瘆得慌！”周伊人道。 蘅芷这才放心了，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呢？一直也不见你来看我，是不是有异性就没人性了？” 蘅芷故意瞅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兰贞。 周伊人白了她一眼，道：“瞎说什么呢，我正在替你家男人练兵，推行现代军事化管理，可把我累坏了，你瞅瞅，我都瘦了！” 周伊人将胳膊露出来给蘅芷看。 蘅芷惊讶地问：“推行现代化军事管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 “一年前就开始了，我觉得宋国的军事管理太松散随意，战斗力也太弱了，这样以后可怎么出去打仗，就索性给太子提了一些建议，改变现状，我想你家男人也是野心不小，将来少不得东征西讨，带着这样的军队，可不行！” 周伊人也是看大宋君戍对蘅芷那么痴心，才决定真心帮他的。 “那兰贞知道吗？”蘅芷问，她觉得兰贞毕竟是兰国的皇子，这样机密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会不会有问题。 周伊人看了一眼兰贞，道：“宋君戍也没打算瞒他，还让他帮我忙呢，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得问你男人去！” 蘅芷挑眉，问：“你一口一个我男人的，难道兰贞那家伙，还没成为你男人嘛？” 周伊人脸瞬间就如烧着了一样红，瞪了蘅芷一眼，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差点儿呛到自己。 第525章 沈涵醉酒 “喂喂喂……慢点儿喝，怎么这么激动！”蘅芷无奈地替她顺气。 周伊人道：“懒得理你，我要喝酒，别打扰我！” “看看你，还害臊了，行行行，我不管你，你要是有好消息，自然瞒不住我的！”蘅芷笑道。 周伊人就当没听见，不肯搭理蘅芷。 蘅芷却不小心瞄到了沈涵投过来的目光，有些微复杂和怅惘。 蘅芷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沈涵至今都没对周伊人释怀吧？ 那可就不妙了，他不是已经成亲了吗？这样对他的妻子也是不太公平啊。 蘅芷有些惆怅，她可不希望沈涵因为周伊人的关系，而徒增烦恼，他如今可是宋君戍手下得力的干将，因为他在户部非常得力，所以户部现在的管理，基本不用宋君戍操心。 蘅芷本人对沈涵也是十分赞赏的，是个头脑清晰，又很能办事的人，年轻有为又不张扬跋扈，实在难得。 酒过三巡，蘅芷虽然没喝酒，但吃的东西不少，有些撑着了，便出去走动，恰好遇到散酒的沈涵。 他今日似乎喝了不少酒，正坐在一旁发愣。 蘅芷过去问道：“沈大人，你没事儿吧？需要醒酒茶吗？” “不……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沈涵忙起身，脸上因为喝了酒，而显出酡红。 蘅芷看他还算清醒，也就安心了，道：“如果不胜酒力，就别喝那么多，刚刚是不是去吐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一碗热汤，暖暖胃，否则肯定难受！” “多谢太子妃费心，我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好了！”沈涵客气地拒绝了。 蘅芷道：“不必太客气了，虽然这里是东宫，但既然你们来做客，就不必太拘礼！” 沈涵只好道：“那就有劳太子妃了！” 蘅芷让碧鸳去准备热汤给沈涵，自己则在原地待着陪沈涵说话。 “沈大人，恕我冒昧，虽然这话我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至今……还对伊人有情？”蘅芷实在憋不住了，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她觉得沈涵今日之所以喝多，大概也少不了周伊人在场的缘故。 沈涵一愣，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想要否认，打还是颓然地耷拉下脑袋，道：“没想到还是被您看出来了！” 蘅芷见了，也只能一声叹息，道：“其实我早两年就看出来了，只是当时我就听说你已经定亲了，所以便从未曾提过这件事，现在你已经成亲了，却还是惦记着伊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沈涵的语气听起来那么无可奈何，仿佛已经认命了，但还有一些不甘心。 蘅芷劝道：“既然都知道了，就早些放下吧，况且，伊人的心里怕从来就没有想过你，她可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你又何苦自寻烦恼呢？” “是啊，都是我庸人自扰罢了，太子妃也放心，我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永远不知道才好，也希望太子妃绝不要对她提半个字！”沈涵恳求道。 蘅芷看他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可怜。 “我不会对她提的，增加她的烦恼而已。可是你也要学会释然啊！”蘅芷道。 沈涵点头，又苦笑，道：“若是可以随心所欲，我也不愿意耿耿于怀，这世上的事情，总有那么多不得已和不由自主，尤其是这颗心，似乎根本不听使唤。可惜我从一开始，就注定半点儿机会也没有！” 沈涵又挨着一边柱子靠下来，仿佛身体很沉重，他无力承担。 蘅芷叹息一声，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强求不了，你们注定无缘，如果你钻进了牛角尖，恐怕只会让自己平添痛苦而已，更何况……你已经成亲了，你这样，对你的妻子公平吗？” 沈涵看着蘅芷，问：“公平？这世上唯一没办法公平的就是感情了，我也想公平一点，想只爱我的妻子，可是我和她成亲之前，只在儿时见过她一面，我一点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就必须迎娶她，否则我就会毁了她，也毁了自己，我能怎么办？” 蘅芷也深感无奈，这个时代，从未赋予人们自由选择的权力。 她和宋君戍最初不也是如此吗？ 被迫结合，只是他们比较幸运，在磕磕绊绊之中，两颗心却越发贴近。 可当时宋君戍和她都心无所属，又处在同样的困境之中，有着共同的敌人和目标，这样的前提这下，才能够彼此贴近。 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可并非所有人都拥有他们这样的幸运，很多人不过是同床异梦，最多也只能做到相敬如宾。 蘅芷看着沈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有选择的权力，我也从未想过要破坏什么，打扰什么，我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感到痛苦而已，可我的痛苦也不想让她知道，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沈涵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大约是真的醉了吧，所以才能将这份心情吐露出来。 蘅芷安慰道：“沈大人，爱一个人未必要拥有的，其实看着她能过的幸福，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对不对？你也努力过得幸福一点吧！” 沈涵微笑，然后变成苦涩的笑，问：“你是说兰国二皇子吧？的确是很优秀的人，优秀到我也自惭形秽，所以啊……连想也不用想了，也好啊……她可以被那么好的人爱着！“ “可是……我好嫉妒啊，她会因为他而脸红呢！”沈涵靠在柱子上，身体逐渐瘫软下来，一改温文儒雅的形象，有点落拓。 蘅芷挑眉，不语，她想，沈涵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 沈涵果然也只是自言自语，接着道：“要是我没有婚约在身，我至少还有一争之力，可我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就知道注定伤心的结局，所以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沈涵说着说着，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蘅芷无奈摇头，这世上多得是这样无奈的事情，旁观者虽然看得清楚，但只有局中人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儿。 第526章 温柔解语花 碧鸳回来了，端来醒酒茶，蘅芷摇摇头，道：“不必了，他睡着了，去拿个毯子过来给他盖一下，待会儿让人送他回家吧！” 碧鸳点点头。 正说着，双燕那边过来了，道：“太子妃，沈大人府上来人了，要接他回去呢！” “是吗？那正好，让他们进来吧，沈大人喝多了，怕是自己走不了！”蘅芷道。 双燕立刻去带人进来了。 蘅芷是第一次见到沈涵的妻子萧氏，一个娇小而温柔的女子，眉眼并不惊。艳，却自有一股娴静温软的气质。 “给太子妃请安了！”萧氏温柔谦卑地给蘅芷行了大礼。 蘅芷忙道：“沈夫人多礼了，快起身！” 萧氏谢过蘅芷，才解释道：“家夫差人来说在东宫吃晚膳，本不该来打扰，只是见时辰不早，怕他喝多了，才特意过来一趟，请太子妃别见怪！” 蘅芷看出她是真心关心沈涵的，心头不禁为萧氏也感到心酸。 “他的确多喝了几杯，在廊下靠着睡着了，我正要差人送他回家，你就来了！”蘅芷也颇为不好意思。 萧氏并没有露出责怪之意，反而感激道：“多谢太子妃，夫君不胜酒力，几乎逢酒必醉，劝他少喝也不听，所以每次他在外用膳，都少不得要替他担忧！” “辛苦你了，男人在外应酬多，便是这样身不由己！”蘅芷替沈涵开脱，总不能说他是因为别的女人而喝闷酒吧？ 萧氏温柔浅笑，道：“是啊，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夫君已经算是很懂分寸了，每次喝多了，也并不会闹，只是睡觉而已！” “快别多说了，去接他吧，怕在那儿躺久了，会着凉呢！”蘅芷催促道。 萧氏这才赶紧去和家人将沈涵扶着带走了。 沈涵的嘴里一直咕咕哝哝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若仔细听，发现他竟然在念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蘅芷微微一愣，惊慌地看了一眼萧氏，发现她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兴许是她并不知道，他为何会念这首《蒹葭》吧？ 蘅芷心想，其实沈涵也该知足了，萧氏一看就是那种贤惠温柔的妻子，若是能够好好地培养感情，未必不会成为一对恩爱眷侣。 何必执着于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呢？ 萧氏和周伊人太不同了，萧氏美的含蓄而内敛，一朵温柔解语花。 而周伊人美的张扬而放肆，如同盛放的玫瑰，娇艳也多刺。 两者截然不同，也不可互相比，各有各的好，只看赏花的人，能不能够发现她们独特的美了。 蘅芷将萧氏他们送出门外。 萧氏感激再三，道：“太子妃，您留步吧，给您添麻烦了！” “沈夫人太客气了，你们慢走！”蘅芷笑道。 萧氏扶着沈涵走，沈涵高大，她娇小，扶起来有些吃力，摇摇晃晃的，可还是坚持扶着他。 蘅芷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有些惆怅，不知这一对，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但愿沈涵的执念不要太深，否则怕最终会伤到无辜的人。 “在想什么？”宋君戍不知何时过来了，见蘅芷站在门口发愣，便关切地问道。 蘅芷摇头，道：“沈涵的夫人来接他回去，我就送到了这里！” “你也太殷勤了一些，身体还没好利索呢，这些事儿就不必亲力亲为了！”宋君戍是心疼蘅芷。 蘅芷道：“也没那么夸张啦，我腿脚都便利，就走几步路而已，哪儿就累着了？” “那我也不想让你多走这几步，你怎么离席之后就一直没回去？”宋君戍拉着她的手，在手心里轻轻揉捏。 蘅芷道：“碰到了沈涵，他喝多了！” “沈涵什么都好，就是每次喝酒都喝醉，幸好他不爱耍酒疯！”宋君戍也蹙眉，觉得沈涵是酒力太差了。 蘅芷叹息道：“有些时候，和酒力无关，和心情有关！” “什么意思？”宋君戍不解地问，扶着蘅芷往回走。 蘅芷边走边道：“是不是每次你见他喝醉，周伊人或者兰贞在场？” “嗯……好像是这样！”宋君戍回忆了一下。 蘅芷道：“那就对了，这家伙啊，他钟情于伊人，却爱而不得，所以很悲伤呢！” “不会吧？他的眼睛也不太好使了？”宋君戍一脸诧异。 蘅芷白了他一眼，问：“你这是什么话，看上伊人就是眼睛不好使了？” “兰贞就已经够瞎了哎，周伊人那个婆娘，比男人还要男人！”宋君戍无奈摇头，不懂他们这些人的眼光。 蘅芷道：“她只是性格奔放一点，哪儿就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了！” “我可不夸张，她每次化装成男人，混到一群男人堆里，根本就没人认出她是个女人！”宋君戍道。 蘅芷笑道：“那说明她伪装能力强啊，扮什么像什么，她作大家闺秀的时候，也是有模有样的！” “我看着却是别扭地很，她更适合男装！”宋君戍评价道。 蘅芷笑道：“那是因为你见惯了她男装的样子，所以觉着别扭，真是的……不和你说这些了，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可别告诉兰贞，那是沈涵心里的秘密！” “嗯，我懂！”宋君戍应道。 “可不能说啊，否则沈涵日后多尴尬呢，他都有妻子了，还惦记着旁人，这种苦，也够他受的了！”蘅芷道。 宋君戍道：“那是他自作自受，既然心里有了人，为什么还成亲？既然成亲了，那就别惦记旁人了，一心一意地对自己的妻子不好吗？就该跟我似的，只惦记着你一个人！” 宋君戍趁机表忠心，在蘅芷的脸上啄了一口。 蘅芷笑着打了他一下，道：“就你贫嘴，你一开始不也不乐意娶我吗？” “胡说，谁说我不乐意了？我心里乐开了花呢！”宋君戍道。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你才胡说呢，也不知道是谁把受伤的我一个人丢在葳蕤宫里，不闻不问，任由我自生自灭！” “那……那不关我的事儿，绝非是我本意，我心里不知道有多盼望着娶你呢，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宋君戍拼命给自己开脱，就是不承认他起初的不情愿。 蘅芷笑的花枝乱颤。 宋君戍一把将蘅芷抱了起来，还转了两圈。 “放我下来啦！”蘅芷不依。 宋君戍摇头，道：“不放，这辈子都不放了！” 于是就这么抱着蘅芷，仿佛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路大步朝乾元宫而去。 第527章 是紫苏啊 宋君戍将蘅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然后陪着她一起躺着。 蘅芷翻身，将一条腿压在了他的肚子上，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也笑嘻嘻地看着她，问：“还不困吗？” “不困……你呢？”蘅芷问。 宋君戍看着她微微迷离的眼神，还有俏丽的脸蛋，一时间有些情难自禁，将她推倒，自己翻身亲了上去。 蘅芷也积极地回应着他的吻。 她昏迷这么久，醒来后也一直在养身子，所以两人虽然同床，却一直没有亲密过。 宋君戍的吻还带着浓浓的酒香，令人迷醉，蘅芷觉得身体逐渐被唤醒，一股燥热浮上来，让她越发主动地攀附他的身体。 宋君戍得到了她的鼓励，也变得难以克制，很快就将二人身上的衣物除尽，坦然相对。 宋君戍亲吻着蘅芷的身体，滚烫的唇舌滑过她每一寸娇嫩的肌肤，带来燎原之火。 两人粗重的喘息，让室内的空气也跟着升温了。 “可以吗？”宋君戍有些艰难地问，他担心蘅芷的身体承受不住。 蘅芷点头，双臂勾上他的脖子。 宋君戍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她吞灭，身体一沉，便埋入了她。 久违的结合，让两人都深深迷醉，难以自制。 若不是顾忌蘅芷的身体承受能力，宋君戍大概不会那么快就结束这一夜的激战。 尽管他已经非常克制了，但停下来的时候，蘅芷已经瘫软在床，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最后还是宋君戍替她擦洗了身体，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了。 蘅芷太累了，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看到宋君戍起来做了什么，过了好久才回来，但她当时太困，只清醒了片刻，又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宋君戍早已不在了。 蘅芷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体还是有不正常的酸痛感，这让她非常苦恼，昨晚太过放纵了。 她没好意思让碧鸳和双燕来服侍自己起床，怕她们看见自己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自己挣扎着爬起来，穿好衣裳才让她们进来了。 不过碧鸳和双燕收拾床褥的时候，默默对视了一眼，果断去换了新的被褥床单。 蘅芷觉得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 幸好两个丫头很懂事，在蘅芷面前半点儿不露，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伺候蘅芷梳洗，然后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早膳端来给她吃。 “太子妃，这会儿不早了，您少许点补点补，等中午再多吃点儿！”碧鸳体贴地道。 蘅芷点头，沉默地喝粥。 幸好李重的到访，解救了蘅芷的尴尬。 李重将自己早就为蘅芷打造的一套医疗用品送来了。 锃亮的各种手术刀一套，用来输液的针和针管，比之前用的那套要精细漂亮许多，虽然还是无法和现代医院用的那种相提并论，但纯手工打造，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完美了。 蘅芷兴奋极了，一直抚摸着那套工具，爱不释手。 “怎么样？太子妃，还满意吗？”李重也兴致高昂地问。 蘅芷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道：“太满意了，李重，我不得不再说一句，你就是个天才啊！” “太子妃过奖了，您才是天才，没有你的设计，我哪儿能折腾出这玩意儿，我顶多算个工匠！”李重谦虚道。 蘅芷摇头，道：“我那都是不成熟的想法，只有你才能将之变为现在我看到的这些宝贝！” 就连手术用的刀斧和钳子，镊子，锯子都有了，蘅芷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用这些工具，完成一场外科手术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回现代的那一年也是至关重要的，在医院跟着宋医生学到的东西，让她对现代西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还有幸参与了几次外科手术，全程观摩了宋医生做手术的过程。 宋医生甚至还带她去过实验室，进行过尸体解剖，那对蘅芷的医术学习也提供了难能可贵的机会。 虽然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但蘅芷真的收获良多，只要自己再继续学习摸索，相信就算在科技水平落后的古代，她也能够将西医发扬光大。 蘅芷已经开始考虑，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就潜心钻研医术，然后考虑开办一个医学院，培养更多的医疗人才，好让古代人也享受先进的医疗水平。 大夫，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宝贵的人才。 好的大夫，更是无价之宝。 不过这些都还有漫长的路需要走，第一步，就是如何让自己的医术得以精进。 李重见蘅芷一直看着那些工具发呆，自己满肚子的话，却不知如何说起。 “那个……太子妃……” 蘅芷回过神，诧异地看着李重。 李重挠挠头，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蘅芷皱眉，一时没想到，然后问：“李先生，你这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重点头，额头开始冒汗。 蘅芷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笑道：“李先生，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让你这样紧张局促？” 李重这才知道，蘅芷已经把昨天他说的话给忘记了。 “太子妃……昨个儿，我对你提过的！”李重委婉地提醒道。 蘅芷猛然想起在书房里说过的那些话，还有李重的请求，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可别见怪，我最近脑子有点乱，快说说看……你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就是……就是……紫苏！”李重说完，脸就像煮熟的虾一样，通红通红。 蘅芷颇感惊讶，但很快又想明白了，紫苏常常去照顾瓜瓜，李重和她便有了很多的接触，一来二去，难免日久生情。 蘅芷故意道：“是紫苏啊……李先生，你可真不厚道，我派紫苏去你那儿，是照顾瓜瓜的，可不是照顾你的啊！” 李重慌乱地摆手，道：“太子妃……您误会了，误会了……我一开始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后来……总之，这件事和紫苏姑娘无关，是我先动的心思，紫苏姑娘那么好的人，实在叫在下情难自禁！” 李重一边说，一边擦汗，他还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慌张和无措过。 蘅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觉得李重实在有趣的很。 第528章 紫苏的心意 李重看到蘅芷笑了，才知道自己被她耍了，颇为无奈，道：“太子妃，我已经很紧张了，你就别逗我了！” 蘅芷笑道：“逗逗你还不乐意了？紫苏可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你想把她从我身边拐走，还不许我刁难你一下？” 李重嘿嘿笑了两声，道：“若是太子妃只是刁难我一下，我也认了，只要最后您答应将紫苏许配给我！” “我答应了可不行，要紫苏自己答应才行啊！”蘅芷道，她一向不喜欢勉强任何人，尤其是感情的事儿，勉强不来的。 何况，蘅芷可是知道，紫苏从前和段小楼之间的那一段情，也不知紫苏放下了没有。 许久都没有过段小楼的消息了，兴许段小楼也放弃了吧。 如果紫苏叶放下了，她和李重之间，到不失为一桩美满姻缘。 李重摸摸头，不好意思地道：“太子妃，我还没正经问过紫苏的意见，我怕自己去说不合适，太唐突了，毕竟她是个姑娘家，这样于理不合！” “你不问她，怎么知道她的心意呢？不知道她的心意，我如何能给你做主？”蘅芷问。 李重道：“紫苏这两年一直往来寒舍，我虽然没有直接表达过心意，但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况且瓜瓜也说过，紫苏姑娘也很喜欢我！” “瓜瓜说的？瓜瓜只是个孩子，他的话能当真吗？”蘅芷问。 蘅芷昏迷了两年，虽然醒来之后也见过紫苏，但当时根本也没想到关心紫苏的感情生活，更不可能问到她对李重的想法，不敢贸然就决定是否帮李重做媒。 李重道：“瓜瓜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这两年懂事多了，又勤奋又上进！” “是吗？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改日叫他来东宫一趟，我也挺记挂他的！”蘅芷笑道。 “瓜瓜也很惦记太子妃，只是太子妃这些日子一直在静养，殿下不许人打扰，他才没能来看您！”李重解释道。 蘅芷笑着点头，道：“这样吧，我等紫苏来了，帮你问问她的心意，如果她也对你有情，你们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保准办得体体面面的，虽然我舍不得紫苏，但是她能找到个好归宿，我也替她高兴！” 李重兴奋地两眼放光，恨不得跳起来才好，团团转了几下之后，道：“多谢太子妃，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若是这事儿成了，太子妃您就是我李重的大恩人，以后您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办得，我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蘅芷听他说的这么严重，无奈道：“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看你转得我头晕，事儿还没定呢，你就这么兴奋，万一成亲了，你还不得高兴地疯掉啊？” “那可不是么，如果能娶到紫苏姑娘为妻，我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呢！”李重眉飞色舞地道。 蘅芷看得出，李重是真的很喜欢紫苏，每个表情都在诉说着他的心意。 一个男人是否爱一个女人，原来是这么轻易就能看出来的。 蘅芷笑着道：“万一紫苏不答应，你可别怪我，也别怪她，这丑话我可是说在前头了，你一个男人，不可小心眼儿，知道吗？” 李重顿时严肃起来，道：“太子妃，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但凡紫苏姑娘有半点儿不情愿，我也绝对不会勉强她，更不可能责怪您和她，我喜欢她，就希望她高兴，她高兴了我就高兴，哪怕她不乐意与我在一起，我最多自己偷偷伤心，也绝不会让她难受的！” 蘅芷听了，颇为感动，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有个好结果，你先回去吧，紫苏午后就该过来了，我定帮你问清楚！” “多谢太子妃成全，我这就告辞了！”李重兴冲冲地来，又兴冲冲地走了。 他走了之后，碧鸳和双燕才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紫苏到底喜不喜欢李重这件事。 蘅芷没心思听她们俩的八卦，她更关心紫苏内心的想法，只要紫苏乐意，这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中午之前，宋君戍差人回来告诉蘅芷，他有事情要处理，不能回来用膳，嘱咐蘅芷自己多吃点儿，为此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笺给她。 蘅芷看着他在信中不厌其烦地交代她要好好吃饭，觉得既好笑又温馨。 碧鸳和双燕都打趣蘅芷，说宋君戍如今真成了模范丈夫，宠妻狂人。 蘅芷不理她们，嘴上还道：“他啊，就是爱瞎操心，我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不会吃饭吗？” 蘅芷将信好好地收了起来。 往后每一次宋君戍有事不能准时回来，她都会收到他的一封手书，上面不仅解释他晚归的理由，还会恳请她的原谅，再交代她要吃好睡好玩好，生怕她因为他没有回来陪伴，就过得不好似的。 蘅芷觉得有趣又暖心，便将那些手书都妥帖地存放在一个匣子里，想着将来自己老了，拿出来看的时候，可以用来取笑宋君戍了。 午休醒来的时候，紫苏果然来了。 蘅芷让碧鸳和双燕回避了一下，自己单独和紫苏坐在园子的秋千上闲聊。 紫苏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推着蘅芷的秋千，陪她玩耍。 “太子妃，您近来气色好多了，看来不久之后就能彻底康复了，殿下也可安心了！”紫苏笑道。 蘅芷点头，道：“嗯，秦太医的药很管用呢！” “那是啊，这次秦太医也是下了血本的，去拍卖行花大价钱买了许多珍稀药材，为了太子妃，甚至把自己的珍藏都搭进去了！”紫苏道。 蘅芷颇感惊讶，问：“真的吗？那我岂不是欠下了他一份大人情，秦太医有多宝贝那些药材，我是最清楚不过了！” “这倒也无妨，他从太子妃您这里也获得了不少好处，他不缺银子，却很需要太子妃您的医术！”紫苏道。 蘅芷点头，道：“嗯，看来下次他来，我得再传授他几个秘方才是！” 如果秦太医感兴趣，蘅芷也可以将西医的技术教给他，反正蘅芷是不会敝帚自珍的。 第529章 好事促成 聊完了这些，蘅芷正好将话题引向了李重，道：“除了秦太医，我也要感谢李先生呢，他今天给我送来一套医疗工具，特别精致漂亮，把我高兴坏了！” 紫苏听到李重的名字，微微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道：“我早就听说了，也在他那儿见过，为了太子妃的这套工具，他也没少花心思！” 蘅芷试探道：“你这两年也时长去他那里吧？” “嗯，太子妃交代我要多多照顾瓜瓜，李先生那里又没个女眷，他自己常常醉心捣鼓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免会疏忽瓜瓜，我闲来无事就去帮忙！”紫苏解释道。 蘅芷点头，问：“你觉得李先生人怎么样？” 紫苏停下了推动秋千的动作，然后问：“太子妃怎么这样问？” 蘅芷回头，笑着道：“紫苏，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难道不懂我这样问是什么缘故吗？” 紫苏脸红了，逃避似的撇开头。 “紫苏，李先生可是过来拜托我了，他说钟情于你，希望我能替他做媒！”蘅芷索性将话说开了。 本来紫苏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性格，她就没必要和她兜圈子。 紫苏微微低头，脸儿红红的，道：“我哪儿配得上李先生！” “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这种话？你哪里配不上他了？我只问你，你对他是否也有意？”蘅芷问。 紫苏犹犹豫豫的，好半晌也不说话。 蘅芷无奈，道：“紫苏，你一向直来直去的，今儿怎么还扭捏起来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紫苏有些迷茫，道：“太子妃，不是我扭捏，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李先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可我……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是否适合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紫苏有些苦恼。 她不是对李重无意，只是觉得自己漂泊惯了，一向过的是打打杀杀的生活，忽然让她收起刀剑，拿起针线，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你顾虑的事儿先搁置不提，我只问你，你喜欢李重吗？”蘅芷还是执意要问清楚这一点。 因为她觉得，婚姻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那将会面临更多的问题和困难。 相反，如果彼此相爱，那么许多难题也能迎刃而解，毕竟相爱的人，会互相包容和体谅。 更何况，以蘅芷对李重的了解，那家伙一定会是个娇宠妻子的好夫君，绝不会因为紫苏不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而责怪她的。 紫苏点了点头。 蘅芷松了一口气，看来又要成就一段美满姻缘了。 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月老似的。 蘅芷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那就行了，其他的问题，就交给李重吧，是他要喜欢你，来求娶的，他如果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贸然说喜欢你要娶你，那是他的错！” “不过我对李重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是个冲动不理智的人，他来求娶你必然也是经过慎重考虑，也对你有过很深了解的，他喜欢你，可不能只喜欢你好的一面，也要爱屋及乌，接受你不完美的地方！” “况且，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呢？因为不完美，才要找另一个人来弥补，互相扶持着经历人生的起起落落啊！” 蘅芷一番话，让紫苏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太子妃……我真的也可以成亲吗？”紫苏问。 蘅芷笑道：“为什么不可以呢？你已经早就不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杀手了，你是我身边的人啊，只要我答应，你随时都可以出嫁的！” 紫苏露出一抹笑容，既腼腆又欢喜。 蘅芷确定了紫苏的心意之后，便将这个好消息让人告诉了李重，并且嘱咐李重请个官媒来东宫提亲，要将此事办得体面一点儿，决不能委屈了紫苏。 蘅芷也和宋君戍商议了一下，决定要提紫苏置办一份嫁妆，毕竟是主仆一场，蘅芷又非常喜欢紫苏，自然不会亏待她。 接下来的日子，蘅芷就没再让紫苏三天两头往李重那里跑了，安心让她在东宫里待嫁。 碧鸳和双燕替紫苏置办嫁妆的时候，还羡慕不已，说蘅芷对紫苏太慷慨了，陪嫁的东西都那么贵重。 “你们也别眼红，等你们将来要出嫁，都是一样的，我谁也不偏袒！”蘅芷笑道。 碧鸳和双燕赶紧表示，自己不眼红，她们不乐意嫁人，就想伺候蘅芷。 倒是阿姜笑嘻嘻地道：“你们这两个丫头，都别嘴硬，将来若是遇到了如意郎君，看你们还说不嫁人这种话吗？” 双燕还是嘴硬，道：“我偏不嫁，嫁人有什么好的，就要离开东宫和太子妃了，我可舍不得呢！” “我也舍不得！”碧鸳跟着道。 “那我也不能耽误你们的终身啊，放心，你们若是乐意留在东宫，就索性在咱们东宫找个合心意地嫁了呗，昆仑啊，惊雷啊，惊云啊，他们不都还没成亲吗？”蘅芷笑嘻嘻地道。 碧鸳和双燕俱是不依，道：“我们才不嫁他们呢，一个个和木头疙瘩一样！” “哦……原来是嫌弃他们木讷，那就挑几个伶俐的，我就不信了，东宫这么多男人，就找不出两个出挑的来！”蘅芷道。 碧鸳忽然看了一眼阿姜，道：“倒是有十分出挑的，可惜哦……我们俩配不上呢！” “谁啊？”阿姜笑着问。 碧鸳和双燕对视一眼，然后调皮地道：“就是陆先生呗，陆先生可是我们东宫除了殿下之外，最出挑的人了，不仅长得一表人才，又有才又聪明，还是殿下眼前最得意的人！” 蘅芷听了，也点头赞同，道：“说起来，陆先生也的确还没成家呢，他也不小了吧？怎么也还没找对象啊？” 碧鸳和双燕只顾偷笑。 阿姜微笑不语，也不接话。 蘅芷仿佛看出了什么，也把目光投向阿姜。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阿姜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丝毫不露怯。 第530章 玩笑不能开 蘅芷笑问：“难得你突然对此不发表意见了，我记得……你和陆先生还挺熟的吧？你可知道他为何至今未娶啊？” 阿姜道：“我和他不熟！” “哦？是吗？”蘅芷可不信，她可是好几次都看到陆离和阿姜单独说话呢，虽然两人都很守礼，可要是说不熟，那就太假了。 碧鸳和双燕笑得更大声了。 阿姜有些窘迫，瞪了她们一眼，道：“不许笑了，有什么可笑的，你们这两个丫头，越发坏了！” “阿姜小姐，我们怎么坏了，不过是笑笑而已嘛，你是不是心虚啊？”双燕坏坏地道。 阿姜脸色绷不住了，露出狼狈之态，道：“你们都行行好，别拿我玩笑了，我和陆先生根本没什么，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呢，您这么紧张做什么？可见是不打自招！”双燕分明是故意挑事。 蘅芷见阿姜脸都挂不住了，才出声制止，道：“好了，双燕，你也别打趣她了，阿姜脸皮薄，经不起玩笑，况且这事儿也不是能玩笑的！” “太子妃，您可错怪双燕了，她不是故意开玩笑，是替阿姜小姐着急呢！”碧鸳解释道。 阿姜低头不说话了。 蘅芷很诧异，问：“你们替她着什么急？” “这两年您一直睡着当然很多事儿都不知道了，我们却是看的明白，阿姜小姐和陆先生，分明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儿，可偏偏俩人谁也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叫我们看的好着急呢！”碧鸳解释道。 阿姜赶紧道：“你们别胡说了，蘅芷，你别信她们的话，我和陆先生……并没有怎么样，况且……陆先生也对我无意，我更没有非分之想！” 蘅芷听了，满是疑惑。 如果只是双燕说，她还会觉得双燕有可能是乱猜的，可是碧鸳性子沉稳，又心细如发，更不会乱开玩笑。 如果真的是没影儿的事儿，碧鸳应该不会乱说的。 可是阿姜为什么不承认呢？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吗？还是阿姜觉得自己从前是太子的侍妾，就不能再重新嫁人了？ 蘅芷不免有些替她担忧。 阿姜在蘅芷开口问之前，就道：“太子妃，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我和陆先生是不可能的，他是个很好很优秀的男子，自然不会缺少爱慕者，但凡他乐意，要成亲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蘅芷看到阿姜脸色有些不对了，也不敢和她玩笑，怕玩笑过头了，反而会伤到她。 “阿姜，一向是个通透有主意的人，我不多说，你若是有什么想不通的，或者需要我帮忙的，便尽管和我说，不要委屈自己，好嘛？”蘅芷只能点到即止。 阿姜微笑着点点头。 大约是这件事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没做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双燕和碧鸳都有些自责，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蘅芷并未怪她们，只觉得她们也是好意，只是可能真的不了解内情。 “碧鸳，双燕，你们也别多想了，阿姜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后就别拿这件事开玩笑了！”蘅芷道。 双燕皱眉，道：“太子妃，真不是我有心要玩笑的，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蘅芷问。 双燕道：“不止我听见了，碧鸳也听见了，您是最了解我们的，我虽然冒冒失失的，可也不是乱嚼舌根的人，况且我们也是真心希望阿姜小姐好！” “嗯，我懂，你告诉我，你们都听见什么了？”蘅芷问。 碧鸳道：“还是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年节的时候，您还昏睡着，殿下也没心情庆祝，只是让我们自己备酒席，吃喝一顿。当日陆先生和阿姜领着我们就在栖霞宫那边饮宴！” 栖霞宫自从没人住之后，就改作了宴客之所，倒也不辜负那里的奢华。 碧鸳接着道：“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我们闹着去放烟花，阿姜小姐和陆先生没有跟我们一起去，我和双燕因为担心您，也只是玩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没想到碰到了阿姜和陆先生在说话，我们怕打扰他们，就没靠近，只隐约听到了阿姜小姐好像在哭！” 蘅芷听了，都觉得跌宕起伏的。 “我们一时好奇，就做了一回听墙角的，因为离得远，也没听得太仔细，但我们看到陆先生和阿姜小姐拥抱了，陆先生还说了一些有缘无分之类的话！” 蘅芷眉头紧蹙，这样看来，阿姜和陆离，分明彼此有情，那为何刚刚阿姜是那种表现呢？ 蘅芷不得其解，但是看阿姜的态度，似乎已经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她又不能贸贸然去问。 至于陆离那里，蘅芷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试探一下，可总觉得自己如果管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如果当事人已经决定要放下这件事，不想再提，她却去多管闲事，或许还会落埋怨。 蘅芷嘱咐道：“尽管你们看到了这件事，但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他们二人的事儿，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就静观其变，若是他们愿意成就好事，我们自然乐观其成，若是不行，我们也就当不知道，怎么样？” 双燕和碧鸳都点点头，蘅芷的话，她们当然不会不听的。 碧鸳又问：“太子妃，阿姜小姐一直留在东宫里，难道您不会觉得也很尴尬吗？她如今既不是殿下的侍妾，主不主，仆不仆的，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蘅芷仔细想了想，道：“她自己如果不觉得别扭，我倒是无所谓，阿姜对我很好，我也早就把她看做自己的姐妹，只当自己多了个姐姐吧！” “可她毕竟不是太子妃的亲姐姐，我们了解内情的，当然不会说什么，将来殿下如果登基了，我们就要住到王宫里去，到时候她也要去吗？以什么身份去呢？”碧鸳考虑得是长远问题。 蘅芷也有些苦恼，王宫比起东宫就更森严了一些，除非妃嫔和宫女，其他女眷一般是不能在王宫里住着的，就算是先皇的妃嫔也要迁出去。 有子女的可以跟子女同住，没有子嗣的，就会迁入永安宫，在那里养老。 第531章 谈谈师兄的事儿 “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就让殿下赐给她一座小宅子，再配给她一些人，让她自立门户！”蘅芷道。 碧鸳却担忧地道：“在王都里，一个女子自立门户，难免会招惹很多是非，还不甚安全，总有一些宵小之辈做些登堂入室的勾当！” 蘅芷听了，也开始担心起来，阿姜如果一直不嫁人，到时候该怎么安置她。 其实陆离倒是很好的人选，如果他和阿姜你情我愿，蘅芷绝对会举双手赞成。 可事情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吧？ 蘅芷将这件事告诉了宋君戍，宋君戍笑她庸人自扰。 “傻瓜，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儿，你跟着瞎操什么心，你有那个闲心，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夫君！”宋君戍蹭了蹭蘅芷的脖子。 蘅芷拍了他的头一下，不满道：“怎么说我和阿姜也交情匪浅，而陆先生又是你的左右手，他们能否获得幸福，也和我们息息相关！” “是是是，娘子说什么都对，那你说该怎么办？”宋君戍问。 蘅芷苦恼地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问你啊！” “嗯……那这样，我让陆离把她娶了就是了！”宋君戍倒是简单粗暴。 蘅芷翻了个白眼，道：“你能不能再粗暴一点？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你这样就是乱点鸳鸯谱，到时候陆离拒绝了，那阿姜多难堪啊？” “他敢拒绝我的意思嘛？”宋君戍可不这么认为。 蘅芷却不赞同，道：“即便陆离因为你的命令而同意了，若是婚后冷落阿姜，只当娶了个摆设回去，那也是害了阿姜，也害了陆离，我可不要你做这种恶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可真是没注意了！”宋君戍是真的不太愿意操心人家的感情。 蘅芷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万一哪天陆离和阿姜自己就想开了，要么各自另寻良缘，要么自然会有人来跟我们开口求恩典的！” “哎，这就对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各人自有各人福！”宋君戍满意地拉着蘅芷躺下来。 蘅芷只好将这件事搁置，她现在最想操心的是穆华楠的问题。 也是时候和宋君戍好好谈谈了。 “夫君……”蘅芷趴在宋君戍的胸口，想着怎么开口，才让他好接受一点。 宋君戍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困意。 蘅芷道：“你别忙着睡觉，我有事要和你商议呢！” “又要给谁做媒啊？你怎么最近一直有当红娘月老的兴趣？”宋君戍嘟囔道。 蘅芷道：“不是做媒的事儿，我想和你谈谈师兄的事儿！” 宋君戍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然后就绷紧了，眼睛睁开，再无任何睡意。 蘅芷看他这么紧张，忙安抚道：“夫君，你别激动，我是要和你商议，请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想让你伤心，也绝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儿！” 宋君戍看着蘅芷，问：“那你要说什么？” “你必须要承认，我们都欠了师兄的人情，是不是？”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这一点，不可否认。 蘅芷道：“既然我们都承认这一点，那我希望你能冷静地听我说完接下来的话！” 宋君戍听到这里，眼神就变得幽深起来，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排斥感。 蘅芷到底还是放不下穆华楠吧？ “我想去南蛮一趟！”蘅芷道，然后看着宋君戍，等待他的反应。 宋君戍也看着蘅芷，一时间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对视。 “去南蛮？做什么？”宋君戍终于开口了。 蘅芷道：“我要见到师兄，如果可以，我希望带他离开南蛮，还他自由！” “他在南蛮也没有被囚禁，南蛮女王爱慕他，对他很好！”宋君戍道。 “可他不爱南蛮女王，不是吗？”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道：“你何必明知故问，可那又如何呢？你带他离开，他就能自由了吗？他爱的人是你，若是你带他回来，你要跟他一起吗？” 蘅芷听到他话里明显的抗拒和怒意，无奈地解释道：“夫君，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不喜欢南蛮女王，就不该勉强他与南蛮女王在一起，这对师兄不公平，对南蛮女王也未必是好事！” “南蛮女王与你不同，她不在乎穆华楠是否爱她，她只要穆华楠留在她身边就够了！”宋君戍道。 蘅芷皱眉，问：“勉强一个不爱自己人留在自己身边，这有什么意义呢？所爱的人不会觉得开心，她难道就开心吗？” “我说了，她和你不同，她不介意，南蛮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但她也是一国之王，在她的眼里不只有情情爱爱那么简单，穆华楠对她的意义，也绝非只是所爱的男子那样纯粹！” 宋君戍的话，让蘅芷越发难受起来。 “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能让师兄留在南蛮，他值得更好的，值得拥有最好的爱人！”蘅芷执拗地道。 宋君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说白了，你觉得你亏欠了他的，你想弥补他，可若是他这辈子只认定你，除了你之外，天下女人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你当如何？以身相许吗？” 宋君戍从床上坐起来，身体僵直，脸色更是难看。 蘅芷看他这么激动，也委屈，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是想要弥补他，但没有想过要以身相许，我是你的妻子，我有什么资格对别人以身相许，况且……师兄也不是那种人！” “只要你乐意，就算你嫁过十个人，他也愿意娶你！”宋君戍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的。 因为这句话，是穆华楠亲口对他说的。 蘅芷紧紧皱眉，觉得自己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很难受。 “宋君戍，我是在和你商议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想要和你争吵，为什么你不能冷静理智一点？”蘅芷埋怨道。 宋君戍嗤笑，道：“冷静理智？我对你的问题，怎么可能冷静理智？我的妻子要去南蛮解救爱慕她的男人，我怎么冷静理智，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那么高尚？说到底，我也只是个自私小心眼的男人，我恨不得永远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多看一眼！” 第532章 如果会失去我呢？ “可他是我师兄，他对你对我都有恩！”蘅芷觉得宋君戍有些难以沟通。 宋君戍怅然地叹息，道：“如果当时我有半点选择的权力，我宁可死掉，也不要被他救！” 被自己的情敌救了，还不得不背负这份人情债，对宋君戍而言，才特别痛苦和纠结。 否则他何必告诉蘅芷，穆华楠对她的心意呢？ 他恨透了当时说出那句话的自己，可是如果不说出来，他也会觉得自己太卑鄙狭隘。 他说出口了，却如同在自己心上悬了一柄剑，随时有经受穿心之痛的危险。 蘅芷看着宋君戍，有些失望，道：“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难道师兄救你还错了吗？我拼死为你输血，也错了吗？你宁可死掉，这样的话也能随便说的吗？那我拼命救你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蘅芷很伤心，觉得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就这么被辜负了。 宋君戍张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蘅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欠他的人情，然后要你去偿还，我舍不得！”宋君戍无奈地道。 蘅芷抿着嘴，不说话。 宋君戍也沉默，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甚至根本就不想触及穆华楠这三个字。 蘅芷却并不能就此打住，她坚持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 “君戍，我希望你能够体谅我，我不管师兄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他是我的师兄，于情于理我都要去南蛮见他一面，如果他心甘情愿留在那里，我会立即回来，如果他过得不好，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带他离开！” 蘅芷执拗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她主意已定，无可更改。 宋君戍露出一抹苦笑，道：“你并非跟我商议，你只是通知我而已，所以……我能说什么呢？” 蘅芷道：“你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呢？我并没有要和师兄怎么样，我不会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也没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我信任你，也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可我依然无法接受你为他不顾一切奔赴南蛮，那里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样不顾一切的行为，给穆华楠传递了什么信息，你想过吗？” 宋君戍直直地看着蘅芷，但凡她有丝毫犹豫，他都会感到欣慰，然后点头陪她一起去。 可是蘅芷并没有。 她依然坚定不移，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我问心无愧，师兄也绝非强人所难的人，我去南蛮，对我和他的关系来说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蘅芷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宋君戍嘴角的笑容越来越飘忽，眼神也越来越凉，然后问：“蘅儿，我问你，如果我不同意你去，你会怎么做？依然会去，对不对？” 蘅芷沉默，算是默认了。 “我再问你，如果你去了，就会失去我，你还是不会改变主意吗？”宋君戍起身，站在地上，地板的凉意从脚底一直穿透到心口。 能不能为他妥协一次。 能不能也顾及一下他的感受。 哪怕只有一次。 蘅芷很苦恼地问：“为什么你要这样反对呢？你难道就无法体会我的心情吗？我也很为难，你是我的夫君，他是对我有恩的师兄，你要我怎么选？为什么要给我出难题呢？” 宋君戍回头，露出一抹笑容，道：“我懂了，蘅儿……你去吧！” 宋君戍的笑容，却让蘅芷心头一紧，有股说不出的悲伤涌出来，让她觉得憋屈极了。 “你懂什么了？是不是我去了，你就真的放弃我们的感情了？”蘅芷不安地问。 她并不想要这种结果。 对她而言，宋君戍也是不可替代的，她愿意为他死，又怎么舍得失去他？ 可如果她放任穆华楠在南蛮，却不闻不问，她也会良心不安，会非常痛苦。 她只想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傻瓜，我怎么舍得呢，我说过……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宋君戍弯腰，将蘅芷搂入怀中，紧紧的，像是要把她融入身体里一样。 蘅芷嗔怪地锤了他两下，道：“你真讨厌，吓唬我，我还真以为你打算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你不要我，我也要你！”宋君戍喃喃道，眼神里有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蘅芷破涕为笑，道：“那你以后也不许跟我说会失去你这种话了，我会当真，会生气，会心痛！” 宋君戍轻轻地“嗯”了一声。 蘅芷才安心了，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并且我保证，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身边，然后就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宋君戍又“嗯”了一声。 蘅芷心满意足地计划着何时出发，带哪些人去，带什么行李，计划着见到了穆华楠，要如何与他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蘅芷满心都在计划着去南蛮的事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宋君戍异乎寻常的沉默。 在秦太医的劝说下，蘅芷还是坚持在王都休养了一个月，然后才出发去南蛮。 宋君戍不仅让惊雷和惊云跟着蘅芷，还多派了一队人马跟着，都是周伊人亲自训练出来的高手。 周伊人也以女官身份跟随蘅芷一起前往南蛮。 一开始蘅芷并不打算带紫苏去，毕竟紫苏要准备嫁人了，可是没想到紫苏却强烈要求跟着蘅芷一起去南蛮。 “紫苏，不是我不带你去，而是你已经要成亲了，再跟着我东奔四跑的，不合适，况且这一次去说不定有危险，我可不想让李重恨我！”蘅芷劝导紫苏放弃。 紫苏却坚持道：“太子妃，你如果不带我去，那我宁可不嫁人了，正因为有危险，我才要跟着您一起，不瞒您说，我去过南蛮，还可以给你做个向导！” “那也不行啊，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会耽误你的婚期！”蘅芷还是觉得不合适，她带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紫苏一个。 第533章 依依不舍道离别 紫苏道：“我已经和李重说过了，推迟婚期，他没有意见，还嘱咐我要保护好您！” “你这样可有点太任性了，李重怎么这样听你的话？”蘅芷无奈了。 紫苏一笑，道：“我还没嫁给他呢，他如果就开始干涉我的自由，那将来还了得？我可不想成亲之后就一心一意守在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蘅芷无奈，最后也把紫苏加入到了随性队伍里。 虽然碧鸳和双燕也积极要求参与，可考虑她二人武功只能用来自保，去南蛮山高水远，怕她们跟着反而会成为负累，便没有带她们同行。 碧鸳和双燕虽然失望，但也知道，她们去帮不上什么大忙，说不定还会成为负担，就没有坚持了。 临行前，宋君戍不断地嘱咐蘅芷要主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切不可冲动行事，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就即刻返回，不要恋战。 蘅芷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还让宋君戍不必太担心。 “蘅儿，兰贞也会跟着去，不过我让他不要和你同行，这样也算是有个保障，万一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他会及时赶到解围，尽管如此，你也要加倍小心，切不可粗心大意，我不在你身边，万事都要靠你自己了！” 宋君戍满是不舍和担忧，仿佛蘅芷这一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也由不得他了。 蘅芷被他叨叨了好几遍，虽然知道他是为她好，也不禁道：“好啦，你好啰嗦哎，比老太婆还要絮叨，我都记住了，你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嗯，我不能亲自陪你去，自然少不了牵肠挂肚，你可得答应我，不管外面的风景多好，只有我身边才是你最终的归宿！”宋君戍抱了抱蘅芷。 蘅芷笑了，既感动又无奈，道：“我才要担心你呢，如今你在宋国呼风唤雨，不知道多少姑娘惦记着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安分守己，切不可沾花惹草，若是我回来发现东宫多了什么人，我可不饶你！” 宋君戍失笑，道：“谁敢往东宫凑，我先给你撵出去！” “嘻嘻……那我就放心了，夫君最乖了，亲亲！”蘅芷凑到宋君戍的脸颊上亲了几口。 宋君戍也习惯了她近来这样俏皮地撒娇方式，并且乐在其中。 蘅芷还没退回来，他就抱着蘅芷的脑袋一顿热吻，直把蘅芷吻得头晕脑胀，天旋地转才罢休。 “你再这样，我可走不成了！”蘅芷喘着气道。 宋君戍捧着她的脸，道：“我巴不得你走不成，多留你一天也是好的！” “讨厌，说好了，不许耍赖！”蘅芷虽然也舍不得和宋君戍分开，可是既然早晚都要去一趟，就不如早早去，早早回了。 纵然再多的不舍，宋君戍还是放开了手。 蘅芷就像是他手里的风筝，她向往自由，向往天空，可他依然要牢牢地把线攥在手里，不管她飞多高多远，最终都要回到他的身边的。 只是这一次，是不是放她飞得太远了？万一牵绊她的线断了呢？ 宋君戍不敢去想，他只盼着她时刻记得，在这里，还有人在等她归来，不要太留恋沿途的风景。 蘅芷到底是走了，马车在官道上渐行渐远，宋君戍坐在马上，久久凝望，直到马车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在地平线那头。 “殿下，你为什么不留下太子妃呢？若是你的身体……”昆仑愁眉苦脸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打断了他的话，道：“回去吧！” 昆仑叹息一声，心疼宋君戍，又莫可奈何，很多事儿，都不是他能干涉的。 蘅芷坐在马车里，周伊人嬉笑着调侃她：“刚刚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干什么啊？我看着都肉麻！”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你当然不会依依不舍了，你家那位就在暗中跟着呢，说不定你们晚上就会偷偷见面！” 周伊人脸色一红，恼羞成怒，道：“你不许胡说八道，我和兰贞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是吗？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怎么听说兰贞这两年常常去相府陪你家老头子喝茶下棋聊天啊？”蘅芷可是一点儿也不信周伊人的话。 周伊人道：“那是他们俩的事儿，与我何干？我总不能干涉我爹交朋友吧？” “哦？那怎么周相上次还对我说，兰贞这小伙子不错，就是不知道他周家和兰国二皇子攀亲，会不会影响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蘅芷龇牙笑，就是要挑衅周伊人，谁让这家伙也不肯放过调侃她的机会呢？ 周伊人一愣，问：“你别胡说了，我怎么没听我爹提起过这事儿？是不是瞎编的？” “不信你问紫苏啊，她也在场呢！”蘅芷道。 紫苏点点头。 周伊人一拍大腿，气恼道：“这个老头子，瞎掺和什么啊，我不是说过了，我不嫁人，他尽捣乱！”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几年周夫人为啥没再逼你相亲，你心里还没点儿数啊？还不是兰贞在前面给你扛着，她老人家觉得女儿不愁嫁了吗？”蘅芷一语道破。 周伊人颇为窘迫，道：“那是我和兰贞说好了的，他给我当挡箭牌，我将来定会报答他，也给他当挡箭牌！” “哟哟……还挡箭牌，我真是服了你了，人家好端端，要你当什么挡箭牌？”蘅芷摇头，觉得有时候周伊人蠢得有点可爱。 周伊人却一本正经地道：“我不想嫁人，他也暂时不想娶妻，我俩一拍即合，决定互相帮忙，他替我堵住我爹娘的嘴，我将来陪他去兰国，也去堵他父王的嘴！” 蘅芷心想，要不要戳穿兰贞的“诡计”呢？ 后来觉得还是算了，兰贞本来追妻之路就够艰辛的了，好不容易才让周伊人开了点儿窍，如今又在岳父岳母那里获得了全力支持，她若是搞破坏就有点不厚道了。 蘅芷笑笑不说话，紫苏也偷笑。 周伊人被笑得更加恼了，道：“你们笑什么，不许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去问兰贞！” “嗯嗯……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可我笑也不行吗？”蘅芷表示，笑笑又没错。 第534章 抵达南蛮 周伊人被她笑得满肚子火，索性不理她了。 蘅芷也耳根清净了，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一片野地，空气倒是新鲜，可没有了王都的热闹和繁华，显得很空旷，也很寂寞。 蘅芷猛然发现，她还没离开王都多久，就已经开始思念了。 走的时候倒也干脆，走过了反而开始后悔，刚刚应该多和宋君戍说几句话，应该不厌其烦地听他说那些关切的叮嘱。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都那么久没和宋君戍在一起了，才醒来三个月不到，就又要分开。 蘅芷忽然觉得自己还蛮残忍的，难怪宋君戍会不高兴。 也许自己应该多写几封信回去，将自己一路所见所闻所感都告诉他，也好让他安心，知道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依然惦记着他。 宋国其实是与南蛮比邻的，南蛮位于宋国和燕国之间，被群山环绕，地势易守难攻，常年湿热的气候，令外来者很难适应，再加上多毒蛇猛兽出没，还有瘴气环绕，一般人还真不敢靠近。 除非有熟悉南蛮的人带领，一般人是轻易不会踏足南蛮这块弹丸之地的。 就连宋燕两国，都没有想过要拿下这块地盘，因为就算攻打下来了，也很难守住。 南蛮人善用蛊和毒，难以驯服，轻易不能招惹，否则很可能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即便是相邻的国家，从宋国王都到宋国和南蛮边境，蘅芷他们也走了近五个月。 这一路颠沛流离，还出了许许多多的插曲，索性蘅芷他们准备充分，随行的人都是高手，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蘅芷一心赶路，到哪里也只是歇歇脚就赶紧启程，所以每次投店，都会抓紧时间写信给宋君戍。 她发现，离开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思念他。 每一封信都尽可能地写长，将自己一路的见闻，以及对他的思念都倾诉其中。 宋君戍也会给她回信，只是因为她没有固定的住所，宋君戍的信只能通过飞鸽传递，并不能及时送达。 常常她写了几封信去，他的信都回不来一封，有时候又会接连收到几封回信。 一开始，宋君戍也会写大段大段的文字给她，嘱咐她路上小心，也表达对她浓浓的思念和担忧，盼着她早日归来。 可蘅芷渐渐就发现，宋君戍的回信越来越简短，以至于最后，每次都是那几句重复的话了。 这让蘅芷很难受，总觉得宋君戍开始变了。 莫非在王都遇到了新人，对她便不再那么上心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蘅芷否决了，他能守着昏迷不醒的自己两年，这才短短几个月，怎么可能就变心了呢？ 应该是太忙了吧？毕竟他现在在推行农业新政，需要排除很多困难，也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这可是一项浩大而艰巨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宋君戍必然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没空给她写太多信也情有可原。 于是蘅芷每次写信回去，都会在结尾写上一句：知你公务繁忙，无事可免回书信。 就这样，一直走了五个月，终于抵达了南蛮和宋国边境。 因为有宋君戍给的通关文牒，蘅芷也是以宋国使臣的身份来的南蛮，所以出关并没有遇到麻烦。 而南蛮那边，也早早就接到了宋国使臣即将进入南蛮地界的消息，派人在南蛮国境第一座驿站等候。 蘅芷到达的时候，南蛮的接引官员已经站在驿站门口等候了。 蘅芷并未以太子妃的身份前来，她名义上是宋王亲封的“一品侯”——凤音侯。 这是宋君戍刚刚为她争取的一个封号。 当然是为了出行方便，也是为了不使南蛮女王心生怀疑。 南蛮接引官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蘅芷，虽然驿站简陋，但明显在蘅芷到来之前，还特意收拾了一番，已经整洁多了。 “宋使跋山涉水而来，一路辛苦劳顿，驿站简陋，还望宋使不要见怪！”接引官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宋国官话道。 蘅芷点头，礼貌地道：“您客气了，已经很好了，多谢您的款待！” “南国一直与宋国交好，历任南王都曾亲赴宋国做客，不过宋国还是首次派一品侯来南国出使，我王十分重视，早早就派下官来次恭候宋使大驾，临行前我王一直嘱咐下官要隆重招待宋使！” 接引官原来是南蛮的一品大员，因为对宋国比较了解，又能说宋国官话，所以才被认命为接引官，来接待蘅芷一行。 蘅芷也感受到了南蛮女王的诚意，感激道：“多谢女王陛下，多谢马大人，南国如此礼遇，我定会向我王和太子殿下禀告，希望两国能够长长久久地维持和平和友好！” 接引官马多奇听了，也十分高兴，道：“宋使，那请您稍作休息，下官已经预备了接风宴，待会儿务必赏光！” “多谢多谢，有劳了！”蘅芷也客气地道。 终于打发走了接引官，蘅芷到了驿站的上房里下榻，一身疲惫，躺在床上便不想起来了。 “侯爷，洗洗脸吧！”紫苏端来热水，伺候蘅芷梳洗。 蘅芷疲惫地道：“真不想去吃什么接风宴了，定然又要啰啰嗦嗦说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又无趣又累人，还吃不好！” “那也没办法，这都是官方礼节，咱们可是以出使的名义来南蛮的！”紫苏道。 蘅芷点头，洗了脸，擦干了之后，觉得稍微清醒一点了，道：“伊人呢？” “就在您隔壁住下了！”紫苏道。 蘅芷问：“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嗯，好得差不多了！”紫苏回道。 中途的时候，蘅芷他们遇到了一伙不明情况的山贼，打了一架，周伊人不小心挂了彩，索性伤得不重，这段日子也养好了。 蘅芷小声道：“你把她叫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紫苏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周伊人就来了，吊儿郎当地往那儿一坐，问：“找我什么事儿啊？” 蘅芷看了她一眼，道：“你在外面稍微收敛一点，别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我是要问你，兰贞到哪儿了，他私自入南蛮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第535章 热烈欢迎 “这你就放心吧，他昨天就到了，比我们还快呢！”周伊人道。 蘅芷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让他继续隐藏在暗中，不要曝露身份！” “嗯，这个你放心，他有数的！”周伊人回道。 蘅芷又问：“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收到王都的信了，是不是接近南蛮，通信变得更困难了？” 周伊人笑着问：“怎么？担心殿下在王都讨了小的了？”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和你说正经的呢，我总觉得王都可能发生什么事儿了，要不他也不至于忙得总没空给我写信！” “通信本就不方便，我们一路居无定所的，说不定有遗失呢！你别担心了，若是真有什么大事，我们肯定会知道的！”周伊人试图宽蘅芷的心。 蘅芷叹息一声，道：“都走了快半年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要是真的那么忙，会不会累坏身子，这几年他越来越瘦了！” 周伊人看蘅芷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道：“是你自己坚持要来的，如今又惦记的不行，你们女人啊，真是麻烦！” 蘅芷啐了一口，道：“别忘了，你也是女人！” 周伊人似乎才反应过来，道：“哎……所以我才不乐意当女人，近来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麻烦了！” “噗……”蘅芷总算破涕为笑。 周伊人也乐了，问：“总算高兴了，看你刚刚那副样子，还以为你要哭了呢，放心吧，早点处理完这里的事儿，咱们就尽快回去，可别真的走太久，就把男人给丢了！” “宋君戍才不会呢，他除了我，谁也不要！”蘅芷自信地道。 周伊人挑眉，问：“这么相信他？要知道，男人可是自制力很差的，经不起诱惑！” “他经得起，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蘅芷现在是越来越信任宋君戍了，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的考验，如果她现在还怀疑他对自己的心意，那就太傻了。 周伊人笑着看着蘅芷。 “你笑什么？”蘅芷问。 周伊人道：“你真是爱惨了宋君戍吧？每次提到他，就一副有夫万事足的样子！” 蘅芷莞尔一笑，眉眼间都是幸福感。 “是啊，这辈子能遇到他，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我从前从未奢望过有个人能这样爱我！”蘅芷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周伊人道：“嗯，宋君戍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痴情男人，否则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可是……你来这里是为了穆华楠，穆华楠对你而言，算什么呢？” 这还是周伊人第一次问蘅芷这个问题。 蘅芷毫不犹豫地道：“他是我的师兄，也像我的亲人！” 周伊人点头，表示明白了。 蘅芷也没有多解释，她知道周伊人能够理解自己。 紫苏在外面道：“侯爷，周大人，南国马大人派人来邀请你们去用膳了！” “好，这就来！” 蘅芷应了一声，便和周伊人一起出去了。 虽然是在边境小地，马大人也是竭尽全力凑办了许多美味佳肴来款待蘅芷他们。 马大人兴致勃勃地和蘅芷交谈，用那带着浓重口音的宋国官话，让周伊人几次忍不住发笑。 蘅芷却极尽全力地应对着，时不时地还问了一些南蛮当地的风土人情。 酒过三巡之后，蘅芷小心地问道：“听说女王陛下即将大婚，不知是不是真的啊？” 马大人听了，摇头，道：“您就别提了，为了这个事儿，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 蘅芷惊讶地问：“怎么会呢？” “哎……女王也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个男人，可是我们南国的规矩，女王是不能和外族通婚的，可女王一意孤行，竟然将那个男人留在了王宫之中，为了这件事，常常和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 马大人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蘅芷却暗暗高兴，如果是这样，她带走穆华楠的机会就更大了。 “哎……幸好女王还没有独断专行，立刻就准备大婚，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着，但愿女王能够早点想开！”马大人又喝了一口酒，可能也是喝多了，才会和蘅芷说这些话。 蘅芷问：“那那个男人怎么样？” “我只见过一回，是个白白嫩嫩的公子，也不知道女王陛下看上他什么了，既不魁梧也不精干！”马大人似乎对穆华楠不屑地很。 蘅芷注意到，南蛮人黝黑而矮小的居多，可能他们的审美就是如此了吧？看到穆华楠那样肤白貌美大高个儿，反而欣赏不来了。 不过蘅芷觉得，穆华楠那种长相，放眼古今，都是令人痴迷的俊美相貌了。 况且穆华楠不只是长得俊美，气质也好，有一股仙气。 酒宴散了之后，蘅芷也早早地就睡下了，因为太累了。 第二天在马多奇的带领下，蘅芷一行继续往南蛮的王都，大理城赶路。 这一路的景象和宋国大大的不同，充满了异域风情，让蘅芷也倍感新奇，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外张望。 马多奇也常常会来给蘅芷介绍这一路的风土人情和建筑地貌。 南蛮并不像蘅芷开始想的那么落后也蛮，也是有繁华的城镇，有美丽的建筑，又漂亮的桥梁，只是和宋国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而已。 南蛮地方并不大，蘅芷他们走了十来天就到了大理城，还是边走边玩的情况下。 进城之前，马多奇嘱咐蘅芷他们一些见到女王的礼仪，怕蘅芷他们因为不了解情况，而失礼于人前。 女王又派了人在城门口相迎，给了蘅芷最高的贵宾待遇。 还有一些身穿色彩鲜艳衣裳的女子拿着花篮在路边撒花，那些色彩缤纷的鲜花，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蘅芷觉得有趣极了。 “这南国还真是不错的地方啊，到处都是鲜花，哪儿都香香甜甜的！”周伊人都忍不住称赞起来。 紫苏道：“这里气候宜人，四季都有花盛开！” “姑娘也长得漂亮，虽然皮肤都不白，哈哈哈……但是小麦色的美人儿，还是美人儿啊！”周伊人笑呵呵地道。 蘅芷道：“收敛一点，别让人笑话！” “是是是……”周伊人正襟危坐。 紫苏噗嗤笑出来，道：“周大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正经不起来！” “胡说，我可是正经人！”周伊人得意地道。 第536章 觐见女王 进了城之后，蘅芷他们就下了马车，换了南蛮的“藤椅轿子”，被人抬着在街市上走。 因为蘅芷他们特别的穿着打扮，引来了大理城百姓的围观，蘅芷一度觉得自己就像是来展览的大猩猩。 不过周伊人很得意，不时地朝老百姓挥手致意，引来老百姓一阵热情地欢呼，尽管他们说的话，周伊人一句也听不懂。 就在这样的热闹中，蘅芷一行被领入了王宫。 南国的王都也堪称富丽堂皇，白色的墙壁，金色的圆形屋顶，最高处就是女王宫。 蘅芷他们在女王宫门前下来步行，走过九十九级台阶之后，才进入了大殿。 女王一身白色长裙，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王冠，看起来十分美丽大气。 蘅芷也没敢直接盯着人家看，按例给女王行礼。 女王抬手，道：“宋使免礼，一路辛苦，快请坐下说话吧！” 蘅芷谢过之后，在一旁坐下来。 女王打量了一下蘅芷，然后才到：“宋国不愧是上国，人杰地灵，宋使也是仪表堂堂，风度不凡！” “女王过誉了，女王陛下才是人中龙凤，美丽端庄！”蘅芷也回赞道。 女王笑嘻嘻地跟蘅芷寒暄了一番，然后又问候了宋君戍。 蘅芷也一一应答了。 蘅芷有些失望的是，穆华楠并没有出现，也许这个场合，他也不方便出来吧。 终于，女王道：“晚上在王宫里设下宴会，替宋使接风洗尘，请宋使务必赏光！” “多谢女王陛下！”蘅芷起身谢过。 女王点头，让人安排蘅芷他们安顿下来，就直接在王宫里找了一处宫殿，让蘅芷他们入住了。 蘅芷一心惦记着穆华楠，盼望着晚上的宴会能够见到他。 “伊人，你说能不能提前给我师兄通报一声，免得他见到我还认不出来，毕竟我现在该换了妆容！”蘅芷道。 周伊人摇头，道：“我们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楚这里的情况，不敢贸然和穆先生接触，只能随机应变了，即便你晚上见到他本人，也不能随意就相认！” “哎……其实女王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师兄真心喜欢女王，我就不用替他操心了，只可惜……”蘅芷摇头苦叹，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人所愿。 周伊人拍拍她，道：“你能不能少叹气？其实我觉得，你压根儿就不必来淌这个浑水，穆华楠又不是小孩子，他自己做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偏偏要来，现在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听他自己的意思吧！” 蘅芷点头，道：“我懂，可是我欠了师兄那么大的人情，我不能不来这一趟！” “怕是来了，会发现欠的更多！”周伊人嘟囔一句。 蘅芷没有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先休息一下吧，晚上的宴会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真是累死了！”周伊人搪塞过去。 蘅芷也没有多想，便梳洗梳洗就休息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便有人来通知蘅芷他们去宴会的地方，还带来了南国的传统服饰来给蘅芷他们换。 蘅芷等人觉得新奇，便没有拒绝，都穿上了那些精美华丽的南国服饰。 “别说，穿上还挺好看的！”周伊人乐呵呵地道，她也穿的男装。 紫苏穿的是女装，更加飘逸华丽。 “嗯，我觉得紫苏的衣裳好看！”蘅芷评价道。 “那要不我们换换？”紫苏道。 蘅芷摇头，道：“得了，我现在可是男人的身份！”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往宴会的宫殿去了。 宫殿非常气派宽敞，两边摆了至少有二十个小几，南蛮人还是喜欢席地而坐，所以并没有椅子，只在席子上摆了蒲团。 每个小桌上都摆了鲜花，宫殿的墙壁上也用鲜花装点，看起来生气勃勃。 蘅芷来的时候，南蛮的大臣基本上都已经到了，纷纷过来向蘅芷他们打招呼。 蘅芷觉得，南蛮人虽然不是很讲究繁文缛节，但都十分热情好客，倒也让她很自在。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是所有的南蛮官员都会说宋国官话，所以交流起来还挺费劲的。 幸好女王早就派了翻译跟随，也不至于让蘅芷他们陷入完全听不懂的窘境。 最热情的莫过于南蛮女王的叔叔——阳王，他对蘅芷他们不仅非常热情，还多次询问蘅芷和周伊人是否成亲了，似乎有意要讲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们。 蘅芷笑着拒绝了，表示在宋国已经成亲。 阳王颇为遗憾，说自己的女儿生的非常貌美，蘅芷没有艳福。 后来一旁的某位南蛮官员透露，其实阳王的女儿生了一张大饼脸，还特别胖，根本不好看。 周伊人原本还兴致勃勃想去见识一下阳王的美貌女儿，可听了这话，立刻就后悔了。 很快，女王就来了，女王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裙，看起来比早上年轻了许多，也显得平易近人得多。 女王一来，众人便各归各位，给女王行过礼之后，女王表达了对宋使的欢迎，以及对两国继续交好的期盼。 蘅芷却失望地发现，穆华楠还是没有跟女王一起来。 莫非女王并不打算让穆华楠出来见宋国使臣吗？ 这让蘅芷很苦恼，她如何才能早点见到师兄呢？ 女王说完之后，蘅芷代表宋国使团感谢了女王的盛情招待，也大肆赞扬了南蛮的美丽和繁华。 自然是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来，我们共同举杯，敬远道而来的客人！”女王带头举杯。 底下人纷纷起身应和。 接下来就是歌舞表演，和宋国宫廷歌舞也没太大的区别，无非是这里跳的是南蛮风格的舞蹈。 蘅芷无心欣赏，也不想喝酒，就坐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一会儿，马大人过来敬酒了，笑嘻嘻地道：“凤音侯，来……在下敬你一杯，愿你在南国期间，愉快尽兴！” 蘅芷只好与他碰了杯，喝了一口酒。 “哎……我们南国可不兴喝酒还留一半的，喝完喝完……”阳王也过来了，不让蘅芷喝酒喝一半。 蘅芷无奈之下，被迫喝了一杯酒。 第537章 醉酒 阳王还嫌不尽兴，又道：“刚刚那一杯是马大人敬的，这是我敬的，凤音侯可要赏脸啊！” 蘅芷还能说什么，只能喝呗。 两杯酒下肚，蘅芷觉得胃里有些烧灼，虽然这酒纯度不高，可是她一个久病刚愈的人，已经许久没有喝过酒了，自然不胜酒力。 周伊人看不过去，走了过来，替蘅芷打圆场：“你们都别为难我们侯爷了，她不胜酒力，要喝酒找我啊，我陪你们喝个痛快！” “哈哈……周大人豪爽，您别急，自然不会把你忘了，但也不能怠慢了凤音侯啊，你们都是我们南国的客人，今日必须要一醉方休！”阳王坚持要和蘅芷喝酒。 蘅芷委婉拒绝道：“王爷，可不是在下不陪您喝酒，实在是我酒力绵薄，这么重要的场合，要是我酒后失态，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我们南国人可不像你们宋国讲究那么多规矩，在我们这儿喝多了也没事儿，保管有人会把你送回寝宫去！”阳王拍着蘅芷的肩膀，哈哈大笑着。 蘅芷下意识地避开了一下，不想和阳王有太多身体接触。 阳王也没在意，依然劝蘅芷喝酒，还拉来几个南国的官员给蘅芷敬酒。 蘅芷倍感无奈，可是别人一番盛情，她也不能强硬地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喝了许多酒。 周伊人想方设法地帮她挡了不少酒，可不一会儿，蘅芷还是觉得头昏脑涨起来。 “不行了，我得去醒醒酒！”蘅芷对周伊人低声道，她可不能在这里喝多了，否则会出什么意外，都非常棘手。 周伊人点点头，让紫苏扶蘅芷先行出去，然后自己帮她挡住接踵而至的敬酒官员。 “诸位诸位……我们侯爷不胜酒力，去方便方便，来……我陪你们喝！”周伊人举起酒杯，先猛喝了一口。 众人见她如此豪迈，也不禁被感染了，纷纷找她喝酒。 周伊人这几年都和一群老爷们儿混在一起，酒量自然不会差，所以也不惧这些南蛮人。 蘅芷离开酒席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由于喝的不少，又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胃里灼烧得难受。 ”紫苏，我需要一点儿凉水，胃里很不舒服！”蘅芷蹲在一旁，有些虚弱地道。 紫苏道：“那您等一会儿，我让人去准备，您可别乱走！” “嗯，放心，我就在这里，你快去快回！”蘅芷道。 紫苏这才离开了。 蘅芷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里还能听到殿内热闹的声音，有歌舞管弦，也有那些热烈地交谈声和嬉笑声。 蘅芷却无端觉得很寂寞。 她好想宋君戍，如果他在的话，自己也不必被人灌酒，不会这么难受了吧？从前有他的日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似的。 “唔……”蘅芷干呕起来，觉得胃都要翻出来了。 呕了一会儿之后，她精疲力尽地靠在一旁，头有些晕乎乎的，困意不断袭来。 “小芷……” 蘅芷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好重，根本睁不开。 “小芷，这里不能睡！” 蘅芷点点头，她知道不能睡啊，可是她走不动了，好困好困，就很想睡觉。 “小芷，你快离开吧，这里不安全！” 那个声音还在她耳边说话，带着浓浓的关心和担忧。 蘅芷摇头，道：“不……” 她才来，还没见到师兄，怎么能走呢？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要打扰她休息，她已经很难受了，不想听到人在耳边叽叽喳喳。 “小芷，听话……快些离开，越快越好！” “唔……师兄……” 蘅芷想说，她要带师兄一起走，只是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了，说话也完全说不清楚。 “不要管我，我没事的，你得走了！” 蘅芷已经彻底迷糊了，也没有了反应。 不一会儿，紫苏过来了，看到蘅芷倒在地上，已经昏睡过去了，赶紧去将她抱起来。 紫苏让人去通知了周伊人，然后就先带着蘅芷回去他们下榻的宫殿了。 这一晚，整个王宫都热闹非凡，酒宴一直到了深夜还在继续，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大部分都喝多了。 就连女王也喝了不少酒，晕乎乎地被人扶着回了自己的寝宫。 许多大臣喝多了走不了，就索性趴在地上就呼呼大睡，宫人找来毯子替他们盖上，就算完事儿了。 周伊人虽然也喝了很多酒，晕头转向的，但还是努力撑着回去了，她放心不下蘅芷。 好在蘅芷一直由紫苏照顾着，还有一群高手保护着，周伊人回去看她安稳睡下了，才放心回去倒头就睡。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蘅芷觉得头很疼，浑身都酸痛。 “哎哟……真难受，这酒果然是坏东西，不能喝！”蘅芷敲打着自己的脑袋道。 紫苏过来伺候她更衣梳洗，道：“往后不喝了，昨晚你喝多了，就躺在地上睡着了，可把我吓坏了，幸好没遇到坏人！” “这里好歹也是王宫，哪儿来那么多坏人啊！”蘅芷不以为意。 紫苏道：“别说这里不是咱们宋国王宫，就算是宋国王宫也未必没有坏人！” “好了，我那不是喝多了，身不由己吗？我也不想喝的，可是那个阳王太难缠了，总是一个劲儿地拉着我喝，我怕拒绝得太生硬，得罪人，毕竟是来做客的！”蘅芷无奈地道。 紫苏叹息一声，道：“也是，别人都好说话，就那个阳王，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疯卖傻，一会儿去灌你酒，一会儿去灌女王酒，还让女王和你一起喝了那么多酒！” 蘅芷皱眉，问：“后来的事儿我都没什么印象了，他还灌女王酒了？不会吧……女王好歹是他的侄女儿，他干嘛连女王也一起灌啊？” “谁知道呢，那个阳王疯疯癫癫的，没个正经！”紫苏评价道，对阳王似乎有些不满。 蘅芷道：“也许他天生就是个爱玩闹的人，不过他还挺热情的，不是出于恶意吧！” 第538章 参观蛊神殿 蘅芷揉揉头，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喝了紫苏给她准备的汤，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伊人呢，还没起来吗？”蘅芷想起昨晚周伊人也喝了不少酒。 紫苏点头，道：“她昨晚喝的比你还多呢，就算酒量再好，也怕是撑不住，这会儿还呼呼大睡呢！” “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今天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蘅芷道，“女王今天安排我们游览大理城，她不去也没关系！” “嗯，那就让她睡吧，我陪着您就行了！”紫苏道。 蘅芷叹息一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师兄，紫苏……你让他们快点想办法跟师兄取得联系，就算不能光明正大地见面，也要私底下安排我们见面！” 紫苏点头，道：“惊雷他们正在想办法，昨晚趁着举办宴会，他们已经将王宫摸了一遍，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穆先生的下落了！” “那就好……我等的实在心急，虽然这南蛮不像我想的那么不开化，可这里到底不是我们的地方，我不想多待！”蘅芷其实早已归心似箭了。 紫苏看出蘅芷近来越发想要回去，劝道：“您稍微多一点耐心吧，来都来了，为了不引人怀疑，至少也要走完整个出使的过场！” “哎……”蘅芷一声长叹。 紫苏微微摇头，也不多说了，蘅芷自然会想明白的。 收拾了一番之后，女王就派人来接蘅芷她们出宫去游览大理城了。 只是女王昨晚喝多了，又着了凉，没办法出来相陪，就派了阳王和马多奇带蘅芷一行出去游览。 阳王还跟马多奇学了几句宋国官话，热情地和蘅芷打招呼。 大理城的确是颇具风情的城市，简直像是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色彩鲜明艳丽。 经过马大人的介绍，蘅芷才了解，原来大理城也历史悠久，饱经沧桑。 如今的南国，其实也曾经历过许多战乱，留下过许多战争的痕迹，但所幸李朝历代都对大理城保护地较为用心，还遗留着许多古迹。 蘅芷一路听着他们的介绍，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遇到几个胆子大的南蛮姑娘，会朝蘅芷扔花儿。 马大人解释，那是姑娘看上了蘅芷，扔花儿是为了示好，蘅芷只要不理会即可，不必担心。 最后阳王提议带蘅芷她们去大理城最著名的“蛊神殿”。 蘅芷对“蛊”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但又十分好奇，南蛮人的“蛊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神秘又神奇。 蘅芷便带着这样的心情，跟着阳王他们去了蛊神殿。 这是一座高大而雄伟的建筑，远远看着，就有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庄严感。 “进入蛊神殿之后，不可以随便说话，蛊神殿里供养着我们南国最强大的蛊，不可亵渎了，否则蛊神降罪，将会有大祸临头！”阳王千叮咛万嘱咐，希望蘅芷不要冒犯神灵。 蘅芷自然应了，道：“阳王殿下放心，在下定会注意的！” 他们在蛊神殿门外停了下来，就连阳王都亲自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到蛊神殿，神情庄严肃穆，带着十足的敬畏。 蘅芷也努力让自己露出虔诚的样子，不敢东张西望，因为宋君戍中蛊的事儿，让蘅芷对蛊这种神秘的东西，有着本能地恐惧。 而且她也听说过太多蛊的传说，觉得这种东西实在太神秘危险。 一行人徒步走上了一百零八级台阶之后，才登上了蛊神殿的正殿大门，门口站着两个女子，都身穿黑衣，头上裹着黑色的头巾，也是一脸肃穆，不苟言笑。 蘅芷猜测，她们应该就是类似“僧侣”的存在，只是她们供奉的不是菩萨而是蛊神。 “二位神女，有礼了！”阳王很客气地对两个人问候。 两个女子只微微点头，道：“阳王殿下，客气了！” “我奉了女王之命，带两位贵客前来参拜蛊神，还望二位神女应允！”阳王解释道。 二位女子打量了一下蘅芷等人，然后上前一步，在蘅芷身上拍了拍。 紫苏赶紧上前，怕蘅芷受到伤害，阳王立刻解释道：“凤音侯，不必紧张，这是二位神女对您的祈福！” “多谢！”蘅芷冷静了一些，其实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听说那些下蛊的高手，可以通过短暂的身体接触就能给你下蛊。 所以蘅芷还是很提防南蛮人的。 原来这两位女子是蛊神殿专门负责供奉蛊神的“神女”，类似于一切寺庙里的神职人员，在南蛮拥有很高的地位，非常受人尊敬，她们只听命于女王。 因为南蛮女王都是“蛊王”，在继任王位之前，必须要在蛊神殿接受蛊神的考验，通过考验的才能够顺利登基为王，否则就不能够得到南蛮人的认可。 蘅芷对南蛮文化知道的不多，所以每次马大人向她介绍的时候，都能够引起她强烈的兴趣。 几个人进入蛊神殿之后，蘅芷看到了大殿神坛之上，供奉着一只奇怪的“动物”。 准确地来说，这应该是一种图腾，是南蛮人的信仰。 这个动物拥有蛇的身体，毒蝎的尾巴，蜘蛛的腿，黄蜂的头，飞蛾的翅膀…… 几乎是所有有毒昆虫的集合体。 蘅芷看了都觉得有些害怕，尤其是昆虫嘴里伸出来的两颗尖锐的獠牙还有那一双“恶毒”的眼睛，无不彰显着它的恐怖。 马大人和阳王都一脸虔诚的表情，跪下来，给蛊神参拜。 蘅芷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决定入乡随俗，尊重他们的信仰，学者马大人和阳王的样子，给蛊神行大礼。 阳王显得很高兴，对蘅芷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蘅芷完全听不懂的话。 最后马大人翻译道：“阳王殿下说，凤音侯您做得很好，不像燕国的使臣来此，完全不懂尊重蛊神，很没礼貌。凤音侯是值得尊敬的朋友，蛊神一定会庇佑您的！” 蘅芷露出微笑，道：“入乡随俗，虽然我不是南国人，但既然来了南国，就应该尊重你们的神和你们的习俗！” “不愧是礼仪之邦，正是因为宋人如此懂礼数，尊重我们，我们南国也愿意与宋国交好！”马大人笑道。 蘅芷客气了两句，便不再多说。 倒是阳王兴致勃勃，去找那两位神女一通交涉，蘅芷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开始两位神女都摇头，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最后才点头答应了阳王的请求。 第539章 蛊神大人萌萌哒 阳王跑来，对马大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一番话。 马大人点点头，然后对蘅芷道：“凤音侯，阳王邀请您去参见我们蛊神殿供奉的最强大的蛊！” 蘅芷颇为惊讶，很想当场拒绝，毕竟她对蛊真的没有任何好感，只觉得那就是害人的东西。 可是阳王一脸盛情，她如果这么拒绝了，似乎很没礼貌。 蘅芷硬着头皮道：“如果不冒犯的话，在下愿意一睹蛊神的真容！” “不冒犯，不冒犯……这都是经过女王陛下同意的！”马大人解释道。 蘅芷真希望女王陛下不要这么热情慷慨。 两位神女引导着他们进入了另一座神殿，这里要显得冷清安静许多，还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 蘅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自己待会儿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如果她一时没控制住，可能会失态。 失态倒也不怕，最怕就是露出了对“蛊神”的不敬，万一引起报复，那就太惨了。 神女毕恭毕敬地打开一道门。 蘅芷以为她会看到什么特别丑陋危险的东西，没想到这时候，从那道小门里走出来一个胖乎乎，毛茸茸，白如雪求的小玩意儿。 那家伙看起来也不过和小狗狗差不多大，扭着胖乎乎的屁股，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了蘅芷面前。 蘅芷发现，它太像一只玩偶了，毛茸茸的头上，有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直勾勾地看着人，像是充满了好奇心。 阳王和马多奇都一脸正色，神女更是直接跪拜在地上，匍匐在那小东西的两侧。 蘅芷一脸震惊，这不会就是“蛊神”吧？ 传说这南蛮最强大的蛊，就长这个样子？ 简直像一只形状奇特的“小狗”啊，比小狗还要萌呢！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小东西伸出一只爪子，往蘅芷的脚上踩了踩，似乎觉得很好玩，又换了一只爪子，继续踩着玩儿，然后发出类似于“大笑”的声音，非常滑稽，毫无蛊神的威严。 这可把阳王和马大人以及那两个神女给震惊到了。 “蛊神大人，很喜欢凤音侯的样子！”马大人吞了一口口水。 蘅芷下意识地蹲下来，伸出手，想要抚摸小东西。 神女发出一声惊呼，似乎要制止蘅芷，蘅芷被吓到了，赶紧住手，手停在半空中，那小东西竟然歪着脑袋，蹭了蹭蘅芷的手，很享受的样子。 这下，阳王都合不拢嘴了，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鬼一样。 二位神女和马大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久久无法回神。 蘅芷觉得小东西很喜欢被人抚摸，也就放心大胆地摸摸它的头，毛茸茸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嘻嘻……真乖！”蘅芷忘乎所以，以为自己在逗弄一只狗。 小东西也很欢乐，跟蘅芷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儿蹭蹭她的手，一会儿用爪子挠挠蘅芷。 神女们看着蘅芷的眼神都带着不可思议和敬畏。 阳王也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神女对着阳王嘀咕了几句什么，蘅芷没听懂也没听清楚，只知道阳王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马大人也没给蘅芷翻译。 好一会儿，马大人才过来对蘅芷道：“凤音侯，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好！”蘅芷起身。 小东西一把抱住她的腿，竟然不肯放蘅芷走。 神女跪在小东西的身边，诚恳地气球着它，应该是求它放开蘅芷，可是小家伙突然露出凶恶的嘴脸，朝着神女一顿吼叫，把蘅芷都给吓到了。 原来小家伙不只是萌，它也很凶的！ 神女很委屈的看着小家伙。 阳王走过来，对蘅芷叽哩哇啦说着蘅芷完全听不懂的话。 马大人也忙翻译：“阳王殿下说，蛊神很喜欢你，不想让你离开，但是蛊神不可以离开蛊神殿，希望凤音侯能够说服蛊神，让它不要任性！” 蘅芷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好端端就被这小家伙看上了？ “我呀哦怎么说服他？”蘅芷为难地问。 马大人也是一筹莫展，道：“在下也不知道，毕竟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蛊神大人一向都很不喜欢亲近人！” 蘅芷可是半点儿也看不出它不喜欢亲近人，这会儿它还紧紧抱着自己的腿不撒手呢。 蘅芷只好蹲下来，将它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抚道：“蛊神大人，我不能陪你玩了，你要乖乖待在这里啊，因为你是南国最强大的蛊神哦！” 小家伙似乎不懂蘅芷说什么，还跟她撒娇，蹭着蘅芷的脸，发出愉快的声音。 “你乖乖回去吧，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看望你！”蘅芷嘱咐道，然后要把它放下来。 小家伙一落地，就又抱着蘅芷不撒手。 蘅芷倍感无奈，摊摊手，对马大人道：“您看到了吧，我也没有办法说服他！” 马大人头疼极了，看着阳王，阳王又看着两位负责照顾蛊神的神女。 神女面面相觑，显然她们也是无计可施。 “这可怎么办呢？我也不能把它带着走啊，我哪儿有那么大的勇气！”蘅芷对马大人道。 马大人尴尬地笑道：“是不可能让您带走的，蛊神大人除非有重大的庆典，否则是绝不会离开蛊神殿的！” “那我总不能留下来陪他吧？这也是不现实的！”蘅芷道。 马大人眼神一亮，道：“对啊，您留下来陪伴蛊神大人吧！” “这怎么可能呢？我就算现在留下来，早晚也是要离开南国回宋国的！”蘅芷摇头，表示不可能。 马大人道：“不，我的意思是，现在您留下来，蛊神大人晚上也是要睡觉的，等他睡着了，您再离开即可！” 蘅芷本想拒绝的，可是小家伙一直抱着她的腿部撒手，还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里都是浓浓的眷恋。 蘅芷都心软了。 “好吧，那你和他们商议一下！”蘅芷无奈答应了。 马大人立刻将自己的建议告诉了阳王和两位神女。 他们开始也很犹豫，毕竟蘅芷不是南国人，不可以长时间逗留在神殿里，让她参见蛊神已经是破了例了。 可现在这种情形，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否则他们就得让蛊神离开蛊神殿。 第540章 被赖上了 马大人道：“凤音侯，只能让您受累了，再陪伴蛊神大人一段时间，等蛊神大人入睡了，在下会亲自迎接您回宫的！”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想让我的随从陪我一起留下来，可以吗？”蘅芷不想单独行动，在这里实在没有安全感。 马大人将蘅芷的请求告诉了阳王和两位神女，神女立刻摇头，阳王也不敢答应。 “为什么不行呢？”蘅芷问。 马大人解释道：“蛊神殿只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才能够破例进入，更何况，蛊神大人的脾气并不好，万一遇到不喜欢的生人，可能会发怒，到时候谁也控制不了场面！” 马大人的话很委婉，蘅芷却听明白了，小家伙毕竟是强大的蛊，如果发怒了，可能会死很多人吧。 但是蘅芷看着它这幅样子，完全无法把它和可怕的蛊联系到一起啊，实在是萌出血的小东西，让人很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哎！ 最后蘅芷只让紫苏他们在外面等候自己，马大人和阳王也先出去了，神女只留下来了一个。 蘅芷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小家伙的精力十分旺盛，一会儿跑来跑去，一会儿跳上跳下，跟蘅芷玩得特别疯狂，可把那位留下来照顾它的神女给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发出奇怪的呼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家伙才觉得疲倦了，窝在蘅芷的怀里，昏昏欲睡。 蘅芷看着它的样子，心也软化了，觉得它可能是平常太寂寞了，又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没人陪它玩耍，才会这么依恋自己这个陌生人。 等小家伙彻底睡着了之后，神女才将它接过去，一脸小心翼翼地送入了那道门里。 蘅芷松了一口气，也出去了。 出去之后，天色竟然已经晚了，紫苏一脸焦灼地等着她，看到她平安无事走出来，赶紧过来，问：“怎么这么久啊？担心死我了！” “没事儿了，那个蛊神大人，是个贪玩的家伙，这会儿睡着了我才能走，否则就抱着我不撒手呢！”蘅芷失笑道。 紫苏道：“可担心死我们了，您一个人在里面，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们可就罪过大了，我和惊雷几次想要闯进去，都被人拦住了，这里可诡异的很！” “也不能强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神殿，比王宫的守备也不差了，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地出来了吗？走吧……”蘅芷道。 马大人果然在外面迎接她，蘅芷上了马车，也疲惫地靠着紫苏睡过去了。 到了王宫里才被紫苏喊起来。 蘅芷由于太累了，也只是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就洗漱睡下了，都没有问周伊人的下落。 第二天，蘅芷是被一阵瘙痒给弄醒的，她睁开眼，竟然看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呀……”蘅芷大惊，发现那家伙竟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还一副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你怎么跟来了？你这是要害死我啊，要是被人发现你在我这里，我可就成了盗宝贼了！”蘅芷非常头疼地道。 小家伙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样子越发可爱了，看到蘅芷，竟然亲热地蹭着她，很开心的样子。 蘅芷却笑不出来，道：“我还是送你去见女王吧，怕是这会儿已经找你找疯了吧？你也太不负责了，好好地当你的蛊神不好吗？跟着我乱跑什么？” 小家伙依然赖在蘅芷身上不下来，很享受蘅芷的怀抱。 蘅芷喊来紫苏，紫苏看到小家伙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问：“侯爷，您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个小家伙？这是猫还是狗啊？” 小家伙立刻露出严肃脸，冲紫苏龇牙，显然是不高兴了。 紫苏被他这副拟人化的表情给逗乐了，笑着道：“竟然能够听得懂我们说话哎，好有灵性！” 小家伙得意地昂着头，然后撇过头不理紫苏了。 蘅芷被它弄得哭笑不得，道：“这可不是阿猫阿狗，这是南国的神！” “什么？”紫苏惊得目瞪口呆，“神？什么神啊？” “蛊神啊，你忘了我昨天在蛊神殿被他们的蛊神给缠住的事儿了？”蘅芷道。 紫苏指着小家伙问：“它……就是蛊神？” “可不是么，就是它，看不出来吧？我才见到它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我以为是个多么恐怖的东西，结果长得这么可爱，嗯……其实也还好哦，这么可爱，才值得被人捧在手心里啊！”蘅芷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笑嘻嘻地道。 小家伙用鼻子碰了碰蘅芷的脸，表示亲昵。 “太不可思议了，它真的很喜欢您！”紫苏充满惊奇地道。 蘅芷道：“喜欢我可未必是好事，它的身份太特殊了，如果被南国人知道它这么依赖我，我恐怕就有麻烦缠身了！” “说的也对，昨个儿就被它拖住了，若是它继续这么缠着您，怕是要将你也困在蛊神殿里陪它一辈子了！”紫苏担忧地道。 小家伙回头，看了一眼紫苏，眼神很愤怒的样子。 紫苏哭丧着脸，道：“你别瞪我啊，如果你不是什么蛊神倒也罢了，说不定女王大人一高兴，将你送给我们侯爷，你还可以跟着我们回宋国，可是你是人家的蛊神，我们总不能把你带着走吧？” 小家伙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就抱着蘅芷不撒手，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蘅芷。 紫苏摊摊手，道：“侯爷，您瞧吧，这下麻烦可小不了！” 蘅芷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最后道：“不管怎么样，先带它去见女王，让女王自己想办法吧！” 这时候蘅芷忽然想起周伊人来，问：“伊人呢？怎么都没见到她？” “啊……你不说我也忘了，到现在也没见到她人呢，我去问问吧？”紫苏道。 “不必了，她可能是去找某人了，我们先去见女王，先把这蛊神的事儿给解决了，再找她！”蘅芷道。 紫苏点点头，便和蘅芷一起去见女王了。 要见女王也不是立刻就能见的，因为女王生病了，还卧床休息呢。 进去通报的人好一会儿才出来，然后让蘅芷进去。 第541章 蛊神大人发怒了 蘅芷没敢告诉别人，蛊神就在她怀里，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用斗篷将它护住，不让人发现。 进了女王寝殿，感觉到十分安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蘅芷忽然想，穆华楠会不会在这里呢？ 她既希望能见到他，又不希望在女王寝宫见到他，如果在这里看到他，就意味着他和女王的关系已经到了很深入的地步了吧？ 那她就很为难了，带他走还是不带他走，就变成了大难题。 蘅芷甩开这些杂念，告诉自己，现在找女王可不是为了穆华楠的事儿，是要解决怀中的小麻烦。 女王果然是病了，床幔放下来，只隐约看到里面有人躺着，也看不清。 蘅芷恭敬地给女王行礼，女王的侍女替女王开口道：“凤音侯免礼，女王陛下身子不适，不宜面客，请凤音侯勿怪！” “不敢，是在下唐突前来，还请女王恕罪！”蘅芷道。 “凤音侯说有要事禀告女王陛下，不知是什么事？”侍女问。 蘅芷敞开自己的斗篷，露出小家伙，它竟然在蘅芷的臂弯里睡着了。 侍女一脸震惊，显然她也认得蛊神。 “这……这……”侍女惊得说不出话来。 女王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侍女赶紧正色，问：“凤音侯，这是怎么回事儿？蛊神大人为何在您这里？” “我也不清楚，昨日我去了一趟蛊神殿，遇见它，陪着它玩了很久，等它入睡之后，我就离开了，今早醒来，它就在我的床上，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来的！”蘅芷一脸无辜，表示自己并没有想要对蛊神怎么样。 侍女也露出很为难很不知所措的样子。 “恳请女王拿个主意，蛊神大人现在赖着我不肯走，我该如何是好？是我直接送回蛊神殿，还是交给女王陛下处置？”蘅芷问。 侍女掀开幔子，走了进去，蘅芷只听到里面低声的交谈，并不知道她们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那位侍女又走出来，对蘅芷道：“女王陛下说，让您将蛊神大人交给她即可！” “哦，那太好了，拜托你了！”蘅芷将睡着的小家伙捧出来，准备交给这个侍女。 侍女也伸出手去接，就在这一霎那，蛊神忽然醒来，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一巴掌打向了侍女。 侍女吃痛倒地，然后抽搐起来。 蘅芷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身体微微颤抖，然后看着毛茸茸的小东西，有一股寒意从心底浮起来。 原来它真的是很可怕的生物。 小家伙回头，看到蘅芷一脸惊恐，似乎很委屈，眼里水汪汪的，然后要蹭蘅芷。 蘅芷吞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心跳有些急速。 “你……杀人了！”蘅芷看到那侍女抽搐了一会儿，就再也动不了了，这样的场面，让蘅芷对这个蛊神已经爱不起来了。 这么随便一爪子就能把人拍死的可怕生物，就算长得再萌，也无法让她产生宠爱之心。 其他侍女赶紧过来，先毕恭毕敬地给小家伙磕了头，然后才将那个侍女的尸体给拖出去了。 里面的女王依然无动于衷。 蘅芷抱着小家伙，尴尬地立在原地，她还是没能接受眼前的情况。 “呜呜呜……”小家伙发出悲伤的哭声，似乎对蘅芷突然变化的态度感到很难过。 蘅芷看到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回想到刚刚那一幕，觉得它似乎是一只精神分裂的家伙，否则怎么能同时具备这么截然不同的两面呢？ 蘅芷对着幔子里面问：“女……女王陛下，现在该怎么办？” 里面久久沉默，显然女王陛下也不知道如何处置眼前的情况。 又一个侍女从里面走出来，她也会说宋国官话，然后对蘅芷道：“女王陛下说，既然蛊神大人不愿意，还是不能勉强，她待会儿会通知蛊神殿，让神女过来接蛊神大人回去，暂时就还由您负责照顾蛊神大人！” 蘅芷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很害怕这家伙的脾气，可是目前看来，它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应该不会突然发怒打死她吧？ 蘅芷无奈地退出了女王寝宫，将小家伙抱着走。 “侯爷，小家伙交给女王了？”等在外面的紫苏问。 蘅芷摇头，道：“还在呢，刚刚一个宫女要将它抱走，被它一爪子拍死了！” 蘅芷哭丧着脸，觉得自己好像招惹了了不起的麻烦。 她真是衰透了，只不过去参观了一下蛊神殿，就招惹来一个这么可怕的麻烦。 紫苏吃惊不已，问：“真的是……一爪子就拍死了吗？” “我还能说假话吗？这家伙的力量也太可怕了，而且喜怒无常的，我还真有些担心！”蘅芷惴惴不安地道。 紫苏问：“那要不……先交给我抱着吧！” 小家伙立刻往蘅芷怀里钻，显然不乐意跟着紫苏。 蘅芷见状，道：“算了，它现在似乎只愿意跟着我，应该不会伤害我，反倒是别人碰它，可能引起它发怒！” “嗯，也只好这样了，没想到它这么粘你！”紫苏无奈摇头。 蘅芷回到所居住的宫殿的时候，周伊人还是没有过来找她。 蘅芷派紫苏去找她，紫苏回来说，周伊人还睡着，根本叫不醒。 蘅芷觉得不对劲，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还能继续睡得？ “我去看看！”蘅芷皱眉，决定亲自去看周伊人。 进了周伊人的房间，果然见到她睡得很熟，还发出轻微的鼾声，蘅芷用手探探她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又替她把了脉，一切正常。 蘅芷推搡了她几下，周伊人换了个姿势，又睡了，根本没有半点儿醒来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儿？”蘅芷非常纳闷。 “伊人……伊人……”蘅芷大声地喊了几下，周伊人也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呼呼大睡。 “不对劲，紫苏……伊人可能出事儿了！”蘅芷脸色立刻僵了，没有人会睡得这么死的，况且周伊人的警觉性一向很高，她可是特种兵出身，怎么可能在别人进入她的房间这么久，都还没有任何反应呢？ 第542章 原来是救她 紫苏叶预感到事情不对，道：“说起来……也许从那天夜里开始，周大人就一直没有醒来过！” “我们遭到算计了吗？可是……我为什么没事儿，伊人却中招了呢？”蘅芷觉得很诧异。 如果南蛮人有意要害她们，应该先从自己下手吧？毕竟伊人只是使团的副使官。 紫苏也很不解，道：“我们其他人都没事儿，就周大人中招了，可能并非是针对我们，也许是误伤，也许……周大人在这里有仇家？” “应该不会有仇家，伊人也是第一次来南蛮，此前也没有和南蛮人接触过！”蘅芷对此非常有信心。 从前病恹恹的周伊人根本不可能离开过王都，而且周相夫妇也把她保护地非常好，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乱七八糟的人。 后来周伊人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儿，蘅芷几乎都知道。 “那就可能是误伤了，我记得那晚您离开酒席之后，一直都是周大人在应付那帮南国官员！”紫苏道。 蘅芷皱眉，问：“那晚的酒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说起来……女王陛下好像也从那晚开始就一直没出现过了，我刚刚去的时候，也没听到女王说过话，一直都是宫女出来的，我以为女王生病，不方便！” 紫苏额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问：“会不会女王和周大人一样？也昏睡不醒呢？” 蘅芷摇头，道：“我不清楚，但非常有可能，只是……南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女王怎么会被人害了呢？而且也一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表面实在太平静了！” “表面越平静，有可能事态越严重！”紫苏推测道。 蘅芷也点点头，道：“如果女王真的被害了，那我们也会有麻烦的，宋国和南蛮交情不错，我们临走前，殿下也说过，两年前女王来了一趟宋国，他和女王就有了协议，以后互为盟友，如果南国出现了内乱，我们恐怕也要受牵连了！” 紫苏满面愁容，这次虽然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周伊人还率先被暗算了。 “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伊人给唤醒，她不能一直这么睡着，还要靠她和兰贞联络呢！”蘅芷道。 如果和兰贞失去联系，那麻烦就更大了。 紫苏一筹莫展，道：“怎么唤醒她呢？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一只睡着不醒！” 蘅芷问：“莫非又是中蛊了？” 在南蛮这种地方，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了。 “可是女王不是南蛮的蛊王吗？她怎么会中蛊呢？”紫苏不解。 蘅芷也觉得奇怪，道：“或许……女王那晚也没有防备，被人钻了空子，不是蛊王就不会中蛊吧？” “说不好，这南蛮实在诡异得很，让人防不胜防！”紫苏都有点头疼了。 蘅芷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很忧虑，但又没办法，现在穆华楠还没找到，先把周伊人给搭上了，真是让她倍感心忧。 蘅芷正在为难的时候，怀中的小东西忽然挣扎起来。 蘅芷疑惑地看着它，问：“怎么了你？别乱动！” “呜呜呜……咦咦咦……”小家伙还是一个劲儿地扭动胖乎乎的小身子。 蘅芷皱眉，问：“你怎么了？”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烂漫。 蘅芷发现它还在挣扎，紫苏担忧地问：“它不会又要杀人了吧？” “赶紧抱走！”蘅芷生怕它伤到周伊人，转过身要抱走它。 没想到还是被它挣脱了，这家伙力气非常大，简直怪力惊人。 然后蘅芷和紫苏眼睁睁看着它扑向了周伊人，蘅芷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所有的声音被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她以为周伊人完了。 没想到小家伙并没有打周伊人，反而在她嘴边闻了闻，然后发出了凶狠的呜呜声。 “蛊神，不可以这样！”蘅芷扑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候，紫苏拉住了她，道：“不可以！” 蘅芷挣扎，道：“不能让它伤了伊人！” 紫苏不肯放开蘅芷，怕她激怒了蛊神，被打死。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家伙凶狠的呜呜声之后，一只黑色的虫子，竟然从周伊人的鼻子里钻了出来。 紫苏和蘅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虫子刚刚出现，就被小家伙一爪子拍死了。 蘅芷和紫苏目瞪口呆。 “所以……它是去救伊人的？”蘅芷问紫苏。 紫苏傻愣愣地道：“看样子，是这样！” 果然，很快，周伊人打了个哈欠，从沉睡中醒了过来，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样子，是睡得很舒坦。 “哎呀……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真……哎？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周伊人睁开眼，看到蘅芷和紫苏，表示很惊讶。 蘅芷一脸无奈，道：“你都睡了两天了！” 周伊人张大嘴巴，完全不相信，道：“不可能，我最多睡了五个时辰！” “还五个时辰呢，现在距离宴会那晚，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蘅芷道。 周伊人不相信地看着紫苏，以为蘅芷跟她开玩笑，没想到紫苏点点头，表示是真相。 “你中蛊了！”紫苏指了指周伊人身上那只被蛊神踩死的小虫子。 周伊人才发现，自己旁边坐着一只奇怪的毛茸茸。 “这是你新领养的宠物吗？”周伊人问蘅芷。 小家伙龇牙，露出生气的样子，显然不高兴被叫“宠物”，它可是伟大的蛊神大人。 蘅芷吓了一跳，赶紧过去伸手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安抚道：“别生气，她是我的好朋友，你可别乱来！” 小家伙到了蘅芷怀里就异常乖巧，温顺地和小狗狗没区别。 周伊人非常惊奇，问：“你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取名字了吗？” 蘅芷将下家伙的来历解释了一番，让周伊人也颇感无语。 “所以……它这是赖上你了？”周伊人问。 小家伙又龇牙了，表示很生气。 “我说你别动不动就对我龇牙咧嘴的，虽然你是什么蛊神，但我可不怕你，不乖就打你屁股！”周伊人竟然威胁起小家伙了。 第543章 小毛球 蘅芷吓得赶紧道：“你可别小看它，它一爪子能怕死人，刚刚我就亲眼看到女王的宫女被她打死了，求求你收敛一点，蛊神的确不能随便惹的！” “真的这么厉害？”周伊人疑惑地看着毛茸茸的小东西。 蘅芷点头，道：“我骗你干什么，你以为南蛮人真的会对着一个毫无威慑力的毛球顶礼膜拜吗？它自然有着神秘的力量，否则怎么可能被封为蛊神呢？” “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样的外表，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周伊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家伙又张牙舞爪地威胁周伊人，仿佛在说，不许笑本蛊神大人。 蘅芷抱紧它，道：“她和你开玩笑呢，别当真，你脾气也稍微收敛一点，否则我会被你吓到的！” 这样一说之后，小家伙又安分了起来，还蹭了蹭蘅芷的下巴，仿佛在安抚她。 周伊人发现这家伙真的很有灵性，道：“它好像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啊，太有灵性了！” 蘅芷点头，道：“是啊，的确是很有灵性！”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难道一直带着它？南蛮人能让你带走吗？”周伊人问。 “肯定不能啊，我现在照顾它一会儿，等蛊神殿的人来了，将它接回去！”蘅芷道。 小家伙又扭动了身体，发出两声呜呜叫。 周伊人问：“我中蛊了，刚刚是这家伙帮我解蛊的？” “嗯，蛊虫从你身体里跑出来了，好像是被它吓出来的！”蘅芷解释道。 “妈的，好恶心！”周伊人啐了一口。 紫苏笑道：“刚刚我们还以为它要伤害你，没想到是去救你的，这蛊神还是很厉害的！” 小家伙得意地看了一眼紫苏，然后昂起头来，表示很受用。 “谢谢你了，小毛球！”周伊人竟然给小家伙起了个名字，还是这种给宠物用的名字。 小家伙不满地看了一眼周伊人，眼神相当凶恶。 “别瞪我，你看你长得毛茸茸的，这个名字多适合你！”周伊人笑道。 蘅芷无奈地道：“你就别逗它了，南蛮人见到它都会下跪参拜的，你还给它乱取名字，万一被南蛮人听到了，又要惹麻烦！” “好好好，我不乱喊了，蛊神大人，行了吧？”周伊人投降了。 小家伙这才满意地哼了哼，然后不理周伊人，窝在蘅芷怀里睡大觉了。 蘅芷问周伊人：“你那天晚上接触了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下蛊？” “我……不记得了，那晚上人太多了，来敬酒的也很多，有的我连是谁都不知道，喝到后来，大家都醉了！”周伊人也是糊里糊涂的。 蘅芷料想她也不清楚。 这个人必然是接触过女王又接触了周伊人，可是宴会上这样的人也必然不少。 蘅芷道：“伊人，我们恐怕遇到麻烦了！” “怎么了？”周伊人一脸不解。 “我怀疑女王也被人暗算了，自从那晚之后，我们都没有再见到女王，今天我去找她，她也一直没有出现，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蘅芷脸色沉重地道。 周伊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道：“那我们还是立刻离开王宫吧，有什么事儿也比待在这里好！” “可是我还没有见到师兄！”蘅芷十分为难。 周伊人皱眉，道：“如果还么找到，说明人已经不在王宫里了，既然如此，何不出去找找看呢？” “不在王宫吗？”蘅芷有些疑惑。 紫苏道：“惊云将王宫已经大致摸清楚了，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穆先生的下落，我们也怀疑，要么就是被隐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要么就已经不在宫中了！” “好端端的，为何会被藏在隐秘的地方呢，除非师兄也被人控制住了！”蘅芷非常担心这一点，女王如果出事了，在这南蛮，还有谁能保护师兄的安全？ 如果在宫外的话，大理城也不小，蘅芷觉得自己带来的人可能并不足以短时间内找到穆华楠的下落。 “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要去宫外找找，按理说，我们来南蛮的消息，穆华楠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为什么没有主动与我们联系呢？”周伊人很疑惑不解。 蘅芷也觉得奇怪，虽然她并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前来的，但是以师兄的聪慧，应该能够猜得到，宋国使臣来南蛮，必然有她的消息。 “难道说，穆先生也遇到了什么麻烦？”紫苏猜测道。 蘅芷最担心的莫过于此了。 “算了，还是别瞎猜了，现在就是赶紧离开王宫，先确保我们自己的安全，然后才能想办法找到穆华楠！”周伊人还是冷静的。 蘅芷点头，她并非冲动固执的人，知道怎样做才是最正确的。 如果她们都陷入了危机，就算找到了穆华楠也没有意义，很可能是大家绑在一起死。 做出了决定之后，蘅芷决定不动声色地离开。 不过很快，蛊神殿那两位神女就来找蘅芷了，目的当然是为了蛊神。 神女们来的时候，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蘅芷，仿佛蘅芷是窃贼似的，这让蘅芷十分不爽。 “蛊神大人，请跟随我们回去吧！”神女跪伏在地，态度无比虔诚。 小家伙正睡得舒服，被打扰了，十分不开心，怒目瞪着她二人。 “蛊神大人，请您随我们回神殿吧！” 小家伙有点炸毛了，要不是蘅芷极力抱紧它，可能这会儿又闹脾气打人了。 “你们别那么紧张，它没睡好，被你们打搅了，很不开心，你们慢慢来！”蘅芷劝道，她可不希望蛊神再当着自己的面杀人了。 其中一位神女非常不满地看了一眼蘅芷，道：“蛊神大人是不能随意离开神殿的，如果不是你去神殿诱惑了他，蛊神大人就不会任性地到处乱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去神殿是经过女王陛下和阳王殿下同意的，若非盛情难却，我也不会进蛊神殿，现在怎么怪起我了？更何况，蛊神是自己出来的，又不是我私自把它带走的，你们没有看好它，是你们自己失职吧？” 第544章 出宫失败 蘅芷非常恼火，将她一通训斥了。 那神女却似乎很不悦，语气不善地道：“蛊神大人从未有过这样的行为，定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它对你产生了依恋，你一个外族人，是不能如此亲近蛊神大人的！” “呵……老鹰不管管起小鸡儿来了？你有本事就别让它亲近我们侯爷啊，真是莫名其妙了！”周伊人火大了。 “大胆，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们可知自己冒犯了什么人？”神女怒了，开始威胁蘅芷和周伊人。 蘅芷有些担心，这蛊神殿的人，肯定都是会蛊术的，万一真的被她们仇视了，可能会被下蛊。 “算了，伊人，不要和她们争了！”蘅芷准备息事宁人。 “快将蛊神大人交给我们，否则我们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没想到蘅芷的退让，没换来人家的谅解，反而让她变本加厉地猖狂起来。 这让周伊人十分愤怒，道：“交给你们？好啊……自己动手啊！” 蘅芷也很生气，索性摊开手，道：“请你们带走蛊神吧！” 神女上前来，伸出手，在手接触到蛊神的那一刹，蛊神忽然出手，爪子狠狠打在了神女的胳膊上。 顿时，神女惨叫一声，胳膊直接断了，耷拉在那里，看起来十分诡异。 “啊……啊……”神女抱着自己的胳膊，痛苦地惨叫。 另外一个神女赶紧跪下，匍匐在地，嘴里不断求饶。 小家伙眼神很凶狠，让人不敢直视，爪子在空中挥舞了两下，颇具威胁之意。 蘅芷叹息一声，知道它依然不肯跟着别人走。 “蛊神，你是不是想要留在我身边？”蘅芷问。 下家伙点点头，竟然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你要明白，你是南国的蛊神，她们不会让你跟着我的，我不是你们的族人，你明白吗？”蘅芷问。 小家伙有些迷惑不解，但还是抱住了蘅芷的胳膊，大概是想表达，自己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决心。 那两个神女都吓得在地上哆嗦，蛊神转过头，对她们发出警告的嘶吼，让两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周伊人颇为得意，偷偷对蛊神比了个大拇指，赞它很懂事。 蘅芷瞥了她们一眼，道：“你们看到了，不关我的事儿，它不肯跟你们走的！” 两个神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还是带她先回去治伤吧，等你们有了切实可行的办法再来找我，我今天可是亲眼看它发脾气杀了人，你们也不是不怕死！”蘅芷提醒道。 两个人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小家伙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似乎为能把这两个人赶走感到很高兴。 蘅芷拍拍它的头，道：“还是不要随便伤人啊，万一又把人给打死了怎么办？杀人可是不好的行为哦！” 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 等那两个神女走后，蘅芷又让王宫的宫女去回禀女王，说神女无法说服蛊神离开蘅芷，所以蘅芷会暂且照顾蛊神，直到蛊神殿有办法劝服蛊神回去。 趁此机会，蘅芷也和周伊人计划着偷偷离开王宫，因为她们担心女王已经被人控制了，一旦她们要离开，也会被人控制。 本来惊雷和惊云他们也都被拦在了宫外，住在宫外的行馆里，蘅芷和周伊人以及紫苏想出宫与他们汇合。 当她们三人即将离开王宫的时候，却被人阻拦了。 “宋使，这会儿怎么要出宫去啊？” 来的是马大人。 蘅芷赶紧解释道：“是马大人啊，不瞒您说，我们遇到一点麻烦，想出宫去一趟！” “哦？什么麻烦？在下是否能帮忙？”马大人问。 蘅芷低声道：“蛊神偷跑出了神殿，来找我了，怎么劝都不肯回去，我想着带它出宫，找机会将它送回蛊神殿！” 马大人一惊，下意识地东张西望，然后问：“怎么会这样呢？蛊神从不会轻易离开蛊神殿！” “我也不知道啊，实在太为难我了，马大人，要不……您将它送回去？”蘅芷故意露出斗篷里正欲发飙的蛊神。 马大人哪有那个勇气，赶紧摇头，道：“不敢不敢……在下不敢冒犯蛊神大人！” “那还是我亲自将它送回去才行，马大人，他们不让我出宫，不知您可否帮忙说一说？”蘅芷指着面前的侍卫。 马大人问：“难道您没有经过女王陛下的同意吗？没有人给您出宫的令牌？” “没有，女王陛下似乎身体很不舒服，我已经为这件事去打扰过她一次了，不好再去第二次，蛊神殿的二位神女也来过，无法说服蛊神大人随她们回去，还被蛊神给打伤了，现在只有我自己去跑一趟了！”蘅芷一脸为难地道。 马大人听了，也觉得十分棘手，道：“好吧，那就用我的通行令牌吧！” 说着，马大人就要掏出令牌来。 正在此时，阳王也来了。 蘅芷心想，还真是巧，想偷偷出个宫，竟还老碰到熟人。 阳王又热情地过来打招呼，马大人还是给他当翻译。 蘅芷也和他寒暄了起来，并将自己刚刚和马大人说的话，又对阳王说了一遍。 阳王听了之后，对马大人一通叽叽咕咕地说。 马大人翻译道：“阳王殿下的意思是，既然蛊神大人不愿意离开凤音侯，那就暂时由凤音侯代为照顾侍奉蛊神大人，等蛊神大人愿意回神殿的时候，再由蛊神殿的人亲自迎接，到时候必然会重谢凤音侯！” “如果它一直不肯回去呢？”蘅芷问。 马大人也如实翻译了蘅芷的话给阳王听。 阳王的意思是，蛊神大人最终还是会回蛊神殿的，只是一时贪玩而已，不必紧张，还劝蘅芷留在王宫。 蘅芷再三要求要出宫去，阳王竟然还是不答应，似乎执意要让蘅芷留在宫内。 这引起了蘅芷的警觉。 莫非阳王有问题吗？难道女王的事儿，也是阳王操作的？ 可是也不对啊，阳王是女王的亲叔叔，他为什么要伤害女王？ 马大人将阳王的意思转达给蘅芷，道：“阳王殿下说了，希望凤音侯暂时留在宫内，宫外最近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出入，已经在大理城闹了许多事情，外面不安全，怕凤音侯遇到什么意外，那就无法对宋国交代了！” 第545章 女王要大婚 蘅芷对这个话，可不是很相信。 但既然对方极力阻止她出宫，她也不能强行闯出去，于是还是乖乖跟着阳王回了王宫。 刚回去不久，女王就派人来请蘅芷过去。 蘅芷不知道女王为什么找自己，而且……她一直以为女王昏迷不醒，带着好奇心，蘅芷还是去了，因为有蛊神在身边，蘅芷反而不担心有人给自己下蛊了。 蛊神是最强大的蛊，其他蛊遇到蛊神，都只有乖乖臣服的份儿。 蘅芷带着小家伙去了女王寝宫，这一次，竟然见到了女王本人了。 女王已经穿戴妥帖，坐在了那里等候着蘅芷。 蘅芷想给女王行礼，却被女王制止了，道：“您现在抱着蛊神，不宜给任何人行礼！” 蘅芷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用处，可以不用给别人行礼了。 “多谢女王！”蘅芷还是客气了一下。 女王摇头，道：“不必言谢，我们南国人都非常尊敬蛊神，崇拜蛊神，即便是我，也要对蛊神保持敬畏之心！” 蘅芷觉得怀里的小家伙开始膨胀了，眼神里都是得意，似乎在跟蘅芷炫耀它的本事。 蘅芷非常无语。 女王接着道：“听说蛊神殿的神女也无法带走蛊神？” “嗯，来过了，蛊神还伤了其中一个神女！”蘅芷道。 女王微微蹙眉，问：“蛊神大人为何对您如此钟情呢？它是非常不喜欢亲近人的，一直住在蛊神殿的内殿里，就算是负责照顾它的神女，它也不愿意亲近，不让她们碰触！”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缘吧，反正它第一眼见到我，就对我很友善！”蘅芷也不理解原因。 女王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现在暂时也不能勉强它离开你，只能先有你照顾了，可是请你务必答应我，不要离开王宫，蛊神大人不住在神殿，也要住在王宫里，若是让外面人知道蛊神大人迷恋着一个外族人，对您不是一件好事！” 女王的提醒，让蘅芷也有点惴惴不安。 可是如果穆华楠在宫外，她也还是想要离开王宫去找他的。 不过既然女王没事，说明王宫也还安全，暂时不能离开也不要紧，让惊雷和惊云在宫外继续寻找穆华楠的下落。 蘅芷欣然同意了女王的提议，暂时留在宫里，哪儿也不出去。 “为了避免更多人知道蛊神大人在您身边的事情，希望凤音侯能够留在自己的宫殿，不要到处走动，毕竟王宫里人多眼杂，如果有人乱说话，或许消息会走漏出去！”女王又补充了一句。 蘅芷问：“可是……” 女王疑惑地看着蘅芷，蘅芷无奈道：“算了，暂时我就不到处走了，等蛊神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多谢凤音侯，您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女王赞扬了蘅芷的行为。 蘅芷只能报以微笑，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她总觉得女王有些古怪，难不成是她多心了吗？早上明明还不能见人，怎么这会儿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病好得也太快了一些吧？ 女王接着道：“凤音侯，说起来，我也有一件重要的喜事想要宣布，你们来的还真是巧，这件事多亏了你们太子殿下玉成，只可惜太子殿下没能亲自来南国！” 蘅芷心里一惊，莫非女王说的是穆华楠的事儿？ 蘅芷故作平静地问：“女王陛下，您说的喜事儿，是什么喜事儿？” “自然是我要大婚了！”女王笑容满面地道。 蘅芷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报之以微笑，却觉得嘴角有千斤重似的，问：“哦？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是谁有幸能够得到女王陛下的垂青？在下想，一定是个绝世美男子吧？” “凤音侯所料不错，看来你们殿下并未详细跟你介绍过，此人正是名满天下的穆华楠穆先生，也是贵国太子妃的师兄，想必凤音侯定然听说过！”女王看着蘅芷道。 蘅芷点头，道：“的确听说过，穆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我来的时候，听马大人说过，女王陛下的成亲对象必须是南国人，不可与异族通婚，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女王露出一抹冷笑，道：“那些陈旧的观念早就该改改了，我要和谁成亲，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别人干涉！” 如果女王要嫁的人不是穆华楠，或者说，如果穆华楠和女王是真心相爱，那么蘅芷一定会为女王的勇气鼓掌。 可现在，她只有满满地担忧，心头百转千回。 穆华楠如果出于无奈和女王成亲了，他们谁都不会觉得幸福的。 “女王陛下真是好魄力，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如果遭到贵国大臣的反对，女王陛下能否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呢？”蘅芷担忧地问。 女王起身，板着脸，道：“谁也没有办法阻止我！” 蘅芷想了想，道：“在下一直仰慕穆先生，却无缘得见一面，既然女王陛下不日即将和穆先生结成佳偶，不知女王陛下是否能满足在下的心愿，让在下能与穆先生见上一面？” 女王看着蘅芷，微微勾起嘴角，道：“我本不该拒绝凤音侯的请求，不过此时不太合适，凤音侯可以留下来参加我的大婚典礼，到时候自然能够见得着穆先生一面！” 蘅芷非常失望，可也奈何不了女王。 一切还是要靠她们自己寻找穆华楠的消息，女王对她还是很有戒备心的。 蘅芷只好笑道：“那在下就提前恭贺女王陛下，愿女王陛下心想事成！” “多谢凤音侯，您可先回去休息了，三日后便是我的大婚典礼，希望您能作为宋国的使臣，给与我最真挚的祝福！”女王毫不客气地道。 蘅芷自然只能点头答应，还要装出一副真心为女王高兴的样子。 辞别女王之后，蘅芷心事重重地回到宫殿里，紫苏和周伊人赶紧问蘅芷出了什么事儿。 蘅芷将女王决定和穆华楠成亲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怎么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透露呢？而且三日后就举行大婚典礼，未免也太仓促了吧？到底是一国之王，成亲总是很多繁文缛节的，女王陛下是不是说错了啊？”紫苏觉得很不能理解。 第546章 找到穆华楠 蘅芷摇头，道：“她的确说是三日后就举行大婚典礼，也许是暗中已经筹备很久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紫苏摇头，道：“不对，女王成亲，肯定早就昭告全国，甚至昭告天下，与难过结交的其他国家也会派使臣前来祝贺的，至少咱们殿下肯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那是怎么回事儿？她自己忽然决定的？”周伊人问。 蘅芷也觉得这件事非常古怪，女王成亲，又不是普通人家嫁女儿，就算是普通人家嫁女儿，也会事先就告诉街坊四邻，而不是悄无声息，忽然说成亲就成亲了。 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丑事。 蘅芷想到这一点，忽然道：“会不会……女王陛下知道根本不可能得到群臣和国人的支持，所以打算先斩后奏，先举行了大婚典礼，让其他人措手不及？” 周伊人点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也许女王真的爱惨了穆华楠，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他成亲，说起来，这样的女人还蛮有魄力的！” 蘅芷不敢苟同，道：“这也太乱来了，她是一国之王，承载着国家的命运和百姓的期盼，虽然说成亲是个人的选择，可如果这违背了一国之君的原则，就是不负责任的。对我师兄来说，也是很危险的事情，万一南蛮人坚决反对，那我师兄岂不是要置于危险之中，随时面临报复？” 紫苏点头，道：“侯爷顾虑地有道理，如果女王真的一意孤行，那最危险的就是穆先生了！” 周伊人听了，也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道：“看来我们必须要在三天内找到穆华楠，了解清楚情况，然后再决定如何应对！” “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穆华楠！”蘅芷严肃地道。 蘅芷知道暗中一直有南蛮的人盯着自己，所以她就乖乖地留在王宫里。 而宫外的惊雷和惊云则竭尽全力开始搜寻穆华楠的下落。 就在这时候，蘅芷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 信不知道是如何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是她一睁眼，就看到了手边有一封信，上面没有署名。 她打开看，才发现是穆华楠的手书。 穆华楠告诉她，他现在一切都很好，让她尽快离开南蛮，不必再来找他，他是心甘情愿留在南蛮，留在女王身边的，与蘅芷并无关系。 蘅芷看了这信，心头越发郁郁。 她不相信这是穆华楠的真心话，他要求自己离开，也是怕她有危险吧？ 蘅芷将信仔细地收好了，却更坚定了自己要找到穆华楠的决心。 紫苏知道穆华楠来了信，便疑惑地问：“既然穆先生能将信传递过来，说明他早已知道我们来了，他也可以让我们知道他在哪里，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难道说，穆先生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吗？” “非常有可能，也许这封信都是冒险传递出来的，而且信中都是劝我走的话，很可能师兄正面临很大的危险！”蘅芷道。 紫苏点头。 蘅芷咬了咬牙，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的，我要带师兄一起走！” “可是惊雷他们还是没有找到穆先生的下落！”紫苏颇为心烦，这几天，一直都在找穆华楠，可偏偏没有任何线索。 他们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又怕引起南蛮人的警觉，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眼看着女王说的大婚典礼就在眼前了，蘅芷百感交集，难道真的等穆华楠和女王成亲了，她才能见到穆华楠吗？ 到时候见到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要穆华楠抛弃已婚的妻子，不顾自己的承诺，跟着自己离开？她以什么样的立场这样做，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她只能在穆华楠和女王成亲之前阻止这件事发生，而不是等大局已定的时候，再来搞破坏。 就在蘅芷一筹莫展的时候，周伊人带来了好消息。 “蘅芷，兰贞找到穆华楠了！”周伊人兴冲冲地道，差点儿没控制住音量。 蘅芷激动不已，却还是极力克制着声音，问：“师兄在哪里？他好不好，有没有危险？身边是不是很多南蛮人盯着？” 周伊人按住激动的蘅芷，道：“你别那么激动，慢慢说成吗？穆华楠现在没什么危险，他很好，兰贞见过他了，他让兰贞带话给你，让你尽快离开南蛮，这里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不宜久留！” “既然他这么说，他怎么还要留下来？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蘅芷不同意。 周伊人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告诉兰贞，无论如何都要安排你和穆华楠见一面，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清楚，到时候要走还是要留，也是你们自己决定！” “我肯定要走的，但师兄也不可以留下来，虽然女王陛下很喜欢他，可是只要师兄不乐意和女王共结连理，那我就必须要破坏这个桩婚事！”蘅芷执拗地道。 周伊人叹息一声，问：“你带走了穆华楠，然后呢？带他去哪里？” “回宋国啊！”蘅芷理所当然地回答。 “然后呢？”周伊人问。 蘅芷皱眉，问：“什么然后？” “哦？你只负责把人带回去，就不负责后面的事儿了吗？穆华楠回去之后，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宋君戍那儿你就完全不管了吗？两个男人都爱你爱的要死要活的，你到底要辜负哪一个？” 周伊人的话，让蘅芷陷入了苦恼，她很清楚自己心里对穆华楠的感情，绝非男女之情。 她不会因为感激他的恩情，就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这对穆华楠是一种侮辱，对宋君戍是一种伤害，她不会那么傻的。 只是……周伊人说的对，她将来要如何面对穆华楠呢？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和他继续相处下去？ 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意，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爱慕和关怀？那她该有多恶心啊。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却不能回应他，却还要让他面对自己，岂不是很残忍吗？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师兄如果愿意，他可以选择去任何地方，只要他没有危险就行了！”蘅芷道。 第547章 成亲前，见一面 周伊人无奈摇头，道：“他留在南蛮也未必有危险啊，他那么聪明的人，到哪里都可以如鱼得水，包括在南蛮！” “可是……他不爱女王！”蘅芷道。 周伊人道：“世上多得是同床异梦，并不相爱的夫妻，女王只要足够爱他不就好了嘛？” “这怎么行呢？要师兄和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他怎么会开心？”蘅芷觉得不可以这样。 周伊人接着道：“他如果只爱你一个人，那女王和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不会令他开心，而唯一可以令他开心的人，却不能和他在一起，你要他一辈子单身吗？那就开心了？” 蘅芷纠结极了，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周伊人。 “所以，我不该来吗？”蘅芷苦笑。 周伊人看着她这样子，也有点不忍心，道：“你来也没有错，这是你欠他的，可是如果他不肯跟你走，你就别勉强了！” 蘅芷只能点头，道：“如果他是真心想要留下来的，我自然不能勉强他，我只是怕他在这里过得不幸福，更何况，南蛮人并不能接受他成为女王的夫君！” “那是女王和他的事情，如果女王解决不好，穆华楠又不傻，怎么会把自己置身于最尴尬最危险的境地呢？”周伊人道。 蘅芷道：“不管怎样，我要在他和女王成亲之前，见他一面！” “我会安排的，你只要想清楚，你见到穆华楠之后，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就行了！”周伊人劝道。 在大婚典礼的前一夜，周伊人总算带蘅芷去见了穆华楠。 就在王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宫殿，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荒凉。 蘅芷见到穆华楠之前，还心心念念着要如何劝他离开南蛮。 可是当她看到穆华楠站在自己面前，温柔浅笑注视着她的模样，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小芷，好久不见！”穆华楠还是那么温情脉脉，声音也一如既往地动听。 蘅芷觉得有些鼻酸，道：“师兄，你站起来了！” “是啊，多亏了你！”穆华楠还动了动自己的腿。 蘅芷咬了下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对自己的恩惠，一个“谢”字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说出口，都显得矫情。 想问他好不好，又觉得太傻了。 于是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到底是穆华楠先走过来，像从前一样拍了拍她的头，道：“看到你这样站在我面前，简直太好了，你还是回来了！” 这一句话，让蘅芷热泪盈眶，果然她能够平安归来，都是穆华楠的功劳。 “师兄……”蘅芷哽咽地喊了一声。 穆华楠笑了笑，道：“哭什么，不是很好嘛？你又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不会再孤独下去了，对不对？” “可是……你怎么办？”蘅芷问。 穆华楠道：“我很好啊，你看，我可以看见了，可以走动了，比从前好太多了！” “你真的要留在南蛮吗？”蘅芷问。 穆华楠低声“嗯”了一下，然后道：“你尽快离开这里吧，明天的大婚典礼，也不要出席了！” “为什么？师兄，你爱女王吗？”蘅芷问。 穆华楠微笑，摇头，然后道：“这是我答应过她的事情，我必须要信守承诺！” “可是……你不爱她，怎么能娶她呢？这样你们都不会幸福的！”蘅芷觉得难受极了。 穆华楠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拥有爱情，有很多人结合，是为了各取所需，我和女王就是如此，所以……并没有什么幸福不幸福之说！” 蘅芷不能理解，她不知道穆华楠是怎么想的。 “师兄，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对不对？”蘅芷到底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穆华楠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又露出了一贯的温柔浅笑，道：“傻瓜，不能说完全是为了你，你治好了我的伤，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夫妻死掉吧？你不必太介怀，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可是我怎么能不介怀呢？知道你为了我勉强自己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蘅芷哭了。 穆华楠有些心疼，帮她擦掉眼泪，道：“小芷，你别哭啊，你不是很坚强的吗？我和女王彼此尊重，我们虽然不能像你和宋君戍一样，对彼此情深义重，可这样相敬如宾，也未必不幸福！” 蘅芷摇头，道：“你都是在说假话，我看得出来，你根本不愿意留下来，你也不想娶她，师兄，你只要说一句话，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傻瓜，你的性命是我拼尽全力才救回来的，怎么可以随便就牺牲掉呢？你要好好保重你自己，才是对我最大的回报！”穆华楠道。 蘅芷觉得心疼极了。 “师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一点儿也不值得，你……你应该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师妹！” 穆华楠将她送回现代，又带她回来，肯定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穆华楠的目光有些悲凉，然后又笑了，道：“傻瓜，我的师妹，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并没有什么区别！” 蘅芷不懂，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同一个人，只是分在了不同的时空里，你们有着共同的灵魂，懂吗？如果当初她死了，你没有来，她就彻底死了，因为你来了，她才能继续活下来！” 穆华楠说着玄而又玄的话，让蘅芷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我和她，是同一个人？”蘅芷问。 穆华楠点头，道：“是，否则你以为为何你们能在同一具身体里存活？” “那……伊人呢？她又是怎么回事儿？”蘅芷问。 穆华楠道：“她是个意外，有时候上天会做何种安排，我们谁都猜不到！” 蘅芷觉得，穆华楠真是个神秘莫测的人，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就像拥有上帝之眼的神。 可他分明也是肉体凡胎，一样会生病，会受伤，会死亡，也有人的七情六欲。 “师父和你，都是这样特殊的人吗？你们……是凡人中如同神仙一样的存在吗？”蘅芷傻乎乎地问。 第548章 已经逆天而行了 穆华楠笑了，道：“我和师父，都是普通人，只不过，我们背负着不普通的使命，拥有不普通的能力罢了，这种能力，既是幸运，也是不幸，我们无从选择，只能接受！” “你也会和师父一样，会因为天谴而缩短寿命吗？”蘅芷忧心忡忡地问。 穆华楠道：“只要不泄漏不能泄漏的天机，不逆天而行，就不会！” “那师兄，你可一定要顺从天意，不可逆天而行啊，请你保护好自己！”蘅芷道。 穆华楠点头。 只是他没有告诉蘅芷，他早已做过逆天而行的事儿了，否则又怎么能将她带来这个世界呢？ “小芷，答应我，赶紧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越快越好！”穆华楠劝道。 蘅芷问：“师兄，你真的决定要留下来吗？我听说，女王是不可以和异族通婚的，你们的婚姻会遭到南蛮人的反对，你会成为众矢之的，南蛮人又太危险了，我很担心！” “不必为我担心，我自然有办法保护自己，否则怎么会留下来呢？你别忘了，除了上天之外，没有人能把我的命收回去！”穆华楠宽慰着蘅芷的心。 蘅芷的怀里，小家伙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穆华楠。 穆华楠吃惊地看着蘅芷，问：“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师兄也见过它吗？”蘅芷轻抚着小东西的头。 穆华楠点头，问：“你怎么能把它带出来呢？太危险了，赶紧送回去！否则会闯大祸的！” “我也不想的，这家伙赖上我了，不肯回蛊神殿！”蘅芷十分无奈。 穆华楠皱眉，喃喃自语道：“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什么传说？”蘅芷好奇地问。 穆华楠摇摇头，道：“没什么，听我的话，赶紧想办法将它送回去，否则你可就离不开南蛮了！” “我也想啊，可是它不肯走，现在只要谁意图将它从我身边带走，它就会出手伤人！”蘅芷满是无奈。 穆华楠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周伊人跑了进来，道：“赶紧走，有人来了！” 蘅芷吓了一跳，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周伊人拉着蘅芷，刚要冲出去，就感觉到周围全都亮了，围墙上到处都是火把。 从大门冲进来一群人，不用说，肯定是南蛮人。 接着，女王和阳王也走了进来。 女王一脸失望地看着穆华楠，久久不发一言。 “女王陛下，您看到了吧，您即将要成婚的对象，在和宋使密会，你还说他不是奸细！” 蘅芷听着阳王说出一口流利的宋国官话，震惊不已。 看来自己是上当了，而阳王根本就是故意的。 “穆华楠，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背叛我！”女王摇头，满是受伤的神情。 蘅芷赶紧解释道：“女王陛下，穆先生不是奸细，况且宋国和南国一直交好，我们是友邦，又怎么会派奸细过来呢？” “不要再装了，宋国太子妃！”女王竟然识破了蘅芷的身份。 蘅芷叹息一声，看来瞒不住了。 “我是宋国太子妃，可我绝不是来进行什么奸细活动的，我对贵国也并无恶意，我只是来找我的师兄的！”蘅芷尽可能平静地解释道。 阳王一声冷笑，道：“你一开始就隐瞒真实身份，分明是图谋不轨，宋国自从由太子宋君戍掌权之后，一直野心勃勃，试图侵吞其他国家，发动战争，这已经是昭然若揭了，此次又派你来南国，分明是有不良企图的！” “你不要信口开河，我和师兄分别两年多，我得知他当初为了救我，来了南蛮，我怎么能不过来找他？”蘅芷气恼地反驳。 阳王可不听蘅芷的话，道：“穆华楠根本就是利用我们女王的善意，先来为你们刺探南国内情的，他还试图迷惑女王和他成亲，想让女王失去南国民心，好使南国发生内乱，你们再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南国，简直可恶！” 蘅芷看着女王，问：“你既然爱慕师兄，就应该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和太子，根本就不可能跟你来南蛮，你怎么能说他是为了当奸细才来这里的？” 蘅芷替穆华楠委屈。 女王沉默。 阳王继续道：“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了，以退为进，让女王陛下以为他并非心甘情愿而来，才对他不加防备，反而百般讨好他，信任他，希望他能够在南国安心地住下来！” 女王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显然是相信了阳王的话。 “女王陛下，您不能轻易相信谗言，师兄为人光明磊落，他绝非背信弃义之徒，我刚刚想劝他跟我离开南国，他也不肯，说是不能失信于你，要信守诺言，他怎么会背叛你呢？”蘅芷极力解释着。 女王看着穆华楠，问：“是这样嘛？” 穆华楠道：“女王陛下自有论断，无需在下多言！” “你其实想跟她走，对不对？”女王问。 穆华楠沉默不语，他不想欺骗女王，他很想跟着蘅芷离开，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不得不留下而已。 女王点点头，露出了一抹凄惨的笑容，问：“我对你不好吗？” “女王陛下对在下情深义重，绝不可能不好！”穆华楠由衷地道。 女王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我不会离开！”穆华楠又道，“我会信守承诺，留在这里！” 阳王赶紧道：“女王陛下，不可听信他的话，他这是在迷惑您，您不要上当！” 女王眼睛有些模糊，道：“你的心，从未有一刻留在这里过！” 穆华楠默然不语，他并不想撒谎，这是对女王的尊重。 蘅芷忽然道：“女王陛下，既然你们不相信我师兄，觉得我们别有居心，不如就现在把我们赶出南国吧？” “休想，你们倒是想得美，拐了我们的蛊神大人，就想离开了？”阳王冷笑。 蘅芷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无奈地道：“它是自己非要跟着我的，我可没有拐过他，你们要是能把它带走，我绝不会反对的！” 第549章 扣留蘅芷 “你现在当然这也说了，蛊神已经被你迷惑了，早就不肯回归蛊神殿，你来此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样居心歹毒！”阳王满脸尖酸刻薄。 蘅芷都觉得可笑了，道：“当初可是你带我去的蛊神殿，如果你不让我去，我还能强闯不成？现在反咬一口，你还真是厉害！” “我带你去只是为了让你参拜蛊神大人的，别国来的使臣，也没有像你一样，到了蛊神殿，和我们一样同行大礼，我也是被你假装虔诚的样子给骗了，好心好意让你参拜蛊神，你竟然将蛊神给拐带出来！” 阳王现在就是一口咬定蘅芷是故意拐带蛊神的。 蘅芷摇摇头，觉得可很可笑，道：“我实在懒得和你这样的人废话，你假装不懂宋国官话，一直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看你才是狼子野心，居心不良！” “我是南国人，这里是南国，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宋国官话？我高兴说就说，不高兴说就不说，与你何干？”阳王还嘚瑟起来了。 蘅芷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不和傻瓜较劲儿。 她只对女王道：“我来此没有别的目的，女王大人请明鉴，我只想来找我师兄，如果他不愿意留下来，我会带他离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过，更没有想过要刺探你们南国的内情，至于蛊神，我会送回蛊神殿！” “呜呜呜……”小家伙探出脑袋，发出抗议的叫声，显然他并不想回蛊神殿。 蘅芷无奈地对它道：“你别呜呜了，我也没有办法，你是南国的蛊神，现在他们都说是我故意把你拐出来的，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可就洗不清了！” “呜呜呜……”小家伙一边摇头，一边叫。 蘅芷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身体，道：“我知道你很喜欢跟我在一起，我也很喜欢你，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终有一别的，你在那里要是太寂寞的话，就找蛊神殿的神女玩啊！” “呜呜呜……”小家伙抱紧蘅芷的胳膊，不肯撒手，发出很惨的叫声。 蘅芷觉得它现在一点儿威风都没有了，就像个担心被抛弃的小可怜。 “女王陛下，您看到了吗？她就是这样迷惑蛊神大人的，她分明就是宋国派来的奸细，来我们南国搞破坏的，请女王陛下务必将她和宋国的人都收押起来，好和宋国太子交涉！” 穆华楠立刻道：“女王陛下，万万不可，宋国和南国一向交好，如果此时您将太子妃给扣押了，必然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摩擦，说不定会引发战争，受损害的，肯定是南国百姓！” “哼，我听说宋国太子对太子妃情深似海，绝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的，否则我们先用太子妃开刀，有这个女人在我们手里，我们绝对可以从宋国太子那里获取很多好处，比如说……临近南国的基座城池！” 阳王竟然企图用蘅芷的性命威胁宋君戍割地。 穆华楠道：“女王陛下，请您不要只顾眼前利益，南国偏安一隅，一直远离战争和纷乱，您何必将战火引向自家，让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呢？” “女王陛下，南国若是在您手里扩大了版图，您将名垂青史，受后世敬仰，再说，我们南国可不惧任何国家，为什么总是缩在这个地方？”阳王不断地怂恿女王。 蘅芷冷眼看着阳王，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南蛮虽然地处气候湿热的地方，在中原人眼里，的确这块地方不好，气候很不适宜人居住。 可是南蛮人世代居于此，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和环境，他们并没有觉得在这里生活多么辛苦。 既然如此，为何要主动挑起战乱呢？难道和平的环境，不好吗？ 一旦走出这片地，往后的太平就无法保证了。 宋国不可能甘心将那么多城池让给南国的，与之相邻的燕国也绝对不会允许南国做大。 宋国和燕国一旦夹击，南国还能得到什么好？ 阳王除非是真蠢，要么就是别有居心。 “女王陛下，希望您能够想清楚，和宋国为敌，对您和您的国家，是否真的有实际好处？”蘅芷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女王陷入沉思。 阳王道：“女王陛下，我们南国百姓不惧与任何国家为敌，宋国人先对我们有所图谋，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也许再过不久，宋军的铁蹄就将踏破南国的国门，践踏我们的国土，伤害我们的百姓！” “胡说八道，宋国从未想过要来侵犯南国，你这样胡乱揣测，引起战端，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蘅芷怒目而视。 阳王哼了一声，不理会蘅芷，而是对女王道：“女王陛下，请下决断吧，宋国太子妃就在这里，如果我们放走了她，后患无穷啊！” 女王有些犹豫了。 穆华楠道：“女王陛下，请你放了太子妃，我会留下来，绝不会违背对您的诺言！” “你留下来，也只是为了她安全离开，你不是真心想要留下来的！”女王摇头，满是对穆华楠的怨念。 穆华楠道：“我是真心要留下来的，从未想过要离开！” “呵呵……你来这里是为了她，如今要留下也是为了她，甚至你答应娶我，还是为了她！”女王凄楚地笑了。 “我对你这么好，一心一意地想要讨好你，却换不来你半点儿真心，那一晚……你知道她来了，甚至偷偷跑出去见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女王竟然哭了。 穆华楠沉默了一会儿，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我只是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她？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我甚至为了你不惜违背做女王的原则，我为了和你在一起，不顾群臣反对，你怎么能这样无情呢？”女王悲伤地问。 穆华楠道：“女王陛下，是在下配不上您，并非您不好！” “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话，我喜欢你，哪怕你低贱到了尘埃里，我也一样喜欢你，我只盼着有一天，你也能回应我的感情，哪怕只有我的一半，甚至十分之一都可以，可是你半点儿也吝啬于给我！” “如果不是见到了你对她的情意，我或许可以自欺欺人，以为你天性淡漠，不懂热情为何物，可是你对她却是这样的温柔多情，你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无限热情，可那些都不是为了我！” 第550章 任性女王 女王说着令人心酸的话，就连蘅芷都忍不住为她难过起来。 她能够理解一个女子付出一腔热情后，得不到回应的那种痛苦和悲伤。 可是当自己成为局中人之一的时候，这种同情未免显得太伤人了，她只能沉默，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穆华楠制止道：“女王陛下，请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和小芷无关，你我之间的事情，就由我们自己解决吧，无论你对我如何，我都会坦然接受，绝无半点儿怨言，如果你恨我，也可以随意处置我，但不要伤害小芷，她是宋国太子妃，伤害她，后果太严重了！” “你不让我伤害她，并非因为她是宋国太子妃，而是因为你爱她，不是吗？”女王问。 穆华楠攥了攥拳头，眼神了充满了挣扎和苦恼。 蘅芷看了一眼穆华楠，又尴尬地撇过头去，她本想装作不知道，可现在是不行了。 女王忽然道：“穆华楠，你越是舍不得她，我就越是不会放过她，我不怕什么严重的后果，我无惧于任何敌人！” “女王！”穆华楠第一次激动起来，“你难道真的要用南国百姓的安危来争一口气吗？” 女王冷笑，道：“有何不可呢？我南国女子向来都敢爱敢恨，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要和她私会，你如此爱她，就要做好承担我怒气的后果！” 蘅芷皱眉，道：“你这不是敢爱敢恨，你这是任性妄为，我和师兄清清白白，并未有任何越轨行为，你如果听信谗言，就误会师兄和我，并且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你会后悔的！” “你们如果是清白的，你又为何要来找他呢？他已经离开宋国两年了，你病一好就来了，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吗？你让你的人暗中搜查王宫，不是想要私会他吗？” 女王根本不相信蘅芷的话。 蘅芷摇头苦笑，道：“我们如果有私情，我的夫君，他会让我来这里吗？会全力支持我来南国出使吗？” “所以说，你是宋国太子派来的奸细，你和穆华楠根本就是串通一气，想要对我南国不利！”阳王又趁机插嘴。 蘅芷索性不解释了，总之，他们都能把歪理说得有模有样。 穆华楠只是对女王道：“放了小芷，我随你怎么处置！” 女王摇头，冷漠地道：“休想，你们我一个都不想放过，既然你这么爱她，那就让她也永远留在南蛮吧，只有这样，你才会心甘情愿留下来！” “来人，将宋国太子妃送入蛊神殿，让她成为蛊神大人的忠实奴仆！”女王挥挥手，下达了命令。 周伊人拦在蘅芷面前，道：“谁敢乱来？” “宋国太子妃，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不过试图反抗，你们带来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如果你不希望他们有事，就乖乖去蛊神殿！”女王威胁道。 周伊人道：“不要听她的，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老子拼了这条命，也会带你离开！” “周大人是吧？我知道你，周相的女儿，宋国太子最得力的部下之一，也是太子妃的闺中密友！”女王竟然对周伊人的来历也十分清楚。 周伊人毫不畏惧地与它对视，道：“是又如何？” “你中的蛊竟然好了，这令我很意外，不过你以为你真的没事了吗？”女王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蘅芷大惊，问：“是你给伊人下的蛊？” “本来是给你准备的，没想到你那么不济，喝了几杯酒就醉了，后来穆华楠来找你，我就没机会下手了，被这位周大人误打误撞当了替罪羊！”女王解释道。 蘅芷眯起眼睛，显得非常愤怒。 “你一早就想算计我了？”蘅芷问。 女王道：“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你的身份，准确地说，是我身上的蛊认出了你的味道！” “说什么是因为我和师兄在此密会，你才要留下我的，事实是，你一开始就没想放过我！”蘅芷冷笑，觉得这个女王也不过是个心胸狭窄的恶毒女人。 女王冷冷地道：“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要破坏我和穆华楠的吗？我怎么会放过你呢？” 蘅芷道：“你越是这样，就越是配不上我的师兄，师兄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你……不配！”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配吗？你不是同样要求他牺牲自己，换取你夫君的性命？如果不是你那么自私，我根本没机会得到他的承诺，既然他承诺过要和我在一起，就不该再和你有丝毫牵扯！” 女王非常愤怒，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让她如同被毒蛇钻入了心底。 蘅芷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是没有要求穆华楠为她牺牲，可是当初她为了宋君戍，不惜以性命做赌注，甚至告诉穆华楠，如果宋君戍死了，自己也会陪葬。 若非她这样说过，穆华楠又怎么会决心要牺牲自己来换取女王出手相救呢？ 她的确没有资格怪女王，因为是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蘅芷充满愧疚地看了一眼穆华楠。 “小芷，你不必听她的话，我救宋君戍也是为了顺应天意，并非单纯地为你牺牲自己！”穆华楠道。 可这话，蘅芷又怎么会傻到相信呢？ 如果不是她，穆华楠有什么理由为了宋君戍放弃自由和尊严，当女王的丈夫？ 也许天下很多男人都会愿意做女王的夫君，可穆华楠绝不是其中之一，他虽然温柔谦卑，但不是没有傲骨和尊严。 作为女王的夫君，也是女王的臣子，要对她俯首称臣，甚至女王可以在有了王夫的前提下，拥有若干男宠，这对一个接受过中原传统文化的男人而言，恐怕是最难以忍受的吧？ 穆华楠能够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又怎么能说只是为了顺应天意，而不是为了蘅芷呢？ “师兄，你反悔吧，我留下来，你离开她！”蘅芷道。 穆华楠摇头，道：“怎么可能呢？我不会让你置身危险的！” 第551章 亵渎了蛊神大人 “够了，别在我面前表演什么情深义重的戏码，我不管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之……谁也别想离开大理城，蘅芷如果你希望穆华楠安然无恙，就乖乖服从我的命令！” 女王非常生气，看到穆华楠和蘅芷之间的对话，那么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就非常恼火。 蘅芷道：“我可以听你的，但是你必须要放我师兄离开！”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女王道。 “是吗？你忘了，我怀里的蛊神了吗？”蘅芷抱着小家伙，露出一抹冷厉的笑容。 女王眯起眼睛，问：“你敢对蛊神大人如何？” “我不会对它如何，但是它现在貌似很喜欢我，也很听我的话，你想试试看嘛？”蘅芷笑着问。 女王满脸戒备，道：“蛊神大人是不会伤害我的！” “它不需要伤害你，它只要能将你带来的人给伤了，对我而言，就足够了！”蘅芷颇为得意。 女王眼神一转，然后对蛊神道：“蛊神大人，请你看清楚，这些都是我们的族人，您不可以伤害他们，倒是这个女人，是异族，她对您毫无敬畏之心，只想利用您，您可不能听她的话！” 蛊神看了一眼蘅芷，有点傻乎乎的。 蘅芷对它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小家伙立刻又乖巧地蹭了蹭蘅芷的下巴，亲热极了。 女王和南蛮人都吓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蛊神大人和人类如此亲近的样子。 “她……她亵渎了蛊神大人！”阳王忽然大叫一声。 那些南蛮人也反应过来了，都怒目瞪着蘅芷，杀气腾腾的。 周伊人暗叫不好，赶紧拦在蘅芷面前，果然，从围墙上射来密密麻麻的箭矢，显然是要取他们的性命。 周伊人迅速地帮蘅芷挡箭。 暗中，一个黑影也窜了出来，看身形应该是穆华楠身边的冷川。 冷川的身手也极佳，他牢牢地守住了穆华楠周围，利箭虽然来势汹汹，可冷川却防守地滴水不漏。 穆华楠将蘅芷拉到身边来，想要保护蘅芷。 “师兄，快让冷川带你走！”蘅芷道，她怕穆华楠也会受伤。 “女王陛下，难道你打算连我师兄也一起杀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心的，你说爱他，都是假的吧？”蘅芷大声喊着，希望女王能够回心转意，至少放过穆华楠。 女王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竟然不等自己的命令就开始放箭了。 “住手，都住手，不许放箭！”女王大声喊着。 “女王陛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好了和宋国决裂的准备，就不能再反悔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宋国太子妃给杀了，这样肯定能狠狠打击到宋国太子！” “只要宋国太子伤心欲绝，宋国就群龙无首，到时候……” 阳王在女王面前嘀嘀咕咕地煽动着女王，想让女王直接将蘅芷处死在这里。 女王摇头，道：“不行，蛊神和穆华楠都在她身边，会伤到的！” “蛊神大人才不会被利箭所伤，至于穆华楠，女王陛下，难道你还没有看透他吗？他心里根本没有您，只有宋国太子妃，你还要这个男人做什么？”阳王提醒道。 女王茫然地看着穆华楠，他就算自己也置身危险之中，也还是极力地护着蘅芷。 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爱她。 女王的心，一下就被刺痛了。 她没有再让人停止放箭，而是冷艳看着穆华楠和蘅芷他们在利箭之中苦苦挣扎着。 “射死他们！”阳王大声喊着，眼神疯狂，兴奋不已。 “我们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找到遮蔽物，才能防止被射死！”周伊人道。 蘅芷也知道，这样僵持下去，最后肯定大家一起死。 “惊雷和惊云他们呢？为什么没有出现？”蘅芷问。 周伊人道：“八成也着了他们的道儿了，我们先退到屋子里去，等兰贞过来吧！” 蘅芷点头，于是，他们边打边退。 阳王识破了他们的企图，一声令下：“停止放箭，你们……给我上，小心蛊神大人！” “是！” 南蛮人冲向了蘅芷他们。 蘅芷单手放出一排银针，射死了好几个。 周伊人见了，忍不住赞道：“干得漂亮，看我的！” 说完，周伊人手里出现一把短刀，就是兰贞送给她的那把“宝刀”，周伊人一个旋转，那些冲向她的人，全都被抹了脖子，死的非常干脆。 蘅芷也道：“你也不错啊！” “那当然，杀人可是我的强项！”周伊人此时还能谈笑风生。 穆华楠却小心地对蘅芷道：“不要冒险，快退到屋子里，不要和这些人发生身体接触，说不准谁身上藏有蛊！” 蘅芷也劝周伊人不要恋战，几个人迅速跑到了宫殿里，然后关上门。 外面的人不断地冲上来，蘅芷她们知道，躲在这里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很快就会有人冲进来。 “兰贞到底在搞什么鬼，到现在还不出来！”周伊人有些不耐烦了。 “别着急，再等一等！”蘅芷劝道。 周伊人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条性命可以虚耗在这里！” “那也没办法，只能等，外面人太多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突破重围！”蘅芷无奈地道。 小家伙在蘅芷的怀里呜呜乱叫。 “你别添乱了，虽然我知道你力大无穷，可是外面人那么多，又都是你的族人，难道你能去把他们都杀死吗？”蘅芷摸摸它的脑袋，让它安分一点。 小家伙摇头，然后从蘅芷的怀里挣脱了，蘅芷惊讶地发现，它去把门打开了。 “糟糕！” 小家伙已经冲了出去。 蘅芷懊恼极了，道：“这家伙，不会是临阵倒戈了吧？亏我对它那么好呢！” 可是很快，蘅芷就发现不对了，门虽然开了，可却没有人冲进来，而且外面安静异常。 蘅芷问：“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突然就安静下来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周伊人也是一头雾水。 蘅芷小心翼翼地准备靠近门口。 第552章 强大的蛊神大人 穆华楠制止道：“你别去，小心有诈，冷川……” 冷川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口去，冷眼扫了一下，然后回头，道：“都倒下了！”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 蘅芷和周伊人都忍不住上千去看个究竟，果然，外面倒了一片，歪七扭八的，像是经过了一场浩劫。 “死……死了吗？”周伊人胆子这么大，也被眼前古怪的画面给惊到结巴了。 “太不可思议了！”蘅芷也蒙了。 一团白影冲入蘅芷的怀里，是小家伙又回来了。 “是你干的？”蘅芷问。 小家伙得意地点点头，冲蘅芷咧嘴笑。 “你……你是如何一瞬间就击倒了这么多人？”蘅芷觉得太可怕又太难以想象了。 穆华楠解释道：“蛊神之所以能成为蛊神，是因为他拥有着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可以从众多蛊中脱颖而出，成为无敌的存在，并且……这蛊神已经活了上千年了，对他而言，这可能并不难！” 蘅芷问：“它……它活了有那么久吗？” “嗯，南蛮有历史记载时间里，它就已经存在了，至少活了有一千年，可能更久！”穆华楠道。 蘅芷看着小家伙，道：“难怪他们尊你为蛊神，你真的是神一样的存在啊，完全看不出来，你这么大把年纪了！” “呜呜呜……”小家伙挥着爪子抗议，似乎不乐意被蘅芷说年纪大。 看到没有了危险，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兰贞恰好此时赶到，看到满地都是人，也被吓到了。 “什么情况？” 周伊人白了他一眼，道：“还说呢，要是你再晚点儿来，我们就该躺在这里了！” 兰贞看他们都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这不也是被人拖住了吗？不过你们能解释一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喏……是这家伙干的！”周伊人呶呶嘴，告诉兰贞，是蘅芷怀中的小毛球干的好事。 兰贞却误会了，问：“太子妃，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耐了？这要是你上战场，敌人不战自退了吧？” “不是我，是它！”蘅芷将小家伙抱起来给兰贞看，“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它？”兰贞更震惊了。 小家伙昂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蘅芷解释了一下小家伙的身份和来历，让兰贞听了，都一惊一乍，最后道：“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南蛮的蛊神这么厉害！” “我们也没听过，这是第一次见识到！”蘅芷笑道，不管怎么样，他们得救了，多亏了有蛊神在。 周伊人跑过去看了一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原来并不是都死了，而是晕了过去。 “都没死呢，趁他们没醒来，我们得赶紧走了！”周伊人道。 蘅芷点头，拍拍小家伙，道：“干得不错，手下留情了吧？看来你也并非对谁都那么狠！” 小家伙摇头晃脑了一下，不知道是表达什么意思。 蘅芷他们赶紧要离开。 可就在他们即将要出门的时候，女王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从她身旁经过的穆华楠。 穆华楠听了下来，看着女王，露出复杂的表情。 “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女王眼里闪着泪光。 穆华楠沉默着，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蘅芷。 蘅芷回过头，发现穆华楠没有跟上来，赶紧转回去。 女王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穆华楠的胳膊，不肯撒手。 “不要走……” 蘅芷走过来，也看着穆华楠，道：“师兄，她不值得你留下来，她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给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你闭嘴，与你无关！”女王怒吼了一声蘅芷。 蘅芷皱眉，道：“你刚刚还冤枉我师兄是奸细，现在又缠着他不放，是什么意思？” “他答应我的，要和我在一起，如果不是这样，我根本不会出手救宋君戍！”女王道。 穆华楠仿佛下了决心似的，对蘅芷道：“小芷，你们走吧，我留下来！” “师兄……”蘅芷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这么傻？” 女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舍下我的，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和她再有牵扯了！” 穆华楠点点头。 女王得意地看了一眼蘅芷，道：“如果我是你，就趁现在赶紧离开，否则再晚一点，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你用这种手段留下师兄，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蘅芷气恼极了。 女王冷笑，问：“卑鄙？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带走他之后呢，抛弃宋君戍和他双宿双飞吗？” “我……”蘅芷竟无言以对。 穆华楠看她们又要争吵起来，劝道：“女王陛下，请你不要为难小芷了，让她们走吧，小芷……你也不必再为我担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蘅芷无奈极了，她明明看得出穆华楠不想留下来，只是不愿意违背自己对女人的承诺而已。 女王挽着穆华楠的手腕，充满了占有欲地看着蘅芷，似乎怕蘅芷抢走似的。 蘅芷叹息一声，终究道：“师兄，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也只能尊重你，我这辈子都欠你的，无法还清了，将来若你有需要，无论刀山火海，我都为你闯！” 穆华楠听了这话，露出温暖的笑容，连眉眼都染着温柔，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刀山火海，我也不愿意让你闯，你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蘅芷泪眼模糊，几乎忍不住想大哭，可她到底忍住了，因为不想让女王看到她这样。 女王冷眼看着，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仿佛对蘅芷极为不屑。 蘅芷握了握拳头，然后对女王道：“你最好小心你的叔父，他不像个好人，冤枉我和师兄是奸细，挑拨南国和宋国的关系，定然别有企图！” 说完，蘅芷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王皱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蘅芷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句话。 蘅芷已经走了，女王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追过去。 “你要干什么？”穆华楠拉住她，怕她不让蘅芷走。 “蛊神大人……不能让她带走！”女王焦急地道。 第553章 全城搜捕 穆华楠也愣住了，女王甩开穆华楠，喊了一声：“都起来，去拦住宋国太子妃！” 可是那些人完全没有反应，女王等不及，只好自己冲了出去。 穆华楠也紧跟着她。 女王出去之后，就一路高喊：“拦住宋国的人，不能让他们走了！” 很快，王宫里的侍卫来了。 蘅芷他们动作也十分迅速，短短时间，就已经赶到了宫门处。 虽然没有令牌，但他们人不少，立刻和守卫打了起来，想要夺门而出。 因为兰贞的加入，蘅芷这边的战斗力强了很多，加上蛊神的威力，蘅芷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出了宫门。 趁着夜色掩护，兰贞带着他们迅速离开王宫，游走到了地形复杂的小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女王的人赶来的时候，已经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女王大怒，道：“传我的命令，全程搜捕，决不能让他们离开大理城！” 蘅芷他们躲到了兰贞找的地方。 “这里安全吗？”周伊人问。 兰贞道：“放心，绝对安全，我们暂时就只能待在这里，过几天再离开大理城！” “为什么不立刻就走？”周伊人不解。 “如果有追兵的话，这几天肯定是风头最紧的时候，我们躲在这里会比较安全，等他们以为我们已经逃出城去了，反而容易走掉！”兰贞解释道。 周伊人点点头，道：“也对，只是怕女王的人全程搜捕，我们会在这里被抓住！” “这里很安全，放心！”兰贞一再保证。 蘅芷依然闷闷不乐的，她想到穆华楠为了信守承诺，就必须要留在女王身边，就百般不是滋味儿。 师兄对她的恩情，实在是太重了，她要如何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然后离开南蛮，把他永远留在这里呢？ “蘅芷，你怎么了？”周伊人看到蘅芷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担心地问。 蘅芷摇头，勉强露出微笑，道：“没事！” “我看你不像没事，是因为穆华楠吧？他自己要留下来的，你不必太自责！”周伊人劝道。 蘅芷叹息一声，道：“如果女王真的对他很好的话，我也就不这么难受了，可是你也见到了，她还诬陷我们是奸细！” “那是阳王的话，女王只是因为嫉妒才说那些话的！”周伊人道。 “师兄真的会开心吗？我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让他替我受苦！”蘅芷自责极了。 周伊人无奈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的确……他是为了救你和宋君戍才答应了女王，可是决定要遵守承诺的人是他，你已经来过了，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他不肯走，所以和你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吗？那个承诺，是因为我才许下的啊，我怎么能够装作无动于衷呢？”蘅芷问。 周伊人问：“那你要怎样？留下来陪他吗？” 蘅芷无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蘅芷，你就是太多心了，人这一生，怎么可能谁都不辜负，你总要有所取舍的！”周伊人道。 蘅芷觉得周伊人说的有道理，她的确是太多心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太累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周伊人拍拍她的肩膀。 蘅芷点头，道：“你们也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兰贞就告诉蘅芷她们，女王下令全程搜捕他们了。 蘅芷等人只好化妆成南蛮人的样子，隐藏下来，不能轻易离开。 他们以为躲避几天，就能够避过风头，没想到搜捕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而且越来越向他们所躲避的地方逼近了。 “怎么回事儿？抓捕的这么严？”周伊人十分不解。 兰贞道：“可能蛊神有关吧！” 周伊人这才想起，蘅芷一直都把那小毛球带着呢。 “难怪了，那怎么办？我看那小毛球可没打算要离开蘅芷！”周伊人十分苦恼。 兰贞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南蛮的蛊神会这么依恋蘅芷，据说南蛮蛊神脾气是很古怪的，不亲近人类，喜怒无常，一不小心就会杀人，可是它对蘅芷简直百依百顺，毫无攻击性！” “是啊，我以为它是蘅芷养的宠物呢！”周伊人也一头雾水。 “必须要想办法让蘅芷把蛊神给送回去，否则我们可真就离不开南蛮了，南蛮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我们带走他们的蛊神！”兰贞一脸严肃地道。 周伊人将这话传达给蘅芷，小家伙正窝在蘅芷床上睡大觉，蘅芷对周伊人做了个小声的动作，指指门外。 两人到了外面才开始说话。 “得送走它，不然我们恐怕很难离开南蛮了！”周伊人道。 蘅芷当然也明白，道：“我也想啊，可是你也看到了，那家伙根本就不愿意走，我们奈何不了它！” “那也不能带走啊，它虽然对你尤为顺服，但危险性依然很高，万一哪天它看你也不爽了，会不会一掌拍死你？”周伊人怯怯地问。 蘅芷道：“应该不会吧，它很有灵性的！”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是南蛮的蛊神，我们不可能带走它的！”周伊人道。 蘅芷叹息一声，道：“我想想办法吧！” “嗯，一定要尽快，可别等人家找上门来！”周伊人嘱咐道。 蘅芷点点头。 蘅芷回到屋子里，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看起来分外软萌，让人忍不住就想抱抱它。 蘅芷虽然知道这家伙发起威来多可怕，可是依然忍不住宠溺他。 “小家伙，我们之间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可是没办法啊，我们的缘分也只能到这里了，你乖乖回去当你的蛊神吧，这也是你的使命吧？”蘅芷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有些忧伤，她想，它在那个蛊神殿一定太寂寞了吧？ 蘅芷揉揉小家伙的脑袋。 小家伙虽然睡着了，但还是蹭了蹭蘅芷的手，很享受的样子，它在蘅芷面前，是完全放松警惕的状态，温顺又乖巧。 蘅芷真的有点不忍心，把它送回那个清冷又孤独的蛊神殿里，让它被当神一样供起来，却并没有人关心它是否开心，是否喜欢那里。 可是没办法，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可能带走它的，否则自己也走不掉了。 第554章 寂寞的孩子 蘅芷将它抱起来。 小家伙迷茫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呜呜呜……”它有点不满，怪蘅芷不该打扰它休息。 蘅芷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你不能再任性了，该回蛊神殿了！” 小家伙眨巴了两下眼睛，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跟着我也不行啊，我们离不开南蛮的，而我又必须要走了，你跟着我去宋国，会引起两个国家的战争，你这么聪明，应该懂我在说什么！”蘅芷严肃地道。 小家伙耷拉下了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显得特别可怜。 蘅芷差点儿就心软了，但还是努力硬下心肠，道：“我现在已经麻烦缠身，得罪了女王，很可能会被抓到，就走不掉了，如果再带着你，她更不可能放过我了，为了我们大家好，你……回去吧？” 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乖，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这是我贴身佩戴的玉，我串个绳子，给你戴着，就好像我陪着你，好不好？”蘅芷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睛也红红的，显然满是不舍。 小家伙呜呜了两声。 蘅芷小心地用绳子穿好了玉佩，然后挂在了小家伙的脖子上。 “真好看，其实你也是个寂寞的小孩子而已，为什么要你背负着神的头衔呢？太辛苦了！”蘅芷叹息了一声。 小家伙一下子就扑到了蘅芷的怀里，呜呜呜地叫着，十分悲惨。 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汹涌不止。 “别这样，我也不想让你走，可是我没有办法啊！”蘅芷难过地道。 她想带走的，都带不走，蘅芷觉得自己太无能了。 紫苏在外面听了，走进来，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也不禁产生了悲伤之意，道：“要不……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带它走吧？” “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我们带走了它，就等于要和南蛮宣战了吧？”蘅芷问。 紫苏沉默，她也知道，蛊神不是普通的宠物，这关系到南蛮人的信仰，绝非轻易想带就能带走的。 蘅芷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将它送回去，但不能被人发现我们的踪迹，万一女王不信守承诺，我们就很被动了！” “嗯，交给我们吧！”紫苏道。 蘅芷拍拍小家伙，问：“你愿意跟着紫苏去吗？不可以伤害他们，要听话，乖乖回去，好嘛？” 小家伙眼里似有泪光，依依不舍地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在哭泣。 紫苏都有些看不下去，道：“它好可怜，肯定是在蛊神殿太寂寞了，那里除了几个神女之外，就只有它自己，而那些神女我看对它也没有多好！” 蘅芷叹息一声，道：“被人当神一样供起来，肯定很寂寞，因为没有同类，没有朋友，收获的除了敬畏和供奉，就没有别的了！”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对着蘅芷一阵呜呜，然后抱着蘅芷的胳膊，又不肯撒手了。 蘅芷揉揉它的脑袋，道：“别这样，你再这样，我都舍不得你走，虽然我们相处时间短暂，但是也算是一种缘分！” 小家伙可怜兮兮地呜呜叫着，就是不愿意撒手。 紫苏也不忍心过去接过来。 蘅芷最后又耐心安抚了它好一会儿，无奈小家伙似乎对蘅芷的依赖性极重，不肯让紫苏抱它。 “算了，还是我亲自送它回去吧！”蘅芷最终还是妥协了。 紫苏虽然有些犹豫，但觉得只要能把蛊神送回去，总比留在身边好。 “我去安排一下，得悄悄地出去！”紫苏道。 蘅芷点头。 紫苏去安排的时候，蘅芷就一直陪着小家伙说话，不断地给它安抚和鼓励，希望它能够明白，自己的苦衷。 兰贞和周伊人知道蘅芷打算亲自送蛊神回蛊神殿，便坚持要陪同她一起去，怕她遇到麻烦，应付不来。 于是几个人便一起趁着夜幕降临往蛊神殿去了。 蛊神殿地处本就偏僻，出了闹市之后，众人的警惕性也就放松了。 周伊人甚至还开起了玩笑，道：“如果真的把小毛球带走，那会怎么样啊？” “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啊？别说这个了，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它回来的，你可别捣乱！”蘅芷制止了周伊人。 很快，几人便到达了蛊神殿的外围。 蘅芷看了一眼小家伙，摸摸头，道：“已经到了，我们不方便再往里面走了，你自己回去，好不好？” 小家伙看着蘅芷，眼神悲伤地让人心碎。 蘅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道：“去吧，好好的，若有一天你不再是他们的蛊神了，就来宋国找我，你知道宋国在哪里吗？” 小家伙呜咽了两声。 其他几人看的也倍感心酸。 “好了，让它去吧，我们不宜久留！”兰贞到底理智一点，不让蘅芷在此耽搁下去。 蘅芷点点头，在小家伙头上轻吻了一下，道：“咱们有缘再见，去吧，别回头！” 小家伙跳下了蘅芷的胳膊，往蛊神殿的方向去了，只是它在进入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蘅芷。 “去吧！”蘅芷挥挥手，眼泪已经落下来了，她最近越来越心软了。 “好了，别哭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相聚就有别离！”周伊人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坚强一点。 蘅芷点头，抹去眼泪。 小家伙犹犹豫豫的，似乎一直没打算进去。 正在此时，蛊神殿内的门忽然打开了，接着，是一张黑色的网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蘅芷他们离得远，眼睁睁看着小毛球被黑色网给困住了，它拼命地挣扎，惨叫，竟然无法挣脱那张网。 蘅芷大惊，赶紧要冲过去，周伊人一把抱住她的腰，不让她过去。 “它被困住了，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要过去！”蘅芷挣扎着道。 周伊人道：“不行，明显有陷阱，我们得走了，那是他们的蛊神，他们不会伤害它的！” “不……你看它！”蘅芷指着小家伙的方向，发现它已经昏了过去。 周伊人也发现了，有些懵，问：“怎么回事儿！” 正在此时，从四面八方袭来一阵黑雾。 兰贞大惊，赶紧到：“闭气！” 第555章 阳王的野心 周伊人赶紧捂住蘅芷的口鼻。 可是尽管如此，那黑雾还是将他们包围了，几个人发现，根本无法摆脱这黑雾，而且也逃脱不掉了。 很快，他们就瘫软在地。 黑雾散去，阳王从神殿内走出来，露出一抹冷笑，道：“将人绑了，带走！” 蘅芷他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牢狱里。 蘅芷是单独被关起来的，她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试图喊了周伊人她们，也没有人回应。 蘅芷非常生气，这南蛮人也太不讲理了，自己都已经将蛊神送还蛊神殿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就在蘅芷十分郁闷的时候，牢房的走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蘅芷赶紧喊道：“来人，我要见女王！” 很快，人就走了过来，声音带着笑，道：“女王你是见不到了，不如我们谈谈好了！” 蘅芷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阳王来了。 她露出了嫌恶的眼神，一言不发地走回去。 “开门！”阳王吩咐道。 牢门被打开，阳王走了进来，牢里的光线昏暗，阳王的脸逆着光，看起来分外阴沉。 蘅芷懒得看他，只是道：“我要见女王，我是宋国的太子妃，我在你们南蛮并未犯罪，你们没资格扣押我！” “你差点儿拐走了我们的蛊神！”阳王道。 “我已经给你们送回去了，你自己亲眼看到了，不是吗？再说，并非是我拐带的，是它自己跑出蛊神殿来找我的！”蘅芷道。 阳王嗤笑，道：“事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蛊神的确被你拐走了好多天，并且当日在王宫，你可是和女王陛下产生了严重冲突的！” “我不过是见了一下我师兄，这有什么错？”蘅芷问。 “你是私会女王陛下的情郎，这难道不是错？”阳王问。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你们想怎么颠倒是非那是你们的事儿，我现在要见女王，她扣押我是什么意思？真当宋国怕了你们南蛮吗？更何况，你知道你们扣下的人，可不止我这个宋国太子妃！” “这我就没必要关心了，我只知道，留下你，将会给我们南国带来巨大的利益！”阳王笑着道。 蘅芷皱眉，问：“什么利益？你不会真以为宋君戍会拿十几座城来换我回去吧？” “难道不会吗？我们已经了解过了，宋国太子对你太子妃你可是情深似海，矢志不渝的，为了你这么多年，他可是半个侍妾都没要过！”阳王笃定地道。 蘅芷嗤笑，道：“可他也不会受你们威胁，他只会一怒之下，攻入南蛮，叫你们都不得安生！” “这个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可是投鼠忌器，你在我们手里呢，他就不怕你死吗？”阳王阴险地笑着。 蘅芷冷哼一声，道：“你们杀了我，就更惨了，南国一定会灭亡，宋国就可以将你们全部侵吞下来，到时候借由南国，可以直接威胁到燕国，这对宋国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蘅芷可不怕阳王。 阳王眼神闪烁了一下，道：“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十几座城可能有点难，但是南国周边几座城应该还是值得的吧？你毕竟是太子妃，再怎么也值这个价！” “你们拿下了几座城又如何？能守得住吗？燕国还虎视眈眈，你们再和宋国为敌岂不是自取灭亡？”蘅芷问。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阳王道。 “我不想和你谈，如果这是你们的条件，我也要和女王谈！”蘅芷直接要见女王。 阳王摇头，道：“女王你怕是见不着了，现在……我可以代表南国和宋国谈判！” “你？你不过是女王的叔叔，一个空有头衔的王爷，凭什么？”蘅芷问。 蘅芷怀疑，阳王可能野心不只是这么点儿，他不遗余力地挑起宋国和南蛮的矛盾，一定另有所图。 阳王道：“女王陛下已经全权交给我了！” 蘅芷想了想，道：“我的朋友们呢？” “他们都没事，既然我诚心要和宋国谈判，自然不会伤害宋国来的使臣！”阳王道。 蘅芷点头，问：“蛊神呢？你们对它做了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它身为蛊神，这么任性妄为，自然要受到惩罚！”阳王冷飕飕地道。 蘅芷怒目而视，一下子站起来，恨恨地问：“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你们不是把它奉为神明吗？为什么要惩罚它？你们怎么能有资格惩罚自己的神？” “我想你误会了，蛊神是一种信仰，而这个存活的蛊神，说到底也就是最强大的一种蛊，它终究是蛊，是要听命于人的，而它错认了自己的主人，自然要付出代价！”阳王解释道。 蘅芷微微颤抖，问：“你到底把它怎么了？” “投入了蛊海，让它明白，自己既然被尊为蛊神，就应该要肩负起责任，而不是任性妄为，擅离职守！”阳王冷漠地道。 蘅芷问：“蛊海？那是什么地方？” 阳王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道：“你知道什么是蛊吗？” 蘅芷点头，又摇头，她至今对蛊都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只知道那玩意儿邪门，可以害人。 阳王道：“我们南国人养蛊，就是将一群拥有强大力量的物种，放在一起，让他们厮杀，最后存活下来的，就是蛊。” 蘅芷露出了震惊之色，然后问：“可……可它是蛊神，已经是最强大的蛊了，你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它的确是最强大蛊，可不代表，它进入蛊海之后，可以毫发无伤，蛊海里，可是有不计其数的蛊在等着它，不过也是有好处的，从那里再出来，它的能力将更进一步了！” 阳王露出一抹笑容，好像他为此沾沾自喜似的。 蘅芷眼神变得极为冷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道：“你……简直是个变态，你疯了吧，不许你这么对它！” 阳王满不在乎地问：“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对它？作为蛊，就应该要经历这样的考验，它之所以这么强大，能被尊为蛊神，就是因为他每一次都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永远成为最后一个存活下来的！” 第556章 你们太残忍了 蘅芷问：“如果哪一次，它死了呢？” 阳王理所当然地道：“死就死了呗，总会诞生新的蛊神！” 蘅芷明白了，原来所为的蛊神，也不过就是他们这些人眼里的“斗鸡”而已。 并不是什么神，依然是一条不被尊重的生命，可以随时牺牲，随时丢弃的东西，只要它不够强了，失去利用价值了，就可以去死了。 蘅芷想到小毛球那单纯无辜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生涩的疼，她为什么要把它送回去呢？ 真的……太傻了啊，它那么不愿意回到蛊神殿，不只是因为那里太寂寞了，而是要维持蛊神的地位实在太残酷了。 要经历不知道多少次的厮杀搏斗，永无尽头的厮杀和搏斗，可能每一次都会遍体鳞伤，都会无比接近死亡。 它从前很幸运，总是能够幸存下来，所以被尊为蛊神，成为南蛮人顶礼膜拜的对象。 可他们膜拜的哪里是它呢，他们膜拜的是力量，是强大无比的杀伤力。 小毛球，不过是力量的傀儡而已。 蘅芷哽咽了，要用尽力气才能忍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们真的……太残忍了！”蘅芷知道，自己说这话，在阳王听来，也不过是一种笑话。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是人，有些人还不如畜生。 阳王果然对蘅芷的话嗤之以鼻，道：“我们南国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做的，所以才有蛊的存在，我们南蛮的蛊文化，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理解的？” 蘅芷嗤笑，道：“如果小毛球有任何差池，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给他陪葬的！” “现在你的生死可是掌握在我的手里！”阳王不屑地道。 “是吗？那你试试吧，看看到底最后是谁死在谁的手里！”蘅芷眼神冷冽如冰，她真的太恨阳王了。 阳王根本没把蘅芷的威胁看在眼里，一脸坦然地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写一封信，我会立刻派人送去你的夫君手里，我们能不能和宋国达成协议，就看你的信写的如何了！” “你想让我帮你？凭什么？”蘅芷问。 “就凭你和你的朋友都在我手里，你们生死，都由我决定！”阳王道。 蘅芷气的咬牙切齿，道：“你还真卑鄙，你这样做，迟早会后悔的，女王到底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这样做就是在为南国树敌！” “女王……哈哈哈……也不怕你知道，女王现在不过是我手里的一具傀儡，我要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阳王得意地大笑出声。 蘅芷震惊地看着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不需要向你解释了，南国也该改改规矩了，一个小女娃，怎么能带领南国走向辉煌？南国要在我的手里，强大起来，而不用缩在这个地方，我们应该入主中原，成为天下霸主！” 阳王的话让蘅芷颇为惊讶，他竟然有这样的野心。 也许是说得还不够尽兴，阳王竟然开始口沫横飞地表达了自己对南国未来的畅想。 蘅芷听得是一脸懵逼。 这个人似乎是个疯子，他的脑袋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妄想称霸天下，以他南国这种弹丸之地，竟然也意图吞并四国。 “你怕不是傻了吧？”蘅芷半天才冒出一句。 “你在嘲笑我？”阳王生气地问。 蘅芷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道：“我不是嘲笑你，我只是觉得你想的太多了，以南国现在的国力，不论从军事还是从财力上，都不可能有机会和其他四国一战，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对任何一国主动宣战，不出三个月，恐怕就得灭国！” 南国之所以能够偏安一隅，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安分守己，不去招惹别国，缩在南国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又没有特别重要的资源吸引其他国家来攻打。 再加上南蛮人邪门的蛊术，其他四国并不愿意主动来打他们，吃力不讨好，就算攻下了南国这块小地方，也还要费心思来治理维护，弊大于利。 但并不代表南国主动挑衅，其他四国就对他们毫无办法，要真的打起来，谁也不会怕南国的军队。 阳王听了，十分愤怒，道：“你这是偏见，我们南国早已今非昔比，再说了你哪儿知道我的计划！” 蘅芷颇有兴味地问：“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的计划，我也好给你参谋参谋，兴许能帮你的忙呢？” “你帮我的忙？你真当我是傻子吗？”阳王气恼地问。 蘅芷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你还有点儿脑子，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控制女王的？” “这就不牢你关心了，她毕竟是我的侄女儿，我不会把她怎么样，只要她一直乖乖听话！”阳王道。 蘅芷道：“你来就是要逼我写信给宋君戍？” “怎么能说是逼呢？是为了你和你的朋友安然无恙，你我合作而已！”阳王无耻地笑道。 蘅芷想了想，道：“也好，纸币拿来！” 阳王一愣，没想到蘅芷这样痛快，道：“你当真这么痛快？” “你不是说了吗，我和我的同伴都在你的手里，我不合作，岂不是自寻死路？我还是很惜命的，你拿纸币来吧！”蘅芷道，她当然有自己的打算，又如何会对阳王明说呢。 阳王皱眉，怀疑地看着蘅芷，问：“你不会耍诈吧？” “信你可以看着我写，如果你不认识字儿，也可以让你的人来鉴别，我耍不耍诈，你自然会清楚！”蘅芷道。 阳王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所以立刻命人准备纸币。 蘅芷在阳王的监视下，洋洋洒洒地写好了一封信，先是表达了自己对宋君戍的思念之情，然后问候他在自己不在王都的日子是否都安好，东宫有没有多别的女子。 “你老写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快说重点！”阳王看的十分烦躁，觉得蘅芷写封信都啰嗦极了。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我写信给我的夫君，总要先说一些情话吧？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情趣，难不成一上来就告诉他，我被你绑了，要他赶紧割地救我吗？” “那你快点儿写，女人就是麻烦！”阳王很不耐烦地道。 第557章 说说你的条件 蘅芷又继续写。 直到信的末尾，才告诉了宋君戍，自己现在被南蛮阳王扣押，要他以几座城池来交换。 阳王有些不满，道：“你能不能不那么直白？委婉一点，这样我和宋君戍谈判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僵硬！” “要怎么委婉啊？你教教我！”蘅芷翻白眼。 阳王道：“你就说，南国一心要和宋国维持睦邻友好，但南国多年来蜗居于此，百姓生活艰辛，希望太子能够深明大义，借这几座城给南国百姓暂住！” “暂住哦？暂住多久？”蘅芷故意装听不懂。 “当然是能多久就多久了，只是委婉地说法，你们宋国太子不是傻子，会明白的！”阳王被蘅芷气得不轻，觉得女人的脑子果然比较蠢。 蘅芷故意傻乎乎地道：“他会明白吗？我都不明白哎，太麻烦了，我都写了这么多了，不想改了！”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阳王脸色涨得通红，很想打人。 蘅芷道：“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写了信，现在你该奉我为上宾，我夫君脾气不好的，要是我受了委屈，伤了分毫，他肯定要为我报仇！” 阳王硬生生忍住了对蘅芷的暴力想法，道：“我没有为难你，算了……我也不怕得罪宋国太子，就这样吧！” 阳王把信收起来，准备走了。 “喂……我还有个条件！”蘅芷喊道。 “什么条件？”阳王问。 蘅芷道：“如果你肯把小毛球送给我，我有办法帮你拿到更多的利益！” 阳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蘅芷，问：“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利益？” “你不是还想要几座城吗？我让宋君戍给你，你把毛球交给我，还有……我认为你的终极目标是要成为南蛮王吧？”蘅芷问。 阳王眼珠子转了转，却道：“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为南蛮王了，你可别诬陷我谋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南国的崛起！”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到底，你还不是想要权力吗？”蘅芷拆穿道。 阳王恼羞成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你最好对我还是客气点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如果能够坦诚一点，我们还有得谈，你要是继续装模作样，那就慢走不送！”蘅芷也很火大，她心里对阳王可是厌恶极了。 阳王咬牙切齿了一会儿，青筋都爆出来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人，又是宋国太子妃，我肯定对你不客气！” “多谢你对我的客气，那么我提的条件，你愿意答应吗？”蘅芷问。 阳王想了想，道：“那可是我们南蛮的蛊神，如果他这次又成功从蛊海存活回来，实力大涨，可不是几座城就能换回来的！” “说说你的条件！”蘅芷道，她知道阳王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阳王道：“我们南蛮的蛊神，怎么能轻易离开南蛮呢？除非你能留在南蛮！” “我留在南蛮？这不可能的，我是宋国太子妃，肯定要回宋国去！”蘅芷道。 “你要想把南蛮蛊神带回宋国？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阳王回道。 蘅芷道：“如果不难，我会跟你谈吗？你要怎样才能帮我？” 阳王沉默了一会儿，道：“除非女王肯退位，让我的女儿成为下一任女王！” “原来你不是想要自己成为王，而是要你的女儿成为女王？”蘅芷惊诧地问。 阳王点头，道：“是这样，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能够辅佐她成为南蛮的女王！” 蘅芷不是很能明白此时阳王脸上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似乎有些沉重，有些悲伤。 “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要辅佐你的女儿成为女王，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我现在答应你，尽力帮你，但我要你立刻将小毛球从蛊海带回来，我不要它再去厮杀经受考验了！” 蘅芷心疼极了，它要承受多少伤痛，历经多少生死考验，才能存活下来呢？ 以后就让她来照顾它吧，不要再经受这些痛苦了，它应该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无忧无虑地享受余生。 所以蘅芷想要不遗余力地拯救小毛球。 “如果你真有办法做到，我可以帮你带走蛊神！”阳王给了蘅芷承诺。 蘅芷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阳王离开了，蘅芷坐在那里，想着，如何才能平息这件事，宋君戍是不可能割地给南国的。 她也不可能真的帮阳王谋反。 蘅芷想的是，先骗着阳王把小毛球带回来，然后再想办法自救，等找到小毛球之后，她会立刻离开南蛮。 蘅芷正在计划着，忽然听到外面有点动静，然后牢门被再次打开。 “怎么是你？”蘅芷诧异地看着冷川。 冷川还是那么冷，面无表情，如同冰疙瘩一样，道：“公子让我来救你！” 蘅芷也猜到是穆华楠让他来的。 ”师兄他还好嘛？”蘅芷问，觉得有些惆怅。 冷川点头，道：“走！” 蘅芷道：“你先回去吧，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告诉师兄，阳王野心很大，他可能要谋反！” “走！”冷川还是固执地道。 蘅芷摇头，道：“我知道你对师兄唯命是从，可我有我留下来的理由，我没事，你让师兄放心！” 冷川微微蹙眉，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没办法开口似的。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把我的话带给师兄就行了，他不会怪你的！”蘅芷理解冷川的个性，惜字如金，而且脑袋一根筋，很不会拐弯。 冷川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蘅芷还是自己去将们给关上的，冷川的武功的确很高，随便都能进出这座牢房。 不过师兄既然知道她被抓了，肯定还是会想办法来救她的吧？但她现在还不能走，她得等到阳王把小毛球给带来。 第二天，蘅芷以为来的会是阳王，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女王。 她出现在牢房里的时候，蘅芷颇为惊讶，阳王说女王已经成了他的傀儡，任由他操控了，可她怎么还会来这里找自己？ 第558章 女王是个疯子 蘅芷看着她，问：“女王陛下？您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因为你在这里！”女王很冷静地看着蘅芷。 蘅芷有些迷惑，问：“你来看我？为什么？那么抓我来这里的事儿，你也有参与了？” 女王点头，道：“的确死我下令要捉拿你的，你带走了蛊神，我不可能让你离开！” “蛊神我已经送还了，你们没道理再拦着我离开！”蘅芷道。 女王道：“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又是来跟我谈条件的？你不会也希望宋国割让几座城给你吧？”蘅芷冷笑。 女王摇头，道：“我对宋国的疆土没有兴趣，我无意开疆拓土，只要能守住南国这块疆域，我就知足了！” “看来你不像你的叔叔那么野心勃勃！”蘅芷评价道。 “王叔的野心，那是他的事儿，与我无关，我不会支持他的野心，因为我只想守护我的子民平安顺遂，而不是给他们带来战争！”女王道。 蘅芷有些意外，然后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扣押我们呢，你明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将战火引向南国！” “因为我也是个女人，我也会有女人的感情，会嫉妒，会疯狂，会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顾一切！”女王直白地道。 蘅芷看着她，问：“你是为了师兄？你真的这么爱他？” “比你想象的还要爱！”女王毫不犹豫地道。 “你和他……认识很早嘛？”蘅芷好奇地问。 女王点头，道：“是，很早！” “可是我对师兄并没有任何除却兄妹感情之外的情感，我尊重他，关心他，都是因为我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蘅芷也坦诚地道。 女王露出一抹惨笑，道：“你可能是这样，但他对你却不是！” 蘅芷无言以对，她也不能否认。 “那你要我怎么做？”蘅芷无奈地问，“我能够阻止师兄的感情吗？” “你不该来这里，你来了这里，不知没有阻止他的感情，你反而在他的心里投了一把火！”女王微微闭了闭眼。 蘅芷抿嘴，最后道：“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过，不应该为了我，而勉强自己留在南蛮！”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勉强他给我承诺？”女王问。 蘅芷点头，道：“的确如此，他不爱你，你留他在身边有什么意义呢？不会觉得痛苦吗？” “不会，只要他在我身边，连空气都是甜的！”女王道。 蘅芷无法理解，道：“你这是占有欲作祟，爱一个人应该是希望对方幸福，而不是把他束缚在身边！” “那是你爱的不够深，如果你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没有他就会痛苦到恨不得死掉，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留在身边，哪怕他会恨你！”女王面露痛楚之色。 蘅芷迷茫地看着她，问：“你和师兄，从前也没有在一起过，你这么多年，难道就一直很痛苦吗？” “痛，痛到用炼蛊来麻痹自己！”女王忽然挽起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竟然是深深浅浅的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蘅芷被吓到了。 女王笑了，道：“这样的伤口，我身上还有很多，每一次想他想到不能自已，我就在身上划一刀，身体的痛楚，可以减轻心里的痛苦！” 蘅芷倒吸一口凉气，她觉得女王对穆华楠的感情，已经扭曲了。 爱的深刻才会这样吗？蘅芷不相信。 她也深爱着宋君戍，爱到可以和他一起死，但她绝不可能用这种手段来自残。 蘅芷觉得，女王八成是有心理疾病的人，偏执而阴暗。 蘅芷不禁为穆华楠感到担忧，女王对他这近乎病态的感情，太沉重了，会让他有多么大的负担？会不会将来扭曲到一定程度，危害到穆华楠的安危？ 就像那天，穆华楠和自己在一起，女王也没有阻止她的人放箭，要知道，乱箭齐发，穆华楠也在攻击范围内，很可能会被射死。 因爱生恨，这样的例子也不罕见。 蘅芷警惕地看着女王，问：“你来找我，到底要我做什么？” “消失，我要你消失！”女王的眼神忽然阴沉下来。 蘅芷往后退了一步，充满戒备，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只有你消失了，他才能死心，他爱你的心死了，我才能安心地拥有他，留住他一辈子！”女王眼神变得阴鸷而危险。 蘅芷道：“你错了，你这样做，只会将他推得更远，你伤害了我，他会恨你！” “不……他不会知道是我做的，他会以为是我王叔杀了你，他恨得会是王叔！”女王疯狂地道。 蘅芷此时真有些害怕了，女王的样子，简直像个疯子。 “你别乱来，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的，你不是很爱惜你的子民吗？我可是宋君戍的妻子，你杀了我，他会踏平南国的！”蘅芷提醒道。 女王摇头，道：“我不在乎了，我已经受够了，我都不想当这个女王，我只想做他的妻子，当女王不可以嫁给他，我可以放弃王位！” “你……既然这么爱师兄，那你就去好好珍惜他啊，为什么要过来找我？我并不是你们之间的障碍！”蘅芷劝道，语气尽可能地平静，以免刺激到已经濒临崩溃的女王。 “哈哈……你原来也很怕死啊！你根本不爱他，却霸占着他的心不放，太可恶了……我那么爱的人，你竟然不爱他，还让他为你牺牲自己！”女王哭了。 蘅芷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不希望他为我牺牲的，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对我什么感情，我很尊敬师兄，把他当成亲人和长辈来尊敬！” “你说这样的话，只会让我更厌恶你，我当宝贝一样珍惜的人，他却心甘情愿为你受苦牺牲，他甚至为了你，连腿和双眼都不要，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么好的他？” 女王的双目赤红，充满了疯狂的热度。 蘅芷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抚这个已经明显失去理智的女王。 阳王不是说已经把女王变成傀儡了吗？为什么还会违背阳王的意思，过来要杀她？ 第559章 失控 “我没有资格拥有他，我不配，你说得对，师兄那么优秀的人，唯有女王您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才值得他去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你争的！” 蘅芷只能尽可能地顺着她说，希望能够让她冷静一点。 在这囚室的狭窄空间里，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防御武器，而女王却是个疯子，她可不敢保证，对方一旦发起疯来，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女王听了这话，似乎有点冷静了，然后道：“对，我才是他应该爱的人，他没道理不爱我，没道理选择你啊，你是谁，你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女人，你还早已嫁了人！” “你说的都对，我这么不好，他迟早会明白的，也迟早能看到您的好！”蘅芷道。 女王却忽然咬了咬牙，道：“可是他不懂，他还是爱你，他背着我派人来救你，他从来舍不得让冷川离开他身边，却派来救你，他为了你甚至欺骗我！” 蘅芷道：“不是的，师兄只是派冷川过来看看我，并没有要救我，他可能只是出于同门之谊关心一下，并没有想救我！” “我不信！”女王吼道。 蘅芷道：“如果他来救我，我怎么还会在这里坐以待毙？我早就走了！” 女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迷茫了一会儿。 “真的，师兄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不可能在知道我被抓了的情况下，不闻不问的，他也只是让冷川来看看我，如果他真的对我爱到欲罢不能，肯定亲自来了，你说是不是？”蘅芷眼巴巴地看着女王。 女王微微点头，似乎有点接受了蘅芷的说法。 蘅芷不敢放松，她得远离女王，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忽然又爆发了。 蘅芷试图往门口靠近，想要逃离囚室。 女王又问：“他只是来关心一下？他没有说要救你出去？” “就算师兄想要救我，也会拜托女王您放了我，而不是偷偷背着你来把我救走的，你要是不同意，他也不会私自来放走我！”蘅芷昧着良心道。 女王正迟疑，蘅芷却已经移动到了囚室门口，正欲夺门而逃，女王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了蘅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就这么趁乱刺入了蘅芷的后腰。 蘅芷只觉得腰间传来凉凉的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刺入，紧接着便是一阵强烈到令她痉挛的痛楚袭来。 “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一直想要骗我，你根本就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你也想跟我抢穆华楠，你都有宋君戍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穆华楠？” 女王像是疯了一样，拔出了匕首，又狠狠地刺入了蘅芷的身体。 蘅芷疼得毫无反抗之力，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死亡。 女王疯狂的面孔，仿佛变得模糊起来，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感觉力量被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 “我……”蘅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就在这时候，女王忽然被人拉开了。 “小芷！” 穆华楠蹲下来，脸色惨白地将倒在血泊里的蘅芷抱起来，然后疯了一样地冲出去。 那是蘅芷印象里，穆华楠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阴沉，无措，慌乱，眼睛里有风暴涌动，像随时会爆发出来一般恐怖。 蘅芷迷迷糊糊的，意识已经逐渐飘远，身体仿佛悬浮在半空中，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以第三者的身份看着穆华楠抱着血淋淋的自己。 “师兄……” “别说话，我一定会救你的！”穆华楠急速奔跑着。 一路有许多官兵来堵截，冷川在前面开路，穆华楠一脸阴沉地抱着蘅芷，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冷川一路冲到了牢房另一端，然后一剑劈开了囚室的门，将兰贞等人都放了出来。 周伊人看到已经奄奄一息的蘅芷，也几乎疯了，夺过一个官兵的刀，就发狠地砍起人来。 “都特么给老子让开，谁敢拦着，见一个杀一个！” 周伊人怒吼一声。 兰贞在后面为她殿后，其他人都护送着穆华楠往外走。 终于冲出了囚牢大门，阳王带人及时赶到，看着眼前混乱的情况，也满是震惊和无措。 “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事了？”阳王大声地问着。 没有人回答他，只看到那些人不断地在厮杀，到处都是横飞的手脚和肆意挥洒的鲜血。 一切都乱了，场面变得那么血腥残忍。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像是掉入了某种魔窟里，唯有厮杀才能让他们感到痛快。 阳王看到穆华楠抱着生死不明的蘅芷，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恐惧。 他朝着穆华楠跑来。 冷川阻止一切敢靠近穆华楠的人，但凡有人敢来，就会一剑毙命，他的剑若出手，必然饮血而归。 “别动，我不是来拼命的，太子妃怎么样了？”阳王问，他现在可是真的不想蘅芷有事，他和蘅芷已经达成了协议。 冷川没有理他，回答他的是犀利的一剑。 要不是有人过来替阳王挡了，阳王也该一命呜呼了。 穆华楠抱着蘅芷拼命地往前走。 身后，一个尖锐的吼声，穿过人群和嘈杂的厮杀声，险些刺破人的耳膜。 “穆华楠，我就是要杀了她，你越是爱她，就越是该死！” 穆华楠顿了一下，仍旧没有回头。 “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女王披头散发，如同真正的疯婆子。 阳王爆吼一声：“女王，你不许胡闹，都给我停下，住手！” 大概是阳王的声音真的很具有穿透力，以至于大家都被他喝住了，停了下来。 女王阴狠地看着阳王，道：“不用你管，你给我滚开，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阳王的手做了个奇怪的姿势，女王忽然就晕倒在地了。 “女王晕了，快将她抬走，其他人都给我住手，不许再打了！”阳王震慑住了全场，女王晕了之后，那些官兵也就只能听命于阳王。 女王被人抬走了。 阳王赶紧对穆华楠道：“快，送去我府上，现在只有我女儿能救她！” 穆华楠看了一眼阳王，似乎对他不能信任。 第560章 巫医苗安 “我现在也不想让她死，她是宋国太子妃，我扣押她只是为了威胁宋君戍，如果她死了，我也会倒霉！”阳王诚恳地道。 穆华楠终于相信了他，周伊人等人冲过来，一起护送蘅芷去了阳王府上。 阳王一路为他们开道，蘅芷的血越流越多，生命也越来越脆弱。 终于到了阳王府上，阳王赶紧安排人过来。 原来阳王的女儿，苗安，是南蛮的巫医，很受人尊敬。 “快，小安，快来救人！” 阳王脸色惨白地喊道。 苗安一身黑衣，还用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没有办法看清她的面容，那一双眼睛却明亮地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苗安让人把蘅芷放在了她的床上，然后道：“你们都出去！” “不行，我不走，我要看着她！”周伊人整个人都在颤抖，蘅芷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两年，怎么能够又经受这样的痛苦折磨呢？ “出去！”苗安的声音坚决，眼神毫无半点儿感情。 兰贞问她：“你有办法治好她吗？她不能出事，不论要我们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就她！” “啰嗦，出去！”苗安依然冷冷地赶人。 “小安，你别这样，快救人吧，阿爹求你了！”阳王恳求道。 “不出去，就不治病！”苗安执拗地道。 阳王没办法，只好对兰贞道：“你们还是先离开吧，我女儿给人看病，不喜欢别人围着看，她医术很高，没有她治不好的病，你们相信我！” 这个关头，就算不信阳王，兰贞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兰贞用力拉住周伊人，道：“先出去吧，别耽误了蘅芷的伤，她已经等不起了！” “可是……” “别可是，你知道怎么才是为她好，阳王现在没理由害死她！”兰贞眼神坚定地道。 周伊人不舍地看着蘅芷，只好跟着兰贞出去了。 穆华楠的手，却坚定地握着蘅芷的，丝毫没有打算走的意思，冷川就一直站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你们也出去！”苗安看了一眼穆华楠。 穆华楠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无动于衷。 “穆先生，请你出去吧，不要耽误蘅芷接受治疗！”兰贞折返回来，劝穆华楠。 穆华楠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蘅芷，眼睛都不眨一下，简直像是石化了一样。 兰贞皱眉，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穆华楠还是听不进去的样子。 兰贞只好走过去，抬起手，正要拍打穆华楠，以为他是太担忧了，以至于完全出神了。 冷川制止了兰贞，冷冷地道：“不许碰公子！” “他在这里会打扰蘅芷接受治疗！”兰贞道。 冷川道：“不能碰他！” “为什么不能？”兰贞问。 穆华楠忽然呕出一口血来，喷在了苗安的床榻上。 苗安皱了眉头，有些嫌恶。 穆华楠伸出手，冷川扶了他一把，穆华楠平静地对兰贞点头，道：“走吧！” 然后众人才彻底退出了苗安的房间。 苗安开始为蘅芷治疗。 外面，周伊人一直急得团团转，紫苏抱着双臂，脸色灰白惶惑，兰贞定定地看着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穆华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穆华楠的脸色很难看，嘴唇都苍白得很，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风中颤抖的残叶。 兰贞走过去，问：“穆先生，你没事吧？” 兰贞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道：“无碍！” “今天，谢谢你了，及时出手，否则蘅芷可能真的就……”兰贞想想都感到后怕，他到底因为一时疏忽而没能尽到责任。 穆华楠摇头，道：“她是我师妹！” 兰贞内心暗叹，哪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同门师妹，简直是豁出性命去的，兰贞都有点为穆华楠的爱感动了。 不过宋君戍也不比他爱的少，所以兰贞依然还是坚持支持自己的兄弟。 “女王要是醒来，恐怕事情还会很棘手，所以……你们要尽快带她走了，不能再留下来！”穆华楠忽然道。 兰贞知道穆华楠的本事，以为他预测到了什么，便问：“是不是还有大事要发生？你为什么不一起走呢？女王就是个疯子，你留在她身边，很危险的！” “我有我的打算，你们不必管我！”穆华楠道。 兰贞皱眉，不懂穆华楠为什么这样固执。 “你为了蘅芷付出这么多，她恐怕觉得太亏欠你了！”兰贞道。 穆华楠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道：“不必觉得亏欠，一切都是我甘愿的！” 兰贞微微一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很久之后，门被打开，苗安走出来。 阳王赶紧问：“小安，她没事了吧？” 苗安点头，道：“死不了，这个女人命太大了！” 口气不是很好，但说出的话，让众人都欣喜若狂。 周伊人和紫苏赶紧冲进去看蘅芷，穆华楠和兰贞反而没有进去，这时候他们都很自觉，知道不能进去打扰。 蘅芷还在昏迷状态，但是周伊人也看出来，她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不得不说，南蛮的巫医拥有神奇的能力，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可以令一个失血过多的伤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生机，蘅芷的脸色都红润了一些，根本不像刚刚那样，惨白如纸。 周伊人松了一口气，却又很生气，道：“那个疯了的女王，实在太可恶了，自己得不到男人的心，就来找女人麻烦，简直不是东西！” 紫苏心疼地看着蘅芷，道：“太子妃命运太坎坷了，总是不停地受伤！” “哎……谁说不是呢！”周伊人也倍感无奈。 “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南蛮吧，这里太讨厌了，回去之后，有殿下护着，谁也不敢对我们太子妃做什么！”紫苏道。 周伊人点点头，道：“说得对，我也不支持她来这里，可是这丫头性子太倔强了，谁的话都不听！” 紫苏没有说话，替蘅芷擦了擦脸。 阳王知道蘅芷没事了之后，倒是腆着脸跟凑到穆华楠和兰贞面前，笑着道：“看吧，我就知道我女儿肯定能救她，我们家小安啊，是南国最了不起的巫医了！” 兰贞点头，冷淡而不失礼貌地道：“这次的确多亏了令嫒出手相救！” 阳王颇为得意，道：“我的女儿不仅是最了不起的巫医，她的蛊术也是顶尖的！” 看得出，阳王非常以苗安为豪。 第561章 大军压境 兰贞微笑不语，他对阳王可没有什么好感，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要不是他，他们根本不会这么被动。 “我救了你们的太子妃，想来宋国的太子应该要有所表示吧？”阳王贪心地看着兰贞。 他看得出来，兰贞的地位很高，应该能做一些主，现在蘅芷昏迷不醒，他得和兰贞谈条件。 阳王的贪婪让兰贞十分厌恶和鄙夷。 “如果不是您，太子妃和我们都不会遭遇此劫，我们好心好意地将蛊神给你们送回去，您却暗算我们！”兰贞毫不客气地道。 阳王脸色颇为难看，道：“我那也是奉了女王的命令捉拿你们的，我本意可不想和你们为敌！” 这话兰贞怎也不相信。 “宋国太子妃可是答应我，要是我肯将蛊神交给她，她就再r让宋国太子割让几座城给我们南国！”阳王道。 兰贞道：“这个我不知道，也没办法做主，等太子妃醒来再说吧！” “行行行，这几天你们就住在我府上吧，之前多有怠慢，还请你们多担待，我也是被女王逼得无奈啊！”阳王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女王。 兰贞可得不会相信他，但也不想拆穿，他们的确需要现在阳王这里暂时落脚，怕女王醒来之后，会再采取过激手段。 而此时，宋君戍正率领最精锐的三万人前来南蛮解救蘅芷，大军已经到了南蛮和宋国边境了。 南蛮边关处的设防根本不堪一击，很快就被宋君戍连下三城，三万人还在继续往大理城推进。 宋君戍亲自挂帅，宋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大理城这边接到告急已经是蘅芷受伤三日之后了。 阳王脸色惨白地跑来找刚刚醒来的蘅芷求救。 “太子妃啊，求求你了，看在我女儿救了你一命的份儿上，赶紧制止宋军继续侵犯南国吧！”阳王看起来都要崩溃了。 他一直以为南蛮的军队战力还是很强的，可是没想到在宋君戍率领的宋军面前，竟然这样不堪一击。 这让他十分惶恐，之前还想着要和宋君戍一战也不怕的，如今看来，他真的是夜郎自大。 蘅芷有些吃惊，问：“你说什么？” “宋军已经都打到白城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南国就真的完蛋了！”阳王急的团团转。 蘅芷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战报刚刚传来，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你们宋军也来的太快了，是宋国太子亲自率军前来的，看来是为了你来的！”阳王苦笑，自己好像犯了致命的错误。 蘅芷有些茫然，但一想到宋君戍就在白城了，内心莫名就安稳了。 他果然还是舍不得自己，应该早在得到自己受难的消息之前就早有准备了吧？ 蘅芷的伤口还很疼，可这一刻，却莫名觉得痛苦减轻了很多。 “太好了，殿下来了，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紫苏舒了一口气，觉得宋君戍来的太及时了。 蘅芷却道：“他这样丢下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带军攻打南蛮，也太乱来了，难道那些大臣没有人阻止他吗？” 她担心宋君戍为了自己这样劳师动众，会让大臣不满。 “怎么会呢？您是太子妃，您在南蛮受到了性命威胁，这可事关宋国的尊严和权威，殿下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攻打南蛮，没人会阻止他的！”紫苏倒是想的明白。 蘅芷也迫切地想要见到宋君戍。 “你们就被这么高兴了，现在我求你们了，赶紧想办法让宋军撤军吧，我不跟你们打了！”阳王求道。 “现在说不打了？你前几天的威风呢？”紫苏气恼地看着他。 阳王尴尬地道：“我那时候也是一时糊涂，其实我不是针对你们，我主要是想推翻女王，太子妃，你是知道的，我只是想要让女王退位！” “你们的内政，为什么要牵扯我们这些外人？你要是对女王不满，大可发动南国的大臣和百姓将她推翻！”蘅芷可不接受阳王这种说法。 阳王道：“我也想这样，可是女王此前在百姓心中还是很有权威和地位的，我一时半会儿还真奈何不了她，可她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她根本没资格当女王！” “你不是把她变成了你的傀儡了吗？你大可让她下旨传位给你的女儿！”蘅芷有些不解地看着阳王。 阳王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借助你们的力量了，女王和宋国是有协定的，她要是在南国出事了，宋国太子必然会来助阵，到时候我腹背受敌，必然一败涂地，我就想着破坏你和女王之间的关系，让宋君戍因为你而撕毁和女王的协议！” 蘅芷一脸无语，这阳王看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原来满肚子都是阴诡心思。 “你也太过分了，为了你的私心，差点儿害死了我们太子妃！”紫苏气愤极了，恨不得打阳王一顿。 阳王哭丧着脸道：“其实我根本就没真的伤害到你们太子妃，是女王突然失控发疯，否则我只是把你们关起来，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等宋君戍收到太子妃的求救信，他必然勃然大怒，不会再帮女王，到时候宋国和南国的关系破裂，我再把你们放了，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个罪名让女王背，让大臣和子民对女王失望，进而逼她退位！” “你果然是阴险卑鄙！”紫苏评价道。 阳王不满道：“我这叫计谋，做大事者，自然要狠得下心，富贵险中求嘛！” “现在我们殿下率军压境，你可玩坏了吧？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太子妃对殿下意味着什么，太子妃一旦受到威胁，殿下不可能还等你释放她的！”紫苏解释道。 阳王满是冷汗，道：“我哪儿知道宋国太子这么急性子啊，我以为至少还要拖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我就已经把你们放了！”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太子妃在这里受了这么重的伤，殿下是绝对不会原谅你和你们那个疯子女王的！”紫苏颇有看好戏的心思。 阳王这才恳求道：“太子妃，您行行好，我真的无意伤害你，说到底我也是为了南国的百姓着想，女王自从爱上了穆华楠，就变成了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不仅违背祖制要和他成亲，还为了穆华楠做了许多疯狂的事儿，根本就无心朝政，日益疯狂！” 第562章 请宋军退军吧 蘅芷看着阳王，问：“你不是想要辅佐你的女儿成为女王吗？难道这不是你的私心？” “我女儿的确有资格成为女王，一来她也是王室女，再来她的德行，操守，能力都不在女王之下，甚至可以说是比女王还要有资格来领导南蛮，她当年也只是欠缺了一点时运，还是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爹连累的！”阳王满是自责和愧疚。 原来当年在争王位继承权的时候，苗安和现在的女王是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 苗安是出色的巫医，女王是出色的练蛊人，她们各有所长，蛊术上也不分上下。 苗安因为治病救人，还获得了更多的支持和拥护。 可是因为阳王当年的荒唐，在关键时刻被女王利用了，反而坑害了自己的女儿，让她与王位失之交臂，从此以后只能甘心只当一个巫医。 阳王为此一直深怀愧疚，才想着要为苗安争回王位。 蘅芷听了，只是为苗安感到惋惜，对阳王嘛，她丝毫没有同情，这个人应该是从年轻就一直荒唐到了老吧？ 阳王对蘅芷道：“所以，拜托你了，请千万一定要说服宋国退军啊，千错万错都怪我一个人，百姓是无辜的！” “你要早知道百姓是无辜的，就不应该做出那么多荒唐事，更不该威胁我和我的同伴，你几次对我们下狠手，就应该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蘅芷冷冷地回应，她可不是圣母，被伤害了还能以德报怨。 阳王急的团团转，道：“我后来不也拼命救你了吗？要不是我阻止了女王，你可能都死了，况且还是我女儿救了你的命，你怎么就丝毫不懂感恩呢？” 蘅芷冷笑，道：“感恩？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受伤，况且伤害我的人是女王，她应该要为此付出代价！” “女王……哎，她已经疯了，自从爱上了你那个师兄，她根本就毫无理智！”阳王无奈地摇头。 正在这时候，苗安推门而入，依然是穿着黑衣，带着黑色面纱，一双眼睛清冷透亮。 她似乎毫不关心时事，而是对蘅芷道：“该换药了！” 然后又看了一眼阳王，也是一样冷漠，道：“你出去！” 阳王道：“我正和太子妃商议事儿呢，你稍微等会儿，换药着什么急，我们都快国破家亡了！” “国破家亡也不妨碍我治病换药！”苗安依然淡漠。 阳王露出无奈的神情，对自己的女儿无能为力，道：“好好好，都依你，你快点儿，我还要和太子妃说事儿！” 说完，阳王就出去了。 苗安一言不发地给蘅芷换药，从始至终也一句话不和蘅芷说，直到最后，才道：“听说蛊神很喜欢你？” 蘅芷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下意识地点头，道：“是！” 苗安点点头，道：“看来你的确不是个普通人，蛊神是灵物，传说它一直在等待自己的主人！” “主人？蛊神也会有主人吗？”蘅芷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这只是个传说而已，关于轮回的传说！”苗安道。 蘅芷好奇地问：“什么传说，能够说给我听听嘛？” “你有兴趣自己可以去查南蛮的蛊经，那里面有些记载！”苗安还是不爱多说，收拾好了东西，就打算走了。 蘅芷喊住她，问：“你难道不想让我帮你们南蛮度过难关吗？宋军压境，你们很可能真的要国破家亡了！” “南蛮是不会灭亡的，会灭亡的只是南国而已，南蛮活在每一个南蛮人的灵魂深处，哪怕遭遇无数次的铁蹄践踏，战火纷飞，也一样会流传下去！”苗安回头看了一眼蘅芷，眼神依然清冷如霜。 蘅芷被这个眼神所震慑了。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自信和坚定，不为任何外物所干扰，那种沉默的坚定，仿佛从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蘅芷相信，哪怕她亲眼看着宋军破城而入，自己的同胞在敌人的铁蹄下流血牺牲，她也依然能够这样坚定而无畏。 并非不懂怜悯，也并非没有心，而是她知道，只要信念不灭，就一定可以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再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没有人能毁灭这种信念，没有人能毁灭她心中的南蛮。 “我会想办法让宋军退军，前提是，你能够取代女王，成为南蛮的新主！”蘅芷在苗安一脚踏出门口的时候补充道。 苗安顿住了，背有些僵硬，蘅芷以为她会回头，可是没想到，她只是背对着自己道：“我没有想过要取代女王，我也从未想过要成为女王！” 说完，苗安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蘅芷挑眉，她还真有些看不懂苗安。 阳王赶紧跑进来，激动地问：“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一直在外面？”蘅芷有些不满，这个阳王，也真是个不靠谱的人。 阳王激动地摩拳擦掌，道：“是啊，我听着呢，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蛊海找蛊神了，肯定会给你带回来的，只要你兑现承诺，蛊神就让你带走！” “你没听到吗？苗安不想当女王，看来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蘅芷白了他一眼。 阳王咧嘴，道：“她就是那样，虽然她本意不想当女王，但是她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而且只要她成为女王，南蛮子民就有福了，她绝对会是最好的女王！” 阳王信心百倍，眼里发出兴奋的光芒，鼻尖都冒汗了。 蘅芷道：“我要的不只是蛊神，我还要带我师兄离开这里！” “这是自然，本来我们也不想让他留下，是女王固执地要和他成亲！”阳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蘅芷道：“既然如此，我这就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到我夫君的手里吧！” “好好好，太好了……太子妃，您可真是慈悲为怀，宰相肚里能撑船啊！”阳王把蘅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蘅芷赶紧制止了他，道：“少啰嗦，快去准备纸笔！” 蘅芷写完了信，因为受伤的缘故，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累到满头大汗。 第563章 不告而别 紫苏进来了，看她这样，赶紧将她扶回去，道：“您怎么也不顾一下身子，万一伤口又撕裂了怎么办？” “没事儿，就是有点虚汗！”蘅芷勉强一笑，躺了下来。 阳王拿着信，感激了蘅芷一番，然后就赶紧走了，火急火燎的，可见他是真的慌了手脚。 紫苏道：“你就不能安心地养伤吗？殿下不日就要来了，要是您这么躺在床上，他看了怕是要担心死了！” 蘅芷一笑，道：“我没事了，苗安的药很管用，伤口恢复得很好呢，都不怎么疼了！” “那也不能乱动啊，对了……刚刚冷川过来了，拿了一封信给您！” 紫苏从袖口掏出一封信。 蘅芷一看，就认出那是穆华楠的笔记。 蘅芷拆开信，脸色瞬间就僵硬了。 小芷： 我先走了，原谅我不能等你伤愈，也原谅我不能亲自来跟你告别。 宋军来了，你肯定会安然无恙地离开，我很放心。 我想我还是不适合这种纷扰的生活，我要重新找个地方隐居了，别试着来找我。 小芷，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师兄心甘情愿的，你不欠我什么，也无需愧疚。 最后，请你一定要幸福平安，如此，师兄就可放心了。 蘅芷看着信上寥寥数语，只觉心口晕开了一股涩涩的苦味儿，一直蔓延到了舌尖。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封信，不给她任何挽留的机会。 蘅芷知道，这是穆华楠最体贴的地方，他怕她挽留，也怕她为难，宋君戍来了，他觉得可以放心地走了。 这样体贴，这样为别人着想，蘅芷觉得欠他得太多了。 紫苏看她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他走了！”蘅芷淡淡地说了一句，将信折起来，塞回信封里。 紫苏点点头，道：“难怪冷川来的时候，背后背着包袱，要去追他吗？” “不必了，让他走吧，这样对他也是一件好事！”蘅芷想明白了，她强迫穆华楠留下来，其实是最残忍的事情。 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继续享受自由，而她却只会麻烦他，让他受到伤害。 紫苏点头，有些犹豫地看了蘅芷一眼。 “什么事？”蘅芷问。 紫苏道：“好像穆先生也受了伤，那天还在你床前吐血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蘅芷有些激动，从床上爬起来，扯到了伤口，疼得脸都白了。 紫苏赶紧扶住她，道：“别乱动啊，我之前一直担心您的身体，况且他后来似乎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忘了说了！” 蘅芷想要责备紫苏，又知道不能怪她，她其实真正怪的是自己，穆华楠也在她醒来之后看过她一次，她都完全没有发现他受伤的事儿。 现在想来，才觉得当时穆华楠的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 蘅芷让紫苏走了，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下，她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只是过于懂事的那个人，实在会让人忍不住心疼。 蘅芷没想到的是，她一觉睡醒，就听到了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还伴随着哭喊声。 蘅芷还以为自己做噩梦了，外面都已经一片黑暗，怎么还这么闹腾？ 疑惑之间，门从外面打开，一股凉风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 一道黑影冲了进来。 外面的火光很亮，他背着光，身形高大得堵住了门，整个人都在阴影里，看不清面目。 蘅芷张了张嘴，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他过来，将她连人带着被子拥入怀里，力道不大，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夫君，你来了？”蘅芷问了一声，好像还处在梦里一般。 宋君戍的声音微微沙哑，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道：“来了，带你回家！” 一句话，让蘅芷的心都软化成了一滩水，一颗心仿佛历经艰险，终于落到了温暖安全的实处。 “你总算来了，差一点，就见不到我了！”蘅芷娇嗔道，这一刻，她愿意卸下所有伪装的坚强，把所有无助和娇弱都暴露在他面前。 “对不起，不该让你一个人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宋君戍道歉，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 蘅芷嗔怪道：“你应该早点来的，人家又受伤了，很痛呢！” “好，都怪我，要不你捅我几刀，也让我痛，好不好？”宋君戍心疼地问。 蘅芷莞尔一笑，道：“我才不要，捅伤你还要照顾你，我才没那么傻呢！” 宋君戍温柔的目光，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蘅儿，以后都别离开我了，我不在你身边，你总是受伤！”宋君戍真的是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蘅芷点头，道：“好，我也不想再离开你了！” 原来宋君戍日以继夜地赶路，马不停蹄地作战，一路像个疯子一样，每次攻城都拼尽全力，杀得对方溃不成军，而且行军速度极快，风驰电掣一般，让人反应不过来。 他这么急切地想要来到她身边，他怕自己晚了一步，就会抱憾终身。 幸好他来的不晚。 “你带着三万人，怎么攻到这里来的？”蘅芷非常吃惊，南蛮再小，也不至于被三万人的军队就攻下来吧？ “我的三万人可不是普通的三万人，这些都是乌桓山的人马，还拥有火器，再加上特种小队在前面打头阵，可以说三万人能敌十万人，如果不是这边气候不太适应，可能更快！” 宋君戍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战斗力而倍感自豪，这也可以说是他领导的新宋军的第一次正式战役，结果非常可喜。 有了这一次的战斗经验，往后宋军一定会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这将是他开启统一战争的第一步，宋君戍的野心已经不再收敛了。 蘅芷也能从宋君戍的话语里听出来，他果然已经开始打算扩张了，小小的宋国，无法满足宋君戍。 他要的是君临天下，要的是四海一统。 蘅芷内心是矛盾的。 她不是不支持宋君戍的雄心壮志，只是这条路实在不容易走，一路荆棘，一路艰险，恐怕九九八十一难都无法让他圆满，况且……也并不一定就能成功。 成功了当然会名垂青史，失败了就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第564章 苗安继任女王 她从前觉得男人就该志在四方，就该拥有这样的霸气和野心，可现在……她开始变得胆怯了，因为这个准备披上铠甲去拼命的男人，是自己最爱的夫君。 她也会自私地想要和他岁月静好，安度余生。 可她知道，这样并不会让他快乐，他的心在远方，他终究要腾飞到九霄的。 蘅芷都明白的，明白他所有的不容易，也明白他心里真正想去的地方。 “夫君，我们回家！” 蘅芷温柔地圈住了他的脖子，让她抱自己起来。 如果嫁给了一个注定要展翅高飞的大鹏，就锻炼好自己的翅膀，唯有陪他一起飞了。 蘅芷温柔浅笑，目光却已经坚定。 “好，回家！”宋君戍此时并不明白，他怀中的女子，为他下了怎样的决心。 大理城告破了，阳王府也被宋君戍变成了临时驻点。 阳王和一众大理王室的人被羁押。 蘅芷知道了之后，立刻请宋君戍放了苗安，因为苗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宋君戍将苗安从俘虏营释放。 她还是一身清冷，无惧无畏。 “苗安，对不住，他们不认识你，让你受委屈了！”蘅芷亲自安抚苗安。 苗安摇头，道：“还好，只是被关起来，宋军还算客气！” “那就好，你放心，宋君戍无意为难你们，他此次主要是为我来的，我没事了，他也很快就会离开，我和他商议了，南国女王必须退位，你继任为新女王！” 蘅芷说了自己的意思。 苗安看着她，问：“宋军不打算驻扎下来？” “不，南蛮这块地方，还是交给你们自己治理吧！”蘅芷道。 苗安有些诧异：“你们都已经攻破大理城了，难道什么都不要，就走了？” 蘅芷莞尔一笑，道：“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要，南蛮依然可以独立在宋国之外，但必须要对宋国称臣，成为宋国的藩国，宋国一旦有需要，南国也要前来支援！” 苗安明白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南蛮人帮着治理南蛮。 “要我当傀儡女王？”苗安问。 蘅芷摇头，道：“怎么能是傀儡呢？你们依然有自治权，只是宋国战时，需要南蛮出兵，你们就得出兵支持，同样的，南蛮遇到外敌，宋国也会派兵支援！” 阳王听了，赶紧道：“好好好，这样也好啊，宋国太子一看就不是池中物，宋国必定会日益强大起来，我们能得到宋国的庇护，也很不错的，小安，你就别推辞了！” 阳王倒是很乐意有这样的结局。 本来南蛮就处在燕国和宋国的交界处，很容易腹背受敌，此次宋国以三万军马，十日之内就破了大理城，阳王也意识到了南蛮不再拥有天然屏障的优势了。 与其总处在危机之下，不如选择一个强大的靠山，宋国虽然现在不是四国之中最强的，可是见识到了宋军那强大的战力，阳王丝毫不怀疑宋国将来的前景。 有这样的靠山，南蛮会很安全。 苗安看着父亲眼里的贪婪，微微蹙眉。 “苗安，我希望你能接受这样的条件，这样也能保证你们南蛮的利益，你总不希望坐在这个王位上，统治南蛮的人是异族吧？这样已经是对你们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蘅芷是真心不希望苗安拒绝，她在南蛮也颇有威望，而且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只要达成这样的协议，宋君戍也不必为难到底怎么治理南蛮了，毕竟这里情况特殊，南蛮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臣服的，如果宋国派人来治理，难度会很大。 与其后患无穷，不如让他们自己治理自己，只要南国不再与宋国为敌，还能成为宋国的藩国，也算多了一个助力。 苗安最终还是答应了。 女王被圈禁了，她中了阳王的傀儡蛊，也翻不出阳王的手掌心去，只是她因为穆华楠的事情，整个人都崩溃了，精神失常，常常会大吼大叫，要么就大哭大笑，看着着实也可怜。 蘅芷去见过她一次，她也似乎不认得蘅芷，看也不看蘅芷一眼，只是盯着墙壁嘿嘿笑。 蘅芷于心不忍，毕竟她也曾救过宋君戍一命，虽然是穆华楠的缘故。 蘅芷让阳王好好照顾她，并不愿意再追究自己被女王刺伤的事情。 不是以德报怨，而是她想到，穆华楠到底是亏欠了女王的，她如果没有爱的那么深，也就不会那么疯狂了。 爱一个人能爱到发疯的程度，可怜也可悲，也许是因为女王骨子里就是个偏执而疯狂的人吧。 “太子妃，您放心吧，她现在已经伤害不了任何人了，我会看好她，说到底她也是我的侄女儿，我自然会好生看顾她的！”阳王承诺道。 蘅芷点头，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如果能治好她的疯病，就尽量帮她医治吧！” “是是是，我一定会尽力的，您尽管放心！”阳王满口答应。 蘅芷这才离开了。 她没有注意到，女王在他们转身之后，看着她怨毒的眼神有多么可怖。 安排好了南蛮的事宜，并且参加了苗安的登基大典之后，蘅芷才随着宋君戍返回宋国王都。 小毛球也终于回来了，它在蛊海经历了惨痛的搏斗和厮杀，遍体鳞伤，原本好看的皮毛都斑驳陆离，惨不忍睹。 蘅芷心疼的哭了好久，亲自照料它，给它上药，喂它吃东西，离开南蛮的时候，它也还是没有复原，蘅芷带着它上路，一路都不肯假手于人，想要让它及早恢复健康。 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小毛球却还是很开心，因为终于不用再去当那个劳什子蛊神了。 一行人来的时候心情沉重，回去终于可以开开心心，顺便欣赏沿途风景了。 宋军和他们分开两路走，蘅芷一行轻装上路，倒也松快。 蘅芷高兴了，可宋君戍却不太高兴，因为一路上，那个不知道什么物种的毛球，一直霸占着蘅芷。 “你……下去！”宋君戍板着脸凶巴巴地瞪着正窝在自己媳妇儿怀里的毛球。 第565章 永不反悔 毛球不屑地睨了他一眼，继续窝在蘅芷的怀中闭目养神，压根儿不把宋君戍的话放在眼里。 宋君戍伸出手，准备把它强行拉开，道：“她是我的娘子，你懂不懂？只有我才可以霸占她的怀抱！” 毛球依然无动于衷，抱着蘅芷，还亲昵地拱了拱蘅芷的胸。 这个举动可把宋君戍给惹毛了，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信不信我把你剁成肉酱？” 毛球冲宋君戍龇牙咧嘴，大有要跟宋君戍大战三百回合的意思。 蘅芷被他俩给弄得哭笑不得，道：“好了，你们俩不要一直吵架嘛，每天都这么闹，累不累啊！” “我不管，娘子，你不可以一直抱着这个东西！”宋君戍凑过去，在蘅芷的肩膀上蹭来蹭去的。 蘅芷噗嗤笑道：“它现在受伤了嘛，需要人安慰，你就稍微让让它，等它好了，自然就不那么粘我了！” “胡说，它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是它故意要粘着你不放，你不能惯着它！”宋君戍不依，他早就发现了，这毛球根本就是故意来和自己抢蘅芷的。 蘅芷怀疑地看了一眼毛球，问：“你伤都好了吗？我看看……” 毛球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蘅芷，呜呜叫了两声。 蘅芷被它这么一瞅，也不忍心了，道：“你要是伤好了，就要自己睡觉了哦！” “呜呜呜……”毛球发出可怜巴巴的叫声。 蘅芷叹息一声，道：“就知道撒娇！” 宋君戍气恼地要蹦起来，道：“蘅儿，你不能这样宠着它，你一直抱着它睡觉，我怎么办？” “我们一起嘛，它这么小，也不占地儿！”蘅芷央求道。 宋君戍撇过头，道：“不要！” “乖啦，就今晚，明天我就让它自己去睡，它只是个小动物，又不是人，你干嘛和它较真儿啊！”蘅芷觉得宋君戍也很孩子气。 宋君戍道：“它可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它什么都懂，还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 “别这么说它，它会伤心的！”蘅芷很维护毛球。 毛球幸福地蹭了蹭蘅芷的下巴，一副讨好蘅芷的样子。 “蘅儿，我抗议！”宋君戍又生气又无奈。 蘅芷嘻嘻笑着，道：“再忍忍，改明儿我好好补偿你，可好？” 蘅芷冲宋君戍暧昧地眨了眨眼，宋君戍立刻就没脾气了，一脸不情愿地道：“说好了，就今晚！” “嗯，我保证！”蘅芷应道。 宋君戍只好在蘅芷的另一侧躺下来，他是坚决不会离开的，可不能把蘅芷让给毛球，哪怕它只是个动物。 到了半夜的时候，宋君戍趁着毛球熟睡，悄悄地把它扔了出去，独霸了蘅芷。 第二天，毛球就和宋君戍打了起来。 是真的打了起来。 蘅芷劝都劝不住，不过倒是没让毛球动用它那奇怪的能力伤害宋君戍，两人纯肉搏。 毛球用爪子挠宋君戍，宋君戍就用手拍毛球，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太子，你这幅样子要是被你的手下看到了，威严何存？”周伊人在一旁看热闹，还不忘奚落宋君戍。 宋君戍瞪了一眼周伊人，继续和毛球互怼。 直到紫苏过来喊他们吃饭，才暂时休战了。 往后的日子，宋君戍就一直没安稳过，虽然每次毛球都被赶出去睡觉，但每每睡到半夜，宋君戍伸手就会摸到一个毛绒绒热乎乎的东西，被惊醒了，再亲手将它扔出去。 这样的戏码每晚上演，两人都乐此不疲，但这些蘅芷都不知道，宋君戍和毛球都不想打扰她睡觉，所有的行动都非常安静。 一路就这么打打闹闹到了王都。 只是蘅芷不知道，一场风暴，又接近了。 “终于到家了！”蘅芷第一时间扑倒在床上，还打了个滚儿，只有回到这里，才感觉自己彻底安心了。 小毛球因为初来乍到，早就跑去巡视全城了，对……是全城，它从前是被拘束地太狠了，现在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到处撒欢，每经过一个城镇，它都要去巡视一遍。 宋君戍因为离开多日，积累了一堆事，回来就去忙了，蘅芷自己一个人美美地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宋君戍在等下看折子，侧脸看起来认真而迷人。 蘅芷趴在床上，微笑着欣赏他认真做事的样子。 宋君戍转过头，笑着看她：“醒了？饿不饿？我让碧鸳给你把饭菜都热着呢，要不要现在拿过来给你吃？” 蘅芷披上衣服走下来，笑着趴在他的肩头，娇嗔道：“回来也不喊醒我！” “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扰你，这一路颠簸，累坏了吧？”宋君戍摸摸蘅芷的头发。 蘅芷转而坐到宋君戍腿上，依偎在他怀里，道：“还行，你一回来就这么忙，才辛苦呢，我给你把个脉吧，看看要不要给你补补身子！” 宋君戍眼神微微一闪，然后笑着道：“怎么？怕我身子骨不好了？嗯？” 宋君戍故意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暧昧到了极点。 蘅芷赶紧躲开，假装气恼，瞪他：“讨厌，人家说正经的呢！” “我也没说不正经的啊？之前一直顾虑你的身体，都憋着呢！”宋君戍一把将她捞回怀里，抵着她的脖子，呵着热气。 蘅芷被他弄得痒痒的，一直躲，宋君戍偏偏不放过她，两人就这么在软榻上滚成了一团。 一番激情过后，蘅芷也疲惫地动不了了，道：“都怪你，人家还没吃饭呢！” “乖，我让碧鸳端过来，为夫亲手喂你！”宋君戍将蘅芷抱起来，替她穿好衣裳。 蘅芷也乐得让他伺候着，享受着他给的温柔。 宋君戍也很喜欢这样照顾蘅芷，看她乖得像只小猫，吃东西的时候也非常乖巧可爱，让人看了都不忍心移开目光。 “要是能一直都这样就好了！”蘅芷忍不住道。 宋君戍问：“为什么不能一直这样呢？” “你会越来越忙的吧？我知道你在筹划着大事！”蘅芷难免有些惆怅。 宋君戍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笑道：“傻瓜，再忙也不会不管你的，对你……我永远都有空！” 蘅芷为了这句话，心都化了。 “说好的，可不能反悔！”蘅芷幼稚地要和他打勾勾。 宋君戍毫不犹豫，将小手指和她的手指钩在一起，然后将她整个手抖包裹在手心里，拿到面前，亲吻了一下，道：“永不反悔！” 第566章 紫苏悔婚 回到王都之后，蘅芷就开始准备紫苏的婚事了。 紫苏对蘅芷来说意义重大，不只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每次自己遇到麻烦，紫苏肯定是第一个守护在身边的人，她亲切地就像自己的左右手。 能够看到紫苏终于获得幸福，蘅芷也感到欣慰，所有的颠沛流离，也只是为了在终点时遇到那个给她安稳和幸福的人。 蘅芷准备给紫苏策划一个温馨而幸福的婚礼。 李重配合度非常高，蘅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所以连婚礼现场的布置，都是蘅芷和李重亲自动手的。 婚期终于定了下来，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香味儿。 紫苏并不知道，蘅芷和李重给她准备了惊喜，还安安静静地在东宫里待嫁。 可是就在婚期将近的时候，紫苏却不见了。 “太子妃，人真的不见了，到处都找不着，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碧鸳一脸困扰的表情。 蘅芷问：“这怎么可能呢？三日后就是她成亲的日子了，她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她最后说自己去哪里了吗？” “早上的时候，说是要出去买点儿东西，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问过了，没有任何任务交给她，她平常独来独往惯了，大家也就没怎么在意过她去哪里！”碧鸳也着急地很。 蘅芷道：“你告诉殿下，让他多派些人手找，必须要找到，紫苏说不定出事儿了！” 就在蘅芷派人到处找紫苏的时候，紫苏终于在失踪后都第二天下午回来了。 可她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明天的婚事取消！” 蘅芷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好端端地失踪了两天，回来就说要取消婚礼？” “太子妃，对不住，害的您白费了这么多心思，都是我的错！”紫苏跪下来。 蘅芷实在无法理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我不想嫁人了！”紫苏回道，声音闷闷的。 蘅芷可不相信这样的说辞，追问：“你不要对我隐瞒实情，好好的，忽然说不想嫁人，你当我真的相信你的话嘛？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但你如果什么都不说，我是坚决不会同意你悔婚的！” “太子妃，对不住，您要怎么处罚我都随便，可是婚礼必须要取消，我不能嫁给李重！”紫苏还是不肯说明原因，只要求取消婚礼。 蘅芷盯着她，既无奈又烦躁，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和李重交代？你知道他为了这场婚礼准备了多久吗？你知道他有多期待吗？你怎么能把婚事当儿戏呢？紫苏，你这样太过分了！” 蘅芷是真的生气了，紫苏一向懂事，虽然性子稍微冷了一点，但做人做事都非常可靠，从来不会这么任性。 这一次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消失了两天，忽然就不肯成亲了。 “紫苏，你有什么苦衷就好好说嘛，你不知道你失踪这两天，太子妃找你都找得快发疯了，觉都睡不好，李先生也急的快崩溃了，大家都很关心你！”碧鸳在一旁劝导紫苏。 紫苏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攥紧拳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嫁给他，我想明白了，我爱的不是李重，不能害了他！” “你不爱他？你胡说什么啊？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有多想嫁给李先生，一向只能拿刀剑的你，竟然也学着那针线做女工，你告诉我们你不爱他了？紫苏，撒谎也不能这样的！” 双燕看不过眼，拆穿了紫苏的谎言。 紫苏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然后背僵直着，道：“那只是一场误会，我不管嫁给谁都会这样做的，并非是因为爱着李重，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好一个心意已决，紫苏……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蘅芷问，带着无限的失望。 紫苏道：“不管什么后果，我都承担，只恨很抱歉，让大家白忙一场！” “紫苏，你会后悔的！”蘅芷真的不希望紫苏犯这样的错误，李重有多喜欢紫苏，大家有目共睹，紫苏也绝不是不爱李重。 紫苏沉默着，像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你要是不嫁了，就自己去跟李重说吧，婚姻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终究是局外人，虽然忙活了这么久，可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嫁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蘅芷说完就转身走了。 紫苏看着蘅芷的背影，眼神痛苦极了。 “紫苏，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呢？不管遇到什么难处，大家一起解决嘛，太子妃的为人你最了解了，她绝对不会看着你受苦不管的！”碧鸳心疼地道。 紫苏的眼泪夺眶而出，却倔强地擦了去，道：“我没有什么苦衷，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大家，这样任性妄为，都是我不好！” “你不是任性的人，紫苏，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否则你也不会突然失踪两天了！”碧鸳拉起紫苏。 紫苏道：“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碧鸳叹息了一声，道：“李先生真是难得的好归宿，你错过了，日后怕是再也遇不上这么爱你的了！” 紫苏仿佛挨了一刀似的，身体微微弯曲，眼睛红红的，却死咬着牙不肯让自己发出软弱的声音。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紫苏推开碧鸳，踉跄着往前走。 双燕苦恼地看着碧鸳，问：“这下该怎么办？李先生要是听说紫苏不嫁了，不知道该多伤心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紫苏一定是遇到很大的麻烦了，否则绝对不会这样任性的，她和我们相处这么久，我对她的脾性还是了解的！”碧鸳叹息了一声。 “可她什么都不说，谁知道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啊？说出来才有办法解决嘛！”双燕无奈地道。 “慢慢来吧，先去找太子妃，怕她为紫苏的事情生气，气坏了自己！”碧鸳道。 双燕点点头，两个人便去找蘅芷了。 蘅芷当然不只是生气，她气也是气紫苏不肯对她吐露实情，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 “太子妃，您别生气，紫苏肯定是遇到了难事儿，等稍微缓一缓，她肯说出实情来，一切都好解决的！”碧鸳劝道。 蘅芷摇头，道：“我不是生气，我是替她和李重惋惜，多好的一对璧人，明天就是婚礼了，喜帖都散了出去，忽然要取消婚事，不知道多少人要看笑话呢！” “看笑话倒也无所谓，可紫苏要是错过了李重，哪儿还有第二个李重给她呢？” 蘅芷喟叹一声，怕紫苏错过自己的幸福，往后会后悔莫及。 第567章 我可以等 李重听说紫苏回来了，迫不及待赶来东宫，可是没想到紫苏都没肯出门见他。 而是隔着门，跟他说了一句退婚。 李重仿佛挨了一记窝心脚，懵在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紫苏，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说，我立刻给你赔礼道歉！”李重以为，紫苏只是在闹小性子。 纵然李重从未见过紫苏闹小性子，她是那种极为懂事和干脆利落的女子，不爱拐弯抹角，也不爱撒娇耍痴。 他喜欢的也正是紫苏这样的直性子，希望她的英姿飒爽，喜欢她的爱憎分明。 可是李重也绝对能够包容紫苏偶尔的小性子，因为是紫苏，所以不管她什么样，李重觉得都是可爱的。 紫苏却隔着门，声音冷漠地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我不想嫁给你了，我不爱你，不想害了你！” 一句“我不爱你”，如同一道利刃刺入了李重的心口，一开始只感到寒凉，渐渐地才感受到了那撕裂得疼。 李重颤抖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紫苏，我不种地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不怪你，如果你现在还没做好嫁给我的准备，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紫苏在门内，沉默了半晌。 李重隔着门，站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门。 这两年多来，他很多次都站在这道门外，虽然紫苏武功高强，不需要任何人保护，虽然他只是个文弱书生，也无力护她，可是每次，他都还是坚持着要送她回来。 一直送到这道门外，才停下脚步。 她总笑话他逞强，做这种无用的事情。 可只有李重心里清楚，能陪她一直走回来，这条路哪怕再黑，于他而言，却是繁花似锦，春光灿烂的。 他送她回来之后，总是催促她快点进去休息，然后他就静静地站在这里，直到屋子里的灯火熄灭。 “紫苏，多久我都可以等的！”李重的声音缓缓轻轻的。 紫苏依然沉默着，就在李重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紫苏却开口了：“紫苏承蒙李先生错爱，也曾想着要报答先生一番盛情，可紫苏身份低微，出身草莽，实在不看匹配，更何况……紫苏对先生只有敬仰和感激，并无男女之情，恐误了先生的终身，好在一切为时未晚。希望先生不要再为紫苏浪费大好时光，您前途无量，定会找到一个更温柔贤淑的女子相伴终身！” 紫苏沉静的声音，听来无波无澜，仿佛对门外的李重半点儿情谊也没有了。 李重听了这番话，嘴角露出一抹嗤笑。 “紫苏，你当真要这样嘛？我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在我心里，你绝对不是这样把婚姻当儿戏的女子，你率真耿直，却绝不鲁莽糊涂，你认真地答应要跟我共度余生，就绝对不会临时反悔，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重坚决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 紫苏忽然推开门，一脸冷漠地站在门内，手里举着一把剑，然后道：“李先生，紫苏对不起你，如今就断这一臂，还你！” 说着，紫苏就举起剑，朝着自己的胳膊砍下去。 李重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了过去，硬生生用手接住了剑刃，血流如注。 紫苏惊得瞪大眼睛，扔掉了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不要你的手臂，我只想要你，完完整整的紫苏！”李重苦笑着，他伤到的是右手，几乎要割断他的手骨。 紫苏颤抖着，眼泪瞬间落下，抱着他的胳膊，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的手，你的手啊……你要是从此以后都无法用这双手了，你将来该怎么办？” 紫苏深刻地明白，对李重而言，这只右手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一个靠着双手创造奇迹的人，如果失去了右手，无异于失去了一切。 李重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紫苏哭的梨花带雨的脸，终于还是笑了，道：“如果这双手能够换来紫苏，没有这右手又何妨呢？”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呢？”紫苏泣不成声。 李重用左手揽住紫苏，道：“紫苏，不管遇到什么麻烦，我都和你一起面对，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可我有一颗愿意随时为你死的心！” 紫苏听了，更是哭的凄惨无比，不停地摇头。 “紫苏，我想娶你，我想和你有个家，我李重不是非要娶妻不可，也不需要什么贤良淑德的女子，我要的是紫苏，唯有你而已，别人都不行，你懂吗？” 紫苏一把抱住李重。 “不要说了，我带你去找太子妃，她能治好你的！” 紫苏正要扶着李重走，没想到蘅芷已经带人来了。 “别动，我来！” 蘅芷让紫苏将李重放倒，然后赶紧拿出医药箱替他缝针爆炸，手上的经脉极为复杂，如果不能及时治好，一定会残废的。 蘅芷一言不发地给李重缝针，也幸亏她跟着宋医生学了不少本事，否则这样的手术怕是完成不了。 蘅芷额头渗出不少汗水，眼睛盯着李重的手，疼的都要流泪。 过了许久，蘅芷才停了下来，对紫苏道：“接下来上药和包扎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实在没力气了！” 说完，蘅芷就坐了下来。 紫苏哭着将李重的伤口处理好了。 李重看着自己被包扎严实的手，竟露出了一抹笑容，道：“紫苏的手还是巧！” 紫苏流着眼泪，一言不发。 蘅芷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还动起刀剑来了，打算上演全武行？” “对不起了，太子妃，这好事多磨，总是一波三折的！”李重笑着道。 “还笑得出来，你要是失去了这右手，以后还有多少事儿都指着你呢？你打算用什么来完成那些除你之外，无人能完成的工作？”蘅芷气恼地问，怪李重太轻率。 “都是我的错！”紫苏跪在蘅芷面前，低着头。 “你还知道是你的错？紫苏，我不知道你唱的是哪一出，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可你也要适可而止，没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除非你不想解决！” 第568章 就是不能嫁给他 紫苏红着眼，勉强忍住了眼泪，道：“太子妃，我……” “好了，既然你这么为难，就先别告诉我了，李重的伤现在需要照顾，你就负责照顾好他，如果他的手以后都不能用了，你也要负起责任来！”蘅芷打断了紫苏的话。 紫苏咬着下唇，最后还是倔强地道：“我可以给他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就是不能嫁给他，对嘛？”蘅芷问。 紫苏不语，代表默认。 李重脸色僵硬，但还是温柔地道：“太子妃，你不要逼紫苏了，她定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我并非一定要举办这个婚礼不可，只要紫苏好好的，于我便是最好的了！” 蘅芷听了，也只能一声叹息，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但愿你们都不后悔！” 紫苏感激地看了一眼李重，又对蘅芷道：“多谢太子妃，紫苏不懂事，让您为难了！” “你就是太懂事了，人有时候应该自私一点，如此才能快乐！”蘅芷看着紫苏，摇了摇头，她知道，紫苏必然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不能履行和李重的婚约。 蘅芷不知道她是为了谁才这样的，但紫苏绝不是个自私自利，任意妄为的人。 她看到李重这样对紫苏，也就安心了，李重不会随便就放弃紫苏的。 “你们好好聊聊吧，我累了，回去歇息，别再动刀动剑的了，这次伤的是手，万一伤到了致命的地方，你们就后悔去吧！”蘅芷说完便离开了，不打扰他们。 蘅芷走后，紫苏才问李重：“疼不疼？” “不疼，小伤而已，我也会常常自己弄伤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重笑道。 紫苏道：“怎么可能不疼呢？都看到骨头了，要是你的手真的废了，我怎么也赔不起，殿下和太子妃都会怪我的！” “说什么傻话，就算我废了，也是心甘情愿废掉的，我没有手，还有脑子，还有左手，以后那些活儿，总可以交给别人去做的！”李重安抚道。 紫苏攥着拳头，道：“你就不该沾染我，我就是个不详人！” “不许你胡说八道，你说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能这样说自己！”李重板着脸，显得非常生气。 紫苏悲伤地看着李重。 这么好的人，这么爱着自己的人，她却不能拥有了。 紫苏对李重道：“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好你自己，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 “值不值得，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紫苏……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阻止我继续爱你！”李重看着紫苏，认真而坚定地道。 紫苏又哭了，她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我……”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明天的婚事取消，等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了，再举行就是了，不过是个仪式而已，是为了你才有价值的，如果你不开心，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李重尊重了紫苏的决定。 紫苏哽咽不成声，道：“你怎么就那么好？你但凡生我的气，从此不理我了，我也能够好受一点！” “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你是紫苏啊，我心上的紫苏啊！”李重握着紫苏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真是好动人的一幕！” 一个嘲弄的声音让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李重皱眉，放眼望去，段小楼站在屋顶上，然后跳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紫苏惊讶地问。 段小楼笑了笑，道：“我现在也算是太子殿下的客人了，刚刚来拜访太子殿下，顺便就过来看望一下旧人！” 紫苏瞪着段小楼，倔强地擦了擦眼泪，道：“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的确是看到了，可还没有看够，并且看得非常生气，怎么办？”段小楼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李重站直身子，看着段小楼，问：“你是什么人？” “怎么？紫苏没有提起过我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段小楼看着紫苏，调侃道。 紫苏有些慌张，拦在李重面前，道：“不相干的人，你别管他！” “这么护着？看来你很在乎这个未婚夫婿啊？那你怎么不嫁给他了呢？”段小楼冷冷地问，眼神里有一抹浓浓的嫉妒。 紫苏咬牙道：“不用你管，你走！” “让我走？你确定要我走，我可是来拜会太子殿下的！”段小楼似笑非笑地问。 紫苏胸口起伏连绵，显然是非常生气，最后还是道：“那就请你去拜访殿下！”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段小楼笑着道。 李重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紫苏没有隐瞒过自己，她曾经爱过一个男子，差点儿和他成就了姻缘，后来那个男人背弃了她。 看来眼前这个人，就是紫苏说过的那个人了。 “你是段小楼？”李重问。 段小楼笑了，道：“幸会！” “是你逼着紫苏不嫁给我的？”李重几乎可以肯定了，紫苏失踪也应该和这个人有关。 段小楼继续笑，道：“看来你不笨嘛，难怪被太子殿下这么器重，不过不是我逼她的，是她心甘情愿答应的！” 紫苏低头不语。 李重看了一眼紫苏，然后道：“我以为遇到紫苏这样的姑娘，谁都会心疼她，没想到也有人可以对她狠得下心来，段公子，我很感激你，当年辜负了紫苏，才让我有机会对她好，珍惜她，她现在不肯嫁给我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知道，她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 紫苏惊诧地看着李重，没想到他会对段小楼说这样的话。 段小楼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抹懊恨，然后道：“她不会嫁给你，这辈子都不会！” 李重笑了，道：“逼迫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啊！” “冲你来？你还不配！”段小楼不屑道。 李重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逼着紫苏答应悔婚，但你这样逼迫她，一定是因为你后悔了吧？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你拥有世上最强大的权势地位金钱，也焐热不了一颗冷掉的心，你现在做的一切，只会将紫苏推得更远，让她后悔当初曾喜欢过你！” 李重的话，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刀刀都直戳人心脏，段小楼的脸色青白交替，眼神也愈发冷厉。 第569章 你说谎 段小楼冷冷地看着李重，可李重丝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到她！”段小楼放下狠话，然后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紫苏的手腕，将她拖至自己身边。 李重随即伸出左手，拉住了紫苏的另一只手。 “放开！”段小楼呵斥道。 李重淡淡地道：“该放开的人是你！” “她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段小楼道。 李重微笑，道：“她和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紫苏，你告诉他，让他明白，你根本就不可能嫁给他，你说啊！”段小楼看着紫苏。 紫苏紧咬着牙关，看着段小楼，道：“你能不能不要逼我了！” “逼你？你说我逼你？”段小楼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是你过来求我的，现在变成我逼你了？” “我求你，是的……是我求你的，可是你不要让他难堪，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就冲我一个人来！”紫苏咬着牙道。 段小楼问：“你就这么护着他？你这么在乎他吗？” 紫苏不回答，她不想激怒段小楼。 李重看着紫苏的样子，问：“他到底用什么威胁你了？” 紫苏道：“你别问了，我不能告诉你！” 段小楼嗤笑，道：“听到没有，这件事与你无关，你给不了紫苏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她！” 李重看着段小楼，道：“你就是靠着这个来威胁她的吧？算什么男人？你得不到紫苏的感情，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吗？枉你还是段家的少主，也不怕世人笑话！” “我卑劣吗？我对紫苏从未卑劣过，她每一次有求于我，我都毫不犹豫地帮她，哪怕违背我做人的原则，违背我段家的利益，可只要她需要，我一定不推辞，可我决不允许我用心护着的女人，嫁给别人！” 段小楼的眼神里分明有痛苦之色。 他也深爱着紫苏啊，他不过是不想让她嫁给别人，哪怕用这样的手段，他也想要留住她。 李重看着段小楼，这一刻，他看到了段小楼眼里和自己同样的深情，也看到了他的痛苦和无助。 原来富甲天下的男人，也会为一个女人痛苦和无助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爱着同一个女人，李重或许会同情段小楼。 可是不行，他要紫苏，非要不可，所以决不允许段小楼这样欺负紫苏，也决不允许他用这种手段夺走紫苏。 “你曾经拥有过给她幸福的机会，是你自己错过了，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原地等你，一别经年，紫苏也不是当初的紫苏了，她有重新开始的权力，你没有资格阻止她！” 李重希望段小楼能够明白这个道理，而不是勉强紫苏。 “如果紫苏真的爱你，她和你在一起会幸福，我现在就会放手，我祝福她，因为我希望她能跟自己真正所爱的人在一起，唯有如此，她才会开心！” 李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紫苏红着眼，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重。 段小楼道：“她爱我！” 李重笑了，问：“是紫苏告诉你的吗？” “我没有！”紫苏立刻否认。 段小楼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再也不爱我了！” 紫苏看着段小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爱你了！” “你说谎！”段小楼吼道，青筋暴起，面红耳赤。 紫苏低下头。 “紫苏，你说谎！”段小楼的声音开始颤抖。 紫苏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李重道：“段公子，你如果真的爱着紫苏，就让她自己选择，她爱谁，她心里最清楚！”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你除了会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会什么？你能给紫苏什么？她遇到事情，只会想到我，而不是你！”段小楼怒声道。 李重原本自信的脸，这一刻忽然晦暗下来。 “你别听他胡说，你擅长就是那些，连太子妃都说你是个天才，你和他不一样！”紫苏赶紧安抚李重。 段小楼笑了，道：“看到了吗？连你的自尊心，都需要她来保护，你还说你会让她幸福？你怎么让她幸福？” 李重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细想了一下，自己到底给过紫苏什么。 他一直都受着紫苏的照顾，他手无缚鸡之力，还要紫苏来保护他。 他虽然拿着宋君戍给他的俸禄，可和段小楼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并且还常常废寝忘食地投入在他的研究中，忘却了一切，唯一为她做的，就是天黑送她回来。 可紫苏怎么会需要一个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送呢？ 李重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不堪，这么无能。 “李重，你别听他胡说！”紫苏有些担忧地看着李重苍白的脸色。 李重苦笑，道：“他似乎不是胡说，紫苏，我……真的很差劲！” 段小楼得意了。 “连他自己都这么说了，紫苏，你到底看上他什么？论容貌，我不比他差，论家世背景，我更是远胜于他，聪明才智，我绝对不输他，武功他根本就不行，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比他更值得你依靠！” 段小楼觉得，紫苏不该退而求其次。 如果李重真的很优秀，让段小楼都自惭形秽，那段小楼无话可说。 紫苏回头看了一眼李重，道：“他比你更爱我！” 段小楼难以置信，问：“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还不够爱你吗？我为你做过的事情，你难道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又为你做过什么？” 紫苏道：“我最爱你的时候，你没有珍惜过，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历经生死考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说了，那只是误会，我从来没有背弃过你！”段小楼无力地解释着。 紫苏苦笑，道：“哪怕是个误会吧，可是后来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也没有来找过我！” 段小楼道：“我当时也是有事情在忙，我不知道你去了我家，等我回家之后，也没有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我以为你突然就失踪了，到处找过你，可是没有你的下落！” 紫苏沉默半晌，才道：“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我们之间也只能这样了，段小楼，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第570章 你对我太好了 “我不放！”段小楼大吼着，将紫苏拉入自己的怀中，说什么也不放手。 紫苏推开他，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可是你也别想我会回到你身边去！” 段小楼充满受伤的眼神地看着紫苏。 李重也看着紫苏，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紫苏。 沉默在三个人之间拉开，谁也不肯先打破这样的僵局。 “哟，你们三人这是做什么呢？”陆离不知怎么来了，看到三个人扣着环儿，谁也不说话的样子，十分诧异。 紫苏赶紧甩开两个人的手，道：“陆先生，您来了？” “嗯，听说段公子来了，一直没见到人，就过来你这边看看！”陆离回道。 看着李重受伤的手，微微蹙眉。 “既然陆先生找我，我就先去了，紫苏……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段小楼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重。 李重沉默以对。 紫苏没有回答他。 陆离看着这诡异的场面，也是巴不得赶紧走，于是假装乐呵地把段小楼拉着，道：“段公子，殿下等候你多时了，赶紧走吧！” 陆离和段小楼走后，李重才开口问：“你答应他什么事情？” 紫苏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他用什么威胁你呢？”李重又问。 紫苏摇头，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李重点头，道：“好，我等你能告诉我原因的时候，现在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紫苏感激地看着李重，道：“你对我太好了！” 李重勉强一笑，道：“除了理解和支持，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别听段小楼胡说，他根本就不懂！”紫苏急切地道。 李重摇头苦笑，道：“我或许在某些方面是个天才，可是面对你的时候，我简直……一无是处！” “李重……”紫苏为难地喊了他一声。 李重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紫苏，虽然我现在可能给不了你那么多，但我会努力的，我相信我不会比段小楼差！” 紫苏点头，终于露出了笑容，道：“你本来就很好，你不需要和他比，你有的，他望尘莫及！” 李重莞尔一笑。 宋君戍见完段小楼之后，就回了乾元宫，蘅芷在看书，他平常会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今天却喊了一声蘅芷。 “怎么了？”蘅芷放下书，笑着看他。 宋君戍略有些为难，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今天段小楼来了，你知道吗？” “嗯，听碧鸳说了，他来做什么？”蘅芷问。 宋君戍道：“我需要他帮我个忙，只有他能办得成这件事！” “哦，很重要的事情吗？”蘅芷问。 “非常重要，所以紫苏不能和李重成亲，段小楼今天跟我提出来的条件，他要完成这件事，紫苏就必须要跟他！”宋君戍道。 这话一出，蘅芷就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太过分了吧？这是什么人啊，竟然用这种手段？他把紫苏当成什么了，随意可以交易的物品吗？” 宋君戍料到蘅芷会是这种反应，她很爱护自己身边的人，尊重他们，从未把下人当成私有物看待过。 宋君戍安抚了一下蘅芷，道：“别激动，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 “你答应了吗？”蘅芷问，她最关心这个问题。 宋君戍摇头，道：“我告诉他，紫苏的去留，只有紫苏自己能决定！” “难怪紫苏忽然悔婚，原来是因为段小楼这个混账，看来紫苏为了你的事儿，是答应了段小楼的条件了！”蘅芷气恼地道。 宋君戍点头，道：“应该是这样，蘅儿……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蘅芷问：“这件事到底对你有多重要？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真的非段小楼不可？” “目前来说，只有段小楼能够帮我，至于是什么事，我……现在还不方便回答你！”宋君戍闪烁了一下。 蘅芷皱眉，宋君戍很少有事情瞒着自己。 蘅芷微微叹息，道：“这件事我想想办法，我们不能牺牲紫苏来成全自己，她不是我们买来的一样东西，她是有思想有灵魂的人！” “我懂！”宋君戍道。 蘅芷也明白，宋君戍要不是出于无奈，也不会和段小楼合作，更何况段小楼还提出了这么恶心的条件。 “我和紫苏谈谈吧！”蘅芷最终决定道。 宋君戍道：“她过来和我说过了，她答应了段小楼，不会反悔，虽然要辜负李重了，但她没有答应段小楼要跟他，而只是答应不嫁人！” “李重对我们的意义也非常重大，你和段小楼之间合作，破坏了他和紫苏的婚事，是不是会伤害李重？”蘅芷有所顾虑地问。 宋君戍点头，道：“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可是事情不允许我两全，我必须要有所取舍！” 蘅芷明白了，这件事的意义，对宋君戍而言，比李重给他带来的利益更重要。 蘅芷想了想，道：“好，我懂了，这件事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嗯！”宋君戍低声应道。 蘅芷又把紫苏叫过来，问了她一些话，紫苏也不肯说宋君戍的事情，只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答应下来的。 “你没必要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这样委曲求全，你要还的恩情都已经还完了，紫苏……你明白吗？”蘅芷不想让紫苏背负太多，她终究是不舍得让李重和紫苏无法在一起。 紫苏笑了，道：“太子妃，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可这真的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认为做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符合我做人的原则的，并没有丝毫勉强和为难，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更何况……李重很理解我，他不会怪我的！” 蘅芷纠结地看着紫苏，她一方面知道紫苏这样的选择，是帮了宋君戍的大忙，可另一方面，她又深感牺牲紫苏的幸福，是一种莫大的罪过。 “对不起，紫苏，我和殿下……亏欠你了！”蘅芷难过地道。 紫苏微笑着道：“太子妃，我们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需要您和太子殿下为我尽力的时候，你们也不会推辞的！” 第571章 你只能选我 蘅芷道：“可是……可是现在要你牺牲的，可能是你一辈子的幸福啊！” 紫苏点头，道：“我懂，但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意的，就像您，虽然有殿下这样好的夫君，可是你从前吃过多少苦呢？我也一样，我能遇到殿下和您，就已经是很大的福分了，否则现在要么还在黑暗中挣扎，要么就已经横尸荒野，无人问津！” 紫苏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她要的不多，唯有自己所在乎的人都平安而已。 蘅芷抓住了紫苏的手，道：“紫苏，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可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不会让你失去这份幸福，你应得的幸福！” “好！”紫苏笑着点头。 蘅芷却红了眼。 紫苏和李重的婚事到底取消了，李重将责任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说自己对不住紫苏。 这件事让紫苏特别心疼，也更加珍惜李重对她的感情。 段小楼又消失了好一阵子才回来，来到王都，先拜访了东宫。 蘅芷不知道段小楼到底为宋君戍去办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回来之后，宋君戍和陆离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宋君戍在东宫设宴招待段小楼。 蘅芷也作陪。 段小楼席间一直把目光盯在紫苏身上，找了机会便和紫苏献殷勤，紫苏只是淡淡的，既不回绝也不接受。 “紫苏，我这一次顺路回家了一趟，我和家里人说好了，我要娶你，他们不会再反对了！”段小楼道。 “因为我是宋国太子的人，所以他们不反对了？”紫苏嘴角牵起嘲弄的笑容。 段小楼面子上有点尴尬，道：“你别这样说，我们段家岂是那样的人，虽然宋国日益强盛起来，但段家还没有到需要靠宋国扶持的地步！” “段家的人一向有远见卓识，看事情也比别人多看了许多步，否则哪有段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他们自然能看出宋国的前景，也看得出太子非池中物，而我这位太子妃看重的奴婢，也成了奇货可居了！” 紫苏看得倒是透彻。 段家是生意人，他们不会做亏本买卖。 当年自己只是个杀手，背负着不知道多少人命，背后还有杀手组织的困扰，段家看不上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她不再是杀手，虽然明面上只是太子妃的奴婢，可是段小楼却清楚她和太子妃之间绝非主仆关系那么简单，可以说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交情。 段家人便以为段小楼娶了她，还是有利可图的。 如果段小楼再努力鼓吹一下自己和太子妃的交情，以及她在东宫的地位，那同意段小楼娶她也不是太难了。 段小楼被紫苏说的很难看，道：“紫苏，我知道，我家里人的确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最终要娶你的人是我，和你共度余生的也是我，我对你如何，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段小楼，我嫁给你，就等于嫁给了你背后整个段家，抱歉……我做不到不计前嫌，也做不到成为段家手里的棋子，我不会嫁给你的！”紫苏冷漠地拒绝了。 段小楼攥紧拳头，问：“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李重？” “我从未忘记过他，他比你强多了，如果我有一天要嫁人，也一定是嫁给李重！”紫苏语气坚定。 李重站在不远处，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他没有看错人，紫苏永远都是那个干脆果断的紫苏。 段小楼气急败坏地跑开了。 紫苏回头，看到李重冲她举了举杯子，紫苏觉得有些羞赧，撇开目光，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蘅芷和宋君戍坐在一旁，也看到了这一幕，蘅芷道：“紫苏还是和李重更般配一点，我要是紫苏，我也选李重！” “你只能选我！”宋君戍不高兴地道。 “我不是说如果嘛，如果我是紫苏，我就选李重，李重长得一表人才，风。流俊朗，还是个天才，那一双手可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并且心地又善良又有担当，还那么爱护紫苏，简直……” 蘅芷说得兴致勃勃，宋君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没有如果，你只能选我！”宋君戍一把拉过蘅芷，重重地吻了她的嘴巴，敢当着他的面这么夸奖别的男人，就算她没有旁的心思，也是不能原谅的。 蘅芷赶紧推开他，周围的目光聚集过来，她整个脸都烧红了，怨愤地看着宋君戍，责怪道：“你干什么呢，这么多人，你能不能检点一点？” “为什么要检点，你是我的娘子！”宋君戍理所当然地道，然后扫视了一下全场，逼退了那些玩味的目光。 蘅芷无奈道：“你真是个流氓，哪儿像个太子爷！” “太子爷应该是什么样儿？”宋君戍好笑地问。 “要正经，要庄重，要不苟言笑……”蘅芷细数一个太子爷应该具备的品行举止。 宋君戍问：“那你喜欢那样的吗？” “不喜欢！”蘅芷老实道。 宋君戍笑了，道：“所以……我只做你喜欢的太子爷就行了！” 说完，还在蘅芷嘴上啄了一口，笑容分外甜蜜。 “我现在能问你，段小楼到底帮了你什么忙吗？”蘅芷问。 “他救了我的命！”宋君戍回道。 蘅芷蹙眉，不解地看着宋君戍，问：“什么意思？” “其实当年我的蛊虽然解了，可是身上一直残留着一种毒素清除不了，需得靠药和人血来压制毒性发作，但仍旧不知道何时就毒发身亡，解毒需要一味药，这种药被段家收藏了，仅此一颗，所以只有段小楼能帮我！” 宋君戍解释了原因。 蘅芷无比惊讶，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怕你知道了会担心，当时我没有把握能解毒，段小楼带回了药，我已经服下了治好的解毒丹，身体彻底没事了！”宋君戍轻松地道。 蘅芷气的重重打了他一拳，骂道：“混蛋，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我，难怪我每次要给你把脉你都不肯，你气死我了！” “别生气啊，我告诉你无非也是让你担心而已，我最怕你担心了，那时候你身体刚刚有点起色，秦太医也交代不能让你思虑过重！”宋君戍解释道。 蘅芷问：“所以当初我执意要去南蛮，你阻止我，是因为你害怕我去了，你会在我不在的时候毒发吗？” 原来那句“会失去我”是这个意思。 第572章 看着她就心疼 蘅芷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如果宋君戍真的在她离开王都的时候毒发了，她该有多恨自己呢？ “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你身上中毒了，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你是不是成心要让我难受！” 蘅芷捶打着他。 宋君戍抓住她的手，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了么，再也不会有问题了，你相信我！”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为什么有事情都不愿意和我共同面对？我难道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依靠吗？”蘅芷知道宋君戍是出于好意，可是这样的好意，只会让她痛苦。 如果他真的有个好歹，蘅芷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你怎么这样想呢？我只是不希望你刚刚经历过我病危的样子，再为我提心吊胆一次，我怕你为了治好我，又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情，我承受不起第二次了，蘅儿……你懂吗？” 宋君戍抱住蘅芷。 蘅芷心疼极了，道：“我懂，我当然懂，所以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恐惧，可是如果我不得不面对再一次，我也会勇敢地陪着你的，以后再也不要隐瞒我了！” “好，再也不会了，我会为你好好珍惜我自己，保护我自己！”宋君戍承诺道。 蘅芷点头，问：“真的不会再有危险了吗？我想给你把脉！” “好！”宋君戍伸出手，蘅芷搭上他的脉，果然很正常了。 蘅芷怪自己之前太粗心，他逃避把脉的时候，她每次都没有怀疑过，竟然就真的没有替他把脉。 幸好没发生意外，蘅芷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此时，她看着紫苏的背影，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激和感动，如果不是紫苏肯牺牲自己，蘅芷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是舍不得让宋君戍承受随时可能死亡的局面，她无法接受这一点，可是如果紫苏不是自己甘愿接受段小楼的条件，她也不能勉强她。 “夫君，往后我们要对紫苏更好一点，她为我们牺牲实在太多了！”蘅芷感慨道。 宋君戍点头，道：“我明白，我会再找机会和段小楼做个交易，让他放弃紫苏！” “其实段小楼人也没那么坏，大概是感情让他蒙蔽了理智吧，如果没有李重，紫苏和他也许还可以有破镜重圆的时候，可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蘅芷看着那边在独自灌闷酒的段小楼，也心生怜悯。 宋君戍揉揉蘅芷的头发，道：“不必为他们的事情纠结了，紫苏心中自然有数，她会和谁在一起，都由她自己决定！” “就怕段小楼想不开，始终不肯撒手！”蘅芷担忧地道。 两人正说着这件事，陆离过来道：“殿下，那边几位大人想敬酒，怕您不方便！” 陆离笑着看了一眼蘅芷，意思是蘅芷和宋君戍这样腻歪在一起，别人都不敢过来了。 蘅芷脸一红，赶紧道：“我先去一会儿，你们忙！” 说完就要跑，宋君戍拉住她，道：“跑什么，别听陆离的！” “讨厌，你去应酬一下那些人，免得人家说我不庄重！”蘅芷大概没意识到，自己今晚已经够不庄重的了，当着那么多人面和宋君戍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的。 宋君戍挑眉，道：“有什么关系，你我是夫妻，难不成夫妻恩爱还要遮遮掩掩？” “咳咳……殿下，你好歹也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单身汉的感受啊！”陆离咳嗽道。 宋君戍嗤笑，道：“也没谁逼你单着，你有本事自己去找一个呗，找好了，孤给你做主！” “免了免了，我可没殿下那么好的福气，我看我还是单着吧！”陆离忙摆手。 蘅芷忽然又想起陆离和阿姜之间的事情，一时间想要开口问问，又怕太唐突了。 “你们先聊吧，我正好要去方便一下！”蘅芷找了个借口走了。 宋君戍还不放心地嘱咐道：“快去快回啊！” 蘅芷没理他，提着裙摆就跑了。 宋君戍看着她灵动娇俏的身形，觉得十分美好。 陆离摇头，道：“殿下，你别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好不好，公众场合，稍微顾忌一下太子爷的形象！” 宋君戍斜眼看着陆离，问：“怎么？你嫉妒啊？我就说你该早点成亲，免得一天天盯着孤和蘅儿，羡慕嫉妒恨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陆离摸摸鼻子，道：“要跟您似的，整天巴不得把太子妃装在袖口里随身带着，那我还不如单着好呢！” “你懂什么，如胶似漆，什么叫如胶似漆懂不懂？”宋君戍不满地问。 “不懂不懂……属下愚钝，殿下您懂就好！”陆离赶紧求饶，他可记得宋君戍从前不这样的，现在是越发像个“妻奴”了。 蘅芷一路小跑去了净房，回来的时候，倒也不急着回去，自己一个人闲闲地往前走。 没想到就这么巧遇到了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段小楼。 “太子妃？真巧！”段小楼的脸喝得红红的，眼神迷醉，看来已经喝得太多了。 蘅芷问：“段公子，你没事吧？需要让人来照顾你吗？” “不用，我没醉！”段小楼摇头，打了个酒嗝。 蘅芷道：“我看我还是帮你叫人过来吧，怎么喝这么多呢？” 段小楼瘫坐在一旁，哧哧地笑起来，道：“我看着她，看着她就心疼，一心疼就灌一口酒，酒能烧心，这样就不疼了！” 蘅芷暗暗叹息，道：“你这是何苦呢？你知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已经不爱你了，你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甚至对她而言是一种负担！” “那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段小楼问，“我怎么做才可以挽回她？” “挽回不了，不如就痛快放手吧！”蘅芷劝道。 段小楼迷茫地问：“放手？放手？我爱了她这么多年，说放手谈何容易？” “不容易也得放手，你这样苦苦抱着过去不放，不仅断送了紫苏的幸福，也阻断了你自己的幸福，成全她，其实也是成全你自己！”蘅芷道。 第573章 比夏天的太阳还耀眼 段小楼苦笑，道：“我试过了，我见过很多女子，比她美貌的，比她性子温柔的，比她刁蛮泼辣的，比她武功高强的，比她家世显赫的，可是没有一个是她，不是她……就怎么也不行！” 蘅芷也不知如何说下去了，每个人心里大概都有一道过不去的砍，那是个死胡同，除非他自己能够找到出路，否则别人也帮不了他。 “那你决定一直这样下去吗？阻止她嫁人，可她也不同意嫁给你，你要陪着她耗下去吗？”蘅芷问。 段小楼摇头，道：“我会让她嫁给我的，我一定会的！” “如果她嫁给你了，却不开心呢？她心里装着别人，你能甘心吗？”蘅芷问。 段小楼露出极为狼狈痛苦的神色，道：“怎么能这样呢？我不过是走开了一段时间，我不过是……没有及时找到她，怎么就失去她了呢？她怎么可以就忘了我呢？” 蘅芷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也十分无措。 “喂，段公子，你别这样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一定会遇到更适合你的女子！”蘅芷劝道。 “可都不是紫苏，都不是我的紫苏！”段小楼往地上一躺，一滴眼泪滑落。 蘅芷觉得心头微微有些不忍，男人也会为爱流泪的啊？ “段公子，紫苏只有一个，她把年轻单纯的自己交给过你，是你没有好好地守住啊，你们错过了！”蘅芷道。 段小楼不说话了，他已经睡了过去。 蘅芷叹息，准备去喊人来把他抬走，紫苏却从不远处走过来。 “交给我吧！”紫苏道。 蘅芷微微诧异，继而又点点头。 蘅芷听到身后，段小楼不断地喊着紫苏的名字，而紫苏始终都沉默着。 蘅芷不知道紫苏心里对段小楼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了，是完全归于陌路，还是依依不舍？ 也许感情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连紫苏也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吧？ 身为旁观者，蘅芷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回到席上，看到兰贞正和周伊人在拼酒，周伊人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儿自己是个姑娘家的自觉性，尤其是喝了酒之后，那更是狂放地让人目瞪口呆。 好在兰贞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不让她出糗，也幸亏她一直是男装扮相，没人知道她就是周相的女儿。 宋君戍正在应酬那几个和东宫走得近的大臣，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风度翩翩。 蘅芷觉得，宋君戍不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赏心悦目，仿佛天生就带着光环似的。 她这样想的时候，又不禁发笑，觉得自己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这样想？ 宋君戍看她回来了，忙大发了那几个人，走了回来。 “你不用管我啦，我一个人坐坐也没事儿的，又不是在别的地方！”蘅芷觉得宋君戍有点太紧张自己了。 宋君戍摇头，道：“不是你有事没事，而是我就想和你在一起，陪着那些人有什么趣？我的心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肉麻兮兮的，越发贫嘴！”蘅芷心里听得美滋滋，嘴上还要揶揄一句。 宋君戍笑，道：“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在外面忙到天亮也不想回来，可一想到你就在家等着我，我便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在外面耽搁！” 蘅芷眉眼温柔如水，道：“那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可时光会跑啊，我晚回来一点，这辈子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就少了一点，那逝去的时光，是追不回来的！”宋君戍认真地道。 蘅芷道：“那愿你我都长命百岁，时光就还有很长很长，怕到时候你会厌烦我！” 宋君戍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道：“你可以试试看，到底我会不会厌烦你！” “你若厌烦我了，我自然会识趣地离开，不让你为难！”蘅芷说着，又觉得心酸起来。 宋君戍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胡说八道，我厌烦我自己，也不厌烦你！”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哪有人会厌烦自己的！“ “我从前就厌烦我自己，直到遇到你，遇到这么爱我的你，我才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差，你这么好，你爱的我，必然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宋君戍坦然道。 哪怕他如今已经高高在上，可那刻在骨子里的自卑，从来没有远离过，他不顾一切想要摆脱的童年阴影，也始终伴随着他成长起来，只是一直被他隐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直到遇见蘅芷，她知道他所有卑微的过去，却只会心疼他，而不是嫌弃他。 蘅芷看着宋君戍，道：“说什么傻话，你一直都很优秀，是我见过的，最耀眼的男子，你的光芒啊，令夏天的太阳都黯然失色了！” 宋君戍从未听过这样的情话，他一直以为只有女子才喜欢听这些情情爱爱的话，可原来当你爱的人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神，对你说出这种情话的时候，男人也会体会道心花怒放的感觉。 宋君戍觉得，自己心里那朵花，这一瞬间，彻底绽开了，还开得特别灿烂。 宋君戍忍不住将蘅芷抱起来，兴奋地转了一圈。 蘅芷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道：“放我下来，庄重，要庄重！” “都已经喝晕了，不需要庄重！”宋君戍嬉笑着，眉眼之间都是幸福的味道。 蘅芷环视了一圈，果然一个个都喝的醉醺醺了，完全没有人注意他们。 蘅芷笑着道：“那我们回去吧，待会儿会有人来认领这些醉鬼回家的！” “嗯，好！” 宋君戍将蘅芷打横抱起来。 蘅芷叮嘱：“你可得当心一点，别把我摔了！” “怎么会呢？我手里抱着的可是人间至宝，怎么也舍不得摔的！”宋君戍笑着道。 今晚的夜色很美，身后的声音渐渐远离，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酒香，还有果香…… 蘅芷从未觉得如此惬意过，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温柔的颜色，连夜空的星星都那么迷人。 第574章 兰贞辞别 第二天一早，兰贞就来和宋君戍、蘅芷辞行了。 蘅芷很诧异，问：“你要去哪儿？” “在宋国也耽搁了这么久了，该是时候去找我要找的人了！”兰贞笑道。 蘅芷皱眉，问：“你真要走？那……伊人呢？” 兰贞顿了顿，道：“她……需要一点时间！” 蘅芷明白了，周伊人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和兰贞之间的感情，兰贞大概是希望借由分离来刺激一下周伊人吧？ 蘅芷道：“这样也好，只是你要去哪里呢？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确定，但肯定是会回来的！”兰贞道。 蘅芷点头，宋君戍道：“走是走了，可别玩失踪，该办的事儿还是要办的！” 兰贞横了一眼宋君戍，道：“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点儿，我这都已经受挫了，你还要雪上加霜！” “这么长时间你都搞不定一个女人，受挫也是活该！”宋君戍露出鄙夷之色。 兰贞气鼓鼓地道：“你少跟我吹牛，蘅芷要不是被赐婚给你，我看你也不见得能够搞的定，是吧，蘅芷？” 蘅芷莞尔一笑，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斗嘴。 宋君戍一把揽过蘅芷的肩膀，道：“谁说的？我和蘅儿那是天作之合，转再大的圈子，也还是会走到一起的，这就叫缘分！” 兰贞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是故意要刺激我，不和你说了，你小子就得意吧，我走了！” 说完，兰贞掉头就走，潇洒地挥挥手。 蘅芷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怎么了？”宋君戍注意到蘅芷的迷惑。 蘅芷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画面很熟悉！” “错觉吧，别多心了，他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了解兰贞，他不是个轻易谈感情的人，一旦认真了，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周伊人是唯一一个令他认真的女子！” 宋君戍以为蘅芷在为周伊人担心。 蘅芷点头，道：“嗯，兰贞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相信也是个值得伊人托付的夫君！” “只是可惜了，周伊人不像个女人，一天天只会打打杀杀，比爷们儿还爷们儿！”宋君戍摇头，也不懂兰贞喜欢她什么。 蘅芷不乐意地道：“你懂什么，这才是伊人可爱的地方，她坚强勇敢，充满活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情和光芒，快意恩仇，恩怨分明，这都是多么美好的品质？” “你这么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可是我只喜欢你这样的！”宋君戍笑眯眯地道。 蘅芷被他逗得笑起来，道：“就会甜言蜜语哄人！” “我说的可是真心的，若有半句虚言，就保佑我……”宋君戍刚要赌咒发誓，就被蘅芷捂住了嘴巴。 “不许胡说八道！”蘅芷生气地道。 宋君戍哈哈大笑起来。 “你今天都不用忙吗？”蘅芷问，这都不早了，宋君戍竟然没有出门去。 宋君戍道：“今天没什么事儿，我带你出去玩吧？” “真的吗？我们要去哪里？”蘅芷兴奋地问，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过王都了虽然知道这两年也未必有多少变化，可还是很想去看看。 宋君戍道：“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今天一整天都可以陪你！” “太好了，那我们先去市集吧！”蘅芷道，“我先回去换衣裳，我要换男装！” “也好！”宋君戍道。 蘅芷赶紧跑回去换装了。 宋君戍也换了一身常服，两人便出门了，也没有坐车，而是骑着马就出去了。 今日虽然不是开集的日子，但王都的市集，一直都很热闹，到处都是商贩。 蘅芷买了几样小吃，一边走一边吃，非常开心。 宋君戍就一路在她身旁，保护着她。 “快看那边，好热闹啊！”蘅芷看一群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便好奇想去看。 宋君戍道：“太多人了，别往那边去，万一磕着碰着了，多不好！” “去看看嘛，肯定有热闹！”蘅芷就是好奇心重。 宋君戍无奈摇头，道：“那你可得跟紧我，别让人冲散了！” “放心啦，快走！”蘅芷拉起他的胳膊就往人群里去了。 果然是有热闹看。 原来是王都最出大的青楼“万花阁”在这里搞噱头，吸引客人呢。 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台上扭腰摆臀的。 “这还大白天的，青楼怎么在这市集上就开始做生意了？”蘅芷皱眉问。 宋君戍也觉得古怪。 “你不知道啊？万花阁来了几个新姑娘，据说美若天仙，一直还未见客，明晚万花楼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揭盖头仪式，好将这几个姑娘隆重推出来！”旁边的男人听了蘅芷的话，主动为她解答。 蘅芷恍然，道：“没想到万花阁的花样还挺多，挺有营销头脑的嘛！” “那可不，人家那么大一个万花阁，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肯定有其过人之处啊！” 蘅芷觉得这个人倒是挺有见识的，冲他善意地点点头。 “小哥，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没去过万花阁吧？也对，小哥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家里管得严吧？”那男子笑着问。 宋君戍眼神不善地瞪了一眼和蘅芷搭话的男人。 那男人立刻灰溜溜地移开了身体，混到别的地方去了。 蘅芷噗嗤笑着，道：“你干嘛呀，把人都给你吓跑了！”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走吧……我就说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几个卖弄风情的青楼女子！”宋君戍一脸冷漠，他不喜欢这种场面，觉得十分庸俗。 蘅芷却兴致勃勃地道：“别嘛，再看一会儿，你看那几个蒙着脸的女子了吧？肯定就是要隆重推出的佳丽，这么犹抱琵琶半遮面，果然够吸引人，这万花阁的主人还挺懂做生意的！” 宋君戍道：“不过一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一帮肤浅的男人！” 这话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目光都不善地很，可看到宋君戍和蘅芷二人的面貌之后，也没说什么，把眼神收回去了。 蘅芷瞪了一眼宋君戍，低声道：“你说话注意点，小心挨揍！” “谁敢？”宋君戍不屑地道。 蘅芷笑着道：“你明晚有没有空？” 宋君戍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又有了鬼主意。 “你不会想去万花阁吧？”宋君戍警惕地问。 第575章 为何失眠？ “嘿嘿……知我者，宋兄也！”蘅芷笑的不怀好意。 宋君戍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道：“不行！” “别嘛，如果你没空我让伊人陪我去，好不好？我很少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我就去看看，保证不惹麻烦！”蘅芷央求道。 宋君戍还是一口回绝，道：“不行就是不行，你跑那种地方去做什么？乱的很！” “我会非常非常低调的，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就是去看看热闹，整天待在家里好无聊哦！”蘅芷开始装可怜。 宋君戍摇头，道：“那也不行，别的地方还好说，那地方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你去了要是遇到麻烦，怎么办？” “你不放心我，那就跟我一起去嘛，嘿嘿！”蘅芷其实宁愿和周伊人两个人去，宋君戍这么一本正经的，反而会坏了她的兴致。 宋君戍道：“你这就是故意要找麻烦！” “嘻嘻……我就是好奇嘛，还没见过这种场面，说不定真有美人儿可看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听说青楼之中也有很多才貌双绝的女子，不去见识一下，实在可惜！”蘅芷对青楼还是很有好奇心的。 毕竟在现代，可件事不到这样的地方，现代那些会所酒吧里，可见不到这样的风情万种，也见不到那样的诗情画意。 虽然青楼也真的鱼龙混杂，可蘅芷心里，想到的都是苏小小，柳如是这样的青楼佳人，关于烟花女子，蘅芷有着自己的美好想象。 宋君戍不知道蘅芷有这样的幻想，只是不希望她混迹这些男人扎堆的地方，怕她被人欺负。 “好不好嘛……你要是实在没空，就让伊人，还有紫苏陪我，再不行你多派几个人跟着我好了！”蘅芷再三央求。 最终宋君戍还是点头了，没办法，谁让他对蘅芷就是狠不下心拒绝。 “你可得答应我，不许乱来，只能在雅座待着，不许单独行动，不许乱说话，不许喝酒！”宋君戍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 蘅芷赶紧点头，知道宋君戍肯答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宋君戍拉着蘅芷离开人群，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知道了，夫君最好了！”蘅芷踮起脚，在宋君戍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浑然忘了，他们现在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而他们都是一身男装。 这样的举动，自然吓坏了不少路人。 这么明目张胆地搞断袖，可不叫人惊呆了吗？ 本来宋君戍和蘅芷的相貌都极好，两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竟然亲上了，画面也真的美到让人不敢看。 宋君戍倒是不在意，蘅芷做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羞红了脸，赶紧拉着宋君戍狂奔逃走。 太丢人了！ 宋君戍的脸上却尽是满足的笑容。 两人在王都里玩了一天，直到日暮西山才赶回东宫去，卸下了一身重担，像普通情侣一样在外游玩这样的经历，对蘅芷和宋君戍而言都十分新鲜，也非常快活。 一天结束的时候，蘅芷还忍不住感慨：“美好的时光总是这样短暂，我连王都的美食都还没尝遍呢！” “下次我休息，再带你出来玩！”宋君戍看蘅芷这么依依不舍的样子，也十分惭愧，自己总是太忙了，没有时间陪她。 蘅芷笑了，道：“我知道你很忙啦，也不用在意我的话，你有空能陪我我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如果你一天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陪我玩，我怕还要嫌弃你不务正业呢！” 宋君戍感念蘅芷的体贴和懂事，摸摸她的脑袋，道：“蘅儿，你永远这么善解人意，可我是你的夫君，你有权利对我任性，有权利要求我时常陪伴你！” 蘅芷抱住宋君戍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道：“有权利任性和愿不愿意任性是两码事，你这么好的夫君，我才舍不得为难你！” 宋君戍一把将蘅芷抱起来。 “啊……又抱？”蘅芷猝不及防地叫出声来。 宋君戍笑道：“嗯，抱你进去，你都走了一天路了，肯定累了！” “嘻嘻……不要抱了，我要你背！”蘅芷娇笑两声道。 宋君戍自然不会拒绝，把她放下，又弯下腰，蘅芷跳到他背上，宋君戍背起蘅芷就往东宫大门走。 守门的人恭恭敬敬地姓李，目不斜视，他们已经习惯主子们的恩爱甜蜜了。 第二天早晨，蘅芷就派人去把周伊人请来东宫了。 周伊人一来就咋咋呼呼的，问：“蘅芷，你这么七早八早地就把我喊来做什么啊？” 蘅芷看了一眼周伊人，发现她脸色不太好，问：“你这是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那么重？” 周伊人粗鲁地揉揉眼睛，道：“谁说我没睡好，我只是没睡！” “哎？为什么没睡？”蘅芷不解地问。 周伊人一屁股坐下来，打了个哈欠，很没气质地道：“没事儿，就是不困！” “不困？我可没见过你失眠！”蘅芷满腹狐疑地看着周伊人，她竟然也有失眠的时候？ 周伊人摇了摇头，道：“不是失眠，肯定是喝酒喝的脑子都乱了！” “哦？脑子乱了？脑子里都在乱想什么？”蘅芷似笑非笑地问，她大概猜到，周伊人和兰贞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了。 兰贞忽然要走，周伊人就开始失眠了，这两者之间如果说没有关系，蘅芷是坚决不信的。 周伊人看蘅芷的眼神，立刻回避起来，道：“你别乱猜，我能乱想什么啊！” “我什么时候乱猜了？我这不是在问你么，为什么失眠了？”蘅芷就是不肯放过周伊人。 周伊人烦躁地道：“你别问了，你不是找我来有事儿吗？说吧，什么事儿，如果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回去睡觉去！” “哎……你这家伙，就是不肯对自己诚实一点，兰贞为什么走的，你肯定最清楚不过，人家对你已经够有耐心了，你何必总是装傻充愣呢？”蘅芷终于将窗户纸捅破，不让周伊人继续逃避。 可周伊人偏偏是个鸵鸟，立刻起来，掉头要走。 第576章 万花阁看热闹 蘅芷一把将她拉回来，道：“说着你还急了？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算了，我也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了，我随时恭候，今天我找你来，的确是有别的事情！” 周伊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什么事儿？” “晚上有兴趣陪我一起去逛窑子吗？”蘅芷笑嘻嘻地问。 周伊人眼神一亮，问：“逛窑子？你不会说是万花阁吧？” “看来你也听说了，就是万花阁，说是有热闹可以看呢，要给几个新来的佳丽揭牌！”蘅芷兴致勃勃地道。 周伊人赶紧道：“去啊，怎么能错过这个热闹呢，我正愁着晚上找什么借口出来，哈哈……这下好了，太子妃召唤，我娘可不能不放人，你可得好好拾掇拾掇！”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兴趣，不过你现在得赶紧回去睡一觉，你的俩眼睛像熊猫眼一样了，养足精神，晚上才能玩得痛快！”蘅芷道。 周伊人打了个哈欠，道：“那就别让我回去了，就在你这睡吧，回去被我爹知道我在家睡一天，八成得请大夫来，以为我病了呢！” “说的也是，那我派人去跟你娘说一声，免得她担心你！”蘅芷道。 周伊人点点头，就歪在蘅芷的软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蘅芷无奈摇头，让碧鸳给她拿了被子盖上。 周伊人八成是对兰贞动了心，可是她内心应该还是很抗拒自己会喜欢男人这种事实。 再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接受自己吧。 周伊人一觉睡醒已经是黄昏了，屋里已经点了灯，蘅芷正在灯下看书，她打了个哈欠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一觉睡这么久吗？”周伊人懒洋洋地问。 蘅芷放下书，道：“中午想叫你起来吃东西，也根本就喊不起来，你睡得跟一头死猪似的！” “哈哈……太舒服了，不过你说吃饭我还真有点饿了！”周伊人摸摸肚子道。 蘅芷喊了一声碧鸳，道：“摆饭吧！” “是！” 周伊人起来随意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吃饭，还一直夸东宫的厨子做饭好吃。 恰好此时宋君戍回来，看到蘅芷和周伊人已经在吃饭了，也坐下来让双燕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殿下，不好意思了，今儿我饿得早，没等你一起！”周伊人大大咧咧地道，丝毫没有歉意。 宋君戍也不在意，道：“你们真打算去万花阁吗？” 周伊人被呛了一下，还好双燕给她递了一杯水，才缓过来，问：“殿下您都知道了？我还以为蘅芷瞒着你呢！” 宋君戍颇为得意，道：“她什么事儿都不会瞒着我的！” “哟哟……还嘚瑟起来了，在我面前秀什么恩爱！”周伊人不满地揶揄道。 宋君戍白了她一眼，道：“看我们这么幸福，你也好意思一直来打扰我们！” “我就来打扰了，你不乐意也不行，谁让蘅芷乐意呢，哈哈哈！”周伊人大笑道。 宋君戍无奈摇头，在心底感慨，兰贞到底是什么时候瞎的！ 吃完饭之后，蘅芷和周伊人便去换了装束，都打扮成了俊俏公子，宋君戍不放心蘅芷，也坚持陪着他们一起去了。 蘅芷和周伊人都同样兴奋，周伊人早就去过这样的场合见识过了，一直对蘅芷说古代青楼到底什么样儿，有哪些新奇有趣的地方。 两个人窃窃私语，让宋君戍都忍不住心生嫉妒，一次次故意捣乱打断蘅芷和周伊人说话。 终于，在夜幕初上的时候，三人到达了万花阁。 今晚的万花阁，格外热闹，灯火通明，光彩照人。 门口迎来送往的女子，都穿这颜色鲜艳的裙子，即便春夜还有些寒凉，她们却已经开始袒胸露#乳，看起来分外妖娆妩媚。 周伊人看得两眼放光。 三人下了马车，立刻有人迎过来，客气而礼貌地将人带进万花阁，宋君戍早就在这里定了雅座，三人径直上了二楼的雅座，这里视野很好，对全场都能一览无余。 “这里的装修还真是华丽！”蘅芷环视了一圈，到处都用得非常艳丽的颜色，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庸俗浮夸，反而会从视觉上让人兴奋起来，可见负责装修的人也一定具有强大的美学功底。 周伊人道：“万花楼不只是装修华丽，这里的姑娘也带劲儿，环肥燕瘦，美貌与才华并存，简直……跟选美小姐似的！” 周伊人眉飞色舞地介绍道。 蘅芷也听得兴致勃勃，她刚刚看到迎来送往的姑娘都觉得各个貌美动人，娇俏可爱，如果是花魁级别，一定是人间绝色吧？ 宋君戍不屑地道：“没见过世面似的！” “喂，你见过很多世面吗？”蘅芷不善地看着宋君戍，心想，他到底逛过多少窑子？ 宋君戍立刻道：“我身边就有个天下一等一的绝色佳人，对这些地方的庸脂俗粉，根本不屑一顾！” 蘅芷瞪了他一眼，道：“贫嘴！” 周伊人贼笑一声，道：“幸亏你拐弯拐得快，否则今晚回去怕是要被赶到书房睡了！” 宋君戍道：“我可都是真心话，我们蘅儿是最美的！” 周伊人不理他了，这男人，一旦腻乎起来，也叫人肉麻的很，亏她从前还以为宋君戍是个高贵冷艳的太子爷呢！ 三个人说说笑笑，很快，万花阁里也坐满了人，雅座全都有人包了，楼下也不少人。 “今晚还真是热闹！”周伊人道。 “人家的宣传做得好，早几天就在搞噱头了，可不是吸引了大批客人嘛！”蘅芷笑道。 周伊人道：“我也想开一家这样的楼子，将众多美人收入我的楼里来，啧啧……太美好了！” “少来了，你以为开这样一家青楼容易啊？再说这种生意也不太好，总归有些害人！”蘅芷摇头。 周伊人笑道：“我就随便说说，生活太无趣了，也就这些地方还有点儿乐子可找！” “不知道今晚推出的几个美人儿到底什么样儿，我还真有点好奇了！”蘅芷笑道。 万花阁倒也做足了文章，一开始只是歌舞表演，虽然也的确很好看，但客人都是奔着佳丽来的，哪儿有心思欣赏歌舞呢? 第577章 美人登场 终于在吊足了众人胃口后，老#鸨玉娘出来了，先是给众人打了招呼，说了一些俏皮话，将全场气氛点燃。 “这么年轻的老#鸨啊？长得还挺美的！”蘅芷评价道。 “可不是么，听说十年前，人家也是万花阁的花魁级别，年纪大了才做了老#鸨的！”周伊人解释道。 “她看着也不老啊，反而更有一股成熟风韵，实在美得很！”蘅芷道。 “这种场合不就是这样了，年纪大了就不可能再做生意了，有些运气好的趁着年轻可以被赎身，年纪大了的，如果没什么能耐，也只能落得凄惨的下场，玉娘这种能被老板赏识坐到老#鸨这个位置，也算不错了！”周伊人道。 蘅芷不禁慨叹，古代女子的命运，果然都太可悲了，纵然拥有如花美貌，也最终不过是沦为男人玩弄的玩意儿。 “玉娘，别整这些没用的了，不是有三位绝色美人来了吗？还不拉出来亮亮相，我们可都等不及了！” 有那耐不住性子的，直接开始和玉娘喊话了。 玉娘娇笑一声，甩了一下手里的帕子，道：“看你们急的，得得得……我就知道你们看腻了我这张老脸，都想见见水葱似的小姑娘，我也就不多话了，接下来，就有请第一位南国佳丽白仙仙！” 蘅芷惊讶地问：“竟然是南蛮人？” 蘅芷现在提到南蛮，都有心理阴影了。 周伊人道：“你也别杯弓蛇影了，南蛮人多了去了，万花阁里哪国的女子都有的！” 蘅芷也暗笑自己太紧张了。 那叫白仙仙的南蛮姑娘一身南蛮风情的改良服饰，妆容妖#媚，一出场就引得那群男人喊叫起来。 白仙仙的上身仅有一件红色短抹胸，下身是长及脚踝的同色裙子，裙摆开叉及大腿处，光着雪白的脚，跳着南蛮的舞蹈走入场中。 和普通南蛮姑娘黝黑的肤色不同，这白仙仙人如其名，一身雪白的肌肤让人垂涎欲滴，那纤细的柳腰随着音乐摇摆出诱#人的弧度。 “啧啧……真是漂亮，就这一个白仙仙，也值回票价了！”周伊人赞美道，一双眼在白仙仙的身上离不开了。 蘅芷道：“妖媚入骨的美人儿，是个男人看了怕都要垂涎三尺了吧？看看楼下那些男人，都傻眼了！” 说这话的时候，蘅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君戍，发现他只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随意地瞄了一眼白仙仙，就没有再多看一眼。 蘅芷内心非常满意，果然，她的男人可不是那些俗物，不会轻易被美色所惑。 一开始蘅芷还以为白仙仙不过是拥有一张妖媚的脸和魔鬼般的妖娆身段，可渐渐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个女人跳的舞，简直像是有一种魔力，渐渐地让周遭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蘅芷不是没看过艳舞，可是能将艳舞跳出这种效果的，蘅芷还是第一次见，就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心浮气躁起来，好像呼吸都不太均匀了。 宋君戍感觉到蘅芷脸红耳赤，气息不稳的样子，立刻拉住了她的手，道：“别看了！” 蘅芷感受到宋君戍手心传来的凉感，才觉得稍微冷静了一点，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能够入万花阁的，自然不简单，南蛮人本就邪得很，这白仙仙应该是练过什么邪功，才能用舞蹈就蛊惑人心！”宋君戍猜测道。 “太可怕了，你看那些人，他们好像要扑上去将人吃了一样！”蘅芷心惊胆战地道。 宋君戍道：“放心，万花阁的人自然有分寸，不会让场面失控的，你的身体还弱得很，对这种东西没有抵抗能力很正常，自制力强的人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的！” 周伊人就看起来冷静得很，只是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舞蹈，气息丝毫不乱。 果不其然，很快，白仙仙的舞蹈就渐渐恢复了正常，随着最后一个劈#叉，白仙仙的表演也告一段落。 掌声和喊叫声震耳欲聋，蘅芷知道，这白仙仙很快就会成为万花阁的台柱子了。 果然万花阁的老板很厉害，不仅会做营销，还能拿得出真材实料，如白仙仙这样的美人儿，到哪里都会是花魁级别。 很快就有人叫着要买下白仙仙的初#夜，还有要包白仙仙一个月的，玉娘上来一句话就打消了众人的念头。 “今晚的三位佳丽只是在万花阁亮相，暂时没有接客的打算，这一个月内，三位佳丽都将登台献艺，一个月之后，再正式挂牌接客，到时候各位客官可尽情出价，原则自然还是价高者得！” “玉娘，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竟然要让我们等上一个月？这可不是活活要把人给急死吗？”有个土财主模样的胖子气喘吁吁地道，面红耳赤地一边擦汗一边和玉娘说话。 玉娘笑道：“刘财主，着什么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美人儿都初来我宋国王都，怎么也要让她们适应一阵儿是不是，你们要挑美人儿，美人儿也要挑客人啊，我万花阁的规矩，大家想必是知道的！” 刘财主猴急地道：“这就是吊人胃口嘛，只能看不能吃，哎……” 玉娘娇笑两声不再理他，而是开始介绍第二个出场的家里，来自燕国的雪娇。 雪娇长得颇有些异域风情，高鼻梁，大眼睛，身高至少得有一米七以上，她没有选择裙子，而是穿着宝蓝色的喇叭裤，上窄下宽的设计，将她的长腿勾勒的更加修长美妙。 上身是一件V领的宝蓝色露脐装，乳#沟若隐若现，脖子上挂着夸张的黑曜石项链。 蘅芷以为雪娇也是来跳舞的。 没想到这美人儿却让她大开眼界，竟然玩起了高空杂技，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白绫，就成了她的表演道具。 她将自己的手绕上白绫，然后就在半空中舞动起来，时而跳跃旋转，在空中简直像个长了翅膀的仙女似的，那玲珑的身姿，矫健的身形，无不让人惊叹。 危险而又刺激，最难得的是，还非常美，让人为她提心吊胆的同时，又被她的美丽给牢牢抓住心神。 “太厉害了！”周伊人喊了一声。 第578章 第三位佳丽 蘅芷都捏了一把汗，一点儿保护措施都没有，这要是稍微不留心，摔了下去，恐怕非死即伤。 “真是够拼的啊，这么危险，不怕出人命吗？”蘅芷问。 “没有点儿真本事，怎么敢在今天登台呢？”宋君戍依然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吸引到的样子。 和刚刚白仙仙的表现完全不同，雪娇表演的时候，台下很安静，时不时会随着她的危险动作发出惊呼声，气氛相当紧张。 等雪娇稳稳落地给众人行礼之后，众人的心才落到了实处，然后才注意到了雪娇的绝色脸蛋。 “真美啊，尤其是表演完后，微微喘气的样子，啧啧……人间尤@物！”周伊人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雪娇的赏识。 蘅芷也忍不住道：“身材也是真的好，瞧这线条……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雪娇也获得了大批支持者，一个个都激动地喊她的名字，期待着能够和雪娇共度良宵呢。 蘅芷问周伊人，道：“这前两个都这么出彩了，第三个该是什么样儿呢？实在令人期待！” “马上就要出来了，着啥急！”周伊人其实也急得很，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很快，答案就揭晓了。 这第三个佳丽的出场方式有点特别，她不是走出来的，而是被人抬出来的。 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没有丝毫暴露之处，简直像个坠入凡间的仙女，她起初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被人抬着坐在了瑶琴后面，拨弄了几下琴弦，随后如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便流淌开来。 接着那如同天籁般的歌声也飘散开来。 女子的声音就仿佛从天空的方向传来的，悠扬，空灵，直击人的心灵深处。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沉寂在这动人的声音里。 那么闹哄哄的万花楼，这一瞬间，就像没有人似的安静，只听得到那曼妙的歌声和琴声，令人如痴如醉。 蘅芷忍不住闭上眼睛，眼前呈现出无限美好的画面，她和宋君戍牵着手，躺在鲜花聪中，头顶是蓝天白云，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地让人忍不住微笑。 她仿佛都闻到了空气里的花香。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可此时却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直到琴声和歌声戛然而止，蘅芷才回到现实中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场下还是一片安静，众人都和自己一样，闭着眼睛，仿佛还沉静在自己的幻境中。 蘅芷此时才注意到去看那个女子的脸，这一看，却有些惊讶，她的脸，好熟悉。 周伊人也回过神来，开口便道：“那女子怎么有点像你？” 蘅芷一愣，问：“像我？” “嗯……不十分像，就有那么一点像，奇怪得很，尤其是眼睛！”周伊人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第一眼很像蘅芷。 蘅芷正要问宋君戍的意见，却发现宋君戍直愣愣地看着台下的白衣女子，整个人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连睫毛都不会颤动了。 蘅芷内心涌起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 宋君戍还是第一次看一个女子，看到这样痴迷的程度。 蘅芷推了他一下，不高兴地问：“很美吧？” 宋君戍没有理会蘅芷，而是突然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走下楼去了。 蘅芷愣在那里，瞠目结舌，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周伊人也感到很震惊，问：“他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吗？” 蘅芷的表情很尴尬，自己的夫君，在看到另一个女子的时候，表现的这样不正常，是谁都受不了。 周伊人看到蘅芷的脸色逐渐苍白，赶紧安抚道：“别多想，也许他是有什么事儿呢，宋君戍不是个色鬼，不会被美色迷惑的，兴许这个女人有什么问题！” 蘅芷也想极力说服自己，可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刚刚在宋君戍的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好像有点痛苦，有点震惊。 蘅芷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看到宋君戍直奔那女子而去，一把抓住了那个女子的手腕。 此时那些客人才恢复了意识似的，纷纷骚动起来。 “那谁啊，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这么直接跑上去抓人家姑娘！” 玉娘也赶紧跑过来，笑着道：“这位公子，还请你保持冷静，我们家幽若姑娘胆子可小了，你别吓到她，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幽若，那就以后多多捧场便是！” “幽若？”宋君戍看着白衣女子，眼里有疑惑有不解，还有的是浓浓的伤感。 幽若看了一眼宋君戍，慌乱地撇过头去，仿佛受了惊似的。 玉娘急忙过去护住幽若，然后对宋君戍道：“公子，幽若都被你吓到了，你还是下去吧，我们万花阁一向以礼待客，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玉娘这话已经很客气了，大概宋君戍再不识趣，就要动用武力了。 “下去吧……没见过这么猴急的！” “就是，没见过女人咋的？” “美人是用来疼的，可别吓坏人家啊！” 底下全是哄闹声。 宋君戍站在那里，固执地看着幽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蘅芷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那声音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沙哑。 蘅芷的心也随之一颤，脸色更显苍白。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个女子，不是普通人，的确不是普通人…… 周伊人怒了，但她还知道分场合，也急忙跑下去，不顾万花阁的人阻拦，跳上台，一把抓住宋君戍胳膊，道：“走吧，这里不是闹事的场合，别多喝了几杯酒就忘乎所以了！” 周伊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 宋君戍甚至都没有去看周伊人一眼，而是推开她，大步上前，以无可阻挡的气势一把将幽若给拉住。 幽若直接被他提了起来，却软绵绵地倒在了他身上。 “你的腿？” 幽若的眼里都是泪水，梨花带雨。 “你的腿怎么了？” 宋君戍觉得幽若整个人的重量都在自己的双臂上，明显她的腿站不起来。 “这位公子，你赶紧放下幽若，她的双腿残了，站不起来的，你这样会弄伤她，你要再乱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玉娘生气地道。 第579章 伊人，我没事 宋君戍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震惊地看着幽若，问：“你的腿为什么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幽若还是流泪，不说话。 “该死！” 宋君戍一把将幽若打横抱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你疯了吗？”周伊人大怒，她无法看着宋君戍这么胡来，当着蘅芷的面，竟然抱起了别的女人。 宋君戍的眼里早已没有了别人，只看着幽若，道：“我带你走！” “不……”幽若轻声道，微微摇头，眼里都是泪水。 玉娘赶紧喊人：“你们都死了吗？给我将这个闹事的轰出去，我万花阁岂是任人胡来的地方？” 宋君戍丝毫没有在意，抱着幽若，直接用轻功越过众人的头顶，朝着门口走去。 万花阁的打手们出来了，一个个气势汹汹地要拦住宋君戍。 很快，不知从哪里冲进来几个人，昆仑带头，惊雷和惊云在两旁，将那些打手都拦住了。 万花阁立刻乱成了一锅粥。 昆仑带着人和万花阁的人打了起来，场面失控了，桌子椅子板凳满天飞，客人们四散逃跑，尖叫声此起彼伏。 蘅芷始终坐在二楼的雅座，动也没有动一下，她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目光木然地看着下面的一切，周遭的声音仿佛也变得很遥远，无法传入她的耳朵里去。 周伊人跑上来，怕蘅芷被人伤到。 “蘅芷，我们走吧，这里太乱了！”周伊人道。 蘅芷还是一动不动，就像失了魂魄一样。 周伊人放大了声音，道：“蘅芷，不管发生什么事，先离开这里，回去再说！” “他……抱着别人走了！”蘅芷愣愣地说出这句话，左边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六道了唇边，她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咸涩。 周伊人心疼极了，一把抱住她，道：“别怕，这家伙要是敢对不起你，老子替你把他宰了！” 蘅芷的心在这一瞬狙被撕裂了，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刚刚的画面，简直不像是真的。 前一刻他才说过，对那些庸脂俗粉不屑一顾，因为他身边有她。 可不过短短时间，他就全然忘了自己的存在，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另一个女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带着她离开了。 他的眼里，没有自己的存在，一点点都没有。 蘅芷弯下腰，抱着自己，觉得这四月的天，也这样的寒冷，冷入骨髓。 “蘅芷！” 周伊人都快急哭了。 蘅芷抬头，看了一眼周伊人，看到她眼里倒映出的自己，那么慌乱无助，那么苍白无力。 她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然后忽然笑了。 “伊人，我没事，我们回去！” 蘅芷转身，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下楼了。 周伊人赶紧跟上去，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路避开了那些乱跑乱窜的人群和在空中胡乱飞舞的桌椅板凳碗碟茶具。 出了万花阁的大门，一阵凉风袭来。 蘅芷哆嗦了一下。 “蘅芷，你别吓我，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过不管怎么样，宋君戍这么干，就是他的不对，我一定把他抓来给你赔礼道歉！”周伊人气愤极了。 蘅芷摇头，显得过分平静，道：“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伊人……别为我担心，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和婚姻！”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我的妹子，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哪怕他是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宋君戍也不行！”周伊人可不管这样会不会干涉别人的家事，他只想着保护蘅芷。 蘅芷忽然觉得一股脆弱铺天盖地地袭来，将她打得方寸大乱，溃不成军，她扑在周伊人怀里。 周伊人紧紧抱着蘅芷，道：“别担心，有我在，如果是误会一场，我就让他给你道歉，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定会让他后悔终身！” 蘅芷道：“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就一眼，就能把他的魂都带走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别着急，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们先找那个玉娘了解一下！”周伊人到底还是冷静，她想先知道那个幽若的来历。 蘅芷问：“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女人，我就算知道了人家的祖宗十八辈儿的历史，也没办法的，我也不稀罕！” 蘅芷心里已经兵荒马乱，可偏偏理智让她必须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她不能脆弱，不可以轻易就被击垮，当这场战争还未开始的时候，她就溃不成军了，那还谈何胜利？ 周伊人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知道，宋君戍为什么那么失态，也许这个女人是他从前认识的什么人，了解清楚情况，才能知道怎么应对！” 蘅芷勉强点点头。 就算要输，也要输得明明白白。 周伊人拉着蘅芷回了万花阁，客人都跑得干干净净了，万花阁里一片狼藉，这大概是万花阁开业以来，遭遇得最惨痛的局面了吧？ 玉娘脸色非常难看，尤其是看到蘅芷他们回来了，玉娘可是亲眼看到这三个人是结伴而来的。 “你们回来得正好，今天我们万花阁的损失，都由你们赔偿，客人都没结账就跑了，还打坏了我们这么多东西，伤了我们的人！”玉娘气急败坏地走过来。 周伊人从袖口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问：“够不够？” 玉娘一下就被镇住了，她还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干脆利落的人呢。 玉娘犹豫地看了一眼周伊人，有点不敢接的样子。 刚刚那个闹事的男人，身后有那么厉害的高手保护，应该很有来历，陪同他的两个公子不仅生得面如冠玉，还这么大方。 玉娘不禁在心里猜测他们的来头。 周伊人问：“怎么？不是要我们赔钱吗？这不够？” 玉娘眼神闪烁了一下，终于还是接过来，问：“你们都走了，怎么还跑回来了？” 周伊人帅气地踢起一条长条板凳，拉着蘅芷一起坐下来，然后道：“玉娘，方便的话，坐下聊聊！” 玉娘打量了一下周伊人，然后道：“看来公子是有话要问玉娘了？” “不错，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周伊人赞了一句。 第580章 幽若的来历 玉娘笑了笑，道：“不敢当，不过这里一片狼藉，还需要收拾一会儿，如果二位公子不嫌弃，就随我去后面喝杯茶吧！” “也好，那就多谢玉娘了！”周伊人痛快地答应了。 蘅芷犹豫地看了一眼外面，她此时还在期待着，也许宋君戍回过神来，发现她不在，会回来寻她。 可是外面黑洞洞一片，早已没有了半个人影，更没有她希望出现的那个人。 周伊人握住了蘅芷的手，心疼她眼里逐渐扩大的悲伤和失望。 蘅芷只能对周伊人苦笑一下，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两个人和玉娘去了玉娘的房间。 玉娘让人给她们倒了茶，然后笑道：“二位小姐，玉娘就不陪你们喝酒了，免得喝多了，回去家里人担心！” 周伊人和蘅芷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她们会被识破，要知道女扮男装，一向都是周伊人和蘅芷的强项，从未被人发现过。 玉娘大概是看出她们的心思，笑着解释道：“我在欢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的男人已经不计其数，所以你们是不是真男人，实在是瞒不过我，哪怕你们的伪装已经非常成功了！” 周伊人也没有否认，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也无妨，我们二人只是好奇，所以过来见识一下！” “呵呵……也正常，不过王都里像你们这样的小姐，可是不多了，贵人家里都管得严，礼数多，哪儿敢往我们这里跑啊！”玉娘笑道。 周伊人道：“我们就属于异类，不说这个了，我们是有事儿要跟你打听一下，希望玉娘你不要有所隐瞒才好！” 玉娘问：“你们是想问幽若的事儿吧？” 周伊人点头，道：“可否说说她的来历？” 玉娘打量一下蘅芷，然后道：“说起来，幽若倒是和这位小姐有那么几分神似！” 蘅芷脸色瞬间更显苍白。 神似，神似……原来不只是周伊人这么觉得。 她和那个女人神似。 可是她认识宋君戍以后，就没有见过他身边出现过这样的女人了，那么就是说……宋君戍是先认识幽若的吧？ 蘅芷猛然意识到一种可能，她对宋君戍而言，可能只是幽若的一个替代品。 这个认知，让蘅芷的心像被刀捅了一样，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玉娘接着道：“幽若也是我们主人带过来的，不是宋国人，具体是哪国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腿残了，不能走路，原本我是不乐意要这样的姑娘进楼子的，残疾的，长得再美也没人喜欢！” 周伊人点头，问：“她是从小就残疾了吗？” “应该不是吧，我找大夫给她看过，说是残了没几年，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只是可能性不大！”玉娘道。 周伊人问：“那你怎么还要了她呢，还把她作为压轴出场的，可见你对她很重视！” “还不是因为她的琴艺和歌喉吗？说真的，但凡听过她的琴声和歌声，就没有不着迷的，实在是天籁之音！”玉娘忍不住慨叹一声。 蘅芷也不得不承认，幽若有着得天独厚的歌喉。 至于琴，她没什么鉴赏能力，不好置评。 玉娘道：“拥有这样的美貌，歌喉和琴声，哪怕她是个残废我也认了，假以时日，她必然也会成为万花阁的支柱之一，绝对不逊色于仙仙和雪娇！” 周伊人点点头，道：“她的确有过人之处！” “嗯，这姑娘的气质绝佳，一看就是出身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沦落到风尘中来，她话很少，不和人接触，内向得很！”玉娘道。 周伊人问：“真的完全不知道她的过去吗？” “不知道，大概我们主子知道，反正没有跟我说过，只交代我要多照顾她一点，说她会是万花阁的摇钱树！”玉娘道。 蘅芷露出嘲弄的笑容：“摇钱树？现在这棵树怕是回不来了！” 玉娘脸色又拉长了，问：“你们那个朋友怎么回事儿，竟然这么不管不顾地就把人给抢走了，你们要给我个说法吧？” 周伊人道：“肯定会有人来给你个说法的，我们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你们可得替我传句话，我们万花阁也不是好欺负的，就算你们来头不小，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要真的喜欢幽若，可以跟我们老板说，无非就是价钱的问题，可这么大闹一场，把脸扯破了，我们主子发起火来，事儿也不好办！” 玉娘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一番话软硬兼施，滴水不漏。 周伊人道：“让你的主子千万别跟他客气，该怎么闹就怎么闹！” 玉娘反而愣住了，问：“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行了，今儿谢谢你，我们也该走了，要是有关于幽若的消息，你可以跟我交易，我不会亏待你的！”周伊人道。 玉娘笑道：“小姐是个痛快人，我绝对不会隐瞒你什么的，我送二位出去！” 周伊人点点头，和蘅芷一起离开了万花阁。 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偶尔能够看到路旁的人家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们来的时候是乘着一辆马车来的，此时马车也不在了。 蘅芷和周伊人只好徒步回去。 “太特么过分了，马车都不给我们留下来，该死的宋君戍，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周伊人骂骂咧咧的。 蘅芷只是沉默，这种沉默，让周伊人更加担心。 “蘅芷，我只是胡说的，可能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他也许只是看到一个故人，又发现她沦落风尘，出于道义才这么激动！”周伊人极力劝慰蘅芷，担心她太伤心。 蘅芷摇头，道：“你不用安慰我了，他的眼神都明明白白告诉我了，如果只是一般的故人，他不会那么没有分寸的，伊人……你都说了，幽若和我有几分神似，对不对？” 周伊人为难极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蘅芷，道：“你别钻牛角尖，这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不可以胡思乱想，反正见了宋君戍，他总要给你一个说法的，到时候你再决定要怎么做！” “我明白，我不会乱来的，可能……也轮不到我做决定！”蘅芷苦笑一声。 她第一次有了这样失去掌控的感觉，眼前的黑暗，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第581章 兰国公主 周伊人气得只能骂人：“特么的，什么玩意儿，气死老子了，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呀呀呸的……” “和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呢，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逃也逃不开，我反而庆幸今天我来了，如果我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大概不会相信，宋君戍会为另一个女人这样方寸大乱，不顾一切！” 蘅芷的笑容里有着化不开的悲哀。 她甚至已经不敢肯定，宋君戍到底是爱她，还是爱着她与幽若神似的面孔？ 万花阁距离东宫有好几里地。 蘅芷走路也不快，两个人慢慢地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东宫门口。 蘅芷让周伊人回家去，周伊人坚决不肯，道：“我今晚不走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要陪着你！” “伊人，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你帮不了我！”蘅芷笑着拒绝了。 “什么狗屁战斗，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跟你战斗，你是这东宫的主人，宋君戍能有今时今日，你有一半的功劳，没有你，他早就死了！” 周伊人激动的眼睛通红。 她太心疼蘅芷了，想到她曾经为了那个男人付出的一切，就觉得心寒极了。 宋君戍，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对不起蘅芷的地方，否则你的良心怎么安稳？ 蘅芷抿嘴微笑，道：“那些事儿都过去了，感情并非是你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同等的回报，我心甘情愿做过的事情，我不后悔，哪怕他不值得！” 周伊人还是坚持要送蘅芷进去，道：“如果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立刻走人，你需要我说话我才说话，不需要我说话，就当我不存在，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这整个东宫，没有一个人真正是你的人！” 蘅芷听了这话，才觉得悲凉。 是啊，这里，唯一真正与她休戚相关，肯毫无原则支持她爱护她的人，竟然只有周伊人。 “好！” 蘅芷同意让周伊人跟自己进去了。 大门还敞开着，蘅芷走进去的时候，看到门房露出一抹同情的目光，蘅芷内心苦笑。 看来宋君戍是直接将人带回来了。 这个他们口中的“家”，忽然就被人侵入了。 蘅芷一步步往里走，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腿仿佛越来越抬不动，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 二进院的时候，碧鸳和双燕就在那儿眼巴巴地等着她了，阿姜也在。 “太子妃，您怎么才回来啊！”碧鸳焦急地迎上来。 阿姜的眼神也告诉蘅芷，东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碧鸳道：“太子妃……” 喊了一声，竟然就说不下去了，她们都亲眼看到了宋君戍抱着一个白衣女子回来了，直接抱进了乾元宫。 那个曾经除了蘅芷之外，不许任何女子进入的地方。 这意味着什么，对东宫上下来说，不言而喻。 “殿下在哪里？”蘅芷先开口，打破了众人的尴尬，她们不知道如何说，就由她来开口吧。 双燕和碧鸳都十分为难。 倒是阿姜开口道：“在乾元宫里，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过，昆仑守着门，不让人靠近！” 蘅芷的嘴角牵起一抹弧度，不知道是嘲弄谁。 蘅芷道：“走，去乾元宫！” “蘅芷，你想好了吗？”阿姜担忧地看着蘅芷，她一向都聪慧，自然知道，此时蘅芷去，场面会有多么尴尬。 蘅芷点头，道：“想好了，无需再想！” 宋君戍既然没有给她留余地，她又何必给他留有余地呢？ 蘅芷这一次走得十分坚定，脚步快而稳。 双燕在蘅芷身边道：“太子妃，无论如何，双燕都站在您这边儿，双燕只认您一个主子，东宫也只有您一个太子妃！” 碧鸳也立刻表态，道：“我和双燕一样，愿意为太子妃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蘅芷反而笑了，道：“别说的要英勇就义一样，不过是去了解一下情况，不过仍然谢谢你们，有你们这句话，我心里安慰多了。” 至少不是像周伊人说的那样，她在东宫没有一个真正靠得住的自己人。 阿姜也道：“蘅芷，你说过，我们是姐妹，是亲人，我永远记得这句话，也永远是你的姐姐！” “别说那么伤感的话啦，干嘛弄得好像我快要失去一切似的？”蘅芷依然维持着坚强的微笑。 原来不只是她内心兵荒马乱，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她这个太子妃遭遇了巨大危机。 “你们也够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是宋君戍敢特么辜负蘅芷，就跟我一起弄他！”周伊人倒是干脆。 碧鸳和双燕他们都被周伊人给逗笑了。 “成，我也豁出去了，我听周小姐的！”双燕立刻表态。 “走！” 周伊人一声令下，几个人一起进了乾元宫的第一道门。 昆仑看到蘅芷来了，立刻迎过来，然后道：“太子妃，您回来了啊？抱歉，刚刚场面太乱，我们一回神儿您都不见了！” 周伊人冷笑，道：“从前不见了也要到处找找，这一次反而放心地回来了，你们也是惯会见风使舵嘛！” 昆仑懵了一下，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太子妃，周小姐，您别误会，是因为周小姐和太子妃在一起，我们以为你们走别的路回来了才没找的！” 周伊人只是冷笑，不理会昆仑的解释，反而问：“那个女人是谁，你知道嘛？” 昆仑看了一眼蘅芷，眼神闪烁，显然他是知道的。 蘅芷道：“别为难昆仑了，我们进去，问过殿下自然知道是谁！” “太子妃……”昆仑竟然拦住了蘅芷的去路。 蘅芷看着昆仑，问：“怎么？现在连我也不能进去了？” “不……不是……殿下正和公主说话！”昆仑满脑门子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不想接这个差事的，可是想到蘅芷进去看到殿下和公主叙旧，怕是更加生气吧？ 他只是不想让蘅芷看到伤心的画面而已。 蘅芷蹙眉，问：“公主？她是公主？” “是……是公主，是兰国公主！”昆仑解释道。 蘅芷眉头皱的更紧了。 第582章 我们？ 周伊人倒是先反应过来，问：“她不会就是兰贞那个失踪了好多年的妹妹吧？” 昆仑赶紧点头，道：“就是兰若公主，兰贞殿下的亲妹妹！” 蘅芷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兰贞的妹妹，那也就是宋君戍的青梅竹马了。 少年时的相伴相依，从宋君戍和兰贞的关系来看，宋君戍在没有回到宋国之前，和兰若必然也是亲密无间的。 甚至在宋君戍最艰难的时候，可能也是兰贞和兰若这对兄妹给了他莫大的温暖和照顾。 “难怪了……难怪了……”蘅芷喃喃道。 周伊人也是满脸便秘的表情，道：“怎么这么操蛋的事情也能发生的？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昆仑道：“好像公主吃了很多苦，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我已经派人同志兰贞殿下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周伊人使劲儿扒拉了两下头发，将头发弄得凌乱蓬松，烦躁地道：“真是烦死了，我以为这个女人消失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哪怕兰贞一直坚信她还活在人世，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年音信全无，怎么还能活着出现的？怎么偏偏还那么巧让宋君戍给碰上了？” 听周伊人这番话，蘅芷猜想，兰贞一定跟周伊人说过很多关于兰若的事情，其中也包括兰若和宋君戍的关系吧？ 蘅芷对昆仑道：“我要进去，如果殿下觉得不方便，就让他出来见我！” 昆仑目光里带着几分为难，道：“太子妃，兰若公主……她对殿下有恩！” “你别担心，我不会和兰若公主为难，我现在只想要见一见宋君戍，难道这样也不行？”蘅芷问。 大概是几个人的声音都不小，里面的宋君戍和兰若都听到了。 宋君戍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触及蘅芷的那一瞬间，竟然闪避了一下。 就是这个闪避的眼神，让蘅芷的心彻底凉了。 若是问心无愧，若是他对兰若已经无情，那又为何回避她的眼神呢？ 蘅芷努力咽下心头涌起来的苦涩，极力忽视心头密密麻麻的疼，问：“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宋君戍眼神复杂，最终还是道：“蘅儿，你听我解释！” “好，我听着！”蘅芷点头，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可宋君戍半晌也没有说出什么来，他满是焦虑和不安地看着蘅芷，又不敢真的和她对视，仿佛心虚极了。 “你们都退下，我和殿下要单独谈谈！”蘅芷道。 周伊人还不肯的，阿姜拉了她一把，几个人又退出了乾元宫。 蘅芷一步步往前走，不断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宋君戍却僵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蘅儿，她……她是兰若，兰贞的妹妹！”宋君戍的声音显得很慌乱，犹如他此刻闪烁不定的眼神。 蘅芷点头，道：“刚刚听昆仑说了，还有吗？” 宋君戍抿着唇，然后又道：“八年前，她遭遇了刺杀，仓皇逃跑之后，不小心跌落了悬崖，摔断了腿。却万幸捡回了一条命，后来被人所救，可那人看她貌美，就把她给卖了！” “兰若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可这八年多的时间，却饱经风霜，蘅儿……她是我的恩人，我想……我想……” 宋君戍支支吾吾的，无法将话说完。 “你想怎么样？”蘅芷问，眼神清凉如秋水一般。 宋君戍道：“我想照顾她，替她治好腿，直到她康复，你不是替穆华楠治好了腿吗？你也可以治好兰若的，对不对？” 蘅芷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到了宋君戍眼里的恳求和期盼，他为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在求自己，生怕她会拒绝。 此时，蘅芷觉得，自己和宋君戍第一次站到了如此生份的地位上。 “你是在求我帮忙吗？”蘅芷问。 宋君戍想也没想就点了头，道：“蘅儿，我知道你和兰若之间还是陌生人，可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不该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你一直都说医者父母心，是不是……” “是，你说的没错，医者父母心，对待病人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尽心竭力！”蘅芷认真地点头。 宋君戍看着蘅芷，问：“所以……你答应了吗？” “抱歉，我不能答应！”蘅芷竟然拒绝了。 这让宋君戍瞠目结舌，他似乎不敢相信，蘅芷拒绝了给兰若治疗腿。 “为……为什么？”宋君戍不解，不解里还带着一丝愤怒和埋怨。 蘅芷感受到心口那刚刚被压下去的痛，又再度袭来，几乎让她忍不住委屈的眼泪。 蘅芷撇过头，掩饰住自己的狼狈，然后回过头来，笑着道：“我甚至还没看过她的腿到底还有没有得治，怎么能轻易答应？我又不是神仙，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也不是所有的腿伤都能被治愈！” 宋君戍看到蘅芷红了的眼睛，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忙道歉：“对不起，蘅儿，我误会你了，没关系的……你只要愿意试一试，哪怕不行，我们也很感激了！” “我们？”蘅芷听到了宋君戍口中的这个特殊的代称。 宋君戍觉得自己真实太乱了，赶紧补充道：“不，就是我和兰若，蘅儿，你别误会，我和兰若……我们……不，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蘅芷听着他慌乱的解释，只觉得荒诞可笑。 “我进去看看她！” 蘅芷绕过宋君戍，朝里走。 宋君戍赶紧跟上去，叮嘱道：“蘅儿，兰若这些年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情，变得有点胆小，你……别吓到她！” 蘅芷停下来，偏头问宋君戍：“我现在看起来很吓人吗？” 宋君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哎，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对不起，今天我很乱！” “因为她吗？”蘅芷勾起嘴角，笑容凄凉。 宋君戍满是纠结的表情，道：“蘅儿，请你给我点儿时间，等我理清楚自己的情绪，再跟你慢慢解释，好嘛？” 蘅芷道：“好，我等你！” 第583章 心寒 蘅芷说完，又继续往前走，只是那堵在喉咙里的苦涩，怎么也咽不下去，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堪一击呢？ 蘅芷看到了兰若，近距离的。 她的确生了一副惹人怜爱的脸，一双眼睛尤为楚楚可怜。 周伊人说她们长得有几分神似，可是蘅芷终于可以确定，最多也只是形似罢了，她永远也不会露出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受了惊的小白兔，委屈又惊慌。 “你好，我叫蘅芷！”蘅芷尽可能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不管她内心此刻多么凌乱，也必须要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兰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蘅芷身旁的宋君戍，然后才道：“兰若见过太子妃！” “我听说你是兰国的公主，你我也算平起平坐的地位，不必跟我见礼，更何况，你的兄长兰贞，还是我和太子的好友！”蘅芷依然维持着良好的风度，甚至可以说是亲切温柔。 兰若听了这话，才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蘅芷问：“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别慌，我是大夫！” 兰若却道：“我……我的腿已经好不了了，不需要请大夫看！” 蘅芷没想到她会拒绝，她以为宋君戍已经和她说过了，才来拜托自己给她治疗的。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 宋君戍赶紧过去对兰若温柔地道：“小若，你别这样，蘅儿她的医术极好，和你从前看过的那些大夫不一样，你让她看看，如果她也没有办法治，那以后我就不勉强你看大夫了，好不好？” 兰若还是摇头，可怜兮兮地道：“君戍哥哥，我不想看大夫，我知道我站不起来了，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傻瓜，说什么添麻烦的话，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你什么都不用想，我期盼着你的腿能够恢复健康，期盼着你能重新站起来，像从前一样走路，跑动，跳舞，对……你跳的舞可好看了，难道你不想再跳一次吗？” 蘅芷看着宋君戍的侧脸，她发现，原来除了对自己，他对另外的女子，也可以这样温柔的。 原来，她并非独一无二的那个。 或许……独一无二的从来不是她，而是兰若吧？ 蘅芷在内心苦笑。 他那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兰若的感受，那么温柔亲切地安抚她，他们看起来还真是相配。 兰若瘪了瘪嘴，道：“君戍哥哥，今天太晚了，太子妃也肯定很辛苦了，不如改天吧？” 她的善解人意，赢得了宋君戍的夸奖，道：“小若还是这么会为人考虑，也好……那就等明天好了，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明天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以后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兰若感激地道：“君戍哥哥，你对我真好！”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也别胡思乱想，没事儿了，你安全了！”宋君戍摸了摸兰若的头发。 这个举动，让蘅芷觉得尤为刺眼，刺得她双眼生疼，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兰若乖巧地点点头，目光里都是宋君戍。 他们对视的时候，蘅芷觉得自己真是太多余了。 仿佛他们才是夫妻，而自己像个尴尬的外人。 “我先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蘅芷仓皇而逃，像个溃败了的逃兵。 她听到身后兰若怯生生地问宋君戍：“君戍哥哥，太子妃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她只是累了，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的，你这么好，她怎么会不喜欢你，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宋君戍的话也遥遥地传过来。 蘅芷想，所有人都会喜欢兰若，也包括宋君戍吧？ 蘅芷回到和宋君戍住的寝宫里，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也应该是原来的样子，可蘅芷却觉得，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蘅芷连衣裳都没脱，也没梳洗，就趴在了床上，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连动一下仿佛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她以为宋君戍会很快就来找她，至少要跟她谈一谈，哪怕只是谈兰若。 可是等了好久，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宋君戍也没有回来。 早上醒来，她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床上。 她才知道，昨晚宋君戍根本就没有回来睡觉，他和兰若在一起过了一整夜吗？ 他竟然这样在乎她。 蘅芷相信宋君戍不可能和兰若发生什么，可是就这样一夜的陪伴，也足以让蘅芷心生悲凉了。 碧鸳和双燕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蘅芷还穿着昨晚的衣裳，傻傻地坐在床畔，动也不动，连她们进来也没有反应。 “太子妃……”碧鸳唤了一声，担忧极了。 蘅芷抬眸，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傻傻地看着碧鸳和双燕。 “太子妃，您怎么了？昨晚怎么也不换衣裳，也不喊我们来伺候您呢？”碧鸳问。 之前蘅芷也很少会让她们伺候自己梳洗，这工作一般都是宋君戍的，他只要在的情况下，就会亲自帮蘅芷洗脸洗脚，乐此不疲。 蘅芷也渐渐地就习惯了他这样殷勤照顾自己的样子，认为这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我太累了，就睡着了！”蘅芷道。 碧鸳和双燕却对视一眼，知道，不只是太累了的缘故。她们来之前就听说了，兰若房里的烛火一夜未灭，宋君戍是直到四更才离开的，早早地便去早朝了。 这样的事实，让两个丫头也倍感无奈和心疼，觉得宋君戍做得太过分了，不管兰若到底对他有过什么样的恩情，也不能这样啊，这把蘅芷置于何地呢？ 她们担心蘅芷的性子烈，会和宋君戍翻脸，一旦翻脸，这一次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太子妃，我去给您打水洗脸！”双燕仓皇而走，她实在不忍面对蘅芷。 碧鸳将蘅芷扶起来，道：“太子妃，我给您梳头吧，头发都乱了！” 蘅芷点头，木然地被扶起来，任由碧鸳摆弄。 梳洗更衣完毕之后，阿姜和周伊人也匆匆赶来，她们自然也听说了昨晚的事情。 阿姜小心翼翼地对蘅芷道：“蘅芷，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咱们先不能自乱阵脚，殿下可能也是因为和那个公主多年未见，又加上她经历太多痛苦，现在又残了，才对她格外照顾，等时候一长就好了，更何况兰贞殿下也会回来，他这个正经哥哥来了，自然就不需要殿下再多事了！” 第584章 你该早点告诉我 “对对对，兰贞殿下来了就好了，他不也是一直在找自己的妹妹吗？肯定会把她带回兰国好好照顾的！”碧鸳也赶紧附和，也衷心希望兰若赶紧离开东宫，别横在蘅芷和宋君戍之间了。 双燕一副迫不及待地样子，道：“兰贞殿下也没走两天，肯定很快就回来了吧？希望他快点回来啊，这样就可以把兰若公主带走了！” “这话还是别在殿下面前说，免得他以为是蘅芷容不得人！”阿姜提醒道。 双燕赶紧捂住嘴巴，点点头。 蘅芷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话，只觉得脑袋很疼。 “我没事，你们别多心了，她现在是个需要照顾的人，殿下多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当年在兰国，想必兰贞和兰若都非常关照殿下，她既然是殿下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 蘅芷一副已经想明白的样子。 阿姜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可是……如果你心里有委屈，也别憋着，我们都是你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绝不会看着你受委屈的！” 蘅芷微笑，道：“阿姜，我知道，我没有受委屈，谁能给我委屈受啊？” 周伊人却一直盯着蘅芷看，只是不说话。 “好了，你们也别老围着我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碧鸳，我饿了，你们去给我准备早膳，伊人，阿姜，你们陪我吃早膳，吃完了你们也散了吧！” 蘅芷指挥着，仿佛一切如常，她完全没有受到乾元宫西偏殿那个新来的女子的影响。 碧鸳和双燕赶紧去了。 阿姜和周伊人坐下来，两人都不太说话，倒是蘅芷一直喋喋不休起来，道：“小毛球这两天也不知道去哪儿撒野了，之前还一直粘我粘的紧，拐着我把它带出了南蛮，现在就翻脸不认人，总是跑没影儿，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东西！” 阿姜不知如何接话，总觉得蘅芷在影射宋君戍。 周伊人附和道：“这样没良心的东西，就该一脚踢飞，回头我帮你教训它！” “哈哈……我也就是抱怨着玩儿啦，它从前被拘束地太狠了，好容易得到了自由，自然要满世界撒野去，等它累了，就会回来了！”蘅芷的眼神逐渐迷茫。 宋君戍和毛球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就算累了，也未必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兰若对他的意义一定很重要吧，重要到他可以在她一出现的时候，就彻底把自己抛到了脑后。 也对啊，正牌都出现了，自己这个替代品，哪儿还有存在的意义呢？?也许现在存在的意义，就是替兰若治好腿。 蘅芷想着想着，就笑了。 周伊人忽然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站起来，道：“你们先吃！” 阿姜神情僵硬，心疼地掏出帕子，给蘅芷擦了擦，道：“真的难过就别憋着，哭一哭也好！” 蘅芷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 她迅速抹去眼泪，为自己这么不争气而感到很丢脸。 “伊人，你要去哪里，坐下吃饭！”蘅芷伸出手，拉住周伊人，知道她必然出去就没好事。 “我受不了了，我才不管她到底是谁的妹妹，对宋君戍有过怎样的恩情，现在你才是宋君戍的妻子，是和他经历过生死患难的夫妻，这一点已经无可改变了，没有人能够当着我的面，让你受委屈！” 周伊人太生气了，她看到蘅芷这样受委屈，就火冒三丈。 蘅芷问：“你准备去找谁？找兰若还是找宋君戍？” “我要去找宋君戍！”周伊人道，“我要问他，到底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兰若公主！” “他说等他理清楚了，会过来跟我解释的，让我等！”蘅芷道，“所以你不必去问，等着便是了！” “等？要等多久？等到何年何月？“周伊人可没有那个耐心，“他有什么理不清楚的？你为他能连命都不要，他还敢在你和别的女人之间犹豫？” “如果兰若也曾为了他不顾性命呢？”蘅芷问。 周伊人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将桌上的东西都砸的一颤，道：“我直接跟你说了吧，兰贞跟我提过这件事！” 蘅芷看着周伊人，阿姜和碧鸳她们也都紧张地盯着周伊人。 周伊人道：“不管你到底会不会因此而更难过，我都要让你知道真相！” “你猜得没错，这个兰若的确对宋君戍意义非常重要，在宋君戍初到兰国为人质的时候，如果没有兰若，宋君戍早就死了，她那时候是兰国国君最宠爱的公主，是因为她讨要了宋君戍给兰贞当伴读，才救了宋君戍的命！” “有一次，宋君戍生了重病，病还会传染，没人愿意接近他，连大夫都不肯救他，宋君戍病的快要死掉的时候，兰若逼着一个兰国的御医去给他看病，才救了他一命，还亲自照料宋君戍吃饭吃药，那时候她才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 蘅芷认认真真地听着。 十岁的小姑娘，竟然也这样善良和勇敢，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也难怪宋君戍会牢牢记着这份恩情。 如果是她，怕是也忘不了的吧？ 蘅芷内心既为宋君戍感到庆幸，又为自己感到一丝悲哀。 她庆幸宋君戍最艰难的时候，遇到了这么善良的公主，给他的人生带来了一丝光明和温暖。 悲哀的是，那时候还没有她，她终究是晚了太多。 “宋君戍病愈之后，兰若却被感染了他的病，这件事引得兰国国君大怒，把宋君戍关进了水牢，大病初愈的宋君戍再度面临生死危机，又是兰若不顾病体，跪在兰国国君的殿外跪了一晚上，昏死过去之后，国君才同意放了宋君戍。” 周伊人一边说一遍叹息。 “总的来说，宋君戍在兰国那几年，非常艰难，如果没有兰贞兄妹二人，可能他都听不到回到宋国，就连兰贞也是爱屋及乌，为了兰若才特别照顾宋君戍，后来两人才建立了这么深刻的兄弟情分！” 周伊人将兰贞告诉她的这段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蘅芷。 蘅芷听完，忽然就释然了。 “谢谢你，伊人！”蘅芷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了！” 周伊人惊讶地看着蘅芷。 第585章 替夫报恩 蘅芷微笑道：“知道兰若曾经这么照顾过宋君戍，一次次救他于水火之中，我现在对她没有了嫉妒和芥蒂，相反，我很感谢她，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有我和宋君戍的今天！” 周伊人吃惊地问：“你就不担心吗？她和宋君戍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还对他有救命之恩，你不担心宋君戍会……” 蘅芷摇头，打断了周伊人的话，道：“我相信我的夫君，他已经是个成年人，知道如何把握自己的感情，我也相信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并不比他和兰若经历的少，在感情上，我有绝对的自信！” 阿姜默默地点点头，看来很赞同蘅芷的话。 蘅芷接着道：“既然兰若对我的夫君有过这样的恩，那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要替我的夫君报恩，我会尽全力治好兰若的腿，让她可以重新站起来！” 蘅芷想着，只要兰若成了个健全的人，以她兰国公主的身份，是不可能嫁给宋君戍当侧妃的。 蘅芷觉得自己没必要担心，宋君戍不可能和兰若在一起了，自己又何必太狭隘，拒绝帮助兰若呢？ 蘅芷招呼着周伊人坐下来，心情豁然开朗，道：“快，坐下吃饭，我都饿了，来来来……一起吃！” 看到蘅芷突然心情大好，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伊人却有些担忧，她看的角度和蘅芷不一样，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蘅芷，那就是……宋君戍和兰若是有婚约在身的。 周伊人没说，是因为她害怕这个事情对蘅芷会产生很大的打击。 没想到她前面说的那些话，不仅没有让蘅芷伤心，反而让她心情转好了，这也算是一种意外吧？ 不过蘅芷能想得开，周伊人也替她高兴，也许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宋君戍应该知道分寸，谁才是他现在应该珍惜和爱护的人，宋君戍只要心里清楚就行了。 至于兰若，她是兰国公主，自然要回兰国的。 周伊人对兰若并没有恶感，她只是因为更在乎蘅芷，才希望兰若不要介入蘅芷和宋君戍之间，人大约都是这样自私的吧？ 饱饱地吃了一顿之后，蘅芷对碧鸳和双燕道：“你们收拾一下屋子，我先去看看兰若，对了……有没有给她安排伺候的人，一定要聪明伶俐的，还要手脚勤快，千万别怠慢了人家！” 碧鸳点头，道：“殿下已经安排过了！” “哦……那就好，你们嘱咐厨房，给兰若做一些兰国的特色菜品点心，我想她应该会喜欢！”蘅芷又道。 阿姜笑道：“蘅芷，你也太殷勤了一些，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她吧，吃食上面你还是别那么费心得好，她喜欢吃什么，再让厨房做就是了！” “也对，那我们走吧，这会儿她也应该起来了吧？”蘅芷边走边说。 周伊人也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她好了！” 蘅芷窃笑了一声，低声道：“伊人，可要对兰若礼貌一点儿哦！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周伊人不满地问，“我为啥要给她留好印象？她又不是我什么人！” 阿姜和蘅芷相视一笑，显然她俩心有灵犀。 “喂喂喂……你们别笑得那么可恶好不好！”周伊人抗议。 阿姜温柔浅笑，道：“人家好歹是兰国公主，来咱们这里是客人，自然要给人留个好印象啦！你想哪儿去了？” “我哪儿想什么了，明明是你们俩想笑话我！”周伊人很生气。 蘅芷噗嗤笑道：“好了，不跟你玩笑了，不管怎么样，阿姜说得对，咱们都要让兰若在咱们这儿过得愉快一些，来者是客嘛！” 三个人笑笑闹闹就到了乾元宫西偏殿，也正是兰若住的地方。 这里虽然是偏殿，但也足够宽敞，兰若住在偏殿的暖阁里，虽然已经初春了，但兰若好像很怕冷，依然要住在暖阁。 蘅芷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是原先伺候过杨夫人的两个丫头，一个名唤春熙，一个名唤秋纹。 当初她们伺候杨夫人的时候，只是二等丫鬟，但这两人一个踏实稳重，一个聪明伶俐，很得杨夫人的喜欢，就提拔为一等丫鬟了。 没想到宋君戍会安排她们来伺候兰若，可见宋君戍对兰若的重视。 “太子妃、陈小姐，周小姐！”秋纹和春熙对蘅芷行了礼。 蘅芷点头，问：“兰若公主起来了吗？” 春熙摇摇头，道：“还没起呢，殿下交代说她身子弱，太早起来怕过了寒气！” “嗯，也对，那我就先回去，待会儿她起来，你们再过去回我一声，我要来看看她！”蘅芷道。 秋纹和春熙忙应了。 待蘅芷她们走后，秋纹小声问春熙：“春熙，你说我们要不要提前把这事儿问问殿下？太子妃要过来看兰若公主，俩人不会吵架吧？” 春熙皱眉，然后摇头，道：“太子妃不是那样不稳重的人，你没看到吗？她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半分怨气，非常温和，可见没有恶意！” “可是……”秋纹还有些犹豫。 春熙打断她道：“秋纹，虽然我们是被派来伺候兰若公主的，可是我们也要清楚，我们的主子只有殿下和太子妃，我们尽心尽力地服侍兰若公主便是，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主子们的事儿更不许掺和！” 秋纹忙闭嘴，只眼神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两人话音刚落，兰若就在里面出声了，道：“有人吗？” 秋纹和春熙忙进去听喝。 “奴婢们在呢！” 兰若怯生生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问：“你们……是来伺候我的人吗？” “是，奴婢秋纹，这是春熙，我们是殿下派来服侍公主的，还有几个负责做杂活的，都在外面，殿下怕扰了您的清静，就不让她们过来打扰了！”秋纹果然伶俐。 兰若微微咬唇，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道：“君戍哥哥对我太周到了，二位姐姐，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秋纹觉得兰若真是个温柔可亲的人，一点儿公主架子都没有，立刻就喜欢起来，道：“公主殿下言重了，奴婢们伺候您是本分，哪儿敢说麻烦啊！” 第586章 你们来干什么 兰若眨巴了两下水汪汪的眼睛，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春熙，又看了看秋纹。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们，以后就拜托二位姐姐多多关照了，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希望你们能提点我一些！”兰若说话轻声细语，又非常客气礼貌。 秋纹和春熙忙应了。 春熙问：“公主殿下要起身吗？刚刚太子妃过来了，说是要来看望您，可当时您还睡着，就没打扰您了，如果您方便的话，待会儿奴婢去回禀太子妃一声！” 兰若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仿佛很担忧的样子，问：“太子妃要过来看望我吗？应该是我去拜见她才是……可是我的腿……” 秋纹道：“殿下说过了，公主您不必拘礼，况且我们太子妃是最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人，您就不必担心这些了！” 春熙也道：“太子妃想必也是关心公主殿下，才要过来探望您的，公主殿下理当见一见！” 兰若想了想，才道：“那好吧，君戍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春熙道：“殿下一般下了早朝之后，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会先回来，不过有时候也会公务繁忙，要晚上才能回来，这都是不一定的！” 兰若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很不安。 秋纹立刻补充道：“不过公主殿下您在这里，太子殿下肯定会尽快回来的，毕竟太子殿下很关心您呢！” 兰若立刻转了笑容，道：“嗯，那我先起来吧，麻烦你们了！” 春熙和秋纹伺候兰若起床更衣梳洗之后，才去回了蘅芷。 蘅芷立刻就带着周伊人和阿姜过来了。 兰若一看来了三个人，眼神立刻就变得有些胆怯。 蘅芷左右看了一下，笑着道：“兰若公主，你别害怕，这位是周小姐，丞相的千金也是我和你哥哥兰贞的好朋友，这位是阿姜，她是我的姐姐，也住在东宫里，我们一起来看望你的！” 兰若赶紧颔首，算是行礼了，道：“兰若见过太子妃，周小姐，阿姜小姐！” “别多礼，你是客人，我们理当过来看望你，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应的，别跟我客气啊！”蘅芷关切地问。 兰若微微张着嘴巴，似乎对蘅芷这般关切的表现有点不适应似的，然后摇头，道：“都……都很好，多谢太子妃！” “你太客气了，初来乍到肯定有些不适应，这偏殿一向也没有人住，聪明收拾出来，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而且地方也不够宽敞，我今天让人收拾一下绮罗宫，那里环境清幽，也宽敞舒适得多！” 蘅芷心想着，总让兰若住在西偏殿也不太好，西偏殿到底不够敞亮。 兰若忙道：“不……不用麻烦了，就这里挺好的，多谢太子妃！” 蘅芷笑道：“我不怕麻烦的，更何况也不是我亲自去收拾，都是下人们做，你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颜色，对房间的布置有没有要求，我好让人去置办！” “没有……太子妃，这里就很好了，我来打扰你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请不要再为我劳师动众，我会感到愧疚的！”兰若道。 蘅芷想了想，道：“行，那你先住着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绮罗宫那边看看，如果你喜欢那里就搬过去，如果不喜欢，就再说，好不好？” 兰若犹犹豫豫地点了头。 蘅芷又问：“早膳用了吗？” 兰若点头，道：“吃过了！” “还习惯吗？你有没有喜欢吃的菜和点心，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秋纹和春熙，她们会交代厨房做的！”蘅芷道。 兰若点点头，道：“嗯，多谢太子妃！” 蘅芷看她并没有和自己多说话的意思，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热情把人家吓到了。 想了想之后，蘅芷才转移到了正事儿上，道：“昨晚夫君交代让我今日来给你看看腿伤，这会让我正好也没什么事儿，能让我看看嘛？” 兰若立刻紧张起来，像是被吓到了似的，道：“不……不必麻烦太子妃了，我的腿已经这样很多年了，看过很多大夫，都说治不好了，就不劳烦太子妃费心！” 蘅芷看她这么紧张，微微蹙眉。 “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和夫君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我不会随便就给你治疗的，只是看看你的腿还有没有复原的希望而已，能多一份站起来的希望，难道不好吗？” 蘅芷认为自己已经非常温柔和善有耐心了。 可兰若还是一副被胁迫的样子，道：“真的不用了，我不想再治了，你不要强迫我！” 这话听得蘅芷有些不舒服，什么叫她强迫她？ 周伊人也很不满，语气有些僵硬，道：“谁强迫你了，你可不能讳疾忌医，蘅芷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多少人想求她看病她都没空呢，你这近水楼台的，还不好好珍惜，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兰若眼睛忽然就红了，蓄满了眼泪，道：“我……知道太子妃是一片好心，可是我的腿我清楚，治不好了，何必浪费太子妃的时间呢，如果你们嫌我是个残废，会拖累君戍哥哥，我会离开的，等我二哥哥来了，我就离开！” 话说到这里，兰若竟然就开始流泪了，那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可把周伊人和蘅芷吓到了。 蘅芷刚要上前安慰，门口就响起宋君戍阴沉的声音，问：“你们在干什么？” 兰若看到宋君戍出现了，慌忙擦了擦眼泪，做出一副隐忍委屈的样子，道：“君戍哥哥，你回来了啊？” 宋君戍看到兰若那还未擦掉的泪痕，还有红红的眼睛，又看看蘅芷她们，脸色越发阴沉了。 “蘅儿，你带她们来干什么？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来，是要做什么？”宋君戍口气带着严厉地质问，显然他以为蘅芷三人来是为难兰若的。 阿姜赶紧解释道：“殿下，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来看望兰若公主的！” 第588章 摔坏了的玉镯 “你那是什么口气，我们又没为难她，她自己说哭就哭，我们还被吓到了呢！”周伊人可没有阿姜那么好脾气，一下子也爆发了，觉得宋君戍这质问的态度实在让人生气。 宋君戍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兰若前面，问：“小若，别怕！” 兰若摇头，道：“君戍哥哥，我没事儿，你别怪太子妃，她对我没有恶意的，是我……是我不好！“ 兰若那闪烁委屈的眼神，怎么看都是备受委屈的样子。 蘅芷看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这兰若为什么要这样？ 宋君戍看了，自然更加恼火，直接对周伊人她们下了逐客令：“你们俩以后不要来打扰小若了，她胆子小，也不需要你们看望！” 周伊人怒了，瞪着宋君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和阿姜来欺负她了？你自己问问她，从头到尾我们怎么欺负她的！” “没有……没有，是我不好，君戍哥哥，你别生气！”说着说着，兰若又哭了。 宋君戍赶紧换了温柔的口吻，道：“小若，别怕，我没生气，更不会生你的气，以后你不想见谁就可以不见谁，没必要委屈自己！” 蘅芷一早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了。 “我只是按照约定过来替她看看腿伤，她自己不愿意治疗，也不愿意让我看，我想你们什么时候商议好了，需要我的时候再通知我吧！” 说完，蘅芷转身就走了。 她本想好好地和兰若相处，努力替宋君戍还了这份人情债，可是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宋君戍根本不需要她来帮忙。 周伊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君戍，道：“你就作吧，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也一跺脚就走了。 阿姜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宋君戍满脸愤怒，对秋纹和春熙道：“以后不许周伊人再来打扰公主！” “是！”两个人立刻应了。 兰若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道：“君戍哥哥，太子妃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这里的，你还是让我离开吧？” “瞎说什么，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什么都不要想，我已经给兰贞送了消息，他收到之后，必然会尽快赶来，不过我希望你能多留一段日子，把腿治好了，不要再拒绝接受治疗，好不好？” 宋君戍看着兰若。 兰若看着自己的腿，道：“已经好多年了，哪儿还能治好呢？我早已放弃了希望，每一次大夫说能治好，可每一次经历过痛苦的治疗，也还是毫无起色，我不想再受折磨了，就干脆这样吧！” “别说傻话，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人治好你，蘅芷是个对外伤很有经验的大夫，她从前帮人治好过腿伤，那人也残疾了好几年，最后也还是被治好了，难道你不想站起来吗？”宋君戍问。 兰若道：“我当然想，可是……我很怕，我怕最后又是一场失望！还浪费你和太子妃的精力时间！” “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一起努力尝试一下啊，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担心！”宋君戍心疼地握住了兰若的手。 兰若俏脸微红，柔声道：“君戍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宋君戍问：“那你答应我，配合治疗，好不好？” “嗯！”兰若点点头，露出了如花笑颜。 宋君戍微微松了一口气，道：“这才乖，你放心吧，万花阁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不必再担心了！” “君戍哥哥，你……你会不会嫌弃我？”兰若小心翼翼地问。 宋君戍诧异地问：“嫌弃你，为什么？” “我……我被人辗转卖到了青楼，这些年也一直被人当成歌姬培养，君戍哥哥……我……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若了！”兰若一下子又流起眼泪来。 宋君戍看她低声啜泣的样子，心疼极了，道：“小若，你不要这么想，说句心里话，你失踪这么多年，我几乎都已经放弃了希望，以为你早已不在人间了，能够再见到你，看到你还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已经令我喜出望外了，你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上苍的莫大仁慈，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只有满心的喜悦和庆幸，若说还有什么，那也只是心疼，心疼你这些年受的苦！” 兰若听了宋君戍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激动地扑在宋君戍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哽咽道：“君戍哥哥，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你了，上天终于听到了我的祈求，又把我带来了你身边，你不知道，从昨晚开始，我就以为自己在做梦，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不是梦，是真的！”宋君戍道。 “我好怕，好怕又是一个梦，这些年，我无数次梦到这样的场景，每一次醒来，就万念俱灰，如果不是还抱着一线希望，我根本撑不到今天，我早就死了！” 兰若哽咽不止。 宋君戍发出一声长叹，道：“幸好你没有死，幸好你回来了，小若，这不是梦，不是梦……” 两人紧紧相拥。 蘅芷站在门口，如同一块僵硬的石头，她为什么要回来？ 对了，她只是刚刚忘记了把带来的见面礼送给兰若，她精心挑选的见面礼，想要让兰若明白，她对她没有恶意。 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蘅芷手里的锦盒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惊醒了相拥而泣，互诉衷肠的两个人。 宋君戍回过头，看到蘅芷苍白惨淡的脸色，赶紧松开了兰若，道：“蘅儿……你……怎么回来了！” 蘅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她蹲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锦盒，那里面是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这对玉镯十分精美，也非常贵重，自己一直都没舍得戴。 蘅芷打开锦盒，玉镯已经摔烂了。 “摔……坏了，真的好可惜，这对玉镯，这么好看，就这么摔坏了！”蘅芷的声音颤抖着，完全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了。 第589章 不用解释 宋君戍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见，她的脑海里只不断重复着宋君戍和兰若相拥的画面。 还有他那一句：幸好你回来了，这不是梦……不是梦…… 她回来了，他多么高兴，多么庆幸，多么喜悦…… 可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他的喜悦，他的庆幸，都与自己无关，而和另一个女人息息相关。 蘅芷的心一遍遍被撕裂，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摔坏了……摔坏了……” 摔坏的不是玉镯，是她的心啊。 宋君戍走过来，帮她拾起玉镯，道：“蘅儿，玉镯摔坏了就摔坏了，我再送给你一对，你别误会……刚刚……” 蘅芷陡然抬起头，眼睛赤红，发出摄人心魄的悲凉之光。 “送给我？送给我的，还是一样的吗？还是原来的样子嘛？”蘅芷问，她想问的是，心摔碎了，也可以还给她吗？ 宋君戍看到了蘅芷眼里那浓到无法化开的痛楚，这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蘅儿，你听我解释，我……”宋君戍话没有说完。 蘅芷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道：“不用……不用解释，我都懂，都明白，我没事！” 她对他有救命之恩，她是他的青梅竹马，她陪伴了他少年时最艰难的岁月，她与他有着最纯真无邪的感情羁绊。 这一切，都是她没有的。 蘅芷觉得，她早上那句“在感情上，我拥有绝对的自信”，这句话忽然就变得那么讽刺，回忆起来，都让她无比难堪。 她的自信，太盲目，也太糊涂。 蘅芷从宋君戍手里将锦盒夺过来，然后道：“我先走了，抱歉！”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抱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仓皇而逃。 她只知道，要赶紧走，要快点走，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宋君戍一眼，也不敢去看兰若。 宋君戍看她跑了，赶紧要去追，兰若在后面忽然叫了一声，昏倒在地。 宋君戍又急忙去看兰若，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快来人，大夫……去把陈大夫请来！”宋君戍大喊着。 蘅芷漫无目的地一阵狂奔，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一路上跌跌撞撞，不小心撞到了陆离身上。 “太子妃？” 蘅芷因为惯性摔倒在地，摔得头晕眼花。 陆离慌忙去扶她。 蘅芷愣愣地看着陆离。 “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跑的这么急？抱歉，我刚刚走路没留神，您没摔伤吧？”陆离担心地问。 蘅芷摇摇头，依然有些发愣。 陆离觉察到蘅芷的不对劲，问：“太子妃，发生什么事儿了？” 蘅芷摇头，推开了陆离，一步步往前走。 陆离看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非常不放心，追了上去，问：“太子妃，您要去哪里？”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别跟着我！”蘅芷声音里尽是疲惫。 陆离昨晚不在东宫里，还不知道东宫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兰若来了东宫。 “太子妃，你是不是和殿下吵架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有时候很聪明，又有时候很笨拙，尤其是面对你的时候，常常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那些话就会惹你不高兴，可是他心里啊，最心疼你，一点儿也舍不得你伤心难过，你难过，他比你还难过十倍呢！” 陆离以为蘅芷只是和宋君戍吵架了，闹别扭而已。 蘅芷听了这话，眼泪瞬间就开了闸，怎么也收不住了。 是啊，她难过的时候，他比自己难过十倍，他舍不得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他说要保护她。 可是现在呢？他真正要保护的人回来了，自己这个影子也该识趣地退场了。 她从来就不是宋君戍的心头好，只是长得有那么几分像他所爱的人而已。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宋君戍和兰若在一起的样子，她怎么会知道，他竟会那么温柔。 他说不是梦的时候，那个神情，也带着说不出的悲伤。 这些年，会做这样梦的，何止是兰若一个，宋君戍大概也无数次重复着这样的梦境吧？ 蘅芷心里的空洞，被不断地扩大，冷风灌进来，整个人都冰凉了。 “太子妃……你怎么哭了啊？你别哭啊，如果殿下做错了事情，我替他向你赔礼了，他很快就会想明白，然后过来哄你了，他哄人的方式不太聪明，你给他个台阶下就没事儿了！”陆离也慌了手脚。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蘅芷哭成这样，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太子妃，你这样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姜呢，她怎么没有陪着你，还有碧鸳和双燕去哪儿了？这两个丫头，也真是的，需要她们的时候，竟不见人影！”陆离手忙脚乱，也不敢碰到蘅芷，怕唐突了她。 蘅芷一边流泪，一边抹眼泪，可是帕子都完全打湿了，也抹不干净。 眼泪啊，它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听她的使唤，她不想哭的啊，不想哭的这么狼狈，这么无助可怜。 陆离在她面前手忙脚乱的样子，蘅芷也看到了，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让他不必担心自己。 “殿下也真是的，怎么把您惹得这么伤心呢，这回我也不帮他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哭，就是他没理！”陆离尝试用各种方式哄蘅芷停止哭泣。 蘅芷颓然地抱着自己，蹲了下来，道：“陆先生，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求求你！” “可是……”陆离哪儿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啊，这里可是莲池旁边儿，万一她一个想不开，那后果不堪设想。 蘅芷摇头，道：“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我就是想一个人冷静冷静，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陆离看她这样伤心，也特别心疼，道：“那好，那我先走，你别动啊！” 陆离不敢真的走远，只走到蘅芷看不见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一直小心地盯着蘅芷，生怕她突然想不开，就跳下莲池去。 陆离焦急地看着，可这早上，莲池边上也没什么人，他想找人去通知宋君戍也不行。 第589章 阿姜，我输了 陆离就这么远远地看着蘅芷，她的肩膀还在抽动，可见依然在哭。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哭的这样伤心，殿下也真是糊涂，人都跑到这里了，怎么就不追过来安慰一下呢，最后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吗？”陆离抱怨道。 每一次宋君戍和蘅芷闹别扭，他都看在眼里，宋君戍必然是一直心神不宁，脾气暴躁，各种折腾自己，就是不懂如何去道歉求原谅。 真是个笨死的男人！ 蘅芷哭了好大一会儿，陆离就站在那儿看着，直到蘅芷站起来，陆离也提心吊胆地观察着。 发现蘅芷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往葳蕤宫的方向去了，也悄悄地跟在后面。 好在还没到葳蕤宫，阿姜就出来了，陆离看阿姜和蘅芷走到一起，才放心了。 阿姜看着蘅芷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被吓到了，问：“蘅芷，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虽然阿姜知道宋君戍刚才的态度让蘅芷很生气，可生气也不至于会哭成这样啊？ 蘅芷一把抱住阿姜，趴在她的肩头，像个无助的孩子。 “阿姜，我输了！” 阿姜听了这话，瞬间就鼻酸眼热，环抱着蘅芷，道：“蘅芷，发生什么事儿了，跟我说说，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蘅芷摇头，道：“不想说了，也不知道怎么说，阿姜，你抱抱我，我好冷！” 阿姜感受到了蘅芷冰凉的体温，还有微微颤抖的身体。 “哎……真是造孽，你跟我回屋去，这里风凉！”阿姜扶着蘅芷往葳蕤宫里走。 阿姜将她扶到软榻上坐下，又找了一件大氅给她披上，让人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 蘅芷抱着热茶，手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感觉到冷。 “趁热喝两口，你这在外面冻了多久了，身体都冰凉了！”阿姜替蘅芷搓着腿，怕她不能及时恢复温暖。 蘅芷木然地坐在那里，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阿姜，也许我要走了！”蘅芷喃喃地道。 阿姜一愣，问：“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明白了，有些东西，并不属于我，我只是捡到了别人丢掉的宝贝而已，现在主人回来了，就该物归原主，不能因为我也很喜欢这样宝贝，就舍不得还给主人！” 蘅芷一边说，一边露出惨淡的笑容。 阿姜自然听懂了，道：“你别说这样的话，什么叫不属于你，你和殿下是王上赐婚的，他就是你的夫君，不管从前他和兰若是什么关系，哪怕他们有约在先，可到底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殿下是你的夫君，不是别人的，你没道理还给任何人！” “是吗？是我的夫君？可是他若爱着别人呢，若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呢？”蘅芷眼巴巴地看着阿姜。 阿姜起先有些发愣，很快就坚定地道：“我不相信，太子殿下对你的情意，我们有目共睹，爱一个人是骗不了人的，如果说兰若公主的出现，让太子殿下产生了迷惑我可以理解，可若是说他从不爱你，我坚决不能同意！” “阿姜，你没发现吗？我长得有几分像兰若！”蘅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表情愈发凄凉。 阿姜仔细看了一眼蘅芷，其实她也发现了，只是不敢说而已。 “那又如何？人有相似，这不是很正常嘛？就算殿下一开始喜欢你，是因为你有几分像兰若，可后来绝不可能只因为这一点，就和你建立如此深厚的感情，况且……你值得殿下倾心相待，你值得最真诚的爱，没有人舍得不爱你！” 阿姜坚定不移的口吻，也没能温暖蘅芷的心，更不能坚定她的信心。 “不是我足够好，他就会爱我的，从前没有兰若的时候，他是可以爱我，可兰若回来了，那个他一直惦记着的人回来了！”蘅芷的声音那么消极，疲惫而沙哑。 “蘅芷，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吗？你忘了，殿下也曾守着你两年，哪怕那时候太医们都不敢说你一定会醒来，可他却坚定不移地照顾着你，守着你，盼着你，你去了南蛮，他就日夜难安，最后还是不顾一切追了过去，难道这一切你都感受不到吗？” 阿姜不相信宋君戍对蘅芷的感情是假的。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啊，捂住嘴巴，还会从眼睛里流出来，阿姜从宋君戍的眼里，看到了真真切切的爱意，那是骗不了人的。 蘅芷看着阿姜，沉默半晌，才苦笑一声，道：“也许吧，可如果他也同样深爱着另外一个人呢？一个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 阿姜却不敢说话了，她无法给出蘅芷肯定地答案，也不想骗蘅芷。 “蘅芷，我不知道，可是你想好了吗？你真打算放弃了？你和殿下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迎来了今时今日的幸福，就这么拱手让人吗？”如果蘅芷最终这样决定，阿姜都替她感到不值。 想想那些艰难地岁月，想想被书瑶逼着不得不分离的日子，想想大皇子和楚雎儿从中作梗，险些大祸临头的日子。 想想宋君戍中蛊，蘅芷以命相搏，最终将它从死神手里抢回来，自己却昏迷两年的日子。 想想南蛮一劫，险些回不来的日子。 阿姜觉得，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和险阻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蘅芷回忆着那些岁月。 回忆着她和宋君戍一起经历的种种。 她得了瘟疫，他不顾一切赶来相见。 她被宋君仁抓了，他一怒之下烧了整个方家，杀了宋君仁。 她们被迫进了黑羽卫大牢，他终于放手一搏，换来了翻身的日子。 她在南蛮遇险，他率军前来，一日破十城，拿下了南蛮，将她救出。 这些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对她的好，她怎么会不清楚呢？ 可是当他的眼里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多了另一个人的时候，蘅芷实在没办法说自己不在意。 她在意，太在意了。 如果他给自己的，和给别人的都一样，她宁可什么都不要了。 第590章 对蘅芷太残忍了 蘅芷知道，在感情上，自己是绝对自私的人，决不允许对方有任何瑕疵，她要么就要全部的爱，要么就干脆一点儿也不要了。 不存在与别人分享的可能，也绝对不会放下尊严去祈求怜悯。 “阿姜，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事情，可我不能因为曾经付出过那么多，就能委曲求全啊，如果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我就算死抓着不放手，又有什么意义呢？” 蘅芷颓然地靠在软塌上，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 阿姜道：“可是你怎么能确定他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呢？你也听周小姐说了，那个兰若公主和殿下有过同甘共苦的经历，在殿下最艰难的时候，是兰若公主陪他度过的，这份情谊，以殿下的宅心仁厚自然不能轻易就忘记！” “如果只是感恩倒也罢了，可他们之间，绝非恩情那么简单啊！”蘅芷回忆起了他们相拥的画面。 那份喷薄而出的感情，她隔着那么远都感受到了。 阿姜问：“你……刚刚返回去，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阿姜太敏锐了，蘅芷一个眼神，就让她猜到了一切。 蘅芷苦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我看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了！” 阿姜神情微微僵硬，眼神极为复杂，道：“殿下实在太没分寸了，他不该这样！” “有什么该不该的，情难自禁罢了！”蘅芷缓缓道，竟有种事不关己的味道。 也许是心痛到了极致之后，反而释怀了，觉得疲惫到不愿意再去想。 阿姜抿着唇，不知道如何安慰蘅芷。 她是蘅芷和宋君戍这段感情从头到尾的见证人，她从未怀疑过宋君戍对蘅芷的感情，也相信蘅芷对宋君戍爱到了骨子里。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和宋君戍青梅竹马的兰若，实在叫人措手不及。 关键是，宋君戍和兰若之间，绝非普通的交情。 “阿姜，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蘅芷闭上眼睛道。 阿姜点头，替她拿了被子，道：“睡吧，我陪着你！” “嗯！”蘅芷大概是真的哭累了，所以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可睡得并不安稳，一直都蹙着眉头。 阿姜心疼地替她理了理头发。 看着蘅芷这样难受，阿姜觉得，自己应该要为她做点儿什么。 阿姜让丫鬟过来伺候蘅芷，自己出去了。 她直奔乾元宫去了。 依然是昆仑守着门。 “昆仑，我想见一下殿下！”阿姜道。 昆仑有些惊讶，阿姜可是极少主动找宋君戍的，她一直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宋君戍。 昆仑问：“阿姜小姐，有什么事儿吗？殿下这会儿正照顾着公主呢，公主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怎么回事儿？”阿姜惊讶地问。 昆仑摇头，道：“不知道，大夫说是身体太虚了，经不得刺激！” “哦……不是有丫头们伺候着吗？能不能替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话要和殿下说！”阿姜还是坚持要见宋君戍。 她怕自己来晚了，蘅芷和宋君戍就真的走到无可挽回地地步。 站在阿姜的立场上，她是绝对不希望蘅芷和宋君戍两人闹到分手的地步。 昆仑点头，道：“行，那你等一会儿啊！” 昆仑转身进去了，阿姜在外面等着。 陆离从不远处走过来，脸色十分难看，看到阿姜也站在乾元宫门口，便疾步走来，问：“事情你都知道了？” 阿姜问：“你是说兰若公主的事儿吗？” “嗯，真是乱七八糟的，她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这不是添乱吗？”陆离显得急躁不安。 阿姜叹息一声，道：“谁说不是呢，可人已经出现了，难道还能将她赶走不成？” “赶走怕是赶不走了，以殿下对她的感情，我怕是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陆离担忧地道。 阿姜问：“殿下……真的很爱兰若公主吗？” 陆离脸色复杂，最终还是艰难地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我以为兰若公主再也不会出现了，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到底还是回来了！” “可是……殿下明明就爱上了蘅芷啊，他难道能同时爱两个人吗？”阿姜不解地问。 陆离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道：“殿下最初喜欢上太子妃，也不过是因为太子妃和兰若公主有几分相像，当时我也是因为太子妃长得像兰若，才不赞同殿下对她过分亲近！” “所以……所以殿下只不过是把蘅芷当成了兰若的替身？这……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可以这样呢？蘅芷如果知道了，怕是要心碎了，她那么骄傲倔强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个？” 阿姜的眼睛红红的，说话都带着哽咽。 陆离赶紧道：“你先别急着哭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还说什么说，太可恶了……怎么能这样呢，对蘅芷太残忍了！”阿姜几乎忍不住要对陆离也生气了。 “你们男人，怎么这样坏呢？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就因为长得有几分相似，就可以移情，现在正主儿回来了，替身就变成多余的了，是不是？” 阿姜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对陆离说话。 陆离无奈地道：“我又不是殿下，你别对我撒火啊，更何况……我也没说殿下就真的把太子妃当成兰若公主的替身了，她们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只是我不知道，殿下现在心里，到底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陆离其实也希望宋君戍还是选择和蘅芷在一起，兰若并不适合宋君戍，甚至可能会拖累宋君戍。 从前他就不赞同宋君戍这么过分地依恋一个女子，后来蘅芷用她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女子既可以使男人的温柔乡，也可以是男人的避风港和盾牌！ 陆离也是因为如此才真正打心底里接受了蘅芷这个女主人，也真心地希望蘅芷和宋君戍能够幸福地走下去。 可没想到，事与愿违，经历过那么多波折之后，兰若竟然出现了。 这个曾在宋君戍心里占据了绝对地位的女子，历经苦难之后重新出现在宋君戍面前，蘅芷和她，到底谁才是宋君戍最后的选择呢？ 陆离知道，这二者必然是不能共存的。 第592章 我誓死也要护着她 阿姜替蘅芷感到不平，道：“蘅芷为殿下付出过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如果殿下对不起她，那就太没良心了！” “可兰若公主也为殿下牺牲和付出了很多，说句实话，当初兰国之所以放殿下回来，兰若公主功不可没！”陆离喃喃道。 阿姜问：“可是……殿下已经有了蘅芷了啊，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难道要蘅芷退让，把殿下送给兰若公主吗？” “这个就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了，最终还是要看殿下自己的意思！”陆离也无可奈何。 阿姜道：“不行，我不能让蘅芷被辜负！” “你不让？你能做什么呢？”陆离问。 阿姜咬牙，道：“如果殿下真的辜负了蘅芷，我就带她回翼族去！” “你……”陆离震惊地看着阿姜，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阿姜，你不能冲动！” “我不管，她是我的妹妹，从她亲口对我说，我是她的姐姐和亲人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把她当成外人看过，她认我这个姐妹，我就誓死也要护着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哪怕是宋君戍也不行！” 阿姜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冷冽，周身温柔的气质也随之凌厉起来。 陆离一把抓住阿姜的手，道：“不行，我不允许你这样做，阿姜……你知道回去会有什么后果的！” “不管什么后果，为了蘅芷，我觉得值得，我会让宋君戍后悔莫及！”阿姜甩开陆离的手。 陆离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昆仑跑过来了，道：“阿姜小姐，殿下请你进去呢？陆先生也在啊，你也找殿下吗？那就一起进去吧！” 陆离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姜，大有警告之意。 阿姜却无视了陆离的警告，径直朝着乾元宫走去。 宋君戍在正殿等着，看到阿姜和陆离一起来了，有些惊讶，问：“你们俩一起来找孤有什么事儿吗？” 阿姜抢先一步开口，道：“殿下，兰若公主没事儿了吧？” 宋君戍点点头，道：“嗯，大夫看过了，说只是身体太虚弱了，调养一段日子就好！” “那您是不是该去看看蘅芷了？”阿姜语气有些强硬，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不过是虚弱地昏了过去，宋君戍就一直陪着，他的眼里可还有蘅芷的半点儿位置？ 宋君戍微微蹙眉，对阿姜忽然变得这么强硬有些不适应，但还是道：“孤正要去看她，你就来了！” “殿下，恕阿姜冒昧，阿姜能问殿下几个问题吗？”阿姜抬头，第一次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宋君戍。 宋君戍问：“你要说什么？” 陆离在一旁有些着急，道：“阿姜，你还是先回去吧，你要说的话，我会替你转达！” “不，我要亲口问殿下，不问清楚，我心里过不去！”阿姜也难得地执拗起来。 宋君戍也道：“既然阿姜要说，就让她说吧！” 宋君戍也大概猜到阿姜要说什么了。 阿姜道：“殿下，自从您把兰若公主带回来之后，可有关心过蘅芷的心情？你贸然就带一个女子住进了乾元宫，可有想过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伤心？” “蘅儿不是小气的人，孤会找时间跟她解释的！”宋君戍并未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阿姜脸色冷了一分，又问：“殿下现在准备怎么处理兰若公主？要一直让她住在东宫里吗？” “暂时是这样的，这些话是蘅儿要你来问的吗？”宋君戍问。 阿姜摇头，道：“她没有要我来问，是我自己想替她问的，她是个傻姑娘，一心一意只想着殿下，就算伤心了，难过了，也只会自己一个人哭！” 宋君戍露出几分惭愧，道：“刚才的事情，孤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她想的那样，我和兰若……” “殿下，您只要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就行了！”阿姜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也不愿意多听这些废话。 宋君戍道：“你说！” “你还爱着兰若吗？”阿姜直勾勾地看着宋君戍，不愿意错过他眼里任何一丝的情绪。 宋君戍起初是惊讶，接着是疑惑，后来是挣扎和犹豫。 沉默在正殿拉开，气氛显得尤为紧张和沉闷。 陆离也看着宋君戍，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十分想知道。 “这个问题，孤不想回答你！”宋君戍憋了半天，竟拒绝回答阿姜。 阿姜笑了，道：“殿下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阿姜，你过分了！”宋君戍沉下脸来。 阿姜却无所畏惧地昂着头，道：“殿下才过分了，你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蘅芷陪你同甘共苦了这些年，为你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你现在却为了别的女人，对她的心情置若罔闻，你扪心自问，你对不对得起蘅芷？” 宋君戍阴沉着脸，道：“这是我和蘅儿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宋君戍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陆离赶紧道：“殿下息怒，阿姜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为太子妃着急，才会失了分寸，请殿下恕罪！” “我没有失去分寸，蘅芷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作为姐姐看到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哭得像个泪人，我若是不替她出头，谁替她出头？”阿姜一旦倔强起来，也是十头牛也拉不住。 “阿姜，你少说几句吧，殿下现在心情也乱的很，他和太子妃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旁观者不好插手太多！”陆离劝道，他怕阿姜真的走极端。 阿姜看了一眼陆离，又看着宋君戍，宣告：“太子殿下，请你记住，蘅芷不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孤女，她或许无父无母，可她有我这个姐姐，我就是她的亲人和依靠，如果有人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伤害她，我就算豁出命去，也要那个人付出惨痛代价！” 说完，阿姜就转身走了。 宋君戍在背后勃然大怒，一下子就打翻了面前的桌案。 “她这是什么态度？威胁我吗？她凭什么威胁我？”宋君戍气恼大骂。 第593章 左右为难 陆离赶紧安抚道：“殿下息怒，阿姜也是性子急躁了些，肯定是因为她看到太子妃今天哭得太惨了，才会这么担心，以至于失了平日的心性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说句实话，我看到太子妃哭得那么伤心，我一个大男人都心疼得很，别说和太子妃情同姐妹的阿姜了！” 宋君戍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叹息，觉得难受极了，问：“蘅儿哭了？” “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未见过太子妃哭得那么伤心过，我以为只是和你吵了几句，可显然不是这样的！”陆离问。 宋君戍摇摇头，道：“只是误会！” “误会？既然是误会，殿下就该快点解释清楚才行，何必让太子妃徒增不必要的伤心呢？”陆离也希望宋君戍能够及时悬崖勒马，不要再错下去了。 在兰若和蘅芷之间，陆离希望宋君戍能够选择蘅芷。 兰若毕竟是兰国公主，而兰国有个野心勃勃的王后，还有个心思诡谲难测的太子爷。 这两人，很可能会成为宋君戍成就霸业的绊脚石，兰若或许会成为他们手里对付宋君戍绝佳的棋子。 宋君戍抿了抿嘴，忽然颓唐地坐了下来，道：“陆离，我很乱，乱得快要疯了！” “殿下……”陆离看着宋君戍，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宋君戍道：“兰若回来了，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甚至都来不及思考，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都傻了！” 陆离理解地点点头，道：“这是我们都想不到的事情，我听了也觉得非常震惊！” “可是她出现了，我能怎么办呢？她陷入了泥淖里，我必须要将她带出来，这是我欠她的！”宋君戍接着道。 陆离又点点头，道：“殿下做的没有错，是谁都不忍心坐视不理的！” 宋君戍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莽撞，会伤害到蘅芷，可是当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得了，兰若她残废了，从前能跳出美妙舞蹈的双腿，连走路都不能，她在这里举目无亲，除了我，又能依靠谁呢？” 陆离道：“殿下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殿下您想过没有？在您做着一切之前，应该也要考虑到太子妃的心情，她并不知道您和兰若之前的纠葛，你贸然带回来一个女子，她肯定一时接受不了的！” “我……我这不是没来得及解释吗？”宋君戍烦躁地道。 “我听说兰若姑娘昨晚就来了，殿下就一直没得空去和太子妃解释一番吗？”陆离觉得宋君戍说的太牵强了，“而且听说，昨晚殿下都没有回寝宫休息，而是陪着兰若公主在西偏殿过了一夜，东宫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殿下做的可有些没分寸了，让太子妃情何以堪呢？” 宋君戍也感到有几分惭愧，道：“昨晚兰若一直很紧张，我又急于了解她失踪这几年经历的一切，不知不觉就聊晚了，后来她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地做噩梦，我实在不放心，就一直陪在西偏殿，可我保证自己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没有！” “这一点我相信，可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归于理不合，殿下不该丧失这个分寸，这样会伤害太子妃的！”陆离说了句公道话。 宋君戍点头，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会给蘅芷道歉的！” “嗯，殿下最好还是尽快去找太子妃解释清楚为好，属下知道兰若公主对您情意深重，可太子妃同样对您情深似海，您恐怕很为难，可再为难也不能伤害太子妃！” 陆离话里话外地提醒着宋君戍。 其实他也担心阿姜一时冲动，真的带着蘅芷回翼族，一旦她回了翼族，很可能会给宋国带来大危机。 宋君戍点点头，起身，又来回走了几步，道：“陆离，我……” “殿下，您在犹豫什么？”陆离问。 宋君戍道：“我不能不管兰若，如果蘅儿容不下她，我该怎么办？” “殿下的意思是，您要履行当年的承诺，娶兰若公主吗？”陆离震惊地问。 宋君戍攥紧拳头，道：“如果兰若的腿再也治不好了，我不照顾她的后半身，谁来照顾她呢？” “殿下……您当真要这样嘛？你知道太子妃的脾气，她眼里揉不得沙子，是绝对不可能和人共侍一夫的！”陆离正色道。 宋君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所以才这样为难和痛苦，我真的很在乎蘅儿，这几年，没有她，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她对我而言，意义不只是妻子那么简单！” “殿下既然知道太子妃对您这样重要，就不要轻易做出伤害她的决定，兰若公主毕竟是兰国公主，就算没有殿下，兰贞也不会弃她与不顾的，您不是非得负起这个责任！”陆离提醒道。 宋君戍问：“你是要我背信弃义，违背诺言吗？” “您对兰若公主有诺言，可您对太子妃同样有诺言，您势必要辜负一个的，兰国公主身份尊贵，太子妃又骄傲要强，她们不可能共存，殿下……您要想清楚了！”陆离为宋君戍深深地担忧。 宋君戍烦躁地砸了一下墙壁，道：“我何尝不知道呢？正是知道，才会一直不知道如何和蘅儿说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殿下，要面对的，迟早要要面对，你拖延下去，只会使情况越来越糟糕，太子妃已经伤心了，您难道就不心疼吗？”陆离也不禁为蘅芷抱不平了。 宋君戍道：“我当然心疼，可我很怕面对她的眼睛，我看到她那样伤心失望，就难受极了，陆离，我也是个平常的男人，我也会软弱和不知所措，面对两个同样对我情深义重的女子，我该如何抉择？” “兰若公主，还是对您一如从前吗？”陆离问。 宋君戍道：“她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是孤又不傻，自然能够感觉出来，当她知道我已经娶了妻的时候，那个眼神，孤实在不忍细看！” “哎……事情真是麻烦得很，就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殿下，恐怕一切还需要您自己决断！”陆离束手无策地道。 宋君戍又是一声叹息，眉头都打结了。 第594章 除了震撼之外呢？ “殿下，无论如何，您现在还是去安抚一下太子妃，事情可以慢慢解决，但首先是太子妃愿意给您慢慢解决的时间！”陆离提醒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我明白，她现在在葳蕤宫吗？” “嗯，应该是！”陆离道。 宋君戍点头，道：“我这就去！” 宋君戍往葳蕤宫去了，蘅芷还在睡觉，阿姜堵在门口，道：“殿下终于舍得过来了？” “阿姜，孤看在蘅儿的面子上，不愿意与你计较，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分寸！”宋君戍语气不善地道。 阿姜冷笑，道：“殿下是在威胁我了？我可以受殿下的威胁，但殿下也必须要清楚，为了蘅芷，我也可以豁出命去的！” 宋君戍皱眉，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要殿下不负蘅芷，阿姜就永远是阿姜！”阿姜意有所指地道。 宋君戍眯起眼，打量着阿姜。 “她还在睡觉，哭了一场，很累，殿下如果不介意，就在外面坐着等一会儿！”阿姜没有再理会宋君戍。 宋君戍听到蘅芷在里面睡觉，也不忍打扰她，只好在外面等着。 没想到蘅芷还是被他二人的谈话声惊醒了。 阿姜进去的时候，蘅芷已经睁开了眼睛，问：“他在外面？” 阿姜点点头，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睡得不踏实，他来……是有话要和我说吗？”蘅芷有些忐忑地问。 阿姜看了一眼门外，道：“应该是，你要见他吗？如果不愿意见，我就替你回了！” “不……让他进来吧，我和他单独谈谈！”蘅芷还是决定要见宋君戍，哪怕他是来跟自己坦白一切的，她也要听一听才能死心。 阿姜微微叹息，道：“好吧！” 阿姜出去了，宋君戍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带着几分愧疚。 蘅芷道：“把门关起来吧！” 宋君戍随手将门关上，一步步走向蘅芷，看着她红肿的双燕，苍白的脸色，也心疼不已。 “蘅儿……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糊涂，可当时小若哭得伤心，我……我没办法无动于衷，所以只是安慰她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君戍笨拙地解释着。 蘅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来，可他的面上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当一个男人对你露出这样愧疚的表情的时候，你就该清楚，他必然是真的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宋君戍和兰若可能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行为，可他的心里必然已经为她打开了一道门。 宋君戍发现蘅芷一直不说话，又慌了，问：“蘅儿，你怎么一直盯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在犯错，让你很难受，可我只是太乱了，兰若失踪了这么多年，兰贞到处找也找不到，我们都快放弃希望了，她突然出现，实在带给我太多震撼！” “除了震撼之外呢？”蘅芷终于开口了。 宋君戍楞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 “除了震撼之外，应该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吧？”蘅芷问。 宋君戍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不想骗蘅芷，但又不忍心说实话伤害她。 “宋君戍，我要听你的真心话，不要隐瞒，不要躲闪，我可以接受一切真相，却容不得半句虚言！”蘅芷冷静地道，她此刻的冷静，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明明@心在颤抖和滴血，可面上却如此平静。 宋君戍一把抓住蘅芷的手，道：“蘅儿，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给你什么时间？”蘅芷问，“是给你安顿兰若的时间，还是给你想清楚如何平衡我和她的时间，亦或是给你做出二者择其一的时间？” 蘅芷有时候也很不喜欢自己这样直接和通透，她但凡能够糊涂一点，或者沉得住气一点，也许就不必要面对那么多的残忍，也许也能换得更多的心疼和珍惜。 可是她要的不只是疼惜，她要的是真情实意，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要的是一心一意的爱人。 这份感情，如果掺杂了任何虚伪，那就实在不值得她为此费心了。 她可以接受感情破裂的心碎，可以接受失去宋君戍的痛苦，但绝不接受宋君戍欺骗和糊弄。 宋君戍抓住蘅芷的手，又再度松开了。 他欲言又止，为难地像是在做生死抉择。 蘅芷没有咄咄逼人，只是静静地等他的下文。 “蘅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愿意听我和兰若在兰国的事情吗？”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如果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宋君戍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仿佛做了某种决定，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他说的要比周伊人告诉蘅芷的详细多了。 总结下来，却不过是白雪公主和灰王子的故事。 彼时，他们都还年幼，一个是高高在上，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殿下。 一个是卑微到尘埃里，被自己的国家和父亲抛弃的卑贱太子。 虽然有着太子的名头，可谁都清楚，他不过是宋国的一枚弃子，随时可以牺牲。 兰国王室的人，因为憎恨宋国发动的这场战争，造成了兰国的损失，所以对宋君戍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不欺凌他的，已经算是大好人了。 更多的时候，宋君戍要面对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天而降的伤害和凌虐。 他还很小，营养不良，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倔强地咬着牙，任由那些人打骂侮辱。 那时候，宋君戍以为自己的人生再无希望，一片灰暗，看不到任何光芒，他以为自己应该会在这种折磨中慢慢死去。 可是他连选择自我了断的权力都没有，因为他的母亲还在宋国受苦，如果他自尽了，母亲会受到牵连，他不忍心让深爱自己的母妃被连累，于是苦苦忍耐着。 接踵而至的羞辱和欺凌，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他冷漠而麻木地接受着。 直到有一天，他又被几个王室子弟围着毒打的时候，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公主出现了。 第595章 他们的过去 她尖叫着推开了打他的人，把他们呵斥走了，因为她是兰若公主，众人眼里的宝贝，没人敢得罪她。 兰若蹲下来，看着满身是泥土，满脸都是伤的他，竟然毫不嫌弃，而是温柔地用她染着香气的干净帕子替他擦脸。 她的声音真动听啊，如同仙音一般，她对受了伤的宋君戍道：“别怕，以后我保护你，他们可真坏，凭什么欺负人？” 宋君戍看着这样的公主，被她的光芒所折服，可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配。 这种清醒，让他不愿意接受兰若的好意。 他竟然不识好歹地推开了她，倔强地道：“我不需要你的好心，尊贵的公主殿下，请你离我这个质子远一点吧！” 受了伤的宋君戍一瘸一拐地从震惊的兰若面前走了，带着自己脆弱的自尊和巨大的自卑，倔强地挺着腰杆往他的住所而去，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个女孩。 她是不是难过，是不是生气，是不是觉得他不识好歹？ 那时候，宋君戍以为，兰若应该再也不会理他了。 可是她竟然也那么倔强，以后不管他出现在哪里，她都不远不近地跟着，一旦有人欺负他，她就立马冲出来，以幼小而稚嫩的身躯替他挡去所有的伤害。 后来兰若的哥哥兰贞也加入了她，和她一起守护着这个异国太子。 她和兰贞甚至为了他和他们的兄长打架。 兰若的倔强和执着，终于让宋君戍敞开了心扉，他无法拒绝这样美好的女孩。 她善良，勇敢，执着，用一颗金子般的心灵，还有那样可爱娇俏的面容。 那么美好，如同坠落凡间的仙女。 谁都不忍心伤害这样的小仙女吧？ 宋君戍纵然自卑，纵然一无是处，也偷偷地在心里埋下了希冀的种子。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想着，一定要变得强大，总有一天，他要成为人上人，这样才能配得上如此美好的兰若。 兰若为他争取到了兰贞的陪读这个机会，于是他跟着兰贞读书习武，比任何人都勤奋刻苦。 加上天资聪颖，宋君戍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在那群一起读书的王世子弟中，他永远是佼佼者。 可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摆脱被人看不起和欺凌的阴影，因为表现的太突出，反而得罪了那些王孙公子。 找他麻烦的人越来越多，时不时地就会被围攻。 可他已经不再是软弱可欺，毫无反击能力的人，他的武功得到了长足进步，一般的小孩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他开始反抗。 可打伤了那些王室子弟，自然会招致他们父母的报复，不断地有人在兰国国君面前告状挑拨。 宋君戍招来了第一次生死劫。 那几个兰国王室的子弟围殴宋君戍，只因为他在书房里得了先生的夸奖，他们几个特意避开了兰贞和兰若，将宋君戍堵在了角落里，让他无处可逃，退无可退。 一共五个人，围攻宋君戍一个，他们以为宋君戍还和几年前一样好欺负，可宋君戍早已通过勤学苦练习得一身好本领，五个人打他一个，竟然被他反败为胜。 他也一身伤，但那五个人伤得更重一点。 宋君戍以为，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事儿，没想到他们的父母不依不饶，在兰国国君面前告了刁状。 国君迫于压力，将宋君戍抓了起来，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利用多方关系，想让宋君戍直接死在牢里。 就在他差点儿被活活打死的时候，兰若来了，带着她的贴身保镖，不顾一切将他从牢里带了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从死神手里将他抢了回来。 兰国国君宠爱兰若，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 后来，兰贞便和他形影不离起来，不管去哪里，都把宋君戍带在身边，不让人有机会欺负他。 兰若总喜欢跟在他们身边，像个小跟班儿，甜甜地喊他“君戍哥哥”，仰着头，用纯真的眼神看着他。 从那时候起，宋君戍心里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在最黑暗的岁月里，兰若如同一束阳光照进了他的心，给了他希望，也给了他救赎。 她把他从地狱里一次次拉起来，又用小小的身躯承担着他的重量，每当他感到绝望，唯有兰若能让他咬牙挺过来。 他和兰贞一起培养暗卫，他努力一步步变强，他步步为营，想要回到宋国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曾经暗无天日的岁月，终于看到了曙光，他迎来了可以回到宋国的消息。 兰若又哭又笑地抱着他，道：“君戍哥哥，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真为你高兴啊，可是君戍哥哥，我好舍不得你，你走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宋君戍自然也是满心不舍，但他知道，自己留在兰国，永远都无法给与兰若真正的幸福。 他还不够强大，还不能成为她的依靠，他必须要回到宋国去，必须要成为宋国的君主。 这是他和宋国国君之间的约定，他如果不能夺得君位，就没资格娶兰若为妻。 宋君戍忍着巨大的留恋和不舍，对兰若道：“小若，我们还会再见的，下一次再见的时候，就是我用凤冠霞帔，迎你为后的时候！”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可是谁能想到，宋君戍刚刚踏上回宋国的旅途，兰若就惨遭意外，失踪了。 他收到兰贞来信的时候，彻底崩溃了，不顾一切要去找兰若，那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是疯狂的。 可是天下之大，到哪里去寻找一个女子呢？ 没有消息，没有线索，没有目的，她彻底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宋君戍的崩溃和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信念和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是希望能够配得上那个耀眼的小公主，可她却失踪了。 如果不是陆离和兰贞逼着他重新站起来，如果不是兰贞一遍遍告诉他，兰若没有死，他一定会帮他找到兰若，宋君戍大概在回兰国的途中就放弃了一切。 他还是回来了，以一个懦弱无能的太子形象回到了宋国，成了一个大大的笑柄。 第596章 顺从本心 他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一步一步朝着目标前进。 每走一步，他都告诉自己，兰若在等他。 他的身边多了很多女子，可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他对她们客气，温柔，关怀，都是有目的的。 他不碰任何一个女人，因为她们都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直到遇到蘅芷。 天华池楚遇，她那双眼睛，几乎让他喜出望外，他以为是兰若。 可到底不是的，他忍着巨大的伤感把她推开，就算长得再像，她也不是他的兰若。 可是没想到，命运弄人，蘅芷被送到了东宫，成了他无法拒绝的太子妃。 所有人都觉得宋襄王和宋君傲狠狠地用蘅芷羞辱了宋君戍，可是当宋君戍看着蘅芷的时候，他没有丝毫被羞辱的感觉，他竟然有些高兴。 兰若已经失踪太久了，久到他快要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能靠着那张画像一遍遍回忆着。 她应该已经长大了，或许长大了就和蘅芷长得差不多了吧？ 蘅芷这张脸，终于成功替代了他手里那张画像。 一开始，他也想着要把蘅芷当成兰若的替身，他只看着她的脸来怀念兰若就好。 可是蘅芷就是蘅芷，她倔强，骄傲，顽强，让人既爱又恨。 她聪明，隐忍，有着非同一般的强大能量，她的光芒逐渐迸发出来，亮了他的眼，也亮了他的心。 他开始对她心动起来，而且逐渐和兰若无关了。 他欣赏她的聪慧，爱慕她的顽强，心疼她的倔强，他开始想要保护她，珍惜她，拥有她。 兰若的影子逐渐模糊，蘅芷却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鲜明。 宋君戍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愧疚过，他将这份愧疚和挣扎告诉了兰贞。 他以为兰贞会痛骂他一顿，阻止他背叛对兰若的承诺。 可是兰贞只告诉他四个字，顺从本心。 顺从本心，兰贞果然是兰贞，他和他的妹妹一样善解人意，从不苛责别人。 兰贞还在继续找兰若，可他没有因为自己不放弃寻找兰若，就逼着宋君戍必须等待兰若，因为他也清楚，这样的寻找和等待，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他只是坚持着这个习惯，不愿意相信他那可爱的妹妹就此从他的生命力消失了而已。 可宋君戍的人生还要继续，他遇到了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女子，一个不比他的妹妹差的女子，兰贞希望宋君戍可以幸福。 宋君戍也终于对自己妥协了，或者说，他对蘅芷妥协了。 他无法忽视自己心底越来越炽烈的情感，他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拥抱蘅芷的冲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蘅芷。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已经隐忍了太久，已经孤独了太长时间，蘅芷的出现，让他像获得了另一次救赎。 他顺从了他的心，牢牢抓住了蘅芷，不再逃避。 宋君戍以为，蘅芷是上天送个他的第二份珍贵礼物，他们会这样一直相互扶持着走完这一生，他们会很幸福。 可谁曾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兰若会出现呢？ 面对他生命中这一前一后出现的两个奇女子，宋君戍彷徨又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取舍，他谁都舍不得辜负，谁都不忍心伤害，因为她们都那么美好。 宋君戍说完这一切的时候，蘅芷怔怔地发着呆。 不知道为什么，蘅芷觉得，宋君戍说的那些过去，她竟然能够轻易地就想象到画面。 他和兰若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共同拥有的记忆，那些欢笑和泪水，她竟然也能感同身受。 可是那些到底不是她经历的一切，那是宋君戍和兰若的回忆啊。 蘅芷的心揪成了一团。 “蘅儿，我和你说这些，你能明白吗？”宋君戍小心翼翼地看着蘅芷，生怕她会伤心难过。 蘅芷点点头，道：“我懂了，我从前不知道，原来你们有婚约！” 宋君戍露出苦涩的神情，道：“蘅儿，我保证，我爱你是真的，绝无半点虚情假意，也没有把你当成兰若的替身，我爱的就是你，是蘅芷，不是别人！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误会我！” 蘅芷点点头，露出一抹微笑，道：“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这么坦白，我相信你！” 宋君戍松了一口气，道：”蘅儿，你真好！” “那你……想好了吗？”蘅芷问，她看着宋君戍，不管她有多么理解他的为难，他也要做出选择。 她和兰若，不可能同时留在他的身边。 蘅芷不想自己退出，因为她也真真切切付出过感情，她也在宋君戍身上，投注了太多的心血和热情。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和宋君戍分开之后，还有没有力气，再去这样爱一个人。 面对感情，她曾经怯懦过，退缩过，犹豫过，最后是他给了她坚定的勇气，给了她一往无前的力量，给了她不顾一切的冲动。 她甚至愿意为这个男人去死。 如今面对一个同样对宋君戍意义重大的女子，蘅芷自认为，自己没有比兰若差，也没有比她付出的少，她有资格与她搏一搏。 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除非宋君戍说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 可他也爱着自己，不是吗？ 宋君戍痛苦地拧着眉头，道：“蘅儿，我……还没有想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蘅儿，我不想失去你！” 蘅芷叹息一声，看着仿佛被逼到了绝路上的宋君戍，她也心疼，也痛苦，也无奈。 “夫君，我不想逼你，可你总要做出一个选择的，我和她，只能留一个，你知道我……绝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恐怕兰若也不可能接受做你的妾室吧？不管多么难抉择，你都要面对！” 蘅芷还是决定把这个选择权给宋君戍。 她不是不够果敢，不是懦弱到不舍得放手。 她理解宋君戍的难处，如果曾经也有一个人如同兰若那样陪伴过自己，她也会同样陷入两难，更何况，他们曾经还有婚约在身。 如果不是兰若失踪了，蘅芷相信，宋君戍和兰若必然会在一起，他们会很幸福。 自己并没有最多只因为来不及参与宋君戍的过去而感到遗憾，却不会因此怀恨兰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只是宋君戍的这段过去，忽然又摆到了现实面前。 在新欢和就爱之间，男人总是会为难的。 第597章 请再给我点时间 蘅芷愿意接受他的这份为难，说明在他心里，自己也非常重要，重要到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蘅儿，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一点时间，至少在兰若身体恢复之前，我必须要负起责任，你能……理解吗？”宋君戍看着蘅芷，他也知道，这样对蘅芷很不公平。 蘅芷却意外地点了头，道：“我能理解，如果可以，我也想为她做点什么，虽然我和她可能因为你而成为情敌，可我并不愿意对她怀有敌意，我只遗憾自己没有参与你的过去，没有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陪伴你，可她这样做了，我很感谢她，如果没有兰若，我也根本不会与你相识相知相爱！” “请原谅，我也是个自私狭隘的女人，我也会嫉妒会吃醋会愤怒会不甘心，可是我决不把这些情绪转化为对兰若的恨和排斥，我愿意与你一起面对她，照顾她，只要你给我这样的机会！” 蘅芷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让宋君戍感动不已。 他一把抱住蘅芷，激动地道：“蘅儿，你为什么这样好，你如果能稍微坏一点点，我也不至于这样愧疚和心疼你，蘅儿……我的蘅儿！” 宋君戍的动情，让蘅芷也感到一丝暖心。 “夫君，你我是夫妻啊，不都说夫妻一心吗？我与你是一条心的，你对兰若的愧疚，就由我们一起弥补吧！”蘅芷决定，要再大度一回。 因为她不愿意放弃宋君戍，如果她不是足够爱这个男人，她现在大可以发脾气，撒泼，使性子，甚至可以一走了之。 但如果她这样做了，就等于将宋君戍亲手送到了兰若身边。 必要的隐忍和宽容，也是一种争取。 她用心爱护的男人，怎么舍得就这么拱手让人呢？ 宋君戍久久抱着蘅芷，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也只有在蘅芷面前，他才能彻底卸下一身铠甲，将所有软肋都暴露给她。 因为他相信蘅芷，她是这世上，最舍不得伤害自己的人。 她爱他，亦如他爱她一样。 宋君戍甚至有那么一个念头，如果兰若没有出现该有多好，如果那晚他没有去万花阁又多好呢？ 他知道这个念头对不起兰若和兰贞，可是却克制不住自己这样去想。 他本可以和蘅芷这样相依相伴，心无旁骛地走下去，他爱她如生命，珍惜她，不舍得让任何人伤害她。 可是自己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在兰若猛人出现的时候，他猝不及防，毫无准备，所以慌乱而无措，做了一系列会伤及蘅芷的事情。 宋君戍很后悔，很懊恼，也越发对蘅芷感到愧疚和不安，他想好好补偿蘅芷。 “蘅儿，对不起，那天将你丢在万花阁里，当时我真的脑子昏了，你打我一顿好不好？”宋君戍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检讨起来。 蘅芷莞尔一笑，道：“算了，我们扯平了，当初我不也为了师兄不顾你的感受，执意要去南蛮吗？” 宋君戍感动地看着蘅芷，她永远这么体贴，就连安慰他，也这样聪明不漏痕迹。 和她在一起，宋君戍觉得轻松惬意，毫无负担，就像他们天生就该是这样契合的。 他真的舍不得蘅芷啊。 如果没有对兰若的那些承诺，他定毫不犹豫地抓住蘅芷的手，绝不会有任何犹豫挣扎，他真的很爱很爱眼前这个女子。 “蘅儿，我好累，让我抱抱你！”宋君戍蹭到了蘅芷的怀里。 蘅芷温柔地替宋君戍揉着眉心，道：“那就睡一会儿吧，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 本是关心的话，却让宋君戍身体一僵，赶紧道：“蘅儿，昨晚我只是在西偏殿坐了一夜，我连眼睛都没合过，小若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哭，后来虽然睡着了，还是睡得很不安，总做噩梦的样子，我每次准备离开，她就会惊醒过来，所以……” 蘅芷看着宋君戍愧疚为难的面色，微笑着打断了他，道：“嗯，我知道你肯定是走不开，没关系，她初来乍到，又是从万花阁那种地方出现的，必然是受了很多苦和惊吓！” 宋君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蘅芷太善良懂事，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太混蛋了，这么不顾她的感受。 “蘅儿，对不起，我太混账了，应该事先和你商议一下，而不是自作主张，让你难过！”宋君戍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也真心地做了检讨。 蘅芷笑道：“嗯，这个我是有些生气的，你当时就那么丢下我不管，我本以为你晚上会回来跟我解释，可你一夜都没回来，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宋君戍满是羞愧，道：“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这个我不推卸责任，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保证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嗯……那你答应我，以后不管怎样，都不可以单独陪她一宿，毕竟她是个姑娘家，你这样做，也对她的名声不好，我也会吃醋！” 宋君戍立刻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会再这样了！” “嗯，如果她真的需要人陪伴，我可以去陪她，甚至阿姜也可以，阿姜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她也不会介意！”蘅芷提议道。 宋君戍点头，道：“没关系，如今已经有秋纹和春熙来照顾她，有事情会请大夫过去，我不会再冒失了！” “嗯，还有就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她搂搂抱抱的？我……我很不喜欢！”蘅芷半是娇嗔半是认真地道。 宋君戍非常窘迫，道：“蘅儿，我保证，我不是故意要那样做的，当时……当时兰若很伤心，我一时也没多想，就想安慰她一下，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好，我以后会注意的，对不起！” “我当时看了，真的很伤心，我想任何女人看到自己的夫君抱着别的女子，都会伤心的，可是我希望这件事能够过去，再也不要发生，我们都忘记！”蘅芷认真地看着宋君戍道。 宋君戍点头，觉得非常对不住蘅芷，可蘅芷这样大度宽容，实在让他无比感激和欣慰。 第598章 珍惜，所以忍耐 “蘅儿，谢谢你，你不仅对我这样包容，还能体谅我的难处，更愿意包容兰若的存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甚至我很希望兰若没有出现过就好了，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自私了，可是在我有了你之后，她出现，真的让我感到非常为难和痛苦！” 宋君戍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了蘅芷，他无法不对蘅芷说真心话，因为蘅芷的宽容，让他打心底里感到惭愧和内疚。 蘅芷听了，心里也默默地感到了欣慰，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 宋君戍有了这样的想法，说明他心里已经更倾向于自己，而不是兰若。 若是从前，蘅芷大概无法这样耐心和隐忍，以她的性子，八成会想也不想就甩手走人，索性一拍两散。 可是经历过昏迷的两年，她和宋君戍分开，回到没了他的世界里的时候，她惊觉自己对宋君戍的感情到底有多深，那时候的痛苦，让她想也不敢回想。 她不愿意这么辛苦得来的幸福，就这么轻易毁了，散了，她深爱的男人，也不想就这么放手了。 越是珍惜，就越是愿意去付出和忍耐。 他只是暂时的困惑而已，如果他的心更偏向于兰若，自己也绝对不会委曲求全的。 她只是要在宋君戍陷入两难的时候，用一把力，将他拉回自己身边，而不是推开他。 这一场拔河比赛，她和兰若，必须要争一争。 蘅芷已经感觉到了兰若的不简单，她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她也一定会尽全力和自己争的。 蘅芷没有觉得兰若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她也深爱着宋君戍，也舍不得就这么放弃吧？ 历经多年离别，爱人就在眼前，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了新欢，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现实，也会幻想着再争取一下，也许还能挽回。 蘅芷试想了一下，如何自己和兰若易地而处，她会怎么做？ 可能她不会去争取，也不会去强求，但如何自己所爱的人，依然爱着自己，她怕自己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也会想要再放手一搏的。 道德在感情面前，也会变得脆弱。 更何况，兰若不是她，她是个古人，没有自己心里坚持的那种道德感，没有一夫一妻的底线坚持。 她也许觉得，宋君戍可以同时拥有新欢，也可以不负旧爱。 蘅芷想不到兰若的心思，她只是觉得，曾经那么善良可爱的公主，那么深爱宋君戍的姑娘，必然也不是个坏人。 蘅芷的隐忍和宽容，换来了宋君戍的感激和感动，也让宋君戍愿意对她敞开心扉，并且保证会注意和兰若之间的距离，不再让蘅芷伤心，也尽量不让兰若误会。 他也许暂时还无法做出选择，但心里的天平已经逐渐倾向了蘅芷。 对兰若，更多的是愧疚和责任。 对蘅芷，才是发自内心的爱。 宋君戍一夜未眠，到现在也没合过眼，在蘅芷面前，他终于可以卸下防备，安稳地睡一会儿了。 蘅芷陪在他身边，让他搂着自己睡。 阿姜也一直在外面坐着，陆离过来了，看到她守在门外，便知道宋君戍和蘅芷在里面呢。 “怎么样？”陆离问。 阿姜有些不太乐意搭理陆离，脸色稍显冷淡，道：“刚刚还在说话，这会儿没声音了！” “那谈得应该很好了？我就说嘛，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儿了，殿下心里还是很在乎太子妃的，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散了！”陆离也松了一口气，生怕宋君戍和蘅芷闹掰。 阿姜却不太乐观，道：“就怕是暂时的，我觉得那个兰若不是个省油的灯！” “何以见得？”陆离问。 阿姜道：“我刚刚也是担心蘅芷，就听了一两句他们的话，殿下昨晚之所以陪在西偏殿一夜，是因为他每次要走，那兰若公主就会被噩梦惊醒，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阿姜一语道破，陆离也微微蹙眉。 “不对啊，我印象里兰若公主不是这种爱耍小心机的人！”陆离不敢相信地道。 阿姜斜了一眼陆离，问：“你和她很熟吗？你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男人看女人，哪有女人看女人那么清楚？” “话虽如此，可是我当年在兰国的时候，也和兰若公主见过数面，的确是个温柔可爱的姑娘，完全没有公主的骄傲和不可一世，反而非常亲切有礼貌待人接物也非常热情周到，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很喜欢她，没有人对她有恶评！”陆离道。 阿姜冷笑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见过几次面，你能了解多少？所有人都喜欢她？我就不喜欢她，伊人也不喜欢！” 陆离觉得这样任性的阿姜，也竟然十分可爱，道：“那是因为你心里偏着蘅芷，才会对兰若有敌意，如果她和蘅芷不是情敌，也许你就可以用平常心看她！” “我今日去见她的时候，不过一会儿时间，我就觉察倒她的心机很重了，蘅芷关心她几句，要给她看腿，她不领情倒也罢了，竟然在殿下出现的时候就哭了，好像是我们来欺负她似的！”阿姜很不满地道。 陆离皱眉，听阿姜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兰若有点不对劲。好端端，为什么要耍这种心机？ 他是不相信蘅芷会带阿姜和周伊人上门去欺负兰若的，蘅芷是个什么脾气，他和她也认识这么久，自然还是清楚的。 她不会耍这种心机手段，如果很讨厌兰若，就干脆不会去见她，更别说替她治疗腿伤了。 “也许，是她对太子妃有什么误会吧？或者是因为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太多苦，才会变得敏感脆弱！”陆离这样猜测，他实在也不想用坏心思去揣度兰若，毕竟他对兰若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他不赞同宋君戍和兰若在一起，是因为当年兰若才失踪的时候，宋君戍几乎崩溃了，什么都想放弃，连自己的前程和雄心壮志都不要了，这让陆离非常担忧。 他觉得宋君戍太爱一个女人，会丧失斗志。 第599章 一起守护她 不过自从有了蘅芷，陆离倒是对此改观了，宋君戍因为深爱蘅芷，反而激发了更强烈的雄心壮志，他觉得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就算后来蘅芷昏迷两年，宋君戍也痛不欲生，可是为了等待蘅芷和照顾蘅芷，他依然挺了过来，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也没有辜负蘅芷的深情。 陆离知道，这些年宋君戍成熟了很多，也坚强了很多，况且蘅芷不只是在感情上拯救了宋君戍，在事业上也帮助宋君戍很多，没有蘅芷，宋君戍要想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还要再久一点。 光凭这一点，陆离就毫不犹豫地会支持宋君戍选择蘅芷，而不是将来会站到敌对面的兰国公主。 宋君戍绝不可能困于宋国这块地方，而他陆离的野心，也不只是要扶持一方霸主，而是要辅佐真正的帝王，一个统一王朝的帝王！ 所以陆离从心底里是防备着兰若和兰贞的，哪怕兰贞这些年一直在帮宋君戍，宋君戍对兰贞毫无芥蒂，可已经把目光放到未来的陆离，却始终留了一点心眼儿。 当然，如果兰贞最终愿意与他们一条心，愿意共襄盛举，成为这伟大王朝的缔造者之一，陆离也真心地欢迎，因为兰贞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宋君戍又足够真心。 “我不管她到底经历过什么，那都不是蘅芷的错，她可以对宋君戍旧情难忘，但宋君戍毕竟已经是蘅芷的夫君了，心里偷偷惦记着我管不着，可她要是敢动手抢，我就必须要阻止！”阿姜霸气侧漏地道。 陆离摇头，道：“你为什么每次对太子妃的事情，都这么紧张呢？” 阿姜看了一眼陆离，道：“你不懂！” “我知道她当初救了你一命，可是就算她不对殿下求情，我也不会让殿下处死你的！”陆离道。 阿姜摇头，道：“不只是这样而已，她救我，最多算是卖给我一份人情而已，可是后来的日子，她是这些年，唯一一个把我当人看，没有半点儿私心，也不求回报对我好的人，她说我是她的姐妹，完全不知道我的来历，也不管我是不是好人，她便这样真心待我，我若不以真心待她，如何还算个人？” 陆离点点头，道：“是啊，太子妃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总是对人很真诚，不懂算计，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聚拢在她身边呢？别说你了，碧鸳和双燕那两个丫头，也对她掏心掏肺，还有紫苏和周伊人，她用自己的真心，换来了你们的真心！” 阿姜露出了笑容，道：“这个世道，有这样的真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又何止是我们呢？你当初不是对她处处防备吗？最后不也心悦诚服了？” 陆离失笑，道：“那就和我一起守护咱们这位太子妃吧？既然我们都认定了她，就别让她在这件事上受到伤害！”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也不许临阵倒戈！”阿姜带着几分娇嗔道。 陆离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道：“好，我答应你！” 阿姜忽然脸红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相对，谁都不想开口打破此时的静谧，此时无声胜有声。 陆离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阿姜只送他到门口就折回来，蘅芷起来了，要了一杯水喝。 宋君戍还在屋子里睡觉。 阿姜问：“他怎么还睡着了？” “昨晚一夜没合眼，今天也没机会休息，实在太累了！”蘅芷有些心疼地道。 阿姜问：“你心疼他？” 蘅芷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阿姜是替她抱不平，道：“阿姜，他毕竟是我的夫君，我与他患难与共过来的，尽管伤心失望，可只要这份感情没断，我还是做不到对他无动于衷！” 阿姜点点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等他做出选择？” 蘅芷点头，又摇头，道：“虽然说是等他做选择，可也并非真的就什么都不做干等着，如果有人要来跟我抢男人了，我就傻乎乎地任由她去抢，我自然也要见招拆招，捍卫我的婚姻和男人！” 阿姜看到蘅芷又鼓起勇气来，也稍稍安心一些了，她最怕蘅芷伤心难过，以至于整个人都颓废起来。 只要她愿意振作，愿意打这场仗，阿姜也愿意陪她一起战斗。 “蘅芷，你还有我，你不是孤军奋斗，你需要我做什么，就尽管跟我说，不管是什么事儿，我都愿意替你做！”阿姜恳切地道。 蘅芷看到阿姜这么严肃的脸色，知道她必然想偏了，道：“阿姜，我不会采用任何不正当手段，宋君戍本来就是我的夫君，我不会主动出手，我希望和兰若之间能够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一切，只要她掺和到我和宋君戍之间，其他的，我会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 蘅芷觉得，要补偿兰若，并非只有让宋君戍娶她这一个方法。 他们的确有婚约在先，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兰若失踪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婚约也就不再成立了，更何况……他们的婚约也只是兰国国君的意思，并没有经过宋国这边的认可。 至少宋襄王和杨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相反，自己才是宋襄王赐婚，杨夫人认可的儿媳，也是宋君戍许下一生之约的妻子。 无论从哪一方面说，现在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兰若出现得太晚了，蘅芷绝不会因为同情她的遭遇，感激她从前的付出，就将夫君让给她的。 蘅芷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伟大，甚至可以说是自私。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阿姜点点头，道：“如果她能够接受你们的补偿自然最好不过，如果她不愿意呢？”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听从宋君戍的意思，他在我和兰若之间，必要有所取舍，而我要做的就是不断加重自己的分量，要占据绝对优势，要让宋君戍选择我！”蘅芷目光坚定，仿佛即将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充满了杀气。 阿姜道：“说得好！” 第600章 伶俐的秋纹 蘅芷莞尔一笑，问：“你不会觉得我太傻了吗？明明刚刚还哭的要死要活，想要放弃一切，离开这里，现在又斗志昂扬起来！” “都是可以理解的，你伤心难过是正常，斗志昂扬也正常，你不是个脆弱地不堪一击的人！”阿姜道。 蘅芷道：“阿姜，你真懂我！” 阿姜轻轻抓住蘅芷的手，道：“不只是懂你而已，蘅芷，我会一直做你的后盾！” 蘅芷感动极了。 自从自己救了阿姜一次之后，她就这样掏心掏肺地帮助自己，关怀自己，蘅芷早就不再觉得自己救了阿姜那一次有多么重要了，相反，她一直都在受阿姜的照顾。 “阿姜，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如何对你好！”蘅芷道。 阿姜笑了，道：“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你救了我，收留了我，给了我尊严和尊重，让我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 蘅芷感到很惭愧，道：“我救你那一次，也是出于私心，知道你并非真凶，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真不值得你这样感恩。至于后来收留你，其实也不无私心，一来是你不愿意离开，不想嫁人，二来我在这里，也需要你的陪伴和帮助！” 蘅芷的坦诚，并没有让阿姜觉得失望，反而愈发肯定自己对蘅芷的真心是值得的。 “你需要我，这就是我存在的最大意义！”阿姜笑着道。 蘅芷也真心地希望阿姜能够获得自己的幸福，可是阿姜这么心思通透的人，却不主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蘅芷也不能干涉她的自由。 但愿她能早日和陆先生捅破那层窗户纸，既然彼此都有情，又何必蹉跎时光呢？ 两人正说这话，葳蕤宫门口就有人来通传，道：“太子妃，阿姜小姐，秋纹在外面求见！” 蘅芷微微蹙眉，问：“她怎么跑来这里了？” 阿姜面露警惕，道：“八成不是来求见你的，而是来寻殿下的吧？” 果然，蘅芷让秋纹进来之后，秋纹便跪在地上道：“太子妃，公主殿下醒来了，要见太子殿下！” 阿姜先一步问：“她醒来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殿下正在休息，不便打扰，如果她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应承下来，如果哪里不舒服就再请大夫去看看！” “可是……公主殿下一直在哭！”秋纹胆怯地看了一眼蘅芷。 阿姜更加不悦了，问：“哭？难不成谁给她委屈受了？” “不是……公主殿下说自己打扰到了太子和太子妃，所以很难过，一直说要离开，奴婢才来找太子殿下的！”秋纹忧心忡忡地道。 “是她让你来的？”阿姜问。 秋纹摇头，道：“不……不是，是奴婢见公主殿下哭的太伤心，怕她身子受不住，才来回殿下的，殿下让奴婢们好好伺候公主，若是公主有个好歹，奴婢们也推脱不了干系，所以……所以……” 蘅芷看着秋纹，一直就听说秋纹伶俐聪慧，没想到伶俐过头了。 这么快就认了新主子，并且还忠心耿耿，急主子所急，忧主子所忧。 阿姜露出一抹不阴不阳的笑容，问秋纹：“秋纹，你倒是很懂事儿，从前伺候昭容的时候，就知道你伶俐，会办事儿，没想到这两年越发长进了，知道如何才能讨主子欢心了？” 秋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慌忙磕头，道：“太子妃，阿姜小姐，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公主殿下，怕太子殿下知道后责怪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请太子妃恕罪！” “恕罪？我又没说你有罪，何来恕罪之说？秋纹，你不必太紧张了，你做的没错！”蘅芷伸手，要扶秋纹起来。 秋纹紧张地直哆嗦，不敢伸手，只自己乖乖地爬起来，道：“太子妃，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过来打扰殿下的，请太子妃宽恕奴婢一次，奴婢下次不敢了！” 秋纹懊恼极了，难怪春熙不让她来，她为了在兰若公主面前表现一下，竟得罪了太子妃。 现在还说不好太子殿下更偏向谁，自己就这般急着在新主子面前表现，可不是犯了大忌了吗？ 秋纹又害怕又懊悔，额头都冒汗了。 蘅芷道：“好了，你别慌，我不怪你，对主子忠心，是做奴婢的本分，殿下在休息，等一会儿他醒了，我自然会陪殿下一起去看望兰若公主，你回去告诉兰若公主，让她安心在这里住下，她并没有打扰我和殿下！” 蘅芷一番不卑不亢，不软不硬的话，让秋纹立刻意识到，蘅芷和宋君戍之间的感情还很稳固，并没有因为之前撞见兰若公主和宋君戍相拥的画面而遭到严重打击。 秋纹立刻应了，道：“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回去！” 说完，秋纹就疾步小跑而去。 阿姜冷嗤了一声，道：“好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惯会见风使舵的！” “算了，她们也不容易，做下人的，总是要看主子脸色行事，没什么好计较的！”蘅芷倒是大度。 阿姜道：“你啊，就是对下人们太宽容了，才纵得她们一个个不把你放在眼里！”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看碧鸳和双燕就很好嘛，她们可一直都把我放在心上的！”蘅芷莞尔一笑，倒是想得开。 阿姜无奈摇头，道：“你就是这个性子，怕也改不了了，好在东宫里这些下人都有眼力见儿，之前又清理出去一批，留下的都还行！” “那不就得了，我懒得在这些事儿上操心，有那个精力，我不如多放在病人和我夫君的身上，何必和下人们较劲儿呢！”蘅芷豁达地道。 阿姜心想，这也许正是蘅芷的可爱之处，她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永远知道把握最重要的东西。 宋君戍醒来了，看到蘅芷不在，有些慌，喊了一声：“蘅儿……” 蘅芷忙跑进去，笑着问：“醒来了？睡得还舒服吗？” 宋君戍揉揉脑袋，道：“我睡了多久，你怎么跑了？我以为你生气了呢！” “我生什么气啊，刚刚口渴，起来喝点儿水，恰好秋纹过来，说兰若公主醒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蘅芷提议道。 第601章 不会打扰我们 宋君戍刚要答应，又觉得不合适，便道：“她醒了就让她安心休息一会儿吧，这时候去打扰她做什么，差不多也到饭点儿了，你今儿中午肯定也没吃东西，这会儿我陪你吃点儿吧？” 蘅芷听到宋君戍这样说，心里着实有些满意，但她还是道：“秋纹说兰若公主哭着要走，殿下也不去看看嘛？” 蘅芷并不想耍心机，她只要宋君戍重视自己就行了，至于兰若会不会耍心机，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蘅芷自信地以为，任何心机手段，只要宋君戍不接招，就毫无用武之地。 而她只要牢牢把握住宋君戍的心，兰若的心机手段再高明，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宋君戍听了，皱着眉头，问：“好端端的，怎么又闹着要走呢？昨晚不是和她说的很清楚了吗？真是……” “殿下要是担心，就先去看看吧！”蘅芷表现的非常宽容大度。 宋君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用急，她又走不了，我们先吃饭，吃完再去不迟！” 蘅芷更加满意了，笑容也越发温柔，道：“也好，你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我们就在葳蕤宫吃吧！” “好！”宋君戍应了。 蘅芷出去告诉阿姜，说她和宋君戍要留在葳蕤宫吃饭，让她吩咐厨房将她和宋君戍的饭菜送来这里。 阿姜命丫头去了，蘅芷服侍宋君戍起来，将早就准备好的热茶给他喝了。 宋君戍拉着蘅芷坐下来，道：“蘅儿，兰若这些年颠沛流离，受了不少苦，性子也变了许多，加上她双腿残了，不能再像个正常人一样，难免会自卑，希望你能以宽容的眼光去看她，别和她一般见识，好不好？” 宋君戍是担心兰若这么闹小性子，会让蘅芷不满。 蘅芷道：“夫君，我岂是那种小气人？你放心，她既然是兰贞的妹妹，对你也有恩，我自然会把她也当成朋友来看待，会尽力照顾她的情绪和感受！” 宋君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就知道，蘅儿你最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得妻如你，为夫此生别无所求！” 蘅芷听了这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你待我以真心，我便以真心待你，你给我十分的爱，我便以百分来回报你，夫君……爱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才能换来我对你的好！至于旁人，我便以爱屋及乌的心态来对她！” 宋君戍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蘅芷的画外音。 他若是不再给蘅芷真心，那么她也不会再以真心对他，而她对兰若，也至多只能做到爱屋及乌。 不过对于宋君戍而言，这样的承诺，已经足够了，他不可能再要求更多，蘅芷已经给了他最大的宽容。 “蘅儿，我爱你！”宋君戍亲吻了一下蘅芷的脸。 蘅芷笑道：“我也爱你，非常非常爱！” 吃完饭之后，宋君戍和蘅芷牵着手回了乾元宫，先去了西偏殿见兰若。 也不知道兰若到底是身体太好，还是太不好，竟然一直哭到现在，蘅芷还没进西偏殿，就听到了她呜呜咽咽的声音 宋君戍也听到了，脚步变得急促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怎么了？还在哭？”宋君戍皱着眉头问。 兰若看到宋君戍和蘅芷相携而来，怔愣了片刻，之后又是流泪，却还勉强用帕子擦拭着眼角，道：“君戍哥哥，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的，你还是送我离开吧！”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昨晚不是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为什么总吵着要走呢？”宋君戍有些急躁地问。 蘅芷忙道：“夫君，你别吓着兰若公主，她初来乍到，必然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蘅芷又松开了宋君戍，主动走到兰若面前，以极温和的语气道：“兰若公主，我也不知道你和我到底谁比较大，你既然喊夫君哥哥，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妹子吧！” 兰若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有些愕然地看着蘅芷，似乎没想到蘅芷会对她这么温柔。 蘅芷接着道：“兰若妹妹，来……先擦擦眼泪，你的帕子都湿了，不能用了，用我的吧！” 蘅芷主动递上帕子。 兰若本不想接，可是最终还是接过来，道：“多谢太子妃！” “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喊我一声嫂嫂，我知道你才来这里，很多地方不习惯，除了夫君之外，也不认识旁人，你们一别多年，才见面也肯定还有很多陌生感，不过没关系……既然你来了，照顾你就是我们的责任！”蘅芷态度非常恳切。 宋君戍的目光都随之温柔起来，他的蘅儿，永远都那么会体谅别人。 “我……我……打扰到你们了，害太子妃你生气，对不起！”兰若楚楚可怜地给蘅芷道歉，虽然是道歉，可那怯生生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受委屈的是她一样。 蘅芷也并不介意，反而大度地道：“说什么对不起啊，夫君已经给我解释过了，那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这个人性子比较冲动，你别放在心上，我和他是夫妻，没有解不开的结，你并不会打扰到我们，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兰若轻咬下唇，低下了头。 蘅芷温柔笑道：“你尽管安心地住下，先把身体调养调养，听说你身体很虚，我恰好是个大夫，我给你把把脉吧，看看如何调养才更好！” 说着，蘅芷就要去替兰若把脉，兰若竟然躲开了蘅芷的手，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赶紧解释道：“我……我没事了，多谢太子妃，我只是不能太激动，当年摔下悬崖，跌破了头，落下了这个毛病！” 宋君戍听了，眉头皱起来，明显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蘅芷回头，恰好看到，心里闪过一抹不适，但她努力说服自己，这都是正常的，她不必太介怀。 “真是可怜了，那些人也真是够坏的，怎么忍心对你一个小女孩下手呢？好在你福大命大，熬了过来！”蘅芷也是真心地同情兰若。 当年兰若还不满十四岁吧？ 第602章 不会嫌弃你 那么小，被人刺杀，慌不择路地跌下悬崖，那时候该有多绝望呢？若非如此，她本可以一直舒舒服服地当她的公主，受尽万千宠爱，被人仰视，被人爱慕。 也许，现在也和宋君戍成了一对眷侣。 蘅芷这一瞬间，竟也产生了一丝，自己鸠占鹊巢的感觉。 可很快她又甩开这个念头。 她并没有抢走兰若的位置，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兰若并不存在，宋君戍还未娶妻。 现在她才是这个巢的主人，兰若不是。 兰若眨巴着眼睛，露出一抹悲伤的神情，道：“熬了过来又怎样？不如当初死掉得好！” “怎么说这种话呢？”宋君戍轻斥了一句，怪兰若说得太不应该。 蘅芷故意白了一眼宋君戍，道：“我们说话呢，你别插嘴！” 宋君戍摸摸鼻子，不言语了。 兰若有些惊讶，宋君戍竟然如此听蘅芷的话。 “兰若妹妹，你君戍哥哥说得也有理，这种话还是不该说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人的生命是多么宝贵啊？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爱护你关心你的人，他们为你的失踪心都碎了，你哥哥兰贞这些年，也一直苦心寻找你的下落，从未放弃过你！” 蘅芷想到兰贞，也觉得自己应该对兰若更宽容一点。 兰若又落了眼泪，哽咽道：“可是我……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兰若了，我沦落到了风尘，还成了个废人，我活着，只会连累大家！” “别说这样的话，你哥哥和你的亲人，必然不会同意你这样的想法，你活着回来，对他们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更何况……腿也未必就一辈子好不了啊，就算真的好不了，我相信兰贞也绝对不会因为你的腿不能走了，而嫌弃你！”蘅芷安慰道。 兰若哭哭啼啼的，一直摇着头。 “乖，比哭了，你一直哭，对身体不好，你君戍哥哥看了，也会难受的！”蘅芷道。 兰若看了一眼宋君戍，眼泪汪汪的，道：“君戍哥哥……你会嫌弃我吗？” 蘅芷挑眉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道：“当然不会！” 兰若微微露出羞涩的表情，又低下头来。 蘅芷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对兰若而言，宋君戍一直都是她的“君戍哥哥”，那个与她青梅竹马的少年郎。 蘅芷道：“你君戍哥哥当然不会嫌弃你了，他当年在兰国落难，你那么照顾他，这份恩情，他心里一直记着呢，我也非常感谢你，因为有你，才没有让他被人害死！” 兰若的脸色又变得僵硬起来，像是受到了打击。 蘅芷接着道：“所以啊，你可一定要安心地在这里住着，让我们好好地照顾你，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够替你治疗双腿，让你重新站起来，好不好？” 宋君戍道：“兰若已经答应我了，她会陪你的治疗！” “是吗？那太好了，既然如此，我就先替你看看腿吧？”蘅芷迫不及待地道。 兰若又推辞起来，道：“不……不着急！” “着急，可着急着呢……你要是早点好起来，我们大家也就放心了！”蘅芷道。 宋君戍也点点头，道：“小若，别任性了，蘅儿的医术很好，如果她说可以治，你就一定能好起来的！” 兰若见宋君戍板着脸，对她的推辞感到不满了，才道：“那就麻烦太子妃了，真是……抱歉！”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夫君，你先回避一下！”蘅芷笑道。 看腿自然要脱裤子的，宋君戍自然不可能站在旁边看。 兰若紧张地看着宋君戍走出去，蘅芷道：“春熙，秋纹，你们过来帮忙，将兰若公主的下裙给脱了！” 兰若感到万分羞涩地道：“太子妃……我……能不脱吗？” “傻瓜，都是女人，怕什么的……别害羞，我是大夫，如果不看，怎么知道伤在哪里，能不能治好呢？”蘅芷笑道。 兰若脸色通红，像煮熟的虾一样。 蘅芷觉得此时她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春熙和秋纹帮着兰若将衣裳脱了，露出了一双光洁白皙的腿。 蘅芷也不禁感叹，兰若的腿生的真是完美，简直漂亮地让人垂涎欲滴，她一个女人都看的有些眼馋了。 兰若羞红了脸，问：“看好了吗？” 蘅芷摇头，道：“你别紧张，我要给你捏捏腿，看你的腿部神经还有没有反应！” 蘅芷觉得有些奇怪，已经受伤了这么久的腿，为什么一点儿肌肉萎缩的迹象都没有。 兰若觉得很尴尬，道：“还要摸吗？” “大夫给你治疗的时候，难不成就看看嘛？那可不成，说不准治不好就是他们根本没用心给你治！”蘅芷道。 此时已经由不得兰若了，蘅芷下手，从大腿一直捏到了兰若的足部，她果然双腿没什么反应。 蘅芷又让她坐着，敲了敲她的膝盖，还是一样毫无反应。 蘅芷问：“当初摔伤的部位在哪里？” 兰若指了指自己的膝盖，道：“大约是在这里，不过破了的地方已经用雪肌膏治好了，看不出疤痕！” “嗯，雪肌膏的确是治疗疤痕的良药，这些年是不是一直有人给你捏腿？”蘅芷问。 兰若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是，不过是丫鬟，她们怕我的腿变难看，会影响以后卖的价钱！” 蘅芷皱眉，道：“真是一帮丧心病狂的人，你都已经这么惨了，他们竟然还想靠你赚钱，毫无人性！” 兰若红了眼，道：“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是我还有几分姿色，又会唱歌弹琴，怕是早就没人管我，任由我自生自灭了，也亏得他们想要利用我赚银子，否则我哪儿能活着再见到君戍哥哥！” 蘅芷叹息道：“否极泰来，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了，我看好了，也亏得那帮人想利用你赚银子，这些年一直坚持给你按摩双腿，我怀疑只是伤到了腿部神经，才导致你的双腿没有知觉，这样的情况是可以治疗的，我会尽力而为，但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 兰若惊讶地问：“可以治？” 第603章 我很怕痛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你得全力配合我，而且……治疗腿伤的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你能不能坚持住？”蘅芷问。 兰若皱眉，哭丧着脸问：“很痛苦嘛？” “嗯……可能比你想的要痛苦一点，具体怎么治疗，我还需要几天时间做个方案出来，也需要和其他大夫商议商议，看是否可行，但我敢保证，只要你配合，并且能忍受得了治疗过程的痛苦，就一定会有所收获，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蘅芷笑道。 “可是我很怕痛！”兰若可怜兮兮地道。 蘅芷不禁失笑，道：“痛肯定要痛的，可是如果你感觉到了痛，就说明你的腿可以康复了，你这些年，难道感觉到过腿痛吗？” 兰若想了想，道：“没有知觉了，怎么会痛呢？” “那不就对了，别怕痛，痛就说明要痊愈了，通过之后，才能站起来，当然……我会在这过程中，尽可能降低你的痛苦！”蘅芷保证道。 兰若满脸的纠结，仿佛很难做决定似的。 “好了，先把衣裳穿好，别着凉了，你不用多想，只要配合就好了，前期是不会痛苦的，最多就是喝点儿药有点苦而已，这个你不会也受不了吧？”蘅芷笑道。 兰若点头，道：“我最怕喝苦药了！” 蘅芷觉得，兰若还真是个公主命，一直这么娇弱可怜的样子，如果她是男人，八成会为她心动，可是自己个女人，有点受不了这么娇弱的女子。 她还是更喜欢周伊人那样的，虽然她已经不太像个女人！ 想到周伊人，蘅芷又联想到了兰贞，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赶到，知道妹妹出现了，应该非常兴奋吧？ 宋君戍在外面大概等急了，敲门问：“好了没有？蘅儿，看好了吗？可以治好嘛？” 蘅芷过去开门，笑道：“急什么，看把你急的，进来吧！” 兰若已经穿好衣裳了，脸红红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问：“蘅儿，怎么样？可以治吗？” 蘅芷点头，道：“嗯，虽然难度比较大，但还是有希望的，我去和许大夫，秦太医他们商议一下，一起拿出个治疗方法出来，只是过程怕会很长，到后面也可能会比较痛苦，所以需要足够的耐心和耐力，不知道兰若妹妹能不能坚持得住！” 蘅芷回头看了一眼兰若。 兰若可怜兮兮地道：“我……我很怕！” 宋君戍道：“怕什么，能站起来难道不好吗？难道你想要一辈子这样？就算你愿意，我和兰贞也不会同意的，既然蘅儿说能够治好，你一定要全力配合她，不过过程多痛苦多漫长，都要坚持下来，我和兰贞都会陪你的！” 兰若期盼地看着宋君戍，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宋君戍点头。 兰若笑着，道：“那好，我会为了君戍哥哥坚持下去的，一定会的！” 蘅芷听了这话，自然心里不舒服，什么叫为了“君戍哥哥”坚持下去？好像没有宋君戍，她就宁愿一辈子站不起来似的。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宋君戍大概没在意这个细节，反而笑着道：“这才乖，以后也别闹着要走了，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住着，兰贞很快就会赶来看你，他要是知道你总闹小脾气，肯定会不开心的！” 兰若点头，乖巧地道：“嗯，君戍哥哥，我知道了，我不会闹了，只要你和太子妃不嫌我麻烦，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宋君戍道：“我们当然不会嫌你麻烦，你有什么需要都跟我们说，别见外就是！” 蘅芷也点头道：“嗯，别见外！” 兰若点点头，道：“多谢太子妃，以后就拜托你了，给你添麻烦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看，又见外了不是？对了……这西偏殿还是过于阴潮了一点，如果能搬到光线好的地方，对你的身体更有帮助一些，夫君……我考虑把绮罗宫收拾出来，给兰若妹妹住！”蘅芷道。 宋君戍也点点头，道：“我也是临时把她安置在西偏殿的，主要是其他地方没收拾好，绮罗宫不错，宽敞又明亮，环境也优雅！” 兰若却皱了眉头，似乎不太乐意。 “我住着这里挺好的，不想太麻烦地搬来搬去！” 蘅芷笑道：“你去看了绮罗宫，就一定会喜欢那儿的，那儿的花草园景特别漂亮，连我都喜欢得很！” 兰若道：“这里也很好！” “这里是我和蘅儿住的地方，虽然也不小，可是人多了难免会拥挤，况且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我们住一起诸多不便！”宋君戍主动开口了。 其实他清楚，三个人住在一起，实在有些不好，而且会损害兰若的名声，他可不希望兰贞回来找他发飙，这点儿分寸，宋君戍还是有的。 兰若泫然欲泣的样子，蘅芷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宋君戍做出了决定，她觉得挺好的，也不需要她多说什么了。 兰若如果还坚持要住在乾元宫，那就是她自己不识趣了，一个姑娘家，脸皮也不可能那么厚。 果然，兰若还是点头应了，道：“那就麻烦太子妃了！” 蘅芷欢喜地立刻叫人去收拾绮罗宫，还特意问了宋君戍，兰若喜欢什么样的布置，把帘子，幔子，被褥都换成了兰若喜欢的浅蓝色。 又增添了几样清雅的摆设，屋子里打扫地一尘不染，看起来明亮又干净，焕然一新。 兰若来了，也挑不出任何瑕疵来，只是淡淡地道：“浅蓝色看起来有些素了，不如烟霞色好看！” 这话没有当着蘅芷的面说，春熙和秋纹听到了，秋纹的伶俐劲儿又上来了，去回了蘅芷。 蘅芷觉得很诧异，问：“明明殿下说过，她一直喜欢浅蓝色啊，怎么又说烟霞色好看了？” 秋纹道：“奴婢也不知道啊，不过她也就是嘟囔了一句，奴婢和春熙也就是随意一听，只觉得是不是殿下搞错了，才过来告诉太子妃您一声！” 秋纹这会儿自然是为了讨好蘅芷，觉得自己应该要向蘅芷表忠心，免得蘅芷为了上次的事儿对她不满，将来没她的好果子吃。 第604章 心比天高 蘅芷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可现在要换也来不及了，只能先将就着用，等下次有空再给她换烟霞色吧！” “是，奴婢觉得吧，也没必要换，浅蓝色、烟霞色还不都是一样吗？太子妃您花了这么多心思替她布置了，她若是不领情，也不干您的事儿，只能是她自己不识趣！”秋纹讨好地道。 蘅芷微微蹙眉，秋纹这丫头，真是越发不像样儿了，这会儿急于向她示好，就在她面前说兰若的不是，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秋纹，我知道你说这番话，是对我忠心，可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说了，兰若是我们东宫的客人，殿下让你去伺候她，你只管尽你的本分伺候好她，让她舒舒服服的，别落下不满，就是你的功劳了，至于对我表忠心，有的是别的机会和途径，没必要在我和兰若之间左右为难，懂吗？” 蘅芷已经把话说得非常委婉了。 秋纹的脸窘迫地要滴出血来似的，神情仓皇不安，赶紧跪下，道：“太子妃，奴婢……奴婢没有挑拨是非的意思，奴婢只是……只是替太子妃委屈，明明那么尽心尽力地布置绮罗宫，大家都看在眼里，为您的大度和宽容感动不已，可兰若公主还不领情，奴婢替您屈得慌才这样说的，您不要误会奴婢！” 秋纹也委屈极了，都要哭了，觉得自己这样做，蘅芷竟然也不领情，实在叫她委屈丧气。 蘅芷叹息一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样实在有些不好，兰若与我之间，并非是敌对，她曾经有恩于殿下，也等于有恩于我，我自然要照顾她，关心她，这是报恩，你如果能好好照顾她，替我尽了主人的心意，也是帮了我的忙，秋纹，你很聪明，你不需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我也会欣赏你提拔你！” 秋纹点点头，眼泪汪汪的，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不会这样了！” “嗯，你明白就好，别觉得委屈，我和兰若如果成了敌人，你夹在中间才为难，现在我们和和睦睦的，你的日子不也好过吗？对不对？”蘅芷问。 秋纹忙点头，道：“是，奴婢糊涂，奴婢绝不敢了！” “别这么紧张，去吧……好好照顾兰若公主，她有什么需要，尽可能满足她，如果是不合理的要求，就去回殿下，让殿下做主！”蘅芷道。 秋纹点头，道：“是，奴婢告退！” 在蘅芷这里吃了瘪，秋纹心里依然觉得委屈不平，春熙见她两眼红红地跑回来，问：“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还不是太子妃吗？我明明一片好心，去告诉她，兰若公主不喜欢浅蓝色，喜欢烟霞色，她还教训了我一顿，说我不该挑拨离间！”秋纹愤愤不平地道。 春熙皱了眉头，问：“你是去找太子妃说这件事的？难怪她要教训你，你真是越来越莽撞糊涂了，都和你说多少次，主子们的事情不要掺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我不也是想要让主子高兴吗？我有什么错啊？”秋纹不满地问。 春熙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做，太子妃并不会高兴，你偏向兰若公主，那是对太子妃不忠，你转而开始偏帮太子妃，她也并不会感谢你，反而觉得你是墙头草，爱搬弄是非，你忘了之前殿下清理东宫，多少人是因为这些事儿被赶走的了？” “我……我没想那么多！”秋纹道。 “你啊，就是聪明过头了，总想着攀高枝儿，往主子们面前凑，可咱们已经是一等丫鬟了，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春熙摇头叹息。 秋纹不赞同，道：“一等丫鬟和一等丫鬟也是有区别的，你看太子妃身边的碧鸳和双燕，她们多得意啊，在整个东宫，除了太子妃和殿下，谁都要给她们几分面子，不敢得罪了她们，俨然是半个主子的样子！” 秋纹说话时，带着艳羡和几分嫉妒。 她觉得，自己也不比碧鸳和双燕差在哪儿，只是欠缺了一点儿运气，主子们还没看到她的好处，只要看到了，必然也会重用提拔她的。 春熙皱眉，道：“你竟然要和她们俩比？这是能比的吗？她们可是一开始就跟着殿下的人，后来被派去伺候太子妃，在太子妃最落魄的时候依然跟着她，可以说是患过难的交情，咱们怎么比得了？” “我……我只是没那个机会，我也可以的！”秋纹还是不肯服气。 “你有机会也不会比她们做得好，我就问你，当初殿下假装休了太子妃，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敢跟着太子妃出走吗？你舍得抛下东宫一等侍女的身份，跟着身无长物的太子妃去过苦日子吗？”春熙看着秋纹。 秋纹想要回答“肯”，可最终还是开不了这个口，她是穷过来的人，过怕了苦日子，好容易得了这个差事，有了一个月三两的月钱，主子们还时长有赏赐下来。 东宫对下人也宽厚，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比普通人家的小姐也不差，她哪里舍得离开这里呢？ 也正是因为东宫这么好，她才一心想要往高处爬啊？以为站的越高，得到的利益就越多，也能越风光。 “好了，你以后就安分一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想着其他不属于你的东西，我们本本分分的，殿下和太子妃都不会亏待我们！”春熙到底想得明白。 虽然她性子稳，众人都说秋纹聪明伶俐，可是说到底，春熙的聪明，是更高一筹的。 秋纹顶多是小聪明，春熙才是大智慧。 秋纹眼睛看着远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春熙的劝告，春熙也无暇管她，她还得做事呢。 兰若在屋子里喊道：“秋纹，你在外面吗？进来一下！” 秋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进去伺候了。 “公主，您有什么吩咐？”秋纹问。 兰若道：“这里没有琴啊，我要弹琴的，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弄一把琴过来？” 第605章 一直为你守着 “您要弹琴啊？那您有什么要求吗？我去库房看看，应该是有的！”秋纹道。 兰若道：“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啦，音色正就行！” 秋纹有些羞愧，道：“公主，我对琴不是很懂哎，这样吧……我去找找陆先生，他学识渊博，想必知道怎么挑选琴！” “陆先生？是陆离吗？”兰若问。 秋纹点点头，道：“是，就是陆离陆先生，我记得陆先生也爱弹琴！” 兰若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点儿小事去麻烦陆先生也不太合适吧？不如你去随便拿一把给我弹着，等我见到君戍哥哥，再让他给我找一把好一点儿的！” 秋纹想了想，也道：“那也行，公主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一并去库房领好了！” “暂时没有了！”兰若道。 秋纹这才出去，去库房申请了一把古琴，琴有些重，秋纹很吃力地搬回来，兰若又指挥她放到了绮罗宫临水的露台上。 兰若去试了一下琴，面色有些不太满意，问：“这琴……放了多久了？” “不知道，听库房的人说，一直在库房里摆着，也没人动过，说是好琴，奴婢也不懂，看着样子不错，就搬回来了！”秋纹道。 兰若道：“哪儿是什么好琴，比起我从前用的，差远了！” 兰若推了一把琴，弹琴的兴致也没了，不过仍然对秋纹道：“多谢你了，先放着吧，等我身体好一点儿，我自己调一调，或许就可以用了！” 秋纹道：“那就等殿下来，殿下肯定会给您重新买一把好琴的！” “嗯，秋纹，现在也没有旁人，我们聊聊天吧？你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兰若亲切地微笑着。 秋纹有些受宠若惊，道：“不不……奴婢还是站着回话吧，不能没有规矩的！” “别这么拘束，也没有旁人在，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这个人一向不爱那些繁文缛节！”兰若道。 秋纹犹犹豫豫的，兰若故作生气地问：“秋纹，你和我这么见外，是不是不愿意跟我说话？” “怎么会呢，公主，奴婢这就坐下！”秋纹紧张地在兰若面前坐下来。 兰若这才笑了，道：“这才对嘛，什么主子、奴婢的，我就不爱这些尊卑之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更何况……我也不算你的正经主子，太子妃才是呢！” 秋纹想到太子妃今日对自己的教训，眉头微微蹙起，但仍旧道：“公主说的什么话，太子妃是奴婢的主子，可太子殿下把奴婢们派来伺候您，您也是我们的主子！” “说到底，我也只是东宫的客人，是君戍哥哥临时收留的而已，做不了长久的主子，你和我也不必那么拘束，我只是一个人闷得很，君戍哥哥那么忙，又不能一直来陪我！”兰若露出惆怅的神色。 秋纹安慰道：“公主，您别多心，殿下对您关怀备至，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 “又不是我的地方，我哪儿能一直赖着不走呢，君戍哥哥不介意，太子妃也会不高兴的！”兰若苦涩地道。 秋纹眼神转悠了一下，问道：“公主，恕奴婢多嘴，您和我们殿下，应该不只是旧相识吧？我看太子殿下对您特别紧张呢，以前也没见太子殿下对谁这般在意过，您来了之后，殿下对太子妃都不像从前那么热络了！” 兰若的眼神微微一亮，又转瞬熄灭，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再在意我又怎样呢？他已经娶了别人了，我知道不能怪他，可是……可是他明明答应过我，将来会迎娶我为后的！” 这话让秋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问：“是真的吗？” 兰若苦笑，问：“难道我会编瞎话骗你吗？骗你有什么好处呢？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也许他早就忘记了，就算没有忘记，可他已经有了太子妃，再也容不下我了！” 秋纹看着兰若这般伤感的样子，禁不住同情起她来，道：“公主，您真是太可怜了……殿下既然与你有婚约，如今又娶了太子妃……哎，真是难为你了！” 兰若说着说着就红了眼，道：“我不怪君戍哥哥，我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么多年来，我一心盼着能够再回到他身边，可是我身不由己啊，他大概也以为我死了吧？否则我相信君戍哥哥是不会违背对我的承诺的！” 秋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道：“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兰若看着她，道：“我们闲聊，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没什么好忌讳的！” 秋纹四下看了一下，确定露台周围没人能听到她们说话，才道：“其实殿下之前有过很多妻妾，早在太子妃进东宫之前，就有过好几个太子妃，都死了，还有两位侧妃，后来也没了，其他侍妾也不少呢，那个阿姜小姐，曾经就是太子殿下的侍妾！” 兰若惊讶地问：“阿姜小姐也是？可是她现在和太子妃这么要好，说是太子妃的姐姐呢！” “才不是什么姐姐呢，她最是个聪明人，早在太子妃才来东宫的时候就投靠了太子妃，后来其他人都被殿下送走了，只有她留下来，还和太子妃结拜了姐妹，如今倒是翻身成了人上人！”秋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嫉妒。 兰若好奇地问：“君戍哥哥是为太子妃才把那些女子都送走的？” “嗯，也是，也不是……奴婢之前是伺候殿下生母昭容娘娘的，当时奴婢无意中就听说，太子殿下这些年虽妻妾成群，可他竟一个也没碰过，那些女子都是完璧之身被送走的，除了太子妃，殿下这些年竟一直守身如玉呢！” 秋纹看着兰若，意思很明显，秋纹觉得，宋君戍是为了兰若守身如玉的，而不是为了蘅芷。 兰若的神情有些呆滞。 “公主，奴婢斗胆猜测，殿下八成是为了您，才这样守着的，只可惜……太子妃比您早一步出现了，要是您早几年就回来，殿下肯定还是选择您！”秋纹叹息道。 兰若问：“秋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606章 奴婢愿意帮您 秋纹点头，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东宫上下都是清楚的，太子妃心里也清楚，要不以太子妃那么善妒，怎么可能会和阿姜小姐称姐妹啊？阿姜小姐也还是个姑娘家呢！” 兰若有些难以置信，道：“没想到……没想到他这些年，一直都这么惦记着我！” “可不是么，哎……可惜造化弄人，太子妃终究还是有福气的！”秋纹摇头道。 兰若也流出了眼泪，道：“我真恨我自己！” 秋纹忙安慰她道：“公主，您别哭啊，要是殿下知道我乱说话把您惹哭了，定要责备奴婢了！” “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秋纹，我好恨啊，你知道嘛？我也想早一点出现，我也不想让他等我这么久，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腿脚残了，那些人又不肯放我，我怎么逃呢？如果不是在万花阁被君戍哥哥带出来，我这辈子也摆脱不了他们！” 兰若捂着脸，痛哭失声。 秋纹忙过去替她顺气，给她擦眼泪，道：“公主，公主……您别伤心了，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殿下还是找到您了，以后啊，您就不必再提心吊胆了！” “找到我又怎样呢？他已经不属于我了，属于别的女子，我还要天天看着他和别人出双入对，恩爱甜蜜，我的心好痛……好痛……”兰若捶打着自己的心口，哭的像个泪人儿。 秋纹也被她给哭的心酸起来，红着眼道：“公主，您别这样，别伤心了……殿下虽然有了太子妃，可也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要怎么管我？他爱上别人了，我留下来算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兰若哭着道。 秋纹道：“公主，既然你那么爱殿下，就告诉他啊，告诉他你还深爱着他，殿下迟早要登基为王的，他不可能永远只有太子妃一个人，公主……你还有机会！” 秋纹就这么脱口而出。 兰若的眼泪瞬间收住，眼神里出现了一抹精光，转瞬即逝，然后又用楚楚可怜的神情看着秋纹，问：“我还有机会？” 秋纹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已经说出口了，骑虎难下。 “有……有的吧！” 兰若一把抓住秋纹的手，紧紧攥住她，问：“秋纹，你没有骗我，对不对？可是……可是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坏了？太子妃人那么好，我要是来抢君戍哥哥，是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秋纹看着兰若又露出伤心的样子，道：“公主，其实也说不上来谁抢了谁的吧？您和殿下相识在前，又有婚约在前，太子妃才是后来者，您只是要殿下履行当初的婚约而已，不算对不起谁！” 兰若充满希冀地看着秋纹，颤抖着问：“真的……真的是这样嘛？” 秋纹的内心也在激烈地挣扎斗争，太子妃和兰若这两个人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对峙。 秋纹知道，自己要想成为双燕和碧鸳那样的大丫鬟，就必须要得到主子的重用和赏识，要让主子把自己当成心腹才行。 可明显蘅芷不喜欢自己，况且她身边已经有了双燕和碧鸳，容不下自己了。 可兰若现在在东宫还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如果自己能够得到兰若的赏识，帮助兰若成了东宫的正经主子，那自己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兰若面前头一个心腹，必然也可以水涨船高。 巨大的诱惑摆在了秋纹面前，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无限风光的未来。 更何况，将来又何止是东宫这块地方呢？ 宋君戍迟早会成为宋国的君王，整个王宫，比东宫要大好多倍，将来不知有多少人要仰视自己呢！ 秋纹心动了，也没有办法不心动。 “公主，奴婢……愿意帮您！”秋纹跪伏在兰若的脚下，表达了自己的效忠之意。 兰若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有些诡谲，有些阴沉。 “秋纹……”兰若伸出手，将秋纹扶了起来。 “公主，以后秋纹就跟您一条心了，公主的心事，就是秋纹的心事，公主的所求，就是秋纹所求，秋纹愿意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秋纹继续表忠心。 兰若轻轻拍着她的手，道：“秋纹，你对我真好，你这份心意，对我真的很珍贵，若是我有朝一日，心想事成，绝对不会忘记你！” 秋纹欣喜不已，这算是兰若对自己的承诺了吧？ 这一刻，两个人达成了默契，彼此都明白，她们将同舟共济，一起到达胜利的彼岸。 两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恰好此时春熙在露台里面喊道：“公主，秋纹……你们在外面吗？奴婢刚刚去厨房取了一份燕窝粥，公主要不要趁热喝了？” 秋纹忙从地上起来，回道：“你先放在桌上，我来伺候公主喝！” 春熙应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秋纹出来取燕窝粥，春熙还在屋里收拾着，回头看到秋纹脸上不正常的兴奋，微微蹙眉，问：“秋纹，你……” 秋纹诧异抬头看她，问：“怎么了？” 春熙摇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就没再说什么，只问：“露台外有些凉，公主有没有穿多一点？” “我会照顾好公主的，你就放心去忙你的吧！”秋纹笑着回道，然后将燕窝粥端出去了。 春熙也没在意，只是觉得秋纹此时的亢奋和之前的低落实在差别有些大。 春熙出去之后，兰若边喝着燕窝粥，边问：“春熙如何？” 秋纹微微一愣，接着才道：“她很聪明也很谨慎！” “嗯，可我觉得还是你比较聪明，也更好相处，春熙总是不苟言笑的，很闷！”兰若笑道，似乎是无意地评价。 秋纹羞涩道：“春熙性子就是那样，不爱说话，不过她做事很会做，所以之前得了昭容的赏识，就提拔成了一等丫鬟！” “嗯，的确很会做事，可是啊……不能交心！”兰若微微摇头。 秋纹觉得很开心，这话不就是说自己可以交心吗？一个可以和主子交心的丫头，才是有前途的。 第607章 太子妃差远了 “公主放心，虽然春熙不能像我一样跟您贴心，但她也不会搬弄是非，本本分分地做事，倒也很好！”秋纹道。 兰若点点头，道：“嗯，以后还是你在我身边伺候，其他事儿交给春熙就行！” “好！”秋纹笑着应了，觉得自己离自己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兰若放下燕窝粥，看了一眼露台外的景色，道：“这里虽然很美，到底不如乾元宫大气庄重，那儿才是主子们住的地方吧？这里以前是什么人住的？” 秋纹道：“乾元宫是殿下住的，自然大气庄重，这里以前是楚侧妃住的，她人好风雅，所以这里非常雅致清幽！” “楚侧妃？她后来去哪儿了？”兰若问。 秋纹露出怯怯的神色，把声音压低，道：“死了！” “死了？”兰若颇为惊讶，“怎么死的？” “她背叛了殿下和太子妃，差一点儿把殿下和太子妃都害死了，一开始只是被关在了宫里的慎行司，后来被抓出来之后，活活被打死的！”秋纹说得鬼鬼祟祟的。 兰若皱眉，问：“差点儿害死了君戍哥哥？她不是君戍哥哥的侧妃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秋纹叹息一声，道：“其实楚侧妃也是可怜人，她从前是很喜欢太子殿下的，可是自从太子妃进了东宫，就容不得殿下身边再有别的女子了，殿下就想着把她们都送走，楚侧妃和柳侧妃都算是因爱生恨吧？最后就背叛了殿下！” 兰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可见，女子善妒，到底是要招来祸患的！” “可不是么，殿下这些年，可真是对太子妃一心一意，您来也看到了，东宫就太子妃一个女主子，阿姜小姐也对她服服帖帖，从来都是避着殿下走的，不敢有半点儿别的心思，东宫的侍女都要规规矩矩，但凡有那不安分的，就会立刻被撵走！”秋纹道。 兰若又担忧地问：“那你说，我在这里，太子妃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也想着把我赶走？” 秋纹想了想，道：“她应该不敢吧？殿下护着您呢，您怕什么的？只要殿下不发话，谁也不能把你赶走！” “可是……若她说动了君戍哥哥，让他把我送走呢？”兰若问。 秋纹皱了眉头，道：“说的也是，太子妃虽然从来不主动出手处理这些事儿，但每次都是殿下主动做的，看来是太子妃手段高明，既不愿意让殿下有机会沾染别的女子，也不想让别人说她善妒！” 兰若愁眉苦脸起来，道：“我可没有她那么聪明，也没有那么厉害，我真怕君戍哥哥会不要我了！” “不会的，公主您这么好，况且太子殿下是个很顾念旧情的人，他不舍得不要你的，只要您牢牢把握住您和太子殿下的旧情，让他重新爱上您，到时候是谁被送走，还是两说呢！”秋纹鼓励兰若。 兰若问：“我……我也不想赶走她，她到底也陪伴了君戍哥哥这么多年，我不是那种心狠的人！” “那当然，可要是她的话，就绝对不会对您手下留情了，她必然是要送您离开的，我听说，太子妃不许殿下再娶别的女子，说什么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秋纹道。 兰若暗暗攥紧拳头，道：“那怎么行，君戍哥哥可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君主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子呢？” “就是啊，我就没听说过王宫里只有一个王后的，咱们现在的王上，可是有好多美人呢！”秋纹附和道。 兰若道：“看来她真的不适合陪伴君戍哥哥，也不适合当一个王后！” “公主殿下最合适了，您身份尊贵，又和殿下情投意合，还如此善良大度，待人宽厚，实在是母仪天下的风范，我想这也正是殿下当年答应要迎娶您为后的原因吧？别说殿下了，哪有男子不喜欢公主这样的？太子妃和您比啊，差远了！” 秋纹现在是一个劲儿地吹捧兰若，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去。 兰若听了自然欢喜，笑容都忍不住得意起来，可嘴上还是谦虚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我只是真的很爱很爱君戍哥哥，我不能没有他的！这些年我苦苦煎熬着，苟且偷生，都是为了再回到他身边！” “那您就更不能轻易放弃了，只要公主您坚持下去，殿下迟早还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你身边的！”秋纹道。 兰若点点头，也暗下决心。 蘅芷此时还不知道，秋纹从她这里回去之后，彻底倒向了兰若，也不知道兰若和秋纹已经开始计划要怎么和她抢宋君戍了。 她收拾了一番之后，就找来了许大夫和秦太医，针对兰若的腿，进行了一番讨论。 最后三人还是一起结伴来了绮罗宫，要给兰若会诊。 “公主在忙吗？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带两位大夫过来替她看看腿！”蘅芷对守在门外的春熙道。 春熙应了一声，便进去了。 兰若听说蘅芷来了，便看了一眼秋纹，秋纹点点头。 兰若便让春熙出去迎接，然后让秋纹扶自己进屋去。 蘅芷进来之后，替兰若介绍了许大夫和秦太医，道：“这二位都是医术顶尖的大夫，我们三个人一起给你治疗，相信对你的腿伤可以采用最恰当的治疗方式！” 兰若忙感激地道：“多谢太子妃，多谢二位大夫，兰若何德何能，竟劳动三位一起替我治伤，实在受之有愧！” “别这么客气，既然已经答应要帮你治疗腿伤，我们就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只管配合就行了，这二位大夫要看看你的腿！”蘅芷道。 兰若立刻红了脸，问：“他们……也要我脱了衣裳看嘛？” 蘅芷道：“不用，我知道你的伤在膝盖，你只要将膝盖露出来即可！” 兰若仍旧有所顾虑，道：“可是……他们都是男人，我……我……” 兰若羞得抬不起头来。 蘅芷叹息一声，道：“兰若妹妹，大夫就是大夫，不分男女的，他们在宫里也替娘娘们治病，公主出身王室，难道没有让御医给你看过病吗？” 蘅芷觉得兰若也真是太过矫情了。 第608章 冰肌生骨膏 兰若被蘅芷一番不客气的话弄得非常尴尬，也有些生气，红着脸道：“可是也没有让大夫看过我的腿啊！” “那之前给你看腿的大夫，都没有看过你的腿了？”蘅芷问。 兰若不说话了。 “好了，兰若妹妹，你别太多顾虑，大夫看你的腿，不会带有任何其他心思，只是为了给你治疗，况且只是看看膝盖，又不会看到别的！”蘅芷劝道。 兰若咬着下唇，道：“如果非要看，那我就不治了，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也看一遍，是不是将来你带来什么人，都要让我把肌肤露出来给他们看？” 兰若一副蘅芷故意为难她的样子。 蘅芷被堵得张口结舌，她还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什么叫她带什么人来？要知道许大夫和秦太医都不是随意能请得动的大夫。 素问堂如今是许大夫当家，自从他的徒弟出师之后，一般病人许大夫都不会亲自出手了，除非是遇到疑难杂症，他本人则潜心研究蘅芷教给他的“西医外科”，如今也算是摸到了门道。 秦太医就更不用说了，太医院的头把交椅，除了王上之外，也就宋君戍和蘅芷能请得动，一般人想让他看病，都得花大价钱还得看他心情。 蘅芷看了一下许大夫和秦太医的脸色，见他二人都微微拧着眉头，知道他们必然也是不高兴了。 蘅芷忙道：“秦太医，许大夫，你们别介意，公主只是情绪不太好，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别放在心上，她初来乍到，很多地方不适应，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和她说说！” 秦太医和许大夫对蘅芷点点头，才出去了。 兰若见状，又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道：“太子妃，我……我不是故意要说这种话的，我只是……只是有点害羞，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蘅芷见状，也就不好再多说责备的话，只能耐着性子道：“别说对不起，我也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啊，这两位大夫都是医术高明的人，平常人想请他们看病都请不动，他们能来，也是殿下和我拜托的，兰若妹妹，你就忍耐一下，配合一点，好嘛？” 蘅芷觉得，自己对兰若，简直像对孩子似的小心翼翼了。 兰若犹豫了一下，问：“这样……不会于理不合吗？万一……万一让人知道我被男子看过腿，怕是……” “在宋国，没有那么多男女大防的，我生病的时候，也是秦太医和许大夫照料的，这一点夫君最清楚了！”蘅芷宽慰道。 兰若这才安心了，道：“那就好，那……那就拜托你了，太子妃，我若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蘅芷宽容地笑道：“嗯，我明白，你放心吧，以后有什么就说什么，也别委屈自己，也别太拘束！” “嗯，太子妃……你真好！”兰若笑容天真又可爱，让人不忍苛责。 蘅芷心中也想，可能之前是自己存有偏见吧，其实兰若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她也许还是个孩子心性呢！ 蘅芷出去，又跟秦太医和许大夫说了几句好话，安抚了他们，幸好两位大夫都对蘅芷非常尊重，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们是冲着太子妃您的面子来，既然答应了您，就不会为这点儿小事生气，对吧？老秦？”许大夫笑道。 秦太医也点点头，笑着道：“那当然，一般人，求着咱们，咱们还未必给面子呢，太子妃只要一句话，我老秦跑断腿也得来！” 蘅芷觉得欣慰得很，道：“二位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实在受宠若惊，我醒来之后一直忙活着自己的事儿，都没空拜访你们，这一次借着兰若公主的腿伤，我将外科手术这一项的新技术再与你们分享分享！” 蘅芷可真是无私得很。 冲着这一点，秦太医和许大夫也不得不服她。 她不光将天枢老人传给她的本领毫无保留地跟他们这些同行分享，自己的独门秘笈“外科术”，也耐心地教给他们。 “那真是太好了！”秦太医和许大夫都兴奋极了，两人都热衷于医道，早已惺惺相惜。 三人又重新进去，蘅芷让春熙帮忙剪了兰若的裤子，露出膝盖部位，秦太医和许大夫分别查看了一遍。 兰若从始至终都红着脸，仿佛极为羞怯。 不过两位大夫倒是没有在意这一点，并且也没有心思在意兰若光裸的膝盖，他们更在乎的是她所受的伤。 “似乎只是神经受伤了，膝盖骨那边也没有错位，也没有骨折骨裂的痕迹！”许大夫觉得很奇怪。 蘅芷听了这话，眉头轻轻皱起来。 其实她之前也发现了不对劲，兰若既然是跌落悬崖的，腿又残了，应该说明她的腿摔断过，可竟然在膝盖上没有发现明显受过重创的痕迹。 哪怕没有外伤，骨头也应该留下过伤痕，虽然没有X光辅助查看，可是大夫的手是能摸出点儿门道的。 除非她的伤不明显，也没有骨折或者断裂过。 可悬崖摔下去，竟只是轻伤吗？那腿又怎么会失去知觉，不能走路了呢？这叫蘅芷百思不得其解。 兰若立刻解释道：“腿是摔断过的，不过之前他们给我请了个骨科圣手，帮我接骨了，那个大夫特别高明，接骨之后毫无痕迹，还用了一种神药，叫冰肌生骨膏，用了那个药之后，就算是断骨也可以恢复如初！” 蘅芷惊讶地问：“还有这么神奇的药啊？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许大夫也道：“老朽也没有听说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我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嗯……冰肌生骨膏，我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这个东西，不过我看到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偏方太多了，也记不清了！”秦太医道。 兰若道：“那个大夫是个隐士高人，据说冰肌生骨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制成的药，方子极为复杂，而药材又非常难得，也是我有这个机缘，才遇到他！” 第609章 秋纹出招 蘅芷道：“那一定很贵吧？” “贵倒是不贵，他说与我有缘，就没有收我的银子，否则我一个残废，又是处在那种情况下，他们哪儿肯出大钱帮我治疗腿呢？”兰若又再度参商起来，应该又想起了从前不堪的日子。 蘅芷不敢再问，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儿，赶紧转移了话题，道：“先不管这些了，二位大夫看过之后，是否有了什么想法？” “这个我还要斟酌斟酌，既然骨伤痊愈了，腿却还是没有反应，应该是神经受损了！”许大夫道。 秦太医也表示赞同。 蘅芷道：“那这样吧，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三人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尽快拿出一套治疗方法，我希望能够早日治好兰若公主的腿伤，让她能像正常人一样重新站起来！” 秦太医和许大夫都点点头，表示明白。 兰若却体贴地道：“太子妃，二位大夫，你们不用太大压力，我的腿已经这样很多年了，我自己也习惯了，若是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不会怪你们的，你们能这样尽心替我治疗，已经是兰若的福气，我很感谢你们！” 兰若的乖巧和懂事，让蘅芷很欣慰，秦太医和许大夫也对她稍稍改观了，刚刚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蘅芷笑道：“虽然你这样说，但我们该尽力就还是会尽力的，你放心，结果肯定会让你满意！” “嗯，太子妃……真的太谢谢你了，让你这样为我费心，我实在于心不安！”兰若恳切地道。 蘅芷道：“你还是跟我这么客气又见外，夫君听了，八成会觉得我待你不够亲热，才让你这么不安的，好了……没什么可不安的，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努力配合我们的治疗，早日好起来，将来你回了兰国，继续当你的公主，我要是去兰国做客啊，你好好招呼我，就算回报了！” 蘅芷玩笑着，兰若却眼神一暗，但还是笑着道：“好，我一定会好好招呼你的！” “嗯，那你先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派秋纹来跟我说，好嘛？”蘅芷问。 兰若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多谢太子妃，你去忙吧！” 蘅芷和秦太医、许大夫又走了。 兰若让春熙送他们出门。 蘅芷前脚刚走，兰若就红着眼，道：“她果然想着要赶我走，还说要让我回兰国当我的公主去！” 秋纹也替兰若抱不平，道：“她凭什么这样说啊，难不成她还不知道你和殿下有婚约吗？若是知道了还这么说，简直是故意要来气你的！” “君戍哥哥会不会没有告诉她？”兰若问。 秋纹皱眉，道：“也许吧，太子殿下有点惧内，兴许不敢说也是有的，既然殿下不敢说，奴婢去替你说了！” “不……不行，这样君戍哥哥会生气的，我不能让他为难！”兰若摇头。 秋纹道：“你放心，我们只当是无意让太子妃知道的，殿下也不能怪你，就算怪你，你就说是我多嘴，不怨你！” “秋纹……这样对你多不好啊，万一君戍哥哥责罚你，我怎么过意得去呢？”兰若为难地道。 秋纹却很讲义气地道：“公主，如今秋纹就是你的左膀右臂，我帮不了你太多，可这点儿责任都不敢替您扛着，岂不是太没用了吗？那你还要我做什么？” 兰若感动地看着秋纹，握住她的手，道：“秋纹，你真的对我太好了，简直像我的姐妹一样！” 秋纹也十分感动，道：“公主这么好的人，谁舍得不对你好呢？我便是和你相处这两日，也忍不住想要爱护你关心你！” 兰若温婉一笑。 秋纹还不知道，宋君戍早就把自己和兰若的事儿都告诉了蘅芷，她心里盘算着如何能不着痕迹地让蘅芷知道这件事。 也许这是让蘅芷和宋君戍闹掰的关键一招，秋纹十分慎重。 想来想去，秋纹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双燕身上，秋纹很聪明，也非常了解双燕和碧鸳的脾气。 双燕大大咧咧，而且冲动直爽，藏不住话，如果双燕知道了，肯定会忍不住告诉蘅芷的。 所以秋纹就借着和双燕闲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导了宋君戍和兰若身上，装作八卦的样子，将宋君戍曾经答应要娶兰若的事情告诉了双燕。 此时双燕也并不知道，蘅芷早已了解了真相，听了之后，十分震惊。 “你说的可是真的？”双燕激动地问。 秋纹露出被吓到的样子，点点头，道：“我……我也是无意中听到殿下和兰若公主说话才知道的，糟糕……我不该告诉你的，双燕姐姐，求求你了，你别告诉太子妃，万一太子妃不知道这件事，却被我泄露了，殿下一定会把我赶走的！” 双燕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既然是殿下和兰若公主亲口说的，那就没错了……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啊？”秋纹问。 双燕摇摇头道：“没什么，这件事你不许再对别人说了，如果我听到别惹嘴里也谈论起这件事，就拿你是问，你知道主子们的规矩，不许下人嚼舌根！” “是，我不敢再说了，刚刚也是和您说漏了嘴，双燕姐姐，这话你可千万不能传给太子妃知道啊，也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我就真的完了！”秋纹可怜兮兮地请求道，其实心里却巴不得双燕立刻去告诉蘅芷。 双燕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就算告诉太子妃，也不会说是你说的，这你放心了吧？” “你……你真的要告诉太子妃吗？万一太子妃为了这件事和殿下生气怎么办？”秋纹担忧地问。 双燕皱了眉头，心里也很纠结，不说自己对不起蘅芷的信任，说了，又怕蘅芷和宋君戍发生矛盾。 “我要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双燕神情凝重地道。 秋纹松了一口气，赶紧走了。 以她对双燕的了解，双燕肯定憋不住，早晚要说的。 双燕也真的不负秋纹所望，她憋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还是忍不住告诉了蘅芷。 第610章 您不生气吗？ 她觉得，自己要是一直不说，蘅芷被蒙在鼓里，才是对蘅芷最大的伤害，早知道，也早有个防备。 趁着蘅芷闲下来，宋君戍又还没回来，双燕小心翼翼地道：“太子妃，奴婢……奴婢有个事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蘅芷抬头，笑着道：“你这丫头，什么事儿这么重要？你要说便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双燕听了，也就干脆不犹豫了，直截了当地道：“今儿我才知道，殿下和那兰若公主，早先是有过婚约的，殿下曾答应她，等登基为王之后，殿下就迎娶兰若公主为后！” 这话一下子就把在一旁擦花瓶的碧鸳给吓到了，花瓶也被她摔碎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对……对不起，奴婢该死！”碧鸳慌忙告罪，那花瓶可是蘅芷的心爱之物，就这么碎了，碧鸳自己也吓得不轻。 蘅芷走过去，扶起碧鸳道：“不过一只花瓶而已，干嘛这么紧张，快起来，你跪在碎片上，弄伤了自己怎么办？” 碧鸳差点儿要哭了，道：“这花瓶是您亲自买回来的，您可喜欢了，奴婢一时失手就给打坏了！”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这花瓶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以后还可以买到更好看的，小心点儿把碎片扫起来，别弄伤了！”蘅芷道。 碧鸳点点头，道：“是！” 双燕也知道，碧鸳肯定是被自己的话给惊到了才会这样，心里十分惭愧，歉疚地看了一眼碧鸳。 蘅芷这才问双燕：“你从哪儿听说的？” 双燕觉得自己不能害了秋纹，就编了个瞎话，道：“我就是听到有人在这么议论，待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在说！” 蘅芷皱眉，问：“看来东宫爱嚼舌根的下人还是挺多的，怎么之前赶走了一波，这些人又故态复萌了？” 双燕有些懊恼，自己不该说这么烂的谎，可是出卖秋纹似乎也不太好。 蘅芷道：“下次要是再遇到有人谈论主子的是非，一定要及时找出来，好好地管教，屡教不改的，就直接打发出去，我们东宫不留这些爱嚼舌根的，嘴巴不严，不知要坏多少事儿！” “是……奴婢知道了，可是……太子妃，您都不生气吗？殿下和兰若公主的事儿……”双燕意外地看着蘅芷，觉得蘅芷表现得太平静了，让她有点诧异。 蘅芷知道双燕是好心，便道：“这事儿我早就听殿下说过了，自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况且那都是在我和殿下认识之前的事儿，谁还没有个过去啊？我还曾经和五皇子有过婚约呢，不都作废了吗？” “但是……但是兰若公主和殿下的婚约作废了吗？”双燕问。 蘅芷微微蹙眉，道：“我已经嫁给殿下了，难道殿下要先休了我，然后再娶她？” 碧鸳忙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殿下这么在乎太子妃，如何会舍得休了您呢，双燕，你就别担心了，就算这婚约是真事儿，殿下也会权衡好，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兰若公主嘛！” 双燕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太子妃都不介意了，我也没什么好瞎操心的，说的也是，不过是从前嘴上说说的婚约，知道的人也没几个，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太子妃治好了她的腿，也算是对她的补偿！” 蘅芷道：“这个婚约的事儿，还有什么人知道？那两个说悄悄话的奴婢，最好给我找出来，警告一番，免得这话传来传去，就变了味儿！” 双燕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吧，大部分都不敢嚼舌根的，也许只是偶然又两个不懂事儿的，回头让管事的敲打敲打她们便是了！” “嗯，没事儿了，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得想想该怎么替兰若治疗腿伤，这事儿可不好办呢！”蘅芷现在的心思都放在怎么给兰若治疗双腿上，能让她恢复行动能力，也了却了宋君戍一桩心事。 到时候兰若也就没有理由留在东宫了，兰贞带她回兰国，自然会好好照顾她，她贵为公主，就算年龄大了，也不愁找不到驸马爷的。 若说没有愧疚了，蘅芷也不能那么绝对，可是不能因为这份愧疚，自己就放弃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她。 更何况，难道自己放手了，宋君戍就能心安理得地和兰若相亲相爱了？那宋君戍对她的感情可就一文不值了，若真是如此，她走也走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秋纹这边放出了消息，可一连几天，也没听到蘅芷和宋君戍闹矛盾的动静。 宋君戍也每天都来绮罗宫看望兰若，但比起最开始的时候，要平静多了，对兰若多了几分客气和礼貌，也多了几分克制和疏远，像是有意要保持距离。 蘅芷也每天都来，有时候是和宋君戍一起来，两人也亲亲密密的，丝毫没有受“婚约”之事的影响。 这让秋纹和兰若都倍感惊讶和苦恼，难不成她们这一步走得毫无作用？蘅芷竟然这么大度吗？ “秋纹，你瞅着他们是真的没有吵架，还是在我面前装出和睦的样子？”兰若终于沉不住气温。 秋纹摇头，道：“实在看不出来，不过以我从前对太子妃的了解来说，她不是个能装模作样的人，从前和殿下吵架，那是东宫上下都能看出来，她生气就不搭理殿下，更别说和他挽着手，说说笑笑了！” “那就是没吵架了？”兰若颇有些失望。 秋纹也很纳闷，道：“难不成是双燕这次沉住了气，没有告诉太子妃吗？” 兰若皱眉，不开心地道：“你不是说她是个急性子，忍不住的吗？” “哎……平常是这样的啊，而且她现在和碧鸳一样，对太子妃死心塌地的，如果遇到这种事儿，肯定要想着提醒太子妃要注意你啊，哎……怎么回事儿呢？”秋纹也倍感挫败，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就失败了，这让兰若以后怎么信任自己呢？ 第611章 支走蘅芷 兰若看秋纹这样，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好了，秋纹，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别太放在心上，也许是君戍哥哥早就告诉太子妃了，他们说开了，就吵不起来了！” 秋纹听兰若这样安慰自己，反而越发不自在了，道：“公主，奴婢真没用，竟然帮不到你，你放心，奴婢下次绝对不会再把事情办砸了！” 兰若温柔浅笑，道：“秋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太自责，我没事儿，暂时我的腿好不了，她想要我走，君戍哥哥也不会答应的！” “对……对……只要您的腿一直不好，那殿下就肯定舍不得你走，然后你和殿下朝夕相处，迟早殿下会对您旧情复燃，那时候，太子妃想要阻止也没用了！”秋纹兴奋地道。 兰若苦叹一声，道：“可君戍哥哥最近对我都很冷淡呢，连跟我说话都透着客气和距离，让我好难过！况且，君戍哥哥每次来，太子妃都跟着，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君戍哥哥独处！” 秋纹也觉察到了，道：“这肯定是太子妃故意的，她有意不让殿下单独来见你，怕你和殿下会因为长久独处而产生感情！” “她就算是故意的，我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才是君戍哥哥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只是东宫来的一个客人而已，还是个双腿残废的人……”说着说着，兰若又掉眼泪了。 秋纹赶紧安慰她，道：“公主，你不能妄自菲薄啊，你现在腿脚不便也是一种优势，男人都是怜香惜玉的，公主应该时长跟殿下聊一聊您这些年受的苦，让殿下心疼你，越发想要弥补你！” “可当着太子妃的面儿，我哪儿能说那么多呢？”兰若苦恼地道。 秋纹道：“所以要想办法让太子妃忙起来，让她没空总缠着殿下，这样趁她忙的时候，就把殿下请过来！” 兰若眼睛一亮，又问：“那怎么才能让她忙起来呢？” “她如今不是一直说让你不要跟她见外，有什么需要就跟她直接提吗？她要在殿下面前表现大度，那就让她表现去好了，您就故意想着法儿地支使她做事，让她忙得没功夫跟着殿下转！”秋纹得意地道。 兰若点点头，用极崇拜地口吻道：“秋纹，你真的好聪明哦，难怪大家都夸你聪明伶俐，果然如此，有你在我身边，我安心多了！” 秋纹又羞涩又得意，道：“公主谬赞了，我也是一心为公主着想！” “嗯，你这样想着我，我真感动，秋纹……我定不会亏待你的，来……这个镯子送你了，这是君戍哥哥送来的！”兰若慷慨地将手上的翡翠镯子卸下来，送给秋纹。 秋纹忙推辞道：“不，这镯子太贵重了，奴婢受不起，公主……您心里有奴婢，已经是奴婢的万幸了，至于赏赐，公主也不必着急，等公主成了东宫的女主人，奴婢要什么赏赐没有的？” 兰若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镯子的确太显眼了，若是赐给你了，怕春熙会不高兴，咱们俩的关系，暂时还是不宜让人察觉！” “嗯，公主顾虑地对，我也是这个意思！”秋纹笑道，虽然对那镯子很眼馋，但秋纹还算沉得住气，知道这镯子落在自己手里，没什么好处。 东宫到处都是聪明人，尤其是春熙，她心思细腻机敏，如果兰若重赏自己，肯定会引起春熙的怀疑。 主仆二人商议定了之后，兰若就让秋纹去回了蘅芷，说她夜里做了个梦，想要去给观音娘娘上香，可自己腿脚不便，不能出门去，希望蘅芷能代替自己去庙里上香，顺便替她点一盏长明灯。 这种事儿，蘅芷也不便让下人去做，只能自己去，便带着碧鸳和双燕出门了。 阿姜也知道了这件事，当时就不太高兴，道：“她也太会摆布人了吧？还让你专门去替她烧香拜佛，还要点什么长明灯，这里距离观音寺和不近，一来一回要一整天了！” “有什么要紧的，去寺庙上香也不是坏事，正好我自己也该去烧烧香，求菩萨保佑，别再给我和殿下添乱了，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蘅芷反而很宽容大度，不觉得兰若是故意支使自己做事。 阿姜道：“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儿，多带几个人，以防出什么意外，我在东宫替你盯着她！” 蘅芷笑道：“你干嘛对她敌意那么重呢？其实兰若也挺可怜的，虽然有点娇气任性，但也不失可爱，还是个很乖顺温柔的人！” “那是你这么看，我可不这么看，她可是和你一般大的女子，又在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什么娇气的性子不得磨平了？还能天真可爱吗？没有满腹怨气就已经很难得了！”阿姜道。 蘅芷莞尔一笑，道：“阿姜，正是因为她受过那么多苦，所以我们才要对人家更宽容一点啊，她毕竟对夫君有过大恩，又是兰贞的亲妹妹，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多照顾人家一点！” “哎……你啊，就是这种把谁都当好人的性子，算了，我也不劝你了，免得你还当我心眼儿小呢，你早去早回，可别耽搁了时间，山上冷，多穿一点！”阿姜简直像是蘅芷的老妈子一样，什么都想多关心几句。 蘅芷觉得既好笑又感动，道：“我才不会当你心眼儿小呢，你关心我，我是知道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要她不出格，我就尽可能宽容一点对她，这样夫君高兴，我自己也不生气！” “嗯，你想得开就好！”阿姜应了一声，心里却默默决定要替蘅芷看着兰若，不让她背地里做出什么对蘅芷不利的事儿来。 蘅芷出门之后不久，宋君戍就回来了，发现蘅芷没在家，打听了才知道蘅芷去观音寺上香了，只是下人没告诉宋君戍，蘅芷是因为兰若才出去的。 宋君戍只当蘅芷心血来潮，便也没有在意，自己去书房处理事情了，本该去看望一下兰若的，但想着蘅芷不在，自己单独去有些不太好，怕蘅芷回来误会什么的。 因为蘅芷对兰若的关心和爱护让宋君戍很感动，自己也越发注意言行举止，不想让蘅芷再伤心难过了。 虽然对兰若有所亏欠，但宋君戍渐渐明白，他和兰若之间，已经错过了，如今他有了蘅芷，如果和兰若牵扯不清，又会辜负蘅芷。 第612章 她和你不一样 宋君戍去书房处理自己的事儿，正忙得晕头转向，就听到门外昆仑来敲门了。 “殿下，殿下……” 宋君戍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儿？不知道我正忙着吗？” “秋纹来回，说公主身体不舒服，请殿下过去一趟！”昆仑道。 宋君戍皱眉，问：“去请大夫了吗？” 大约秋纹在外面回了一句什么，昆仑才道：“大夫去过了，说是夜里受了惊！” “受惊了？怎么会受惊的呢？”宋君戍出来开门，秋纹也站在门外。 秋纹忙行了礼，道：“回殿下的话，公主昨晚做了个噩梦，后半夜就几乎没睡，临天亮了才睡了一会儿，醒来就觉得头疼，奴婢才去回了太子妃，公主说是应该要去庙里给观音娘娘上香，才能驱邪避凶，她自己不方便，太子妃便替公主去了！” 宋君戍这才知道蘅芷去观音寺的缘故。 “嗯，走吧，我去看看！”宋君戍只好放下工作，去绮罗宫了。 兰若号称不舒服，自然睡在床上，宋君戍来了，也在秋纹的陪同下进了兰若的寝室。 “小若，你哪里不舒服？”宋君戍担心地问。 兰若只穿着中衣，脸色稍显苍白，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头晕晕的，浑身无力，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我都让秋纹不要去打扰你，这丫头偏不听，又让君戍哥哥你担心了！” 宋君戍道：“说什么傻话，本来也该来看看你，只是今儿太子妃出门了，我想着晚上和她一起过来的，就先去忙我的事儿了，秋纹做的没错，你身子不适，应该来回我一声！” 秋纹道：“殿下先陪公主说话，奴婢去给您泡茶！” 宋君戍微微点头，倒也没有在意。 室内就剩下宋君戍和兰若两个人，兰若微微露出羞涩的表情，道：“君戍哥哥，你坐下吧！” 宋君戍便挨着床边的凳子坐下来，道：“头晕就躺好吧，别坐着，不舒服！” 兰若点头，又露出虚弱的样子，宋君戍只好动手帮忙把她扶着躺下来，又替她掖好被子。 兰若却伸出手抓住了宋君戍的手，眼里泪汪汪的。 “君戍哥哥，你还记得嘛？小时候，我生病了，你也是这样照顾我的！”兰若试图唤起宋君戍的记忆。 宋君戍也回忆起那些年的事情，不过他伺候兰若的机会非常少，倒是兰若在他生病的时候，总是陪在身边。 “那时候你照顾我比较多，你生病的时候，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根本轮不到我！”宋君戍笑道。 兰若轻咬下唇，道：“可我心里面，只愿意你一个人陪着我，照顾我，其他人都是多余的！” 宋君戍听了，有些不自在，抽回了自己的手，又转移话题，道：“小若，兰贞路上有事儿耽搁了，可能还要晚几天才能回来！” “嗯……哥哥有事就让他忙吧，我没关系的，在君戍哥哥这里，我很安心！”兰若乖巧地道，却有些失望地看了眼宋君戍的手。 宋君戍接着道：“兰贞这些年一直在找你，虽然大家都认为你凶多吉少，可兰贞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他对你真的很关心！” “兰贞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可君戍哥哥，你也觉得我回不来了吗？”兰若闪烁着泪眼，有些委屈地问。 宋君戍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小若，说实话，最初我也无法接受你失踪的事实，我也想要到处去找你，不肯放弃，可是……时间越久，希望就越渺茫，我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以为你真的回不来了！” “所以你才接受了太子妃，对不对？”兰若问，“你……你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像我，才接受她的，对不对？” 宋君戍摇头，道：“不，她和你不一样，也许相貌上有几分相似，可她就是她，你就是你，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兰若有些失望，问：“你是……真的爱上她了吗？” 宋君戍看着兰若受伤的脸，心情十分复杂，他不忍心说实话让她伤心，可也不愿意欺骗她。 “小若……对不起！”宋君戍只有道歉。 兰若抬起头，眸子里都是泪水，却勉强露出笑容，道：“君戍哥哥，你永远不必对我说对不起，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是我没有福气，不配拥有你！” “别说这样的话，小若……没福气的人是我，你这么美好，一定会遇到非常非常好的人，你会幸福的！”宋君戍也期盼着有个人，能替自己好好照顾兰若，能给她幸福，给她一个家。 他希望那个人可以爱她，珍惜她，就如同他爱蘅芷，珍惜蘅芷一样。 可兰若却哭了，道：“我再也遇不到比君戍哥哥更好的人了，我的幸福……早在我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就毁了，什么都变了，我一醒来，就落入了魔掌，没有你，没有父王，也没有兰贞哥哥，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兰若哭的无助极了。 宋君戍也心疼不已，手足无措地道：“小若，你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你回来了，我们都在，兰贞很快就会来看你，你的父王也很快就会收到你回来的消息，我们都没有离开你！” “不……父王和哥哥或许一直都没变，可是你却离开我了，你不要我了！”兰若哭的肝肠寸断，“君戍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为什么你爱上了她，为什么……” 宋君戍惭愧而无奈地看着兰若。 “对不起，小若……我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都怪我，是我情不自禁，是我无法抗拒，当蘅芷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候，我抗拒过，我挣扎过，可最后都敌不过我心里的渴望，她太好了，好到让我无法不去爱她！” 宋君戍也感到非常痛苦，爱着蘅芷的那颗心，让他对兰若无比愧疚。 他不得不承认，蘅芷早就取代了兰若在他心里的位置，应该说……他的心早已彻彻底底属于蘅芷，没有半分位置留给兰若了。 所以他才这样内疚和惭愧，觉得对不起兰若。 第613章 心碎了要怎么弥补 宋君戍的话，彻底击溃了兰若，她哭得更伤心了，摇着头，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这些，君戍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对我说这样残忍的话？” 宋君戍叹息一声，面露苦涩。 “小若，我不能骗你，你出现的时候，我很庆幸，很高兴，你还活在这世上，还平平安安的。可是……”宋君戍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又不忍心往下说了。 这无异于在兰若的心口上扎刀子。 “君戍哥哥，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我不想听你说你爱着别人的事实，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过，再见我的时候，就是迎娶我的时候，为什么你食言了！” 兰若一把抓住了宋君戍胳膊，将自己扑到他怀里。 宋君戍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任由她抱着自己，对于兰若，他狠不下心来。 纵然没有了爱情，他对她依然有着感恩和亲情。 “小若，我不能履行约定了，我食言了……我愿意用一切方式弥补你，却不能娶你，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蘅芷，如果我娶你，你也不会幸福的，更何况……我不愿意伤害蘅芷，她于我而言，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我与她早就成为一体，生死与共了！” 宋君戍坦然地面对了自己的心。 这一刻，他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因为他发现自己看到兰若的眼泪时，除了愧疚和自责之外，竟没有别的感情，不会像看到蘅芷流泪那么心痛。 对自己心爱的女子的眼泪，怎么会只有愧疚和自责呢？ 宋君戍明白，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对兰若的感情已经变了，爱情早已不复存在，仅有的只是责任和愧疚。 他对蘅芷，才是爱情，才是想要厮守一生的真情。 兰若震惊地看着宋君戍，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眼泪挂在眼眶，问：“你要怎么弥补我？我的心……我的心碎了，你要怎么弥补？” “小若……难道你愿意要一个心里只有别的女人，再也不爱你的我吗？你那么骄傲的公主，怎么甘心守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呢？你值得一个深爱你，也只爱你的人！”宋君戍道。 兰若摇头，道：“可是我只爱你，我只想要你！” 宋君戍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好像无法说服兰若，可是兰若也同样无法打动他。 “小若，不要任性了，我知道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是我对不起你，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更对不起你，欺骗你的感情，耽误你的终身！”宋君戍觉得不爱她，还要勉强和她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那样就真的成了三个人的悲剧了。 所以他宁可现在伤兰若的心，也不想让三个人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和你在一起，怎么算耽误终身呢？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君戍哥哥，你就是我的幸福，你就是我要的那个人，唯一的那个人！” 兰若就是死活不肯撒手，也不愿意听宋君戍的话，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宋君戍倍感无奈，还是推开了她，狠心道：“小若，如果你一直都这样想，我只能远离你，这样做或许你会恨我，可是相比于让你永远都不能幸福，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我更愿意你现在恨我！” 宋君戍说完就要转身走。 他一转身，背后就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兰若竟然从床上栽了下来，摔得头破血流。 “小若……”宋君戍大惊，跑回去，将她抱起来，兰若的头破了，脸上都是血。 眼泪和血混合在一起，让她雪白的脸显得非常可怕，她却笑着道：“君戍哥哥，没有你……我活着做什么呢？这些年，是因为想要和你重逢的信念支持着我苟且偷生的……你……” 话还没有说完，兰若就昏了过去。 宋君戍赶紧大喊着：“大夫，快请大夫！” 闻声而来的春熙和秋纹都吓坏了，倒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阿姜最为冷静。 “春熙，你去请大夫，秋纹，你快跟我一起，先帮她止血！”阿姜指挥若定，好在她一直跟着蘅芷，对处理外伤有一些经验。 阿姜简单给兰若处理了一下伤口，先勉强止住了血。 宋君戍一直抱着兰若，面色阴沉。 他没想到，兰若竟然会做出这么激烈的反抗，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前的兰若，不是这样的。 她性子温顺乖巧，处处替别人着想，善解人意又大度宽厚，但温柔的背后，也有着令人赞赏的坚强。 她不会轻易被击倒，遇到伤害，也会尽全力保护自己，她不会这样伤害自己的。 这样的兰若，让宋君戍感到陌生，也无比心惊。 这些年，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那么脆弱，敏感，尖锐，那么疯狂。 “殿下，你还是将她放回床上吧，这样抱着她，她也不舒服！”阿姜看不过去，提醒道。 宋君戍木然地点点头，将兰若放回床上。 大夫很快就来了，又重新替兰若上药，包扎伤口，道：“哎，伤得还挺重的，一定要每天换药，伤口不能碰水！” “会留下疤痕吗？”宋君戍问，伤在额头，如果留疤，就破相了。 大夫道：“可能会……毕竟伤口有些深！” “嗯，回头我拿一瓶雪肌膏，秋纹，你每天负责帮她擦雪肌膏，别留下疤痕！”宋君戍嘱咐道。 秋纹应了一声。 阿姜却道：“好端端的，怎么伤成这样？” 阿姜看着宋君戍，其实她知道，刚刚只有宋君戍和兰若在房里，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当然不是宋君戍伤到了兰若，那么就是兰若自己把自己弄伤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才是阿姜所关心的问题。 宋君戍没有回答阿姜，他现在满心都是乱纷纷的念头，实在是被兰若这个激烈的举动给惊到了。 宋君戍很怕，怕自己坚持拒绝兰若，会让她真的寻短见。 第614章 喂我喝药 不管怎样，兰若都是他所关心的人，他们之间有过少年相伴的情分，更有着无法割舍的恩情，况且还有一个兰贞。 如果兰若真有个好歹，宋君戍绝对难以原谅自己。 所以他才倍感头疼和痛苦。 “阿姜，谢谢你，你先回去吧！”宋君戍想要静一会儿，不想让阿姜在这里打扰自己。 阿姜皱眉，道：“殿下，您不走吗？” 宋君戍摇头，道：“她受了伤，我陪她一会儿，你先走吧！” 阿姜有些不满，但看兰若都已经昏迷了，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儿，就走了。 阿姜之所以会出现，就是听说宋君戍被请来了绮罗宫，她故意来打搅他们的，不让兰若有机会趁着蘅芷不在，勾引他。 果然，自己来的时候，秋纹和春熙都不在屋里伺候，而是在外面，她就知道肯定是兰若在打别的主意。 阿姜正想着怎么找借口进去，就听到了宋君戍的喊声，也就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阿姜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殿下待一会儿也走吧，大夫交代了，兰若公主需要安静休养，您在这里，怕是会刺激到她！” 阿姜当然是故意的。 宋君戍只是敷衍地点点头，阿姜心里带着不满走了，盼着蘅芷快点回来，不能给兰若机会。 兰若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太懂得把握机会，而且手段还这么狠，不惜让自己受伤，也要留住宋君戍。 阿姜开始替蘅芷感到担忧了，因为这样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手的女人，一旦发起疯来，必然不顾后果，蘅芷要想守住宋君戍，怕必须要认真对待了。 阿姜也开始盘算，怎么才能帮到蘅芷。 宋君戍一直陪着兰若，没有走开，主要也是心里太乱了，知道自己就算回去书房，也无心处理其他的事情。 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到底如何才能处理好兰若的事情。 之前已经下定决心，这一刻又犹豫了起来，他的狠心，到底会不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头都要落山了，兰若醒了过来，看到宋君戍一直坐在床边，拧着眉头沉思。 兰若虚弱地喊了一声：“君戍哥哥……” 宋君戍才回过神来，问：“醒了？头是不是很疼？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兰若道：“觉得有些恶心头晕！” “你真是太冲动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后果会很严重？摔坏了脑子，以后可怎么办？”宋君戍斥责道。 兰若委屈地看着宋君戍，道：“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你要走，我一心只想着留下你，忘了自己的腿脚不能动，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了，君戍哥哥……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面对这样的兰若，宋君戍也是莫可奈何的。 “你怎么总是这样傻呢？要好好珍惜自己，爱护自己啊，这不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嘛？人活在这世上，太不容易了，要先珍惜自己爱自己，才会有人爱你珍惜你！”宋君戍想起从前的兰若，有几分怀念。 眼前的明明也是她，可却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份豁达和通透。 兰若咬着下唇，只知道道歉：“对不起，君戍哥哥，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我以后不会了！” “不许有下次了，你要是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就真的会生气，会不理你！”宋君戍道。 兰若问：“那我乖乖听你的话，你就不会不理我的，对不对？” 宋君戍看着她眼里的小心翼翼，觉得心疼，道：“嗯，不会不理你！” 兰若笑逐颜开，道：“君戍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君戍哥哥……为了你，我也会坚强起来，我会好好的！” “这才对，乖……你好好休息，大夫给你开的药也乖乖喝了！”宋君戍道。 秋纹端来一碗药，兰若皱了眉头。 “又要喝药啊？”兰若苦恼地看着宋君戍，“会不会很苦啊？” “苦也要喝，大夫怕你摔伤了脑子，这药对你有好处，乖乖喝了，喝完了我让秋纹给你拿蜜饯吃！”宋君戍道。 “那我要你喂我喝！”兰若开始撒娇。 宋君戍皱了眉头，兰若怕他拒绝，又道：“你不喂我，我就不喝了，我最怕喝药了！” 宋君戍无奈，只好拿起药碗，开始喂兰若喝药。 兰若小口小口地喝着药，眼睛一直盯着宋君戍，眉眼间都是幸福甜蜜，仿佛这一刻，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满足。 那苦涩的药汁也似乎变成了蜜糖水。 宋君戍的心情却并不轻松，他知道，兰若对自己的执念这么深，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自己已经不再爱她的事实。 蘅芷回来了，从观音寺求了一枚平安福，立刻就送来给兰若，好让她安心一些。 没想到到了绮罗宫，却被秋纹拦在外面。 春熙和秋纹都在外面守着，蘅芷觉得有些奇怪。 “太子妃，您……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啊？”秋纹面色有些紧张地道，她当然是故意的。 蘅芷微微蹙眉，问：“怎么都在外面守着，里面不用伺候吗？” 春熙刚要开口回答，就被秋纹抢了先，道：“公主受伤了，殿下正在里面陪着呢，不需要奴婢们在跟前伺候！” 春熙看了一眼秋纹，似乎有些不赞同秋纹这样说。 殿下可没说不让她们在跟前伺候，是秋纹非要拉着她出来的，说什么不要打扰殿下和公主谈心。 蘅芷听了秋纹这话，神色微微一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是从床上跌下来的，头都摔破了，流了好多血！当时殿下可吓坏了，我们俩进去的时候，殿下脸都白了，抱着满脸是血的公主，奴婢们都傻了！”秋纹说话口气十分夸张。 碧鸳和双燕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拿眼神警告秋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秋纹只当没听见，道：“太子妃，您要进去看看公主吗？” “嗯！”蘅芷点头。 秋纹故意道：“那您请！” 秋纹故意没有通报，就带着蘅芷进去了。 第615章 抱我一会儿吧 碧鸳留了个心眼儿，慢了一步，对春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一下，自己要和她说话。 春熙这才没有跟进去。 双燕跟着蘅芷进了兰若的卧室。 秋纹故意走得快了一步，像是生怕蘅芷会进去看到什么似的，显得紧张又局促不安。 蘅芷的心也跟着惴惴不安起来，她既想要进去看到点儿什么，又很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她跟在秋纹后面，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秋纹回头，发现蘅芷停了下来，便问：“太子妃，您怎么了？” 蘅芷回过神来，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她暗怪自己太糊涂，宋君戍就那么经不起考验吗？他难道会背着自己和兰若发生什么？ 不会的，宋君戍不会那样对自己，就算他要选择兰若，也会先和自己说清楚，她应该相信自己男人的人品。 蘅芷走了进去。 看到宋君戍正在给兰若喂药，两人离得极近，兰若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宋君戍，含情脉脉，温柔地要滴出水来。 蘅芷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股酸涩冒上喉头，让她就这么怔在原地。 兰若分明看见了蘅芷，可却很快撇开眼睛，继续盯着宋君戍。 “君戍哥哥……你对我真好，君戍哥哥……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吧？”兰若用天真烂漫地口吻问道。 宋君戍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点头，当是回答了。 恰好碗里的药喂完了，宋君戍正准备放下碗，兰若却一下子抱紧了他，充满幸福地闭上眼，道：“君戍哥哥，我真幸福，有你在我身边，太好了！” 宋君戍皱了眉头，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又这样。 宋君戍想要推开兰若，但兰若却紧紧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宋君戍无奈地道：“小若，你放开，再不放药碗就该摔坏了！” “不，君戍哥哥，你就抱我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有了妻子，你要对她负责，你不想伤害她，我也不想伤害太子妃，她是个好人，但能不能……稍微对我仁慈一点，也分一点点温柔给我？” 兰若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宋君戍叹了一声，道：“小若，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是……你要明白，在你和蘅芷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如果我这样既牵着你，又拉着她，对你们都不公平，都是一种伤害！” 兰若道：“我不介意的，我真的不介意，君戍哥哥，我太爱你了，爱到可以接受你的一切，哪怕是你已经有了妻子，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可以接受的，只要你别不要我！” 宋君戍听了这话，越发难受了。 也许正常男人听了女人这番话，会很感动，会很开心，可宋君戍却是满满的烦恼和苦涩。 他记忆中的兰若，不是这样的。 她那么骄傲，那么珍惜自己，绝不会甘心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 他那些年一直没有碰任何女人，也是为了兰若的坚持，她说过，她会一直等着宋君戍，会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宋君戍，也希望宋君戍能和她一样，瞪着她，留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宋君戍。 她要的和蘅芷一样，都是一颗忠贞不二的心，一个只属于只的爱人。 可为什么兰若竟然会变成这样？竟说出这番委曲求全的话来？ 宋君戍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很绝，让兰若的心态崩了？ 双燕一直憋着，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推了一把蘅芷，然后先喊了一声：“殿下！” 宋君戍听到双燕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到蘅芷脸色难看地站在进屋的帷幔处。 宋君戍赶紧推开兰若，然后问：“蘅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蘅芷看了一眼兰若，发现兰若只是的眼里有一抹快意，似乎是诡计得逞的样子。 蘅芷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她知道，不论如何，都不能当着兰若的面和宋君戍争吵，否则不就等于中了她的计吗？ 她做着一切给自己看，不就是为了让她和宋君戍吵架，吵着吵着，自然感情就淡了。 蘅芷做了个深呼吸，面色平静下来，道：“刚回来，去观音寺给兰若妹妹求了个平安福，大师说将这个平安福放在枕头底下，可以趋吉避凶，也可以保证邪祟不再侵扰兰若妹妹安眠！” 兰若立刻感动地道：“太子妃，您想的真是太周到了，你对兰若这样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蘅芷心想，如果你能真心感谢我，就不要再耍这些小手段了，要是真的想和自己抢男人，不如正大光明一些，何必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心机呢？ 蘅芷对兰若的印象，大打折扣，她想起阿姜的话，觉得自己还真是太天真，总觉得兰若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就该对她宽容一点。 没想到，兰若并未有丝毫感恩之心，她八成还是觉得自己抢了宋君戍，想要夺回来吧？ 也好，既然如此，蘅芷觉得自己对她也没必要这么客气了。 “你若是真的感谢我，就不要当着我的面在和我的夫君搂搂抱抱，说那些不着调的话，我真心想要接纳你，善待你，但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我可以和你分享一切，只有宋君戍不行，我没有你那么大度，我心眼儿很小，只能容下一个男人，我希望我的男人也一样！” 蘅芷的话干脆利落，毫不留情，说得兰若面红耳赤。 宋君戍满面羞惭，觉得自己又做了让蘅芷难受的事情了。 “蘅儿……你听我解释！”宋君戍道，“事情……” “事情是什么样我看得很清楚，夫君不必多说！”蘅芷打断了宋君戍，然后自己将放平安福的锦囊交给了宋君戍。 “这锦囊兰若妹妹要是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不愿意扔了也无妨，我就先走了，不打扰！”蘅芷冷冷淡淡地道。 宋君戍一把拉住蘅芷的手腕，道：“我和你一起走！” 蘅芷没有反对，宋君戍只要有跟着自己走的觉悟，就还不算无药可救。 第616章 低等动物 兰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道：“太子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容不下我，可是……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很爱很爱君戍哥哥，我也是情不自禁，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同为女子，难道你就不能理解我的感情吗？” 蘅芷听了，收回了即将要走的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兰若。 “我可以理解你的感情，也尊重你的感情，但我不理解你的行为，更不尊重你的行为。感情无法控制，但行动可以，这是我们人类和其他动物的根本区别！” 兰若颤抖着看着蘅芷，问：“你……你骂我是动物？” “人类也是动物，我说的其他动物，是指没有思想，不受人类道德束缚，只知道凭着本能去行动的低等动物！”蘅芷实在难以再用善意对待兰若，哪怕她看起来依然那么楚楚可人。 面对一个明目张胆要跟自己抢丈夫的女人，蘅芷做不到有风度有礼貌，她不恨她，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兰若委屈极了，看着宋君戍，道：“君戍哥哥，她竟然说我是低等动物！” 宋君戍抿着嘴，看了一眼蘅芷，虽然他不赞同蘅芷的话，但是这时候，他不愿意伤了蘅芷的面子。 “兰若，你误会了，蘅芷不是这个意思！”宋君戍敷衍了一句。 蘅芷却不愿意给宋君戍这个打圆场的机会，道：“我的确不是骂你，我只是告诉你，既然我们生而为人，就应该遵守人类的基本道德，如果喜欢的东西就想伸手去抢，人人如此，该有多么乱？你可以喜欢他，可以爱慕他，这是感情，无法自控，但你可以做到发乎情，止乎礼，这难道不是圣贤留给我们最宝贵的操守吗？” 兰若羞得满面通红，却还是倔强地道：“他原本就和我有婚约，他也是我的未婚夫君，我认识他比你早，是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夫君！” 兰若泪流满面，撕心裂肺地道：“为什么明明是你抢走了我的夫君，却还反过来怪我跟你抢？我已经不介意你的存在了，难道你连一半都不肯给我吗？你为什么这么心狠，为什么？” 蘅芷皱眉，没想到兰若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宋君戍开口道：“小若，蘅芷在这之前，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知道你我有婚约，而你失踪了这么多年，就连兰国也早就宣布你……早逝了！” 宋君戍的意思是，他也是因为以为兰若死了，才会违背誓言，娶了蘅芷，而不是故意毁约，更谈不上蘅芷抢走了他。 “蘅芷没有抢走我，是我自己先爱上了她，是我求她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妻子，小若……对不起，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要恨也恨我吧！”宋君戍还是坚定地站在了蘅芷一边。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道：“就算你当初跟我说了她的存在，我也不会因此就放弃你，一个失踪了数年的人，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为什么要你守着那个约定？若是兰若一辈子不出现，难道你就一辈子不娶妻吗？” 兰若哭得肝肠寸断，道：“你们两个……一起欺负我！” 这话说的蘅芷就非常难以接受了，她何来欺负她一说？她刚刚那么校长地当着自己面搂着宋君戍不放，还故意说一些话来刺激她，现在怪她欺负她？ 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宋君戍却为这句话而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小若，你别这样想……蘅芷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总之……我跟你说过的话，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不要激动，更不要钻牛角尖，我们没有欺负你，更不会这样做！”宋君戍的声音放得轻柔了许多，怕刺激到兰若。 兰若看着宋君戍，眼神里尽是委屈和愤怒，道：“君戍哥哥，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难道我们过去的感情对你而言，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宋君戍满脸都是为难和愧疚，他心里也还是认为自己亏欠了兰若太多。 兰若看出来了，自然要紧紧抓着这一点不放，道：“君戍哥哥，如果没有她，你是不是还会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一直会等着我？” 蘅芷开口道：“你这个如果是不存在的，我已经和他成了夫妻，他也没有再等你！” 兰若道：“君戍哥哥，我问的是你，你回答我，你告诉我……如果你说你真的没有再等我，心里一点我的地位都没有了，我就可以死心了！” 蘅芷也看着宋君戍，同样等着他的答案。 她知道宋君戍此时有多为难，可是蘅芷也知道，如果他能够狠下心来，那么兰若也就不再是问题。 她可以让宋君戍用一切方法弥补兰若，但绝不是用感情和婚姻来弥补。 蘅芷也在给宋君戍机会，如果他一直和兰若这样纠缠不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己也就不想再挣扎了。 她要提心吊胆，日防夜防地怕他被别的女人抢走，实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室内陷入沉默，久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宋君戍陷入了天人交战一般的局面，他知道，自己只要说一句，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你的地位，就可以断了兰若的念想。 可是……他说不出口。 看着兰若那痛苦心碎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女子，也曾经是他倾注了全部心思去爱的人，这个女子，她曾经用小小的身体替他阻挡了那么多的黑暗和伤害，这个女子……她也曾经照亮过他的整个世界啊！ 宋君戍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兰若，并非彻底无情了，虽然相比之下，蘅芷早就占据了他的心思，可是在自己内心深处，依然怀念着少年的时光，怀念着那个温柔可爱，又骄傲的小公主。 否则他也不会在兰若出现的那晚，显得那么慌乱无措，甚至都遗忘了蘅芷的存在。 兰若于他，依然是很重要的存在。 兰若没有等到宋君戍说出那最决绝的话，她的眼泪也终于化成了嘴角的一抹浅笑，道：“你看，你也说不出口，你也无法欺骗你自己，你依然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你依然记得我们曾经经历的一切，你的心里依然有我！” 第617章 她离开你会死，我不会 蘅芷听着这话，心也一点点往下坠，刚刚的自信和高傲，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兰若眼里的得意，正如一只无形的手，拍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脸红耳热，羞愧地无地自容。 她的男人啊，她所爱的男人啊，到底不是和她一样的心。 宋君戍看着蘅芷，充满了歉意，他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上，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远，一点儿退路也没有，不管向那一边，都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有两个如此深爱自己的女子，并非一件幸运的事情，有时候比悬在头顶的剑还要可怕和危险。 宋君戍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滋味儿。 自己对哪个都无法真的狠心，却又明白自己不可能谁都不伤害，没有两全其美的结局，只有可能是三败俱伤。 蘅芷露出一抹苦笑，她知道，这一刻，她输了。 没有输给兰若，而是输给了宋君戍，也输给了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能求全责备，要求宋君戍对曾经深爱的姑娘绝情，可是内心还是充满期盼的，期盼他能像从前一样，不论什么情况，他都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站在自己这边。 到底是她奢求的太多了，还是宋君戍根本就对兰若余情未了？ 她要的纯粹感情，就这么难吗？ 蘅芷觉得好挫败，好疲惫，一股从未有过的疲倦从心底慢慢升起来，蔓延到了全身每一个角落。 她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一句话也不想说，就这么慢腾腾地转身，像个一下子就苍了几十岁的人一般，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这里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那个男人……如果别人想要，她就干脆放手吧。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蘅儿……”宋君戍追了出去，拉住了蘅芷的手。 蘅芷甩开他，道：“别碰我！” 宋君戍却还是固执地抓住她，道：“蘅儿，你听我说，拜托你，不要这么快就判我死刑！” “你还要我怎么样？宋君戍，你告诉我，你还要我怎么做？”蘅芷满是苦涩地问。 宋君戍一把抱住蘅芷，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痛苦万分地道：“蘅儿，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态度伤到了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她现在太极端了，之前就是因为我对她说了绝情的话，她就摔下床，摔得头破血流，我怕……我怕她真的会想不开，那样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蘅芷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眼神冷淡，嘴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道：“既然这么舍不得她受苦，那就干脆和她在一起啊，履行你对她的承诺吧，我们……和离！” 蘅芷就这样说出了最决绝的话。 宋君戍仿佛肚子上挨了一记重拳，震惊又痛苦地弯下腰，看着蘅芷，他无法相信，蘅芷就这么决定放弃他了。 “蘅儿，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轻易就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宋君戍的声音沧桑而又痛苦。 蘅芷咬了咬牙，狠了心，道：“不是我说的太轻易，而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的心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但凡那里还有一点点别人的影子，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羞辱，对我的感情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在我选择爱上你的那一刻，就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了，那一刻，我没有了任何保护自己的方式，我的心很脆弱，你可以选择小心翼翼保护它，也可以选择狠狠地摔碎它，都由你决定，可你……终究还是将它摔在了地上！” 蘅芷看着地面，仿佛那里真的有一颗已经破碎的心。 宋君戍摇头，道：“不，蘅儿，你不可以这么武断，我一直都珍惜你，爱护你，不舍得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从未想过要摔碎你的心，它对我而言，同样珍贵无比！” 蘅芷苦笑，道：“那么兰若呢？她对你也同样珍贵无比吧？两颗心都交给你了，你总要摔碎一个的，你舍不得她，那我就舍得你！” 蘅芷忍了好久的眼泪，这一刻还是控制不住了。 她的委屈呢？她的伤心呢？难道就因为她很坚强，不会自残，不会轻生，就可以随意伤害吗？ 她的心，就不是肉长的吗？ 宋君戍觉得自己真的无言以对，可是他怎么舍得蘅芷呢？她的手里也握着自己的心啊。 “蘅儿，你答应过我，再给我一点时间的！”宋君戍几乎是带着恳求道。 蘅芷难以相信，他现在还能这样要求自己。 “给你时间？给你时间你就能放下对她的关心和不舍了吗？给你时间，你就能彻底忘记你们的过去，忘记她对你的感情了吗？给你时间，你就可以狠得下心，不管她的死活了吗？” 蘅芷的一句句质问，都将宋君戍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他一点点颓败下去。 “宋君戍，如果你有那么多不得已和不忍心，就说明你的心里，仍旧有她，既然如此，我愿意成全你们，正如你所说，她离开你或许会死，我不会！” 蘅芷傲然转身，这一刻，她至少要保留住自己的尊严和体面。 他难以决断，不知道该选择谁，那就由她来选择吧？ 她尽力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可是当这份感情已经掺杂了让她接受不了的杂质，那就索性割舍吧。 虽然这种割舍，有如剜心之痛，但总比让自己的心，在他手里一点点宝贝凌迟，直至溃烂，腐朽得好。 宋君戍看着蘅芷离去的背影，想要再追上去，可是碧鸳却拦住了他。 “殿下，我想，您还是等处理好了兰若公主的事儿再来找太子妃吧，你们三个人这样纠缠不清，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对太子妃，她要承受的苦太多了，如果您没有做出最后的选择，其他的话说再多都是多余的！” 碧鸳到底还是通透一些，也更冷静一些。 宋君戍看着碧鸳，咬了咬牙，道：“照顾好她，还有……我从未犹豫过选择谁的问题，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兰若再受到什么伤害，我不能再爱她，也不能信守承诺，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如果再让她为了我而受伤害，那我还算个人吗？” 第618章 吐槽 碧鸳抿了抿嘴，道：“殿下，奴婢只是个下人，对主子们的事情不能多加干涉，可是我认为……兰若公主既然是个堂堂正正的公主，就该有公主的骄傲和自尊，纵然你们曾有过约定，难道事隔经年，她还是非你不可吗？一个公主竟然也需要男人的同情和怜悯吗？” 碧鸳觉得，兰若不像个公主，倒像真是青楼里出来，那种会狐媚男子的娇娇女子。 她也听闻过兰若公主的事情，传闻里，兰若从小就有过人的美貌和智慧，善良豁达，深受兰国百姓的爱戴，在兰国王室的几位公主之中，兰若的名声一直都是最好的。 这样的美名都能传到其他国家来，可见应该不是虚有其表而已。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可印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就改变呢。 为了夺得宋君戍的心意，她竟然会耍这种心机手段，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这是一个堂堂公主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公主就该有公主的骄傲和尊严，相比之下，倒是平民出生的蘅芷，更像一个尊贵的公主。 她从不祈求怜悯，也不博取别人同情，面对再大的打击和痛苦，可以流泪，也可以流血，但绝对不会自暴自弃，她会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永远都不会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碧鸳的一番话，将宋君戍问得也是一阵迷惑。 是啊，他记忆里的那个兰若，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在外面经历了太多苦难和折磨，让她太缺乏安全感了吧，也许……再过段日子，就好了！”宋君戍这样道，也这样期盼着。 碧鸳叹息一声，道：“但愿如此！” 说完，碧鸳福了福，就离开了。 宋君戍站在原地，有些迷茫，有些无措，他像是走进了一座巨大的迷宫，不知道哪里才是出路。 就在宋君戍发愣的时候，秋纹又跑出来了，喊道：“殿下，公主又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啊！” 宋君戍满脸疲惫，道：“去请大夫吧，孤还有事情，你们好好照顾她！” 说完，宋君戍就走了，他是真的累了。 秋纹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君戍离开的背影，有些丧气地跺了跺脚，忍不住抱怨道：“殿下怎么这样啊，一点儿都不关心公主！” 春熙走过来，道：“秋纹，你现在对公主是不是关心过头了？连殿下都是你能随意批评的吗？” 秋纹吸了一口气，惊觉自己竟然在春熙面前这样不小心。 “我……我只是一时说错话了而已，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这么盯着人家啦……我不是故意的啦，只是公主看起来太可怜了，我才……”秋纹试图解释，可是春熙的眼神告诉她，春熙并不相信她的解释。 秋纹跺跺脚，道：“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去请大夫，公主真的晕过去了！” 春熙看着秋纹的背影，眼神越发深邃。 蘅芷先回了乾元宫，让碧鸳和双燕带着几个小丫头将自己的东西从乾元宫收拾出来。 双燕一直劝她，道：“太子妃，您还是再想想吧，就这么搬出去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这不是把殿下真的拱手相让了吗？” 双燕实在不甘心，觉得那个兰若公主实在太坏了，故意要挑起蘅芷和宋君戍的矛盾。 蘅芷道：“我想的很清楚了，你不用再劝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有时候并不是我紧紧抓住就能真的抓住的，有些东西就像握在手里的沙子，你越用力，就流失地越快！” 蘅芷的话，双燕听不懂，她只是歪着头问：“太子妃，你不是真的要和殿下和离吧？只是吓唬殿下，对不对？” 蘅芷看了一眼双燕，露出了一抹苦笑，道：“不知道，也许是真的！” “啊？真的啊？”双燕愁眉苦脸起来，“哎呀，太可恶了，为什么好端端的，那个兰若公主要出现！” “虽然我很不喜欢兰若，但咱们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为好，她脱离苦海也很不容易，错的不是她的出现，而是她从宋君戍的心里，又冒了出来！”蘅芷知道，如果宋君戍对兰若毫不在意，兰若的伎俩根本用不上。 也许是她太低估了宋君戍和兰若曾经的感情吧，难怪人们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 前女友这种生物已经够可怕了，还是初恋前女友，简直绝杀！ 蘅芷想到这里，竟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也能碰到阴魂不散的前女友这种苦恼。 可惜这里不是她所生活的世界，她没办法在网上发吐槽，让一群愤世嫉俗的网友跟她一起痛骂兰若和宋君戍。 她只能默默地咽下所有的心酸，自己在心里偷偷嘲弄自己。 想到这里，蘅芷忽然有了个神奇的主意，她为什么不搞一个古代版的“吐槽专栏”呢？ 也许不只是吐槽，这个年代，人们的生活太无趣了，但苦恼一定不少，如果她办一个类似杂志的东西，接受匿名投稿，然后定期发布出来，供大家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许也不错。 还可以在杂志上刊印一些女性关心的服饰，化妆，保养之类的信息，这也是生财之道吧？ 蘅芷觉得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简直无法控制了。 “太子……太子妃……”双燕担忧地看着露出奇怪笑容的蘅芷，觉得是不是她受刺激太大了，精神不正常了。 蘅芷回过神，问：“嗯？什么事儿？” “您……您没事儿吧？您刚刚笑的好可怕啊，太子妃，您不要想太多了，就算真的要和殿下和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您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咱们回素问堂，就凭着您的医术，绝对会发家致富的，奴婢一定跟着您，说不定比在东宫还舒坦呢！” 双燕担心蘅芷想不开，干脆就用这话来安抚她了。 蘅芷听了，笑道：“素问堂如今已经交给许大夫了，我怎么好再回去呢？那多不厚道啊！” “那……那就再办一家好了！”双燕道。 第619章 跟我走吧 蘅芷摇头，道：“医馆我是不想再办了，给人看病这件事到底很累，而且我是个女人，也有诸多不便的地方，除非有那疑难杂症，人家求上门来，我可以给人看，但光靠这个赚钱，还是太慢了！” “那您要怎么赚钱，当大夫已经赚得很多了啊！”双燕道。 蘅芷笑道：“我已经有了个好主意，回头跟你们详细说说，这个赚钱快，而且还很有趣呢！” 蘅芷已经心心念念开始想着要办个古代女性杂志了。 相信一定会在宋国，乃至其他国家的上流阶层流行起来的。 蘅芷越想越觉得可行，而且这可能还会成为一个情报来源，不管在什么时代，掌握别人的隐私这种信息，都会成为重要的资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有了这个想法，蘅芷竟然觉得刚刚的伤心和失落也随之淡下去了，看来人就不能太闲，有了目标和追求，男人算什么呢？ 蘅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追求自己的事业，而不是总围着宋君戍转，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才会为他欢喜为他忧，才会动不动就心碎神伤。 何苦呢？她又不是真的古代女人，只会把自己的命运和男人串连在一起，她可是有着现代灵魂的新女性，要自尊自强，要珍爱自己！ 阿姜那边听说蘅芷搬出了乾元宫，立刻赶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兰若闹出来的？”阿姜一下子就猜中了。 蘅芷道：“是也不是，归根结底还是宋君戍自己的问题，他对兰若放不下，才让兰若有了希望和盼头，如此才会想要去争取抢去耍心眼！” 阿姜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阿姜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自从兰若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过了，如果宋君戍辜负了蘅芷，她就带蘅芷离开宋国。 “去葳蕤宫住啊？也好，暂时外面我也没有准备好地方，先去你那儿住着，等我外面的宅子买好了，打点好了，就搬出去，你要是乐意，我们一起搬出去！”蘅芷道。 阿姜道：“不是葳蕤宫，是我家！” “啊？”蘅芷惊诧地看着阿姜，问：“你家？你不是没有家了吗？” 阿姜脸色有些羞愧，道：“蘅芷，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我向你道歉，实在不是我想瞒着你，而是这件事……不知道如何跟你说！” 蘅芷皱着眉头，看着阿姜，问：”瞒着我什么事儿啊？” “其实我不是宋国人！”阿姜道。 蘅芷道：“哦……这也没什么嘛，我也不是啊！” “我不是宋国人，也不是其他任何国家的人，我的族人一直隐世不出，独立于四国之外，但又和四国都有不同程度的关联！”阿姜不知道要如何跟蘅芷解释这件事，只能笼统地说了一下。 蘅芷听得云里雾里，道：“等等，你说的我好糊涂，你们是个隐居的族群？我没理解错吧？” “嗯，是，通常外界称我们为翼族，羽翼的翼，因为我们每个族人身上都印有一对翅膀的印记！” 阿姜在蘅芷面前，脱下了自己的衣裳，露出光洁的背，背上果然印有一对翅膀的形状，不是很大，看起来像天使的翅膀似的。 蘅芷有些惊奇，问：“你们是生下来就要纹这个印记吗？” “不是……是天生的！”阿姜回道，“不是后来纹上去的，而是我们族人，天生就有这样的胎记！” 蘅芷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相信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太不可思议了吧？” 人类的基因果然是神秘而又强大啊，竟然会以族群的方式遗传这样的印记，太神奇了。 “嗯，有这个印记的人，才能称为翼族人！”阿姜道。 蘅芷道：“你先把衣裳穿好吧，别着凉了，那么……你的家人也还在了？” “不在了，我的母亲……早就去世了！”阿姜露出了一抹伤感的神情。 蘅芷道：“嗯，听你说过，你母亲曾经在王宫当医女！” “是，她是怀着我的时候，离开了翼族！”阿姜道。 蘅芷道：“肯定又是一段心酸的往事吧？难怪你从来不说，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揭开的伤疤，你不用告诉我！” 阿姜露出感激的笑容，道：“蘅芷，你永远这么会体谅别人，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等我在路上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你要带我回翼族去吗？”蘅芷问。 阿姜点点头，道：“是，我想好了，宋君戍辜负了你，唯有回到翼族去，等我获取了强大的力量，我可以帮你报复他，惩罚他！” 蘅芷惊讶地看着阿姜，问：“你回去就有强大的力量了？” “这个和你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我有时间慢慢和你讲，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愿不愿意跟我走？”阿姜抓着蘅芷的手，诚恳地看着她，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蘅芷摇了摇头，道：“阿姜，抱歉，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也不是不愿意跟你走，而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惩罚和报复宋君戍！” 阿姜皱眉，问：“他为了别的女人背弃你，你不恨他吗？” 蘅芷摇头，道：“首先，他没有背起我，是我不愿意接受他的犹豫不决和左右为难，先选择离开他的。其次，就算他真的选择了兰若，和我分开，我也不会恨他，他爱我的时候，也全心全意对我好，若是不爱了，那我就放过他，也是放过我自己，谈不上什么恨，深爱过的人，怎么舍得恨他呢？” 蘅芷不是个心胸狭隘的女子，她不会因爱生恨，痛苦和伤心是真的，因为深爱过，但恨就太为难自己了。 阿姜若有所思地看着蘅芷，没想到蘅芷会给她这样的回答。 原来爱和恨并非是对立面，爱和不爱才是。 “蘅芷，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你让我真的心悦诚服！”阿姜由衷地感慨道。 蘅芷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你看我，之前还说好要沉住气，和兰若争到底，可今天不过是一场对峙，我就彻底败下阵来，丢盔弃甲，现在要鸣金收兵，落荒而逃了！” 第620章 毫无留恋了吗 笑着笑着，蘅芷的眼睛就红了，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 原来还是很难过的啊，一时还以为自己真的想开了，豁达了，却还是逃不过这突然涌上来的悲伤。 阿姜看她伤心，也跟着难受，道：“这不怪你，都怪宋君戍和兰若，我就知道她是故意把你支开，好想着法儿的和宋君戍独处，一旦两个人独处，必然会生出事端来，果不出我所料！” “哎，早知道我就一直赖在绮罗宫不走了，这样她当着我的面儿，也不能怎么样，没机会和宋君戍谈心，你也就不会伤心了！” 蘅芷看阿姜这么自责，反而安慰道：“你别乱往身上揽责任，和你有什么干系啊？看着也没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她当着我的面就那样，当着你的面又怎么会收敛呢，她肆无忌惮的理由，是因为宋君戍的不忍心和对她的愧疚！” 阿姜也叹了一口气，道：“偏偏不忍心和愧疚，是男人的软肋，更何况，他们毕竟有过一段很深的感情！” “所以啊，不如我自己识趣一点，先收拾包袱走人，省的将来无地自容。他不忍心也好，留恋也罢，都随他去吧，我走了，若他们能好起来，也算我功德一件！” 蘅芷自嘲地道。 双燕不满道：“殿下才不会和这种心机女人好呢！殿下只是一时被她的外表蒙蔽了，等发行了她的真面目就会后悔不及！” 阿姜也道：“那倒是，那个兰若，绝对不像陆离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个善良可爱的女人，分明就是个腹黑狡诈的女人！” 蘅芷笑道：“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与我关系也不大了，就随她们去吧，宋君戍若是喜欢，怎样都好！” “太子妃，殿下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的，您可千万不能把殿下交给兰若公主这么心机深沉的女人，她将来只会害了殿下！”双燕忧心忡忡地道。 阿姜讽刺道：“那也是他心甘情愿被害的，和蘅芷什么关系，一旦和离了，蘅芷就和他再无瓜葛，依着我看，蘅芷倒不如去找穆先生！” 阿姜也知道穆华楠对蘅芷有感情。 蘅芷听到阿姜提起穆华楠，心里咯噔了一下，自从穆华楠从南蛮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也想过要找找他，可是一想到自己只会给师兄添麻烦，会让他伤心，便觉得还不如让他自由自在地去过他的日子。 双燕愁眉苦脸，叹了一口气，道：“可我还是觉得殿下和太子妃最般配，殿下怎么就那么糊涂呢，竟然看不出来兰若公主是个坏女人！” “她对我们来说是坏的，可对宋君戍来说却不是，在宋君戍面前，兰若只是个楚楚可怜，经历了无数苦难，终于回到他身边的旧爱！”蘅芷嘴角露出一抹凄清的笑容。 说出这句话，要多么无奈就有多么无奈。 双燕更难受了，却也无能为力。 阿姜道：“好了，不值得为这样的人烦恼，蘅芷，那你就抓紧时间搬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嗯，明儿我就让人出去给我打探房子的事儿！”蘅芷道。 阿姜道：“这一次，我跟你一起走，不管你去哪儿，都带上我，好不好？” “好！”蘅芷点头应了，如果宋君戍和兰若在一起了，留下阿姜在东宫，就实在尴尬，兰若也肯定容不下她。 蘅芷收拾好了就搬到了葳蕤宫暂住，她从前住的屋子，阿姜定期都有让人打扫整理，所以直接就能住。 收拾好了屋子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碧鸳对蘅芷道：“太子妃，我今儿跟春熙聊了一会儿！” “嗯……聊什么了？”蘅芷到没有在意碧鸳的话，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碧鸳道：“春熙说，最近秋纹和兰若公主常常两个人在屋里窃窃私语，而且关系越发亲近了！” 蘅芷抬头看了一眼碧鸳，然后问：“你的意思是，秋纹和兰若搅和到一起了？” “我看应该是这样，我就说秋纹这丫头最近不对劲，也不来找双燕还和我了，有时候遇到我们，还有点故意回避的意思！”碧鸳道。 蘅芷点点头，道：“算了，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咱们就别多管闲事了，我若走了，随她们怎么折腾去！” “我觉得您可能是中了别人的计了，今儿的事儿，并不是意外，就是兰若和秋纹故意做给您看的，包括把您支到观音寺去！”碧鸳分析道。 蘅芷也不傻，到现在还能看不出来吗？ 她只是觉得宋君戍的态度让她心寒而已，他那么犹豫不决，那么顾虑兰若的感受，让她满心都是委屈和愤怒，却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这些我也都看出来了，可有什么用呢？宋君戍的心向着她，怕她寻短见，怕她想不开，怕她伤心难过，我若是执意要和她争下去，最后也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蘅芷并不想和兰若展开这场心机之战，她宁可把对付兰若的心思花在开创自己的事业上。 她对宋君戍从未用过什么心机，她只凭着一腔热情和满腹深情对他，若这样的感情他不珍惜，那她还有什么可以再给他的？ 心机手段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屑，因为那会让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碧鸳看着蘅芷，问：“太子妃，您真的已经想好了吗？对殿下，您就毫无留恋了？” 蘅芷沉默了，怔怔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都没能回答碧鸳的问题。 毫无留恋？怎么可能呢？ “自然不是毫无留恋，甚至可以说是难以割舍，可我再怎么难以割舍，也不可能允许他一直背着兰若这个包袱，我也是个人，也有感情，也有占有欲，会嫉妒会吃醋会心痛，我不想每天都被这些负面情绪所淹没，长痛不如短痛而已！” 蘅芷说到最后，声音都颤抖了，眼里蓄满了泪水。 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那是她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啊，她想要一辈子厮守下去的爱人啊。 要将他剥离，就好像舍掉自己的半条命一样。 也许这辈子，她都没有办法再像爱宋君戍一样去爱别的人了，尽管这样，她也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弃的，一旦放弃了，她也就不是她了！ 第621章 我爱你，不是假的 碧鸳也红了眼，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然后才回过头来，道：“太子妃，你真的太委屈了，奴婢看着都受不了，殿下这一次，真的是糊涂了！” “也难怪他，面对旧爱，还是自己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大部分人都会迷惑，更有甚者，宋君戍也许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兰若，只是从前以为她死了，现在她活生生地出现了，对他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蘅芷惆怅地道，有些时候，人必须要承认自己的失败，也必须要面对现实。 碧鸳道：“可是殿下也是真的爱着您啊！” “是啊，是吧……那又怎样呢？如果这份爱不够纯粹，不是百分百都给了我，我就宁可一点儿也不要了！”蘅芷悠悠地道。 碧鸳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也说不出更多劝蘅芷回头的话来。 和蘅芷相处了这么久，碧鸳也摸清了蘅芷的脾气性格，知道她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很难改变了。 她只是担心宋君戍会后悔莫及，为了兰若失去蘅芷，值得吗？ 宋君戍回到乾元宫的时候，蘅芷已经离开了，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乾元宫里，忽然又恢复成他一个人住的时候那样。 这落空的感觉，让宋君戍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被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孤寂和空虚感陡然袭上心头，让他措手不及。 “来人……”宋君戍喊了一声。 昆仑从外面跑进来，问：“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太子妃去哪儿了？”宋君戍问。 昆仑道：“搬去葳蕤宫了，走了也没多大会儿！” 宋君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去了葳蕤宫，没有离开东宫。 宋君戍再也忍不住了，直奔葳蕤宫而去。 自然没人敢拦他，宋君戍畅通无阻地到了蘅芷的屋里，看到她正趴在桌上发呆，小毛球也从外面玩够了，此时也温顺地趴在蘅芷旁边休息。 宋君戍看到她这安静的样子，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他轻轻走过去，从身后将蘅芷抱住。 蘅芷先是一惊，然后意识到了是宋君戍，就激烈挣扎起来：“放开我！” “不，不放！”宋君戍耍赖道。 蘅芷生气地掰着他的手，道：“你放开，别用你抱过她的手来碰我！” 这句话，让宋君戍惊愕地撒开了手。 蘅芷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宋君戍的眼神充满了错愕和受伤，问：“蘅儿，你……当真要和我生分了吗？” 蘅芷问：“难道你以为我刚刚说的都是假话吗？你来找我做什么，为什么不陪着你的小若，她不是很需要你，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吗？” 蘅芷此时才感受到了巨大的愤怒和委屈，排山倒海一般向她涌过来，让她只想对宋君戍怒吼。 宋君戍看到蘅芷怒气冲冲的脸，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她一直像刚刚那么冷淡，他反而会心慌。 会生气，会暴怒，都说明她还在乎自己，如果她对自己只有冷漠，他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宋君戍几乎挖空了心思开始想着怎么哄蘅芷。 “蘅儿，我知道你很生气，很委屈，我也不为自己辩解，是我的错，我混账，我伤害了你，我对不起你，你不管怎么打我骂我惩罚我都可以，我都接受！” 宋君戍开始数落自己的“累累罪行”。 蘅芷越听越觉得生气窝火，骂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你既然知道自己有那么多错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能理解你对她的愧疚，但我不接受你因为这样就放任她对你的感情！” “你这样，只会让她对你心存幻想，认为你心里有她，你如果还爱着她，就不要过来找我了，我不像她，我不可以接受你再有别的女人，也不会和别人分享丈夫，我就是这么自私和狭隘，也可以说是善妒，你大可不必来受我的拘束！” 蘅芷气的理智全无，只想着发泄自己心头的怒火和委屈。 宋君戍也任由她这样怒吼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地赔不是，道：“蘅儿，你教训的都对，可我保证，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我对兰若的感情早就成了过去了，现在仅有的也只是责任和愧疚，我只是不敢放任她自我毁灭！” 蘅芷听了这话，还是没办法冷静。 “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敢回答她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敢对她说，你心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宋君戍解释道：“她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了，我怕我这样绝情，会让她钻牛角尖，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兰贞交代？” 蘅芷嗤笑，道：“你怕她伤心绝望自杀吗？” “她现在非常脆弱，经不起打击了，蘅儿……你能不能理解我一点？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你很难过很伤心，我也不想这样，我都后悔死了，如果我没有去万花阁，也许就不会遇到她，也就不必面对这样两难的处境！” 宋君戍也倍感痛苦和煎熬。 蘅芷问：“你觉得是我的错？我拉着你去万花阁，让你遇到了兰若，所以始作俑者是我自己，我是自作自受，对嘛？” “我没有这么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我只是说，我宁可兰若没有回来，我宁可她永远也不要出现，这样我们俩就不会有矛盾，你也不会伤心，我也不必为难！”宋君戍无奈地道。 蘅芷现在根本毫无理智，也不想冷静地处理问题，只是一味地发泄怨气。 “你不需要为难啊，我不是已经帮你做出了选择吗？我们分开，你就可以继续履行对她的承诺，娶她为你的王后了……嗯，反正宋国现在都在你的手里，你想什么时候登基为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蘅芷嘲讽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听她说出这样的话，也有些恼了，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什么时候说想要继续履行对她的承诺？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分开再去娶她，蘅儿……我爱你，这不是假的！” 蘅芷撇过头，不肯理他，不想看到他眼里的痛苦，她怕自己又会心软。 第622章 拼了，不死不休 “蘅儿，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蘅儿，你一直都这么懂我，难道现在你就不肯再理解我的痛苦了吗？兰若的出现，我们谁都料想不到，可是易地而处，如果兰若是穆华楠，他现在需要你照顾，你会断然拒绝吗？”宋君戍问。 蘅芷怒瞪着宋君戍，道：“你用我师兄来堵我的嘴吗？师兄他是对我有着超越师兄妹的感情，我不否认，但是师兄从未想过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也没有想过要占有我，他一直都在为我付出，从未索取过回报，他和兰若是根本不同的！” “是啊，穆华楠多高尚，多伟大，他总是付出不求回报，他爱你，比我更爱你，对不对？”宋君戍听她这样赞美穆华楠，也打翻了醋坛子。 蘅芷哼了一声，道：“没错，我是这样想的！” 宋君戍瞬间就崩溃了，一把抱住蘅芷，直接来了个强吻。 蘅芷被他死死抱住，挣扎不得，手被反扣在身后，双腿被他夹住，头也被他单手扣住，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 宋君戍就像个暴徒，蛮横地撬开蘅芷的嘴，与她唇舌交缠，像是有意要惩罚她一样，吻得相当粗暴。 蘅芷的声音都只能被堵在喉咙里，拿他毫无办法，又气又羞。 宋君戍大概还嫌不够，直接将蘅芷抱到了床上，翻身压过去，再度蛮横地霸占蘅芷的身体。 得了片刻自由的蘅芷，赶紧要反抗，更是口不择言地怒骂：“混蛋，强盗，流氓，土匪……你放开我，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那我就在断子绝孙之前，先给你播个种，为自己留个后！”宋君戍一把扯下蘅芷的衣裤，动作迅猛而干脆， 蘅芷撕扯他，咬他，打他，都没有能撼动他分毫。 外面的碧鸳和双燕早就听到了这激烈的动静，双燕心惊胆战地问：“要不要进去救太子妃啊？听着这动静，不会在打架吧？” “别瞎胡说，殿下怎么会和太子妃动手呢？打架是打架，不过恐怕是妖精打架！”碧鸳暧昧一笑，心想今晚过后，太子妃说不定又心软了。 双燕一听，脸色绯红，捂住耳朵，道：“不听了不听了，我走了！” 碧鸳笑着跟她一起走远了。 屋子里面，蘅芷的怒吼声很快也被宋君戍吞没了，身上的衣物在扭打之间被撕了个干净，现在正一丝不gua地被压在身下。 宋君戍也没好到哪里去，衣裳也被蘅芷撕破了，只是还穿在身上，胳膊上和肩膀上都被蘅芷咬破了，背上也都是抓痕。 疼是怪疼的，不过宋君戍也没有打算放弃，依然坚持不懈地攻城略地。 “你……你这个臭流氓，我和你拼了！”蘅芷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不过嘴上还不肯服软。 宋君戍将她的胳膊都举过头顶，单手压住，然后另一只手附在她的柔软上，用不大不小的力量揉捏着。 “那今天我们就拼了，不死不休！”宋君戍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低下头，含住了另一只。 蘅芷倒吸一口凉气，明明@心里气得要命，可为什么身体还是会出现这该死的反应？ 羞愤让她又恢复了些许力气，蘅芷开始在他身下挣扎扭动，不让他得逞。 可这样的动作，只会让宋君戍越发凶猛激动。 “没用的，我不会放过你，今天，要么你弄死我，要么你就乖乖臣服！”宋君戍用双腿将蘅芷的腿隔开，粗糙的手探了下去，长驱直入。 蘅芷发出一声难耐的喘息。 “你……不要脸！”蘅芷骂道。 “还有更不要脸的，要试试吗？”宋君戍的手指灵活地动起来。 蘅芷的脸快要滴血一般红了。 宋君戍看时机差不多，也就不再犹豫，直接挺身而入。 这一夜，蘅芷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热，什么叫死去活来。 宋君戍就像个不知疲倦的蛮兽，不断地折腾她，一次又一次，就算她苦苦求饶，他也不肯停下来。 蘅芷都不记得自己昏过去几次又醒来几次。 他不断地在她耳边说：“蘅儿，我要让你身上每一处都留下我的痕迹，我要你永远也摆脱不了对我的记忆，你的身体只能臣服我一个人，也只为我一个人绽放！” 他还硬逼着自己说“我只要你一个人，只爱你一个人”这样的话，不说就狠狠地占有她。 蘅芷觉得，宋君戍简直就是个疯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蘅芷都听到鸡鸣声了，宋君戍才精疲力尽趴在她身上，喘着气道：“如果我还有一丝力气，也不会放过你，容我休息半个时辰！” 蘅芷几乎崩溃了，道：“求你了，我会死的！” “我不管，与其让你活着离开我，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我宁可现在和你同归于尽！”宋君戍咬牙切齿地道。 蘅芷带着哭腔，声音早已沙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了，你是不是神经病？” “你现在不找，也不代表你以后不找，你要是离开我，肯定很快就会有男人缠上你，我受不了，我一想到别的男人会拥抱你，像我这样占有你，我就要疯了！” 说着，蘅芷又感受到了他身下的变化。 蘅芷倒吸一口凉气，道：“别……别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我没有想过要去找别的男人！” “你骗我！”宋君戍执拗地道，“你现在想骗我，你就算不主动找男人，可也经不住男人主动找你，我是男人，我了解，那些恶棍会像苍蝇一样盯着你不放！” “胡说八道，我又不是臭肉，苍蝇为什么要盯着我！”蘅芷不满地道。 宋君戍道：“我也不愿意把那些混账东西形容为蜜蜂，总之……他们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诱骗你，将你占为己有，我不允许……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许别人惦记，看也不许他们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就是要跟我抢！” 宋君戍霸道又不讲理。 蘅芷都被他气糊涂了，道：“你就是个疯子，我答应你，我不找别的男人了还不行吗？” “不行，不行……你骗我，我现在就要和你同归于尽，反正你也不要我了，我一想到以后的人生都没有你了，我也不愿意苟活于世，干脆一起死吧，这样的死法，还比较快活！” 宋君戍说着，又要开始了。 蘅芷也没有力气阻止他，只能哀求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嘛，我真的不行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的！” “除非你答应我，不离开我了！”宋君戍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第623章 丧心病狂 蘅芷听了，警觉地看着他，道：“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不行，我不能出尔反尔！”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同归于尽吧，你我之间永不分离，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合二为一地死去，这样省的他们麻烦了，就这样把我们一起放入棺材里合葬，到了地下，我还是会这样占有你，鬼都别想从我手里把你抢走！” 宋君戍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仿佛真的会实现这种想法似的。 蘅芷觉得他可能真的要疯了，骂道：“你简直是个变态，丧心病狂了你！” “是啊，我是为你丧心病狂了，我爱你爱到已经丧心病狂了！”宋君戍坦然承认。 蘅芷哭丧着脸，道：“你就不能饶了我吗？” “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要么和我一起好好地活着，要么和我一起疯狂地死去，总之，我生是你的男人，死了也是你的男鬼！”宋君戍肯定地道。 蘅芷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竟然觉得他这句话听起来该死的浪漫。 “那兰若怎么办？”蘅芷问，这是她唯一的顾虑，如果没有兰若，她才不愿意离开宋君戍呢。 宋君戍道：“等兰贞来，我会和兰贞说清楚，让他负责把兰若带走！” “如果兰若不肯离开呢？她要是以死相逼呢，你怎么办？”蘅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宋君戍道：“那我就给她一把刀，让她先杀了我，她救过我的命，那我就把这条命还给她好了，不过……我就算要死，也会拉着你一起的，你别想独活！” 宋君戍此时还不忘带上蘅芷，简直疯魔了。 蘅芷却笑了，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敢食言，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 “好，那你可以一定要自杀，不然我死了，会很孤独的，那我也不愿意离开你，变成鬼也缠着你，不知道鬼和人还能不能合二为一，像现在这样！” 宋君戍的身体动了动，蘅芷闷哼一声。 “你怎么那么讨厌？”蘅芷嗔怪道。 宋君戍邪笑，道：“当了鬼也要做一只风@流鬼嘛，鬼也应该有男人的本能吧？” 蘅芷翻了个白眼，真是个臭流氓。 第二天蘅芷没能爬起来，她睡到了傍晚才醒的，身上像是被大型卡车碾压过一般，酸痛难忍，尤其是某个部位，那滋味儿，简直酸爽。 不过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床褥也明显都换过了，因为昨晚战斗太激烈，床单都湿透了，到处都是令人羞耻的痕迹。 蘅芷想着，如果是碧鸳和双燕给自己换的，她现在还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她们俩？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宋君戍和离，要离开东宫，不再管宋君戍的事儿了。 晚上就和他这般疯狂地过了一夜，第二天还昏睡不起。 啊……蘅芷捂住了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真的是没脸见人了，她干脆就假装死了吧。 想到这里，蘅芷就用被子蒙住了脸，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怎么用被子捂着自己？也不怕闷坏了？”宋君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蘅芷的被子被掀开。 蘅芷背过身不肯理他。 “怎么了？又不理我了？”宋君戍坐在床边，把她抱到腿上来。 蘅芷闭着眼睛装死，还是不理他。 “怎么了？小心肝儿，别不理我啊，是不是对我昨晚的表现不够满意？没关系，我今天还会继续努力的！”宋君戍带着笑意道。 蘅芷立刻睁开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变态，疯子，臭流氓！” “嗯，你说的都对，谁让你是我的小心肝儿呢！”宋君戍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蘅芷羞的面红耳赤，昨晚他也不知道怎么突发奇想，非要喊她“小心肝儿”，简直恶心死了。 “别喊我小心肝儿，腻歪死了！”蘅芷拒绝道。 宋君戍想了想，问：“那喊什么呢？小宝贝儿？小蜜糖？” “不要不要……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啊？”蘅芷问，脸红红的，看起来分外娇@嫩可人。 宋君戍笑道：“我想到了，叫你小蜜桃吧……嗯，简直和蜜桃一样，粉@嫩多汁，甜美可人！” 蘅芷听了这明显带着颜色的昵称，捶打了他的胸口几下，啐道：“呸……我才没有你这么不要脸呢，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快走……” “干嘛赶我走？”宋君戍委屈地问。 蘅芷道：“我已经没脸见人了，你还往这里凑，我急真的真的不能见人了！” “为什么不能见人啊？你的小脸这么好看，怎么会没脸见人呢？”宋君戍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我昨个儿才信誓旦旦说要和你和离，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她们该怎么看我？是不是说我言而无信，说我没原则没底线？” “怎么会呢？她们只会为我们高兴，谁愿意看到你和我分开啊？我非得剁了他喂狗！”宋君戍威胁道。 蘅芷撇嘴，道：“我不管，我不能出尔反尔，我明儿就找房子搬出去！” “你是不是觉得昨晚还不够刺激？行啊，来……我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可以继续，今晚咱们再来个不死不休！”宋君戍说着就要脱@衣裳了。 蘅芷被吓得一骨碌滚到了床里边儿，紧张兮兮地抱紧被子，道：“你可别乱来！” “放心吧，我就是来乱来的！”宋君戍不怀好意地笑着。 蘅芷想起昨晚的疯狂，腿都哆嗦，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如果再来一次，真的就该出人命了。 “别别别……我说着玩的，我不走还不成吗？”蘅芷觉得自己真实怂死了，可有什么办法呢？面对耍无赖的宋君戍，自己真是无计可施。 力气也比不过他，骂他他没有反应，又不能真的一刀杀了他，这人也哪儿还有从前高贵冷艳的样子，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臭流氓。 宋君戍颇有些失望地道：“怎么不再逞强一会儿？我这已经准备好了呢！” 宋君戍低头，指了指自己的兄弟。 蘅芷脸刷地就红了，呸了一声，道：“脸呢？你的脸呢？怎么就这样把脸给扔了？” “对自己的娘子，还要什么脸啊？只想要娘子！”宋君戍扑过去，将蘅芷抱住。 第624章 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蘅芷胆战心惊地道：“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行行好，我就快被你折腾死了！” “放心，只要你乖乖的，今天就饶过你！”宋君戍还是有分寸的，不可能真的疯到要把蘅芷给弄残。 蘅芷松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铁打的？怎么看你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似的？” “那当然，你男人啊……金刚不坏之身，是不是很幸福？”宋君戍邪笑道。 蘅芷横了他一眼，道：“没个正经……对了，床褥是谁换的？还有我的衣裳？不会是碧鸳她们吧？那我真是不能见人了，我身上都是你弄出来的痕迹！” 宋君戍笑道：“怕什么啊？你我是夫妻，这不是很平常吗？只能说明我们恩爱！” “呸，你不要脸，可我还要脸呢，被你气死了，呜呜……怎么办啊，我不能见人了！”蘅芷羞愧极了。 宋君戍这才道：“放心，知道你脸皮薄，都是我亲自换的，我替你擦洗的身子，替你换了衣裳，又把床褥换了新的！” 蘅芷问：“真的？” “还能骗你吗？况且你那样子，即便是女人，我也不舍得让她们看！”宋君戍眼神一热，想到蘅芷昨夜的模样，就有些欲罢不能。 蘅芷警惕地推开他，道：“别乱动心思啊！” “好好好，饿了吗？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吧？”宋君戍问。 蘅芷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宋君戍将她扶起来，给她批了衣裳，然后将她裹着衣裳抱起来，抱到了屏风外面，软榻上摆了小桌子，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都是蘅芷最喜欢吃的。 “好香！”蘅芷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肚子更饿了。 宋君戍将她抱着坐下来，然后端起茶杯，道：“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吃，免得干！” 蘅芷听话地喝了一口水。 宋君戍又用筷子夹菜，亲自喂到她嘴边。 蘅芷也习惯性地张嘴就吃。 吃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道：“你干嘛喂我，我自己能吃！” 宋君戍笑道：“这不是怕你手上没力气，拿不动筷子吗？” 蘅芷脸一红，道：“也不至于拿不动筷子啊，太夸张了！” “哦？看来你手上还有力气，要么待会儿……”宋君戍冲她眨眨眼。 蘅芷赶紧道：“不不不……没力气了，还是你喂我吃吧，你喂的挺好的，非常好！” 宋君戍这才重新夹菜喂蘅芷，用勺子喂她喝汤吃饭。 蘅芷就这么将肚子填饱了，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道：“吃的好满足啊，吃饱饭太幸福了！” 宋君戍点头，赞同地道：“嗯，吃饱了的确很幸福，昨晚我也体会到了这种满足！” 蘅芷问：“你的意思是，之前我从来都没满足过你？” “那还不是我顾虑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吗？昨个也是被你气到失去理智了，看把你给累的，看来以后我还是要克制一下！”宋君戍道。 蘅芷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正常人类啊？你是外星人吧？昨晚那才只是满足而已，你难道不会精疲力尽吗？” “你男人只是比正常人厉害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是你说的什么外星人，别那么惊讶！”宋君戍到底也是个平常男人，提起这方面的能力，还是颇为沾沾自喜的。 蘅芷哀嚎一声，道：“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我还能不能反悔了？要是这样下去，我觉得我可能会英年早逝，那我大概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被男人睡死的女人吧？” 宋君戍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亲了一口蘅芷，道：“蘅儿，为夫发现，你越来越惹人爱了！” 蘅芷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道：“那也不许你放肆胡来，下次再这样折腾我，我就离家出走了！” “怕是你没有力气离家出走！”宋君戍暧昧地道。 蘅芷老脸一红，呸了一口，道：“不理你了，我要休息！” “嗯，那我也陪你一起休息好了，我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好好睡一觉，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不能不睡觉啊！”宋君戍打了个哈欠，也躺在了蘅芷旁边。 蘅芷虽然睡了一天，可到底还是觉得疲惫不堪，躺下没多大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宋君戍本来也没有很困，看着蘅芷的睡颜，竟然也忍不住昏昏欲睡，最后到底抱着蘅芷陷入了酣眠。 蘅芷夜里醒来过一次，看到宋君戍还睡着，也没有打搅他，起来自己喝了点儿水，便又回去睡了。 第二天醒来，宋君戍已经不在了，蘅芷以为他上朝去了也没在意。 睡了一天一夜之后，蘅芷的精神和身体都恢复了。 一天一夜没露面的双燕和碧鸳也在听到蘅芷起来的动静之后，过来伺候了。 “太子妃，您醒了啊？奴婢们伺候您起来吧？”双燕道。 蘅芷咳嗽了两声，道：“好，进来吧！” 虽然蘅芷觉得还是有点丢人，可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屋子里不见人啊。 所幸两个丫头都很懂事，半个字也不提，就像平常一样，伺候蘅芷起来梳洗更衣，摆早膳，伺候她吃。 蘅芷这才想起：“阿姜呢？她吃过了吗？没吃就叫她一起过来用一些！” “阿姜小姐已经吃过了，刚刚还来看您呢，您那会儿还没起来，她又回去了！”双燕回道。 蘅芷点点头，道：“嗯，那我吃完去看她！” 蘅芷觉得，自己应该和阿姜交代一下，总这么出尔反尔的，自己都过意不去了。 蘅芷吃完早膳，就去了阿姜房里，她正在绣帕子。 “蘅芷，你来了啊？可休息好了？”阿姜笑嘻嘻地拉着蘅芷坐下来。 蘅芷本来还担心自己和宋君戍又好了的事儿让阿姜觉得不高兴，没想到她似乎并没有任何不满情绪。 阿姜问：“不走了吧？” 蘅芷稍微有点忸怩，道：“阿姜，我……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宋君戍简直就是个无赖！” 第625章 我是翼族人 “我懂，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昨个儿陆先生都跟我分析过了，你和殿下是拆不散的夫妻，吵吵闹闹，也是一辈子！”阿姜笑着道。 蘅芷听了只觉得羞愧，道：“还是我自己太不坚定了，总是这么反复无常的，我是真的已经下决心要放弃了，他又过来招我，哎……” “那说明你就还没有死心，你心里清楚，你还爱着他，他也爱着你，既然两个人这样相爱，就应该好好地在一起，若是因为一时冲动分开了，那将来才要后悔呢！”阿姜依然是那么通透。 蘅芷问：“你就不觉得我反复无常？” “这有什么反复无常的，生气的，恨不得一刀将那人给杀了，可去拿刀子的时候，看到了他喜欢吃的肉，还想着再给他带一块回来呢，是不是？”阿姜笑着问。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你没成过亲，却像个过来人似的！” 阿姜也笑了，道：“这话都是陆先生跟我说的，他说啊，夫妻之间就是如此，不用太较真儿，你们有缘能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波波折折还没散，就应该珍惜这段缘分，不要轻易就放弃！” 蘅芷听着阿姜口中一口一个陆先生的，便知道昨天陆离和她聊了不少，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阿姜，你和陆先生……”蘅芷想要问，又怕阿姜不好意思。 阿姜的确也是不好意思，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和陆先生就是知己而已！” “知己？”蘅芷含笑看着阿姜。 阿姜脸红红的，撇过头去，道：“嗯，顶多也是这样了！” “为什么呢？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蘅芷不是很理解。 阿姜道：“我是翼族人！” “翼族？难不成你们也有不能和外族通婚的规定吗？”蘅芷皱眉问。 阿姜点头，又摇头，道：“不是不能通婚，而是……翼族是被神诅咒过的，我们注定不会拥有平凡人的幸福！” 蘅芷看着阿姜露出那么悲伤和绝望的眼神，感到非常心疼。 “阿姜，什么诅咒不诅咒的，这肯定都是迷信，不能当真的，你不是好好的吗？难道你们族人不成亲生子？那你们族群还不早就灭绝了？”蘅芷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阿姜摇头，道：“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蘅芷摇头，阿姜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阿姜道：“我娘所爱之人，就不是翼族人，她当初也不可相信翼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诅咒，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和我爹在一起，他们有过一段很幸福的日子，可是噩梦还是降临了，我娘刚有了身孕，我爹就染上了恶疾！” 蘅芷惊讶地看着阿姜。 阿姜无所谓地笑了笑，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蘅芷问：“你爹……死了吗？” “没有！”阿姜摇头。 蘅芷更吃惊了，问：“既然没死，为什么说是诅咒呢？人都会生病的，这可能只是个巧合！” “也许吧，我爹想起了翼族的诅咒，离开了我娘，当时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是连夜逃跑的，像是在躲避瘟疫一样，躲避了我娘！” 阿姜的声音显得那么缥缈。 蘅芷终于明白，阿姜为什么会对男女之情这般排斥和抗拒，原来是因为她的父母有过这样的人生经历。 蘅芷问：“后来你娘就带着你进宫了？” “嗯，她没有办法，一个女人家，要养活自己，还要准备养活一个孩子，太难了，恰好有这样的机会，她便进宫去当了医女，后来……她再遇到了我爹，那时候，他已经是某位大臣的东床快婿了！” 阿姜笑的有几分嘲弄之意。 蘅芷抓住阿姜的手，道：“这不算是诅咒，这顶多算是你爹不够爱你娘，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对自己的感情产生抗拒啊，如果遇到了那个和你真心相爱，并且永远不会因为任何理由离开你的人，你为什么要害怕接受呢？” 阿姜摇摇头，道：“世上有几个男人是不害怕死的呢？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要的男人，有几个？” 蘅芷问：“陆先生……他不是其中一个吗？” “他不是，他是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为了他的理想和目标，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的性命和感情！”阿姜早已看破了一切。 蘅芷有些伤感地看着阿姜，道：“也包括可以牺牲你吗？” “如果到了必须要牺牲的时候，大概会吧！”阿姜苦笑道。 蘅芷道：“怎么可以这样呢？如果是自己深爱的人，怎么舍得放弃和牺牲？” “人和人是不同的，你可以为了所爱之人奋不顾身，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阿姜道。 蘅芷点点头，道：“也许吧，也许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会如此，大部分人都不能！” “每个人都有可以为之奋不顾身的东西，有的为了财，有的为了权力，有的为了理想，有的为了爱情，有的为了骨肉亲情，也有人为了朋友义气，我和陆离可以为之奋不顾身的东西，不一样！” 阿姜一语道破，她和陆离始终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不愿意走到一起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蘅芷也明白了，便不再多问。 她认为，如果两个人对于爱情的观念不一样，在一起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和殿下如果能够一直好好的，我就替你高兴，因为我知道，这样你才会高兴！”阿姜道。 蘅芷点头，道：“阿姜，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啊，我又没帮你什么忙，不过还是那句话，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阿姜承诺道。 蘅芷觉得自己幸福极了，道：“阿姜，我常常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够遇到这么多真心待我的朋友，你，伊人，还有碧鸳和双燕，紫苏……你们都不求回报地来关心我，维护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肯与我站在一起，这实在太可贵了！” “因为你也是这样的人啊，不论发生任何事，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们身边！”阿姜道。 蘅芷笑了，这一世，能够有一群真心相待的朋友，也不枉此生。 第626章 兰若中毒了 蘅芷和阿姜一遍闲聊一边看她绣花，时间静静流淌，倒也安然舒适，阿姜还让丫头给蘅芷准备了靠垫，让她舒舒服服地坐在软榻上。 两人正聊得高兴，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慌张地在喊她。 “太子妃……太子妃……” 蘅芷站起来，诧异地问：“阿姜，我怎么听到外面有人喊我？” “好像是有人在喊，走，咱们出去看看！”阿姜道。 “太子妃，你别出去，奴婢去看看就行了！”双燕自告奋勇地道。 蘅芷点点头，道：“也好！” 说完，双燕就跑出去看个究竟了，没一会儿，双燕也脸色慌张地跑进来，道：“太子妃，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什么事儿？”蘅芷问。 双燕道：“兰若公主出事儿了，她中毒了！” “中毒？怎么会这样？” 蘅芷激动地从软榻上爬起来，差点儿因为头晕没站稳。 阿姜扶好她，道：“别激动，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蘅芷和阿姜赶紧跑去了绮罗宫，绮罗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秋纹一直在喊兰若的名字，刚刚就是春熙来葳蕤宫找自己的。 “太子妃，您快去看看吧！”春熙脸色也非常难看，如果兰若出了什么意外，她们这近身伺候的人，肯定都要被牵连。 蘅芷正要进去，阿姜却道：“蘅芷，不行！” “嗯？”蘅芷惊讶地看着阿姜，“人命关天呢！” “就是因为人命关天，我才不让你进去，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陷阱等着你？”阿姜到底是见惯了后院这些鬼祟的人，生怕兰若又给蘅芷下套。 春熙看着蘅芷，道：“的确是中毒了，吐血了，血是黑色的！” 蘅芷拍了拍阿姜，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见死不救，如果她有阴谋诡计等着我，我便接招就是！” 蘅芷是坦荡的，因为她没有任何害人之心，可阿姜却知道，坦荡的人，往往都会被心怀不轨的小人算计。 “蘅芷，要小心！”阿姜道。 “放心，我不怕！”蘅芷坚定不移地走了进去。 秋纹趴在床头，哭的肝肠寸断，仿佛比死了亲娘还悲痛。 蘅芷走过去，床上的兰若的脸色泛着青黑，嘴唇发紫，人已经昏迷了，的确像是中毒的迹象。 “走开！”蘅芷对秋纹道。 秋纹哭着道：“太子妃，你快救救公主啊！” “要想救她就闭嘴！”蘅芷冷冷地道。 秋纹被拉开了，蘅芷拉起兰若的手，脉象已经非常虚弱了，随时可能会死。 蘅芷道：“扶她起来！” 双燕和碧鸳赶紧过去帮忙，蘅芷让人取漏斗和水过来，然后道：“有没有牛乳？有也给我弄一桶过来，要多一点！” 此时只能给她洗胃了。 蘅芷先把大量的盐水给兰若灌了下去，然后又用银针刺穴，逼着她把水全吐出来。 一开始吐出来的水，颜色发黑，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灌了足足一桶水之后，兰若吐出来的液体才恢复了正常颜色，蘅芷又用牛乳给她灌下去，再逼着她吐出来。 “呕……”兰若的意识逐渐恢复，人也发出痛苦的呻吟。 蘅芷道：“不要憋着，给我吐！” 兰若抬眸，看了一眼蘅芷，有些惊讶，蘅芷可没工夫和她啰嗦，让碧鸳替她顺气，自己则开始开药方，帮她清毒。 忙活了几个时辰，才将兰若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此刻，她喝了药，正阿静地躺下睡过去了。 蘅芷忙得满身是汗，浑身都是兰若呕吐物的腥臭味儿。 “太子妃，您回去梳洗一下吧，您这一身弄得，太难受了！”双燕提醒道。 蘅芷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污渍，也觉得非常受不了，点点头，嘱咐了一下春熙和秋纹：“暂时别动她，我先回去，一会儿再来！” 春熙和秋纹都应了，蘅芷才带着碧鸳和双燕离开了。 蘅芷受不了这一身恶心的味道，干脆让双燕和碧鸳准备了热水，自己洗了个干净，换了一身衣裳，才觉得是松了一口气。 “呼……感觉自己重生了！”蘅芷伸了个懒腰，刚刚那几个时辰，自己不停滴忙活，反而没觉得有什么辛苦的，这会儿才觉得是真的累，她好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阿姜笑道：“看你那会儿忙得满头是汗，还弄一身都是污秽，也就是你了，换成别人，才懒得理她呢！” “话不是这样说，虽然我和兰若在感情上有矛盾，但她毕竟是一条人命，又是在东宫中毒的，如果真的有个好歹，我和殿下都没办法对兰国和兰贞交代！”蘅芷理智地道。 阿姜皱眉，问：“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呢？那是什么毒？应该不会是误食什么东西中毒的吧？” “误食肯定是不会的，兰若的饭菜我都是让厨房单独准备的，况且我们东宫里也不会出现砒霜这种明显的毒药！”蘅芷道。 “砒霜？”阿姜问，“中了砒霜还能活？” “要是再晚一点或者剂量再大一点，都活不成了，幸好春熙来得及时！”蘅芷也是颇为庆幸。 也幸亏兰若没有事，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仅宋君戍这辈子逃脱不了兰若的魔咒，自己也会永远背负这样的阴影了。 外面那些人会怎么想？会不会猜测是自己容不下宋君戍的旧爱，所以下毒害死了她？ 以人心的邪恶程度，什么样的揣测都是有可能的。 阿姜皱着眉头，道：“竟然是这种药铺就能买到的砒霜，实在有些古怪，我以前看到东宫那些女人互相下毒，用的毒可是千奇百怪，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市面上买不到，都是专门配置的奇毒，杀人于无形！” 蘅芷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什么？” “不太寻常，你说……谁会给她下毒？”阿姜问。 蘅芷皱眉，又摇头，道：“东宫应该没有人和她有仇吧？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这就对了，没有人和她有仇，除了你！”阿姜露出一抹冷笑。 蘅芷一愣，理解了阿姜的意思，然后问：“不会吧？你是说，这是兰若用来害我的？” 第627章 富贵险中求 “总不可能是你真的给她下毒吧？就算给她下毒，以你的能力，怎么会用砒霜这种毒药？”阿姜问。 蘅芷摇摇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道：“所以她是不是太蠢了？再说了，砒霜虽然不是奇毒，可也是非常致命的，她中的量只要再多一点点，可能没等我赶到，就已经死干净了！” “这也许就是她聪明的地方吧！”阿姜叹息道，“反其道而行之，表面上看起来越不像是你做的，就越会令人怀疑是你做的，这不是另一种可以陷害你的方式吗？” 蘅芷被阿姜绕的有些糊涂，最终还是摇头，道：“她哪儿来的砒霜呢？虽然是常见的毒药，可也不是随手就能得到的，她腿脚不便，又不能亲自去买！” “需要的话，总有人可以给她买的，比如说……秋纹！”阿姜道。 蘅芷问碧鸳：“查一查，秋纹最近有没有出去过，或者有没有可能得到砒霜这种毒药！” 阿姜道：“慢着，不必去查了，我相信你查了也没有任何收获，她既然肯用这种险招，必然是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给你抓的！” 碧鸳看着蘅芷，等待她的意思。 蘅芷也叹息一声，道：“那就别去查了，反而让她有所警惕，碧鸳你去把紫苏给我找回来，我需要她！” “嗯，是！”碧鸳不敢耽搁，赶紧去召唤紫苏了。 紫苏虽然没能和李重成亲，但还是会去陪伴和照顾瓜瓜，还要应付时不时就出现捣乱的段小楼，也是忙的不亦乐乎，已经不怎么回东宫了。 所以到现在紫苏还不知道东宫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蘅芷也无意让紫苏掺和进来，可看现在情形，她不得不将紫苏找回来，好应付兰若这接踵而至的诡计。 双燕焦急地问：“如果真是她自己喝了砒霜，就不怕您不去救她吗？如果你去晚了呢？如果喝多了一点就死了呢？” “富贵险中求，有些人对自己的狠，我们是难以想象的！”阿姜见惯了，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蘅芷道：“有备无患，不管了，随便她怎么折腾，只要她死不了，我就什么都不怕，有本事她就用她的一条命，换我和宋君戍一世不得安宁！” “蘅芷，从现在开始，你别再管她了，有什么问题，让别的人去处理，又不是只有你才会看病，包括她的腿，都让秦太医和许大夫去管吧！”阿姜劝道，觉得蘅芷插手太多，只会给兰若更多机会来作怪。 蘅芷叹息道：“我答应了要替她治疗，这时候放手不管，怕也不合适，只要宋君戍不上她的当，不怀疑我，我就什么都不在乎，如果她自己不肯让我治疗，那倒是一件好事！” 阿姜道：“你何必抹不开面子，她的腿也不是你造成的，你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替她治疗！” “可只有她的腿恢复了健康，才有理由将她送走，别老在东宫里给我添乱！”蘅芷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怕你们是骑虎难下了！”阿姜叹息了一声，为蘅芷感到忧虑。 蘅芷反而豁达地很，道：“有什么的，从前楚雎儿和柳如惜不也是不停地穷折腾吗？最后能落得什么好下场？我就不信兰若在这里无根无底的，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阿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宋君戍回来的消息传到了葳蕤宫，蘅芷立刻带着人赶去接他，她不想让宋君戍先去听了兰若的一面之词，生出误会来。 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宋君戍一进东宫的大门，就被秋纹截住了，赶去了绮罗宫。 蘅芷只好掉头又往绮罗宫跑。 虽然心里有些担心兰若会颠倒黑白，可对宋君戍，她还是有信心的，他不会轻信兰若的挑拨。 自己和宋君戍这么几年的相知相伴，他如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有信心，那就太辜负她的一片深情了。 蘅芷感到绮罗宫的时候，里面倒是安静地很，她进去，秋纹和春熙都跪在地上，显然都被宋君戍斥责了。 “怎么照顾的？孤派你们俩来伺候公主，就是看中你们谨慎细心，做事稳妥，结果呢？人差点儿就死了！”宋君戍勃然大怒地训斥道。 这还是蘅芷第一次听到宋君戍这么暴怒地训斥下人。 宋君戍一向都是宽厚御下的，很少因为什么事儿就训斥责骂下人，不合他心意的，或者触犯了他禁忌的，都被打发走了，不会这么大声叱骂。 蘅芷走过来，宋君戍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对秋纹和春熙道：“你们两个……以后不必再来绮罗宫伺候了！” 春熙和秋纹赶紧磕头告罪。 秋纹更是连连求道：“殿下，奴婢们知错了，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请殿下再给奴婢们一次机会！” 宋君戍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公主死了，谁给她多一次机会？” 秋纹哭着道：“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公主的膳食都是厨房送来的，也是奴婢和春熙亲手伺候公主吃的，从前也没事儿，谁知道就突然被人下毒了呢！” “不必再找借口了，孤不想听那么多，事实是已经出事了，你们辜负了孤的嘱托！”宋君戍毫不留情地道。 春熙始终沉默着。 秋纹哭哭啼啼的，显得非常可怜。 秋纹看到蘅芷走过来，忙跪着爬过去，求道：“太子妃，您给奴婢求求情吧，奴婢真的一直很尽心服侍公主殿下的，从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这一次出了意外，可真的不是奴婢们不够小心，而是下毒的人太阴险了，防不胜防啊！” 蘅芷微微蹙眉，道：“你先别哭，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殿下正在气头上，你哭也没有用，等查清楚了，自然会还你们清白！” 说完，蘅芷才对宋君戍道：“夫君，你也别这么快就发脾气动怒，还是先弄清楚，到底怎么会中毒的吧……按理说，在东宫，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害兰若公主才对！” 第628章 彻查到底 宋君戍也是听说兰若差点儿被毒死，才这么愤怒的，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发泄了一通之后，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蘅芷的话，让宋君戍也感到了一阵疑惑。 兰若第一次来东宫，此前根本和任何人都不相识，谁会想要下毒害死她呢？ 蘅芷故意道：“若说最有可能的，倒是我了，因为毕竟我和兰若之间是情敌嘛……只是夫君，你会以为是我做的吗？” “别乱说了，怎么可能是你？我当然不会这样想，我也在思考你的话，到底谁有这个动机去害兰若！”宋君戍并没有丝毫怀疑蘅芷的意思。 蘅芷心里舒了一口气，果然，宋君戍对自己的信任如她所料，如此，蘅芷也就不再担心了。 只要宋君戍不相信兰若，而相信自己，那兰若这一出戏算是白唱了。 蘅芷不禁有些同情兰若，何必这么折腾呢？差点儿害死自己，就算命救回来了，可这苦可没少受！ 宋君戍道：“此事一定要彻查清楚，竟然在东宫里存着这样一个包藏祸心的老鼠！” 蘅芷点头，道：“的确应该彻查，今天是给兰若下毒，谁知道明天会不会给你我也下毒呢？” 宋君戍严肃地道：“你说得对，听说是你及时出手救了兰若？” “嗯，春熙来找我的，听说她中毒了，我如何能见死不救？所幸来的及时，人没事儿了！”蘅芷道。 宋君戍温和地看着蘅芷，道：“辛苦你了！” 不只是辛苦蘅芷救了兰若，宋君戍觉得，蘅芷能够放下芥蒂来救兰若，也非常难得了。 别人都说蘅芷善妒，可宋君戍不这样认为，她只是对感情上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她不因为嫉妒而心胸狭窄，更不会因为嫉妒而生出恶意。 哪怕对兰若这样的情敌，蘅芷也从未以恶意相对过，相反，她一直对兰若非常宽容和关照。 宋君戍的话让蘅芷失笑，道：“难道还能见死不救啊？别说是兰若，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需要我出手救命，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是我作为一个大夫的原则！” “这正是你让人不得不爱的地方！”宋君戍轻轻拉了拉蘅芷的手，眉目含情。 蘅芷低眸，脸稍红。 “咳咳咳……”兰若此时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宋君戍忙赶过去看她，问：“小若，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咳咳……嗓子好痛……想吐！”兰若的声音彻底哑了，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憔悴和痛苦。 宋君戍看了也于心不忍，对蘅芷道：“蘅儿，你过来看看她！” 蘅芷走过来，伸出手，兰若下意识地就躲了躲，蘅芷皱眉道：“我只是要替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兰若犹犹豫豫的，似乎不情愿。 宋君戍不悦地道：“小若，是蘅儿救了你的命，她是真心想要帮你！” 兰若这才伸出了手，蘅芷替她把了脉，然后道：“脉象平稳，她现在觉得难受是正常的，能这么快醒来都是万幸了，再喝点儿清毒的药，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兰若收回手，楚楚可怜地看着宋君戍，道：“君戍哥哥……我差一点就死了！” 说完这句话，兰若的眼泪就流下来，看起来无比惹人心疼。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没事了，你不是好好的么，蘅儿的话你也听到了，休息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谁这么狠心，为什么要害我？我就这么惹人讨厌吗？”兰若哽咽着问。 宋君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不管是谁，一定严惩不贷！” 兰若悠悠地叹息一声，道：“还是算了吧，君戍哥哥没必要为了我的事情大动干戈，闹得人心惶惶的，我毕竟只是个过客，况且也没真的就被毒死了！” 兰若的大度，可没有让宋君戍感到宽慰，而是拧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在我这里被人下毒差点儿死了，我能坐视不理吗？” “我不是怪君戍哥哥，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我来东宫，已经让君戍哥哥很为难了，何必再多生事端呢？如果真的容不下我，我就干脆离开便是！”兰若一副隐忍委屈的样子，撇过头看向床里边儿。 蘅芷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她也的确不想多说什么，安慰兰若她做不到也没有必要假惺惺，冷言冷语，奚落讽刺她也做不出来，唯有沉默了。 但是兰若这番表现，却有些耐人寻味，是真的不计较，还是以退为进？ 宋君戍道：“没有人容不下你，我的确很为难，可也不是因为你来了，而是因为我没有很好地处理和你之间的关系，你别多心也别胡思乱想，事情我会查清楚，会给你一个交代！” 兰若依然保持沉默，不肯理会宋君戍，就像在和谁闹别扭似的。 宋君戍见状也只好道：“你好好休息，我会重新派人来照顾你！” “重新派人来？”兰若惊讶地回头，“秋纹……秋纹和春熙呢？” “她们照顾不好你，你被人下毒这么大的事情，她们自然要负责，以后就不必来伺候了！”宋君戍还是坚决要打发春熙和秋纹。 秋纹哽咽了起来。 兰若赶紧道：“不……不要，我就要秋纹和春熙伺候，她们伺候得很好，我已经和她们熟悉了，这会儿又要换人，我会很不习惯的！” “你和她们也没相处多少日子，新来的人也会很快就熟悉起来，没必要为她们求情！”宋君戍道。 兰若激动地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道：“我不同意……我很喜欢她们，为什么要把她们赶走？毒又不是她们下的，她们没害我，为什么要她们负责呢？” “照顾不好主子，就是失职，失职自然要接受惩罚！”宋君戍道。 兰若摇头，道：“君戍哥哥，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想换人伺候，如果你让秋纹和春熙走，干脆连我也一并送走吧！” 宋君戍看到兰若这么坚持，叹了一口气。 蘅芷道：“既然兰若公主这么喜欢秋纹和春熙，夫君就别勉强她了，她们有失职的地方，但也不能负全责，让她们好好伺候公主，将功补过吧！” 第629章 人工呼吸 宋君戍只好道：“也罢，你们两个听着，如果再出现一次这样的事情，就加倍处罚！” “是，多谢殿下，多谢太子妃，多谢公主！”春熙和秋纹赶紧磕头谢恩。 宋君戍对兰若道：“你好好休息，别的事儿就别操心了，我保证，这一点事儿不会再发生了！” 兰若点点头，泪眼模糊。 宋君戍拉着蘅芷走了。 兰若的眼神越来越痛苦，竟然在此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公主！”秋纹惊呼一声。 宋君戍扭头，看到这一幕，也被吓到了，赶紧跑过去，将昏过去的兰若抱起来。 “蘅儿，快！”宋君戍激动地喊道。 蘅芷跑过去，赶紧掏出银针替兰若扎了几针，封住了她的大穴，然后才开始查看兰若的情况。 蘅芷发现兰若的脉象竟然又开始虚浮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蘅芷感到迷惑不解，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忽然就急转直下，这不符合常理啊。 宋君戍问：“怎么了？” “脉象忽然乱了，情况很不好！”蘅芷发现不只是脉象乱了，兰若的呼吸和心跳都不正常了。 宋君戍紧张地问：“那怎么办？不会有事吧？” “你先放她躺下，我来想办法！”蘅芷道。 宋君戍放下兰若，蘅芷上前，让碧鸳和双燕帮忙，将兰若的衣裳给解开，然后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宋君戍看到蘅芷这么大力地摁压兰若的胸口，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可出于对蘅芷的尊重和信任，他什么都没说，只在一旁看着。 倒是秋纹紧张地道：“这……这不会有问题吗？公主都吐血了！” “闭嘴！”宋君戍呵斥了一句，不想让秋纹打扰蘅芷。 秋纹憋屈地停止了说话。 蘅芷做了好一会儿心肺复苏，头都冒汗了，感受到兰若的呼吸和心跳渐渐恢复，才停了下来，然后又扒开兰若的嘴巴，对着她做人工呼吸。 这一幕着实惊到了宋君戍。 “蘅儿……” 蘅芷没理他，因为她知道其他人不懂这种急救，所以也懒得解释，先救人要紧。 其他人都看傻了，蘅芷依然自顾自地给兰若做人工呼吸，直到兰若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 蘅芷呼出一口气，道：“还好……这一招有用！” 宋君戍指了指蘅芷染了血的嘴巴，问：“你的嘴上都是血，不会有事吧？” “放心，她身上的毒都解了，这血也没有毒！”蘅芷道。 宋君戍放心了，问：“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人工呼吸啊，她背过气去了，不这样做，她无法自主呼吸，会死的！”蘅芷理所当然地道。 宋君戍问：“人工呼吸？那不是……亲嘴儿吗？” “不是亲嘴儿，只是想办法给她渡气，这是一种急救措施！”蘅芷解释道。 宋君戍眼神有点古怪，心里嘀咕着，竟然还有这种急救措施，然后问：“你给男人做过吗？” 蘅芷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知道这家伙八成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吃飞醋！ 宋君戍果然吃醋地道：“我不管，不许你对男人用这种急救措施，除了我！” 蘅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刚还担心兰若会死呢，这会儿就开始吃醋了，什么人啊？ 蘅芷继续给兰若扎针，好帮助她稳定情况，只是兰若突然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令蘅芷有些不解的，莫不是她的身体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隐疾？ 好容易将兰若的情况稳定了，蘅芷又给她开了一些药，让春熙拿去熬，然后嘱咐道：“要小心一点，不要假手于人，更不要让任何人碰她喝的药，包括药罐子和药碗，确保没有人做手脚！” “嗯，奴婢明白！”春熙道。 蘅芷担心药被人做手脚，到时候又是自己的错了。 兰若昏了过去，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蘅芷怕她病情还出现反复，只好对宋君戍道：“我得留下来照顾她了，等她情况稳定了才能走，葳蕤宫离这里太远了，怕临时有状况，赶不及！” 宋君戍有些犹豫，问：“你没问题吗？” 他怕蘅芷会不自在。 “我现在是个大夫，不只是太子妃，更何况……你还不了解我吗？既然已经接手了她这个病号，就不会放任她自生自灭的，我会尽可能地把她当普通病人看！”蘅芷保证道。 宋君戍道：“我不是怕你会对她怎么样，而是觉得这样太辛苦你了，你的身体也没有多好！” “总比她好，现在她这种情况，一般人可能处理不来，我虽然真的不喜欢她，可也不能让她在东宫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意外！”蘅芷老实地道。 宋君戍喜欢蘅芷的坦诚，道：“所以才觉得你很为难啊，你不喜欢她，还要尽心尽力照顾她！” “你心里有数就好了，我已经够为难的了，你可别让我的为难变成难过！”蘅芷半真半假地道，还戳了戳宋君戍的胸口。 宋君戍抓住她的手，道：“我让人把你的东西送来，你就在旁边的房间先将就一下，你看可好？” 蘅芷点点头，道：“嗯，你再派人去把许大夫请过来帮忙，我一个人也不能白天黑夜连轴转！” “也好，你注意休息！”宋君戍嘱咐道。 蘅芷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宋君戍明白她的难处，也就不枉费她辛苦一场了。 宋君戍离开了，蘅芷反而要留下来照顾兰若，双燕和碧鸳都觉得蘅芷这样实在有些太不值得了。 “太子妃，您何必这么费力呢？她又不会感激你！”双燕替蘅芷不平，觉得蘅芷这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蘅芷道：“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能让她在东宫出意外，她来了这里，是我们的客人，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看，她的生命安全我们都要负责的！” “哪有这样的道理，她自己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却要您这么操心！”双燕还是觉得蘅芷亏得很。 蘅芷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毒？万一不是，我们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 “不是她自己，还能是谁啊？殿下又不会害她，您更不会了，难道东宫的下人中还有跟她有深仇大恨的吗？”双燕道，“我看就是她自己作怪！” 第630章 想通了 蘅芷也觉得不会是东宫的人下的手，可看兰若的样子，她似乎也没有打算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的意思啊，那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呢？ 这一天一夜，兰若的病情又反复了几次，蘅芷也几乎没有机会好好休息，一直不停地折腾着，绮罗宫的下人也跟着忙活个不停。 直到第二天早上，兰若的情况才算稳定了下来，没有再出现急性休克的现象。 蘅芷已经累到连胳膊都抬不动了，因为这一天一夜，她都不记得自己给兰若做过多少次心肺复苏了。 幸好紫苏回来了，她之前跟过自己学过一阵儿这些方法，帮了她不少忙。 “太子妃，我扶你回去休息吧，你这俩眼圈都黑了，眼睛里都是血丝！”碧鸳心疼地道。 许大夫昨个儿没空过来，今天也一早就赶来了，蘅芷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到隔壁临时搭建的床铺休息去了。 一躺下就跟昏过去一样，蘅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才醒来。 “太子妃，您醒了？看来真是把您累坏了！” 蘅芷点点头，爬起来，道：“我睡了多久了？” “都已经天黑了，您睡了一整天，该饿了吧？殿下来过了，不过没打扰您休息，这会儿正在隔壁看兰若公主！”碧鸳提醒道。 蘅芷点点头，道：“我还真饿了，先吃点儿东西！” 碧鸳伺候蘅芷吃了饭，蘅芷歇了一会儿才过去看兰若了。 兰若也醒了过来，这会儿正躺着和宋君戍说话。 宋君戍见蘅芷过来了，站起来，道：“蘅儿，你醒了啊？还累不累？” “已经休息过来了，兰若怎么样？”蘅芷过来问。 兰若脸色还很苍白，但比昨天的情况好太多了，她对蘅芷点点头，道：“多谢太子妃，我听说了，昨天要不是您一直守着我，怕是我已经没命了，我……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 兰若红了眼，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蘅芷看着她这样，也只能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你毕竟是我和夫君的客人，我可不能让你在东宫里出事儿，更何况……我和你的哥哥兰贞还是很好的朋友，对你做不到见死不救！” 兰若点着头，一脸认真地道：“对不起，我……我之前一直都没办法接受君戍哥哥已经爱上你的事情，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和你作对，试图挽回君戍哥哥的心！” 兰若诚恳的歉意，让蘅芷反而有些诧异，怎么忽然就反省了？ “兰若已经想开了，蘅儿……她愿意祝福我们，真心的！”宋君戍的眼神尽是温柔和满足，好像一下子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似的。 蘅芷既惊讶又欢喜。 兰若有些羞涩地看着蘅芷，道：“我在生死徘徊的时候，迷迷糊糊看到你一直那么用心地救我，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狭隘和小气，你真的很好，君戍哥哥和你在一起，他会幸福的！” 兰若的话，让蘅芷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我只是一时想不开，你说的对，君戍哥哥没有义务和责任永远等着我，时间在流逝，人应该要向前看，我……也一定会遇到属于我的那份幸福，所以我不再留恋过去了！” 兰若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蘅芷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为你高兴，你一定会遇到属于你的幸福，一定会的！” 兰若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肯为我治疗双腿吗？我希望……能够站起来！” 蘅芷莞尔一笑，道：“当然愿意了，我早就答应过你了不是吗？” 兰若甜甜一笑，感动地道：“多谢你，君戍哥哥说得对，你太好了，让人无法不去爱你，我终于能理解他了！” 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道：“我就说过，兰若总会想开的，她一直都是个很懂事很可爱的姑娘，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而已！” 蘅芷看到宋君戍这么欢喜，也被他感染了，笑的分外灿烂，道：“嗯，我也终于理解你的话了！” 兰若看着他们，嗔怪道：“可是你们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不要总在我这个失意人面前这么腻腻歪歪的啊，人家还是个没人要的大龄姑娘呢！” 蘅芷哈哈一笑，道：“放心，等你的腿能走了，只要出去走一圈儿啊，保证那些王孙公子都不要命地跟着你跑！” 兰若羞赧一笑，道：“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我可是听说了，你还小的时候，就有不少追求者呢，是吧？”蘅芷笑问宋君戍。 宋君戍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要不当初我也不至于老挨别人揍啊！” 兰若笑的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打趣道：“可不是我连累你的，分明是你那会儿看起来特别欠揍！” “哦？是吗？我这么风度翩翩的样子，哪里欠揍了？娘子，她是不是昧着良心说话？”宋君戍故意对蘅芷撒娇。 蘅芷拍打了他一下，笑着道：“我看你现在就很欠揍呢！” “是吧是吧……我可没有昧着良心说话！”兰若也跟着凑趣。 三个人的欢声笑语洒满了房间，仿佛一瞬间，乌云散去，阳光普照，再无一丝阴霾。 兰若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蘅芷也放心地搬回了乾元宫去了，心情也随之晴朗起来。 宋君戍抱着蘅芷，躺在床上，道：“蘅儿，我真是高兴极了！” “我也是！”蘅芷欣然同意。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了？没想到大病一场之后，兰若豁然开朗了，她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宋君戍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蘅芷看着他，问：“是不是又怀念起来了？” “别乱想，我只是很感动，你用你的真诚唤醒了她，蘅儿……我觉得你就像个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宋君戍忍不住亲了蘅芷一口，觉得自己拥有的简直是个宝贝。 蘅芷笑起来，道：“我要是太阳，你可就不敢抱着我了，会把你融化的！” “我早已为你融化了啊，我的太阳！”宋君戍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第631章 不要掉以轻心 蘅芷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兰若能够想开，她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能够避免一场你死我活的撕逼，怎么不值得庆幸呢？她本来就不喜欢和女人勾心斗角，实在太辛苦也太伤神了。 蘅芷觉得，有时候大度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她小心眼一点儿，不肯为兰若尽心尽力，就不会换来现在的局面了。 兰若在蘅芷的精心照料之下，中毒留下的后遗症彻底被治愈了，精神也越来越好，在床上躺了六七天之后，就能够下床了。 蘅芷把穆华楠给她留下的那张轮椅暂时拿来给兰若用了，这样也方便兰若行动，可以时常被推着在外面走动，晒太阳。 看着兰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蘅芷也能彻底安心了。 最高兴的当然是宋君戍，不必再面对两难的局面，也不必对兰若心存愧疚，实在是无债一身轻的感觉。 兰若的身体恢复到最佳情况的时候，蘅芷和秦太医、许大夫也拿出了替她治疗双腿的计划。 经过三个人多次商议和修改之后，蘅芷将这份治疗方案告诉了兰若和宋君戍。 兰若听了之后，毫不犹豫地道：“太子妃，我没有意见，都听你的，我相信你！” 宋君戍也道：“嗯，兰若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对你有信心，你就放手去做吧！” 蘅芷笑道：“你们别这么说啊，给我好大的压力呢，万一我搞砸了，可不是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太子妃，没关系的，虽然我很想站起来，可是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我可以接受一切后果，反正最坏也不过如此了，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兰若笑着道。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哪儿有人把自己比作死马的？你放心，这份治疗方案是我和秦太医，许大夫共同制定出来的，他们都是很有经验和能力的大夫，如果我们三个人都无法治好你，恐怕寻遍四国也很难找出能治好你的大夫了！” 蘅芷还是很有信心的。 兰若笑眯眯地道：“嗯，我相信你们！” “那就这样吧，明天开始，我们进入第一个疗程，第一阶段是针灸和按摩疗法，先疏通你的经脉和穴位！”蘅芷道。 “好！”兰若点头。 宋君戍道：“兰若，我祝你早日恢复健康！” “谢谢君戍哥哥！”兰若回道。 接下来的日子，蘅芷和许大夫、秦太医便常常出入绮罗宫，分别展开了对兰若的治疗，三人各有所长，三管齐下，对兰若的腿伤来说，可谓是莫大的福分了。 蘅芷这般尽心尽力地替兰若治疗，阿姜却忍不住为她担忧。 “蘅芷，有句话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是我还是觉得你该提防一下兰若，不能太掉以轻心了！”阿姜道。 蘅芷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我觉得兰若是真的想开了，她自从那场大病过后，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你最近应该没去看过她吧？真的和原来不一样了！” “我是没去看过她，可是我仍然觉得，她变得有点太快了，这让我觉得不正常！”阿姜道。 蘅芷道：“也许是经历生死的时候，人真的会把很多事情都看淡吧，更何况，他们都说兰若本来就是这样温柔可爱的姑娘，也许之前真的是一时迷惑，钻了牛角尖，现在这个才是她本来该有的样子！” 蘅芷是不愿意用恶意来揣度兰若的，而且最近兰若真的表现的非常好，不再和宋君戍撒娇，也不再对她有敌意，更没有耍过什么手段和诡计，每天都阳光灿烂的，笑容也温暖多了。 阿姜想了想，道：“但愿像你说的那样，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怕她只是假装变好了！” “如果假装的话，一开始就假装好了啊，何必折腾那么多事儿之后再假装呢，你别多想了啦，放心吧，她的腿已经开始有起色了，我相信再过不久就能让她恢复健康，一旦她复原了，自然就会回去兰国了！”蘅芷想的很开。 阿姜点点头，道：“嗯，那就祝她早日康复吧，对了……兰贞怎么还没有回来，这都过多久了啊？他一直在找自己的妹妹，怎么找到了，反而不着急了呢？” “应该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吧，反正人在这里，也丢不了了，他自然不必那么心急！”蘅芷道。 阿姜笑着问：“是不是因为伊人的关系，他不想那么快回来啊？” 蘅芷挑眉，然后点头，道：“或许有可能，他是想借着这次离开，让伊人能够意识到他的重要性的，如果那么快就回来，怕是达不到效果呢！” “也许我们该帮帮他！”阿姜笑着道。 “怎么帮啊？”蘅芷问，“如果可以，我也想撮合他们，伊人这家伙，也该找个好归宿了，不然周夫人的头发都要急白了！” 阿姜神秘一笑，道：“就像兰贞所想的那样，让伊人意识到兰贞的重要性，让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啊！” “怎么做呢？”蘅芷也知道应该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可还是不懂应该如何做，关于这一点，蘅芷的情商就实在不如阿姜了。 阿姜凑到蘅芷耳朵边，嘀嘀咕咕了一番，问：“你觉得可行吗？” 蘅芷贼贼一笑，道：“阿姜，果然还是你厉害，不过我们需要宋君戍配合一下才有效果！” “那就看你的了！”阿姜道。 蘅芷点头，道：“就包在我身上吧，他也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够早日抱得美人归嘛！” 蘅芷和阿姜商议过后，便趁着宋君戍闲下来，将这个计划告诉宋君戍。 宋君戍一开始不答应，觉得这样做很“无聊”。 但是经不住蘅芷软磨硬泡，最终蘅芷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换取了宋君戍的配合。 于是那一晚，蘅芷又没能睡上觉，第二天也悲催地没能起来。 好在宋君戍说话算话，全力配合了蘅芷和阿姜的计划。 这一天，蘅芷让紫苏去了一趟相府，将周伊人请来了东宫。 第632章 那家伙又欺负你了？ 周伊人最近听说蘅芷和宋君戍闹了一场又和好了，正准备过来关心一下，也就没多想就去了东宫，还忽略了紫苏脸上非常明显的“欲言又止”。 紫苏暗自着急，怎么周伊人就完全不问什么事儿就答应去东宫了呢？她的任务可不就完不成了吗？ 可是自己又不能主动说，否则笑效果就大打折扣了。这一路可把紫苏给憋坏了。 周伊人还调侃紫苏：“紫苏，听说那个段小楼还对你死缠烂打的？哈哈哈……没想到那小子看起来是个风@流种，没想到对你还挺痴情的，要不你重新考虑一下，给他个机会呗？” 紫苏无声叹息，她自己的事儿都没有解决呢，还有闲心来打趣她？真是个神经大条的女人。 “我的事儿就不牢您操心了！”紫苏无奈地道。 “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呢，咱们好歹也是姐妹嘛，关心你还不是应该的，快说说，你心里到底喜欢哪个？李重很不错，不过段小楼也不差，关键段小楼有钱啊，啧啧……段家那就是金山银山花不完的钱！”周伊人不禁感慨。 这要是在现代，段小楼就好比世界首富啊，太令人羡慕了。 紫苏干笑一声，不想理她了，算了自己也不会演戏，干脆就让太子妃和阿姜小姐去应对吧。 周伊人一路拉着紫苏八卦，紫苏始终不接茬儿，最后她也无聊了，不再逼问紫苏。 到了东宫，周伊人兴致勃勃地打算去八卦蘅芷和兰若到底如何冰释前嫌的，没想到却看到蘅芷一脸沉重的表情。 周伊人收敛了笑，担忧地问：“蘅芷，怎么了？宋君戍那家伙又欺负你了？” 蘅芷叹息一声，表情更显纠结和“悲伤”。 周伊人见了，撸起袖子，道：“丫的，别唉声叹气，他对不起你，我帮你打他，打完了咱就走，以后我养你！” 蘅芷摇头，一把拉住周伊人，道：“和宋君戍没关系，你别激动！” “和他没关系？那就是兰若又出幺蛾子了？她不是说想通了不再给你捣乱了吗？”周伊人皱了眉头，“她是个姑娘家，我总不能打她！” 蘅芷又摇头，道：“和兰若也没关系！” “那是谁惹你了？”周伊人纳闷了。 蘅芷叹息一声，将她拉着坐下来，道：“伊人，有件事我跟你说，你千万别激动，要冷静，好不好？” “说啊……”周伊人道。 蘅芷道：“你……最近和兰贞还有联系吗？” 周伊人脸色稍显不自在，摇了摇头，道：“他不是走了吗，哪有什么联系！” 蘅芷抿了抿嘴，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妹妹找到了，他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那是他的事儿，我能管得着吗？”周伊人的声音闷闷的。 蘅芷道：“兰贞出事了！” 周伊人身体一震，继而又笑了，道：“你少蒙我了，他能出什么事儿，以他的身手，寻常人根本就伤不了他，他又不是爱惹是生非的主！” 蘅芷发现，周伊人对兰贞还真是非常了解，还嘴硬说对人家不关心，不在乎！ 蘅芷又道：“他的确不是受伤了，也不是遇到了祸事，他……要成亲了！” 蘅芷难过地看着周伊人。 周伊人的脸色从震惊到苍白到慌乱，最后勉强露出一点僵硬的笑容，道：“是……是吗？那很好啊……他也该成亲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平常嘛……应该的！” 周伊人站了起来，身体有些僵硬，仿佛得了关节炎似的，走路都硬邦邦的。 蘅芷起身，一把拉住她，道：“伊人，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我哪有怎么样，我很好啊，你看我……我不是好好的吗？”周伊人努力想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可是她分明不是那种可以隐藏心事的人。 蘅芷这一刻，有点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用这种方式逼出周伊人的真心到底对不对，看她受伤却假装坚强的样子，蘅芷都觉得心痛。 “伊人，他不是自愿的！”蘅芷补充了一句。 周伊人冷笑道：“为什么不是自愿的？不是自愿的谁能逼他不成？” 蘅芷道：“他之前出去遇到了仇家，受伤了，后来被那个女子所救，可是因为这样，那个女子的全家被兰贞的仇家灭门了，兰贞的性格你也了解，他不可能放着人家姑娘不管的！” “所以以身相许了，对嘛？”周伊人笑问，“还真是狗血的剧情！” 蘅芷道：“生活本来就很狗血，那姑娘无依无靠的，总要有个归宿，她对兰贞又有救命之恩，兰贞还是单身，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很好啊，只要那姑娘长得漂亮，那不正好吗？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周伊人依然笑着道，可笑容里怎么也无法像之前一样轻松自在了。 蘅芷知道，周伊人是在乎兰贞的。 “伊人，你还有机会！”蘅芷认真地看着周伊人。 周伊人挣脱蘅芷的手，笑道：“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你胡说什么啊！” “伊人，你为什么还要继续逃避呢？你明明也喜欢兰贞，他也喜欢你，你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为什么不呢？”蘅芷不解地问。 周伊人眼神开始闪避，道：“为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这世上唯有你最清楚不过了！” 蘅芷叹息一声，道：“伊人，有什么关系呢？你现在完全可以放下你心里的桎梏，你没有任何阻碍的，你可以爱你想爱的人，别逃避自己的心意。这世上没谁规定你爱的人应该是什么模样，你只有遇见了对的那个人，你才知道，他是谁，是什么性别，是什么模样！” 周伊人摇头苦笑，道：“我……接受不了！” 蘅芷道：“伊人，你别傻了，你对自己诚实一点不可以吗？硬生生错过一段缘分，将来你会后悔的啊！” “他不是要娶别人了吗？没什么可后悔的，让他去吧！”周伊人背过身去，倔强地道。 蘅芷道：“你只要开口让他拒绝，兰贞一定不会娶别人的，我相信他还是爱你的！” 周伊人摆摆手，道：“蘅芷，你别劝我了，够了……我不需要，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更不会嫁给兰贞！” 蘅芷看着固执的周伊人，很是无奈。 蘅芷问：“如果兰贞要死了呢？你也还是这样坚持吗？” 第633章 兰贞快死了 周伊人道：“他怎么会要死了呢？是快活地要死了吗？” “伊人，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兰贞他……真的要死了！”蘅芷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副眼泪都快憋不住的样子。 为了练出这种本领，蘅芷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 周伊人嘴唇开合了几下，最终还是道：“你别骗我，你不会骗人的，刚刚还说他要成亲了，这会儿就变成要死了，你当我傻啊，这种谎话我根本不会信的！”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真相的，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才故意说他要成亲了，想要试探你对他的感情，如果你很伤心，我就会一直瞒着你，就让你以为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你只会恨他移情别恋，对你不够爱，慢慢地你也就不会再记得他了！” 蘅芷苦笑一声，看着周伊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蘅芷接着道：“但是看你的样子，或许对兰贞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也就不想骗你了，毕竟兰贞还想再见你一面，为了让他死的安心，你能不能答应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蘅芷恳求地看着周伊人，生怕她会拒绝。 其实蘅芷是真的紧张，她怕自己演得太拙劣，会让周伊人看出破绽来。 周伊人继续摇头，眼神已经开始慌乱无措了，道：“你不要骗我了，蘅芷，这种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的！” “伊人，你看我，像骗你的样子嘛？”蘅芷指着自己的脸，心里默默地想，她真的是骗她，只求她别被识破。 周伊人的表情告诉蘅芷，她已经相信了，只是嘴硬不肯接受“现实”。 “蘅芷，你说谎，对不对？”周伊人的声音开始颤抖，“他怎么会要死了呢？明明走得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长时间啊？” “人有旦夕祸福，伊人，有些事情，我们都无法预测，幸好你对他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不至于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你能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就当是怜悯他，好不好？”蘅芷问。 周伊人摇头，道：“不……我不相信，我要去问宋君戍！” 果然，周伊人没那么好骗，蘅芷庆幸自己已经“买通了”宋君戍。 蘅芷看着周伊人飞奔向书房，那急切的样子，哪里像是不在乎兰贞呢？分明是在乎到了极点。 蘅芷也赶紧追过去。 周伊人都没有让人通报，直接要闯书房，昆仑奉命阻拦，周伊人直接跟他大打出手。 “滚开，别挡老子的路！”周伊人粗鲁也蛮地道。 昆仑怒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到底什么事儿？殿下正在忙，你等一下！” “忙个屁，老子要问他，兰贞在哪里！”周伊人的愤怒吼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昆仑听了，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周伊人见状，推了他一把，问；“你是不是知道？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昆仑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摇头。 “你是不是个闷葫芦，算了……我去找宋君戍！”周伊人推开昆仑，昆仑也不再阻止她。 宋君戍从书房里打开门，面色沉重地看着周伊人，问：“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周伊人问。 宋君戍点点头，道：“我让蘅儿告诉你的，也猜到你会不死心过来问我！” “不是真的，对不对？你们联合起来耍我，对不对？”周伊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宋君戍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发出一声叹息，道：“我也希望是你说的这样，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周伊人像是被人重击了胸口，捂着自己的心脏，觉得那里仿佛被人击碎了一般。 “他……在什么地方？”周伊人问，声音苍白，带着显而易见的绝望的苍凉。 宋君戍道：“在万县，我和蘅芷正准备赶过去！” 万县就在王都边上，半日的路程，兰贞其实本来已经到了王都，收到宋君戍的信，又回到万县去了。 宋君戍话还没说完，周伊人就狂奔而去。 “我还没说完呢，他在万县的邓家，你知道在哪儿吗？”宋君戍在背后高声道。 蘅芷恰好赶过来，周伊人看都没有看蘅芷一眼，直奔东宫的马棚去了！ “伊人，你要去哪儿？”蘅芷高声问。 周伊人没有回答她，像是根本就没听见一样，速度快到蘅芷都震惊了。 宋君戍走出来，道：“八成是去找马了！” “她要去万县？”蘅芷问。 “这不真是你的计划吗？”宋君戍刮了一下蘅芷的鼻子。 蘅芷吐吐舌头，问：“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她知道真相，会不会骂死我啊？” “唔……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做的决定，你要负责的！”宋君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蘅芷愁眉苦脸地道：“伊人应该不会真的不理我吧？我也是为了帮她一把啊，兰贞那么好的男人，错过了可就没有下家了！” “只是可惜了兰贞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喜欢周伊人这号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宋君戍一副嫌弃的表情。 蘅芷怼了他一拳，道：“你不要一副看不上伊人的样子，伊人好着呢，不说天下一等一的好，也是我心里最最好的，配兰贞可一点儿也不委屈他！” 蘅芷还觉得兰贞占了便宜呢。 伊人可是“直男”，都被他掰弯了，当然是兰贞比较占便宜。 宋君戍看蘅芷不高兴了，才忙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错了，是兰贞配不上周伊人，总行了吧？” “那倒不是，我觉得兰贞陪她，刚刚好！”蘅芷咧嘴一笑。 宋君戍问：“你要不要去万县看热闹？” “我一个人去？”蘅芷觉得一个人去怕承受不住知道真相的周伊人的怒火。 宋君戍道：“我今天刚好有空！” “那还等什么，去晚了可就赶不上好戏开场了！”蘅芷拉着宋君戍赶紧跑。 宋君戍和蘅芷虽然紧赶慢赶，但还是没有追上周伊人的脚步，因为周伊人抢走了东宫最好的那匹汗血宝马。 第634章 假死 蘅芷和宋君戍赶到邓家的时候，周伊人已经到了，兰贞此刻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兰贞倒是很会演，还给自己画了个“病入膏肓”的妆容。 脸色青灰，嘴唇惨白，眼下还画了一点黑眼圈，怎么看都很憔悴，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周伊人跪坐在床头，沉默着，像是整个人都傻了一样。 兰贞的随从阿灿低声道：“来了好一会儿了，一句话也不说，就一直盯着我们家殿下！” 蘅芷忧心忡忡地问：“我们是不是玩的太狠了？别把伊人给弄疯了吧？” 宋君戍皱眉，道：“不会吧，她一直大大咧咧的，不像那么脆弱的人啊！” 蘅芷虽然觉得周伊人很坚强，但还是不放心，轻轻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周伊人，才问：“伊人……你……没事吧？” 周伊人没有回答，应该说，她根本就没有听见蘅芷的话，更没有发现蘅芷来了。 她就像忽然陷入了自己世界里一样，完全无法感知到外界的声音和变化，她的眼里只有一个已经几乎死去了的兰贞。 她看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自己也一动不动，仿佛她静止了，时间也会静止，他就永远不会死了。 “伊人……你别吓我啊，你没事儿吧？你回答我！”蘅芷真的害怕了，周伊人的表情实在太不正常了。 她如果来哭了，或者悲痛到撕心裂肺，昏厥都正常，可是这样不动也不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兰贞，根本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伊人……伊人，醒醒……伊人，我们骗你的，兰贞没事儿，你快醒醒啊！”蘅芷摇晃着周伊人，她玩不下去了，周伊人的反应太可怕了。 周伊人抬眸，有了一点反应，怔怔地望着蘅芷，问：“他……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对，对……他没事儿！”蘅芷赶紧道。 周伊人忽然一把抓住蘅芷的手道：“蘅芷，你能救他的，你能救他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可以救他的！” “我可以……我可以……”蘅芷被周伊人的反应给吓到了，只能附和她。 “快救他，快救他啊……我不要他死，不能死，不能死……”周伊人重复这这句话，一直不断地重复着。 蘅芷慌忙对兰贞道：“兰贞，别玩了，伊人吓坏了，你快起来啊！” 阿灿赶紧过来解释道：“没用的，公子服用了假死药，他能听见我们说话，但是醒不过来，需要过三个时辰才能醒来！” “他怎么……哎，真是太能折腾了！”蘅芷也开始怪自己，不该这么玩的，要是伊人真的精神错乱了，她该恨死自己了。 “伊人，你听见没用？兰贞不是真的要死了，他是服用了假死药，这会儿好好的，很快就会醒过来！”蘅芷试图和周伊人解释真相。 周伊人却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儿地重复：“救他啊……快救他啊，他不能死，不能死……” 蘅芷也慌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把抱住周伊人，哭了起来，道：“伊人，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耍你的，我只是想要让你面对自己的真心，我怕你和兰贞兜兜转转始终走不到一起去，我希望你幸福，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伤心，对不起！” 宋君戍看到蘅芷哭了，赶紧过来劝道：“别这样，你先自己慌了怎么行？她只是暂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你得冷静下来，好好跟她讲，将她从自己的幻境中拉出来才行！” 蘅芷呜呜咽咽地哭着，道：“伊人，你别吓我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好，别这样……他真的没事儿了！” “蘅芷，蘅芷……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我不要他死，不要他死！” 周伊人还是听不进蘅芷的话，依然固执地求着蘅芷。 蘅芷哭的眼泪哗哗的，她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她干嘛要玩这么大的啊？ 兰贞也是够狠的，还用了假死药，这是真的太拼了。 其实此刻兰贞也很痛苦，他也很想醒过来，不想继续吓唬周伊人了，可是偏偏假死药的作用太强大，他有意识，也能清醒地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无法动弹。 他已经很懊悔了，尤其是周伊人那绝望的声音对蘅芷不断重复的话，让兰贞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刀子。 他怎么能这么坏，这么残忍，这么狠心地去伤害她呢？ 他怎么舍得让她伤心，让她绝望，让她陷入这样的困境里？ 兰贞的身上不断地渗出汗水，他太着急了，所以不停地流汗。 “伊人，伊人……你听我说话啊，你看着我，听我说！”蘅芷捧着周伊人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周伊人的目光却无法聚焦，茫然，空洞，毫无焦点。 “伊人，求求你了……你醒过来，你不要吓我！”蘅芷哭着求道。 宋君戍过来，抬起手要打周伊人，蘅芷一把拦住他，骂道：“你要干什么？” “我打醒她！”宋君戍哪儿舍得蘅芷这么伤心呢，干脆想要把周伊人给打醒。 蘅芷一把推开宋君戍，生气地道：“她都这样了，你还打她，你真是太坏了！” “她现在已经蒙了！”宋君戍道，“打几下说不定就清醒过来了！” “你不要乱来，她这是过度伤心导致的应激反应，打是没有用的！”蘅芷瞪着宋君戍，像是怕他真的乱来一样。 宋君戍摊摊手，道：“那我就没办法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蘅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不断地安抚周伊人，试图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回来。 可是周伊人只是不断地求蘅芷救兰贞。 “看来你只有救兰贞才能帮到她了！”宋君戍提醒道。 蘅芷问：“我怎么救他啊，他根本就没事儿，只是服用了假死药，到了时间就会好的！” “你就假装救他嘛，或者干脆帮忙放一点血，稀释假死药的作用，让兰贞醒过来！”宋君戍道。 第635章 让他们相爱相杀 蘅芷听了，终于冷静下来，道：“对对对……我怎么糊涂了，我能够救兰贞的！” “你是关心则乱，别哭了，快擦擦眼泪！”宋君戍帮蘅芷擦眼泪，心疼坏了。 蘅芷擦了眼泪，赶紧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然后道：“拿水来，要很多很多水！” 阿灿赶紧去拿水了。 “伊人，你到旁边去等一等，我这就救兰贞，你别害怕，很快就好了！”蘅芷对周伊人道。 “算了，你别跟她说，说了她也听不进去，就让她在这待着吧！”宋君戍道。 蘅芷也只能叹息。 阿灿取来一大盆水，蘅芷让他和宋君戍帮忙，将水灌入兰贞口中。 蘅芷又用银针刺穴的方式帮兰贞把水吐出来，接着用银针刺激兰贞身上的大穴，帮助他恢复身体行动能力。 兰贞也在努力冲破身体的桎梏，虽然蘅芷的施救方式让他很痛苦，他也不得不承受。 忙活了很久，兰贞忽然咳嗽起来，然后开始呕吐。 “伊人……伊人……”兰贞激动地喊道。 周伊人眼睛陡然就亮了，然后扑过去，问：“活了……活了吗？” “是的，我活了，我活了……你别怕，我没事了，我不会死了！”兰贞一把抱住周伊人，非常激动也非常害怕。 周伊人哇地一口突出血来，然后昏倒在兰贞的怀里。 兰贞激动地大叫一声，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伊人……伊人……” 宋君戍赶紧道：“蘅芷，你快看看啊！” “没事，那口血吐出来就没事了！”蘅芷道，因为憋着一口血吐不出来，才让周伊人迷失了心智。 兰贞紧张地问：“真的没事了吗？你快给她看看啊，别出什么意外啊，我特么都后悔死了，我干嘛要玩这种手段啊，真是该死！” “对不起，都是我出的馊主意，我也不知道伊人会这么激动！”蘅芷也倍感自责。 兰贞道：“不怪你，怪我，我要是不服用假死药，也不会这么逼真，她也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你们别自责了，这不正达到了你们的目的吗？现在证明周伊人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混小子，你还不够得意的啊？”宋君戍没心没肺地道。 兰贞白了一眼宋君戍，道：“感情不是你媳妇儿，你不心疼是不是？我宁可不知道，也不想让她像刚刚那样痛苦，我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刀子，怎么能这么混账呢？” “那能怪谁，反正我们蘅儿只是好心，你自己玩的太过头了，还找来假死药，看把你能的！”宋君戍揶揄道。 兰贞叹了一口气，臊眉耷眼地道：“我没有怪蘅芷，我不是怪我自己吗？” “怪你自己就对了，不过我提醒你，她是没事儿了，可醒来之后，我怕你有事儿！”宋君戍幸灾乐祸地道。 兰贞气的恨不得给宋君戍几拳，骂道：“你是不是兄弟？这么幸灾乐祸，你良心呢？给狗吃了是不是？” 宋君戍嘿嘿笑了两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周伊人这种女人，娶回家以后，怕你将来还有的麻烦呢！” 兰贞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管好你自己的媳妇儿就好了，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你小子有没有良心，我也是为了你的事儿特意赶过来的好吧？还配合你们演戏，我都没说什么了，你还敢说我多管闲事？行，以后你找我管我也不管了！”宋君戍哼了一声。 蘅芷道：“你们两个也够了吧？还吵吵，跟小孩子似的，兰贞……你自求多福吧，我可得走了，我怕伊人醒来会想打死我！” 宋君戍也赶紧道：“说得有道理，蘅儿，我们走，让他们自己相爱相杀去！” “哟，你也学会新鲜词儿了吗？”蘅芷这会儿才有心情开玩笑。 宋君戍得意地昂着下巴，道：“那可不，跟我娘子学的！” 蘅芷对兰贞道：“那我们可就走了，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你自己的了，我虽然好心办了个坏事，但总算也让伊人明白你对她有多重要了，你也知道自己的感情没有白费，好好珍惜吧！” 兰贞感激道：“多谢你了，蘅芷，你放心……我定不负你一番美意，伊人这个媳妇儿，我是娶定了！” “那就祝你马到功成！”蘅芷很江湖气地抱了抱拳头。 宋君戍和蘅芷走了之后，兰贞抱着还昏迷不醒的周伊人，也是既甜蜜又担忧。 “阿灿，你先出去吧！”兰贞让阿灿出去了。 周伊人不一会儿也醒了过来，到底是身体底子好，不是那么容易就垮的。周伊人睁开眼，看到兰贞的脸在自己的上面，一时间有些怔愣。 “伊人，你醒了？”兰贞既高兴又有点惴惴不安的，不知道周伊人醒来之后，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周伊人看了兰贞几秒之后，忽然一把抱住了兰贞。 兰贞受宠若惊，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战战兢兢地反手抱了一下周伊人，然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周伊人紧紧地拥抱着兰贞，仿佛生怕抱松了，人就不见了似的。 兰贞温柔地问：“伊人，我没事儿了，你看……我好好的，不会死了！” 兰贞以为周伊人还没反应过来。 周伊人的身体猛然震了一下，然后推开了兰贞，像是大梦初醒一般。 “你……不会死了？”周伊人问。 兰贞点头，道：“不会了，我想我可能再活个三五十年没问题！” 兰贞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很健康。 周伊人嘴角弯了一下，从床上猛然跳起来，然后一记重拳，怼在了兰贞的腹部。 “唔……”兰贞突然遭遇重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都没有采取任何防御措施，直接被这拳头打得差点儿没吐血。 周伊人冷冷地道：“我觉得你可能活不了那么久了，你还是去死吧！” 周伊人突然翻脸，又一脚踢过去。 这下兰贞可不敢怠慢了，赶紧躲开了，要是挨了这一脚，他可能真的就要短命了。 周伊人可没打算就此放过兰贞，接二连三地出拳出脚，兰贞的床直接被她拆散了。 第636章 你根本舍不得我 兰贞跳出了床铺，光着脚落在地上，然后求饶道：“伊人，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别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解释你个大头鬼，看腿！”周伊人可没有心思听任何解释，她现在满心都是腾腾燃烧的怒火。 兰贞不断地躲藏，周伊人不断地攻击，招招都非常狠，兰贞额头都冒汗了，觉得自己若非功夫稍微好点儿，恐怕真没有勇气娶周伊人。 周伊人骂道：“是男人就别躲，咱们打一架，要么你把我打趴下，要么我把你打趴下！” “何必呢，伊人……我可舍不得打你！”兰贞嬉皮笑脸地道。 周伊人见他嬉皮笑脸就越发来气，凶狠地道：“你舍不得打我，那就让我打死你吧！” 周伊人说着又冲了过去，兰贞见情势不对，一把抓住了周伊人挥过来的拳头，然后一扯，周伊人就因为惯性失去平衡，倒在了兰贞怀里。 兰贞立刻反手将周伊人双手控制住，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周伊人自然不甘心被制服，咬牙切齿地道：“放开我！” “不放，我一放开你，你又要跟我打架，我倒不是怕别的，你刚刚晕过去了，肯定体力不支，万一把自己伤到了怎么办？”兰贞道。 周伊人气的脸色通红，双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混账，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了！” “口是心非，你根本就舍不得我！”兰贞知道了周伊人有多么在乎他，哪儿还会相信她现在说的这些气话。 周伊人听了，更是来气，手脚都失去了自由，没有办法伤到兰贞，竟然第一次用了她从来不屑于用的招数——咬人。 周伊人一口咬住了兰贞的胳膊，虽然是隔着衣裳，但由于她力道非常大，兰贞还是被咬得皮开血流。 可是兰贞竟然忍住了，一声没吭，就这么安静地让她咬，也不躲也不喊疼。 直到周伊人尝到了那浓烈的血腥味儿，才松开了嘴巴。 此时她的怒气也稍微散去了，看到兰贞的胳膊被咬破了，血透过他的衣裳，染红了胳膊。 周伊人有些后悔，但又觉得自己太委屈太生气了。 “你特么……”周伊人刚想说骂人，兰贞竟然放开控制她的手，摁住了她的头，然后用嘴巴堵住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兰贞像一头饥渴的饿狼一般，攫取了周伊人的唇舌，不断地辗转吸允，贪婪而又热烈。 周伊人直接被吓住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兰贞“占便宜”。 兰贞把周伊人吻了个昏天黑地。 周伊人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缺氧了，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要挣扎和反抗。 她猛然推开了兰贞，可是因为自己头晕目眩的，竟然腿软到差点儿摔倒，兰贞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的腰。 “放开！”周伊人站好之后，又翻脸不认人了。 兰贞摇头，道：“不放，说什么也不放！” “你不放，我就打到你放！”周伊人凶狠地道。 兰贞却温柔地看着她笑，道：“你打我，我也不放，你拿刀子捅我，我也不放，你把我杀了，我也不放！” 周伊人冷冷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吃定我了？” “什么是吃定你？”兰贞疑惑地问，不太懂周伊人的意思。 周伊人烦躁地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怎么会呢？是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兰贞笑道。 周伊人瞪了他一眼，道：“不许笑！” 兰贞立刻收敛笑容，可眉眼间还是喜色，道：“好，不笑，你说怎样就怎样！” “我不会原谅你的！”周伊人冷冷地道。 兰贞点头，然后又摇头，道：“伊人，我知道我错了，不该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你，更不该吓到你，当时我都恨死我自己了，可是我服用了假死药，没办法醒过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兰贞诚恳地给周伊人赔礼道歉。 周伊人想到自己看到兰贞的时候，他已经死去的样子，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戳穿了。 脑袋也在那一瞬间，爆炸了一样，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来不及问，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投入了一个四面是墙的房间里，那里只有自己和一个已经成为一具冰冷尸体的兰贞。 他就那么躺在那里，任凭她如何呼喊都不给她一点点回应，她的撕心裂肺，她的无助，她的彷徨，他都不知道，永远也不会再看到。 周伊人满心都是后悔和痛苦，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对自己诚实一点，为什么不早点承认自己的心意。 她恨自己那么胆怯固执，她恨她来不及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亲口对他说一句“我爱你”。 那种痛苦和后悔，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将她彻底击昏，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她好后悔，好希望上天能够把兰贞还给她。 可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只是个骗局，他没有要死，他是服用了假死药来骗自己。 这让周伊人怎么能不生气？他可曾知道，自己那一刻有多么绝望和痛苦？他怎么忍心让她经历这一场撕心裂肺？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接受！”周伊人直接了当地回道，态度依然冷漠。 兰贞可怜兮兮地看着周伊人，道：“伊人，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一直无法接受你的不爱我，你不爱我……我就慌了，乱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我不爱你，你用这种方式来骗我有用吗？我不爱你，你死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周伊人问。 兰贞道：“所以我才想赌一次，最后一次，如果你连我的死活都不在意了，我也可以死心了，从此不会再纠缠你，不会再让你感到烦恼！” 周伊人听了，只是哂笑。 “伊人，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也很心疼很后悔，你打我骂我，我都能够接受，也绝对不会反抗，可你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不理我，好不好？”兰贞恳求道。 第637章 全世界都会为我作证 周伊人撇过头去，她还是很生气，可是看着兰贞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又忍不住会心软。 “伊人，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我好高兴，兴奋地恨不得昭告天下去，恨不得立刻就带你回兰国，去见我的父王，让他知道，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天下第一！”兰贞一把抱住周伊人的腰，兴奋地眼里都是灿烂的光芒。 周伊人挣扎了几下，也就任由他抱着了，道：“什么天下第一，少胡说八道了，还有……我根本就没说过我爱你，你不要乱给我扣帽子！” 兰贞笑道：“你嘴上没说，可是你的心已经告诉我了，我听见了，非常非常清楚地听见了！” “闭嘴，不许你乱说，我不承认！”周伊人傲娇起来，总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兰贞，还是有点丢人的。 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呢？ 她要喜欢也该是喜欢蘅芷这样的女人啊…… 可是偏偏她只把蘅芷当成需要自己保护的妹子，却对眼前这个漂亮地不像男人的男人动心了。 竟然会为他牵肠挂肚，为他忐忑不安，为他撕心裂肺。 难不成身体变成了女人，心也会渐渐受到影响吗？还是说，自己本来就是个“断袖’？ 周伊人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也是因为这个疑惑，让周伊人始终不肯坦然面对兰贞，也不肯坦然面对自己。 她自始至终，一直把自己当成男人看的，和一群大老爷们儿在一起，也丝毫没有觉得不自在，豪爽地连那帮被自己训练出来的兄弟都对她的性别产生了怀疑。 这样的情况下，她到底是怎么爱上兰贞的呢？ “不承认也不行，我承认了，宋君戍和蘅芷也看到了，阿灿也看到了，你爱我，全世界都会为我作证的！”兰贞死皮赖脸地道。 周伊人哼了一声，道：“蘅芷，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也帮着你演戏骗我，亏我平日里那么心疼她，她也坑我，看我回去怎么骂她！” “别啊，你刚刚变成那样，可把蘅芷吓坏了，她哭得比你还伤心呢，况且……她也是为了我们俩好，怕我们一直徘徊不前，错过彼此！”兰贞将周伊人拥入怀中，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周伊人问：“你到底爱老子什么？” “不知道！”兰贞干脆利落地回答。 周伊人推开他，问：“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回答？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爱我？” “就是不知道啊，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头发丝，爱你所有的好，也爱你所有的不好，不知道是哪一点，因为是每一点！”兰贞含笑道。 周伊人听了，竟然有些脸红耳热，然后暗暗鄙视自己，竟然对这种情话毫无抵抗能力。 “呸……花言巧语，休想糊弄我！”周伊人故作镇定地道。 兰贞却道：“我保证句句发自肺腑，没有一句话是骗你的，宋君戍也问过我很多次，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温柔漂亮的女子不要，却偏偏对你这样难舍难分！” “那你怎么回答他？”周伊人好奇地问。 她知道宋君戍一向不怎么看好兰贞和自己，因为在宋君戍眼里，她周伊人就是个“假女人”，还为了她总是和蘅芷黏在一起而乱吃飞醋过。 兰贞笑道，道：“我告诉他，因为你是你，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周伊人，你就是属于我的那一半，是我一直寻寻觅觅要找的那个人，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了……就是你了！” 周伊人看着兰贞，问：“那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 “喂，伊人，你这话就很打击我了哎，我好歹也是玉树临风，翩翩浊世佳公子，你怎么能说话这么伤人？”兰贞不满地问。 周伊人挑眉，不屑地道：“呸，脸皮真厚，我说的是实话，我反正见到你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还觉得你是碰瓷来的！” “哈哈哈……我就是去碰瓷的，天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有个声音告诉我，必须要认识你，必须要接近你，必须要将你带到怀里，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兰贞道。 周伊人道：“我可不相信！” “你不信也没关系，我有一辈子时间证明给你看，伊人……答应我，嫁给我吧！”兰贞恳切地问。 周伊人看着兰贞，心里琢磨着，嫁给兰贞，到底可不可行。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我们都已经不小了，好容易遇到彼此，我们这样契合，这样彼此需要，为什么还要蹉跎时光？我恨不得现在就娶了你，一辈子拥有你！”兰贞动情地道。 周伊人道：“你是兰国二皇子，我是宋国丞相的女儿，我们俩的婚事，似乎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能决定的吧？” 兰贞道：“你爹和宋君戍那里，绝对没问题，他们早就盼着你我能够修成正果了！” “那你父王呢？”周伊人问。 兰贞道：“我的婚事我父王不过问，他尊重我的决定，并且一直盼着我早日找到我喜欢的姑娘，他说只要带回去给他看一眼，给他敬一杯茶就行，我喜欢的，他都支持！” “哦？你父王这么开明啊？”周伊人觉得很惊讶。 兰贞道：“父王的确很开明，也是个好父亲，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早就获得了婚姻自主权，他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的自由，否则以我这么大的年龄，早就被赐婚了！” “说的也是啊，你都一把年纪了！”周伊人竟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可是为什么都三十岁的人了，竟然看不出来呢？ 兰贞委屈地问：“你嫌我老？” “还行还行，哈哈哈……长得嫩！”周伊人捏了一把兰贞的脸，觉得自己嫁给他似乎也没什么亏得，至少兰贞长得好看！ 兰贞笑了，道：“伊人，你真可爱！” 周伊人白了他一眼，道：“不许说我可爱！” “那该说什么？美？”兰贞问。 “也不许说美，要说……厉害，帅，牛逼！”周伊人教给兰贞一系列形容男人的词汇。 兰贞皱眉，问：“厉害我能理解，帅和牛逼这两个词儿，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周伊人道：“哪儿有什么别扭的？你说着说着就习惯了！” 第638章 周大人婚配与否？ 兰贞也不想和周伊人为这个事儿较真儿，便依着她了，一个劲儿地开始夸周伊人牛逼，帅之类的。 周伊人听了那叫一个美滋滋。 “伊人，你答应我了吧？”兰贞不放心地问。 周伊人道想了想，道：“答应你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儿？你说！”兰贞兴奋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周伊人道：“蘅芷这丫头敢这么整我，我可不能放过她，我就不骂她也不打她了，我要回敬她一下！” “你要做什么？”兰贞问，总觉得蘅芷这么帮自己，自己还要整她，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周伊人笑道：“放心，我可没你们那么心狠，我只是要小小地教训她一下，让她以后不要这么乱来！” “好吧，不过到时候蘅芷责怪我，你可得承担责任，宋君戍那家伙就是个护妻狂魔，知道我参与作弄蘅芷，必定要跟我算账！”兰贞露出小生怕怕的样子。 周伊人鄙夷地问：“你怕他啊？” 兰贞挺了挺胸膛，道：“我怕他干什么，你也太小看我了，宋君戍嘛，倒也无所谓，我就是不忍心看蘅芷难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不准是被你影响的，每次看她伤心难受，我就跟着心疼！” “喂……你不会是喜欢蘅芷了吧？”周伊人警惕地问。 兰贞赶紧解释道：“你别乱说，我爱的是你，这我还分不清楚吗？对她和对你不一样，对她就像是对亲人，妹妹……懂吗？” “懂，当然懂，蘅芷就如同我的妹子一样，我能不懂吗？”周伊人笑道，她可没那么小心眼儿，况且兰贞能够这样心疼蘅芷，她反而会觉得高兴。 因为只有她和兰贞一样，也愿意守护蘅芷。 周伊人问：“你知道你妹妹找到了吗？” “嗯，宋君戍早就派人告诉我了！”兰贞回道，“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出现了！” 兰贞有些伤感，又有些欣慰。 周伊人问：“你怎么不像那么高兴的样子？你不是一直都盼着你妹妹出现吗？难道之前就是假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一时有些混乱，大概是近乡情更怯吧，而且……她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性情也变了，我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兰贞满脸的纠结和无措。 周伊人笑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一个大男人，面对自己失散的亲人，有那么纠结吗？况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兰若现在又平静下来了，她愿意退出宋君戍和蘅芷之间，不再钻牛角尖了！” 兰贞一听，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看来你最近都没有和宋君戍谈过这件事吧？”周伊人还以为兰贞知道了呢。 兰贞点头，道：“知道兰若回来了，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一直往王都赶，也没有顾上和宋君戍再联络！” “嗯，总之，你可以安心了，快回去见她吧，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她呢！”周伊人体贴地道。 兰贞点点头，拥抱了周伊人，道：“伊人，我现在真是高兴死了，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我拥有了你，妹妹也找到了！” 周伊人也被兰贞感染了，觉得心里满满地都是幸福滋味儿。 “走，我们回王都！”周伊人道。 最后在兰贞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在邓家留了一晚。 邓家是万县的一个商户，其实也是为宋君戍手底下的人，专门负责为宋君戍赚钱的。 所以兰贞才会在邓家住着。 邓家家主邓同知道兰贞第二天要离开，晚上特意摆了一桌酒宴招待兰贞，算是给兰贞送行。 兰贞携周伊人出席，只是没有告诉邓同周伊人是什么身份。 毕竟现在两人还没正式成亲，不好在外人面前说太多，免得影响周伊人的名声。 邓同以为周伊人只是宋君戍派来接应兰贞的。 “这位周大人，你我初次见面，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您海涵啊！”邓同敬了周伊人一杯酒。 周伊人也豪爽地道：“哪里哪里，邓公言重了，承蒙款待，这一杯该我敬你才对！” “客气客气了，咱们共饮此杯！”邓同以为周伊人是宋君戍的人，所以对周伊人格外亲近和重视。 两人推杯换盏，倒是非常亲热。 兰贞看了都忍不住生气了，这个邓同，也太没眼力见儿了，干嘛一个劲儿地捧着周伊人啊？ 捧着也就罢了，还老打扰他和周伊人说话。 “周大人，您今年婚配与否？”几杯酒下肚之后，邓同竟然开始打听周伊人的事儿了。 周伊人摆摆手，道：“还没有！” 邓同眼睛一亮，笑道：“周大人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想必很多人上门提亲吧？” 周伊人笑道：“也没有那么多啦，我不着急的！” “咳咳……”兰贞咳嗽了两声，提醒周伊人。 周伊人却全当没听到，她现在可是“男人”，总不能告诉邓同，自己刚刚答应了兰贞的求婚吧？ 邓同也没在意兰贞在那儿咳嗽，一个劲儿地问周伊人：“周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嗯？难不成邓公打算给在下做媒？”周伊人笑着问。 邓同一听，那叫一个高兴，道：“周大人快人快语，在下觉得十分投缘，不瞒周大人，在下有一小女，年方十八，还待字闺中，不知周大人……” 话还没有说完，兰贞就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周伊人知道兰贞这是激动了，赶紧问：“你没事儿吧？吃呛着了？” 兰贞暗暗瞪周伊人，怪她不该提这个话茬儿，这个邓同可是一心想要将自己的女儿赶紧嫁出去，最好嫁到王都去。 他以为周伊人是宋君戍的手下，盼着要拉关系，好在宋君戍面前更长脸。 毕竟是商人身份，逐利的欲望非常强烈，如果能够将女儿嫁给宋君戍的手下，那可也就是嫁给了朝廷官员啊，自己这个岳父怎么也能沾点儿光。 邓同还以为兰贞不高兴自己忽视了他，忙过去敬酒，道：“殿下，来，小人敬您一杯，刚刚和周大人聊得投机，敬没能照顾好殿下您，实在是罪过，我自罚三杯！” 第639章 我比她好看 说完就咕咚咕咚喝了三杯酒，也不管兰贞是不是接受。 喝完之后，邓同才腆着脸道：“殿下，您是见过小女的，不是我自夸，小女生的也算是花容月貌，而且从小我就给她请了先生，教她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她虽然比不得王都那些贵女，但也能登得大雅之堂了，您觉得小女和周大人还般配吗？” 这话可是问得兰贞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兰贞的确见过邓同的女儿，邓婵婵，说起相貌来，邓婵婵的确也算是小家碧玉，温柔可人。 可是周伊人也是个女人啊，这俩能配得上吗？ 他要怎么回答？说不配？那太直白，容易得罪人，人家好酒好菜地招待了自己两天，自己怎么也不好意思抹了邓同的面子。 可是说相配，也太亏心了。 周伊人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兰贞，完全没有打算替兰贞解围，反而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兰贞清了清嗓子，喝了一杯酒，才道：“邓公的千金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我听闻周兄弟已经有了婚约了，对吧？” 邓同一听，一副遗憾到了极点的样子，道：“呀……已经有了婚约了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周伊人问：“有婚约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周伊人当然是故意要和兰贞唱反调，她还没忘记白天的事儿呢。 兰贞脸色有些僵硬，问：“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吗？” 兰贞眼神暗含警告，意思是周伊人不要玩的过火了，要是邓同当真了，她怎么收场？ 面对兰贞的警告，周伊人却全然不在乎，笑着道：“那不还没有问过父母长辈的意思嘛……所为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不对啊，邓公？” 邓同一听，又露出喜色，道：“周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我宋国乃礼仪之邦，最重视的就是这个礼数，儿女婚事还是要有父母之命的，没经过父母的，那就不算数！” 邓同又心心念念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推销给周伊人了。 兰贞他当然不敢高攀，毕竟自己一个商人的女儿，哪里配得上人家兰国的二皇子，所以兰贞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但是周伊人就不一样了。 首先周伊人是宋国人，又是宋君戍的手下，官位可能并不高，但是能被宋君戍派来迎接兰贞，肯定很得宋君戍的信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自己的女儿能够攀得上周伊人这门亲，那一辈子的幸福就有了保证，还能一步跨入王都阶层，说不准将来得了太子妃的赏识，还能混入王都的贵族圈子呢。 邓同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看着周伊人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简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婿了。 周伊人也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和兰贞玩笑，把邓同给牵扯进来。 邓同看着周伊人，道：“周大人，不知你是否考虑见一见小女？我保证你不会失望的，若是周大人喜欢，在下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你！” 兰贞刚刚喝了一口酒打算压压心头火的，没想到听了邓同这么直白的话之后，直接被呛到，喷了出来，酒直接喷到了邓同的脸上。 邓同愣了一下，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问：“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兰贞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忙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邓公请原谅，我喝酒喝的急，呛着了！” 兰贞又偷偷瞪了一眼周伊人，都怪她惹得事儿！ 周伊人暗暗觉得好笑，兰贞竟然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邓同听了兰贞这话，也不好怪他，只能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下去收拾一下，您二位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真是不好意思了，邓公，等你回来，我给你斟酒赔不是！”兰贞道。 邓同忙摆手，惶恐道：“岂敢岂敢，我去换一身衣裳就来！” 等邓同走了，兰贞赶紧对周伊人道：“不能再闹了，邓同一心想着要把女儿嫁给王都的官家，若是真当真了，看你怎么收场！” “那我就娶了她呗！”周伊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兰贞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问：“你娶她？你用什么娶她？” “八抬大轿啊，还不够吗？”周伊人笑问。 “你是男人嘛？你就娶她，你打算把她娶回去做什么？”兰贞一脸无语的表情。 周伊人笑道：“她不是长得好看吗？娶回去看着也好啊，赏心悦目的，还能给我弹弹琴，唱唱歌的，多有意思！” “我比她好看，弹琴唱歌我也会！”兰贞不满地道。 周伊人勾了一下兰贞的下巴，调戏地问：“是吗？那你给小爷唱一个曲儿听听，小爷决定到底是娶你还是娶她！” “你……”兰贞都被气乐了，这个女人，实在是欠调教。 周伊人看他的样子，问：“怎么？不愿意唱啊，那我可就要听邓小姐唱了，啧啧……邓小姐肯定是个小美人儿，抱起来也一定比你软和比你香！” 周伊人话还没说完，兰贞直接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也不顾远处有没有人，就吻住了周伊人的嘴。 借着酒兴，周伊人也沉醉在这个吻里，迷迷糊糊的。 两人正吻得热烈，浑然忘我之时，邓同回来了，还带着自己的女儿邓婵婵。 父女二人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了，都忘了出声，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还是邓婵婵先发出了惊呼声。 兰贞和周伊人被惊醒，赶紧分开，周伊人脸红的快要滴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兰贞倒是显得非常坦荡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问：“邓公回来了啊？邓小姐也来了？失礼失礼！” 看到兰贞这么镇定，邓同和邓婵婵反而不好意思了，尤其是邓婵婵，都不敢看兰贞，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邓同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怎么也没料到，兰贞和周伊人竟然是一对“断袖”。 此刻邓同忍不住庆幸起来，还好自己没有和周伊人说定，否则可不就把女儿推进火坑里吗？ 第640章 天作之合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极力要撮合自己的女儿和周伊人，难怪兰贞喷了他一脸一身的酒，敢情他把人家给得罪了。 邓同非常惭愧和不安，心想着自己太没眼力见儿了，竟然当着兰贞的面就要抢人家的心上人，实在太不厚道了。 “那个……殿下，周大人，在下……在下……”邓同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说话结巴了好半天。 倒是邓婵婵欠了欠身，道：“二位大人，我家爹爹喝多了，这会儿正糊涂着呢，恳请二位大人不要见怪，我这就带我爹爹回去歇息，怠慢之处，还请二位大人恕罪！” 兰贞点点头，对邓婵婵的表现非常满意，倒是比她爹聪明多了。 “嗯，不妨事，既然邓公喝多了，就回去歇着吧，我们也该散了！”兰贞笑着道。 邓婵婵脸儿红红的，她倒不是歧视断袖，只是还没见过男人和男人那么亲密的，实在有些让人羞涩，不过这两个人都长得好看，在一起的画面，竟然神奇地非常和谐。 邓婵婵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四个字“天作之合”。 原来不只是用来形容男女之间，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这般相配的啊？邓婵婵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周伊人此刻只能埋着头，假装鸵鸟，她真的没脸见人了，竟然这么被人撞破了“丑事”。 关键人家还把她当成男人看，实在没这么丢脸过。 邓婵婵扶着邓同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笑着道：“兰殿下，恭喜！” 说完羞涩一笑，又扶着邓同走了。 兰贞愣了一下之后，又笑了，这个姑娘，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等那两父女都走了，兰贞才对周伊人道：“人都走了，还舍不得抬头呢？地上有金子啊？” 兰贞笑着揽过周伊人的肩膀，宠溺极了。 周伊人推开他，骂道：“都怪你，没脸没皮的，害我也跟着你丢人！” “怎么就丢人了？”兰贞非常不赞同地道。 周伊人白了他一眼，道：“谁像你脸皮那么厚啊？被人家看到了，你没见到邓同的脸色吗？人家都快吓傻了！” “他吓傻了关我什么事儿，我开心着呢，嘿嘿……要不要再来一下，刚刚人家还没尝够！”兰贞笑得如偷了腥的老猫。 周伊人一拳怼过去，然后站起来，道：“休想！” 说完就跑了。 兰贞爬起来就追，道：“别跑啊，等等我！” 周伊人跑得更快了，她永远不要再来万县，更不要再见到邓家父女，这辈子都不想了，太丢人现眼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周伊人就偷偷摸摸地去牵了马，准备开溜，完全不想和兰贞一起出门。 因为她知道，邓同肯定要来相送的，昨晚那件事之后，自己可没脸再见邓同了。 没想到自己刚出邓家，就看到兰贞牵着马，笑盈盈地看着她，问：“早啊，这么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了人家的马呢！” “我哪儿偷马了，这马是我从宋君戍拿抢的！”周伊人理直气壮地道。 兰贞摇头笑，道：“抢比偷强哪儿去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周伊人问。 “等你啊，知道你肯定会偷溜，我不早点儿，到哪儿找你去？”兰贞早就料到周伊人会因为昨晚的事儿觉得丢人，不愿意再见到邓同父女。 周伊人回头看了一眼邓家紧闭的大门，问：“你不跟邓同打声招呼救走？” “已经打过招呼了，走吧，回王都去！”兰贞翻身上马。 周伊人问：“阿灿呢？他去哪儿了？” “他先走了，在王都和我们汇合！”兰贞是故意打发了阿灿，不想让他打扰自己和周伊人路上培养感情。 周伊人问：“王都有什么要紧事儿吗？他干嘛那么着急地走了？” “他想早点见到兰若嘛，阿灿和兰若关系也很好的！”兰贞胡乱编了个借口。 周伊人信以为真，道：“哦，原来如此，看来阿灿比你这个当哥哥的有良心，你都不着急见兰若！” “因为我有了媳妇儿忘了妹妹呗，哈哈哈……”兰贞笑哈哈地道，反正兰若在东宫，他很放心，可好不容易才搞定了周伊人，他可得趁热打铁，赶紧把事情定下来才行。 兰贞心里美滋滋的，都好几年了，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总算要抱得美人归了。 蘅芷和宋君戍先一步回到了王都，蘅芷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问：“你说兰贞能不能搞定伊人啊？要是伊人发飙，回来还跟我生气，我怎么办呢？” 看着蘅芷愁眉苦脸的样子，宋君戍无奈地道：“你不也是为了她好嘛？她都熬成老姑娘了，再不嫁出去，恐怕真没人敢要她，也就兰贞瞎！” 蘅芷瞪他一眼，道：“你又来了，不许你这么说伊人，她才没你说的那么差，喜欢她的人可不少！” “是吗？还有谁？”宋君戍问。 蘅芷神秘兮兮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泄露出去，就是沈涵啊，这事儿恐怕除了我之外，也就沈涵自己知道了，但是他已经娶妻了，这事儿就不能再说了！” “沈涵喜欢周伊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宋君戍颇感诧异。 “我们伊人也是很有魅力的好吧……沈涵喜欢她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沈涵早有婚约在身，认识伊人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追求伊人的资格了，这份感情只能埋藏心底，一辈子也见不得光！”蘅芷无奈摇头，想起那一晚沈涵喝醉的样子，颇为唏嘘。 蘅芷的话，让宋君戍百思不得其解，道：“还真有和兰贞一样品味的？按理说沈涵不像兰贞那么奇特啊！” “你这个人嘴巴真是坏死了，懒得理你，是你不懂欣赏好吧，还说别人品味奇特！”蘅芷最听不得宋君戍说周伊人不好。 宋君戍见她真不高兴了，才嬉皮笑脸地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嘛，我只是觉得奇怪，沈涵那么一个一本正经的人，竟然会喜欢周伊人这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姑娘，他俩感觉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的！” “这世上啊，有的是你想不到的事儿呢，也许正是因为反差太大，沈涵才会喜欢伊人吧，因为伊人身上有他永远也拥有不了的东西！”蘅芷分析道。 人往往会喜欢自己拥有不了的东西。 第641章 不想强求了 宋君戍道：“我就不一样，我只喜欢你，喜欢你所有的一切！” “和你什么关系，不要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扯，真是脸皮厚呢！”蘅芷揶揄道。 宋君戍笑，道：“说别人有什么意思，自然还是说我们比较有得说，别人的事儿我才不关心呢，管他们谁爱谁去，只要你爱我，我也爱你，这就够了！” 蘅芷欣然一笑，也不和他计较了。 第二天下午，兰贞和周伊人就到了王都，不过他二人在进城门前就分开了，周伊人回了家，兰贞则去了东宫。 蘅芷听说兰贞来了，赶紧到前面去迎他，倒不是对兰贞多么欢迎，而是想知道兰贞和周伊人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兰贞来的时候，脸色显得不那么愉快，愁眉苦脸的，尤其是看到蘅芷以后，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蘅芷看了，心都凉了，但还是不死心，问：“你和伊人，有没有和好？” 兰贞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看到蘅芷这么担忧的样子，都不忍心骗她了，可是答应了周伊人的话，又不能不做，否则以周伊人的脾气，八成又要跟自己闹别扭不理他。 兰贞在重色轻友和重友轻色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重色轻友”，默默地对蘅芷表示了抱歉。 “叹什么气啊，你倒是说话啊！”蘅芷其实已经猜到了，可是依然不敢相信。 “还说什么呢，你看我这副样子，还不明白吗？”兰贞苦笑。 蘅芷也跟着愁眉苦脸起来，问：“怎么会这样呢？她就这么生气吗？我们出发点都是好的，哎……兰贞，是不是我弄巧成拙了？伊人还能哄好吗？要不我去主动承担责任，就说这事儿是我让你干的！” 兰贞听了，又感动又愧疚，拦住了蘅芷，道：“算了，也不怪你，你的确是为了我们好，我非常感激你，所以你不用愧疚了，伊人也许就是和我没有缘分吧，我不想强求了！” 兰贞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 蘅芷听了，越发激动了，道：“不行，你怎么能放弃呢？不许你放弃伊人，她值得你再努力一把的！” “我也不想放弃啊，可是你不知道她对我说了多么绝情的话！”兰贞转过头去，惆怅不已。 蘅芷以为他是快忍不住男儿泪了，其实兰贞是怕自己憋不住笑场。 蘅芷问：“她说了什么？不管她说了什么，肯定都是气话，不能当真的，伊人我最了解，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她之前为你紧张的那样儿，可见她对你的感情比我们想象的都要深！” “我明白，可是她说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嫁人，更不会嫁给我，她说……这辈子和我注定没有缘分，哪怕她也喜欢我！”兰贞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明明爱我，却不肯嫁给我？” 兰贞看着蘅芷，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答案的样子。 蘅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还是不能把周伊人的秘密告诉兰贞，这样的事儿，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 “我去和她说，这个榆木脑袋，我就不信我敲不开她的脑袋瓜！”蘅芷又急又气，觉得周伊人这是亲手要毁掉自己的幸福。 明明兰贞这么好，她为什么偏偏就要钻牛角尖，她从前是男人又怎么样，现在已经是个女人了啊。 就算是个男人吧，爱上了男人又如何呢？谁规定同性之间就不可以有真爱了？ “蘅芷……谢谢你，可是我不想让你再掺和进来了，伊人为了你骗她的事儿，还生你的气呢，你就别去触霉头了！”兰贞劝道。 蘅芷却固执地道：“她生我的气也没关系，她哪怕一辈子不理我都没关系，可是我不能看着她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放弃自己的幸福，我希望她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能够拥有最平凡却最真实的幸福！” 蘅芷的话，让兰贞感动不已，难怪周伊人愿意为蘅芷两肋插刀，这样的朋友，值得真心相待。 “蘅芷，你对伊人真好！”兰贞感慨道。 蘅芷勉强一笑，却笑得非常悲哀，道：“因为她对我也非常非常好，好到让我无法不去对她好！” “你们都很好！”兰贞道。 蘅芷道：“所以兰贞，请你不要放弃伊人好不好？她是值得你用一辈子去珍惜和爱护的姑娘，只要你再多一点耐心，她一定会想通的，等她对你付出真心的时候，你就明白，你得了多么好的一个姑娘，你不会后悔的！” 兰贞看着蘅芷，她的眼神那么真诚，她的语气那么恳切，拜托的姿态放的那么低，好像生怕他会拒绝。 “蘅芷，不是我想要放弃的，快三年了，我从未对任何女子有过这样的耐心和执着，接到你和宋君戍的来信，让我用这种方式来验证伊人对我的感情，我之所以会配合，是因为我想最后尝试一次，成功了，自然好，如果失败了，我答应自己，就此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兰贞转身，背对着蘅芷，他不忍心看到蘅芷失望的眼神，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蘅芷身体颤抖了一下，问：“所以你真的要放弃了吗？兰贞，你对伊人的感情，就到此为止了吗？” “我不敢说我现在对她没有感情了，相反，我依然深爱着她，可是我也不希望让她痛苦，也许我的纠缠不清，对她来说是一种非常厌烦的事儿呢？”兰贞道。 蘅芷赶紧道：“兰贞，你错了，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她绝对不会因为你爱着她而厌烦你的。因为她也喜欢你，不……她爱你，女人对自己所爱的人，是永远不会觉得厌烦的！” “那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兰贞问。 蘅芷纠结极了，道：“她有些事情没想开，是什么事儿我不能告诉你，除非有一她自己愿意对你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她的，你等着，我这就去相府找她！” 说完，蘅芷竟然就往大门外面冲。 第642章 兄妹重逢 兰贞赶紧喊住她，道：“你一个人去哪儿啊，别乱跑啊！” 蘅芷回头，道：“我要去找她，你先去看兰若吧，她也在等你呢，等我和伊人说清楚之后，我会带她来找你的！” 兰贞知道拦不住蘅芷了，只好道：“那你也得带上人出去啊，你一个人往外跑多不安全，更何况，你连马车都没准备！”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走也要走过去！”蘅芷亟不可待地道。 兰贞赶紧道：“那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让人给你套马车，然后带上碧鸳和双燕一起，虽然王都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但难保会有意外发生，你的安全最重要，可别为了我们的事儿，让你出了差错，那宋君戍不得跟我翻脸啊？” 蘅芷顾不得那么多，道：“哪儿就有那么多坏人了，更何况，我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不跟你多说，这就去了！” 兰贞无奈，只好召唤出阿灿，让他跟着蘅芷，免得蘅芷出事儿。 蘅芷走后，兰贞才往绮罗宫去了。 宋君戍在绮罗宫外就等着兰贞呢，看他这么晚才来，问：“去哪儿了？等你这么久才来！” “刚刚遇到蘅芷了，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兰贞不敢对宋君戍说自己把蘅芷骗了的事儿，否则宋君戍肯定要跟他打架。 宋君戍也没多想，只以为蘅芷是关心兰贞和周伊人的事儿，也不打算多问，只道：“进去吧，小若在等你！” 兰贞抬起脚，又收了回来，这会儿才猛然感觉到有点慌乱。 “怎么了？”宋君戍诧异地回头看他，怎么走着走着，又停下来了？ 兰贞满脸不好意思，道：“我……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九年了，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吗？” 宋君戍能够理解兰贞的感受，如果兰若不是那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恐怕也会出现兰贞这样的复杂感觉。 既想要快点见到她，又害怕久别重逢之后的陌生感。 宋君戍点头，道：“只是长大了，她还是从前的小若！” 兰贞听了这话，深呼吸了一下，道：“走吧，我很想她！” 宋君戍拍拍兰贞的肩膀，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兰若此时正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便知道是宋君戍带着兰贞来了。 兰若转动轮椅，面向了朝她走来的宋君戍和兰贞。 兰贞在离兰若几米的距离停下来，仿佛无法再向前了一样，怔怔地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她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比从前长开了，更漂亮了。 那眉眼，那笑容，眼神，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兰贞忽然觉得内心涨满了某种情绪，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他深爱的妹妹，终于回来了！ “小若……”兰贞的声音有一丝激动的喑哑。 兰若则直接落泪了，哽咽着喊道：“哥哥……” 兰贞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激动地道：“小若，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哥哥……”兰若也动情地哭喊。 宋君戍看着他们兄妹重逢，相拥而泣的画面，也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时光仿佛倒回了小时候，一别经年，他们还是当初的少年吗？ 兰贞和兰若哭了一会儿之后，才平静下来，兰贞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又替兰若擦眼泪。 “别哭了，能够再见面，已经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福气，小若……以后哥哥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兰贞摸了摸兰若的头。 兰若破涕为笑，道：“哥哥，能够再见到你，真好！” “是啊，真好……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虽然所有人都认定你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冥冥之中，我总感觉你还在，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你，你看……哥哥的感觉果然没错，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兰贞感慨道。 兰若点头，道：“是啊，哥哥，我也是因为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你和君戍哥哥，才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努力地活着！” “我的妹妹，不会被任何人打倒，不管什么逆境，你一定会挺过来的，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兰贞眼神充满了怜爱地看着兰若。 兰若道：“哥哥，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当年要不是我一时大意，没有护好你，就不会让你被人所害了！”兰贞自责地道，因为这份自责，他才从不敢放弃寻找兰若。 他觉得自己对兰若的失踪，负有一大半的责任。 兰若却善解人意地道：“哥哥，怎么能怪你呢？坏人是防不胜防的，要怪也怪那些包藏祸心的坏蛋！” 兰贞颇为感动，道：“小若还是那么会体谅人，真好！” 兰若笑道：“当然，我是你的妹妹嘛！” 兰贞也跟着笑了，这一刻，仿佛所有的陌生感都被消除了，他们就像从未分离过一样。 “好了，你们也别伤感了，好消息就是，小若的腿已经开始有知觉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够重新站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宋君戍打破了他们的伤感气氛。 兰若笑着道：“这也多亏了君戍哥哥和太子妃，尤其是太子妃，她对我真的太照顾了，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她才好！” 兰贞道：“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报答她！” “你们说什么呢？我和蘅儿难道是图你们报答什么吗？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蘅儿和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兰若能够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宋君戍真诚地道。 兰贞笑着对宋君戍道：“我可没说报答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是说要报答蘅芷！” 宋君戍被噎了一下，颇为气恼，道：“蘅儿是我的娘子，报答她就是报答我！” 兰贞故意道：“脸皮真厚，人家蘅芷尽心尽力地替我们小若治病疗伤，我理当感谢她，你做了什么了？” “我……我娶了蘅儿啊，这就是我最大的功劳，要是没有我娶了她，她怎么会给兰若治伤？”宋君戍大言不惭地道。 兰贞竖起大拇指，道：“佩服佩服，在下实在佩服你的厚脸皮，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宋君戍也抱抱拳头，道：“哪里哪里，你我不分上下，不敢当不敢当！” 第643章 永不反悔 两个人互相斗嘴的画面，让兰若发出了清脆的笑声，道：“你们俩还真是爱闹哎，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兰贞笑道：“这不是哄你开心嘛，看，你笑了不是？” 宋君戍也跟着笑。 兰若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 宋君戍道：“好了，你们兄妹俩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上一起用膳！” 兰贞摆摆手，道：“快走吧，别在这碍眼了！” 宋君戍哼了一声，道：“走就走，我才不稀罕呢！” 说完就“拂袖而去”，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 兰若不明所以，担忧地问：“哥哥，君戍哥哥是不是生气了啊？你不该对他那么说话啦，这里是人家的地方哎！” “想什么呢你？我们俩这么闹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小就这样，你还没习惯啊？”兰贞笑着问。 兰若顿了一下，然后道：“隔了这么多年，我都不太习惯你们的相处方式了，以为你们长大了，会变成熟呢，哪儿知道你们一直这样！” 兰贞笑道：“我和他这辈子是变不了了，也不想变，长大之后的烦恼已经够多了，兄弟之间，还是纯粹一点好，我们就这样闹一辈子，不也很好吗？” 兰若点点头，道：“嗯，你和君戍哥哥的感情越好，我就越高兴！” “那可不，不仅和他的感情好，和你的感情更好，高不高兴？”兰贞笑着问。 兰若点头道：“当然高兴啊，有这么好的哥哥疼爱我，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哈……你从前一定会鄙视我的，看来小若长大了，变得更乖巧懂事了！”兰贞笑着道。 兰若吐吐舌头，道：“我这不是才见到你，给你点儿面子嘛，你要是不领情，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我都一样喜欢你啊，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最宝贝的妹妹！”兰贞拉着兰若的手，认真地道。 兰若感动不已，道：“哥哥，你说的我都想哭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的时候，有多么想念你，想到身边再也没有你，就好难过好难过！” 兰贞心疼极了，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小若，你回来了，我会保护你，陪伴你，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兰若点头，道：“好，这可是你答应的，不许反悔！” “永不反悔！”兰贞承诺道。 兰若抱住兰贞的腰，道：“哥哥，我的好哥哥，我真的太幸福了，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这不是梦啊！”兰贞又何尝不觉得像做梦一样呢？能够再见到妹妹，简直是他九年来，都重复在做的一个梦。 兰若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兰贞之后，道：“哥哥，听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兰贞点头，笑着道：“是啊，你见过她的！” 兰若问：“是周小姐吗？” “是，就是她，怎么样？哥哥的眼光是不是很好？你喜不喜欢她？”兰贞笑着问。 兰若道：“哥哥喜欢我就喜欢，周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兰贞非常开心，道：“是啊，她对人非常好，等你们熟悉起来，你就会发现，她到底有多好了，热情，开朗，正直，讲义气，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她也一定会像喜欢蘅芷一样喜欢你的！” 兰若却有些犹豫，道：“她很喜欢太子妃，未必会喜欢我呢！” “为什么这么说？”兰贞问。 兰若有些羞涩，道：“哥哥，之前……我有些想不开，我总觉得自己回来了，君戍哥哥就应该和我在一起，履行我们的婚约，所以对太子妃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兰若羞愧地低下头。 兰贞早就听说了，也知道兰若已经想开了，便摸着她的脑袋，道：“傻瓜，你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大家都会谅解你的，更何况，你不是已经真诚地给太子妃道歉了吗？她也谅解你了啊！” “可周小姐未必谅解我呢，她之前对我很凶！”兰若可怜巴巴地看着兰贞。 兰贞哑然失笑，道：“她就是那个急脾气，有时候还会跟我大打出手呢，放心，她不会再对你很凶了，她说很为你高兴，因为你能够钻出死胡同，重新找回你自己！” 兰若笑着问：“真的吗？她真的这样说吗？”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吗？我说了，她是个特别开朗热情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之前的事儿就斤斤计较的，跟她熟悉起来，你就明白了！”兰贞保证道。 兰若点头，道：“好，为了哥哥，我也一定会努力让她喜欢我的，哥哥……你告诉父王了吗?他同意你的婚事吗？” “还没有呢，等我有空就写信回去，先告诉他我们已经见面的消息，再告诉他我和伊人的事儿，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一起返回兰国！”兰贞道。 兰若眼神闪了闪，问：“我们一起回兰国吗？” “嗯，你不愿意吗？”兰贞问。 兰若摇头，道：“不是啦，我是觉得我的腿可能要很久才能彻底好起来，会不会误了你们的事儿？哥哥也不小了，应该要快点成亲才对，怎么能为我继续浪费时间呢？” 兰贞听了，道：“傻瓜，这点儿时间，哥哥还是能等的，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我当然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要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待你回家！” 兰若很体贴地道：“哥哥，我在这里也很好啊，有君戍哥哥，还有太子妃照顾我，不是一个人，相反……倒是哥哥别误了终身大事，万一周小姐不高兴了，不嫁给你，那你就亏大了！” “哈哈……不会的，伊人才不是那种姑娘呢，光是要说服她跟我回兰国成亲，恐怕就要耗费不少时间，你以为我说要和她成亲，她立刻就能嫁给我吗？”兰贞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非常了解周伊人的脾性。 兰若惊讶地问：“她还不愿意嫁给你吗？” 兰贞故作委屈地道：“你不知道，为了让她和我在一起我就用了快三年的时间了，这不是刚刚才获得她的芳心，哎……哥哥这条追妻之路，走得相当艰辛啊！” 第645章 讨好你 兰若也非常不理解，问：“哥哥这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你是兰国二皇子，又长得这么好看，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要地位有地位，不知多少女子会为你倾倒的，周小姐到底哪里不满意？” 兰若还替兰贞觉得不值呢，在她眼里，周伊人各方面都不是那么配得上兰贞。 兰贞听了，虽然高兴妹妹这么高看她，但还是道：“虽然你哥哥我什么都很出色，但是哥哥看上的姑娘，是与众不同的，她不会因为这些理由而喜欢我，当然，她喜欢我之后，也不会因为我没有地位，没有才华和相貌而离弃我！” 兰贞提起周伊人，眼里都是赞赏和满足。 兰若也看出来了，便道：“嗯，我是不太理解啦，不过哥哥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成亲，我就很为你高兴！” “小若也会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的，我坚信这一点！”兰贞道。 兰若的眉眼间忽然出现一抹惆怅，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幸运的，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那个人，然后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和一个同床异梦的人共度一生，父王不就是如此吗？” “父王哪里是如此，父王不是有我们的母妃吗？只是母妃去的太早了，才让父王孤孤单单的！”兰贞伤感地道。 兰若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道：“可是父王和母后……算是同床异梦吧？” 兰贞道：“他们大人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去管，父王和母后虽然并不想爱，可是他们还是互相扶持着过了这么多年，有些感情，并不热烈，可相濡以沫，也很难得！” “嗯，也许吧，可是哥哥，我还是希望能够找一个相爱的人，否则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嫁人！”兰若固执地道。 兰贞点头，道：“这是当然，我的妹妹才不需要委屈自己，你可以尽情地去追求你的幸福，没有人可以干涉你的自由！” 兰若问：“哥哥也支持我吗？” “当然，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呢？”兰贞笑道。 兰若点点头，一副放了心的样子。 兄妹二人刚刚相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天南海北地聊着。 这边蘅芷已经冲到了相府。 周夫人看到蘅芷自己来了，也颇为惊讶，问：“太子妃，您怎么一个人来了？是不是找我们伊人有事儿啊？” “是啊，伊人在吗？”蘅芷问。 周夫人道：“在啊，在房里呢，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我问她她也不说，就说累了，想要睡觉！” 蘅芷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在生气啊。 “我去找她！”蘅芷道。 周夫人嘱咐道：“她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了，太子妃可帮着开解开解啊！” “放心吧夫人，我一定会的！”蘅芷保证道，然后就往周伊人的屋子去了。 到了周伊人的房门口，看到她的丫头小桃和小莉站在门口，便问：“你们小姐呢，睡了吗？” “睡下了，太子妃怎么来了？小姐说，不让人打扰她呢！”小桃有些为难地道。 蘅芷听了，便道：“我来找她有要紧事，你们下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小桃和小莉都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让蘅芷进去。 蘅芷见状，道：“放心，她不会怪你们的，有什么事儿我替你们担着！” 小桃和小莉也知道蘅芷和周伊人的关系，虽然为难，但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蘅芷直接推门进去，周伊人正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 蘅芷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在装睡，便过去推了她一把，道：“别装了，我就不信你能睡得着！” 周伊人扭了扭，不理蘅芷。 蘅芷坐到床沿上，道：“你不理我了？真的不理我了？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周伊人还是不说话，就像是打定主意要和蘅芷冷战一样。 蘅芷叹息一声，声音又委屈又自责，道：“伊人，我知道你生气，也能理解，我的确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会那么大的反应，我只是想要推你们一把，好让你能早日和兰贞修成正果！” 周伊人依然沉默。 蘅芷以为她气的不轻，继续道歉：“我错了，我真的很后悔那么对你，我不该自作主张，害你那么伤心难过，我给你赔礼道歉，不管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别不理我！” 蘅芷说到最后，故意带了一点儿哭腔，她知道周伊人不会舍得自己真的哭的。 果然，周伊人转过身来，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道：“你还委屈上了？道歉有什么用？我差点儿魂都让你们吓没了！” 蘅芷哭丧着脸，道：“我没有委屈啦，我只是怕你不理我嘛，你要是不理我，以后谁还理我啊？” “我不理你，有的是人理你啊，你怕什么，你不是想帮着兰贞吗？你找他去呗！”周伊人故意道。 蘅芷伸出手，拉着周伊人，撒娇道：“伊人，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最关心我，最爱我，所以你一定不会真的和我生气的，对不对？” “不对，我很生气，非常生气！”周伊人没有甩开蘅芷，却还是板着脸。 蘅芷像个讨好主人的小狗狗似的，道：“伊人，你生气就打我几下呗，我让你打几拳，你消消气，好不好？” “呸，你这不是在逗我吗？我打你几下你能受得了？你有个好歹，你家宋君戍不得跟我拼命？”周伊人无奈地道。 蘅芷笑道：“不会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真的打我，我这不是为了讨好你吗？” “你这就算讨好了？”周伊人不满地问。 蘅芷点头，道：“是啊，我很努力在讨好你，你没发现吗？” “那你还真是努力地非常含蓄啊！”周伊人揶揄道。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别逗我笑啦，我很认真的，我给你道歉，要不我给你跪下来，给你磕头行大礼，好不好？” 说着，蘅芷就站起来，竟然弯下膝盖，假装要给周伊人下跪。 第646章 我要上战场 她以为周伊人肯定会阻止自己的。 没想到自己屈着膝盖，周伊人就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根本没打算你阻止她。 “怎么不跪啊？”周伊人一眼就看穿了蘅芷的小心机。 蘅芷瘪着嘴，道：“你怎么也不拉我一把啊？你还真打算让我给你磕头赔罪啊？” “我就知道你是哄我，根本没打算给我磕头，你那点儿心思，能瞒得过我？”周伊人翻了个白眼。 蘅芷嘿嘿笑着，站直了身体，道：“被你看出来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啊？害我很尴尬哎！” “我可是半点儿也没看出你的尴尬来？你是不是和宋君戍在一起久了，脸皮也跟着厚了？”周伊人嘲弄道。 蘅芷捏捏自己的脸，问：“是吗？脸皮厚了吗？我怎么没觉得啊？” 周伊人轻拍了她一巴掌，道：“越发没脸没皮了，我可警告你，我还没消气呢！” “哎呦，伊人……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好不好？你大人大量，原谅小女子这一回，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蘅芷晃着周伊人的胳膊，求原谅。 周伊人哼了一声，道：“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别说一个，十个也没问题！”蘅芷很干脆地答应了。 周伊人露出了一抹奸笑，然后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你要什么条件吗，快说！”蘅芷道。 周伊人这才道：“说服宋君戍，如果发动对外战争，我要带着我的人，去打仗！” 蘅芷一愣，问：“什么？你要去打仗？” “不行吗？他的军队都是我训练出来的哎，尤其是我们这支特种部队，现在的战斗力可是超级强了，如果不能上战场，岂不是太可惜了？”周伊人道。 蘅芷道：“特种部队可以上战场，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你看不起我？”周伊人生气地问。 蘅芷道：“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知道你有能力，有经验，可是我仍然不希望你上战场去，战场毕竟是战场，随时都会死人的，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你这是什么逻辑，别人可以死，我不可以吗？”周伊人不满地道。 蘅芷点头，道：“我就是这么狭隘，别人可以死，不是所有人都对我这么重要，可你不同，你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你要好好地活着，长命百岁，一世平安！” 周伊人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我也有我的抱负和理想，我想在这个时代建功立业，我想成为未来那个伟大王朝的缔造者之一，我要成为传奇！” 周伊人不甘心就此平凡地过完这一生，她是女儿身又如何？她也照样可以成为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带领自己的士兵征战沙场，所向披靡。 她要让“周伊人”这三个字，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她要让后世的人记住自己。 谁说女子不如男？周伊人偏要打破这个思想的桎梏，要让人对女人刮目相看。 蘅芷惊讶地看着周伊人，但很快就明白了周伊人的想法，然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帮你！” “蘅芷，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周伊人兴奋地道，她自己是没办法说服宋君戍的，那个家伙固执地很，他愿意让自己帮忙训练军队，却不肯让她带兵打仗。 蘅芷笑着道：“不过你也要向我保证，真有那么一天，你要保护好你自己，绝不可以在战场上出任何意外，我不想看到你成为烈士！” 周伊人龇牙道：“好，我会尽一切努力让自己完完整整地活到你成为皇后娘娘的那一天，好嘛？” “什么皇后娘娘啊，说的也太遥远了吧？”蘅芷想都没有想过。 这个分裂的时代，只有“王后”，却没有皇后。 因为只有一个统一的帝国才会出现“皇帝”，没有皇帝哪儿有皇后呢？ 周伊人却充满信心地道：“不会很遥远了，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你我从小就懂得的道理吧？” “可这合的过程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为了统一，也不知道多少人将要抛头颅洒热血，一将功成万骨枯，真的要踩着那么多尸体完成铸造一个新的王朝吗？”蘅芷看着周伊人，其实她自己心里一直还没底。 蘅芷了解宋君戍的野心，也知道这件事他志在必行，她也愿意陪他走这条充满荆棘的路，哪怕最后倒在半路上，她也愿意陪他一起血染尘土。 可是蘅芷的心思从未真正就放到了这件事上，她始终觉得这件事还很遥远，并非就在眼前。 当周伊人对自己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蘅芷才终于发现，原来事情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了。 宋君戍从未停止过筹谋统一大业的计划，他一直在悄悄地进行着谋划和布局，周伊人因为负责帮宋君戍整改军队，才能够提前嗅到战争在即的味道。 周伊人听了蘅芷的问题，却不以为然，道：“你说的不能说没有道理，可是我有进行过一番研究，宋、兰、燕、魏四个大国之间这百年来互相征伐，百姓苦不堪言，因战争而死的人，粗略估计已经超过千万之数，多少良田荒废，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根本无可估量！” “如果能够早日结束分裂的局面，换来大一统的王朝，不说别的，百姓至少不会再受到战争的波及，可以安居乐业了！” 周伊人的话，蘅芷自然是明白的，这些年宋国表面上看起来挺平静的，可是边境也时长有战事发生，只是没有大规模的战争而已。 毕竟十几年前和兰国那一战，让宋国元气大伤，兰国虽然胜了，也遭遇了不小的创伤，两国便借着盟约，一直没有再挑起战事。 可是大家心知肚明，这样的和平也不过是暂时的，一旦有一方野心膨胀，迟早还是会一触即发。 燕国和宋国之间只隔了一个南蛮，燕国也一直对宋国颇有企图，时长滋扰南蛮，企图挑起边境之争。 幸好南蛮那块屏障还很好用，所以燕国至今还没有能够真正和宋国短兵相接。 但是自从上次宋君戍去打下了南蛮，南蛮成为宋国的藩国之后，燕国也寝食难安了，恐怕和燕国之间早晚得有一战。 第647章 战场相遇怎么办 宋国在这样的情形下，怎么可能高枕无忧呢？宋君戍更不可能长期受这样的威胁，迟早会解决边境问题的。 而彻底的解决方式，就是统一。 蘅芷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如果战争发动了，宋国和兰国也迟早会有一战，对吧？” 周伊人点点头，道：“这是一定的！” “那……兰贞怎么办？他毕竟是兰国二皇子，难道能够坐视自己的国家被人吞并吗？”蘅芷觉得很疑惑。 周伊人道：“他有权去维护自己的国家和主权，这无可厚非！” “那不就意味着，宋君戍和兰贞将成为敌人？”蘅芷皱眉，她可不怎么喜欢兄弟反目这样的戏码。 周伊人道：“这个我还没有想过，他们男人之间的事儿，与我们无关，我才懒得去问，宋君戍和兰贞心里想必也清楚这个事儿，他们都没什么反应，我干嘛替他们操心啊？” 蘅芷又问：“那你呢？你和兰贞，如果在战场上相遇，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战场上相遇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儿！”周伊人说的倒是很干脆。 蘅芷看这个情形，心也跟着跌倒谷底，问：“你难道真的打算放弃兰贞吗？伊人，你再考虑一下啊，兰贞真的很好，你要是错过他，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这么好的人了！” “遇不到就遇不到，反正我也没打算嫁人！”周伊人故作无所谓地道，她当然知道蘅芷是来给兰贞当说客的。 蘅芷愁眉苦脸地看着周伊人，道：“你不嫁人倒是没什么，可你考虑过你爹娘的感受吗？他们这些年已经为你操碎了心，你要是真遇不上喜欢的人也就罢了，明明你和兰贞相爱，你却要亲手毁掉自己的幸福，这我就恨不能理解了！”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和他啊，不合适！”周伊人摆摆手。 蘅芷问：“哪里不合适了？我看你们非常合适，特别合适，简直天作之合！” “就像你说的，将来我们可能会在战场上相遇，我要是和他好了，这不是就为难了吗？我到底是帮着他打你和宋君戍，还是帮着你和宋君戍打他？”周伊人故意刁难蘅芷。 蘅芷皱眉，道：“这不还没到那个地步吗？或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和兰国开战呢，兴许还有别的解决途径呢，比如说，光荣革命之类的！” “去你的光荣革命吧，国与国之间哪有光荣革命，和平改编这种事儿发生，咱们要打他们，他们难道还能不反抗？”周伊人觉得蘅芷想的太单纯了。 蘅芷道：“不管啦，不管将来怎么样，但眼前的幸福，你不能错过啊，况且……你也可以选择两个都不帮，独善其身，再不济，你就帮兰贞打我们吧，我不会怪你的！” 周伊人噗嗤笑了，道：“你不怪我，我爹娘还要怪我呢，他们可是地地道道的宋国人，我爹还是丞相，若我和兰贞成亲，宋兰两国一旦开战，我将陷入最尴尬的境地，要么舍弃夫君，要么舍弃父母，你觉得我应该舍弃谁？” 周伊人将难题丢给了蘅芷。 蘅芷也感到为难极了，她没有父母亲人，倒是不必面对这样的窘境，周伊人却是有这个顾虑的人。 “伊人……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我一想到你就这样和自己所爱之人错过，我就替你心疼！”蘅芷苦着一张脸道。 周伊人反过来劝她，道：“你就别替我@操心了，这世上多得是相爱不能相守的例子，又不差我这一个，喜欢一个人又不一定非得拥有，只要他好，我好，不就足够了吗？” “哪儿能足够啊，喜欢就想要朝朝暮暮在一起啊，喜欢就是想要拥有啊，说不想拥有的，才是虚伪呢！”蘅芷可不接受周伊人这个“毒鸡汤”。 周伊人摊摊手，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做什么选择，还是说要将自己置于两难境地？” “不能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放弃现有的幸福，我们要及时行乐，能拥有一天的幸福，就使劲儿地抓住它，别等到将来再去后悔，真有那么一天，你不得不舍弃一方的时候，就顺从你的心意，如果你深爱兰贞，没有他不行，那就割舍掉你宋国人的身份，我相信你爹娘也不会怪你！” 蘅芷觉得，还是应该珍惜当下，不能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而经受当下的痛苦。 如果为了命中注定的分离，就拒绝一切美好的开始，世间岂不是少了太多可歌可泣的爱情和浪漫？ 周伊人暗自憋着笑，觉得蘅芷真是为了撮合自己和兰贞，不遗余力，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那要是有一天，你我在战场相遇，你要怎么做？”周伊人将最大的难题抛出来给蘅芷。 蘅芷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果你我在战场相遇，我不会主动对你出手！” “如果我对你出手了呢？”周伊人问。 “我愿意受你一剑，算是了断你我之间的情分！”蘅芷仿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似的。 周伊人蹙眉，问：“一剑了断情分？这倒是我没有想过的，了断之后，你就会真正和我为敌了，对嘛？” “是！”蘅芷艰难而又肯定地回答。 周伊人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那么将来如果我和兰贞也遇到这样的局面，我也会受他一剑，然后和他做一对真正的敌人！” “喂……我可没有说过这是给你和兰贞的建议，这只是我们之间的解决方式！”蘅芷无奈地道。 周伊人道：“没差别啊，你我之间的情分可是比他深多了，你我能够一剑了断，和他难道还不够吗？” “你们要做夫妻的，夫妻之间，那是一剑就能斩断的？”蘅芷可不觉得这么轻易。 周伊人哼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做夫妻了？你别替我做主好不好？” “我就要替你做主，你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墨迹了，人家兰贞都追你快三年了，你还是这么半死不活，拖拖拉拉的，我这个旁观者都急的快疯了，别说兰贞了，他要是真的放弃了你，看你到时候哭都没眼泪！” 蘅芷已经不耐烦了。 第648章 逼婚 周伊人傲娇地道：“他要放弃就放弃呗，本来也该放弃了，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何必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我要是兰贞，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实在太折磨人了，人家男人也是要尊严的，你总这么拒绝他，他难道不会伤心难过吗？你的良心呢，到底是不是给狗吃了？”蘅芷用手指戳着周伊人的胸口。 周伊人赶紧打开她的手，道：“说话归说话，别耍流氓，老子现在好歹是个有大胸的妹子！” “呸……你哪儿有大胸？最多也就是个小馒头！”蘅芷鄙夷地道。 周伊人故意挺了挺胸脯，道：“大馒头，大馒头好吧？” “旺仔小馒头！”蘅芷故意气她。 周伊人偏偏不肯承认自己胸小，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胸！” “噗……要点脸啊你！”蘅芷被她逗笑了。 两个人正在玩笑，周夫人来了，敲了敲门问：“你们说什么馒头呢？是不是饿了啊，正好，我给你们送点儿吃的！” 说着，周夫人就自己进来了。 周伊人小声道：“八成在外面等到现在了，我娘这个人，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还不是关心你嘛！”蘅芷反而很羡慕周伊人，有一双这样疼爱她的父母。 周夫人提着点心盒子进来，热情地道：“太子妃，伊人，快过来吃点儿，厨房刚做好的点心，还热着呢！” 蘅芷笑着过去，拿起一块豌豆黄，道：“多谢夫人，看着就很好吃！” “好吃待会儿我让人给你包一些带回去吃！”周夫人笑着道。 蘅芷又谢过了。 周夫人看着周伊人，问：“你好点儿没有，一回来就跑到房间里睡觉，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呢，昨天晚上又跑去哪儿野了？” 周伊人懒洋洋地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昨个儿不是和蘅芷在一起嘛，你别瞎操心了，我好着呢！” “一天天的不着家，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问你爹，你爹也不跟我说，还让我别管你的事儿，你一个姑娘家，我能不管吗？你要是个小子，我也就随你去了，也老大不小了，让你找个人好好安顿下来，你也不听！” 周夫人又开始了碎碎念。 周伊人一副快要被念疯掉的样子，但什么也没有反驳，就无奈地听着。 蘅芷在一旁笑，用口型道：活该！ 周伊人翻了个白眼，觉得蘅芷非常不厚道。 “娘，我知道了，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我也没有做坏事啊，我虽然是个女的，但女人也不一定都要像你一样在家相夫教子，也可以出去做大事的，我就是出去做大事了！”周伊人解释道。 周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和你爹都出去做大事了，我一个人在家，还相什么夫，教什么子啊？和你一般大的姑娘，都已经当娘亲了，你还连个婆家都没有！” “娘啊，这几年你天天说，我都替您累得慌，您如果没事儿呢，就去和人家打打马吊，聊聊天，弹弹琴唱唱歌，不也挺乐呵吗？”周伊人嬉皮笑脸地道。 周夫人拍了她一下，道：“每次说你你都这样，没个正经，被你气死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给您添麻烦了，惹您生气了，我道歉，我认错！”周伊人哄着周夫人道。 周夫人也拿她没辙，又看着蘅芷，问：“太子妃啊，你呢？身体好利索了吧？” “嗯，好了已经！”蘅芷边吃点心，便回答。 周夫人点点头，然后目光放在了蘅芷的小腹上，看着那儿还平平的，便问：“太子妃啊，你和殿下……就没什么打算吗？” “啊？打算什么？”蘅芷一时没想到，诧异地问。 周夫人道：“孩子啊，你们也成亲这么多年了，你这肚子一直也没个动静，之前年轻，怕不好生养也就罢了，现在身体都养好了，也该生个孩子了，太子迟早要登基为王的，膝下无子可不行！” 蘅芷脸一红，无言以对。 周伊人也悄悄地道：活该！ “你别怪我多事啊，殿下的子嗣可是关系宋国的国运的，宋国可不能后继无人，这个重任就压在你身上了！”周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蘅芷只好道：“是，夫人说得对，这事儿我们正计划着呢，之前不是事情太多，局面太复杂，所以一直没要嘛，等一切都稳定下来，自然会生的！” 周夫人笑着点点头，眉眼间都是对蘅芷的赞许和欣赏。 然后看看自己的女儿，又非常丧气，道：“你瞅瞅人家，太子妃都比你愿意听人劝，偏偏你就这么固执，骂也不行，劝也不听！” “周夫人，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伊人啊，有对象了！”蘅芷忽然道，打得周伊人一个措手不及。 周伊人赶紧瞪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她还没做好告诉父母的准备呢。 蘅芷偏不理她，决定要采取非常手段——逼婚。 反正周伊人和兰贞彼此相爱，不能再让周伊人任性下去了，错过这段好姻缘，将来必然后悔莫及。 兰贞那边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迹象，周伊人这边不抓紧，可就真的要错过了。 蘅芷觉得，如果告诉周夫人，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有周夫人在周伊人面前碎碎念，她迟早会投降的。 周夫人一听，那叫一个惊喜，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激动地拉着蘅芷的手，问：“谁啊？快跟我说说，到底是谁？哪家的公子，我认识吗？” “您当然认识的，就是兰贞……之前还总往你们府上走动，和相爷非常投缘呢！”蘅芷笑道。 周伊人翻了个白眼，赶紧道：“娘，你别听蘅芷乱说，八字没一撇呢！” “我才不听你乱说，我就听太子妃的，她说话靠谱！”周夫人可不理周伊人，她一心盼着将女儿嫁出去，如今好容易有了点儿眉目，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呢。 蘅芷得意一笑，道：“夫人，您说的有理。这事儿我说的肯定靠谱，您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兰贞对伊人可是非常用心的，这些年一直留在宋国，也是为了伊人，无奈你们家伊人啊，是个榆木脑袋，死活不开窍！” 第649章 必须嫁人 “可不是嘛，我早前也发现了，二皇子啊，总围着我们家伊人转，我就觉得有戏，可是哪想到伊人这孩子，总跟人家称兄道弟的，把我给急的，这二皇子也一直没上门提亲，我也不能主动提啊，那也太没规矩了！” 周夫人越说越兴奋，那已经染上皱纹的脸，瞬间仿佛年轻了起来，光彩照人。 蘅芷总算能体会周夫人的心情了，她从前觉得周夫人对周伊人的婚事太热衷了一些，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可真当自己开始为周伊人操心的时候，才能明白，周伊人这种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让人多么忧心和着急。 所以蘅芷才决定，要和周夫人统一战线，一起逼婚。 “不需要您主动提，我今儿就是来跟伊人提的，兰贞那边早就盼着伊人能点头了，只要您和伊人没问题，这桩好事就算成了！”蘅芷保证道。 周夫人赶紧道：“没问题啊，当然没问题，我一百个同意，我就看着那二皇子一表人才，还特别有礼貌，言谈举止，看着就有一股天生的贵气，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周夫人眉开眼笑的，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替女儿办嫁妆了，这嫁给普通人家的嫁妆，和嫁给皇子的嫁妆可是不一样的，不能太寒酸了，也不能太过招摇，要符合礼数。 周夫人想着，兰国这个婚嫁的习俗是什么，自己还得托人打听打听。 周伊人看她们俩那么热络，无奈地道：“你们好歹尊重一下我好不好？我都没点头呢！” “你不点头也得点头，这么好的婚事，你再不同意，娘就不理你了！”周夫人威胁到。 蘅芷也表示赞同，道：“对，如果你再倔，我也不想理你了，明明你自己也喜欢人家，干嘛还要拒绝，如果你敢说自己不喜欢兰贞，我就不勉强你，你一辈子不嫁人有什么关系，我照顾你一辈子也没问题！” 周夫人听了，颇为感动，也帮腔道：“对啊，你说，你喜不喜欢人家！” 周伊人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悲凉感觉。 “你们到底是哪一头的？怎么感觉一个是兰贞的亲娘，一个是兰贞的亲姐妹呢？”周伊人故作悲哀地摇头。 周夫人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自己作的，这些年为了你的事儿，我的白头发都多了多少了？你自己瞅瞅，你要是再嫁不出去，娘都要短命几十年！” “哎呀，娘，你就别说这种话了，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也就五六十年，您今年多大了？短命几十年？那按照您的说法，您还能活个一百来岁呗？如果您能活到一百岁，我现在就嫁人！” 周伊人一说这话，周夫人赶紧道：“那你赶紧给我嫁人去，你娘我可劲儿地活，一定活到一百岁，活到我的外孙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您还真当真了？”周伊人问。 “那可不是当真了吗？你要想你娘长命百岁，就必须嫁人！”周夫人认真地道。 蘅芷也道：“看吧，现在你没有理由了吧？你要是不嫁给兰贞，你就真的不孝了！” “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尽遇到你们这样耍无赖的人？”周伊人爱哀嚎一声。 蘅芷打了她一巴掌，道：“不许乱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夫人……咱们可要抓紧时间了，兰贞毕竟是兰国二皇子，他的婚事肯定不能随便，首先咱们这边要和兰国国君取得联系，先把这事儿定下来，然后就可以准备婚事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这事儿还得劳烦您和殿下帮忙了，这也算是两国和平友好的一件大事，事关重大，可不能马虎！”周夫人也表示赞同，心里虽然恨不得立刻就将女儿送上花轿，也得按捺住这种冲动。 周伊人问：“喂喂……我还没同意呢！” “你别说话，我们正计划怎么做呢，咱们家是宋国相府，你是相府千金，兰贞是兰国二皇子，这也算是和亲了吧？哎……没想到我的女儿也要为国和亲了，嫁到兰国去……哎……也算远嫁了！” 说着说着，周夫人从兴奋的顶峰，又变得低落起来，竟然伤感地红了眼。 蘅芷也慌了，赶紧道：“夫人，您别伤感啊，伊人虽然是嫁给了兰国二皇子，可您也看到了，二皇子是个爱自由的人，他对继承王位是没兴趣的，将来必然也不可能长久待在兰国，您要是惦记伊人，就让他们回来住个一年半载也没问题！” “不不……我也就是瞎伤感，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嫁给别人就是别人家的儿媳妇了，我想她也可以去看她，怎么好叫她回家住一年半载呢？只要她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周夫人擦了擦眼泪，心里既欢喜又难过。 从前女儿的婚事一直悬而未决，她跟着操心，恨不得立刻就将她嫁出去。 可真到了这一天，周夫人又不舍极了。 做父母的，大约都是这样的心思吧…… 蘅芷看了，也觉得心酸，道：“夫人，可怜天下父母心，您的心情我能体会！” “娘啊娘，您这是干什么呢？说风就是雨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兴许人家兰国还不答应娶我呢！”周伊人故意说这话来气周夫人，好转移她的伤感。 周夫人果然上当了，生气地道：“他们凭什么不同意？我的女儿，哪一点配不上他兰国二皇子了？” “就是，完全配得上，可是兰贞自己苦苦求来的，是他追着咱们伊人，可不是我们求着他的！”蘅芷安抚道。 周夫人听了，颇为得意，道：“就是，我就说嘛，他整天往我们家跑，陪我们家老头子下期喝酒聊天下形势，肯定不是冲着我们老头子来的，就是看上我的伊人了！” 看到周夫人那副自豪的样子，蘅芷和周伊人都偷偷乐了。 “哎呀，我想起一件事儿来！”周夫人忽然道。 “什么事儿？”蘅芷问。 “我还不知道这二皇子的生辰八字呢，得拿去跟我们伊人的八字配一配，看看犯不犯冲啊！”周夫人有些忧心忡忡的，生怕两人八字不合。 第650章 比自己嫁人还高兴 蘅芷知道，古人都是讲究这个的，也不怪周夫人迷信，便道：“这个回头我让人给您送过来，放心吧，我瞅着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绝对不会八字不合！” “太子妃是贵人金口，说的肯定对，我也就是拿去比比看，好安个心！”周夫人笑道。 “我明白，您就等着吧，这些事儿都得一件一件来，不着急的！”蘅芷觉得周夫人大概是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周夫人点头，道：“是是是，太子妃说得有理，我也是一时高兴地慌了手脚，哎……我瞅着这会儿老头子该回来了，我去跟他说说去，也让他高兴高兴！” 说着周夫人就走了。 蘅芷看着她的背影，羡慕地对周伊人道：“伊人，你真幸福啊！” 周伊人也点头，道：“嗯，虽然很多时候也很烦恼！” “甜蜜的烦恼，我想要还没有呢！”蘅芷有些伤感地道，自己两辈子都注定和父母无缘，所以才这么羡慕周伊人。 周伊人道：“虽然你没有爹娘，但上天会用别的方式来弥补你的！” “已经弥补了，他赐给了我你这么好的姐妹，还给了我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君！”蘅芷笑道。 “看把你得意的，宋君戍要是听了这话，八成尾巴要翘上天了！”周伊人和宋君戍俩天生不对盘，总是互相攻讦。 蘅芷笑道：“你们俩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偏偏你们俩就像是命里反冲，总是互相看不顺眼！” “那还不是怪他，小心眼儿，连我的醋都吃！”周伊人可不承认自己也嫉妒过宋君戍。 在他还没有彻底适应自己男变女身份的时候，对蘅芷也有过一点点瞎想，因为那时候的他非常无助和彷徨，蘅芷就像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给了他安全感和归属感。 但是那时候蘅芷就已经是宋君戍的妻子了，可不叫周伊人恼火和郁闷吗？不过后来这份感情被超越了友情，升华到了亲情的感情所取代。 周伊人对宋君戍倒是没有嫉妒了，但每次看到蘅芷为宋君戍伤心难过，甚至受伤，她就还是非常痛恨宋君戍。 蘅芷莞尔一笑，生命中有宋君戍这样的爱人，和周伊人这样的姐妹，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人因为知足而常乐，更何况，这两个人所给她的情谊，已经足够多了。 蘅芷心满意足地从相府回到了东宫，迫不及待地跑去告诉了兰贞。 兰贞当时还在绮罗宫和兰若谈心，蘅芷就风风火火地跑来，还未见到兰贞的人，就咋呼道：“兰贞，我给你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兰贞和兰若被蘅芷的吓了一跳，尤其是兰若，震惊地看着兰贞。 兰贞笑笑，道：“没事儿，太子妃来了！” 蘅芷这才跑了过来，满脸欢喜和兴奋，道：“兰贞，伊人答应了，答应了！” 兰贞早就知道了，但为了不让蘅芷白欢喜一场，还是努力做出惊喜的表情，问：“答应了？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可是嘴皮子都磨破了，还动员了周夫人跟我一起上阵，最后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才逼得伊人点头了，厉不厉害？”蘅芷眉眼弯弯地看着兰贞，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 兰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蘅芷现在的样子，和兰若简直像极了，不……应该说是和他记忆里的小兰若像极了。 兰贞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兰若和蘅芷是两个人，如果说她们像，她们俩肯定都不高兴，尤其是蘅芷，八成会生气吧？ “太好了，蘅芷……谢谢你，你简直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兰贞非常配合，激动地开始感谢蘅芷。 蘅芷也非常激动，欢喜地道：“兰贞，你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我太高兴了……比我自己嫁人还要高兴一百倍！” “喂……蘅儿，你这话我就不高兴了！”宋君戍竟然也来了，还恰好听到了蘅芷这句话，非常不开心。 蘅芷回过头，欢喜地跑向宋君戍，扑进他的怀里，兴奋不已道：“夫君，你知道吗？周伊人终于答应要嫁给兰贞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们要快点儿给他们定下来，你想办法写一封国书给兰贞的父王，只要兰国那边不反对，我们就可以给兰贞和伊人办婚事了！” 宋君戍看她这么高兴，也不忍扫她的兴，道：“只要你高兴，我明天就写国书去！” “太好了，夫君……我们家伊人终于要嫁人了！”蘅芷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宋君戍无奈地道：“你看起来真的比自己要嫁人还兴奋呢？我有点不高兴了，看起来你更在乎周伊人！” “你看你，又乱吃醋，伊人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夫君，这又不矛盾！是因为她实在太难嫁了，我才这么兴奋的啊！”蘅芷笑着解释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嗯，说得也有道理，本来以为砸在手里的货，终于卖出去了，自然高兴，兰贞……谢谢你啊，谢谢你眼睛瞎了！” 兰贞和蘅芷同时瞪宋君戍。 “宋君戍，我警告你，不许这么欺负我家伊人，当心我跟你干仗！”兰贞举着拳头威胁。 蘅芷也道：“就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诋毁伊人！” “哟，你们俩还同仇敌忾了？蘅儿，我才是你的夫君，不许你跟他一帮！”宋君戍揽着蘅芷的肩膀，占有欲极强地道。 蘅芷哼了一声，道：“在伊人这个问题上，我和兰贞是一帮的，我们都不许任何人诋毁和污蔑伊人，包括你在内！”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吗？周伊人是个宝贝，无价之宝，是兰贞捡了大便宜，他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才能娶到周伊人，这样你可开心了？”宋君戍问。 蘅芷这才开怀一笑，道：“那当然！” 兰贞也点头，表示赞同，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幸运，上天对我兰贞还是很厚爱的，给了我遗世独立的美貌，又给了我卓尔不凡的智慧，还给了我一双慧眼，如此才能在千万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同样独一无二的伊人！” 蘅芷噗嗤笑出来，觉得兰贞还蛮可爱的。 第651章 我非常惧内 宋君戍露出鄙夷的样子，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自恋的毛病？” “不用改，因为根本不是自恋，是实事求是！”兰贞得意地道。 蘅芷笑的更大声了。 只有兰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他们三个人的欢喜，就像置身事外的看客。 兰贞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忽视了兰若，赶紧转过身来，问：“小若，你为哥哥高兴吗？” “当然了，哥哥能够得偿所愿，简直太好了！”兰若立刻换上欢喜的笑容道。 兰贞也道：“是啊，简直太好了……不行，我现在就想去找伊人，我要亲耳听到她说愿意嫁给我！” 兰贞竟然有些激动起来，虽然之前就知道周伊人已经不再拒绝自己，可毕竟没到可以“成亲”这个地步。 蘅芷一出马，竟然把进度推得这么快，兰贞也感到很惊喜。 “你行了你，才回来呢……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一起到的王都，分明昨晚俩人就好上了！”宋君戍一下子拆穿了兰贞。 蘅芷皱眉，看着兰贞，问：“你们……昨晚一起了？今天也是一起回来的？” 兰贞神情略显尴尬，道：“那个……昨天伊人不是昏迷了嘛，我就没赶着回来！” “她身体那么好，能昏迷多久啊？又不是受伤了！”宋君戍继续拆穿。 兰贞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那我也不放心她着急赶路啊，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哦……所以你们还在邓家过了一晚，某人昨天晚上还偷偷摸摸跑去周伊人的房间，第二天一早又偷偷摸摸溜出来，对不对？”宋君戍不厚道地问。 蘅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怒目瞪着兰贞，问：“你们俩合起火来耍我玩呢？” 兰贞陪着笑脸，道：“不……不是，你别误会啊，蘅芷，你听我解释！” “好啊，我听你解释，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太可恶了……亏我那么为你们着急，替你们操心，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整我！”蘅芷太生气了，自己这么激动，可人家早就暗地里好上了，哪儿需要她去当说客啊！ 兰贞满脸堆笑，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抱歉抱歉，我也没办法，是伊人她说你先骗她一次，她再骗回来，这就算一报还一报，大家两清了，你知道的……我只能听她的，谁让我和你夫君一样是个惧内的呢！” 宋君戍咳嗽了两声，道：“胡说，我和你才不一样！” 蘅芷回头看了一眼宋君戍，挑挑眉，问：“哦？你不一样？” “嗯，我不一样，我非常惧内！”宋君戍一本正经地道。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讨厌！” 兰贞道：“蘅芷，你可别生我的气，我为了能获得伊人的芳心，只能重色轻友了！” “算了，看在你追伊人追的这么辛苦的份儿上，这笔账我就不跟你算了，不过你可得保证，这辈子都要对伊人好，若是你哪天让她伤心了，我可不放过你！”蘅芷威胁道。 兰贞立刻立正，高声道：“向太子妃保证，在下一定会把周伊人当成祖宗供起来，绝不敢欺负她，只准她欺负我！” 蘅芷又被兰贞逗笑了，道：“别把她宠坏了，那家伙可是一匹野马，你得管严一点，否则说不准哪天就跑没影儿了！” “没事儿，我跟着她跑就是了，天下之大，随她去哪儿！”兰贞一年宠溺的笑容，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 蘅芷算是明白了，周伊人这辈子算是撞了大运，可以遇到兰贞这么好的男人。 她也为周伊人真心感到高兴。 这世上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你本以为永远也不会有关系的两个人，偏偏就遇到一起了，偏偏还能看对眼。 兰若看着宋君戍和蘅芷并肩而立的画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若忽然开口道：“哥哥，既然周小姐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你也该回兰国一趟了吧？总要把人带回去给父王和母后看一看的！” “不着急，等你的腿好了，咱们一起走！”兰贞还是坚持要等兰若一起。 兰若笑道：“你可以回去了再回来接我啊，我不妨事儿的，反正太子妃和君戍哥哥在呢，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蘅芷也道：“是啊，兰若在这里，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 兰贞笑道：“哪里是怕你欺负她，总觉得好不容易才相聚，不舍得就这么把她丢下来！” 兰若很贴心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自然还是早点儿成亲才好，我的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全的，说不定你回来了，我还没能站起来呢，我们以后有的是相聚的时间！” 蘅芷也觉得兰若说的有道理，但她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参与意见。 宋君戍道：“兰贞，小若说得对，你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把周伊人给娶了，怕她反悔，你就后悔莫及了！” 兰贞皱了眉头，道：“伊人才不会反悔呢！” “她就算不反悔，也难保不出现其他差错，那个女人可不是个安分的，她前些日子还要求让我同意她带兵打仗去呢！”宋君戍提醒道。 兰贞一听，立刻急了，问：“什么？她竟然想要上战场？” “可不是么，你还是管好你的女人，一个女人家，竟然想跟男人一样上战场厮杀去，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个正常女人！”宋君戍摇头。 蘅芷立刻不满地问：“女人就不能上战场了？你们这是什么想法啊？我可是听说从前就有女将军的，女人不比男人差好吧，你们不能歧视！” “难不成你还赞同她上战场？”宋君戍不以为然地问。 蘅芷点头，道：“我认为伊人会是出色的女战士，说不准将来会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她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练兵这方面，她的确有过人的才能，这一点不可否认，可真的要实打实地上战场，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战争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用人命去拼的，真的会死人！”宋君戍说的非常严肃。 第652章 早点成亲吧 蘅芷心想，周伊人又不是没经历过战争，她经历的是更可怕的现代战争，一死就死一片儿呢。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哪里比得上飞机大炮，各种高科技作战方式的现代战争啊。 不过她也能理解宋君戍的想法，在他的思想观念里，打仗都是男人的事儿，女人只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可以了。 兰贞一直沉默着，好一会儿才问：“这是伊人的想法吗？” 宋君戍道：“你别担心，她这个人说一出是一出，一会儿一个主意，说不准只是一时兴起，况且我也不会答应她！” 兰贞露出一抹微笑，道：“如果她真的希望能够上战场去，我愿意陪她一起！” “喂，你是不是疯了？你真打算让你的女人去带兵打仗，和男人面对面厮杀啊？”宋君戍震惊地问。 宋君戍可就舍不得让蘅芷这样干，他不得急疯了啊？ 兰贞笑道：“伊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是个天生的战士，拥有一腔热血，这也真是她让我无比欣赏的地方，我每一次看她练兵，和那些将士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让人移不开目光！” 蘅芷点点头，觉得兰贞是真的懂周伊人，他懂得欣赏周伊人真正的美。 宋君戍皱着眉头，不能理解兰贞的想法，问：“难道你不怕她有危险？战场上死人可是家常便饭，就算她是带兵的将军也不例外，只要她上场，就有可能会被杀！” “我会保护她！”兰贞斩钉截铁地道。 宋君戍白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战场，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你怎么保护她？” “我可以，因为她是我的女人！”兰贞毫不犹豫地道。 蘅芷也帮腔道：“夫君，如果兰贞都不反对，你又何必要反对呢？我觉得伊人很有可能会给我们惊喜，她啊，会是个出色的将军！” “现在可没有仗需要她去打，她还是乖乖先嫁人吧！”宋君戍没有给与正面回答。 蘅芷心想，她肯定还是会说服宋君戍的，只要他一旦发起了统一之战，周伊人就有了用武之地，以周伊人的能力，必然会成为这场战争最耀眼的星星。 兰贞道：“既然你们都希望我们早日成亲，那我也就不辜负你们的一番好意了，我要带伊人回兰国去了！” “你要是不着急，我们也不着急，又不是我要娶妻！”宋君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兰贞捶了他一下，道：“是不是兄弟？” “不是兄弟我还能让我娘子给你找媳妇儿？快点去说服周伊人跟你去兰国吧！”宋君戍笑道。 兰贞也笑了，道：“那小若就拜托你了！” “放心，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宋君戍看了一眼兰若，真诚地道。 兰若微微低下头。 兰贞听了宋君戍这句话，也终于明白，宋君戍和兰若之间，是真的过去了。 他的心早已属于蘅芷，不再留恋过去。 蘅芷自然也明白了宋君戍的心意，他当真兰贞的面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他是真的放下兰若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兰贞看着宋君戍，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宋君戍点点头，男人之间，不需要更多的废话来解释，他相信兰贞能够理解自己。 兰贞也真的能理解宋君戍。 在他当初让宋君戍“顺从本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出了支持他的决定，哪怕兰若已经回来，兰贞也不会就勉强宋君戍放弃蘅芷，选择和兰若在一起。 虽然他很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幸福，有个依靠，但却不是去抢夺别人的幸福。 兰若到底是和宋君戍无缘，这是上天注定的。 晚上四个人一起用膳，宋君戍和兰贞喝了不少酒，蘅芷和兰若面对面坐着。 “兰若，吃菜啊，你吃的这么少，可不行！”蘅芷替兰若夹菜。 兰若赶忙道：“太子妃，您太客气了，我吃的本来就不多，你自己吃吧！” “要多吃点儿对你有好处，你太瘦了！”蘅芷笑道。 兰若点点头，道：“我会尽量多吃的！” 宋君戍和兰贞还在互相拼酒，也一直互相怼对方。 两个人都喝的大醉，最后蘅芷只能让人将他们抬走。 “看看这两个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么死命地喝，醉成这样！”蘅芷无奈地摇头。 兰若笑道：“他们也是难得高兴，喝一喝也没关系的！” “嗯，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你也累了！”蘅芷道。 兰若点点头，道：“太子妃，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晚安！”蘅芷温柔地道。 秋纹推着兰若走了，蘅芷也和碧鸳、双燕一起将宋君戍带回去，兰贞交给阿灿处理了。 宋君戍醉的已经摸不着东南西北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才到了乾元宫。 “蘅儿，蘅儿……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啊！”宋君戍胡乱喊着。 蘅芷无奈地摇头，道：’我不就在这里吗？” “你不能走啊，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宋君戍还是乱挥舞着手，像个傻瓜一样。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呜呜……蘅儿，我好爱你！”宋君戍嘟囔着。 蘅芷替他擦了擦脸，道：“我也爱你，乖……睡觉吧！” 宋君戍仿佛听见了一样，终于安静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兰贞就去相府提亲了，可把周相和周夫人高兴坏了，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双方交换了庚帖，兰贞也提出要带周伊人先回兰国一趟，见见自己的父王和母后，然后再在兰国举办一场婚礼。 周相和周夫人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答应了，女儿的幸福对他们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倒是周伊人不情不愿的，觉得去兰国太远了，又很麻烦。 其实她心里不自在，觉得自己要作为“儿媳”去见公婆，非常尴尬。 但是拗不过兰贞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点头了，既然答应了兰贞要成亲，怎么也要去见兰国国君和王后。 周伊人走前亲自来找了蘅芷辞行。 第653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蘅芷看到周伊人真的要离开了，才觉得不舍极了，除了自己昏迷的那两年，蘅芷觉得自己和周伊人还未经历过真正长久的分离。 周伊人亲切地就像自己的亲人，蘅芷自然也满是不舍。 “伊人，去见兰贞的父亲和母后，可要注意分寸，别大大咧咧的，还是要装出淑女的样子来，不能放任自流，否则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行，私下里你怎么样都没关系，懂不懂？”蘅芷不放心地嘱咐道。 周伊人道：“你真是比我娘还啰嗦哎，这话她老人家已经在我耳边念叨了几天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没想到到你这儿还不能清净！”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初次见未来公婆，总要给人家留下好印象！对了，你行礼都准备妥当了吗？有没有什么缺的？”蘅芷问。 周伊人问：“你觉得有我娘在，我能缺什么？她恨不得让我把家都搬着带走，如果可以的话，她连她自己都想打包让我带上！” 蘅芷噗嗤笑出来，可以想象得到周夫人的殷勤和周到，自己的女儿头一次去见公婆，周夫人怕是比周伊人紧张多了。 “她也是担心你，可怜天下父母心嘛！”蘅芷道。 “我懂，就是我娘的父母心太重了一些，真怕我将来嫁到兰国去，她能想我想疯了！”周伊人也颇为不舍。 蘅芷道：“放心，如果你不在，我会替你照顾她的！” “嗯，那我娘就拜托你了，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周伊人道。 蘅芷点头，也有些不舍，拉着她道：“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我这边给你筹办着呢，在宋国也要办一次婚礼才行，我总不能不远千里跑到兰国去看你成亲！” “知道了，真是麻烦！”周伊人觉得成亲非常烦人。 蘅芷笑道：“我自己的婚礼一塌糊涂的，上次为紫苏筹办婚事，结果也没用上，这一次你出嫁，我可一定要好好策划！” “简单一点儿就行，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周伊人道。 “你不在乎，我在乎！”蘅芷道。 “行行行，你折腾去吧，都随你，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不能让我太累了！”周伊人道。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放心，放心……”周伊人陪着笑道，生怕蘅芷不高兴。 “伊人，我可真舍不得你！”蘅芷又伤感起来，抱住了周伊人。 周伊人拍拍她，道：“不舍得，那就干脆我不去了！” “不行，怎么能不去呢，咱们都答应人家了，不能出尔反尔，何况我再不舍得，你也要嫁人的！”蘅芷立刻改口，生怕周伊人真的反悔。 周伊人笑道：“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放心，不出半年我就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啊，千万别让人欺负了！” “嗯，你放心便是！”蘅芷道。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半天，周伊人才回了家。 蘅芷又不放心地去找了兰贞，嘱咐了他许多话。 “蘅芷，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伊人受委屈的！”兰贞一再保证，蘅芷才安心了。 蘅芷道：“那就拜托你了，我也是瞎操心，主要是伊人的性子和别的姑娘不一样，我怕你父王和母后不喜欢！” “我喜欢就行了，要娶她的人是我，不是我父王，更不是我母后！”兰贞笑道。 蘅芷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希望你的父王母后能够真心接纳伊人！” “那就是我的事儿了，你放心，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吗？”兰贞拍着胸脯保证。 蘅芷点点头。 兰贞道：“倒是我家小若在这里，还劳烦你多操心，现在你给她治疗腿伤，一切都要辛苦你了！” “这个你就放心吧，不为别的，如今她也算是伊人的小姑子，我能不照顾她吗？”蘅芷笑道。 兰贞点点头，问：“蘅芷，之前小若不懂事，给你添了不少堵，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蘅芷听了，反而不自在，道：”兰贞，你别这么说，说来我也有愧，如果不是我，兴许她回来了，还能和宋君戍重归于好，虽然说不是我抢了她的夫君，可也不能说真的问心无愧！” “你没做错什么，君戍也没错，是他们没有缘分，人和人之间都是讲究缘分的，他们相识地再早也没用，没有在最恰当的时间相遇，就注定要错过，你和君戍才是注定的一对！”兰贞真诚地道。 蘅芷问：“你从来没有怪过我吗？” “当然没有，相反，那时候我很感谢你，能够将君戍从泥潭里拉出来，他一直纠结于过去，把心思放在没有希望的小若身上，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负担！”兰贞笑道。 蘅芷感激地看着兰贞，道：“有你这句话，我总算能够安心了，宋君戍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谢谢你……兰贞！” “说什么谢谢啊，如果没有你，我和伊人兴许还遇不到呢，这就叫因果！”兰贞笑道。 蘅芷也跟着笑了。 纵然有再多的不舍，蘅芷还是送走了兰贞和周伊人。 送出城的时候，周夫人都哭了，好在蘅芷一直悉心安慰她，才让周夫人好受了一些。 “我其实是高兴，真的……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有了依靠！”周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感慨道。 蘅芷点头，道：“我懂，夫人不必担心，伊人很快就会回来的，咱们这边儿还得看她成一次亲呢！” “哎……不担心，不担心……兰贞是个好孩子，他会照顾好我的伊人！”周夫人道。 周相就显得豁达了很多，道：“哭哭啼啼的干什么，这不是你一直都盼着的事儿吗？从前总念叨，怕女儿嫁不出去，如今她找到了归宿，你又舍不得了！” “还说我，昨儿个晚上谁一宿没睡的？你比我好哪儿去了？”周夫人拆穿道。 周相老脸一红，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蘅芷偷偷笑了，周夫人也破涕为笑。 第654章 夜半的神秘男人 “老东西，还装模作样，他比我还舍不得呢！一直说不该远嫁什么的，被我训了一顿！”周夫人偷偷告诉蘅芷。 蘅芷看着周相的侧脸，道：“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他当然舍不得了！” “舍不得也不行啊，总要看着她有个好归宿，我们两个老的才能安心，我们年纪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她的，虽然知道她已经长大了，有本事照顾好自己了，可身为父母，总盼着她能有个伴儿，否则就太孤单了！”周夫人发自内心地道。 蘅芷点点头，道：“伊人心里也明白的！” “好了，回去吧，回去吧……”周夫人喃喃道，又忍不住往周伊人她们离开的方向张望。 送走了周伊人和兰贞，日子又回到了平平淡淡，蘅芷每天照旧帮兰若治疗，其余的时间就看看书，睡睡觉，过得百无聊赖。 宋君戍还是很忙，但每次都尽可能赶回来陪她一起用晚膳，然后再和蘅芷一起去看望一下兰若，这几乎成了每日必做的事儿。 兰若也一直乖乖地配合治疗，安静地待在绮罗宫，很少出来，也不再折腾什么事儿。 东宫虽然多了兰若，却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一开始还对兰若诸多好奇的下人们，也就渐渐不再关注。 兰若的腿也渐渐有了起色，在蘅芷和秦太医、许大夫地不断努力之下，兰若的治疗进入了关键时期。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春熙来找了蘅芷。 春熙对蘅芷道：“太子妃，有件事，奴婢还是不得不告诉您！” “什么事儿？”蘅芷诧异地问。 春熙道：“不管您相不相信奴婢的话，但奴婢既然是东宫的人，就只承认您和殿下这两个主子，奴婢必须要对主子忠诚！” “春熙，你有话就直说吧！”蘅芷道。 春熙道：“奴婢觉得，兰若公主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蘅芷皱眉，“她最近不是一直都很安分吗？” “奴婢本来也以为是这样，可是……有一天晚上，奴婢听到兰若公主的房间里出现过一个神秘的人，还是个男人！”春熙语出惊人。 蘅芷不敢相信地问：“不会吧？你是不是听错了？或许……或许是我们东宫的什么人？” “绝对不会，因为那个声音我完全没听过，肯定是个陌生人，而且是半夜，谁半夜会出现在兰若公主的房里呢？”春熙道。 蘅芷越发觉得奇怪了，问：“会不会是你听错了，也许是秋纹？” “不会的，那一晚是奴婢值夜，秋纹在房里睡觉，再说了，秋纹的声音，奴婢会听不出来吗？那肯定是个男人，声音粗的很，还刻意压低了！”春熙道。 蘅芷实在想不通，兰若怎么会大半夜和男人在屋里说话，这不符合常理。 “东宫的守备这么森严，外人能半夜偷偷潜入进来吗？”蘅芷不太相信，她一直觉得东宫非常安全。 春熙道：“奴婢也不知道，可是奴婢真的有听见兰若公主和男人在房里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奴婢没听清楚，等奴婢想去查看究竟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蘅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件事你告诉殿下了吗？” “没有，奴婢怕殿下不相信奴婢的话！”春熙道。 “嗯，你暂时别告诉他，我来跟他说，你回去再留心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敢夜闯东宫！”蘅芷道。 春熙点点头，应了，蘅芷才让她离开。 春熙说的话，蘅芷不能说百分百相信，但她觉得春熙没必要撒谎，这对她并没有好处。 如果春熙说的是真的，那么兰若到底是和什么人半夜交谈呢？是东宫里的人，还是外面进来的？ 如果是外面进来的，那说明东宫的防卫又出了纰漏，可是之前伊人就已经彻底帮东宫改善了守备，几乎做到万无一失了。 这样的情况下，那个人怎么溜进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什么人？和兰若是什么关系？ 蘅芷越想越觉得很可怕，兰若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悔过了？她这些日子都表现得太好了，让她都完全信服了。 如果她是在演戏，那未免也太会演了，这该是多么可怕的女人？ 蘅芷心里惴惴不安的，她决定还是将这件事跟宋君戍说一说，让他留心一下，万一真的有人突破了东宫的防卫溜进来了，东宫的安全可就成了大问题了。 晚上宋君戍回来的时候，蘅芷将春熙告诉她的事儿又重复给了宋君戍。 宋君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会不会是春熙听错了？东宫的防御森严，一只苍蝇也别想偷溜进来，更何况是个人呢？” “你确定防备方面没有问题吗？”蘅芷问。 宋君戍点头，道：“按照周伊人的建议，东宫的分为暗哨和明哨，明哨就是表面上安插的那些人，每天固定在那几个点儿守着，到时见就轮换，不留下空挡，至于暗哨，每天都流动，不固定地点，由昆仑亲自安排，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候我都搞不清楚！” 蘅芷听了，也觉得这样的防御非常严密了。 “可春熙说的煞有介事，我们是不是也该小心一些？”蘅芷问，她是真的很不安。 宋君戍道：“也许是兰若自言自语，或者说梦话，被春熙听见了，以为她和什么人在交谈，不能捕风捉影，更何况……兰若除了和万花阁的人认识，又不认得别的人，万花阁的人我早就断了他们和兰若的联系了！” “也许是春熙听错了吧，不过还是要加强防御，我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怕有人能进入东宫如入无人之境，对我们来说太不安全了！”蘅芷没有把焦点放在兰若身上，也是不希望宋君戍误会自己针对兰若。 宋君戍点头，道：“放心，我会嘱咐下去，让他们更警醒一些！” “嗯，那就行了，也许是我多心，但安全最重要嘛！”蘅芷笑道。 宋君戍也道：“你说得对，我们经不起任何差错！” 不过春熙没有再过来跟蘅芷报告过，蘅芷也找机会问过她，她说一直没有再发现异常。 第655章 意外摔倒 蘅芷也只当这件事是春熙多心了。 毕竟兰若从没有出现过任何不正常的表现，对她也越来越尊重和亲近，两个人逐渐像朋友那样相处了。 兰若对宋君戍也表现的很正常，没有任何过分之处，尊重、礼貌，也不刻意疏远，但不再露出任何情愫。 就连阿姜都挑不出兰若的毛病，蘅芷也觉得，兰若应该是真的想通了，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渐渐的这件事就被淡忘了。 兰若终于能够在拐杖的辅助下站起来，并且可以短暂地走几步了。 这让蘅芷和宋君戍都非常高兴。 宋君戍看到兰若再站起来的那一刻，激动地忘乎所以，甚至当着蘅芷地面就忘情地拥抱了站起来的兰若。 “小若，太好了，你可以站起来了！”宋君戍激动地道。 兰若也非常激动，又是笑又是哭的，道：“君戍哥哥，我站起来了，我站起来了……” 蘅芷看着这一幕，倒是没有吃醋，只觉得他们是太高兴了。 宋君戍放开了兰若，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蘅芷，蘅芷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在意。 “太子妃，谢谢你……太谢谢了！”兰若含着泪道。 蘅芷道：“也要感谢你自己，要不是你这么配合，这么努力，也不会这么快就取得这么大的效果，兰若，你真的很棒！” 蘅芷的夸奖，让兰若脸微微一红，道：“不管怎么样，多亏了你，我才能重新站起来！” “站起来只是第一步，将来你还会走起来，可以扔掉拐杖，可以健步如飞呢！”蘅芷笑道。 兰若用力点点头，道：“嗯，我迫不及待想要走路了！” “多做练习，你的神经已经恢复知觉了，接下来除了治疗手段之外，就要靠你自己不断地练习，重新找到双脚走路的感觉！”蘅芷道。 “嗯，我一定会的，我不怕吃苦！”兰若道。 蘅芷嘱咐道：“虽然我明白你急于想要走路的心情，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每天要按照我给你的计划来练习，过量反而会伤到自己，知道嘛？” “嗯，都听你的，现在你的话，对我来说比王旨还管用呢，太子妃……你就是个神仙！”兰若对蘅芷赞不绝口。 蘅芷笑道：“别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总之，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早日让你甩掉那对烦人的拐杖！” “好！”兰若用力点点头。 兰若的腿一天天好起来，能站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时长都能看到她在蘅芷的指导下进行行走训练，蘅芷还给她制定了一系列对双腿恢复有力的运动。 终于有一天，兰若可以摆脱双拐走路了，这给了蘅芷莫大的成就感。 当初她没能亲眼看到穆华楠恢复走路的样子，如今看着兰若当着她的面，恢复了行动能力，简直让她兴奋不已。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蘅芷高兴地拥抱了兰若。 兰若也紧紧抱着蘅芷，道：“成功了，太好了，太好了……” “兰若，你真是太棒了，以后再也不用坐轮椅了，你慢慢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蘅芷真心为兰若感到高兴。 兰若道：“我现在可以再走一会儿吗？我……好久没有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当然可以，你再走几步，试试看！”蘅芷道。 兰若缓慢而紧张地又走了两步，却踉跄了一下，身体一歪，人直接倒了下去。 蘅芷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下意识地就冲过去，想要接住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脚一滑，整个人反而朝兰若扑了过去，直接将兰若扑倒在身下。 兰若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呼声。 蘅芷大惊，赶紧爬起来，问：“兰若，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扶你，没想到弄巧成拙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痛……我的腿好痛！”兰若痛苦地扭曲了脸，额头上都是冷汗。 蘅芷赶紧提兰若检查双腿，兰若的脚腕有些扭曲。 “糟糕……脚腕骨折了！”蘅芷发出一声哀嚎，怎么会这样呢，就摔了一下，竟然把脚腕给摔骨折了。 兰若痛苦地道：“太子妃，我好痛……好痛啊！” 此时春熙和秋纹也赶了过来，蘅芷让她们将兰若抬到屋里去，自己也倍感懊恼。 宋君戍也在这时候来了绮罗宫，听到绮罗宫一片混乱的声音，十分疑惑。 ”发生什么事儿了？”宋君戍问。 兰若一直痛苦地叫着，宋君戍被吓到了，问：“小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的脚腕……好痛！”兰若哭了。 蘅芷充满自责，道：“肯定是我压倒了她，才加重了她的伤，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怎么回事儿？”宋君戍不解地问。 兰若忍着痛苦，道：“不关太子妃的事儿，我当时想要多走几步，可是因为不习惯，就失去了平衡，摔倒了，太子妃想要救我，却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脚腕就折了！” 蘅芷满是愧疚，道：“我不该一时得意，让你多走两步的，是我害了你，这下又麻烦了，好不容易才恢复到这个程度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没有怪你！”兰若反而安抚起了蘅芷。 宋君戍听了，也只能道：“蘅儿，你也别太自责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还是先帮小若处理伤吧，别耽搁了！” 蘅芷忙帮兰若正骨，兰若痛地撕心裂肺地喊着，宋君戍不忍心，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道：“小若，别怕，我在这里，忍一忍就好了！” 蘅芷看着他们亲密地交握着双手，也只能当没看见，兰若这么脆弱，自己怎么还能跟她一般见识呢？吃醋也要分清楚状况。 兰若抓着宋君戍的手，痛苦地道：“君戍哥哥，我好痛……我受不了了，好痛！” “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蘅儿，你快点儿，小若好痛苦！”宋君戍因为被兰若的样子给影响到了，语气也显得不耐烦。 蘅芷听来，只觉得宋君戍在呵斥自己，心里也十分难受，可是一想到是自己把兰若弄成这样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了，然后继续帮兰若处理脚腕的伤。 第656章 病来如山倒 兰若的脚腕肿的高高的，看起来非常吓人，宋君戍都觉得一定非常疼。 兰若满头都是汗，眼泪不停地掉，宋君戍用手替她抹着眼泪，不断地安抚她：“不怕不怕……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腿会不会又不能走了？我好不容易……”兰若伤心地哭了。 蘅芷将她的伤固定好了，又包扎过后，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只是恐怕要多耽搁一段时间了，在脚腕的伤恢复之前，你还是要继续坐轮椅，对不起……” 蘅芷感到很自责，兰若这么努力才能站起来走动，自己一不小心，又把人家打回了原形。 兰若摇头，道：“不怪你，我知道你当时也是慌了手脚了，才会摔倒，要不也不会正好压到我！” 蘅芷有些过意不去，道：“我也真太不小心了，当时脚下就那么滑了一下，本想扶住你，却反而害了你！” “好了，您别放在心上，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总不会因为这个伤，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兰若露出体谅的笑容。 宋君戍听了，才知道来龙去脉，道：“这件事是个意外，不怪谁，只是下回要小心了，这腿本来就还没好，如今又添了新伤，要仔细养了！” 蘅芷立刻保证道：“你们放心，这伤我肯定帮她治好，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宋君戍知道蘅芷很自责，对她点了一下头，拍拍她道：“别太放在心上，谁还没有个差错啊！” 兰若这么一受伤，又要卧床静养了，这康复计划又要延迟，蘅芷还得每日过来替她针灸按摩。 又这样过了四个月，兰若才又能站起来试着走路，蘅芷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没想到蘅芷却病倒了，病来得非常突然，也非常古怪，当天晚上回去就开始发低烧，每日里都精神恹恹的，浑身无力。 一开始蘅芷也以为自己只是这段日子太劳累了，抵抗力下降，感染了风寒。 可是吃了几服药下去，不仅没有用，反而越发严重了。 这可把宋君戍给急坏了，找来了秦太医给蘅芷看病。 秦太医也给蘅芷开了几服药，依然不见起色，蘅芷一天天虚弱下去，人也越来越清瘦。 并没有多严重的病症，就是发低烧，浑身无力，食欲不佳，吃多了容易恶心呕吐。 碧鸳和双燕轮流伺候，阿姜也几乎每日都陪在蘅芷身边，想尽一切办法让蘅芷能够感觉舒服一点。 可蘅芷的精神却越来越差，每天睡着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多，常常一睡就是八@九个时辰。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阿姜百思不得其解。 秦太医和宫里诸位太医，素问堂的几位大夫也都来看过了，竟然没有人能查出蘅芷的病因。 宋君戍也无心再做事，每天都守在蘅芷身边，焦虑不安。 就在宋君戍一筹莫展之际，兰若来了，她虽然早就听说蘅芷病了，但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一直没能来乾元宫探望。 这两日腿逐渐可以走动了，才让春熙和秋纹带自己过来看望蘅芷。 一进来，就看到宋君戍坐在床边，蘅芷还是在昏睡，人已经清瘦的快成皮包骨了。 兰若担忧地问：“怎么会这样呢？之前还好好的，这才多少日子，人就病成这样了？” 宋君戍眉头紧锁，满脸愁容，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整个王都的大夫都来看过了，就是没有人能知道她究竟生了什么病！” 兰若同情地看着蘅芷，然后道：“君戍哥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太子妃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儿的！” “我也希望她会没事儿，可是……可是她一天天虚弱下去，我真怕……”宋君戍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显得疲惫不堪。 兰若安慰道：“君戍哥哥，一切都会好的，肯定只是暂时的，太子妃这么好的人，上天肯定不忍心让她有事！” “上天就是对她太残忍了，每一次都让她受伤，生病，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她？我宁愿是我自己躺在这里，我宁愿替她去受苦，为什么总要折磨她？”宋君戍发出无助又愤怒的低吼。 他真的太痛苦了，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蘅芷，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撕扯一般的疼。 兰若看着他这样，也心疼不已，道：“君戍哥哥，你别这样，太子妃还需要你照顾呢！” “我真的好累……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宋君戍的眼睛红了，“为什么我珍惜的人，我爱的人，就不能长长久久地陪伴我？” “从前是母妃，他们不让我和她在一起，把我和母妃隔离开来，然后把我送去了兰国，让我再也见不到母妃，后来是你……突然就失踪了，让我无迹可寻。好不容易上天让我遇到了蘅儿，可她却不断地受到伤害，两年前她为了救我，陷入昏迷，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 宋君戍觉得自己承受的已经够多了，这样的痛苦，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君戍哥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瞧，我回来了，太子妃也从昏迷中醒来，她一定还会醒过来的！”兰若握住宋君戍的手，安抚他的躁动。 宋君戍推开了兰若，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牢骚！” “君戍哥哥，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很难受，你可以对我发泄出来，让我安慰你，陪伴你，陪你一起照顾太子妃，好不好？”兰若温柔地看着宋君戍。 那个眼神，竟然像极了蘅芷。 宋君戍有些恍惚，竟然鬼使神差地抱住了兰若。 此时，蘅芷恰好醒了过来，看到他们拥抱的画面，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宋君戍一慌，赶紧松开了兰若，然后跑到蘅芷面前，问：“蘅儿，你醒了？” 蘅芷的眼神充满了痛苦，问：“你们……在干什么？” 宋君戍赶紧解释道：“蘅儿，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太担心你了，小若过来安慰我，我一时……一时……” 第657章 求你不要离开我 蘅芷冷笑，道：“一时情不自禁，对嘛？你担心我，却可以当着我的面去拥抱她？” 宋君戍自责不已，他怪自己太糊涂也太脆弱。 “蘅儿，你别这样说，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太痛苦了，看到你这样，我恨不得能替了你，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请你好起来，好不好？” 宋君戍竟然流下了一滴眼泪，他真的太心痛了。 蘅芷看着宋君戍眼里的痛苦，终于还是原谅了他刚刚做的事情，也许真的是一时脆弱吧。 兰若过来充满愧疚地道：“太子妃，别怪君戍哥哥，他只是太担心你了，人都有脆弱和无助的时候，他可能只是一时恍惚，把我当成了你，君戍哥哥已经照顾了你几天，这几日听说他都没怎么睡过觉，他真的很爱你！” 兰若的解释，让蘅芷总算松了一口气，兰若并未想过要趁虚而入吧？她太敏感了。 蘅芷点点头，道：“是我误会你们了！” 兰若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你现在已经这么辛苦了，若是还因为我而生气伤心，那就是我的罪过了，真对不起！” 宋君戍道：“不怪小若，是我一时昏了头，蘅儿……你别生气，我该打，只要你好起来，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蘅芷看着宋君戍，伸出手，试图要抚摸宋君戍的脸，可是她发现自己的眩晕感太强烈了，竟然无法触碰到宋君戍，眼前的宋君戍仿佛变成了好几个，她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蘅儿，蘅儿……你怎么了？”宋君戍焦急地抓住蘅芷的手，看到她痛苦的表情，自己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蘅芷好容易才缓过来，道：“没事……没事，一时头有些晕，已经好了！” 宋君戍却不敢松懈，抓紧蘅芷，一把将她抱紧，道：“蘅儿，你别吓我了，你快点好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求你不要离开我！” 蘅芷听到宋君戍的话，也心酸不已，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生病，也不想让他担心。 她讨厌自己现在这样，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身为大夫，竟然不能自医，总让宋君戍为自己提心吊胆。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蘅芷努力想要安抚宋君戍的不安，她经历过他现在的无助和恐惧，所以能够真切地体会他的心情。 面对自己病入膏肓的爱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那种深深的绝望足以摧毁一切理智，让人陷入痛苦的深渊。 “夫君，为了你，我也会挺过来的，我一定会好起来的！”蘅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这样听起来也会有些说服力。 宋君戍的声音在喉咙里哽咽，他多么希望蘅芷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蘅儿，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不许食言！”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只是觉得身体还是那么乏力，像是有人抽干了她的力气，让她越来越虚弱。 “呜呜呜……” 小毛球不知从哪里跑来了，跳到蘅芷的床上，在她身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蘅芷从宋君戍怀里挣脱出来，看着小毛球，露出虚弱而温柔的笑容，问：“你也来看我了？毛球，我好累啊……” 小毛球跳到蘅芷的身上，忽然伸出锋利的爪子，对着蘅芷的头顶刺下去。 “住手！”宋君戍激动地大吼一声，伸出手，用力朝毛球打过去，想要把它打走。 蘅芷赶紧道：“不要！” 毛球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利爪已经刺入了蘅芷的头顶，蘅芷感觉到一股剧痛，但很快痛苦消失了。 “呜呜呜……”毛球伸出舌头，舔了舔蘅芷的脸，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蘅芷露出虚弱的笑容，问：“你是在救我吗？” 毛球点点头，又“呜呜”了几声，然后歪倒在蘅芷的身上，昏了过去。 蘅芷抱住了它，感觉到身体的力量逐渐恢复了过来。 宋君戍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问：“它……它对你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是……好像我头脑清醒一些了，身体也轻松多了！”蘅芷呼出一口气，像是武林高手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通体舒畅，那种软绵绵的感觉逐渐消失。 宋君戍欣喜若狂，看着蘅芷问：“真的吗？你的眼神果然透亮了很多，一定是毛球刚刚救了你！” “嗯，它累坏了，看来我带它回来，是我捡了个宝贝！”蘅芷欣慰地道。 宋君戍也喜不自胜，道：“以后我不跟它闹了，我会给它多准备点儿好吃的！” 兰若看着蘅芷整个人的精神忽然好了起来，眼底有一抹莫名的情绪闪过，但是没人注意到。 她笑着恭喜道：“太好了，恭喜君戍哥哥和太子妃，我看这只是虚惊一场，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蘅芷点点头，感谢道：“多谢你来看我！” “你照顾我这么久，我来看看你是应该的，只怪我来晚了，说不定来早一点，你早就好了呢！”兰若笑道。 蘅芷也跟着笑了，虽然知道和兰若没什么关系，但是她说这话，自己总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那你还真是我的福星了！“蘅芷笑道。 兰若也笑眯眯的。 宋君戍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道：“太好了，蘅儿，我看你比刚刚精神好了太多，我这就去找秦太医过来，让他给你检查一下，看看你还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想再休息几日就没问题了，你与其去找秦太医，不如赶紧让人给我准备点儿吃的，我好饿啊！”蘅芷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 宋君戍赶紧跑出去吩咐人准备食物了。 蘅芷这些日子，可是没吃什么东西，吃多一点就呕出来，如果不是靠药吊着，怕是早就饿死了。 碧鸳和双燕听说蘅芷忽然好了起来，赶紧拿了饭菜就跑过来，两个丫头都激动地哭了。 “太好了，果然好了很多，眼神都不一样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碧鸳激动地流着眼泪。 双燕也一个劲儿地擦眼泪，道：“我就说太子妃不会有事的，老天爷哪里舍得让她出事儿呢，肯定会好的，我就知道！” 第658章 多亏了小毛球 阿姜也闻讯赶来，同样激动地哭着，恨不得夺过宋君戍手里的碗，自己来喂蘅芷吃。 “你喂的慢一点儿，别噎着她，她才好起来，不能吃的太急了！”阿姜在一旁指挥宋君戍。 宋君戍也没怪她，安安静静地喂蘅芷吃东西，眼神充满了温情。 蘅芷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跟他们说话。 “多亏了小毛球，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我头顶刺了一下，我感觉到特别痛，但很快就通体舒畅了！”蘅芷也很纳闷儿。 阿姜疑惑地看了看小毛球，又问：“我可以看看你的头顶吗？” 蘅芷将头伸过去，阿姜扒开蘅芷的头发，看到头顶上，果然有一个伤口，应该是小毛球的利爪刺穿的。 阿姜闻了闻蘅芷的头顶，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很奇怪！”阿姜道。 蘅芷问：“哪里奇怪了？” “你头上有股特别的味道！”阿姜皱着眉头，觉得这气味儿有些熟悉，但是又不记得自己在哪里闻到过。 蘅芷笑着道：“肯定是我很多天没洗头了，有味儿了吧？” “不是……不是……这味儿，好熟悉，我应该在哪里闻到过！”阿姜努力地回忆着。 宋君戍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等一等，等一等……别打扰我，我就快想起来了，就快了！”阿姜抬手，制止宋君戍说话。 蘅芷也紧张地看着阿姜。 好一会儿，阿姜忽然拍了一下脑袋，道：“我记起来了，对了……就是这味儿，太子殿下，你还记得第二任太子妃是怎么死的吗？” 宋君戍一愣，很快就明白了阿姜的意思，道：“我怎么给忘了，她也和蘅儿一样，忽然发了怪病，不到一个月就病死了！” “对……难怪我总觉得蘅芷这一次病的非常蹊跷，虽然两人的症状不是特别像，但都病的非常古怪，我当时出于好奇，还特地去看过她，她身上也有这个味道，不过要比蘅芷的味道浓郁的多，也许是因为她那时候已经病的快死了的原因！” 阿姜的话，让宋君戍眯起了眼睛，脸色非常难看。 “有人给她们下了同样的毒？”宋君戍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阿姜点头，道：“看来是这样了，当初那个陶氏也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一无所获，因为这种毒并非是吃进去的，而是下在了头发上，太隐秘了，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 宋君戍出了一身冷汗。 蘅芷也脸色苍白，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谨慎，竟然也会中招，到底是谁呢？ 谁给她下的毒？ “能把毒下在太子妃的头上，一定是和太子妃能亲密接触的人吧？”兰若问。 碧鸳和双燕赶紧跪下来。 “你们跪着做什么？”蘅芷皱眉。 碧鸳道：“奴婢……奴婢们绝对不敢给太子妃下毒！”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以为是你们俩给我下的毒，都快起来，别在这捣乱！”蘅芷无奈地摇头。 碧鸳和双燕吐吐舌头，她们是直接伺候蘅芷的人，如果要给蘅芷下毒，自然是最方便的，可是她们俩当然不可能会害蘅芷，否则蘅芷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阿姜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兰若，但很快又移开了，她总是不太相信兰若的，这东宫最有可能会对蘅芷下手的人，就是兰若了。 可是她现在表现的这样乖巧懂事，又和蘅芷亲热地很，实在找不出一点儿破绽。 阿姜注意了她很久，都没发现她有任何不对劲，也不敢贸然说自己的怀疑。 宋君戍道：“看来东宫是应该要好好彻查一番了，上次是兰若被人下了砒霜，这一次是蘅儿遭人下毒，没想到我一向自信铁通一块的东宫，也接二连三地出意外！” 宋君戍的心里既后怕又愤怒，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兰若也道：“是啊，君戍哥哥，不瞒你们说，之前我中了毒差点儿死掉，当时我还以小人之心怀疑过太子妃，以为她生我的气，不想让我纠缠君戍哥哥，才下毒手的，可是她后来那么努力救我，我才明白自己错怪了她，如今想来，肯定是另有其人！” 宋君戍皱眉，道：“上一次因为各种原因，我没有彻底调查这件事，才给了他第二次出手的机会，这一次，绝不姑息！” 蘅芷点了点头，人家已经把毒手伸向了自己，自己怎么还能坐以待毙呢？ 宋君戍交代蘅芷好好休息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去调查这件事了。 兰若陪蘅芷说了几句话，安慰她要好好休息，早日好起来这样的话之后，也很快就回去了。 阿姜却没有急着走。 她留下来对蘅芷道：“蘅芷，你必须要小心了，东宫已经不再安全！” “我明白，这一次多亏了小毛球，否则我怕也要像你说的陶氏一样，死的不明不白！”蘅芷一想到，就觉得背脊生寒，竟然有人能想到将毒下头上，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就中毒了的！ 阿姜脸色严肃地道：“你这次这么幸运，不代表以后都能这么幸运，必须要将这个歹人抓出来才行，蘅芷，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蘅芷摇摇头，道：“我想不出来，东宫上下这些人，我实在想不出谁会这么恨我！” “兰若呢？”阿姜问。 蘅芷吃惊地看着阿姜，问：“你怀疑她？为什么？” “就像你说的，东宫上下谁这么恨你？除了她有动机，我想不出别人了，刚刚我不敢说，是因为我没有任何证据，太子也在，他一直很维护兰若，我不想引起你们之间的矛盾！”阿姜解释道。 有些话她可以直接对蘅芷说，蘅芷不会怀疑她的用心，可是不能对宋君戍说。 蘅芷皱着眉头，道：“她一直都表现地非常好，除了刚刚我醒来看到他和宋君戍抱在一起，这段日子，她可以说是特别安分守己，完全不像是没放下心结的样子！” 第659章 不合常理 阿姜道：“这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她如果还像之前一样，总是想办法勾引太子，我倒是能够理解，因为他们毕竟有过婚约，她恨你，怨你，都是正常的。可偏偏她突然就对你亲近了起来，冰释前嫌，毫无芥蒂，简直比我和你还要亲近的样子，这实在不寻常！” “如果是突然这样转变，我也会怀疑，可是她是中了毒之后，被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我以为她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才突然想通了！”蘅芷觉得这样的转变，因为有了那件事，才显得合情理地多。 阿姜点头，道：“是啊，历经生死，所以幡然醒悟，多么合情合理啊，可是如果之前深爱着太子，忽然就能不爱了吗？我认为，可以因为生死之间，看淡仇恨，难道生死之间，还能看淡爱情吗？” 说不爱就不爱了，那之前的算什么呢？ 一个多年来一直恋慕的对象，从小爱到大的人，能够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吗？ 阿姜觉得，这不符合人性。 蘅芷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对劲，兰若可以不恨她，但真的能做到不爱宋君戍了吗？ 只要她还爱着宋君戍，可每天却要看着宋君戍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吗？ 蘅芷却从未在她脸上和眼睛里看到这种痛苦和纠结。 “好像她不恨我的那一瞬间，也同时不再爱宋君戍了！”蘅芷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阿姜道：“是啊，这才是症结所在，也是我一直都提醒你小心她的原因，我总觉得，这个转变不合常理！” 蘅芷微微点头，又有些为难，问：“就算我们觉得不合情理，可她并未露出什么破绽来，我又如何能够拆穿她呢？宋君戍不会相信的，因为他现在非常信任兰若，加上之前对兰若的愧疚，更加不可能怀疑兰若！” “对啊，她用这一招，完美地回避了自己的嫌疑，这正是其聪明之处，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还要继续和她周旋，她这一次没能得逞，肯定还会有所行动的！”阿姜分析道。 蘅芷点点头，道：“那就等她出手吧，我接招就是，如果真是她，我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蘅芷也不是软柿子，不可能一而再地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被人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要想让宋君戍怀疑她，你就必须要想办法让她逐渐暴露，一点点瓦解宋君戍对她的信任，这样等你找到证据了，宋君戍才会相信你，否则就算有证据，也可能因为宋君戍对她的过分信任和愧疚，而变成无效的证据，到时候对你反而不利！”阿姜提醒道。 蘅芷点点头，她知道阿姜说得对。 以宋君戍现在对兰若的信赖，要让他怀疑到兰若，实在太困难了。 只要宋君戍相信兰若，就不可能去调查绮罗宫，不调查她，如何才能找出真相？ 蘅芷之所以会认为阿姜的怀疑有道理，不只是阿姜说的这个理由，她还想起了春熙对她说过的事情。 那天夜里，到底是什么人和兰若在房间里说话？那个人，也是关键所在。 “先查一下我中的是什么毒吧，从毒的来源入手，这种可以通过头发进入身体的毒，毕竟不是砒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蘅芷道。 阿姜点点头，道：“这就靠你了，我对毒这方面可不了解，之所以能发现，也是因为这个味道太特别了！” “会不会是香油？”碧鸳突发奇想。 蘅芷皱眉，碧鸳所说的香油，就是用来护理头发的精油，一般有玫瑰油和兰花油，她用的便是玫瑰油。 “去把我的那瓶玫瑰油拿过来！”蘅芷道。 碧鸳赶紧去找出来，蘅芷取出一点点，闻了一下，除了浓郁的玫瑰香之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 “你闻闻看！”蘅芷递给阿姜。 阿姜仔细闻了一下，道：“对，就是这个味儿，只是被浓郁的花香给掩盖了许多，不仔细闻很难发现！” “可这玫瑰油我一直都在用，之前也没出过差错啊！”蘅芷非常不解。 双燕看了一眼玫瑰油，道：“这种玫瑰油是专门供您一个人用的，我们其他人用的都不是这一种，因为这种油要几十两银子一瓶呢，我和碧鸳用的都算不错了，也只能值二两银子，这种我们可用不起！” “我不喜欢用玫瑰油，我一般用的是兰花油，味道清淡一点！”阿姜道。 “所以自从东宫不再有其他主子之后，这玫瑰油只有您在用了，只要在您这瓶香油里下毒，就肯定会让你中招，我想起来了……这瓶油才开始用，也就是半个月前才开封的！” 碧鸳的话，终于解释了，为什么蘅芷到现在才中毒，之前的玫瑰油并没有被下毒，只有这瓶新开头的菜有毒。 “不知道兰若用的是什么精油呢！”阿姜忽然问了一句。 双燕想了想，忽然道：’应该也是玫瑰油，我的鼻子灵得很，刚刚她站在我旁边，我闻到了她的发香，太子妃自从病倒了，就没再用过这个油，整个屋子里的发香应该都是兰若公主的！” 阿姜冷笑，道：“果然我的怀疑不是无中生有，整个东宫，只有你们两个用同一种玫瑰油，只要她想办法替换了这两瓶油，有毒的送给你，没毒的自己用了，可不是天衣无缝吗？” 双燕怒不可遏地咒骂道：“真是好歹毒的小蹄子，我们太子妃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这么恶毒，想要害死太子妃，她的良心简直被狗吃了，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殿下揭穿她！” 蘅芷赶紧道：“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她都这么害你了，太子妃……不能姑息她，就算她是兰国的公主，兰贞殿下的妹妹，也不能放过她，她都有心要害死你了，难道你还顾忌那么多吗？”双燕冲动地问。 蘅芷摇头，道：“我不是顾忌那么多，我们暂时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 “还要什么证据，这瓶香油就是证据，只有她和您用一样的香油，除了她还有谁会想到这么害你？”双燕问。 第660章 将计就计试探她 阿姜摇了摇头，道：“双燕，你太冲动了，就算整个东宫只有她和蘅芷用一样的精油，也不代表就是她下的毒，采买香油的人又不是她，她也不会亲自去领香油，这个过程中，很多人都有机会下毒！” 双燕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垂头丧气地问：“难道我们就没办法证明她给太子妃下毒了吗？可是之前太子妃的香油一直都没问题，也只有她来了才出事儿了，除了她，别人为什么要害太子妃？”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没用，这些话只有我们自己才会信，只要她不承认，没有证据，我们奈何不了她！”蘅芷无奈地道。 阿姜点点头，但还是道：“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她下毒的途径和方法，倒是可以将计就计！” “怎么将计就计？”蘅芷问。 阿姜拿着那瓶玫瑰油，道：“有毒的这瓶玫瑰油，还在我们手里呢，她不也用这个吗？” “你不会是要替换掉她用的那瓶油，让她用这个有毒的吧？“蘅芷问。 阿姜道：”有什么不可以？她可以害你，难道不该常常自食恶果的滋味儿吗？” “不行，万一弄巧成拙，就变成我下毒害她了，她在东宫出了事儿，我作为主人，可是要负责的！”蘅芷摇头表示拒绝。 阿姜道：“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才给她这么多害你的机会，毒是她下的，她当然有解药，她舍得让自己死吗？” 蘅芷想了想，道：“与其偷偷摸摸地换掉，不如正大光明地给她送过去！” “送过去？”阿姜皱眉。 蘅芷笑道：“这瓶玫瑰油有毒，我们知道，却可以假装不知道，毕竟现在除了我们四个人，并没有知道这里面有毒，如果她敢用，说明她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毒，下毒的人就不是她，如果她不敢用，那我也不必再怀疑什么了！” 阿姜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可是你用过的玫瑰油，怎么送给她呢？” 蘅芷露出一抹高深莫测地笑容，道：“我自有办法，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蘅芷的毒虽然被小毛球给解了，但身体恢复不是那么快，自然还要静养几日。 兰若为了表示对蘅芷的关心，每天都会定时来看蘅芷。 这一天，兰若又在午后过来了，依然是秋纹陪同的，她已经可以独立走路了，但有时候还会因为走不稳需要人扶。 小毛球在帮蘅芷解了毒之后，一直睡了两天才醒过来，蘅芷就抱着它坐在床上。 兰若来的时候，看到了小毛球，也分外喜欢，道：“这小家伙看起来真可爱，毛茸茸的！” 蘅芷笑道：“是啊，不仅可爱，还是个很有灵性的呢，多亏了它，否则我大概要病死了，别人都不知道我中毒了，唯有它发现了，还救了我！” “是啊，真是个好宝贝！”兰若看着小毛球，赞许道。 阿姜也在这时候来了，看到兰若在，还给她行礼问安。 兰若颇为惶恐，道：“阿姜小姐，你不必这么客气！” “您是公主，身份尊贵，尊卑有别，我自然不能失礼！”阿姜道。 兰若对蘅芷道：“阿姜小姐就是太多礼了，弄得我反而不自在起来，这些年我一个人漂泊在外，早就忘了自己是公主的身份了，也不习惯别人给我行礼！” “慢慢也就习惯了，你总要回兰国当公主的，以后多的是人给你行大礼呢！”蘅芷笑道。 兰若听到蘅芷说“回兰国”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稍稍有些不自在。 蘅芷从前并未注意，但因为怀疑起了兰若，所以现在对她那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格外留心，自然能够发现她的不对劲。 “兰若，难道你不想回兰国去吗？”蘅芷故意问。 兰若忙摇头，道：“不……这些年我一直盼着能够回去，那里毕竟是我的家，还有父王，我很惦记他老人家，可是……可是我心里也很不安，他们都以为我死了！” “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你的亲人一定很高兴，你有什么好不安的？”蘅芷像是很真诚地安慰兰若。 兰若惆怅叹息道：“虽然说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可身在王室，亲情并非那么纯粹，至今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那不是意外吧？怎么可能是意外呢？” 蘅芷听了，忍不住对兰若同情了起来。 当年的事情，对她而言真的是太可怕了吧？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性情大变？ 毕竟大家口中的兰若，可是个非常善良可爱的女孩，而不是自己所见到的这个心机深沉，充满恶意的女子。 “算了，和太子妃说这个做什么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太子妃也身在王室之中，自然能够明白！”兰若故作云淡风轻地道。 蘅芷点头，道：“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悲哀，可我认为，不管自己身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都应该保持初心不变，不管别人怎样，自己要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否则不就和自己所鄙视的人一样了吗？” 蘅芷自然是意有所指，其实到了现在，蘅芷也希望下毒的人不是兰若。 兰若是兰贞的妹妹，宋君戍的恩人和青梅竹马，周伊人的未来小姑子，这样一层层的关系，蘅芷其实很希望和她冰释前嫌，和睦相处，就算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至少也不要当敌人。 如果兰若真的能悔悟，蘅芷该多么欣慰啊。 兰若看了一眼蘅芷，眼里闪过一抹沉思，还是很配合地道：“太子妃说得对，人就应该保持初心不变！” 蘅芷笑了，忽然，手里的小毛球跳了起来，跳到了兰若的头上，将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还打落了她头上的发簪。 兰若惊恐地大叫起来，碧鸳和双燕赶紧去阻止小毛球，秋纹激动地大吼道：“这个小畜生，是不是发疯了啊，快把它赶走啊！” 兰若吓得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小毛球制造了这一场混乱之后，溜之大吉了。 第661章 玫瑰油摔碎了 碧鸳和双燕都气呼呼地骂道：“这个小毛球，真是太可恶了，又开始顽皮起来，刚刚安分没两天，你出去就别回来了，性子也太野了！” 蘅芷满是愧疚地道：“兰若，可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它怎么突然就发起疯来，它虽然脾气古怪，但平常还算乖巧的，真是对不起了！” 兰若也平静下来，碧鸳和双燕一左一右将她扶起来，碧鸳柔声安抚道：“公主，您没事儿吧？没伤着哪里吧？别害怕！” 兰若有些发懵，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非常狼狈。 “没……没事！”兰若虽然受了惊吓，但没有受到什么切实的伤害。 蘅芷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没受伤，吓死我了，这小毛球，等它回来，我非得狠狠教训它一顿，竟然这样调皮，气死我了！” 蘅芷怒气冲冲地骂了小毛球一顿，兰若也不好再说什么，的确不是谁的错，小毛球也不是人，性子野，不受控制。 秋纹却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疯了，把公主弄得这么狼狈，头发都乱成这样了，衣裳也脏了！” 碧鸳赶紧道：“不用担心，公主，您这边儿坐，奴婢给您重新梳头，奴婢最会梳头了！” 双燕也忙帮腔道：“对对对，碧鸳梳头梳得可好了，公主您别见外，就让碧鸳给您重新梳头吧！” 兰若头发这么乱，自然不能就这么出去，从乾元宫到绮罗宫也不近，一路上让人看到她这样没形象，那也太不体面了。 兰若只好点头道：“那就有劳碧鸳姑娘了，真是不好意思！” “别说这种见外的话，您是被小毛球那家伙给弄成这样的，我们太子妃心里肯定不好受，奴婢替您梳头也是应该的！”碧鸳笑着道。 蘅芷也道：“是啊，兰若，你就放心让她给你梳吧！” 兰若坐到梳妆台前，碧鸳替她将头发松开，用梳子给她仔仔细细地梳了，只是因为小毛球弄得太乱，有些地方都打结了。 碧鸳道：“公主，我给您用点儿香油吧，这样梳起来顺一点儿！” 说着，碧鸳就从梳妆台上把那瓶玫瑰油拿出来，兰若的眼神迅速变了一下。 “不……不用了，早上已经用过玫瑰油了，这会儿再用就有点太多了，你慢慢梳，不着急的！”兰若拒绝了碧鸳。 碧鸳的眼神也微微闪了闪，还是笑着道：“头发都有些打结了，用点儿香油好梳一些，既然您也用的玫瑰油，又不担心串味儿，我少抹一点就是了！” 兰若见碧鸳准备给她用玫瑰油，脸色逐渐惊慌起来，碧鸳就像是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准备给兰若上玫瑰油。 兰若手臂一挥，将碧鸳的手打到了，那瓶玫瑰油就这么掉落在地上，摔碎了。 满屋子玫瑰香弥漫开来，还混有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异味。 兰若松了一口气，碧鸳却愁眉苦脸地看着蘅芷。 蘅芷在愣了一会儿之后，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没关系，不过一瓶玫瑰油，打碎了就打碎了！” 兰若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一时没留神，太子妃，我再赔给你一瓶好了！” “不用，一瓶玫瑰油而已，值什么的，哪至于就要你赔了？”蘅芷笑着拒绝了。 兰若满是不自在，道：“真是不好意思！” “别说了，还是坐下让碧鸳给你梳头吧！”蘅芷道。 碧鸳道：“是我没拿稳，不关公主的事儿，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太子妃对我们一向宽厚，我之前打破了她心爱的花瓶，太子妃都没有责怪奴婢呢！” 兰若露出歉意的表情，道：“若非我不小心碰到你，你也不会失手摔了，还是我的错！” “你们就别为了一瓶玫瑰油互相争着担责任了，搞到好像蘅芷连一瓶玫瑰油都斤斤计较似的！”阿姜笑着打圆场。 兰若这才释然了，冲着阿姜笑了笑，然后坐下来，让碧鸳重新替自己梳头。 碧鸳仔仔细细地又给她梳了头，弄了个十分精巧的发髻，兰若看着镜子里的新发髻，十分喜欢，道：“碧鸳，你的手真是巧，怎么平日也不见你为太子妃梳这么好看的发髻呢？” 碧鸳笑道：“太子妃嫌这些发髻繁琐，浪费时间，做事也不敢乱动，所以每次都让我给她梳最简单利落的发髻！” 蘅芷也跟着笑，道：“倒是我浪费了碧鸳的好手艺！” 兰若羡慕地道：“我要是有碧鸳这样一个好丫头，那可是高兴地做梦都要笑醒，每天都可以变换发式！” “公主谬赞了！”碧鸳谦虚道。 蘅芷笑着道：“那你问问碧鸳，她如果愿意，就让她以后去伺候你吧，哈哈……” 碧鸳还来不及说话。 兰若忙露出惶恐的样子，道：“太子妃可别误会，我才不敢多人所爱呢，碧鸳和双燕就像是太子妃的左右手，我哪儿敢要啊，到时候不只是碧鸳要怪我，怕君戍哥哥也要怨我不懂事呢！” 碧鸳脸红红的，谦虚地道：“公主实在是太抬举奴婢了，太子妃倒是舍得将我送出去，奴婢偏舍不得离开她呢，到哪儿也要惦记着太子妃的！” 兰若露出羡慕的样子，道：“真好，看到你们主仆感情这样好，我都羡慕了！” 秋纹在一旁露出了几分不以为然的表情，她以为别人没有注意她，可阿姜却看得很清楚，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蘅芷道：“开玩笑的，你真要问我讨碧鸳，我还舍不得呢，给个金山都不换！” 碧鸳低头浅笑，双燕卖乖地问：“太子妃，那奴婢呢？” “你啊……你给个窝窝头我就换了！”蘅芷打趣道。 双燕哭丧着脸，委屈地道：“太子妃，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碧鸳给个金山都不换，我给个窝窝头就不要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哈哈哈……跟你说笑呢，你们俩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哪儿舍得啊！”蘅芷笑道。 双燕这才破涕为笑，道：“那还差不多，我就说嘛，我对太子妃也是忠心不二的，太子妃才不舍得我呢！” 一屋子人都跟着笑了，只是兰若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滋味儿。 第662章 亲亲我我 蘅芷的目光在兰若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移开了。 蘅芷又给兰若再三道歉，兰若也连连表示谅解，又不是蘅芷的错之类的话，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 差不多这时候，宋君戍也回来了。 每天兰若都会等到这个时候，和宋君戍打个照面，然后才告辞离开。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兰若看到宋君戍进来，起身给他行礼，故意凑上前来，有意要展示自己的新发髻。 宋君戍却根本没发现，看到蘅芷脸色好了许多，特别开心地凑上去，道：“蘅儿，你今儿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能不能下地走路了？” “下地倒是没问题，就是还觉得腿软，不能走动，过两日应该就差不多了，今天还多吃了一碗饭呢！”蘅芷笑嘻嘻地道。 宋君戍也很开心，从袖口里掏出一枚簪子，道：“看，送给你的！” “怎么还送我簪子啊？我都那么多了！”蘅芷笑的分外甜蜜，嘴上却还说着不在意的话。 宋君戍问：“喜不喜欢？” “嗯，真好看，上面还有我喜欢的玫瑰花呢！”蘅芷欢喜地道。 宋君戍点头，道：“就是看上面有玫瑰花，才买回来的，今天恰好路过珍宝斋，一眼就看到了这枚簪子，想着你肯定喜欢，就买回来了！” “谢谢夫君，你对我真好！”蘅芷笑得眉眼弯弯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阿姜咳嗽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还是先走吧，看不下去了！” 兰若看阿姜这样说，也忙笑着道：“那我也走了，不打扰君戍哥哥和太子妃，嘻嘻……” 说完也跑了。 蘅芷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佩服兰若，究竟是如何能让自己面对所爱之人和别人恩恩爱爱，却能镇定自若的？ 半点儿嫉妒和愤怒都不显露，就像是她根本就没有深爱过宋君戍一样。 别人不都说，喜欢这种东西，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吗？如何能瞒得住别人，骗得了自己呢？ 蘅芷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不到的，她要是看到宋君戍和别的女人这般甜蜜恩爱，大约会气到要杀人的地步。 蘅芷故意对宋君戍道：“瞧你，一回来就把阿姜和兰若给赶跑了！” “我可没有赶她们走，是她们自己要走的！”宋君戍满不在乎地道。 蘅芷皱皱鼻子，道：“还不是你嘛，一回来就哄人家开心，弄得我也失了分寸，当着她们的面就和你亲亲我我！” “你都没有亲我呢，怎么叫亲亲我我了？快，亲我一下，这才算！”宋君戍厚着脸皮，故意曲解蘅芷的意思。 碧鸳和双燕笑了，收拾好之后，赶紧跑了，不当碍眼的。 蘅芷脸红红地亲了一下宋君戍。 宋君戍开心地将蘅芷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道：“幸好这一次有惊无险，你不知道，之前看你那副样子，我差点儿又要疯了！” “我知道让你担心了，来，再亲一下，补偿你！”蘅芷又主动在宋君戍脸上吧唧了一口。 宋君戍摇头，道：“这哪儿算补偿啊，差得远了，我可是为了你不眠不休，茶不思饭不想，都瘦了，这点儿补偿可不够！” “那你要怎么样？”蘅芷问。 宋君戍道：“等你身体好起来再说，嘿嘿……” 宋君戍笑得分外邪恶，蘅芷一看就明白了，这家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蘅芷瞪了他一眼，道：“不理你！” “怎么就不理我了，是你自己说要补偿我的，怎么出尔反尔呢？”宋君戍不满地问。 蘅芷道：“那我也没说怎么补偿你啊！” “我也没说要你怎么补偿啊，不是说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吗？”宋君戍笑道。 蘅芷啐了一口，道：“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哦？那你告诉我，我的眼神在说什么？它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爱你爱到无法自拔？”宋君戍问。 蘅芷笑着投入到他的怀里，道：“你这个人啊，越来越爱拿甜言蜜语哄我了，我听说，只有做了亏心事的男人，才爱回家哄自己的妻子！” “哪个混账说的？我哄你那是因为爱你疼你，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希望你每天都眉开眼笑，幸福快乐！”宋君戍激动地道。 蘅芷忙道：“好了好了，别激动，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就当真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真的真的很开心很幸福，夫君……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宋君戍也热切地道：“我也是，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两人紧紧相拥，恨不得都融入到彼此的身体里，再也不想分离。 宋君戍道：“不只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我都要遇见你，拥有你，和你在一起！” “哪有人这么霸道的，这辈子都还没完呢，就惦记着下辈子，下下辈子了！”蘅芷笑着打趣道，其实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宋君戍道：“我就这么霸道，你啊，永远也别惦记着别的男人了，你只能属于我，属于我宋君戍！” “万一下辈子你不是宋君戍了呢？”蘅芷问。 “不管我是谁，不管我叫什么名字，姓什么，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我都会用我的生命和全部去爱你！”宋君戍动情地道，这一刻，他只想和蘅芷一起到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蘅芷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哦！” “绝不反悔！”宋君戍承诺道。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和甜蜜。 “屋子里怎么这么香？鼻子都香的难受了！”宋君戍闻到浓郁的玫瑰油的味道，觉得有些不舒服。 蘅芷道：“刚刚碧鸳不小心打破了玫瑰油的瓶子，等一会热味儿散去就没事儿了！” “碧鸳怎么做事还冒冒失失的？我以为只有双燕才毛手毛脚呢！”宋君戍笑道，倒也没有在意，不过一瓶玫瑰油，宋君戍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蘅芷道：“她帮兰若梳头，要给兰若用玫瑰油，结果兰若碰到了她的胳膊，打落了玫瑰油！” “原来如此啊，怎么兰若好端端地要让碧鸳给她梳头呢？”宋君戍又问。 第663章 她也中毒了 蘅芷解释了原因，宋君戍皱眉道：“这个毛球，我刚刚还想夸它几句，没想到又惹事儿了，好在没伤着兰若！” 蘅芷眼神闪烁了一下，问：“要是伤着兰若了，你打算把毛球怎么样？” “肯定逮着它揍一顿屁股！”宋君戍“凶狠”地道，他当然不会对毛球怎么样，首先毛球只是个动物，又不是人，难免不懂事儿。 再来毛球救了蘅芷不止一次了，他可舍不得伤害蘅芷的救命恩人。 蘅芷这才满意了，道：“毛球也是一时调皮，或许是因为它不太喜欢兰若吧！” “嗯？毛球不喜欢兰若？为什么？”宋君戍不解地问。 蘅芷摇头，道：“这我哪儿知道啊，它又不是人，还能告诉我为什么了，我就感觉它每次见到兰若都有些紧张，今天也是，忽然就调到兰若身上捣乱！” “也对，那家伙性子古怪的很，除了你之外，对别人一向都不太友好！”宋君戍也没在意了，只当是小毛球天性不喜欢亲近人类。 蘅芷却道：“对别人也不这样，阿姜啊，伊人啊，包括碧鸳和双燕，它也从来没这样过，哎……肯定是之前我和兰若闹别扭的事儿，让它一直对兰若没有好感吧！“ “这小东西，还这么记仇啊？那你可要好好教育它了，你都原谅兰若了，它怎么还斤斤计较呢？”宋君戍觉得很好笑。 蘅芷见宋君戍丝毫没有对兰若起疑心，还把她这番试探的话当成玩笑，可见他真的对兰若半分怀疑都没有。 “下毒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蘅芷问。 宋君戍皱了眉头，摇摇头，道：“非常奇怪，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怀疑对象，如果不是你真的中毒了，我都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我也怀疑是自己多心呢，可东宫曾经有人被这种毒药毒死过，我实在难以安心啊，若是那个歹人再对我下手，我未必能有这一次这么幸运躲过去了！”蘅芷惴惴不安地道。 宋君戍立刻抱紧她，道：“别怕，我不会再让你有危险了，我已经加强了你身边的防卫，以后你所有的吃穿用度，只要是你的东西，都必须要进过严格的筛检，确定安全无虞才会送到你手里！” “哎，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实在是防不胜防，如果能够抓到她是最好不过了！”蘅芷道。 宋君戍也赞同地道：“这是当然，你放心，我还是在继续调查，只要他再敢出手，必然会抓个现行！” “嗯，那就好，夫君……我可真后怕，如果我死了，留你一个人，我多不放心啊，你多孤单，多难受呢？”蘅芷捧着宋君戍的脸，哀伤地看着他。 宋君戍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道：“不许说这种话，不要死不死的乱说，你不会死，也不许死，你要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嗯，我也想永远陪着你，直到我们都七老八十了，再也活不动了，在手牵着手，一起上天去！”蘅芷笑着道。 宋君戍点头，道：“对，我们就算要死，也是要死在一起的！” 两个人搂在一起，难分难解的，像是生怕失去对方一样。 蘅芷也明显感觉到宋君戍并没有从她被下毒的阴影里走出来，没钱晚上，他睡觉的时候，都要紧紧抱着自己，只要她稍有动作，他就会惊醒过来，生怕她会出什么差错似的。 蘅芷也倍感心疼，他一定是太害怕失去自己了，才会这样紧张和不安。 知道宋君戍夜里都睡不安稳，蘅芷也想办法让他能够休息好，每天都会给他做一些放松按摩，再点一点儿安息香，让他能睡的踏实一点，毕竟他白天事情繁忙，若是休息不好，就太辛苦了。 “夫君，你累了吧？躺下，我给你捏捏头！”蘅芷温柔地道。 宋君戍道：“不用，这样你也太辛苦了，我就这么趴一会儿就行！” “不嘛，我喜欢给你做按摩！”蘅芷坚持道。 宋君戍也的确很喜欢蘅芷给他按摩，手法力道都恰到好处，让他十分放松和舒服。 宋君戍躺好了之后，蘅芷开始给他按摩，先是头部，后世肩膀和躯干。 宋君戍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蘅芷也有些乏了，和他一起躺下来，渐渐也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敲门声惊醒了蘅芷和宋君戍。 “什么事儿啊？”蘅芷对被惊醒有些不悦。 碧鸳道：“太子妃，绮罗宫那边来人说，兰若公主身体不适，开始发低烧了，有点像您之前的症状！” 蘅芷一愣。 宋君戍则惊得从床上爬起来，赶紧披上外衣，问：“怎么回事儿？” 蘅芷也挣扎着爬起来，道：“碧鸳，你进来！” 碧鸳推门进来，道：“是绮罗宫来人传话的，具体什么情况，奴婢也不清楚！” “蘅儿，你别担心，我先去看看，你继续休息！”宋君戍不舍得让蘅芷跟着，决定自己去看看。 蘅芷道：“我陪你一起吧，毕竟我是大夫，又自己中过这个毒，如果兰若也真的中了这个毒，我还得负责把小毛球找出来帮她解毒！” 宋君戍看着蘅芷单薄的身子，道：“你先别忙着去，我去看看，万一只是虚惊一场，你不是白跑一趟吗？如果不是中毒了，就让其他人去帮她治疗，你的身子还没好呢！” “可是……”蘅芷还是不放心，她非常想要知道，兰若到底是不是中毒了。 如果她中毒了，到底是她用的苦肉计，还是她真的是无辜的，是自己误会了她？ “别可是了，我去去就来，如果真是中毒了，我再来接你！”宋君戍匆匆忙忙就去了。 蘅芷只好先留下来，让紫苏跟着宋君戍去看看情况。 碧鸳小心翼翼地问蘅芷：“太子妃，是不是白天那玫瑰油到底还是让她沾到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打碎了玫瑰油，你碰到的可能性都比她沾到的大，你都没事儿，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儿？”蘅芷摇头否定了碧鸳的猜测。 第664章 是想打击你 碧鸳问：“那怎么回事儿呢？之前殿下一直在，奴婢也不好跟您讨论这事儿，她明显就是知道那玫瑰油有问题，所以不敢用，我都看仔细了，她是故意抬手打翻了我的玫瑰油！” “我也看着呢，所以白天就肯定这毒和她有关系，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中毒迹象呢？”蘅芷有些想不通。 “兴许不是中毒，只是普通的风寒，兴许……兴许是她在耍什么花样！”碧鸳想到后一种可能，深深皱了眉头。 如果真是兰若在耍花样，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了，谁也想不到她到底要做什么，会怎么做。 宋君戍匆忙赶到绮罗宫，紫苏也说奉了蘅芷的命令来看望兰若，陪着一起进去了。 陈大夫已经被请过来了，之前陈大夫也给蘅芷看过，这会儿正对着兰若眉头紧锁，一筹莫展呢。 “陈大夫，怎么样？是什么病？”宋君戍一来就紧张地问。 陈大夫道：“和太子妃的状况非常像，这会儿只能看出是感染了风寒的症状，低烧，人开始昏昏沉沉没有力气！” 兰若柔柔弱弱地看着宋君戍，道：“君戍哥哥……我……我没事儿，也许只是风寒，不是中毒了！” 宋君戍看着她，担忧地道：“是不是觉得头晕目眩，很想睡觉？” “嗯，是！”兰若点头。 宋君戍心里咯噔一下，对陈大夫道：“你查看一下她的头发，看看有没有被人下毒！” 陈大夫不知道蘅芷之前就是被人在头发上下了毒，这会儿经宋君戍提醒，才慌忙给兰若检查。 果然，陈大夫查看之后，才大惊失色，道：“头上有毒！” “果然！”宋君戍的眼睛里都是怒火。 “君戍哥哥……我好怕！”兰若心惊胆战地道。 宋君戍走过去，坐到她床边，道：“别怕，我会让小毛球给你解毒的，你不会有事！” “君戍哥哥，我怎么也会中毒呢？为什么也有人要害我？我没有得罪任何人啊，上一次的砒霜没有毒死我，难道还不打算放过我吗？”兰若哭着问。 宋君戍拍拍她，道：“别怕，没事儿的，我会救你，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蘅儿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君戍哥哥，是不是谁和你有仇？他们一定是为了折磨你，才故意要害我和太子妃的，那个人肯定以为，只要害死了我们两个，就能给你严重的打击，让你一蹶不振！”兰若分析道。 宋君戍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这也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否则那个人没必要既给蘅芷下毒，又给兰若下毒，他要针对的其实不是蘅芷和兰若，而是自己。 宋君戍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已经低调很久的——宋君傲。 自从宋君戍当权之后，宋君傲整个人都安分了下来，连自己的府邸都很少出，也不再看他到处招摇过市，也不关心朝政，只每日进宫去给宋襄王请安，其余时候，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家中，不是看书写字，就是吟诗作赋。 他像是真的收敛了自己所有的野心，不再和宋君戍争王位了。 宋君戍也从未放松对宋君傲的监视，因为他不相信宋君傲真的认命了，可宋君傲这几年的确很乖，没有出任何幺蛾子。 也许这都是迷惑自己的假象，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渗透到了自己的东宫里来，如今正是他在捣鬼，想要先害死蘅芷和兰若，这两个对自己非常重要的女人。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击垮自己的心智，粉碎他的意志，瓦解他的斗志，让自己不战而败，他才能趁虚而入。 宋君戍想到这里，也决定要认真对待这件事，如果真是宋君傲，他肯定不会放过他。 “君戍哥哥，你在想什么？”兰若看他一直沉默不语，担心地问。 宋君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想到一些事儿，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小毛球，让它来帮你解毒，你很快就会没事儿的！” “嗯，君戍哥哥……你可不可以让别人去，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我一个人好害怕！”兰若楚楚可怜地道，生病的时候，显得尤为脆弱。 宋君戍看她这样柔弱，也不忍心拒绝，道：“好吧，紫苏……你去找蘅儿，告诉她，兰若中毒了，需要毛球帮忙！” “是，殿下！”紫苏淡淡地看了一眼兰若，还是离开了。 兰若见紫苏出去了，哽咽着道：“君戍哥哥，我会不会死？” “当然不会，毛球能帮蘅儿解毒，也能帮你解毒！”宋君戍肯定地道。 兰若却道：“可是毛球好像不喜欢我，它白天还突然袭击我了！” 宋君戍早就听蘅芷说过了，便安抚道：“它就是性子调皮，有些野性，还时长跟我打架呢，它不是没伤着你吗？它要是真的不喜欢你，一爪子就可以夺去你的命，可见毛球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你别怕！” “真的吗？它那么厉害啊？那太子妃怎么敢养这样可怕的宠物呢？”兰若胆战心惊地问。 宋君戍笑道：“毛球不是她的宠物，毛球本是南蛮的蛊神，本身就具有强大力量，连我都不是它的对手，它只是特别喜欢蘅儿，就缠上蘅儿，后来蘅儿就把它带到王都来了！” 兰若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它长得那么奇怪，又不像狗狗又不像小猫，我都没见过这么奇特的动物！” “嗯，说不准是什么动物，好在它很通人性，虽然不太喜欢和蘅芷之外的人亲近，但也不会胡乱伤人，你以后见到它就离得远一些，别惹它就没事儿了！”宋君戍嘱咐道。 兰若点点头，又问：“君戍哥哥，你查出太子妃是怎么中毒的了吗？我们都是头上被下的毒，是谁能在我们头上下毒呢？” 宋君戍也皱眉，疑惑不解。 兰若看他眉头深锁，又道：“会不会是我们头上用的东西出了问题？我是不相信秋纹和春熙会给我下毒的，可是其他人都和我没有近身接触的机会，总不能隔空给我下毒吧？” 宋君戍经兰若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了今天闻到了的玫瑰油。 “你用什么香油梳头？”宋君戍赶紧问。 第665章 公主真幸运 兰若指了指自己的梳妆台，道：“就是那个，玫瑰油，和太子妃用的一样，因为我之前和太子妃说过，我也喜欢玫瑰的香味儿，她就吩咐人也给我送这样的香油！” 宋君戍立刻过去拿起那瓶香油，对着外面喊道：“陈大夫，你来一下，看看这瓶玫瑰油！” 陈大夫从外面走进来，不疾不徐地开始查验玫瑰油，果然发现有毒。 兰若大惊，道：“原来是玫瑰油出了问题，天哪……太可怕了，我几乎每天都在用！” “就是因为每天都用，才会中毒的，这里面剂量很小，用一次两次都没关系，天天用，毒就会从毛孔进入头皮，从而进入身体里，让你们逐渐逐渐就中毒了！”陈大夫解释道。 宋君戍的眼神变得森寒无比，咬着牙道：“好歹毒的招数！” “那太子妃应该也是这样中毒的吧？这个人心思好恶毒，竟然用这种方式给我们下毒，我听秋纹说，整个东宫，只有我和太子妃才用这种玫瑰油，那个人果然就是冲着我们俩来的！”兰若显得有些激动。 宋君戍眯起眼睛，道：“小若，你先休息，我去处理一些事儿！” “君戍哥哥……”兰若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喊了一声，宋君戍也没理她。 陈大夫道：“公主还真是幸运，如果不是太子妃中毒在前，又被那个蛊神救了，您恐怕也要陷入同样的险境了，你比太子妃幸运多了，太子妃的身体可是遭到了重创啊！” 兰若眉头微微皱起，问：“陈大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大夫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公主比较幸运，毒发地慢了一些！” 陈大夫看着手里那瓶用了近一半的玫瑰油，眼神意味深长。 用了这么多，如果一开始玫瑰油里就被下了毒，兰若应该早就毒发身亡了。 可偏偏她才出现中毒迹象，莫非之前这玫瑰油里，并没有被下毒吗？ 兰若也发现了问题，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问：“陈大夫，您说……我用了这么久的玫瑰油，为什么才开始毒发呢？是不是半瓶玫瑰油的剂量，才刚刚能让我出现中毒症状？” 陈大夫见她这样问，将玫瑰油收了起来，道：“这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我得查查这瓶玫瑰油里的毒药到底有多少！” “哦……那就有劳陈大夫了！”兰若的声音幽幽的。 陈大夫点头，道：“公主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公主也该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儿，等殿下找来蛊神，自然能为你解毒的，我还得回去查查看这个毒到底是什么，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出解药！” “嗯，我也的确是困了，陈大夫自便吧！”说着，兰若就打了个哈欠，昏昏睡了。 陈大夫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 蘅芷这边焦虑地等着消息，紫苏很快就回来告诉了她，兰若果然是中毒了。 “殿下让您想办法找到毛球，给兰若公主解毒！”紫苏看着蘅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蘅芷道：“给她解毒是应该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太子妃，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个兰若公主不像个省油的灯，她的眼神太不正了！”紫苏很替蘅芷着急，怕她当了东郭先生，救了恶毒的蛇。 蘅芷道：“看来只有我总是把她看做好人，我以为他们口中那个善良的公主，不会一直迷失本心，她是会想明白，会幡然悔悟，找回自己本来的面目！” “太子妃，您才是太善良了，也容易相信别人，这下您应该清醒一些了吧？”碧鸳道。 蘅芷叹息一声，道：“只是不知她是如何中毒的？她白天不还不肯用我的玫瑰油吗？怎么晚上就中毒了？” “看来她是发现我们对她起疑了，所以才会用这个苦肉计来摘清自己！”紫苏分析道。 蘅芷点点头，也只有这么解释了，以兰若对自己的狠来说，不是没这个可能。 毕竟之前她都肯对自己下砒霜。 “看来我们真的是低谷了她，也错过了这次拆穿她的机会，她这么一来，殿下就真的不会怀疑她了！”碧鸳感到非常沮丧，觉得兰若实在是太狡猾了。 蘅芷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既然做了，就肯定会露出马脚的，我就不信她能永远藏得住自己的狐狸尾巴！” “嗯，太子妃说得对，我会努力盯着她，只要她再有什么动作，我一定要抓她个现行！”紫苏信誓旦旦地道。 蘅芷却嘱咐紫苏：“你要小心，她可能不是孤军奋战，也许她的背后还有很强大的人在帮她，这些事儿都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你盯着她的时候，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太子妃您就放心吧，在东宫里，她还能对我怎么样？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该小心的是她才对！”紫苏冷笑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有担心的必要。 蘅芷也知道紫苏说的对，可是春熙口中那个神秘的男人，让蘅芷非常不安，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潜入绮罗宫，和兰若半夜密谈？ 蘅芷很怕这个人是内鬼，所为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可如果不是内鬼，那就说明这是个非常难对付的敌人，他可以高明到突破东宫的防御，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不是把东宫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吗？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啦！”蘅芷提醒了紫苏一句。 紫苏点头，道：“太子妃放心！” 蘅芷让紫苏去找小毛球了，小毛球其实一直就在乾元宫里猫着，听到蘅芷召唤自己，赶紧就跑出来了。 “乖，今天你表现地非常好，谢谢你……”蘅芷亲了一下小毛球。 毛球得意地摇头摆尾，似乎很满意蘅芷的夸奖。 “嗯，不过你还得帮我一个忙，去帮兰若解毒！”蘅芷摸摸它的脑袋道。 小毛球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强烈拒绝。 第666章 想做母亲了 蘅芷皱眉，道：“你不愿意啊？可是……她也中了毒，你不去救她，她可能会死哎！” 毛球呜呜了两声，还是摇头，就是不乐意去。 “蛊神大人，你这么英明神武，肯定不会拒绝小女子的请求，对不对？”蘅芷开始拍马屁了，她知道小毛球最吃这一招。 毛球看着蘅芷，眼神非常犹豫，想要答应，又缩回了脑袋，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声。 蘅芷赶紧抱起它，道：“蛊神大人，你就答应我吧，我知道你会很辛苦，然后会睡一觉，我保证你醒来的时候，给你吃最美味儿的小牛肉，好不好？” 小毛球最近爱上了小牛肉，每次都要吃好多，这几天都吃胖了。 小毛球听到“小牛肉”这三个字，顿时起劲儿了。 “呜呜呜……”小毛球挥舞着小爪子。 蘅芷知道它这是答应了，于是对紫苏道：“你带小毛球去吧，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太子妃，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殿下还在那儿呢，我看她又死灰复燃，想要对殿下图谋不轨！”紫苏劝道。 蘅芷挑眉，却一脸无所谓，道：“那就让她折腾去吧，我看宋君戍敢不敢再给我沾花惹草！” “噗……太子妃，您现在可是有信心多了，就该这样，奴婢觉得殿下不是那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人，他只是比较重感情，但绝不是多情，否则您日防夜防，也防不住的！”碧鸳倒是为宋君戍说了一句公道话。 蘅芷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一次，他怕是要伤心了，自己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小公主，一别多年之后，竟然成了现在这样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女人，该是多么让人失望！” 紫苏道：“不管殿下失不失望，反正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能留着这么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在身边！” “嗯，你去吧！”蘅芷道，然后将小毛球交给了紫苏。 紫苏抱着小毛球去了绮罗宫，发现宋君戍已经不在了，陈大夫也走了，是秋纹过来迎接她的。 “紫苏姑娘，里面请，公主已经昏睡了，看来是毒性发作了！”秋纹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紫苏道：“小毛球已经过来了，公主运气好，不像太子妃，白白受了几天的折磨，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两人边说边进了兰若的寝宫，小毛球跳上了兰若的床。 秋纹有些紧张地看着小毛球，然后问：“它不会乱来吧？” “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把她抱走！”紫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看着秋纹。 秋纹赶紧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紫苏姑娘别放在心上，只是白日里它差点儿伤到了公主！” 紫苏没理她，对小毛球道：“小毛球，快点儿吧，太子妃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 小毛球懒洋洋地爬到兰若头上，亮出了风锋利的爪子，戳进了兰若的天灵盖。 不一会儿，兰若就发出了轻微的哼声，应该是感觉到了疼痛。 小毛球收回爪子，自己也昏昏沉沉起来。 紫苏忙过去将它抱进怀里，道：“乖，辛苦你了，可以安心睡了，我会带你去太子妃那里！” 小毛球发出两声“呜呜”，然后就昏睡在紫苏的怀里了。 秋纹问：“可以了吗？” “应该没事了吧？”紫苏看了一眼兰若。 兰若果然皱了眉头，很快醒了过来，有些迷糊，问：“我……睡着了吗？” “嗯，公主，您应该已经没事了，小毛球过来给您解毒了，您好好休息，明天让陈大夫过来再给你开点儿药补补身子就是了！”紫苏道。 兰若感激地道：“多谢你了，多谢太子妃和小毛球！” “您太客气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紫苏告辞。 兰若让春熙去送紫苏，送到门口，紫苏问春熙：“公主也是被人在玫瑰油里下了毒吗？” “应该是的吧，我看到陈大夫拿走了那瓶玫瑰油！”春熙回道。 紫苏点点头，道：“多留点儿心眼儿，绮罗宫有什么异常，立刻来禀报我！” “是！”春熙应了一声。 紫苏回到乾元宫复命，蘅芷还没睡，看到小毛球又昏睡了，有些心疼，问：“它吸收了毒性，会不会对自己身体造成损伤啊？每次都要昏睡两天，万一它消化不了，醒不来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看它每次醒来都生龙活虎的！”紫苏道。 蘅芷点点头，道：“以后还是尽可能不要动用它的能力，我总担心它会伤到自己，它既然来了我身边，我就愿意让它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捣蛋鬼，不必背负任何使命和责任，每天就开开心心地去吃喝玩乐，只要别惹是生非就行了！” 小毛球仿佛听到了一般在蘅芷的怀里蹭了蹭，又睡着了。 蘅芷抚摸着它的脑袋，眼神分外温柔。 紫苏忍不住道：“太子妃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也一定是个温柔的母亲！” 蘅芷微微有些惊讶，她还一直没有打算生孩子呢，主要是接二连三地出事，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所以宋君戍也不愿意让她现在就怀孕。 蘅芷看着小毛球，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做母亲的冲动，也许该是时候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了。 那将是她生命的延续，纵然有一天她会化为尘土，但她的孩子，她孩子的孩子，会承袭她的生命，继续活下去。 蘅芷的心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微微有些激动起来，她从未拥有过血脉相连的亲人，若是有了孩子，自己将第一次拥有这样一份亲情了。 宋君戍也忙活好了，返回来，紫苏和碧鸳她们退出去，让蘅芷和宋君戍休息。 “小毛球也在？你不会打算晚上带它一起睡吧？”宋君戍有些不满。 蘅芷把小毛球放到一边，道：“今晚就让它在这里睡吧，它去给兰若解毒，辛苦了！” “好吧，就今晚啊，下不为例！”宋君戍对小毛球始终有抵触心理，尤其是看到蘅芷对它那么在乎和宠爱。 第667章 陈大夫死了 蘅芷道：“人家好歹也救了我和兰若两个人的命，你别那么小气！” “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可夺妻之恨不能忍！”宋君戍一本正经地道。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还夺妻之恨呢，它只是个小动物好不好？又不是人类！”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和我抢你的怀抱，就是我的敌人！”宋君戍将蘅芷揽入怀中，占有欲极强。 蘅芷哑然失笑，忽然又想起刚刚的想法，道：“夫君，我们生个孩子吧？” 宋君戍眉头一皱，问：“怎么忽然想要生孩子了？之前不是不太想生吗？” “那是之前，现在我想生了啊，难道你还不乐意啊？”蘅芷抬起头，不太高兴地问。 宋君戍笑道：“我怎么会不乐意呢，只是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有孕，再等等吧，不着急，我们还年轻呢！” 蘅芷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不和他争辩，道：“嗯，如果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努力保护好自己，保护他的！” “保护你们母子的重任，当然是放在我身上，蘅儿……抱歉，一直都让你受到威胁！”宋君戍倍感自责，自己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屡次让她受到伤害。 蘅芷忙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对了……查出来什么线索了吗？” “你和兰若用的玫瑰油，都被人下了毒，你们就是这样中毒的，我已经去查玫瑰油的来源了，所有可能接触到玫瑰油的人，都会进行盘查，我必须要抓出这条毒蛇！”宋君戍眼神变得冷硬起来，敢伤及他所爱之人，必不饶恕。 蘅芷点点头，果然如自己所料，兰若的玫瑰油里也下了毒。 “夫君，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能想出这种手段，并且能够避人耳目达到目的的人，一定不简单，肯定不是阿猫阿狗能办到的！”蘅芷道。 宋君戍道：“这一点我当然清楚，不过还需要仔细求证，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养身体才是重点，你不是还想早点生孩子吗？身体好了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嗯，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夫君……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蘅芷笑着问。 宋君戍道：“男孩儿！” “喂……你是不是重男轻女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讨厌你！”蘅芷听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男孩儿，就很生气。 宋君戍笑着解释道：“生个男孩就可以从小培养他习武读书，让他快快成长起来，将来就可以和我一起保护你了，而且我也可以有个继承人，将我打下的江山都交给他去守，我就带你满天下游玩去，好不好？” 宋君戍的话让蘅芷露出了会心一笑，道：“你还真是很能想哎，要将责任都推卸给儿子哦？那他好累啊！” “身为我的儿子，累一点儿也是应该的，万里江山都给他打下来了，难道我不累吗？”宋君戍颇为傲娇地问。 蘅芷问：“你真的已经准备要开战了吗？” “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宋君戍收敛笑容，神情严肃起来。 蘅芷问：“先从哪里开始？” “燕国，自从南蛮被我收服之后，燕国一直蠢蠢欲动，不时地滋扰南蛮试图打通南蛮的关卡，入侵我宋国边境！”宋君戍道，他很少和蘅芷说这样的事儿，若非她主动问起来，他也不会提，怕她担心。 蘅芷点点头，也猜到了大约会从燕国开始，兰国如今表面上和宋国还是和睦的。 况且还有兰贞兄妹的原因，宋君戍怎么也不会先从兰国下手。 至于魏国，和宋国并不是相邻，要先平了燕国才有可能跨过燕国来对付魏国。 “希望早一点迎来天下太平的日子，不要再有战乱，不要再有纷争，所有人都能过上和平的生活，安居乐业，共享天伦！”蘅芷感慨道。 宋君戍点头，道：“为了这个目标，我也在努力着！” 蘅芷说着说着也有些困了，就在宋君戍的怀里昏昏睡过去，宋君戍将她放平，自己也躺下，抱着蘅芷一起睡去。 第二天天未亮，宋君戍就被昆仑喊醒了。 蘅芷也因为宋君戍起来的动作有些大而被惊醒。 “怎么了？”蘅芷睡眼惺忪地问。 宋君戍正在穿衣，回头道：“吵醒你了？出事儿了，不过我去处理，你继续睡！” “出什么事儿了？”蘅芷清醒了几分，有些担忧地问。 宋君戍道：“陈大夫的尸体出现在莲池里！” “啊？陈大夫死了？”蘅芷震惊不已。 宋君戍点点头，神情凝重，道：“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去查看一下，你继续睡！” “我也去，陈大夫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蘅芷匆忙起来穿衣服，她实在难以相信，昨天还来看望过自己的陈大夫，今天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宋君戍道：“天还没亮，外面露水重，你会过了寒气，又该病了，有消息我会让人回来告诉你的！” “可是……”蘅芷很难过地看着宋君戍，“陈大夫那么好的人，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啊，我不相信这是意外！” 蘅芷心里非常悲痛，她直觉地认为，陈大夫是因为这次下毒事件死的。 “是不是意外，查一查就清楚了，你放心，我必然会给他一个公道，他为我们服务了这么多年，我不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宋君戍也异常严肃地道。 接二连三地出现意外，那就不是意外了，宋君戍知道，敌人已经把手伸到了东宫，这里不再是他所以为的铁桶一块。 宋君戍把蘅芷摁在床上，不让她起来，替她盖好被子，道：“你就别去了，我不放心，好好休息，我会很快派人回来告诉你情况的！” “嗯，记得找好一点儿的仵作验尸！”蘅芷嘱咐道。 宋君戍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蘅芷还是不放心，便让碧鸳通知紫苏，让她也跟去看看情况。 宋君戍到达莲池边上的时候，陈大夫的尸体已经被捞上来了，大约是在莲池里泡了很久，尸体已经浮肿了，看起来十分凄惨。 宋君戍只看了一眼，都不忍心继续看。 第668章 兰若公主是新来的 “殿下，贾首尊过来了，也带了仵作来！”昆仑道。 贾科直奔莲池而来，他也是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宋君戍对他说明了一些情况，贾科立刻让仵作验尸，然后问了宋君戍一些问题。 “殿下认为是意外还是……”贾科问。 宋君戍道：“如果只是意外，就不会让你过来了，我怀疑东宫里被人渗透了！” 贾科眉头紧蹙，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问：“之前东宫一直非常安全，人都是殿下信得过的才留下来了，最近有进来什么新人吗？” 宋君戍摇摇头，道：“东宫就我和蘅芷两个主子，下人自然不需要那么多，也没必要换！” 昆仑却问：“兰若公主算不算新来的？” 宋君戍看了昆仑一眼，昆仑立刻低头，道：“属下说错话了，兰若公主虽然是新来的，但她怎么可能会害人！” 贾科问：“兰若公主？就是殿下从……” 贾科意识到自己不该乱说话，赶紧收回了话头，接着道：“既然除了兰若公主没有新进来什么人，那就从这些老人再查一遍吧，兴许有人被收买了呢？人是会变的！” 宋君戍点点头，道：“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从陈大夫的死开始查，还有我跟你说的玫瑰油那件事！” “嗯，殿下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贾科保证道，查这种事，一向是贾科的强项。 其实宋君戍自己也一直在查，但是没什么头绪，才会将事情转交给贾科的。 贾科更擅长于此，又是宋君戍信得过的，交给他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很快，仵作就验完了尸体，道：“是淹死的！” “淹死的？意外淹死的？”贾科问。 仵作道：“是不是意外淹死的属下不清楚，不过从尸体的情况来说，的确是被水淹死的，至于是如何落水的，我就不清楚了！” 贾科问宋君戍：“殿下，这位陈大夫识得水性吗？” 宋君戍摇摇头，道：“这个孤倒是没有问过他！” 昆仑道：“陈大夫不识水性，是个旱鸭子！” “哦？你怎么知道的？”贾科问。 昆仑道：“我记得有年夏天，天气热，我就和惊雷惊云他们一起去水里游了几回，没想到风一吹，我就染了风寒，去找陈大夫要点儿驱寒的药，当时和他聊起来，他说自己也热得很，恨不得泡在水里，只是不会划水，怕淹死！” 贾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不会水，那失足落水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莲池……这里也有些偏！” 贾科环视了一周，看到了不远处的“栖霞宫”。 “栖霞宫如今空置，只有宴客的时候，才会开放，平日里除了负责打扫的，就没人进去了，晚上更不会有人！”宋君戍看出贾科的疑惑。 贾科点点头，道：“如果栖霞宫到了晚上就没人，那就算陈大夫落水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 “当然不可能没人听见，虽然栖霞宫没人，但是我们昨晚可是有岗哨在周围的，我已经问过了，没人听见陈大夫的呼救声！”昆仑道。 “一个大活人落水了，那动静也不会小吧？”贾科疑惑地看着昆仑。 昆仑皱眉，道：“我问过负责这一块儿的兄弟了，他说没听见有异常动静！” “那就怪了，不会水的人，落水了，一定会呼救，就算喊不出来，也会挣扎扑腾几下，怎么陈大夫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呢？”贾科终于确定，这不是意外落水事件，而是蓄意谋害。 宋君戍看着贾科，道：“事情比较棘手吧？慢慢查，务必给孤差个水落石出！” 贾科点头，道：“殿下放心，臣定不负殿下所托，不管是哪只老鼠，只要它露头了，臣就一定会抓到他，并且彻底捣毁他的老鼠洞！” “嗯，东宫所有人你都可以查，可以随时找他们询问，若有人不配合，尽管找孤！”宋君戍道。 有了宋君戍这句话，贾科也就放心了，但还是补充了一句：“殿下说的所有人，也包括太子妃和那位兰若公主吗？” 宋君戍拧眉，不懂贾科什么意思。 “殿下，您别误会，不是还有玫瑰油下毒那件事儿吗？臣也要去问问太子妃和兰若公主，毕竟她们是受害人！”贾科解释道。 宋君戍道：“嗯，这当然可以，我会跟太子妃和兰若说的，让她们配合你的调查！” “多谢殿下！”贾科作揖道。 宋君戍看贾科已经接手了此事，也就不再多问，让紫苏回去禀报蘅芷，不让她跟着提心吊胆的。 紫苏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等宋君戍走了之后，悄悄将贾科拉到一边去。 贾科立刻领会了紫苏的意思，问：“紫苏姑娘，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嗯，贾首尊，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紫苏先提出疑问。 贾科道：“我这不是才接手嘛，什么头绪都没有，还指望紫苏姑娘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呢，您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紫苏看了一眼贾科，道：“贾首尊还真是滴水不漏，以您多年的办案经验，就算是才接手，也应该有点儿眉目了吧？不可能什么都不清楚！” “那紫苏姑娘觉得我清楚了什么？”贾科继续和紫苏猜谜。 紫苏不高兴了，道：“贾首尊，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我想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然后再告诉你，我能给你提供的线索！” “不如紫苏姑娘先说你的线索吧，我再谈谈我的看法，说不准你的线索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灵感！”贾科道。 紫苏知道贾科是个老狐狸，他只会对宋君戍一个人负责，不会轻易透露案情和想法，除非他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并且得到了宋君戍的许可才会告诉别人。 紫苏无奈道：“贾首尊还是那么滴水不漏，罢了……我们都是为殿下做事的，自然要通力合作，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陈大夫昨晚是从绮罗宫离开的，离开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了！” 第669章 怀疑兰若 贾科点点头，看着紫苏的样子，问：“紫苏姑娘是希望我去查查绮罗宫，也就是……兰若公主？” 紫苏笑了，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告诉您，陈大夫昨晚是从绮罗宫走的，而陈大夫所住的地方在东宫的西北角，而莲池并非必经之路！” 紫苏当然不会说自己怀疑兰若公主，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这话，让宋君戍知道了，还以为她故意污蔑兰若公主呢。 贾科点点头，道：“紫苏姑娘说的这一点，的确非常可疑，虽然不是必经之路，可也不代表陈大夫不会自己往这边走，兴许他一时兴起，想过来这里看看呢，这荷塘月色，也十分美好！” 这个季节，莲花都逐渐开了，晚上经过此地，的确赏心悦目。 紫苏道：“我不觉得陈大夫昨晚会有这样的兴致，他可是去替兰若公主看病的，兰若公主昨晚被发现中毒了，他拿走了兰若公主那瓶有毒的玫瑰油，想必是回去检验里面的毒药是什么，这样的情况下，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欣赏荷塘月色？” 贾科问：“他拿走了玫瑰油？” “是，我听绮罗宫照顾兰若公主的春熙说的！”紫苏道。 贾科赶紧让人搜查陈大夫的身上，没有发现那瓶玫瑰油。 “来人，跟我去陈大夫的住处看看！”贾科立刻紧张地带人去陈大夫的屋子。 紫苏自然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也跟了过去。 果然，陈大夫回来过，他出诊时必带的药箱还在屋里放着，可那玫瑰油却不知所踪。 “都找过了，没有！”贾科的手下回道。 贾科拧眉，问：“会不会落在莲池里呢呢？” “如果落在莲池里了，那就不好找了，得让人下去一点点地摸索！”紫苏觉得十分繁琐。 “就算要讲莲池翻过来，也要找，那玫瑰油可是重要的物证！”贾科道。 紫苏想到，蘅芷那瓶有毒的玫瑰油，已经被打碎了，碎片都已经扔掉了。 “那还不赶紧让人下去捞！”紫苏焦急地道。 贾科摆摆手，道：“这急不得，捞肯定是要捞的，就怕捞不到，如果陈大夫是被人谋害的，这瓶玫瑰油可能已经被人拿走了，而我猜陈大夫之所以会死，也是这瓶玫瑰油所致！” 贾科凭借多年的办案直觉，认为陈大夫被害原因，正是因为他拿走了这瓶玫瑰油，而玫瑰油可能会直接牵涉到东宫里的那只老鼠，老鼠怕暴露自己，自然要出来咬死陈大夫。 紫苏问：“难道说，陈大夫已经在玫瑰油上发现了什么线索吗？否则没必要害他啊，这种玫瑰油虽然价格不菲，但也并非多么稀奇，有银子还是能买到的，不足以成为指认下毒之人的证据吧？” “不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陈大夫或许就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人为了保守秘密，杀人灭口！”贾科脸色凝重。 紫苏道：“真是太可恶了，也太狠毒了，陈大夫才拿到那瓶玫瑰油，就算发现了一点儿什么，也绝对不能立刻就成为指认他的证据，就这样被他杀了！” 贾科叹息道：“这种事情，我倒是见多了，有些人信奉的便是宁杀错不放过，只可惜了陈大夫，一生都在救人，到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紫苏为这句话红了眼，陈大夫是东宫的住府大夫，东宫上下，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找他看病，他也从不嫌麻烦，总是和和气气，笑容可掬的。 就算是低等的奴婢，陈大夫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们，可谓是有求不必应，这样一个和善的老大夫，就这么死于非命，实在令人心痛。 紫苏咬牙道：“贾首尊，拜托你了，一定要找出凶手，陈大夫不能死的这样冤枉！” 贾科点头，道：“这是肯定的，而且抓出这个凶手，也就等于抓住了要谋害太子妃和兰若公主的真凶了！” 紫苏道：“贾首尊，我还是那句话，陈大夫昨晚是从绮罗宫离开的，应该不久之后就葬身莲池了，希望你好好查查绮罗宫，我不怕你告诉殿下，我的确怀疑兰若公主！” 紫苏觉得，就算冒着得罪人，让宋君戍不快的风险，她也必须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兰若公主的确太可疑了。 陈大夫从她那里拿走了玫瑰油，晚上就被害死了，这怎么不让人心生怀疑？ 贾科挑眉，问：“紫苏姑娘，你这样怀疑，还有别的理由吗？” 紫苏想了想，道：“东宫这些日子，只有她一个外来者，自从她出现之后，才出了一系列的意外，这难道不可疑吗？” “可是她自己也中毒了，我听说还不是第一次，几个月前，她还被人下了砒霜，险些丧命！”贾科道。 紫苏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她没来的时候，东宫已经很久没有谁再被下毒了，从前那些事儿，贾首尊想必也知道，可是殿下早已清洗了东宫，留下的都是可信之人，她一来却接连出现下毒事件，难道说和她毫无关系？” 贾科不置可否，问：“这件事你和殿下提过吗？” “没有，殿下对兰若公主十分信任，原因贾首尊应该也清楚！”紫苏无奈摇头。 就是因为宋君戍对兰若太相信了，才让她这样有恃无恐吧？ 贾科道：“紫苏姑娘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注意的，不过正如你所说，殿下对她十分信任，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查她，如果紫苏姑娘能有更切实的证据，我倒是可以不顾殿下的想法，一查到底！” “贾首尊还真是聪明，想要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冒着被殿下责备的风险来调查兰若公主？”紫苏冷笑。 贾科笑了，道：“紫苏姑娘，您不是一直在做这件事吗？只是有些事儿你做起来比我容易得多，毕竟你日日都生活在东宫里，近水楼台嘛！”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我当然会查，也会努力找出证据来证明我的想法，只是这件事和太子妃没有关系，她一直也和殿下一样非常相信兰若公主，所以你去问太子妃的时候，可别暴露我！”紫苏嘱咐道。 第670章 兰若背后有人 贾科又笑了，道：“紫苏姑娘还真是对太子妃忠心耿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殿下以为太子妃对兰若公主心有芥蒂，怀疑兰若公主的清白！” 紫苏觉得贾科有时候聪明地挺让人讨厌的，道：“你心里清楚就行了，何必说的那么直白，我是对太子妃忠心，因为她值得我付出忠心，但我也没有对殿下不忠，是殿下自己一叶障目，看不清现实！” 贾科微微一笑，讨好道：“紫苏姑娘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个性子，有时候我夫人也总说我，不会说话，总得罪人！” 提起云氏，贾科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 紫苏笑问：“贾首尊现在和夫人的感情倒是越发好了，只是不知您的那位贵妾会不会不高兴呢？” 贾科不悦地道：“紫苏姑娘，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我也不想操心啊，只是前几日太子妃还提起贾夫人呢，说想她了，好些日子也没能见着人，打算请夫人来东宫小聚！”紫苏道。 贾科道：“太子妃惦记着内人，内人也十分挂念太子妃，知道她生病了，十分担忧，想来又怕扰了她的清静！” 紫苏笑了笑，道：“那改日就让太子妃下个帖子，请夫人过来一趟好了！” 贾科点点头，不再说话。 紫苏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便回去找蘅芷了。 蘅芷听了紫苏的回报，表情十分悲痛，道：“陈大夫死的太冤枉了，如果他不拿走玫瑰油，或许就……” 紫苏看她这样难受，便劝慰道：“太子妃，你别难过了，贾首尊一定会查出真相，还陈大夫一个公道的！” “还了公道又怎么样呢？人到底是回不来了，你说是不是我不该过早暴露对兰若的怀疑？如果我不暴露自己的怀疑，不用玫瑰油来试探她，或许她就不会对自己下毒，陈大夫也就没有这样的无妄之灾了！”蘅芷觉得，是自己的试探，让陈大夫受到了牵连。 紫苏无奈地道：“太子妃，您也想得太多了，这怎么能怪你呢？如陈大夫真是被她害死的，那也是怪她才对，她这么歹毒，迟早会有报应的！” “我只是太痛心了，陈大夫人这么好，又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最后竟然还因为要救人而被害死！”蘅芷叹了一口气。 紫苏道：“是啊，正因为如此，太子妃您才要振作起来，早点揭穿她的真面目，好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蘅芷点头，道：“是啊，我不能再让她得意下去了，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伤害到兰贞的感情，我也绝对不能优柔寡断，放任她继续害人！” “这就对了，现在贾首尊介入了这件事，他那个凡事都喜欢追根究底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兰若公主是殿下的恩人，就放她一马的，只要贾首尊顶上她，她就跑不掉了！”紫苏颇有些幸灾乐祸。 当初蘅芷牵连到了大皇子失踪案，贾科都不顾蘅芷对云氏和贾老夫人的救命之恩，都还一直盯着蘅芷，想要查个水落石出，更别提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兰若公主了。 紫苏迫切地盼望着贾科查到真相的那一天。 蘅芷道：“就怕兰若背后的势力太强了，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东宫，可见有多么难对付！” “你是说，东宫除了兰若一个，还有别的人？”紫苏问。 蘅芷问：“难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兰若一个人能办成的？她昨晚可是留在绮罗宫，没有机会出去的，是谁害死了陈大夫？” “也对……她肯定有帮手，还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紫苏点头。 “所以让你要小心，就算你要盯着绮罗宫，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切勿轻举妄动，我担心她也会想办法除掉你！”蘅芷可不想让紫苏成为第二个陈大夫。 紫苏道：“太子妃放心，她最好能对我下毒手，这样我就有机会亲手揪出她的狐狸尾巴了！” “不……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风险，紫苏，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谨慎小心，否则我宁可不让你参与这件事！”蘅芷紧张地道。 紫苏看她这么担心自己，也颇为感动，道：“太子妃，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一辈子保护你呢！” “我很需要你保护，可是也很希望你能平安无事，你先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蘅芷道。 紫苏点头，心里却开始盘算，要如何才能引出兰若和她背后的老鼠。 阿姜也听闻了陈大夫的事儿，赶来乾元宫，询问事情的始末， 知道陈大夫的死很可能和兰若有关之后，阿姜表情十分凝重，道：“看来这个女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她失踪多年之后，到底和什么人勾结在一起了，我看她要针对的，可能不只是你这个情敌！” 蘅芷心里一惊，问：“不只是针对我？她还想干什么？” “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是她背后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人，要想害死你，并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吧？给你下毒的机会，她还是很多的，她背后可能是个很厉害的势力，想要的也不只是你太子妃的这个位置！”阿姜提醒道。 蘅芷心里更加不安了。 因为阿姜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兰若要的不只是宋君戍，那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对付兰若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已经很不容易，她背后要是有一个组织，对东宫和宋君戍的威胁，就更可怕了。 必须要尽快抓出兰若的狐狸尾巴，让她滚出东宫去，否则她和宋君戍就等于一直置于别人的刀口下，随时要面对生死考验。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蘅芷也无心继续睡觉，便穿上衣裳起来了。 陈大夫去世了，蘅芷只好让许大夫过来东宫一趟，好帮兰若开药，虽然自己也不想管她，但毕竟还没有和她撕破脸，该做的表面功夫还得接着做，不能让她有所警惕。 许大夫去了之后，兰若还特意让秋纹过来道谢，说是自己身体还虚着，不方便过来。 蘅芷让双燕拿了两支野山参给秋纹带回去，道：“给兰若公主补身子的，让她好好休息，我这里就不用她过来道谢了！” “是，太子妃！”秋纹接过野山参。 第671章 去验尸 秋纹走后，蘅芷一直心神不宁的，东宫虽然不是第一次死人，她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这一次太不寻常了，让她整颗心都忐忑不安，像是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很快贾科就来求见蘅芷了，蘅芷没在乾元宫见他，而是去花园的亭子里和他面谈的。 贾科现实问候了蘅芷，寒暄了几句，蘅芷也问他云氏好不好之类的话。 两人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会儿之后，贾科才开始转向正题，问：“太子妃，我是奉了殿下的命令来调查陈大夫的案子，据我这一早上的调查来看，陈大夫的死，和您的中毒事件应该有莫大的关联！” 蘅芷早就听紫苏说了，也没有觉得惊讶，道：“紫苏回来已经跟我提过了，怀疑陈大夫是为了兰若公主的玫瑰油而死的！” “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但也没有切实地证据来证明这一点，所以我才来找您问问看情况，太子妃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吗？”贾科问。 蘅芷道：“我想应该是和兰若的情况差不多，都是玫瑰油里被人下了毒！” “哦？那您的那瓶玫瑰油呢？方便给在下带回去检查吗？”贾科问。 蘅芷摇头，道：“那瓶玫瑰油已经不在了，之前我并不知道玫瑰油有问题，但碰巧兰若昨天来我这里，头发乱了，我的丫头帮她梳头，打算用玫瑰油，却不小心打破了瓶子！” 贾科蹙眉，问：“这么巧吗？两瓶有毒的玫瑰油都没了，一个打破了，一个不见了！” “不是说让陈大夫拿去了吗？没有找到吗？”蘅芷问。 贾科摇头，道：“莲池里也没有找到，陈大夫的住处也没有发现，可能是让谋害陈大夫的人带走了！” 蘅芷拧着眉头，表情沉重，道：“看来这个案子相当棘手了，贾首尊可有别的眉目？” “暂时什么线索都没有，查问了昨晚值夜的人，包括东宫的暗卫，都说不知道陈大夫是如何掉进莲池里，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动！”贾科道。 蘅芷问：“陈大夫一个大活人，就算是自己跳进去的，也会因为本能挣扎扑腾，这样的动静，在附近值夜的人，怎么可能丝毫都发觉不到呢？水声总能传出来一些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竟然没有人听到水声，我一开始以为陈大夫是被人弄死了之后丢入莲池的，可是仵作却说的确是溺水而亡！”贾科也百思不得其解。 蘅芷沉默了良久，问：“我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陈大夫被人弄晕了，然后丢入了莲池里，这样他在昏迷中就可能会死去，也就不会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贾科道：“可是……打晕了的话，尸体上也会有痕迹留下来，如果是中了蒙汗药，以仵作的经验也能够查出来的！” “我能去看看嘛？”蘅芷问。 虽然自己不是仵作也不是法医，但是西医有些地方还是相通的，蘅芷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看出些门道来。 贾科问：“您要亲自去验尸？” “是，我想去看看，也许有些细微之处，仵作也没有注意到！”蘅芷认为还是自己去看过之后才能安心。 贾科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不过尸体已经不在东宫了，而是被贾科带到了黑羽卫去了。 蘅芷只好跟着贾科去了黑羽卫，她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感，但不得不来。 “尸体就在里面，太子妃，你可以吗？看起来有点恐怖，怕你受不了！”贾科提醒道。 蘅芷也能想象到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的尸体，该有多么吓人，所以道：“没关系，我能挺住！” 蘅芷在紫苏的陪同下走进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了的时候，蘅芷还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敢睁开。 “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这种画面！”贾科体谅道。 蘅芷摇头，道：“没事儿，我只是一时……一时接受不了！” 蘅芷拿出手套和口罩，然后才去查看陈大夫的尸体，仵作在一旁道：“太子妃，小人已经查看过了，没有伤痕！” 蘅芷没有理他，继续仔细翻看，身上的确没有伤痕，这个时候出现的都是尸斑。 蘅芷看了一眼陈大夫的头部，问：“怎么没有剃头发？” “嗯？还要剃头发？”仵作疑惑地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已要检查死者的身体，已经很不敬了，怎么还能给死者剃头呢？” 蘅芷道：“如果伤在头部，你不剃头发，怎么看得到？” “这……”仵作有些为难，“我们从未有过给尸体剃头的习惯！” “就算对死者有所冒犯，验尸也不能这样不严谨，任何错漏都会导致线索丢失，不能给死者公道，才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找出真相和凶手，相信死去的陈大夫也不会介意自己被剃了头发！” 蘅芷并没有认为验尸的过程有任何对死者不敬的地方，活着的人都有可能会撒谎，只有死人不会，尸体会说出一切真相。 所以现代刑侦过程中，验尸是非常关键和重要的环节，也是绝对不能出错的环节。 在蘅芷的坚持下，仵作还是给陈大夫剃了头发。 蘅芷在陈大夫的头顶，发现了最关键的伤口。 “这就是原因了！”蘅芷指着陈大夫头顶那细微的小伤口，“应该就是通过这里，让陈大夫的身体麻痹，继而昏厥，趁着他昏迷之际，将尸体投入莲池，造成失足落水后溺水身亡的假象！” 贾科对蘅芷这般仔细，深感佩服，道：“太子妃，若非你坚持要来，恐怕我们还真的难以发现藏在尸体头上这块伤口，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像是锥子之类的，比银针要粗，但又不是特别粗，尖头的利器！”蘅芷分析道。 仵作有些汗颜，道：“没想到太子妃对验尸也这么有研究，小人实在惭愧！” “倒也不是你的错，是你们这一行的传统限制了你，若是早些剃头，应该就很容易发现这个伤口！”蘅芷道。 仵作道：“哎……看来人不能默守陈规，也许不知道因为这个规矩，导致多少冤假错案呢！” “所以身为仵作，责任重大，有时候该打破规矩，就要勇敢打破规矩，替死者伸冤，便是对死者最大的尊敬！”蘅芷道。 仵作点点头，道：“小人受教了！” 第672章 怀疑暗卫有内鬼 贾科道：“既然已经找出了陈大夫被杀的真相，那就可以确信，这个凶手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这锥子要刺破人的头颅，这样的力气，一般人可办不到，而且这样稳准狠，可见其身手不凡！” 蘅芷点头，道：“我同意您的观点，而且我猜对方可能是个男人！” “为什么这么说？”贾科不解地问。 蘅芷指着陈大夫头上的伤口，道：“伤口的深浅程度，表明利器是从上而下刺入的，陈大夫的身高在男子中也不算矮，一般女子可没有这样的高度，男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当然我不排除是高大女子的可能性！” 贾科点头，道：“嗯，有道理，如果对方是个身高如此突出的女子，那更容易找出来了！” 蘅芷点头表示同意。 几个人走出了停尸房，蘅芷摘下口罩和手套，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紫苏问：“太子妃，您没事儿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没事，只是刚刚里面的气味儿有些难闻！”蘅芷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贾科道：“太子妃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子了，一般男人见到尸体这样，都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您只是觉得呼吸困难，已经非常难得了！” “我毕竟是个大夫，和普通人不一样！”蘅芷道，在跟着宋医生学习医术的时候，也动手解剖过尸体，对她而言，尸体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只是陈大夫是自己认识的人，又被水泡成了那样，她在心理上难以接受，才会导致不适感。 贾科点点头，道：“既然已经验清楚了，太子妃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要是殿下知道我私自把您带过来验尸，不知道要怎么责怪我呢！” 蘅芷笑道：“是我自己强烈要求的，与你无关！” “嗯，太子妃，这几日我可能随时回去东宫找你，若有惊扰的地方，还请太子妃恕罪！”贾科客气地道。 蘅芷道：“贾首尊不必如此客气，配合你也是我的责任，我也希望早点找出真相，还陈大夫一个公道，也还我自己一个公道！”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贾科保证道。 蘅芷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发现，希望贾首尊能够跟我分享，或许我也能帮上一点儿忙！” “好，太子妃慢走！”贾科送走了蘅芷。 一路上，蘅芷的脸色都不太好，紫苏道：“看来这兰若公主背后的人，的确很厉害，竟然能在东宫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杀人！” “所以我们才要加倍小心，只是……他究竟是如何瞒天过海，在东宫里来去自如的呢？”蘅芷非常疑惑。 紫苏也很纳闷，东宫里可以说是整个王都高手最多的地方了，之前的暗卫如同惊云惊雷这样的，就已经是一流的水平了。 后来周伊人又精心培养了一批人，如今也都在东宫里负责防卫，把之前那些侍卫都替换了。 现在不管是明面儿上的侍卫，还是暗中隐藏的暗卫，都是高手，要在这样一群人眼皮子底下杀人，还能不被发现，的确太令人惊讶了。 “会不会……”蘅芷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紫苏问：“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是出了内鬼，或者说……早就有人混入到了东宫里，获得了大家的信任，其实根本就不是我们自己人？”蘅芷分析道。 紫苏皱眉，问：“不会吧？这批负责东宫安全的，可都是跟随殿下多年的人，就算是周小姐培养的那一批，也都经过严格筛选过，家世背景都非常干净！” “我记得……东宫原先的暗卫，几乎都是殿下和兰贞在兰国时培养的，后来被带来了宋国，对嘛？”蘅芷问。 紫苏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太子妃是怀疑……那一批人里面有鬼？” “我不知道，只是瞎猜，既然兰若是兰国公主，那批暗卫又是兰国来的，我们怎么能确信，其中不会有兰若的人呢？”蘅芷问。 紫苏猛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可能性，让紫苏打心底里感到一股寒意。 如果是那批人出了问题，可就真的不是小事了，连宋君戍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了。 “太子妃，这太可怕了……如果真有人背叛了殿下，后果不堪设想！”紫苏一脸惊慌地道。 蘅芷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如果是真的，后果有多糟糕，跟随了宋君戍这么多年的暗卫，知道他的一切习惯，知道东宫所有的防卫情况，最可怕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这群人里，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他们彼此也非常信任对方，更是深得宋君戍和兰贞的信赖，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到这群人手里。 这样的背叛者，简直太可怕了，要取走宋君戍和东宫任何人的性命，都易如反掌。 蘅芷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凉意，仿佛一把森冷的刀子已经逼近了自己，随时会让她血溅三尺。 紫苏道：“太子妃，或许我们不该再有所保留了，得告诉殿下这种猜测，就算殿下会怪我们多疑，也不能让他毫无防备，不管他对兰若公主多么信任，可殿下最相信的，一定还是您！” 蘅芷看着紫苏，问：“最相信我吗？” “是啊，您要是对殿下说了，殿下就算不相信兰若有害人之心，也会多留一点心眼儿，有所防备，会开始注意这些暗卫！”紫苏觉得，宋君戍的心里，蘅芷的地位要远重于兰若。 这个时候，就是看蘅芷如何说服宋君戍了。 蘅芷有些犹豫，她不确信，自己的话对宋君戍有多大的影响力，是否足以让他对自己青梅竹马的兰若产生怀疑，是否能对一直守护他跟随他的暗卫产生怀疑？ 蘅芷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会动摇一直以来毫无保留的信任吗？ 那可是跟随宋君戍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暗杀，愿意为他豁出性命的一群人。 他们曾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次次将宋君戍从敌人的手里救回来，甚至宋君戍一声令下，他们可以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会毫不犹豫冲过去的人。 面对这样的一群人，怀疑，会变成多么伤人的利器？会刺伤他们的心，会让暗卫和主人的关系变得脆弱，信任土崩瓦解之后，后果也是相当惨烈的。 第669章多关心陆先生 “会不会只是我们乱猜，按理说，这群人对殿下一直都这么忠心耿耿，怎么会忽然就背叛呢？难道只是因为兰若是兰国公主吗？”蘅芷犹豫了，退缩了，动摇了。 她不敢轻易就把怀疑的种子撒到宋君戍的心里，她怕伤到这群暗卫的忠心。 “我也知道这是我们的猜测，毫无根据，可是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相反，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除了我们自己人，谁能逃过东宫的重重防卫，跑进来杀人呢？”紫苏反问蘅芷。 蘅芷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哎，我真希望这只是我们的胡思乱想，我最怕就是出现这样的内鬼，随便是什么人都好，别是那群跟了夫君这么多年的人，这对他和对暗卫队伍来说，都是致命的伤！” “是啊！”紫苏也十分惆怅。 “太子妃，那您到底准备怎么做？”紫苏问。 蘅芷道：“或许……我们该和陆先生商议一下，他的头脑一直很理智，也不会胡乱听信我们的话，但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帮着夫君留心一下！” “嗯……那就先和陆先生说吧！”紫苏也赞同。 陆离作为宋君戍的“军师”，总能够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问题，这样才不会被自己的主观意见所左右，更能理智冷静地分析问题所在。 他不会偏袒兰若，也不会偏袒自己。 蘅芷打定主意之后，回去就让紫苏去把陆先生请到了乾元宫，这会儿宋君戍不在，她正好可以和陆离好好谈谈。 陆离听到蘅芷找自己，也猜到八成是为了东宫这些接连发生的乱子。 蘅芷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让阿姜也作陪，看上去，就像是蘅芷故意找机会让阿姜和陆离相处似的。 因为东宫到处都是暗卫的身影，蘅芷不敢保证他们中不会有人在盯着自己，万一那个人恰好就是背叛者，那她和陆离的谈话，岂不是就暴露了？ 陆离来了之后，蘅芷先是装作开玩笑的方式道：“真是巧了，你来了，阿姜也正好来了！” 陆离看了一眼阿姜，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 阿姜也看了他一眼，道：“傻笑什么？” “没什么，你今儿……今儿的发式很好看！”陆离赞道。 阿姜脸微微一红，道：“什么时候你也能注意到我的发式了？” 陆离笑了笑，道：“一直能注意到！” 蘅芷听着他俩的话，忍不住窃笑，看来都不用她故意做什么，这俩人自己就先“甜”起来了。 蘅芷咳嗽了两声，道：“既然都来了，就坐下一块儿吃点儿点心，喝喝茶吧，这点心是刚做的，味道很不错！” “太子妃叫我来，不会是为了让我尝尝您的点心吧？”陆离问。 蘅芷道：“当然不是了，这不是东宫接连出事儿，我就像找您来问一问情况吗？殿下总是忙得很，我不想再去给他添乱，也没别人可以问，就只好找您了！” “我也很忙，太子妃只心疼殿下！”陆离故意开玩笑。 阿姜啐了一口，道：“蘅芷找你，你还拿乔了？我看你整日闲得很！” 陆离道：“那你可就错怪我了，我表面上看着清闲，可这脑子没有一刻闲下来的，做梦都在为殿下出谋划策，这几日的事儿又这么乱，我也闲不了，虽然不用我去查，可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操心吗？” 蘅芷也道：“陆先生的辛苦，我是清楚的，阿姜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身子不方便，你作为我的姐妹，可要帮我多去关心关心陆先生，他可是为我和殿下在忙碌呢！” 阿姜知道蘅芷是故意要拿她寻开心，脸微红，道：“我怎么替你关心他？再说了，他也不需要我关心！” 蘅芷笑问：“陆先生，您不需要吗？” “需要……需要的！我孤家寡人一个，凄凉的很啊，要是有人关心，我可巴不得呢！”陆离也很配合。 蘅芷瞅着阿姜，见她脸色更窘迫了。 蘅芷道：“阿姜，你听到了？以后我不方便，你就多去关心一下陆先生，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 “你就知道拿我开心，不理你了！”阿姜嗔怪道。 蘅芷和陆离都笑了。 蘅芷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不拿你开心了，我们找陆先生来，也是有正事儿的！” 阿姜这才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安静地喝茶。 陆先生问：“太子妃八成是要问陈大夫受害这件事儿吧？这事儿贾首尊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听说您今儿还去了一趟黑羽卫，去看望陈大夫了？” “嗯，去看过了！”蘅芷回忆起来，仍旧觉得心里闷得很。 陆离叹息一声，道：“陈大夫死的太惨了，之前我闲来无事，还常常去找他喝喝酒，如今却……” 蘅芷看他也感伤起来，自己也难免受到影响，红了眼，道：“都是无妄之灾，他是被人灭口的！” “哎……”陆离沉沉一叹，“谁能想得到呢？” “你们也别唉声叹气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找出凶手，好让陈大夫在天之灵得以安息！”阿姜劝道。 蘅芷点点头，故意左右看了一下，陆离知道，她八成是要说重点了。 蘅芷压低声音，以只能他们三个人听到的程度，道：“陆先生，我找你来，其实就是为了这凶手的事儿！” “太子妃请说！”陆离也认真地听着。 蘅芷道：“我去看了陈大夫的尸体，从他的头上发现了伤口，经过仵作验证，陈大夫应该是被人用利器刺穿头部，并没有死，却陷入了昏迷，之后扔进了莲池溺水而亡，表面上看起来就和普通溺水没有区别，如果不发现头上隐藏的伤口，就会以为是失足落水，溺死的！” 陆离感到十分惊奇，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我就说，大活人掉进莲池里，竟然能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是啊，所以……我和贾首尊怀疑，凶手是个高手，很可能是男人！”蘅芷又继续道。 第674章 不要轻举妄动 陆离道：“嗯……是男人的可能性很大，要把昏迷的陈大夫悄无声息地丢入莲池，一般女子可没这么大的力气。而且还要避人耳目，东宫这么多高手，都没人发现，可见此人身手了得！” 蘅芷点头，但是还是问了陆离：“您觉得，究竟要多么高的武功，才能避开东宫这重重防御，悄无声息地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呢？” 陆离蹙眉，意识到了蘅芷问题的重点，也是他最想不通的。 “我也一直非常不解，东宫的暗卫可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而且周小姐给布置的守卫，我一再验证过了，除非事先就知道防卫图，否则没有漏洞可钻！”陆离道。 蘅芷也点头，道：“这就是我要和您说的重点了，虽然我很不愿意这样去想，但现实摆在面前，由不得我不生出这样的念头，我怀疑……暗卫里出了内鬼！” 陆离手一抖，差点儿打落了杯子，脸色瞬间就变了，可见陆离也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严重后果。 “陆先生，您先冷静，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敢就这么和殿下说，所以才找您来分析分析，究竟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还是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性？”蘅芷道。 阿姜将茶杯端起来，递给陆离，关切地道：“先喝口茶，冷静一下！” 陆离接过茶杯，手依然有些抖，勉强将茶杯递到嘴边，喝了两口，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陆离的眼神告诉蘅芷，他正在仔细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蘅芷也不着急问，拿了点心，和阿姜分着吃了，慢慢等待陆离的回音。 陆离沉默了良久，才道：“太子妃，正如你所说，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结果，但……我不得不承认，您的怀疑并非胡乱揣测，接连出现这样的意外，我们内部排查却毫无收获，但从未把怀疑放到暗卫身上，也许正是这个盲点，导致我们查不到真相！” 排查东宫的里所有的人，这份工作本就是交给暗卫来执行的，如果他们中就有鬼，自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包括之前兰若中毒的事儿，也是毫无头绪，没有任何怀疑对象，甚至连砒霜的来源都查不到。 陆离到现在才渐渐想明白，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的确很难叫人相信，暗卫会出现问题，我也不愿意这样想，可是事情已经危及到我和殿下的性命，我不得不小心，陆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蘅芷没有了主意。 陆离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太子妃，您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说，这件事我需要和殿下商议，然后才能有所行动！” “嗯，还有……陆先生，有句话，我现在也必须要告诉你了，早在我出事之前，春熙就悄悄过来回过我一件事，当时我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也和这些事儿有关系！”蘅芷道。 陆离点头，道：“您说！” 蘅芷道：“春熙告诉我，有天夜里，她负责值夜，半夜醒来的时候，听到兰若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屋里说话，但她想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她确信自己不是做梦，我让她后来再留心，她估计也没有再发现什么了！” 陆离眯起眼睛，露出沉思状。 “我就说，那兰若公主不像个安分守己的人，她根本就是假装出来的善良温顺！”阿姜评价道，她对兰若一向没有任何好感。 陆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道：“这件事我记下了！” 阿姜着急地问：“你就不说点儿什么吗？兰若公主明显有问题，这事儿你可要留心啊！” 陆离道：“兰若公主是殿下的恩人，是兰贞殿下的亲妹妹，她的身份特殊，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我，包括太子妃，也不能对她怎样，太子妃……希望您也能明白这一点，不要轻举妄动！” 蘅芷还没说什么，阿姜先不乐意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蘅芷在撒谎，故意陷害兰若？还是觉得兰若身份高贵，蘅芷也惹不起她？” 陆离叹息一声，道：“你别激动，我岂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事情非常棘手，如果兰若公主有问题，也必须要有十足的证据才能在殿下面前指证她，而不能光凭几句话就想定她的罪！” 蘅芷点头，道：“陆先生说得对，阿姜，你别误会陆先生的用意，他是为了我们好！” “可是……太子难道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你吗？你才是他的妻子！”阿姜觉得不能理解。 蘅芷道：“我是他的妻子，他也信任我，可他同样也很信任兰若，兰若是兰贞的妹妹，是兰国公主，是他曾经年少时的恋人，他们的感情非比寻常。如果胡乱怀疑兰若，也可能会伤了兰贞的心！” “是，这也正是我所顾虑的，如果没有十成把握，不要轻易把矛头指向兰若公主，否则兰贞殿下知道了，会和您以及殿下产生分歧和矛盾，这对殿下非常不利！” 陆离没有直说，但蘅芷也能猜到，宋君戍和兰贞之间彼此依存，互相需要，如果他们生分了，对宋君戍也会产生很大的打击。 蘅芷道：“陆先生您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让兰若认为我怀疑她了，这件事仅限我们自己知道就是，我也不会和君戍说的，否则也不会把你单独请来！” 陆离点点头，道：“嗯，太子妃思虑成熟，不需要我多说，不过既然已经开始怀疑暗卫的纯洁度，您以后要自己小心了，负责保护您的，最主要的还是暗卫，若他们当中有鬼，您的安全也就无法百分百保证了！” “我知道，我自己会留心的，之前是因为毫无防备，才会让他们得手，现在自然不会再掉以轻心！”蘅芷道。 陆离又和蘅芷、阿姜说了一会儿话，假装分析了一下陈大夫的案子，然后才告辞离开。 阿姜看他走了，不满地道：“他是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是不是在男人眼里，兰若公主那样楚楚可怜的女子，就是好人？” “陆先生何曾这样说过，你别多心了，他只是考虑事情比较周全，凡是都从大局出发，不可能咱们说风，他那边儿就下雨，总要以大局为重！”蘅芷为陆离说了公道话。 第675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阿姜却道：“是啊，他什么事儿都会考虑大局，考虑他和殿下的帝业！” “阿姜，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对他无法敞开心怀？”蘅芷问。 阿姜苦笑，道：“一个心里永远装着天下大事的人，恐怕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女子！” 蘅芷皱眉，道：“我不赞同你这么想，宋君戍不也心怀天下吗？难道他的心里，也容不下我？” “若是有一天，你的存在阻碍了他们的帝业呢？你有信心，宋君戍可以舍弃天下，而选择你吗？”阿姜问。 蘅芷问：“我为什么会阻碍他的帝业？我只会帮着他一起成就帝业，五路前方是什么，我都会陪他走下去，而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你知道自己不会成为阻碍，而我却不敢肯定……”阿姜露出一抹伤感的笑容。 蘅芷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会阻碍他们？” “你忘了我身上的印记了吗？所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和殿下不可能真的信任我，我也无法真的信任他们！”阿姜苦笑。 蘅芷疑惑极了，问：“什么非我族类，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从小就生活在中原，你就算是翼族又如何？你不会害我，也不会害陆离！” 阿姜道：“这就是你和他们的不同，你真正的信任我，毫无保留，可陆离不是……他和宋君戍一样，从未对我付出过百分百的信任，相反，他们一直都小心翼翼地防着我！” “怎么会呢？我……我没有发现他们对你不信任啊！”蘅芷道。 阿姜笑了，道：“他们当然不会告诉你，他们防着我，你和我这样要好，他们怎么会告诉你呢？你不是从我口中才得知我的身份吗？可见他们并不想让你知道！” “翼族……和宋国有仇吗？”蘅芷问。 阿姜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其实不只是和宋国，和其他三国的关系也很微妙，翼族是被这四国联手逼得必须隐匿起来，不能出世的。翼族人聚居的地方，一直都是四国人的禁区！” 蘅芷问：“这必然又是一个特别长的故事吧？” “其实四国分裂之前，也是个统一的王朝，而翼族曾是哪个王朝的守护者，用我们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守护着神选择的帝王，可最终王朝覆灭，翼族作为守护者自然要负责对抗，可因为那时候我们翼族人口已经很少了，寡不敌众，最终只能退隐！” 阿姜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蘅芷才明白，原来几百年前覆灭的那个夏朝，才是翼族所归属的朝代。 蘅芷问：“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总不能现在还记着这个仇吧？你们翼族不也避世不出了吗？” “当年夏朝覆灭的时候，曾发生过一件事，这才最终导致翼族和四国彻底对立！”阿姜道。 蘅芷疑惑地看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其实这件事还是小时候，母亲跟我说的，我已经记不得具体的细节了，只是翼族人一直代代流传，翼族当年是夏朝的守护者，每一个翼族首领都会成为夏朝皇帝亲封的大司命，大司命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几乎等同于皇权！” “夏朝分裂之际，四大藩王，也就是如今的宋、燕、兰、魏这四国的开国王联手将当年的大司命置于火刑架上，活活烧死了，并且将大司命的一家老小都填入大火之中，那场火一直少了三天三夜才熄灭，可以说是惨烈无比！” 阿姜也不曾见到过这样的场面，但是只要想一想，被烈火焚烧而死，该是多么痛苦和绝望。 蘅芷也不禁打了个寒噤，问：“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大司命？” “因为大司命早就测出他们会成为夏王朝的掘墓人，他们会背叛皇帝，背叛夏朝，将这片完整的大陆，分裂成四个国家，也会彻底颠覆翼族，让这一只被神选中的族类退出历史舞台！” 阿姜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为谁叹息的。 “他们说大司命是妖孽，说翼族是被妖孽蛊惑的一群无知之徒，必须要受到烈火的洗礼，才能重新做人，翼族为了对抗宋、燕、兰、魏只好拿起并不擅长的武器，可当然是不敌的，只能躲避他们，从此避世不出！” 蘅芷唏嘘不已，道：“原来为了权力斗争，发生过这样惨烈的往事，那么翼族和四国之间果然是有着很深的冤仇，历经这么多岁月，难道四国对你们翼族还这样忌惮吗？” “他们当年杀了那么多翼族人，可以说这四国的先辈，就是踩着翼族人血而走上王位的，就连对夏朝的皇族，他们也没有这样赶尽杀绝，却独独容不下翼族，尽管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恐怕也很难洗去他们手上的血腥味吧？”阿姜道。 蘅芷皱眉，问：“你也觉得，四国现在的王包括未来的王，也还是会对翼族人赶尽杀绝吗？” “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我娘还在世的时候告诉我，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翼族身份，怕我会招致杀身之祸，她交代我不要回翼族去，就在中原平平凡凡地过完此生，若有可能嫁个平凡不知世事的人，永远不再提起翼族！” 阿姜作为一个从未去过翼族聚居地的翼族人，对自己族人的了解也非常有限。 蘅芷点点头，道：“难怪你从前从来不肯提自己的身世，只说你娘在王宫里当过医女，那陆先生和宋君戍怎么发现你的身份的？” “宋君戍毕竟是王族啊，每个王族人从小应该就读过本国以及前朝的历史吧？陆离就更别说了，他博古通今，自然不会对翼族这两个字陌生，他们……早就发现了我身上的翼族标记！”阿姜苦笑道。 蘅芷感到十分惊讶，问：“你的翼族标记不是在背后吗？他们怎么发现的？” 阿姜知道蘅芷想歪了，笑道：“你以为是他们偷看到的啊？你怎么也不想想，东宫是什么地方，有多少双眼睛，我就算从不在人前脱@衣裳，也要沐浴的，总会不经意让丫头们看到！” “也对，难怪我老觉得宋君戍对你的态度有些古怪，好像总是有些提防你似的！”蘅芷隐隐有些记起来了。 第676章 你永远是我的阿姜 “不只是提防，我猜他们可能一度想要杀了我，以绝后患！”阿姜笑道。 蘅芷脸色有些僵硬，问：“不会吧？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分了吧，你只是个女子，况且还从未回过翼族，难道就因为你身上流着翼族的血，就宁肯杀错不肯放过？” “都跟你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太子那时候一直都如履薄冰，东宫里是他最后的堡垒，如果从内部出了差错，于他而言可就是致命的威胁，自然不想留着我这样的威胁！” 阿姜倒是一副很能想通的样子，并没有觉得陆离和宋君戍有什么不对的。 蘅芷问：“喂，人家都想要杀你啊，你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易地而处，我也会和宋君戍一样，这是人之常情！”阿姜还是那么豁达。 蘅芷道：“我就想不通，如果是我，我肯定要生气！” “我也生气啊，所以和陆离之间，我们只能这样而已，他无法相信我，我也无法相信他！”阿姜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不像笑容的笑容。 蘅芷皱了眉头，好一会儿才道：“兴许……他已经改变了想法呢？我看陆先生对你，似乎不是你说的那么无情！” “也许吧，谁知道呢……现在这样挺好的，就这么顺其自然吧！”阿姜道。 蘅芷道：“嗯，顺其自然挺好的，不过阿姜……你将来会返回翼族去吗？” 阿姜道：“母亲交代我不要回去，可是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呢，不过我唯一能够向你保证的就是，不管我在哪里，是什么身份，对你……我永远不会变！” 蘅芷听了，感动地泪汪汪的，道：“阿姜，你真好，我也一样，不管你变成什么身份，你永远是我的阿姜！” “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阿姜温柔地笑着，唯有蘅芷，才能这样对她说。 后来的无数岁月里，阿姜只要想起蘅芷这句话，便还是会觉得心头一暖。 阿姜对蘅芷道：“关于兰若，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被动地等着她出招吧？” 蘅芷听她提起兰若，就觉得头疼，道：“我也不想被动，可是我能怎么主动？如果她不是兰若，是别的什么女人，我早就容不得她在东宫里了，不管她有没有包藏祸心，我都想把她彻底赶出我的生活！” 阿姜点头，道：“是因为她是兰贞的妹妹，伊人的小姑子？” 蘅芷道：“不止如此，也因为她曾经帮助过宋君戍，或许当年没有她，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宋君戍，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感谢她那时候不顾一切地护着他！” 蘅芷心疼曾经无助的宋君戍，感谢那时候兰若挺身而出，在黑暗中给他点亮了一盏灯，让他拥有了前进下去的勇气和决心。 阿姜听了，问：“你难道不嫉妒吗？曾经陪伴在宋君戍身边的人是她，他最先爱上的人也是她！” 蘅芷笑了，道：“说不嫉妒是假的，可是能怎么办呢？我注定不可能那么早与他相遇，可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等你出现，然后和你走到最后的！” “我难道还能改变他的过去吗？我改变不了，但是想到宋君戍经历过的那些黑暗和不公，我就很感谢兰若，感谢早一些出现，让宋君戍得到救赎！” 蘅芷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兰若的帮助。 虽然那和她无关，她也并非是为了蘅芷才帮助宋君戍的，可最后得益的人却是她啊。 她种下的那棵树，最终却让她来乘凉，说实话，蘅芷也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阿姜点点头，道：“也只有你这样心胸豁达的人才会这样想，换了别人，除了嫉妒之外，应该就不会有别的了，恐怕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曾经爱过的人整日在自己面前晃悠吧？” “只要她别闹事，安分守己，我并不介意。如果她安安分分的，哪怕宋君戍对她重燃旧情，我也不会怪她，只能说明她才是宋君戍的真爱，我再不甘心，也会安安静静地退出，成全他们！” 蘅芷认为，兰若就是做得太多了，如果她一开始就表现的那么平静，对宋君戍再无非分之想，可能就算东宫出了这么多事情，自己也不会最先就怀疑她。 阿姜道：“可是明显她现在不肯安分守己，她已经想要害死你了，并且已经害死了无辜的陈大夫，难道你还要等着她害死下一个人吗？” 蘅芷也十分苦恼，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何将她赶出去？” “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阿姜露出一抹冷厉的眼神。 蘅芷不解地看着阿姜，问：“怎么做？” 阿姜微微一笑，道：“这件事你先别管了，蘅芷，有些事你不方便做，我可以替你做，你只管等着看结果就是了！” “阿姜……不行，你得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我不能让你冒险！”蘅芷试图劝阻阿姜。 阿姜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这事儿你不能事先知道，蘅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害了自己，兰若不好对付，她不只是一个人，我担心你会有危险！”蘅芷焦躁不安地道。 阿姜道：“我当然知道，所以会更加小心谨慎，也正是因为她不好对付，我们才必须要尽快将她这个祸害给除掉！” “阿姜……你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再等一等，或许陆先生和贾科很快就能查出真相，到时候罪证确凿，她就无所遁形了！”蘅芷道。 阿姜道：“就怕他们查的太慢了，也许查到最后，还是查不到她身上去，可你我都清楚，兰若绝对不是个好人，留着她必成大患！” “再等等，容我再想一想，也许有别的方法！”蘅芷还是犹豫不决。 阿姜认为蘅芷有时候就是太优柔寡断，才会让兰若有了可乘之机，如果她狠一点，兰若就没有可能留在东宫里了。 阿姜已经默默下了决心，这一次，她要替蘅芷出手，将兰若彻底铲除。 有些事情，蘅芷做了，或许宋君戍会对她生出芥蒂不满，所以只能由她来出面，不让蘅芷知道，也就不会连累到她身上去。 阿姜没有再和蘅芷多说什么，她知道蘅芷的性格，最不愿意就是让身边的人牵连到危险的事情里。 让她知道，只会阻拦自己。 第677章 阿姜小姐出事了 蘅芷依然不放心阿姜，还反复叮嘱她不能乱来，不可以冒险。 阿姜也点头了，只是没有告诉蘅芷，她决定了的事儿，也是不会轻易就退缩的。 阿姜不想让蘅芷再受到任何威胁了，她这些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每一次面临生死危机，自己都不能帮她，这让阿姜觉得自己很没用。 阿姜和蘅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走了，蘅芷也只当她听进了自己的劝告。 直到三日后，紫苏满脸惊慌失措地来找她，开口就是：“太子妃，阿姜小姐出事了！” 蘅芷当时正在写字，笔就这么掉落在纸上，墨染黑了一大片。 “你……说什么？”蘅芷像是没听清楚似的，茫然地看着紫苏。 紫苏满脸焦急，道：“太子妃，来不及跟您解释了，快跟我走吧，再不去就救不了阿姜小姐了！” 紫苏拉着蘅芷，匆匆跑向了绮罗宫。 蘅芷一路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紫苏只顾拉着她跑，却也没空解释。 “太子妃，无论如何您都要劝殿下放过阿姜小姐，我知道阿姜小姐都是为了您，她绝没有害人之心，更不可能背叛我们的！”紫苏只是糊里糊涂地说了这句话。 蘅芷忽然想到三天前阿姜跟自己说的话，莫非她真的背着自己去对付兰若了吗？ 蘅芷匆匆赶到绮罗宫的时候，阿姜已经被摁在了地上，宋君戍满脸阴沉，秋纹跪在一旁哭泣，而兰若却并不在。 “出什么事了？”蘅芷问。 宋君戍抬头看她，目光里有那么一丝失望闪过。 “阿姜，出什么事儿了？”蘅芷看着阿姜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阿姜摇头，道：“没事，你不用管我！” 蘅芷听了，更加着急，走过去问宋君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宋君戍冷着脸，道：“你让她自己说吧！” “殿下，这绝对是误会，阿姜小姐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的！”紫苏看情况不对，赶紧出面为阿姜说话。 蘅芷还是一头雾水，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解释一下？” “蘅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过问了，紫苏，谁让你去把太子妃带来的？”宋君戍很不悦地呵斥紫苏。 紫苏低下头，道：“属下知罪！” 蘅芷气恼地道：“什么叫与我无关，阿姜是我的姐妹，她出事了，怎么是与我无关？” “的确与你无关，蘅芷，你走吧！”阿姜竟然也这样说，并且满脸冷漠，像是和蘅芷很不熟的样子。 蘅芷看了，更加不是滋味儿了，道：“阿姜，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姜，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污蔑你，我相信你！” 阿姜的眼里有泪，可最终还是倔强地撇过头，道：“你信错人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抱歉！” “不许你这样说，我有没有信错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蘅芷看着阿姜，希望她能够开口和自己解释清楚，她才能帮她。 阿姜低头。 紫苏急得不行，只好到：“还是我来说吧，阿姜小姐和兰若公主不知道怎么了，发生了争执，阿姜小姐把兰若公主推入了莲池里！” “她说兰若公主和太子妃抢殿下，她要替太子妃除掉公主，要杀了公主，还说……还说之前两次公主中毒，都是她做的！”秋纹在一旁边哭边说。 “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言，阿姜怎么可能会给她下毒？”蘅芷怒不可遏地吼道，秋纹被她吓了一跳。 宋君戍道：“葳蕤宫搜出了砒霜，还有你们中的毒，已经让人验过了，和玫瑰油里的毒是同一种，陈大夫带走的那瓶玫瑰油，也从她房间的暗格里搜到了！” 蘅芷愣住了，摇头，道：“不，这些都是陷害，肯定是有人栽赃给阿姜的，她不会这么做，她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也中毒了，她怎么会害我呢？” 宋君戍道：“她本来是不想害你的，只是碧鸳不小心拿错了本来该给兰若的玫瑰油，你是替兰若受了罪，她不甘心，又悄悄来绮罗宫故技重施，给兰若的玫瑰油又下了一次毒，所以兰若是在你之后中毒的！” 所有的解释，似乎都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她为了要帮你，为了除掉兰若！”宋君戍神情复杂，“小若一开始可能做了一些让你难受的事情，可是也罪不至死，她不是已经醒悟了，不再纠结于过去，也祝福了我们吗？为什么还要这样？” 蘅芷摇头，道：“不会的，阿姜没有那么傻！” 宋君戍道：“蘅芷，我知道你对阿姜的感情，你越是这样护着她，就越是让她不知道分寸，什么事儿都敢做！” “阿姜，你快说，那些事儿和你无关，你没有这样做！”蘅芷焦急地对阿姜道。 阿姜道：“我说了，他会信吗？蘅芷，你别天真了，他不会信我，我只恨自己下手太晚了，才让别人先下手为强！” 蘅芷听了这话，越发不明白了，阿姜说自己下手晚了，就说明她还来不及对兰若做什么，可兰若已经事先将所有的罪都推到了阿姜身上去了。 “你不要狡辩了，就是你要害公主，我们都看到了，你亲手推她下莲池的，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你这不是要害死她吗？”秋纹哭哭啼啼地道。 蘅芷瞪了一眼秋纹，道：“闭嘴，没问你话，谁允许你插嘴了？” 秋纹瑟缩了一下，又继续哭。 宋君戍见蘅芷这样，也有些不高兴了，道：“蘅儿，你不要护着她了，她做错了事情，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能姑息养奸！” “她不是奸，她不会做这些事情，你说她是为了我才害兰若的，那我不也是罪人吗？你干脆连我也一起惩罚好了！”蘅芷生气地道。 宋君戍拧眉，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她自己也说了，和你无关，我相信你不会指使她做这些事情，全都是她自作主张！” “那你打算要怎么处置阿姜？”蘅芷冷冷地问，兰若竟然这么狠毒，竟然想要除掉阿姜。 她是不是打算将自己身边的人都除掉？ 第678章 赏罚分明是原则 宋君戍没有说话，沉默了起来，但意思却很明显，阿姜是不会再留下来了。 “你说话啊，你打算怎么对阿姜？”蘅芷吼道。 宋君戍道：“该当死罪！” “死罪？你要杀了她？”蘅芷不敢相信地问。 宋君戍道：“看在她和你的情分上，我愿意给她一个全尸，蘅儿，你要谅解我，这样的人留在东宫，实在太危险了，她今天为了你可以杀兰若，杀陈大夫，以后就可以是其他人，甚至是我！” 蘅芷盯着宋君戍，眼神里都是愤怒和失望，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宋君戍，仿佛要听听他到底能说出多么强大的理由来支持他杀阿姜。 宋君戍看着她这么生气，也很无奈，接着道：“蘅儿，我知道你和她感情很好，你想护着她，可是……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严惩，赏罚分明，这是原则问题！” “好一个原则问题，行啊，那我就告诉你，都是我让她这么做的，我才是幕后主使，我容不下你那宝贝兰若公主，我恨不得她死，所以才让阿姜替我杀了她，我的毒是我自己下的，为了洗脱我的嫌疑故意为之，怎么样？你没想到吧？” 蘅芷愤怒了，有一种豁出去，大家鱼死网破的冲动。 阿姜赶紧道：“蘅芷，你乱说什么啊？这事儿和你没有关系，你别乱承认！” “阿姜，我相信你没做这样的事情，就如同我相信自己一样，我不会让任何人在我面前杀了你，除非我先死了！”蘅芷异常坚定。 她知道，兰若这不仅是要栽赃陷害阿姜，她肯定知道阿姜想将她的真面目揭露出来，所以先下手对付阿姜，紧接着就是对付她了。 宋君戍很不理解，道：“蘅儿，你别任性，她做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不相信你会指使她，别说这种气话！” “你相信我，我相信阿姜，你如果要杀她，就先杀了我，我就这句话，你自己看着办！”蘅芷摆出胡搅蛮缠地姿态。 宋君戍道：“她伤害了兰若，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这不只是兰若的事情，兰若是兰国公主，不是阿姜可以随便伤害的对象！” 蘅芷冷笑，道：“杀了阿姜就能给她给兰国一个交代了吗？分量是不是有些轻了，别人还以为你故意包庇我，找一个替死鬼呢，不如就拿我去给她赔罪吧！” 宋君戍对蘅芷这样胡搅蛮缠的态度感到既无奈又烦恼，劝道：“蘅儿，你这是在为难我！” “我就是在为难你，你如果敢动阿姜，我保证……你会后悔！”蘅芷盯着宋君戍，丝毫不肯退让。 阿姜只觉得鼻酸，一股泪意几乎无法遏制。 “蘅儿，罪证确凿，你要我怎么放过她？”宋君戍问。 蘅芷道：“什么罪证确凿，如果真是她做的，她还会将那么明显的证据放在自己的屋子里？她是不是傻瓜？你觉得阿姜的脑子有那么笨吗？这么明显的栽赃你都发现不了？还是说你故意要让阿姜当这个替死鬼？” 宋君戍沉默了。 “可是她亲手推公主下莲池，这总错不了的，奴婢还亲耳听见她说要把公主赶走，不让她继续留在东宫这样的话！”秋纹又“恰当”地插了一句话。 宋君戍看着蘅芷，道：“就算那些东西是栽赃，推兰若落水，这总不是栽赃吧？” “你亲眼看见了是阿姜推她下去的？”蘅芷问。 宋君戍道：“当时就她二人在莲池边，秋纹在一旁陪着，她说她看见的！” 蘅芷看向秋纹，目光带着几分冷意，问：“秋纹，你告诉我，阿姜是怎么推兰若下水的，用哪只手，以什么角度推的？” 秋纹被蘅芷看得有些紧张，赶紧道：“奴婢……奴婢当时看到，阿姜姑娘是用双手推了兰若公主，对……就是双手推的，她分明是故意要将公主推下去，想害死她！” “当着你的面，阿姜要推她下水，淹死她？你是在逗我吗？她要害死她会用这么笨的办法？你一声喊了，肯定就有人来救兰若，她死的掉吗？这能算谋害？”蘅芷觉得可笑极了。 秋纹道：“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公主和她争执了几句，她一时激动就推公主下水的，也并非一定是要害死公主！” 秋纹又改口了。 蘅芷知道，秋纹这丫头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兰若了，必然是不会帮着阿姜说话的。 “那也罪不至死，就算是她一时激动推了兰若一把，也未必是要推她下水，而兰若落水只能算是个意外，敢问太子殿下，这种情况，就要阿姜赔命吗？兰若也只是落了水，并没有生命危险吧？” 蘅芷故意加重了“太子殿下”四个字，就是为了提醒宋君戍，她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他执意要阿姜死，自己绝对要和他翻脸。 宋君戍叹了一口气，终于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不能再留在东宫了！” “你要赶走她？”蘅芷问。 宋君戍冷漠地道：“东宫不留有危险性的人！” “我不同意，你还没有调查清楚，就断定阿姜有危险性？凭什么这么说，她为什么会和兰若在莲池边发生争执？那些砒霜，毒药到底是怎么到阿姜屋子里去的？这些都不用查清楚吗？” 蘅芷不能让阿姜不明不白地就被定罪，被送走。 阿姜在宋国无依无靠，就算她在翼族还有亲人，可是也从未谋面，她不想让阿姜离开自己。 宋君戍道：“那些事儿我自然会查明，但她和兰若之间就因为一点争执，她就推兰若下水，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不争的事实？呵……我竟不知道，仅凭一个丫头的一面之词，你就断定是阿姜推她下去的？”蘅芷觉得宋君戍偏袒地也太过分了一些。 宋君戍皱眉，问：“难道还是兰若自己跳下去的？” “我没有这么说，两个人在莲池边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会约在莲池边上说话？”蘅芷问。 阿姜道：“是她约我过去的，说是有话要跟我说！” 第679章 谁也不许动她 “胡说，明明是你主动来找公主的，怎么能说是公主约你过去的呢？”秋纹立刻反驳。 宋君戍看着阿姜，问：“你还想怎么狡辩？” “怎么狡辩？既然殿下已经认定是我在狡辩，我还能说什么？”阿姜冷笑。 宋君戍对阿姜这种态度，十分恼火，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陈姜，孤警告你，孤并不惧怕翼族，更不惧怕你，你不要太过猖狂了！” “我没有猖狂，是殿下太自以为是了！”阿姜也毫不犹豫地顶撞回去。 宋君戍大怒，直接道：“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我重打二十棍，赶出东宫去！” 蘅芷赶紧抱住阿姜，道：“不行，谁也不许动她！” “蘅儿，你都没听见她的混账话吗？她竟然敢对我如此不敬，你还要护着她！”宋君戍也生气了，觉得蘅芷宁可帮着阿姜，也不愿意听他的话。 蘅芷努力压制内心的怒意，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道：“殿下，您现在在气头上，我不想和你争吵，但是我也不想让你伤了阿姜，她是无辜的！” “无辜？蘅儿，你凭什么觉得她无辜？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宋君戍觉得蘅芷真的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蘅芷道：“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我不管她的其他身份，我只知道，她是我结拜过的姐妹，一天是，一辈子都是！” 宋君戍握紧拳头，对蘅芷如此维护阿姜，感到很失望。 “蘅儿，你太让孤失望了！” “我让你失望？”蘅芷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道：“我以为不论到什么时候，我在你心中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你却为了她，不惜和我生分了！” 宋君戍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控诉，仿佛蘅芷背叛了他似的。 蘅芷哭笑不得，觉得宋君戍真是双标地厉害。 “那你呢？不也为了兰若就不分青红皂白，要定阿姜的罪吗？你连事情的真相都不愿意去查，就喊打喊杀，这对阿姜公平吗？对我又公平吗？你明知道我和阿姜的感情，你对她喊打喊杀，不就是来诛我的心吗？” 蘅芷凉凉地看着宋君戍，在兰若的事情上，他永远都这么激动和没有理智吗？ 宋君戍皱眉，问：“如果她真的有罪呢？你还是要包庇她？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不分黑白的人！” “我就是不分黑白，不分是非，我比不上你的兰若那么善良温柔，善解人意，我比不上她宽容大度，明辨是非。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帮亲不帮理，行了吧？” 蘅芷也生气地口不择言。 阿姜觉得非常难受，道：“蘅芷，别再为了我和他争吵了，对不起，我弄巧成拙了，反而让你替我求情！”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不会做这些傻事的！”蘅芷摇摇头，阿姜就算做了什么也肯定是为了引兰若露出马脚，可是却没想到被兰若洞察先机，先给她设了圈套。 阿姜愧疚地道：“蘅芷，别说气话了，为了我和殿下争吵不值得，我可以离开东宫的，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吗？” “你可以离开，但绝不是以这样的形式离开，我不会让你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你走也要清清白白地走！”蘅芷坚持道。 宋君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们俩，被蘅芷这份“姐妹情深”弄得十分头疼和恼火。 怎么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比他对她的意义重要？ “咳咳咳……”正在此时，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显然是兰若醒了过来。 春熙跑了出来，道：“殿下，公主醒了！”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沉默地转身进了兰若的寝宫。 蘅芷拍了拍阿姜，然后对昆仑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毫毛，听到没有？” 昆仑摸摸鼻子，点点头，宋君戍没发话，他又不会主动去得罪蘅芷，除非宋君戍坚持要处置阿姜。 蘅芷对阿姜道：“你放心，我一定还你公道，我先进去看看，决不能让宋君戍听她的一面之词！” 蘅芷说完就跟着进了兰若寝宫，她果然醒了过来，正虚弱地躺在那里，宋君戍也正殷切地关心她呢。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宋君戍问。 兰若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冷！” 兰若也看到了蘅芷，原本泫然欲泣的神态，立刻恢复了平常，看上去反而有点“故作坚强”的意味。 宋君戍让春熙去拿厚点儿的被子给她盖上。 “药呢？熬好了没有，熬好了就拿过来给公主服下！”宋君戍吩咐道。 春熙立刻出去拿药了。 宋君戍知道蘅芷进来了，因为生气，故意没有回头看她。 蘅芷也不理他，走过来问兰若：“虽然你刚醒，我本不该这么快就问你，但现在阿姜被指认说要谋害你，我想知道，你们在莲池边都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落水？” 蘅芷的态度还算平静，但在宋君戍看来，这就已经很过分了，立刻阻拦道：“蘅儿，兰若才刚刚醒来，你就不能容她缓一缓吗？她已经受到惊吓了！” 蘅芷被抢白了一句，内心恼火不已，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道：“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她现在难道不能说话吗？” “对……对不起，抱歉，君戍哥哥，太子妃你们不要为了我争吵，都是我不好，不该总让你们替我担心的！”兰若首先开始自责检讨。 蘅芷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太不冷静了，她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心机手段都非常高明的女人。 冲动是魔鬼，她要冷静，否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局面已经对她和阿姜很不利了，不能一错再错。 蘅芷立刻收敛了怒意，尽可能看起来和气一些，道：“兰若，你别这么说，我和你君戍哥哥并没有争吵，他只是担心你，我也是着急了，阿姜还在外面跪着，随时可能会被赶出东宫去，我想如果你们之间只是一场误会，希望你能说出来，不要让她背上这样的罪名！” 第680章 太会演戏了 宋君戍皱眉，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兰若咬了一下嘴唇，显得有些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她说我处心积虑想要害你，还说我心机深，图谋不轨，一定要让我原形毕露之类的话，我当时听了很生气也很伤心，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然后呢，她推你了吗？”蘅芷问。 兰若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激动，我就说我根本没有害过人，也不想害你，她生气了，说我虚伪，就推了我一下，当时我们就站在莲池边上，我失去平衡就掉下去了！”? 宋君戍道：“你听见了，兰若自己都说了是阿姜推她下去的，她还能怎么狡辩？” “你是说她推了你一下，你失去平衡倒下去了，所以她有可能只是生气推搡了你，并不是要推你落水，更不会存心要让你淹死吧？”蘅芷问。 兰若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当时看起来很激动，也很可怕，像是要杀了我似的！” 蘅芷看到兰若这样，也真是恨不得推她下水去，还真是会挑事儿。 “太子妃，我知道阿姜姑娘和你感情很好，她肯定是还在生我的气，觉得我想抢走君戍哥哥，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想了，我知道你们已经成了夫妻，君戍哥哥又很爱你，我和他之间已经成了过去，我不想勉强他了！” 兰若的恳切，毫无破绽。 蘅芷都快要相信她的真心了，可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蘅芷无法再去信任兰若。 她只是太会演戏了，根本不值得自己信任。 可是宋君戍不一样，他依然相信兰若的真诚，相信她是被阿姜冤枉了。 “我和蘅儿都已经相信你了，她凭什么还怀疑你？这个陈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蘅儿，你听我的吧，让她离开，最多我再给她一笔银子，让她不至于太惨！” 宋君戍觉得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主要还是看在蘅芷的面子上，不想让她太难受。 兰若低下头，有些伤心地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讨厌我呢？我从来对她没有过恶意，就算我之前有些想不开，想和太子妃争抢君戍哥哥，我都认错了，还要我怎么样？我差点儿就溺死了……像陈大夫一样！” 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蘅芷。 蘅芷的拳头紧紧攥着，几乎要用全身的力气来控制自己，她要冷静，要冷静。 兰若看着蘅芷，楚楚可怜地问：“太子妃，你是相信我的吧？我不会再和你抢君戍哥哥了，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放心，就让我离开吧！反正我的腿也好了，可以走了！” 兰若说完，又看了一眼宋君戍。 宋君戍立刻道：“蘅儿没有不放心你，是陈姜从中作梗，小若，你别误会蘅儿，陈姜自作主张，反而让你们俩生分了，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君戍哥哥，也许我根本不该出现，自从我出现之后，你们的生活就不再平静，有时候我也觉得是我带来的厄运，我大概是个不祥的人吧！”兰若伤心地道。 宋君戍自然要安慰她，道：“不要说这种话，谁说你是不祥人了？的确，东宫最近出了很多意外，可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也接二连三地出事，你在我这里，却接连受伤害，我都不知道如何向兰贞交代了！” “君戍哥哥，不关你的事情，你也不想这样的。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也许我离开才是最好的，对你对太子妃，对所有人都好！”兰若幽幽地叹息着。 宋君戍道：“就算你要走，也要等兰贞和周伊人回来，难道让你一个人回去？你别胡思乱想了，再等等，兰贞会回来接你的！” 蘅芷看着他们二人互相安慰，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堵得快要疯了。 “可是君戍哥哥，我留在这里，太子妃和你总是会吵架，我实在过意不去！”兰若道。 宋君戍安抚道：“我和她没有吵架，就算吵架，也不关你的事儿啊，蘅儿不是个小气的，她一直都很关心你，你难道没发现吗？” 兰若看了一眼蘅芷，道：“太子妃是对我很好，我……我也想努力地回报她，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蘅芷被她这假惺惺的样子给气得快要爆炸了，感觉到心口一阵阵地疼。 “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蘅芷觉得，自己再留下来，会被气死。 她现在还拿兰若毫无办法，不能先被她故意做出的样子给气到沉不住气，她只要在兰若面前暴露她已经识破她的伪装的样子，必然会引起她的警觉，到时候再对付她就很难了。 蘅芷只能装傻，只能隐忍。 “太子妃……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兰若竟然喊住了蘅芷。 蘅芷回头，道：“我不是生你的气，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意外，但是我相信阿姜，她不可能有意要害你，她说那些话，也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我会好好劝她！” 兰若道：“只要您不误会我就行了，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相处，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所以……请不要因为这件事就生我的气好嘛？我不怪阿姜姑娘了，我原谅她！” 兰若的委曲求全和大度，让蘅芷觉得分外好笑。 宋君戍看着蘅芷，似乎在等她说什么。 蘅芷道：“如果真是阿姜故意要害你，我也不会原谅她！” 说完，蘅芷就走了，再不肯搭理兰若，她真的被恶心到了。 蘅芷气呼呼地走了，宋君戍担心兰若会伤心，忙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重感情，所以才会这么激动，她不是针对你的，你别误会！” “她对阿姜姑娘真好，如果太子妃也能那样对我好，就真的太好了，我真羡慕阿姜姑娘！”兰若一脸遗憾地道。 宋君戍道：“小若，你放心，时间长了，她一定会明白你的，到那个时候，她自然会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蘅儿是个对朋友很真心的人！” “嗯，我看出来了，能被她这样毫无原则地维护着，真的很幸福啊。虽然别人会觉得她不讲道理，可是作为阿姜姑娘，肯定非常感动和幸福吧？难怪她那么维护太子妃，不惜为了太子妃和我争吵，甚至要推我下水！” 兰若一副自己能够谅解一切的样子，那么大度和宽容。 第671章 她走，我也走 宋君戍越发觉得愧疚，道：“让你受委屈了，蘅儿有时候就是对朋友太维护了，真的有点不讲原则，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偏袒任何人，犯了错就一定要受到惩罚！” “不……君戍哥哥，你不能惩罚阿姜姑娘，这样太子妃会更生气的，到时候你们吵架了，我岂不是难做人？”兰若劝道。 宋君戍道：“难道我为了怕她生气，就让你白白受这个委屈吗？那我成了什么人？将来要如何统领一个国家？我是很在乎她，很不愿意她生气伤心，可也不会无原则地纵容她，该伤就会赏，该罚就会罚！” 兰若露出崇拜的样子，道：“君戍哥哥，你一定会是个非常出色的君王。可是……你真的要惩罚阿姜姑娘吗?你要怎么惩罚她？” “她推你下水，险些害死你，自然不能轻饶了她，更何况她还在你和蘅儿之间挑拨离间，如此用心险恶之人，决不能再让她留在东宫，留在蘅儿身边，否则将后患无穷！”宋君戍道。 兰若点点头，道：“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我觉得君戍哥哥你说的对，挑拨离间的人，最是可恶。不过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请君戍哥哥对她宽容一些，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免得太子妃下不了台！” “小若，你还是那么体谅人，可惜蘅儿被阿姜给迷惑了双眼，看不到你的好！”宋君戍惆怅地道。 兰若笑道：“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发现我的好，不是说，真心能换取真心吗？我会努力让她喜欢我的！” 宋君戍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兰若看着宋君戍，目光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眼前的男子，多么伟岸，多么英俊，多么让人心动呢？ 兰若只看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心里惴惴不安的，生怕宋君戍发现了她流露出的爱慕之意。 宋君戍自然不是傻瓜，当然看到了兰若的目光里的情愫，这让宋君戍更加觉得内疚了。 原来兰若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她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才这样勉强她自己的吧？ 她这么懂事，又怎么会像阿姜说的那样，包藏祸心呢？ “小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事儿还没处理完！”宋君戍不忍面对兰若，匆忙离开。 兰若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宋君戍出来之后，看到蘅芷还在这里等他，便道：“蘅儿，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处理的！” “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不会走的！”蘅芷也非常固执。 宋君戍问：“你非得要这样和我对着干嘛？” “我没有要和你对着干，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把眼睛擦亮一点，不要被人迷惑，冤枉好人！”蘅芷道。 宋君戍感到非常生气，问：“你的意思是，兰若迷惑了我？她才是坏人，阿姜是好人？” “我没有说她是坏人，可阿姜也绝对不是坏人，她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儿！”蘅芷口气强硬地道。 宋君戍冷笑，道：“就算她没给小若下毒，可她在莲池边说的那些话你不否认吧？她想要赶走兰若的心思不是假的吧？她推兰若下水也是确有其事吧？” 面对宋君戍一连串的问题，蘅芷竟不知如何来解释。 “你不说话，说明这些都是真的，既然是真的，我绝容不下这样的人留在东宫，她有什么资格说赶走兰若这样的话？她是东宫的主子吗？”宋君戍问。 蘅芷听了这句话，才意识到问题的重点。 蘅芷笑了，问：“你是因为她想赶走兰若，才要赶走她的啊？看来阿姜最大的错误不是不小心把她兰若推下了水，而是不该说出要赶走兰若的话！” 宋君戍道：“你怎么总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是不是故意曲解，你心里清楚，你不就是受不了别人让兰若受委屈吗？是啊，她多尊贵，多宝贝，岂是阿姜可以随意批评指责的人？连我都不可以做的事情，说的话，阿姜说了，她果然罪大恶极！” 蘅芷心里一片凄凉，在宋君戍的心里，兰若永远是不可侵犯的人，这一点，就足够自己堵一辈子的了。 宋君戍无法理解蘅芷的想法，她为了维护阿姜，竟然已经这么不讲道理了。 “蘅儿，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一直以为你很明事理，从前你也的确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事情降临到你身边的人，你就变得是非不分了呢？她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难道我有错吗？你如果包庇她，不让我惩罚她，那将来别人犯了错误，我又如何能够问心无愧地区惩戒他们？” 宋君戍觉得，蘅芷这样做，已经违背了“赏罚分明”这个底线，这会让东宫的规矩变成一张废纸。 蘅芷问：“已经这样给我定论了吗？是非不分？不明事理？” “蘅儿，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不要总是跟我这样说话！”宋君戍觉得分外疲惫。 女人一旦不讲理起来，会让男人崩溃。 蘅芷道：“我不想理智，也不想讲道理，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执意要赶走阿姜？” “是！”宋君戍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 蘅芷点点头，然后扶起阿姜，道：“阿姜，我们走！” 宋君戍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拉住蘅芷，问：“你什么意思？” “她走，我也走，她留，我也留！”蘅芷给了宋君戍这样一句话。 宋君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就为了她？你要离开我？” “是，就为了她！”蘅芷满心的怒意，无处发泄，她看得到的事情，他却看不到，她能想明白的事情，他想不明白。 宋君戍不是傻，他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被蒙蔽？因为在他的眼里和心里，从来就不想去怀疑兰若，因为那是他喜欢的女子，他才是真的是非不分，不明事理！ 宋君戍怒道：“我不允许你这样任性！” “不需要你的允许，我有我的自由，我有我的坚持！”蘅芷也是铁了心要和宋君戍对抗到底。 第682章 做出选择吧 “蘅芷，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我走就走了，可你是太子妃，你不能走，你走了，岂不是要某些人称心如意了？”阿姜赶紧劝蘅芷，她真的不希望蘅芷就这么跟宋君戍闹掰。 这样就等于让兰若的诡计得逞了。 宋君戍听了阿姜的话，怒喝道：“你闭嘴吧，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安好心，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挑拨蘅芷和兰若的关系，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姜被宋君戍吼得一愣一愣的。 蘅芷替阿姜鸣不平，也放开嗓子吼道：“我如果和兰若的关系很好，谁也挑拨不了，宋君戍，我直白地告诉你，我和兰若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因为她没资格！” 宋君戍震惊地看着蘅芷，几乎是下意识地问：“资格？她没资格？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她高攀不起你吗？” 宋君戍说完这句话，也后悔了，他这不是在骂蘅芷吗？ 宋君戍赶紧补救：“蘅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别生气，我口不择言，我错了……” “够了，你没有口不择言，的确……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一个毫无背景，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的孤女，怎么有资格说堂堂兰国公主不配当我的朋友呢？是我不自量力，没有认清自己！” 蘅芷甩开了宋君戍，这一刻，她觉得她自己像个笑话，宋君戍的心里，高贵不可侵犯的人，可不是她！ “蘅儿，我错了，我道歉！”宋君戍又抓住蘅芷，他看到蘅芷那么受伤的眼神，也自责极了。 怎么会说出那么不经大脑的话呢？ “你没有错，不需要道歉，我说她没有资格，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多么高不可攀。而是我挑选朋友的标准，她还不够格，这个标准无关身份地位，无关家世背景，无关容貌美丑。但她必须要有一颗高尚的灵魂，一颗真诚的心，我想……我和兰若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蘅芷充满失望地看着宋君戍，接着道：“你总是下意识地就维护她，害怕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和委屈，所以当我说她没有资格的时候，你才会立刻那样反驳我，宋君戍……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我？” 蘅芷一根根掰开宋君戍的手指，觉得心口被灌进了大量的冷风，凉的都要麻木了。 “你不能走，不许走！”宋君戍怎么肯放开蘅芷，怎么能让她这样离开？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蘅芷没有挣扎，只是道：“我可以不走，那就让兰若走，立刻马上……你做出选择吧！” 宋君戍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蘅芷，问：“你说什么？” “我留下，她就必须要走，要么我走，她留下！”蘅芷又重复了一遍。 宋君戍问：“你为什么忽然又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等兰贞回来！” “我不想等了，我反悔了，可以吗？”蘅芷觉得，自己就是太懂事，太宽容了。 如果她早一点这样决绝，就不至于把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置于危险之中。 兰若走了，就不会有这么多意外，陈大夫也不至于白白牺牲了性命。 只要一想到陈大夫惨死的样子，蘅芷的心就难以平静，她怪自己太优柔寡断，太顾及别人的感受。 阿姜冒着被宋君戍恨死的风险，劝道：“蘅芷，你不能这么冲动，你不要上当，不可以！” “阿姜，你不要劝我了，让他自己选吧，如果我在他心中不及兰若，那我留下又有什么意义？”蘅芷倔强地道。 宋君戍问：“蘅儿，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你这是在为难我！” “对，我就是在为难你，你可以说我任性，自私，毫无理智，不明事理，不分黑白，随便你……如果这能帮助你做出决定，你大可以把我想的更坏一点！”蘅芷也非常激动，面对此情此景，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宋君戍看着她，蘅芷也盯着他。 屋子里无比的安静，连几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秋纹也不再哭了，只是紧张地盯着宋君戍和蘅芷。 阿姜也不敢多说什么，她知道，这种时候，唯有沉默。 宋君戍的眼神显得无比艰涩。 蘅芷的笑容却越来越凄凉。 “蘅儿，你需要冷静一点，我从未想过要让你离开，但我也不会背信弃义，让兰若离开这里，我对她和兰贞都有过承诺，对不起！” 宋君戍竟然给了蘅芷这样的答案。 阿姜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问：“宋君戍，你怎么能……” “够了，阿姜，什么都不要说了，走吧！”蘅芷打断了阿姜的话，拉着她就往外走。 宋君戍竟然也没有阻止。 “蘅芷，你不能走……你走了，不就让她得逞了吗？”阿姜还是觉得蘅芷不能任性，不可以将东宫和宋君戍拱手让人。 蘅芷道：“他已经做出选择了，我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阿姜，你把我看的太重要了，可并非所有人心里，我都是这么重要，不可取代的！” 蘅芷的话在宋君戍的耳边回荡，他只是无声地叹息，觉得异常疲惫，也许让蘅芷暂时离开一下，也是好的。 “殿下，公主在喊您呢！”秋纹提醒道。 宋君戍点点头，走入了兰若的寝宫。 “小若，有什么事儿吗？”宋君戍满脸疲态地问。 兰若看着，心疼地道：“君戍哥哥，我都听到了……对不起！” 宋君戍也料到兰若听见了，摇摇头，道：“与你无关，是她太无理取闹了，为了那个阿姜，她实在有些过分！” “太子妃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她还在怪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可是我真的已经不想和她争什么了，为什么她还是这么讨厌我？”兰若伤心地哭了。 宋君戍赶紧安慰道：“小若，你别伤心了，她只是一时想不通，钻了牛角尖，过些日子就好了！” “可是……她真的走了吗？她走了，君戍哥哥一定会很难过吧？”兰若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露出安抚的笑容，道：“没事，等她冷静一点，我再去找她回来便是，女人家就是这样的，我们从前也时长发生争吵，她也会一气之下走掉，每次还不都跟着我乖乖回来了？” 第683章 她却不曾在意过 “真的吗？那我就安心了，君戍哥哥，你可一定要早点把太子妃哄好啊，否则我在这里住着也会不安心的！”兰若嘱咐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你就安心休养身体吧，我和她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嗯，君戍哥哥，真是抱歉，因为我才让你和太子妃生出这么多矛盾，如果太子妃还是不肯原谅我，你就让我离开吧，兰国虽然距离这里路途遥远，但只要你多派几个人保护我，我也可以自己回去的！”兰若道。 宋君戍摇头，道：“别说这样的傻话，我怎么可能让你单独走呢？我答应过兰贞，必然会等他回来接你，否则我怎么对得起兄弟？” “君戍哥哥……”兰若还想再说什么。 宋君戍道：“不要说了，也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嗯，君戍哥哥，你也不要太累了，我看你的样子觉得你好辛苦！”兰若道。 宋君戍微微叹息一声，道：“你都能看出我的辛苦，她却不曾在意过！” 说完，宋君戍就转身走了。 兰若的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蘅芷到底是沉不住气离开了。 秋纹送走了宋君戍，才返回来道：“公主，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太子妃竟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兰若道：“小声一点，别让别人听见了，你确定她真的走了吗？” “肯定走了，殿下都那么说了，以太子妃的脾气，绝对不会厚着脸皮留下来的！”秋纹脸上尽是得意。 “这一次你做得很好，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兰若道。 秋纹赶紧谢了兰若。 “可惜了，君戍哥哥心里还是惦记着她，她人是从东宫走了，可却没有从君戍哥哥的心里走掉！”兰若怅然一叹，好像还是很不满意。 秋纹道：“只要她走了，您就有机会了啊，殿下一时忘不了她，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只要您把握好机会，让她再不能回来，您和殿下就肯定能够重归于好！” “你没听君戍哥哥说吗？他还会去找她的！”兰若道。 秋纹笑道：“我的公主殿下，您这么聪明，难道还需要奴婢教您吗？等过几日，咱们偷偷将您和殿下已经好了的消息告诉太子妃，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殿下，更不会回来的！” 兰若问：“可是，谎言迟早会被拆穿的，他们一见面，就可以解释清楚了啊，更何况，东宫那么多人，肯帮我的也只有你而已，其他人都是帮着太子妃的！” “那就……让谎言变成现实，您和殿下只要有了夫妻之实，殿下也不会辜负您的，毕竟您可是兰国公主，到时候他就必须对你负责！”秋纹窃窃地道。 兰若一惊，露出羞涩的表情，责备道：“你这丫头，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我堂堂公主，如何能够做这样下作的事情？不……君戍哥哥也会看不起我的！”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乱说话，请公主恕罪！”秋纹赶紧跪地求饶。 兰若叹息道：“罢了，下次可不许你再乱出主意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也要注意分寸和方法，这种下九流的手段，我怎么能对君戍哥哥用？我可是真心爱他的，也不想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对付他，赶走太子妃是无可奈何，因为她在，我就没有任何机会！” 兰若一副自己也是被迫无奈的样子。 秋纹道：“公主的品行实在令奴婢钦佩，不过殿下也正是因为公主这般善良，才会对您这么好的！” 兰若露出一抹微笑，道：“秋纹，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哪里，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秋纹笑着道。 兰若道：“你起来吧，别跪着了，去外面看看，太子妃到底是怎么走的，回来告诉我！” “是，奴婢这就去！”秋纹开心地爬起来跑出去了。 蘅芷回到乾元宫，只收拾了自己几样东西，便要离开。 “太子妃，又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就要离开东宫了！”碧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姜哭丧着脸，道：“都怪我，是我连累了蘅芷！”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太子妃，您倒是说话啊？为什么要离开呢，您的身体还没好呢，就这么走了吗？”双燕也急坏了。 紫苏道：“还不是那个兰若公主嘛，自从她来了之后，太子妃和殿下都闹过几次了，你们还有什么可问的！” “又是她？她又做什么了？怎么这个公主一直就不肯消停一些呢？”碧鸳气恼又无奈。 紫苏道：“她要是能消停，还会有这么多事儿吗？现在把太子妃也气的要离开了，阿姜小姐也不得不走！” 阿姜道：“她诬陷我，说我推她下水，要淹死她，可是当时我都没有碰到她，她自己摔下去的！” “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呢？刚刚为什么不和殿下解释？”紫苏无奈地问。 “我解释，他会听吗？他只相信兰若和秋纹，怎么会信我的话？”阿姜苦笑一声。 沉默了很久的蘅芷，终于道：“你们什么都别说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和阿姜离开，碧鸳、双燕、紫苏，你们三个留下来！” “啊？让我们留下？这可不行，您走了，我们就要跟着您走！”双燕赶紧到。 蘅芷摇头，道：“这一次我不能带你们走，如果我们都走了，那兰若再做什么，就真的没人能管的了她了，我要你们留下来，盯着她，让她不敢乱来，万一她有心要害殿下，怎么办？” “太子妃，殿下这样对你，你还惦记着他的安危，殿下真是太糊涂了，怎么能宁可让您离开，也不愿意相信您呢！”紫苏都替蘅芷觉得委屈和伤心。 蘅芷道：“不管他怎么对我，我和他毕竟夫妻一场，我不想让他出事，真相迟早会大白，他也迟早会明白过来！” “我就说你不该走，你偏要那么冲动，我敢保证，你一走，那个女人就肯定想尽办法勾引宋君戍，一旦他们好了，你后悔都没有地方哭！”阿姜知道蘅芷都是为了她，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怪蘅芷太冲动。 第684章 为什么瞒着她？ 蘅芷笑道：“如果她能将宋君戍勾引走，我还要谢谢她，一个经不住诱惑的男人，我要来有什么用？如果他对兰若无心，不管兰若怎么折腾，他也不会为之所动，相反，如果他早有此意，我天天盯着他，难道他就不会和兰若好了吗？” “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在这里，他心里还有个顾忌，你走了，万一他经不住诱惑了呢？”阿姜不同意蘅芷这个想法。 “那就随他吧，对于他而言，兰若比我重要，我又何必死死抱着他不放手？不如成全他，也放我自己一条生路！”蘅芷苦笑。 碧鸳劝道：“太子妃，您不再考虑一下了吗？您应该留下来，将兰若公主的真面目揭穿，而不是逃避她！” 蘅芷道：“你们也不要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是要离开的，让宋君戍看看，我不在了，他和他那宝贝公主是否能够称心如意，也许我走了，东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就会随之结束！” “太子妃，如果你走了，她真的对殿下图谋不轨，怎么办？”双燕问。 “所以才要你们留下来啊，只有我们知道她不是个好人，对她会有所防备，你们要负责看着她，让她没有机会再使坏！”蘅芷道。 双燕哭丧着脸，道：“可是我还是想跟着太子妃，东宫没有你了，还有什么乐趣？之前您去了南蛮没有带我们，我们那段日子也只能和阿姜小姐一起说说话，可现在阿姜小姐也要走了，以后我们找谁去？” “你们得空出来找我便是，我虽然人走了，但还是太子妃的身份，东宫里的情况，我也要清楚，你们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知道嘛？”蘅芷道。 碧鸳叹息一声，道：“如果太子妃已经这样决定了，那奴婢们肯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只是没有我们在身边伺候，您会习惯吗？” “你们放心，我会负责照顾好蘅芷的！”阿姜主动道。 “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什么事儿自己不行的？我出去之后也会买两个丫头，做一些粗活，其实我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需要人照顾的地方！”蘅芷道。 蘅芷又看向紫苏，拉着她的手，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要牢牢盯着她，只要发现蛛丝马迹，一定要通知我，另外就是注意安全，千万别让自己再出差错，阿姜就是一时不慎才会上了她的当！” “嗯，我明白，太子妃……你要保重，我找机会就去看你！”紫苏颇有些伤感地道。 蘅芷点头，道：“别这么伤感，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暂时地分开而已，相信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就把它当成我们要面临的一次战斗吧！” “是，太子妃！”紫苏应道。 双燕也充满了斗志，道：“太子妃，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找出她的把柄，让她彻底暴露，到时候您就可以回来了！” “你们两个也要小心，你们毕竟是我的人，她恐怕会想办法对付你们，一定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千万别主动去招惹她，知道嘛？”蘅芷担心碧鸳和双燕也成为兰若的目标。 碧鸳道：“太子妃，您放心，我和双燕会非常小心的，您不在了，她也没道理针对我们俩，我们只是下人而已！” “嗯，凡事小心为妙，不和你们多说了，我和阿姜还得早点出去找地方住下来，等我们找到落脚点，再和你们联系！”蘅芷道。 碧鸳和双燕、紫苏帮蘅芷打点好行装，依依不舍地送她离开了东宫。 拐角处，陆离和宋君戍站在那里，看着蘅芷离开。 陆离问：“殿下，就这么让太子妃走了？你就不怕哄不回来？” “她走了也好，东宫现在也不安全，她离开反而是一件好事！”宋君戍叹息道。 陆离道：“你其实可以和太子妃说真话的，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怎么说？在一切真相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什么都不想说，记得派人保护好她，必须要是信得过的人，懂吗？”宋君戍叮嘱道。 陆离点点头，道：“安心吧，这次派出去的人，肯定没问题！” 宋君戍这才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而另一边，秋纹也悄悄地跑回了绮罗宫复命。 蘅芷和阿姜先找了个客栈落脚，原本想要去素问堂的，但是一想到素问堂后院都住了几个大夫，自己去也不方便，只好先在客栈落脚。 “阿姜，明天我们再想办法租个院子，今天就先将就将就吧！”蘅芷道。 阿姜笑道：“你都不介意，我难道还能嫌弃客栈不好？哎……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偏要跟着我出来受罪！” “我就是看不得你受委屈，也见不得宋君戍维护兰若的那个样子，说白了，他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真的忘记过兰若，如果他的心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我就宁可不要了！” 蘅芷非常郁闷，想到宋君戍最后为了兰若，竟然真的让自己走了，心就拧到了一起，难受极了， 阿姜一眼就看穿了蘅芷，道：“你分明就是嘴硬，虽然我也怪宋君戍，可是说句公道话，他对你还是很在乎的，要不就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了，毕竟我可是推兰若下水了，能毫发无损地离开东宫，不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难道他还想把你打个半死？他敢！”蘅芷怒道。 “就是因为你极力护着我，他才没用这么做，不是不敢，是怕让你伤心而已，蘅芷，你就不怕自己这么一走，真的将他推到了兰若怀里？”阿姜不是故意要吓唬蘅芷，而是觉得兰若肯定会把握这个机会，不遗余力地拆散蘅芷和宋君戍。 蘅芷道：“如果他那么容易就背叛我，我才不在乎呢！” “嘴硬！”阿姜无奈摇头。 蘅芷苦笑一声，道：“算了，不要说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你要想回去，明天就可以回去，你是太子妃，东宫是你的家，谁还能阻止你吗？”阿姜道。 蘅芷翻了个白眼，道：“我自己回去？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第685章 阿姜被栽赃 “面子值多少银子啊？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幸福才是最要紧的，我本来想帮你赶走兰若，没想到去连累你跟着我一起离开了东宫！”阿姜也觉得自己这的太没用了。 蘅芷拍拍她的脸，笑着道：“说什么呢，是我自己乐意的，你可别因为这样就自责愧疚啊，我们是好姐妹，你心里护着我，我自然也要护着你，这难道不是理所应该吗？” 阿姜道：“可是我并不想要你为我和宋君戍闹翻啊，你们那么相爱，你就算再生他的气，也不忘记留下碧鸳和双燕她们去盯着兰若，你不是怕兰若做别的，只不过是担心她会危害到宋君戍而已！” 蘅芷露出一抹极浅淡的笑容，道：“阿姜，还是你懂我。我心里知道他是爱着我的，可是我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和醋劲儿，想着离开也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他没有我在身边，或许会明白我的重要性吧！” “你想得倒是很好，就怕宋君戍不明白你的心意，反而会觉得你无理取闹，不懂体谅他！”阿姜替蘅芷担忧。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在东宫待久了，也该出来散散心，等我们安顿好了，我就带你出去游山玩水，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蘅芷倒是想得开。 阿姜却道：“我们俩在外面，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谁知道那个兰若公主会不会丧心病狂来追杀我们啊？” “应该不会吧？我都把东宫让出来给她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此时出来追杀我，只会让宋君戍对她心生怀疑吧？” “谁知道呢，万一她就是想不开，偏要置你于死地呢？我们还是要小心！”阿姜道。 蘅芷点点头，道：“说的也对，那我们明天去找个安全点儿的宅子，比如……在黑羽卫附近，如何？” “嗯，这个主意不错，我看贾科对你还是非常关照的，到时候再和他通通气，他或许会让黑羽卫的人负责你的安全呢！”阿姜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那就这么定了！”蘅芷道。 第二天，蘅芷就直接去了黑羽卫找了贾科，让他帮忙给自己在附近租一个小宅子。 贾科竟然也没有多问，先让她住自己家，道：“宅子的事儿，您先别着急，寒舍虽然比不上东宫，但倒是有一座空院子，你和阿姜小姐两个人是够住了！” 蘅芷忙推辞道：“不，还是不去打扰了，我就在附近租个小宅院，自由自在地挺好，去您府上，我反而会不自在！” “这……你们两个单独住，还是不安全啊！”贾科道。 蘅芷笑道：“如果您不放心，不妨借我几个黑羽卫的兄弟，让他们帮忙看家护院，你放心，我肯定会支付他们酬劳！” “黑羽卫的人，都是公差，也不能由我私自借给您用，不过我府上有几个护院不错，可以让他们先替您看院子！”贾科道。 蘅芷点点头，道：“也行，您府上的人，我信得过！” “太子妃，您这一和殿下闹脾气，就离家出走，这习惯可不太好！”贾科末了还是提了一句。 蘅芷道：“是他把我赶出来的！” “不会吧？您这话我可是不信的，殿下哪儿像是会赶你走的人？他巴不得天天把您揣在身上，到哪儿去都带着呢！”贾科笑道，觉得蘅芷肯定是在说笑。 蘅芷故作惆怅地道：“那都是过去了，如今人家心里可是有了更要紧的人，我算什么啊！” “你是说兰若公主？不会吧？殿下可不像是那种人！”贾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蘅芷苦笑，道：“否则你以为我好端端非要跟他赌气跑出来？我也是被逼的不得不走，省的留下惹人嫌！” 贾科皱着眉头，问：”太子妃就这么走了，不怕她继续兴风作浪吗？您不是怀疑她吗？” “怀疑能怎么样？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阿姜屋子里搜出了砒霜和陈大夫带走的那瓶玫瑰油，宋君戍竟然开始怀疑一切都是阿姜搞的鬼！”蘅芷终于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她主要是来找贾科说这件事的。 贾科一愣，问：“当真？殿下怎么还没有派人告诉我？” “自然不能告诉你，他心里肯定也清楚，这件事和阿姜没关系，阿姜是被人栽赃了！”蘅芷道。 贾科点点头，道：“也对，再傻也知道，下过毒之后，不会把这些东西还留在身边！” “所以我怀疑东宫里出了内鬼，光凭兰若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事！”蘅芷表情凝重。 贾科沉默了一会儿，道：“太子妃，你今天来找我，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嗯，贾首尊，你必须要尽快出手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蘅芷道。 贾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抓紧时间的！” 贾科很快就给蘅芷找到了一间二进的小院子，离黑羽卫不远，蘅芷带着阿姜住进去，云氏就来了。 云氏带着麦冬和两个小丫头过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 “云姐姐，您来就来吧，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呢？”蘅芷笑着道。 云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夫君派人回来告诉我，你又和殿下闹别扭跑出来住，我哪儿还能坐得住啊？夫君让我带了护院过来，我寻思着你身边也没有人伺候，就把这两个丫头带过来，你先用着，翠翠，萍萍……你们过来见过太子妃！” 翠翠和萍萍忙给蘅芷磕头，齐声道：“奴婢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安好！” “快起来，云姐姐，你也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还准备去牙行买两个丫头就行了！”蘅芷也深感云氏考虑地周到。 云氏叹息一声，道：“牙行现买的，用着怎么顺手？也不安心，你知道是好人坏人啊。翠翠和萍萍是我的人，你尽管放心使唤，她们虽然不及你的碧鸳和双燕，但也还算伶俐勤快！” “多谢云姐姐了，既然你都带来了，我也不好辜负你一番心意，只是你身边缺了她们，会不会不方便啊？”蘅芷问。 第686章 不怕地位不保吗？ 云氏道：“我院子里伺候的人够用了，况且我知道，你也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迟早还不是要回东宫去？难道还要霸占我的萍萍和翠翠一辈子啊？” “说不准呢，云姐姐不会舍不得吧，哈哈？”蘅芷开玩笑道。 云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尽跟我贫嘴，你这个堂堂太子妃，一直住在这个小院子里，成什么体统？我看不出几天，殿下肯定就要找上门来，要是那帮古板的老臣们知道了，又有的唠叨了，你们小夫妻闹别扭不要紧，可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是否和睦，那也算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 “你可别吓唬我啊，突然就变成国家大事了，我可经不起这么大一顶帽子！”蘅芷故作害怕地道。 “我哪儿是吓唬你，这些日子你肯定是病着，没人在你耳边说这些事儿，自从那个兰若公主住到东宫去之后，朝堂一直都议论纷纷，有人担心殿下和你的关系破裂，会和这个兰国公主在一块儿！”云氏道。 蘅芷挑眉，问：“真有这么议论的？那到底是支持兰若的多，还是支持我的多啊？” “你还有心思开这个玩笑？我要是你，我该急死了，自己这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地位岌岌可危了哎！”云氏无奈地道。 蘅芷笑道：“岌岌可危又怎么样？我想知道那帮大臣们，是否介意兰若成为他们的太子妃，以至是未来的宋国王后啊？” “当然还是支持你的多。目光短浅的才会觉得兰国公主当太子妃好呢，你陪殿下一路走来，多么不容易，这些有眼睛的人都看着呢！”云氏安慰道。 蘅芷笑了，道：“看来还是有不少人觉得兰国公主更有资格当这个太子妃啊？他们是不是觉得和兰国和亲，对宋国更有利啊？” 云氏脸色有些尴尬，显然蘅芷猜对了。 “都是一帮没眼力见儿的小人，兰国公主怎么样？兰国又怎么样？哪比得上你对殿下一往情深，要不是你，殿下早就性命不保了！”云氏替蘅芷抱不平。 蘅芷道：“我没有他，也早就死了，我们之间，谈不上谁欠谁的！” “所以你们才是一对患难夫妻，拆不散的，我们家那位也说，殿下对你一往情深，不会轻易就改变的！”云氏想努力宽慰蘅芷的心。 蘅芷道：“拆不拆地散，要看是谁来拆了，你恐怕不知道，那位兰国公主和宋君戍之间的渊源吧？” 云氏问：“他们……最多也就是少年相识吧？殿下在兰国待了那么多年，他们肯定相识！” “岂止是相识，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呢，要不是这位公主被人所害，失踪了这么多年，恐怕如今宋国真的会和兰国和亲，她将是无可争议的太子妃！”蘅芷苦笑道。 云氏大惊失色，问：“还有这样的事情？那……那你怎么还能安心离开东宫呢？你就不怕真的地位不保？” “我要地位做什么？我要的是我夫君永远不变的心，我要的是他独一无二的感情！”蘅芷执拗地道。 云氏看着蘅芷，既为她的冲动担忧，又为她的坚持心生佩服。 “蘅芷，我有时候真佩服你，永远都不会妥协和退让！”云氏不禁感慨道。 蘅芷看着她面露愁色，问：“难不成你在家又受委屈了？那个二姨娘，是不是又给你添堵了？” “哎，不说也罢，还是说你的事情吧，你这么出来，却让兰若公主留在东宫，肯定是不行的，虽然你有自己的坚持，可是你就甘心将这一切拱手让人吗？”云氏问。 蘅芷抿嘴微笑，道：“能被抢走的爱人，我也不稀罕，况且这一次，由不得我不走了！” “为什么？”云氏不解地看着蘅芷。 “她已经对我出手了，还试图伤害我身边的人，阿姜被她陷害，如果不是我及时出面，宋君戍就打算将她处死了！”蘅芷满是沉重地道。 云氏看了一眼阿姜，惊讶地问：“那个公主这么厉害？” “比你想象的厉害，你那个二姨娘到她面前，都要甘拜下风！”蘅芷露出嘲弄的笑容。 云氏深受二姨娘的苦多年，自然很能理解蘅芷的心情。 “哎，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也需要用这种手段和心机，太可怕了！”云氏无法理解，她觉得需要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的女子，都是如同二姨娘这样出身寒微，没修养的。 蘅芷道：“不知道，我又不是公主，更不知道公主该是什么样子！倒是咱们宋国那位明月公主，让我大开眼界！” “明月公主就别提了吧，听说她现在也很惨呢，被迫在庵堂里修行，其实就是变相软禁了！”云氏无奈摇头。 蘅芷问：“你家老夫人现在怎么样？还喜欢作难你吗？” “如今好多了，自从我生下了钰儿之后，她也不再那么厌烦我了，如今对我反而关心起来，对钰儿也非常非常疼爱，这不，我出来的时候，她特意叫我把钰儿带去让她照顾！”云氏笑道。 蘅芷点点头，道：“看来还是疼爱孙子，对你这个儿媳妇儿也算爱屋及乌了！” “嗯，其实主要还是夫君的缘故，他时长会在老夫人面前替我说话，而不再像从前一样，对我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不闻不问的！”云氏道。 蘅芷道：“贾首尊看来是真的醒悟了，知道自己才是你们婆媳关系的重要桥梁，他只要心里向着你，难道他娘还能总和你作对吗？除非她不想让儿子快活！” “可是二姨娘毕竟是老夫人的娘家人，她还是偏袒二姨娘的！”云氏有些不甘心地道。 蘅芷也颇为同情云氏，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啊。 这就是蘅芷坚决不愿意接受宋君戍有别的女人的缘故，她才不要一辈子都要和别的女人勾心斗角，争夺宠爱。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啊，现在是来安慰你的，反而让你为我的事儿操心！”云氏笑着道。 第687章 男人都吃那一套 蘅芷宽慰道：“你心里有苦闷的事儿，和我说说也是应该的，我虽然也帮不了你什么，但听你诉诉苦，也能让你稍微宽心一些！” “你自己的苦就够难受的了，还要听我诉苦，那岂不是苦不堪言了？我来是听你诉苦的，蘅芷，按我说，不管你怎么和殿下闹，都不能一走了之，这无异于自动放弃啊！”云氏劝道，她觉得蘅芷还是应该回去。 蘅芷问：“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不能忍受那样的女人一直在我面前给我添堵，可是宋君戍看不明白这一点，他始终觉得兰若是个善良无辜的好女子！” 云氏道：“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他们永远分不清哪个女人好，哪个女人心怀鬼胎，会撒娇，会装可怜，他们就觉得这个女人柔弱，需要保护。你偏偏太刚强了，这就是你吃亏的地方！” “难不成我也要去故作可怜？我可做不出来！”蘅芷敬谢不敏。 云氏笑道：“这就是我们这些正妻的可悲了，要端庄，要贤淑，决不能学那些狐媚子，每天烟视媚行的，那成什么体统啊？” “贾夫人这话说得对，蘅芷是太子妃，未来要当王后的，怎么能和那些狐媚子一样，自贬身份！”阿姜赞同地道。 蘅芷道：“我倒不是怕自贬身份，我只是受不了那一套，动不动就泪眼盈盈，泫然欲泣的，我自己都嫌腻歪！” “可男人偏偏吃那一套，管用着呢！”云氏不满地道。 “管用我也不想用，喜欢我就应该喜欢我本来的样子，而不是我故意装出来的姿态！”蘅芷有自己的骄傲。 云氏点头，道：“对，这话我爱听！” 蘅芷打趣道：“贾首尊也自然是喜欢你本来的样子，不是吗？你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虽然二姨娘还在那里让你不痛快，但好在贾首尊已经懂得珍惜你！” “是啊，这是我最大的宽慰了，更何况，现在我还有了钰儿，也没有心思和她斗了，我只想将钰儿平平安安地抚养成人，安静地过我的日子！”云氏道。 蘅芷点头，道：“你能想得开就好，你既然来了，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我还得赶回去呢，钰儿还小，又粘我，我回去晚了，他要哭的！”云氏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蘅芷笑道：“既然你惦记着家里的宝贝儿子，我也就不留你了，免得你留下来也不开心！” “改日我带钰儿过来看你，小家伙已经会说话了，我教他喊你姨姨！”云氏提起儿子，总是满面春风的。 蘅芷点头，道：“嗯，我还没有见过他呢，你可早点带来给我看看！” “好好，那我就走了啊，这些东西都是你用得着的，翠翠和萍萍，你们俩可得好好伺候太子妃，不能偷懒耍滑，更不能不听使唤，知道嘛？”云氏嘱咐道。 两个丫头忙应了。 蘅芷笑道：“你就放心吧，人在我这里也不会受累的，我和阿姜两个人，没那么多事情要她们做！” “嗯，你尽管吩咐她们做事，萍萍和翠翠都勤快！”云氏道。 蘅芷送云氏离开了，回来对萍萍和翠翠道：“云姐姐既然让你们来照顾我，我也就不和你们太客气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按照东宫的规矩，每个月给你们三两银子，另外我还有赏赐！” “不敢，夫人那边会照样给我们月例银子，不敢收太子妃的！”萍萍赶紧推辞。 蘅芷道：“她给的归她给的，我这里的你们也照样收着，不叫你们白干活，这就我和阿姜两个人，平时没事的时候，你们该休息就休息，有事情我会吩咐你们，我的规矩很简单，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恪守本分就行！” “奴婢们谨记太子妃教诲！”萍萍和翠翠应道。 蘅芷点头，表示很满意，道：“嗯，你们把你们夫人带来的东西收拾一下吧，今晚就不开火了，让外面的馆子送菜过来！” “是！” 蘅芷和阿姜就算在这座小院子住下来了，因为只有翠翠和萍萍两个丫头，蘅芷和阿姜也不能什么都让她们俩做，索性也自己动起手来收拾屋子。 一天折腾下来，到天黑的时候，房间总算收拾整洁，可以住人了。 “瞧你累的浑身是汗，赶紧洗个热水澡，当心着凉了！”阿姜关切地道。 蘅芷点点头，恰好萍萍过来说热水烧好了，蘅芷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这是她们俩单独离开东宫生活的第一天，特意从饭馆里叫来了一桌好菜，分了几个给萍萍和翠翠之后，蘅芷便和阿姜坐下享用美食了。 “来，虽然不能喝酒，但我们也以茶代酒，庆祝一下！”蘅芷笑着举起茶杯道。 阿姜也玩笑地问：“还庆祝一下？咱们都被赶出来了，有什么可庆祝的？” 蘅芷笑道：“谁说被赶出来了就不能庆祝了？好歹我们有了新家哎，这地方不错，说不准我住习惯了还不走了呢，到时候就把这宅子买下来，长久住下去！” “瞧你想的多好，你迟早还是要回去做你的太子妃，将来就是王后，要住进深宫大院里去的！”阿姜道。 蘅芷吐吐舌头，道：“那可说不准哦，有人巴不得要替我去入住深宫，端坐后位呢！” “她是想，可是想得美！”阿姜笑道。 蘅芷也哈哈大笑起来，道：“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痛快吃一顿，好容易获得了自由，可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 “说的也对，那我们就放开肚皮吃了！”阿姜拿起筷子，先给蘅芷夹了菜，然后才开始吃。 蘅芷道：“你别替我布菜，我自己吃，你也别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你最近都瘦了！” “拜托，你才瘦了呢，脸上都瘦脱形了，快多吃点儿补补，长胖一点才漂亮！”阿姜道。 两个人边笑边吃，竟没有一点被逐出门的落魄和凄惨。 她们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屋顶上宋君戍和陆离两个人不放心过来看到这样的场面，是怎样的心情。 第688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宋君戍和陆离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点失意。 陆离呶呶嘴，示意他们先到别处去，别惊动了下面的蘅芷和阿姜。 两个人离开了屋顶，确定不会被发现之后，陆离才苦笑道：“我还以为离开东宫，这两个人会多苦闷呢，没想到人家这么高兴！” 宋君戍何尝不是一肚子郁闷，难道自己在蘅芷心里，竟然这样没有地位吗？ 他都对她做了这么绝情的事情，竟然也没看到她有丝毫悲伤的样子，还庆祝离开了东宫，这真叫人沮丧。 “你说，蘅儿是不是已经对我没有感情了？”宋君戍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问了陆离。 陆离耸耸肩，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是看出来了，阿姜对我是半点儿留恋都没有，她出事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出面，她竟然也不觉得奇怪，更没提过我半句！” “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早点把她娶了？省的她一天天地缠着蘅儿，总给我找茬儿，陈姜这个女人，总是时不时地在蘅儿面前给我上眼药！”宋君戍十分不满，觉得蘅芷都被阿姜给带坏了。 陆离可不同意，道：“阿姜那是关心太子妃，她对太子妃，比对谁都好，简直可以说是比亲姐妹还要亲，我要是能比得上太子妃一半的重要，做梦都要笑醒了！” 陆离露出了对蘅芷赤果果地嫉妒。 宋君戍白了一眼陆离，道：“你怎么跟蘅儿比？人家出事儿了，你可是避而不见，没有挺身而出过，蘅儿就不一样了，为了她可是跟我都翻脸了！” 陆离气恼地问：“还不都是你逼得？你不知道当时我在后面憋得有多辛苦，你还说要打她二十棍，我差点儿就出来了，还好太子妃及时制止了你！” “我那也不是吓唬吓唬她嘛，做戏也要做的逼真一点儿，还能真打她啊？别说你不乐意，蘅儿能把我吃了！”宋君戍无奈地道。 “哎……你说我们俩这是折腾什么呢？人是我们逼走的，现在反而是我们自己放不下！”陆离垂头丧气地道。 宋君戍也是非常郁闷。 “算了算了，喝酒去，一醉解千愁！”陆离拉着宋君戍，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感。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放下从属身份，勾肩搭背地去喝酒了。 宋君戍和陆离喝的醉醺醺地才回到东宫，幸好有昆仑来接他们，否则怕是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当然，这一切，躲在小院子里秉烛夜谈的蘅芷和阿姜都丝毫不知情。 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着，聊到了深夜才昏昏而睡。 紫苏实在憋不住，第二天还是来看蘅芷了，还给她带来了许多补品，生怕蘅芷在这里日子过得清苦。 “太子妃，你们就住这么小的宅子啊？这地方也太小了，这么简陋，怎么住人啊！”紫苏看了一遍之后，心酸极了，好像蘅芷真的落魄到了比乞丐还不如的地步。 蘅芷无奈地道：“这哪儿简陋了啊？多精致的小宅子啊，住着都不想走了呢！” “这里也太陈旧了，看看这房子，油漆都掉了，还有一股子霉味儿，不行不行……我得给你重新找个地方，这里不能继续住了，怕你住久了，该生病了！”紫苏坚决不同意蘅芷继续留在这里。 蘅芷赶紧阻止她，道：“紫苏，你就别操心了，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这宅子很久没人住过，自然有点儿霉味儿，过一阵儿就好了，我多摆点儿鲜花绿植，很快就会将这些味儿给吸收掉的！” “可是……这和东宫比，实在差太多了，您出来之后就住这种地方，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知道怎么议论你和殿下呢，说不准会说殿下苛待你，把你赶到这种地方来！” 紫苏还是觉得蘅芷选的地方不妥。 蘅芷笑道：“我住这里，除了你和贾科夫妇之外，别人也不知道，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她故意选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万一被兰若发现了，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枝节来。 紫苏看到萍萍和翠翠，又问：“就这两个人伺候您吗？不行，总要有几个做杂活粗活的，这两个丫头最多只能帮您端茶递水，粗活可干不了，我再弄几个人给你使唤！” “不用，我和阿姜两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人多了反而会添乱，现在这样挺好的，你看……我们俩闲下来没事儿，就自己收拾院子，我们还打算在这里种点儿花花草草呢！”蘅芷笑道。 阿姜点头附和道：“嗯，是啊，能过这样简单悠闲的生活，还真是不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哪儿是丰衣足食啊，这分明是节衣缩食！”紫苏摇头道。 “你就别替我们操心了，你该操心的是东宫里的事儿，我们要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自然会找你的！”阿姜笑着道。 紫苏看她们俩都这么说，也只能随她们去了，道：“虽然你们不让我@操心，不过该花的银子可不能少了，太子妃，你走的时候也没带多少银两在身上，我这儿给你保存了一些，现在给你！” 紫苏掏出一叠银票，塞给了蘅芷。 “哎……你真是的，这不是我给你的嫁妆吗？干嘛要还给我！”蘅芷赶紧推回去。 “我又没嫁人，要什么嫁妆啊，你先收着吧！”紫苏道。 蘅芷摇头，坚决不收，道：“我带的银子够了，我和阿姜两个人能用多少啊，况且我还打算开辟营生，赚银子养活自己呢！” “您又要出去行医啊？那可不成啊，您身子还没养好呢，不能太累了！”紫苏道。 蘅芷笑道：“不打算行医了，我打算找个印书局合作，办月刊！” “什么月刊啊？我怎么听不懂？”紫苏疑惑不解地看着蘅芷。 “等我弄出来，你就知道了，就是一个月出一本的书刊，里面内容丰富，五花八门的，符合大多数人的喜好，肯定能卖不少银子！”蘅芷笑道。 阿姜问：“您是打算出书啊？” “差不多吧，不过这还需要慢慢策划，不着急，我先休养一段日子再说！”蘅芷道。 “嗯，最重要是自己的身体！”紫苏也赞同。 蘅芷问：“段小楼呢，最近怎么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第689章 我是最惨的吗？ 蘅芷觉得，自己要办这个，光凭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办好了，如果段小楼肯投资合作，那绝对会办得风生水起。 “您问他做什么？我巴不得他不要出来给我添乱！”紫苏有些嫌弃地道。 蘅芷笑道：“我这不是想拉他入伙吗？他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讨厌，段公子还是个很值得交往的人，你不能因为你们俩的感情纠葛，就把人彻底否定了！” “我没有否定他，只是嫌他烦！”紫苏道。 “紫苏啊，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是李重，还是段小楼啊？”阿姜笑着问。 紫苏脸一红，道：“两个都不要，我一辈子都跟着太子妃，不嫁人了！” “那可不行，那他们俩都得恨我！”蘅芷忙摇头。 紫苏嗔怪地看着蘅芷，道：“您也拿我逗趣，他们恨你什么啊？是我自己决定的！” “哎……同时被两个优秀的男子爱慕，也很令人羡慕啊！”阿姜调皮地道。 紫苏翻了个白眼，道：“那要不要让给你啊？” “别别别……这事儿能让吗？人家也看不上我呢！”阿姜笑道。 紫苏也不甘示弱，道：“陆先生怕是不这么想，我回头就告诉陆先生，阿姜小姐红鸾心动了，让他抓紧点儿！” 阿姜被戳中了死穴，道：“得，我不该多嘴！” “哼，自己的事儿还没料理清楚，就来打趣我！”紫苏得意地道。 蘅芷见她们斗嘴，也觉得十分有趣，道：“你们俩啊，是老大别说老二，身后都是尾巴！” “那您呢？”紫苏和阿姜同时看着蘅芷。 蘅芷问：“我什么我？我可没有像你们那样纠结！” “是哦，您是不纠结，纠结的是太子殿下！”阿姜笑道。 蘅芷脸一垮，道：“所以我是最惨的吗？” 阿姜和紫苏同时点点头，然后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蘅芷笑够了，道：“好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紫苏，你下回见到段小楼，帮我跟他说一声，说我有事要找他，我要跟他合作一桩生意！” “真的吗？您要跟他合作啊？”紫苏有些不太乐意的样子。 蘅芷道：“只让你传个话，又不是要把你卖给她，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记得一定要把话带到，否则我可跟你没完！” “是是是，我记住了！”紫苏无奈地道。 蘅芷笑了，道：“那行吧，你早点回去，没事儿也别往我这里跑，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紫苏明白蘅芷的意思，道：“你放心，我来的时候都很小心翼翼，也不是直接就来这里的，而是先去李重那里，等确定没人跟着的时候，才会偷偷过来！” “嗯，谨慎点儿没坏处，快走吧，东宫里还要你盯着呢，我走后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儿吧？”蘅芷问。 紫苏摇头，道：“除了昨晚殿下喝的酩酊大醉，就没别的事儿了，我觉得殿下也有些可怜，喝醉了一直喊你的名字呢！” 蘅芷撇撇嘴，道：“哼，喊我干什么？怎么不喊他的宝贝兰若公主啊？” “太子妃，你这话就有点儿不公道了，殿下从来没说过兰若公主比您重要，他心里一直都是向着您的！”紫苏替宋君戍鸣不平。 蘅芷不满地问：“我重要？那他那天怎么不选择让兰若走，反而让我冷静一下呢？” “这也怨不得殿下，毕竟在他看来，是我害了兰若，你却非要绑着我，赶走兰若，这就是无理取闹，是非不分，他自然不能纵容你，再说亲疏有别，兰若是客人，你是主人，他如果赶走兰若，就显得太没风度和礼貌了！” 阿姜也说了一句公道话，虽然觉得宋君戍过分了一些，但蘅芷对他的评判有失公允。 蘅芷无奈地抬头望天，道：“你们现在倒是一致替他说好话了，反而变成我的不对了吗？” “你没有不对，但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殿下也没有什么错，毕竟他不知道兰若公主是那种人，我们是因为怀疑兰若公主，才会这样说，大家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阿姜点点头，赞同紫苏的看法。 蘅芷笑道：“你们俩现在倒是很理性嘛，那天我发飙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样说啊？” “那时候您在气头上，更何况我们也不否认殿下做事有些过分，只是您不能把他看得太坏了，他心里爱您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啊！”紫苏笑道。 蘅芷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我才不承认呢，你快回去吧，有什么异常情况再来告诉我，其余时候你就盯着她！” “嗯，那我走了，你们也要小心！”紫苏依依不舍地道。 “注意保护碧鸳和双燕，她们俩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蘅芷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紫苏挥挥手，让蘅芷放心。 且说东宫这边，兰若的病也好了，已经有精神出来走动了。 宋君戍上朝回来之后，在书房里批阅奏折。 兰若便带着秋纹，到书房来送“参汤”。 昆仑见兰若来了，有些诧异，问：“公主，您怎么来了？” “来看望一下君戍哥哥，听说他昨晚喝多了，一早又去上朝了，身体肯定吃不消，我炖了人参鸡汤，让他补补身体！”兰若体贴地道。 昆仑这才去敲门，回禀宋君戍。 宋君戍听说兰若来了，便让她进来了。 “君戍哥哥，您歇一会儿吧，喝点儿参汤，别总是这么劳累，身体会吃不消的！”兰若关切地道。 宋君戍盯着奏折，头也没有抬一下，道：“嗯，我知道了，你把汤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喝！” 兰若见他这么敷衍自己，有些不高兴，走过去，亲手将参汤倒了一碗出来，端过去道：“我要是走了，你八成是不会喝的，还是先喝一碗，我熬了一上午呢，你不喝就太浪费了！” 宋君戍听她这样说，才放下奏折，接过碗，兰若却躲开了，没有给他，道：“我先帮你吹凉，免得你烫到！” 宋君戍蹙眉，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不嘛，君戍哥哥，我愿意伺候你！”兰若笑着道，目光里尽是柔情。 宋君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第690章 太子最近有点烦 兰若小心翼翼地将参汤吹凉，然后递过去，宋君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一口喝完。 “你怎么喝这么急啊？也不怕呛着！”兰若轻轻责备道。 宋君戍放下碗，道：“喝完了，你先回去歇着吧，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别亲自做了，我的饮食都有专门的人伺候，你用不着操心！” “君戍哥哥……”兰若委屈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嫌我烦？” 宋君戍无奈地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必劳烦你，你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君戍哥哥，我已经慢慢好起来了，虽然腿脚不如正常人那么便利，但是这样的事情还难不倒我，我就是觉得你对我这么好，想要做点儿什么来回报你，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兰若脸上尽是委屈。 宋君戍有些烦躁，宿醉的后遗症还没彻底过去，兰若却又来给他添乱，朝政的事儿已经够让他心烦的，宋君戍觉得非常困扰。 “小若，你不需要回报我什么，我现在为你做的，都是应该为你做的，你不用觉得不安，懂吗？”宋君戍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和缓一些。 可是兰若依然被他的话给伤到了，眼泪刷地就流下来，道：“君戍哥哥是不是觉得，因为我的存在，才让太子妃负气出走？所以我的关心对你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和困扰？” 宋君戍揉了揉眉心，觉得疲惫极了，道：“我没有这么说，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多心呢？小若，我和蘅儿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你只要不参与进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君戍这么直白地话，让兰若倍感受伤，一边流泪，一边强忍哭腔，道：“我懂了，对不起……君戍哥哥！” 说完，兰若就转身跑出去了。 秋纹看了一眼宋君戍，忍不住道：“殿下，您不该对公主说这样伤人的话的，她也是关心您！” 说完，秋纹也追着兰若跑了。 宋君戍叹息一声，将折子往桌上一扔，心浮气躁地站起来，来回踱步。 想到蘅芷如今在那座小院子里，心中没有丝毫惦记着他的意思，就觉得十分生气。 她走了才三天不到，自己就已经这么想念她了，恨不得立刻将她拉回来，紧紧抱在怀里不放手。 可是她半点儿也没有思念他，和阿姜过得那么开心，眉开眼笑的样子，哪有半点儿和他闹别扭之后的悲伤？ 他是很希望她开开心心的，可是真的看到她这么开心，心里甭提多难受和憋屈了。 他没有她，就过得生不如死，她没有自己，却如鱼得水，这算什么？ 宋君戍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气得喊道：“昆仑，进来！” 昆仑立刻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宋君戍这几天的脾气越来越差，他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怎么还有闲心在外面站着，什么都不干？”宋君戍问。 昆仑哭丧着脸，道：“已经在查了，这才过了两天，哪儿那么快啊，我这会儿不是给您守门吗？” “要你守什么门？守着门不好好守门，还让人送什么参汤？不知道我在里面批阅奏折，需要安静吗？”宋君戍将怒火都撒在昆仑身上。 昆仑垂头丧气，道：“知道了，下次不管谁来，属下都会拦住的！” “快点儿把事情给我查清楚，别整天不干正事儿！”宋君戍没好气地道。 昆仑点点头，道：“是，属下知道了！” “知道了还在这里傻站着？还不快去查！”宋君戍怒道。 昆仑立刻转身跑出去。 宋君戍又吼道：“不知道关门吗？” 昆仑又返回来将门关上，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怎么做什么都会惹殿下发飙？ 宋君戍朝着昆仑一顿吼了之后，觉得心口稍微舒畅了一点，回去继续看折子了。 没想到拿起一封折子，竟然看到有人建议宋国和兰国和亲，以巩固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关系。 这不就是变相告诉宋君戍，应该娶兰若公主吗？ 宋君戍看了一眼写折子的人是谁之后，默默在心里给他画了个大大的差评。 于是第二天，这位官员在早朝时，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宋君戍发配到了南蛮。 可怜他已经近五十岁的年纪，还要跋山涉水，去气候十分不适宜人居住的南蛮受苦受难。 宋君戍在朝堂上脸色也总是阴沉沉的，官员们也不敢招惹他，自觉回避任何敏感话题，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被发配出去。 周相看到宋君戍的不正常，只好私下里委婉地提醒道：“殿下啊，近来是否有什么烦心事儿啊？” 宋君戍对周相还是非常尊重的，道：“周相，没什么大事，劳您挂心了！” “哎……臣也不是想要打探殿下的私事，可是您总这样心事重重的，不利于朝堂的氛围了，诸位大臣都不敢说话了，这工作还怎么做下去？”周相苦叹了一声。 宋君戍也知道自己最近越来越阴沉的心情，不好意思地道：“周相，孤明白了，孤会自己调整过来，您不必担心！” “嗯，殿下一向体恤下臣，相信您也不是喜欢把私人情绪带到朝堂来的人，老臣希望殿下一直顺心顺意的！”周相道。 宋君戍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多谢周相提醒，孤会注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殿下慢走，臣也要回家了，自从伊人走了之后，夫人就把心思全盯在臣身上了，晚回去一点点都要跟我生气，女人家啊，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还是这么难缠！”周相明明是在抱怨，可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很甜蜜。 宋君戍看了，甭提什么滋味儿了，有一种很想揍人的冲动，一把年纪的老家伙，竟然还在他面前秀恩爱，简直没天理！ 可周相德高望重的，宋君戍可不能对他发脾气。 “周相，您还是快点回去吧！”别在我面前嘚瑟了，宋君戍强忍着才没讲心里话说出来。 周相立刻笑着走了，那脚步轻快而急促，真是恨不得早点儿飞回家的样子，可把宋君戍给气坏了。 第691章 活字印刷术 “殿……殿下，您还不走吗？”昆仑跟在宋君戍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他已经感觉到宋君戍周围都是黑乎乎的空气，感觉随时会和李重制造出来的火炮一样爆炸。 宋君戍果然阴测测地看了一眼昆仑，道：“走什么走？你自己走吧，孤有事，你别跟着！” 昆仑僵硬在原地，委屈地瘪瘪嘴，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哎……昆仑兄啊，辛苦你了！”冯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也看到了宋君戍刚刚的样子，同情地拍拍昆仑的肩膀。 昆仑委屈巴巴地看着冯冀，问：“我怎么这么倒霉？” “谁让你和殿下最亲近呢，这关系近了，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这种时候，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出气筒！”冯冀笑着道。 昆仑望望天，觉得人生好艰难。 “走吧，跟我说说，殿下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儿！”冯冀拉着昆仑边走边聊。 宋君戍这会儿已经偷偷跑到了蘅芷住的院子附近，这大白天的，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跑上屋顶去偷窥，只能在周围闲晃，盼着蘅芷出门，他好尾随一会儿。 可惜等了好久也没见到蘅芷出现，倒是段小楼不知道怎么上门来了，还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进了院子。 他紧张地凑到院墙角去偷听，生怕段小楼过来干什么坏事。 却听见蘅芷热情地招呼道：“段公子，您来了啊？快快请坐，萍萍，给段公子上好茶！” 段小楼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子妃太客气了，您先坐！” 蘅芷笑嘻嘻地坐下来，对段小楼还是非常热情，道：“段公子，别客气，先用点儿点心吧？” “不……不必了，您让紫苏通知我过来一趟，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段小楼打量了一下这院子，也不知道蘅芷怎么忽然把他约到这种地方来。 蘅芷道：“不着急，先喝茶，我慢慢跟你讲！” “那多谢太子妃了，怎么太子妃没在东宫见我，却约到这个隐蔽的地方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段小楼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蘅芷这么秘密约他，要是被宋君戍知道了，怕是要跟他拼命吧？ 段小楼虽然和宋君戍交往不深，但是可以看出来这宋国的太子殿下是个大醋坛子，非得紧张自己的太子妃。 蘅芷看出他的紧张，道：“你别这么紧张啊，我又不是让你来干坏事的，我不约你在东宫，是因为我现在就住这个地方！” “啊？您怎么好好地要跑来这里住？这地方哪儿配得上您太子妃的身份啊？”段小楼觉得这里简陋地比他家放杂物的库房还差劲。 蘅芷问：“紫苏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紫苏只说让我来这里找你，说你有事情要和我说！”段小楼满头雾水。 蘅芷笑道：“这丫头，说话不顾前不顾后的，我和宋君戍闹掰了，所以已经离开了东宫，现在就暂时住在这里，毕竟要自己养自己了，没那么多银子住大豪宅！” 段小楼目瞪口呆，问：“闹……掰了？不会吧，怎么我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蘅芷心想，肯定是宋君戍把消息死死地封锁了呗。 “别提这个了，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儿，我不是已经离开东宫了吗？以后就要靠自己养活自己了，我又不打算再开医馆，所以呢……希望能够和你合作！”蘅芷兴冲冲地道。 段小楼有些诧异，问：“和我合作？我们能合作什么？” “办月刊！”蘅芷道。 段小楼更加迷糊了，问：“什么是月刊？” “就是一个月出一期的读物，我针对的受众群体是贵族圈子的夫人小姐，她们有银子也有时间，基本上都读过书，却很少有针对她们发行的书刊读物，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能够办成，将来必然会大赚！”蘅芷兴致勃勃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段小楼似懂非懂地问：“一个月出一期的读物？那就是书了？您要出书，写话本还是写什么？” “唔……我的想法呢，这读物要包含时下最流行最热门的信息，包括女子最关心的服饰，护肤，发型，保养身体之类的信息，然后就是各种八卦，可以接受读者来稿，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家庭琐事，婆媳矛盾，夫妻矛盾，邻里矛盾，每期挑选几个非常有争议和话题性的内容发布出来，让大家议论，引导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有就是你说的话本，我们不一次性发布完一整个故事，而是分章回发布，一次发布几个章回，吊住读者的胃口，让她们持续购买我们的月刊，才能读到完整的故事！” 蘅芷越说越来劲儿，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有了这个月刊，自己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段小楼陷入沉思，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印刷能力，就算一个月出一期，恐怕也出不了多少本吧？” “这……现在用的是什么印刷办法？”蘅芷问。 “就是刻板印刷啊，将一篇文字刻在一块板上，然后印在纸上！”段小楼觉得蘅芷竟然还会问这么低级的问题。 蘅芷一拍脑袋，道：“这也太落后了吧？难道没有活字印刷吗？” “活字印刷是什么？”段小楼惊诧地看着蘅芷。 蘅芷觉得自己可能要颠覆这个时代的历史进程了，忍不住对发明活字印刷术的伟大先辈们道了个歉。 蘅芷站起来，跑去折了一根树枝，然后拿过来，给段小楼比划。 “假设这树枝是一根铅棒，我们在这头刻上一个字，如果我们有无数的铅棒，每个上面都有一个字，按照读音排列整齐，需要用那个字，就把那个字抽出来，然后排出一篇文章来，再刻印下来，你觉得是不是效率要高很多很多？” 蘅芷盯着段小楼问，发现段小楼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仿佛被点燃了希望之火。 “天哪……我的天哪……”段小楼发出惊叹。 第692章 要被绿了 “太子妃，你……你简直是个天才啊，您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绝妙的办法的？我对您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我敢保证，你这个办法，将改变这个时代的进程，以后我们将可以印出无数的书籍，再也不用人去手抄，甚至用那种愚蠢笨拙的刻板来印书了！” 段小楼激动地站起来，一直在原地转圈圈，他如获至宝，不知如何才能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蘅芷这个从现代而来的人，不是非常能理解他的激动，因为她们的时代，印刷手段已经高明到古人根本无法想象了。 活字印刷对她而言，已经是非常非常“落后”的技术了。 但是试想活字印刷术一直被誉为中国古代最伟大发明之一，也稍稍能体会段小楼的心情了。 “段公子，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蘅芷劝阻道。 段小楼太兴奋了，竟然一把将蘅芷抱住，道：“太子妃，你简直是个仙女，我们发财了，只要有了这儿技术，我们一定会发达的！” “住手！” 一声暴喝从院墙外响起，接着宋君戍就飘然而至，一把将蘅芷从段小楼的怀里扯出来，并且顺便给了段小楼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幸好段小楼武功不差，措手不及挨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在落地前稳住了身子，没有摔个四仰八叉。 蘅芷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段小楼看到是宋君戍来了，也是一头雾水。 “这叫什么事儿啊？“段小楼有点儿生气，毕竟自己好端端地挨了一脚，还怪疼的。 宋君戍怒目相视，道：“段小楼，孤警告你，不是谁的女人你都能乱动的！” “我哪儿乱动了……”段小楼刚要反驳，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刚才一激动，抱了一下蘅芷。 蘅芷臊眉耷眼地推开了宋君戍，道：“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就该被戴绿帽子了！”宋君戍恼火地道，自己只是一个不注意，她竟然和段小楼抱到一起去了。 蘅芷嗤了一声，道：“段公子只是一时激动，忘了分寸，我们还没怎么样呢，你就这么生气，你和你那位宝贝兰若公主搂搂抱抱的次数可不少啊，我是不是该打死她？” 宋君戍拧眉，问：“你这是什么话，我和兰若……你难道是想要报复我吗？” “对啊，我就是要报复你，怎么样？”蘅芷故意气他。 宋君戍自然轻易就上当了，怒不可遏，道：“那我现在就打死姓段的！” “你打死他，我就再找一个，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蘅芷也口不择言。 段小楼几乎要吐血，一脸无辜地问：“凭什么打死我啊？我只是不小心抱了一下！” “这种事儿能不小心吗？我去不小心抱一下你的女人试试看！”宋君戍怒吼一声。 段小楼嘀咕道：“我还没女人呢，我倒是想有！” 宋君戍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 蘅芷道：“你想去抱人家的女人啊？” 宋君戍赶紧解释：“我这不是气话吗？他让我抱我还不稀罕呢，我自己的都抱不够！” 宋君戍说着，又伸出胳膊要抱蘅芷。 蘅芷赶紧躲开，嫌弃地道：“别碰我啊，我现在可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们俩就差一纸休书了！” “胡说，我们没有休书，也永远不会有！”宋君戍反驳道。 蘅芷哼了一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了？我还正打算写一封休书给你送过去呢！” “你要休了我？”宋君戍震惊地问。 “是啊，难道只能你休我，我不能休了你吗？”蘅芷不忿地问。 “我从来没有想过休了你，你怎么可以想要休了我？”宋君戍非常不甘心。 蘅芷冷笑，道：“你是没有想过休了我，你想要齐人之福，左拥右抱！” “你胡说，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这么想过？”宋君戍更加不乐意了，觉得蘅芷把自己想的太肤浅了。 蘅芷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想的，我只知道，现在被赶出来的是我，留在东宫里的人是她！” “不是我赶你走的，是你自己非要离开的！”宋君戍无奈极了，怎么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呢？ 蘅芷道：“我让你二选一，你选择了她，不是吗？” 想到这一点，蘅芷心里就翻腾起无限的怒火和妒火。 宋君戍头疼地揉揉眉心，道：“蘅儿，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呢，她是客人，我总不能没有缘故地就赶走她吧？况且当时她还病着，又是被阿姜给推下水的，我赶走她，如何跟兰贞说？” 蘅芷当然知道自己当时也是太冲动了，可当自己提出这样的选择题的时候，宋君戍竟然没有选择自己，还是让她非常生气。 “我管不着那些事儿，我只知道，你当时没有选我，所以我走了，腾出地方，让你们去！”蘅芷别扭第转过头去。 宋君戍无奈地道：“蘅儿，我知道我错了，我当时也是太激动了，脑子不清楚，你原谅我一次嘛！” “抱歉，你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太多了，我原谅不了那么多次！”蘅芷翻了个白眼。 段小楼尴尬第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继续看戏。 “那个……太子妃，要不我改日再来吧？”段小楼觉得自己应该要识趣一点。 宋君戍点了点头，赶苍蝇似的赶他走。 蘅芷立刻道：“该走的不是你，我们俩的事儿还没聊完呢！” “他不该走，难道我该走？”宋君戍气呼呼地问。 蘅芷毫不犹豫地点头，指着门口，道：“麻烦太子殿下您赶紧走，这里可不是东宫，不是你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否则我可要报官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私闯民宅！” “报官？好啊，你去报官吧，要不要孤帮忙？”宋君戍特意用了“孤”这个自称，提醒蘅芷，官可都是他家的。 蘅芷气恼地道：“敢情你是太子殿下很了不起，没人管得了你，对吧？” “差不多是这样！”宋君戍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第693章 兰若的生辰 蘅芷咬了咬牙，推了他一把，道：“走，立刻走，马上走，否则我就用扫帚赶你走！” “我错了我错了……你能管得到我，就你能管得着我！”宋君戍立刻陪着笑脸道。 蘅芷懒得理他，道：“抱歉，我不想管你，但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不欢迎你来！” “我们是夫妻嘛，哪儿分什么彼此啊，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地方！”宋君戍死皮赖脸地道。 蘅芷冷哼，道：“我可没承认，我不去东宫，你也别过来！” “东宫也是你的地方，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我保证没人敢拦你！”宋君戍道。 “我不去，不稀罕！”蘅芷傲娇地道。 段小楼觉得，这个情形，自己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于是悄悄地就离开了。 宋君戍一直围着蘅芷，各种讨好和道歉。 蘅芷只顾赶他走，可是又赶不走。 “萍萍，翠翠，你们过来帮我把这个人轰走！”蘅芷无奈之下，只好喊帮手。 萍萍和翠翠面面相觑，那可是太子殿下哎，她们哪有勇气赶人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啊？难不成你们不听我的话了？”蘅芷气愤地问。 阿姜本来还不想出来，听到这句话，实在忍不住了，推开门走出来，道：“蘅芷，你也别为难她们俩了，她们只是小丫头，怎么敢得罪太子殿下？” 萍萍和翠翠感激地看着阿姜。 蘅芷哼了一声，道：“那你来帮我赶走他！”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还站在宋国的土地上呢，除非我不想留在宋国了，否则哪儿敢得罪太子殿下！”阿姜笑着道。 宋君戍看了一眼阿姜，没有说话。 “气死了，你不走我走！”蘅芷转身就跑。 宋君戍要跟着蘅芷，阿姜拦了一下，道：“殿下，您还是回去吧，她这会儿气还没消呢！” “都几天了，还没消气？那什么时候能消气？”宋君戍问。 阿姜道：“这就不知道了，她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虽然从道理上说，你没什么大错，但是从感情上出发，你还是伤害到她了，你在她和别的女人之间，没有选她，甭管她有没有理，她都会心寒的！” 宋君戍何尝不知道呢，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有时候为了更好地保护她，自己也只能衡量利弊，选择伤害最小的办法。 “我不是不选她，是……”宋君戍很想把心里话说出来，但又不能现在就明说。 阿姜道：“这样也好，蘅芷离开了东宫，至少暂时不会再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射来的暗箭之下了！” 宋君戍眼神一亮，觉得阿姜有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因为她够聪明和通透。 “好了，你走吧，蘅芷这里有我呢！”阿姜淡淡地道，说完就进屋去了。 宋君戍一个人看着蘅芷的门轻叹，然后喊道：“蘅儿，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不要再来了，这里不欢迎你，听见没有？“蘅芷隔着门吼道。 宋君戍无奈摇头，道：”不欢迎我我也会来的，我的娘子在这里呢！” 说完，宋君戍才离开了。 蘅芷哼了一声，推开门，看到他离开了。 阿姜这才来找她，问：“还是舍不得吧？” “我哪儿是舍不得，我只是想看看他走了没有，没走，我还得轰他走！”蘅芷就是不肯服软。 阿姜笑道：“口是心非，算了……他既然上门来给你道歉了，说明他心里啊还是惦记着你，你也别总不给他台阶下，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更何况他还是堂堂太子殿下！” “太子了不起啊？我才不稀罕！”蘅芷甩了甩头，显得自己非常潇洒。 阿姜摇摇头，道：“等你真的要失去了，就后悔莫及了，算了，不说你了……你自己心里肯定比谁都明白！” 阿姜说完也回去了。 蘅芷一个人盯着门口发呆。 宋君戍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这会儿应该才下早朝吧？ 蘅芷叹息一声，他来了又能怎样呢？兰若的问题一天不解决，自己和他就会有不断地矛盾和麻烦。 她也想要和他好好的，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东宫是他们两个的家，可兰若从来没有把她自己当成客人看过，她是想要成为那里主人的。 宋君戍从蘅芷这里走了之后，垂头丧气地回了东宫，一回来，就被秋纹截住了。 “殿下，您回来了啊？奴婢在这里等了您好久了，公主请您去绮罗宫一趟呢！”秋纹道。 宋君戍皱眉，问：“她又怎么了？” 秋纹明显听出了宋君戍的不耐烦，但还是道：“今天是公主的生辰，殿下难道忘记了吗？” 宋君戍一愣，他还真是忘记了。 兰若的生辰，也对……是这时候了。 宋君戍已经好几年没有想起来这件事了，从前就算兰若不在身边，每到她生辰的时候，自己还是会买上她最喜欢的点心，独自一个人给她庆生。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连她的生辰都忘记了。 宋君戍叹息一声，原来他是真的不爱兰若了啊，从前以为怎么都不会忘记的日子，却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淡忘了。 “你先去吧，既然是她的生辰，孤也要准备一下再去！”宋君戍觉得自己这么空着手去，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秋纹听了，眉开眼笑，道：“嗯，那奴婢就先回去了，殿下可要早些来啊！” “嗯！”宋君戍点点头。 宋君戍让管事去库房拿了一套赤金打造的首饰，非常美观华丽，能藏在东宫的库房，自然也是价值不菲。 又让管事把今年新上贡的苏绣取了一匹过来，一起带去了东宫。 兰若早已翘首盼望着宋君戍的到来。 宋君戍让昆仑将东西送进去，兰若看了，非常高兴，道：“君戍哥哥，你怎么这样客气呢？不过是个普通的生辰，你竟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这些东西不值什么，你喜欢就好！”宋君戍道。 兰若赶紧道：“当然喜欢，只要是君戍哥哥送的，我都喜欢，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东西！” 第694章 满足你的愿望 宋君戍也笑了，道：“抱歉，这段日子事情太多了，我都把你的生辰给忘记了，都没有让人准备什么！” “不需要准备什么的，今年我只想和君戍哥哥你两个人一起过生辰，已经很多年了，你都没有再陪我过一次生辰！”兰若有些哀伤地道。 宋君戍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道：“好，我今天就陪你过生辰，这会儿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了，我让人吩咐厨房，晚膳多做几道菜！” “不用了，我已经让秋纹去说过了，君戍哥哥，你先坐，我去准备一下，待会儿就来！” 兰若神秘一笑，仿佛是准备了什么惊喜给宋君戍。 宋君戍坐下来，却有些心不在焉，要是蘅芷知道他留在绮罗宫陪兰若过生辰，怕是又要生气了吧？ 可是他看着兰若，又不忍心拒绝她。 她孤身一人漂泊了那么多年，这是她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生辰，又没有别的亲人在身边，宋君戍觉得自己再狠心也无法拒绝她。 就在宋君戍胡思乱想的时候，琴声从室内传来。 宋君戍微微愣了一下。 琴声很美妙，也很熟悉，这首曲子……勾起了宋君戍无数的回忆。 那年是他的生辰，这首曲子，是兰若亲自给他谱写的，她说以后每一年他过生辰，她都会亲自弹给他听，一直到她的手无法再触碰琴弦。 那天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裙，看起来如同仙女一样美好。 传闻中，兰若公主的琴声能够引来百鸟共舞，宋君戍并未见到过那样的情景，但是兰若的琴声，的确美妙地让人会联想到百鸟共舞的画面。 宋君戍陷入回忆里。 琴声戛然而止，笛声随之响起。 幔子忽然被掀开，兰若身穿雪白的纱裙，在宋君戍面前翩翩起舞。 宋君戍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到了那一年，就连兰若身上的衣裳都和那年一模一样。 可能因为腿脚不好的缘故，兰若的舞显得不那么顺畅，时不时地会出现破绽。 宋君戍提醒道：“小若，你的腿还没好完全，别跳了，当心受伤！” 兰若却固执地道：“还没跳完呢，今天我很高兴，君戍哥哥，就让我尽情地跳一次吧！” 宋君戍只好道：“那你小心一点儿，别扭伤了！” 兰若露出美好笑容，一遍遍在宋君戍面前旋转起舞，如同漂亮的蝴蝶。 宋君戍却已经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只觉得眼前的兰若有些陌生，刚刚听琴声时被唤起的回忆，忽然间就变得遥远而不可捉摸。 兰若跳完一支舞之后，笑着问：“君戍哥哥，我是不是跳的不够好？” “不，已经很好了，累了吧？休息一下吧！”宋君戍体贴地道。 兰若看他的神情不太自然，疑惑地问：“君戍哥哥，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没有，你别多心了！”宋君戍摇头，不肯跟她说。 兰若只好不问，笑着替宋君戍斟茶，道：“君戍哥哥，今天你能来陪我，我很高兴！” “嗯，高兴就好！”宋君戍点点头，有些敷衍。 兰若略有些不快，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开心的笑容，道：“君戍哥哥，今天也许是你最后一次陪我过生辰了，你能不能开心一点儿？哪怕是骗骗我也好！” 宋君戍一愣，问：“我没有不开心啊！” “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的心情不好，并且也不乐意留在这里陪我过生辰！”兰若的笑容有些忧伤。 宋君戍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便露出温柔的笑容，道：“小若，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早朝有些事情让我心烦而已，不去想了，今天我陪你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辰！” “嗯……君戍哥哥，谢谢你！”兰若又展露了最纯真的笑容。 宋君戍道：“说什么谢谢，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说吧，你今天还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 兰若欣喜地问：“真的吗？” 宋君戍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可以满足你的，都会努力去做！” 兰若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抱住宋君戍，感动地道：“君戍哥哥，你对我还是那么好！” 宋君戍略有些僵硬，但还是没有推开她，也许就这一次吧。 兰若也没有不识趣地一直抱着宋君戍，很快就撒开了，开心地道：“君戍哥哥，我想你陪我出去游玩一下王都，我自从来了宋国，从来没有出去看过宋国的王都是什么样子呢！” 宋君戍问：“就这样？” “嗯，就这样！”兰若笑着点头。 宋君戍道：“那我让人准备马车！” “不，我不想坐马车，我想要自己走着去，我的腿好不容易能够自由走动了，我特别想要用双脚去感受这片土地，属于君戍哥哥的土地！”兰若眼神亮晶晶的，浓浓的眷念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宋君戍有些心惊地回避了她热切的目光。 宋君戍点头答应了兰若，道：“好，都依你！” “那我回去换一身衣裳，我们再出去，君戍哥哥，你等我哦！”兰若道。 宋君戍点头。 兰若换了一身非常漂亮的便服，便拉着宋君戍出门了。 一出了东宫，兰若就像是跳出笼子的小鸟一样快活，对什么都感到很新奇，拉着宋君戍从这里跑到那里，看到街边卖的什么都要去问一问，还买了一大堆。 还好宋君戍让人跟在后面，否则兰若买的那一大堆东西，都没地方放了。 这可就辛苦了昆仑和其他两个人。 “公主怎么什么都喜欢啊？”昆仑无奈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灯笼，小泥人，面具，帽子，简直像个杂货铺。 兰若又跑到了一个卖簪子的小摊上，拿起一枚银簪，问：“这个多少钱？” “夫人，您眼光真好，这枚簪子不仅造型美观，而且用的料也上乘，上面镶嵌的可都是真宝石！”小贩笑嘻嘻地道。 兰若问：“你喊我夫人？” “可不是么，您身后不就是您的夫君吗？您和您的夫君可真是般配，郎才女貌！”小贩赞道。 第 第695章 不期而遇的麻烦 兰若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宋君戍，宋君戍不屑于和小贩解释，可兰若却道：“我和他不是夫妻呢！” “不是夫妻啊？那也快了吧？公子啊，您可要抓紧啊，这位小姐这么美貌，肯定好多人上门求亲吧？要再晚了，可就被人抢走了！”小贩为了奉承兰若，什么话都敢说。 宋君戍觉得小贩很多嘴，问：“小若，簪子你喜欢就买了吧！” “嗯，那你给我戴上！”兰若将簪子递给宋君戍。 宋君戍接过来，正要给兰若戴上簪子，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宋君戍回头，看到宋君傲朝他走过来。 宋君戍拧眉，不知道怎么会遇见宋君傲的，他不是好久都不太出门了吗？ 宋君傲看到宋君戍一身便服，也没有喊他太子，而是道：“六弟，没想到真是你，老远就看到背影像你！” 宋君戍也点点头，道：“五哥，好久没见，最近身体好了吗？” “好多了，这不是能出来走动了吗？哎……这……不是太子妃啊！”宋君傲仔细看了一眼兰若，才发现有些像蘅芷，却不是。 宋君傲再仔细一看，忽然认出了兰若，道：“您……您是兰……” 宋君戍咳嗽了一声，制止了宋君傲的话，道：“五哥，你没什么要紧事儿吧？” 宋君傲看着兰若，眼里流露出一抹爱慕之情，道：“兰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兰若皱眉，很明显，她一点儿也没认出宋君傲来，摇摇头，茫然地看了一眼宋君戍。 “这位是我的五哥！”宋君戍淡淡地介绍了一句。 兰若点点头，算是给宋君傲打过招呼了。 宋君傲有些失望，显然他没想到兰若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了。 “那……你们继续逛吧，我就不打扰了！”宋君傲意识到宋君戍和兰若都不欢迎自己，有些落寞地走了。 宋君戍也没要挽留的意思。 等宋君傲走了之后，兰若赶紧道：“君戍哥哥，你还没帮我戴好簪子呢！” 宋君戍这才随意找了个地方给她把簪子别上。 兰若非常开心，小贩借给她一块镜子，道：“姑娘，您戴上可真好看，这簪子好福气，能够被这么美丽的小姐看上！” 兰若非常高兴，痛快地付了二两银子给小贩，还大方地道：“不用找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小贩高兴坏了，这簪子可不值这么多银子。 宋君戍也没多说什么，兰若高兴，他也不会计较这点儿银子。 兰若拉着宋君戍又跑向下一个小摊。 “君戍哥哥，刚刚那个人，就是你从前说过的，非常受你父王宠爱的五皇子吧？”兰若问。 宋君戍点头。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啊，我觉得他一点儿也没有君戍哥哥好，也不知道宋国的国君怎么会喜欢他而不喜欢君戍哥哥！”兰若为宋君戍抱不平。 宋君戍无意再提这些旧事，不管宋襄王多么不喜欢自己，现在也不得不将宋国江山交到自己手里。 他若非还健在，自己早就坐上了王位，可宋君戍也不介意让他继续占着君王的位置，自己继续当这个太子。 大权在握，一个虚名而已，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君戍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别不高兴，我不说了就是！”兰若见宋君戍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 宋君戍回过神，道：“没有生气，别说这些了，你不是还要继续逛吗？” 兰若道：“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也好，前面有座茶馆，可以去坐一坐！”宋君戍也觉得有些累。 两个人便去了茶馆，要了一壶茶，几碟点心，然后就坐下了。 “君戍哥哥，今天真开心！”兰若欢喜地道。 宋君戍道：“你高兴就好，待会儿还想去什么地方？” “嗯……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喝完茶就回去吧！”兰若看宋君戍似乎有些疲惫，也不打算拉着他到处跑了。 宋君戍听了，欣然答应，他本就不太乐意带兰若出来逛，怕遇到熟人，会让人生出误会来。 宋君戍赶紧喝完茶，然后道：“小若，我们走吧！” 兰若也只好跟着宋君戍离开了。 下了茶楼，迎面却撞见了薛氏。 薛氏一开始还有些发愣，等看清楚了兰若的脸，才笑着对宋君戍道：“太子殿下，真巧啊，这位……是谁啊？” 薛氏不认得兰若，但是看她眉眼之间有些像蘅芷，所以才会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宋君戍对薛氏一向没好感，但碍于面子，还是喊了一声：“大皇嫂！” “这位姑娘看着眼生得很，太子殿下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薛氏问。 宋君戍道：“大皇嫂很闲吗？” “是啊，自从你大皇兄不在了之后，我可不就太闲了吗？”薛氏竟然坦然答应了。 宋君戍非常无语，道：“大皇嫂这么闲，孤很羡慕，因为孤很忙，大皇嫂是来喝茶的吧？孤就不打扰了！” 说着，宋君戍便要离开。 薛氏却偏偏不识趣，道：“没听说东宫进了新人啊，太子妃不是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如今却让太子殿下纳了新欢啊？” “大皇嫂，你管的太宽了！”宋君戍已经很不高兴了。 薛氏却偏偏要给宋君戍添堵，拿定了宋君戍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对她怎么样，道：“我这不是关心太子和太子妃吗？好歹也是一家人！” “这位是我的朋友，兰国公主！”宋君戍只好介绍道。 兰若对薛氏点点头，道：“大皇子妃！” “原来这位就是兰国公主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国色天香，气质出尘！”薛氏赞美道。 兰若露出微笑，道：“大皇子妃谬赞了！”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不是当着你面儿我才奉承你，太子妃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了，可是要和公主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怎么今日是你陪着殿下出来，到没见太子妃呢？” 薛氏先把兰若一顿夸，然后就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兰若不知道怎么回答。 宋君戍不耐烦地道：“蘅儿有事忙，我陪兰若出来买些东西，大皇嫂不要关心过度了，孤和公主还有事要忙，就不陪您多说了！” 第696章 再也不会回头了 薛氏没能拦住宋君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道：“有事儿忙？肯定是闹翻了吧？蘅芷那个善妒的女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别的女人呢？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薛氏也没心思喝茶了，匆匆忙忙就进宫去了。 宋君戍怕再遇到这样的麻烦，赶紧带着兰若回去了。 一路上兰若感觉到宋君戍非常不开心，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问：“君戍哥哥，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宋君戍道：“别胡思乱想，天色不早了，还得赶回去吃饭不是吗？” “嗯！”兰若乖巧地点头。 两个人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刚刚黑了，绮罗宫已经灯火通明，秋纹看到他们回来，忙过来问：“殿下，公主，是否要摆膳？” 宋君戍点头，道：“摆膳吧！” 两个人坐下来，宋君戍忽然问：“要不要把陆先生请过来？他也一个人用膳！” 兰若忙道：“不……不要了吧，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宋君戍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行吧，你不喜欢就不喊了！” “改日再请陆先生，今天是我生辰，我只想和君戍哥哥一起吃顿饭！”兰若道。 宋君戍点头。 很快秋纹和春熙就将饭菜上来了，宋君戍和兰若净了手就开始吃饭，兰若还特地要了两壶酒。 “怎么还有酒？”宋君戍诧异地问。 兰若道：“今日高兴嘛，就让她们提前准备了酒，放心，我们都不多喝！” 宋君戍道：“你的身体可以喝酒吗？” “我已经好了，没事儿的，少喝一点点，就一点点！”兰若用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讨好地道。 宋君戍道：“那你只能喝一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嗯，好！”兰若替宋君戍倒上酒，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宋君戍端起酒杯，道：“小若，祝你生辰快乐，希望你永远都幸福！” 兰若也端起酒杯，谢道：“多谢君戍哥哥，也祝愿你永远都幸福！” “来，干杯！”宋君戍道。 两个人同时饮下一杯酒，兰若又替宋君戍倒酒。 宋君戍道：“吃菜吧，酒不是好东西，不能喝多！” 兰若便替宋君戍布菜。 “你不必照顾我，我自己吃，你也多吃点儿！”宋君戍道。 兰若点头，笑着吃起来，然后道：“君戍哥哥，你还记得吗？从前我的生辰都是过两次的，和父王母后他们一起过一次，好多人来给我庆祝生辰，可我还是乐意和你还有兰贞一起过第二次生辰！” 宋君戍点头，道：“那时候我们三个人总是偷偷准备好酒菜，等所有人都睡了，再一起庆祝！” “是啊，那种感觉可真好啊，只是有一次被母后发现了，她可是把我们都痛骂了一顿！”兰若笑道。 宋君戍也跟着笑了，道：“王后的确要严厉一些，不过她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一个女孩子，总和我们混在一起，也不好！”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兰若脱口而出，眉眼间都是幸福和满足。 宋君戍看着这样的兰若，只觉得一股伤感浮现心头，如果没有那样的意外，或许自己和兰若这时候也真的会在一起了。 可世事难料，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差一点点都不行。 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蘅芷，而不是兰若，宋君戍没有丝毫后悔遇到蘅芷，因为她带给自己的是比兰若给他的更深沉更不可动摇的感情。 他爱着蘅芷，当他面对兰若的时候，尤其清醒而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兰若真的已经成为过去了，就像一朵烟云，消散无踪，就算她现在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也无法撩动他的心弦，他对她仅有的只是感激和愧疚。 宋君戍拿起酒壶，给兰若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道：“小若，这杯酒，是我给你赔罪的！” “君戍哥哥……”兰若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给我赔罪？” “你听我说，我曾经承诺过你的事情，我永远也做不到了，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蘅儿，容不下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位置可以留给你，小若……我对你除了感激和愧疚，再也没有别的，我知道我有负于你，这杯酒敬你，也敬我们的过去！” 宋君戍仰头，一饮而尽，该是和兰若告别，和过去告别的时候了。 他一点儿也不舍得蘅芷伤心。 兰若看着手里的酒杯，嘴角浮现苦涩的笑容，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问：“所以……君戍哥哥是再也不会回头了，对嘛？” “抱歉！”宋君戍除了抱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虽然抱歉这两个字如此无力和苍白，但他已经给不了兰若别的话了。 兰若却道：“君戍哥哥，这杯酒，我不喝，你替我喝了吧，我答应你，今晚只喝一杯酒的！” “你……”宋君戍蹙眉。 兰若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不肯接受你的赔罪，我早就说过了，我愿意成全你和太子妃，不想再成为你们之间的绊脚石了，也不会苦苦纠缠于过去不肯放手，虽然我依然无法做到不去爱你！” “可是这份感情，我会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永远都不会让自己打扰你，今天是最后一次，君戍哥哥……请你让我任性一回，就这一回，好嘛？” 兰若的眼泪那么悲伤。 宋君戍叹息道：“小若，是我对不起你！” 兰若摇头，道：“别说这样的话，我永远也不希望君戍哥哥对我说这三个字，虽然我得不到你的另外三个字，可也绝不希望你心怀愧疚，你应该幸福的，毫无负担地幸福！” 宋君戍接过兰若手里的酒杯，道：“好，我喝！” 宋君戍又喝了一杯。 兰若替他斟满酒，然后道：“这一杯酒，是我敬你的，愿你和你所爱的人，永远都幸福！” 宋君戍接过酒杯，又喝了下去。 兰若给宋君戍夹了菜，道：“别只顾着喝酒，多吃点儿菜，否则很快就会醉的，可别喝醉了！” 宋君戍吃了一口菜，然后也替兰若夹了菜。 两个人你来我往，气氛里有淡淡的忧伤，也有淡淡的温情。 宋君戍多喝了几杯。 第697章 屋顶看烟花 兰若道：“君戍哥哥，我想看烟火！” 宋君戍问：“现在吗？” “嗯……东宫里有烟火吗？”兰若问。 宋君戍想了想，道：“有，过年的时候应该还剩了一些，我让人取出来！” 宋君戍吩咐了昆仑去库房取剩下的烟火。 兰若又道：“君戍哥哥，我想去屋顶看，在高处看烟火，一定非常美，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宋君戍出于对兰若的愧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后能为兰若做的。 今天，就让他最后再宠她一次吧，就当时他送她的生辰礼。 宋君戍带着兰若去了东宫最高的乾元宫的屋顶。 烟花在空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辉，兰若兴奋地叫着笑着，像个天真的孩子。 宋君戍也觉得此刻很美好，如果身边的人不是兰若，而是蘅芷，或许会更美好。 兰若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 宋君戍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太高兴了！”兰若哭着摇头。 宋君戍皱眉，问：“高兴应该笑，怎么能哭呢？” “就是太高兴了，才会哭的啊，想着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这样高兴的时候了，就更加想哭了！”兰若边笑边哭。 宋君戍拍了拍她，道：“小若，你还会有更开心的时候，将来等你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人这一生，并不是只会遇到那么一个让你心动的人！” 兰若道：“我这样的，还有机会吗？” “当然有的，小若，你很好，非常好，你值得被爱！”宋君戍道。 兰若的笑容有些僵硬，道：“可是君戍哥哥已经不爱我了，对不对？” 宋君戍叹息一声。 兰若立刻道：“我又乱说话了，对不起，君戍哥哥……我就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其实我都明白的，你说得对，人应该往前看，不能总活在过去的回忆里！” “小若……你真的明白才好！”宋君戍道。 兰若道：“明白，我明白的……我不会永远都活在过去，我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使命！” 兰若抹去了自己的眼泪，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 宋君戍以为她想通了。 “君戍哥哥，抱我下去吧，我不想看了，有些冷！”兰若道。 宋君戍点头，抱起她，带她下了屋顶，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兰若抬头，忽然吻上了宋君戍，宋君戍一愣，赶紧推开她，震惊又无措地看着兰若。 兰若却笑了，道：“君戍哥哥，别那么紧张，我只是……完成自己最后一个心愿而已！” 宋君戍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道：“我送你回去吧！” 兰若点头。 一路上，宋君戍都沉默着，刻意和兰若保持着距离，可是头却逐渐眩晕起来。 “小若……等等！”宋君戍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头越来越晕，视线也开始模糊。 兰若走过去，问：“君戍哥哥，你怎么了？” “我……”宋君戍甩了甩头，好像眩晕感又消失了。 “没事了，走吧！”宋君戍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 兰若点头，也没有多问，继续向前走。 宋君戍看着兰若的背影，竟然觉得她怎么和蘅芷那么像，两个人忽然就重叠在了一起。 “蘅儿……”宋君戍恍惚了一下，竟然喊了蘅芷的名字。 兰若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宋君戍觉得她走得太快了，连忙追上去，就脚下忽然一滑，人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君戍哥哥……”兰若回头，看到宋君戍晕倒在地。 而此时已经到了绮罗宫门口。 兰若赶紧喊来秋纹，让她帮忙将宋君戍扶进去。 正当秋纹和兰若两人费劲地将宋君戍扶起来的时候，紫苏出现了。 “殿下怎么了？”紫苏问。 兰若没有料到紫苏会出现，非常惊讶。 “你……你从哪儿来的？”兰若问。 紫苏道：“我刚好路过这里，听到公主的喊声，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就过来看看，殿下怎么晕了？” “君戍哥哥只是喝多了，我扶他进去休息一下就好！”兰若道，丝毫看不出慌乱。 紫苏皱眉，道：“殿下酒量一向很好，怎么就喝多了呢？我看公主和秋纹也挺累的了，殿下就交给我吧！” “不……不用了吧？我来照顾他就好！”兰若不想让紫苏插手。 紫苏道：“没关系的，我会将殿下送回乾元宫，让昆仑负责照顾他！” “这就到了绮罗宫了，让君戍哥哥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里离乾元宫太远了，不必折腾了！”兰若坚持道。 紫苏却不同意，道：“绮罗宫是公主的居所，殿下一个男人进去住，多不合适，若是传出什么闲话，对公主的名声也不好，公主尽管放心，奴婢是练武之人，扛着殿下走几里地也没问题！” 说着，紫苏就上前去，要和兰若抢人。 秋纹恼火地道：“紫苏姑娘，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吧？公主要扶殿下进去休息一下怎么了？谁就说闲话了？” “秋纹，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我想殿下醒着，肯定不会愿意去打扰公主的！”紫苏冷着脸道。 秋纹哼了一声，道：“你是殿下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殿下怎么想？殿下和公主的感情好着呢，你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感情好？秋纹，你这话从何说起？莫非公主殿下对殿下还有非分之想？”紫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兰若。 兰若脸色有些不自在，道：“你不要乱说！” 紫苏笑，道：“既然公主对殿下没有什么想法，那又何谈我从中作梗？我们太子妃虽然不在东宫里，但是她依然是太子妃，依然是殿下唯一的妻子！” 这话就是警告兰若不要乱来了。 正当紫苏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背后一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的脖子，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后就觉得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 秋纹惊讶地看着兰若，兰若也皱着眉头，问：“她好好的，怎么也晕过去了？” 秋纹问：“公主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啊？我不是和你一样看着她呢吗？”兰若无辜地道。 第698章 去找太子妃 秋纹皱了眉头，想不明白，看紫苏刚刚的表情，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似的。 “公主，别想了，先将殿下带到宫里去。”秋纹道。 兰若和秋纹两个合力，将宋君戍搭在肩膀上，艰难地往绮罗宫里走。 两个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宋君戍送进了绮罗宫，兰若的寝宫里。 宋君戍被放到了床上。 兰若道：“你快让春熙去通知太子妃！” 秋纹刚要出去，春熙就进来了，紧张地问：“公主，殿下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晕倒了，脸色也很难看，他可能是突然发了什么怪病，春熙，你快去想办法通知太子妃，让她赶紧来啊，如果来晚了，君戍哥哥可能有危险！”兰若满脸惊慌地道。 春熙也被吓到了，果然看到宋君戍满脸惨白，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掉，的确很可怕。 “我……我去找太子妃！”春熙见到这番情景，哪里还敢耽搁，赶紧跑了，她知道蘅芷住在什么地方，紫苏告诉过她。 秋纹还在身后喊道：“春熙，你可要快一点啊！” 春熙走后，秋纹和兰若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抹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兰若问：“那……我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那当然啊，趁着殿下还没醒过来，必须要尽快了，来……奴婢帮您将殿下的衣裳给脱了！”秋纹说着就开始动手。 兰若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道：“秋纹，我这样做真的好吗？万一君戍哥哥醒来，他会不会恨我？” “公主，都到了这一步了，难道你还要打退堂鼓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要您完成了这一步，就等着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吧，殿下会怪您一时，也不会怪您一辈子的！”秋纹鼓励道。 兰若一咬牙，一跺脚，道：“好，就听你的，我就赌上自己的清誉！” “这就对了，公主，快来帮忙，殿下好重啊！”秋纹道。 两个人又忙得满头大汗，才将宋君戍脱得只剩下一件短裤。 兰若满脸通红，道：“秋纹，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嗯，奴婢也不适合继续留着了，您放心，等太子妃来了，我会给您信号的！”秋纹道。 兰若点头，秋纹这才跑出去了。 兰若看着床上的宋君戍，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君戍哥哥，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的错，你如果不是对我这么狠心，我不会出此下策的！” 说着，兰若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裳，一件件地脱下来，还故意扔得到处都是。 直到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了宋君戍面前，然后又趴在了宋君戍的身上。 兰若的手里拿着一粒药丸，在手里把玩，她在等秋纹的信号。 很快，秋纹就喊了一声：“太子妃！” 兰若知道蘅芷已经来了，立刻将宋君戍的嘴掰开，将药丸送了进去，然后自己亲吻上去。 兰若褪下了自己和宋君戍身上最后的遮蔽物，赤诚相对。 宋君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他猛然睁开眼，看到了兰若的脸。 兰若又是娇羞又是胆怯，道：“君戍哥哥……” 正当此时，春熙带着蘅芷赶到，宋君戍转过头，与蘅芷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戛然而止，一切都安静下来。 蘅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君戍也忘了要推开兰若，他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觉得无法动弹。 “啊……”兰若发出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默，然后赶紧拉被子挡住了自己和宋君戍。 春熙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太子妃……我……奴婢……”春熙明白，自己上当了，她竟然帮着兰若完成了这个陷阱。 春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子妃，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轻信秋纹的！” 秋纹走进来，一脸茫然，道：“春熙，你说什么呢？” “啊……”秋纹仿佛也才看到宋君戍和兰若在床上，吓得叫出声来。 这会儿功夫，宋君戍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一下子推开了兰若，胡乱抓了一件衣裳将自己遮蔽住，下了床。 蘅芷的身体在颤抖，可是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离开，应该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可是双脚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腿和身体，唯有颤抖着，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来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画面。 春熙告诉她，宋君戍不知什么缘故晕倒了，被兰若带到了绮罗宫，让她赶紧回来救宋君戍。 还说宋君戍的情况很危险，她当时什么也没想，就赶紧跟着春熙来了。 她以为春熙不会骗自己。 可是他就是这么晕倒的吗？就是这么有危险的吗？ “蘅儿，你听我解释！”宋君戍知道，这样的情形，他已经百口莫辩，可是他必须要解释。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是兰若在搞鬼。 蘅芷看着他，整个人你还是不住地颤抖，她张开嘴，眼泪就潸然而下，哽咽地发不出声音。 “蘅儿，你别哭，你相信我，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相信我！”宋君戍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抱住蘅芷。 蘅芷用力挣脱了他，抬起手就给了宋君戍一个耳光。 “无耻！”蘅芷恶狠狠地骂道。 兰若颤巍巍地哭着，道：“对不起……” 蘅芷根本没有听兰若说什么，她只是看着宋君戍，眼睛通红一片。 宋君戍被打得有些懵，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冷静，道：“蘅儿，你冷静一点，我说过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能不能相信我？” 这时候，宋君戍真的无比需要蘅芷的信任，他真的怕了，怕蘅芷就这么判了他的死刑，然后彻底和他决裂。 可是他又明白，任何女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无法说出信任的话来。 宋君戍也感到一阵绝望，他到底为什么要对兰若心软，到底为什么要相信她。 他明明已经意识到兰若不单纯不可靠，也怀疑她一直在搞鬼，可偏偏只要她对自己示弱，说那样伤感的话，他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就是这一时心软，让他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让他和蘅芷走到了这样绝望的地步。 第699章 怒打兰若 “蘅儿，我发誓，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可是……我真的没有背叛你！”宋君戍的眼里都是痛楚，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伤了。 “君戍哥哥，对不起……你把我当成了太子妃，所以……所以……是我不好，我应该推开你的！”兰若适时开口，给了宋君戍致命一击。 宋君戍回头，用一种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兰若，问：“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兰若像是听不懂一样，哭着道：“君戍哥哥，我真的很爱你，我……没有办法拒绝你，可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要你负责的，我会离开，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兰若抱着被子，哭的像是被人强了一样。 宋君戍发出一声嘶吼，充满了痛和恨，他终于明白，他所怀念的那个兰若，从来没有回来过！ 蘅芷看着这一幕，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兰若聪明反被聪明误，蘅芷一步步走向床边。 兰若惊恐地看着她，问：“你要做什么？” 蘅芷猛然掀开被子，看到床榻上雪白的床单，除了有些凌乱之外，竟然毫无别的痕迹，屋子里也没有任何男女欢爱后的气息和痕迹。 蘅芷忽然笑了，然后抬起手，狠狠给了兰若一个耳光。 “愚蠢又下贱的女人，这一巴掌是警告你，从今以后，不许再肖想我的男人！” “啪”蘅芷抬起手，又给了兰若一个耳光。 “这巴掌是告诉你，人不能太下作，恶心！”蘅芷打得痛快淋漓。 兰若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挨了两巴掌，一脸不敢相信。 “你……你打我？”兰若摸着自己的脸。 蘅芷冷哼一声，道：“不只是要打你，还要赶你走，春熙，你替这位尊贵的公主穿好衣裳，然后给她拿一笔银子，立刻将她送出东宫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你……你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兰若也激动起来，忘了自己的衣裳没穿，就从被子里站起来。 蘅芷皱眉，颇有些嫌恶地道：“别特么一丝不@挂地在我面前晃，我看了会反胃！” 兰若又是惊叫一声，赶紧用被子护住自己。 “真是当了表子又要立牌坊，不就是要让我看的吗？还瞎咋呼什么，可惜我没兴趣看，比你身材好的女人，我不知看过多少！”蘅芷带着嫌弃道。 春熙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将地上散落的衣裳给拾起来。 “太子妃……”春熙哭着，不知道该怎么和蘅芷解释，自己好像当了帮凶。 蘅芷道：“不用说了，你按我的吩咐做！” “是！”春熙应了一声。 兰若哇地哭出来，问：“君戍哥哥，你就让她赶我走吗？我可以走，可是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宋君戍冷冷地道：“蘅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走吧，兰若……不管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可以原谅你的任性，但绝对不能容忍你变成一个诡计多端，手段下流的女人！” 宋君戍看都不肯多看一眼兰若，兰若傻愣愣地跌坐在床上。 春熙上前，不由分说地将衣服扔过去，冷冷道：“公主是自己穿，还是我来伺候您？” “秋纹……秋纹……”兰若赶紧喊秋纹，仿佛要找最后一颗救命药。 秋纹吓得胆战心惊，赶紧匍匐在蘅芷的脚下，恳求道：“太子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太子妃，奴婢也是被兰若公主利用了，请您恕罪！” 蘅芷一脚踢开了秋纹，冷漠地道：“别碰我，你有权选择奉谁为主，既然你选择了兰若，就跟着她吧！” “太子妃，奴婢不要啊，奴婢想留在东宫，奴婢想要留在东宫！”秋纹不傻，离开东宫之后，兰若哪儿还会对她这么好。 兰若都是因为想要用她来帮助她得到宋君戍，才会重用自己的。 蘅芷漠然道：“抱歉，东宫不留背主的奴婢！” 兰若穿好衣裳，哭着跑下来，问宋君戍：“君戍哥哥，你就真的对我这么狠心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们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呸……要点儿脸好嘛？肌肤之亲，你当我是傻瓜吗？你是不是没跟男人好过？所以以为tuo光了抱在一起就是有了肌肤之亲？”蘅芷破口大骂。 她也不想当泼妇的，可是兰若实在是把她逼到了极限，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好歹也要设一个更高明的局，这么漏洞百出的计谋，也亏她能做得出来。 兰若看着蘅芷，眼泪不停地掉，她不知道蘅芷为什么能识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蘅芷还能冷静地找出真相。 她哪里知道，蘅芷属于越愤怒就越冷静的人，如果不是兰若做的这么过分，她可能就会因为一般的愤怒而失去理智。 可是她在怒气值达到顶峰的时候，就不自觉地会开启超理智模式。 宋君戍听了蘅芷的话，几乎感动地热泪盈眶，激动地拉着蘅芷，像个差点儿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似的，道：“蘅儿，你吓死我了！” 蘅芷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然后扯住他的衣袖，道：“跟我走，不洗干净了，你一辈子都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丫的，竟然让别的女人碰到你的身体，脏死了！” 蘅芷一边扯着宋君戍走，一边骂他。 宋君戍此刻已经被幸福感彻底淹没了，他都绝望了，以为自己一辈子也洗不清，解释不了这个误会。 可是蘅芷却给了他一个超级大的惊喜，她没有上当，还识破了兰若的诡计。 “蘅儿，你简直仙女，我何其有幸，才能遇到你这样聪明美丽又超级厉害的娘子！” 宋君戍除了崇拜和感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蘅芷骂道：“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烦死了！” “是是是，我不说了，不说了……”宋君戍点头如捣蒜。 蘅芷一路将宋君戍拉回了乾元宫，然后就吩咐碧鸳和双燕去打热水，将宋君戍推到了浴桶里，然后亲手拿起刷子，帮宋君戍洗澡。 “洗干净一点，太脏了！”蘅芷恼火地用力洗刷宋君戍的身体。 第670章 你太脏了 宋君戍被刷的非常疼，但也只能忍着，道：“是，洗干净一点，你想怎么洗都可以！” “闭嘴，不想听你说话！”蘅芷还是很生气，大力地搓洗着宋君戍的皮肤。 宋君戍赶紧闭嘴。 “换水！”蘅芷气呼呼地吩咐。 碧鸳和双燕只好又去换了一桶水，蘅芷又大力地帮宋君戍上上下下洗了一遍。 “换水……”蘅芷又让换了一桶水。 终于，碧鸳和双燕也看不下去了，过来劝道：“太子妃，厨房都来不及烧水了，您这样洗下去，殿下都要给你洗脱掉一层皮！” “他太脏了！”蘅芷气恼地丢下刷子，然后崩溃地抱着自己大哭起来。 碧鸳和双燕被吓到了。 “太子妃，您别哭啊！” “蘅儿，你别哭……”宋君戍对碧鸳和双燕使眼色，让她们出去。 两个丫头赶紧走了。 宋君戍从浴桶里出来，披上浴袍，道：“蘅儿，你想洗就继续，洗个三天三夜也没关系，你觉得脏，就继续洗！”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蘅芷哭的伤心极了。 “好恶心，她趴在你身上，她还亲你！”蘅芷虽然知道他们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可是那一幕也足够刺激了，简直让她打心底里觉得恶心。 宋君戍知道蘅芷还是很在意刚刚的事情，只好道：“那我继续洗，你别受累了，我自己来搓澡！” 说着，宋君戍又回到浴桶里去，继续大力地搓洗，皮肤以及红得像被烫伤了一样。 他也疼，可是如果这能减轻蘅芷内心的痛苦，他也不介意。 蘅芷终于爬起来，道：“够了，不要洗了！” “不够，你嫌她碰过我，我就把她碰到过的皮肤都洗掉好了！”宋君戍说着，又用力地洗刷。 蘅芷抓住他的手，将刷子扔掉，哭着道：“都已经快出血了，不能再洗了！” “蘅儿……”宋君戍站起来，抱住了蘅芷。 蘅芷哭着道：“我知道你没碰她，可是我还是受不了她碰过你，我觉得好恶心！” “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么恶心的事情了，我也觉得好恶心！”宋君戍理解地道。 蘅芷道：“我就说过你会后悔留下她的，你不信我！” “我信了，我错了，不该不相信你的话，以后都听你的！”宋君戍承诺道。 “她很坏的！”蘅芷哭着道。 宋君戍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我之前只是被她蒙蔽了！” 蘅芷道：“我把她赶走了，你不心疼了吗？” “不心疼，她不配！”宋君戍道。 他心疼的是记忆里那个兰若，那个善良温柔又坚强的兰若，而不是自己眼前这个满腹诡计，不知廉耻，只会装可怜的兰若。 也许从兰若失踪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她，回来的这个，不过是和她拥有同样面孔的陌生人而已。 蘅芷哭着帮宋君戍擦干身体，又替他穿上浴袍。 “蘅儿，你知道嘛？刚刚我真的非常非常害怕，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宋君戍紧紧抱着蘅芷，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蘅芷道：“差一点你就失去我了，我当时手里没有刀子，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给你一刀！” “你给我一刀也好，哪怕死在你手里，我也甘心！”宋君戍道。 蘅芷道：“我才不会杀了你，我可是大夫，我就算刺你十几刀也可以保你不死，我就是要让你痛，让你体会我当时的痛苦！” 宋君戍苦笑，道：“痛的又何止你，当我醒来发现一切都变成那样，而你却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恨不得自己死过去！” “她也太蠢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以为我和她一样蠢吧？我是个大夫啊，就算是到了那样的时刻，也不会失去一个大夫本能，男女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毫无痕迹？屋子里竟然一点儿那种气味儿也没有！”蘅芷鄙夷道。 兰若恐怕是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才会错漏百出吧？ 床铺上没有痕迹，屋子里也没有可疑的气味儿，光是tuo光了，难道就能骗得了她吗？ 她可不是没经过事儿的女人。 宋君戍笑了，道：“蘅儿，我此刻真是无比庆幸，你这样聪明，还是个出色的大夫！” “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也有责任的，你让她有机可趁，就是你最大的错误！”蘅芷气恼地道。 宋君戍点头，道：“对对，我认错，是我的错，我给了她陷害我的机会！” “那你说要怎么惩罚你自己？你不是赏罚分明吗？”蘅芷问。 宋君戍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就罚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一辈子只属于你一个人？” “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怎么能算惩罚？”蘅芷非常不满。 宋君戍嘿嘿笑了，问：“那你说怎么处罚？我都听你的！” 蘅芷想了想道：“那就罚你写一万遍“娘子最伟大，我只爱她”并且当着全东宫上下的面大声念十遍！” 宋君戍立刻道：“一万遍哪里够，我要给你写两万遍，明天就开始写！” “为什么不今天写？”蘅芷问。 宋君戍道：“今天……今天太晚了！” “不管，今天就去写，而且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进我的房间，我们保持分居，等你写完一万遍，让我验收过后才能进房！”蘅芷道。 宋君戍哭丧着脸，问：“真的要这样嘛？蘅儿，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啊，我可以多写一万遍，但让我进房睡觉好不好？” “不好，快滚出去！”蘅芷吼道。 于是打这天起，宋君戍被赶出了乾元宫的寝殿，住进了西偏殿。 碧鸳和双燕知道蘅芷要回来了，并且把兰若给赶走了，都拍手称快。 “太子妃，您真是太威武了！”双燕看着蘅芷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蘅芷轻咳一声，道：“是她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否则我怎么可能会把她连夜赶出去呢？哎……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那当然了，太子妃最明事理，最贤惠，最有德行！”双燕可劲儿地拍马屁。 第701章 紫苏不见了 蘅芷脸红，道：“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就是很好嘛，您不知道，您走了这几天，我们天天干活也没力气了，东宫上下都死气沉沉的，殿下心情非常差，大家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让殿下听见了要骂人！”双燕委屈地道。 蘅芷问：“他骂人了？” “嗯，昆仑被殿下骂的可惨了，我都听他一直唉声叹气，看着也怪可怜的！”碧鸳道。 蘅芷无奈地道：“宋君戍也真是的，好端端地拿昆仑撒什么火啊，不讲理！” “可不是不讲理么，不过也怨不得殿下，他心里惦记着您，您又不理他，他又是生气又是着急，没地方发泄，殿下又沉默寡言，不爱对人言，唯有昆仑还和他亲近一些，只能让昆仑受着点儿了！” 碧鸳笑着解释了一番。 蘅芷道：“那也不能拿无辜的人撒气啊，我有脾气，可就从来不冲你们撒！” “那当然了，太子妃才不会对我们撒脾气呢，您心疼我们！”双燕笑着讨好道。 蘅芷道：“你啊，这几日是不是吃了很多蜂蜜啊？” “没有啊！”双燕摇头，还没反应过来。 蘅芷道：“那怎么嘴巴这么甜呢？” 双燕笑起来，道：“这不是心里高兴么，终于把祸害赶走了，以后又可以过安生日子了！” “我看未必，兰若可是个大麻烦，她走了，可她身后隐藏的人还没找出来呢！”蘅芷拧着眉头。 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及时找出那个内鬼来，就把兰若赶走了，这下要抓住此人，怕是更难了。 碧鸳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大喊一声：“糟糕了！” “怎么了？”蘅芷疑惑地看着碧鸳。 “我怎么把紫苏给忘了，她去了绮罗宫到现在都没回来，也没个消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人去哪儿了？”碧鸳这时候才想起紫苏来。 蘅芷问：“紫苏去了绮罗宫？什么时候的事儿？” 碧鸳道：“就是殿下和兰若公主从乾元宫离开的时候，她悄悄在后面跟着，我们是不放心兰若公主，总怕她趁机图谋不轨，没想到她还真的图谋不轨，可是紫苏怎么没回来？” 蘅芷一慌，问：“不会出事了吧？”快……赶紧派人去找！” 蘅芷也坐不住了，也打算出去。 这事儿也惊动了偏殿的宋君戍，听说紫苏不见了，赶紧派人到处在东宫搜寻。 绮罗宫附近都找遍了，竟然也没有找到紫苏，没有办法，只能下令将东宫各处都搜一遍。 依然一无所获。 蘅芷一下子就傻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慌了手脚。 “怎么办……紫苏……紫苏会不会有事？”蘅芷六神无主地问。 宋君戍看到她这么慌乱，忙过去揽住她，安慰道：“不会的，紫苏武功高强，又机灵，肯定不会出事的！” “她没有出事怎么人没有回来？碧鸳说她悄悄跟着你和兰若去了绮罗宫，你们发生那种事的时候，她都没有及时出来阻止，说明她肯定是出事了，否则兰若根本不会得逞！” 蘅芷一想到紫苏出了意外，就快疯了。 “紫苏，紫苏……你在哪里，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盯着她的！”蘅芷哭得惨极了。 宋君戍听了蘅芷的话，问：“她真的是跟着我去了绮罗宫？那她就算出事也是在东宫里啊，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说明她肯定是离开东宫了！” “紫苏不会死的，她不会……对了，去找兰若，她肯定知道，你昏过去了，可她没有，一定是她对紫苏做了什么！”蘅芷慌乱之中，总算找到了一点儿眉目。 宋君戍道：“兰若刚刚已经离开了，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管，找遍王都的客栈也要将她找出来，她一定知道紫苏在什么地方！”蘅芷激动地道。 宋君戍看她如此激动，只好道：“行，你别慌，我这就派人去找，一定会把她找到的，紫苏肯定没事儿，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我一想到紫苏被她给害了，我就恨不得立刻拿刀杀了她！”蘅芷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 宋君戍拍着蘅芷的背，道：“别激动，别慌，没事儿的……紫苏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紫苏，你别抖啊！” “如果真的是她害了紫苏，我一定会杀了她，我一定会的！”蘅芷哭着道。 宋君戍安抚着蘅芷，立刻派人去找兰若了。 可是直到天亮，也没有找到兰若的下落。 春熙说自己把她送出了东宫的门，就不知道她们俩去了什么地方。 蘅芷想到：“会不会去了万花阁？她是从那里出来的，这大晚上的，可能真的去了万花阁！” 宋君戍摇头，道：“我早就想到了，也让人去过，可是没有找到，万花阁的老@鸨不承认见过她，问过那里其他人，也都说兰若没有去过！” “那她到底去哪儿了？她和秋纹两个女人，大半夜能往哪儿去？”蘅芷实在想不通。 她真的是太后悔了，为了一时痛快，竟然不占前不顾后，让紫苏也被连累了。 “别慌，她只要没离开王都，就一定能找到，不过幸好紫苏一直没有消息，说明她人还活着！”宋君戍道。 蘅芷问：“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蘅芷特别无助，这一晚她都没有合过眼，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紫苏无助的样子，她肯定在等自己去救她。 “都怪我，我只顾着太子妃回来了高兴，竟然把紫苏给忘到了脑后，否则早点去找肯定能找到！”碧鸳自责不已。 “怎么能怪你呢，怪我……都怪我，我应该陪着紫苏一起的，不该让她一个人去绮罗宫，有人陪着，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冒险！”双燕也自责不已。 “你们两个都别说了！”蘅芷制止了她们互相自责，“谁都不怪，我们一定要把紫苏找回来，决不能让人害了她！” 蘅芷知道，这时候怪谁都没有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努力去补救。 宋君戍说得对，紫苏没有出现，或许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说明她现在还没死。 第702章 威胁信 蘅芷问宋君戍：“今晚当值的有哪些人？他们难道一个都没发现紫苏的行踪吗？那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毫无声息地被人带出东宫去！” “就是没有人看到她离开东宫，自从加强防卫之后，对进出人员的控制最为严格！”宋君戍道。 蘅芷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兰若是怎么做到将紫苏无声无息地带走的。 她自己只和秋纹两个人离开了东宫，身上也只带了细软金银，没有可以带走一个人的能力。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内鬼，又出手了，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紫苏带出了东宫。 “先找到兰若，就肯定可以找到紫苏！”蘅芷笃定地认为，是兰若带走了紫苏。 宋君戍点点头，这一次，也由不得他不相信兰若有问题了。 紫苏既然是跟着他们去了绮罗宫，却没有及时出来制止兰若的陷阱，肯定是因为她出了意外。 可兰若就忽然像是从王都消失了一样，竟然没有任何踪迹，就连宋君戍派出去的人，都一无所获。 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到了下午，李重忽然跑来东宫，说自己接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信是给蘅芷的，不知为何就寄到了他那里。 李重没有拆开信看，只好送来给蘅芷。 “给我的？”蘅芷有些惊讶，然后拆开了信封。 蘅芷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摊开信，上面赫然是干涸的鲜血书写的一个“死”字。 “太子妃……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李重也被吓到了，这肯定是有人要吓唬蘅芷啊。 蘅芷冷静了一会儿，才仔细看了看信，可是除了这个“死”，竟然没有别的内容。 “李先生，你别害怕，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了，之前是怕你担忧，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你有权知道，紫苏出事了！”蘅芷决定还是告诉李重，毕竟紫苏和李重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亲近。 李重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问：“紫苏怎么了？” “紫苏被人抓了，现在生死未卜！”蘅芷微微闭了闭干涩的眼睛，她觉得很愧疚，尤其是看到李重这慌乱无措的脸。 李重显得有些激动，问：“什么叫生死未卜？是谁抓走了她？是不是段小楼？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蘅芷话还没有说完。 双燕又在外面喊道：“太子妃，段公子求见！” 蘅芷还没有回应，李重就冲了出去，蘅芷担心他们两个打起来，慌忙追了出去，喊道：“李先生，你别激动！” 可李重已经冲向了段小楼，一把揪住段小楼的衣襟，问：“你把紫苏怎么了？” “你发什么疯，放开！”段小楼的脸色也很难看，一把将李重推开，由于力道过猛，李重摔倒在地。 蘅芷忙上前去扶，道：“李重，你冷静一点，不是段小楼抓了紫苏，紫苏的失踪和兰若公主有关，我们正在努力寻找，你别乱来！” “兰若公主？怎么和她有关系？那个兰若公主呢，我就听紫苏一直说这个公主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为什么要害紫苏？”李重还是显得非常激动。 蘅芷一句话也和他解释不清，看到段小楼，问：“你怎么也来了？我和你之前说的事儿暂时先不谈了，紫苏找不到，我什么心思也没有！” “我就是来和你说紫苏的事儿的，殿下已经派人告诉我了，而我恰好也收到了一封信！”段小楼从袖口里拿出一封拆了的信。 蘅芷接过来，打开看，发现是写给段小楼的勒索信。 “他们要你切断对宋国的粮铁供应？”蘅芷问。 段小楼点头，道：“是这样，我们段家一直和宋国朝廷合作，向宋国输入大量的粮食，后来殿下开始监国，又跟我达成了铁矿供应的协议，这几年我一直留在宋国，也主要是处理这方面的事务！” 蘅芷不是很关心这个，而是问：“这封信上只要求你切断粮铁供应，却没有说紫苏的事儿，他们果然料定了你早已知道紫苏不见了的事儿！” 段小楼面色沉重，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不，准确地说，他们是冲着宋国来的，野心倒是不小，只要你切断了粮铁供应，损失最大的不是段家，而是我们宋国吧？”蘅芷问。 李重听了他们的话，有些烦躁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紫苏的安危，你们就别谈那些家国大事了，我只要紫苏好好地回来！” “我们正是在谈紫苏的事儿，你以为这些人为什么有底气给我写这封信？他们就是笃定我会为了紫苏的安全，不得不跟他们合作！”段小楼不耐烦地吼回去。 “你们俩别吵了，李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也很为紫苏担忧，可现在急也没有用，我们只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议，要如何才能保证紫苏安然无恙地回来！”蘅芷劝道。 李重这才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冲动又没有理智，因为他发现，紫苏失踪了，自己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想，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他。 那些人写威胁信给蘅芷，只是通过他来传递消息，可他们联系段小楼，却直接是勒索段小楼，自己的存在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啊？ 蘅芷没有发现李重的沮丧，而是继续和段小楼讨论怎么解救紫苏的问题。 “既然对方已经联系你了，肯定还会有下一步行动的，你回去等消息，随时跟我们保持联系！”蘅芷道。 段小楼道：“现在还弄不清对方是什么身份！” “必然和兰若公主有关，只是我也不清楚兰若公主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我现在也在找她！”蘅芷愁眉不展。 李重问：“兰若公主之前不是在东宫吗？怎么会失踪了？” 蘅芷非常不好意思，道：“我把她赶出去了！” 李重一愣，然后问：“她激怒了你，然后您赶走了她，她却顺便将紫苏给绑走了？” “差不多是这样，我是赶走她之后才知道紫苏被她害了，你应该知道兰若背后肯定有很厉害的人在帮她，否则她不可能顺利带走紫苏！”蘅芷解释道。 第703章 救紫苏最要紧 李重沉重地点头，道：“太子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暂时还不需要你出手，你回去静等消息，也许他们还会通过你来给我传递消息，毕竟直接往东宫送信，有些太惹眼了，他们也怕暴露！”蘅芷道。 李重拧眉，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派不上用场似的。 蘅芷看到李重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李先生，找人并非你所长，无需太为难自己，也不要觉得我不愿意让你做什么，你肯定能帮得到忙，只是还不到时候！” 李重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有些时候只是恨自己只是个文弱书生，有心无力！” “别这么说，你的才能是武功再高强的人都不可匹敌的，你忘了你自己正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蘅芷有些不高兴，觉得李重竟然也开始钻牛角尖。 李重有些惭愧，道：“太子妃不要误会，我这不是担心紫苏，所以才会这么六神无主嘛！” “担心可以理解，但不要因为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就妄自菲薄啊，我和紫苏欣赏的正是你一直都豁达自信，淡泊名利，专注做自己所擅长的事情！”蘅芷道。 李重受到了些许鼓舞，道：“多谢太子妃开导，我明白了，放心，一旦我再收到什么消息，必然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您，我先回去了，瓜瓜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嗯，去吧，你也要小心！”蘅芷嘱咐道。 李重看了一眼段小楼，道：“这一次我不想和你争什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可以过来跟我说，救出紫苏最要紧！” “这我当然明白，李兄，其实如果不是紫苏，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段小楼倒是个诚恳的人。 李重笑了，伸出手，道：“就算有紫苏，我们也可以做朋友，竞争归竞争，只要你不再使用卑劣的手段去逼迫紫苏就行！” “拜托，我也不想的，可当时你们都要大婚了，我要是不卑鄙一下，还有机会竞争吗？”段小楼笑着握住了李重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泯恩仇。 蘅芷都被他们给惊到了，没想到男人之间就算做了情敌，也能握手言和？ 这要是两个女人，八成是要撕的头破血流吧？ 蘅芷想想自己和兰若，再看看李重和段小楼，忽然有些惭愧，她是做不到这么豁达的。 李重走后，蘅芷才对段小楼，道：“其实李先生是个特别好的男人，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紫苏现在应该也很幸福了！” “太子妃，你说这话我可有些不高兴了，如果紫苏能够摒弃前嫌和我重归于好，我们也很幸福的！”段小楼可一点儿也不怀疑这一点，他对紫苏的感情绝不会比李重的少。 蘅芷笑道：“可你不是白白错过了紫苏那么多年吗？你早点儿干嘛去了，等紫苏已经接受了别人，你才着急了！” “不是我从前不着急，在淇州的时候，太子妃又不是没见着，她对我那副态度，我也会受伤的啊，每次都是鼓足了勇气追上去，被她冷言冷语怼回来。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我是个铁人也要受伤的！” 段小楼很委屈，他最大的错就是当年错过了和紫苏的约定，让她白跑了一趟段家，而他的家人却给了紫苏那么大的羞辱，让她从此伤了心。 紫苏是个特别骄傲的女子，那样的羞辱，足以让她记恨一辈子了。 “也不能怪紫苏，我听她说过你们之间的事儿，你和她约好了归来找她的日子，却没有去，她去你家找你，却得到你已经定亲的消息，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太残忍了！”蘅芷道。 段小楼道：“那都是我娘搞出来的，我根本就没同意要和那个姑娘定亲，我心里只有紫苏一个，那一次我是出门去谈一笔大生意，返回的路上出了差错，又遇到了要我命的人，我带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无奈之下只好绕了远道，从沙漠走，没想到遇到沙暴，险些丢了命，要不是被人救下来，那一次就死在塔哈尔沙漠里了！” 段小楼回忆起当初的惊险经历，依然心有余悸，他拼了命地回来，再去他和紫苏相约的地方，却已经人去楼空，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紫苏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人也飘然无踪，他试过各种联系她的方式，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甚至花重金找到杀手组织，让他们帮忙找出紫苏，连杀手组织都没有找到紫苏的下落。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若不是后来在淇州相遇，他一辈子也不知道紫苏脱离了杀手组织，脱离了江湖，归顺了宋国太子，成为了太子妃身边一名普通的“侍女”。 蘅芷听了段小楼的解释，问：“那你见到紫苏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跟她解释清楚呢，如果在淇州误会就解除了，她后来也不会和李重发生感情了！” “我怎么没有解释，我解释了很多次，她一次也不肯听完，每一次只要我开口，她要么冷嘲热讽，要么直接掉头走人，根本不听我说话，她每次找我，都是有求于我，用完了就丢开，再不肯听说多说一句话！” 段小楼满脸颓废，想到这几年追着紫苏到处跑，却一点儿回应都得不到，也是满腹心酸。 蘅芷听了，也不胜唏嘘，道：“也难为你了，紫苏这有就是太倔强，认死理，她没办法打开心结，一直认为你当初背叛了她，况且你的家人看不起她，认为她配不上你，这让她的自尊心饱受摧残！” “我明白，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努力摆脱段家给我的束缚，我之所以把事业的重心放到宋国，和太子合作，不也是希望能够开辟属于我自己的天地，不再受家人的管束，可以爱我想爱的人，娶我想娶的女子吗？”段小楼道。 蘅芷笑道：“你也算是个痴情人了，说真的，乍一看你，就觉得你像个游遍芳丛的花花公子，看不出你竟然这么从一而终！” 第704章 噩梦 段小楼无奈摇头，道：“脸是爹妈给的，我能怎么办？况且我们段家是做生意的，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圆滑，要笑脸迎人，待人接物，谈吐举止，都要对得起段家这块招牌，总不能和太子似的，不苟言笑吧？” 蘅芷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如果段小楼一本正经的板着脸，看起来杀气腾腾的，那谁还敢和他做生意啊？ “算了，不提这些，当务之急是把紫苏救出来，你赶紧回信给他们，就说要约他们面谈，必须要保证紫苏的安全才能谈别的条件！”蘅芷道。 段小楼道：“不用你提醒，我来之前就已经写好回信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收到没有，相信他们如果真的要逼我断了宋国的粮铁供应，肯定会保证紫苏安然无恙地回来！” “嗯，希望如此，我只是不明白，兰若如果只是要跟我争宋君戍，为什么会要求你断了宋国的粮铁供应呢？”蘅芷疑惑不解。 段小楼也皱着眉头，道：“要么，兰若公主的目的并不只是太子，有可能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宋国！” “宋国？你的意思是，她是来和宋国为敌的？这……不合情理啊，兰国和宋国表面上还很和睦啊，她没必要现在就和宋国为敌吧？更何况……她这些年都没有回过兰国，一直都是失踪的状态！” 蘅芷觉得有些不对劲，兰若不是才被找到吗？怎么会和兰国联络上呢？ “宋兰两国也不过是表面的和睦而已，国与国之间难道还能一直做朋友？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段小楼倒是看得透彻。 “话虽如此，难道现在就打算开战了吗？”蘅芷问。 “这就不清楚了，得找到兰若公主之后，才能见分晓，不过她肯定会躲起来，避而不见的！”段小楼道。 蘅芷道：“可或许她愿意见你，毕竟你不是宋国人，虽然和宋国有生意往来，可做生意，和谁不是做呢？你又不会嫌银子多，和宋君戍可以谈生意，也可以和兰若谈生意！” 段小楼看着蘅芷，问：“你的意思，是要我假意和兰若公主做买卖？” “为了紫苏，也只能如此了！”蘅芷道。 段小楼点头，道：“也好，那就依着您！” 蘅芷道：“你就先回去，有什么消息，随时保持联系！” “好，太子殿下回来，麻烦您也和他说一说，就说我已经来过了！”段小楼道。 蘅芷点头，让碧鸳送段小楼离开。 蘅芷表面上轻松，内心却一直都很不安，信上血淋淋的“死”字，让她心惊肉跳的。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就好像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一样。 宋君戍回来的时候，蘅芷正坐立不安。 “蘅儿，你到现在也没睡觉吗？瞧你的两个眼睛，都红的跟兔子一样了！”宋君戍心疼地道。 蘅芷道：“我哪儿有心思睡觉，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紫苏在求救，根本睡不着！”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啊，你是个大夫，自己给自己开个安神的药，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宋君戍不赞同地道。 蘅芷道：“不说这个了，下午李重和段小楼都来过了，他们都接到了一封信，喏……给你看！” 蘅芷拿出那两封信给宋君戍过目。 宋君戍看了一遍之后，眉头深锁，道：“他们要段小楼停止跟我合作？” “嗯，段小楼已经回复他们了，要他们在确保紫苏安全的前提下再和他们面谈！”蘅芷道。 宋君戍冷笑，道：“看来这伙人野心倒是不小！” “我现在疑惑的是，兰若到底是在帮谁办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蘅芷问宋君戍。 宋君戍自然也想不通，道：“她失踪了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她现在在帮谁做事，我更不清楚！” “你说……兰若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失踪，这些年，其实她一直在兰国，只是你和兰贞都不知道？”蘅芷问。 宋君戍皱眉，摇头，道：“不可能，就算我不知道，兰贞也不会不知道的！” “那就奇怪了，她如果真是沦落了风尘这么多年，怎么一回来就能联系上人帮她做事呢？”蘅芷百思不得其解。 宋君戍也非常诧异。 宋君戍对蘅芷道：“这些事儿我们慢慢会查清楚的，现在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了，既然他们要利用紫苏来对付我，肯定会保证紫苏的安全，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早点找到紫苏的下落！” “可是……”蘅芷还是很不安。 “别可是了，休息，再不睡觉，你的身体顶不住的，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儿，你才会后悔！”宋君戍强行将蘅芷拉倒床边，摁着她躺下来。 蘅芷只好躺在床上，道：“夫君，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像是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别胡思乱想，没事儿的，一切都有我！”宋君戍拍拍她的头，让她安心一些。 蘅芷点点头，看到宋君戍那么笃定的眼神，仿佛自己也被注入了力量，让她逐渐安静下来。 宋君戍也陪着蘅芷躺下来，他知道蘅芷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如果他不在这里，她肯定很快就会起来。 宋君戍搂着蘅芷，安抚道：“什么都别想，安稳地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紫苏就有消息了！” “嗯……”蘅芷轻哼了一声，宋君戍的声音就像是有一股魔力，让她浮躁的心忽然就安稳了下来，这一松懈，困意也席卷而来，很快蘅芷就陷入了沉睡。 可是她睡得也不踏实，梦里都是妖魔鬼怪，还不时地会看到兰若对她露出狰狞的面孔。 “蘅儿……蘅儿……别怕！”宋君戍感觉到蘅芷在颤抖，脸色苍白，额头不断地渗出冷汗，肯定是做噩梦了。 蘅芷惊醒过来，看到宋君戍在旁边，松了一口气，道：“我做噩梦了！” “别怕，喝点儿热茶，我一直陪着你！”宋君戍安抚道，递上热茶让蘅芷喝了两口。 蘅芷苦笑，道：“好久没这么不踏实了，李重送来的那封信，实在让人看了难受，那不会是紫苏的血吧？” 第705章 破庙之约 “不会的，别胡思乱想，他们要利用紫苏来对付我们，不会伤害她！”宋君戍道。 蘅芷道：“但愿如此，紫苏跟我这么久，为我鞍前马后，每次我有什么事儿，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来帮我，若是她有个好歹，我这心怎么能安生呢？” “所以她不会有事的！”宋君戍坚定地道。 宋君戍搂着蘅芷，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哄着她。 蘅芷依然难以睡着，宋君戍让碧鸳去煮了安神汤，让蘅芷服下，蘅芷才勉强能够入睡。 蘅芷和宋君戍并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李重和段小楼分别收到了对方的约见消息。 并且要求他们单独前往，决不能告诉宋君戍和蘅芷，否则紫苏性命难保。 李重和段小楼自然不敢用紫苏的命去赌，两个人都独自去赴约了。 地点在一座破庙里，这里原本就废弃了，周围也没人住，连乞丐都很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落脚。 天刚黑，这里显得非常凄清苍凉。 李重一个人来，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李重丝毫不觉得害怕，他一心只想要来救紫苏，别的根本不愿意多想。 “李先生很准时！”一个声音在李重身后响起。 李重赶紧回头，看到一个戴了鬼怪面具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他身形高大，手里还拿着一把剑，一看就是练家子。 “李先生别怕，我戴着面具，对你对我都好，免得你看到我的脸，我不得不杀人灭口！”对方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道。 李重问：“紫苏呢？你不是说要让我见她吗？” “别着急，肯定会让你见的，只是在见紫苏姑娘之前，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面具人道。 李重问：“什么事？” “我知道你正在研制最新的火器，比之前你们攻破城门，打败四皇子他们的那一种更加厉害，杀伤力更大，对不对？”面具人问。 李重皱眉，这个人知道的还真不少。 “你怎么知道的？”李重问。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途径，你要想救紫苏，就跟我合作！”面具人道。 李重问：“你想让我怎么格尼合作？火器还没研发成，就算研发成功了，我也不会给你！” “李先生还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我要的就是设计图，只要你把设计图给我，紫苏姑娘就会平安无事地回到你身边去！”面具人果然是打起了火器的主意。 李重冷笑，道：“你们还真是野心不小，竟然要用紫苏来勒索我？” “说勒索太难听了，你可以称之为交易，难道为了你心爱的女人，你连这点儿东西都不肯付出吗？”面具人笑着问。 李重板着脸，道：“我说了，还没有研制成功！” “我不介意只要现在的半成品！”面具人道。 李重觉得非常愤怒，问：“给了你又怎么样？你以为没有我帮助，能够制造的出来吗？” “这就不劳李先生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现在就问你，肯不肯交出来，换取你心爱的紫苏姑娘的性命！”面具人问。 李重道：“我还没有见到紫苏，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骗没骗你，我想这样东西，你应该认识！”对方亮出一枚闪着冷光的镖，那是紫苏一直藏在身上的东西。 李重自然认识，可李重还是道：“这枚镖的确很眼熟，可我知道不只是紫苏有，其他人也会有，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我没见到紫苏本人，是不会答应你们任何条件的！” 面具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觉得我会骗你？” “是，我不相信你，一个连真面目都不肯暴露的人，我怎么相信？”李重又不傻。 面具人叹息一声，道：“好吧，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实话告诉你，紫苏在我手上，现在情况也并不好，因为她武功还不错，为了防止她逃跑，我们只好用铁链锁着她，还给她下了蒙汗药，让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但是你知道，蒙汗药这种东西吃多了，脑子会变傻的，你最好早点想明白，要不要跟我们合作，如果你坚持不合作，我想就算你们能找到紫苏，她也只会成为一个傻妞！”面具人恶劣地发出一连串笑声。 李重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想要打人，可那人会武功，很容易就避开了，道：“李先生，你或许在某些方面是天才，可是打人这事儿你不在行，还是免了吧！” “你……你要是敢对紫苏怎么样，我保证，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李重恶狠狠地道。 “李先生，何必说这样的话，我无意伤害紫苏，毕竟她和我们无冤无仇的，我不过是想要通过她来获得一些东西，恰好紫苏命不错，能得到李先生的爱慕！”面具人笑道。 李重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道：“我必须要见到紫苏，否则我绝不会给你任何东西！” “这么执着？”面具人有些无奈地问。 “当然，只要确定紫苏安然无恙，我可以答应你们任何条件！”李重道。 面具人有些惊喜，问：“当真？” “我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李重恨恨地道。 面具人笑了，道：“李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那好，我可以安排你和紫苏见面，你明天在关城门之前，带上设计图，出城去，到时候我会联络你，待你去见紫苏！” 李重问：“为什么要明天？今天不行吗？” “城门已经关了，紫苏不在城里，明天才能见到！”面具人解释道。 李重皱眉，问：“紫苏失踪之后，城门就一直有人守着，你们如何将紫苏带出去的？” “我们要是这点儿办法都没有，还敢和东宫为敌吗？”面具人颇有些得意。 李重心想也是，对方果然不简单。 “行，就听你们的，但是你得保证，紫苏好好的，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绝不与你们善罢甘休，有了那副图你们也没有办法制造出完美的火器来，可我能够制出来，到时候就用这火器，送你们上西天！” 李重冷着脸威胁道。 面具人笑着道：“李先生，何必大动肝火呢，我们当然不会伤害紫苏姑娘，她现在可是我们很重要的筹码，要是损伤了，可就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了，是不是？” “最好如此，不许再喂她吃药了！”李重警告道。 “好好，回去我就让她断药，反正她也插翅难逃！”面具人应了一声。 李重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破庙。 第706章 商人重利 差不都他走后半刻钟，段小楼也来了。 “谁约我在此见面？”段小楼直接从围墙跳进来的。 面具人被他唬了一跳，道：“段公子，你可是来早了！”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迟到，和别人相约都是提前来的，难不成你们还不清楚我的习惯吗？”段小楼吊儿郎当地笑着。 面具人道：“既然段公子来了，我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回信我们收到了，现在我来和你见面，就是要段公子给我们一个实实在在的答复！” 段小楼问：“紫苏呢？” “段公子，这么急着见人？你觉得我会傻到把人带来给你看，然后让你救走吗？那我不是白忙活这么久了？”面具人道。 段小楼也料到他们不会带着紫苏过来，便道：“人我都没见着，凭什么要给你们答复？” “段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都清楚，就算你见不着紫苏姑娘，你也舍不得拿她的性命做赌注，谁让你这么喜欢她呢？”面具人吃定了段小楼。 段小楼大笑，道：“你还真是小看了我段小楼，没错，我是很喜欢紫苏，可不代表我会因此就处处受人摆布，我是个商人，商人自然是重利的，难道你没听过，商人无利不起早吗？” 面具人被段小楼这种态度给弄得有些乱，问：“段公子的意思是不跟我们合作，也不在乎紫苏姑娘的死活了？” “不在乎她的死活我何必来？我只是希望能够利益最大化，一方面我要紫苏好好地回来，另一方面，我也要确保自己的生意不亏损，你们要我断了和宋国的合作，这么大的损失，谁来补偿？”段小楼问。 面具人的语气带着几分鄙夷，道：“我还以为段公子对紫苏姑娘多痴情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到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以紫苏姑娘的安危为重吗？还要谈你的损失？” “当然要谈损失，我段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财富，就是因为我们不做亏本地买卖，如果谁都能用我们的亲人朋友爱人来威胁我们，让我们甘心情愿放弃利益，那段家早就穷困潦倒了！”段小楼玩世不恭地笑着道。 面具人问：“所以你不肯跟我们合作了？” “合作是为了双赢，我实在看不到我能赢得什么！”段小楼无奈地道。 面具人道：“你可以赢走你爱的女人，难道不够吗？她要是知道你为了救她，牺牲这么大，肯定会很感动的！” 段小楼漫不经心地道：“哦！” “哦？就这样？你没有别的要说的？”面具人简直气死了，这个段小楼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段小楼耸耸肩，问：“那你还要我说什么？你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和女人交往过？你知道女人的爱情从来都不是靠感动得来的吗？要是感动就能让她以身相许，那我这几年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 面具人非常不解，问：“那要靠什么来赢得女人的爱情？” “靠魅力，而魅力这种东西非常玄乎，关乎你的财富，地位，修养，权势，学识，各方面的能力……而要培养出这样的魅力，首先你就得有财富和地位，我要是听从你的话，放弃了宋国这块大肥肉，我就会失去在段家的地位和财富，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紫苏还凭什么会爱我？” 段小楼夸夸其谈，简直将面具人给绕的云里雾里的。 段小楼一边说一边靠近他，道：“兄弟啊，不是我跟你吹，男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拼出一番事业，只要事业有成，有钱有权，绝对不会缺少爱你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还追着紫苏不放？天下有的是愿意嫁给你爱你的女人啊！”面具人问。 段小楼又笑了，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段小楼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是王室公主我也能娶回家去，可那些唾手可得的，有什么意思呢？我就偏偏爱追着不肯屈服于我的紫苏！” 面具人实在有些搞不懂段小楼。 “那你到底还爱不爱紫苏？”面具人问。 “当然爱啊，我不爱她，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见你，这么黑灯瞎火的，还让我一个人来，有多少人想害我的性命，你知道吗？我能来这一趟，已经很了不得了！”段小楼一脸认真。 面具人问：“既然你爱紫苏，为什么不肯答应我们的条件，只要你撤回和宋国的协议，不再供给宋国粮铁，我们就会放了紫苏！” 段小楼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我是爱紫苏，可是我不会为了爱她就放弃一个商人的原则，商人的原则就是获取利益，你们不能弥补我的损失，我是不会放弃和宋国合作的！” “你就不怕我们杀了紫苏吗？”面具人也火了。 段小楼皱着眉头，道：“你们会杀了她吗？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没有利益可图，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她没有利用价值，自然该杀！”面具人生气地道。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可多了，你们都去杀了啊？杀人不用费力气的啊？”段小楼不解地问。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讨厌，难怪紫苏不喜欢你，哪个女人会喜欢你这种无情的男人？”面具人恼火地问。 段小楼问：“你怎么还生气了呢？你又不是女人！” “我不是女人我也替女人不值，你这种男人，真是坏透了！”面具人嫌恶地道。 段小楼笑了，道：“女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她们爱我还来不及呢，只要我愿意，她们就会一个个扑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段小楼忽然出手，一柄飞刀击中了面具人的手臂，面具人下意识地就要反抗。 “兄弟，我劝你最好别乱动，飞刀上有毒！”段小楼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你……好卑鄙！”面具人恶狠狠地道。 段小楼道：“卑鄙？这话你说出来不觉得脸红吗？到底谁卑鄙？用紫苏的性命来威胁我和李重，想占尽便宜，你以为天下人都那么傻啊？” “你……你怎么知道我约了李重？”面具人问。 第706章 可能有点儿残忍 “我说了，我和别人相约，一向不喜欢迟到，所以一般我会提前到达指定的地点附近，并且观察环境，毕竟有很多人都想取我的性命，不得不小心啊！”段小楼笑道。 面具人实在没料到，自己算错了一招，就让段小楼钻空子。 段小楼吹了一个口哨，很快就有人从暗中跳出来，将面具人包围。 “不是让你不准带人来吗？你竟然敢带这么多人！”面具人简直气疯了。 “我没带来啊，他们都在外面埋伏着，又没进来，你在信中没说那么清楚，我这不算违背约定，对吧？”段小楼贼兮兮地笑着。 面具人啐了一口，骂道：“奸商，果然不能相信你这样的奸商！” “不敢不敢，能称之为奸商的，是我爹，还轮不着我！”段小楼一副不敢当的样子。 面具人差点儿气昏过去，骂道：“段小楼，你别以为抓了我，就能救紫苏，我回不去，紫苏必死无疑！” “我可不相信你这话，你还和李重约好了，明日出城带他去见紫苏呢，可我已经等不到明日了，我现在就要知道，紫苏到底在哪里！”段小楼正经起来，脸色也看起来冷得多。 面具人气愤极了，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关于紫苏的下落，并且我告诉你，今晚我没有回去，紫苏必死无疑！” “哦？那就看你能不能在我手里撑过一个时辰！”段小楼狞笑一声，表情看起来有几分邪恶。 面具人问：“你……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想找到紫苏了，这还用问？”段小楼鄙视地看着他。 面具人有些发憷，总觉得段小楼很邪门，不能用正常逻辑去揣测他。 “我跟你说，你要敢对我怎么样，我保证紫苏会死的很惨！”面具人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段小楼啧啧了两声，道：“你还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待会儿你就会哭着求我把紫苏从你那儿带走的！” “来人，给我绑了！”段小楼吩咐了一声。 很快，面具人就被五花大绑起来，嘴巴也被堵严实了。 “嗯……带走吧！”段小楼先行一步。 面具人被段小楼带来的人扛走了。 很快，蘅芷和宋君戍就接到了消息，赶到了段小楼的家中。 “你说抓到了人，人呢？”蘅芷迫不及待地问。 段小楼道：“别着急，让你们看个好戏，太子妃……你承受能力还行吗？听说你从前进过慎刑司，都咬紧牙关，挺过来了，相信你不会害怕看别人受刑吧？” 蘅芷一愣，猛然回忆起自己在慎刑司的经历，眉头紧锁。 宋君戍瞪了一眼段小楼，道：“胡说什么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来是为了知道紫苏的下落，不是看你玩把戏的！” “好好好，对不起，太子妃，那你就回避一下，我这儿可能有点儿残忍，怕你承受不住！”段小楼道。 宋君戍也道：“蘅儿，咱们还是先出去候着，他估计要严刑逼供才能知道紫苏在哪儿！” 蘅芷也不想看太血腥的画面，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瘆人的呜咽声，显然人的嘴巴被堵了，想要发出吼叫也只能“呜呜”而已，叫都叫不痛快。 蘅芷听了，毛骨悚然，问：“这段小楼还有如此手段？他怎么不去掌管慎刑司？” “慎刑司已经被孤取缔了，以后那儿不会再出现酷刑逼供的现象！”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道：“这样的地方的确不该存在，太可怕了，就算是清白的人进去了，也恐怕会被逼得只能认罪！” “嗯，所以才会取缔，我不愿意让你再看到那个地方！”宋君戍道。 蘅芷温柔浅笑，知道宋君戍都是为了自己。 没到半个时辰，段小楼就出来了，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怎样？”蘅芷问。 “已经招了！”段小楼笑道。 蘅芷松了一口气，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人啊！” “你们只想知道紫苏在哪里吗？难道不想知道，你们东宫里的内鬼是谁？”段小楼问。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宋君戍问：“他也招了吗？” “他不知道东宫的内鬼是谁，但是他说了，他背后的主人是谁！”段小楼道。 宋君戍微微蹙眉，问：“谁？” “万花阁的阁主！”段小楼回道。 宋君戍紧锁眉头，道：“万花阁阁主，那个一直身份不明的幕后老板？” “是的，虽然这个人也不知道万花阁阁主的真实身份，不过既然我们知道这个人与殿下为敌，太子殿下难道对他没有兴趣吗？”段小楼问。 宋君戍微微勾起唇角的一抹弧度，不屑地道：“不管是谁，孤都会让他知道与孤为敌，下场会是什么！” “太子殿下果然霸气，但是殿下试想一下，您从万花阁救走了兰若公主，而兰若公主在东宫里又这腾出这么多的事儿，你不觉得很可疑吗？”段小楼问。 蘅芷也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兰若公主很有可能就是万花阁主的人，她是故意在那天出现，故意要让你救她回去，也故意要折腾这些事儿，或许她原本是打算顺理成章地挤走太子妃，取而代之的，只可惜没成功，反而被太子妃赶走了，才会抓走紫苏！”段小楼猜测道。 蘅芷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或许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要隆重举办那次推新佳丽的活动，其他两人根本就是为了衬托兰若，就算我们当晚没有去万花阁，后面也一定会因为各种理由，让兰若和殿下偶遇的！” 段小楼赞同地道：“我猜也是这样，所以这根本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局，专门针对太子殿下的局！” “即便知道这是个局又如何？孤没有上当，也不会上当，我认定了蘅儿，就算兰若回来，我也从未想过要让她取代蘅儿成为我的太子妃！”宋君戍目光坚定。 蘅芷露出温柔浅笑。 段小楼忍不住道：“太子殿下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在太子妃面前表忠心啊，在下都要向你学习了！” 第704章紫苏回来了 第708章 紫苏回来了 “少来这一套，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我们到底要不要去救紫苏？”宋君戍被拆穿了，非常不悦。 蘅芷偷笑，道：“我认为还是应该要先救出紫苏，其他的事儿都可以慢慢来，紫苏的安全最重要！” 段小楼也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如果现在就去救紫苏，或许一时半会儿就很难发现万花阁阁主的真面目了！” 蘅芷道：“就算如此，我也不允许你们用紫苏的性命做赌注，这个人既然被你抓来了，他今晚不回去复命，那边一定会产生怀疑，到时候紫苏肯定会被转移，我们又会像无头苍蝇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 “也是，那就被耽误了，现在就带人去救紫苏！”段小楼道。 蘅芷和宋君戍也一致同意了。 就在段小楼和宋君戍召集人马准备去营救紫苏的时候，惊雷忽然出现在段家，对宋君戍道：“太子殿下，紫苏姑娘回来了！” “什么？”蘅芷非常惊讶。 惊雷点头，道：“是兰若公主送她回来的！” 蘅芷嘴巴张得更大了，可以塞下一颗鸡蛋，问：“你再说一遍！” “兰若公主将紫苏姑娘送回来了，紫苏受了点儿伤，但没什么大碍，人已经在东宫了，陆先生让我出来找殿下，免得你们再去找紫苏！”惊雷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宋君戍和段小楼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不解和疑惑。 “走，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宋君戍拍着蘅芷的肩膀，示意她先别激动。 蘅芷点点头，她也想不通，兰若到底在搞什么鬼。 三个人一起赶回了东宫，紫苏果然回来了，兰若也在东宫里，不过秋纹并不在。 紫苏受了伤，正躺在床上，素问堂也派了大夫过来，是许大夫的大徒弟，孙碌。 蘅芷赶紧过去问紫苏：“紫苏，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 紫苏看着蘅芷担忧的面容，摇头道：“一点儿小伤，没什么大碍，大夫已经给我看过了！” “紫苏，你吓死我了！”蘅芷激动地抱住了紫苏，差点儿没哭出来。 紫苏还是有些虚弱，被蘅芷抱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孙碌赶紧过来道：“太子妃，你还是先放开紫苏姑娘吧，她中了太多蒙汗药，经不起您这么搂搂抱抱的，会呼吸不过来！” 蘅芷赶紧放开了紫苏，问：“还说没事儿，我看看！” 蘅芷替紫苏把了脉，又给她检查了一遍，道：“吃药了吗？” “嗯，刚刚吃了！”紫苏道。 蘅芷点头，道：“那就好，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 “多亏了兰若公主！”紫苏看了一眼兰若，神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和蘅芷解释。 兰若过来，道：“都是我害了你，我只是在做补救而已，幸好你没事，否则我就罪孽深重了，对不起！” 兰若竟然给紫苏鞠躬致歉。 蘅芷看了一眼紫苏，满腹狐疑。 紫苏也不能解释什么，只是道：“是兰若公主将我偷偷放出来，而且我当时已经受了伤，走路也走不快，要不是她骑马带我回来，可能就没办法回来了！” 兰若道：“我……对不起，太子妃，我没有想过要你们原谅我，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我也有苦衷。我知道我不管怎么解释你们都不会相信我的，不过没关系，我先走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说着兰若也给蘅芷鞠躬道歉，然后转身要走。 “等等……”蘅芷喊住了兰若。 兰若停下来，回头问：“太子妃，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不敢，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情况，你说的苦衷，还有万花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蘅芷当然不可能相信兰若就此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但是现在放她走，也是不明智的举动。 兰若看了一眼宋君戍，最后道：“我的确是为万花阁做事的，我也是被有意安排与君戍哥哥……不，太子殿下见面，并且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阁主吩咐的！” “你是说，你进东宫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你为什么要听命于他？”蘅芷问。 兰若的眼睛红了，却强忍着眼泪，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被他控制着，我只是他手里众多棋子中的一枚，我没有不听他命令的自由，除非我不想活了！” “你已经被从万花阁救出来了，并且在东宫里，也没人能够伤害你，不是吗？”蘅芷不解，为什么得到了自由还要继续听命于万花阁主。 兰若问：“当真没有人能伤害我吗？那我为什么会中砒霜？那只是一次警告而已，如果剂量再多一点，你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我！” “你是说……你那次中毒，是万花阁阁主派人干的？”蘅芷吃惊地问，她一直以为是兰若自己给自己下毒。 兰若苦笑，道：“你不会以为是我自己要给自己下毒吧？我就算对自己再狠，也不敢这样乱来的，剂量掌握不好，就是死路一条，我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蘅芷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兰若，她对兰若现在是真的一点儿信任都没有。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那点儿同情和愧疚早已消失无踪，她对兰若只有怀疑和厌恶。 “算了，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我也没有打算让你们相信，我走了！”兰若又掉头就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君戍问：“你要去哪里？” 兰若顿住，回头道：“哪里都好！” “不怕被万花阁抓住吗？你已经救出了紫苏，等于背叛了他们吧？”宋君戍又问。 兰若沉默不语。 紫苏道：“她偷偷放我走，现在肯定已经被人发现了，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兰若公主的！” “不要喊我什么公主了，从我落到万花阁的那一天开始，就不配再当一个公主！”兰若苦笑一声，充满了悲愤和屈辱。 宋君戍道：“你一直在骗我，就算我将你带回来这么久，你也从未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第709章 留住她 “对不起，君戍哥哥，我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兰若了，这些年，你变了，我也变了，九年的时光太漫长了，我没有那样的意志力可以永远保持原本的模样，为了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向现实妥协，不得不听命于人，忘记自己是谁，乖乖地去成为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兰若平静地不像是在说自己，表情木然，像是一块漂亮的雕塑。 宋君戍看着兰若，在想她现在说的话，和之前说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或者都是假的。 信任是很脆弱的东西，一旦破碎了，要想再建立起来，难如登天。 “问完了吗？问完了，我就走了！”兰若并未有任何要留下来的意思。 紫苏赶紧道：“兰若公主，你不能回去，他们肯定会杀了你的！” 兰若回头对紫苏笑了笑，道：“我已经不怕了，其实……早就在我任务失败的时候，就差不多要死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把你抓了，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我早就死了！” 紫苏同情地看着兰若。 “太子妃，我知道这样说很让您为难，但是兰若公主毕竟救了我一命，我希望你们能看在她也是受制于人，才会做那么多坏事的份儿上，再给她一次机会！”紫苏恳切地看着蘅芷。 蘅芷其实并不想听紫苏的求情。 因为兰若实在太可疑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已经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更何况，紫苏也是因为她才会被抓走的。 “紫苏……”蘅芷试图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 紫苏立刻道：“就算太子妃不愿意让她留在东宫，也好歹给她一个安全的去处，让她不至于被万花阁抓到！” 蘅芷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安排的！” “多谢太子妃！”紫苏知道让蘅芷答应帮兰若，有多令她为难。 紫苏是出于感激之情，毕竟兰若冒险将她从坏人手里解救出来，自己总不能看着她因为救了自己而被人杀死。 兰若却道：“紫苏，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我知道我在这里已经不受欢迎了，没必要勉强太子妃！” 紫苏颇有些为难，道：“可是你要去哪里呢，你孤身一个人，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你会有危险的！” 兰若摇摇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又走了。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发现他也无动于衷，难道他对兰若是半点儿旧情也不念了吗？ 蘅芷倒不是替兰若伤心，而是觉得宋君戍这样有些反常。 兰若走出去之后，蘅芷才过去问：“怎么也不拦一下？她就这么走了，你放心吗？” “她留下来，我们都不放心！”宋君戍回道。 蘅芷看着宋君戍，终于还是道：“还是去追她吧，虽然我们的确会不放心，但如果她真的被人杀了，你我都不会安心，毕竟我们答应过兰贞，要好好照顾她！” 宋君戍看着蘅芷，发现她并不是说违心的话，问：“你……当真要留她下来？” “她知道那么多万花阁的事情，只要她肯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对我们还是有利的，这样让她走了，很多事情还是一头雾水！”蘅芷道。 宋君戍点点头，对昆仑道：“把兰若公主留下！” 昆仑立刻领命而去，兰若很快就被带回来了，她有些迷惑地看着蘅芷，问：“为什么要留我下来？” 蘅芷道：“你既然救了紫苏一命，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你真的已经悔改了！” 兰若露出一抹冷笑，道：“给我机会？你以为到了现在，我还会稀罕你给我的机会吗？” 蘅芷看着兰若，问：“你如果不稀罕，为什么要回来？” “我……”兰若看了一眼宋君戍，“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让我回来干什么，不怕我继续害你们吗？” 蘅芷问：“你说砒霜是万花阁的人给你下的，那么玫瑰油呢？是你干的吧？” 兰若抿了抿嘴，道：“我也是被逼的，他们嫌我一直没能破坏你们的关系，没有办法取代你，所以给了我那瓶毒药！” 宋君戍听了，眉头紧紧蹙起，眼神变得森寒吓人。 蘅芷点点头，却显得很平静，因为她早就猜到和兰若脱不了关系。 “陈大夫呢？为什么要害死他？”蘅芷又问。 兰若摇头，道：“陈大夫不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害死的，你也一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吧？”蘅芷问。 兰若道：“我也不想的，他发现了玫瑰油的秘密，知道我的玫瑰油是后来被下的毒，他怀疑我了，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是他们要杀人灭口，我试图求他们放过陈大夫，可是他们不听我的，还是把他给杀了！” “他们是谁？”蘅芷问。 兰若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你现在还想继续和他们为伍？”蘅芷诧异地问。 兰若道：“我如果说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出卖同伴，按照万花阁的规矩，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杀死！” 蘅芷皱眉，问：“万花阁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杀手组织吗？” “不……我无法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组织，但是他们很危险，并且渗透了各国的高层，几乎每个国家都有万花阁的人！”兰若道。 宋君戍道：“包括我的东宫吗？” 兰若点头，道：“包括！” “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有他们的人在了？”宋君戍问。 “是，只是一直都处于蛰伏状态，只要不被阁主唤醒，他们会一直效忠你，和你信赖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必要的时候，也会为你牺牲性命，已经有两个人在保护你的行动中死了！”兰若道。 这个答案让蘅芷颇为惊讶，问：“他们竟然不保护自己的性命？那他们的潜伏还有什么意义？” “就是因为要完美地潜伏下来，所以必须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因为每次潜伏到一个重要人物身边的，绝不会是一个两个人，他们的死会换来同伴更好地存活！”兰若道。 蘅芷叹了一口气，难怪宋君戍难以发现这些人，因为他们只要不被唤醒，就和其他暗卫没有任何区别，一样会对宋君戍忠心耿耿，一样会为他拼命。 宋君戍问：“他们是谁？” 兰若问：“你真的要我说吗？” “说！”宋君戍毫不犹豫地回答。 忽然一把飞刀急速朝着兰若飞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宋君戍几乎想也没想就伸出手，去接了飞刀。 第710章 叛徒是谁 手被划破，飞刀因为宋君戍的阻挡，被打偏了，兰若捡回一条命。 “他们来了！”兰若惊恐地道。 蘅芷赶紧去看宋君戍的手，惊慌道：“别动，飞刀上淬了毒！” 蘅芷赶紧掏出银针，替宋君戍封住了手上的大穴，立刻替他挤压伤口，想让毒血流出来。 “昆仑，解毒丹！”蘅芷喊道。 昆仑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给宋君戍服下。 蘅芷让昆仑去扶着宋君戍坐下来，然后开始替宋君戍解毒，处理伤口。 “我没事，你别慌，慢慢来！”宋君戍看到蘅芷脸色苍白，额头不断地出汗，知道她必然是太紧张了。 蘅芷厉声道：“闭嘴，别打扰我，这是剧毒，会要命的！” 蘅芷用匕首划破他的手，放出毒血，又让碧鸳去取自己的药箱，终于将毒血放出来之后，蘅芷又替宋君戍输了药，确保毒性不会伤到他。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太子！”兰若一脸愧疚。 蘅芷没有说话，直到将宋君戍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才回过头，问：“他们已经来灭口了，你还打算替他们保守秘密吗？” 兰若叹息一声，道：“是惊雷和惊云……” 这话一出，蘅芷踉跄了一下，脸色难看极了，有些不敢相信，问：“你有没有说谎？” “我到了这个时候，何必再说谎？包括玫瑰油里的毒，也是他们给我的，陈大夫也是他们杀的！”兰若信誓旦旦地道。 宋君戍的脸色同样难看，简直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他虽然早已知道暗卫出了内鬼，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惊雷和惊云。 这两个深受自己器重，并且一直被派去保护蘅芷的人。 兰若道：“很难相信吧？万花阁的人，就是这么厉害，他们被派到监控对象身边之后，就会不遗余力地取得对方的信任，大多数都会被委以重任，所以被唤醒之后，也往往能轻易地完成阁主分配的任务！” 宋君戍看了一眼昆仑，昆仑立刻点头，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打斗声。 很快打斗声平息了下来，昆仑走进来，道：“死了！” “死了？怎么也不注意点儿分寸，要留活口的！”蘅芷怒道。 昆仑道：“他们服毒自尽，我们来不及阻止！” 昆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惊雷和惊云一向和昆仑关系亲密，可以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他们是在他面前服毒的，最后的时刻，他们变得那么陌生，眼神里都是疯狂和冷漠，丝毫看不出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后悔和愧疚。 那两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突然就变得陌生，不可辨识，就像他们真的是彼此不相识的陌生人。 而且，在准备逃跑的时候，惊雷和惊云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还出手杀了另外两个兄弟。 “殿下，疾风和冷雨也牺牲了！”昆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声音带着哽咽，双目赤红。 宋君戍点点头，沉默让屋子里的空气显得稀薄，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去吧，处理干净！”宋君戍摆摆手。 昆仑擦了擦眼睛，转身出去了。 “怎么会是他们呢？我想不通！”紫苏疲惫而伤感地道。 蘅芷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就算兰若亲口说出来了，她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他们刚刚的确和昆仑发生了一场厮杀，还亲手杀死了曾经并肩而战的两个兄弟。 由不得蘅芷不相信。 宋君戍对蘅芷道：“抱歉，一直将两个这样的人放在你身边！” 蘅芷看着宋君戍，忍不住苦笑，道：“我还一直觉得他们保护我很尽心尽力，很少出差错！” “这不奇怪，在我出现之前，他们是绝对没有打算对你做什么，并且会尽全力完成他们的使命！”兰若解释道。 蘅芷问：“我们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吗？” 兰若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来东宫之后，只和他们接触过，也一直是他们配合我的行动！” “所以说，即便我们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在万花阁没有唤醒他们之前，我们也不会知道是谁？”蘅芷觉得这也太可怕了，一种自己的命随时捏在别人手里的恐怖感。 兰若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许已经没有了，说不清楚，因为我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万花阁到底安排了多少人在东宫，只有阁主自己清楚！” 宋君戍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们还会派人来杀我的，为了不连累你们，你们还是将我送出东宫去吧！”兰若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太子妃怎么可能还送你离开呢？公主，你既然已经脱离了万花阁，以后也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太子妃和殿下的事儿了，对吧？”紫苏问。 兰若苦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些事儿吗？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君戍哥哥，即便我们无缘做夫妻，可我依然很想他能够幸福！” 兰若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君戍，刚刚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让兰若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多久的笨蛋。 她如果一开始就选择相信宋君戍，和他坦白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失望吧？ “君戍哥哥，对不起……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骗你，伤害你心爱的人！”兰若扑通一声跪在了宋君戍的面前。 宋君戍看了她一眼，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 “君戍哥哥，我可以做任何事来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请你相信我！”兰若诚恳地道。 蘅芷看着宋君戍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现在肯定为万花阁的事儿在烦恼，便主动去扶兰若，道：“好了，兰若，你别跪了，他现在正烦心，你的事情慢慢再说，让他先冷静冷静吧！” “太子妃……”兰若感激地看了一眼蘅芷。 蘅芷道：“你先留下来，虽然东宫未必真的安全，但是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我们会尽快和兰贞联系，让他带你回兰国去，在这之前，你就在东宫待着，以后除了碧鸳和双燕还有紫苏，其他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和你接触，不是不信任你，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第711章 生了一副贱骨头 兰若感激道：“多谢太子妃，没想到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你还能……对不起！” 兰若说着，又要给蘅芷跪下谢罪。 蘅芷拦住她，道：“不要跪了，我无法说出不介意之前的事情，或者原谅你这样的话，因为我心里的确还很介意，不过介意归介意，该做的事情我依然会做，因为我觉得现在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 兰若感动地红了眼，道：“你还是那么坦诚，感谢你的坦诚！” “碧鸳，你先带兰若公主去休息，以后她的衣食起居，都由你亲自照料，杜绝其他任何人接触兰若公主，她的吃穿用度，都要严格检查，防止有人再下毒！”蘅芷嘱咐道。 碧鸳应道：“是，太子妃！” 兰若被碧鸳带走了。 宋君戍从头到尾没有说任何话，一切都听凭蘅芷的安排。 “夫君，我这样做，你觉得还行吗？”蘅芷问宋君戍。 宋君戍道：“都听你的，以后她的事情，我不参与任何意见，但是你必须确保她的一切行动都在你的监视之下，我不希望她再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 “我明白，所以才让她留下来，她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反而更安心一点儿！”蘅芷也并没有真的相信兰若，留下她也算是监控她的一种方式。 紫苏问：“太子妃，您还是不相信兰若公主？” 蘅芷回头对紫苏道：“紫苏，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救你出来，让你免于受到敌人的迫@害，我也很感激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现在的敌人很危险也很狡诈，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紫苏想了想，也觉得蘅芷这么做无可非议，她既收留了兰若，也需要防范于未然。 “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太子妃……”紫苏歉意道。 蘅芷摇头，道：“你没做错什么，何必道歉？这几天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是我们没有及时将你救出来！” 紫苏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虽然身处险境，但是心里很清楚，太子妃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 蘅芷露出微笑，道：“当然会努力救你，对了……这其中也有段公子很大的功劳，就算兰若今天不救你出来，我们现在也去救你了！” 段小楼一直都保持着沉默，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过，关于东宫的内务，他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紫苏看了一眼段小楼，最终还是道：“谢谢你！” “嗨……跟我客气什么啊，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段小楼挠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紫苏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别跟我客气啊，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一向对我没什么好脸色的，这会儿这么客气，我不习惯！”段小楼笑着道。 紫苏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生了一副贱骨头？偏偏喜欢人对你冷言冷语吗？” “对啦，就是这样，这才是紫苏该有的样子！”段小楼嬉笑着道，也只有面对紫苏，他才会这般不正经。 紫苏白了他一眼，道：“少来这套，虽然我感谢你为救我出了力气，但是你也不许多想，我可没有打算以身相许！” “哪儿敢奢望你以身相许啊，以后见面不要老躲着我走就行了！”段小楼道。 蘅芷道：“好了，你们聊一会儿吧，段公子，天不早了，你今儿也别回去了，累了就在这里休息，明儿再回去！” “多谢太子妃！”段小楼立刻应了，对蘅芷感激不尽。 紫苏道：“我累了，不想聊了！” “那就不聊，你先休息，等你睡着了，我就走！”段小楼厚着脸皮蹭过去。 紫苏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不胜其烦地道：“你去睡你的，非得等我睡着干什么？” “这不是担心你嘛，你刚刚受了惊吓，一身是伤，我不照顾你良心不安！”段小楼道。 蘅芷扶着宋君戍，道：“我们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宋君戍点头，两人离开了紫苏的屋子。 回到乾元宫寝殿，宋君戍道：“蘅儿，万花阁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为谁？这我怎么知道呢？”蘅芷摇头，非常茫然。 宋君戍道：“他们多年前就抓走了兰若，然后直到现在将她放出来，用她来对付我们，又在我身边安插了惊雷和惊云，他们想要做什么？” 蘅芷还是一脸茫然，猜测道：“应该是想要控制你，借此控制宋国？或许……他们是受敌国掌控，故意要与宋国为敌？” “兰若说他们渗透到了各国，也就不只是我们宋国而已！”宋君戍提醒道。 蘅芷皱眉，道：“那他们的企图可就大了，或许与你一样，他们想要颠覆这四国分裂的局面，重新洗牌！” “如果单凭个人，或者一个小小的组织，完成不了这样的事儿，这个万花阁必然已经成立了很多年，一直在为什么人服务！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允许自己身边有这样的敌人存在，我必须要亲手毁了万花阁！”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要摧毁他们不那么容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得到，因为你的前方不只是这一个敌人而已，如果你连这样只敢暗中使阴谋诡计的敌人都对付不了，那何谈统一？” 蘅芷对宋君戍充满信心的同时，也深感宋君戍将来的路难走。 敌人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面前，而且并不好对付。 “我明白，蘅儿，不过我并不害怕，路再难走，敌人再强大，我也会咬紧牙关挺过去，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我希望我的胜利有你分享，所以……为了能陪我亲眼见证那一天的到来，务必保护好你自己！” 宋君戍最怕的是敌人把目标放到蘅芷身上，自从有了蘅芷，他就有了致命的软肋，可是宋君戍同时也明白，蘅芷不只是软肋，也是他坚强的铠甲。 蘅芷欣慰地笑了，道：“你放心，我一定陪你走到最后，绝不会先倒下来，他们想要对付我，也没那么容易。身为宋君戍的女人，怎么能太软弱可欺呢？你看着吧，对付万花阁的第一战，由我帮你打！” 第713章 打入敌人内部 宋君戍笑了，道：“我不要你为我打仗，我要你平安无事地待在我身边就好！” “那可不行，我如果不变得强大起来，如何能够安稳地留在你身边？你可别看不起我，我会让你知道，我也是你手里一把锋利的宝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蘅芷充满傲气地道。 宋君戍挑眉，问：“哦？那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付万花阁，替我打赢这一战？” 蘅芷拉着宋君戍走到镜子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问：“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啊！”宋君戍回道。 蘅芷笑了，道：“不，这是一张和兰若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只要再少许装扮一下，我可以让自己和她看起来有八@九分相似！” 宋君戍皱眉，问：“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要替代兰若，去万花阁！”蘅芷道。 宋君戍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摇头，道：“不行，我是不会同意你去冒险的！”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式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绝不会出差错的！”蘅芷自信地道。 宋君戍还是摇头，道：“他们正在追杀兰若，你回去不就是送死吗？” “正因为他们在追杀兰若，我主动回去认罪，才有可能让他们相信我的诚意，毕竟叛徒自动回来领罪，如果还能带回去一个对他们极为有利的好消息，我相信他们肯定会上当的！”蘅芷道。 宋君戍问：“你要给他们带什么好消息？” “我已经重新获得了太子殿下的信任，可以继续为他们办事了，难道不是个好消息吗？”蘅芷问。 宋君戍问：“如果他们已经打算放弃你这枚棋子，不肯要你再执行任务，见到你就杀了你呢？” “不会的，他们精心培养了兰若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利用她来对付你，如何能轻易就放弃这么好的棋子？更何况，兰若可是兰国公主，就算失去了对付你的价值，也还有别的用途，怎么能轻易就变成废棋呢？”蘅芷绝不相信万花阁的阁主那么浅薄无知。 宋君戍道：“刚刚他们差点儿要杀了兰若！” “那是因为惊雷和惊云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狗急跳墙而已，万花阁的阁主可未必想要杀了兰若，否则兰若从这里被赶出去，就应该失去利用价值，怎么有机会救紫苏，还顺利把她带回东宫？”蘅芷看着宋君戍问。 宋君戍眯起眼睛，问：“你怀疑这是万花阁设下的局中局？” “我不敢肯定，但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性，当然我回去也不光是赌这个可能性，我相信我可以说服他们，保证自己全身而退！”蘅芷眼神笃定，充满信心。 宋君戍还是不放心，道：“这还是太冒险了，我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夫君，有时候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很惊险，你害怕了吗？退缩过吗？我既然已经决定要陪你走到最后，就必须要拥有与你匹敌的强大和勇气，怎么能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 蘅芷也不甘心一直做被保护的那个人，她也许没有强大的武功，无法与敌人拼体力，但是她有脑子，会医术，还掌握着能致命的毒术，这些都可以用来与敌人周旋。 她不要做依附宋君戍生存的藤萝，她要做能够和他并肩而立的橡树。 宋君戍道：“一直躲在我的羽翼下不好吗？我保护你，男人保护女人，本是天经地义！” “是，你是应该保护我，可是我偶尔也想要保护你，也想要自己强大起来保护自己，我不要总是被动地被别人陷害，让你为了我一次次崩溃伤心，我已经受够了，所以我要主动出击，将那些躲在暗处，试图伤害我们的敌人击垮，夫君……我们一起并肩而战！” 蘅芷握住了宋君戍的手，试图让他能相信自己。 宋君戍看着蘅芷的眼睛，他第一次看到蘅芷露出这么坚定而顽强的眼神，像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的不是冲动，不是犹豫，没有丝毫恐惧和惊慌，有的是坦然和镇定，有的是不惧一切的力量。 “让我和你一起战斗吧，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以后更不会是一个人，我们要一起抵达终点！”蘅芷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让人不自觉地就会被她感染。 宋君戍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直到他反应过来，已然晚了。 “夫君，你真好，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蘅芷心满意足地抱住了宋君戍的腰，依偎在他怀中。 宋君戍有些惶恐，问：“我答应你了吗？我怎么会答应你，天……你是不是对我用了妖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疯的！” “我不会出事的，你也不会疯掉，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万一不行，你再带人冲进去救我好了，双重保险！”蘅芷笑道。 宋君戍还是拿蘅芷没有办法。 第二天，当陆离听说了蘅芷的计划之后，倒是非常赞同。 “不管我们身边还有多少奸细，只要太子妃能够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这些人h迟早都会暴露的，更何况，打入内部，见到万花阁阁主，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陆离分析道。 蘅芷也点头赞同，道：“是，我正是这么想的，我们要一点点挖出万花阁的奸细，彻底铲除他们实在太慢了，也许在这过程中，我们还会损失更多，我不想一直活在他们的威胁之下，我要主动出击！” “但是这样，太子妃你也要做好面临危险的准备，那帮人可是非常凶残的，他们杀起人来，也是毫无顾忌！”陆离提醒道。 这个提醒，让宋君戍越发心惊胆战，道：“蘅儿，要不还是算了，我们想别的法子！” “你别听陆先生乱说，虽然他们舍得杀人，但我这次要扮演的可是兰若，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花了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就杀了！”蘅芷道。 陆离点头，道：“嗯，太子妃言之有理！” “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多一个人也不可以，如果顺利，我去了很快就能回来，如果不顺利，你们就立刻冲到万花阁救我！”蘅芷道。 第714章 使用美男计 陆离道：“这是最保险的，我们会事先就让人埋伏在万花阁附近，掌握所有的先机，一旦有意外发生，我们会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你！” 宋君戍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显然他并不支持蘅芷冒这么大的风险。 蘅芷道：“我们再仔细计划一下，确保万无一失，首先我们得从兰若那里获取万花阁的情况，保证我见了他们的人，不会露馅儿！” 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制定出一套他们认为最保险的计划。 宋君戍纵然不情愿，最后也只能妥协。 蘅芷将套兰若话的任务交给了宋君戍，让他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美男计，但不能假戏真做。 宋君戍无奈地道：“还使用美男计？你的小脑瓜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不是怕兰若不肯说实话吗？我可以看出来，她此前别的东西或许都是假的，可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喜不喜欢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蘅芷道。 宋君戍皱眉，道：“这样做好嘛？万一她又生出误会，再节外生枝！” “没事儿，你注意分寸，等我们解决了万花阁的事儿之后，再和她把话说清楚，这是非常时刻，得用非常手段！”蘅芷可顾不得会不会因此伤害到兰若，兰若对他们的伤害也非常严重，她不是圣母，不会以德报怨。 如果不是因为万花阁的威胁，蘅芷也不会大发善心地再留下兰若。 “咳咳咳……太子殿下，我觉得这次太子妃说得很有道理，必要的时候，您还是要牺牲一下男@色的，只要不过分就好！”陆离也支持蘅芷。 “你们俩什么时候一个鼻孔出气了？”宋君戍很不满。 陆离忙解释道：“殿下，您可别误会，我是帮理不帮亲，太子妃说的就是有道理嘛！” “嗯，陆先生这句话很公道，没毛病！”蘅芷点头赞同。 宋君戍无奈，道：“行行行，我怕了你们了，我会尽力的！” “别尽力，一定要完成任务，务必将万花阁的详细情况拿到手，这样我们的计划才能顺利展开！”蘅芷拍拍宋君戍的肩膀，鼓励道。 陆离同情地看了一眼宋君戍。 三个人商议好了之后，蘅芷才对陆离道：“阿姜还住在那里，她暂时不打算回来了，你有空过去看看她！” “嗯……好！”陆离有些不自在地道。 蘅芷看他的样子，问：“怎么？你不情愿啊？” “不是……哪儿是不情愿啊，我……我去过了，她不见我！”陆离挠挠头，觉得很尴尬。 蘅芷噗嗤笑了，道：“看来是我多嘴了，这也不怪阿姜，她那次被兰若陷害，你竟然一直都没出现过，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对她而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出现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还不都怪殿下……”陆离脱口而出。 宋君戍已经来不及阻止。 蘅芷回头看着宋君戍，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陆离乱说的！”宋君戍立刻否认，眼神不敢看着蘅芷。 蘅芷可不相信，转而问陆离，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都怪殿下？” “哎……殿下，咱们还是实话实说吧，太子妃也不会怨您的，毕竟您也是为了她好！”陆离道。 宋君戍沉默不语。 蘅芷道：“还不快说，再不说我生气了！” “其实殿下已经开始怀疑兰若公主了，也担心东宫内的奸细会再对您出手，所以干脆借着处置阿姜的机会，将您一并送出东宫去，好让他们以为他们的计谋得逞了，就暂时不会对你下毒手！”陆离解释道。 蘅芷这才明白，为什么宋君戍当天会那么执意要赶走阿姜。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蘅芷问。 宋君戍道：“当时事发突然，你又不知道阿姜被陷害了，总不能在你赶来绮罗宫的时候，当着兰若的面跟你解释，那样怎么做的逼真？” 蘅芷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事后也不去跟我解释！”蘅芷还是有些埋怨他。 宋君戍道：“事后我是打算解释的，可当时你还在气头上，不是不愿意理会我吗？后来又出了那件事，你回来了，我觉得也没必要再提！” “太子妃是回来了，可阿姜还生气呢，我真倒霉！”陆离哀叹一声。 蘅芷道：“活该，阿姜当时面临那种情况，心里肯定很绝望很伤心，你躲着不出来，半句话也没为她说过，实在可恨！” “殿下吩咐我不许出来掺和的，因为殿下一向对我的意见非常肯接受，如果我出面给阿姜求情，殿下还执意不听，就显得太假了，怕兰若公主觉得有诈！”陆离道。 蘅芷哼了一声，道：“反正我不同情你，你有时候就是太不懂女人的心思了，阿姜虽然看着坚强，心思豁达又聪明，可是她也是个女子，也会软弱，也需要人保护啊！” 蘅芷想到阿姜的话，说陆离心怀天下，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女子，便懂她那时候的心情了。 陆离的确是太顾全大局，而忘了去顾全阿姜的心。 “我……我也是没办法！”陆离无奈地很。 宋君戍道：“这次不怪陆先生，是我命令他这样做的，阿姜要是还生气，我替你去解释！” “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慢慢解释好了，阿姜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如果知道是为了太子妃的安全，我才这么做的，会理解我的！”陆离还是很懂阿姜的，她对蘅芷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对她自己的在意。 蘅芷道：“也对，你们的事儿还是由你们自己处理，我们旁观者不能乱插手，不过陆先生，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不管阿姜多么聪慧通透，她依然还是个女人，女人有时候是不能用理智去分析的！” “咳咳……”陆离干咳了两声，“我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完成任务，希望你能让阿姜尽快回来！”蘅芷笑着道。 陆离做了个立正的姿势，挺了挺胸膛，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蘅芷噗嗤笑出来，觉得一向严肃的陆离，也有这么俏皮的一面，还有些可爱。 第715章 惟妙惟肖的易容 宋君戍不负所望，很快就将万花阁的情况了解了一番，让蘅芷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当蘅芷化完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宋君戍差点儿腿都软了。 蘅芷泰然自若地走过来，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君戍哥哥……” 宋君戍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小若……” 蘅芷噗嗤笑出来，调皮地眨眨眼，问：“怎么样？像不像？” 宋君戍这才回过神来，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真的以为走出来的是兰若，而不是蘅芷。 不只是因为她易容之后的样子和兰若几乎一模一样，而是她的神态，走路的姿势，细微的表情，就连那一声“君戍哥哥”，都惟妙惟肖。 宋君戍有种错觉，蘅芷比兰若还要像兰若。 不是像现在住在绮罗宫的兰若，更像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兰若。 “蘅儿……你吓我一跳！”宋君戍一把抱住蘅芷，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蘅芷问：“怎么就吓到你了？我们伟大的太子殿下胆子这么小吗？也不过是跟紫苏学了几手，再稍微改良了一下她的易容术，现在看着是不是挺自然挺逼真的？” “我差点儿认错了，你说呢？”宋君戍无奈地看着蘅芷，还是有些不习惯蘅芷现在的样子。 他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虽然人还是蘅芷，可换上了兰若的脸，还是让他心里有些别扭。 蘅芷笑着问：“那就是很成功了？连你都会认错，那骗过万花阁的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未必，万花阁的人和兰若相处的时间长，可能有很多细节方面是你注意不到的，我怕你去，会很容易被人识破！”宋君戍还是不赞同蘅芷去冒险。 蘅芷道：“这才是考验心理战术的时候，他们或许会怀疑，但并不能确认我就是假的，我只要坚持自己是真的，让他们怀疑自己的判断，这就行了！” 宋君戍道：“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小心，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撤退，给我发求救信号，这是在大宋的王都，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能耐，我也绝对会护你周全！” “好，我相信你，正是因为相信你，才敢去冒险，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会保护我！”蘅芷抱着宋君戍的腰，温柔地道。 蘅芷的信任，让宋君戍越发坚定了要铲除一切威胁自己和蘅芷人生安全的敌人。 不管敌人有着怎样的目的，他都要让他们后悔与自己为敌。 蘅芷在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回到了万花阁。 其实她还没有走到万花阁，就被人盯上了，等她到了万花阁之后，立刻就被人围了起来。 “你还敢回来？”玉娘从楼上缓缓走下来，露出与平日接待客人完全不同的嘴脸，脸上的笑容都透着一股冷意。 蘅芷早就知道玉娘是万花阁阁主之下的一个小头目，所以并不诧异。 “我怎么不能回来？”蘅芷反问，“让他们放开我！” “呵呵……你放跑了我们好不容易抓来的人，就不怕阁主杀了你？”玉娘问。 蘅芷道：“阁主不会杀我的，因为我并未背叛阁主，相反，我只用紫苏就重新换来了宋君戍的信任，我又可以重新回到东宫去，继续为阁主做事了！” 玉娘皱眉，显然不相信蘅芷的话，道：“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你都被从东宫赶出来了，你做的那些好事，相信宋君戍也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你？” “因为我是兰若啊，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即使我做错了事情，可我是有苦衷的，他为什么不可以对我宽容一点？他重新娶了女人，对我心有愧疚，这便是我最大的优势！”蘅芷充满自信地道。 玉娘打量着蘅芷，目光在怀疑和相信之间徘徊。 蘅芷坦然无惧地和她对视，道：“玉娘，我要见阁主，他会相信我的！” “可我不相信你，幽若……你已经背叛了阁主，阁主下令要诛杀你！”玉娘长长的指甲在蘅芷的脸上轻轻划了几下，蘅芷立刻感觉到皮肤被划破的刺痛。 “好漂亮的一张脸，肌肤吹弹可破，幽若……你可真是上天的宠儿，难怪男人都抵挡不住你的诱惑！”玉娘的眼神充满了艳羡和嫉妒。 蘅芷不懂，她怎么忽然又说出这种话。 “我没有背叛阁主，我只是想要证明给阁主看，我依然可以为阁主效力，此前的失利不过是暂时的，现在我已经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宋君戍和蘅芷又在我的掌控之中了！”蘅芷继续讲话题转回去。 玉娘松开蘅芷的下巴，看着她脸上的血痕，露出一抹冷笑，道：“你以为阁主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幽若，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私自行动，打乱了阁主的计划，阁主绝不会原谅你的！” “玉娘，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不想死，也不想被抛弃！”蘅芷忽然抓住了玉娘的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认为玉娘既然肯跟自己说这些话，说明她还是愿意帮助自己的，否则早就可以在她一进来的时候，下令杀她了。 玉娘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目光又放到了蘅芷的脸上，盯着蘅芷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玉娘的目光灼热之中，又有一些疯狂。 她忽然咳嗽了一声，挥挥手，让那些包围蘅芷的人退下了。 玉娘用帕子擦了蘅芷的脸，道：“幽若，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否则哪儿用吃苦头呢？阁主的命令你不可以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玉娘，你会帮我跟阁主求情的，对不对？请阁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完成阁主交代的任务！”蘅芷急切地道。 玉娘抚弄着蘅芷的脸蛋，这种感觉，让蘅芷心里一颤，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玉娘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对自己的同伴，反倒有点像是在对自己宠爱的小情人似的。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蘅芷哆嗦了一下，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还是不喜欢？还是你更喜欢被男人碰？”玉娘不悦地拧起眉头。 蘅芷极为尴尬，不知所措。 第716章 特殊感情 蘅芷强行忍着打玉娘的冲动，道：“请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呵呵……”玉娘松开了蘅芷，笑容变得冷漠起来。 蘅芷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玉娘的话，她怎么都没有料到，玉娘竟然对兰若有这种念想，这让蘅芷很慌乱。 玉娘看她低头不语，倒是先开口了，道：“算了，我并不想以此要挟你，强扭的瓜不甜，你心里还妄想着男人的怜惜，可你总会发现的，男人都是虚情假意的动物，他们今天可以喜欢你，明天就可以喜欢别人，在男人眼里，女人就是个玩意儿而已！” 蘅芷不知道玉娘是不是在欢场浸淫太久，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还是她天生就是喜欢女人的？ 不过这个和蘅芷没有关系，她无意去评价别人的喜好。 只是她现在扮演兰若的角色，而玉娘对兰若偏偏有这种感情，让蘅芷非常苦恼。 “你既然回来了，少不了一顿罚，我会尽量跟阁主求情，你大可放心，但是幽若，我提醒你，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阁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虽然他培养你花了这么多心血，不忍心随意就将你抛弃，可如果你真的犯了大忌，照样会要了你的小命！”玉娘幽幽地道，眼神里有着对兰若似有若无的情意。 蘅芷松了一口气，道：“玉娘，谢谢你！” “谢我？你倒是变得客气了起来，从前你可不是这么随便开口说谢谢的人！”玉娘嘲弄道。 蘅芷忙换了一副面孔，解释道：“这一次和从前不一样！” “罢了，我才不需要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谢谢，而我要的，你偏偏给不了！”玉娘转身离去。 蘅芷看着她的背影，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玉娘没有怀疑她的身份，说明她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只要她见到了那个阁主，就可以大功告成。 “玉娘，我想要见阁主！”蘅芷追着玉娘上了楼。 玉娘回头，道：“你见阁主做什么？” “我想跟他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我已经成功回到东宫了，宋君戍又让我留下来，我想知道下一步我该做什么！”蘅芷道。 玉娘皱眉，问：“他真的让你又回去了？” “当然，我今天特意找机会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的，我救了紫苏，紫苏替我求情，再加上我告诉他们，我是被万花阁胁迫的，他们便相信了我！”蘅芷道。 玉娘笑了笑，道：“你还是那么聪明，难怪阁主说你是个可造之材，既然这样……那你先回去等着吧，很快阁主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那惊雷和惊云……”蘅芷露出惭愧的脸色，“我也是为了进一步取得他们的信任才不得已出卖他们的，如果我不说出来，他们不会相信我是真的弃暗投明了！” “嗯，必要的时候，的确要有所牺牲，不过未经阁主同意，擅自出卖同伴，这个罪名你依然要担着，回去等消息吧，我会为你争取将功补过的机会！”玉娘挥挥手。 蘅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算是过关了吧？ “那我走了，我怕我出来太久，他们会怀疑！”蘅芷道。 玉娘点头，又问：“你是用什么借口出来的？” “我是跟着太子妃出来买东西的，趁着她不注意溜走了，这会儿八成在找我，我得赶紧回去了！”蘅芷早就编好了借口。 玉娘道：“好，你走吧！” 蘅芷这才赶紧出了万花阁。 玉娘看着蘅芷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蘅芷回到了东宫，心还扑通扑通的跳，这第一步实在走得有些凶险，幸好玉娘没有产生怀疑。 “她真的相信你了？”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对啊，还说要帮我争取将功赎罪的机会，肯定是相信我了，我想很快万花阁就会派人来和我联络，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兰若隐藏起来，由我来取代她！” 宋君戍想了想，道：“我会送兰若离开东宫，让她去别的地方躲着！” “那太好了，只要她不在东宫，东宫只有我一个兰若，他们也就只能联系到我！”蘅芷道。 宋君戍却有些不安，问：“她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你呢？” “大概……大概是……”蘅芷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宋君戍问：“到底为什么？” 蘅芷咬咬牙，还是和宋君戍说了，道：“我觉得玉娘对兰若的感情不一般！” “感情不一般？什么意思？”宋君戍不太能理解。 蘅芷脸一红，道：“她喜欢兰若，嗯……就像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那种喜欢！” 宋君戍惊得瞪大眼睛。 “我知道很难接受，我也吓了一跳，险些露馅儿，但也正是因为玉娘对兰若这份特殊的感情，让我可以轻松过关！”蘅芷解释道。 宋君戍神情十分复杂，道：“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蘅芷微微一愣，然后想明白了宋君戍说这句话的意思，玉娘对兰若这种特殊的感情，一方面令人匪夷所思，另一方面，不也正说明了万花阁的复杂程度吗？ 兰若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可能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兰国公主了。 “你心疼了？”蘅芷问。 宋君戍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她的人生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就已经彻底变了，难怪这一次她再出现，我觉得她那么陌生，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蘅芷很能理解地点点头，道：“不能怪她，环境会改变一个人，如果她真的能够弃暗投明，时间久了，慢慢也会变回来的！” “但愿如此吧，就怕她早已被染黑了，怎么洗都洗不白！”宋君戍对兰若已经很失望了，不是轻易可以改观的。 蘅芷道：“她不是回来了吗？说明她还是有心要变好的！” 宋君戍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道：“既然你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后面就得更加谨慎了，我把兰若送走，你住进绮罗宫去！” “嗯，好！”蘅芷回道。 宋君戍道：“我会找个人替你留在乾元宫，继续当太子妃，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是当然的，我们也不清楚东宫里还有没有他们的人，做戏就要做足了！”蘅芷赞同。 第717章 雪桃 当天夜里，宋君戍就将兰若秘密转移出了东宫。 兰若当然也问过宋君戍为什么要将她送出东宫去，宋君戍只说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让万花阁的人再有机会伤害她。 宋君戍没有告诉蘅芷兰若被送去了什么地方，蘅芷也没有多问，其实兰若不在东宫，她心里更安稳一些。 蘅芷当天夜里也住进了绮罗宫，双燕和碧鸳留在了绮罗宫照顾她的替身，宋君戍派了春熙和另外一个丫头冬雪伺候她。 蘅芷一直以兰若的形象住在这里，就连绮罗宫的一众奴婢都不知道这里的兰若公主早就换了人。 春熙和冬雪都属于沉默寡言型的丫头，做事勤快，很少主动过来和蘅芷搭话。 蘅芷为了避免自己身份暴露，也不太愿意出门，多数时候都一个人待着。 紫苏伤好了一些之后，主动过来找她。 紫苏也并不知道这时候绮罗宫里住的的不再是兰若公主，而是蘅芷了。 “公主，一直想着亲自过来谢谢你，无奈身体一直没恢复，大夫不让来！”紫苏客气地道。 蘅芷道：“紫苏姑娘太客气了，救你也是救我自己，是你给了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紫苏听了，尤为欣慰，道：“公主能够这样想，紫苏真替您开心，不过依然要谢谢您，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会死在那些人手里！” 蘅芷看着紫苏，好一会儿没说话。 紫苏也看着蘅芷，过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公主和太子妃越来越像了！” 蘅芷微微诧异，道：“怎么……怎么会呢？” “公主莫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您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太子妃！”紫苏忙解释，怕“兰若”误会。 蘅芷道：“没关系，我们本来就有些像，又不是你一个人这么说！” 蘅芷心里有点虚，紫苏不愧是紫苏，敏感地很。 紫苏也觉得自己是多心了，毕竟蘅芷本来就和兰若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紫苏总觉得今天的兰若气质上也很像蘅芷，让她一时产生了几分恍惚。 “虽然您和太子妃有几分相似，不过你们真的是非常不同的两个人！”紫苏补充道，生怕“兰若”会误会自己什么。 蘅芷为了怕紫苏识破自己，和她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赶紧想了个借口打发了紫苏。 紫苏也不介意，她只是觉得兰若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得不过来道个谢，心里上还是觉得和兰若单独聊天很别扭。 紫苏离开绮罗宫，就直接往乾元宫去了，显然是去找蘅芷的。 却被碧鸳以蘅芷正在休息为由给推了。 “这个点儿太子妃一般不会睡觉啊？今天是怎么了？”紫苏觉得很困惑。 碧鸳摇摇头，道：“不知道，殿下说这几日太子妃身体不适，要多休息，让我们不要打扰她！” 紫苏问：“身子不适？可请大夫了？” “说是没什么大碍，偶感风寒而已，这几天都在吃药呢，兴许多休息休息就没事儿了！”碧鸳道。 紫苏点点头，道：“那好，我改天再来看太子妃，你帮我通传一声，说我来过！” “好，你伤也还没好利索，就别到处走动了，太子妃肯定会去看你的！”碧鸳嘱咐道。 紫苏笑着应了，才离开了乾元宫。 碧鸳在紫苏走后，就进了乾元宫，此时蘅芷的替身躺在床上，幔子都放了下来。 碧鸳过去，见她毫无动静，以为睡着了，不好打扰，便又关门出去了。 蘅芷不动声色地等了两天，终于在一个晚上，等来了一个人。 蘅芷并不认识她，但看她身上穿的衣裳，便知肯定是东宫里某个丫头。 “公主殿下！”丫鬟给蘅芷行了礼。 蘅芷挑眉，问：“你是……谁？” 丫鬟抬起头，给蘅芷做了个奇怪的手势，蘅芷皱眉，不是很能明白这个手势。 她故意装作明知故问的样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阁主派我来见公主的！”丫鬟主动开口。 蘅芷也猜到肯定是万花阁的人，否则不会贸然在这么晚跑到她的屋子里来。 “什么阁主？你在说什么？”蘅芷继续装傻。 丫鬟皱眉，道：“公主就不要演戏了，你不是去找过玉娘吗？难道您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蘅芷可以肯定这个丫鬟是万花阁的人了，便道：“你起来吧，我也就是试探试探你，若你不是自己人，那我岂不是又要露馅儿了！” “公主果然谨慎，没关系，小心点儿好！”丫鬟道。 蘅芷问：“我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东宫名为雪桃，你可以叫我雪桃！”丫鬟回道。 蘅芷点头，问：“阁主要你来给我分配什么任务？” 雪桃道：“阁主说，您暂时要按兵不动，不能引起宋君戍和蘅芷的怀疑，先在东宫站稳脚跟，接下来会有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我不能提前知道是什么任务吗？”蘅芷问。 雪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阁主会派人再和我联系，到时候由我来给你传递消息，不过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我从花房调到绮罗宫来，这样方便你我联络！”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阁主还有没有别的交代？”蘅芷又多问了一句。 雪桃道：“阁主说，只要你这一次能够完成任务，之前的事儿就一笔勾销，包括你出卖了惊雷和惊雷这件事！” “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诉阁主，我一定会尽心竭力，为阁主效劳！”蘅芷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道。 雪桃道：“阁主正是因为相信你的决心，才会派我来跟你联络，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再让阁主失望了！” 蘅芷看了一眼雪桃，道：“这个不用你提醒，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你还是先离开吧，别让人发现了！” 雪桃道：“你放心，她们发现不了，这会儿一个个都睡死过去了！” “你给她们下药了？”蘅芷问。 雪桃笑了笑，道：“第一次来，当然要谨慎一些，以后就不必下药了！” 第718章 碧鸳起疑心 “下药会被发现的，药对人身体无害吧？”蘅芷担忧地问。 雪桃点头，道：“无色无味，她们只会觉得睡得沉了一些而已，并不会有特别反应！” “嗯，最好是这样，你走吧！”蘅芷摆摆手，让雪桃离开。 雪桃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寝宫。 蘅芷转身吹灭了烛火，没过多久，窗户有了些许响动，蘅芷知道，是宋君戍来了。 果然，她被人从身后抱住，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来过了？” “嗯，来过了，雪桃！”蘅芷回道。 宋君戍道：“已经派人盯上了，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过于顺利了，难道你不觉得蹊跷吗？” 蘅芷转身，问：“过于顺利？好像是这样，可是顺利一点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怕其中有诈！”宋君戍还是很担心蘅芷的安全问题。 “我现在在东宫里，就算他们有阴谋也奈何不了我，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是吗？”蘅芷觉得没必要太担心，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宋君戍唯一觉得欣慰的也就是蘅芷只是在东宫里扮演兰若，而不是在万花阁里。 至少这样，他可以保护她的安全，避免万花阁的人有机可趁。 “雪桃来找你说了什么？”宋君戍问。 蘅芷道：“她说让我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引起怀疑，还说过几天阁主就会给我安排重要的任务！” “过几天？为什么是过几天？”宋君戍问。 蘅芷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还没到时候吧，雪桃让我把她从花房调到绮罗宫来！” “嗯，这个我可以安排！”宋君戍道。 蘅芷摇头，道：“你不要插手，免得她起疑心，我明儿去园子里走一走，若是遇到她了，就顺便将她要来替我侍弄绮罗宫的花草便是了！” “也好！”宋君戍答应了，“要提防她，切莫出什么差错！” “这是肯定的，自从上次的中毒事件过后，我现在的吃穿用都非常谨慎，我本就是大夫，若是小心一些，他们没机会给我下毒的！”蘅芷也是吃了粗心大意的亏。 “让小毛球来这里陪你吧，我感觉它天生对毒很敏感，再加上它一直那么维护你，留在你身边也算是个保障！”宋君戍建议道。 “不行啊，我现在可是兰若，小毛球不喜欢兰若的，它若乖乖待在我身边，岂不是引人怀疑？”蘅芷摇头，表示行不通。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的确是这样，可是我总不放心你！”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身边都是你安排的人，东宫守卫又严密了这么多，惊云和惊雷两个出事之后，暗卫不也进行了一番清理吗？”蘅芷问。 宋君戍轻抚蘅芷的头发，道：“尽管如此，却还是觉得你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让我忐忑不安！” “你就是太紧张了，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蘅芷抱着宋君戍，撒娇一般地在他胸口蹭。 宋君戍低沉着声音，道：“再蹭后果自负啊！” “不行啦，这里是绮罗宫哎！”蘅芷赶紧推开他。 宋君戍却一把将她捞回来，道：“我动静小一点儿就行了！” “被听到了就麻烦了！”蘅芷还是不答应。 宋君戍道：“雪桃不是给她们下药了吗，没人听得见！”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讨厌！”蘅芷被宋君戍打横抱起来，直接放到了床上。 宋君戍也没敢久留，天不亮就悄悄离开了，免得被人发现，不好解释。 第二天蘅芷就想了个借口把雪桃调入了绮罗宫，先是让她在外负责侍弄花草。 一开始进了个雪桃，绮罗宫的下人倒是不在意，可是渐渐的，雪桃的存在就引起了春熙的注意。 春熙总是发现雪桃悄悄地观察兰若的举动，还时不时地往内室窥探。 春熙没有告诉蘅芷，而是选择去告诉了碧鸳。 “你说那个伺候花草的雪桃不对劲？”碧鸳问。 春熙点头，道：“总觉得她和兰若公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有一次还看到她和兰若公主说悄悄话，然后她们发现了我，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各自走开了！” 碧鸳皱眉，问：“雪桃也是兰若公主要求调入绮罗宫伺候的，难不成她们真的有什么秘密吗？” “依我看，这兰若公主怕还是不安分，或许和雪桃在密谋什么坏事！”春熙道。 碧鸳略沉默了片刻，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密切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我会告诉太子妃这件事的，如果你能拿到实质性的证据最好！” “嗯，那我先走了！” 春熙走后，碧鸳就进了屋子。 想来想去，碧鸳还是叫了一声：“太子妃，您醒着吗？” “嗯？”此时替身还躺在床上，听到碧鸳喊自己，便应了一声。 碧鸳走近了一些，道：“太子妃，有件事儿奴婢要跟您说一声，好让您有个防备！” “说！”替身怕自己的声音不对，刻意捂着鼻子说的话。 碧鸳这才将春熙的话告诉了替身。 替身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碧鸳问：“太子妃，这事儿您可得上点儿心，最好还是能先和殿下沟通一下，免得殿下继续呗兰若公主欺骗，之前的事儿可不能再发生一次了！” “好！”替身惜字如金。 碧鸳总觉得这几天蘅芷怪得很，不肯厨房间，就算吃饭也是送到房里，也不让人近身伺候，话也不肯多说一句，能用一个字，绝对不肯说两个字。 碧鸳不放心，问：“太子妃，您的身体到底要不要紧，要不还是再请大夫过来看看吧，听你的声音还是没好转啊！” “不用！”替身有些紧张。 碧鸳皱着眉头，完全被“蘅芷”的样子搞糊涂了。 “那……那您休息吧，奴婢下先出去了，有事儿您吩咐！”碧鸳满腹狐疑，但还是退了出去。 碧鸳出去之后，一直觉得很不安，兰若公主那边不安分，这边蘅芷却避不见人，古古怪怪。 第719章 赶走害人精 碧鸳实在不放心，也不知道该找谁商议，一直心事重重的。 双燕和她朝夕相处，最明白碧鸳的脾性，见她愁眉不展，便过来问：“碧鸳，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你没觉得这几日太子妃有些不对劲吗？”碧鸳问。 双燕一向大大咧咧，没有碧鸳心思细腻，便道：“她不是病了吗？我听着声音都不对呢，想来是病还没好，人没什么精神，不愿意多说话！” “从前太子妃又不是没生过病，她病的再严重也不至于整体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我们俩都见不到她的面，不是在睡觉，就是躺在床上休息，还把幔子放下来！”碧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双燕寻思了一下，才问：“会不会是太子妃这次染了什么怪病？就是不能见人那种，她怕我们担心，所以也不见我们了？”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病，她自然会告诉我们，何必要瞒着我们俩呢！”碧鸳觉得这个推测不成立。 双燕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要不要去问问殿下？” “殿下每天都回来，却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恐怕这件事殿下心里有数！”碧鸳道。 双燕松了一口气，道：“那不就得了，我们瞎操什么心啊，只要殿下和太子妃好好的，我们就只管做自己的事儿就行了，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话虽如此，可就怕出现什么差错啊，太子妃很少会这样反常的，况且现在绮罗宫又住进了兰若公主，我能不担心吗？”碧鸳道。 “兰若公主不是已经弃暗投明，太子妃才让她留下来的吗？最近看着挺安分的，都不出绮罗宫的门了！”双燕道。 碧鸳摇头，道：“平常是不出门，可一出门就准出问题，春熙说她从花房要去的那个花奴雪桃，最近两人常常窃窃私语，说不准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了！” 双燕立刻瞪大眼睛，问：“她怎么还这么乱来？简直没良心，太子妃都这么宽容大度收留她了，还派了好多人保护她的安全，生怕她被万花阁的人杀了，简直不知好歹！” “哎……这世上有的是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可太子妃听了这事儿，竟然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碧鸳最担心的是蘅芷再次受到伤害。 双燕也点头道：“不行，一定要拆穿那个兰若公主，不能让她再害我们太子妃了！” “我让春熙盯着她们，稍有不对劲，我们先下手为强，将她赶出去！”碧鸳道。 双燕道：“还盯什么盯啊，太浪费时间了，万一她趁着咱们不留神，又出幺蛾子怎么办？还是直接回了殿下，拆穿她们！” “可现在还没有证据啊！”碧鸳有些犹豫。 “需要什么证据啊，我看她八成就是回来继续捣乱的，借着救紫苏的机会，又成功进入了东宫，还可以继续搞阴谋！”双燕气愤地道。 碧鸳道：“没有证据，我们贸然挑头要将她赶出去，殿下和太子妃会答应吗？她可是对紫苏有救命之恩呢！” 双燕道：“都是假的，她做戏给我们看的，我就不相信她能那么好心，紫苏可是因为她才被抓的，或许抓走紫苏再放她回来的主意都是她出的呢，也就太子妃善良，容易被她欺骗！” “听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碧鸳也觉得兰若公主救紫苏的动机不纯。 双燕有些得意，道：“那当然了，我一开始就觉得她有问题，这事儿不能耽搁，我立刻去跟太子妃说！” “太子妃好像很疲倦的样子，不愿说话，我刚刚已经去打扰过她一次了，这会儿就别去了吧，等殿下来了，咱们再回禀殿下就是了！”碧鸳道。 双燕也点点头，道：“那就听你的，这回咱们可千万不能让那个害人精再留在东宫里了！” “谁是害人精啊？” 碧鸳和双燕正说着话，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吓了她们一跳。 “昆仑，你突然跑出来，吓死人了！”双燕责怪道。 昆仑嘿嘿笑了两声，道：“也没见你这么胆小的时候啊？是不是背后说谁的坏话呢？你不老实告诉我，我可是要回了殿下的，殿下最讨厌下人们议论是非了！” 碧鸳瞪了一眼昆仑，道：“谁议论是非了，我们在说那个兰若公主呢，我和碧鸳都觉得她这次回来肯定有阴谋，想着要回了殿下，让殿下将她送出去，省的再让她害人！” 昆仑皱眉，问：“兰若公主又害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现在是还没有害人，可保不齐很快就会害人了！”双燕道。 昆仑道：“双燕，你可不能这样，兰若公主已经改过自新了，不会再乱来的！” “我可不相信，她前几天调了一个花奴去绮罗宫，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肯定在密谋什么坏事！”双燕道。 昆仑问：“你怎么知道的？” “绮罗宫那么多下人，总有人看得到她们看得到，我难道就不能知道了？“双燕理直气壮地道，并没有否认自己盯着绮罗宫的事儿。 昆仑笑道：“原来你一直盯着绮罗宫呢？会不会是误会啊，兴许是公主很喜欢那个花奴，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就让你们误会了呢？”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和一个低等的花奴亲热起来？从前也没见她对吓人这么热心过！”双燕可不相信。 昆仑道：“你们别胡思乱想了，这事儿你们俩都别管，殿下和太子妃心中有数！” “你这是什么意思？”碧鸳一直不说话，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昆仑掩饰了一下神情，道：“殿下和太子妃既然敢留兰若公主下来，肯定会有所防范，不会让她有可趁之机，所以才让你们不必操心！” “昆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瞒着我们呢？”碧鸳果然心思缜密，昆仑几句话，就让她产生了疑惑。 昆仑挠挠头，道：“我哪儿有什么事儿瞒着你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殿下和太子妃肯定不会放任兰若公主不管的，她若真有坏心思，迟早会被发现！” “迟早会被发现？那万一发现的时候，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呢？你就不担心吗？”碧鸳盯着昆仑看，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昆仑道：“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的，哎呀……和你说不清楚，总之这件事你们俩不要多问，好好伺候太子妃才是正理！” “看来你的确有事儿瞒着我们啊！”碧鸳这次可以肯定了。 ??????????????????????? 第720章 无师自通的琴艺 昆仑硬着头皮道：“不是瞒着你们，而是殿下和太子妃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等机会合适了，会告诉你们的，现在你们就别多问了，做好殿下吩咐你们的事情，便是对太子妃最大的帮助了！” 双燕还要说什么，碧鸳拦住了她，道：“好吧，既然是殿下和太子妃的意思，我们就不多问了，只是这件事……对太子妃当真没有什么害处吗？” “有害处殿下会处置好的，你们放心！”昆仑保证道。 “殿下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也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昆仑，你可要多盯着点儿绮罗宫，千万不能再发生之前的意外了！”碧鸳殷切地嘱咐道。 昆仑点头，道：“碧鸳，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我向你保证！” 碧鸳这才放过了昆仑，不再追问。 双燕问昆仑：“你跑来做什么啊？” “哦……差点儿忘了，殿下让我来给太子妃传句话，你们看看她起来了没有！”昆仑道。 碧鸳道：“刚刚还醒着呢，我进去给你通传一声！” “好！”昆仑应了一声，站在门外等着，碧鸳进去了。 不一会儿碧鸳就出来，让昆仑自己进去。 昆仑和里面的太子妃说了什么，碧鸳和双燕也不清楚，只知道昆仑很快又走了。 “碧鸳，这下我是彻底糊涂了！”双燕苦恼地道。 碧鸳也是一头雾水，道：“糊涂的又不是你一个，或许殿下和太子妃有什么大计划吧，咱们最好还是少管，免得坏了太子妃和殿下的大事！” 双燕无奈地点点头，似乎有点不开心，低下头不说话了。 碧鸳看出了她的心思，道：“这件事或许很重要，重要到太子妃不能让我们知道，不要觉得太子妃和我们见外，不信任我们！” “嗯，虽然不该这样想，但是忍不住觉得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受呢！”双燕道。 碧鸳笑道：“该让我们知道的时候，太子妃必然会告诉我们！” 双燕看碧鸳完全不介意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太多心了，道：“嗯，也对，我们只要负责照顾好太子妃就行了！” “这才对，走吧，该去取午膳了！”碧鸳拍拍双燕的肩膀。 蘅芷在绮罗宫里也是百无聊赖，为了扮演好兰若的角色，她还必须时不时地坐在露台上抚琴。 自己一个从来没有学过弹琴的人，还真是为难极了。 说来也怪，自己只要端坐在琴旁，焚上一炉香，双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随意拨弄琴弦，竟也觉得十分顺手。 蘅芷暗笑自己不懂装懂，古琴岂是那么好好弹的，自己弹出来的声音，懂得人听了，八成要笑掉大牙。 可她自己却弹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地弹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流畅。 这琴声很快就将绮罗宫的下人们吸引了过来，纷纷站在露台对面，听得都忘了要去干活。 直到蘅芷觉得手有些累了，才停了下来，看到那么多人围观，脸立刻就红了，她一定是太忘我了，吵到下人们干活了呢！ “咳咳……”蘅芷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春熙忽然从屋子里走出来，用一种特别沉醉的眼神看着蘅芷，道：“公主，您弹得什么曲子啊？真是好听极了！” “啊？”蘅芷很诧异地看着春熙，“好……听吗？” 春熙认真地点头，道：“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听着听着就感觉自己飘到了天上，踩在了云朵里，还看到云上有成片成片的花，什么颜色都有，阳光很温暖，还有许多蝴蝶，鸟儿翩翩起舞，就跟真的见到了似的那么好！” 蘅芷被春熙的描述弄得十分惊诧，她弹得那么好嘛？她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春熙，你太过奖了，我就是乱弹的！”蘅芷都不好意思了。 春熙摇头，非常恳切地道：“真的，奴婢没有刻意恭维您，从前也听您弹过琴，可这一次比从前的都好听，你看她们，都跟奴婢一样听傻了呢！” 春熙指着露台对面那些还未散去的下人道。 蘅芷挠挠头，道：“是吗？我还以为他们被我吵到了，才会过来围观呢！” “是公主弹得太好了，难怪曾有人传说兰国公主的琴声可以引来百鸟起舞，虽然现在没有引来鸟儿起舞，但也差不多了，我仿佛也看到了各种各样漂亮的鸟在云端翩翩飞舞！”春熙还是第一次对“兰若”说这么多话。 她本是沉默寡言的人，加上兰若此前利用她来对付蘅芷，这让春熙对兰若生出了十分的厌恶。 今天也是听了她的琴声，才情不自禁地多说了这许多的赞美之词。 春熙也不懂琴，可能将人牢牢吸引住的琴声，必然是美好的吧？总之，她是沉醉其中了。 春熙深感遗憾，能弹出如此美妙琴声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满腹阴谋诡计的女子呢？ 蘅芷干笑了两声，莫非她天生就会弹琴吗？随便乱弹，也能被人这样赞美。 “也就是你们觉得我弹得好，这要是内行人，肯定要笑话了！”蘅芷可不是谦虚，而是她觉得这些人见识不多，也不是懂琴的人，所以才会觉得她弹得好。 “公主，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竟然有那胆子大的奴婢开始起哄了，一曲听完了还不满足，还想再听一曲。 蘅芷站起来，冲她们打招呼，道：“今儿就到此为止吧，改天啊……都散了吧！” “哎……”听到蘅芷这样说，众人纷纷叹息，感到遗憾。 春熙也颇有些遗憾，道：“公主累了吧？那您先休息一下，奴婢给您泡茶去！” “有劳了！”蘅芷道，她倒不是真的累了，而是觉得刚刚弹得好可能是碰巧，她又不会弹琴，再弹一次就要丢人了。 她正等着春熙泡茶，却看到雪桃在召唤她。 她和雪桃约定了一个暗号，只要雪桃搬着一盆红色的花从她面前走过，就说明有事要找她。 蘅芷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悄悄出去绮罗宫的花房见雪桃了。 雪桃正假装侍弄那盆红花。 “找我有什么事？”蘅芷问，隐隐有种期待，莫非这次要给她布置任务了？ 第721章 要杀谁？ 果然，雪桃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能听见，才低声道：“阁主有消息过来了！” “什么消息？”蘅芷有些激动地问。 雪桃道：“这次是非常重要的任务，公主可做好准备了？” “你先说说！”蘅芷有些迫不及待。 雪桃道：“阁主要取一个人的性命！” 蘅芷下意识地蹙眉，问：“要杀谁？” “宋襄王！”雪桃报出了人，蘅芷被吓了一跳，一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花，花盆摔下来，砸得粉碎。 “什么事儿？” 花房外的人听到这大动静，立刻过来问。 蘅芷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镇定地回道：“没什么事儿，我不小心打破了一盆花，正让雪桃在收拾！” 花房外的人才没进来。 雪桃看蘅芷这么慌乱，笑的有几分讽刺，问：“公主这么害怕？不至于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要杀的可是宋国的国君，你以为是杀阿猫阿狗啊，给你你能不慌乱？”蘅芷不悦地瞪了一眼雪桃。 雪桃道：“我可没那个机会，如我这样的低等丫鬟，一辈子也没机会接近宋襄王的，不像公主，您作为兰国公主，又是东宫的座上宾，肯定有这样立大功的机会！” “阁主为什么突然要杀宋襄王？”蘅芷不解地问。 雪桃道：“这么简单你都不知道？我都能猜出来，宋襄王一旦死了，宋国肯定要陷入慌乱，宋君戍也要为父守丧，这国君的位置，本来是宋君戍的无疑，可你别忘了，宋国还有个五皇子宋君傲，他难道甘心就这样放弃君位吗？” “他已经斗败了，现在宋国都在太子宋君戍的控制下，难道宋君傲还有翻身的机会吗？”蘅芷问。 雪桃道：“阁主只要愿意帮助宋君傲，他就有机会一争，阁主的能力，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阁主要扶持宋君傲？为什么？”蘅芷非常意外。 雪桃道：“宋君戍又不听话，自然要找个需要依靠阁主能力的继承人，这样阁主才能操控宋国啊！” 蘅芷心里十分疑惑，这个万花阁的阁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野心，又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怎么样？你有没有信心能为阁主办好此事？”雪桃没有给蘅芷太多时间考虑，追问道。 蘅芷沉默了一会儿，露出犹豫状，道：“阁主真的要我去做吗？我……没有见过宋襄王，也没去过宋国王宫啊，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很快宋襄王就要举办寿宴了，到时候你可以让宋君戍带你进宫，你以兰国公主的身份去贺寿，宋襄王怎么都要接见你的，到时候找机会下手！”雪桃已经替蘅芷想到了接近宋襄王的方法。 蘅芷心想，难怪这些日子一直让她按兵不动，原来他们等的是宋襄王大寿的机会。 一下子就给她这样要命的任务，这万花阁的人，可真是又歹毒又疯狂。 蘅芷又问：“我要怎么杀他？王宫里守卫森严，宋襄王大寿，肯定会加强戒备，所有入宫的人，恐怕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吧？连武器都不能携带！” “这个给你！”雪桃从腰间解下一枚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玉坠子，小葫芦形状的。 “这是什么？”蘅芷接过来，看了又看，没发现什么门道。 雪桃笑着解释道：“这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枚很普通的玉坠子，可是你看这里！” 雪桃指了指玉葫芦的上方，那是葫芦口的位置。 蘅芷问：“这里有什么机关吗？” 雪桃拿过来，竟然用手拧开了葫芦口，递给蘅芷看。 蘅芷仔细看了一眼，玉葫芦里，竟然有液体，无色透明，和水差不多，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毒药？”蘅芷猜道。 雪桃小心翼翼地拧上玉葫芦的口，点头道：“这是阁主给你的，名叫一片冰心在玉壶，一方面是希望公主能够永远记得自己的使命，另一方面，和这只玉葫芦是不是很般配？这里面是剧毒，只要一滴，就可以杀死一头巨象！” 雪桃说到最后，眼神忽然变得非常阴鸷可怕。 蘅芷轻轻握了握拳头，内心也不得不叹服万花阁的手段，将毒药藏在这么一只小小的玉葫芦吊坠里，一般人还真的很难发现。 “就算这样，我也很难有机会给宋襄王下毒啊？他吃喝的东西，肯定都经过严格的检查，还有人会替他试毒，我怎么能下手呢？”蘅芷问。 雪桃露出轻蔑的眼神，道：“公主，你怎么这样没用？杀人这种事情，很难吗？他就算是一国之君，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上了年纪的男人而已，宴会人多就会乱，你趁乱总能找到机会的，只要将这个滴在他食用的酒或者食物里，保证他立刻毙命，也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干的！” 雪桃看蘅芷还是不说话，便问：“公主，你不是打算真的背叛万花阁吧？阁主可是容不下叛徒的，你之前已经出卖了同伴，阁主大发慈悲才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要不好好珍惜，可就没有下次了！” “我怎么会背叛阁主呢？不要乱说，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难度很大，我需要仔细地斟酌一下，要做到万无一失，还要让自己全身而退！”蘅芷解释道。 雪桃道：“你放心，没人会怀疑你的，你可是兰国公主，没道理在王宫里杀宋国的君王啊，只要宋襄王一死，宋国五皇子和太子必然会起争端，我们趁机扶持五皇子上位，宋国就成了阁主的囊中物了！” 蘅芷真的很想问雪桃，万花阁的阁主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想要控制宋国。 可是她不能这样问，否则雪桃肯定会怀疑自己。 蘅芷现在最为难的是，要如何“完美”地完成这个任务，她自从冒充兰若以来，万花阁的人，也只见过雪桃一个，她想引蛇出洞的计划毫无进展。 如何才能见到万花阁背后那位神秘的阁主呢？ “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到阁主？”蘅芷问。 “等你完成任务，阁主自然会亲自为你庆功，到时候你不就见到了？”雪桃回道。 第 第722章 现在害怕晚了点 蘅芷想了想，问：“我能不能在执行任务之前，见一次阁主？我怕我会死在王宫里，到时候就没有机会再见到阁主了，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雪桃看了一眼蘅芷，嘲弄地笑了一下，道：“你什么都没做呢，阁主凭什么要见你？阁主日理万机，那么忙，哪有功夫见你最后一面？更何况，只要你小心一点，不会有事儿的！” “这可不是小事，刺杀一国之君，到时候王宫肯定戒@严，我未必能够全身而退！”蘅芷露出一抹悲凉的眼神。 “阁主将你带回万花阁的那天开始，你就应该做好牺牲性命的准备了，这个时候才害怕，是不是晚了点儿？”雪桃鄙夷道。 蘅芷对雪桃的态度非常不满，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你一个差点儿背叛阁主，出卖同伴的人，我能对你有这样的态度，你就该知足了，要不是你，惊雷和惊云根本不会死，你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他们为你扫清了那么多障碍！”雪桃愤恨地看着蘅芷。 蘅芷撇嘴，道：“他们的牺牲，才能换得我们的安稳，万花阁的人，不都是如此吗？只要阁主需要，我们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你这是在埋怨阁主无情吗？阁主对我们都是有大恩的，为阁主牺牲是理所应当，可惊雷和惊云凭什么要为你牺牲？他们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东宫暗卫的顶层，深得宋君戍的信任，几乎掌握了宋君戍的命门，只要阁主乐意，他们俩可以随时取宋君戍的性命，你能替代他们的地位吗？” 雪桃深深地为惊雷和惊云抱不平，好像“兰若”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蘅芷却故作理直气壮地道：“宋君戍早就开始怀疑暗卫中出了叛徒，迟早会查到他们身上去的，他们的牺牲并非不值得，至少换来了我重新得到宋君戍的信任了，不是吗？” “哼，你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也就阁主看得起你，我们这些万花阁的同伴，根本就不屑与你为武，要不是阁主有命，我根本就不会来跟你联络，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卖我！”雪桃对“兰若”非常不屑。 蘅芷冷笑，道：“自私自利？我也是为了替阁主效力，现在阁主不就用到我了吗？刺杀宋襄王的事儿，你们谁能替代我去？” 雪桃不说话了，显然她无法反驳。 “希望你能够替我传达我的心愿给阁主，我想见他一面，不管是我去万花阁，还是他来东宫，都可以！”蘅芷道。 雪桃道：“阁主未必会答应见你，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 “一切听阁主的意思，你只要负责转达我的意思就行，我只有见过了阁主，才能放心去执行这项任务，就算死了，也无憾了！”蘅芷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雪桃道：“你就是矫情得很，算了……我会替你转告给玉娘的，看玉娘肯不肯为你拜托阁主了！” “嗯，那我先走了！”蘅芷道。 雪桃道：“一定要完成任务，否则玉娘也保不住你了，万花阁不留没用的人！” “不用你提醒！”蘅芷冷冷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花房。 雪桃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抹阴险至极的笑容，看着尤为恐怖。 蘅芷握着那只玉葫芦，出了花房就撞见了春熙，蘅芷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露出了局促不安的样子。 “公主？您怎么跑到花房来了？”春熙看着蘅芷，眼神带着审视。 蘅芷将玉葫芦收入袖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刚好想挑一盆花摆到屋子里，我觉得屋子里那盆兰花太素净了，有些沉闷，想要鲜艳一点的花！” “这个你只要吩咐一声，奴婢可以来替您挑的，何必要您亲自过来呢？花房这地方脏乱的很！”春熙故作体贴地道，却对蘅芷的话充满了怀疑。 蘅芷道：“嗯，刚好我也闲着没事儿，雪桃在这里侍弄花草，我也想跟她讨教一些养花的心得！” “公主还真是有闲情雅趣，还是先回去吧，茶都该凉了！”春熙声音凉飕飕的。 蘅芷心想，莫非春熙偷听了自己和雪桃的谈话？ 春熙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兰若公主是蘅芷，还真有可能会悄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免得“兰若”再生事端。 蘅芷觉得有必要跟宋君戍说一声，让春熙离开绮罗宫，免得春熙生出许多怀疑，会破坏整体计划。 蘅芷回到房里，对春熙道：“太子殿下回来了吗？” 春熙摇头，道：“奴婢不清楚，绮罗宫离乾元宫甚远，殿下回来也只会去乾元宫！” “嗯……你去乾元宫一趟，如果殿下回来了，你就说我有事要跟殿下说，让他过来一趟！”蘅芷已经等不到晚上了，她现在为了手里这瓶毒药而忐忑不安，想要立刻跟宋君戍商议对策。 春熙对蘅芷露出了一抹不赞同的眼神，道：“公主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奴婢，奴婢会回了太子妃和殿下，何必要劳烦殿下亲自过来一趟呢？殿下日日繁忙，这几日太子妃还病了，他未必有空过来！” 春熙觉得“兰若”又故态复萌，想引诱宋君戍了。 蘅芷深感无奈，春熙对她这个“太子妃”忠心耿耿，让她既好笑又无奈，这下好了，她都不肯替自己办事了。 蘅芷只好道：“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太子殿下，春熙，你必须要替我去一趟乾元宫，否则我只能亲自去了！” 春熙抿了抿嘴，还是很不情愿，道：“既然公主有重要的事情，奴婢少不得要为您跑一趟，殿下愿不愿意来，奴婢就控制不了了！” “嗯，你尽管去，他若不来，我也不会怪你！”蘅芷当然很肯定宋君戍会来。 毕竟请他来的人是自己，不是兰若。 春熙看她如此神态自若，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快，刚刚还觉得这位公主弹琴好听，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感，现在却全然没有了。 第723章 忠心的春熙 她又和雪桃鬼鬼祟祟地在花房说话，虽然她没有听清楚她们说了什么，可绝对没有好事。 春熙想着，自己应该去一趟乾元宫，好提醒一下宋君戍和蘅芷，免得他们还继续相信兰若公主。 春熙匆匆忙忙去了乾元宫，本来想先找碧鸳的，碧鸳却没在，却先看到了昆仑。 “春熙，你怎么来了？”昆仑主动过来问，春熙是在绮罗宫伺候的，昆仑当然格外关心一些。 春熙问：“殿下回宫了吗？” “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呢，你有什么事儿吗？”昆仑问。 春熙道：“我要见殿下，公主派我来的！” 昆仑听说是“公主”让春熙过来的，忙引着春熙去了书房，还亲自替她敲门通报。 “殿下，公主派春熙过来了，有事儿要找殿下！”昆仑道。 春熙对昆仑这么殷切的态度有些不满，昆仑怎么对“兰若公主”这么好，听说自己是她派来的，就这般殷勤。 只是这话憋在心里，春熙不会说出口的。 “进来吧！”春熙听到宋君戍的声音，便推门进去了。 “殿下！”春熙欠身行礼。 宋君戍抬抬手，问：“什么事儿？” “公主殿下说有事儿要和殿下商议，请殿下去一趟绮罗宫！”春熙道，却看着宋君戍，一副话还没说完，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宋君戍这么聪明，怎么会没看出来呢，便问：“还有别的事儿吗？” “殿下，奴婢有事情要禀告殿下！”春熙跪下来，一本正经地道。 宋君戍也没让她站起来，问：“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殿下，请您务必要留心兰若公主和花奴雪桃，她们俩时长鬼鬼祟祟地说悄悄话，还都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奴婢怀疑她们在密谋什么事儿！”春熙道。 宋君戍听了，微微蹙眉，问；“你一直盯着兰若公主？” 春熙被宋君戍这么冷淡的态度给弄得有些忐忑不安，忙道：“奴婢……奴婢也是怕兰若公主不安分，会再生事端，加上有几次撞见她和雪桃行迹可疑，便去回了太子妃，碧鸳交代我要留心她们的举动，发现不对劲就赶紧禀报！” 宋君戍叹息一声，这下人们太忠心了，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 “好了，不怪你，不过主子没有吩咐的情况下，私自窥探自己服侍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宋君戍没有过多责备，只是警告春熙不要越界。 春熙感到有些委屈，道：“奴婢谨记殿下教诲，只是……奴婢还是想奉劝殿下多留心一些！”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去绮罗宫！”宋君戍挥挥手，让春熙退下。 春熙见宋君戍一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暗暗着急，可是又不敢继续和宋君戍说。 无奈退出书房之后，春熙又去了一趟蘅芷那里。 这次终于见到了碧鸳。 “春熙，你怎么愁眉苦脸的？”碧鸳问。 春熙立刻将自己的发现以及宋君戍的态度告诉了碧鸳。 “碧鸳，殿下是不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我觉得兰若公主肯定没安好心，我真怕出乱子！”春熙惴惴不安地道。 碧鸳拍拍春熙，道：“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殿下心中有数，你也不用再盯着兰若公主了！” “嗯？为什么？”春熙非常诧异。 碧鸳道：“我猜想殿下和太子妃肯定早有安排，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肯定会提防着兰若公主，这次不会轻易就让她阴谋得逞的！” 春熙觉得碧鸳的态度也变得非常暧昧，问：“碧鸳，你之前还让我盯着她呢，现在怎么就不让盯了？而且她真的和雪桃俩鬼鬼祟祟的，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当然是担心的，可是殿下不让咱们插手，我们就不能越界，免得破坏了殿下的计划！”碧鸳低声道。 春熙问：“殿下有计划？”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具体是什么计划我也不清楚，不过殿下既然没有要求咱们插手此事，我们就不必插手，懂吗？”碧鸳问。 春熙点点头，道：“好吧，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没有多管闲事，我们身为奴婢，自然要以主子为重，发现有人会对主子产生威胁，肯定要管的，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你不是已经把这事儿回了殿下吗？殿下肯定会知道怎么处理的！“碧鸳安抚道。 春熙点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快回去吧，殿下一会儿要去绮罗宫呢！”碧鸳道。 春熙这才走了，虽然带着满腹的狐疑，但也没有再钻牛角尖。 宋君戍很快就到了绮罗宫，当着人面，他还是对“兰若”一副疏离客气的态度。 “君戍哥哥，你来了啊？快请坐，春熙，上茶！”蘅芷装出兰若的口吻对宋君戍殷勤备至。 宋君戍淡淡地哼了一声，道：“嗯，不用忙，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蘅芷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先坐嘛，咱们慢慢说！” 宋君戍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蘅芷，想知道她是不是有要紧事要跟自己说。 蘅芷微微点头，表示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宋君戍这才坐下来，不疾不徐地道：“既然有事情，你也坐下吧！” 春熙很快就将茶端过来，送到宋君戍面前，然后便站在一旁，没有打算出去。 蘅芷咳嗽了两声，宋君戍也看了一眼春熙。 春熙却仿佛没有察觉自己“太多余”，依然不动声色的矗立在那里，不动如山。 蘅芷无奈，知道春熙在提防“自己”，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宋君戍，让他处理。 宋君戍这才道：“春熙，你去外面守着，孤和公主有事情要商议，不要让闲杂人等过来打扰！” 春熙非常犹豫地看了一眼宋君戍，认为宋君戍这样和兰若单独相处，十分不妥。 “殿下……”春熙艰难地提醒道，“这样好吗？” 宋君戍拧眉，问：“怎么？孤的命令，你也不用听了吗？什么时候主子的事儿，轮到奴婢来过问了？” “奴婢不敢！”春熙这才低头退下了。 第724章 杀王上 蘅芷见她出去了，才掩嘴偷笑，道：“看到了吧？春熙对我多忠心！” “要不是看她忠心的份儿上，这样没眼力见儿的奴婢，孤早就该让她收拾包袱滚出去了！”宋君戍气恼地道。 蘅芷立刻道：“可不许你欺负春熙，她是个老实姑娘，心思细密，又难得忠心！” “嗯，你喜欢就留下来伺候你！”宋君戍道。 蘅芷道：“嗯，等这事儿过去之后，就让她去我跟前儿伺候吧，碧鸳和双燕也大了，迟早要嫁出去的，我身边不能没人啊！” “她们已经有了合适的人家了吗？”宋君戍皱眉，他怎么没听说碧鸳和双燕要嫁人的事儿？ 蘅芷道：“目前还没有，但我也不能一直留她们在身边，耽误人家的终身啊？现在是多事之秋，没办法分心来管她们的婚姻大事，等闲下来，就帮她们寻个好人家！” 宋君戍道：“她们是你的人，你拿主意就好！” 蘅芷笑道：“我拿主意怎么行？要她们自己心甘情愿才行，捆绑不成夫妻！” “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儿？”宋君戍见她一直不提正事儿，赶紧提醒道。 蘅芷这才想起来，神色也变了，从袖口掏出玉葫芦吊坠，道：“看这个！” “这是什么？”宋君戍蹙眉，不是很懂蘅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蘅芷道：“里面藏有剧毒！” 宋君戍眼神一紧，问：“雪桃给你的？” 蘅芷点头，将玉葫芦又收了起来。 “要你做什么？”宋君戍问。 蘅芷道：“杀人，杀……王上！” 宋君戍手微微一抖，差点儿打翻了茶杯。 蘅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很诧异吧？竟然给我安排了这样棘手的任务！” “为什么要杀王上？”宋君戍拧眉，不解地问。 宋君戍自从监国以来，已经彻底架空了宋襄王的权力，有时候宋襄王连早朝都不参与了，整日就在后宫里，和付昭仪弹琴画画，过着不问世事的悠闲生活。 就连满朝文武也渐渐习以为常，不再去过问宋襄王为什么不早朝的事儿。 可以说，宋襄王如今只挂着“君王”的空衔，这宋国早就是宋君戍的了。 宋君戍觉得，现在杀宋襄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们想引起你和宋君傲的纷争，趁机扶持宋君傲上位！”蘅芷解释了一下。 宋君戍冷笑，道：“异想天开，宋君傲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与孤争？”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雪桃说，万花阁阁主有意扶持宋君傲，还自信满满地认为他一定能够达成目标，我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自信！”蘅芷摇头叹息。 现在满朝文武，无不臣服于宋君戍，太子的威望早就超过了宋襄王，也就是宋襄王还健在，否则宋君戍肯定是众望所归的君主，绝对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宋君傲现在就如同丧家犬一样，要不是宋君戍对他宽容，哪儿还有他立足之地。 宋君傲也很有自知之明，如今总是待在自己的王府里不出来抛头露面了，朝堂也绝不踏足，更不会管朝政大事。 宋君戍问：“他们要你如何下手？你可是在东宫，不是在王宫！” “马上就要当王上寿辰了吧？到时候肯定要举办寿宴的，雪桃要我求你带我一起去，这样我就可以以兰国公主的身份贺寿，趁机给王上下毒！”蘅芷道。 宋君戍点点头，道：“他们倒是算计地很周到，寿宴肯定是要办的，每年都如此，今年也不会例外，他毕竟还在位，就算大权旁落，寿宴还是要风光大办！” “我该怎么做？我有让雪桃帮我传话，想在寿宴之前见那个神秘阁主一面，也许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蘅芷道。 宋君戍摇头，道：“恐怕他不会见你，而且我也不放心让你和他见面，这个人太危险了！” “最好他能来东宫见我，我们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只要他一出现，就将他擒住！”蘅芷做了个抓住的手势。 宋君戍问：“万一他不来呢？”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我任务完成，他给我开庆功宴的时候再抓住他！”蘅芷耸耸肩。 宋君戍问：“你确定他会亲自给你开庆功宴？” “我完成了这么重大的任务，相信要见他一面这种小小的要求，他不会拒绝的，否则也太不近人情了！”蘅芷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宋君戍略沉默了片刻，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完成这个任务吧！” “要怎么做呢？难道要和王上串通好？”蘅芷问。 宋君戍道：“这个你先不用管，我会有安排，到时候你就按照他们吩咐的做，只是这葫芦里的毒药要换掉！” “嗯，这是肯定的！”蘅芷道，留着这么危险的毒药在身上，她自己都怕怕的。 宋君戍伸出手，道：“将玉葫芦交给我，我换了别的东西再还给你！” “好！” 蘅芷走过去，将玉葫芦递到了宋君戍手里，宋君戍趁机抓住她的手，捏了捏。 “讨厌！”蘅芷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宋君戍贼兮兮地笑了，道：“碰一下手都不让了？” 蘅芷吐吐舌头，道：“就不让，我看你还是快走吧，再不走，春熙不定怎么胡思乱想呢，说不准要去乾元宫找我打报告！” “她已经去过了，碧鸳还嘱咐她要盯着你！”宋君戍无奈地道。 蘅芷窃笑，道：“春熙果然是忠心于我的，这我就放心了，等这事儿完了，我要好好奖赏她！” “我看将来我在东宫是没有地位了，下人们一个个都向着你！”宋君戍故作嫉妒地道。 蘅芷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道：“那可不，谁让我对他们好，下人心里可是有数的，你这个太子殿下不靠谱，还是我这个太子妃更应该巴结！” “嗯，连我这个太子殿下都要巴结你，他们能不巴结你吗？”宋君戍笑着道。 蘅芷冲宋君戍咧嘴笑，眼神里都是喜悦，只有和宋君戍在一起，她就满心都是欢喜和幸福。 真希望纷争早日远离，让她和他能过上岁月静好的日子。 第725章 三人行 蘅芷盼着岁月静好，可树欲静却风不止，纷纷扰扰，似乎就没有个尽头。原以为斗倒了强敌，宋君戍大权在握，他们就有安生日子过了，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又出来个神秘的万花阁阁主。 但愿这次能将万花阁连锅端掉，以绝后患，可以过上一段安稳日子。 自从这天过后，春熙对蘅芷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虽然该做的事情一样不少地做，可从不主动开口和蘅芷说话，每次蘅芷问她什么事儿，她也都以最简略的方式回答，而且不愿意多看一眼蘅芷。 蘅芷了解春熙的想法，也不怪她，尽可能地让春熙自由度过。 一晃就到了宋襄王的寿辰，虽然宋襄王已经失去了大权，但宋君戍为了表面上过得去，每年依然会在宫中大办寿宴，宴请群臣和公侯将相，得了诰命的夫人们也得以进宫贺寿。 蘅芷以兰国公主的身份入宫贺寿，而替身则替代她，陪着宋君戍入宫贺寿。 三人一行，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因为关于东宫的传闻，让人都对宋君戍和兰若还有蘅芷的关系非常关注，诸多揣测。 蘅芷今日特意穿上了兰国的传统服饰，一身浅蓝色的襦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飘逸秀美，如同从九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风姿绰约，如梦如幻。 宋君戍都忍不住称赞，蘅芷非常适合这身衣裳，比穿宋国传统的裙裾更显灵动。 宋君戍为了配合蘅芷，又不显得过分张扬，特意配了一身深蓝色的正服，虽然款式不同，但细节处却彰显了两人的关系亲密。 替身也穿了和蘅芷同色系的裙子，只是比蘅芷这身襦裙显得更庄重肃穆一些，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潇洒。 三个人这样的打扮，让流传于外的那些猜测，更加扑朔迷离了。 一路进宫，遇到不少好奇的目光，但碍于宋君戍那张严肃的冷脸，没人敢过来自讨没趣。 蘅芷都觉得不自在了，低声对宋君戍道：“让你不要穿和我同色系，你非不听，你看看那些人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专门勾引人家夫君的狐狸精似的！” “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儿，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我本就是你的夫君！”宋君戍倒是理直气壮，完全不在乎那些探究的目光。 蘅芷撇嘴，道：“你当然不在乎，他们又不敢对你这个太子殿下表达不满，他们只会把不善的目光投向我，让我难堪而已！” “谁敢给你难堪？”宋君戍问。 蘅芷道：“当着你的面不敢，未必私下里不敢，我虽然现在是兰国公主的身份，可在宋国人眼里，未必把我这个公主当回事儿，不信待会儿宴会上你等着瞧！” “不管是谁，若是敢为难你，孤定不饶他！”宋君戍给了蘅芷一个放心的眼神。 替身在一旁听了，露出善意的微笑，道：“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嘘……你现在才是太子妃，你们俩走近一点儿，别离那么远，弄得好像我们才是夫妻，你们俩倒生分了，要引人怀疑的！”蘅芷提醒道。 替身窃笑，道：“走着走着，殿下就走到你身边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宋君戍脸色微微有些窘迫，又让自己靠替身近了一点。 “待会儿可不能出错，别让人看笑话！”蘅芷提醒宋君戍，别忘了现在谁才是他的妻子。 宋君戍咳嗽一声，道：“知道了！” 说着三个人就进了今日举办宴会的未央宫。 他们并不是来的最早的，未央宫已经聚集了不少王公大臣，看到宋君戍和蘅芷三人走进来，起先是感到惊讶，紧接着才想起来要行礼。 本来蘅芷应该是要接受众人礼拜，道一声“太子妃金安”的，这会儿只能看着宋君戍和替身一起接受礼拜。 好在她还是个“外国公主”，那些品级没到的人，依然要给她行礼问安。 蘅芷并非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只是那些不那么友善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好在当着宋君戍的面，没人敢为难她，也不会有人过来贸然与她搭话。 蘅芷只当自己是个摆设，安静地坐了下来，绝不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 宋君戍去和几个重要的王公大臣寒暄去了，替身则留下来陪着蘅芷一起 二人如此亲密，倒是让人更加好奇侧目了，毕竟传闻蘅芷和兰若俩是水火不容，甚至一度将兰若赶出了东宫，怎么今日两个人又亲如姐妹了？ 面对这些或是好奇，或是嘲弄的眼神，蘅芷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不予回应。 替身本也打算沉默以对，但有些人偏偏就不肯放过她。 “哟……太子妃，好久不见了！”薛氏这个好事者可不想错过任何一次可以奚落蘅芷的机会。 替身看了一眼蘅芷，蘅芷对她点点头，替身才起身跟薛氏打招呼：“大皇嫂！” “免了免了，你可是太子妃，我哪儿受得起啊！”薛氏说起了风凉话。 替身抿嘴，置之不理。 薛氏看了一眼旁边的蘅芷，她之前就在外面见过宋君戍和兰若去茶楼饮茶，这会儿见到“兰若”，便知道她是谁了。 “这位兰若公主吧？上回匆匆一瞥，都没说上话！”薛氏主动和蘅芷搭话。 蘅芷微微点头，道：“薛王妃！” 薛氏故意看着替身，笑着道：“太子妃恐怕很意外吧，我和兰若公主也有过一面之缘呢，上回在茶楼遇到太子殿下带着兰若公主喝茶，我还纳闷儿你怎么不在，想问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匆匆带着兰若公主走了，也没给我机会！” 这就明显是来挑拨是非的了。 替身却只是淡漠地道：“哦，是吗？可能那天我正好有事没能跟着吧！” 薛氏见替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但她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挑拨是非的机会。 “我怎么听说太子妃您当天晚上就回去把兰若公主赶出了东宫呢？我还寻思是不是太子殿下瞒着您和兰若公主出去玩，你生气了，醋意大发呢！”薛氏笑着道。 第726章 我们关系好着呢 替身依然满脸漠然，道：“绝无此事，都是谣传！” “谣传啊？不会吧？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吧？”薛氏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替身道：“大皇嫂怎么如此关心东宫之事？莫非一直窥探东宫的情况？” 薛氏一愣，没想到“蘅芷”会这样回答她。 “你乱说什么，我也是听人说的，这不是问你嘛，我也没有恶意，你怎么还给人乱扣帽子呢？要是太子听了，还以为我图谋不轨！”薛氏满脸不高兴。 替身道：“我不是说了是谣传吗？大皇嫂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莫非我和兰若公主闹到不可开交，大皇嫂才满意？” 薛氏被怼了这一下，脸都有些绿了，道：“我也是关心你，不是担心太子殿下和兰若公主旧情复燃，你这个太子妃的地位岌岌可危吗？今天明眼人蝌蚪看出来了，太子殿下对着位兰若公主十分体贴照顾，太子妃难道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替身问。 蘅芷在一旁听了，差点儿要笑出声来，这替身也真是绝了，完全不理会薛氏的“一番苦心”，把薛氏气得不轻。 薛氏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替身，道：“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将来被人鸠占鹊巢，流落街头的时候，可就惨了！” “不牢您费心，我和兰若公主关系好着呢，大皇嫂当着兰若公主的面说出这番话，可是要让人以为我心胸狭窄，容不下兰若公主！”替身一本正经地道。 薛氏被“蘅芷”的大义凛然给弄得一头雾水，她一向听闻蘅芷善妒，都不许宋君戍纳妾，怎么可能容得下兰若公主呢？ 蘅芷在一旁也是满脸堆笑，毫无半点儿尴尬和无措，坦然地让人觉得她似乎是在看笑话，而不是听人批判自己。 薛氏对这二人过分“和谐”的关系感到非常不解，抱着挑拨离间的心情而来，却憋了一肚子火而去。 “好心当成驴肝肺！”薛氏愤愤甩袖去了。 替身低声道：“还好心呢？我看是没安好心！” “噗……快坐下，别让人听见了！”蘅芷扯扯替身的衣袖，让她坐下说话。 替身笑着问：“我刚刚的表现还可以吧？有没有哪里不对？” “你表现的太好了，把薛氏气的脸都绿了！”蘅芷笑着道。 替身显得有些害羞，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刻薄的样子，明显是过来挑拨是非的，还说什么好心，替我着想之类的！” “我们知道就行了，不必说出来，她这样明着来挑拨是非的，倒好对付了！”蘅芷完全无所谓，反正她又不是兰若，不在乎薛氏怎么说难听的话。 薛氏走了之后，贾科便带着云氏进了未央宫，云氏一眼就看到了蘅芷和兰若坐在这里，还冲着替身点了点头。 等贾科带着云氏给宋君戍见外礼，云氏又和其他夫人寒暄了一会之后，忙走了过来。 “太子妃！”云氏在外场还是很讲究礼数的，给替身行了礼。 替身不太知道云氏和蘅芷之间的关系，对云氏点点头，道：“贾夫人多礼！” 蘅芷暗道不好，云氏肯定会觉察出不对劲了。 “太子妃看起来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云氏关切地问，倒是没觉得蘅芷喊她“贾夫人”有什么不对。 她觉得在这种公共场合，两个人以姐妹相称反而会引人侧目。 替身听她这样关心自己，不禁看了一眼蘅芷，蘅芷微微点头，替身才笑着道：“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多谢贾夫人！” “那可要多养着一些，今儿也别喝酒了，免得加重病情！”云氏嘱咐道。 替身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这位……就是兰若公主吧？”云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替身，似乎也在问她，怎么又和这个兰若公主亲密起来了。 蘅芷主动起身，对云氏道：“贾夫人有礼！” “公主多礼！”云氏也忙还了礼，生怕在礼数上让人挑毛病，虽然她很不喜欢兰若。 因为蘅芷此前和宋君戍闹翻，都是为了这个兰若公主，云氏心里还有很深的芥蒂。 所以这次看到蘅芷和兰若坐在一起，状似亲密的样子，十分不解。 蘅芷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可亲一些，免得云氏对她继续保持这样的疑惑。 好在这里人多，云氏也不便直接问替身这样的问题，她跟替身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替身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问：“原来太子妃和贾夫人关系这样密切啊！” “嗯，私下里我们以姐妹相称，她来肯定是觉得你和我这样好，非常惊讶，说不定待会儿私下里还会问你，你就告诉她，之前都是一场误会，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了！”蘅芷嘱咐道。 替身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了！”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未央宫也热闹得很，气氛在宋襄王带着付昭仪和南夫人出现的时候，达到了高潮。 宋君戍带领群臣给宋襄王叩拜祝寿，宋襄王也十分赏脸，笑容满面地道一声“平身”。 宋襄王领着两位爱妃坐上了高座，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宫女鱼贯而入，将上好的美味佳肴和御酒端上来，送到每一位客人的面前。 宋君戍起身，端着酒杯，说了几句祝寿的话，便领着群臣一起敬了宋襄王一杯酒。 宋襄王也高兴地站起来，道：“今日孤王十分开心，众卿家不必拘礼，咱们君臣同乐，不醉不归！” “吾王万岁万万岁！”群臣饮下杯中酒。 这样的宴会也没什么特别，哪怕再隆重，也无非就是菜肴更精美一点，酒更高档一点，歌舞编排更美妙一些。 每次都是老套路，蘅芷对此早就麻木了，也没什么兴趣，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菜肴，时不时地和替身说几句话。 宋君戍很快就回来了，坐在了蘅芷和替身中间，这个举动，让人又将目光投了过来，大部分都在看替身的反应。 替身却像是浑然未觉，还主动替宋君戍布菜，道：“殿下多吃一点！” 宋君戍点头，知道别人都在看他们，也替替身夹了菜，道：“你也多吃一点儿，最近都瘦了！” 第727章 献上寿礼吧 蘅芷低头苦吃，尽力忽略那些目光。 看到宋君戍和蘅芷还是那么恩爱，好事者也就不再多关注了。 不过有一道目光，一直让蘅芷非常不舒服，她偷偷看了好久，才发现，目光竟然来自宋君傲。 宋君傲这一次也非常低调，选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蘅芷都发现不了他来了。 蘅芷微微皱眉，宋君傲见蘅芷看他了，竟然对她举了一下酒杯，算是祝酒。 蘅芷撇开头，假装没看到，她才不会给宋君傲面子呢。 “陛下，臣妾敬您一杯酒，祝您万寿无疆！”薛氏起身，敬宋襄王的酒。 宋襄王笑着端起酒杯，道：“好好好……你有心了！” “陛下，听闻今天兰国公主远道而来，也替陛下贺寿来了，不知道兰若公主送了什么寿礼，有没有和我们送的不一样呢？“薛氏笑着问。 宋襄王微微蹙眉，道：“这个……孤王还不清楚！” “兰若公主，不如你当场献上寿礼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界，看看兰国公主是什么大手笔！”薛氏挑衅意味十足地道。 蘅芷微微蹙眉，非常不解。 “我送了一对翡翠骏马，恭祝宋国陛下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蘅芷只好站起来道。 薛氏道：“就一对翡翠马啊？我当兰国公主有什么新意呢，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蘅芷被来自周围的目光看的十分恼火。 “大皇嫂，这样对客人说话，是不是欠妥当？”宋君戍不悦地问。 薛氏立刻笑了，道：“太子殿下这是心疼了吧？难怪都说太子殿下和兰若公主交情不浅，原来不是瞎说的！” 宋君戍脸色沉了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气，只有薛氏还一副自己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听说兰若公主的琴声最为美妙，能引得百鸟共舞，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奇观，不知道公主殿下愿不愿意以琴声来贺寿，也顺便让我等沾沾光呢？”薛氏又转移了话题。 蘅芷连忙道：“那都是传言，信不得，薛王妃就不要为难我了，免得我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这里有这么好的宫廷乐师，我岂能班门弄斧？” “公主一定是太谦虚了，兰若公主的琴声可是天下闻名的，陛下，咱们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啊，陛下难道不想听听绕梁三日的琴声，到底何等美妙吗？”薛氏开始挑动宋襄王了。 宋襄王还没开口，南夫人插话，笑着道：“我也听闻兰国公主的琴声独步天下，令人闻之忘忧，还真是没有亲耳听过，如果有幸能听一次，也不枉此生了！” 付昭仪道：“有那么夸张吗？” “可不是夸张，曾有人听过兰若公主的琴声，特意写了一篇赋，其中不乏溢美之词，所以兰若公主的琴声美妙，才能名扬四海啊！”南夫人赞美道。 宋襄王捋着胡须，道：“既然如此，不知公主可愿意为孤王抚琴一曲？” 蘅芷非常窘迫，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她也没有正经学过弹琴，如何能够弹出所为的“独步天下”的琴声呢？ 蘅芷求助地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兰若此前手腕受了伤，还没好完全，不能抚琴，还请父王见谅！” 宋襄王不免露出失望之色，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受伤了吗？”薛氏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宋君戍眼神冷厉地看着薛氏，警告她不要挑事。 薛氏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宋君戍现在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薛氏也不得不低头妥协。 蘅芷松了一口气，这个小插曲总算过去了，她不必当众丢脸。 很快，未央宫又是一片喜气洋洋，祝酒的祝酒，谈天说地的谈天说地，气氛十分热络。 歌舞管弦不绝于耳，美酒佳肴也令人心情大好。 蘅芷和替身都没有喝酒，却觉得有了几分醉意。 不过蘅芷知道，自己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可不能掉以轻心。 她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明知道宋君戍已经安排好了，还是有些紧张，这一紧张，便想去如厕了。 蘅芷交代了替身几句话，便起身去找净房。 出来的时候，在拐角处竟然碰见了宋君傲，蘅芷想躲着他，没想到宋君傲一看到她就走了过来。 “公主！”宋君傲眼睛亮晶晶的，明显带着浓浓的爱慕。 蘅芷非常惊诧，宋君傲竟然喜欢兰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他们认识吗？ 蘅芷没听过宋君傲和兰若之间有过什么瓜葛，心中一时有些忐忑。 “五皇子！”蘅芷努力维持镇定，决定冷漠以对。 宋君傲看她态度冷淡，也不在意，依然充满热情地道：“公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蘅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宋君傲也没等她回应，便道：“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可是我依然记得那年在兰国看你穿着一身白裙子，翩翩起舞的样子，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能忘记过！” 蘅芷挑眉，原来是这样啊。 “您去过兰国？”蘅芷问。 宋君傲点头，道：“对，就去过那么一次，是兰国陛下过寿，我随使团一起去的！” “哦……时间太久远了，我都不记得了！”蘅芷正好有借口装失忆。 宋君傲也没介意道：“没关系，你不记得很正常，可我记得你！” 宋君傲的眼神含情脉脉，恨不得粘在蘅芷的身上，这让蘅芷感到非常不舒服。 “我该回去了，五皇子请自便！”蘅芷想要逃离。 宋君傲却不甘心放她离开，拦住了蘅芷，道：“公主殿下，请给我一个机会吧！” “什么机会？”蘅芷拧着眉头，已经很没有耐心了。 宋君傲道：“我知道公主殿下心中喜欢的是太子，可你也看到了，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非常好，已经容不得你了，我希望公主殿下能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 宋君傲突然的告白，让蘅芷受了不小的惊吓，怎么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兰若和他也不熟啊，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认识他，他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的？ 第727章 想娶你为妻 “五皇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与你之间还谈不上相识，你怎么能如此贸然提出这样的请求？”蘅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礼貌，但依然透着一股嫌弃。 宋君傲道：“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唐突，可我的机会并不多，你在东宫里住着，我根本无法接近你，下一次找到这样和你单独说话的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可我是真心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要娶你为妻，这个念头从未变过！” 蘅芷心惊于宋君傲的执拗，他竟然也有这么深情的时候？只见过兰若一面，就念念不忘，还一心要娶人家？ 不知道兰若听了之后，作何感想。 反正蘅芷是对宋君傲非常厌烦，她从来对这个男人没有过一点好感，可以说是厌恶至极。 “多谢五皇子错爱，可兰若并无意要嫁给你，还请您见谅！”蘅芷冷漠地道。 宋君傲微微有些受伤，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比宋君戍差，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我也会给你独一无二的宠爱，兰若……我是真心爱慕你！” “五皇子，你是不是喝多了？”蘅芷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觉得有可能是喝醉了。 “没有，我没喝多少，你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自从上次在街上看到你，我就一直在寻找机会再见你一面，可无奈东宫守卫太严了，我进不去，你也没有出来过！”宋君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蘅芷道：“五皇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宋君傲问：“是不是因为宋君戍？你还忘不了他对不对？” “和太子殿下没有关系，我只是和你不熟，我不会贸然就答应一个陌生人的求婚！”蘅芷道。 宋君傲道：“你现在对我陌生，不代表将来还陌生，你只要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好，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蘅芷觉得好笑，他哪儿来的自信？ “随便你吧，我要回去了，太子妃还在等我！”蘅芷绕过他，没有再给他机会拦住自己的去路。 宋君傲在身后大声喊道：“兰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一定要娶你为妻，一定！” 蘅芷觉得他像个神经病，赶忙提起裙摆就往宫殿内跑，没想到迎头碰到了宋君戍，他似乎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哎？你怎么出来了？”蘅芷诧异地问。 宋君戍问：“他拦着你说了什么？” 蘅芷看宋君戍的脸色十分难看，明显是在吃醋，便笑着道：“他又不是对我说的，是对兰若说的，你瞎吃什么醋？” 宋君戍还是满脸不高兴，道：“不许你理他！” “好好，我也不想理他，刚刚是被他拦住了，没走掉，宋君傲是不是这些日子变傻了，简直像个疯子！”蘅芷摇摇头，觉得宋君傲很不正常。 宋君戍道：“快进去吧，时候差不多了！” 蘅芷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严肃地点点头，道：“好，我知道！” “去吧，小心点儿就行了！”宋君戍给了蘅芷一个安抚的眼神，希望她不要太紧张。 虽然只是做戏，但对蘅芷来说，给人下毒这件事，还是非常让她不安的。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下毒，难度不仅高，而且还容易紧张。 蘅芷做了几次深呼吸，才道：“我先进去了，你等一会儿再进去！” “嗯！”宋君戍点头。 蘅芷以一副视死如归的心态进了宫殿，宋襄王正坐在高处，和付昭仪低头耳语，两人的样子显得十分亲密。 蘅芷后来才知道，宋襄王对谁都无情，可他也是个有心的男人，自从爱上了付昭仪，便将全服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为了付昭仪，甚至甘心情愿地放弃了权力，只愿和她朝夕相伴。 付昭仪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最终留在了王宫，放弃了对宋襄王的仇恨，扮演好一个宠妃的角色。 可能连付昭仪自己都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便对宋襄王有了这样复杂的感情。 明明是仇人，却让她也不忍心再伤害他。 蘅芷感叹这世上最无解的便是感情，完全无法用理智去分析，一旦沦陷，就会变成感情的奴隶，任凭摆布。 宋襄王只是一个被感情奴役的可怜人，前半生是钱夫人，后半生是付明雪。 蘅芷一步步走进大殿，周围是谈笑风生的人，他们大多喝得满脸通红，觥筹交错间，又欢喜也有争斗。 蘅芷却只看向了宋襄王一个人。 恰好此时宫女送来了酒，蘅芷将手心里的玉葫芦拧开，然后喊停了宫女，道：“给我一壶酒！” 宫女自然而然停下来，道：“这酒是给陛下的，公主殿下请稍后，奴婢待会儿给您送过来！” “好吧！”蘅芷的手轻轻在酒壶口扫过，药就滴入了其中。 她亲眼看着宫女将酒壶送到了宋襄王面前，付昭仪亲自给宋襄王斟酒，宋襄王高兴地饮下了杯中酒。 蘅芷心想，很快这宫殿就要乱成一团了，虽然是假的，但假戏也要真做，否则怎么能骗到万花阁的人呢？ 蘅芷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替身看她脸色不好，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了！”蘅芷点头。 替身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药效并没有很快发作，蘅芷一直在等着那个时刻到来，可见宋襄王始终红光满面，和左右两位妃子谈笑风生，一点儿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成功。 这药是假死药，喝下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发作啊。 蘅芷的内心十分煎熬。 正在她倍感心慌意乱的时候，宋襄王忽然瞪大了眼睛，双目像是要跳出眼眶似的，然后脸色迅速变黑，浑身开始抽搐。 蘅芷皱眉，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宋襄王瞪大眼睛朝着蘅芷看过来，手指着蘅芷，一副想要既震惊又愤怒的样子。 “你……你……”宋襄王一边指着蘅芷，一边推翻了面前的桌案，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 蘅芷几乎心跳都快停了，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和宋君戍说好的不一样。 第728章 宋襄王驾崩 宋襄王为什么要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痛苦？就算是演戏，也不能演的这么逼真啊！ 而且还不按剧本演，这不对劲！ 蘅芷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替身也觉得非常慌乱。 宋襄王没能走过来，走了没多久，就扑倒在地，浑身抽搐，然后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嘴角的血流出来，都是黑色的。 大殿之上，先是一片寂静，好像所有人都被点住了穴似的，完全没有反应，片刻之后，尖叫声几乎能刺破耳膜。 “有刺客……有刺客！” 蘅芷的身体还在颤抖，可到底宋襄王还是倒下了，没有走过来，或许刚刚这是他自作主张加的戏。 “父王！” 宋君傲忽然从殿外冲进来，大喊着扑向了宋襄王。 宋君戍也紧随其后，赶了过来。 “都别慌，谁也不许走出去，关门！”宋君戍立刻做出了反应，然后快速走向了宋襄王。 宋君傲哭喊着将宋襄王从地上抱起来，道：“父王，父王……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害您！” 宋君戍看着宋襄王的脸，眼神一紧。 “太医，秦太医！”宋君戍大喊一声。 幸好今天秦太医也在未央宫给宋襄王祝寿，听到宋君戍的喊声，立刻跑了过来。 “快……看看陛下！”宋君戍的神态有些慌乱。 蘅芷还在那里傻愣着，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宋君戍朝她看了一眼，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秦太医过来替宋襄王把了脉，又弹了鼻息，最终摇摇头，道：“陛下已经……驾崩了！” 一句话，殿内跪倒了一片，慌乱，骚动，还有悲鸣。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付昭仪难以置信地从位置上走下来，颤颤巍巍地过来。 “不会的，怎么会死呢？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付昭仪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神情恍惚。 南夫人也走了下来，哭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怎么会突然就驾崩了？” “中毒！”秦太医给了两个字的答案。 “中毒……谁给陛下下毒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南夫人怒问。 宋君傲哭着道：“一定要找出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真的……死了吗？”宋君戍看了一眼秦太医，似乎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秦太医点头，道：“陛下已经仙逝了，具体中了什么毒，还需要做进一步检验！” “太可怕了……这真的太可怕了，竟然有人能当着这么多人面给陛下下毒，简直无法无天！”南夫人气的浑身发抖。 付昭仪还跪在地上，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浑身都在颤抖，道：“刚还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酒……对了，是酒，陛下是喝了酒之后忽然就发作的，去看看那壶酒！”南夫人急切地跑过去拿酒壶。 由于太着急了，南夫人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一下子扑到了在地，顺手打翻了桌上的酒壶。 酒壶碎了一地，里面流出来的酒也撒了一地，迅速被地毯吸收了。 “糟糕！”秦太医发出一声惊呼。 蘅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酒壶被打翻了，没人知道那里面被放了什么东西。 “将那块地毯剪下来，立刻！”宋君戍立刻下了命令。 酒壶虽然翻了，酒也撒了，可地毯上依然会残存着酒，如果有毒也不会彻底就被掩盖。 很快就有人将地毯切下来一大块。 “秦太医，交给你了，务必要检查出来是什么毒！”宋君戍觉得，自己和蘅芷又一次掉入了别人的陷阱。 这和他事先安排的不一样，虽然是中了毒，可宋襄王绝对不会死，他只是胡陷入假死。 假死的样子也不是这样七窍流血，这分明就是中了剧毒的样子。 秦太医将地毯拿去道：“我需要一盆水！” “这里有水！”很快有宫女端来一盆干净的水，这原本是要给宾客洗手用的。 秦太医将地毯浸入水中，浸泡了一会儿之后，秦太医才闻了闻水，除了有一股酒味儿之外，还掺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秦太医掏出银针，在水中搅动了几下，银针立刻就变黑了。 “果然是剧毒！”秦太医心惊不已。 南夫人爬起来，都顾不上整理仪容，便问：“多亏了秦太医，要不今天我就罪过大了，竟然这么慌乱地打翻了酒壶，这到底是什么毒？”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孔雀胆！”秦太医道。 “天哪……孔雀胆，那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啊！”南夫人震惊又恐惧。 蘅芷听到是孔雀胆，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是孔雀胆呢？明明是假死药，而且以这样的方式根本查不出来毒性的。 况且，她看着宋襄王喝下药，好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中了孔雀胆，可是会立刻毙命的。 到底哪里出错了？ 蘅芷满脑子都是乱纷纷的念头，手里的玉葫芦紧紧攥着，难道玉葫芦里的药被人换了吗？ 秦太医点头，道：“的确是剧毒，陛下想必就是喝了含有孔雀胆的酒，才会毒发身亡，只是……这酒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下的毒？” “这酒是刚刚端上来的，之前那一壶，我们三个人喝完了，陛下又吩咐人专门去酒窖里取来他珍藏多年的金樽酒，说他今天高兴，要开了这坛酒，与我和昭仪喝个痛快，谁想到……” 南夫人掩面低泣。 宋君戍问：“谁负责去酒窖取酒的？酒又是谁端上来的？” 刚刚负责端酒的宫女，跪在地上，用膝盖爬过来，战战兢兢地道：“是奴婢……奴婢端过来的，可是奴婢没有下毒，奴婢绝对不敢下毒的！” 小宫女已经瑟瑟发抖，满头满脸的汗，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你是从什么人手里拿的酒？”宋君戍问。 小宫女道：“是全公公，他负责今日的酒水，奴婢们取酒都是由全公公来调配的，殿下的金樽酒本来是在酒窖藏着的，奴婢去回了全公公，全公公亲自去库房取酒再送到奴婢手里的！” “全公公在哪里？”宋君戍又问。 第729章 谁下的毒 很快，全公公就被带了进来，是个上了年纪的太监，看他满脸惨白，想必是知道宋襄王中毒的事儿了。 全公公被扔在地上，老太监哭的惨兮兮，道：“奴才没有下毒，奴才不敢啊，奴才伺候陛下这么多年了，岂会害陛下呢！” “没说你下毒，孤问你，你去酒窖取酒，有没有接触过别人，酒坛子是否密封，有没有仔细检查，有没有人试过毒？”宋君戍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全公公道：“酒是奴才亲自从酒窖里取出来的，这坛金樽酒还是陛下登基那年藏于酒窖之中的，这么多年也没拿出来喝过，陛下今日大约是高兴了，想取出来喝，奴才检查过了，一点儿破损也没有，密封地很好，奴才也亲自试过酒，几个小的们都看着呢，奴才喝了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才敢给陛下端过来！” “剩下的酒呢？”宋君戍问。 “在这里！”昆仑提着一坛酒过来。 宋君戍对秦太医使了个眼色，秦太医过去检查，道：“没有毒！” 宋君戍道：“酒坛子里没有毒，酒壶里的酒却有毒，说明是酒装入酒壶之后，才被人下毒了？” 刚刚那个宫女又吓得直哆嗦，道：“奴婢没有下毒，奴婢没有！” “不要大呼小叫的，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端酒给陛下的这一路，有没有什么人靠近过你，有没有可疑的人碰过酒壶？”南夫人提醒道。 小宫女忽然把目光投向蘅芷。 蘅芷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 “兰若公主……她过来向我要过酒，奴婢说这酒是专门给陛下准备的，让她稍后一会儿，她就走开了，除了公主之外，没有旁人接触过酒壶！”宫女战战兢兢地说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蘅芷身上。 蘅芷努力维持着冷静，道：“我是想要一壶酒，她说是给陛下的，我就走了，并未下毒！” 替身也起来道：“兰若没道理会给陛下下毒，她和陛下无冤无仇！” “她可是兰国人，谁知道她会不会不安好心啊！”薛氏忽然插了一嘴。 南夫人也道：“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们不要信口开河！”替身板着脸道。 “哟，太子妃这样维护兰若公主，还真是令人意外！”薛氏嘲弄道。 宋君戍怒喝一声：“够了，吵什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胡言乱语！” 众人这才闭嘴。 “一定要查出真相，父王不能含冤而死！”宋君傲哽咽道。 付明雪已经彻底崩溃了，趴在地上，只是不住地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还在颤抖。 “昭仪妹妹……我们真是命好苦，陛下就这样丢下了我们！”南夫人凑过去，抱住了付明雪，痛哭失声。 贾科走向宋君戍，问：“殿下！” “封锁宫禁，不许任何人出入！”宋君戍吩咐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宋君傲怒问，“你不先查凶手，竟想要封锁宫禁，是不是要趁着父王尸骨未寒，就篡位？” “闭嘴！”宋君戍怒喝一声，“凶手肯定在宫里，这时候不封锁宫禁，难道要放走他吗？” 宋君傲这才不说话了。 “殿下说得对，在事情的真相没有查明之前，谁都不许离开王宫！”贾科赞同。 幸好宋君戍早已掌控了王宫的守卫，此时一声令下，四道宫门同时落锁，所有禁军严阵以待，宫门和未央宫都被团团包围，任何人插翅难飞。 宋君戍命人准备了灵床，让宋襄王躺在上面，总不能让他一直被放在冰冷的地上。 未央宫里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吱声，宋襄王虽然已经不当权了，可他毕竟是君王，君王在寿宴上被人毒杀，这可太耸人听闻了。 贾科已经带人去调查酒窖，全公公和小宫女，包括所有可能接触到酒的人都被拉下去盘问了。 蘅芷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她知道宋君戍会保自己，她也清楚地知道孔雀胆的毒不是她下的。 万花阁的人算计了她，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了。 只是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了，为什么万花阁的人要这样对付她？ “兰若公主，不好意思，按照程序，你也要接受盘查！”贾科亲自过来请蘅芷去。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 宋君戍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阻止贾科盘查蘅芷的。 可是如果她接受贾科的盘查，一定会被识破她是易容的，这样就更显得可疑了。 “兰若公主，你不会是不敢接受盘问吧？莫非是做贼心虚吗？”薛氏挑衅地问。 南夫人也道：“兰若公主，你要是不肯接受盘查，就说明你心里有鬼，太子殿下也决不能包庇你！” 宋君戍对蘅芷点了点头，示意她接受盘问。 蘅芷才理直气壮地道：“我心里能有什么鬼，我并未下毒，更没有害过陛下！” 贾科这才带着蘅芷去了偏殿。 到了偏殿，蘅芷正犹豫着要不要对贾科说实话，贾科却道：“太子妃，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殿下已经跟我交代过了！” 蘅芷微微惊讶。 “有人在你之前或者在你碰了酒壶之后下毒的，你玉葫芦里的毒药是我亲自放进去的，假死药，玉葫芦还在吗？”贾科问。 蘅芷点头，将玉葫芦交给了贾科。 贾科打开玉葫芦，亲自检查了一遍，道：“没有问题，还是假死药，说明孔雀胆的毒与你无关！” 蘅芷松了一口气，她真怕是自己玉葫芦里的药被人换了，误杀了宋襄王。 玉葫芦里的毒没有问题，那这孔雀胆的毒就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玉葫芦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承认，碰过酒壶的不只你一个，别人也有机会下毒！”贾科嘱咐道。 蘅芷问：“没有问题吗？” “殿下已经有了安排，真凶肯定还在未央宫里，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和兰若公主对调身份，虽然有我和殿下在，暂时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份，可南夫人还有五皇子一直盯着，我们不能有任何差错！”贾科道。 “换身份？怎么换？兰若在哪里？”蘅芷问。 贾科道：“兰若公主就在王宫里，本来就是打算让陛下假死之后，你和她对调身份的，好让你全身而退！”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蘅芷问，她有些担心起来，如果兰若也在宫里，她还能等到和她对调身份的时候吗？ 贾科正要回答蘅芷的问题，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第730章 兰若暴露 “怎么回事儿……” 蘅芷一惊，她有预感，最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贾首尊，你出来一下！”蘅芷听到了宋君傲的声音。 贾科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手下，手下人走进来，神情非常纠结，道：“守尊大人，外面……又多了一个兰若公主！” “什么？”贾科惊呼出声。 蘅芷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兰若暴露了。 贾科看着蘅芷，蘅芷却显得异常冷静，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等我一下！” 可是蘅芷什么都来不及做，南夫人就和宋君戍带人冲了进来。 “果然……果然如此，这是个假的兰若公主！”南夫人激动地道。 宋君傲也盯着蘅芷看。 “你是假的？”宋君傲问。 蘅芷站直身体，当着他们的面，摘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的确是假的！”蘅芷显得异乎寻常地镇定。 宋君傲和南夫人都大惊。 “太子妃……你……”南夫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蘅芷看了一眼贾科，道：”贾首尊，我们出去吧！“ 蘅芷大步朝外走，半分没有被拆穿之后的慌乱和无措，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样子。 众人看到偏殿走出来的是蘅芷，还穿着和兰若公主一样的衣裳，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出来的是太子妃？” “她和兰若公主穿着一样的衣裳，发饰都一样……” “到底刚刚在这里喝酒的是兰若公主还是太子妃啊？” 众人毫不遮掩的私语，以及怀疑的目光在蘅芷和兰若之间来回徘徊。 兰若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倒是蘅芷坦然而无惧，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中间来，道：“抱歉，引起大家恐慌了，你们猜的没错，我和兰若公主互换了身份，我扮成她的样子来赴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夫人冲过来，显得很激动。 宋君傲也质问：“所以下毒的人是你，你想冒充兰若公主下毒，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你了，对不对？” “我没有给陛下下毒，我正是因为提前知晓今天会有刺客来刺杀陛下，才会假扮成兰若公主的样子赴宴，为的就是提防刺客，这件事太子和贾首尊包括陛下都事先知晓，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陛下的酒还是出了问题！” 蘅芷用早已想好的说辞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无辜。 “你不要当我们是傻瓜了，如果事先就知道有人要给陛下下毒，你为什么要扮成兰若公主的样子，这根本就说不通！”宋君傲完全不相信。 南夫人也道：“就是，提防刺客，和你扮成公主的样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刺客要对付的不只是陛下，也包括兰若公主，我扮成公主的样子，本想假意给陛下下毒，让陛下陷入假死状态，好瞒天过海，然后再趁机将刺客引出来，一网打尽，这不是单纯一个两个刺客，而是一整个针对我宋国朝廷的阴谋集团！” 蘅芷不得已，只好将真相说出来。 “这个阴谋集团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来作乱了，此前我和兰若公主在东宫中毒，险死还生，东宫的府医陆大夫也被杀，东宫里甚至出现了刺客集团的奸细，太子殿下和我不得已，才决定要用这种方式逼出刺客集团的神秘首领！”蘅芷显得义正言辞，毫无破绽。 已经有人开始点头，似乎对这种说法表示相信了。 “我也认为太子妃不会谋害陛下的，她没有道理害陛下！”云氏站出来，力挺蘅芷。 付昭仪经过短暂的悲痛和无措之后，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这件事非常要紧，她必须要冷静地应对。 已经不是宋襄王的死那么简单了，宋襄王一死，宋国就要变天了，如果她还浑浑噩噩，说不定下一个被牺牲的就是自己。 她一直都是太子@党的，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做出对太子不利的事情。 “我也相信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我记得太子在陛下寿宴之前的确来找陛下密谈过，陛下也曾透露过寿宴这天会有大事要发生，提醒我一旦突发急事，千万不要慌乱！”付昭仪擦了擦眼泪道。 南夫人嘲弄地看着付昭仪，问：“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陛下就对你一个人说了吗？” “我们也不知道啊！” 几个低位的嫔妃也纷纷表态，说她们并不知晓付昭仪所说的事情。 付昭仪冷冷道：“如果事关重大，陛下岂会一个个通知你们？当时太子来找陛下的时候，就在我的宫里，我当然会有所了解，陛下也没有跟我说太详细，只叮嘱我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慌乱！” “这么说陛下只心疼你一个，对我们这帮姐妹就漠不关心了？”南夫人讽刺地道。 付昭仪道：“陛下心里怎么想的，你我都无权干涉，我只是如实将陛下跟我说过的话告诉大家而已！” “我看你是有心要偏袒谁吧？”南夫人针锋相对。 付昭仪道：“怕是姐姐有心要针对谁！”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南夫人哼了一声，转而对宋君戍道：“太子殿下，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知道太子妃假扮成兰若公主，要给陛下下毒的事儿了？” “事情就如太子妃所言，孤与父王商议过，为了抓住万花阁的神秘阁主，不让他继续在我宋国王都作乱，准备将计就计，利用兰若的身份给父王下毒，让父王假死，好引出万花阁阁主！”宋君戍道。 “什么万花阁阁主？我怎么没有听过？”南夫人道。 “万花阁不是王都的一个脂粉楼吗？”宋君傲问。 南夫人吃惊地道：“一个脂粉楼，竟然还有胆子跟太子为敌，还有勇气要刺杀陛下？这说出去谁信啊？殿下也不能这样糊弄我们大家吧？” “万花阁不是普通的脂粉楼，那是个贼窝，党羽繁多，渗透到了各国高层中，甚至宫里可能都有他们的人！”蘅芷解释道。 第731章 弑父杀兄 南夫人嘲讽地道：“现在你们想怎么编都行了，陛下已经驾崩，这件事谁来负责？” “太子妃不否认自己给父王下过毒吧？”宋君傲不怀好意地问。 蘅芷道：“我没有给陛下下毒！” “你不是说按照计划要给父王下假死药吗？你还是趁着小宫女不注意的时候，将药下在了父王的酒壶里吧？”宋君傲道。 蘅芷道：“那是假死药，不是孔雀胆！” “你剩下的毒药呢？”宋君傲问。 贾科从手心里拿出来，道：“太子妃已经交给臣了，我检查过，这里面的的确是假死药，还是臣亲自放进去的！” “好啊……真是太好了，太子殿下、太子妃，黑羽卫竟然串通一气，谋害陛下的性命，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宋君傲竟一口咬定，是他们串通起来谋害宋襄王。 “你在胡说什么？”蘅芷大怒。 宋君傲回头，冷冷地看着蘅芷，道：“我胡说？我看胡说八道的是你们，编出什么万花阁的鬼故事来蒙蔽众人，你们分明就是想谋朝篡位，先毒杀父王，再顺理成章地让宋君戍继承君位！” “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宋君戍已经独揽大权，这宋国江山迟早是他的，你们着什么急？宋君戍，你也是父王的亲骨肉，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宋君傲竟然将屎盆子扣在了宋君戍的头上。 “五皇子，你这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太子殿下没有想过谋害陛下，这件事是陛下亲自同意了，我们才开始执行的！”贾科解释道。 “黑羽卫早就背叛了陛下，你们不是早就听命于宋君戍了吗？现在你当然帮着你的主子说话了！”宋君傲冷笑道。 贾科被气的脸色铁青，道：“我效忠的从始至终都是宋国，而不是某个人，太子殿下掌权以来，宋国国力日盛，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有什么理由在这时候害死陛下？” “就是因为他当太子当腻了啊，迫不及待想要登基为王，可父王一日不死，他就一日还是太子，这种永远被人压在头上的感觉，他终究是受不了了，才会铤而走险，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谋害父王！” 宋君傲就是一口咬定是宋君戍要害宋襄王。 “太子殿下……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陛下已经将什么都给你了，他如今退守后宫不问朝事，你手握大权，却连自己的父亲都容不下吗？你何其歹毒，何其歹毒啊！” 南夫人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她已经断定了这件事是宋君戍所为。 “你们都闭嘴，太子是绝对不会害死陛下的，正如你们所说，陛下已经退居二线，不问朝政，一切都是太子在做主，他就算还不是王，也和王者无异，为什么要弑父？还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们把太子看的有那么傻吗？” 蘅芷实在不愿意听这两个人在这里瞎蹦跶了。 “弑父又如何？陛下死了，他可就顺理成章地要登基了，当初为了上位，他不也杀死了我的夫君，父王的长子吗？”薛氏突然出声。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太子杀了大皇子？不要血口喷人！”蘅芷咬牙道。 薛氏冷笑，道：“你们以为你们做的天衣无缝吗？证据当然早就被你们消灭干净了，可是我知道，我夫君就是死在你们手里的，还是为了你这个女人死的！” “方家大火，满门被灭，我夫君也从此消失，尸骨无存，你们可敢对天发誓，我夫君的死，与你们无关！” 薛氏用一种怨毒至极的眼神盯着蘅芷，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蘅芷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一慌，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她无法说出违心的话。 “你们能欺骗世人，是否能欺骗自己的良心，他可以弑兄，自然也能弑父，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太子，怎么配当君王，若是你们不受到应有的惩罚，简直天理难容！” 薛氏恶狠狠地道，嘴角却勾起一抹恶毒而阴邪的笑容，看起来尤为狰狞。 蘅芷甚至觉得，自己面前的人不是薛氏，而是一头被魔物附体的怪物。 “不……我没有……”蘅芷摇头。 宋君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冷冷地对薛氏道：“闭上你的嘴，你有什么证据说宋君仁是我所杀？” “你敢发誓说你没杀他？”薛氏问。 宋君戍露出一抹冷笑，道：“发誓有用的话，最先该被天谴的是你吧？” “你……你胡说什么？”薛氏被宋君戍盯得有些慌乱。 宋君戍道：“你不是早就想害死大皇兄了吗？毒药都准备好了，甚至还制作了人偶，诅咒大皇兄，这么快就忘记了？” “你……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要害死自己的夫君？”薛氏脸色已经开始逐渐苍白，说话也没那么多底气了。 “贾首尊，她要证据！”宋君戍对贾科道。 贾科道：“证据被臣保存在黑羽卫了，如果需要，臣立刻派人去拿！” “你们……你们串通一气，要诬陷我！”薛氏坚决否认。 贾科道：“诬陷你吗？你身边的人总不会诬陷你吧？玉兰在哪里？” 薛氏一听贾科喊玉兰，神情立刻就变了。 玉兰从角落里走出来，战战兢兢地道：“奴婢在这里！” “你亲口告诉大家，大皇子妃，到底是不是有谋害亲夫的行为！”贾科道。 玉兰噗通跪在地上，哭着道：“贾首尊，奴婢早已招了，王妃她想给大皇子下毒，命奴婢去下毒的，奴婢不忍心谋害主子，便换了毒药，正好大皇子和王妃闹了一场，就搬出去了，才逃过一劫！” 众人纷纷看向了薛氏。 玉兰可是薛氏的贴身丫鬟，她出来指正薛氏，薛氏可以说是百口莫辩了。 “你们买通了玉兰，故意诬陷我！”薛氏还在狡辩，“我和夫君虽然偶有口角，可是我怎么会害死自己的夫君，我那么爱他！” “你当真爱着大皇子吗？那赵家班的那个戏子又是怎么回事儿？”贾科看着薛氏。 第732章 薛氏崩溃 “还有个戏子？不会吧？”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信口雌黄，哪有什么戏子？”薛氏气的浑身发抖，心虚地根本不敢和贾科对视。 贾科笑道：“大皇子妃是非要我将那个戏子抓来与你对质了？如果我没有猜错，戏子现在还在你的府中吧？大皇子失踪之后，你便将戏子带回了家，两个人逍遥快活，你可曾有一天为大皇子着急过，担忧过？” 薛氏脸色惨白，她没有料到，自己做的这么隐秘，竟然也会被贾科知道。 “啧啧……没想到大皇子妃倒是个风@流的！”云氏露出鄙夷之色。 “胡说……你们胡说，污蔑！都是污蔑！”薛氏已经崩溃了，一边否认，一边步步后退，丝毫没有刚刚的理直气壮。 “你府里知情的下人可不少，你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让一个那么高大的男人扮成丫鬟近身伺候你，明眼人都能看出猫腻来！”贾科冷冷地道。 薛氏跌坐在地上，道：“你们……你们胡说！” “是不是胡说，人抓来就知道了！”宋君戍补充了一句。 “啊……啊……”薛氏像疯了一样大吼大叫起来。 南夫人此时才想起来要帮腔，道：“就算大皇子妃养了个戏子，未必就是在大皇子还在的时候养的，也不代表她和大皇子的死有关，大皇子已经去了几年，她难免会觉得寂寞，这无可厚非吧？” “赵家班五六年前就来了王都，薛氏和那个戏子，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玉兰应该很清楚吧？”贾科道。 玉兰点头，道：“王妃和墨痕早已有了收尾，那时候大皇子还在，大皇子和王妃之间的感情一直不睦，两人常常争吵，王妃很难过，后来遇到了墨痕，墨痕非常体贴王妃，常常唱戏安慰王妃，两人便渐渐生了感情！” “玉兰……我撕烂你的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薛氏冲向了玉兰，要打她。 贾科拦住了薛氏，道：“大皇子妃，玉兰只是实话实说，如你这样不守妇道，还意图谋害亲夫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薛氏已经彻底崩溃了，双手捂着脸，跪坐在地上，大声哭泣。 “能怪我吗？能怪我吗？他从来都不爱我，这么多年，他对我一直那样敷衍冷淡，如果不是因为我薛家还有些权势，他是恨不得立刻将我休掉，从前还有几分温情，后来遇到了蘅芷那个贱人，他就彻底疯了，就连做梦都喊着她的名字！” “他全服心思都放在了别的女人身上，我要如何忍受这样的屈辱？他甚至都不肯再碰我一下，不管蘅芷怎么对他，他都还是着了魔一样想要她，甚至一直计划着要从太子手里将她抢过来！” 薛氏就像是彻底疯了一样，不断地哭诉着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蘅芷在一旁，听得十分尴尬和无措，她知道宋君仁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却不知道这份念想竟然会那么疯狂，以至于将薛氏也给毁了。 “他开始厌弃我，甚至想要把我休了，可他不敢，他怕我们薛家的权势，他就想要害死我，我给他下毒也只是一时气愤的报复，我恨他的无情，可后来玉兰说他没有喝下了毒的汤，我也松了一口气，我并不是真的想他死啊！” “我真的太痛苦了，你们谁能理解一个做妻子的痛苦和无奈，我膝下无子，他却和小妾有了孩子，看着那庶子庶女逐渐出生长大，我急的心都乱了，我才不许他继续纳妾的！” “呜呜……我怎么知道他赌气搬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人也没有了，我和墨痕在一块，起初只是想要个寄托而已，我是个女人，我也会怕寂寞，也会脆弱无助，墨痕给了我很多抚慰，他让我终于体会到了被人宠爱的滋味儿，可我却已经没办法重头来过了，我只能和他偷偷摸摸地在一起，我做错了吗？” 薛氏看起来可怜又可恶，蘅芷也只能默默叹息。 多少夫妻都被这样的貌合神离毁了一生，宋君仁其实才是最可恶的，他为了薛家的权势娶了薛氏，却没有好好珍惜她，甚至最后冷漠地让人心碎。 薛氏如果不是心碎了，或许也不会变的那么刻薄尖酸，那么咄咄逼人吧？ 谁不曾是温柔可爱的女子，谁没有幻想过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婚姻和爱情。 薛氏因为自己背后的权势而成了皇子的妻子，拥有了令人艳羡的身份地位，被人恭敬地喊一声王妃。 可是那又如何呢？在这男权社会里，女子如果所托非人，也就意味着一辈子都完了，没有任何指望。 薛氏想必也经历了残酷的心路历程，才会变成如今这个癫狂又狠毒的样子吧？ 蘅芷直到此刻，才开始有些同情薛氏。 她的悲剧，似乎也是所有不幸女子的悲剧缩影。 蘅芷是多幸运，才可以遇到宋君戍，才能拥有他的尊重和爱，他给与自己的，是超越了时代局限性的感情。 他尊重自己，爱自己，是把她放在了与他对等的位置上，而不是只当她是他的附庸和所有物。 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啊。 蘅芷从前到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因为她是以几千年后的现代眼光去审视这段感情，而不是站在这封建男权社会的角度去看待宋君戍。 南夫人忍不住道：“你们就这样欺负一个孀妇，也太过分了吧？薛氏也没有真的害死大皇子！” 贾科抿着嘴。 宋君戍道：“将大皇子妃扶下去收拾一下！” 薛氏被带走了，可一切还没有结束呢。 南夫人看着宋君戍，问：“殿下先击垮了大皇子妃，倒是好手段，可是不代表这件事就完了，您和太子妃谋害陛下的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 “南夫人，你有什么证据？你从孤和太子妃身上搜出了孔雀胆吗？还是有人看到我们给父王下毒了？”宋君戍问。 南夫人道：“太子妃自己承认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殿下不也承认了吗？” 第733章 兰若还是兰若 “孤承认的是和父王商议，用假装中毒的方式引出万花阁的阁主，而不是承认毒杀了父王！”宋君戍道。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以这个为噱头，其实就是要杀了陛下，还让陛下心甘情愿喝下有毒的酒！”南夫人讥讽道。 宋君戍道：“你可以这么怀疑，但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当众污蔑孤和太子妃，南夫人可要承担后果！” “殿下这是威胁我吗？如今陛下去了，我这个无用之躯，就算苟活于世又能如何呢？我什么都不怕，陛下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他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拼了这条命，也要为陛下要个公道！”南夫人大义凛然地道。 “就怕你不是为了陛下求公道，而是别有居心！”宋君戍讽刺道。 南夫人气愤道：“我能有什么居心？事实已经如此明显了，如果你们无心害陛下，又何必装神弄鬼，让太子妃假扮成兰若公主，其实是怕事情败露，要找个替死鬼吧？兰若公主……你也怪可怜的啊！” 南夫人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兰若。 兰若为难地看了一眼宋君戍，又低下头来，仿佛很委屈的样子。 南夫人道：“公主，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沉默，必然要揭露这对夫妻的阴谋，既是为了你自己的清白，也是为了我宋兰两国的友好局面，否则我国陛下的死，总归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兰若赶紧否认。 南夫人道：“你身上穿着和太子妃一样的衣裳，想必是打算在陛下死后与她重新调换身份，好让她全身而退吧？ 兰若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沉默地低下了头。 这样的沉默，给与众人的感觉，就等于默认。 宋君傲道：“太子殿下，你实在太过分了，为了你的阴谋，竟然还牵扯上兰国公主！” 蘅芷看了一眼兰若，此时兰若的沉默，实在是一种无声的陷害。 她为什么不说出万花阁的事情？ “兰若公主，难道你不想为大家指出万花阁的阴谋吗？你难道不想让万花阁做了多少恶事公布与众吗？”蘅芷问。 兰若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蘅芷，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叫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被万花阁的人所胁迫，逼着你为他们卖命，你不堪忍受，才选择救出紫苏，回到东宫的吗？”蘅芷想着，只要兰若出面证明一切，她和宋君戍说的关于万花阁的事情，就不会再让人怀疑了。 兰若公主咬着下唇，道：“太子妃，你不要逼我了！” “我逼你？”蘅芷难以置信地问。 兰若公主泫然欲泣道：“你们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牵扯我，我也很为难的，我也不知道你一直在假扮我，我穿着这样的衣裳，打扮成这样，也是听了君戍哥哥的安排，我根本什么都不清楚，为什么要问我呢？” 蘅芷竟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从她决定要假扮成兰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钻进了别人的圈套了。 兰若还是那个兰若，没有变好，也没有变更坏，她还是喜欢用楚楚可怜的外表去欺骗世人，她还是那个爱装无辜，却手握淬了剧毒匕首准备捅你刀子的兰若。 蘅芷无奈摇头，幸好她也从未信任过兰若，所以还不至于觉得震惊和伤心，只是有些无奈而已。 她自己选择的路，蘅芷只是有些替宋君戍和兰贞难过，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兰若，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再不是他们口中那个善良且温柔的少女了。 宋君戍已经失望了一次，这一次……他还会再失望吗？ 蘅芷忍不住看了一眼宋君戍，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甚至对她露出了一抹浅笑，仿佛是在安慰她。 蘅芷也不自觉地冲他笑了笑。 “听到了吗？兰若公主根本就没有参与这件事，是你们的阴谋，还想把人家牵扯进来，简直太过分了！”南夫人斥责道。 宋君戍道：“能接触到酒壶的人可不止蘅芷一个人，南夫人不是也在父王身边吗？你也拿过那个酒壶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夫人没反应过来，宋君戍忽然把矛头指向了她。 “蘅芷虽然接触过端酒的小宫女，可是我亲眼看着父王喝了三杯你敬的酒，最后一杯喝下去之后，才突然毒发的，如果是蘅芷先给他下了毒，在父王喝了一杯酒之后，就应该会毒发身亡了，哪有时间撑到第三杯呢？”宋君戍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忽略的问题。 蘅芷也想起来，自己一直盯着宋襄王，想着假死药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挥作用，但一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她还以为自己没有下药成功。 事实或许就是，她的假死药没有起作用，宋襄王就中了孔雀胆的毒，两种毒性相冲，延缓了毒发，却让宋襄王死的更加痛苦了。 “秦大夫，你再检查一下，父王体内是否中了假死药的毒，就是贾首尊给你的那只玉葫芦中的那种药！”宋君戍道。 秦太医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掉以轻心，用银针从宋襄王身上取了几滴血，仔细地检查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秦太医才带着惊喜道：“查出来了，果然陛下也服下了假死药，和玉葫芦里的药性相同，这种药服下之后，的确也像是中毒身亡，可人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只要静静休息几个时辰，自然就能恢复过来！” 秦太医的话，证明了蘅芷和宋君戍都没有撒谎。 “这么说，太子和太子妃并没有说谎，他们的确是和陛下商议好了，用假死来欺骗那个什么万花阁的阁主！”付昭仪出面道。 南夫人却不同意，道：“这只能说明陛下中了两种毒，一种不致命一种致命，并不能说明孔雀胆的毒就和太子妃无关！” “就是，这种手法无非就是想要蒙混过关！”宋君傲也附和道。 宋君戍问：“酒在送到父王面前的时候，最多被下了假死药，他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才毒发，那么……孤也怀疑，酒在南夫人手里才被下了毒，那个时候，蘅芷没有任何机会下毒！” 第734章 敢接受搜身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害陛下，陛下是我的夫君，陛下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为何要害他？”南夫人怒斥道。 宋君戍道：“你有没有理由害父王暂且不论，孤只想知道，你为何第一时间就肯定父王是喝了酒中的毒？当时父王可是吃了不少东西，你什么都没有怀疑，第一时间就去拿酒壶，还故意打翻了桌案，让酒壶摔了个粉碎？” “我……我只是猜测而已，毕竟陛下是喝了酒之后突然才毒发的，我打翻了桌案也是不小心，我自己也很懊悔！”南夫人辩解道。 宋君戍问：“南夫人敢接受搜查吗？” “什么？”南夫人没想到宋君戍会这么问。 “敢不敢接受盘查，包括搜身！”宋君戍盯着南夫人。 南夫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宋君戍给人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凭什么盘查我，又凭什么搜我的身？我是陛下的妃子，你们无权这么做！”南夫人怒吼道。 宋君戍道：“每个有嫌疑的人都要接受盘查，太子妃也没有例外，南夫人为何不接受？莫非你心里有鬼？” 宋君戍将南夫人给蘅芷的话，又还了回去。 蘅芷暗笑宋君戍的小心眼儿，这时候还想着要替她报仇呢，不过这样的感觉还真是暖心啊！ 南夫人立刻道：“在陛下身边的又不是我一个，付昭仪也在啊，你为什么不怀疑她？” 付昭仪向前一步，面无表情地道：“我愿意接受盘查，只要能查出真凶，别说搜身，严刑拷打也无所谓，我不能让陛下死的不明不白，更不能让别人利用陛下的死，搞阴谋诡计！” 说这话的时候，付昭仪还看了一眼南夫人。 她几乎可以肯定，南夫人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否则她何必上蹿下跳，不遗余力地拉宋君戍和蘅芷下水。 付明雪虽然不知道真凶是谁，但宋君戍和蘅芷没有任何理由毒害宋襄王，宋君戍绝非为了一个虚衔弑父的人，他想要的，早就拥有了。 他也曾经跟自己说过，他恨宋襄王，因为宋襄王从未把他当成儿子看待，更害死了他最深爱的母妃，这样的仇恨无法忘怀。 可是他依然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他身上毕竟流着宋襄王的血，只要宋襄王活着一天，他哪怕万般不情愿，也会尽到人子的本分，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付明雪相信宋君戍。 因为从她和宋君戍相识的那天开始，他从未用虚伪的面目对她，他有野心，有抱负，也会用手段，可绝不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 宋襄王亏欠了宋君戍母子太多，可他的恨和怨，也只是埋在心底，哪怕他已经独揽大权，架空了宋襄王，也没有在宋襄王面前暴露过任何的不敬不孝，每次来请安，都依然恭敬谦卑。 就连宋襄王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宋君戍是宋国最理想的继承人，也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宋襄王才逐渐放弃了要和宋君戍继续争夺大权的想法，放弃了一切挣扎，安心地和她守在后宫里，过着平静美好的日子。 这几年，宋襄王变得温和了许多，对权力毫无留恋的他，逐渐也看清楚了从前看不清楚的人和事。 就在寿宴开始之前，他还拉着自己的手，告诉她，等过了寿宴，他会带她离开王宫，将君位传给宋君戍，然后和她一起周游天下，看看他年轻时没有机会看的美景。 付明雪想到这一切，就心痛欲裂。 不过一眨眼，他和她已经天人永隔，他躺在灵床之上，死不瞑目，来不及兑现他的承诺了。 南夫人面对付明雪的眼神，气恼地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害陛下？我对陛下的感情，比你还要深，陛下去了，我不知道多么悲痛，正因为悲痛，才想要找出真相，哪怕面对的是太子和太子妃，都不畏惧，我看你才是胳膊肘往外拐，陛下宠爱你，简直瞎了眼！” “陛下到底有没有瞎了眼，迟早会见分晓的，我敢接受任何盘查，南夫人敢吗？”付明雪目光凉凉地看着南夫人。 南夫人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艰难地呼吸着。 “不敢吗？”付明雪咄咄逼人地问。 南夫人道：“你难道不知道，被搜身，意味着什么吗？” “不管意味着什么，哪怕名节毁了也无所谓，陛下都不在了，我要这名节和清誉有什么用？我只想问心无愧，只想让陛下能够瞑目！”付明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南夫人眼里有一抹愤恨，道：“可我在乎，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要被怀疑谋害陛下，还要被人搜身盘问，这也是对陛下的羞辱，我们是陛下的女人，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对我们！” “不管他们有没有权利，我只想要真相！”付明雪高声道。 “要真相为什么要搜我的身，为什么不去搜太子妃的身，说不定孔雀胆的毒还在她身上呢！”南夫人道。 蘅芷上前一步，道：“我也愿意接受搜身，为了证明我的清白！” 南夫人似乎被逼到了死胡同，她就算不同意也不行了，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搜就搜，但如果你们什么都搜不到，太子殿下要怎么办？如何弥补我们所受到的羞辱？”南夫人不甘心就这样白白让人搜身。 宋君戍冷笑，道：“南夫人准备要孤如何弥补？” “至少殿下要亲自给我斟茶赔礼，否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我也算是殿下的庶母！”南夫人一副高傲的样子。 宋君戍竟然答应了，道：“好，就依你！如果证明你是清白的，孤就给你斟茶谢罪！” 南夫人这才道：“那就搜吧！不过要让什么人搜？你的人万一做手脚怎么办？我可信不过你们！” “那就让我们几个来吧！”周夫人竟然带着几个老臣的诰命夫人站出来，其中还包括几个老王妃。 她们都是中立派，没有偏袒谁，更何况都是上了年纪的夫人，搜身这种事儿，也不会让人难堪。 南夫人这下没话说了。 第735章 早想传位给他 周夫人对几个身份高的王妃道：“几位王妃，可就辛苦你们了，为了查出陛下被害的真相，我们一定要仔细再仔细，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好！”几个老夫人都是满脸皱纹了，可此刻看上去都显得非常庄重严肃，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蘅芷、付昭仪、南夫人三人被带入了偏殿。 隔着屏风，三人脱下了外衣，接受几个老夫人的搜查。 “得罪了！”周夫人对蘅芷道。 蘅芷微微点头，道：“应该的！” 蘅芷是第一个接受搜身的，里里外外的衣裳，边角处，都被搜了个仔细，没有遗漏任何地方。 几个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做事十分认真仔细，也没有因为蘅芷是太子妃而对她有所宽容。 彻底搜过一遍之后，才让蘅芷穿好衣裳。 接着就轮到了付昭仪，也是一样的程序，付昭仪甚至将头发都散开了接受盘查。 轮到南夫人的时候，她有些不情愿，仿佛那几个老夫人的手会弄脏了她的身体似的。 “要小心一些，本夫人有些怕痒！”南夫人嘱咐道。 周夫人道：“夫人放心，臣妇会当心的！” 说着，也毫不客气地开始搜查南夫人，随身带的荷包，衣服的边边角角任何可能藏毒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查好了吗？”南夫人不耐烦地问。 周夫人道：“好了，夫人可以穿好衣裳了！” 南夫人哼了一声，道：“我就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还非得逼着我答应搜身，简直岂有此理！” 南夫人还不肯亲自整理衣裳，非得把她的贴身宫女喊来，道：“头发都乱了，给我重新梳好！” 付昭仪看着南夫人，露出了一抹凄凉的笑，道：“陛下尸骨未寒，南夫人倒是只注意自己的形象，这就是你说的，对陛下的一片深情吗？” 南夫人一愣，脸色立刻就变了，道：“难不成我要这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出去让那些大臣看笑话？我们身为后妃，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端庄，你自己不在乎形象，不要拉上我，我即便再怎么悲伤，也不会丢了陛下的脸！” 付昭仪没有再理她，而是沉默地走了出去。 蘅芷也对周夫人点点头，便出去了。 周夫人带着几个王妃出了偏殿，去回了宋君戍，说什么都没有查到。 南夫人最后才出来，冷笑着看向宋君戍，道：“太子殿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既然没有搜到结果，也正好说明了蘅芷并未给父王下毒！”宋君戍只为了证明蘅芷的清白而已。 至于南夫人是不是下毒的人，他并不是很在乎。 南夫人道：“也许早就在她第一次接受盘查的时候，就已经将毒药转移了，当时是贾首尊负责盘问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猫腻！” “南夫人，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我贾科的为人处世，就连陛下也从未怀疑过，你怎么能随意质疑？”贾科愤怒地问。 南夫人道：“我是不太懂贾首尊的为人处世，毕竟你已经是太子的人了，早在四皇子和柳家变乱的时候，贾首尊不就已经不再忠于陛下了吗？” “你……一派胡言！”贾科气恼地满面通红。 蘅芷看不过去，道：“南夫人一心要将脏水往我们这些人身上泼，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我只是凭着自己的良心说话，这里多少人敢怒不敢言？他们怕太子，可我却不怕！”南夫人理直气壮地道。 蘅芷问：“太子已经手握大权，虽然没有登基，但陛下早已不问朝政，一切都交给了太子全权处理，他掌握了大权，何必要害陛下？这毫无道理！” “人都是不知足的，陛下一直很厌恶他，想着把君位传给五皇子，你担心自己迟早地位不保，所以才想谋害陛下，好早点登上君位，才能万无一失！”南夫人倒是分析地很有道理。 “陛下在寿宴开始之前，不是说准备过完了寿宴，就禅位给太子吗？他早已承认了太子殿下，再也没有想过要将君位传给旁人了，太子殿下临朝这几年，宋国的情况如何，大家有目共睹，陛下又不是傻的，怎么会看不清楚殿下的能力？”付昭仪说了一个令大家都意外的消息。 “怎么……怎么可能……”宋君傲难以置信地问，他没想到，宋襄王竟然已经同意要把君位传给宋君戍了。 明明此前还让他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的，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当时蔡公公和小藤子都在，还有我身边的几个宫女，他们都听到了！”付昭仪淡淡地道。 蔡公公抹着眼泪站出来，道：“陛下的确是这么对付昭仪说的，其实近来陛下精神越来越不济了，很多事情都看清楚了，他想趁着自己身体还好，打算带昭仪离宫周游天下去，他说自己老了，再不到处看看，就再也看不到了……谁能想到……竟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到最后，蔡公公已经哽咽不成声，说话也说得不完整。 其他几个宫人也出面证实了付昭仪和蔡公公的话。 宋君傲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背都佝偻了，道：“不会的，父王明明……明明说过，他只想把君位传给我，他说我才是他最爱的孩子，他说这宋国的江山，唯有我有资格继承！” “陛下从前或许是这样想的，但是五皇子，你扪心自问，论才能，论治国，论雄才大略，你真的比太子殿下强吗？太子殿下这几年的政绩，谁不是交口称赞，他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让百官臣服，让百姓拥戴的！”付昭仪道。 许多人都开始点头。 他们或许最开始是迫于现实，宋君戍已经掌控了大局，他们不得不服从他的统治。 可是渐渐的，宋君戍证明了他是一个值得人跟随和臣服的君主，他会带领宋国走向更加强盛的局面。 无论军力还是财力，宋国这几年简直是飞速发展，还在不久之前顺手收服了一直不愿和宋国为伍的南蛮，把南蛮变成了宋国的藩国，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第736章 臣相信太子殿下 宋国积贫积弱多年，百年来只有割地赔款来维持，这还是第一次在对外的战事上取得这样大的胜利。 这对于饱受他国欺凌的宋国群臣和百姓而言，简直是鼓舞人心的胜利。 不仅如此，常年兹扰宋国边境的兰国和燕国也屡次在边境摩擦上吃了亏，宋国简直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了。 任何一个宋国人，都不会怀疑宋君戍的能力，谁不愿意生活在一个强大的祖国，谁不愿意自己的国家蒸蒸日上，谁不愿意面对其他国家的人时，可以挺直腰杆？ 这一切，都是宋君戍带来的改变。 他们不可能不拥戴宋君戍。 此时有些人心里甚至在想，就算是宋君戍毒杀了宋襄王，他们也还是愿意让宋君戍来成为宋国的王，因为他才是宋国的希望，他才是宋国强大未来的保障。 跟随明主，才有未来，这是赤果果的现实。 付昭仪的话，引来了许多大臣的共鸣。 宋君傲看着那些目光，也惊讶地发现了这个令他无比心痛的事实。 就连从前支持自己的那一批人，也好像很久都没有来找过他了，有时候他想私底下与他们联络感情，都会被找托词推脱。 他才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在蛰伏的这几年，丧失了和宋君戍争夺天下的机会和能力。 宋君傲满腹的不甘心。 “周相，难道你什么都不说吗？父王死的这样不明不白，太子把持着大权，无人敢质疑他，难道你也不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吗？”宋君傲几乎是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了周相。 他一直还觉得，周相是个公正的人，他不会偏袒任何人，他心里还是有宋襄王这个君主的。 周相沉默了这么久，终于站出来了，道：“五皇子，老臣也为陛下突然暴毙而痛心疾首，可老臣现在什么头绪也没有，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陛下，但老臣还是坚信一点，太子殿下不会弑父，他和陛下的关系虽然并不和睦，但老臣相信太子殿下是个有底线的人！” 周相一席话，已经让让大部分都坚定了相信宋君戍的想法。 “末将也赞同周相的话，太子殿下为人正直，对陛下也一直礼敬有加，即便在政见上有冲突，也从未当面顶撞过陛下，末将不相信太子殿下会用这样的手段害陛下！”大将军钟靖也出来表态。 “臣相信太子殿下！” “臣相信太子殿下！” “臣相信太子殿下！” “臣相信太子殿下！” 诸位大臣纷纷跪地表态，很快未央宫这些被邀请来的文武大臣，都选择了站在宋君戍一边。 宋君傲看着这跪了一地的大臣，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怎么会这样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君戍已经有了这样的威望？ 就算疑点重重，就算诸多迹象都指向了宋君戍，可这些人竟然还是坚信他是无辜的？ “你们……你们都是一群不忠不义之徒，我父王死的这样惨，你们竟然都帮着宋君戍，你们……太可恨了！”宋君傲气得口不择言。 周相不悦地拧眉，道：“五皇子，你这话未免有失偏颇？我们并非帮着太子殿下，我们只是相信殿下不会弑父，不想让某些别有居心的人往殿下身上泼脏水，毁了宋国大好的前程，宋国在太子的带领之下国力蒸蒸日上，我们为何要自毁前程？” “就是这样，相信太子殿下弑父的人，才是别有居心吧？就连陛下都承认了太子殿下的能力，想要将君位早些传给他，殿下还有什么理由弑父？难道他连寿宴这一天都等不得了吗？”冯冀道。 “可是他让太子妃假扮成兰若公主，说是为了引什么万花阁的阁主上当，这种话未免太难以让人信服了吧？我们都没有听说过什么万花阁的阁主要谋害父王的事儿，怎么就他知道？”宋君傲问。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关心过，你这几年不是一直留在府中吟诗作赋，弹琴作画吗？早已远离了这些纷争，如何能够了解这些事情？”宋君戍问。 宋君傲道：“可父王也没有跟我说过，我时长来给父王请安，他什么都会跟我说的，这一次却没有告诉我！” “那是因为这件事必须要高度保密，知道的人越多，计划就越难以实现，就算是这样，不还是让万花阁的人得逞了吗？父王的死，万花阁绝对是幕后黑手！”宋君戍笃定地道。 “现在又说是万花阁的人做的，那你说我们当中，谁是万花阁的人？”宋君傲冷嗤一声，不相信宋君戍的说辞。 宋君戍道：“谁是万花阁的人，孤会查清楚的，父王不会死的不明不白，但有谁若是借此机会妄图兴风作浪，搅乱宋国，孤决不轻饶！” 宋君戍警告地看着宋君傲。 宋君傲咬着牙，道：“如果你只是随便找个人出来顶罪，糊弄我们呢？” “真相究竟是什么，五哥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但是孤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不要给人当枪使，你我毕竟是兄弟，只要你安分守己，孤并不会亏待你，可外人未必会这么好心了！” 宋君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宋君傲眼神一闪，他当然也听明白了宋君戍的话外之音。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什么时候给别人当枪使了？”宋君傲不承认。 宋君戍没有理他，局面已经被他掌控了，宋君傲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翻不了盘。 有心要借宋襄王的死，来颠覆他的人，恐怕希望要落空了。 “孤希望在真相未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留在未央宫里，孤会安排大家的食宿，我不希望让凶手有机会逃离这里，孤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宋君戍表明了态度。 “殿下，我们也会全力配合您的！”袁思长主动道。 “谁要是不配合殿下，我钟靖第一个不答应！”钟靖是个武将，说话又直又横。 宋君戍道：“不过父王的后事也要加紧时间安排了，不能叫他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稳，孤先去安排灵堂，剩下的事情，周相您和贾首尊先处置着，袁大人和冯大人也辅助一下吧，钟将军，你负责王宫的守备，免得有人趁机作乱！” 第737章 周夫人的见识 宋君戍一一安排起来。 然后又对蘅芷道：“你和周夫人、贾夫人一起安排诸位诰命夫人的安置，让她们有个安稳的地方可以歇息，不能委屈了！” “好，你放心！”蘅芷点头应了。 这一刻，她觉得安心极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的夫君都可以完美地处理好，不会再让她无故被人陷害，不会再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没有人再敢用莫须有的罪名就把她抓起来拷打了，没有人再能伤害到她了。 这样的安心，唯有宋君戍可以给她！ 蘅芷看了一眼兰若，她似乎还陷入在混乱之中，一脸茫然地看着宋君戍的背影。 蘅芷露出一抹冷笑，兰若大概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 明明她被众人怀疑毒害宋襄王，可最后却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甚至没有再被人指责了。 蘅芷和周夫人、云氏一起去未央宫收拾屋子，好让这些贵妇人有地方可以下榻，如果不安排妥当了，人心惶惶的，恐怕会再惹纷扰。 周夫人避开众人，才对蘅芷道：“受惊了吧？” “没有……有太子在，我心里不慌，再说……我根本没有毒害陛下，问心无愧！”蘅芷笑着道，知道周夫人是关心自己。 周夫人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那就好，说实话，一开始我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我相信你和太子，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不会做这样的荒唐事！” 蘅芷有些感动，道：“多谢夫人，这一次也多亏了周相，他出来表态，才扭转了局面！” “不能这么说，大家心里都有杆秤，太子这几年的政绩摆在那里，谁不是心悦诚服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殿下有这样的嫌疑，也没人愿意将罪名安在殿下身上，那些和稀泥，不干正事儿的人早就被清理出去了，多数官员都是想干大事的，谁不盼着殿下能早日登基，名正言顺地带领他们让宋国更加强大？” 周夫人竟然说出了这番言论，让蘅芷颇感惊讶。 “怎么？觉得我这个老婆子没见识，能说出这样的话很奇怪？”周夫人笑着问。 蘅芷连忙摇头，道：“不不……只是夫人一直专注于相夫教女，从前只听你念叨伊人的事儿，没有听您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才知道，夫人您不仅是个贤妻良母，还是个颇有见识的！” 周夫人笑道：“跟着我家老爷子这么多年，就算没见识也被带出一点儿见识了，这就叫耳濡目染啊！” “说的也是，周相是难得的一代贤相，不过也多亏了夫人您这样的贤内助！”蘅芷赞道。 “哈哈……可别给我灌迷魂汤，我还是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内宅妇人，只知道关心老头子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其他的事儿啊，我也懒得问，太子妃就不一样了，你很快就要入主后宫了，将来的事儿可少不了呢！”周夫人拍拍蘅芷的背，语重心长地道。 蘅芷这才意识到，宋襄王驾崩了，宋君戍要继承君位，她很快就要搬离东宫，入主后宫了。 身份忽然就要发生这样的变化了，她竟浑然未觉。 一切好像来得有点突然，当太子妃，和当王后，有没有很大的不同呢？ 蘅芷忽然有些心慌起来。 这边周夫人刚走，云氏也过来了，怯怯地道：“刚刚看你和周夫人在说话，我都没敢过来，蘅芷，可吓坏我了……幸好太子殿下镇住了南夫人和五皇子，否则我真怕你又被人陷害了！” 蘅芷看云氏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笑着道：“嗯，有他在，我不担心！” “哎……你说你，好端端的竟然假扮什么兰若，把我都骗过去了，我还去对你的替身说那些话，你在旁边是不是笑话我呢？”云氏有些懊恼地问。 蘅芷道：“这不是没办法吗？其实有件事我和殿下也没说出来，兰若就是万花阁的人，我假扮她就是想引出万花阁的阁主，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只要你没事儿就好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冒险了，你可是将来要成为王后的人，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的，要爱惜羽毛啊，否则如何母仪天下呢？”云氏替蘅芷捏了一把汗。 蘅芷没想到，云氏也惦记着她当王后的事儿。 “王后？我以前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想着能帮殿下排忧解难，万花阁的人太猖狂了，竟然把手伸到了东宫，威胁到了我和他的安全，我们怎么能够任由他们嚣张下去？必须要将这帮人彻底铲除！”蘅芷道。 云氏道：“难怪夫君近些日子又忙碌了起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可不是么，算了，先不提这些了，必须要尽快找出真凶，否则这么多人聚在宫里，还真是很麻烦！”蘅芷道。 “嗯，都安排好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该将就就只能将就一下，那几位年长的王妃，我都给安排在西暖阁了！”云氏道。 “应该的，她们不比我们年轻！”蘅芷道。 云氏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兰若公主要怎么安排？”云氏问。 蘅芷微微蹙眉，她一时竟忘了兰若这件事。 “她先等一下，先将其他夫人安排好，我还得去和殿下商议一下，她毕竟还是兰国公主的身份！”蘅芷道。 云氏也点点头，道：“我一看这个女人就不是安分的，一股子狐媚气，明明你们眉眼之间很有些像，可为什么我就觉得你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她却一眼看过去就让人不喜欢呢？”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瞧你说的，你这是偏心我，才会这样说。若是喜欢她的人，便也会觉得我看着面目可憎，她看着可怜可爱了！” “除非是眼瞎，我就觉得你眼睛亮亮的，坦荡荡，她的眼神总有些闪烁不定，像是藏着小鬼儿似的，阴森森的！”云氏窃窃地道。 “不管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对她心慈手软，我们的计划之所以会失败，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蘅芷冷了脸。 云氏道：“那你赶紧去处理吧，这里有我和周夫人呢，我们会妥善安排的，要是有什么不妥的，我们再去找你商议！” “好，那就辛苦你和周夫人了！”蘅芷道。 “跟我说这种话可不是见外了吗？走吧！”云氏催促道。 蘅芷点头，转身离去了。 第738章 他所怨恨的父亲死了 问过了人之后，才知道宋君戍正在安排人布置宋襄王的灵堂，一国之君的后事，可不是小事情，必然要大操大办，要耗费的人力和物力是十分大的。 蘅芷跑去，却看到宋君戍坐在地上，看着宋襄王的尸体，一言不发，屋内也没有其他人。 “夫君！”蘅芷喊了一声。 宋君戍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道：“他死了！” “嗯……”蘅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他何必要再重复一遍。 宋君戍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道：“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死，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了我的面前！” 蘅芷微微一愣，才明白宋君戍的意思。 原来宋君戍直到此刻，才开始收拾自己的心情，他在大殿之上，那么冷静自持，不慌不乱地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和怀疑，可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兵荒马乱。 他所怨恨的父亲，以这样突然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面前，蘅芷甚至都没有想过，宋君戍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也只顾着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连累，会不会被人陷害，完全没有顾及宋君戍当时的心情。 蘅芷走过去，带着满满地愧疚，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坚持要用这种方式来骗万花阁的人，也许就……” 宋君戍拉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地道：“和你没有关系，他们要针对的人是我，就算你不假扮兰若，相信今天这一幕，也还是会发生，他们只有借助这样的方式，把弑君弑父的罪名安插在我的头上，才有机会扳倒我，让宋君傲东山再起！” 宋君戍看的比谁都明白。 蘅芷有些心疼，道：“不过他们不会得逞的，你从未想过要害死他，哪怕他对那样冷酷无情，你也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不……我曾经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宋君戍竟然这样说，伸出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仿佛那上面真的染了宋襄王的血似的。 蘅芷道：“那也不能怪你，他从我把你当成儿子看待，你明明也是他的骨肉，却被他弃如敝履，甚至一次次想要害你，就算是佛也有火，你会怨恨，并不奇怪！” “虽然这样想过，但是从未真的付诸过行动，哪怕我有了这样的能力，有了这样的机会，我甚至也有过这样的冲动，可是每到最后时刻，还是放弃了，我告诉自己，我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去报复他！”宋君戍苦笑一声。 蘅芷坐下来，轻轻抱着他，她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必说，唯有拥抱和倾听才能给他安慰。 宋君戍接着道：“可是我心里清楚，不是不屑，而是不忍。在我的内心深处，那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一直睁着眼，充满渴望地看着他，希望他也能像拥抱其他兄弟一样，给他一个拥抱，喊他一声孩子！” 蘅芷听到这里，眼泪就下来了，心疼不已，拥抱他的力度更大了。 “所以每当我恨不得杀死他的时候，心底那个声音就会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等一等，也许终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号，他会后悔，会哭着求我原谅他！” 宋君戍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蘅芷道：“你没有错，你没有害他，是他不懂珍惜你！你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他没有福气！” “我一直觉得是我不够好，他才这样厌恶我，从未正眼看过我，哪怕是轻轻地抚摸我的头一下都没有，我恨他，恨死他了，他还囚禁了母妃来要挟我，最后甚至还害死了母妃！” 宋君戍的身体开始颤抖，眼神充满了怨恨，仿佛火山要爆发似的那么激动。 可最后怨恨竟然变成了疼痛。 “可是你知道吗？最后我说要他配合我的计划，假装要被我毒死的时候，他竟然伸出手，第一次拍了我的肩膀！” 宋君戍说着，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蘅芷又惊讶又心疼。 “他老了，背都开始弯了，脸上也多了很多皱纹，眼神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冷漠严肃，他轻轻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还说了一句，我很好！” 宋君戍苦笑了一声。 “那一刻，我心里的那个孩子哭了，虽然他没有等到父亲喊他一声孩子，可好像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结束了！”宋君戍的嘴角是一抹难以言喻的笑。 蘅芷听到泣不成声。 “他告诉我，他想就这样假死逃离一切，他会留下一封遗诏，将君位传给我，然后他就离开宋国，去看看从前没有看过的风景山河，他说他会盼着我将那些大好河山都收拢到宋国的版图下，他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 宋君戍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终于明白了你的好，夫君，你可以不用难过了，至少他在死之前与你化解了一切仇恨，他认可你了，真心认可你了！”蘅芷道。 “是啊，可是太晚了……我恨了他这么久，恨已经变成了习惯，所以我当时回他的那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眼神破碎凌乱，像个无助的孩子。 蘅芷摇头，泪流满面。 “我竟然对他说，他的信任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不稀罕。君位我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争过来，他想不给也不行了，我还讽刺地问他，是不是没想到，有一天，他最看不起最厌恶的儿子，不仅没有被他害死，还有了临驾在他头上的这一天！我说，我不会原谅他！” 宋君戍的笑容逐渐变得痛苦扭曲起来，眼里一片赤红，喉头不断地翻滚抖动。 蘅芷完全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痛苦，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谁不渴望被父亲认可？谁不希望被父亲赞赏？ 可是在宋君戍最需要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伤害和厌恶。 在他已经不需要的时候，这份父爱姗姗来迟，他会有那样的反应也无可厚非。 只是本来还应该有更多的时间，让宋君戍放下心结，彻底淡忘童年的伤痛。 可是宋襄王的生命却戛然而止了，没有再给宋君戍更多一点的时间。 有时候上天就是这样残酷。 不肯给你的东西，无论你怎么祈求和盼望，就是不给你，还会用它来折磨你！ 第739章 他们害怕我 “夫君，你别自责，他从前对你所做的一切实在太过分了，你会说出那种话也情有可原，你也不知道他……他会去的这么突然！”蘅芷抱着宋君戍，希望能够给他哪怕一点点的抚慰。 宋君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是啊，他就这么死了，死在我的面前，他死之前还用那样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他大概以为，是我骗了他，是我要害死他吧？” “没有，他看的是我，他以为是我给他下的毒！”蘅芷忙道。 “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在他临死之前，也还是认定了，这是我骗他心甘情愿赴死的局而已！”宋君戍苦笑。 蘅芷道：“不一样，你没有害死他，我也没有，你想要害死他，又何必等到现在？” 宋君戍用手揉了揉脸，像是非常疲惫的样子，道：“不管这件事真相如何，我都摆脱不了弑父的阴影了，他们不会明着说，可是每个人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大臣们不都是支持你，相信你的吗？只有南夫人和宋君傲这几个别有居心的人才会不遗余力地将屎盆子扣在你头上！”蘅芷不赞同地道。 宋君戍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如今相信我，那是因为他们不得不相信我，因为我手里掌握着绝对的权力，他们害怕我！” “不能这样想啊，权力的确可以令人畏惧，可肯定有很多是因为真心敬你服你相信你的，比如说周相，比如说冯冀和袁思长，比如说李重。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你绝对不会做出弑父这种事情来的，哪怕你真的恨他！”蘅芷用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宋君戍。 宋君戍露出一抹欣慰之态，握着蘅芷的手，道：“不论到什么时候，你是唯一能给我安慰，让我开心的人！” “那当然了，别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事情还没结束，真凶还没出来，还有万花阁等着你去处理，如果不做好这些事儿，王上的在天之灵也不能安稳！”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万花阁从此以后必须从宋国销声匿迹！” “你想到要怎么对付他们了吗？”蘅芷问。 宋君戍道：“这么长时间了，我并没有只等着你来这一招引蛇出洞，蘅儿，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其实你不过是诱饵而已，我知道他们早已识破了你的伪装，故意将计就计，让他们利用你，但其实我暗中已经渗透到了万花阁内部！” “啊？”蘅芷满脸吃惊。 “对不起，这件事本该事先和你商议，不过我觉得你一心想要帮我，这么努力地在扮演兰若，怕你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幌子，会失望会难受！”宋君戍愧疚地道。 蘅芷撇嘴，道：“亏我还这么小心谨慎，一点儿都不敢露出马脚，睡觉都提心吊胆，恨不得睁一只眼睛，你却告诉我，我早就被识破了，只是个幌子！” 宋君戍看着蘅芷生气的脸，小心翼翼地问：“真的生气了？其实我也怕你知道全部计划之后，会有所松懈，你扮演地越认真，他们就越是以为他们的计谋得逞了，这样才会掉以轻心，让我的人顺利地事实反间计！” “好啦，只要是能够铲除敌人，我是不是幌子也不那么重要，我只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有点浪费！”蘅芷微微有些失落，但知道宋君戍的计划没有失败，自己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对付敌人才是最终目的，不能只顾虑自己的心情。 “既然你已经实施了反间计，怎么陛下还会被人毒害呢？”蘅芷不解地问。 宋君戍道：“所以害死陛下的，并非万花阁的人！” “啊？”蘅芷非常惊诧，“不是他们，那是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南夫人下的毒，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在那个时候下毒，万花阁的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做得到！”宋君戍笃定地道。 蘅芷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南夫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要问她自己了，孤也没有想到，她会出手害死父王！”宋君戍也并不清楚。 蘅芷道：“她还要当着这么多人面杀陛下，简直是疯了吧？她在后宫，常常有机会伺候陛下，要什么时候下毒都很方便，为什么偏偏要在寿宴上呢？” “因为够混乱，也容易找到替死鬼，偏偏就那么巧，我们有这样的计划，或许……她事先也知道了这个计划，才会找准这个时机下手，可以让你我给她当替死鬼！”宋君戍分析道。 蘅芷微微点头，有些想明白了。 “南夫人这几年一直不声不响的，我以为她自从不能独宠于陛下之后，就安分了很多，没想到还是个这么歹毒的！”蘅芷微微摇头。 想着自己还曾欠下南夫人的救命之恩，蘅芷觉得很有些惆怅。 “她还曾经替我求情，让陛下把我放出了慎行司！”蘅芷道。 宋君戍道：“你不会真以为她是好心救你吧？如果不是我再宋君仁面前隐藏的棋子故意放出了消息，说你生的像兰国公主，对我意义非凡，将来会成为我的软肋，他才不会好心让南夫人救你！“ 蘅芷到现在才明白了自己被救出慎行司背后的曲折。 似乎宋君仁在方家的时候，也说过是他让南夫人在宋襄王面前求情的。 可原来他也是被宋君戍所左右，才会“好心”救她。 “所以……当时你就看出来我长得像兰若？”蘅芷看着宋君戍，眼神不善。 宋君戍知道她误会了，道：“就知道说出来你会胡思乱想，所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跟你解释过。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现在还有所怀疑吗？没错，才见你就看出你和她有几分像，甚至一度以为你可能就是她，但和你相处日久，才确定你们根本就是两种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蘅芷哼了一声，还是不搭理他。 宋君戍无奈道：“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啊，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样子，哪怕你面目全非，鸡皮鹤发，满脸皱纹，只要你还是你，你就还是我心中最爱的蘅儿！” 第740章 我来守护你心里的小男孩 蘅芷这才勉为其难给了他一个笑容，问：“当真？” “岂会有假？你又不是没有扮成过奇奇怪怪的样子？”宋君戍问。 蘅芷道：“算了，看在你当初明明很讨厌我，还是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吧！” “我没有讨厌你，我那时候以为你是什么别有居心的人派来对付我的人而已！”宋君戍道。 “嗯，的确有点像那么回事儿，不过很可惜，我这样好的棋子，竟然没有人用，就这么白白把我送到了你手里！”蘅芷一副很遗憾的样子道。 宋君戍捏了捏她的脸，道：“又在胡说八道了！” “是不是感觉开心一点了？”蘅芷笑着问。 宋君戍一愣，才反应过来，蘅芷故意跟他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刚刚沉浸在悲痛情绪中的自己，忽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傻瓜！”宋君戍抱了一下蘅芷，也只有她才会为了让他高兴如此用心良苦。 “答应我，永远不要悲伤，以后我们的人生，应该都是快快乐乐的，我和你在一起，永远不让你悲伤！”蘅芷认真地承诺道。 宋君戍道：“这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显得我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女人？”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权力，你也并非钢铁铸成的，在世人面前，你从此以后必须要做强大的君主，要战无不胜，要永远挺直背脊抬起头，仿佛无所畏惧。可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强大无敌，你也可以脆弱，可以将你内心的小男孩交给我，我会让他不再害怕，不再彷徨，我会照顾好他！” 蘅芷温柔地看着宋君戍，眼神充满了令人动容的情意。 宋君戍竟觉得喉头紧涩，心里仿佛涨满了什么温暖的东西，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蘅儿！”宋君戍将头埋在了蘅芷的怀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深爱这个女子。 唯有她，才能看破他的脆弱，还能抚慰他的创伤，更不在乎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会对他说出这番话来。 蘅芷轻轻拍着宋君戍的背，像母亲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有人说过，男人这辈子都不会长大。 可所有男人都不得不把自己扮成强大无比的英雄，唯有真正心疼他的人，才会让他卸下英雄的战袍，继续做脆弱又敏感，还有些爱胡闹的男孩。 蘅芷所愿，便是守护好这个男人心里的小男孩，让他所有的不得不坚强都见鬼去，他可以软弱，至少在自己面前，可以软弱，可以流泪，可以无助。 良久之后，宋君戍抬起头来，眼里早已没有了任何无措，恢复了一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蘅芷知道，他已经走出来了，不会再有任何彷徨。 “夫人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吗？”宋君戍问。 蘅芷点头，道：“周夫人和贾夫人帮忙，她们和那些夫人又熟识，早就安排妥当了，反倒是我到这里来偷懒了！” “能借助别人去做的事情，没必要亲力亲为，将来你成了王后，很多事情需要你操心，如果你凡事亲力亲为，哪怕是要累死了，你得学会放手让可靠之人帮忙！”宋君戍道。 蘅芷问：“你……当真要立我为后？” “否则呢？我还能要别人当我的王后吗？”宋君戍无奈地问。 蘅芷挠挠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这样的能力胜任哎？和当太子妃应该很不一样吧？这么大的后宫，还有那些前朝的大臣，还有很多很多我从前都没有操心过的大事，我一想到就很头疼了！” 蘅芷觉得，一国之后，听着好像很威风的样子，可那也就是高级职务吧？除了要关心王上的生活起居，还得操心许多别的事情。 她可能从此要和过去悠闲的生活告别了。 她想创办的杂志还没有办成，以后还有机会吗？ 蘅芷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当王后这样的事情，摆在任何女人面前，恐怕都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儿，多少人还为此争得头破血流，连性命也不保。 可是蘅芷却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这是一份沉重的负担，也许她要为此放弃许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要开始应酬那些诰命夫人，要应酬王公大臣家的贵妇们，不能再找借口回避宴会，因为每年宫里就要举办大大小小各种宴会来犒劳群臣，来拉近君臣关系。 “别想得那么复杂，只是以后会忙一些而已，不过你身边也会多一些帮手，光是一等大宫女就要给你配上八个，还有王后身边的女官，她们都会帮你处理各种大事小情，你只要把控大局，也没有那么累！”宋君戍道。 蘅芷道：“说是这样说，可是看看你我能猜到将来我的事情不会少了，你监国之后，就忙得脚不沾地，常常很晚才回东宫去，你身边不也有很多人帮过你做事吗？你还不是一样忙！” 宋君戍笑道：“那你说怎么办呢？难道我要专门再去找个人替你当这个王后？” “你敢！”蘅芷怒道。 “不敢不敢，我的王后，唯你一人！”宋君戍忙道，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的。 蘅芷哼了一声，抬着下巴道：“就算我觉得当王后很累很烦，但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跟别的小妖精勾勾搭搭，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你这辈子啊……被我一个人承包了！” 宋君戍看着蘅芷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道：“如果你愿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的灵魂不灭，我所有的世间轮回，都由你承包！” 蘅芷展露笑颜：“那可说定了，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宋君戍扣上她的手，十指交握，仿佛将自己的心传递到了她的手里。 人生在世，能遇上这样的女子，一生一世哪够啊？ 余生太短暂了，那就许诺所有轮回吧。 “殿下！” 两人正深情对望，昆仑很不凑巧地过来打扰了他们的美好气氛。 第741章 把万花阁灭了吧 宋君戍回头，冷着脸，问：“什么事？也不知道先敲敲门吗？” “哪儿……哪儿有门？” 这里是灵堂啊，昆仑真想哭，灵堂哪有门让他敲？ 宋君戍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问：“还不快说事儿！” “哦……按照您的吩咐，万花阁的几个窝点已经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只要殿下您一声令下，就能一举攻破！”昆仑道。 蘅芷问：“你们已经找到他们的窝点了？” 昆仑点头道：“这些日子，已经基本掌握了万花阁在王都的所有窝点，还有他们的名册也拿到手了，接下来就是抓人了，只要王都这里被产灭，宋国其他地方也会一起被连根拔起，他们休想再在宋国生根发芽！” “嗯，做得很好，去把兰若给我叫来，万花阁……灭了吧！”宋君戍挥挥手，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昆仑立刻领命而去。 蘅芷很快就看到城门楼上放出了一道信号箭，火花直冲天际，划破了王都夜空的寂静。 她不知道城外怎样，因为她在王宫里，不可能看得到万花阁的最终结局。 但是她知道，今晚过后，王都不会再有万花阁这个组织存在了。 “你让兰若过来干什么？”蘅芷问。 宋君戍道：“我想听她最后说一次，不管她给我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和她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蘅芷听了，心头微微不快，原来到现在为止，宋君戍还没有真正和兰若了结吗？ “那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你们慢慢聊吧！”蘅芷起身要走。 宋君戍拉住了她，道：“不用你回避，你应该参与，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对你不必隐藏，你有权利知道一切！” “怕是知道了会很生气！”蘅芷噘嘴道。 宋君戍道：“那你当真不想听？” “想！”蘅芷虽然觉得自己会生气，但还是决定要留下来听个明白。 宋君戍指了指灵堂后面，道：“如果你觉得不自在，可以进去听！” “我没什么不自在的，怕是她见了我，会不自在，跟你说话也不痛快！”蘅芷道。 宋君戍道：“无所谓，我对她仅剩的那些说感情也好，说感恩也罢，也将随着父王的死，彻底灰飞烟灭了！” “嗯？”蘅芷不解，“你不是说，陛下是南夫人害死的吗？怎么和兰若也有关系？” “你以为没有关系吗？她如何会恰好被宋君傲的人找出来？我把她从东宫带出来，藏在了后宫里，如果不是她自己刻意暴露，根本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宋君戍道。 蘅芷皱眉，根本想不通，这里面怎么有这么多曲折。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道理啊，她已经脱离了万花阁了，不是吗？”蘅芷问。 宋君戍道：“你听她自己怎么说吧！” 蘅芷点头，道：“那好，待会儿我什么都不说，我只听着，你自己跟她说吧！” 话音刚落，兰若就被带来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换衣裳，现在的她和蘅芷看起来简直像一对孪生姐妹。 抬眼看到蘅芷的时候，兰若的眼神有些许的嘲弄，当看到宋君戍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躲闪了目光。 “进来吧！”宋君戍淡淡地道。 兰若走进了灵堂，用一种极为惋惜的口吻道：“君戍哥哥，很抱歉，没能帮到你的忙，也很抱歉，宋王陛下还是被害了！” “你该抱歉的，只有这么多吗？”宋君戍问。 兰若仿佛不明白，问：“君戍哥哥……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和南夫人什么时候联络上的？”宋君戍问。 兰若摇头，忙解释道：“君戍哥哥，你别误会，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准备出来替换太子妃的时候，才被他们发现了的，我当时也想跑，可惜没跑掉，才会被人识破我和太子妃换身份的事情！” “我也真的希望是这样，可惜兰若……我不是傻子，没有那么好骗！”宋君戍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兰若。 “在你救紫苏回来的那天，我就已经怀疑你是故意做局，可我当时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你是真的幡然醒悟，可你还是让我失望了！”宋君戍道。 兰若摇头，泫然欲泣，道：“君戍哥哥，我没有……我真的是知道错了，我也想要痛改前非，想要帮你的！” “你说谎！”宋君戍厉声喝道。 蘅芷和兰若都被吓了一跳，蘅芷很快就冷静下来，知道不管自己的事情，还继续站在一旁看戏。 兰若却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道：“我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因为你根本不值得信任，你根本……就不是兰若！”宋君戍竟然说出了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兰若抬眼，看着宋君戍，问：“你……什么意思？” “自己看看！”宋君戍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丢在了兰若面前。 兰若看了一眼，脸色惨白。 “这……这不是真的，是有人要陷害我，君戍哥哥，我就是兰若，我就是你的兰若妹妹啊！”兰若大声地呼喊着。 蘅芷也被这突然的剧情给吓到了，忍不住问：“她不是兰若？那她是谁？” “她只不过是被兰国王后收养的，一个和兰若长得几乎一样的女子，再经过严格的培训，这么多年，一直学着兰若的一言一行，了解兰若所有的过去，知道我和兰若之间发生的一些事，然后跑来宋国欺骗我的女人！” 宋君戍露出一抹冷笑。 “不……这不是真的，君戍哥哥，你不能听信这样的谎言，我就是兰若，我就是兰若啊，你怎么能否认我的身份呢？”兰若几乎崩溃地大哭。 宋君戍却显得异常冷静，道：“我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直到今晚之前，我还觉得你就是兰若，你只是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才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如果今晚你没有出现在宴会上，没有穿成这样被宋君傲的人带出来，或许我就会相信这封信上写的都是假的！” 宋君戍微微闭了闭眼，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彻底的死心了。 第742章 不是真的兰若 兰若道：“我是被迫的，我不是主动要出来的，他们抓住了我，怎么能怪我呢？” “去抓你的人当中，有一个是我留在宋君傲身边的人，他将你和南夫人，包括和宋君傲之间的联系，都告诉我了！”宋君戍道。 兰若的脸色瞬间灰白，像是失去了所有抗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悲伤地啜泣。 “所以你就认定我不是真的兰若了吗？就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和我是不是兰若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她，我让你失望了，所以你就不愿意承认我了吗？”兰若问。 宋君戍道：“我不知道兰若到底在哪里，是否还活着，可她要是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居心叵测，满腹诡计的女人冒充她来骗我，一定会恨死你！” 兰若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露出了一抹狰狞无比的笑容，道：“是啊，她恨我，她恨我又如何？她死了，早就死了，九年前就死了，你救不了她，谁都救不了她！” “她死了吗？”宋君戍问，她找这个兰若过来，也无非是想知道，兰若到底怎样了。 他还抱了一线希望，希望兰若还活着，只是被他们藏了起来。 兰若点点头，幸灾乐祸地笑道：“死了啊，恐怕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吧？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怎么还活得成呢？其实你说错了，我没有冒充她，而是取代了她！” “什么意思？”宋君戍问。 “世上只能有一个兰若，你懂吗？”兰若问。 宋君戍眯起眼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蘅芷也听得糊里糊涂。 兰若问：“你不觉得奇怪吗？世上怎么可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我又没有易容，我就是长这幅样子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宋君戍已经没有耐心了。 “我也是公主，也是兰国公主，我不叫兰若，叫幽若，对……没错，就是你在万花阁救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喊我的那个名字！” 幽若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你也是兰国公主？兰国有几个公主？”蘅芷真的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和震惊，站起来问。 幽若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无知，宋君戍没有告诉过你吗？兰国公主只有一个，兰国的王只有一个女儿！” “那……那你怎么也是公主呢？兰若才是兰国的公主，你只是个冒牌的而已！”蘅芷道。 幽若露出愤怒的样子，道：“胡说八道，我才是唯一的公主，我是公主，货真价实的兰国公主！” “你把话说清楚！”宋君戍冷冷地道。 幽若道：“想知道吗？这可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哦，你愿意听吗？恐怕要听一整晚呢！”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浪费，长话短说！”宋君戍冷冷地道。 幽若啧啧了两声，道：“对兰若就那么有耐心，对我就这么没耐心吗？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有些你和兰若之间发生的事情，就连兰贞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宋君戍眯起眼睛。 这一点也是他想不明白的，这个幽若不只是长得和兰若一样，还知道他和兰若之间发生的很多事情，他才一直没有怀疑过她是假的。 可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啊，那些事儿根本就不是你和兰若之间发生的，而是你和我之间发生的事情啊……只你不知道，你面对的那个人，是我而已！”幽若笑了，仿佛自己取得了胜利，尤其是看到宋君戍脸上震惊惶恐的样子。 幽若道：“我和她，是双生女！” “不可能……兰贞从来没有说过！”宋君戍一口否定，觉得幽若在撒谎。 “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真相，他也以为自己只有一个妹妹，我和兰若根本就是共用了一个身份，我是……她的影子！”幽若露出痛苦之色。 宋君戍惊得倒退了两步。 “影子？影子……怎么会这样呢？”宋君戍也乱了。 幽若道：“想不通吧？世上还有比你更惨的人，你只是不被自己父亲所喜，只是被抛弃了，可是我呢……我从来就没有被人承认过，我一直在充当着那个小公主的影子，永远不能见天日，永远要隐姓埋名，永远被人所遗忘！” “为什么会这样？”宋君戍激动地问。 “因为我太倒霉了，我出生的时辰，比兰若晚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决定了完全不同的命运，她成了天之骄女，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而我却因为生在了错误的时辰，被认定是灾难，扫把星，会克夫克母，会导致国破家亡的祸害！” 幽若竟然笑了，只是笑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凄凉。 蘅芷看着幽若，被这样的故事震惊了，也感到不可思议。 “母妃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苦苦哀求父王和王后，要她们留我一条生路，不要把我掐死，父王不忍心了，王后将我带走了，她说把我交给她，并且要对天下人隐瞒母妃生了双生女的事情，世上只有一个兰国公主，就是先我半个时辰出生的兰若！” 幽若痛苦地流下了眼泪。 “王后还是将我养在宫里，她囚禁了我，我从出生到六岁之前，都从未见过太阳，也没看过外面的世界，那个屋子很黑很暗，我以为这个世界就是那个屋子那样，没有光，很狭小！” 幽若的身体在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黑暗的牢笼里。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闯了进来，门被打开，我看到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她看起来好美，穿着精致华丽的裙子，头上还有闪闪发光的宝石，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幽若眼里出现羡慕的光芒。 “她说她是兰若，我说我是幽若，她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她说不忍心看我一直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她要带我出去玩，可是王后警告过我，决不能离开这里，否则我会死掉！” “后来，她想了个办法，她说我出去的时候，她代替我留在这黑屋子里，我回来，她再出去，她要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当一个可以穿漂亮衣裳的公主！” 幽若的嘴角是满足而快乐的笑容，眼里的泪水却不断地往下掉。 第742章 双生之祸 “一年两年……我们扮演彼此的能力越来越高明了，我出去的时候，甚至恍惚以为自己就是兰若，我不需要再小心翼翼，不需要再惶恐，那种感觉真好啊……所有人都喜欢我，都夸我长得美，跳舞好看，还会弹琴！” “可我们的秘密还是被王后发现了，她要杀了我，她说我是个灾星，根本不可能和兰若相提并论，我永远也不会是公主，我只能躲在黑屋子里苟活一生，一个已经见过光明的人，怎么还能再甘心回到黑暗里，更何况……那时候我已经爱上了你啊，我的君戍哥哥！” 幽若痛苦极了，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裳，仿佛心也被揪成了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幽若这样，蘅芷竟然也觉得心脏揪成了一团那么难受。 “我想活着，我想要等你回来娶我，你答应过我的……你说再回来的时候，要娶我为后！”幽若看着宋君戍，眼里都是不甘心。 宋君戍也被她给惊到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以为自己拆穿了假兰若的身份，就再也不用对她心慈手软，再也不必受她的欺骗。 宋君戍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骇人的真相，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 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子，是谁？他竟然搞不清楚，他所认为的那个天真善良，充满一切美好品德的姑娘，究竟是眼前这个幽若，还是他一直认为的兰若？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兰若真的很善良，她竟然和我一起求王后，让王后和父王承认我的存在，向世人宣布兰国还有一个公主，叫幽若！” 幽若没有管宋君戍的反应，依然喋喋不休地开始诉说她的过去。 “王后如何能答应呢？她狠狠斥责了兰若，把我重新关到了黑屋子里，我又失去了光明和自由，我的世界又只剩下四面墙壁一道紧闭的门！”幽若痛苦地道。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我想要你，想要成为你的妻子，我想……也许我离开兰国，就可以不用再被关进黑屋子里了，我要逃跑，所以当兰若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跪下来求她帮我离开！” “她胆子很小的，她不敢，说怕父王和王后会生气。可是他们生气又如何？她最多就挨一顿骂啊，父王和王后从来不打她的，父王疼爱她，王后也不敢动她，她是所有人心目中最乖巧可爱的公主，谁都舍不得伤害她，她怎么就不能帮帮我呢？” 幽若露出了愤怒的神态，仿佛兰若当年不愿意帮自己，是多么可恶的行为。 “她把我从黑暗中带出去，让我看到了光明，让我得到了自由，却看着我再度陷入黑暗中，不肯伸出援手，给我彻底的自由。她怎么能那样对我？我当时好恨！”幽若道。 “我不甘心，凭什么同样是父王的女儿，一母所生，她拥有一切，我却必须承受黑暗和牢狱，我要自由，我要取代她，所以……我找到了王后，向她进献了可以对付父王最宠爱的妃子，我的母妃的办法！” 幽若的嘴角露出一抹狠辣的笑容，阴险地简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母妃太得宠了，还有兰贞，他也太耀眼了，王后怎么能不担心？她害怕太子地位不保，害怕自己的后位被夺走，父王又那么喜欢兰若和兰贞，她日夜都感到恐惧！” “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要利用这一点，让我重新获得自由，第一步……便是逼死母妃，第二步就是和兰若互换身份，可是……出了差错，她逃跑了，在追捕的过程中，跌落悬崖，本来这样也很好，我可以顺理成章地取代她站到世人面前，继续充当兰若公主！” 宋君戍的眼神越来越凌厉，看着幽若，原来真相竟然如此可怕。 “兰贞虽然没能及时救下兰若，却知道了兰若遇害的事情，他告诉了父王，父王宣布兰若死了，我忙活了那么久，一片苦心竟然付诸流水，还是不能取代她，还要继续充当影子，不能以兰国公主的身份活在世人面前，更不能来找你！” 幽若一把抓住了宋君戍，道：“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恨兰贞，他怎么那么讨厌，我都快要成功了，只要他不捣乱，兰若公主就不会失踪，你也不会移情别恋，爱上蘅芷！” 幽若忽然转过头看向了蘅芷，眼神恶毒无比。 蘅芷都被这样狠毒的眼神看的心生恐惧。 “你害死了自己的母妃，害死了曾经帮过你的姐姐，你有什么资格恨别人？我知道你可怜，可你更可恨！”蘅芷毫无同情之意。 她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样的故事，从最开始对幽若的同情，都转为了满腔的愤懑，一团火焰在内心燃烧着，让她十分焦躁。 “是她们亏欠我，是她们活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那样对待？我也是公主，我也应该享有和兰若一样的待遇，我凭什么要被关起来，凭什么不能接受万民景仰？还有……君戍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啊，连这样的心愿都不能达成了！” 幽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痛骂，一会儿委屈，简直像个疯子。 蘅芷紧紧皱着眉头，心头也堵得很，那股燃烧的火焰一直没有熄灭，让她非常郁闷。 “君戍哥哥，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回到你身边，我终于来了，用了九年的时间，你为什么却有了别人？你为什么爱上了别人？” 幽若哭喊着问，情绪依然崩溃。 宋君戍一直沉默着，这一刻他的心境也完全乱了，从前所有的认知和回忆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的毫无形象和气质的女子，无法把她和记忆中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明明他看着她们拥有差不多的面孔，只是现在她长大了而已。 可是却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第743章 我从来不属于你 “君戍哥哥，你回答我啊……你怎么可以移情别恋，我拼了命地要走到光明中来，和你站在一起，投入你的怀抱，哪怕把自己变成兰若也在所不惜，你为什么丝毫都不在乎？”幽若歇斯底里地大吼。 宋君戍依然沉默，他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幽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哭着道：“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生命力那一道光，唯一的光芒……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见到你，我觉得我们的命运是如此的相同，唯有我可以懂你，也唯有你可以懂我！” 蘅芷看着这一幕，竟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应该去推开幽若，把宋君戍抢回来。 可是她的脚步仿佛有千斤重，无法抬起来，也无法走过去。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幽若像个疯子一样抱着宋君戍，她那原本柔美的脸，变得那样疯狂而狰狞，如同被魔鬼附体了一般。 宋君戍也没有动，他没有推开幽若，也没有拥抱她，就像个石柱子一样被幽若抱住。 知道真相之后，宋君戍就已经陷入了这种混沌状态，他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君戍哥哥，我们和好吧？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乖乖地留在你身边，我可以变回你喜欢的样子，变成乖巧可爱温柔的兰若，我可以的……我这九年的时间，都在为你改变，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只要你……别离开我！” 幽若竟然还抱着这样的念头。 宋君戍终于被这句话打回了现实，他推开了幽若，眼神恢复清明。 “君戍哥哥……”幽若呼唤着宋君戍的名字，渴望着他能够重新爱上自己。 宋君戍却道：“不管你是谁，兰若也好，幽若也罢，我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幽若无法接受现实。 宋君戍道：“我很抱歉，从前错把你当成了兰若，或许我从未分清楚你和兰若有什么不同，但有一点我很明白，我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她叫蘅芷！” 幽若怨毒地看着蘅芷，咬着牙道：“她……就为了她？为什么总有人要和我争？兰若是这样，她又是这样……明明最爱你的人是我，是我……你明不明白？” 宋君戍语气显得很平静，道：“没有人要和你争，我也从来不属于你，我有权利选择自己所爱的人，不管她爱不爱我，我爱她是肯定的！” 幽若忽然冲向了蘅芷，手指上的戒指不知何时变成了尖锐的利刃，指着蘅芷的太阳穴，道：“那我杀了她呢？看你还爱谁去？” “你杀了我，他也不会爱上你，从前他爱的是兰若，现在爱的是我，你从头到尾只是在自我陶醉和幻想！”蘅芷道。 宋君戍怕幽若一激动真的杀了蘅芷，忙道：“蘅儿，你别说这话刺激她了，幽若……你放开她，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怎么没有关系？本来我回到你身边，你一定会和我在一起的，兰若已经死了，你只有我了……可是她却抢走了你，我不甘心……我要杀了她，就像当初杀了兰若一样！”幽若愤怒地吼道。 蘅芷却异常冷静，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幽若本来想要杀了蘅芷，却因为她这一声冷笑而停了下来。 蘅芷道：“笑你傻啊！” “我哪里傻了？我只是没有你们幸运，如果我也能够一出生就如同兰若一样备受大家宠爱，我一定比谁都过得好，是他们毁了我，你却在我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的时候，掐灭了我的希望！” 幽若咬牙切齿地看着蘅芷，眼神里都是怨恨。 “你杀了我，难道就能改变你的命运了吗？我的死活，对你有什么影响呢？宋君戍不会因为我死了，就重新和你在一起，相反，他这一生都会恨你，很可能我前一秒死了，下一秒你也会死，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蘅芷道。 幽若道：“我不在乎，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有你陪葬也挺好的！” “是吗？到了黄泉路，你也还想要看见我？哦……不只是我，还是被你害死的兰若，还有为了保全你的性命，苦苦哀求兰国陛下和王后的你的母妃，你做好准备了吗？你要用什么样的面目去见她们？”蘅芷问。 幽若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一心想要鱼死网破，却没有考虑过死后的事情。 蘅芷继续道：“不止如此，你在宋国联合南夫人害死了我国陛下，又亲手杀了我这个太子妃，未来的王后，身为兰国人的你，将会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毫不夸张地说，这场战争，宋国必胜，兰国将因为你覆灭，你就真的兑现了当年的灾星一说！” “不……我不是灾星！”幽若摇头，松开了蘅芷。 宋君戍立刻上前，将她制服，断了她两只手腕，让她无法再伤人。 “啊……”幽若痛的大喊，“你们……你们好狠毒！” “狠毒的是你，你想想你自己做的一切吧，你害死了自己的亲人，别人说你克父克母有错吗？你的母妃不就是被你亲手害死的吗？兰国的大权如今落在王后手里，你父王变成了傀儡，不也是因为你吗？你在宋国的所作所为，将会引发两国的大战，你不是祸国殃民是什么？” 蘅芷毫不客气地批判道。 “我是被逼的……都是被逼的……你想过从一出生就被人囚禁是什么滋味儿吗？你知道那个屋子有多黑吗？你知道失去自由是怎样的痛苦吗？你知道拥有了一切，又被打回原形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吗？” 幽若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蘅芷道：“我是不知道那样的感受，我承认，你的人生最初是一个悲剧，还是无妄之灾，你有理由怨恨那些说你是灾星的人，你也有理由怨恨囚禁你的王后，可是你最终却选择与王后为伍，害死想保护你的母妃，害死想给你自由的姐姐……后面所有的悲剧，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幽若摇头，道：“不……不关我的事儿，母妃和兰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怎么知道我过得有多痛苦？她只顾着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兰若也是……她还想和我抢君戍哥哥，她该死！” 第744章 贪得无厌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抢了兰若的君戍哥哥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母妃为了让你活在这世上，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呢？你在王后手里，就等于她的软肋捏在了王后手中，否则以你父王对她的宠爱，以兰贞的聪明才智，她可能早就被封后了，如今的兰国太子，可能也会是兰贞！” 蘅芷并没有胡乱猜测，兰若失踪，兰贞却以寻找妹妹的理由走遍天下，不愿回到兰国，多少也有不想面对王后和兰国太子吧？ 他宁可帮助宋君戍，也不愿意帮助自己的兄弟，可见他对兰国的太子和王后有多失望。 幽若还是不断地摇头，道：“那又怎么样？他们谁都不在乎我，他们都只爱兰若，只爱兰若……兰贞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他见到我，也只会把我当成兰若！” “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你是谁啊，怎么能怪他？”蘅芷无奈地道。 “我不管，错的不是我，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为自己抗争，我现在要么死了，要么就还在那黑暗的小屋子里苟延残喘，我不要过那样的人生！”幽若吼道。 “如果兰若没死，如果你母妃没死，也许他们早就想办法将你救出来了，早就给你想要的自由了……兰若当年不肯帮你，是她还畏惧王后的权势，那时候她也和你一样，是个小女孩儿，她哪有勇气对抗王后？” 蘅芷觉得幽若对兰若太苛刻了，明明已经尽力在帮她了，甚至为此还受到了王后的责难。 作为姐姐，能够想到要和幽若互换身份，来帮她重见天日，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幽若没有丝毫感激，她贪得无厌，想要取代兰若。 为此，甚至不惜将灵魂出卖，害死自己的母妃，害死兰若，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沦为了王后手里的一枚没有姓名的棋子。 世人依然不知道她是幽若公主，就算她重见天日，也只会被当成兰国公主死里逃生，重新出现。 因为这世上知道她存在，并且愿意帮她的人，都已经被她亲手害死了。 幽若却还是认为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她才是悲剧女主角，不管她做了什么，大家都应该原谅她，因为她很惨，因为她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这样说！”幽若道。 蘅芷勾起嘴角，道：“也许吧，可如果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我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但是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依然证明了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永远都想着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宋君戍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万花阁的阁主，到底是谁了吗？” “哪有什么阁主，不过都是我编出来骗你们的，否则你们怎么会相信我呢？”幽若冷笑。 “所以说，阁主就是你自己？”宋君戍几乎可以肯定了。 幽若嗤笑，道：“君戍哥哥不愧是君戍哥哥，还是那么聪明，可惜你再聪明也来不及了，你的父王还是死了！” 宋君戍眯起眼睛，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实在狠毒而可怕。 “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他从前那么对你，你跟我说过你恨死他了，我也只是帮你报仇而已，我知道你不能亲自动手，我成全你啊！不过我也没有动手，我只是利用了一下南夫人！” 幽若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问：“君戍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我只和南夫人见过一次面，就引出了她对你父王的恨和怨气，所以今天她完美地配合了我的计划，杀死了宋王！” “世界上怎么有你这样的人？难道不害人，你就浑身不痛快吗？你知不知道，我和君戍并没有相信你，只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能够痛改前非，我们就会既往不咎，并且会帮你回到兰国，当你的公主，你却偏要走那条最黑暗的路！” 蘅芷真是有些恨其不争。 幽若哼了一声，道：“你们有那么好心？你们也说了，根本就不相信我！” “不相信是因为你不值得相信！”宋君戍淡淡地道。 “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幽若好奇地问。 宋君戍道：“送你回兰国！” “你还要送我回兰国？为什么？”幽若不解地问。 “你是兰国公主，也是兰贞和兰若的妹妹，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他们，至于你回到兰国之后，会有怎样的命运，要面对怎么样的惩罚，都与我无关！”宋君戍面无表情地道。 蘅芷也觉得，这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幽若是以兰若的身份来到宋国的，那么她即便在兰国犯下了种种罪孽，宋国也不便直接处死她。 毕竟兰国和宋国现在还和睦着，没有必要为了幽若而突然挑起两国的纷争。 幽若笑了，道：“你知道我回去之后，会被王后严惩吧？君戍哥哥，你果然变了，学会了借刀杀人，还要让世人以为你大度宽容！” 宋君戍没有理会兰若，而是对外道：“来人，将兰若公主带走，小心看押！” “是！” 幽若被人强行带走了。 蘅芷还有些恍惚，宋君戍也并没有觉得轻松。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实在太耸人听闻了，如果她没有害死兰若……或许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蘅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感叹世事无常。 宋君戍道：“人有时候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兰若如果不是好心想要帮她，就不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善良有时候不能滥用，尤其是对这种心如蛇蝎的人！” 蘅芷叹息道：“其实幽若也很可怜，如果不是那什么该死的灾星论，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人的童年如果过得太悲惨，心灵是会被扭曲的，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她明明有机会选择善良！”宋君戍回忆起过去的一切，似乎渐渐也分清楚了记忆中的兰若和幽若。 第745章 南夫人认罪 她们从未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过，他从前以为的和兰若的共同回忆，其实有一部分是和幽若的。 细想起来，才发觉那些细微的差别。 兰若永远都是阳光灿烂的，可有时候她却能露出阴郁的眼神，并且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悲观。 宋君戍从前以为，那是兰若为了迎合他，才会故意表现出来的愤世嫉俗，他一度觉得，兰若是自己的知己。 现在才明白，那只是幽若的愤怒而已。 可宋君戍明白，他和幽若是不同的，他面对悲惨的境遇，想得是如何凭借实力翻身，是如何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幽若却只想着如何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将那些伤害她的人，甚至是爱护她的人一起消灭。 对她而言，世上没有善恶之分，，她怨恨着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幽若根本不爱任何人，她的心里没有爱，有的只是怨恨和痛苦，所以她永远也得不到爱。 这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剧吧？ “是啊，她有这个机会的，可当一个人失去了善良的能力，可能就算机会送到手边，她也会推开的！”蘅芷无奈地摇头。 宋君戍道：“你觉得我对她是不是太宽容了？留下她的命，或许还会酿成悲剧！” “你没道理杀她，她还是交给兰国人自己处理吧。”蘅芷道。 幽若招供了，南夫人自然很快就承受不住压力，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承认了自己下毒的事实。 宋君戍带着蘅芷一起去听贾科公开审问南夫人，在场的自然包括来赴宴的文武大臣。 南夫人当着众人面，对自己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没错，是我下的毒，孔雀胆还是我从御药房里拿的！”南夫人显得过于平静，让人难以相信，她怎么可以做到这样无动于衷地杀人。 贾科问：“你自己去的御药房吗？” “我还需要自己去？我要什么，自然有人给我送来，当然……你们也不要怪给我送药的太监，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南夫人颇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魄。 “你为什么要杀了陛下？”付昭仪恨恨地看着南夫人。 南夫人轻蔑地看了一眼付昭仪，道：“我就是想杀了他，还需要理由吗？” 贾科道：“你还是说说理由吧，这对结案很重要！” 南夫人道：“随便什么理由，你们自己编一个都可以，何必要我说呢？我都承认罪行了，人证物证也都有了，这不就够了吗？” 南夫人好像对杀害宋襄王的动机讳莫如深。 蘅芷微微皱眉，不是很理解，她既然连下毒弑君的罪名都承认了，为什么不说自己的杀人动机。 宋君戍也同样疑惑地看着南夫人。 贾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道：“南夫人，我劝你在我面前还是不要耍这样的花招比较好，我贾科办案一向滴水不漏，你如果不交代杀害陛下的真正原因，这事儿是过不去的，这么多大人都在这里陪着你，你忍心让他们一直留在宫里无法回家吗？” “他们回不回家，与我何干？”南夫人显然不在乎。 贾科叹息道：“那咱们就耗着吧，什么时候你想说了，什么时候结案！” “贾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都认罪了，你完全可以定罪，反正现在太子殿下和满朝文武都在，你要杀要剐也悉听尊便，何必要纠缠不清？”南夫人很恼火地问。 贾科道：“是你纠缠不清，你连弑君大罪都认了，自然是不怕死了，何必隐瞒你杀害陛下的真正原因呢？” “你就当我是嫉妒好不好？我嫉妒付昭仪，我恨陛下将对我的宠爱转移到了付昭仪的身上，他自从有了付昭仪，就对我漠不关心，我受不了，所以才会处心积虑要杀了他！”南夫人不耐烦地道。 这个理由听似合理，可贾科并不相信。 “你要是真的因为这样，何必要等到现在？你可以杀了付昭仪啊，为什么要弑君呢？”贾科问。 付昭仪也道：“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你心里本没有陛下，何曾在乎过他宠爱谁？” 付昭仪说出了令人吃惊的话。 南夫人的心，从来不在宋襄王身上。 “你又知道了？”南夫人讽刺地笑了笑，“他那样的老家伙，有什么值得爱的？只有你，竟然会傻到爱上他！” 付昭仪道：“陛下以诚心待我，他虽然比我大了很多，足可以做我的父亲，可是他却是唯一一个肯用生命来爱我的男人，并且还是一国之君，这一切足够我爱上他了！” 南夫人道：“所以才说你蠢啊，他也不过是看你长得像他年轻时候爱过的钱夫人而已！” “从前或许是，但后来肯定不是了，他爱不爱我，我心里最清楚！”付昭仪坦然地道。 贾科咳嗽了两声，道：“南夫人，还是不要转移注意力了，你刚刚说的理由，我也不太相信！” “你要理由我也给了你理由，你还想怎么样？”南夫人恼火地问。 “因为你给的理由是假的，我自然不能接受，我要的是真实的原因！”贾科道。 “这就是真实的原因，信不信由你们！”南夫人还是不肯说真话。 贾科还想再问，宋君戍却摆摆手，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累了，先各自去休息，明日继续！” 贾科这才作罢。 南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君戍，然后才被人带走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蘅芷才问：“你为什么不让贾首尊继续问？” “她应该是在维护什么人，继续问也问不出来的，南夫人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宋君戍道。 贾科也点点头，道：“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一心求死，甚至还想死的越开越好！” “怎么会呢？人不都是怕死的吗？她难道不怕？”蘅芷觉得诧异，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贾科道：“如果有一个理由，让她觉得，死了比活着更重要，或许就不怕死了！” “维护谁呢？我听说南夫人是个孤儿，她没有亲人，后来入了宫，可能连朋友都没有吧？她还能维护谁？”蘅芷很好奇。 “也许该去问问她！”宋君戍道。 第746章 传播怨念的毒蛇 蘅芷也猛然想起，是幽若鼓动南夫人毒杀宋襄王的，也许幽若知道。 “你们说谁？”贾科还不明白。 蘅芷道：“兰若公主……” “她不是冒牌的吗？”贾科问。 “嗯，她是冒牌的兰若，却是真正的兰国公主，这话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等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们去找幽若，问问她到底是如何挑动南夫人杀害陛下的！”蘅芷道。 贾科这才陪着蘅芷和宋君戍去了关押幽若的地方。 幽若被锁在慎行司的牢房里，虽然慎行司被取缔了，这里却没有拆除，只是已经失去了本来的作用，只是为了方便关押，才会将幽若关在这里。 牢门被打开，幽若抬头，看见了宋君戍和蘅芷，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又有什么事情找我？不会是为了南夫人来的吧？”幽若竟然猜到了蘅芷他们的来意。 蘅芷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就不说废话了，告诉我们吧，你是用什么方法鼓动了南夫人杀害陛下的？” “看来那个女人还真是信守承诺，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该说她执着！”幽若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蘅芷皱眉，问：“你和她说过什么？” 幽若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南夫人心里真正所爱的人是谁吗？” 蘅芷皱眉，想了想，问：“不会是宋君仁吧？” “看来你们也不笨，既然猜到了是宋君仁，那就该知道，她为什么要杀宋襄王了！”幽若道。 “宋君仁的死，和陛下有关吗？”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故意装糊涂。 幽若道：“她当然不相信宋襄王害死了她心爱的男人，虎毒不食子嘛……可是你们俩就不一样了，作为君位的争夺者，你们是很有可能会杀害宋君仁的！” 蘅芷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幽若知道这件事？ 幽若接着道：“当初东宫那个侧妃指正你们杀了宋君仁，可最后查无实证，这件事便成了谜团。后来疑点指向了宋君傲，但依然没有确凿证据。我就利用这件事，挑起了南夫人的怨恨！” “我让她在寿宴上杀了宋襄王，栽赃给你们，这样就可以为宋君仁报仇了，我还告诉她，宋君仁死的很惨，如果她什么都不为他做，那他的灵魂都得不到安息！” 幽若露出阴险的笑容，道：“这个女人，大概也是在深宫里困久了，脑子也不太好用，心里对宋襄王的怨恨又很强烈，我就煽风点火，说宋襄王根本不喜欢自己的长子，一直利用宋君仁当幌子，来对付太子，好保证他宠爱的宋君傲安然无恙，宋君戍会杀宋君仁，宋襄王也有一半责任，如此……她就更加怨恨了！” 蘅芷听了，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幽若简直如同一条毒蛇，还是会钻到人心里的毒蛇，会到处传播怨念和憎恶。 “我答应她，只要她杀了宋襄王，成功嫁祸给蘅芷之后，我就让宋君戍继承不了君位，还要被千夫所指，接着兰国会挥军而下，占领宋国，让宋国成为历史，她深爱的男人得不到的江山，宋室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幽若说得果然很有煽动性。 蘅芷也佩服幽若这种传播怨恨的能力。 “所以她就心甘情愿当了你的刀，帮你杀了陛下，顺便栽赃给我？”蘅芷问。 “嗯……本来我以为会成功的，我只是错误估计了那帮大臣，他们竟然选择对疑点视而不见，选择对证据忽略不计，还是支持宋君戍，宋君戍力保你，让我功亏一篑！” 幽若叹息一声，好像很有些惆怅。 “那是因为夫君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阴谋诡计没有用，因为宋国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明君！”蘅芷解释了原因。 幽若道：“哼，无非是那些大臣都是软骨头，害怕他手里的权威而已，什么明君不明君的！”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呢？你是在黑暗里生活的太久了，就以为全世界都是黑的，谁要是白的，那就是虚伪，盖被消灭。如果君戍真的选择和你在一起，你迟早会把他拉入黑暗里，和你一样，永远无法享受光明！” 蘅芷真庆幸，自己没有放弃宋君戍，也真庆幸宋君戍和兰若分开了这么多年，否则以幽若的怨念，宋君戍迟早会被毁掉。 幽若看了一眼蘅芷，道：“如果不能一起享受光明，不如就一起堕入黑暗啊……有什么不可以吗？他从前也是这样想的，他对我说过……他恨这个世界！” 蘅芷看了一眼宋君戍。 宋君戍摸摸鼻子，那时候他还小，会说出这种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没关系，我会让他爱上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我！”蘅芷拉住了宋君戍的手，顺便秀了一下恩爱。 幽若眼神明显变得怨毒起来。 “我真讨厌你，你就和兰若一样令人讨厌！你们永远都觉得世界很美好，充满了爱和阳光，好像这个世界不存在黑暗，而处在黑暗中的我，却被你们脸上的光芒给刺痛了。我习惯了黑暗，你们凭什么要把我拉到光明的世界里去，让我看到自己有多丑陋？” 蘅芷微微有些诧异，原来幽若是这样想的。 当年和幽若互换身份，让她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兰若，大概也没有想到，幽若会是这样的心思吧？ 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你永远无法明白，那些扭曲的灵魂，到底会有怎样扭曲的想法。 “所以啊，你不配拥有光明。宋君戍是属于光明的，他经历了所有黑暗，却依然心向光明，和你是截然不同的人！” 蘅芷微笑着看向宋君戍，他们才是同一种人。 经历过黑暗和寒冷，才更珍惜阳光和温暖。 宋君戍也回以微笑，他懂得了蘅芷的眼神。 蘅芷和宋君戍携手离开了牢房，幽若在黑暗中发出诅咒：“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的幸福染了兰若的血，宋君戍……你的兰若还在悬崖底下，尸骨无存，你竟然能够心安理得地抱着另一个女人，缠绵恩爱，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闭嘴！” 守着牢房的人呵斥道。 幽若冷笑一声，眼神阴毒如魔鬼。 第747章 入主后宫 宋君戍和蘅芷都听到了她的诅咒，蘅芷的身体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宋君戍揽住她，道：“别怕，有我在！”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蘅芷忍不住道。 宋君戍道：“她伤害不到你了，那些胡言乱语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兰若和她不一样，她是个真正充满爱和温暖的小姑娘，如果出现的真是兰若，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我相信，一个愿意让处在痛苦中的妹妹也感受世界温暖的姑娘，一定很善良，只可惜……她不懂，人在黑暗里久了，心也会跟着黑暗起来的！”蘅芷有些替兰若惋惜。 如果她不是那么善良，也就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会祝福我们的！” 此时他们正好走出牢房，宋君戍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星闪烁，璀璨夺目。 蘅芷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道：“我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想……兰若一定是最明亮最耀眼的那一颗吧！” 蘅芷指着天空，仿佛真的看到了属于兰若的那一颗星。 宋君戍笑了。 南夫人最终还是被定罪了，宋襄王的死，算是告一段落。 真相大白，文武百官也可以松一口气，从王宫回到自己的家。 南夫人被赐毒酒。 宋君戍对外宣称宋襄王是突发恶疾暴毙，举国服丧一年。 宋君戍也在宋襄王发丧之后，择日登基，成为了宋国真正的君王，改年号为崇光，意为崇尚光明。 登基之后，便是封后大典。 毫无疑问，蘅芷成了新一任宋国王后。 原本兰贞和周伊人应该赶回来参加这场盛世的，但是由于幽若被送回兰国，兰贞还需要留下来处理幽若的问题，便赶不及参加。 虽然有些遗憾，但蘅芷还是表示理解，毕竟幽若那件事不是小事。 蘅芷和宋君戍搬到了王宫里，付昭仪和一众宋襄王的妃嫔移居位于王宫后面的“福寿宫”，颐养天年。 其实蘅芷有跟付明雪谈过，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离开王宫，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必守在福寿宫里。 付明雪却拒绝了，说她已经无家可归，不如留下来，也有几个熟悉的姐妹相伴，余生就这样度过也不错。 蘅芷身边除了碧鸳和双燕之外，有多添了几个一等宫女，春熙也在其中，剩下的分别是：赤芍、金橙、黄竹、绿梅、青玉、蔚蓝、紫琪。 紫苏被封为一品女官，负责凤藻宫的安全防卫，其实是个闲差，因为王宫的安全自有昆仑统领，凤藻宫自然是重点保护对象，紫苏只是挂个头衔，方便她进宫陪伴蘅芷而已。 阿姜作为王后的义姐也一并搬进了王宫，只是不住在凤藻宫，而是单独住在了长春宫，和凤藻宫离得近，又不是特别大，住着舒适的很。 光是搬迁到王宫，安顿下来，就足足花了两个月的功夫，蘅芷才感慨，这换个身份，有多麻烦了。 凤藻宫比东宫最大的乾元宫都大两倍，蘅芷会觉得这里空荡荡的，让人无端生出了寂寞感来。 要不是宋君戍忙完了就会来凤藻宫，她都恍惚以为自己是住在了冷宫里，为此还被阿姜和紫苏她们笑话了好几次。 后宫里只有她一个后妃，蘅芷好几次试探了宋君戍的口风，想知道他有没有纳妃的打算，宋君戍每次都一本正经地训斥她，不许胡思乱想，他有她一人足矣。 尽管如此，蘅芷还是有些不安心，因为她和宋君戍成亲多年，一无所出，已经渐渐听到了大臣们的私下议论了。 蘅芷开始感受到了生育的压力，秦大夫来了好几次，都委婉地提出要替蘅芷检查检查，看看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怀上。 蘅芷知道自己身体没有问题，之前是不想要孩子，觉得还没到时候，怕孩子一出生就处在各种阴谋诡计里，她担心自己会保护不好他。 可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令人烦恼的仇敌似乎也都被消灭了，宋君傲被宋君戍变相圈禁，让他去为宋襄王守陵去了。 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这样才能堵住大臣们的嘴。 并且蘅芷自己也想要有个孩子，她觉得这偌大的宫廷，实在空旷而寂寞，虽然身边都是宫女太监的，可总像是少了一点儿生气。 也许是那种欣欣向荣的生命气息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蘅芷停下了一切避孕手段，开始专心调理身体，做好准备，积极备孕。 阿姜知道了以后，每天都会亲自替蘅芷熬汤喝。 蘅芷总劝她不必亲力亲为，宫里有御膳房，凤藻宫还有个小厨房，有的是人去做这些事儿，无需阿姜忙活。 阿姜不以为然，道：“他们做的，未必有我做的好，我一个人慢慢地看着火，那汤熬得又香又浓，非常好喝。而且那些厨子哪有我懂你的口味，他们不过是应付差事而已！” “瞧你说的，这话要被那些厨子们听见，八成要恨上你了，现在谁不铆足劲儿来讨好王后，谁敢怠慢王后啊？不想活了吧？”碧鸳笑着和阿姜说。 阿姜也跟着笑，道：“他们讨好是一方面，可是我还是觉得我自己去熬汤更好一些，也顺便看看那些厨子们有没有偷懒耍滑！” 双燕赞同道：“虽然我觉得厨子们不会偷懒耍滑，可是阿姜小姐亲手做的汤，王后还是吃的更多一些，因为有阿姜小姐的心意在里面呢，王后可不忍辜负了！” “这话倒是有理，每次阿姜熬得那些汤汤水水，我就算喝撑了也得多喝两口！”蘅芷笑着道。 阿姜也跟着笑了，道：“那也不好，还是要注意不能吃得太多，不过你这段日子倒是的确圆润了一些，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 “是吗？我长胖了啊？”蘅芷有些担忧地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肉变多了。 阿姜道：“哪儿是胖，你之前是太瘦了，看着弱不禁风的，现在这样才好，气色红润，人也白嫩了许多，这才像是母仪天下的王后的样子！” “可不能再胖下去了，我要适当地增加运动，免得将来变成个肥婆王后！”蘅芷笑着道。 “你现在稍微长点儿肉才好，太瘦了，孩子也吸收不到营养，到时候生出来也瘦巴巴的，看着像小猴儿似的！”阿姜故意吓唬蘅芷。 蘅芷却不信，道：“我只要健康就好了，没有必要非得长胖，再说……现在还没有呢！” 蘅芷摸了摸肚子，虽然她和宋君戍的身体都没问题，可是这也过了两个多月了，竟然还是毫无动静。 第748章 集体出去玩一天 “别着急，这事儿急不来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了！”阿姜似乎看出了蘅芷的担心，安抚道。 蘅芷也笑自己太心急，想要孩子，恨不得立刻就生出一个来。 “嗯，我知道，只是……最近听说大臣们又开始议论要替陛下选妃的事儿了！”蘅芷微微蹙眉，她知道宋君戍驳回了大臣的提议，可心头总是不舒服的。 时间久了，那些大臣会不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阿姜生气地道：“那些大臣是太闲了吧？怎么？现在已经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了吗？他们不操心操心怎么富国强兵，竟开始把心思放到了陛下的后宫里，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后宫就直说！” “就是，他们八成都抱着要让自己的女儿和亲戚进宫当妃子，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地逼着陛下纳妃！”双燕也生气地道。 蘅芷道：“他们的心思到底怎么样，我是不清楚，可是如果我一直没有子嗣，那也是绝对不行的。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总不能后继无人吧？” “你别胡思乱想，我看陛下没有任何要纳妃的意思，你这样满怀心事，怎么有利于受孕呢？”阿姜拉着蘅芷的手，劝她要想开点儿。 蘅芷点点头，道：“我也就是跟你们说说，我知道还没到那个地步，放心吧……我和陛下的身体都很好，不会怀不上的！” 阿姜想了想，道：“这不是马上要到乞巧节了吗？不如我们出宫去玩一玩，顺便散散心吧？自从搬到王宫，还一直没出去过呢！” “对哦……我也好久没出去过了，王宫虽然好，才住进来的时候还有新鲜劲儿，可一段日子住下来，觉得也就这么回事儿，还不如咱们东宫呢！”双燕也抱怨起来。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憋久了，我就求陛下个恩典，让我们集体出去玩一天，怎么样？”蘅芷笑着问。 “太好了！”双燕最先赞同道。 碧鸳也笑道：“主要是让您散散心，总在这里憋着，有什么趣味儿呢！” “嗯，所得对，那就这么定了！”蘅芷也对出宫游玩这件事很有兴趣。 等宋君戍回了后宫，蘅芷第一时间就开始献殷勤。 “累了吧？早朝那么久，就算坐在那里也怪辛苦的，来……喝杯茶！”蘅芷亲手将茶杯送到宋君戍的嘴边，喂他喝下。 宋君戍也没有拒绝，喝了两口。 蘅芷放下茶杯，又立刻拿起小点心，道：“你尝尝看，这是我今天亲手做的牛乳小饼干，特别好吃的！” 宋君戍看着那奇形怪状的小饼干，皱着眉头问：“能吃吗？” “当然能吃了，很好吃呢，双燕和碧鸳都吃不够，这是我特意留下给你的！”蘅芷笑着道。 宋君戍这才吃了一口，虽然样子看起来差了一点儿，但是味道还不错，香香甜甜的，还非常酥脆。 “嗯……的确不错，不过是甜的！”宋君戍不是很爱甜食。 蘅芷笑道：“知道你不太爱吃甜食，偶尔吃一点，你再试试这个，这不是甜的哦！” 宋君戍吃了一块，咸香的芝麻酥。 “嗯，这个不错！”宋君戍又多吃了两块。 蘅芷看他吃的高兴，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宋君戍才意识到不对劲，平常他回来，蘅芷一般都是在看书，或者和丫头们围在一起研究怎么制作婴孩的鞋袜帽子。 可今天蘅芷什么事儿也没做，丫头们还都出去了，就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伺候自己，这般殷勤，笑容都透着一股讨好和谄媚。 “蘅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我？”宋君戍在蘅芷面前，从来不会自称“孤王”之类的。 蘅芷嘿嘿笑了两声，道：“别这么说嘛，我也是会体谅你的辛苦的，所以在你回来的时候，要让你感受到后宫的温暖，否则你以后不爱来了怎么办？” “嗯？是这样嘛？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自从搬到王宫里，我没有一天不来你凤藻宫的吧？紫宸宫对我来说只是个摆设而已，估摸着都落灰了！”宋君戍可不相信蘅芷这番说辞。 蘅芷又嘿嘿笑了两声，道：“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那我就直说了吧……这马上不是要乞巧节了吗？我和丫头们在宫里也住的腻了，想出去玩一玩，正好乞巧节那天，王都很热闹！” “就这事儿？”宋君戍问。 “那还能有什么事儿啊，我知道我现在身份不同从前，出一趟宫不方便，还会引起群臣议论，更怕在外面会遇到危险，不过这整天困在王宫里，也实在太闷了！”蘅芷忍不住抱怨道。 从前在东宫可不用这么拘束的，虽然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出去走动，但要想出门一趟也不那么麻烦，只要宋君戍同意就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可王宫不一样，这里有太多眼睛盯着她和宋君戍了。 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王后这个身份，不能行差踏错，不可任性妄为，不能不讲礼数。 就连和宋君戍之间，也要关起门来才能像普通夫妻一样相处。 因为宫里有个专门的机构，叫“司礼监”，有人专门负责记录王上和王后的生活起居，但凡他们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会有人指出来，虽然态度很委婉，可这种被人盯着过日子，让蘅芷十分不自在。 特别是每次行房都要被记录在案，简直成了蘅芷的一大心病，感觉自己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规矩，她也不能擅自打破这样的规矩，否则那些王室宗亲，爱管闲事的百官，就会口诛笔伐，让她无地自容。 想到这些繁文缛节，蘅芷就觉得头疼不已。 宋君戍看着蘅芷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心疼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哪有，没什么委屈的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伺候我，我几乎什么事儿都不用动手，吃饭都有人在一旁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哪儿都一堆人拥簇着！”蘅芷笑着道。 宋君戍越听越不是滋味儿，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再忍一忍，现在我还没有办法让你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些规矩，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第749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我是不喜欢，不过可以接受。享受了多少尊荣，也要付出多少代价，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只需要享受好处。有句话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蘅芷也想得明白。 既然她和宋君戍如此艰辛才能够拥有今天，能坐到王后的位置上，让无数人顶礼膜拜，那就不可能再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 王后不只是拥有权力和尊贵的身份，也是一个符号，要时时刻刻都谨记着自己代表的是这个国家，一言一行都必须慎重，否则就可能会毁掉这个符号，让人轻视王权。 所以蘅芷并不怪那些司礼监的老古板，他们也是为了维护至高无上的王权，也是为了让这个符号更加受人敬仰和尊重。 宋君戍听了，用一种特别惊讶的眼神看着蘅芷。 “干嘛这么吃惊？”蘅芷问。 宋君戍道：“我发现你，竟然还是一个很富有哲理的人，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嗯，很有深意的一句话！” “这又不是我说的啦，只是听别人说的！”蘅芷吐吐舌头，可不想变成宋君戍心里一个“哲人”。 宋君戍道：“不管是谁说的，你能理解其中的深意，说明你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多少人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咱们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拥有至尊的权力，多么风光无限，却不知道背后也需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和苦痛！” 蘅芷点头，道：“不过相比于你，我已经好了很多啦，毕竟我不需要每天那么早起来，去主持早朝，去听那些大臣们絮絮叨叨的奏报，还要听他们意见不同时的争吵！” 宋君戍笑道：“嗯……因为我的王冠要比你的大啊！” “说的也是！”蘅芷笑了。 “乞巧节那天，孤尽量抽出时间陪你一起出去，如果我实在没空，你就多带一些人出去玩，玩到痛快再回来，好不好？”宋君戍觉得也是该让蘅芷松快松快了。 蘅芷听了，兴奋地要跳起来，道：“太好了，阿姜她们听到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你高兴最重要！”宋君戍可不是为了让其他人高兴的，看到蘅芷能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再辛苦都值得。 他得更加努力才行，早一点将天下平定，给她一个充满安全感的环境，也多一点时间可以陪伴她，不让她过得这么辛苦。 自从得了宋君戍的首肯，众人就翘首盼望着乞巧节的到来，恨不得日子能够飞速过去，一睁眼就能到乞巧节。 蘅芷又何尝不是这样期盼着，每天都数着日子过，连备孕的事儿都抛到脑后了。 在几个人日盼夜盼中，乞巧节终于到了。 碧鸳和双燕天未亮就起来了，阿姜也是早早收拾好了来找蘅芷。 宋君戍刚走，蘅芷就赶紧起来，开始梳洗更衣，为了不引起骚动，她必须要穿上常服出去，免得扰民。 “快快……今天的发髻就简单一点，不要弄太复杂了，不方便，我们要抓紧时间，在宫门开的时候就出去，我想吃汤婆婆的汤包了！”蘅芷迫不及待地道。 虽然在宫里什么都有的吃，有时候还会派人出去给她买，但是那热腾腾的汤包，也只有在汤婆婆的小店里，才吃的有滋有味！ “王后这样一说，我也想念汤婆婆家的豆腐脑了，又滑又嫩，加点儿辣油，绝了！”双燕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阿姜道：“我更喜欢汤婆婆家的油条，酥脆，沾着豆浆吃，美死了！” 碧鸳也兴奋地道：“不要说了，再说我的口水都流到脚底了，快收拾好，我们赶紧去吃个痛快吧！” “对对对……快点儿！”双燕催促道。 很快，几个人就收拾妥当了，为了不显得招摇，几个人是特意从西华门出去的，这里人少一些。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蘅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啊……怎么感觉宫外的空气都这么新鲜呢？” “不是宫外的空气新鲜，是咱们在宫里憋的太久了！”阿姜笑着道。 “走咯……第一站，汤婆婆的小店！”蘅芷大声喊道。 “嘘……不要太招摇啦，免得引起别人注意！”阿姜提醒道。 前面不久，紫苏正在那里守着马车等着她们，蘅芷的马车是宫里的，有明显的标记，要是出去，肯定会被人发现。 所以他们让紫苏在外面接应，换了马车，才往西街的汤婆婆家去了。 汤婆婆的店不大，这会儿虽然还早，可已经有了不少客人了。 汤婆婆看到蘅芷她们来了，竟一眼就认出了几个人，问：“哟……客人们好久没来了，还以为你们去别家吃了呢！” “哪儿啊，我们出远门了，才刚回来，这许久没吃到您亲手做的汤包，可把我们馋死了！”蘅芷笑着和汤婆婆打招呼，完全都没有对眼前这个满脸皱纹，看起来有些寒酸的婆婆的嫌弃。 汤婆婆笑得皱纹都开花了，道：“那好，你们赶紧里面坐，汤包很快就好！” “哎……还要豆花和油条、豆浆，今天人多，我们吃的也多！”蘅芷招呼道。 汤婆婆眉开眼笑，道：“好好……去坐吧，一会儿就来！” 几个人坐下来，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相比于其他客人，她们显得尤为扎眼，不只是因为她们几个都是女客的缘故，还因为她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太过耀眼的笑容。 辛苦工作的人，哪儿能有这样的笑容呢？ 多半是低头吃着早饭，匆匆忙忙的，吃完了付了钱就赶紧走，眼里都是为生活奔波，尝尽艰辛的麻木和沧桑。 因为汤婆婆的店，并不是什么大馆子，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来这里吃饭的人，都不会是达官显贵，而是那些忙忙碌碌的平头百姓。 蘅芷是偶然发现了这家店，吃了一次之后，就忘不了汤婆婆的手艺了，店虽然小，也很简陋，看着太不像样，可是汤婆婆总是把店里打扫得很干净。 这些旧桌椅，擦得一尘不染，地上也看不到任何损人食欲的污渍。 第750章 汤婆婆的店 关键是汤婆婆的手艺极好，她和自己的儿子媳妇儿一起经营这家小店，汤包尤为出名，远近四邻都喜欢过来吃，价格也十分公道，普通百姓也完全承受得起。 比起那些大馆子，蘅芷更喜欢这家小店，汤婆婆每次都会给她多加几个包子，有着朴实无华的热情，让人倍感温暖。 “来了来了……包子来了！”汤婆婆亲自端来了几笼汤包，送到了蘅芷面前，盘子里还放了醋碟和辣酱，都是吃汤包的必备调料。 “好香啊！”蘅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汤婆婆笑着道：“香你就多吃点儿，往后可未必吃得到了！” 蘅芷一愣，问：“怎么了？你们店不开了吗？” “嗯……过几天就不开了！”汤婆婆的眼里有几分愁绪，但脸上还是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 蘅芷不解地问：“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开了呢？” “哎……你们先吃吧，不能扰了客人吃饭的兴致，店开着一日，就要让客人吃得开心，你们稍等，我去拿油条和豆浆来！”汤婆婆说着又匆匆忙忙地转身走了，似乎不愿意多谈。 阿姜皱眉，环顾了四周，道：“好好的，怎么不开了呢？” “是啊……汤婆婆家的东西这么好吃，要是以后都吃不到了，多可惜啊！”双燕难过地道。 碧鸳提议道：“不如我们问问清楚，她为什么不开店了吧？也许有什么困难之处，我们可以帮到她呢？” “就是啊……就算是为了咱们王后，也该继续把这家店保下来！”双燕刻意压低了声音。 蘅芷道：“倒不是为了我，我只是觉得汤婆婆刚刚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我们都喜欢这家店的小吃，还是希望能够让她继续开下去！” “嗯……”阿姜点头，正好汤婆婆的媳妇儿端来了阿姜要的豆浆和油条。 汤婆婆的媳妇儿看着就是非常朴实的妇人，并没有多么标致的容貌，也不高，但是也拥有和汤婆婆一样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也不知安慰了多少在这里吃饭的客人。 蘅芷就是被她们这样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所感染，才会走进这家店来吃东西的。 “阿嫂，一向还好吗？”蘅芷也随着汤婆婆，喊她的儿媳妇儿为阿嫂。 阿嫂笑了笑，道：“是蘅姑娘啊，您有日子没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幸好你来了，要不还真的就见不着了！” “听说你们要关店了？为什么啊？”蘅芷问。 阿嫂看了一眼在前面忙碌的丈夫和婆婆，然后道：“这会儿客人多，不方便和你们说，你们要真想知道，就等我一会儿，忙完这早市，再跟你们聊！” “好，那你先忙着！”蘅芷点头，让她去了。 几个人开始大快朵颐地吃早饭。 “啊……味道还是这么好，太好吃了！”双燕忍不住咂咂嘴。 紫苏笑话道：“宫里的御膳不好吃啊？那可都是全国顶尖的厨子做出来的！” “嘘……小声点儿，御膳是很好，可是不如这里的有滋味儿，怎么说呢……就是没有这样的烟火气，每次端过来的菜品都像是给人看的，不像是给人吃的！”双燕道。 蘅芷也赞同，道：“是啊，味道也好，可是总像是太高高在上了，没有这样的小吃能给人以幸福感，这微微有些凉意的早上，能吃上这么温暖又美味的东西，是多么幸福的事儿啊？你看看那些客人……他们正是因为能吃上这样的美食，才能去开始一天的劳作吧？” 紫苏笑道：“不知道那宫里的厨子听了，该作何感想？他们天天都挖空心思做出御膳来给你们吃，却比不上这街角一家小店能讨主子欢心！” “啊……要不把汤婆婆一家带进宫里，让他们专门给您做点心吧？”双燕提议道。 蘅芷摇摇头，道：“不……换个地方，就不一样了，东西或许还是很好吃，可是心态不一样了，做东西的人的心态也不一样了，或许食物也会随之发生变化的！” “怎么说？”双燕不解地看着蘅芷。 “你想啊，她们现在经营这家店，首先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所以非常用心地在做好这些食物，再来他们服务的都是这些辛苦忙碌的人，迎来送往，没有太大的压力，不必担心自己做不好一顿，就引来责难，可在宫里不一样啊，到处都是眼睛盯着他们，还要担心做不好会被责罚，如何能够再像现在一样这么充满热情地对待自己所做的食物？” 蘅芷觉得御厨之所以能做出美味的食物，却做不出这样的烟火气，就是因为他们太注重这种形式，太想讨好上面的主子了。 他们不敢随便创新，不敢随便加料，每道菜都做了上千遍，熟烂于心，于是就一成不变地做着，渐渐地也就对食材失去了热情和新鲜感。 所以呈现给蘅芷的，也就是那样精致却没有烟火气，无法让人打心底里觉得吃饭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阿姜也道：“我们在宫里都憋得慌，他们自由惯了，若是真的进宫，该有多惶恐啊，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嗯……我也就是说说嘛，不过要是汤婆婆的店不开了，多可惜啊，以后出宫都吃不上了！”双燕苦恼地道。 蘅芷道：“所以要问清楚他们为什么不开了啊，如果是我们无法改变的理由，那就只能说一声遗憾了，如果能帮到他们，那自然还是要让他们继续开！” 几个人边吃边等，慢慢腾腾的，还加了好几次东西，才把客人渐渐吃走了。 客人越来越少，汤婆婆她们也就闲下来了。 汤婆婆的儿子心疼自己的妻子，让她去歇息，自己来收拾剩下的事情。 阿嫂得空就过来找蘅芷她们闲聊了。 阿嫂擦拭着手，笑容满面地过来，道：“吃得还满意吗？” “好吃，好久没吃这么多东西了，太满足了！”蘅芷笑着道。 阿嫂道：“那就好啊，就算是只能开最后一天，也还是要让来的客人满意而归！” “坐下说吧，我很好奇，生意这么好，为什么就不做了呢？”蘅芷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让阿嫂坐下说。 第751章 被迫关店 阿嫂也没有客气，她一向和客人们都很熟络，喜欢陪客人闲聊。 “哎……也是没办法的，这家铺子要被收回了，不能再租给我们了！” “那你们可以换一家铺子嘛……”双燕下意识地就回道。 阿嫂苦笑一声，道：“如果能够换一家铺子，又如何不换呢，可是……我们得罪了贵人，店是不能再开了，我和当家的要带着婆婆一起离开王都，回祖籍去了！” 蘅芷皱眉，问：“有人要逼你们走？” “这话也就只敢跟你们私下说，婆婆不让说的，说怕再让人听了去，连性命都不保了！”阿嫂有些怯怯地回头看了一眼，生怕汤婆婆听见了自己的话。 蘅芷感到很心惊，问：“你们得罪了谁，竟这么过分，不仅不让你们开店了，还要逼你们离开王都？” “蘅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也不是卖关子，是怕你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我是看在你真心喜欢我们家店的小吃，才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往后吃不着了，今儿就多吃点儿吧，今天这一顿，就算是我请的！”阿嫂慷慨地道。 蘅芷摇头，道：“阿嫂，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跟我说一说，我不怕惹麻烦的！” “哎……这人可惹不起啊，手眼通天呢！”阿嫂怯生生地道。 蘅芷笑了笑，问：“什么人能手眼通天？我还真有些好奇，你尽管说，反正我们也是闲聊，这会儿没什么人，你不必担心被人听了去，我肯定不会出卖你们的！” “也罢，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惹不起但躲得起啊，就是秦国公府！”阿嫂道。 “秦国公府？你们怎么得罪他们家了？”蘅芷有些意外。 秦国公她是见过的，已经年过半百了，虽然被封为国公，但是低调得很，平日也就宫宴才会出来，其他日子似乎没什么动静，也没听说过秦国公府有人横行霸道的事儿。 阿嫂叹息一声，道：“也是我们倒霉，我们家汤包你是吃过的，知道味道好，这满王都，我敢说，只有我婆婆亲手做的汤包味道最好，无人能比！” 蘅芷点点头，这不是阿嫂自吹自擂，她也吃过好多家的汤包，唯有汤婆婆家的味道最佳。 “所以啊，就遭人惦记上了，要我婆婆将做汤包的秘方卖给他，可这是我们小店安身立命的根本啊，如果卖出去了，岂不是我们就没饭吃了吗？婆婆自然不能答应！”阿嫂接着道。 蘅芷皱眉，问：“不卖难道也有错？” “那人也是经营馆子的，说家里的女儿嫁给了秦国公府的公子，已经是贵夫人了，我们不卖给他，他就派人来放了话，要我们在王都无法立足，迟早要滚出去，一开始我们还不信邪，可是……” 阿嫂说到这里，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眼里似有泪意。 蘅芷看着她，安慰道：“没事儿，慢慢说！” 阿嫂抹了抹眼睛，才道：“他们时长派人来捣乱，官府也来查我们，硬说我们店不干净，用的肉都是臭的。还找一些人来冒充客人，说吃了我们家的包子，上吐下泻，险些出人命什么的！” 紫苏一听，一生气就拍了桌子，骂道：“太卑鄙了吧？我来这里吃了这么多次，也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啊！” “他们就是成心的，我们的肉都是从郑屠户家买来的，郑屠户做了这么多年的猪肉生意，从来也没有说他家肉是臭的，婆婆最是个干净人，虽然小店小，但每天都里里外外擦洗干净，说是客人吃饭，若看了不干净的地方，必然会影响客人的胃口！” 阿嫂越说越委屈。 “后来郑屠户也不肯卖@肉给我们了，说官府来找过他，说他家肉有问题，要查封他的肉铺子，他花了不少银子才疏通开，听说是我们得罪了人，才连累他的，就不肯卖给我们了！”阿嫂道。 蘅芷听了，也越来越气愤。 “其他肉铺子自然也都听说了我们的事儿，谁也不想和官府为敌，也不再卖给我们肉，没有肉，我们怎么做包子呢？他们还要找借口查封铺子，后来房东也不肯再把铺子租给我们了！” 阿嫂流着眼泪，心酸不已。 “婆婆本是个倔强性子，始终不妥协，还打算去官府告状伸冤，可换来的是官府变本加厉的欺凌，将她一个老人家打出了公堂，还说她诬告良民，要抓她坐牢，当家的哭爹求娘，将家里仅剩的家底拿出来疏通，才免了老人家受苦！” 听了阿嫂的话，几个人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态。 “太可恨了，简直太可恨了！”双燕攥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欺压良善的狗官和恶霸都通通打一顿。 “后来我们才知道，要买我们秘方的老板，跟秦国公府是亲家，这我们哪儿惹得起啊，秦国公那可是通着天呢，听说陛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我和当家的只能劝婆婆放弃了，我们离开王都，回祖籍去，这样总不至于再惹到他们了！” 阿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家铺子是婆婆和已经去世的公公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经营下来的，当家的也是这家铺子养大的，公婆这一辈子的心血都投在这里了，如今却不得不离开，婆婆的心里怕是最痛苦了！”阿嫂抹着眼泪，心疼不已。 蘅芷看了一眼背影已经佝偻的汤婆婆，她还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桌台，仿佛那是珍宝一样。 这么勤劳的老人家，如此珍惜自己的铺子，却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放弃一辈子的心血。 “阿嫂，你别难过，你放心……你们的铺子还可以继续开下去，没有人能逼你们离开王都！”蘅芷给了阿嫂一个承诺。 自打她当了王后之后，还没有办过一件正经事，这一次，就让她行使一下王后的权力，惩恶扬善一回。 双燕也赶紧道：“阿嫂，有我们主子这句话，您家的店绝对没事儿了，你就请好吧，别离开王都，我们都可喜欢吃你家的小吃了，还有那么多客人也很喜欢，千万不能放弃啊！” “啊？”阿嫂有些茫然，不知道蘅芷和双燕在说什么似的。 蘅芷也没有多做解释，丢下了银子之后，就离开了。 第752章 食为天 阿嫂拿着明显多给了的银锭子，一脸茫然地看着蘅芷她们离去的背影。 “怎么了？”汤婆婆的儿子问。 阿嫂道：“她们说我们不用离开王都，还说店一定可以继续开下去！” 汤婆婆的儿子赶紧捂住了阿嫂的嘴巴，小心翼翼地道：“别叫娘听见了，她心里够难受了，本就不甘心，这样的话叫她听见了，她不是更难受吗？” “是……是她们突然这样说的，我也糊涂着呢！”阿嫂拉开丈夫的手，委屈地道。 汤婆婆的儿子道：“人家客人随便说说的而已，安慰你罢了，难道你还当真了？” “也是……哎，我看着她们就不像是普通人，或许也是达官显贵家的呢？”阿嫂抱着一线希望道。 汤婆婆的儿子无奈地道：“就算是达官显贵家的，难道还能帮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自然是官官相护的，为了我们得罪秦国公，划得来吗？别胡思乱想了，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回老家去吗？” “嗯，我知道了……只是心疼婆婆，她留恋这里，又不只是为了这家铺子，还有公公呢！”阿嫂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了后堂去洗碗的汤婆婆，眼睛又红了。 她是女人，当然明白身为女人的婆婆是怎样的心思。 她和公公一辈子都在这家店里度过了，这里的点点滴滴，一桌一椅，都是他们俩的心血，公公最后都是死在店里的。 婆婆必然觉得这里都是她和公公的回忆，离开了，这些回忆，要去哪里寻找呢？ 汤婆婆的儿子也红了眼，擦了擦眼睛，道：“别说了，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都怪我没本事！” “说什么傻话呢？你再有本事难道还能去封个国公爷？这就是我们老百姓的命，别惹上事儿，否则就只能被人欺负，认命就好！”阿嫂安慰起丈夫，这不是有没有出息的事儿。 有些事儿一出生就注定了的，你永远不可能争得过那些早已高高在上的权贵，他们是有特权的，老百姓只能安于本分，苟且偷生而已。 蘅芷一行离开了汤婆婆的店，原本计划要在外游玩的心情，顿时也没有了。 “阿姜，你们要继续在外面玩吗？我已经没有兴致了，我倒是想去阿嫂说的那家馆子走一走！”蘅芷道。 阿姜道：“既然都碰上了这样的事儿，哪儿还有心思玩啊，玩什么时候都可以，这不平之事，可是耽误不得！” “那就去看看那家横行霸道的馆子吧！”蘅芷道。 阿嫂口中的馆子，其实就是王都开业不足两年的“食为天”。 虽然才不足两年，但是食为天生意却一直很火爆。 首先食为天坐落于最热闹繁华的裕华街，这里人流多，自然不缺客人。 其次是食为天的装修十分豪华，一共是三层小楼，这在王都也是极为稀少的高度了。 这三层自然也是针对不同层次的客人，普通客人只能在一楼堂食，二楼是雅间，给一些富人和小吏，第三层则只为那些达官显贵开放，一般人想上去还不成。 蘅芷曾经和宋君戍来过，上的便是这三楼的雅间，视野很好，可以俯瞰整个裕华街，每个雅间的装饰更是精贵奢华，无不彰显着食客的身份显贵。 每个雅间特别配两个侍女，专门负责端茶递水，给客人布菜，服务无比周到妥帖。 来食为天用餐，可以说是一种享受，不仅食物精美可口，而且还能享受到特别周到的服务体验，自然生意兴隆。 蘅芷没想到的是，就这个从前自己觉得还不错的馆子，竟然也干得出欺压良善小民的事儿。 蘅芷带着阿姜和紫苏她们径直去了食为天。 虽然还没到午饭时间，但店门口已经有四个人分立两旁，穿着体面干净，脸上笑容也让人舒心。 “几位小姐，请！” 侍者引导者蘅芷一行进了食为天的门，然后又领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 “流光溢彩还未被预定，几位小姐可以去这间，宽敞明亮，典雅华贵，十分符合小姐们的气质！”侍者倒是很会说话。 可是蘅芷偏偏不给面子，瞅了一眼之后，道：“不好，我要上三楼，并且只要凤凰于飞那间！” 凤凰于飞是和龙腾九霄并立的一间雅间，也就是食为天专为身份最尊贵的女客准备的雅间。 不仅大，而且奢华至极，就连门帘子都是用珍珠串起来的，幔子都是极@品软烟罗，桌椅等一应木制品都是黄花梨的，总之就一个字——贵。 不仅是价格贵，更是品味高贵。 侍者一听，并没有因为蘅芷提出的要求而为难，反而还是满脸微笑，客气地道：“抱歉，凤凰于飞已经被其他客人先预定了，三楼的雅间都被订完了，二楼也只剩这一间，不知小姐十分能够通融一下，小人定会回了掌柜，下次一定给您预先留着凤凰于飞！” 这话说的真是滴水不漏，本应该得到好评。 可是蘅芷就是来找麻烦的，自然不肯妥协，道：“是什么人定的？我出双倍价钱，你回绝她，若是她不同意，我出四倍价钱，你们赔她银子便是了！” “就是……我们又不缺银子，好容易出来吃一次饭，怎么也要最好的雅间，这间一看就不上档次，寒酸得很！”阿姜也附和道，顺便摆出了嫌弃脸。 侍者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蘅芷一行，的确都是生面孔，没有见过她们。 能在食为天当侍者，眼力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来过一次两次的客人，他们必然记得住，下次再来就知道该领到几楼去，去什么雅间。 蘅芷是来过，不过上次她是和宋君戍一起来的，还是作男装扮相，和这一次截然不同，所以侍者认不出来她也情有可原。 侍者只好道：“不知几位贵客是否有食为天的红头牌子？” “红头牌子？那是什么？”双燕脱口而出，因为她也不知道红头牌子是什么玩意儿。 蘅芷却是知道的，因为红头牌子是食为天发给三楼贵客的专用身份标识，只有手持红头牌子的人，才能上三楼雅间就餐。 第753章 就要上三楼吃 宋君戍之前就是用的红头牌子才带她上了三楼，都不用暴露身份，就可以享受至尊服务。 当然不是每次都需要掏红头牌子的，有些人身份尊贵，侍者一眼就能认出来，自然而然就会将他们领上三楼去。 就像侍者一看蘅芷她们的穿着打扮，知道不是普通客人，直接领到了二楼一样。 还有些是熟客，自然也不用出示红头牌子。 可蘅芷她们是生客，侍者不认识她们，自然要她们出示这代表身份的红头牌子才能上三楼。 就好像现代某些会馆里的“VIP”身份象征。 “我没有带红头牌子，难道不能上去吗？”蘅芷冷漠地问。 侍者含笑，道：“小姐，真是万分抱歉，我们食为天是有这个规矩的，三楼的雅间只给持有红头牌子的客人用，这个小人也无法做主，其实二楼的雅间也极好，相信几位小姐必然可以尽情享受这顿午膳，包您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我现在就已经不高兴了，从前我来，都是上的三楼，凭什么这一次要我在二楼用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三楼才是食为天最好的，二楼这个档次，如何能比？” 蘅芷趾高气昂，根本就不给侍者台阶下。 侍者露出为难之色，他不是没见过这样无理取闹的客人，只是每次碰见都会觉得头疼。 客人是不能得罪的，可是规矩也是不能改变的，这是食为天的经营之道。 如果什么人闹一闹都可以上三楼，那原本享受三楼特殊待遇的那些贵客，怎么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为了照顾那些贵客，这些一二楼的客人，必须不能跨越身份阶层，上三楼去吃饭。 这本是大家都遵守的潜规则，可偏偏有人要闹事 但是食为天可不怕人闹事，毕竟背后有人撑腰，谁也不愿意得罪了他们。 “几位小姐，既然你们一定要上三楼，不如请你们回去取了红头牌子再来，现在时辰还早，相信你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侍者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显然并不打算卖给蘅芷面子，坚持要她出示红头牌子，否则就只能在二楼吃。 阿姜冷哼一声，问：“怎么？怀疑我们家夫人骗你？红头牌子而已，我们家下人都有，何况是我们夫人，还没有人敢这么蔑视我们夫人，你胆子倒是不小！” 侍者可不相信这样的话。 几个人虽然穿着打扮都很光鲜，也不像是穷人，可食为天招待的那些贵客，他也见过不少了，蘅芷她们的傲慢可比不上那些人，倒像是装出来的傲慢。 侍者的眼力的确很不错，可光凭这一点就断定蘅芷她们的身份不会高到哪里去，就是他眼拙了。 “这王都的达官显贵，十之八@九都来过我们食为天用膳，倒是没见过几位小姐，不知几位小姐是哪个府上的？”侍者干脆把话挑明了，要问蘅芷的身份。 如果真是什么高门楼里的贵人，侍者肯定会去找掌柜的说话，自然有破例不要红头牌子也可以上三楼。 紫苏眼睛一瞪，凶巴巴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打听我们夫人的身份？你有这个资格吗？简直放肆！” 侍者见她们这样不讲理，也恼了，道：“没有红头牌子，也不说自家的门第，以为三楼是什么人想上就能上的吗？我们食为天也是有食为天的规矩的，我敬着你，那是把你当客人看，你们却是故意来挑事儿的吧？” “大胆！”紫苏愤怒地呵斥，“好个没眼力见的混小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什么叫随便什么人？你瞅着我们是随便的人吗？” 正争执着，有人匆忙过来了。 “小四子，你怎么和客人吵起来了？不想在这干了？”来的是食为天的掌柜的，在这王都地界儿也小有名气，名叫申思通。 人称“申爷”。 当然，在达官显贵口中，客气点儿的，喊一声“申老板”，不客气就喊“小申子”。 侍者小号四子，一见掌柜的过来了，忙委屈地道：“申爷，不是小人要和她们争吵，实在是这几位小姐不讲理，手里没有红头牌，却硬要上三楼凤凰于飞吃饭，小人好说歹说，要她们自报家门也不肯，要她们去取红头牌也不行！” 申思通一听，呵斥道：“混账东西，那也不能跟客人吵架啊，我平常怎么教你们的？客人就是我们的天，我们的招牌是食为天，可实际上，客人才是天，没有客人，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们还怎么活？” 四子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挨训，虽然不满，也不敢说什么。 申思通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瓜，道：“还不给客人道歉！” “免了，道歉什么的，我们不需要，我们现在饿了，要上凤凰于飞吃饭！”蘅芷挥挥手，她虽然是来找茬儿的，但并不想为难一个干活的伙计。 申思通没想到蘅芷果然一点儿面子都不讲，也不管他在她们面前训斥侍者，一开口就提出过分要求。 申思通倒是圆滑，脸上堆满了笑容，道：“几位小姐，实在不是在下不给您面子，这凤凰于飞今日的确被人定下了，还是秦国公府的大少奶奶，我们可开罪不起她啊，您也体谅我们小店辛苦经营，对着您们这样的贵人，都得小心伺候着，实在不容易！” 人家开始卖可怜了。 如果是一般人，此刻应该就坡下驴，就在这二楼吃吧。 可故意来找茬儿的蘅芷却不一样，她道：“国公府的大少奶奶？你们得罪不起，我倒是不怕得罪她，这样吧……我出银子，你双倍赔给她，这凤凰于飞就叫她让给我！” “这……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岂是银子可以打发的，您这就是实在是为难小人了！”申思通满脸为难，心里却在琢磨，蘅芷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不把国公府看在眼里？ 看她的年纪和打扮，与申思通认识的这些显贵家中的女眷都合不上。 敢不把秦国公府看在眼里的，至少也是个公爵家的嫡系，可能还得是王府里的贵人。 第753章 招牌都该砸了 可申思通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蘅芷到底是哪个王府的。 看她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应该是成了亲的，年龄也不大，这年轻点儿的王妃，他可都见过，蘅芷哪个也不是。 若是王府里的侧妃庶妃，倒是有点可能，可看她的气度，就不像是为人妾室的。 申思通为难起来。 “你们就这么做生意的吗？还什么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我看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阿姜讽刺道。 申思通道：“不是小人不肯给夫人面子，只是……食为天自打开业以来，一直都有这样的传统，王都里谁人不知呢？这三楼就是个达官显贵们准备的，若是我今日破了这个规矩，那三楼的客人怎么想？” “来你们这吃个饭，都要将客人划分为三六九等，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又不是不给你银子，我们吃得起，自然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吃，你们却偏偏要为难客人，这样的店，我看，招牌都该砸了！” 蘅芷冷笑一声。 申思通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问：“夫人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置气的呢？要么您方便，就告诉小人一声，您是哪个府上的，小人自然能放您上去，就算不给您凤凰于飞，其他雅间也任您挑选！” “可我偏偏只想去凤凰于飞，其他的，我看不上！”蘅芷就是要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申思通也冷笑了一声，道：“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夫人还是要这样胡搅蛮缠，那申某也就不能再跟您客气了，小店招待不起您这尊大佛，还请您移步！” “哟……这是要赶我们走啊？食为天还要赶客人走的？这是什么道理啊？”蘅芷故意放高了声音，这会儿已经陆续有客人进来了，她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的。 申思通道：“对，申某就是要赶您走，您这样的客人，我们招待不了，食为天也不是什么人都招待的，我们也不是怕事儿的，您若是看咱们食为天碍眼，您大可凭本事将食为天的招牌砸了，申某等着便是！” “好大的威风，你就当真不怕我们把你家的招牌给拆了？”蘅芷问。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拆，不瞒您说，我们食为天可是秦国公府的买卖，秦国公府可是跟睿王爷结了亲的，你觉得自己能得罪得起吗？”申思通傲慢地问。 蘅芷笑了，道：“睿王爷啊，还真是不敢得罪了，难怪你们食为天店大欺客，不仅欺负客人，还欺负起人家小门小户的，实在可恨！”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会儿客人们要来了，恕申某不再奉陪，您请吧！”申思通开始赶人走。 蘅芷道：“今天我还就不走了，阿姜，紫苏，我们楼下去，今天我要在大堂中吃！” 申思通问：“你要干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蘅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说着便领着几个人下了二楼，到了大堂，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来。 阿姜小声问：“您打算怎么闹？” “当然是闹得越大越好，我要闹到官府来请我们走，否则怎么知道这食为天和官府到底勾结有多深呢？”蘅芷道。 阿姜问：“会不会……是个误会呢？我们也只是听了阿嫂的一面之词，事实究竟如何，也没问明白啊！” “我去汤婆婆的店吃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阿嫂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她不会撒谎！”蘅芷坚信自己做的没错。 阿姜也觉得那个朴实的妇人不像个搬弄是非，爱撒谎的样子。 “阿嫂没有撒谎，我出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汤婆婆的店，其实我们进去的时候太匆忙，没有细看，人家挂了个三日后关张的牌子，可见的确是被逼的要走了！”紫苏道。 阿姜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咱们就管定了，谁也不能毁了咱们王后爱吃的馆子！” “就是，敢和我们王后过不去，简直瞎了他们的狗眼！”双燕也愤愤不平地骂道。 蘅芷嘘了一声：“小声点儿，别让人听了去！” “小二，我们要点菜！”蘅芷招呼道。 负责招待客人的伙计为难地看了一眼申思通，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儿？喊了没听见吗？我们要点菜！”双燕也咋呼道。 申思通忍着怒气，道：“去！” 伙计这才过来，拿着菜单，递给蘅芷。 蘅芷快速浏览了一遍菜单，然后道：“这上面的菜每样给我来二十份，记住了，上菜要快，我们可是饿坏了，要是等急了，我可是要掀桌子的！” 申思通一听，就知道蘅芷是故意要找茬儿了。 这份菜单上的菜品，一共是一百零八道菜，要是每样都烧二十份，那今天他们就别招待别的客人了，就光紧着蘅芷他们来。 而且，一百零八道菜，每样二十份，这大堂一共才十张桌子，根本放不下这么多菜。 这些已经坐进来的客人，要如何安排？ 申思通过来，道：“抱歉，小店招待不起你们，也做不了这么多菜，请几位还是去别家吧！” “看看哦……这食为天店大欺客，把我们从二楼赶下来，还不让点菜，还要轰我们出去，欺人太甚了，我们又不是不给银子，你怕我们付不起银子吗？”紫苏大声喊道，就是为了吸引人注意。 申思通沉着脸，压着怒气，道：“你们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你们就是来捣乱的，我们食为天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 “我们就是来吃饭的啊，我们捣什么乱了，难道不不许人点这么多菜？我就听说嫌别人点菜少的，没见过嫌人家点菜多的！”阿姜阴阳怪气地道。 申思通气坏了，脸都憋得通红，道：“我们今儿二楼三楼许多雅间都被定了，待会儿要招待贵客，你们这么闹，别人还怎么吃得上饭？” “我们吃饭，还得管别人？没办法招待这么多客人，那是你们食为天无能，与我们什么相干？”碧鸳翻了个白眼。 第755章 被送官府 双燕道：“就是啊，你们就是要把客人分为三六九等，我们坐在一楼的，就是你们眼中不上台面的贱客吧？所以才被你们如此怠慢，一心只想着讨好那些权贵，那就干脆去权贵家里给他们做饭去啊，何必要开这个店？大家说是不是？” “是！”竟然有人起哄附和。 双燕来劲儿了，站起来，喊道：“我们付得起银子，却被看不起，凭什么我们连三楼都上不去？平时见着达官显贵我们要磕头，要做小伏低也就罢了，吃个饭还要被这些开馆子的人歧视，凭什么？” “凭什么！”坐在堂上的客人竟然被双燕煽动起来，都纷纷表达了不满。 “说是让我们宾至如归，可是自从我们踏进食为天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们瞧不起了，进门先看穿衣打扮，再看身份地位，这哪儿是吃饭啊，这分明就是来受气的！” 双燕继续煽动情绪。 蘅芷都有些佩服双燕了，没想到她关键时刻，这么能说，还说的头头是道。 申思通一看群情激愤，也罩不住了，忙道：“不要喊了，不要喊了……” 眼看着就到饭点儿了，要是有贵客来，发现一楼这个样子，还敢来吃饭吗？招牌都要被这些人给砸了。 “够了……你们再这样胡闹，我就报官了！”申思通吼道。 蘅芷道：“你报官啊，我不信我在这吃顿饭，还能惹上官司，我犯了哪家的王法，还能有人把我抓去蹲大牢吗？” “夫人，您可别小瞧了食为天啊，人家背后有人撑腰，别说把咱们关进大牢了，我们不是还听说他们食为天逼得人家一家老小在王都待不下去吗？”碧鸳冷嘲热讽道。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就是汤婆婆的店，我看到他们家贴了告示，说三天后就关门歇业。前些日子汤婆婆不还闹到了公堂，告食为天欺行霸市，勒索他们家的汤包秘方吗？” 竟然有知情人开始说起汤婆婆的事儿了。 蘅芷看着申思通，问：“还有这事儿呢？看来官府也是你们家的啊？” “哼，是又如何？与你们什么相干，请你们立刻出去，否则我就只能得罪了！”申思通也撕破了脸，不再装模作样了。 蘅芷问：“你要怎样不客气？” 申思通也不含糊，大手一挥，道：“来人，把她们扭送衙门，就说故意在食为天捣乱，影响我们做生意！” 很快，几个壮汉就从后面涌出来，将蘅芷她们团团包围，其他客人见状，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偷偷跑了，生怕也惹上官司。 蘅芷到时坦然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道：“送我们去官府啊？也好，我正打算去一趟，告你们店大欺客，羞辱本夫人！” 说着，蘅芷就起身，主动跟着那几个壮汉去了衙门。 王都的衙门早就不是袁思长做主了，袁思长被提拔上去了，现在主事的人名叫杨宗邦。 蘅芷并不知道杨宗邦是什么来路，也没听说过他，毕竟这几年，她都不怎么管这些事儿。 她们被送到官府之后，几个大汉就被衙门的衙役热情地请进去了，反倒是蘅芷她们被冷落在一旁。 很快，杨宗邦就出来了，什么都没说，就叫那几个壮汉离开了，然后看着蘅芷她们。 “听说你们几个在食为天闹事？都是女人家家的，竟然也这么不安分，女则女戒都不读了吗？”杨宗邦开口就训斥起来。 蘅芷道：“不是我们闹事，是食为天店大欺客，不肯接待我们，还把我们送了官府，这是什么道理？” “胡说八道，刚刚食为天的人已经把前后因果都说与本馆听了，是你们故意要找茬儿，怎么能怪人家轰你们？食为天是普通的小馆子吗？也是你们可以去捣乱的地方？”杨宗邦觉得蘅芷等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蘅芷问：“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他们背后有人撑腰，就可以欺负人吗？我听说之前汤婆婆就是被您打出了公堂，说她诬告食为天，还要将她关大牢里去？” 杨宗邦没想到蘅芷会说这件事，问：“你提这件事干什么？和你在食为天闹事有关吗？” “没关系，因为我根本就没闹事，我不过是对食为天将客人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满而已！”蘅芷否认了是为汤婆婆出头的事儿。 这还不到时候，得先把食为天给解决了，汤婆婆一家才能在王都继续待下去，他们的店也才不必关张。 杨宗邦道：“既然无关，那就不要多话，来说说你们和食为天的矛盾，你们故意闹事，这没错吧？” “不是故意闹事，是表达不满，凭什么我们进门吃饭，还要被歧视？”蘅芷问。 “这是人家的规矩，你以为人人都平等吗？这本来就是要被划分为三六九等的世界，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们没那个资格上三楼，何必勉强呢？”杨宗邦很不理解。 蘅芷道：“人的确不是生而平等，可下馆子吃饭，还要受这种窝囊气，我很不服！” “不服也没用，你有本事重新去投胎啊，投到那显贵人家去，自然就让你上三楼了，不行让你的丈夫混出个人样儿来，出将入相之类的，也就能登上三楼了！”杨宗邦开玩笑地道。 蘅芷斜眼看他，问：“所以大人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了？包括他们欺压汤婆婆一家，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必须要离开王都，您也觉得理所应当？” “都说了，汤婆婆的事儿与你们无关，你们不要提无关的话题！”杨宗邦恼羞成怒了。 蘅芷看自己戳中了杨宗邦的痛脚，便咄咄逼人起来，道：“大人觉得无关，我却觉得有关，食为天分明是恶霸，欺善怕恶，对着达官显贵就顶礼膜拜，对着平民百姓就拼命欺压！” “你们难道是汤婆婆派来的人？”杨宗邦看着蘅芷，觉得蘅芷这般气度，也不像是汤婆婆那种阶层的人啊。 蘅芷道：“你别管我是谁派来的人，我只是要让食为天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我想他们不知欺负过汤婆婆一家，肯定还有其他受害者吧？” 第756章 正视这世道 “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不知道食为天背后是谁家吗？胡闹！”杨宗邦恼怒地甩了甩袖子。 蘅芷问：“杨大人，敢问陛下安排您坐在这公堂之上，给您发俸禄，难道是让你为秦国公府，为食为天做事的吗？” 杨宗邦听了，盯着蘅芷看了半天，才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陛下当然不是安排我为秦国公府做事的，可坐在本官的位置上，如履薄冰啊，一不小心得罪了谁，轻则乌纱不保，重则人头落地，你懂不懂？” 蘅芷摇头，道：“我不懂，我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肯定不希望坐在这公堂上的人，不为民做主，却为显贵作恶！” “陛下……呵呵……陛下当然不希望这样，他一心盼着玉宇澄清，有个盛世江山，可哪儿有那么容易？这世道有的是陛下想不到的丑恶。当然，我们也不愿意让陛下看到这样的丑恶，作为臣子，最重要就是粉饰太平，让陛下以为，他的眼前一片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杨宗邦竟然说出了让蘅芷都目瞪口呆的话。 她原本以为，自从宋君戍开始掌权，已经清理了不少贪官污吏和无才无德的笨官坏官，没想到杨宗邦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存下来，看样子，肯定还不止他一个人。 蘅芷算是大开眼界了，这样的话，他都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毫无羞愧之意。 “你这样的官，比那些贪污受贿，鱼肉百姓之流还要可怕！”蘅芷忍不住骂道。 杨宗邦却笑了，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夫人您，我真是有一种强烈地说真话的冲动，可能夫人您身上有一股本官难得见得到的所为凛然正气吧……本官最喜欢在你们这些标榜正气的人面前说真话，好揭穿你们眼里的虚伪，让你们正视这个世道！” 蘅芷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你怎么这样无耻？”蘅芷问。 杨宗邦竟然也别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无耻？说得好，当官就是要无耻啊，如果有羞耻心，本官还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吗？无耻才能无惧，无耻才能不择手段往上爬！” “你……可我相信，像你这样的人，官是坐不长的，因为当朝陛下要的是能做事，会做事，并且愿意做事的好官，而不是你这样的坏官！”蘅芷生气地道。 杨宗邦又是一阵大笑，道：“没想到夫人还对朝堂上的事儿这么清楚，陛下的确这样说过……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呢？我这样的官，可不在少数啊，真正如你所说的那种官，屈指可数！” 蘅芷不相信，道：“不会的，我相信现在朝堂上的官，大部分都是好的，像你这样的蛆虫才是少数！” “你还真是和我们陛下一样天真无知，这样也好，能给你们这些内宅妇人都是这样的印象，说明我们伪装的很好，蒙骗地很成功啊！”杨宗邦竟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蘅芷咬牙道：“你们迟早会被陛下发现，清理出朝堂，不让你们继续为虎作伥，欺压百姓！” “是吗？你以为陛下是万能的吗？他清理过啊，清理得完吗？清理的也不过是那些被人抛弃的棋子罢了，我们是杀之不尽的！”杨宗邦道。 蘅芷竟被他的话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种打心底里的寒冷涌上来，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如果真如他所言，那这个世道该是多么的可怕？ 连一心要整顿吏治，励精图治，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宋君戍，都无法改变这种状况，那谁又能够改变呢？ 她也许可以揭穿一个杨宗邦，但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杨宗邦？ 难怪那句话说，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你的家里已经有无数蟑螂了。 杨宗邦就是那只探出头被她偶然发现的蟑螂啊！ “害怕了？夫人……知道害怕就好，乖乖回家去绣花织布，相夫教子，这种出来为人打抱不平的事儿，不适合你们女子！”杨宗邦竟然看破了蘅芷的来意。 蘅芷问：“你既然知道我为何而来，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要跟食为天斗到底，并且一定会将食为天给整垮，还会让你乌纱不保，汤婆婆的店一定会开下去！” “好大的口气啊，我都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了！”杨宗邦好奇地打量着蘅芷。 其实杨宗邦应该见过蘅芷，只是蘅芷换了常服，又打扮的非常普通，和杨宗邦见过的那个王后，大为不同。 他也无法联想得到，眼前的女子，就是他们的新王后。 蘅芷笑了笑，道：“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了，不过我把话撂这儿，我们还会再见的！” 杨宗邦看着蘅芷，问：“你这就想走了？” “那还要怎么样？难道你也想把我关进牢里去？”蘅芷问。 紫苏立刻上前一步，做出警戒状。 杨宗邦似笑非笑地道：“食为天把你们送到了我这里，我总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你想要怎样？”紫苏问。 杨宗邦道：“本官看你们都是女人家，也不想为难你们，这样吧……每个人一千两银子，本官就放人！” “什么？要一千两？你是抢钱的吧？”双燕大声惊呼，她也被杨宗邦给吓到了。 杨宗邦轻蔑地看了一眼双燕，道：“你们不是在食为天点了人家二十份菜单上的菜吗？有那个银子，难道每个人一千两都交不出来？看你们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家眷！” 紫苏道：“就算我们给得起，也不想给你这样的贪官！” “那你们就老实儿到牢里待着，什么时候你们家人过来送银子，什么时候本官放人，对了……本官还没问清楚，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杨宗邦此时才发现，聊了这么久，他对蘅芷这一行人的底细一点儿也不清楚。 蘅芷心想，还真是个糊涂官，这样的人竟然能安稳活到这么大，也真是万幸了。 蘅芷道：“首先，我们不打算告诉你我们的身份，其次……这笔银子我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第757章 不如坐一回牢 杨宗邦一直觉得蘅芷口气非常大，这种自信，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了。 满朝显贵，杨宗邦可是几乎都认识的，这是在王都当官的安身立命之本，也号称护官保命符。 谁家大事小事，他都礼到人到，拼命地要讨好这些权贵，所以权贵家有什么人，杨宗邦门儿清。 可蘅芷看着实在不像是他熟悉的大宅门里的夫人。 只是对方气势如此惊人，又实在不像是升斗小民故意冒充大尾巴狼。 杨宗邦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近乎讨好地看着蘅芷，道：“既然夫人是个贵人，何不自报家门，本官也不是不讲情面的，或许本官与府上也有往来，若都是朋友，自然不必互相为难了！” “朋友？你也配！”双燕呸了一口。 杨宗邦拧眉，觉得这丫头的态度实在傲慢又无礼。 “本官和你的主子在说话，小丫头不要插嘴！” 双燕抬起下巴，目光轻蔑地道：“跟我们主子，你就更不配说这话了，我劝你还是乖乖敞开大门，将我们送出去，若是再废话，没你好果子吃！” “哟呵……还真是蛮横，你当我这衙门是你家开的？”杨宗邦问。 双燕还真想点头说，这衙门就是他们家开的，但是知道蘅芷不想过早暴露身份，便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蘅芷开口道：“双燕，不必跟他多说废话了，要关我们就让他关好了，好久没进过牢房了，还真是有点儿怀念，不如今日我们一起坐一回牢好了！” “好啊好啊……奴婢还没坐过牢呢！”双燕竟然兴致勃勃地赞同道。 紫苏拧眉，问：“主子，这样好嘛？” “有什么不好的，今日出来玩，能遇到这么多好玩的事儿，还真不容易！”蘅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阿姜道：“我也没坐过牢，倒是很想尝试一下！” “那就一起吧！”碧鸳点点头，很淡然。 杨宗邦被蘅芷她们弄得有点手足无措，问：“你们当真要进牢房里？那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本官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这样吧……银子我不要了，你们走吧！” 杨宗邦不是不贪财，而是觉得这几个人可能来历不小，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大佛，到时候后悔莫及。 在王都当官，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杨宗邦轻易不敢开口要银子，除非确定对方真的是升斗小民，或者有钱却无势。 蘅芷却摇头，道：“这会儿我改主意了，我不打算走了！” 杨宗邦一愣，问：“你不打算走了？难道还要在我衙门里过年？” “也没什么不好嘛，反正牢房住，有牢饭吃，还不用自己动手！”蘅芷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杨宗邦知道碰到了硬钉子了，忙求饶，道：“姑奶奶，算本官求你了，你还是走吧，我惹不起您，行了吧？” “现在说惹不起太晚了！”蘅芷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杨宗邦哭丧着脸问。 蘅芷道：“很简单，你知道我的来意，我要你立刻去汤婆婆家，告诉他们，店可以继续开，以后绝不会有人去叨扰他们，由官府给他们作保，谁敢再去捣乱，就抓起来问罪！” 杨宗邦一听，立刻摇头，道：“这事儿我可办不了！” “你办不了？还有你办不了的事儿？州府衙门不就是管这些事儿的吗？”蘅芷可不相信杨宗邦的话。 杨宗邦道：“汤婆婆家的店卖的包子吃坏了好几个客人，人家都来告状了，本官依法办事，要查封他们的店，不是理所应当吗？” “一派胡言，那么多客人吃了都没事儿，就偏偏那几个人吃了上吐下泻？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你查不出来？”蘅芷恼火地问。 杨宗邦撇嘴，道：“查当然能查出来，可本官的官帽还要不要了？食为天背后是谁撑腰，夫人您心里没数？” “管他是谁撑腰，出来做生意，讲究的是各凭本事，汤婆婆那么小一家店，经营了这几十年了，一直本本分分，价格公道，给周边的老百姓带来了多少方便，凭什么食为天要去断人家的生路？”蘅芷义愤填膺地问。 杨宗邦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他们的恩怨，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衙门口八字开，有理没权你别进来！” “你真是可恶极了，杀你一千次都不嫌多！”蘅芷咬牙切齿地骂道。 杨宗邦道：“可恶？是……我也承认我很可恶，可我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当官的无奈，你以为我愿意当这样窝囊的官？你以为我没有雄心壮志想为民做主？可我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我能帮得了谁啊？这世道就是如此坏，能怪谁呢？” “世道之所以会坏，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多了，一心只想捞钱捞权，攀附权贵，捧高踩低，欺上瞒下，能好的了吗？”蘅芷讽刺道。 杨宗邦道：“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我是没办法帮你解决的，秦国公府已经打过招呼了，汤婆婆的店是开不成的，本官没有立刻去封店，已经是网开一面，给他们时间搬离了！” “那还真是要多谢你网开一面，否则我恐怕还无法知道汤婆婆一家到底为什么关店，只是……我仍然希望你在考虑一下，保住汤婆婆的店，如果你还有一点为官，不……为人的良心！”蘅芷算是给杨宗邦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他真的现在悔过，改正之前犯下的错，蘅芷倒是可以让宋君戍手下留情。 杨宗邦道：“良心？良心能值几个钱？良心能帮我再往上升几级？帮汤婆婆能升官发财吗？” “难道帮食为天，你就能升官发财？”蘅芷怒问。 “食为天背后除了有秦国公府之外，还有那么多达官显贵是他们家的常客，许多都和食为天的老板称兄道弟的，必然是有首尾，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那帮人一起挤兑我，我要如何在王都立足？别说王都了，我这身官袍也该脱下来了！”杨宗邦显得十分无奈。 蘅芷问：“所以你就可以对汤婆婆的冤屈熟视无睹，你就可以助纣为虐？” 第758章 等我夫君来接我 “要不然还能怎样？我也没做什么，汤婆婆上了年纪，我也不忍心为难她，只收了点儿银子，就让他儿子将她领回去了，也没伤着她，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限度了！”杨宗邦还一副他已经很努力照顾汤婆婆的样子。 蘅芷觉得可笑极了。 “夫人，和他这样的人说太多也是浪费口水，不如省省吧！”阿姜都替蘅芷觉得累。 蘅芷点点头，也知道杨宗邦无可救药。 “夫人……如果没事儿的话，你还是快走吧！”杨宗邦开始赶人了。 蘅芷道：“我今儿打定主意不走了，要么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要么就等我夫君忙完了，过来接我吧！” 蘅芷知道，自己进了衙门的事儿，宋君戍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以他的脾气，绝对立刻就要过来的。 杨宗邦问：“冒昧问一句，尊夫是哪家的少爷？” “等见了面，你就知道了！”蘅芷卖了个关子，不知道到时候杨宗邦会是什么嘴脸。 杨宗邦问：“本官认识？” “应该认识吧！”蘅芷口气不确定地道。 杨宗邦皱眉，问：“到底认不认识？” “见了就知道了，我夫君在外面到底认识多少人，我哪儿能都清楚啊！”蘅芷漫不经心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杨宗邦也没意识到蘅芷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妥，反而继续追问道：“你夫君在朝中为官吗？” “不算吧，他不算什么官！”蘅芷摇头。 杨宗邦就更糊涂了，问：“是……宗亲？” 蘅芷若有所思，然后问阿姜：“算宗亲吗？” “算吧！”阿姜回了一句。 杨宗邦立刻谨慎起来，道：“原来是宗亲啊，那真是得罪了，夫人……不知道您是哪个王府的？” 蘅芷看了一眼阿姜，问：“我们也不是什么王府吧？” “不是！”阿姜又干脆地回答。 杨宗邦又糊涂了，问：“不是王府？那……那是什么府邸？” 宗亲要么是王，要么是郡王，再远一点的旁支可都不住在王都了。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等我夫君来，你再问他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些东西！”蘅芷竟然装起了糊涂。 碧鸳和阿姜都在一旁憋着笑。 杨宗邦额头开始冒汗了，他这到底是惹上什么人了？ “来人……给夫人看茶！”杨宗邦无奈之下，只好开始殷勤招待蘅芷。 蘅芷道：“免了免了，我是被人扭送衙门的，身上还背着官司呢，你要是这么殷勤，怎么跟食为天交代啊？” “夫人言重了，刚刚是下官有眼不识金镶玉，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多多包涵！”杨宗邦开始一个劲儿地讨好蘅芷。 蘅芷不领情，道：“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什么金镶玉，哪儿比得上食为天后台强大啊，秦国公府多厉害啊，惹不起的！” 杨宗邦干笑了两声，看蘅芷对秦国公府如此轻蔑，便知她肯定来头比国公府大。 “夫人，您玩笑了！对了……夫人这会儿还没用膳呢吧？如果不嫌弃，就在府上用膳吧？下官这就命厨房多做几个菜，不知道夫人喜欢吃什么？”杨宗邦殷勤的态度，简直比伺候亲娘还用心。 蘅芷看着他谄媚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杨大人，刚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不是不交一千两银子，就得坐牢吗？不是要给食为天一个交代吗？这会儿怎么还要请我们吃饭呢？”蘅芷一副很不解的样子。 杨宗邦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道：“夫人，刚刚是刚刚，刚刚不是还不知道您是宗亲嘛？下官哪儿敢得罪宗亲啊，国公府再厉害，也比不得王都里的王府啊！” 杨宗邦倒是坦诚，蘅芷竟然觉得他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只要对方有权有势，他就巴结，反之他就轻视，一点儿也不含糊，并且还做的理直气壮，毫无羞耻心。 “你是看谁有权势就会帮谁做事了？”蘅芷问。 杨宗邦点头，道：“的确是这样，这也是下官的无奈啊，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在王都，到处都是皇亲国戚的！” “那你怎么不替陛下好好做官呢？陛下不才是权势最大的人吗？”蘅芷很好奇地问。 杨宗邦笑道：“是这样，陛下的确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他如果没有下面这些人，就耳聋眼瞎，寸步难行。真正能左右下官命运的，不是陛下，而是陛下身边这些人，他们是陛下的手和眼睛，他们要陛下听见什么，陛下就会听见什么，他们要陛下看见什么，陛下就会看见什么，他们要谁人头落地，谁就会人头落地，而陛下……不过是被他们这群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偶而已！” “放肆！”紫苏大声呵斥，她可听不得有人这样评价宋君戍。 蘅芷也十分恼火，可是她却显得很冷静，因为她意识到，杨宗邦所言并非胡说八道。 如果杨宗邦之流这样想，那宋君戍所盼望的盛世王朝，怕是更加艰难了。 一个刚刚开始有复苏迹象的国家，却已经被蛀虫侵蚀了，那当这个国家越来越强大，蛀虫也会被喂得越来越强大，最后肯定会成为心腹大患。 蘅芷深深地开始忧虑起来，宋君戍这样努力，勤于政务，体察民情，励精图治，可是还是有这些可恶的人跟他捣乱。 难道这时候，不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将宋国给治理地更好，让宋国更强更富吗？ 那些人不也盼望着宋国可以一扫四合，统一天下吗？ 他们就这样来治理国家的？这样来富国强兵的吗？ 杨宗邦看蘅芷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夫人，要不还是先在这用膳吧？饿坏了您可不好啊！” “不用了，你的饭，我吃不下！”蘅芷摇头，冷冷地拒绝了。 纵然前路艰难，蘅芷也相信，宋君戍迟早会改变这一切，他一定会抵达他要去的地方，实现他的理想和抱负。 一路荆棘一路坎坷也没关系，只要最后能到达目的地就行了。 从来没有什么事儿是一帆风顺的，正因为这样艰难和坎坷，才需要他们一起努力。 第759章 要回避一下吗？ 正说着话，府衙外就传来了令杨宗邦膝盖酸软，浑身哆嗦的声音。 “王上驾到！” 杨宗邦冷汗都出来了，赶紧对蘅芷道：“夫人，您能不能先去后面避一避，陛下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看到您不好，您就给下官一个薄面，等陛下走了，您要下官做什么都可以！” 蘅芷笑着问：“你当真要我回避？” “是是是，下官求你了，陛下眼看就要来了，您还是回避一下吧！”杨宗邦一直擦汗，觉得今天真是奇了怪了，难怪一早起来就眼皮直跳，看来是有大麻烦了。 蘅芷问紫苏：“我要回避一下吗？” “回避呗！”紫苏笑着道。 蘅芷还真就准备起身往里面走了，杨宗邦刚要松一口气，那边宋君戍已经迈着大步而来。 杨宗邦赶紧整理了一下官帽和官服，也顾不得蘅芷她们到底走干净了没有，就赶紧出门迎接。 “臣杨宗邦，恭迎陛下！”杨宗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话气息都不稳了。 宋君戍竟然没有理他，越过杨宗邦，直接进了大堂。 “还往哪儿走？”宋君戍喊了一声，正要走到后面去的蘅芷。 蘅芷回头，冲他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问：“真巧啊，陛下怎么亲自来了？” 宋君戍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道：“我就知道不出来陪你，准要出事儿，果然还是要我亲自来一趟！” “没出什么事儿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蘅芷伸开双臂，示意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 宋君戍招手，道：“过来！” 蘅芷这才颠颠儿地跑过去，宋君戍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认真地道：“还好没伤着，我一听说你被人送进了衙门，就丢下手头的事儿赶过来了！” “嘻嘻……还好啦，这个官贪财，倒不喜欢打人，他只问我要银子，没要打我呢！”蘅芷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已经瘫在地上，衣裳都湿透了的杨宗邦，看来是吓破胆了。 宋君戍也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道：“将他拖过来！” “是！” 宋君戍的随从将瘫软成一摊烂泥的杨宗邦抬了过来，丢在了大堂中央。 宋君戍拉着蘅芷走到了公堂正中央坐下来，然后问：“杨宗邦，你给孤王跪好了！” 杨宗邦身子一哆嗦，赶紧爬起来，抖如筛糠，跪在地上，哭着道：“陛下，臣……罪臣有眼不识真佛，请陛下恕罪！” “恕罪？你可知道你今儿抓的是什么人？”宋君戍声音阴沉地问。 杨宗邦再蠢这会儿也知道了，瘪着嘴，如丧考妣地道：“是……是王后娘娘！” 杨宗邦此时此刻肠子也悔青了，他还跟蘅芷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杨宗邦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这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可项上人头才是他最不想丢的啊！ 怎么就撞到王后娘娘的枪口上了呢？王后娘娘不在王宫里待着，怎么还出来给一个老婆子出头啊？ 杨宗邦百转千回，感叹命运无常，祸福难料。 蘅芷却被他这样子给逗乐了，噗嗤笑出来，觉得杨宗邦简直是个神奇的家伙。 蘅芷笑着问：“杨大人，依着你的想法，你这会儿应该怎么办啊？是巴结我这个王后娘娘，还是巴结陛下呢？” 杨宗邦已经泪眼模糊，鼻涕眼泪一大把了，道：“罪臣该死，请王后娘娘恕罪，罪臣之前胡言乱语，得罪了王后娘娘，请王后娘娘网开一面啊！” “你不是说能保住你的，是那些达官显贵吗？你不是说，陛下看不到这些吗？你不是说陛下只能看到你们想让他看到的，他耳聋眼瞎吗？”蘅芷的笑容逐渐变冷。 对于杨宗邦，她没有丝毫同情之心。 他实在是太可恶了，就算他此刻看起来再可怜，也不过是因为他撞见的是自己。 如果她不是王后，如果她只是个平民百姓，现在只会被他勒索，被他关押羞辱，得不到任何同情和宽恕。 她也会如同汤婆婆一样，被逼的走投无路，伸冤无门，只能乖乖收拾包袱黯然离开。 谁也不会管她到底多无辜，得罪了权贵，就活该要遭受这样的凄惨结局。 如果她同情杨宗邦，谁又来同情这些被权贵被杨宗邦之流祸害的老百姓呢？ 杨宗邦颤抖着，话都说不清楚了，只一个劲儿地磕头：“臣有罪，臣有罪啊……” “你是有罪，还罪无可赦！”蘅芷愤愤道。 宋君戍听了蘅芷的话，才知道，她在这里这么久，和杨宗邦到底谈了什么事儿。 宋君戍此前还觉得杨宗邦是个不错的臣子，懂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然不算出彩，但在现在的位置上，倒也是个合格的官。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的嘴脸。 蘅芷对杨宗邦道：“你说你有罪，不如就当着我和陛下的面，将你的罪行交代清楚吧！” “臣……臣胡言乱语，有辱陛下圣明，臣怠慢王后，对王后大不敬！”杨宗邦哆哆嗦嗦地认罪。 蘅芷抓起惊堂木就狠狠拍下去，怒斥道：“你的罪可不是这样而已，你有辱陛下，不敬我根本不算什么。你不仅为官不为民做主，还贪污受贿，勒索百姓，欺压良善，助纣为虐！”? 蘅芷将杨宗邦的累累罪行一一告诉了宋君戍，宋君戍听得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压着怒火，问：“杨宗邦，王后娘娘所说，可属实？” “当然属实，苦主汤婆婆的儿媳亲口告诉我们的，汤婆婆一家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关店，甚至连王都也待不下去，只能回祖籍去！”双燕是个急脾气，赶紧告诉了宋君戍。 杨宗邦哭着道：“臣也是被逼无奈，臣也不想的，可是食为天背后有人撑腰，臣能怎么办啊？臣只是不敢得罪秦国公而已！” “不敢得罪秦国公，那就敢欺骗陛下，欺压百姓？”蘅芷怒问。 杨宗邦道：“臣有罪，臣请陛下念在臣也曾兢兢业业为官，替陛下分忧解劳的份儿上，能够饶臣不死！” 第760章 食为天的后台硬 “你有什么资格说兢兢业业四个字？孤王信任你，才将王都的府衙交给你，这是王都啊，在孤王的眼皮子底下，你都敢这么干，孤王如何能饶你？”宋君戍也气得拍了一下惊堂木。 他完全不知道，表面上太太平平的王都，也有这样令人心寒的事情发生。 可能还不只这一桩。 他一直努力肃清吏治，保证清廉正直有才干的官员得到任用，希望他们能够切实履行职责，为百姓，为朝廷做好事做实事。 可是这些人竟然利用职权来谋私利，甚至权贵和商人勾结在一起，谁若不服从他们，就要被消灭。 连一个小小的包子铺，都无法在王都安稳立足，那些得罪了他们的其他百姓和商人，就更别提了。 杨宗邦只是磕头求饶，也不管宋君戍到底有多生气，现在他也完全想不出该如何来赎罪了。 “够了，不要磕头了，孤王不稀罕你的求饶，你告诉孤王，食为天背后到底还有哪些人给他撑腰！”宋君戍问。 杨宗邦停下来，额头都磕破了，一直在流血，他也顾不上擦，心惊胆战地道：“臣……臣只知道食为天的东家，是秦国公府大少奶奶的娘家兄弟！” 宋君戍问：“秦国公府的大少奶奶是谁？” “本家姓崔，家中也是世代簪缨，崔家老一辈还出过宰相呢，现在礼部崔尚书也是崔家的人，还是崔大少奶奶的堂兄！”杨宗邦道。 蘅芷心想难怪食为天这么横，原来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已经到了这么高的层次。 秦国公府虽然没有实权，但地位摆在那里，崔家又有人在朝中当高官，他们开个这样的馆子，自然是赚钱的。 食为天短短两年时间，就已经发展成为王都最富盛名的餐馆，达官显贵都往那里跑，可见人家后台硬，关系多。 汤婆婆一家也算是倒霉，因为汤包做得好，竟然也能被惦记上，还被逼的走投无路。 汤婆婆的小店，哪儿能跟食为天背后的势力相抗衡呢？ 蘅芷叹息一声，如果不是自己遇上了，他们也只能默默擦着眼泪离开王都吧？ 这样的事儿，不知道还有多少，蘅芷觉得惆怅极了。 杨宗邦为了在宋君戍面前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干脆一股脑将食为天的关系网都抖了出来。 “不只是崔家和秦国公府，连人睿王府也在食为天占着份子呢，这食为天就是三家共同经营的，听说是三家平分。我们王都这些当官的，只要出去宴客摆酒，都会选择食为天，一来是他们家的确味道好，服务周到，再次就是冲着三家的面子去的！” 杨宗邦的话，让宋君戍的脸色从盛怒转为阴沉的平静。 他没想到，一个食为天，竟然还牵扯到了睿王府。 睿王可是宋君戍的叔父，在皇室宗亲里也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宋襄王还在的时候，睿王就颇为得意，宋襄王对睿王这个兄弟十分宠信，虽然没有给他什么实权，但对他的话还是非常肯听的。 所以宋襄王在朝的时候，手底下有一部分官员就是睿王推荐的，还得到了重用。 看来食为天不只是一家馆子那么简单，宋君戍从杨宗邦的话中可以推测出，食为天也不过是这些人拉帮结派，纠结党羽的幌子而已。 从前他只觉得食为天能将餐馆经营得如此有声有色，虽然分了上下三层，但在那里吃饭的确给人很舒心的感受，也没有去细细查探食为天背后的势力。 如今想来，三楼之所以能那么奢华，还只为能到那个层次的达官显贵开放，就已经说明这家馆子不正常了。 这不是变相地讨好权贵，巴结权贵吗？ 讨好和巴结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自然是想要从这些人身上捞取好处，如果这些权贵连成一党，那可是要威胁江山社稷的！ 宋君戍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然后问杨宗邦：“你能告诉孤王常常去食为天吃饭的有哪些人吗？孤是指三楼那些！” 杨宗邦有些为难，似乎不敢说的样子。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替谁隐瞒？杨宗邦，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到了这个时候，只有孤王能够决定你的生死，你口中那些达官显贵，怕是半点儿忙都帮不上，就算帮得上，你觉得他们谁会出来帮你？” 宋君戍可是最了解这些所为的“权贵”，到了真正出事儿的时候，他们比谁跑的都快，撇清地非常干净，绝对不会承认他们和杨宗邦是一伙的，更不会替杨宗邦求情。 杨宗邦心里自然也清楚，他也没指望谁能出来替他求情，让陛下放过他。 他只是怕自己把人家的底儿都抖落出来，就算宋君戍肯饶他不死，那些人怕也不会放过他。 他们救他是不可能的，但杀他却是很容易的。 杨宗邦左右为难起来，不说宋君戍不饶他，说了权贵们不饶他。 “还在犹豫什么？还不赶紧都招了，陛下或许会念在你举报有功，饶你不死！”蘅芷道。 杨宗邦道：“陛下，罪臣可以告诉您，可是……罪臣怕的是，罪臣说了之后，也是活不成了！” “为什么？”蘅芷问。 宋君戍倒是没有问，而是直接道：“朕保你不死！” 杨宗邦听了宋君戍这话，才松了一口气，磕了个头，道：“多谢陛下厚恩，罪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罪臣不过是这些人手里的一把剑，他们要我指向谁，我就得乖乖听命，自从接手王都府衙，臣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王都的权贵太多了，得罪不起的人也太多了，今天这家来找我，明天那家要我平事儿，臣也是苦不堪言！” 杨宗邦先说起了自己的委屈。 宋君戍嫌他啰嗦，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老老实实回答孤王的话！” “是，常常去食为天三楼用餐的人，就臣所知，朝中几乎一大半的官员都去过，就连周相还被邀请过去吃过饭呢，不过周相只去过那么一两次，他老人家不喜欢那种环境，说太奢靡了！”杨宗邦道。 宋君戍问：“和食为天老板，秦国公府包括睿王府来往密切的有哪些？” “此前五皇子常常去，他还和老板，也就是崔三爷称兄道弟的，每次去都白吃白喝，还有……” 杨宗邦说出了一长串的名字，让宋君戍越听越愤怒。 第761章 发配南蛮 许多他想不到的人也竟然也和食为天有所关联，虽然现在还不肯定他们一定是睿王府和秦国公府一党的，但知道他们时长去食为天这样价格昂贵的馆子吃饭，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了。 宋国官员，哪怕官至一品如周相这样的，一年的俸禄不过才一千担，就算逢年过节有所赏赐，也不足以支撑他们频繁来往食为天用餐。 三楼的雅间，分为三个档次，最低的消费也是五百两起步的，但凡能去三楼的人，谁还弄个最低消费啊，三五成群，没有个几千两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 这样的高消费，还有如此多的官员频繁去享受，不得不让宋君戍感到心惊。 从前身为东宫太子，他也没有这样奢靡过，如今自己成了一国之君，知道钱财来之不易，而一个国家，处处都要花钱，不管做什么事儿，都先得考虑国库是否充裕。 宋国积贫积弱多年，国库空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近几年才刚刚好转过来，宋君戍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可手下这帮官员，却过得奢靡无度，怎么不叫他生气心烦？ 杨宗邦说完之后，看宋君戍久久都没有反应，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弄出一点儿动静，都会找来一顿暴风雨一般的叱骂。 蘅芷看着宋君戍铁青的脸，知道他此刻必然是满怀愤怒，却不知该往什么地方发泄。 如此多的官员都是食为天的常客，蘅芷也是十分惊讶的。 她以为食为天生意虽然火爆，可是消费太高，一般人去不起，能常常去吃的，多半都是一些富商，二楼应该才是最火爆的。 可偏偏只对显贵开放的三楼，竟然也如此热闹，这岂能不叫人忧心忡忡呢？ 蘅芷拉了一下宋君戍的衣袖，小声道：“这件事还是回去再慢慢处置，食为天肯定是留不得的，但是要怎么端掉他们，还得慢慢来，先把杨宗邦的事儿处置好吧！” 宋君戍点点头，他也知道，光是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杨宗邦，你善用职权，欺压百姓，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罪无可恕，但孤王念在你有悔过之心的份儿上，饶你一条命，将你发配到南蛮去，你可服气？”宋君戍问。 杨宗邦一听，整个人都崩溃了，南蛮……那可是死亡之地啊，自从宋君戍收服南蛮之后，也派去过官员，可听说去了多半都要重病一场，甚至还有死在那儿的。 杨宗邦一想到南蛮的恶劣气候就非常痛苦。 “陛下，臣是北方人，受不了南蛮的气候啊！”杨宗邦不情愿地道。 宋君戍冷笑，问：“难道孤是要你去享福的吗？流放就是要让你吃足苦头，否则你怎么能体会民间疾苦，怎么知道这世上多得是比你苦的人？” 宋君戍又对随从道：“去汤婆婆的馆子传孤王的旨意，汤婆婆的馆子不必查封，允许他们世世代代开下去，孤王亲赐匾额一副！” 说着宋君戍让人拿笔墨来，写下了“汤婆婆小店”五个字，让人拿去打匾额，然后一并赐给汤婆婆。 蘅芷看了，感动不已，道：“你还真有心！” “既然是你喜欢的店，自然不能让它消失了，否则你以后出来，再也吃不到了，该多难受？”宋君戍想的很简单，蘅芷难得有喜欢的东西，他怎么能不为她守住呢？ 王上亲赐匾额，又下了王旨，自然不会再有人敢招惹汤婆婆的店了。 “这样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他们一家都是朴实的百姓，恐怕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杨宗邦这样的了，若是忽然接了王旨，不知道该如何心惊胆战呢！”蘅芷有些担忧道。 宋君戍笑道：“你就别考虑那么多了，就是要兴师动众，才能敲山震虎，让那些人有所收敛！” “原来如此，那就依你吧！”蘅芷也愿意让汤婆婆一家得到这样的恩典，他们的勤劳和勇敢，值得嘉奖。 很快，汤婆婆的小店就迎来了传旨的浩荡队伍，队伍前面是两个人抬着的匾额。 一路上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引来了许多百姓围观。 当队伍停在汤婆婆的小店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震惊，不知道汤婆婆家怎么会迎来这样的声势。 “汤婆婆，出来接旨了！” 传旨官派人前去喊门，汤婆婆家室做早市的，所以这会儿店门已经关了。 没想到喊了一会儿，竟然也没有动静，也无人来开门。 敲门的人回来，道：“里面好像没人呢！” “怎么会没人呢？人去哪儿了，乡亲们可有知道的？”传旨官下了马，找人打听。 有个街坊小心翼翼地上前，他还没有和当官的说过话，这会儿显得非常紧张不安，吞吞吐吐地道：“好像……好像……都在家，怕是不敢开门！” “为什么不敢开门？”传旨官不解地问。 “之前有官府的人来查封小店，他们许是害怕了！”街坊见这个大官还挺和气，也终于敢说话了。 传旨官点点头，然后道：“好，多谢你，能不能再麻烦老乡你去敲个门，就说我们不是来查封店的，是替王上传旨来了，有好事儿呢！” 那人似信非信，问：“替王上传旨？汤婆婆还认识王上呢？” “汤婆婆不认识王上，但王上认识汤婆婆！”传旨官笑着道。 听了这话，那街坊的嘴都张得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劳烦您去帮忙敲门吧，我们去或许他们不相信呢！”传旨官又催促了一声。 那街坊还在发愣，就这么张着嘴去敲门了。 “汤婆婆，汤婆婆……有好事儿了，王上派人来了！” 喊了好几声，才有人在里面，小声问：“是胡大爷吗？外面到底什么人啊？” “是王上的使者呢，说是有好事儿，你们开门吧，我看那个当官的，不像是坏人！”胡大爷回道。 “真的吗？”回话的是汤婆婆的儿子。 “我看他们是敲锣打鼓来的，不像是来查封你们小店的样子！”胡大爷道。 汤婆婆的儿子这才将信将疑地打开了门，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第762章 老天爷开眼了 传旨官上前，问：“汤婆婆何在？” “我娘……我娘在后屋睡着呢，您……您找她什么事儿？”汤婆婆的儿子小心翼翼地跪下来。 传旨官道：“王上有旨，请汤婆婆出来接旨！” “王……王上？真的是王上？”汤婆婆的儿子难以置信地问。 “这王旨在呢，难道还有假？快去请你娘出来接旨吧，我这宣读完了，还得回去复命呢！”传旨官催促道。 汤婆婆的儿子刚要起来回去，汤婆婆就和阿嫂一起出来了。 汤婆婆脸色也十分紧张，问：“王上给我下旨了？” “您就是汤婆婆吧，劳烦您老人家跪下接旨吧！”传旨官非常客气地给汤婆婆打招呼，听说是伺候过王后娘娘吃包子的老人家呢，可不能怠慢了。 阿嫂小心翼翼地扶着汤婆婆跪下来，一家三口都满脸震惊不可置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跪着接旨了。 当传旨官读道“汤婆婆小店可继续经营，任何人不得无礼阻拦和捣乱，若有抗旨不尊者，定重罚不饶，陛下亲赐匾额一副，望汤婆婆能用心经营此店，继续造福乡里！” 汤婆婆微微抬起头来，老泪纵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老天爷开眼了……老天爷开眼了！”汤婆婆哭着道。 阿嫂道：“是陛下开眼了，是陛下开眼了啊！” 传旨官将王旨卷好，提醒道：“汤婆婆，该谢恩了，要磕头谢吾王隆恩浩荡啊！” “是是是……草民替全家，替我死去的老头子，谢吾王隆恩浩荡，谢吾王隆恩浩荡！”汤婆婆万分激动，哭着给传旨官磕头。 汤婆婆的儿子和儿媳妇儿也一并磕了好几个头，恨不得把头都磕破才好。 传旨官将王旨交给汤婆婆，道：“这王旨和匾额都交给你了，日后若有人再敢捣乱，你就用王旨敲他的脑袋！” “多谢王上，多谢大人！”汤婆婆哭着谢道。 汤婆婆的儿子倒是很懂规矩，忙转身跑回屋子去，不知道忙活了什么，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子，往传旨官那边凑，小心翼翼地道：“辛苦……辛苦大人了！” 传旨官忙摆手，道：“可不敢要，本官是替陛下办差的，哪儿敢要你的银子，收着吧，你们小本生意，不容易！” “可……可……”汤婆婆的儿子不知如何是好，他听说当官的都爱收银子，他也没多少，这已经是他能拿得出来的最多的了。 早先有点儿家底，都拿出来贿赂杨宗邦，这会儿家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不用如此，陛下都给你们如此大的恩典，谁还敢为难你们啊？以后你们有福了，这可不是谁都有的造化啊，你们家祖上积德了！”传旨官笑着道。 汤婆婆拿着王旨，战战兢兢的拉了儿子一把，然后自己上前，小心翼翼地问：“王上……王上怎么会想起我们小店来的？” 传旨官笑着道：“大约是你们家的汤包太美味了，王上都听说了，自然不能叫你们歇业啊！” 汤婆婆惊讶地问：“王上也吃过我们家的包子？” “嗯，不只是王上，王后也吃过呢！”传旨官笑着道。 汤婆婆喜极而泣，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想起来了！”阿嫂忽然惊呼一声。 汤婆婆的儿子忙按住她，道：“不要大呼小叫的，惊着大人们怎么办？” “好了，不和你们多说了，改日得空，本官再来吃你们家的汤包，这会儿我得回去复命了，王上和王后还等着呢！”传旨官告辞而去。 汤婆婆一家三口又跪下来送他们。 直到队伍消失了，汤婆婆一家才被街坊扶起来。 “汤婆婆，你们可有大福份了啊，连王上和王后都爱吃你们家的包子，你们要发财了啊！”胡大爷笑眯眯地道，丝毫没有嫉妒，反而真心为这一家子高兴。 汤婆婆的汤包，街坊四邻谁没吃过，胡大爷这样的，还时长收到汤婆婆送来的免费的包子。 街坊们纷纷上前道贺，虽然也有心生嫉妒的，但这个时候，谁敢表露出来呢？ 汤婆婆哭着一一谢过了，忙道：“我得赶紧把这匾额挂起来，这可是陛下亲赐的，马虎不得呢！” 汤婆婆一家还未从这样的狂喜中回过神来，应付完了街坊之后，回到屋子里，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哭了一场。 “差点儿以为真的要走了！”汤婆婆感慨道。 阿嫂道：“婆婆，我想起来了，您还记得早上来吃汤包的那个蘅姑娘吗？” “记得啊，那蘅姑娘长得俊，穿的也体面，见过一次就忘不了啊，更何况一下来了好几个标致的姑娘！”汤婆婆道。 阿嫂道：“我寻思着是她帮了咱们的忙呢，早上我闲着，她就问咱们为啥要关张，我就给她说了说缘由，她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咱们的店可以继续开下去，这还没到晚上呢，王旨就来了，往后谁还敢叫我们关门啊？” 阿嫂的话，让汤婆婆和丈夫都陷入了震惊中。? “那个蘅姑娘，如此神通广大？她到底是什么人啊？”汤婆婆的儿子问。 阿嫂道：“或许是王后身边的人？听说伺候王后的侍女都有品级呢！” “嗯……许就是这样，否则哪儿能让王上和王后来管我们家的这点儿事儿啊！王上还赐了匾额，这简直是天大的殊荣！”汤婆婆点头道。 汤婆婆的儿子眉开眼笑，道：“咱爹在天之灵一定出了大力了，我这就去给爹上香去！” “哎……回头咱们也把这匾额和王旨贡起来，早晚三炷香，可不能辜负了王上的心意！”阿嫂笑着道。 汤婆婆道：“最重要的是，还要继续把这包子做好啊，王上和王后都爱吃呢，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吃，可不管什么时候来，来了就要吃上最美味的汤包，你们俩可要好好把这做汤包的手艺继承下来，不能丢了啊，将来你们有了孩子，孩子有了孩子，一辈一辈地传下去！” 汤婆婆的儿子和儿媳妇儿眼里都有着一束强烈的光芒，仿佛有了使命感一样。 第763章 要沉住气才能享福 “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这手艺丢了的，我还要做出比您和爹做得更好吃的包子！” “嗯，这才是你爹的儿子！”汤婆婆笑着鼓励道。 阿嫂也道：“婆婆，您放心，我和当家的，必然不辜负您，也不辜负陛下和王后的期望！” “我们娘儿仨以后要更加勤恳经营了，这店能重新开起来，可是不容易啊！”汤婆婆感慨道。 儿子和儿媳妇儿用力点点头。 蘅芷听说了汤婆婆一家接旨的事儿之后，也非常高兴，盼着汤婆婆的店能越开越兴旺。 阿姜笑着道：“怕是想要不兴旺都难了，陛下这么兴师动众地下了王旨，又赐了匾额，恐怕将来满王都的人都要过去捧场了！” “啊？那他们一家三口忙得过来吗？”蘅芷问。 “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他们忙不过来，还不会请人帮忙吗？”阿姜笑着道。 不出阿姜所料，第二天汤婆婆的店就被挤得水泄不通，排队吃饭的人，都将街道给堵住了。 汤婆婆一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多的客人，三个人忙得如同陀螺一样，也没能招呼得了这么多人。 最后什么东西都被买空了，汤婆婆都没空去算卖了多少个铜板，有没有找错钱之类的，当东西卖完了的时候，还得给没吃上的客人赔礼道歉。 当客人都走完了，三个人将店门一关，都直接瘫在了凳子上。 “娘啊，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啊，咱家店从开业以来，也没有这么多人过吧？” 汤婆婆也是懵得很，道：“王上传旨的事儿，八成是传遍了大街小巷了，我倒是没有预料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看来咱们店还真要歇业了！” “生意这么好，为啥要歇业啊？”阿嫂不解地问，眼看着就要赚大钱了啊。 汤婆婆道：“歇业几天，要整顿啊，得找人帮忙，就靠我们三个人，怕是要累死的，还得贴出告示去，一天只做多少个包子，卖完为止，吃不到的只能明天请早，不管多少客人来，我们都要保证包子还是一样的好吃，不能粗制滥造！” “嗯，说得对，万一王上和王后来吃了，发现味道不好了，肯定要生气的！”阿嫂点头赞同道。 汤婆婆看着自己儿子，嘱咐道：“儿啊，将来不管娘在不在了，这家店变成什么样，你都不能被眼前的利益给迷惑了，咱们是做包子的，最重要就是要做出好吃的包子，若是为了钱，放弃了包子，就等于忘了你的根！” 汤婆婆虽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辈子也只知道做包子，可心里却很明白。 如此从天而降的福气，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如果她们因此就得意忘形，相信伴随着福分来的，就是厄运了。 要沉得住气，才能享得了福。 她这辈子也差不多要到头了，将来这家店是儿子和儿媳妇儿的，她担心儿子会脑袋发热，肆意滥用王上给的殊荣。 汤婆婆的儿子眨巴着眼睛，老实本分的脸上，尽是茫然，问：“娘，这之前不就说好了吗？我就老老实实地把包子做好，越做越好！” “嗯……这就对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忘本，王上的恩典保住了咱家的店，咱们可不能给王上丢人，让那些慕名而来的客人说我们包子不好吃，不值得王上称赞！”汤婆婆道。 汤婆婆的儿子点头，道：“儿子记住了，绝对不会让娘失望的！” “好孩子，将来这话也要告诉你们的子孙后代，咱们汤家的包子，要永远都对得起今天这份殊荣！”汤婆婆说的铿锵有力。 正是有老人家这番见识，才有了后来名誉天下的“汤婆婆汤包”这个金字招牌，让汤家子孙后代都享受了这样的福泽。 宋君戍和蘅芷保住汤婆婆的小店，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他们的心思不在汤婆婆的店，而在差点儿逼得汤婆婆关门的食为天。 蘅芷上次那么一闹之后杨宗邦丢了官，还被发配到了南蛮去，宋君戍下令封锁了消息，外面并不知道蘅芷也参与了这件事，都以为是汤婆婆的店引发的后果。 蘅芷知道宋君戍是什么想法，所为尾大不掉，食为天牵扯的官员太多，还没查清到底哪些和他们有所勾结，哪些只是去单纯吃饭的。 宋君戍这些日子，就在忙着追查这件事，对宋君戍而言，发动对外战争并不是最要紧的，先要稳定内部，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秦国公府和睿王府通过食为天纠结了这么多官员，直接威胁到了他的通知，他怎么能不先将他们给处置了呢？ 若是放任不管，哪天他们集结起来，自己这个君位怕是都保不住。 蘅芷自然也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做，为宋君戍分忧解劳，也是她这个做王后的分内事儿。 于是蘅芷将紫苏召回宫里，带着阿姜，碧鸳和双燕一起，开始讨论，如何帮宋君戍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蘅芷先道：“我心里想着，如果这帮人是通过食为天勾结在一起，那肯定有利益往来，说不定很多手里都拿着食为天的分红，他们得了好处，食为天的老板能不留一些证据吗？” “会留什么证据呢？”双燕问。 阿姜想了想，道：“应该会有账本之类的吧？有些官员去白吃白喝，虽然不能收银子，但一般商家账面还是要做清楚的，否则如何知道自家一年到头赚了还是亏了呢？” “亏恐怕是不会亏的，食为天生意好，三楼特供给达官显贵，除了少数跟他们有利益往来的会白吃白喝，其他的未必不给银子吧？一顿饭都是上千两的，更别提一楼二楼的客人了，一楼二楼也不便宜呢！”蘅芷道。 阿姜道：“既然有账本，咱们只要拿到账本，就知道哪些官员和食为天有利益勾结，这些人肯定都是蛀虫，必须要被陛下清理出朝堂的！” “哎……就怕牵扯的人太多，法不责众，陛下也不能一下子就将他们扫出去，清理的人数量多了，不仅会造成恐慌，还会导致无人可用，到时候那些事儿谁来干呢？” 第764章 如何能拿到账本 蘅芷想的到底要深一层，打击贪官和朋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是宋君戍真正觉得为难的地方。 要查清贪官的案底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理他们。 “那要怎么办啊？好像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双燕颇有些苦恼地道。 蘅芷笑了，道：“查肯定还是要查清楚的，至于查清楚之后，要怎么动他们，就要陛下来权衡利弊了！” “那我们就想办法拿到账本吧！”阿姜道。 “要怎么才能拿到账本呢？”紫苏问，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蘅芷道：“都不知道账本在哪里，如果知道，去偷过来便是了！” “我有个好主意！”阿姜笑了笑。 双燕着急地道：“阿姜小姐，你快说说看！” 阿姜道：“我们派人去接近食为天的老板，也就是崔家三少爷，他肯定知道账本在哪里，肯定也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员和他们有勾结啊！” “话虽然没错，可做起来不容易吧？要怎么才能接近崔家三少爷呢？”紫苏问道。 蘅芷略想了想，道：“紫苏，给你一个任务，三天时间，帮我查出崔家这个三少爷的事儿，包括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性格如何，常常去什么地方！” 紫苏问：“查这些有什么用？” “自然是为了更好地接近崔家少爷啊，所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能查清楚秦国公府的大少奶奶的事儿，我倒是想先会会这个秦国公府的大少奶奶！”蘅芷微微扬了扬眉。 紫苏道：“好，王后您就请好吧，这点儿事儿包在我身上！” 有紫苏的保证，蘅芷当然放心了。 “王后，紫苏有任务了，那我和碧鸳呢？”双燕跃跃欲试，觉得自己也应该出一份力。 蘅芷想了想，道：“暂时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做的，你们出宫去不方便，不如跟我一起等消息，等需要你们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们的！” “唔……这样啊，感觉帮不上忙呢！”双燕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脑袋。 碧鸳笑着道：“咱们最要紧地就是伺候好王后，别老想着逞能，王后现在可是在积极备孕呢！” 双燕一听，忙正经起来，道：“碧鸳你说得对，我们可是要伺候好王后，保证王后早日生下小皇子！” “这事儿你们能保证得了吗？”阿姜好笑地摇头。 双燕脸一红，道：“我们不是要尽心尽力服侍王后，好让她的身体更加健康，更能早日怀上宝宝吗！” 碧鸳也道：“阿姜小姐就爱打趣人！” 阿姜笑道：“不开开玩笑，这日子还有什么趣味儿呢？也就我们几个能在一起谈笑了！” 蘅芷看着阿姜有些落寞的眼神，又想到如今她在后宫里，倒是难得才能见一次陆离。 她一直还没得空问阿姜和陆离之间到底有没有化解那次的误会呢。 蘅芷让紫苏离开了，又大发了双燕和碧鸳，独留下阿姜，才问道：“阿姜，是不是在宫里呆烦了？” “没有，从前在东宫不也是这样过吗？没什么区别！”阿姜笑着摇头。 蘅芷却知道，是很不同的，从前至少可以常常见到陆先生。 “区别还是有的，王宫太大了，也太空了，人虽然多，可是想见到的人，却极难见到！”蘅芷别有深意地道。 阿姜笑着道：“你就别拐弯抹角了，不就是想提起他吗？” “你知道就好，我问问你，他可有跟你解释过之前你被冤枉，他却不能出面给你解围的事儿？”蘅芷问。 阿姜点头，道：“说过了！” “然后呢？”蘅芷关心的是阿姜有没有体谅他。 阿姜道：“还有什么然后？解释就解释了呗！” “你原谅他了吗？”蘅芷只好把话说明白。 阿姜笑道：“有什么可原谅的？他也不需要我的原谅，他所做的，不过是他应该做的事儿！” “看来你没有打心底里原谅他，哎……这事儿也怪宋君戍，他就不该让陆先生保持沉默的！”蘅芷觉得宋君戍为了演着一场戏，倒是让陆离和阿姜更生份了。 本来阿姜就是那种极为没有安全感的女子，对陆离虽然有感情，却难信任他，这么一闹，信任可不就更薄弱了吗？ 阿姜道：“我都说了，他也不需要我的原谅啦，他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儿，不管怎么样都会去做的！” 蘅芷看着阿姜，眼里有几分疼惜，道：“你对他更失望了，对不对？” “从来没有抱过希望，何谈失望呢？他本来也没义务要对我负责，能照顾我，是情分，不能照顾我，也是本分！”阿姜将话说的如此淡漠，其实更加显得她耿耿于怀。 蘅芷道：“你就别嘴硬了，其实心里还是很介意的吧？否则这么久以来，你从来也不主动提起他！” “提他做什么啊，我现在挺好的，这样也好……我在后宫里，他轻易不能进来，见不着，慢慢地就彼此淡忘了！”阿姜露出一抹看似云淡风轻，却透着一股惆怅的笑容。 蘅芷摇头，道：“如果感情是可以这么轻易就被淡忘的，那就不能算是什么真正的感情了。你们俩这么多年，始终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是明明俩人都对彼此有情，何必还要彼此折磨呢？” “蘅芷，你不懂……”阿姜眼睛一红，险些哭出来。 蘅芷忙给她拿帕子，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情，你太没有安全感了，陆先生偏偏又是那种心怀大志，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狂人，对你难免有所疏忽！” “我也不是要妨碍他建功立业，我只是需要他能把我放在心上，不要每次在我和他的大事面前，都毫不犹豫地抛下我！”阿姜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眼泪也随之滑落。 她明白他的志向，也支持他的雄心，可如果每一次自己都被他的壮志比下去，要给他的大事让路，就太让她伤心了。 万一有一天，自己阻挠了他的大业，他会不会也毫不犹豫地踢开她？ 第765章 王后娘娘最厉害 蘅芷抱了抱阿姜，道：“别难过，他啊……就是还没开窍呢！你瞧我和陛下，这一路走来不也是磕磕绊绊吗？可最终我们找到了平衡，达成了默契，虽然你是翼族人，可是你从未去过翼族，我相信你如果跟了陆先生，永远也不会和他为敌，你会全力支持他，犹如我支持陛下一样，对不对？” 阿姜点头，道：“这是当然，出嫁从夫，难道我还能背弃他吗？” 蘅芷笑了，道：“那不就好了，你们把话说开了啊，说开了，彼此心里都没有芥蒂了，就可以放心地在一起了啊，何必这样煎熬着呢？陆先生对你必然是有情的，这些年他何曾接受过别的女子，如今他炙手可热，是人人巴结的对象，也没见他就接受谁家的示好了！” “那是他的事儿，我才不管呢，他要是愿意，自然可以娶那些巴结他的女人！”阿姜又开始口是心非了。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我们女人啊，最改不掉的就是这口是心非的毛病，明明@心里在乎地要死，面子上还是要表现的漫不经心！” 阿姜也笑了，道：“让你看笑话了！” “我不想看笑话，我想看你和陆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看你幸福一辈子啊！”蘅芷真诚地道。 阿姜脸微微有些红，道：“这又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这意思是，我可以帮你做主了？”蘅芷笑着问。 阿姜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蘅芷也就放心了，笑着道：“有你这句话，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改天我要请陆先生喝茶了！” “你可不能……不能让他太得意了！”阿姜有些激动，但又想表现地含蓄一些。 蘅芷点头，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保证让你体体面面的，你如今可是王后的姐姐，这身份地位，可是他占了大便宜！” 阿姜破涕为笑，道：“哪比得上他，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人人都要巴结他呢！” “想巴结你还未必巴结得到呢，陛下又如何？我要是生气了，他还不是要过来哄我？”蘅芷洋洋得意地道。 阿姜笑着道：“对对对……就咱们王后娘娘最厉害！” “哈哈……那是当然的，陛下也得让着我！”蘅芷更加猖狂起来。 “我做什么又要让着你了？”宋君戍竟然回来了，门口也没个人通报。 蘅芷吓了一跳，见是他，又剜了他一眼，道：“进来也不让人说一声，突然开口说话，会吓死人的！” “你这么胆小了？刚刚不还说我也要让着你吗？”宋君戍笑着摘下金冠，让人放好。 阿姜起身给宋君戍行了礼，然后就告退了。 蘅芷这才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我可不是得让着你么……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娘子呢！”宋君戍将蘅芷一抱，用力亲了一口。 每次一身疲惫回来，只要看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就觉得什么烦恼和疲倦都消失了。 蘅芷笑呵呵地道：“刚刚我和阿姜在说陆先生的事儿呢！” “哦？怎么又提起他了？”宋君戍问。 蘅芷道：“你不是知道嘛？他和阿姜俩之间也僵持了这么久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拧着啊……该帮忙的时候，得帮忙不是？” 宋君戍道：“你又想做媒了啊？” “不是做媒，是要让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陆先生也老大不小了，阿姜也不年轻了，再这么僵持下去，怕是两个人都要孤独终老。偏偏他俩谁都不愿意找别人，明明都认准了对方，可谁都不先走出这一步！” 蘅芷看着都替他们着急。 宋君戍道：“陆离那家伙……身为男人，就该主动一点，就像我……要不主动，哪儿来这么好的娘子呢？” 蘅芷听了，喜笑颜开，道：“虽然你有自夸和炫耀的嫌疑，但是我爱听……陆先生的确太被动了，身为男人，应该主动出击啊，要是他主动点儿，说不定俩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嗯？打酱油？”宋君戍不懂这句比喻什么意思。 蘅芷道：“意思是小孩都能满地跑，帮着大人做事了啊！” “嗯……这么说来，我也太不主动了！”宋君戍若有所思地道。 “又关你什么事儿了？”蘅芷被他这跳跃的思维给弄糊涂了。 宋君戍一把将蘅芷打横抱起，道：“我要是足够主动，我们的孩子也该打酱油了，可现在还没有呢……我要更主动一点才行啊！” 说着就将蘅芷抱去了内室。 蘅芷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随他去了，难得他下朝早，虽然是大白天，应该不碍事儿的。 当蘅芷娇弱地躺在床上，眼皮都抬不动的时候，她才有些后悔起来，就不该纵容这家伙的，每次都折腾地她精疲力尽才肯罢休，简直像头饿狼。 宋君戍倒是精神奕奕，完事儿了还自己穿好衣裳，嘱咐蘅芷多睡一会儿，他得去书房办公了。 蘅芷嘟囔了一声，不满道：“你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害我爬不起来，又该被司礼监的太监记上一笔了！” 宋君戍笑了，道：“我替你瞒着！” 蘅芷心想，那帮老古板，哪儿能听宋君戍的，不记下这一笔啊？他们可是宁可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如实记录王上和王后的“行房”记录的，说是不能乱了皇家血脉。 宋君戍心满意足地走了，蘅芷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肚子饿的咕咕叫，叫来碧鸳和双燕，衣裳也来不及穿整齐，就要她们摆饭。 知道蘅芷醒来必然要饿的，碧鸳早就准备好了，替蘅芷穿上衣裳，才将饭菜端过来。 蘅芷吃的十分香甜，道：“嗯，今天的格外好吃呢！” “都是一样的，您是饿坏了吧？”碧鸳笑着道。 蘅芷脸一红，要不是睡了太久，错过了午膳，哪儿能这么饿的？ 蘅芷问：“陛下在哪儿用膳？” “今天留了陆先生，所以不回来吃了！”碧鸳道。 蘅芷一听陆离留下来吃饭了，忙道：“那好，我吃一点儿就过去凑个热闹，好些日子没见着陆先生了！” 第766章 不开窍的陆先生 双燕笑道：“王后，这话可不能让陛下听见了，否则定又要吃醋呢！” “去……别拿我寻开心，我这不是为了阿姜嘛！”蘅芷低声道。 双燕和碧鸳恍然大悟，道：“也对，阿姜小姐也老大不小了，总这么留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 “她留在宫里多久都没事儿，只是明明两个人都有心，总这么隔着一道宫墙可不好！”蘅芷道。 蘅芷赶紧吃了一些，然后就换了衣裳，匆匆忙忙赶到了紫宸宫，宋君戍虽然不住在这里，但是一般招待大臣吃饭，都会在这里。 蘅芷怕打扰他们谈正事，让昆仑进去通报一声，昆仑出来，她才进去的。 虽然每次宋君戍都说，她什么时候来找他，都不需要通报，但蘅芷还是很注意分寸的，不希望让人说闲话。 私底下怎么闹都没关系，可是明面上，还是要做到“端庄守礼”。 蘅芷进去之后，宋君戍和陆离已经坐在桌边，开始吃了，虽然菜没怎么动过。 “蘅儿，快来！”宋君戍招招手，让蘅芷坐到自己身边来。 陆离站起来，给蘅芷见礼：“臣给王后娘娘请安！” “少来这一套，咱们私底下，不讲究虚礼！”蘅芷躲开了，笑着在宋君戍身边坐下来。 陆离也跟着坐下来，笑道：“好些日子没见着王后，王后的气色倒是越发好了，怎么觉得越来越年轻了呢？” “陆先生才是嘴巴越来越会说话了！”蘅芷笑着道。 宋君戍故意板着脸，问：“你们俩打算互相吹捧到几时？就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罪过罪过……臣自罚三杯！”陆离忙端起酒杯，半开玩笑地道。 蘅芷吃吃笑了起来，道：“我可是特意过来陪陆先生吃饭的，你这回吃醋也没用！” “那我可真吃醋了！”宋君戍玩笑道，他当然知道蘅芷的来意。 陆离故作紧张地擦汗，道：“这叫臣惶恐了，王后……臣也没对您不敬啊，您当着陛下这样说，陛下给臣穿小鞋咋办？” “哈哈……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这么不懂事儿！”蘅芷笑着道。 陆离问：“臣哪里不懂事儿了？” “可不是不懂事儿吗？这么久了，也没进宫来给我请安，更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忙得都忘了宫里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呢？”蘅芷挑眉问。 陆离是个聪明人，蘅芷这样一说，他自然心领神会。 “咳咳……臣也有无奈之处，这后宫不比东宫，臣是外臣，不可随意进入！”陆离解释道。 他何尝不想进宫去看看阿姜呢，上次一别，阿姜还抱着对他的埋怨，他解释了，她也没有释怀，这么僵着，他也着急啊。 蘅芷道：“这难道就是你不主动去找她的理由吗？你如果想见她，我不信你想不出法子来！” 陆离脸色微微有些失落，道：“不是我不想见她，而是她不想见我！” 蘅芷和宋君戍对视了一眼，蘅芷心想，陆离这家伙哪儿哪儿都聪明，在感情上却是个傻瓜。 宋君戍忍不住道：“我说老陆，你能不能把你的聪明才智稍微分一点儿放在娶老婆这上面？我都替你干着急，一把年纪了，再不娶妻，真打算一辈子打光棍儿？” “咳咳……陛下，您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说话能不能稍微文雅一点？这要是让那些文武大臣听见了，您可是君威荡然无存了！”陆离提醒道。 宋君戍嗤笑，道：“这就我们仨，何必装模作样，话糙理不糙，你就不希望忙了一天回家，饭菜是现成的，被窝是暖的？虽然现在你也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一群人伺候你，可那些人真的就知冷知热，和你心意？能陪着你闲话家常，给你红袖添香吗？” 陆离悠悠地叹息一声，道：“何尝不想，可……可也要阿姜愿意啊！” 陆离挠挠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宋君戍对蘅芷道：“瞧见没有，这家伙还是笨得不行，我也无能为力了，你来吧！” 陆离一脸傻样，蘅芷噗嗤笑出来，道：“陆先生也有这样不开窍的时候，我干脆明说了吧，你这样一直不去见阿姜，我可就要把她许给别人了！” “啊？”陆离惊呼一声，“王后，您……您这可不行啊，怎么能把阿姜许给别人呢？” “你一直不过来求亲，阿姜也耽误不起了，我总不能让她一直当个老姑娘吧？”蘅芷叹息一声。 陆离一听，赶紧道：“我娶她啊，我提亲，这就提亲……可是……阿姜能答应我吗？” “答不答应的，你不会去试一试吗？一点儿努力都不做，人家怎么答应你？难不成要阿姜来求你不成？”蘅芷翻了个白眼。 陆离一拍脑袋，道：“我算是明白了，多谢王后提点，我这就去……” 陆离赶紧又对宋君戍道：“臣恳请陛下，准许臣入后宫一趟！” 宋君戍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别惊扰着旁人就行，让昆仑陪你一起！” “多谢陛下，多谢王后！”陆离欢欢喜喜地跑出了紫宸宫。 蘅芷笑着道：“这陆先生，有时候还真是傻乎乎的，要是早点儿开窍，也不至于让阿姜等这么久！” “这就叫好事多磨啊，不用替他们操心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宋君戍揽着蘅芷坐下来。 蘅芷知道，只要陆离主动一些，阿姜肯定也拒绝不了他。 女人就是这样的啊，面对心爱之人，就算嘴上再怎么倔强，心里早就点了一万次头了。 宋君戍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 蘅芷见他面有不悦之色，便问：“还在为食为天的事儿操心？” 宋君戍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刚刚也正是为此事才将陆离留下来的，我本以为经历数次清理，朝纲大振，不敢说朝中百官都是德才兼备，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查不知道，查了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 蘅芷见宋君戍愁眉不展，郁郁寡欢，便劝道：“历朝历代，贪官污吏都是除不尽的，我们只能尽可能地从制度和法度上努力，保证有法可依，违法必究！” 第767章 要治标也要治本 蘅芷的话，让宋君戍陷入沉思，问：“难道如今宋国的律法还不够严厉吗？宋律规定，贪污受贿，超过一百担就要判鞭刑，超过五百担就要判流放三千里，超过一千担就是死罪！” 蘅芷点头，道：“法度倒是够严了，还算是重刑，可真正能依法处置的有几个？有法却不依，那律法不就成了一纸空文吗？” 宋君戍若有所思，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自己这几年也查办了不少官员，可依然有人铤而走险，从公然贪污受贿，转到了私下行动。 食为天其实就是这些贪官打着吃喝的名义，却行着不能见人的勾当。那里比宋君戍想象的还要污秽不堪。 甚至许多朝廷大事，都是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越过他就把事情给敲定了，俨然成了一个小朝廷。 难怪有时候宋君戍觉得争议很大的事情，早朝的时候，却没有多少争论，很多大臣意见一致，有时候连他都无法左右这些大臣的意见。 宋君戍查了几天，才明白，为什么那些问题，会“轻易”被解决，是因为这些人私底下就达成了共识。 有时候是看似对立的两派人，也会在食为天里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一致，把酒言欢。 而这一切，他这个君王竟然半点儿也不知情，这才是让宋君戍背脊生寒的地方。 “食为天，我一定要灭掉，可你说的对，如果没有制度和法度保障，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食为天，我要做的是，让食为天这样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大臣们有什么事儿，应该在朝堂之上解决，决不允许有私下的利益交换！” 宋君戍眼神略冷。 蘅芷点头，道：“对，要治本，而不是治标。不过先要从食为天开始，让这些大臣们知道陛下的决心！” “嗯……所以我才烦恼，要如何给与雷霆一击！“宋君戍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蘅芷安抚道：“急不得，得证据确凿才行，我已经让紫苏去调查崔家三少爷和秦国公府的大少奶奶了，虽然这两个人不是什么核心，但我觉得是非常好的突破口，那些老狐狸肯定狡猾地很，要抓住他们的尾巴，不容易！” 宋君戍看着蘅芷，笑道：“你也在为这件事操心了？”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更何况……这又不只是你我的事儿，事关宋国的兴衰，我知道你的志向所在，我没有更大的能力帮你，但能帮得上的，就会倾尽全力！”蘅芷认真地道。 宋君戍拉着蘅芷的手，道：“我只盼着你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希望将这些事儿来烦扰你，让你跟着操心！” “你这话不就太见外了吗？我难道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女人？只知道享福，不知道替你分忧？那我还当什么王后啊，我干脆当你身边一只宠物好了，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然后被你抚摸几下，就觉得心满意足了！”蘅芷不满地抗议。 宋君戍笑了，道：“我知道你不想当一个无用之人，我也从未把你看作一个傻女人，只是你这些年，一直都大灾小难不断，莫不是被这些事儿牵连进来的。我们如今的处境虽然好了很多，但也不代表没有凶险，要办食为天，就会触及那些人的根本利益，有些人为了私利，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宋君戍是怕蘅芷再被人惦记上。 蘅芷是他的软肋啊，他害怕的是她被人伤害。 蘅芷道：“我知道会有危险，可难道我不参与其中，危险就不来找我了吗？现在宋国谁不知道，我这个王后，就是你的心头肉，要想对付你，找我想下手就对了，我是避无可避！” 宋君戍皱眉，问：“所以我不应该让你暴露于人前，应该把你藏起来才对吧？” “才不要呢，我又不是物件儿，能藏哪儿去，如今在这深宫里就好比住进了大箱子里，藏得够深了！”蘅芷不满道。 宋君戍笑了，道：“你不就是不想待在宫里吗？回头我给你一块令牌，准你随时出入宫禁，不过有一点……不能以王后的身份出去，你懂吧？” “懂了，夫君……你真好！”蘅芷忍不住在宋君戍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没想到能够换来这么大的好处，早知道自己就该早点撒娇卖乖了。 宋君戍笑着道：“就这样？” “那还要怎么样？”蘅芷疑惑地问。 宋君戍道：“这令牌可不是轻易给的，你就不多做点儿什么感谢我？” “要做什么？”蘅芷问。 宋君戍低头，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蘅芷立刻面红耳赤起来，捶打了一下宋君戍，道：“你真是坏透了！” “怎么样？令牌还要不要了？”宋君戍故意斜着眼看她，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样子。 蘅芷点点头，道：“要！” “那还等什么，紫宸宫我们还没住过吧？今晚……就在这里吧！”宋君戍几乎有点迫不及待了。 宋襄王在时，紫宸宫就修建了一座温水浴池，宋君戍和蘅芷一直住在凤藻宫，倒是没有享受过。 宋君戍特意命人将浴池给清理了一遍，然后带着蘅芷去沐浴了。 浴池非常大，沾满了一间屋子，以汉白玉砌成，浴池周围一共有八只龙头，热水便是从龙头中不断流出来的。 热气氤氲，在水池上方形成了一层白雾，飘飘袅袅，如梦似幻。 浴池旁边摆了两张贵妃躺椅，中间是一张小茶几，上面摆了许多鲜果和一壶茶。 蘅芷道：“没想到紫宸宫里还有这么好的地方，我的凤藻宫就差多了！” “你喜欢的话，可以搬过来！”宋君戍笑着道。 蘅芷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又让那些老古板们说你宠妻无度了！” “有什么关系，后宫里唯有你我二人，我不宠你，还能宠谁去？王上和王后就应该恩爱甜蜜，否则怎么绵延子嗣？”宋君戍理直气壮地道。 蘅芷噗嗤笑道：“你不怕那些老家伙，我还怕呢，我丢不起那个人，让人家说我恃宠而骄，不知分寸。凤藻宫也他挺好的，这紫宸宫太大了！” 第768章 陆离的告白 宋君戍道：“你喜欢住哪里都可以，要么就在凤藻宫住几日，再来紫宸宫住几日，随你高兴！” “这倒是不错的建议，我考虑一下啦！”蘅芷故作傲慢地道。 宋君戍一把抱住她，道：“那还等什么，为夫帮你脱@衣裳，今日为夫亲自伺候你沐浴！” “不要，我自己来啦！”蘅芷推开他。 宋君戍偏不依她，将她扯回怀中，抱紧了，低头吻住蘅芷的嘴。 趁着蘅芷被吻得意乱情迷，宋君戍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很快就将她和自己都剥光了，然后抱着她下了浴池。 身体浸入温热的水中，蘅芷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叹，宋君戍几乎忍耐不住，蘅芷现在的样子，实在诱人极了。 她将蘅芷放在浴池下的台阶上，保证她不会因为身体瘫软而跌入深水处，然后便放肆地亲吻她。 蘅芷也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浴池里的水，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伴随着男女的低吟浅唱，奏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和谐之曲。 紫宸宫里春光无限，而长春宫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陆离和阿姜隔着一道门，阿姜的影子投在了窗户上，形成了一道漂亮的剪影。 陆离站在外面，有些手足无措。 “阿姜……你开开门，我们见面说话好嘛？”陆离央求道。 阿姜却道：“免了，这么晚了，陆大人该出宫去了吧？宫门该关了，晚了可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就让陛下留我在宫里住一晚，反正宫里屋子多！”陆离倒是不见外。 阿姜哼了一声，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想住就能住的？明儿就有御史参你一本！” “参就参，我不怕，阿姜……我真的是有重要的话要同你讲，你出来好不好？”陆离讨好地问。 阿姜问：“你我之间有什么重要的话可讲？进宫之前，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过，我也没有答应！”陆离道。 阿姜轻哼一声，略带嘲讽，道：“你当时也没反对啊，我当你是默认了！” “我哪儿是默认，我是被你弄得不知所措，看你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你，才会傻乎乎地让你走了！”陆离也倍感懊悔，他当时怎么就傻了呢？明知道是阿姜的气话，却不知道挽留。 阿姜在里面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好容易憋住了，深吸一口气，问：“你如今说什么都可以了，是不是王后找过你，你才不得不来哄我的？我可不需要你勉强！” 陆离忙道：“不勉强，半点儿也不勉强。我是心甘情愿来的，我知道我笨，不懂如何讨你欢心，甚至连你生气，我都没办法哄好你。可我这一次是下定决心了，我想娶你！” 阿姜微微一愣，问：“你说什么？” “我说不勉强，我是心甘情愿的！”陆离急切地道。 阿姜郁闷地道：“不是这句！” “那是哪一句？我知道我笨？”陆离真是糊涂极了，越着急越不懂说什么。 阿姜无奈地道：“最后一句！” 陆离一拍脑门，道：“哦哦哦……我知道了，知道了……是我想娶你！” 阿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都说你陆先生智计无双，聪明绝顶，却原来是个笨蛋！” “是……我是笨蛋！”陆离非常诚恳地认错。 阿姜问：“你再说一遍，你想怎样？” “我想娶你！”陆离这一次说的很坚定，也很大声。 “哦……答应他，答应他！” 太监丫头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在碧鸳和双燕带头之下，都跑出来起哄了。 阿姜这才不得不开门，嗔怪道：“碧鸳，双燕……你们不伺候王后，怎么跑来我这里凑热闹？” “王后和陛下歇息了，不需要我们伺候，这不赶紧过来替陆先生加油鼓劲儿吗？阿姜小姐，你就答应了吧！”碧鸳笑嘻嘻地道。 双燕也猛点头，道：“答应吧，答应吧……陆先生多可怜啊，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 “谁等谁啊？”阿姜不满地嘟囔一声。 陆离憨笑着摸摸头，道：“是我太蠢了，才让你虚度了这么多年，荒废了青春，阿姜……多谢你，一直肯等着我这个笨蛋！” “我又没说我等你！”阿姜还是嘴上不服软。 碧鸳道：“阿姜小姐，你就认了吧，我们旁观者可都替你们着急死了，连太子妃都好几次想撮合你们，又怕让你不高兴，你要是再不从了陆先生，王后都不安心了！” 阿姜瞅了一眼陆离。 陆离赶紧道：“阿姜，请你答应我吧。我知道我不够体贴，也不够温柔，在感情方面还是个笨蛋。我从小勤于读书，一心想要当官，辅佐明主，为百姓为苍生谋福，留名青史。长大了才发现，这个世道不是好好读书就能实现这些理想的！” “我苦恼了很久，郁郁寡欢，觉得自己读了那么多书，也毫无用武之地，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像个废人。这天下容不下我的一张书桌，到处都是不平和动@乱，老百姓苦不堪言，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妻离子散，穷人活不下去，卖儿卖女，遇到灾年，人都能吃人！” 陆离说了这许多话，越说越激动，都把众人给弄糊涂了。 双燕是个急脾气，焦急地道：“陆先生，你说这些做什么啊？你是来向阿姜小姐提亲的啊！” 陆离摆手，制止了双燕，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 阿姜显得很平静，道：“你说！” 陆离感激地看了一眼阿姜，唯有阿姜能够懂他此刻的心情。 陆离接着道：“当我看到这么多人间惨剧，我觉得自己不能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我这一身的才学，我一颗壮志未酬的心，必须要找到出路。我坚定了自己的方向，我要寻找一位真正的明主，辅佐他，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建立我心目中的盛世王朝！” 阿姜点头，她一直都知道，这是陆离的心愿，他毕生所有心血，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没什么东西能够阻挠他。 第769章 陆离的告白（二） 陆离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道：“我曾以为，我这一辈子只要有这样的目标，能为这样伟大的事业奋斗终身，便死而无憾。儿女情长，从未萦绕在我心间，我甚至一度觉得，多个女人，反而多了很多麻烦，我宁可孤身一人，为我的理想奋斗！” 阿姜依然沉默。 陆离道：“直到遇见你，你初来东宫的时候，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美人，你比别的人都安静，简直不像是那些别有居心者送来迷惑殿下的。反而因为这样，我对你愈发重视，怕你暗藏锋芒，怕你是更难对付的敌人！” 阿姜想到他们相识之初的种种情形，道：“难怪你当时总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 “是……每一个在东宫的女子，我都替殿下小心盯着，防止她们做出伤害殿下的事儿，你自然不例外，你尤其让我担心，因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太多我猜不透的东西！”陆离看着阿姜，依然深深迷惑着。 阿姜苦笑，道：“我不过是个孤女，无依无靠，宫里的人嫌我碍眼，便找了个机会将我送入东宫，根本没有指望我能做什么！” “当时我并不是这样想的，我认为你是他们安排的一颗重要棋子，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成为威胁殿下的利器。越是注意你，就越是觉得你不一般，你太聪明了，在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之中，竟然能明哲保身！” 陆离也和宋君戍感叹过这件事，明明看起来最没有实力，长相也并不算出挑的阿姜，竟然能够一直在东宫生存下来，没有招致杀身之祸。 要知道那几年，东宫莫名其妙死掉的女人，可不在少数，几乎每年都要死几个。 东宫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而阿姜却奇迹般地和后台强硬的柳如惜、楚雎儿一样从头到尾都没人动过她。 这样会藏拙，会保护自己的女人，怎么能让人放心？越聪明，就越危险，这是陆离对女人最初的看法。 所以阿姜被他列为了高度危险对象监控。 阿姜道：“我若不聪明一点，如何能够活下来？我不敢行差踏错，对殿下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每次还要小心翼翼避开殿下的注意力，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努力让自己像个透明人，否则怕是早就没命了！” “你做得很好，别人都忽略了你，甚至一度殿下都忘记了你的存在，可我始终都关注着你！”陆离笑道。 “你的关注未必是好事！”阿姜撇嘴。 陆离挠挠头，道：“最初的确是抱着戒备之心，可渐渐地，我发现……你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样子，很有趣！” “有趣？”阿姜皱眉，“你不知道那几年我过得多艰难，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生怕被人害了！” 阿姜想起那几年过的日子，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太累了……人怎么能活的那么累？ 没人可以依靠，没人可以保护她，后院里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就算你不想争宠，不想参与斗争，也难保平安，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推出去当替罪羊，或者悄无声息地弄死你，可能就因为你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 太提心吊胆了，像是在刀尖上走路。 “可你还是好好地活下来了，我慢慢也发现，你并不想害人，你只是在保护你自己，看你那么努力地活着。每一天都仿佛用尽全力在生活，那样子的你，让人心疼又让人心动！” 陆离说出这话的时候，微微有些腼腆，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 阿姜也微微脸红，低头不语。 “后来，注意你便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哪怕我知道了你的身世，知道了你的心思，也还是忍不住多关注你。抱着和你一样的心情，我希望你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活到可以脱离东宫的日子！” 陆离想着那时候的心情，也觉得有些苦涩。 “那时候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人会给你自由。可至少等殿下不再需要藏拙，可以将那些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女人都驱逐走的时候，你能有个安稳的日子过，不必提醒吊胆，不必那么辛苦地活着！” 阿姜听到这里，眼睛已经红了，鼻头发酸地厉害。 就连一旁静静听着的宫人们，也默默为阿姜感到心酸。 原来这位王后娘娘的姐姐，也曾有过这样艰难的岁月，每个光鲜亮丽的人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呢？ 陆离道：“这样的心情，促使我想要保护你，我甚至想，也许有一天我可以求殿下放你离开，让你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没想到后来太子妃来了，你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危机！” 阿姜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被诬陷毒害太子妃的事儿。 “当时我明知道不是你做的，却不能出面为你说情，殿下不想追根究底，他只想息事宁人，随便找个替死鬼就好了，反正太子妃那会儿对殿下也毫无意义，甚至太子妃如果被害死了，殿下或许还会高兴。可你多么无辜啊，努力活下来那么不容易，就要功亏一篑了！” 陆离也有些哽咽，他也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得已。 因为宋君戍是他的主，他必须要服从他，听命于他，替他考虑一切。 “别说了！”阿姜哭了。 “你让我说下去，我想告诉你，这些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没有能为你做更多，但我也曾想要守护你！”陆离抹了一把脸，不让自己显得太多愁善感。 阿姜开始低泣。 “幸好太子妃不是个糊涂人，她竟然替你求情了。你逃过一劫，幸好你聪明，竟然主动投靠了新来的太子妃，当时我为你捏了一把汗，生怕你做了错误的决定！”陆离失笑。 阿姜道：“我当时并非只是想找个靠山，我……是真的觉得那样的日子过得太苦了，等到有个人突然愿意伸出手拉我一把，我觉得，即便为她死了，也是值得的，我太孤单了！” 阿姜眼泪掉个不停，陆离上前去，笨拙地用袖子替她擦了。 碧鸳对双燕使使眼色，一群人悄然地又离开了，让出空间给他们俩私下谈话。 第770章 要办喜事儿了 陆离将阿姜的眼泪擦掉，道：“别哭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是苦尽甘来了，你自由了，并且……未来的日子，我会让你幸福的！” 阿姜哭哭啼啼地道：“你从前看着我受苦，也从未伸手帮我一下，你怎么那么坏！” “我帮了啊，好几次……方美人死的那一次，本来她们要对付的是你！还有江才人……”陆离说了好几次阿姜遇到的危机，都被他提前化解了。 阿姜愣愣地看着陆离，问：“那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陆离问，“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告诉你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往后的日子，多给你一点照顾！” “你不说，我一直……一直以为你心里只想着你的家国天下，没有想过我！”阿姜哭着道。 陆离温柔浅笑，道：“从前只有家国天下，现在多了一个你！” 阿姜终于展露了笑颜，这样也够了。她也从未奢望过陆离会忘却家国天下，只围着她转。 若真是那样，她还未必会爱上他。 他的执着和志向，也正是他的可爱之处啊！ “阿姜，让我照顾你，好不好？”陆离拉着阿姜的手，郑重其事地问。 阿姜低头，然后又抬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情意缠绵，微微点头。 陆离如获至宝，既开心又不知所措，手都开始颤抖了，拉着阿姜的手，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握紧。 “阿姜……我太开心了！”陆离道。 阿姜笑而不语。 两个人历经蹉跎，终于走到了一起，两颗心前所未有的靠近。 第二天蘅芷才得知这个消息，因为前一天晚上，她被宋君戍缠住了，睡醒了，双燕就迫不及待地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还将昨晚陆离的窘状告诉了蘅芷，让蘅芷都跟着乐了一回。 “陆先生还这么傻乎乎的呢？”蘅芷笑着道。 双燕点头，道：“可不是么，一开始我在旁边都替他着急，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点儿上去，可没想到阿姜小姐就吃这一套，被他说得眼泪哗哗地掉啊，连我们都感动了！” 双燕忍不住捧着心，仿佛还沉浸在昨晚的氛围里。 蘅芷道：“阿姜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看来咱们宫里也要办喜事儿了，这一次……可一定要顺顺利利的啊！” “肯定会顺顺利利的！”双燕道。 蘅芷点头，道：“嗯……我来想想，如何给阿姜操办嫁妆，内务府肯定会帮着办，但我也不能都交给他们，那些人只会照章办事，可我想给阿姜最好的！” 说到这里，碧鸳就领着阿姜过来了。 阿姜也听到了这句话，心头又是一暖。 “阿姜，你来了啊……正说着你呢……怎么样？”蘅芷调皮地眨眨眼。 阿姜脸微红，道：“双燕不都告诉你了么？还要问！” “当然要问，双燕说的是双燕的意思，我要从你口中听一听才能放心！”蘅芷笑着打趣。 阿姜道：“我看你是想要笑话我！” “怎么会呢？我可是最关心你的，快跟我说说……陆先生到底是如何打动你的！”蘅芷起身，拉着阿姜坐下来。 阿姜别别扭扭地道：“哪有怎么打动我……他……我也说不清啦，反正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他！” “阿姜小姐明显是想打马虎眼，我们都看得真切，昨晚陆先生可是费尽了口舌，才让阿姜小姐点头了！”双燕笑呵呵地拆穿了阿姜。 阿姜道：“哪有什么费尽口舌啊，你们也太夸张了！” 蘅芷看着阿姜，收敛了笑容，道：“阿姜，我真为你高兴，你终于可以有个归宿了！” 阿姜眼睛一红，拿帕子揉着眼角，道：“你别忽然说这样的话，弄哭人家！” “别哭啊，我是真心的，自打我知道你和陆先生之间的事儿之后，就一直盼着这一天，终于也算盼来了，我可要好好地为你操办，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蘅芷比阿姜显得还要兴奋的样子。 阿姜道：“别啊……千万不要大操大办，我和陆离的意思，都是简单低调地办个拜堂仪式，就好了，到时候你和陛下，还有咱们东宫原来的人一起来吃杯酒，私底下热闹热闹就好了！” 蘅芷问：“为什么啊？以陆先生现在的地位，还有你又是我的姐姐，你们俩的婚事怎么能这样低调解决呢？谁不盼着要参加一下你们的婚礼，讨一杯喜酒喝！” 阿姜笑道：“正是因为我们俩的身份不一般，才要低调行事啊。我毕竟曾经是东宫的侍妾，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若是大张旗鼓第嫁给陆离，怕是有人会背后议论，我可不想给你和陛下惹来非议。更何况……也怕有些人借着这个机会，给陆离送厚礼！” 蘅芷明白了阿姜的顾虑，道：“你总是为别人考虑，可这到底是你一辈子一次的大事，从前你被迫入了东宫，没有人问过你的意见，更没有人给你一场婚礼，做了个无名无分的美人，难道现在还要背负着这个名声吗？” “有什么要紧呢？之前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我是再嫁之身，也是事实……陆离不介意，我便也不介意了。但是堵不住悠悠之口，我们低调一点，才不至于让别人看笑话！”阿姜道。 蘅芷叹息道：“哎……我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蘅芷……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有今天？你不只是救了我的命，你还给了我一段新的人生，让我有了选择幸福的权力和机会！” 阿姜泪光闪闪第看着蘅芷，想到她们俩彼此扶持做过的这些年，一路经历了多少凶险和磨难。 初次相见的场面恍若隔世，那时候她是被人厌弃的太子妃，她是被人当替罪羊抓起来的可怜侍妾。 这一路艰辛，没有陪她们一起度过来的人，怎么会了解？ 蘅芷被阿姜说得也有些泪意，道：“别说这种话，这些年你也帮了我很多，我们是彼此扶持着走过来的姐妹，以后也还会一起走下去！” “嗯，蘅芷……你说过，我永远是你的阿姜，那么……你永远也是我的妹妹，不论到什么时候，我绝不改变！”阿姜郑重其事地承诺。 第771章 内务府总管 蘅芷道：“别说那么严重，你是要嫁人，去过好日子的，王后你就是陆夫人了，陆先生辅佐陛下，你就好好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得空来宫里陪我说说话就行！” 蘅芷想着，阿姜走了，这后宫更加寂寞了。 以后紫苏、双燕、碧鸳也许都要离开的。 光是这样想着，蘅芷就难受极了，仿佛她们都要离自己而去，让她独守这又大又空的深宫。 阿姜赶紧道：“我一定常常来看你，只要你高兴，我日日来也行的！” “说什么傻话呢，你嫁人了，将来就要相夫教子，哪儿有空日日来陪我？得了空闲过来就行了，我只盼着你以后的日子都顺顺利利的！”蘅芷笑着道，怪自己不该表现的太伤感。 阿姜道：“你要是想我了，我定会来的！” “嗯……”蘅芷点了点头。 “好了，王后，阿姜小姐，你们就别伤感了，这可是大喜事儿啊……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办才好！就算要低调地办，也要热热闹闹的！”碧鸳劝道。 蘅芷点头，道：“碧鸳说得对，热闹还是要热闹的，就算我们自己人一起参加，也要办得有声有色，让阿姜和陆离不留下任何遗憾！” 于是蘅芷就开始忙活起了阿姜的婚事。 先把内务府总管何友正给请了过来，让他负责操办阿姜的陪嫁，并且把自己要的规格都跟他详细说了。 何友正却面露难色，道：“王后娘娘，这事儿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蘅芷不悦地问。 何友正讨好地笑笑，道：“王后娘娘，不是奴才不肯按照娘娘的意思办，实在是阿姜小姐的身份有些特殊，这婚事虽然陛下和您都同意了，但按照她的身份，是用不了这样的陪嫁规制的！” “什么意思？”蘅芷问。 何友正道：“阿姜小姐首先是孤女，父母都不在了，这是忌讳。其次……她曾经入过东宫为侍妾，如今获得陛下和王后恩典再嫁，可到底是二嫁女，用这样的陪嫁，恐惹人非议。按规矩，应该降一个档次，只用六十抬嫁妆便足足的了！” 蘅芷眼睛眯起来，用一种极为愤怒的语气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身为王后的姐姐，还用不得一百二抬的嫁妆？你是看不起阿姜，还是看不起我？” 何友正忙跪下来，惶恐道：“王后娘娘息怒，奴才绝不是这个意思，请王后娘娘恕罪！” “你不是这个意思？什么孤女，什么再嫁之身，你是不是想影射我这个王后也是个孤女，也是二嫁之身，不配当王后？” 何友正冷汗都下来了，他哪儿敢这样想啊，谁不知道王后是王上的心尖肉，谁都惹不得。 “王后娘娘息怒，奴才绝不敢这样想，请王后娘娘明鉴啊！” 碧鸳也忙上前劝道：“王后，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身体！” 转而又对何友正道：“何总管，也不怪王后娘娘生气，阿姜小姐不管从前怎么样，现在的身份就是王后的结拜姐妹，这样的身份，用什么样的规制，难道你心里没数吗？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儿壶！” 何友正委屈地道：“奴才也不想的，可是……可是外界已经纷纷在议论此事了，说王后娘娘……” 何友正惶恐不安，又不敢把话说下去。 “说我什么？你倒是说说我听听！”蘅芷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大度一点。 何友正忙摇头，趴在地上，道：“奴才不敢说，王后娘娘……奴才真的是为了您和阿姜小姐考虑，您私底下给阿姜小姐多少体己都没关系，可明面儿上，咱们还是……还是克制一些吧！” 蘅芷皱眉，问：“外面到底在议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了，我就恕你无罪！” 何友正面露为难之色，最终还是道：”说得倒也不是多难听的话，就是说王后娘娘您在后宫一家独大，不肯帮王上纳妃，皇室血脉如何延续之类的话！又说你借着身边的人，拉拢权臣！” 对前面的话，蘅芷倒是听说过，可这拉拢权臣，从何谈起？ “什么叫我借由身边的人拉拢权臣？”蘅芷问。 何友正诚惶诚恐，道：“王后娘娘，奴才有罪，请王后娘娘恕罪！” “这话又不是你说的，你何罪之有？我只想知道，我拉拢了什么权臣？”蘅芷问。 何友正道：“说您和贾夫人口称姐妹，又和周相的千金关系匪浅，还将自己的丫头紫苏送给了李重李大人，如今又打算把阿姜小姐嫁给陆大人……” 蘅芷被他这么一说，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仿佛她还真是无形中拉拢了一批“权臣”。 何友正吞咽着口水，蘅芷露出笑容的样子，反而让他更害怕了，不会惹毛了王后，自己小命不保了吧？ 双燕气恼地呵斥道：“太过分了，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竟然在背后如此诋毁王后娘娘，谁给他们的胆子？何总管，你说，都是谁在背后乱说话？” 何总管战战兢兢的，也不敢回应。 蘅芷倒是平静异常，道：“好了，双燕，你不要吓唬他了，何总管你起来吧，不用这么害怕，我刚刚失态了，你别见怪才是！” 何总管听了，更害怕了，忙磕头道：“王后娘娘恕罪，王后娘娘恕罪啊！” 蘅芷皱眉，道：“我不是说了吗，你没有罪，相反，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话！” 何友正颤抖着，道：”王后娘娘，奴才失言，请王后娘娘责罚！” 何友正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能够熬得住多重的刑罚，一般得罪了王后，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蘅芷无奈地叹息，对碧鸳使了个眼色，碧鸳过去讲何友正扶了起来，安抚道：“王后娘娘没有怪你，是真的不怪你，你不用这么害怕！” 何友正颤巍巍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蘅芷，发现她脸上的确没有了怒色，惶恐的同时又感到很惊讶。 “奴才……奴才……多谢王后娘娘！”何友正道。 蘅芷道：“陪嫁的事儿，我再考虑考虑，阿姜是我的姐姐，我不能让她嫁的太寒酸，请你也要体谅我的心情。至于那些传言，我不在乎，你也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何友正讶异地看着蘅芷，问：“王后娘娘……” “嗯，我知道传闻难听，可这又如何呢？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回去吧！”蘅芷大发了何友正。 第772章 啰嗦的全公公 何友正出了凤藻宫，背都汗湿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全身而退，丝毫没折损，还以为今天怎么也要挨一顿板子。 何友正走后，碧鸳才道：“王后，我看您也该树立一下威信了，这些人简直不把你放在眼里！” “你是说背后风言风语的这些人？”蘅芷问。 “不止吧，内务府这摆明了是不听您的啊，不论阿姜小姐从前如何，现在就是以王后的姐姐身份出嫁的，嫁的还是陆大人。用一百二十抬的嫁妆，无可厚非，他却用这样的理由搪塞您，可不完全是替您考虑！”碧鸳道。 蘅芷何尝不清楚，她只是还没有想清楚，内务府为什么要跟自己作对。 “你们说，后宫只有我一个女主子，他们不想着讨好我，却要跟我作对，这是为什么？”蘅芷问。 碧鸳皱眉，她竟没有用这个角度想过。 蘅芷眯起眼睛，道：“何友正……他是怎么坐上内务府总管的位置的？坐了多久了？从前是谁的人？” 碧鸳想起来，道：“何友正已经在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十多年了，不过怎么坐上去的，我就不太清楚，还需要查问一下！” “嗯……蔡全呢？他应该清楚吧？把他给我叫来，我要问个明白！”蘅芷道。 她隐约觉得，自己和宋君戍所面临的问题，其实差不多。 不知前朝被这种神秘力量把控着，就连后宫也一样被人干涉左右。 内务府就是专门负责王上和王后的事情，应该只对他们负责，就算不听命于她这个王后，也该听命于宋君戍。 可何友正却对她这个王后的话不甚在意，反而推三阻四，表面上好像很惶恐害怕，可驳了她面子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 蘅芷并不觉得王后就该一言九鼎，别人不许发表意见，可是她明明提的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却被这样驳回，还一下子还了一半的价，怎么不叫她生气？ 蔡全很快就来了，蔡全之前是伺候宋襄王的，但实际上蔡全一直都是宋君戍的人。 这一点蘅芷早就清楚了。 如今宋襄王不在了，蔡全也没有在御前伺候，上了年纪，宋君戍便让他闲下来，将御膳房，御药房、御珍房、御衣房都交给他打理。 虽然看起来很繁杂，其实权力大，事情却少，因为这四房分别有总管管着，蔡全只是没事儿去看看，保证小的们不出错。 “奴才给王后娘娘请安！”蔡全给蘅芷行礼。 蘅芷抬抬手，道：“全公公免礼吧，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儿！” 蔡全点点头，道：“王后娘娘尽管问，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我就想问问这内务府的何友正的事儿！”蘅芷直入主题。 蔡全微微一愣，然后问：“王后娘娘怎么想起他来了？何友正可是得罪娘娘了？” “你不必问那么多，你就跟我说说他的事儿吧，他年纪还没有你大吧？怎么坐上内务府总管的位置？有谁给他撑腰吗？”蘅芷问的也直白。 蔡全这才道：“看来娘娘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瞒您说，老奴早就觉得何友正这小子不是个正路，他从前还跟过老奴几年，算是老奴带出来的人，不过后来人家攀上了高枝，便与我分道扬镳了！” 蘅芷问：“这个高枝是谁？” “睿王啊，先王的弟弟睿王殿下！”蔡全回道，“他能当上内务府总管这个肥差，就是睿王举荐给陛下的，一当就是十多年，这些年又在外建了宅子，还娶了个婆娘，养了好几个义子呢！” 蔡全颇有些嘲弄的意思，都是太监，还搞这一套，有什么意思呢？ 蘅芷心下一沉，又是睿王。 看来最近这段日子的事儿，还都和睿王府脱不开关系啊。 睿王倒是隐藏地很深，从前一点儿不显山露水，如今新君登基，眼看他自己的权势即将不保，便跳出来了吗？ 蘅芷又问：“他这些年，都和睿王走得近吗？包括陛下登基之后？” “先王在的时候，就一直很崇信睿王，许多他举荐的人，都得到了重用。何友正是睿王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和睿王亲近，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陛下登基了，倒是低调了不少，最近没听说他和睿王来往的事儿了！”蔡全道。 蘅芷点点头，道：“嗯，何友正是不是也常常去食为天？” 蔡全问：“王后也知道食为天？也对……食为天这两年在王都名声大振，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不瞒王后娘娘，老奴还被请去吃过几次饭呢！” 蔡全笑呵呵地道。 蘅芷无奈，道：“我问的是何友正，他常去吗？” “常去，他在内务府的位置上这么多年，银子可没少挣，肥的流油，可是食为天的常客啊，听说每次都是去三楼的花开富贵呢！”蔡全道。 蘅芷点头，这就对了。 食为天的网撒的可够大的，连王宫都已经被他们网络其中了，说不定除了蔡全，还有不少内侍与他们有所勾结呢。 “好了，我知道了，多谢全公公，您回去吧！”蘅芷道。 蔡全似乎还不乐意走了，道：“王后娘娘，老奴这会儿也没别的事儿，不如就陪您唠唠嗑吧！” 蘅芷内心暗暗翻白眼，这老头子，到底什么毛病，他和她有什么好唠的？ 蔡全笑呵呵的，门牙都掉了好几颗，看起来分外喜感。 “王后娘娘，不是老奴话多，听说您这马上要把阿姜小姐嫁出去了，这是好事儿啊，我寻思着，四房应该出一把子力，这嫁衣、头面首饰、四时衣裳、喜被都得预备起来了！”蔡全殷勤地道。 蘅芷点头，道：“嗯，这个我会和阿姜商议之后，问她喜欢什么样儿的，再跟您老人家说！” “要喜兴，要热闹……其实老奴还是有些遗憾，封后大典上，没用老奴给您预备的凤冠霞帔，那若是穿上，娘娘您肯定是风华绝代，艳冠天下！”蔡全非常遗憾地道。 蘅芷知道他给预备的凤冠霞帔，当时一共准备了四套，蔡全准备的那一套简直亮瞎人的眼。 第773章 买官卖官 这老头子的审美，实在不敢恭维，审美宝石珠翠都往上招呼，那套衣裳简直像是个杂货铺，绿松石，鸡血石，蓝宝石、翡翠、玛瑙…… 还有他用纯黄金打造了一个凤冠，漂亮是漂亮的，可太重了，要是戴着那个凤冠走完一场封后大典，自己恐怕脖子都要断掉。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那一套装备。 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老头子现在来找自己絮叨了。 “全公公，那套衣裳，我留着呢，压箱底儿……放心！”蘅芷安慰道，不想伤了蔡全一片热心。 蔡全道：“老奴当时就盼着您在封后大典上穿出来，好让文武百官瞻仰一下您的风姿，哎……没想到娘娘竟然没有穿，老奴可是让御衣房和御珍房联手，紧赶慢赶才在封后大典前完工的！” 蘅芷听着他的抱怨，哭笑不得。 “老奴也花了不少心血呢，这图样儿还是老奴亲自画出来的，尤其是那凤冠，老奴觉得一定要用黄金打造，才显得贵气！”蔡全喋喋不休地道。 蘅芷揉揉脑袋，觉得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了。 这老头子八成是闲下来之后，太无聊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被主子召唤，不一次说个够本，是不会离开的吧？ 于是蘅芷就这样坐着，听了蔡全唠叨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双燕受不了了，编了个理由，将他打发了。 蔡全临走前还意犹未尽，道：“王后娘娘，下次有什么事儿要打听，就找老奴，老奴在宫里几十年了，什么事儿都门儿清！” 蘅芷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哪儿还敢再找他啊？ “这全公公怎么这样了？从前没觉得他这么唠叨啊！”蘅芷大呼受不了。 碧鸳噗嗤笑出来，道：“娘娘怕是还不知道吧？他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只是从前不敢这么放肆，从前有人压着他呢。现在没什么正事儿干，大家又敬他几分，他就本性暴露无遗了！” 蘅芷叹了一口气，道：“以后没事儿可别让他来找我，太能说了！” 了解了内务府也成了睿王府的走狗之后，蘅芷也就不那么生气了，阿姜的婚事还是要好好操办，但内务府也该换人当家了。 当天晚上，蘅芷就将何友正的事儿告诉了宋君戍。 宋君戍道：“嗯，我查了的人里，何友正也在其中，一时忙得忘了告诉你，没想到他在嫁妆这件事上也要为难你，你放心，尽管按照你的心意去办，他若再推三阻四，我不饶他！” “我是想着，内务府这么重要的衙门，得换成咱们自己人才行，每年不定有多少油水流进了睿王府上呢！”蘅芷可不甘心让别人白占便宜。 宋君戍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要动一个何友正容易，要动睿王府却不那么简单，先王懒于朝政，很多事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年他们已经成了气候！” 蘅芷问：“我觉得很奇怪，之前你肃清那些贪官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有跳出来？” 宋君戍冷笑，道：“保不住的自然要舍弃，他们不缺人，最近我才知道，他们私下里连买官卖官这种事儿都在干！” “什么？这么可恶？”蘅芷大惊。 宋君戍沉重地点点头，道：“食为天就是他们新设的窝点，从前不在食为天，但有别的地方！” “原来如此，难怪食为天这么猖狂！”蘅芷叹息一声，感叹他们所面临的敌人只强大和猖獗。 这简直就是公然不把王权放在眼里，在睿王这帮人眼里，王上不过是他们攫取私利的傀儡。从前宋襄王疏懒，总把心思放在后宫和几个儿子身上，让他们无法无天。宋君戍监国之后，开始大力整顿，他们恐怕也只是暂时收敛了一下。 然后就诞生了食为天这个打着餐馆名义的贼窝。 表面上是吃饭消遣的地方，私底下干着这样的罪恶勾当。 宋君戍道：“得抓到他们的证据，还有买官卖官的账目，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蘅芷想了想，道：“不如……我们找人扮演买官的，来个引蛇出洞？” “恐怕不那么容易，要有内部人当介绍人，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到！”宋君戍道。 “我想到一个人，或许他能帮得上我们！”蘅芷道。 宋君戍问：“你说的不会是段小楼吧？” “就是他啊，你果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段小楼富甲天下，谁都知道，如果他想给自己或者他身边的什么人买个官当当，是不是挺合情合理的？”蘅芷笑着问。 宋君戍道：“可段小楼未必就能找得到他们内部的人当介绍人！”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让紫苏去查了崔家那个三少爷，也就是崔致远……他交游广阔，和段小楼也有生意上的往来！”蘅芷道。 宋君戍道：“看来你这边还是有所收获的嘛！” “那当然，紫苏获取情报的能力，可不输给你的那帮人，她能盯一个人盯几天几夜！”蘅芷颇为自豪地道。 宋君戍道：“可就怕段小楼不肯做这样的事儿，他是个商人，商人是不做没有利益的事儿！” “未必都看利益，有时候也看人情，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要跟段小楼合作办一本读物的事儿吗？这事儿一直被耽搁下来了，也到了该旧事重提的时候了，我想对于这个事情，段小楼肯定非常有兴趣，他自然也要拿出点儿合作的诚意来！”蘅芷道。 其实段小楼为了这事儿，已经找过她好几次了，她都太忙了，无暇顾及。 宋君戍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交给你，这也是一个突破口！” “嗯，你放心！”蘅芷保证道。 隔天，蘅芷就把紫苏召唤了回来，恰好紫苏也有重要的事儿要回报。 “王后，有重大发现！”紫苏难掩兴奋之情。 蘅芷问：“什么发现？” “崔致远有个特别宠爱的外室，连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了，崔致远的正妻梁氏却一点儿也不知道！”紫苏道。 蘅芷皱眉，问：“这……外室是什么人？” 第774章 段小楼还在王都吗？ “我观察了这个女人几天，发现她绝对不是寻常女子，特别谨慎小心，连我都要小心翼翼，怕被她察觉。而且这个女人似乎悄悄地帮崔致远在管理那些见不得人的账！”紫苏眼睛似乎在放光，这个重大发现，让她特别兴奋。 蘅芷眼睛也亮了，问：“当真？你怎么知道的？” “就在昨天晚上，崔致远去了外室那里，两个人关起门来在讨论食为天的事儿，我就关心起来，冒险趴在了他们的屋顶上偷听，虽然他们声音不大，但还是让我听到了一些细节，崔致远让那个女人好好保管那些账本，说那是他的命根子！” 紫苏的话，让蘅芷也激动起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所寻找的证据，就很可能在崔致远的外室手里了。 “崔致远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敢让一个女人保管？”蘅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紫苏道：“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盯了崔致远这么多天，也很难发现他竟然偷偷养着个女人孩子在外面，崔家家教很严，不允许子孙搞这些事儿的，他估摸着是怕被家里人知道，所以特别谨慎！” “嗯，我最近也听说了，崔致远的妻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崔致远的小妾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蘅芷道。 紫苏道：“崔致远说不定觉得别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女人存在，他的账本才安全。他这种干了亏心事的人，比谁都害怕，万一睿王和秦国公府要抛弃他，把他拉出去当替罪羊，他不得给自己留点儿后路吗？” 蘅芷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那这真是一个大发现，我们只要想办法从他的女人手里拿到账本就行了！” “不容易，虽然是外室，但崔致远对她非常宠爱，给了个三进的宅邸，还有不少仆人和护院，我前面几天都接近不了，后来摸清楚了他们的守卫点，才能潜进去，但要想再去偷东西，可就难了！”紫苏摇头，表示难度很大。 蘅芷道：“潜进去偷是很难，毕竟那么大的地方，你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可如果我们能够让她带着账本出来呢？” “这怎么可能啊？她没事儿带着账本出来闲逛？”紫苏觉得不可思议。 蘅芷道：“你不是说崔致远的正妻梁氏不知道有这个外室存在吗？如果她知道了呢？会怎么样？” “嗯……这我就不知道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但那外室已经有了孩子，梁氏想不接受也不行，说不定最后还得将这个女人接回府去！”紫苏道。 蘅芷摇头，道：“所以梁氏是不会将事情闹大的，她得帮着崔致远瞒着崔家的人，否则这个女人登堂入室了，她可就不好办了！” “那她会怎么样？”紫苏问。 蘅芷道：“最大的可能是，悄悄地将这个女人打发了，去母留子！” “什么？”紫苏吃惊地看着蘅芷。 蘅芷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可如果梁氏真的聪明，一定会这么做，孩子还小，可以养在自己名下。但那个女人这么得崔致远的欢心，接回家去，就等于多了个劲敌啊！” “如果外室知道自己暴露了，而主母可能对她不利，她就会选择逃，是不是？”紫苏问。 “不管她会逃跑还是将事情闹大，到时候那座宅子就不会那么难突破了，我们可以趁乱得到不少好处！”蘅芷勾起嘴角，笑的有几分邪魅。 紫苏道：“那就将这件事暴露给梁氏吧！” “不着急，我现在有另一件事要你帮忙！”蘅芷道。 紫苏问：“什么事儿？” “段小楼还在王都吧？” 蘅芷笑着问道。 紫苏皱眉，道：“怎么又提起他？他前些日子好像离开了王都，最近回来没有，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他回来了能不告诉你？”蘅芷可不相信。 紫苏别扭地道：“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干嘛告诉我啊！” “别耍小性子了，我现在需要段小楼帮忙，你安排我和他见一面，在宫外！”蘅芷道。 紫苏叹息道：“每次都让我去找他，他不定怎么得意呢！” “哎……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没理清楚你和李重、段小楼之间复杂的关系吗？”蘅芷无奈地问。 紫苏也沉沉地叹一口气，道：“别提了，我自己都快疯了，现在对两个人都避之不及！” “他们谁也没打算放弃？”蘅芷问。 紫苏摇头，道：“如果有人放弃就好了，我真恨不得他们都走了，这样才清净，否则夹在他们中间，简直要疯了！” “哎……也是难为你了，李重对你情深义重，段小楼又对你不舍不弃，连我都替你为难，选谁都不好！”蘅芷也觉得紫苏非常艰辛。 不管嫁给谁，都是很好的选择，可如果同时出现了这样两个男人，真的不是什么幸运，而是艰难的抉择。 紫苏道：“我谁也不想选了，我宁可一辈子当个老姑娘，就伺候王后娘娘得了！” “那怎么行，那他们俩都要埋怨我了！”蘅芷笑着道。 紫苏哭丧着脸，道：“王后娘娘还笑得出来，我现在都怕见到他们，每次和一个人见面，另一个也不知道怎么鼻子那么灵，不出半个时辰肯定就找来了，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斗嘴，烦都要烦死了！” “这么厉害的吗？哈哈……李重不是一心都扑在他的火炮上了吗？还能分神来关注你的行踪？”蘅芷问。 紫苏点点头，道：“瓜瓜啦，他替李重盯着我呢，只要我和段小楼见面，瓜瓜笃定将我的行踪透露给李重，李重就会火速赶到！” “哈哈……瓜瓜还真是很棒呢，把你的本事都学了个七七八八了吧？”蘅芷问。 紫苏扶额，苦叹道：“教会了这个学生，可真是苦了我自己，再过两年，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瓜瓜果然是可造之材，嗯……他如今也不小了，再过几年，的确堪当大用！”蘅芷很看好瓜瓜。 第775章 找云氏帮忙 紫苏道：“你别当着他的面夸他，这孩子不禁夸，要真盼着他将来能成为陛下手下的利剑，就还得在磨砺他几年，他性子还不够沉稳！” “嗯，你说得对，看来你这个师父对他也寄予厚望！”蘅芷赞许道。 紫苏道：“我也没有别的徒弟，瓜瓜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盼着他将来能够有出息，我也与有荣焉啊！” “所以瓜瓜才盼着你和李重在一块儿吧？他可是真心想当你儿子呢！”蘅芷笑着道。 紫苏脸一红，道：“您就别笑话我了！” “好好好……不笑话你，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公归公，私归私！”蘅芷可不打算放过紫苏。 紫苏只好点头，道：“那我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蘅芷知道，这事儿交给紫苏肯定没问题了。 她现在想的是怎么不着痕迹地把崔致远的外室暴露给梁氏知道，要是做的太明显，就会引起别人怀疑。 而且还不能让崔致远发现。 蘅芷思来想去，终于有了一个好主意。 王都的社交圈就这么大，贾科又是屹立不倒的黑羽卫首尊，作为贾科的夫人，云氏肯定和梁氏相识，就算交情不多，但也能说得上话。 蘅芷便将云氏召进宫来，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她。 云氏虽然不太管这些事儿，但对于蘅芷的事儿，她还是非常重视的，这也正是蘅芷愿意相信她的原因。 云氏听了之后，果然问：“你是让我去把这个事儿捅出来给梁氏知道？” “嗯……我不能自己出面，而且也不能做得太刻意，只好请云姐姐出面了，你和梁氏年纪也差不了多少吧？你们能说的上话嘛？”蘅芷问。 云氏道：“倒是能说上话，偶尔参加各家的聚会，还能碰见她，她这个人很精明，但毕竟是崔家的媳妇儿，在外世上还是很得体的，不过我和她不是一路人，也就是见面问候几句的交情！” “嗯……那这事儿你觉得，你去说合适吗？”蘅芷不想为难云氏，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梁氏觉得太刻意。 云氏道：“这倒不难，说来也巧，她这马上就要过生辰，还给我下了帖子，我本来还考虑着要不要去的，既然你来找我了，我肯定要去一趟，帮你把这事儿给办了！” “云姐姐，不是我啰嗦，这事儿要做得自然，不能露太多痕迹，否则就达不到效果了，而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蘅芷道。 云氏点头，问：“那我要怎么说呢？她若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得想个好的说法啊！” “这还不好办么，你家贾首尊是干什么的？黑羽卫对什么事儿不门儿清，难道这点儿事儿都不知道？你就说你无意听见了贾首尊和下属谈话，提起了这件事，你就替她留心了一下！”蘅芷笑着道。 云氏道：“可……我夫君好端端地去查崔致远的私事做什么？” “食为天现在这么招摇，身为食为天背后的老板，崔致远的事儿，怎么能不引起朝廷注意？”蘅芷问。 云氏恍然，道：“也对，上次食为天不还牵涉到了汤婆婆的店那个麻烦中么，好在陛下没有追究，只查办了杨宗邦！” 蘅芷点点头，道：“因为陛下还没有做好将食为天一锅端的准备，云姐姐……这件事你要保密啊，他们男人有男人的做法，我们女人有女人做法，贾首尊肯定也在查食为天的事儿！” 云氏一听，喜不自禁，道：“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为朝廷出力呢！” 蘅芷也笑了，道：“你好歹也是二品诰命夫人，再说了，贾首尊为朝廷立下了这么多功劳，你这个当夫人的自然功不可没！” “那都是他自己在忙活，我从来都不干涉的，他不喜欢我过问他的公事，我也从来不多问。如今一心教养孩子，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是挺闲的，闲的发慌！”云氏道。 蘅芷也理解云氏的心情，一辈子就围绕着丈夫孩子转，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最多也就是参加夫人们的聚会，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 这样的生活，的确很没有意思。 “你若是觉得闲，以后我可就多给你找点儿事，我自己不方便总出面，可对外面这些事儿又不能不了解，你就替我留心着，别小看这一群夫人小姐们，有时候她们也能起大作用呢！”蘅芷道。 云氏眼睛一亮，问：“那我不就是王后娘娘的眼线了？” “叫眼线也太跌份儿了，应该叫……王后密使，怎么样？”蘅芷笑着问。 云氏兴奋地拍了拍手，道：“挺起了还真威风，这么说……我也是个官儿了？” “嗯，可惜王后没有封官的权力，否则我也给你发俸禄，让你拿大印！”蘅芷笑着道。 云氏却道：“不不不……既然是密使，自然要低调一些的，不能让人知道，我这个官儿啊，就在王后娘娘您面前才能暴露！” “哈哈……说的也是，那本王后就封你为密使，等年终的时候，给你发响！”蘅芷笑道。 “得令！”云氏也起身，正儿八经地接了这个任务。 蘅芷和云氏相视一笑，都觉得这个事儿有意思。 云氏高高兴兴地走了，碧鸳问蘅芷：“贾夫人从未办过这些事儿，她这个人老实巴交的，会不会出差错啊？” “应该不会，这本来也就是夫人们圈子里爱讨论的家长里短，她去说，并不显得突兀！”蘅芷道。 碧鸳又笑了，道：“难怪有人说你拉拢权臣，我看您不是拉拢权臣，您是专门拉拢权臣的夫人，让她们替你办事！”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这样一说，还真是呢！哎……很快阿姜嫁出去，我又多了个当权臣夫人的密使了！” “什么密使啊？”说曹操曹操到，阿姜正好来了。 蘅芷笑着道：“快快……过来，我也给你封个官儿当当！” 蘅芷把自家交给云氏的任务也跟阿姜说了一遍，阿姜笑道：“你还真有办法，看来王后虽然在深宫里，可运筹帷幄的本事却不小！” “将来你嫁出去，可也要成为我的手和眼睛，替我办事，替我说话才行！”蘅芷笑道。 阿姜道：“那还能少得了我？我保证比贾夫人能干！” 第776章 被拦在门外 “看看……阿姜小姐还吃醋了呢！”双燕笑道。 阿姜道：“都是密使，我也要争个先啊，不能让人比下去，不过……就怕别人都知道我是王后的姐姐，对我有所提防，不如云氏优势大！” 蘅芷笑道：“我相信你，以你的能耐啊，肯定能在夫人圈子里如鱼得水！” 阿姜莞尔一笑，道：“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万一我不行，那可不是给你丢人了吗？” “最要紧是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当好陆夫人才是你最重要的任务！”蘅芷笑着道。 阿姜脸微红，问：“听说内务府在嫁妆上让您不愉快了？其实多少嫁妆都不要紧的，我不介意，陆离也不会因为我嫁妆少，就看轻了我！” “我自然之道你们不介意，可这不单单是你们的面子，也是我的面子！你是我的姐姐啊，如果你嫁的不够风光，那我这个王后就会让人看不起！”蘅芷不愿意让阿姜觉得为难，而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阿姜道：“话虽如此，可……若是为了我的嫁妆，让你惹来非议，我怎么能安心呢？”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没有做任何逾越的事儿，我要求的，都是合情合理的，也是你应得的，你无须觉得自责。不该要的，我不会要，该要的，我分毫必争！” 蘅芷绝不是个软弱的性子，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 阿姜心里自然感动，这么久以来，蘅芷是用她的一颗滚热的心在温暖她。 纵然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未必能做到蘅芷这种地步。 人生在世，能得到这样一位姐妹，便再无遗憾了。 阿姜在心里默默地对已经去世多年的娘亲说： 阿娘，你可以放心了。 再无理由让我抛下一切回到翼族去。 我会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一如你所愿。 在这里我没有亲人，可却有比亲人更重要的人。 我终于，不再孤单了！ 蘅芷不知道，她真心实意的对待阿姜，改变的岂止是阿姜的命运呢？ “你什么都别想了，安安心心当你的待嫁新娘，这几日就能将良辰吉日定下来了，我让他们挑一个近一些的日子，你们已经耽搁了太多年，不要再等下去了！” 蘅芷虽然有不舍，但还是希望阿姜能够早日和陆离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阿姜腼腆地道：“不用那么着急，你弄得好像我巴不得早点嫁给他一样，让他知道，不定多么得意呢！” “他心里肯定也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早日娶你过门！”蘅芷笑道。 阿姜笑而不语，虽然不能见面，但陆离每天都会让人送一封手书过来，并无什么特别的事儿，每每都是一句两句简单的问候，却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被人惦记被人牵挂的滋味儿。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隔了几天，紫苏就安排了蘅芷和段小楼在宫外见面，段小楼偏偏就把地址定在了食为天。 令蘅芷意外的是，段小楼竟然要了三楼的有凤来仪。 虽然不是凤凰于飞，可有凤来仪也是仅次于凤凰于飞和龙腾九霄的一个雅间了。 蘅芷知道食为天的伙计和掌柜的都认识她了，还故意堂而皇之地进了食为天的大门。 蘅芷大摇大摆地准备进去，却别人拦在了门外。 “慢着！”又是上一次那个侍者四子。 “怎么？食为天现在还学会阻拦客人了？”蘅芷似笑非笑地问。 四子道：“我们掌柜地交代过，别的客人都可以进，唯独您不行！” “我不行？难不成我付不起银子吗？”蘅芷冷冷地问。 看来宋君戍的消息封锁地非常好，食为天的人并不知道她就是导致杨宗邦被发配的王后娘娘。 “银子您付得起，可小店招待不起！”四子阴阳怪气地道。 蘅芷嗤笑，道：“你也太谦虚了，食为天要是小店，那整个王都恐怕都没有大店了，把你们老板叫来，我倒要亲自问问他，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我们老板可没空见您，夫人……您还是别跟我们闹了，我们都是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的，惹不起您，要是为了您丢了工作，您也于心不忍是不是？”四子竟然开始用哀兵之计。 蘅芷听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放心，我今天不是来闹事的，我有朋友在这里请客，否则我也不来这里！” 四子不太相信，看着蘅芷似乎在犹豫。 “四子，怎么回事儿啊？”掌柜的来了，看到蘅芷的一瞬间，脸色也变难看了。 “又是你？”掌柜的非常郁闷地叹了一口气，“这位夫人，食为天到底哪儿得罪您了，您这一次次地过来给我们捣乱？” “谁说我们是来捣乱的，你别诋毁我们夫人！”紫苏不悦地呵斥道。 掌柜的道：“您几位上次来闹了一场还不够么？我们的客人都被你们轰走了不少，你们究竟要干什么？知道你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能不能不跟我们一般见识？” 掌柜的不糊涂，能安然无恙从衙门走出去，要么就是有银子要么就是有人，他也不想得罪这样的客人。 可是对方已经笃定了要和食为天为敌，他也没办法，毕竟他还要看主子的脸色行事。 蘅芷无奈地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和你们一般见识，难道不是你们先阻拦我去三楼，我才不高兴的吗？” “那也是我们食为天的规矩，除非有我们主子发话，否则谁敢坏了这个规矩呢？”掌柜地道。 蘅芷道：“罢了罢了，我不想和你们争论这个，我今日是来此会友的，不是来跟你们吵架的！” “会友？”掌柜的正诧异。 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道：“紫苏，夫人……你们来了啊？” 掌柜的回头看到段小楼，更加惊讶了，回头问：“段公子？这……这位夫人是您的朋友？” “是啊，今天我就是宴请她们几位的！”段小楼道。 掌柜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然后让开一条路，倒也大大方方地道：“夫人，多有得罪，您上次要是说您是段公子的朋友，小人怎么也不敢拦您啊！” 第777章 漫画插图 段小楼那几天不在王都，竟不知道有这事儿，疑惑地问：“怎么？夫人和食为天还有点儿不愉快？” 蘅芷看着掌柜的笑而不语。 掌柜的面露窘态，道：“是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夫人是段公子的朋友，让夫人难堪了，小人请夫人大人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现在便是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小人的了，可见食为天的这些奴才，也惯会见风使舵。 段小楼道：“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夫人过得还挺多姿多彩的嘛，哈哈……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不要再提了，夫人……楼上请！” 蘅芷也没到非得和一个酒楼掌柜的斤斤计较的地步，更何况今天她是来找段小楼的，也不想节外生枝。 蘅芷跟着段小楼上了三楼有凤来仪。 “哟呵……这雅间可真是奢华，连地上铺的毯子都是波斯的！”蘅芷是个识货的行家。 段小楼笑道：“可不是么……食为天是王都独一份儿，请夫人吃饭，自然不能去那些寒酸小地，唯有这里才配得上夫人的尊贵。本来应该定凤凰于飞的，奈何凤凰于飞被人先定了，只能委屈夫人来有凤来仪了！” 段小楼真是客气殷勤。 蘅芷道：“你可别跟我这么客气，我今天来是有事要求你帮忙，本来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岂敢岂敢……夫人可别折煞了我，夫人……您是不是来跟我谈出版的事儿？不瞒您说，我最近一直在忙着弄活字印刷的事儿，已经快大功告成了！”段小楼激动地宣布道。 紫苏忍不住揶揄道：“你倒真是个奸商，明明使我们夫人的主意，你倒拿去自己使了，将来赚个盆满钵满的，该怎么谢我们夫人？” 段小楼忙解释道：“紫苏，你这就误会我了，我可没有打算私吞，这件事还是以夫人为主，我分一些小利就行，夫人……您看行不行？” 蘅芷笑道：“你别听紫苏的，她就是嘴上不饶人。活字印刷术本来也是造福广大读书人的事儿，如果能够广泛推行，将来书的印刷成本就低了很多，书价自然也能便宜许多，让更多的人能买得起书，读得起书，不也是一桩伟大的事业吗？” 段小楼点头，眼神带着几分崇敬，道：“夫人就是夫人，看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般，您的远见卓识，实在令段某佩服！” “别恭维我了，我也是灵机一闪，才有这样的念头，要付诸行动，还得靠你们这样的人！办刊物的事儿，是可以推行了，我们需要招募一些人，每个月出一次，也要讲内容做得丰富多彩，这样才会有人看！” 蘅芷觉得段小楼既然很乐意做这件事，她何必放弃这么大好的赚钱机会呢？ 更何况她发现，当了王后之后，自己也越来越需要关心这些上流阶层的八卦消息，因为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里，肯定隐藏着非常重要的讯息，对宋君戍绝对有帮助。 段小楼欣喜地道：“夫人，您当真愿意让我来推行此事？” “当然，一开始就选定了你，怎么能反悔呢？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段家的生意遍布天下，你还可以将这种刊物推行到其他国家，与我而言，你是最好的合作者！”蘅芷给了段小楼非常高的赞誉。 段小楼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端起茶杯，道：“就冲着夫人您这句话，段某也要敬您一杯，知道您不喝酒，我就以茶代酒，夫人……以后您有事儿，就跟段某招呼一声，但凡我能替您办的，就绝不推辞！” 蘅芷等的就是这句话。 蘅芷笑嘻嘻地端起茶杯，道：“段公子坐下说话，不必这么客套。你这话我记下了，必然不跟你客气！” “是！”段小楼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坐下来，此刻心里是满满的激动，还有对蘅芷的崇敬之心。 一个女人，能有如此才智和见识已经非常难得，可蘅芷却还有一颗让许多男人都自愧不如的胸怀。 能够将活字印刷术和造福读书人联系起来，就足见其心怀之广，并未将眼光放在利益上。 段小楼心想，宋国有宋君戍那样的君主，又有一个蘅芷这样的王后，恐怕这天下的形势要大变了。 从前段家看不上宋国这块地方，段小楼为了紫苏将事业重心放到了宋国还遭受了来自家里的巨大压力。 段小楼心想，将来段家的人怕是后悔莫及了。 宋国将很快成为四国之首，甚至将来可能是最后一统四国的霸主。 段小楼不愧是段家最出色的继承人，眼光和见识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段家之所以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生意越做越大，也和他们家总能出这样万里挑一的天才型人物有莫大的关系。 蘅芷将自己关于要出版的刊物一些初步的想法跟段小楼交流了一下，段小楼一边听，一边默默地记着。 “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在来见你之前，我已经用手制作了一个样板来。你需要的不只是印刷术，还有画师，一本成功的刊物里，必须要有配图，好的配图也会给刊物增色不少！” 蘅芷将自己制作的样子给段小楼看。 段小楼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发出惊叹声，道：“没想到夫人您竟然还是个如此有才之人，这些插图也是你自己画的吗？这个怎么画的如此逗趣？” 段小楼看的是蘅芷画的漫画。 蘅芷笑了，道：“嗯，是我画的，我知道你们习惯看那些一本正经的画，山水画，人物画，都力求神似形似。我这个不一样，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人物或者动植物的形象，尽可能让他们看起来生动有趣。画起来也不至于太繁琐耗时间！” 段小楼连连点头，道：“虽然看得不是很习惯，但非常活泼有趣，令人耳目一新！” “这些都是点缀，当然……如果后期有哪些擅长此道的人，可以将这样的画出一个连载专辑出来，用画画的方式来说故事，也是非常有趣的！” 蘅芷认为，漫画既然能在现代那么广受欢迎，不论大人小孩都非常喜欢看，那古人应该也会喜欢吧？ 好的文化艺术，总是能吸引人的共鸣，这种共鸣不分古今才对。 第778章 佩服地五体投地 段小楼越看越兴奋，道：“天才，夫人果然是天才……段某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了！” “别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些都是粗陋的想法，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你首先就是要组建一个能够每一次都能有天才想法的一个团队，这可是长期的事业，一次两次的成功远远不够！” 蘅芷觉得，靠自己一个人来维持一本刊物，那是办不到的，自己最多前期的时候多投入一点精力。 后面就是要培养出出色的人才，让他们替代自己。 段小楼连连点头，道：“说真的，看了夫人这本书，连我都有冲动买了，买个十本都不嫌多！” “买那么多做什么？”蘅芷笑道。 “收藏啊，书都是有收藏价值的，若干年后，说不定价值就非同小可了！”段小楼笑道。 蘅芷挑眉，道：“等我们做出来了，有那见到这件事有利可图的，肯定争相效仿，到时候我觉得收藏价值就没了，大家专注在做内容竞争上，内容足够吸引人，才能卖得多，卖得多才能赚钱！” “有人会模仿？这倒是个问题……有没有办法可以独占，不让人模仿呢？”段小楼从商人的角度看，还是一家独大更有利一些。 蘅芷道：“这很难吧，而且我认为，一家独大也未必是好事，没有竞争的话，可能最后也失去了创作的动力，我们应该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垄断就会导致自我膨胀，不思进取，不如放开这个市场，让别人也参与进来，新鲜的血液，也会促进我们自己的成长和进步啊！” 段小楼发现，蘅芷永远会说出令人惊奇的话，仿佛她天生就是和他们不同的，她的想法总是能一鸣惊人。 “夫人，我有时候觉得……你似乎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段小楼忍不住感慨道。 蘅芷一惊，她是不是表现得太特殊了？要是真引起人的怀疑怎么办？ 蘅芷有些心惊胆战，这可是古代啊，还盛行“妖魔鬼怪”传说的古代，要是她被人怀疑是妖怪咋办？ “你瞎说什么呢，夫人就是比我们聪明而已，别说那么玄乎！”紫苏道。 段小楼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夫人总是能站在我想不到的角度去看问题，让我惊叹于你的天才一般的想法！” 蘅芷不好意思地道：“你太过奖了！” 段小楼摇头，道：“绝不是恭维您，我段小楼是个特别自负的人，很少佩服什么人，夫人绝对是段某打心底里佩服的人！” 紫苏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那还用你说，我们夫人可不是一般人！” 段小楼忽然道：“只顾着聊天，还没让他们上菜呢，真是该死，你们该饿了吧？” “还好还好……那就先上菜吧，咱们边吃边谈！”蘅芷道。 段小楼吩咐了一声，很快几个美貌的侍女就鱼贯而入，将那些看起来就精美无比的菜肴端上来。 段小楼不愿意有人打扰，也没让她们留下来伺候，并且吩咐外面不必留人，他有事会再喊她们！ 蘅芷很满意段小楼的做法，因为她后面要说的话，绝对不能被食为天的人听到。 段小楼热情地招呼蘅芷她们吃菜。 碧鸳和双燕也被邀请一起坐着吃。 几个人点了一桌子菜，丰盛极了。 “不愧是食为天，这菜做的真是好！”蘅芷忍不住赞美道，虽然食为天让人失望，可菜却不负盛名。 段小楼道：“这里的厨子可都是从各国最顶尖的馆子里请的，还有许多菜都是不外传的秘方，在别的地方是吃不着的。食为天一直都在搜罗这些顶尖美味！” 蘅芷冷笑，道：“难怪他们会去逼汤婆婆交出秘方，原来他们一直爱干这样的事儿！” “嗯？”段小楼有些诧异。 紫苏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解释道：“食为天为了得到王都那家汤婆婆的汤包秘方，差一点儿把人家逼得离开王都，要不是我们夫人出面，他们就该得逞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看来崔三这家伙做事也够绝的！”段小楼摇头，露出几分鄙薄的样子。 蘅芷看他这个表情，才微微有些放心了，如果段小楼对崔致远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习以为常的话，那说明让他帮着自己对付食为天，算是找错人了。 “段公子难道不觉得，在商言商，利字当头，不能含糊吗？”蘅芷试探地问。 段小楼立刻正色，道：“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段某做生意是绝对讲究原则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赚钱是很重要，但如果不择手段地去赚钱，那这钱财迟早也守不住的。强取豪夺，终非正道！” 蘅芷点头，赞许道：“段公子没让我失望，你有这样的想法，才值得我跟你合作，让利给你！” 段小楼腼腆一笑，道：“让夫人见笑了，不过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段家人能将生意做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靠的就是我们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会盲目追求利益！” “嗯，这才是生财之道。来……我敬你一杯！”蘅芷主动举起茶杯。 段小楼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紫苏冲蘅芷使眼色，示意她可以说正题了。 蘅芷咳嗽了两声，碧鸳和双燕立刻明白过来，对段小楼道：“段公子，我们先出去一趟，您和夫人慢用！” 段小楼看情形，便知道蘅芷找他来不只是为了出版刊物的事儿。 两个丫头出去之后，便守在了门口，不让人靠近。 段小楼这才问：“夫人是否有话要说？” “正是，段公子……我今天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这件事你本没有义务帮我，对你来说恐怕也无利可图，单纯是我私心想要拜托你，不知道段公子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蘅芷认真而诚恳地问。 段小楼见蘅芷这么郑重，也正襟危坐起来，问：“夫人先说是什么事儿吧，段某不敢冒然应承您！” 第779章 答应帮忙 紫苏不太满意地看了一眼段小楼，段小楼也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 蘅芷却不介意，道：“段公子说的对，不贸然答应我，才是应该的。” 蘅芷便将自己要对付食为天的事情告诉了段小楼，包括为何要对付食为天，食为天背后牵扯的复杂利益关系，都一一告知了。 段小楼听了表情越来越凝重。 “所以段公子，其中的原委你也知道了，我需要你帮忙，这对我和陛下，还有宋国非常非常重要，您可以拒绝，但希望你拒绝之后，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绝不对任何人提起！”蘅芷相信段小楼的人品。 他就算不帮忙，也不会泄露这件事。 紫苏道：“你要是敢乱说，我第一个饶你！” 段小楼立刻道：“怎么可能呢，我是那种人吗？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夫人拜托我的！” 紫苏这才满意了，又问：“那你究竟要不要帮忙？” 段小楼沉吟了片刻，然后对蘅芷道：“夫人应该知道，我和崔三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们私交还不错，否则以我商人的身份，恐怕要不来三楼这间雅间！” 蘅芷点头，这一点她早就了解了。 蘅芷心想，段小楼不肯帮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对段小楼而言，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而他没必要为了毫无利益可图的事情损害既得利益，还要背上一个背叛朋友的罪名！ 紫苏咬了咬牙，非常生气，说：“跟那种人关系不错，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蘅芷立刻制止了紫苏，道：“紫苏，不可以这样说。段公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和崔致远只是做生意，又没有一起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何必这样说他？” “他不是说和崔致远私交不错吗？崔致远背地里做了哪些勾当，他未必不知道！”紫苏就是很生气，觉得段小楼分明说一套做一套，根本不值得蘅芷信任。 紫苏想着，不禁又将从前的事儿和现在的事儿联系到一起去，觉得段小楼可能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紫苏气恼地站起来，一拍桌子，道：“夫人，我们还是走吧，这件事就不用他帮忙了，我们自己也可以的！” 蘅芷看紫苏这么激动，拉住了她，道：“你这是做什么，才说了几句话啊，你就这么激动？乖……别使小性子！” 蘅芷显得平静许多。 段小楼委屈地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紫苏……你就是这么爱把人往坏处想，从前也是一样，每次我要跟你解释一件事，你总是不听完就生气了，你能不能稍微给我多一点的耐心？” 紫苏撇嘴，不以为然，道：“你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死的也能说成活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就算我听你说了，也未必听到的是实话！” “哎……”段小楼沉沉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和崔致远私交不错，但还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他背地里做的这些事儿，我当真不清楚，他也不可能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我。所以我才会对夫人说的话这么惊讶！”段小楼解释道。 蘅芷点头，道：“这很正常，如果陛下不查，也根本不知道食为天背后这样的利益集团！” 段小楼接着道：“这件事如果是别人来求我帮忙，说句实话，段某不可能答应的。因为正如您所说，我无利可图，还可能会惹上麻烦。可既然是夫人来拜托段某，段某绝没有推辞的道理！” 蘅芷露出惊喜之色，问：“真的？你想好了？这件事还是有风险的！” “嗯，不需要多想，我愿意帮夫人这个忙，毕竟我们将要成为合作伙伴，夫人信任我，才会来拜托我，我如何能够辜负了？”段小楼道。 蘅芷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看错段小楼啊。 “有段公子这句话，我今天算是没有白来一趟，也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段公子……我再敬你！”蘅芷举杯。 段小楼道：“夫人客气了，事情还没有办成，等事情办成了，夫人再谢不迟！” 蘅芷道：“先谢也不早，你肯答应帮忙，就已经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了，毕竟这是一趟浑水，你本是局外人，没道理要掺和进来！” 段小楼笑道：“有了紫苏在，也不能算是外人啦，哈哈哈……” 紫苏白了他一眼，说：“别瞎攀关系，我和你可没什么关系！” 段小楼贼笑一下，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什么时候高兴和我有关系，我立刻娶你！” “想得美！”紫苏哼了一声。 这时，碧鸳在外面敲了敲门，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道：“夫人，有人要进来给您请安！” “谁啊？”蘅芷诧异地问，还请安，这食为天难道有人认出了碧鸳她们？ 碧鸳憋着笑道：“是李先生！” 紫苏一听，身体立刻绷直了，然后又一脸哀怨地看着蘅芷。 蘅芷噗嗤笑出来。 段小楼拼命摇头，示意蘅芷不要见。 蘅芷却道：“段公子，怕是不能听你的了，李先生也是朋友嘛，何必驳了他的面子？我相信你是个大度的人！” 蘅芷招呼了一声，门打开，李重走进来，对蘅芷露出了抱歉的笑容，然后准备作揖。 “免了免了，在外面，别讲究这些！”蘅芷摆手，不要他行礼。 李重不好意思地道：“夫人，打扰您用膳了，还请您恕罪！” “咳咳……无妨，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吧，你吃过了吗？”蘅芷故意问。 段小楼阴阳怪气地道：“李先生恐怕是吃过了吧？不然怎么有空过来给夫人请安呢？” “还真没吃，吃过了就不来食为天了！”李重大喇喇地挨着紫苏坐下来。 段小楼哼了一声，道：“今天可是我宴请夫人和紫苏她们，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也没说让你宴请我啊，我路过，看到碧鸳和双燕在这里，料想夫人也在，不是赶巧过来请个安吗？这也不行？”李重睨了一眼段小楼，不承认自己是特意赶来的。 第780章 二男相争，紫苏受苦 段小楼似笑非笑地问：“哦？什么时候李先生也喜欢来这种地方用餐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馆子，一顿饭要吃掉你几个月的俸禄吧？” “我的俸禄没你想的那么少，更何况……陛下时有赏赐，来这里吃一顿，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李重可不服输。 段小楼一副为李重着想的样子，道：“我劝李先生还是少来为妙，常常来这里吃饭，肯定要惹人非议，怀疑你贪污腐化，否则哪儿常常吃得起这么贵的馆子？” “我们当官的当然不能常常来，不像段公子啊，经商的，有的就是银子，大可来此挥霍无度！”李重借机讽刺段小楼就是个眼里只有银子的市侩商人。 段小楼也没有生气，也笑着回敬道：“是啊，我有的就是银子，紫苏想什么时候来吃就什么时候来吃，刚刚紫苏还夸食为天的东西好吃呢，也只有我这样的商人，才可以放肆地让她享受这样的美食。” 紫苏瞪了一眼段小楼，道：“我可没有说常常要来吃！” 李重笑了，温柔地看了一眼紫苏，又得意地瞟@了一眼段小楼，道：“紫苏我是了解的，她也就是吃个新鲜，紫苏最喜欢的，还是我府上的厨子做的菜，都是按照她喜欢的口味做的！” 看李重炫耀的嘴脸，段小楼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忿。 紫苏就没去他家吃过饭，感觉自己输了一阵。 段小楼不甘示弱，决定要扳回一城，道：“是吗，我记得紫苏从前行走江湖，最喜欢的还是我亲手给她烤的野兔腿，她说那是她从没吃过的美味，一辈子都忘不了呢，对吧，紫苏？” 紫苏一瞬间就回忆起了自己和段小楼在野外露宿的时候，他抓了野兔，亲手给她烤着吃，还把肉最美最多的兔腿儿都给了她。 其实那时候是冬天，野外又冷，能抓到的猎物非常有限，他却甘愿饿着自己，也要让她吃得饱，吃得好。 他把自己的裘皮大氅给她穿，他去挨冻，后来还病了一场。 那时候，她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觉得生命无常，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了执行任务的路上。 从未感受过被人珍惜和保护的滋味儿，段小楼那样的富家公子，竟对她那么好，对于那时候的紫苏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 李重看着紫苏出神的样子，心头微微闪过一抹酸涩，他当然知道段小楼是故意勾起紫苏的回忆。 可怎么办呢？她的过去他来不及参与了。 “兔腿儿是挺香的，不过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段公子一定没见过我为紫苏放的烟花吧？用我制造的炮筒发射的烟火，可以照亮整个夜空……紫苏说，她见了那晚的烟火，这辈子再也不会被别的东西照亮心情了！” 李重温柔地看着紫苏，眼神浓的化不开。 紫苏回过神，也露出了会心一笑。 那是她过生辰的那天，李重忽然拉着她去了火炮试验场，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烟花照亮了黑夜，灿烂夺目。 她从未见过那么美的景色。 蘅芷听了，都忍不住羡慕，简直是“理科男”的致命浪漫了。 也只有李重才能想到用火炮发射烟花，逗心上人一笑吧？ 简直堪比烽火戏诸侯啊！ 段小楼听了，露出了嫉妒之色，道：“烟火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也可以放，放多少都可以！” “你是可以放很多，但绝对模仿不了我放的烟火，若是你有兴趣，下次可以请你一起观看！”李重显得很大度，他对自己那天的举动非常自得，那可是自己的专属。 段小楼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可没兴趣看，万一火炮做的不好，炸伤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制作的火炮，绝对安全，早已经过了很多次验证，你不懂别乱说！”李重决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作品。 蘅芷见他们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看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才出面打圆场：“好了，段公子，李先生，你们就给我一点面子，别争了，还有这么多菜没吃呢，不如大家先吃饭怎么样？” 段小楼抿嘴，蘅芷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再跟李重吵吵。 李重自然也不会不给蘅芷面子，也沉默了下来。 紫苏松了一口气，每次面对这两个人的联手夹击，她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今天幸好有蘅芷在。 一顿饭蘅芷吃得有滋有味，可这三个人就吃的很艰难了。 李重几乎不动筷子，只时不时地给紫苏夹菜。 段小楼自然不甘示弱，也给紫苏夹菜。 紫苏最惨，面前的碗里被堆得高高的，根本吃不下，可如果不吃的话，就要重新面对他们俩的争斗。 于是紫苏痛苦地埋头吃菜。 好容易一顿饭解决了，蘅芷发话让散了，紫苏借口要护送蘅芷回宫，才逃过一劫。 大发了李重和段小楼之后，紫苏才捂着肚子，痛苦地道：“夫人，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一趟茅厕！” 蘅芷同情地拍拍紫苏，让她去了。 碧鸳和双燕也对着紫苏的背影露出深深的同情。 “原来被两个男人爱，是这么痛苦的感觉啊！”双燕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她之前还羡慕紫苏来着，这下是彻底变成恐惧了。 碧鸳道：“苦了紫苏了，不过……段公子和李先生真的都特别优秀啊，无论哪个都是好归宿，哎……怎么紫苏就没福气只遇到其中之一呢？” “哎……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们俩连半个都碰不到！”双燕忍不住感叹。 碧鸳噗嗤笑出来，道：“没脸没皮，我才不要遇到，我一辈子都伺候夫人！”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也一辈子伺候夫人。我看紫苏也别想别的了，跟着我们一起伺候夫人得了，何苦自寻烦恼？男人啊……都是麻烦！”双燕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感叹道。 蘅芷打趣问：“说得好像你是过来人一样？怎么？难道双燕也经历过一段沧海桑田的故事？说来给我听听呗！” 第781章 睿王添孙 双燕赶紧摇头，羞红了脸，道：“夫人，我没有这样说啦，我才没有什么沧海桑田，你别笑话我了！” 蘅芷噗嗤笑出来道：“所以不要轻易说这种话啊，将来要是遇到了你命中注定的郎君，他听了这话，你怎么办？” 双燕道：“我才不要遇到什么郎君，我这辈子就伺候夫人，哪儿也不去！” 蘅芷无奈地摇摇头，这些话她也只是听听就过了，双燕和碧鸳在自己身边，她当然非常轻松舒适，这两个丫头帮她操持着大小事情，让她毫无后顾之忧。 可是也不能因此就真的将她们一辈子困在自己的身边，后宫那么空寂，她尚有宋君戍相伴，可如同碧鸳和双燕这样的姑娘，难道也要几十年如一日困守在那座孤城吗？ 她不能那么自私，也舍不得让她们的大好年华都白白耗在了那里。 不一会儿紫苏回来了，脸色还是很难看，却呼出一口气，道：“真是要了命了，如果不吐出来，怕是肚子都要炸了！” “你也真是的，就不能不吃吗？这样勉强自己，很伤身体的！”蘅芷无奈摇头。 “我要是不吃，就得听他们没完没了的吵吵，脑子也会爆炸的！”紫苏也很无奈啊。 蘅芷道：“紫苏，难道你就不能做出一个抉择吗？虽然他们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你如果坚定不移地选出一个，就什么都别管了，嫁过去，不必顾虑任何人。我相信以他们两个人的人品，最终还是会接受现实的！” 蘅芷觉得，无论是李重还是段小楼，他们心里都是爱着紫苏的，既然如此，只要紫苏最终能获得幸福就行了啊，他们不会因为自己不能得到紫苏而耿耿于怀一辈子。 到了最后，总有人要放手。 三个人的感情啊，太拥挤，也太折磨人了。 紫苏却一脸茫然，然后苦笑，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想要选谁！” 蘅芷笑了，道：“这才是症结所在，连你自己都不确定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自然都不肯放弃，唯有你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这件事才有个了断！” 紫苏点点头，道：“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从前的话，我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李重，如果不是段小楼胡搅蛮缠我现在早就和李重成了夫妻！” 蘅芷点头，紫苏当初应该是很愿意嫁给李重的。 “可是现在我却越来越迷茫了，越是和段小楼接触，就越是发现自己从前误会了他很多，然后很多从前不愿意去深想的事情，就变得清晰起来，好像……自己不是忘了他，只是不愿意再想他！” 紫苏眼神有点哀伤。 蘅芷也发出一声怅然的叹息，其实没有办法怪紫苏的优柔寡断，因为人类的感情本就是复杂的。 谁又能保证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就能干脆果断地做出选择呢？还是害怕会伤害到那个不想伤害的人，还是会怕错过不该错过的人。 “这件事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不干涉，但是也别一直拖下去，对你们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事！”蘅芷拍拍紫苏的肩膀，知道多说无益。 紫苏点头，道：“嗯，我会的！” “好，那就回宫吧，我看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两天，咱们等着云姐姐的消息！”蘅芷道。 几个人又匆匆忙忙地回宫去了。 蘅芷刚回宫，内务府的何友正就主动来凤藻宫求见，说是新来了上好的织云锦，要给蘅芷先挑。 蘅芷看了一眼，道：“一共多少匹？” “织云锦那是金贵无比的，比蜀锦还贵重呢，每年也只得十匹，今年收成不好，一共只得了六匹，都在这里了。陛下的意思是，娘娘要是喜欢，就都留下！”何友正讨好地道。 蘅芷看了一眼那些如云似霞的锦缎，织云锦……真是不负其名，简直像是把云霞制成了锦缎。 的确很美，如果做成衣裳，穿在身上也是飘飘如仙，轻盈灵动。 “嗯，那就留下四匹吧，这两匹送去给付太妃！”蘅芷倒也不是贪心，而是她想给阿姜留下一些 蘅芷心里倒是没有忘记付明雪的存在，虽然两人不常见面，但付明雪对宋君戍的帮助不小，如今虽然用不着她做什么了，但也不能过河就拆桥。 更何况，蘅芷心里对付明雪也一直有所愧疚，让她原本大好的年华，就入了这见不得人的深宫里，永远失去了自由。 “哎，小人记下了……娘娘，还有件事儿，陛下吩咐了，阿姜小姐的嫁妆都按王后娘娘的意思办，奴才特来告诉娘娘一声，其余的事儿就不用您操心了，内务府一定会好好办，保证让阿姜小姐风风光光地出嫁，不给娘娘跌面子！”何友正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蘅芷挑眉，问：“哦？陛下吩咐了？看来还是陛下的话管用！” 何友正微微一愣，忙惶恐地道：“王后娘娘恕罪，奴才可不敢不把娘娘的话放在心上，上一回也是出于好意提醒娘娘，怕娘娘惹人非议，绝不是奴才不敬娘娘啊！” “我也没说什么啊，何总管这么紧张干什么？得了……我都知道了，没什么事儿，你就退下吧，阿姜的嫁妆办好了，你再差人告诉我一声，我过一下目！”蘅芷漫不经心地道。 何友正忙点头，道：“是，那奴才告退了！” 蘅芷挥挥手，不愿意和何友正多说话。 何友正走后，春熙过来了，道：“娘娘，您今儿出去，有人给您下帖子呢！” “哦？没想到在宫里还有人要邀请我参加什么宴会吗？”蘅芷笑着问，伸过手，要春熙把帖子给自己。 春熙递上帖子，蘅芷一看，竟然是睿王府下的。 “睿王添了个孙子啊？那倒是喜事，不过我应该要去道贺吗？”蘅芷问。 春熙道：“按照规矩，娘娘肯定不用去的，只要派个人代表您去一下，就算是给足了睿王府面子了！” “原来如此，那如果我亲自去会怎样？”蘅芷问。 春熙露出惊讶之色，她知道蘅芷是很不喜欢这些宴会的，没想到竟然主动要求参加。 第782章 打扮成村妇 “那……那恐怕睿王府的人都要受宠若惊了吧，您可是王后娘娘，这是给他们最大的殊荣了！”春熙道。 蘅芷点点头，心里开始盘算，自己要不要去一趟睿王府。 她和睿王以及睿王妃都见过很多次，每次宫里举办什么宴会，这两个人是必然在邀请之列。 蘅芷对他们也印象深刻，可从前觉得睿王和睿王妃都是还不错的老人家，很和善，就算是宋君戍还没发迹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没有给他冷眼。 本来还有很多好感的，如今想到睿王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儿，蘅芷不免有些失望。 好好地当他的富贵王爷不好吗？非得掺和朝政，还想跟王上争一把，几遍他是王上的亲叔叔也是不行的。 不过蘅芷知道，睿王和睿王妃不管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表现得怎么好，也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私心，好人也爱钱爱权利。 “王后，您真要去睿王府啊？那也太抬举他们了！”双燕不赞同，觉得睿王做了那么多和陛下作对的事儿，蘅芷不该再给他们这么大的面子。 蘅芷道：“我只是想知道，睿王添了个孙子，这场宴会会有多少人去参加，又会送多少礼！” “这还不简单，陛下肯定会派人注意的，还需要您亲自去吗？”双燕道。 蘅芷点头，道：“那倒是，我是不用亲自去，你说得对，不该那么抬举他们！” 蘅芷打消了去睿王府的念头，倒不是不好奇了，而是她觉得，就算去了也看不到她想看的东西。 睿王不会那么傻，把事情做得那么明目张胆，就算要趁机收受贿赂，也会背地里进行，何必留下把柄给人抓呢？ 蘅芷把这事儿交给了春熙，让她去内务府走一趟，替自己选一份合适的礼，送到睿王府，恭贺睿王喜添金孙。 这事儿办完了之后，蘅芷也就没放在心上了，调查睿王府的事儿，宋君戍肯定会派人去做，她反而更想从崔致远这边下手。 蘅芷越来越期待云氏的到来，希望她能给自己带一个好消息。 可是一直等了好些天，云氏也没有来，蘅芷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没找到机会去告诉梁氏。 正着急的时候，云氏派人递帖子进宫了。 蘅芷立刻就传话让她进宫来面谈。 云氏来时，蘅芷什么也顾不上，赶紧拉她坐下来说话。 “王后，我这还没行礼呢！”云氏无奈地道。 “别在意这些虚礼了，这会儿也没外人，我都等你好几天了，快给我说说，什么情况？”蘅芷迫不及待地问。 云氏笑道：“就知道你是个急性子，没想到急成这样，其实这事儿前几日就办妥了，只是这两天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打听后续，梁氏知道是知道了，却没有什么动静，我也着急！” “嗯……难道现在有消息了？”蘅芷两眼放光。 云氏道：“有了，我特意让人盯着的，梁氏似乎亲自去过外室那儿了！” “是吗？然后呢……发生争吵了吗？”蘅芷问。 云氏摇头，道：“她们见面的情形我无法得知，不过梁氏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但也没有特别差，又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蘅芷知道，以云氏的能力，能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事情，需要她自己去做。 蘅芷道：“云姐姐，多谢你了，这件事辛苦你了！” “别说这种话，我倒是挺开心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儿，还挺紧张的，不过事后想想又觉得特别兴奋！”云氏笑着道。 蘅芷道：“嗯，剩下的事儿我会交给别人去盯着，你手里毕竟没有那么多人可以用！” “好，我倒不是不乐意帮你继续盯着梁氏，是怕我的人能力有限，弄巧成拙，给你越帮越忙了！”云氏坦然道。 蘅芷道：“已经够了，其实你只要帮我把外室这件事告诉梁氏，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 “真的吗？”云氏有些激动地问。 “那当然了，云姐姐，你今天就别忙着走了，就留在凤藻宫用膳，用完膳我再派人送你回去！”蘅芷道。 云氏道：“好吧……难得进宫一趟，还想和你多说说话呢！” “嗯，下次来时把小侄儿也带来，我好些日子没见他，有些想他呢！”蘅芷笑着道。 云氏道：“你这么喜欢孩子，还是趁早生一个吧！” 蘅芷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道：“可能时机还没到吧，虽然我也想早点有个孩子，可一直都没怀上！” “看过大夫了吗？你自己就是大夫，难道……”云氏担忧地看着蘅芷。 蘅芷摇头，道：“我和陛下的身体都没问题，应该只是机缘还不到！” 云氏点点头，道：“也对，你医术这样好，当初我那副样子了，你都能把我治好，你自己肯定也没问题。不着急，你和陛下都还年轻！” “嗯，说不着急是假的，想必你也听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虽然我和陛下都不在意，可就怕时间久了，还没动静，真的会招来越来越多的非议！”蘅芷露出无奈的神情。 云氏道：“你别听那些人乱说，重要的是你和陛下感情和睦，迟早会有的！” “嗯，我知道！”蘅芷笑着应了一下。 用完膳，蘅芷让人将云氏送走了之后，紫苏递了消息进宫，让蘅芷出宫看热闹，还特意嘱咐她出宫之后换上自己给她准备的行头。 蘅芷不明所以，但紫苏最近一直负责盯着崔致远那个外室，想着肯定与这件事有关，于是就让春熙回了宋君戍，便带着碧鸳和双燕出宫去了。 紫苏派人在宫门口等着她，将她们带到了紫苏所在的地方。 蘅芷被要求换了衣裳，才发现那都是粗布旧衣，虽然洗的干净，但有些地方都褪色发白了，看起来颇为寒酸。头上的饰物也摘了下来，用一块碎花布包上头发，只插了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来。 双燕笑着道：“夫人，您这一大半就跟那庄子上的农家俏媳妇儿差不多……就还是有些太好看了，一般庄家妇都粗手大脚的，可没您这么细皮嫩肉！” 第783章 翠花婶 蘅芷照了照镜子，也觉得太显娇贵了，想了想之后，故意用胭脂把脸上涂了个“高原红”出来，看起来十分可笑。 “噗……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啊？太难看了！”碧鸳不赞同地道。 蘅芷道：“没办法了，今天没带更多的东西出来，都怪紫苏，也不把话说清楚，要我扮演个农妇，就早点说啊，只能这样了……这样看起来丑是丑，但也自然一些！” 打扮好了之后，紫苏派来的人将她接到了紫苏所在的地方，紫苏见了蘅芷也忍不住笑出声。 “您……您怎么把脸画成这样了？”紫苏问。 蘅芷白了她一眼，道：“你给我这身行头，就是个农妇，我若是细皮嫩肉的，不是看起来古怪吗？” “说的也是，还是您细心，这样就这样吧……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紫苏微微点头，只是仍旧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蘅芷无视她，急忙问：“这么急把我喊出来，是不是崔致远那边有动静了？” “对……我这几日不只是盯着崔致远好他的外室，还盯着梁氏呢，这会儿梁氏出门了，带的人不多，我看她八成会来这里！”紫苏道。 蘅芷问：“我听云氏说过，她已经来见过这个外室了，这才隔了几天，怎么又来了？” “上次是来过，和和气气的，还带了礼，对那个外室可亲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亲姐妹呢！不过出了门就不一样了，梁氏的脸立刻就臭了，我看了都吃惊，女人变脸的能力太厉害了！”紫苏笑道。 蘅芷问：“那崔致远呢？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外有个女人和孩子的事儿已经暴露了？” “崔致远这几日不在王都，出远门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我看他应该还不清楚！”紫苏分析道。 蘅芷问：“那梁氏今天来时干什么的？” “说来你可能想不到，她是来接那个外室回崔家的！”紫苏道。 蘅芷一愣，问：“她要接外室回崔家？梁氏竟然这么大度吗？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结果！” “待会儿来了您就知道了，碧鸳和紫苏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带夫人去看好戏，人多了容易暴露！”紫苏道。 碧鸳和双燕点点头，紫苏便带着蘅芷走了。 到了一座宅院前，紫苏道：“这就是那外室所住的地方，不错吧？” “崔致远对这个女人还真的挺好，这么漂亮的小院子住着，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蘅芷讽刺地道。 紫苏道：“这算什么，谁让食为天能挣钱呢，走……咱们进去！” “进去？不是说守卫森严吗？怎么进去？”蘅芷诧异地问。 紫苏神秘一笑，道：“自然有办法带你进去，跟我来！” 紫苏带着蘅芷走到了这园子的后院，然后敲了敲院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是个胖墩墩的婆子，一看到紫苏，就忙到：“苏苏啊，等你半天了……这就是你那小姐妹啊？长得可真是漂亮，来……快进来！” 蘅芷一头雾水，跟着紫苏一起进去了。 蘅芷看着紫苏，紫苏但笑不语，蘅芷也不好问，只能糊里糊涂地往里面走。 那婆子还不停地道：“哎……在这家做事儿啊，就是不省心，太累了……不过好在给的工钱多。不过你们两个的活儿倒也不重，只要你们好好干，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蘅芷仿佛有些明白了，原来紫苏是正大光明进了这家，给人当绣娘来了。 “翠花婶，多谢你啦，帮我介绍了这么好的人家，还允许我带个姐妹一起过来，说真的，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这个姐姐也是在家受气的，出来挣点儿私房钱，也好过老在婆家受窝囊气！”紫苏笑呵呵地跟那胖婶子搭话。 翠花婶道：“哪里的话，都是女人，我懂！我不也是家里需要贴补，才出来给人做工的吗？谁不想嫁个好人家，在家里当夫人呢？可不是谁都那么好命的！” 紫苏道：“哎……可不是么？命不如人啊，你瞅瞅我这个姐姐，生的倒是好模样，可惜嫁了个庄稼人，一辈子只能辛苦度日了，才成亲没多久，就得自己出来做工贴补家里！” 翠花婶看了一眼蘅芷，道：“你这个姐姐哪儿都好，就是这脸……可惜了，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紫苏没绷住，一下子笑出声。 蘅芷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翠花婶道：“我这是化了胭脂，难得进城一趟，不得打扮打扮吗？我还年轻，可不能太显得太磕碜，要不被城里人看不起！” 蘅芷故意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农妇妇女敝帚自珍的样子来。 翠花婶也笑了，道：“你还挺爱俏的，就是画的不咋样，这府上的女主子，那每天打扮的可漂亮了，我一个女人都常常看得花了眼，啧啧……那才叫美呢！” “是吗？女主人长得很好看？”蘅芷故作羡慕地问。 翠花婶点头，道：“好看，那真是好看……那身段，那相貌……我觉着比王后娘娘还好看呢！” 紫苏又噗了一声，险些被口水呛到。 蘅芷笑着问：“你还见过王后娘娘呢？” “那可不，远远地看到过，上次那个什么王后大典，不还跟咱们陛下出街游@行了嘛……穿着那一身凤冠霞帔，啧啧……也可好看咯！”翠花婶胖胖的脸上，满满都是羡慕。 蘅芷很少能接触到如同翠花婶这样阶层的朴实百姓，觉得十分新奇有趣，在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里，艰辛和贫苦都是难免的，可她们也有属于她们的乐趣吧？ 蘅芷问：“那女主人是不是比王后娘娘更好看？” “嗯……我就是远远看过王后娘娘，可没见到脸，哪儿能看得到脸啊……也不知道王后娘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眼睛大不大，鼻子高不高？我只是估摸着能当王后娘娘，一定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否则王上能让她当王后？” 翠花婶的想法非常单纯，认为王上喜欢的女人，必然都长得漂亮，不漂亮怎么能住在王宫里，给王上当媳妇儿？ 第784章 造福百姓的好王上 蘅芷和紫苏对视一眼，莞尔一笑。 翠花婶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口中像仙女儿似的王后，就在自己面前，还和她在聊天。 翠花婶非常健谈，一旦打开了话匣子，话就没完没了了。 “哎……我年轻那会儿也可好看了，十里八村来我们家提亲的可不老少了。可惜啊……命不好，家里穷，如果我也能生在富贵人家，说不定也进宫去当了娘娘呢，先王在时，不还老选妃子进宫么？” 翠花婶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仿佛自己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蘅芷道：“进宫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听说好多进了宫，一辈子也没机会见几次王上，可惨了呢！” “惨什么惨？见不着怎么了？见不着不也每天有吃有喝，还吃香的喝辣的吗？比我们这些穷苦人好多了，我倒是天天见得到我家的臭男人，可他只会惹我生气，一年到头也挣不出几个大子儿，脾气还比谁都臭，喝点儿马尿还能打人！” 翠花婶言语里都是身为穷人的心酸和无奈。 蘅芷有些同情，道：“您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么……不过现在好了，自从进了这户人家帮工，天天还有肉吃呢，伙食不错得很，我来了四五年了，从前我也瘦的跟你们似的，这几年好日子过上了，才长胖的！” 翠花婶并不为自己这一身肉感到自卑，反而非常得意，在她们这些人眼里，胖反而是一种幸福。 因为有些人穷的吃饭都成为难题，还怎么能长胖呢？ 蘅芷笑嘻嘻地道：“那就好……能有好日子过就好啊！” “这还得感谢咱们王上呢！”翠花婶又语出惊人。 蘅芷问：“哦？这和王上还有关系呢？” “你这个大妹子，果然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事儿怎么不得感谢王上？从前老王上可是不许咱们庄稼户出来帮工的，除非你卖@身进牙行，一辈子当人家的奴才。可再穷也不能跟人签了卖@身契啊？家里还有老有小，得照顾着！” “可咱们这个新王上前几年不是发布了什么用工令吗？农闲时，允许农户进城务工呢……我们家田地不多，家里人却不少，女人家本来庄家活就不如男人，亏得我年轻的时候跟着我娘学了一手针线活，就进城里来找活干了，好巧不巧就被这家女主人看上了！” 翠花婶颇为自豪地道。 蘅芷一听，才知道，原来从前农户是不许出来务工的，应该是为了确保农业的稳定吧？? 如果大家都出来务工，没人种地了，那粮食肯定不够吃的。 不过农民的日子是很苦的，每年要缴很多赋税，可也不是四季都要忙于种田，很多时候都是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利用这闲下来的时间，出来找些活儿干，也能贴补一些家用。 宋君戍这条政策，算是造福了这些农户，也解决了城镇缺乏劳动力的问题，可谓一举两得了。 蘅芷笑道：“那看来王上还做了大好事呢！” “可不是么……我们村里那些有学问的人，都说宋国换了王上，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说太子当了王上，是老百姓的福气到了！”翠花婶笑眯眯地道。 蘅芷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感动，宋君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吧？ 这些年，他这么辛苦，总是忙得很，可这些辛苦终究还是有回报的，能听到这样一句褒奖，从最朴实的老百姓口中说出来，才是至高无上的赞美啊。 比在朝堂上那震耳欲聋的“万岁”听着叫人舒服得多。 紫苏看着蘅芷的眼神，知道今天自己带她来见翠花婶没有错，她此前和翠花婶接触的时候，也听了许多这样的话，紫苏觉得，蘅芷能亲耳听一听这来自最底层百姓的声音，肯定是莫大的安慰。 “翠花婶，谢谢您啊！”蘅芷由衷地道。 翠花婶一愣，问：“谢我什么啊？” “谢谢您肯给我这个工作啊！”蘅芷笑的眉眼弯弯的。 翠花婶看了，忍不住道：“别说，你这一笑啊，看起来还真是好看，难怪苏苏姑娘说你长得标致！” 蘅芷又是一笑。 “好了，进来吧，这就是咱们做活儿的地方，这几日要赶制过冬的棉衣了，之前那两个绣娘突然就辞工不干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幸好你们俩来帮忙！”翠花婶道。 蘅芷心想，八成是紫苏在背后做的手脚，否则哪能刚好就缺人手呢？ 紫苏果然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蘅芷和紫苏都坐了下来，其实蘅芷的针线活可真不怎么样，绣花她是最不精通的，但蘅芷擅长用针线给人缝伤口，缝的还十分漂亮，当初还不宋医生高度赞扬过。 可自己总不能拿这种给人缝伤口的技术出来缝衣裳吧？ 蘅芷不禁有些为难地看着翠花婶给她的针线。 紫苏悄悄道：“别担心，待会儿就不用干了，这针线房离正房不远，外室姓黎，这里里外外也都称呼她一声二夫人！” “哦……还喊夫人？果然崔致远很疼她！”蘅芷笑道。 紫苏点点头，道：“可不是么，等梁氏一来，我就带你去看热闹去，翠花婶这边我来打发！” “好！” 蘅芷便开始装模作样地做活儿了。 紫苏显然比她的手艺强多了，针线活也做的有模有样，从前蘅芷还觉得，紫苏的手只会舞枪弄剑呢。 虽然是装模作样，但蘅芷还是扎了好几次手，手指都出血了，不过小心翼翼的没让紫苏和翠花婶发现。 没多久，正房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翠花婶的耳朵也极灵，大概也是个爱八卦的人，很快就竖起耳朵开始听。 没多大会儿，就有个小丫头跑过来，道：“翠花婶，出事儿了，那崔家的大夫人又来了！” 翠花婶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又来了？这才隔了几天啊？哎……我瞅着那个大夫人不是个善茬儿，被我说着了吧？” “不对，她是带人来接咱们二夫人回崔府的，说是不能让二夫人带着小少爷在外受苦呢！”小丫头道。 翠花婶又是惊讶，道：“还真是个贤惠娘子？” 第785章 偷看 “可不是么，上回就跟二夫人姐姐妹妹的喊着，可亲热了呢，二夫人这也算是熬到头了吧？总算不必在外面没名没分的跟着三爷了，可以正经去当个二夫人了！”小丫头还有些羡慕的样子。 翠花婶撇嘴，道：“我看不一定是有福了，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多，不一定比在这里快活呢！这里可就她一个女主子，三爷也不是总来，多自由自在的？” 蘅芷心想，翠花婶到底是有些阅历的人，想问题也不是那么简单，这话说的非常中肯。 看来梁氏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竟然没有闹，还主动来接这个外室回崔家去，博得一个贤惠的名声，还能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来可不就由她做主了吗？ “翠花婶，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趟茅厕！”紫苏捂着肚子道。 翠花婶忙道：“那你快去！” “哎哟……我疼得厉害，有些走不动道了，你扶我去吧？”紫苏伸出手，示意蘅芷扶她。 翠花婶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要不要去找个大夫？” “不……不用了，我先去茅厕蹲一会儿试试看，不行再说！”紫苏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翠花婶道：“那你们快去，当心着点儿啊！” 蘅芷扶着紫苏离开了针线房，假意朝着茅厕去了，但避开人之后，紫苏迅速带着蘅芷潜入了正房附近的隐蔽处。 “我看过了，这个角度能够看得清楚一些，还不容易被发现！”紫苏道。 蘅芷点头，猫腰蹲下来。 梁氏已经进来了，正和那个外室在寒暄呢。 虽然离得不算近，但蘅芷还是看清楚了梁氏和黎氏的样子，梁氏生的只能算是端正，既不是大美人儿，但也不丑，看着就端庄得很，颇有正室的风范。 黎氏则不同，比梁氏要娇小一些，纤纤细细的体态，很有江南女子的柔婉娇媚之态。 男人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类型吗？ 梁氏拉着黎氏的手，亲亲热热的，还真像是对黎氏极为喜欢的样子。 “好妹妹，几日没见你了，还真有些想念你，我这几日也是忙得不行，为了把你接回家去，要准备的事儿可不少呢，先是公婆那一关就难过，你知道……崔家规矩多，本来是不允许男人们在外有这样的事儿，我好说歹说，总算劝得了两位老人的同意！” 梁氏一副自己也非常艰难的样子。 黎氏听了，自然感动不已，道：“辛苦夫人了，我真的不想这么麻烦夫人的……其实名分不名分的真的不重要，我能有现在的日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瞧你，又喊夫人，不是说好了吗？要姐妹相称，我虚长你几岁，你就喊我姐姐，咱们亲亲热热的多好！”梁氏道。 黎氏微微低头，露出羞涩之态，怯怯地喊了一声：“姐姐！” “哎……这才对，咱们屋里说话，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不在乎名分，可我不能让你受委屈啊？哪个女人喜欢没名没分地跟着男人过日子？更何况……你还替我们崔家添了个男丁，这可是大功一件！” 梁氏边走边说，声音十分爽朗，好像她真的非常开心似的。 如果不是事先就了解到梁氏的为人，蘅芷大概真心以为这是个保守封建礼教洗脑的女人，非得大度，非常贤惠。 黎氏道：“姐姐……您当真不怪我？也不怪三爷吗？” “说老实话，乍听这事儿，还真是心里不舒服，可不是生你的气，是生三爷的气，你说……我又不是那善妒不懂事儿的，他何必瞒着我呢？早一些跟我说了，也不必让妹妹在外受这么久的委屈，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不能认祖归宗，妹妹心里该多难受啊？” 梁氏说着，还用帕子揉了揉眼角，心疼不已地道。 黎氏一见，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她自己还真的无所谓名分，可孩子渐渐大了，还没见过爷爷奶奶，没给祖宗磕过头，就算姓了“崔”，也不被崔家承认的。 将来孩子大了，要怎么抬头做人呢？ 黎氏每次想到这个，就十分心酸也十分无奈，常常想对崔致远提孩子认祖归宗的事儿，都被他几句话搪塞过去，说什么还不到时候。 其实她心里清楚，崔致远就是不敢对家里人说，崔家家教严，私自在外养外室，那是犯了家规，要受严惩的。 她也不敢总催着崔致远给自己和孩子名分，也不敢自己找上门去，那崔致远到时候生气了，自己母子可能就要流落街头。 如今梁氏找上门来，她心里有不安，但更多的却是欢喜，尤其是梁氏对她这么热情，丝毫没有冷言冷语，更没有怪她的意思。 “姐姐……你真是个好人，三爷能有您这样的妻子，真是他的福分。您就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我……我给您磕头了！” 黎氏站起来，竟要给梁氏下跪。 梁氏忙扶她起来，道：“快别这样，你这不是折煞我吗？你可是三爷的心头肉，我若让你下跪了，他知道了，该心疼的！更何况……我也不舍得让你跪！” 梁氏将黎氏扶了起来，又重新拉着她坐下来。 “今儿来是告诉你要接你回去的事儿，也顺便嘱咐你一些规矩，哎……也是没办法，崔家规矩多，你也是知道的，我能为你争取的都为你争取了，争取不到的，你可别怪我！”梁氏道。 黎氏忙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怪您呢？您已经对我这样好了，你放心，不管规矩是什么样的，我都会老老实实地按姐姐说的做，绝不给姐姐添麻烦！” “你真是个可人儿，难怪三爷如此喜欢你，连我也打心坎儿里喜欢你！其实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是不高兴，虽然勉强答应了接你们母子回家，但面子上还是过不去，你回去之后，切记要谨慎小心应对，然后就尽量避免见面吧，省的两个老人家不高兴！” 黎氏问：“这……总避而不见，不会显得很失礼吗？” 第786章 姐妹投缘 “不会，老太爷那里本来就不爱见我们这些小辈儿，老夫人也忙，顾不上咱们三房，我会尽可能帮你在老夫人面前说好话，让她逐渐逐渐地接受你！”梁氏道。 黎氏点点头，道：“也好，我都听姐姐您的话！” “嗯，这才对……我已经将你要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虽然不如你这里宽敞，但也舒适得很，保证你喜欢！”梁氏笑着道。 黎氏忙感激道：“多谢姐姐，能有个地方给我们母子落脚，已经是我们的造化了，不敢要求太多！” 梁氏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但很快还是露出欢喜的样子，道：“你这边也尽快收拾好了，跟着我搬过去，越快越好，我可是日日都盼着你回家，这样咱们姐妹也能时长说说话，虽然家里也有几个屋里人，但到底都比不上妹妹跟我投缘！” 黎氏脸微微一红，道：“我也觉得姐姐人好，很能说得上话！” “可不是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这边收拾妥当了，我就立刻来接你回去！”梁氏道。 黎氏点头，道：“好……可，要不要先告诉三爷一声？我怕他不高兴！” “说什么傻话，他怎么会不高兴？他敢不高兴，为这事儿，老太爷还生他的气呢，竟然让崔家的子孙流落在外，要不是我替他说尽了好话，老太爷都要赶他出门去。你放心吧……我已经写信给他了，很快他就会回来，这事儿他知道的！” 梁氏给黎氏吃了一颗定心丸的同时，又让她明白了，梁氏在崔家的话语权，比崔致远可大得多。 黎氏寻思着，以后要更加讨好梁氏，才能在崔家立足，为了孩子……她也必须要这样做。 梁氏很快又走了，黎氏将她送到了大门口才回来，回来之后，就开始召集下人。 蘅芷知道，她肯定是打定主意要回崔家，准备遣散这边的下人了。 蘅芷和紫苏赶紧回去针线房。 一回去就听到翠花婶眼泪婆娑地拿着针线，却并没有在做什么，傻愣愣的，看起来很可怜。 “翠花婶，你这是怎么了啊？”紫苏上前关切地问道。 蘅芷也道：“别哭啊，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们说说，或许能帮上你的忙呢！” 翠花婶擦了擦眼泪，又笑了一下，道：“没事儿，没事儿……是我自己没出息，有什么可哭的呢，不就是要重新找个人家做活儿嘛？也不一定就找不到了！” 蘅芷听了，才知道翠花婶是知道黎氏要搬去崔家，不再回来，准备遣散下人了。 翠花婶这样做针线的，肯定不会被黎氏带走，所以才会伤心呢，虽然辛苦，但在黎氏这里拿的工钱高，吃住都很好，翠花婶自然舍不得走。 蘅芷见她这样，也感到心酸，翠花婶能找到这样的工作，肯定不容易吧？本来还可以继续安稳地做下去的，可是自己的计划间接提前让她丢了工作。 “翠花婶，别哭啊，不就是一个工作吗？你放心，我肯定帮你重新找一户好人家的！”紫苏热心地道。 翠花婶乐了，道：“你这丫头，安慰人也不是你这样安慰的，你这个活儿还是我替你帮忙的呢！” 紫苏脸一红，她当时还求着翠花婶让她进来帮工，可是她的目的是为了进来这座宅子，并不是翠花婶想的那样，走投无路。 可现在也没办法跟翠花婶解释，紫苏只好道：“翠花婶您的针线活做的这么好，绣花也好看，肯定很容易找到好活儿的，放心吧，不要难过了！” “也是……还是会找到的，没关系！其实我就是有点舍不得，这地方都呆了好几年了，我就是不想回到庄子上去，继续和孩子的爹没完没了地吵架，我已经受够了！我在这里也不做体力活儿，每个月往家里送点儿银子，他也不在乎我到底回不回去！” 翠花婶露出一抹苦笑，半辈子的辛酸，都在眼里了。 蘅芷也只能微微叹息，像翠花婶这样的女子不知道还有多少呢，一辈子含辛茹苦，到头来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和爱护，得不到子女的关怀和爱，人生似乎也就这样了，既不会让你感到走投无路的绝望，但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于她们而言，能够在城里得到这样一份工作，拿着比做农活多一些的月钱，就已经心满意足。 蘅芷所追求的理想，爱，和成就，于她们而言都是太过遥远的东西。 也许社会终有一天会发展成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一样，女子也终究会摆脱枷锁，振翅高飞。 蘅芷只盼望着这一天能够早点到来，也许……也许自己可以为了这个未来，稍微出一点力。 蘅芷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又重新有了一种使命感。 但前提是，她得先帮助宋君戍拿下这个天下，让战乱早点结束，和平早日到来，才有可能给她一个安全的环境去改变一些事情。 很快，就有人来通知针线房，说黎氏喊她们过去了。 翠花婶收拾了一下，抱歉地对蘅芷道：“你瞧，你来的真不巧，才来就要走了！” “没事儿，活儿还能再找的！”蘅芷道。 翠花婶点点头，道：“那就一块儿去吧，兴许女主人慷慨，也能给一点儿赏银呢！” “好！”蘅芷也想去近距离看看一看黎氏，判断一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三个人一起去了花厅，黎氏坐在中间，脸上是温柔的笑容，看起来牲畜无害。 蘅芷和紫苏、翠花婶三人给她行了礼。 黎氏没见过蘅芷和紫苏，问：“这两位……是新来针线房的吗？” “正是，苏苏来了有几日了，前几天回过您的，这位小蘅妹子今天刚来，还没来得及回您呢！”翠花婶解释道。 黎氏微微点头，然后对翠花婶道：“翠花婶，真是抱歉了，你在我这里也有好几年了，辛苦你这么久一直为我做事情，如今我要去崔家了，虽然我也不想遣散你们，可崔家那样的人家，不允许我带这么多人去的，你要见谅啊！” 翠花婶立刻道：“二夫人说的奴婢都明白，您放心，奴婢懂事儿的，不埋怨！” 第787章 为母则强 “哎……知道你在家里不容易，这是你这一年的月钱，还有十两银子，算是给你的遣散费，不多……你可别嫌弃！”黎氏让自己的丫头把包好的银子送到了翠花婶手里。 翠花婶感激地道：“多谢二夫人了，您真是个好人，希望您在崔家也过得顺顺利利，和三爷和和美美地一辈子！” 听了这话，黎氏露出了笑容，道：“谢您吉言了！” 黎氏又看了看蘅芷和紫苏，略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道：“你们俩既然来了我这里，虽然时日不长，但也算主仆一场，我也给你们二人每人二两银子，别嫌少就是！” 紫苏和蘅芷对视一眼，没想到这黎氏还挺慷慨的，才来就有二两银子，这可是大户人家丫头们一个月的月钱呢。 蘅芷和紫苏忙谢了，接过银子，又说了一些感激的话。 黎氏道：“我就不送你们了，翠花婶……你要是一时半会儿不方便，就在这里多留几天，等你找到下家再走也不迟，你要是不愿意多住，先回家也是可以的！” “哎……多谢二夫人，多谢二夫人！”翠花婶感激不尽地连连给黎氏作揖。 蘅芷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黎氏，这个女人，倒是个心善的，不像是她所以为的那种“狐狸精”，既不刻薄也不好利，对待下人这般温和大方，应该不是个坏心肠的女人吧？ 只是这样的女人落在了梁氏手里，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蘅芷有些为梁氏的命运感到担忧。 翠花婶带着蘅芷和紫苏出门的时候，恰好迎面跑来一个小童子，看起来粉嘟嘟的，像个小面团儿。 小家伙一下扑到了蘅芷的身上，抱住她的腿，抬起头，却发现抱错了人，小脸一红，赶紧撒开了手。 “舜儿，又调皮了，快给姨姨说抱歉！”黎氏走过来，满是疼爱地看着儿子，但还是坚持要小家伙给蘅芷道歉。 蘅芷忙摇头，道：“不用了……他只是认错了人，再说也没怎么样，小少爷真可爱！” 黎氏笑着道：“就是太调皮了，像个小猴子似的！” 蘅芷看着那小孩子水汪汪的眼睛，心都要软化了，长得和黎氏很像，将来也一定是个美男子。 蘅芷道：“小少爷这么伶俐，二夫人教得好，将来必然有出息！” 黎氏大概是有些伤感，微微垂下眉眼，道：“哪儿有那么容易呢？他如今还没认祖归宗，实质上只是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这样的出生，会让他一辈子都低人一等的！” 蘅芷听了，心也跟着抽了抽。 黎氏眼里似有泪意，道：“其实我也不愿意去崔家那样的高门大户，知道他们看不上我，可……我如果贪恋外面的自由痛快，我的舜儿怎么办呢？他还这么小，人生还长着呢！” 蘅芷的拳头微微攥紧，一时忍不住道：“二夫人，你就不怕进了崔家，你们母子会被人欺凌迫@害吗？” 黎氏微微一愣，没想到蘅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蘅芷，蘅芷有些心虚地回避了她的眼神，解释道：“我……我听人说过，高门大户里，妻妾争宠，斗得可厉害了，戏文里也这么唱呢！” 黎氏听了，莞尔一笑，道：“不会的，大夫人是个贤惠大度的人，她对我们母子很好的！” 蘅芷心里微微一叹，却也不能说什么。 但愿梁氏只是把她们母子接到家里盯着，而不会做出别的事儿来。 紫苏悄悄扯了一下蘅芷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走，别引起人怀疑。 蘅芷对黎氏微微躬身，然后和紫苏一块儿离开了。 到了针线房，翠花婶才道：“哎呦，我的大妹子啊，你刚刚可把我吓坏了，这种话怎么好个二夫人直说的啊，这会儿只能说吉利话啊！” 蘅芷歉然道：“真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时没忍住，大户人家规矩太多了，我觉得二夫人人温柔的很，怕她去了受欺负！” “受欺负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当了娘亲之后你就明白了，为了自己的孩子，女人家什么事儿都能忍着呢！我被我那汉子打得时候，要不是想着几个孩子，我早就跑了！” 翠花婶无奈摇头，道出了这个时代，女人最大的无奈和悲哀。 孩子是每个母亲的软肋啊，就算明知道会很辛苦，前途迷茫黑暗，也不得不咬牙前行。 蘅芷此刻，越发希望自己能当一回母亲，她想拥有一个，愿意付出一切去保护的孩子。 和她血脉相连，让她受苦也甘之如饴的孩子！ 蘅芷和紫苏跟翠花婶说了一些道别的话之后，也准备要离开了。 翠花婶还嘱咐她们，要是没找到活儿，等她找到了，再带她们一起去新主人家。 蘅芷和紫苏谢了她之后，才离开了。 离开宅子之后，紫苏才感叹道：“翠花婶还真是个好人，前几天我也苦于没办法进去宅子，亏的她帮忙，一听说我找不着活儿，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也不管我针线活做得好不好，就把我招进去了，还替我跟管事儿的说了好多好话！” 蘅芷道：“嗯，那你想法儿给她找个好人家，继续让她有活儿干吧，我觉着可以介绍给周夫人！” “嗯，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改天去打听一下，周夫人家缺不缺会做针线活儿的，翠花婶的手艺真不错，我看比咱们东宫从前的绣娘也不差什么！”紫苏道。 “嗯，那就由你出面吧！”蘅芷笑着道，其实蘅芷心里，惦记着的却是黎氏母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黎氏进了崔家之后，恐怕会很惨。 黎氏选择去做别人的外室，的确是她自己的问题，可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本就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谁不想被人明媒正娶回家当正妻？有些人是没有机会选择的。 最让人无奈的是，那个小孩，他一双天真无邪的眼里，半点儿尘埃也不染，不谙世事的样子，叫人心疼。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将来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怎么会知道，他将走进一个充满不确定的新环境，在那里，他有亲人，有兄弟姐妹，却并不一定比在外面跟着自己的娘亲过得无忧无虑。 第788章 拿到账册 蘅芷对紫苏道：“这几天……一定要仔细盯着黎氏，不分昼夜，一定要尽快找出那基本账本，我想尽快结束这件事！” 紫苏道：“嗯，我知道了，这是关键时刻，夫人……我就不送你回宫了，还得回去安排人手！” “嗯，没关系，碧鸳和双燕还等着我呢，前面就到了，你先去吧！”蘅芷和紫苏告了别。 不负所望，紫苏三日后就带着账本凯旋而归。 当紫苏将那几本账册放到了蘅芷面前的时候，蘅芷翻开大致浏览了一遍，才惊叹于这些年，睿王府，秦国公府和崔家这三家到底赚了多少黑心银子。 这些账目中一笔笔记载着他们卖官鬻爵的事情，包括卖了什么官，每个官卖什么价，都一一记录在案。 不仅是这些收入，崔家竟然还记录了自己贿赂睿王府和秦国公的款项，包括其他人通过他和食为天来贿赂两个府的钱，以及由他引荐，贿赂朝廷命官的事迹。 食为天果然是个贼窝，这里简直就是贪官污吏的交易所，他们在这里大吃大喝的同时，还像做买卖一样，接受来自各方的贿赂，然后拿钱办事，替人消灾。 看着那些账册里记录的事情，蘅芷觉得如鲠在喉。 “你怎么拿到的？”蘅芷问。 “黎氏昨天夜里从她屋子的暗格里取出来的，不过她没打算带走，又放回去了，大概是怕带到崔家暂时没处藏，今天一早她就被梁氏接走了，我找了机会进了她的屋子，取了出来！” 紫苏取账本的过程异常顺利。 蘅芷道：“尽快将账本交给陛下，基本上这事儿可以了结了！这么清晰的账册，就是铁证，得尽快抓捕崔致远回来，好指正秦国公和睿王府！” 紫苏点头。 蘅芷立刻带着紫苏和账册去找了宋君戍。 宋君戍也将账册浏览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阴沉，这账册里记录的不只是他监国之前的那些事儿，还有一部分是他掌握宋国大权之后的事儿。 所以这帮人从未停止过以权谋私。 “可恶至极！”宋君戍气到拍了桌子，蘅芷正在想心事，被唬了一跳。 宋君戍忙道：“抱歉，吓着你了？我太生气了，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根本没把孤王放在眼里！” “你也不用这么生气了，既然证据都有了，只要将崔致远和相关人员捉拿归案，将此事了结便是了，虽然涉及的官员很多，会有些难办，但我觉得也许这些买官的并非都是坏的！”蘅芷道。 宋君戍问：“都胆大妄为到买官，还能是好的？” “现实有时候会逼得人不得不低头，那些有心要报效国家的，却没有门路进入官僚阶层，毕竟这条路被当权者把持着，他们或许只是想走个捷径，不能一竿子全打死！”蘅芷道。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我们实行的就是这种推举制毒，几乎官员都是通过各级官僚推荐上来的，若是这其中存在买卖交易，有能力的人没有银子，怎么能够被任用呢？” 宋君戍考虑的不只是现在办了这些官之后，有没有人可以用，而是担心长此以往，所有的官都是买来的，那岂不是意味着，不肯花银子却很有能耐的人当官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人才要从哪里找？ 他在这里求贤若渴，底下人却利用这个途径来赚钱，岂非是一场灾难？ 今天他们的官是买来的，明天他们就会利用自己的权力去卖官赚回来，恶性循环啊，长此以往，宋国还有未来，还有希望吗？ 蘅芷也意识到了宋君戍所担心的问题，道：“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问题了！” “既然这个案子涉及官员人数非常广，除了一些官位高，领头来做这件事的人，一定要严惩之外。这些买官的，我认为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蘅芷建议道。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涉案人员太广，接下来一段时间很多官位空缺，无人可用的情况，还能让宋君戍获得一个“宽容”的名声。 “可如果这些人都是庸碌之辈，怎么能让他们继续当官？那不是为祸百姓，祸害江山社稷吗？”宋君戍不同意，他一定会慢慢将这些人清除出朝廷的。 蘅芷摇头，道：“我说给他们机会，并不是人人都能留下来继续当官，我们要办一场考试，让上上下下所有官员都参与进来，考试合格者继续留任，不合格者清退！” 宋君戍皱眉，问：“考试？这……怎么考？” “考题最好是咱们亲自出，第一就是学问考试，先删选一批饱学之士。再来就是策论，策论就考他们一个关于治国或者是你最关心的政策问题，让他们作答，答案让你满意的，自然可以留用！” 宋君戍听了蘅芷的话，眼睛一亮，道：“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如果我将这个考试的方法推广下去，以后就以此来选拔官员，岂不是能杜绝买官卖官的现象？将任用官员的权力收回来，不再使用推举制度！” 蘅芷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称这种考试制度为科举制度，又叫科考制度！” 宋君戍一把抓住蘅芷的手，显得非常激动，道：“难怪段小楼一直夸你是天才，我现在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蘅儿……你就是个天才啊，如果你不是女儿身，我真想让你也入朝为官，我相信你迟早能当宰相！” 蘅芷得意地昂起下巴，道：“我是女人就不能当官了？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得改，女人也可以顶半边天，女人也有能人，可以治国安邦！不说别人，就说紫苏，还有伊人……她们这些年帮了你多少忙？伊人甚至让你拥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战斗力堪称四国之首了吧？” 宋君戍点头，笑着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女人也很厉害，而且我的王后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可你已经是王后了啊，还有什么官能让你当的？” “我倒是不想去挂个官职，我当王后也能为你出谋划策，为你治国安邦提供帮助。可将来有一天，我希望天下的女子中也能出一些真正的人才，文能治国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蘅芷说得慷慨激昂，连紫苏都一瞬间觉得热血沸腾起来。 第788章 要男女平等 紫苏虽然一直替宋君戍和蘅芷办事，可都是一些台面之下的事情，她还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走到众人面前，以一种光明正大的身份去办事情。 宋君戍看着蘅芷，想了想，才道：“这种想法是好的，可要实现却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大部分女子都宁可在家相夫教子，他们的父亲兄弟也不会愿意让她们出来抛头露面，抢男人的事业！” 蘅芷道：“那是因为自古以来，男人都没有给女人机会，也没有这样的观念。所以才造成所有人都认为女子不如男的普遍观念。其实女子之中也有能人，也有不输给须眉的巾帼英雄，我不会勉强所有女人都出来和男人竞争，但那些不甘平凡，不愿意一辈子围着男人转的女人，我希望能给她们一个机会！” 蘅芷知道，要想改变封建时代这种固有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可也许自己能够做点儿什么，带来一些改变，哪怕是一点点的进步，那么经过数代人的努力，迟早会实现男女平等的吧？ 宋君戍看蘅芷一脸认真，他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蘅芷是真的有这方面的考虑。 “蘅儿，不是我不支持你，而是……现实有很多阻碍，如果我们鼓励女子走出家庭，鼓励她们也和男人一样建功立业，那世道会乱的！”宋君戍有着深深地忧虑。 虽然他很尊重蘅芷，也的确赞叹于蘅芷的聪慧和见识，有很多时候，蘅芷给他的建议，都让他豁然开朗，如获至宝。 可蘅芷毕竟是蘅芷，天下如她这样通透聪慧的女人有几个？ 更难的是，能够和自己一样，接受女子这般聪明，对男人的事情指手画脚的男人又有几个？ 这个时代，男人大多都是傲慢自大的，他们不愿意接受女人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强。 他们宁可看着聪明的女人埋没于内宅后院，跟女人斗个你死我活，鸡飞狗跳，也不愿意她们走出家庭，出来创建事业。 蘅芷听了宋君戍的话，十分生气，道：“世道怎么会乱？是男人的心会乱吧？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女人不愿意困守后宅，不愿意当他们的附属品和奴隶了，你们男人当然不乐意！” 蘅芷觉得，宋君戍骨子里还是大男子主义，还是不能理解她要求“男女平等”的心情。 宋君戍没想到蘅芷竟然这么激动，一脸莫名，道：“你怎么就生气了？我没有咬你困守后宅啊，我也从来不把你当成我的附属品和奴隶，你这话说的太莫名其妙了吧？” “你表面上是尊重我也很爱护我，可是你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女人的，你认为我们是弱者，需要男人保护！”蘅芷不甘心地道。 宋君戍皱眉，问：“难道想要保护你，也有错吗？” “没有错，可我要的不只是保护啊，我要的是平等，是真正意义上把我当成和你一样的人来看，我只是体力上不如你，没有武功，可我的内心和灵魂，我的智慧和感情，从来没有哪一点是需要被当成弱者来看待的！” 蘅芷有些激动。 宋君戍道：“我不是说了吗？你是个天才，你很聪明，有时候连我都自愧不如，这还叫把你当弱者看待？我想保护你，只是因为我爱着你，不愿意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紫苏见两个人说话都有些不冷静了，忙劝道：“陛下，王后，你们别吵架啊！这不是在谈论查办食为天的事儿吗？怎么你们忽然吵起来了呢？” 紫苏一句话，将两个人的理智都拉了回来。 蘅芷也意识到自己偏题了，这会儿不是和宋君戍争论这件事的时候。 宋君戍也忙道：“蘅儿，别生气了，可能我有些话欠妥当，你别放在心上，你说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谈好不好？” 蘅芷点点头，搁置争议吧。 “还是先说食为天的事儿吧，陛下认为该怎么处置？是不是立刻要派人去将崔致远以及涉案的一些人抓起来？” “嗯，睿王府和秦国公府暂时还不能动，先抓崔致远以及食为天的那些人吧，等崔致远招供之后，再找秦国公和睿王说话！”宋君戍道。 他不是不敢得罪这两个府，而是他们毕竟身份特殊，有爵位傍身，不能将事情做得太难看。 现在有了物证，还需要人证。 宋君戍很快就派黑羽卫行动起来了，先将崔致远从外地捉拿回来，再将王都里参与买官卖官的这帮官员也捉拿了起来。 黑羽卫的牢房再度热闹起来。 这些人被抓的时候，一个个口中喊着冤枉，甚至有些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一个劲儿地哭喊。 崔致远被抓住的时候，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过到了黑羽卫，经过贾科提审，他才恍然明白，食为天的秘密已经被宋君戍掌握了。 账本都说明了一切，崔致远没有抵赖的余地。 黑羽卫的手段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们不敢贸然抓这么多人。 已经有人在他回来之前就招供画押了，人数还不少，可谓人证物证俱全，崔致远也不是个硬骨头，自然很快就招了。 拿着崔致远和众多涉案官员的口供，贾科敲开了秦国公和睿王府的大门。 这一次贾科只负责抓人，直接带去给宋君戍亲审。 秦国公和睿王两个人都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了，没想到到老了，还翻了船。 “所以二位，还需要孤王问吗？”宋君戍显得气定神闲，还让人给两个人松绑，赐了座。 秦国公和睿王两人颤巍巍的，面对这位年轻的君主，他们竟然有一种被雄狮按在爪子下的恐惧感。 这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和压迫，哪怕他们也见过了大风大浪，也无法抗拒这种压迫感。 秦国公如坐针毡，还是起来，扑通跪在地上，道：“陛下……臣……臣有罪！” “老国公啊，您都这把年纪了，宋国给国公府每年三千担啊，不够你们生活吗？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儿呢？”宋君戍不解地问。 第789章 厚颜无耻的睿王 更何况，秦国公府传到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历经三代，积累的财富绝对不少，不会让他们过上贫困潦倒，需要铤而走险来赚钱的日子。 秦国公泪流满面，道：“陛下恕罪啊，老臣真的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请陛下网开一面！” 宋君戍问：“一时糊涂？可据孤王所知，秦国公您参与买官卖官这种买卖，已经长达二十年之久了啊，二十年还能算是一时糊涂吗？” 宋君戍觉得十分可笑。 秦国公道：“当年真的是老臣一念之差，后来是骑虎难下啊！” “哦？难不成还有人逼着你必须要做到底？”宋君戍看了一眼睿王。 睿王立刻起身，道：“陛下，臣并没有买官卖官，先王在时，就常常跟臣说，国家缺少人才，让我要举贤任能，替他多多搜集和推荐人才，臣不过是遵从先王的旨意，努力为国举才而已！” “为国举才可以，但为何要从中收受利益呢？从崔家的账目上看，睿王叔您这些年通过卖官和接受那些官的孝敬，所得的银两高达上几千万两啊……” 宋君戍都惊叹于这样巨额的数字，国库一年的收入才多少？也不过六千万两左右，睿王的攫取的利益竟然如此之大，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睿王却腆着脸道：“臣收了银子是不假，可那些都是他们觉得自己得到了臣的举荐，感谢臣送了一些孝敬而已，可不是臣主动去要的，臣原也不想要，可他们非是要送，还想着法儿地送，臣也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让人觉得臣不近人情不是？” 宋君戍都气笑了，道：“王叔，孤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厚颜无耻的言论！” 睿王老脸有些挂不住了，道：“陛下，臣好歹也是您的王叔，您说话也给臣留点儿余地吧！” “孤王也很想敬着王叔，毕竟孤王就您这么一个亲叔叔，旁的老王爷还要远一些，可偏偏是您这个亲叔叔，却非得要给孤王和先王丢人！”宋君戍毫不留情地道。 睿王瞪了一眼宋君戍，道：“先王在世时，都不会跟臣这样说话，陛下是不是有些不分长幼尊卑？” 宋君戍冷笑，道：“长幼尊卑？你跟孤王说长幼尊卑？孤王要不是顾着这一点儿亲情，现在就该将你交给黑羽卫去审了！” 睿王微微有些心惊。 “其实你们做了什么，孤王现在是一清二楚，若非证据确凿，孤王不会把两位叫来的，现在不过是给你们二位留最后的一点儿颜面，老老实实地招了，大家都好！” 宋君戍瞅了一眼秦国公，觉得还是这老头子好说话一些。 秦国公额头上都是冷汗，看了一眼睿王，见他还是梗着脖子，似乎不愿意就此服软。 秦国公又看看宋君戍，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明就不在乎他们是不是抵死不认。 “陛下……臣都认了，臣这些年的确背着先王和陛下参与了卖官之事！”秦国公跪在地上，俯首认罪。 睿王气恼地骂道：“没骨头的东西，早知道孤王根本就不给你这个机会！” 秦国公哭丧着脸道：“王爷，您认清现实吧，这已经不是先王在的时候了，宋国的天变了，王也变了，我们的新君是个要做大事的人啊！” 睿王道：“你要认就认，不要拉上我，我不承认自己卖官，我是为朝廷举荐人才，不仅无罪，还有功！这些年要不是我到处为朝廷搜罗人才，朝廷能有这么多可用之人吗？” 宋君戍也佩服睿王的脸皮。 “王叔非得说自己是为国举才，孤王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不如这样，现在国家缺少银子，做什么事儿都需要银子啊，王叔不如将自己的家财都拿出来，捐了国库如何？”宋君戍问道。 秦国公一听，忙道：“陛下，老臣愿意将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都捐给国库，为国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还请陛下给臣将功补过的机会！” 宋君戍道：“嗯，国公就是国公，还是您老懂事，账本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您只要一分不少地将这些银子如数上缴国库，孤王可以从轻发落！”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臣愿意如数上缴！”此刻为了保命，秦国公已经顾不得银子了，有钱没命花是不行的。 宋君戍转而看着睿王。 睿王抿着嘴，一脸严肃，但眼神已经开始乱了。 “王叔也不必着急表态，孤王绝没有逼迫您的意思，不过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孤王也不能徇私包庇，希望到时候王叔不要责怪孤王才是！”宋君戍露出自己也很为难的样子来。 睿王心里气的不行，脸色越发难看。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不顾叔侄之情了吗？你就不怕先王在天之灵，也会怪你冷酷无情？”睿王竟然试图搬出宋襄王来，要让宋君戍投鼠忌器。 宋君戍道：“父王在天之灵若是知道王叔以权谋私，敛取了这么多黑心钱，也不知道是怪您贪心，还是怪孤王无情了！” 睿王冷哼一声，道：“我是你的王叔，是先王的亲弟弟，这点儿银子算什么？” 宋君戍问：“这点儿银子？王叔还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你口中的这点儿银子，已经赶得上国库一年的收入了？” 睿王撇嘴，似乎不以为意。 “那又如何？国库私库，不都是咱们王室的银子吗？” 宋君戍都被气笑了，道：“既然王叔这么说了，那孤王只好将您的私库暂时搬到国库里来，反正都是自家的银子，不是么？” 睿王一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脸都成了猪肝色。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睿王跺着脚，捂着心口，一副要死过去的样子。 宋君戍丝毫不为所动。 睿王一副心寒不已的样子，道：“陛下，当初先王中毒身亡，我可是力保你的啊，若非我带着群臣力保，你可就要背上弑父的罪名，你还能安稳当好你的国君吗？” 宋君戍看着睿王，眼神骤然变冷。 第790章 科考 睿王被宋君戍看得心里直打颤，哆哆嗦嗦地道：“我……我说的是实话，当初先王之死，到现在还不清不楚的呢，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宋君戍冷冷地道：“王叔，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就是念在叔侄一场的份儿上，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睿王咽了一口口水，道：“你……想做什么？” “来人，将睿王送去黑羽卫！”宋君戍竟然要将睿王关起来了。 睿王大吼道：“你敢……你竟然敢将我送去黑羽卫，你……你真是混账！” “倚老卖老，看来先王在时，太惯着王叔了，已经让你目无君上，无法无天！”宋君戍冷冷地道。 睿王一愣，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他虽然知道宋君戍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太子，可打心底里还是瞧不上宋君戍，无法改变根深蒂固的印象，才会在愤怒的时候，就脱口而出这样轻蔑的话来。 “欺君罔上，罪加一等，传孤王的旨意，褫夺睿王王爵，贬为庶民，将睿王府收回，睿王府一干人等三日内必须搬离睿王府，睿王府所有财产充入国库！” 宋君戍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睿王的脸色由黑转白，再由白转黑，最后面无血色地跌坐在地上。 “你……当真要逼得你王叔走投无路吗？”睿王大哭道。 宋君戍毫不同情地道：“这些年王叔为了敛财，不也逼得很多人走投无路吗？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叔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孤王不因为你的过错累及你的子孙后代，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宋君戍话里的警告之意很浓，如果睿王还继续无理取闹，他很可能会将惩罚的范围扩大到睿王的妻儿老小。 秦国公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劝道：“老王爷啊，你还是认了罪吧，跟陛下低个头认个错，别犟了，咱们这把年纪了，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何必要把事情闹僵，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钱财都是身外物啊，不如散尽了，好保全一家人平安！” 睿王哭着道：“那可是我大半辈子积累的财富啊！” 秦国公摇摇头，道：“终究不是咱们的，终究不是啊！” 睿王哭的伤心极了，道：“王上啊，你真是好手段啊，这一下子，国库可算是充盈了！” 宋君戍道：“那就多谢王叔成全了，国库充盈，孤王才能放开手脚来做事，国家富强了，王叔这份功劳，孤王会记下的！” 睿王哭倒在地。 宋君戍只是冷笑，让人将秦国公和睿王送了出去。 秦国公府和睿王府当天就被清剿了几乎全部家财，徒留了空架子。 秦国公被降了爵，只落了个伯爵的头衔，算是宋君戍最后的仁慈。 至于睿王，很快就被赶出了王都，送到了远离王都的天山郡，这辈子都不许他再回到王都来。 再加上捉拿的一众贪官，宋君戍让国库一下子多出了好几倍的银钱出来，这大概是此次事件宋君戍最大的收获了。 有了这些银子，军队可以扩充了，武器也可以改进了，尤其是研发火器的费用也能够追加。 李重也倍感兴奋，因为他要大规模制造火枪和火炮，都需要银子，如果银子充足，他甚至可以装备一万人无敌火枪军团。 这支军队将会碾压其他四国，所向披靡。 宋君戍采纳了蘅芷的建议，开始筹备宋国第一次的“科考”，那些通过贿赂得到官职的所有人都要参与这次科考，合格者继续录用，不合格者罢官免职。 同时这次科考还将面对宋国包括其他四国的有才之士，希望能够广纳贤才，保证人才储备充足。 科考的事情一经流传出去，就引来了大范围的讨论。 许多从前入仕无门的人，都对此非常支持和推崇，认为宋国国君真正是求贤若渴，才会打破“门第”观念，打破从前的推举制度，给普通人以机会，简直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可有些人就不乐意了，这些当然是门阀贵族们。 认为宋君戍此举简直是胡闹，让那些三教九流之徒也能当官入仕，简直是对门阀贵族的羞辱和践踏。 朝堂之上，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争吵声，宋君戍却并不在意。 他坚持要推行科考制度，不论任何阻力都不能让他却步，他知道，国家要强大，人才是不可或缺的，是决定性的因素。 治国要人才，打仗要人才，维护自己的统治更需要人才。 为此宋君戍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坚决将此事推行到底。 在宋君戍的坚持之下，第一次科考风风火火地展开了，首先是以州郡为第一层选拔考试，通过州郡考试的，才能来王都参加第二轮考试。 第二轮考试录取的那些人，将有机会接受宋君戍主考的“殿试”，殿试将会选出状元、榜眼、探花，这一二三名，称之为“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赐予“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 一共录取三百名左右，会根据能力以及考试名词来分封官职。 当然，这一套也是蘅芷策划出来的。 宋君戍对此大为赞赏，认为蘅芷的确是有天才智慧的，自此以后对蘅芷更加佩服和尊重。 蘅芷还建议宋君戍在各州各郡都派出科考的主考官，不要盲目用人，造成徇私舞弊的现象发现，考试一定要严格，决不能让人钻空子，再以此谋私。 宋君戍也不希望出现蘅芷所说的现象，因此对第一次科考尤为重视，还推出了配套的“科考法”，出现违规违法现象的，都要接受严惩。 科考正式开始已经是隔年的春天了。 宋君戍接到了各州郡的呈报，报名参与科考的人数，大大出乎了宋君戍和蘅芷的预料，可谓盛况空前。 “这么多人？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吸引这么多人参加啊？”蘅芷自己都没料到。 宋君戍道：“不只是宋国人，还有其他几个国家的人都报名了，不远千里赶到宋国来参加科考，这就表示，宋国接下来，将会招揽四国中最优秀的一批人才！” 蘅芷点头，道：“这正是我建议开放科考范围，不限国籍的原因，一旦这些他国的人入选，就允许他们加入宋国，给与合法的地位，如此才能留得住他们！” “嗯，这是一定的，孤王还真是盼着殿试早点到来，我想亲自试试这科考到底会给孤王带来什么样的人才！”宋君戍眼神都在发光。 第791章 殿试 蘅芷知道，未必所有的人才都可以通过科考选拔出来，但这是目前最有效也最公平的方式了。 宋国大规模的科考风风火火地展开，半年后，也终于盼来了殿试。 通过第二轮考试的，一共录取三百名，这三百个人可是从近二万人中选出来的佼佼者，他们不仅饱读诗书，还对治国方略也有非常中肯和犀利的见解。 宋君戍特意将王家原本用来游玩的园林，改建为“琼林苑”，专门在此举办殿试，选出一甲的三个人来。 蘅芷求了宋君戍三天，才让他答应带自己一起出席，不过还是不能以王后的身份出面，得乔装成宋君戍身边的“太监”。 蘅芷无奈，只好委曲求全，谁让她也想目睹一下这来自四国的天之骄子们的风采呢？ 这天一早，蘅芷就穿上了太监的服饰，将头发也藏在了帽子里，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宋君戍带着蘅芷去了琼林苑，那三百人已经早早地到了，都在等候着宋君戍的到来。 看着那底下黑压压坐着的一群人，蘅芷内心燃起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还真有点像当年参加高考的感觉啊？ 这些人是否也很紧张呢？ 蘅芷偷偷观察着那些人的反应，他们头也不敢抬，一个个跪在地上，像虫子似的。 宋君戍坐定之后，抬了抬手，庄严肃穆地道：“各位平身吧！” “谢王上！” 三百人齐声回道，那声势还真是浩大，让蘅芷都萌生出一股慷慨之气来。 “请入座吧！”蘅芷代表宋君戍让这些考生入座。 接下来就是宣布殿试的规则了。 “殿试第一轮还是彼时，待会儿会给大家发考题，只有一题，限时一炷香内答完，将由陛下亲自阅卷，陛下将会从三百张答卷中选出最中意的十张答卷，然后再由陛下当场出题考察这十个人，选出前三甲，分别授予状元榜眼探花身份！” 蘅芷的声音传下去，考生们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似乎都盼着能够中选。 考卷很快就有人分发下去，计时的香也点燃了。 宋君戍和蘅芷从此刻就开始观察了。 考题非常简单：对“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怎么看。 是开放型的问题，考生可以自由发挥，但宋君戍想要选出的人，一定是和自己想法差不多的，因为他的雄心壮志，需要有志同道合者参与进来。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 三百份试卷被收上来，宋君戍当场一一过目。 这三百份答案，看起来也非常吃力，不过幸好有周相、陆离、冯冀和袁思长等人帮忙。 两个时辰之后，宋君戍挑选出了十份答卷。 蘅芷也看过那十个人的答案，文采自不必说，绝对可以称之为才华横溢，字字珠玑。 蘅芷都惊叹于这些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写出这么漂亮的文章，还能条理清晰，言之有物。 宋君戍将这十个人叫出来。 蘅芷看到他们高矮胖瘦各不同，其中有一个人最为突出，竟然是个三寸丁，恐怕都没有一米五。 饶是这样，那个人的眼神却让蘅芷印象深刻，一双并不好看的眼睛，却特别犀利，给人以此人必然深藏着大智慧的感觉。 身材上有这样的缺陷，却丝毫不自卑，腰杆挺得很直，气势丝毫不输给他旁边那个差不多有一米八的人。 蘅芷不禁对此人刮目相看。 宋君戍一一问过他们的名字和来历之后，蘅芷了解到这个人名叫“徐一丁”。 宋君戍开口道：“首先，孤王非常欣慰，你们都是饱读诗书，才华满腹之士，其中还有来自燕国、魏国、兰国的，你们能来我宋国参加这次科考，孤王很高兴！” “你们的答卷孤王看了，孤王现在只给你们提一个问题！” 宋君戍话说到这里，几个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神情非常严肃，但并没有慌乱之态。 看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宋君戍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看过去，观察着他们细微的表情。 然后不慌不忙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孤王很快就要过生辰了，你们即将成为我宋国的官员，如果要你们每人给孤王送一份礼，你们会选择送什么？” 这个问题，使得十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宋君戍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送礼？ 他们都是聪明人，当然不可能以为宋君戍真的要他们送什么厚礼。 宋君戍的本意，也不是要礼物，而是想知道，这些人将来当了官，会如何来讨好他这个君王，通过送礼，也能看住这些人的品行以及智慧。 十个人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立刻有人举手回答了。 第一个人叫张子川，是燕国人，他非常自信地道：“陛下富有宋国，想必什么珍宝都不会看在眼里，如果是我，我会为陛下赋诗一首，祝陛下千秋万载，万寿无疆！” 宋君戍点点头，没有提出什么评价。 后来有人回答要送他宝马，送他可延年益寿的珍贵药材，也有要送他书和笔的。 到了徐一丁那里，他迈开一小步上前，用一种十分坚定而慷慨的语气道：“如果陛下生辰，我将送陛下一幅万里江山图和一柄利剑！” “万里江山图和利剑？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宋君戍好奇地问。 徐一丁道：“万里江山图，是想让陛下看看除了宋国之外，这广阔的江山市何等壮丽，何等恢弘！而这柄利剑，就是希望陛下能够挥剑定江山，将这万里江山都揽入手中！” 全场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就连蘅芷都为徐一丁捏了一把汗，虽然很多人都可以看出宋君戍的野心，但这样的野心应该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吧？ 这徐一丁也真是大胆，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怕惹来宋君戍的雷霆之怒吗？ 宋君戍沉默了良久，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很好，徐卿家……我希望你能将自己打磨成那一柄利剑！” 徐一丁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道：“臣正是为此而来！” 蘅芷短暂第诧异过后，恍然明白，宋君戍已经不打算隐藏自己一统四国的决心了。 他要的，正是徐一丁这样的人，敢说，敢做，更敢拼！ 毫无疑问，徐一丁成了宋君戍钦点的状元。 榜眼是李钊，探花郎是来自兰国的付桓。 第792章 伊人有难 此次科考，涌现出了一大批人才，宋君戍特在王宫摆下宴席，宴请群臣和新科举子们。 宴会上君臣欢聚一堂，却无丝竹管弦闹耳，而是高谈阔论，争相发表意见，有治国良策，有兴兵之计，有招贤纳士之法，有兴邦安国大计。 宋君戍看着济济一堂的人才，眼神里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 好像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一切都在往他所希望的地方前进着…… 回到后宫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蘅芷依然没睡，听到宋君戍回来的脚步声，忙起来迎他。 宋君戍喝了不少酒，脚步有些虚浮。 “喝这么多呢？也不顾身子！”蘅芷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说。 宋君戍笑了，道：“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没醉！” 蘅芷白了他一眼，将他扶上榻，准备替他擦擦脸，却被宋君戍一把抱住，带到身上。 “干什么，快放开我啦！”蘅芷挣扎了几下。 宋君戍却抱得越发紧了，说：“不放，让我抱抱，蘅儿……有你在身边，真的太好了！” 蘅芷听他这么感性的话，一时有些感动，趴在他胸口，蹭了蹭，说：“还说没醉！” “没醉，说的都是真心话，蘅儿……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情，就是那天在天华池沐浴，碰上了你！” 若非那一场错误，他和她大概永远不会有交集。 想着若是她在浴池里碰到的是别人，宋君戍就忍不住惊起一身冷汗。 幸好那天是他啊。 似乎他的父王这辈子没有给过他什么好的，但蘅芷已经是最好的了！ 虽然他并不是有意要赐给他这份宝贵的礼物。 但到底，最后还是成全了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在遇到蘅芷之前，他总觉得上天不公，总是让他求而不得，命途多舛。 遇到蘅芷之后，才终于觉得无憾了。 哪怕如今没有登上君位，哪怕他将在下一个征程倒下，他也觉得无憾了。 因为他的蘅芷啊，一定会陪他到最后的，不会再让他一个人了。 蘅芷听着他有些囫囵不清的话，回忆起那年那日的情景。 她初来这里，又中了那样的毒，神志不清，甚至不知道自己抱住的是谁，内心充满了愤怒和羞耻，却阻止不了自己的行为。 若不是宋君戍，也许那天她会更丢脸吧？ 如今想来，也许那已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注定。 “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啊！”蘅芷柔声道，换成另外一个人，未必就能给与她这样的幸福和宽容。 宋君戍给予她的绝不仅仅是荣华富贵这样的东西，他爱蘅芷，所以尊重蘅芷，信任蘅芷，让她有了足够的自由和空间，让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事情。 耳边传来了宋君戍轻微的鼾声，他已经睡过去了。 蘅芷莞尔一笑，爬起来，将他的靴子和袜子脱了，又把他的外衣艰难地褪了去，命丫头们打来热水，蘅芷小心翼翼地替宋君戍擦脸和手。 从前她不屑于做的这些事，如今做起来竟然也得心应手，甘之如饴。 将宋君戍安置好了之后，蘅芷才洗漱了一番，爬上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了宋君戍的怀里，安稳地睡去。 第二天醒来，宋君戍已经去上朝了。 自从接管朝政以来，宋君戍几乎没有休息过，每天早早就起来上朝，下了朝也会与大臣们议事。 新选拔上来的这些人才，宋君戍也需要赶紧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们，务必做到人尽其才。 蘅芷和段小楼合作的月刊正在有条不紊地筹备之中，很快就要上市了。 好像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蘅芷唯一的牵挂还是去了兰国一直没有归来的伊人。 虽然有兰贞在她身边，但好像有一段日子没有收到伊人的来信了，这让蘅芷颇为不安。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日子过得太幸福，就把自己忘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而且幽若被送回兰国去了，不知道那个心理扭曲的女人，会不会在兰国得到有效的管制。 宋君戍是顾着兰贞的面子，才没有将幽若处死的，送回兰国让兰贞自己处置，才是最好的方式。 但是毕竟是兄妹，即使不是兰贞一直所寻找的那个妹妹，但兰贞也难免会为难吧？ 就在蘅芷惦记着周伊人的时候，一个消息让蘅芷差点儿崩溃了。 这个消息是宋君戍带来的。 “你说什么？”蘅芷一把抓住宋君戍的衣袖，紧张地问。 “兰国国君病重，现在是兰国太子和王后把持朝政，他们一直对兰贞不满，已经将兰贞和伊人软禁起来了！”宋君戍也十分头疼。 兰贞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事业上不可缺少的伙伴，兰贞虽然对兰国的王位没有兴趣，但是在兰国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没想到却栽在了王后手里。 “怎么会这样呢？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蘅芷问。 “大概半个月之前，消息来到我这里，已经滞后了很久，应该是兰国那边有人刻意拦截了消息！”宋君戍道。 蘅芷道：“难怪我这么久没有收到伊人的消息，原来是他们遇到麻烦了，真是该死……现在怎么办？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解救兰贞和伊人！” “这是肯定的，只是人在兰国，我和兰贞在兰国的势力肯定现在也逐渐被瓦解了，要从宋国调集人手过去，也会有诸多不便，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能行动！”宋君戍脸色稍显沉重。 蘅芷也知道宋君戍说的都是现实问题，可是她还是焦躁不安，一想到伊人在兰国有危险，就无法安心。 “夫君，要不我先潜入兰国去吧，你带人在后，我想办法进入王宫，先找到兰贞和伊人，然后里应外合，将他们救出来！”蘅芷提议道。 宋君戍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的建议，道：“不行，这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蘅儿，你不能每次都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我担心兰贞，可我更不希望你出现差错！”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很想能帮上忙！”蘅芷难受极了。 宋君戍抱住她，道：“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我会想办法，但绝不是让你也一身犯险！” 蘅芷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要是也被敌人挟持了，宋君戍会更束手束脚。虽然非常担心伊人和兰贞的处境，但蘅芷也不是真的冲动没脑子。 第793章 周夫人来访 “等着消息就是，不要冲动，我答应你，一定会将伊人和兰贞救出来！”宋君戍保证道。 蘅芷用力点点头，道：“好！” 蘅芷虽然焦虑不安，但也只能选择等待宋君戍的好消息。 宋君戍派出了一批人潜入了兰国，蘅芷每天都在关心有没有好消息。 但宋君戍的人已经去了两个月，依然没有什么收获，兰贞和伊人似乎被禁锢在了秘密的地方，很难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而兰贞留在兰国的势力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根本派不上用场了。 宋君戍为此也十分头疼。 蘅芷一直等不到好消息，心情越来越低落。 看到蘅芷这么郁郁寡欢，宋君戍让紫苏带她出宫去散散心，蘅芷本无意出宫，但紫苏还是强拉着她出去了。 即便在宫外，蘅芷也没有什么好心情，想到从前和伊人在外厮混的那些日子，就忍不住更思念伊人了。 “主子，又想起伊人了吗？”紫苏担忧地看着蘅芷。 蘅芷点头，道：“不知道她如今正经历着什么，一旦卷入权力斗争当中，就好像掉入了一个旋涡里，任凭伊人本事再大，也很难保证全身而退！” “不用担心，伊人福大命大，不会有危险的，而且陛下也正在积极救他们，肯定会没事的！”紫苏安抚道。 这样的话，蘅芷最近已经听了无数遍，宋君戍在说，紫苏在说，阿姜也在说，可是依然没有伊人的消息。 她不知道伊人到底处于什么境地，是否还活着。 一想到这个问题，心就揪成了一团，根本不敢往深处想，只能回头反复安慰自己，伊人一定平安无事。 蘅芷已经无心继续逛，边要求紫苏回宫。 还未到宫门口，就遇到了相府的人。 “王后……” 蘅芷下了马车，相府马车里周夫人脚步踉跄地跑过来，眼泪婆娑。 蘅芷心里一惊，想着果然瞒不住了。 之前担心周夫人会受不住打击，所以一直也没有告诉她伊人在兰国出事的消息。 没想到周夫人还是知道了。 “夫人，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进宫去说！”蘅芷不想让周夫人在宫门口哭哭啼啼的，免得惹人非议。 周夫人勉强忍住了眼泪，哽咽道：“王后，请……一定要救救伊人！” 蘅芷让紫苏将周夫人扶上自己的马车，然后一路开进了宫门里。 “王后，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不该让她去兰国，我总盼着她能有个好归宿，没想到却害了她……”周夫人掩面哭泣。 蘅芷也倍感心痛，道：“夫人，你不要往坏处想，伊人肯定会没事的，她是个特别坚强的人，更何况她怎么舍得下夫人和相爷呢？” “如今生死未卜，叫我如何能不往坏处想？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我，刚走那会儿，我就日思夜想，连觉也睡不好，可我想着，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归宿，我不能耽误了她，就叫她去吧，再宝贝的姑娘，也总要嫁人的！” 周夫人一面回想着，一面心痛难忍，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蘅芷当然能够体会周夫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也同样为伊人担忧着急，恨不得立刻飞去她身边，将她带回来，把敢于伤害她的人都通通杀了才解恨。 可是她此时却无能为力，对兰国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解救伊人。 这种无力感，才让蘅芷尤为揪心和痛苦。 但凡她能使得上力气，哪怕要为伊人豁出命去，她也不会犹豫一下，伊人可以为她做的，她照样能为她做。 可是偏偏她没有那样的能力，宋君戍派出去的高手都没能有所收获，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对兰国陌生得很，如何能帮得了她呢？ “王后，我该怎么办？我一想到我的女儿如今遇到了危险，我却救不了她，我的心就跟被刀子扎似的，那个老头子，他每天就知道忙着家国大事，也不管女儿的死活，我都要被他气死了！” 周夫人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帕子，身体微微颤抖着。 蘅芷道：“夫人，你别担心，陛下已经在全力营救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把伊人平安带回来，她会没事的！” “王后，我……”周夫人忽然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蘅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蘅芷问：“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周夫人摇摇头，道：“无非就是希望王后能够想办法救救伊人！” “这是一定的，我和伊人情同姐妹，她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绝不会放弃她的！”蘅芷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周夫人没有言语，眼睛望着马车外面，眼神空洞。 很快，到了蘅芷住的宫殿。 周夫人被请下来，蘅芷让人给她上了热茶，周夫人一直也恍恍惚惚的，接茶的时候，手一抖，茶杯边落了地。 蘅芷赶紧让人清理了，担忧地看着周夫人，道：“夫人，您不要太担心了，伊人会没事的！” “王后，对不起……我太冒失了！”周夫人眨巴着泪眼，看着蘅芷的眼神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蘅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虽然我如今是王后，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长辈！” 周夫人听了这话，立刻啜泣起来，帕子捂着嘴巴，哽咽不止。 蘅芷只能安抚她，让她平静下来。 周夫人哭了好一会儿，才道：“王后，你以此心待我和伊人，我实在难以狠心，其实今日我本是要将你引出宫去，他们派人来了，要抓你，我……” 蘅芷一听，脸色大变，问：“他们？是兰国来的人？” 周夫人点点头，道：“是，他们跟我联系了，要我将你骗出去，交给他们，他们就会放了伊人！” 蘅芷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相爷知道了吗？” “我没敢告诉他，他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是……王后，我的确存有私心，一度想要按照他们说的做了，可是……”周夫人满脸惭愧，觉得自己的自私实在对不起蘅芷。 第794章 将计就计 蘅芷摇头，抓着周夫人的手，道：“夫人不必觉得内疚，这是人之常情，伊人是你的女儿，骨肉之情，实难取舍。我不怪你，你现在能告诉我这件事，说明你从未有害我之心！” “我……王后，我也是没有办法，一想到伊人，心就乱了，我若是告诉了相爷这件事，他必要恨我骂我，我没有人可以商议，只能来找你！”周夫人哭着道。 蘅芷点头，道：“我懂，既然他们想要抓我，那不如就随了他们的心意！” “什么？”周夫人震惊地看着蘅芷。 蘅芷道：“如果这是唯一可以救伊人的办法，那我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如果易地而处，伊人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来救我，难道我就舍不得了吗？” “可是……可是您贵为王后……”周夫人又是震撼又是不敢置信。 蘅芷笑了笑，道：“王后怎么了？我这个王后如果没有伊人几次三番相救，早就死了，我与她之间的情分，和身份地位财富都无关，我能为宋君戍豁出命去，也同样可以为伊人如此！” 蘅芷从未觉得，自己当了王后之后就有什么特殊之处了，她爱惜生命，那是因为有无法割舍的亲人朋友和爱人，可如果她失去了这些人，就算给她永恒的生命，也毫无意义。 周夫人感动地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地握着蘅芷的手，道：“王后，我实在不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有您这句话，伊人虽死无憾了，我很想救伊人，但我现在明白了，如果要牺牲王后去救她，伊人也不会高兴的，那丫头八成还会怨我！” 蘅芷道：“夫人，伊人必须要救，我也不会牺牲，我们都会好好的！” “可是……兰国的人既然要抓你，肯定不怀好意，而且他们也未必会信守承诺把伊人放了！”周夫人想得倒也透彻。 蘅芷道：“我知道他们未必会信守承诺，但他们抓我去兰国，我才有机会知道伊人在什么地方，只有确定伊人还平安无事，我们才能想出办法救她！” 周夫人还是不安，道：“不行，这样王后还是有危险的，我不能那么自私，我家老头子和陛下都不可能让王后您去冒险的！” “所以这件事不要让他们知道，等我离开了之后，你告诉相爷，我猜兰国人抓我去，多半还是为了威胁陛下，暂时不会杀我，我只要找到伊人，就有办法了！” 蘅芷觉得，现在最麻烦的问题，在于不知道周伊人和兰贞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兰国王后和太子要做什么，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才完全没有对策。 “不行……不行，这样先斩后奏，我家老头子会气死的！”周夫人还是觉得太不妥帖了。 “没事儿，我会给夫人一封手书，您到时候交给陛下就行了！”蘅芷道。 周夫人还是满脸惶恐，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一王后有个好歹，我怎么担待得起呢？” “夫人，您也要为伊人想一想，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如果兰国人抓不到我，说不定伊人会有危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蘅芷急切地道。 周夫人的眼神越来越挣扎了。 “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周夫人忐忑不安地道。 蘅芷道：“目前将计就计是最好的办法，我会沿途留下记号，到时候让陛下派人循着记号跟上，如果我有危险，让他们立刻出手相救，还有……我会带上毛球一起，你别看它小，但非常可靠，能够保护我！” 周夫人依然犹豫着。 “夫人，不要再想了，这事儿当机立断，我左右也在这里等不下去了，一想到伊人还下落不明，就心慌难安，不如让我去兰国找她！”蘅芷已经做出了决定。 周夫人还想再劝，蘅芷索性道：“夫人，你若是不帮忙，我只能私自出宫，到时候没人知道，反而会更不安全！” “王后，您……您这是何必呢？我好容易才决定放弃这个计划的！”周夫人万分为难地道。 “不要放弃计划，将计就计，不是你出卖我，而是我出卖我自己，你只要按那些人说的，把我带去找他们即可，但是您一定要做足了戏，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要假装是你出卖了我，而不是你我串通好了的！”蘅芷嘱咐道。 周夫人没办法，只能妥协了。 “那我们……怎么做？”周夫人问。 “您先回去，明天我出宫，去相府拜访，然后你再带我去找他们！”蘅芷道。 周夫人思量再三，点头答应了。 “切忌，不可告诉相爷，除了你我之外，暂时谁也不能告诉，否则这事儿就办不了！”蘅芷再三叮嘱。 因为她知道，宋君戍知道了，肯定要反对。 但是蘅芷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得找到周伊人，自己的安危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她会保护好自己，安全归来的，让宋君戍担心，只能回来再请罪了。 蘅芷把周夫人送出了宫门，回来就开始准备了。 她必须要留有自保的手段，自己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哪有办法能救伊人呢？ 第二天，蘅芷按照约定，去了相府，周夫人一脸忐忑不安地接待了蘅芷。 蘅芷然紫苏等人在外面候着，说自己要和周夫人单独说话。 周夫人问蘅芷：“你当真想好了？这事儿可不能玩笑，说不准连命都没了！” “我既然已经来了，就说明想好了，你放心，就算我命豁出去了，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怨不得您，更怨不得伊人！”蘅芷一再保证。 周夫人眼圈红红的，十分伤感，道：“王后，您……对我们伊人实在太好了，这份恩德，我们一家人没齿难忘！” “别说这样的话，夫人，我和伊人的情分不比别人，我说过，如果易地而处，她也会这样对我！”蘅芷道。 周夫人点头。 “夫人，不要再哭了，红着眼睛，那帮人可就不能相信您了，咱们要做到天衣无缝，让他们放下戒心，如此我才能安全到兰国去！”蘅芷道。 周夫人擦掉眼泪，却觉得眼泪更汹涌了。 好容易忍住了，周夫人道：“王后，你可千万要保重，如果遇到危险，还是以您自身的安危为重，切不可勉强，知道嘛？” “夫人放心，我和伊人都会平安归来的！”蘅芷道。 第795章 这就去追王后 周夫人带着蘅芷从后门走了，蘅芷假装晕倒被送上了马车，马车载着蘅芷和周夫人往城外去了。 周夫人按照约定，将蘅芷送到了城外的风波亭。 周夫人才到没多久，就有人出现了，周夫人掩饰住慌乱，急切地道：“你……你是不是那天送信来的人？” “周夫人好眼力，也很守信用，我要的人带来了吗？”那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袍子，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头上还戴着斗笠，看不清真实面目。 “带……带来了，可是我的伊人呢？”周夫人有些紧张。 那人道：“急什么，先让我看看宋国的王后！” 周夫人赶紧挡在车前，道：“不行，你必须要先告诉我，我女儿在何处！” “你女儿当然在兰国！”那汉子笑了笑，眼神有一抹狠厉。 周夫人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女儿在兰国，你把王后抓走了，还会放了我女儿吗？” “哈哈哈……你现在才想到这个，是不是太晚了？”那汉子一挥手，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群人，将周夫人和马车通通包围了。 周夫人所带的家丁不多，对方人多势众，根本就不能抗衡。 “将宋国王后拿下！”那大胡子汉子一声令下，一群人一拥而上，将周夫人和她带来的人击退，然后将蘅芷从马车里拖出来。 “是宋国王后！” 大胡子也确认了一遍，道：“周夫人，你干得不错，看在你这么守信用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女儿周伊人现在还活着，但是能活多久就要看宋国丞相和王上怎么做了，你把这话带回去，告辞！” 那些人没打算伤害周夫人，而是急于将蘅芷带走。 蘅芷全程都清醒着，听到了他们的话，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兰国王后要抓她回去，果然是为了威胁宋国。 蘅芷沿途都留下了标记，小毛球会追过来，宋君戍知道了之后，也一定会派人跟过来的。 她现在只要乖乖配合这帮人，到了兰国，再作打算。 这边紫苏她们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蘅芷出来，十分着急，派人去问了，也只说周夫人和王后还在屋里没出来过。 直到周夫人从外面回来，紫苏才知道出问题了。 “周夫人，您怎么出门了？我们王后呢？”紫苏焦急地问。 周夫人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道：“王后……被抓走了！” 紫苏脸色瞬间惨白，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抓住周夫人的手，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被兰国人抓走了，这是王后留下的书信，让我交给陛下！”周夫人心里也慌得不行，越想越觉得后怕。 如果王后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周家怕是要满门抄斩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紫苏颤抖着，已经六神无主了。 “是王后坚持要这么做的，我……也怪我糊涂！”周夫人又自责又懊悔，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紫苏完全慌了手脚，也没有安慰周夫人，赶紧拿着信就往宫里去了。 哪怕宋君戍此时正在和大臣议事，是坚决不许打扰的，紫苏也顾不得那么多，逼着昆仑进去通报。 昆仑听说蘅芷不见了，也不敢耽搁，冒着被宋君戍臭骂的风险，进了议事厅。 宋君戍非常生气，但当昆仑将信给他之后，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二话不说大发了几个大臣。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宋君戍勃然大怒，虽然蘅芷已经在信中交代了差不多，但是一想到她现在落到了兰国人手里，宋君戍就非常愤怒。 昆仑也是一头雾水，道：“我不知道，紫苏只说王后不见了！” “把她给我带进来！”宋君戍说话的语气杀气腾腾的。 昆仑都感到胆战心惊，还没出去，紫苏就自己跑进来了，往地上一跪，道：“是奴婢失职，才让王后落到了兰国人手里，请陛下责罚！” “责罚？现在责罚你有什么用？你早干什么去了？让你看着王后，不能让她胡思乱想，更不能让她乱来，你怎么还如此疏忽大意？”宋君戍怒不可遏地呵斥。 紫苏道：“请陛下息怒，奴婢这就前去追王后！” “真是混账，混账！”宋君戍气的把桌子都劈了，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一片狼藉，可还是难消心头之怒。 昆仑大气也不敢出。 紫苏也沉默不语，她知道宋君戍有多在乎蘅芷，知道了这个消息，必然会动雷霆之怒。 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希望蘅芷平安无事，还得赶紧追上去，免得真将人带到了兰国，那后果就严重了。 宋君戍紧握着拳头，他虽然愤怒地快要爆炸了，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必须要冷静下来，先去追蘅芷，不能再耽误了，人出了宋国，事情就更棘手了。 “昆仑，立刻调集人吗，去追王后，她沿途都留下了记号，你们循着记号追，务必把人平安带回来！”宋君戍压着怒火道。 昆仑不敢耽搁，赶紧跑出去安排了。 宋君戍还是不放心，也冲了出去，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周相和周夫人。 原来周夫人于心难安，进宫请罪了。 “陛下……老臣……”周相扑通跪下来。 宋君戍大袖一挥，道：“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件事和周夫人无关，孤王现在要去追王后，朝中之事就拜托丞相了！” 周相还没说完话，宋君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跪在地上，尴尬又无措。 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夫人，道：“你这个老婆子，怎么糊涂成这样？如果王后出了差错，我们俩的命，包括周家满门的命都不够赔的！” “我……我……”周夫人结结巴巴，她也不想这样的，可当时太担心伊人了，加上蘅芷坚持，她就鬼迷心窍地同意了。 如今想来，实在是不应该，拿王后的命去赌，谁能担待得起啊。 紫苏从里面走出来，也是一脸阴沉之色，她看了一眼周夫人，虽然知道不能迁怒，但内心还是克制不住地埋怨周夫人的自私。 “周相，周夫人，你们还是祈求陛下能将王后平安带回来吧，否则我们这些人都要填命！”紫苏不是危言耸听，以宋君戍对蘅芷的重视，真到了那一步，怕是毁天灭地的事儿都能做出来。 周夫人自责地低下了头，周相满脸的无奈。 紫苏随后就走了。 宋君戍自己带人循着蘅芷留下的踪迹追了上去，显然对方也非常急于离开宋国，并没有很快就被追上。 第796章 宋君戍怒了 此时蘅芷在马车里接受颠簸，差点儿把五脏六腑都颠出来了。 痛苦不堪地喊停了马车。 “放我下去，我……我受不了了！”蘅芷惨白的脸看起来煞是吓人，这帮没人性的东西，竟然这么对自己，毫不怜香惜玉。 “什么就受不了了，受不了也得受着，不赶紧离开宋国，难道要我们等着宋国国君的人追过来吗？”大胡子凶巴巴地呵斥蘅芷。 蘅芷趴在马车上，一阵狂吐，直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完了，还是觉得难受。 “你们继续这么折腾，我会死在半路上，你们要个死人有用吗？”蘅芷一脸喘着气，趴在那里，感觉自己身体都被掏空了。 大胡子非常生气，但旁边一个瘦瘦的男人凑上来，道：“就休息一会儿吧，也不急于一时，大伙儿也累了，这里离宋国都城挺远了，不会那么快就有追兵赶来的！” 大胡子这才命令众人停下来，蘅芷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快要废了。 但她还没忘记继续沿途做标记，宋君戍肯定会派人跟过来的，她得一路指引着他们。 但是蘅芷并不想这么快被营救出去，她得安全抵达兰国，然后找到兰贞和周伊人。 否则这一路的苦都白受了。 蘅芷就这么一路颠簸，一路喊着休息，来拖延时间。 宋君戍则是骑着日行千里的宝马一路狂奔，很快就追了过来。 当看到前方的一队匆匆赶路的人马时，宋君戍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们还在赶路，还没出宋国国境，说明蘅芷还是安全的，而且这一路的标记也没有中断。 昆仑去确定了马车里有蘅芷之后，才回来问宋君戍：“陛下，要不要立刻出手救下王后？” 宋君戍看对方大约七八个人，但似乎个个都是高手，自己带来了十几个人，也都是高手，绝对不会输给对方。 但蘅芷在他们手上，如果硬抢人或许会伤到蘅芷，他犹豫了一下，道：“先跟上，等天黑再下手，以王后的安全为重，切不可暴露行踪！” 昆仑点头，吩咐了下去，大家都退到了安全的距离，不去打草惊蛇。 蘅芷并不知道宋君戍已经追上来了，更不知道他是亲自带人来追她的。 这群兰国人故意错过了投宿的机会，天黑之后，找了个树林就准备凑活一夜了。 他们是怕投宿会引来追兵吧？ 蘅芷闷闷地想，要她在野外露宿，真是非常不开心了，尤其是白天受了那么多罪，因为呕吐的关系，身上臭烘烘的，她很想找客栈洗个热水澡换一身赶干净衣裳。 可惜这帮人太没人性了，竟然故意不投店。 更可恶的是，他们吃的都是烤野味儿，她一闻到那种味道就开始作呕，虽然胃里一看空无一物了，但还是忍不住恶心的感觉。 头晕眼花的蘅芷，觉得自己快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喂……要吃东西吗？”那个瘦男人过来问蘅芷，虽然不礼貌，但好歹算是关心了一下。 蘅芷看着他手里的烤兔腿儿，立刻就干呕了起来。 从前她也和伊人露宿野外，烤兔腿儿这种食物，她还是颇为喜欢的，可是今日闻着那味儿就受不了了。 那瘦男人皱着眉头，很是不解，问：“都已经休息这么久了，怎么还老吐啊？你这身体能不能撑到兰国？” “我也不想的，谁让你们马车那么颠簸，连一床软褥子也没铺，还专门走小路，巅得我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蘅芷十分憋屈，她已经好久没有受过这种折腾了。 在王宫里的日子太舒适清闲了，都把她给养的娇气了许多。 蘅芷感叹，人真是由奢入俭难了。 “真是麻烦，那你喝点儿水吧！”那人丢给她一个水囊。 蘅芷接过来，先漱口，然后才喝了几口水，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 她其实感觉不到饿，因为胃里太难受了，什么也吃不下，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虽然这些都是敌人，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在半路为难她，只是一心想要赶回兰国去，看来是想要把她带回去交差。 不用担心睡着了会被暗害，蘅芷终于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在摇晃她。 “不要……好困，让我多睡一会儿！”蘅芷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想要推开摇晃她的人。 “醒醒！”对方根本不打算放过她，还是要勉强她醒过来。 蘅芷很恼火，正准备骂人，睁开眼，却看到了宋君戍的脸。 “哎？”蘅芷有些发愣，莫非是在做梦吗？她不是被兰国人绑了吗？宋君戍怎么来了？ 见到她这幅傻呼呼的样子，宋君戍很无奈，问：“还没醒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蘅芷发现所处的环境不是宫里，而是野外，才反应过来。 宋君戍听她问起，才生气，道：“你一声不吭就跑了，留下一封手书，就把我给打发了？” “额……对不起嘛，我也是没办法才这样的！”蘅芷有些愧疚，说什么也是她理亏。 宋君戍看她憔悴的样子，又不忍心斥责，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太莽撞了，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要我怎么办？你不仅是拿自己的命在赌，你也是拿我的命在赌！” “我会没事的，他们只是要抓我去兰国，并没有要杀我！”蘅芷解释道。 宋君戍听她狡辩，更加恼火了，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要杀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兰国的王后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什么事做不出来？更何况……牵涉到兰国的君位之争和两国的利益，谁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蘅芷见他真的怒了，忙安抚道：“我知道我很冲动，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你很生气很担心，但是我想到伊人生死未卜，就根本没办法继续等下去，正好他们要抓我去兰国，我就想着将计就计，去查到伊人的下落，才方便营救！更何况……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会让人救我的，我……” “所以你就吃定我了，就任性妄为，就不顾我的感受，是不是？”宋君戍满脸沉怒，觉得蘅芷越发爱胡闹了。 第797章 我知道错了 蘅芷轻咬下唇，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真的不是不顾后果地胡闹，我带了小毛球来，关键时候，我能够自保的！” “还说不是不顾后果，你知道我看到你的书信，当时有多害怕吗？我真怕自己来不及救你，怕失去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周伊人和你情同姐妹，你不顾自己安危去救她，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失去你，会怎样？” 宋君戍真的非常生气，不只是生气，还很心寒和心痛。 在蘅芷心里，自己到底能排什么位置？ 当初她不顾一切为了穆华楠去南蛮，现在又一意孤行要去兰国，她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却不顾他是否能承受得起失去她的后果。 蘅芷看他气的不轻，头上都快冒火了，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惹毛宋君戍了。 “夫君……”蘅芷小心翼翼地拉拉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宋君戍，企图得到原谅。 宋君戍咬着牙撇过头去，不去看她。 蘅芷又转到他另一边，讨好地道：“夫君，我知道错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君？我以为你不记得了，我以为在你心里，只有朋友，没有夫君！”宋君戍气愤地道。 蘅芷赶紧解释：“不是的，夫君……你不要这样嘛，我最怕你不理我了，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很厉害，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才有恃无恐，我知道你很生气，我错了，好不好？” 宋君戍实在忍不住了，叹息一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蘅芷一把抱住他的腰，撒娇道：“对不起嘛，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下次不会再任性让你担心了，我就是很担心伊人的安全，你知道，伊人，阿姜她们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珍贵的朋友，我舍不得她们任何一个出事！” 宋君戍道：“你珍惜朋友这没错，可也要量力而行，不能没把伊人救出来，先把自己搭进去了啊，你看看你，不过是被马车颠簸了一天，就憔悴成这样，这要一路到了兰国，你半条命都没了，还能救谁？” 蘅芷吐吐舌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人也变得娇贵了！” “我看你好像什么都没吃，还一直吐，现在饿不饿？”宋君戍虽然气还没完全消，但终究忍不住关心蘅芷。 蘅芷点头，道：“睡了一觉，好像饿了！” 宋君戍咳嗽了一声，昆仑才从暗处跑出来，道：“王后，这出门在外，没什么好的，您将就着吃点儿吧？” 蘅芷一看又是烤野味，立刻皱了眉头，根本毫无食欲，反而闻到油腻腻的味道就开始反胃。 “怎么了？不喜欢吃？”宋君戍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蘅芷道：“吃不下这个，现在就想喝一碗白粥！” 宋君戍叹息一声，道：”肯定是昨天吐了太多，胃受不了了，这种油腻的食物的确不适合！“ “可是这天都没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哪儿去弄白粥啊！”昆仑十分为难。 宋君戍还是道：“派人去找！” 蘅芷道：“还是算了吧，等天亮好了，这会儿去哪儿找啊，别为难他们了！” “难道让你一直饿着？饿坏了怎么办？”宋君戍可是不能允许蘅芷吃苦的。 昆仑立刻派人去了。 蘅芷嘻嘻笑着看宋君戍，他虽然还是臭着一张脸，但还是关心她的。 “笑什么？还笑得出来？”宋君戍不满第哼了一声。 蘅芷挽着他的胳膊，道：“好啦，不要生气了，我虽然冲动了一点，但至少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什么消息？”宋君戍问。 “这帮人打算把我交给兰国王后，肯定是用来威胁你的，其实他们手里已经有了兰贞和伊人，兰贞是你的好兄弟，伊人是我的姐妹，又是周相的女儿，这两个人质在他们手里，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特意把我抓到兰国去？” 蘅芷提出了一个疑问，然后看着宋君戍。 “因为你是我的王后，用你当人质，比谁都管用！”宋君戍道。 “是这样没错，可是兰国王后不觉得这样很冒险吗？千里迢迢跑来宋国抓我，这样只会激怒你吧？难道她不知道现在宋国的国力早已不是十年前吗？她就不怕我们将计就计，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蘅芷觉得，兰国王后这么处心积虑来抓自己，绝对不只是为了多一个更强大的筹码。 宋君戍问：“那你觉得她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怀疑兰贞和伊人根本就不在他们手里，那只是一条假消息，他们可能逃了，只是不方便与我们取得联系！”蘅芷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宋君戍蹙眉，问：“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他们既然没有危险，为什么不回宋国？” 蘅芷摇头，道：“应该是出了别的事情，但不一定就是被兰国王后软禁起来了，而且已经软禁了三个月了，为什么兰国到现在还没向你提出条件？” 宋君戍当然也一直在等待兰国那边出招。 “如果兰贞没有遭到什么不测，他肯定会想办法和我通消息，应该还是遇到了麻烦！”宋君戍道。 蘅芷说：“所以现在我们连兰国手中有没有筹码都不清楚，必须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才能采取行动吧？” 宋君戍微微点头，道：“这是自然，可这些事儿都不需要你冒险，我自然会派人去做！” “可是你派出去的人都杳无音信！”蘅芷有些郁闷地道。 宋君戍道：“不是完全没有消息，只是还没有好消息，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什么消息？”蘅芷焦急地问。 宋君戍道：“兰国国君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国君驾崩，兰国太子登基，兰贞的处境将会非常艰难，太子和王后都容不下他！” “如今兰国国君病重，兰国已经在王后母子手里，有什么区别吗？”蘅芷问。 “区别很大，国君只要还在，王后母子就不敢明目张胆地迫*害兰贞，还得顾着面子上的功夫，更何况，兰国国君似乎此前有易储的想法，如果他在驾崩之前留下遗照，传位给兰贞，那王后母子将什么都得不到！” 宋君戍的话，让蘅芷渐渐明白过来。 “所以有可能兰贞的确遇到了危险，和王位争端有关，但宋国太子没有找到兰贞，兰贞也没办法脱身，他们还在僵持阶段，如果这时候把我抓过去，很可能会逼出兰贞，也逼你出手！” 蘅芷猜测了一种可能性。 第798章 她们的暗号 宋君戍点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如果我为了你，帮了王后一把，兰贞将没有翻身余地，王后母子会将兰国收入囊中！” 蘅芷立刻抓着宋君戍的手，道：“我们一起去兰国吧！” 宋君戍皱着眉头。 “已经到了这里了，索性一起去兰国，说不定兰贞和伊人就在等我们呢！”蘅芷看着宋君戍，眼神充满了盼望。 宋君戍拧着眉头，道：“一国王上和王后都跑去别国？” “有什么关系，反正有周相和陆先生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我们一起去，应该很快就能回去！”蘅芷道。 宋君戍还是犹豫，他不是不明白蘅芷的心思，但是要他放着大事不管，跑去别国，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事情。 宋君戍拍了拍蘅芷，道：“让我再想想，你先休息一下吧！” “嗯……那几个人你怎么处理了？”蘅芷也的确累了，她知道宋君戍身负重任，不可能说走就走，也得给他时间权衡。 “自然不可能留着他们去通风报信！”宋君戍道。 蘅芷点头，也没有觉得宋君戍做的有什么不对，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蘅芷靠在宋君戍怀里，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马车里，宋君戍就在她身边，用手搂着她，难怪她觉得这么舒服。 “我睡了多久？”蘅芷懒洋洋地问。 宋君戍道：“七八个时辰，你真的累了！” “嗯……现在好多了，我想吃点儿东西，好饿！”蘅芷感觉到了强烈的饥饿感。 宋君戍早就准备好了，吩咐马车停下来，让蘅芷可以安心吃东西。 好一会儿，蘅芷才问：”我们这是要回京城吗？” 宋君戍摇头，道：“去兰国！” “啊？”蘅芷吃惊地看着宋君戍，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答应去兰国了。 “虽然带你一起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可以乱来，不可以任性，一切要听我的！”宋君戍警告蘅芷。 蘅芷立刻欢呼起来，一把搂住宋君戍的脖子，道：“夫君，你对我真好，好爱你哦！” 然后吧唧一下，亲在了宋君戍的脸上。 宋君戍无奈道：“这可是最后一次啊！” “好……什么都听你的！”蘅芷现在是开心极了，自然什么都答应。 宋君戍露出了一抹笑容。 十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兰国都城。 蘅芷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却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小心了，兰国王后派出去的人没有消息，她肯定猜到已经折损在宋国了，会加强防范的！”宋君戍提醒蘅芷。 蘅芷点头，道：“我知道，不会乱来的，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 “我先找个朋友，在他那里安顿下来，后面的事情再作打算！”宋君戍道。 蘅芷也表示赞同。 安顿好了之后，蘅芷和宋君戍开始商议对策。 好在宋君戍派过来的人并没有全部折损，很快就和宋君戍取得了联系，将他们得到的最新消息汇报给了宋君戍。 原来周伊人逃出了王宫，但下落不明，兰贞却落在了王后手里，似乎受了伤，一直没有办法联系上。 他们几次潜入王宫，都失败了，兰国王宫戒备森严，兰贞所在的地方，更是重重设岗，密不透风。 所以一直没办法救出兰贞。 蘅芷听说伊人已经逃出来了，既高兴又担心，既然逃出来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呢？ “伊人能去哪儿呢？”蘅芷很纳闷。 宋君戍道：“她可能还留在王都，兰贞既然在宫里，周伊人不可能弃他于不顾，定是在暗中伺机相救！” 蘅芷也认为很有可能。 “那我们得想办法跟伊人取得联系，不能让她一个人冒险！”蘅芷道。 宋君戍点头，只是要怎么和周伊人联系上，却是个问题。 “要怎么瞒过兰国太子和王后的耳目和她联系上呢？”宋君戍有些苦恼。 蘅芷却笑了，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宋君戍问。 蘅芷道：“伊人既然想要救兰贞，肯定会盯着王宫周围，我要在王宫那边贴一张告示，她自然来找我！” “可是……”宋君戍还没说完。 蘅芷立刻道：“这张告示，只有伊人能看得明白，其他人就算看了也不懂，不用担心暴露我们自己！” 宋君戍问：“你和周伊人之间还有暗号？” “那肯定的啊，嘻嘻……你就请好吧！”蘅芷自信满满地道。 蘅芷自己写了一张告示，让人拿去复制，再张贴出去，是内容很普通的招工告示，以宋君戍的朋友名义，招收一名厨子，这在哪里都很平常。 蘅芷只是在告示的最末，画了一个图案，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蘅芷知道，这个图标对于现代人而言，绝对非常熟悉。 伊人一看到这个，就肯定知道自己来了兰国，她会寻过来的。 果不其然，告示发布出去之后，当晚周伊人就找上门来，她经过了乔装打扮，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穿着粗布衣，脸上是络腮胡子，半点儿女人的样子也看不出来。 “伊人？”蘅芷都不敢相认了。 周伊人一看到蘅芷，也十分激动，道：“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跑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吗？你这么久没消息，我以为你被I绑架了！”蘅芷差点儿要哭了。 周伊人摘下假胡子，擦了一把脸，说：“不传消息回去，就是怕你冲动跑过来，你还真跑过来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任性呢？宋君戍都不管管你吗？” “管不住！”宋君戍从门外走进来，闷闷地说。 周伊人一愣，问：“你竟然亲自来了？” “管不住她，只能跟着过来，否则真不放心了！”宋君戍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蘅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们就别说了，既然伊人没事，现在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怎么把兰贞给救出来！” 说到兰贞，周伊人的眼神立刻变了，说：“要救人恐怕很难！” “再难也要救啊，总不能看着他被人害死吧？”蘅芷道。 周伊人抿着嘴，苦笑了一下，说：“害死他倒不会，但也不会放他走！” “为什么？”蘅芷不解地看着周伊人。 周伊人道：“还不是那个变态的兰国太子！” 一听到这句话，宋君戍的眼神也变了，问：“他……到底是不肯放过兰贞？” 蘅芷看他们俩的眼神不对劲，非常纳闷地问：“你们俩什么意思？” 周伊人叹了一口气，似乎难以启齿的样子。 宋君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沉默了。 第799章 你要去刺杀他？ “别不说话啊！”蘅芷非常着急。 宋君戍问周伊人：“王后不管吗？” “管不了，现在兰国的权力基本上都落在了太子手里，他也不再听从王后的话，反而将王后的权力给架空了，他一个人独断专行，谁也劝不住！”周伊人苦笑了一下。 宋君戍才明白，为什么兰贞会逃不出来，原来是因为太子动手了。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蘅芷一头雾水。 宋君戍道：“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伊人……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太子要杀我，兰贞救了我，但是他自己没逃出来！”周伊人非常挫败地说。 宋君戍攥了攥拳头，最后道：“不管怎么样，兰贞必须要救出来！” “太子日夜都和兰贞形影不离，很难找到机会下手，兰贞被他下了药，武功尽失！”周伊人眼里露出一抹悲伤。 “兰国太子亲自看管兰贞？他怎么这么闲？不用做别的事儿吗？”蘅芷问。 周伊人道：“他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兰贞，就连上早朝也带着兰贞，恨不得把他拿根链子拴起来！” 蘅芷皱眉，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啊？真是不懂了！” “他变态的！”周伊人气恼地说。 宋君戍咳嗽了一声，说：“情况既然是这样，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潜入兰国王宫去！” “进宫倒也容易，我已经进出好多次了，可是要救人却难如登天！”周伊人恨恨地锤了一下墙壁。 宋君戍道：“只要见到兰贞，我自然有办法救他出来！” 周伊人看着宋君戍，问：“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你也不要进宫去，你在的话，兰贞也会顾虑太多，我亲自去一趟吧！”宋君戍说。 周伊人问：“你一个人？这太危险了吧？” “没事，我对王宫很熟悉，不会有事！”宋君戍笃定地道。 虽然蘅芷也不放心，但知道宋君戍办事向来稳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就同意让他潜入兰国王宫了。 她和周伊人在外面等着宋君戍的消息。 周伊人情绪不好，蘅芷耐心地开导她，但周伊人似乎还是闷闷不乐。 蘅芷只好道：“别担心，君戍肯定会想办法将他救出来的！” “哎……不是这个事儿！”周伊人叹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事？”蘅芷问。 周伊人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说：“算了，跟你说了吧，那个太子殿下，他是我的情敌！” 说完之后，周伊人的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蘅芷是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半晌都张着嘴巴，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蘅芷才问：“你的意思是……我的天哪，这也太玄幻了吧？他们可是兄弟！”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变态！”周伊人咬着牙愤愤道。 “兰贞……之前知道嘛？”蘅芷问。 周伊人道：“兴许有点感觉吧，要不然他这么多年怎么一直在外面飘着，不回兰国呢？” “说的也是，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兰国的王室也太混乱了吧？又是双生姐妹，又是兄弟……怎么那么乱嫩！“蘅芷都有点儿受不了这种刺激。 周伊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很崩溃啊，就没一个正常人，这兰国迟早要完！” “不会啊，兰贞不是很正常嘛？”蘅芷安慰道。 “他正常个屁，正常人能看上我？”周伊人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他喜欢我，你说他骨子里是不是喜欢男人？” 蘅芷一愣，但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说：“你不能这么想，再说了，就算他喜欢男人又如何？喜欢男人也无可厚非，但是喜欢自己的亲人这种，就不能接受了！” “反正……哎……我心里烦死了，要不是因为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把自己陷在王宫里出不来，我根本就不想管他，一走了之算了！”周伊人烦躁地扒拉着头发。 蘅芷见她这样，无奈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了，他爱你，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喜欢你的又不只是他一个人！” “还有谁？”周伊人浑不在意地问。 蘅芷道：“还有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别胡思乱想就行了，兰贞对你的感情，我们大家有目共睹，你不能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把他全盘否定了，这样对他不公平！” “那谁对我公平了？我一想到那个变态的太子天天在他身边，就恨不得杀人放火去！”周伊人眼神里都是杀意。 蘅芷当然能理解周伊人这种心情，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淡定的。 “那就把那个混账太子给解决掉，兰贞是不可能背叛你的，你只要坚信这一点就行！”蘅芷劝道。 周伊人又垂头丧气起来，说：“我知道，可我就是眼不下这口气，我的男人，现在被特么一个混账东西囚禁起来，我竟然无能为力！” 蘅芷轻拍着周伊人的肩膀，说：“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谁还能一辈子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了？你又不是神仙！” “我……我特么是特种兵！”周伊人气恼地说。 蘅芷笑了，说：“特种兵就该无所不能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别钻牛角尖，等宋君戍的消息！” “不行，我坐不住了，蘅芷，我要再去试一次！”周伊人忽然站起来。 蘅芷忙问：“试什么啊？你就不能耐心一点儿吗？宋君戍才走多大会儿啊！” “他走多大会儿和我没关系，我想进王宫轻而易举，只是要带兰贞出来不容易！”周伊人说。 “那我也不能让你去，你们俩都去了，我一个人该慌死了！”蘅芷拉着周伊人不松手。 周伊人说：“你慌什么慌，宋君戍肯定能平安回来！” “那你呢？你要是不能回来，我能安生吗？”蘅芷问。 周伊人闷闷不乐地说：“我肯定能回来，如果这一次再救不出来，我就离开兰国！” “别说气话！”蘅芷拦着她。 周伊人说：“不是气话，我是受够了，那个兰国太子，竟然一直在抓我，想要利用我来威胁兰贞！” “那你就更不能进宫去了，万一被他发现，你走不脱了怎么办？”蘅芷紧张地说。 周伊人说：“我不怕他，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别想从我手里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要去刺杀他？”蘅芷总算反应过来了。 第800章 冒充幽若 周伊人斩钉截铁地说：“是！” “不……不好吧，要是兰国太子死了，恐怕会闹出大事儿！”蘅芷担心地说。 周伊人说：“我管不了许多了，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不杀他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蘅芷拍拍她，说：“稍安勿躁，等宋君戍的消息，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下，然后再看看能采取什么行动，不要冒失行事，否则闹出什么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蘅芷，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得有多憋屈，每天跟过街老鼠似的到处躲着那个变态的追捕，还得担心兰贞在宫里……”周伊人心情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蘅芷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周伊人一把抓住了蘅芷的手，激动地道：”蘅芷，我们溜进宫去吧！” “啊？我们俩？”蘅芷不敢相信地问。 周伊人连连点头，道：“我有办法带你进去，保证不会有人发现，只要我们俩配合地好，就可以把兰贞带出来！” “我们怎么配合？”蘅芷问。 周伊人道：“兰钧一直让两个宫女跟着兰贞，那两个女人武功高强，我倒也不是打不过她们，只是一旦动起手来，就很难不引起骚动，想要带走兰贞就不行了！” “但是你长得和幽若很像，我们可以借此迷惑兰钧，将兰贞带出来！” 蘅芷问：“幽若……她现在也在宫里吗？” “嗯，幽若那个女人，倒是很聪明，一回来就投靠了兰钧和王后，所以即便在宋国做了那些事儿，现在回来倒是又得意起来，虽然不能被认作公主，但王后和兰钧都很器重她的样子！”周伊人解释道。 蘅芷微微点头，问：“幽若能够接触到兰贞吗？” “嗯，我有几次偷偷溜进去，发现幽若可以没有兰钧的同意进出兰贞的宫殿，那群人对幽若似乎非常放心！”周伊人回道。 蘅芷点头，道：“如果是这样，我陪你去一趟！” “真的？”周伊人激动地问。 蘅芷点头，道：“兰贞不只是你的男人，也是我和宋君戍的朋友，如果能帮到他，我还能不尽力吗？” 周伊人感动地拍拍蘅芷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不管我的！” “傻瓜！”蘅芷推了她一把，嗔怪了一句。 周伊人问：“我们再等等，宋君戍如果晚上回不来，我们明天就进宫去！” “好！”蘅芷知道，周伊人也是考虑了后果。 但是宋君戍直到第二天天亮也没有回来，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蘅芷和周伊人收拾了一番，做足了准备之后，留下一封信给宋君戍，便进宫去了。 周伊人摸熟了宫里的路，这一路便畅通无阻地进去，蘅芷都十分佩服她。 进了宫之后，两个人换上了宫女的服饰，往兰贞被圈进的宫殿去了。 虽然漪澜殿外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但蘅芷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周遭有股暗流汹涌的气息。 “那些洒扫庭除的，都是负责盯梢的，不能小看了他们！”周伊人提醒道。 蘅芷点点头，问：“戒备森严，为了防着你？” “不！”周伊人摇头，“是为了防着兰国王后！” “嗯？为什么？”蘅芷不解地问。 周伊人道：“忘了告诉你，王后作为兰钧的母亲，自然极力反对这件事，而且王后十分厌恨兰贞，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原来如此，想想也是，如果兰钧要继承兰国君位，却发生这种事情，的确不妥，肯定会被大臣以及其他国家诟病！”蘅芷道。 “何止是诟病，如果兰钧这事儿被兰国人知道了，他的君位怕是保不住的！”周伊人道。 蘅芷问：“兰国的国君病的很严重吗？” “不知道！”周伊人摇摇头，眼睛只顾盯着漪澜殿门口看。 蘅芷问：“不知道？你们回来的时候，他怎么样？” “根本没有见到过人！”周伊人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找各种理由拖延，不让我们见国君，后来只隔着帘子听过他的声音，也没见到面，那会儿听声音，虽然虚弱，但也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后来我们和兰贞就被算计了！” 周伊人苦笑不跌，如果不是因为掉以轻心，哪里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蘅芷问：“我现在就换装，然后进去看看兰贞！” “再等等，我得先去把那个幽若给搞定，免得露出破绽，你在这里等我！”周伊人道。 蘅芷点头，嘱咐道：“小心点儿！” “放心！”周伊人一弯腰就走了。 蘅芷一个人留在原地，开始换装，她和幽若的长相本来就比较像，易容也很方便。 将宫女的服饰扯掉，里面就是幽若在兰国常穿的衣裳，再换了个发誓，蘅芷就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伊人回来了。 幸好此处偏僻，没人经过，蘅芷倒也不担心被人看到，她一直盯着漪澜殿门口，想看看兰贞会不会出现。 没过多久，周伊人就回来了。 “搞定了，那女人睡了，没有两三个时辰醒不来，我把她藏在了衣柜里，没人能发现！”周伊人道。 蘅芷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出去？” “嗯，这个时候兰钧应该不会过来，你进去，我就在这里，有什么事给我发信号，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周伊人道。 蘅芷点头，道：“我自己会小心的！” 蘅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才走了出去。 周伊人已经给她画过图，所以对路线她已经了然于心，蘅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漪澜殿。 当然被人拦了一下，蘅芷只淡定地道：“怎么？连我都要拦了？让开！” 宫女见她如此，竟然有些怯怯地让开了路。 蘅芷装作傲慢的样子，轻哼了一声，便进去了。 跨过第一道院门，蘅芷就见到了兰贞，他坐在院子的石桌旁边，面前是一盘残局，他只顾着发愣。 “咳咳……”蘅芷出声提醒他。 兰贞身后还有两个丫鬟垂手而立，蘅芷猜想，她们就是兰钧的眼线。 兰贞看了一眼蘅芷，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棋盘，对她视而不见，这种冷漠的态度，让蘅芷明白，兰贞对于这位害了兰若的妹妹幽若，十分厌恶。 第801章 王后召见 蘅芷走过去，那两个丫鬟并没有特别反应，看来是对幽若很放心。 “哥哥，怎么不理我？”蘅芷问。 兰贞轻蔑冷哼，道：“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哥哥，你这也未免也太冷酷了，你我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蘅芷装出幽若惯用的柔弱无辜眼神。 兰贞果然露出厌恶之色，道：“兄妹？你不配，我的妹妹只有兰若一个！” “我也是你妹妹啊，兰若和我，有什么不同呢？哥哥也太偏心了！”蘅芷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道。 兰贞直接无视了她，对两个宫女道：“送客，以后我不想再见到她！” 两个宫女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蘅芷，似乎在询问蘅芷的意思。 蘅芷看了她们俩一眼，道：“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和二哥哥单独聊聊，一会儿你们再过来！” “是！”两个宫女竟然答应了。 蘅芷内心暗喜，看来幽若果然在兰国后宫很有分量。 兰贞虽然生气，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大概是明白自己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索性也就不做徒劳的挣扎。 等人走后，蘅芷才朝兰贞眨眨眼，用口型道：“伊人让我来的！” 兰贞一愣，眯起眼睛，很快就露出一抹冷笑，道：“别跟我耍花样！” 蘅芷无奈叹息，只好道：“我是蘅芷！” 兰贞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吸了一口气，脸都白了，显然是认出了蘅芷。 “你……你怎么来了？” “别激动，别让人发现，我和伊人一起来的，为了能见到你，才换了装！”蘅芷解释道。 兰贞一脸不安，道：“胡闹，你快走，跟伊人说，让她也快离开兰国，不要继续留下来了，我不会有事的！” “伊人很担心你，她的精神快崩溃了，兰贞，我们就是来带你一起走的！”蘅芷道。 兰贞摇头，道：“我暂时还不能走，蘅芷，你听我的话，快离开，带着伊人一起，你们俩如果还继续留下来，会有危险的！” “危险？为什么？”蘅芷不解地问。 “我没办法和你解释太多，你听我的话快走就是，不要被人发现你们俩还在兰国，让伊人不要任性，我很快脱身就会去找她！”兰贞紧张地道，看得出来，他很担心伊人。 蘅芷问：“你既然如此担心她，为什么不快点儿脱身走呢？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王还在他们手里，我必须留下来，否则我父王会有生命危险！”兰贞满是无奈和愤恨。 蘅芷明白了，问：“那……你什么时候能走？” “君戍已经来过了，我们已经有了对策，一时半会儿和你解释不清楚，你只要带着伊人赶紧远离就可以！”兰贞道。 蘅芷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兰贞立刻眉头皱起来，对蘅芷使了个眼色，要她安静。 蘅芷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外面响起：“太子殿下……” 蘅芷立刻明白过来，眼神有那么一些慌乱，如果是兰钧来了，她会不会被识破？ 蘅芷还没想明白，兰钧已经带人进了院子。 他径直朝着兰贞和蘅芷走过来，一身黑色锦袍，上面绣着代表兰国的神兽——朱雀鸟，兰钧不同于兰贞，他的面容要硬朗许多，面部线条如刀凿斧刻一般，一双薄唇微微抿着，透着那么一股子冷硬的气息。 待他走近了，蘅芷才感受到那一股压迫感，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一股压抑。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过来打扰你二哥吗？”兰钧不悦地看着蘅芷显然他也没有认出来。 蘅芷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来看看他！” “我看你还是放不下宋君戍那个混账东西，想过来探听你二哥的口风，是不是？”兰钧不屑地哼了一声，好像对宋君戍非常轻蔑。 蘅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讷讷道：“没有，太子哥哥不要乱说！” “哼，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就算宋君戍现在要以王后之位迎娶你，我也不会同意的！”兰钧道。 蘅芷心想，宋君戍才不会那么做呢，兰钧可是想的太多了。 兰贞怕蘅芷说多错多，便接了话，道：“你们俩最好都别过来打扰我！” “又使性子？”兰钧对兰贞的态度明显要和善得多，带着那么一股宠溺的意味。 这让蘅芷不禁打了个颤栗，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兰钧凑巧发现了，瞪了一眼蘅芷，道：“还不快走？” “我……”蘅芷还想和兰贞说话，觉得走了回去没办法和周伊人交代，兰贞却用眼神示意她走。 兰钧发现他二人眼神的交流，很是不悦，问：“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兰贞轻哼一声，问：“你是不是染了王后娘娘的疑心病？什么事儿都不放心，你最好分分秒秒地盯着我好了！” 见兰贞面有愠色，兰钧才笑了，道：“不过是随便一问，你怎么就生气了呢，幽若，你走吧，你二哥不想见你，你以后少来扰他清静！” 蘅芷撇撇嘴，道：“我还不是怕他一个人呆着闷得慌嘛，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走了！” 说着，蘅芷就离开了，她想不走也不行。 刚出漪澜殿的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幽若小姐，王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是个地位不低的宫女，身上的衣装比普通宫女要华丽一些。 蘅芷正想要找借口回绝，却听那个宫女道：“王后娘娘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奴婢将幽若小姐请过去！” 这话就是不给蘅芷拒绝的机会了。 蘅芷无奈，怕发生冲突，周伊人贸然出来，再闹出大乱子，便道：“这就去！” 蘅芷跟着那个宫女到了兰国王后所居住的凤安殿。 蘅芷也无心欣赏凤安殿的精致华丽，她心里此时不安地很，不知道王后打算找她说什么，要她做什么，会不会识破她的伪装。 宫女领着她走进了凤安殿的偏殿，穿过层层纱幔，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蘅芷微微有些不适，她不喜欢这种浓香。 第802章 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宫人揭开了最后一道幔子，引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衣着华贵，艳丽的中年妇人。 她青春虽不在，却依然美丽高贵，一双凤眼微微斜挑，透着高深莫测的精明。 “王后娘娘！”蘅芷行了礼。 王后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蘅芷，用一种慵懒的声音道：“来了？坐吧！” 蘅芷谢过之后，坐了下来。 “又去兰贞那里了？”王后问。 蘅芷点头，道：“是！” “我交代你的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王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凌厉。 蘅芷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王后的声音变得有几分不悦，问：“不会是对你那个哥哥下不了手吧？你可别忘了，他没把你当妹妹，他心里唯有兰若一个妹妹而已，你算什么？” 蘅芷从她的话里，猜测到了一些内容，便道：“不……我……我只是找不到机会而已，太子哥哥一直派人在他左右！” 王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起来，透着一股愤恨，道：“没用的东西，你不是已经可以随意出入漪澜殿了吗？难道还没有找到机会？你想骗本宫？” “不……幽若不敢！”蘅芷装作惶恐的样子。 王后愤怒道：“你要是再不下手，可就别怪本宫不给你机会了，你一次次叫本宫失望，本宫这里可不养吃干饭的！” “是，幽若明白，幽若一定会尽力的！”蘅芷道。 王后见她态度诚恳，脸色才好了一点儿，道：“替本宫除掉兰贞，就是你的大功一件，过往的事儿，本宫绝不追究，你可明白？” “明白！”蘅芷道。 王后微微点头，道：“既然明白，就快些东手，本宫不想再见到兰贞，更不想让他祸害太子的前程！” “是！”蘅芷诺诺应声。 王后又道：“就这两天，如果再让我见到兰贞，本宫就不想再见到你了！” 蘅芷唯唯诺诺地应了，王后才放她离开。 蘅芷心里颇为慌乱，这王后要杀兰贞，太子极力要保护兰贞，还真是让人头疼。 蘅芷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周伊人，好商议一下，能不能找出对策，利用王后和兰钧的矛盾将兰贞救出来。 不过最要紧的好像是兰贞放不下他父王的安危，不愿意独自离开。 蘅芷也能够理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为人子女，怎么能够狠得下心不管父亲的死活呢？ 就算是宋襄王那样的父亲，宋君戍到底还是对他存了一份情分的。 蘅芷一边想着，一边朝着漪澜殿的方向去了。 却恰好碰到了从漪澜殿走出来的兰钧，蘅芷暗道一声倒霉，无奈只好迎上去打招呼。 兰钧很不满地问蘅芷：“你不回你的地方待着，老跑漪澜殿来做什么？” “我……我是刚刚把一只玉佩丢了，所以过来寻寻看！”蘅芷随意找了个借口，还故意四下看看。 兰钧却轻哼一声，道：“好了，别装模作样了，别以为孤眼瞎耳聋，母后叫你去有什么吩咐你的？” “没……没有，就问问我二哥哥最近的情况！”蘅芷故意装出慌乱之色。 兰钧呸了一声，道：“还跟我耍花腔，幽若，别怪孤没有提醒你，你得罪不起母后，也照样得罪不起孤，你要是敢背着孤做什么手段，别怪孤心狠手辣！” 说着，兰钧比了个杀人的手势。 蘅芷瑟缩一下，忙道：“不敢，幽若不敢！” “你最好不敢，别的人不管怎么样，都随你和母后，可兰贞你们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毫毛，当初你和母后联手除去兰若的事儿，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兰贞不是兰若，他是孤要保的人，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兰钧严厉的眼神，让蘅芷明白他的决心。 蘅芷默然不语，兰钧也似乎没有要她回答，只是哼了一声，然后道：“跟我走！” “啊？我……我玉佩还没找到！”蘅芷下意识地就拒绝了。 兰钧冷冷瞪了她一眼，问：“走不走？” “哦……走！”蘅芷不想露馅儿，只能妥协。 这个兰钧挺不讲理的，看起来就不是善茬儿，难怪伊人那么讨厌他。 蘅芷看到周伊人藏身的地方有动静，立刻摇头，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蘅芷跟着兰钧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兰钧也不解释，蘅芷也不敢多问。 很快，兰钧就带着蘅芷到了一处叫平安宫的宫殿。 蘅芷恍惚间，竟然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她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可是分明她从未来过。 目光所及之处，都如同在梦里见过。 “发什么愣？”看蘅芷一直不动弹，兰钧很不耐烦地问。 蘅芷回过神，道：“没……” 兰钧催促道：“快点儿进来！” 蘅芷不再迟疑，忙跟着兰钧进去了，穿堂过室，兰钧一路带着她到了宫殿最里面。 兰钧在门外，道：“记得不要露出破绽，你要让他相信，你就是兰若，然后把孤要的东西拿到手！” 蘅芷脑子里快速思考起兰钧的话，里面的人是谁？会是兰国国君吗？ 兰钧要的是什么呢？ 当然不能问，蘅芷只能道：“是，太子……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我进去做什么？你去吧，他除了你和兰贞，谁都不想见！”兰钧的脸上有几分不忿。 蘅芷点头，推门进去了。 门内走出一个年纪颇大的太监，已经头发花白了，嘴也瘪了下去，看到蘅芷，微微一愣。 “公……”话还没有落，老太监又看到了兰钧，很快就摇了摇头，态度从惊讶变成了冷漠。 “我……我要见父王！”蘅芷硬着头皮道。 老太监轻蔑地道：“陛下不想见任何人！” 蘅芷为难地看了一眼兰钧，兰钧对老太监道：“宣公公，难道您认不出来吗？她不是幽若！” “哼，难不成是兰若公主吗？殿下就不要再用冒牌货来欺骗陛下了，陛下只是病了，并不傻！”老太监讽刺一笑，显然也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蘅芷想着，这个老太监八成是一直伺候兰国国君的，地位不低，否则不敢对太子这么说话。 兰钧看了一眼蘅芷，示意她说话。 “宣公公……我就是兰若啊！”蘅芷说了一句，立刻换来兰钧的冷眼以及老太监的嘲笑。 兰钧气得鼻孔都变大了，脸色铁青。 第803章 老国君 老太监却笑嘻嘻地道：“得了，洒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们小公主可从来不喊洒家宣公公，您说呢？太子殿下？” 兰钧气得拂袖而去。 蘅芷脸色通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坏了兰钧的好事。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愧疚的，她既不是兰若也不是幽若，没必要为了兰钧去骗两个老人家。 “对……对不起，我先走了！”蘅芷有些歉意地对老太监作揖。 老太监喊住了她：“幽若，洒家提醒你一句，不要助纣为虐，更不要作茧自缚！” 蘅芷茫然回头看他，然后才明白他的意思，道：“多谢老人家提醒！” 说完，蘅芷就走了。 老太监却在背后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看着那背影，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直挂念着的那个小公主，只是他明白，此人终究飞彼人。 老太监转身进了屋子，正欲关门，听到里面传来了略显沧桑的声音。 “谁来了？” 老太监忙应道：“没谁，您接着休息吧，别费神了！” “我听着是兰若来了，是兰若来了吗？” “不是……不是……”老太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听着像是她回来了，我刚刚还听到她喊我父王呢！” “陛下，您听错了，许是又做梦呢，想公主了吧？” “不是她？那是谁？孤王没有做梦，孤王清醒着呢！” “是……幽若！”老太监终于说了实话。 国君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过了一会儿，又道：“你去把幽若叫来，孤王想见见她！” 老太监诧异地看着国君，问：“陛下……见她作甚？她已经投靠了王后和太子，来了也定是不安好心的！” “我就想看看她，我的日子不多了！”最后一句话，国君说得悠长悠长的，仿佛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惆怅和无奈。 老太监红着眼，安慰道：“陛下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国君露出虚弱的笑容，道：“去吧，叫她过来！” 老太监点点头，转身去了。 出了门，就对外吩咐道：“去，把刚刚走得幽若追回来！” 此时蘅芷正和等在外面的兰钧撞到一起，兰钧恶狠狠的眼神，简直要杀人一般。 蘅芷只能硬着头皮道歉：“对不起，我一紧张就露馅儿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幽若，你别告诉我，你是会紧张犯错的人！”兰钧完全不相信蘅芷的话。 蘅芷也知道这个谎言很蹩脚，幽若是什么人？那可是能假扮兰若蒙蔽了宋君戍和兰贞的高级细作，绝不是会犯低端错误的人。 “幽若，你坏了孤的大事，孤不会饶过你的，你应该知道最后自己是什么下场，母后也保不住你！”兰钧咬着牙，眼神闪过一抹杀意。 蘅芷内心一颤，感受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正当此时，平安宫里的太监跑出来，忙给太子兰钧行礼，道：“殿下，陛下要见幽若姑娘！” 蘅芷和兰钧都有些惊讶，兰钧看了一眼蘅芷，眼里的怒意顿时消散了，对蘅芷道：“陛下要见你，去吧！” “是！”蘅芷现在倒也正想见见兰国国君，兰贞也是为了他才不肯离开兰国王宫的。 蘅芷跟着那太监去了，来开门的依然是老太监宣公公。 “进来吧！”老太监依然态度冷淡。 蘅芷也没在意，点点头，就跟着进去了。 龙床的幔子放下了，蘅芷看不到里面的人，她正想行礼问安，就听床幔子里面传来沧桑而虚弱的声音。 “是……幽若吗？” 蘅芷听了这声音，莫名觉得心酸，点点头，又想起了隔着幔子，他看不见自己。 “是，是我……”蘅芷应了一声，又觉得自己欺骗一个老人家，有点太残忍了。 一只手从幔子里伸出来，那双手厚实而苍老，蘅芷没有迟疑就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仿佛这是一件极为自然的事情。 那人握着她的手，轻轻在手心里攥了攥，蘅芷感受到了他手里传来的温度，心里有个声音，让她反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兰……兰……” 国君苍老的声音显得异常激动，他猛然掀开幔子，用极为震惊又极为痛楚的眼神看着蘅芷。 “兰儿……是兰儿……” 蘅芷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国君已经老了，脸上的肉都松弛了，可那一双眸子，却依然炯炯有神。 “陛下，您别激动，别激动……”老太监见国君满脸通红，激动地都从床上爬起来了，赶紧过来安抚他。 “老家伙，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孤，孤的兰儿回来了，回来了……”国君老泪纵横，握着蘅芷的手开始颤抖，他试图用力抓住蘅芷，却又力不从心。 蘅芷知道他肯定是认错了人，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陛下，您认错了，这哪儿是公主，这是幽若！”老太监叹息一声，大概也是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可又怕自己的主子被人蒙蔽。 “不，孤王没有认错，她是兰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认错呢？她就是兰儿，不是幽若，不是……” 国君一口咬定蘅芷就是兰若，任凭老太监解释也没有用。 蘅芷也有些无奈，道：“陛下……我……的确不是兰若！” 她不仅不是兰若，甚至也不是幽若，只是一个和幽若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陌生人而已。 如果知道这个事实，老人家八成会伤心的吧？ 蘅芷有些不忍心，但她更不想欺骗老国君。 “兰儿，你不认得父王了吗？兰儿……”尽管蘅芷已经否认了，但国君还是认定她就是兰若。 蘅芷也觉得无奈，道：“陛下……” “兰儿，你是不是还怪父王？怪父王没有保护好你，把你弄丢了？”国君老泪纵横，看起来格外让人心酸。 蘅芷都不忍心说下去了。 老太监一边抹泪，一边道：“陛下，您怎么了？公主她没有回来，没有啊！” “胡说，老家伙，你又再骗我了，我难道连自己的女儿也能认错吗？她不是兰若是谁？”国君生气地看了一眼老太监。 老太监又看看蘅芷，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因为他发现，在蘅芷的眼里看不到属于幽若的那种算计和阴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温暖而温柔的光泽。 第804章 我是宋国王后 “公……公主？”老太监恍惚了，用力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似的。 蘅芷迷茫而无措，左顾右盼，不知如何应对。 “真的是公主殿下吗？”老太监颤抖着问，他几乎不敢相信。 国君笑了，道：“老家伙，你还以为孤王老眼昏花了吗？我的女儿回来了，我怎么会认不出？你这个老家伙，差点儿把我的兰儿给赶走了！” “等等……”蘅芷看他们如此激动，经过内心的挣扎，还是决定将事情解释清楚。 至少国君和这个老太监不是太子一伙的，她可以信任他们。 “公主，公主……您怎么回来了？刚刚老奴有眼无珠，错把您当成了幽若，请公主恕罪啊！”老太监说着，屈膝要跪。 蘅芷忙阻拦他，道：“公公不必如此，您起来听我解释！” 老太监眼里露出疑惑来。 “请问公公，这里可方便说话？”蘅芷问。 老太监明白了蘅芷的意思，微微点头，道：“但说无妨！” 蘅芷点头，朝国君和老太监都欠了欠身。 老太监忙闪了身，不敢受她的礼。 蘅芷才道：“陛下，请原谅，我的确不是幽若，但我也不是兰若，我……我是宋国的王后！” “什么？”老太监惊叫一声，又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赶紧捂住了嘴巴。 蘅芷歉意道：“我之所以冒充幽若进宫来，是为了帮我的朋友，也就是兰国的兰贞殿下，他现在被太子殿下困在漪澜殿里，我不得已才混入宫来，想帮他！” 老国君看着蘅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怪老奴看您的眼神，不像是幽若那丫头！”老太监恍然大悟道，可语气里难掩失望。 老国君伸出手，要拉蘅芷的手。 蘅芷想了想，还是将手递给他，老国君将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最终还是道：“兰儿，你果真不记得父王了啊！” “陛下……您怎么……” 老太监担忧地看着老国君，觉得他是不是糊涂了。 老国君没有理会老太监，反而轻拍了拍蘅芷的手，道：“无妨，你不记得了也无妨，父王能再见到你啊，就心满意足了，你回来了就好啊，父王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父王……” 蘅芷竟然脱口而出，连自己都吓到了。 老国君笑着答应了：“哎……好孩子！” 应了之后，两颗浑浊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蘅芷叹息一声，如果能够给一个病重的老人家以安慰，她又何乐而不为呢？就让她冒充一次兰若吧。 “老家伙，把我的玉玺拿来！”老国君开口道。 老太监一愣，赶紧问：“陛下，您要做什么？” “让你去就去，啰嗦！”老国君不满地道。 老太监道：“陛下，不可啊……这可不是玩笑的事儿，王后和太子一直惦记着玉玺，如果您交出去了，怕是……” “孤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提醒！”老国君坚持己见。 蘅芷也劝道：“父王，您不要冲动，玉玺这东西不要随便拿出来，我猜太子正是想要得到玉玺才让我来见您的！” “父王知道，知道他的野心，但是你来了，父王就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这玉玺啊……就交给你！”老国君笑眯眯地看着蘅芷，满眼都是对她的宠溺。 蘅芷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能收！” 老太监已经颤颤巍巍地从龙床的暗格里取出了一枚玉玺，然后交给了老国君。 老太监问：“陛下，您当真……” “不许多话！”老国君对老太监的提醒有些不满。 蘅芷无奈，道：“父王，我真的不能收，这是兰国的传国玉玺，我怎么能收呢？” “这是父王交给你的，你自然能收，你是父王的女儿啊，兰国也是你的兰国！”国君说出了令蘅芷和老太监都震惊的话。 蘅芷实在不敢去接，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对老太监使眼色，示意他帮帮忙。 老太监也是无奈，刚要开口，就被老国君瞪了一眼。 “兰儿，难道你不肯接旨吗？”老国君看着蘅芷，似乎很受伤的样子。 蘅芷头都疼了，道：“父王，不是我不接受，而是不能接受啊，我……我……我是宋国的王后，您忘了吗？” “正因为你是宋国的王后，父王才将这玉玺交给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老国君笑着道。 蘅芷张口结舌，有些不敢相信，老国君这意思……是要将兰国拱手相让吗？ “陛下……”老太监也慌了。 “兰儿，天下早晚要统一的，兰国交给你，父王很放心，你不会让百姓受苦的，你不会让父王失望的！”老国君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好像了却了一桩大心事一般。 蘅芷颤抖着接过玉玺，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收下，是对是错，可是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力量，让她无法拒绝眼前这位老人。 “孩子，太子纵有大错，也是你的兄长，你要保全他的性命，不可骨肉相残，至于王后……看她自己的选择吧，如果她冥顽不灵，可传我的旨意，废后诛杀！” 老太监听了这话，赶紧跪下，算是听旨了。 蘅芷也只好跟着跪下来。 “你二哥是个随性之人，他坐不得这王位，但却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先坐兰国女王，将来怎么实现天下一统，那是你和你的夫君要解决的问题，为父就不多虑了！”老国君拍了拍蘅芷的头，笑容分外慈祥。 蘅芷真是有点晕头转向，她怎么就忽然变成了兰国的继承人了？ 这老国君八成是病糊涂了，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爱女兰若了吧？ “圣旨已经早就拟好了，待会儿你宣叔会给你拿的，有了玉玺和圣旨，再有宣叔和你二哥相助，你可顺利拿下王后和太子，不会有人为难你的，这兰国啊，终究是你父王说了算，太子和王后，成不了大事！” 老国君说完这话，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蘅芷，仿佛在说，你可别小看你父王了啊！ 蘅芷被他这调皮的眼神逗得想笑又不敢笑。 “父王威武！”蘅芷回了一句。 第806章 从未如此羡慕过兰若 老国君哈哈大笑起来，又咳嗽了一阵儿。 “老家伙，你看看，你还说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怎么会不是你，你这个老家伙才糊涂了，眼神也不好使！”老国君笑骂道。 老太监哭笑不得，道：“是是是，是老奴昏了头，连公主殿下都认不出来了！” “可不是么，我的兰儿啊，就算变了模样，可她的手握着我的手，我就知道了，父女连着心呢，我怎能不认得她？天下所有人都不认得她，我也认得！”老国君慈爱地看着蘅芷。 蘅芷心中一热，从未这么羡慕过兰若。 不是因为老国君肯把玉玺和兰国交给兰若，而是因为她有一个这样深爱她的父亲，能够把她看得那么重要。 蘅芷真希望也有这样一位父亲，可惜……她似乎总是没有亲人缘分，无论前世今生。 “兰儿，你走吧，小心收着玉玺，别让人发现了，现在这平安宫周围，可都是王后和太子的人！”老国君道。 蘅芷有些为难地看着手里的玉玺。 这到底不是给她的啊，是给兰若的，她该交给谁呢？ 交给兰贞吧，兰贞毕竟是老国君的儿子，也是兰若的哥哥，交给他也不算辜负了老国君。 蘅芷诚恳地道：“父王，您的心意我明白了，您放心，这玉玺绝对不会落到太子手里！” “在你手里我就放心了，孩子……这些年，你受的苦，父王来不及弥补了，往后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我知道君戍那孩子，他对你真心，也是个靠得住的男人，有他在你身边，我很放心了！”老国君的声音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仿佛说这些话，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 蘅芷见他的面色枯瘦发黄，眼神也有些涣散了。 蘅芷抓了他的手腕，搭了脉，发现老国君的脉象非常虚，蘅芷心中大惊，急忙从袖口掏出银针，道：“父王，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替你扎几针，虽然不敢保证能治愈您，但可暂时护住您的心脉！” “公主会医术？”宣公公惊讶地问。 蘅芷道：“略通医术！” 宣公公有些迟疑，应该是怕蘅芷会伤到老国君。 老国君倒是点了头，道：“扎吧，没关系！” “陛下……”老太监想要劝阻，怕老国君一时糊涂，危及自身性命。 老国君道：“兰儿不会害我！” 蘅芷微微露出笑容，替老国君施针。 虽然知道老国君的病，自己这样做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但蘅芷就是不忍心看他这么快就离开人世。 施针过后，老国君觉得一阵困意涌上来，打了个哈欠，眼神越发迷糊了。 “陛下，您……您怎么了？”老太监担忧地问。 老国君摇摇头，已经睁不开眼了。 蘅芷道：“他睡一觉会好很多，我留个方子，您按照方子用药，可让陛下的病情得到缓解！” 老太监问：“当真？” “公公可信我，我绝不会害他的！”蘅芷真诚地道。 宣公公去取了纸笔，蘅芷写了个方子交给他，道：“若每日能给陛下按压穴位，就更好了！” 老太监道：“这个老奴会，公主只要告诉老奴，要按压什么穴位便可！” 蘅芷将穴位报给老太监，老太监认真地记下来。 蘅芷对老太监道：“宣公公，这玉玺我会交给兰贞，您如果有机会，帮我对国君解释一下，我并非故意骗他，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失望！” “公主……您，不是公主吗？”宣公公竟然也迷糊了。 “我不是！”蘅芷有些遗憾地道，“我第一次希望我是兰若！” 蘅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老国君，那种依恋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却非常清晰地浮现在心头。 “怎么会呢，我竟也觉得你就是公主！”老太监喃喃地道，也不知道是对蘅芷说的，还是自言自语。 蘅芷无奈苦笑。 “您不是公主，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呢？”老太监问。 蘅芷道：“也没有那么像，我只是会一点易容术！” “不……不只是长得像，眼神也像，声音也像……还有……还有……说不上来，就是像得很！”宣公公看着蘅芷，越看就越觉得蘅芷像他们的公主殿下。 蘅芷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悲哀，只觉得有些伤感。 “若是公主还在人世，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等得到了！”老太监红着眼睛，声音沙哑。 蘅芷叹息道：“但愿还能有活着再见的机会吧！” “老奴送您出去吧！”老太监作了个有请的姿势。 蘅芷摇头，道：“不必了，你送我让太子的人看到了，反而不好！” 老太监点点头，道：“那您一切小心！” 蘅芷微微欠身，最后看了一眼老国君，便转身走了。 出了平安宫，太子兰钧竟然还在外面等着蘅芷，蘅芷想着袖口里的玉玺，决定要和兰钧周旋到底，她可不能然兰钧将玉玺夺去了。 兰钧看着蘅芷，问：“待了这么久？父王和你说什么了？” “他一度把我错认成了兰若，病的不轻，有些糊涂了！”蘅芷道，半真半假，才好骗过兰钧。 “他真的病糊涂了？”兰钧似信非信地问。 蘅芷点头，道：“否则怎么会错把我当成兰若呢？不过他糊涂，宣公公可不糊涂，他在一旁盯着呢！” “那个老家伙，倚老卖老的，迟早孤要他得意不起来！”兰钧恼火地道。 蘅芷道：“我看陛下的样子，有些不好了，就顺着他的意，说我就是兰若，他好像很高兴，让我下次再去陪他说话，只是他精神不佳，很快就睡着了！” “玉玺呢？他没有拿出来？”兰钧问。 蘅芷摇头，道：“我找不到机会问，宣公公盯着呢，而且我一去就问这个事儿，显得目的性太明显了，陛下怎么可能会给我？要想拿到还得多去几次，取得他的信任才行！” “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这几天什么也别做了，就每日往平安宫去，陪父王说说话，懂了吗？”兰钧对蘅芷的话没有什么怀疑。 蘅芷点头，道：“我明白，太子哥哥放心便是！” “嗯，回去吧，不要老往漪澜殿去，兰贞不想见你！”兰钧又提了一句。 蘅芷点点头，没有接话，便离开了，她可得赶紧离开，将玉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往哪儿走呢？”兰钧喊停了蘅芷。 第806章 制造混乱 蘅芷顿住脚步，她忘了，这条路是通往漪澜殿的，她一心想去找周伊人，竟又走了这条路。 “哦……我……我这不是想去找找我的玉佩么！”蘅芷又拿蹩脚的借口搪塞兰钧。 兰钧显然不傻，哼了一声，道：“看来你把孤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我不希望再在漪澜殿见到你，懂了吗？” “是，是……我不去便是了！”蘅芷诺诺道。 正好此时，迎面走来一个宫女，见到蘅芷，立刻迎上来，冲兰钧行了礼，便道：“姑娘，您到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让奴婢们好找！” 兰钧看了一眼蘅芷，才道：“你去吧！” 蘅芷便被那宫女带着往另一条路去了，蘅芷心中有些紧张，这条路可能是去幽若住的地方的。 她担心自己去了，要和幽若撞上，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这会儿她也不能跑，否则就露馅儿了。 “那个……我还有点儿事儿，不如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来！”蘅芷想先打发了宫女，找机会脱身。 没想到那宫女却道：“姑娘，这会儿您就别到处去了，到了该给陛下祈福的时候了，不能耽误了！” 蘅芷走不掉只能跟着宫女回去。 原来幽若每天早晚都要在屋子里给国君诵经祈福，每天如此，倒也显得虔诚。 只是不知道这份虔诚里，有没有含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蘅芷被宫女领进了屋子，宫女替她摆好了诵经要用的木鱼和蒲团，就出去了。 蘅芷心想，这不会是对幽若的惩罚吧？ 每天早晚诵经两个时辰，一直跪在这里，也够难受的。 她跪下来，倒是认认真真地诵经，只是很快，柜子里就有了响动，蘅芷一愣，知道是幽若醒来了。 蘅芷手里拿上银针，靠进了柜子，当柜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蘅芷手里的针已经扎到了幽若身上，她顿时就不能动了，用一种不甘又愤恨的眼神看着蘅芷。 “不好意思，麻烦你在柜子里再待会儿！”蘅芷将她重新推进了柜子。 然后蘅芷又给她补了一针，人又昏了过去。 蘅芷松了一口气，继续跪下念经，心里却在琢磨该怎么离开。 窗户忽然响了，一阵风吹进来，蘅芷还没反应过来，伊人就落在了她的身后。 “蘅芷，快跟我走！”周伊人拉起蘅芷。 蘅芷赶紧爬起来，周伊人又带着她如同风一般飘然远去，最后二人落在了御花园的角落里。 “我一路跟着你，生怕你出事，好在有惊无险！”周伊人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贸然把蘅芷带进宫，实在是太冒险了。 蘅芷道：“先别说这些，我们得想办法再去一趟漪澜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兰贞说！” “这会儿进不去了，兰钧已经吩咐过了，以后即便是幽若也不能放进去，所以我们要想别的法子靠近！”周伊人道。 蘅芷不安地道：“这可怎么办？越快见到兰贞越好啊，这个太子，真是麻烦！” 周伊人问：“你这么急着要见他是为什么？” 蘅芷附在周伊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周伊人的脸色也变了，激动地问：“真的？” “嘘……小声点儿，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别人的耳目！”蘅芷低声提醒道。 周伊人点点头，郑重地道：“既然如此，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兰贞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有办法，再说宋君戍也来了，他们二人联手，还解决不了，那就不是你我能够考虑的问题了！” 蘅芷当然相信宋君戍和兰贞的能力，她只担心自己没办法顺利将玉玺交到兰贞手里。 周伊人想了想，道：“现在不着急，咱们等天黑，天黑之后好行事！” 蘅芷却道：“我担心幽若会醒过来坏事！” 周伊人也知道时间不多，沉吟了片刻，道：“要不我彻底去解决那个女人算了，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这……她毕竟是兰贞的妹妹，我们这样贸然害她性命，怕是不妥！”蘅芷是怕周伊人动手杀了幽若，兰贞会怪她。 周伊人满不在乎地道：“谁让那个女人这么让人恶心，到哪儿都不消停！” “她也是可怜人罢了，回到兰国，也要受王后和兰钧的唆使，从来就没有过选择的权力！”蘅芷道。 蘅芷倒也不是圣母，她不会原谅幽若曾经做过的一切，但是并不简单地就将幽若定性为十恶不赦，天性恶毒的女人。 如果她也有选择权，未必就是现在这样。 “你啊，就是太心善，算了，先想办法带你去见兰贞才行！”周伊人琢磨起来。 想了半天，周伊人忽然灵机一动。 “有了！”周伊人打了个响指。 蘅芷赶紧拉住她，道：“别那么大声，这里人来人往的，别让人看见了！” “没事儿，我就是要让人看见！”周伊人道。 蘅芷惊讶地问：“什么意思？” “为今之计，只有我把这里搅乱，你才有可能趁乱混进漪澜殿，找兰贞去！”周伊人道。 蘅芷皱眉，问：“你把这里搅乱？那不就等于自投罗网，让兰钧抓住你吗？” “可不就是要他抓住我吗？他抓住了我，自然会放松对兰贞的监控，你才有机会接近兰贞，兰贞才有机会趁乱拜托兰钧的控制，从而找出对付他的办法！”周伊人道。 蘅芷问：“这样不会太冒险了吗？你会被置身危险之中，甚至有可能成为兰钧对付兰贞的筹码！” 周伊人冷笑，道：“那也要看看这个筹码，他拿在手里，烫不烫手！” 蘅芷见她如此，知道周伊人必然有自己的办法，便道：“如果你已经想到了脱身的办法，那我就听你的，现在形势紧迫，我也不能优柔寡断了！” “这才对，咱们分头行动，你往漪澜殿的方向去守着，我会稍后赶到，一旦那边乱起来，你就赶紧混进去找兰贞！”周伊人道。 蘅芷点头，拍了拍周伊人的肩膀，道：“虽然我知道你很强，但是还是要小心，我可不希望你出任何差错！” “少婆婆妈妈的，我可不习惯这个，小爷我什么时候让人家担心过？”周伊人洒脱地摆摆头，做出潇洒状。 蘅芷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奔向了漪澜殿的方向，她希望这件事过后，一切风波都能停止。 第806章 胎记 蘅芷在漪澜殿附近潜伏下来，等待周伊人的信号。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周伊人会用这么大的阵仗大闹兰国王宫。 蘅芷只听得一声巨响，漪澜殿前的那片池塘就炸开了，水冲天而起，如喷泉一般四散开来。 接着是第二声爆炸，花草树木漫天飞扬。 接着是第三声爆炸，王宫里一片鬼哭狼嚎。 爆炸声接连而起。 蘅芷的耳朵都嗡嗡作响，漪澜殿里乱成一锅粥，负责守门的冲出来，宫女太监也吓得屁滚尿流。 看着那混乱的场面，蘅芷瞅准了时机，从暗处走出来，冲进了漪澜殿，这时候太乱，也没人管她往里面冲了。 蘅芷冲进去之后，恰好看到兰贞走出来。 蘅芷一把抓住兰贞的胳膊，道：“别慌，跟我来！” 蘅芷将兰贞拽出了漪澜殿，带着他一路狂奔，直到躲进了一个无人居住的旧宫殿里，才停下来。 “怎么回事儿？”兰贞问。 蘅芷道：“是伊人干的，不这样没办法带你走出漪澜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兰贞问：“伊人呢？” “还在宫里，你先别管她，先说咱们的事儿！”蘅芷从身上掏出玉玺。 兰贞一看，吃惊地看着蘅芷，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是你父王交给我的，他把我当成了兰若，说要讲兰国交给我，就把玉玺和诏书交给了我，你看！” 蘅芷又将诏书拿出来给了兰贞。 兰贞一看，眼神复杂，道：“他心里最惦记的，果然还是兰儿！” “兰贞，别忙着感慨这个，得想想办法，如何控制住王宫，国君不希望兰国落在兰钧和王后手里，所以你必须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兰若并没有回来，只有你来掌控局面了！” 蘅芷看着兰贞道。 兰贞看着蘅芷，道：“你说父王认定你就是兰若？” “当时我易容成了幽若的样子，他认错了！”蘅芷道。 兰贞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了蘅芷，忽然问：“你……你身上有胎记吗？” “啊？”蘅芷一愣，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抱歉，容许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大腿上是否有一块胎记？”兰贞也觉得有些不妥当，毕竟蘅芷是女孩子，还是自己兄弟的妻子，这样问着实冒犯了。 蘅芷倒是不那么闭塞，她只是不明白兰贞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回道：“是有个胎记，不过不明显！” “真……真有？”兰贞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蘅芷点头，道：“嗯，如果那不是从小就落下的伤疤，应该就是胎记了，暗红色，铜钱大小，有点像梧桐叶的形状！” 兰贞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也涨得通红，鼻头微微冒汗，眼睛死死地盯着蘅芷，然后一把抓住了蘅芷的手腕。 “兰贞，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蘅芷被兰贞给吓到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兰贞的手紧紧地扣着蘅芷的手腕，张开嘴巴，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喉咙堵塞了似的，只是眼里的水光越来越多。 蘅芷问：“兰贞，你到底怎么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兰贞近乎痛苦地看着蘅芷。 蘅芷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莫名，道：“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我没有……没有问过，是……是我没有问过！”兰贞像是陷入了莫大的漩涡之中，茫然而痛苦。 蘅芷有些焦急，道：“兰贞，这时候就别管什么胎记不胎记了，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控制住局面，让兰国恢复秩序！” 兰贞摇头，道：“不，这很重要，很重要……难怪，难怪我一直觉得你那么亲切……” 蘅芷完全糊涂了，道：“兰贞，你知不知道，伊人冒了很大的风险才让你走出漪澜殿，你现在不能犯糊涂啊，赶紧想办法对付兰钧和王后，玉玺在你手里，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控兰国的局势，拨乱反正！” “不是玉玺，而是你……掌控局势的是你，兰儿！”兰贞哽咽着，若非极力隐忍，他的眼泪怕早就落下来了。 蘅芷张口结舌，问：“你喊我什么？” “兰儿！”兰贞重复了一遍，将蘅芷搂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蘅芷彻底懵了。 “兰贞，你在干什么？” 一声厉喝，在兰贞身后响起，蘅芷看到了满脸盛怒的宋君戍急速冲过来，然后自己被从兰贞怀里扯开，落入了宋君戍的怀中。 “兰贞，你不要以为你脑子昏了，我就不会打你，你要赶对蘅儿有非分之想，兄弟都没得做！”宋君戍恶狠狠地瞪着兰贞。 兰贞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站起来，他刚刚被宋君戍一脚踹倒了。 “什么非分之想，我对她怎么会有非分之想？”兰贞满脸无奈，弹了弹身上的灰。 宋君戍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凶巴巴地问：“那你刚刚什么意思？把蘅儿抱那么紧！” “她不是蘅芷！”兰贞严肃地道。 宋君戍看了一眼蘅芷，蘅芷也看了一眼宋君戍，然后道：“兰贞，你糊涂了吧？我不是蘅芷我是谁？” “你是我妹妹！”兰贞语出惊人。 宋君戍楞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道：“兰贞，你是不是被兰钧气傻了？蘅儿怎么会是你妹妹？” “她是兰若，是兰若……”兰贞又重新激动起来。 宋君戍身体一僵，蘅芷也愣住了。 “真的……真的是兰若……父王不会认错人，他不会认错，是我错了，使我们错了！”兰贞的眼睛红了，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蘅芷笑容僵硬，道：“兰贞，你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的大腿上的胎记，是你自己说的，那是兰若身上才有的胎记，梧桐叶……”兰贞有些语无伦次，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蘅芷。 蘅芷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大了看着兰贞，又看向宋君戍。 宋君戍也是一脸震惊。 因为他也知道蘅芷的腿上有一枚胎记，那是他看过无数次的痕迹，他自然有印象。 第807章 失忆了 宋君戍走过去，一把揪住兰贞的衣襟，问：“你方才说的，是真是假？” “我骗你们做什么？我的妹妹身上有什么胎记，难道我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从来没看到过那胎记，可兰儿是我从小带着长大的，唯有我们这些至亲才知道她有哪些特征！” 兰贞红着眼，几乎要哭出来，他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人就在眼前，他去认不出。 他曾以为，不论兰若变成什么样，他这个哥哥都能够认出她来，可是他没有认出来。 这个事实，让兰贞无比的懊悔和痛苦。 蘅芷被这样的消息给惊到了，她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没有原主太多的记忆，并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曾经是什么人。 她只知道蘅芷的身份是天枢老人的徒弟，有个师兄是穆华楠，因缘巧合成为了宋国的太子妃，如今又成了王后。 可是她分明知道，自己穿越来之前，竟然只有五年左右的记忆，再往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宋君戍也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曾经为自己爱上蘅芷而辜负兰若深深痛苦过，后来坚定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爱上了蘅芷，而她是个值得被自己所爱的女子，他选择了放下愧疚，放下兰若，一门心思地爱眼前的蘅芷。 可是现在却告诉他，其实蘅芷和兰若，本就是一个人。 他爱上的两个人，竟然是一个人？ “这……太荒谬了！”宋君戍苦笑。 兰贞也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上天一定是在拿我们开玩笑，我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若非父王诏书上指明要讲兰国交给兰若继承，又将玉玺交给了蘅芷，我怎么会想到蘅芷就是兰若呢？” “可是……可是兰若是怎么变成蘅芷的？”宋君戍问。 兰贞也很迷茫，道：“我不知道！” 蘅芷摇头，道：“我不清楚，我只记得我有次受伤了，醒来之后，从前的事情就不记得了，那时候我还和师父在一起！” “这就对了……蘅芷失忆了，她忘了自己曾经是兰若的事情，彻底变成了蘅芷！”兰贞道。 “不对啊，兰若的容貌……容貌和蘅芷并不相同！”宋君戍发现了关键之处。 虽然蘅芷的容貌和兰若有几分相似，但还是不一样，幽若和兰若是双生女，她们的容貌才一模一样，导致宋君戍当初错把幽若当成了兰若。 蘅芷摸了摸自己的脸，也疑惑道：“是啊，我和幽若并不一样！” 兰贞道：“这恐怕就要问穆华楠了，天枢老人已经不在了，但穆华楠肯定知道，兰若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了蘅芷的！” “会不会是搞错了？胎记……也未必是唯一的证明，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蘅芷就是兰若？”宋君戍还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兰贞想了想，道：“兰若背后有一颗痣，米粒大小，大概在腰部以上一寸左右的地方，不过那是小时候，有可能长大了位置会有点变化！” 最熟悉蘅芷身体的宋君戍微带苦笑，道：“看来你没有认错！” “真的有？”蘅芷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后背，并未注意过这颗痣。 “有！”宋君戍肯定地道。 兰贞道：“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兰若的容貌变了，可是很多东西是不会变的，蘅芷一定是因为内在的东西没有变，父王才认定她就是兰若的！” 蘅芷有些迷茫了，道：“我怎么会是兰若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正当三个人被这件事弄得失魂落魄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缭乱的脚步声。 宋君戍赶紧把蘅芷拉到身后保护起来，然后和兰贞使了个眼色。 蘅芷也知道出事了。 “兰贞，蘅芷，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不用躲了，出来吧！” 是兰钧的声音。 蘅芷有些紧张，根据刚才的脚步声，外面应该已经被团团围住了，他们竟然被兰钧来了个瓮中捉鳖，而且三个人都被包圆了。 这下糟糕了，蘅芷暗想。 兰贞看了一眼宋君戍，两人迅速做了几个手势，交换了意见。 兰贞拉住蘅芷，道：“别怕，跟我走！” 宋君戍拍拍蘅芷，用口型道：“我会救你！” 蘅芷点头，知道他们已经商量出了对策，然后心安理得地跟着兰贞走出去。 宋君戍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兰贞和蘅芷开门，坦坦荡荡地走出去。 兰贞看着兰钧，问：“王兄，好大的阵仗，需要这样嘛？” 幽若站在兰钧身后，用得意的眼神看着蘅芷和兰贞，仿佛她是胜利者一般。 兰钧看兰贞牵着蘅芷的手走出来，眼神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你和这个女人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么，留在漪澜殿，不要到处去，我会担心！” “王兄担心的有点多了，我这不还是在王宫里么，你怕什么？不过是有个朋友来看望我，漪澜殿那边有点危险，我们跑来这里躲躲罢了，有什么不对吗？”兰贞也泰然自若，不露声色。 兰钧道：“危险已经清除了，闹事的人也抓住了，你可以安心了，漪澜殿很安全，丝毫没有损伤！” “是吗？到底是谁闹的？王宫里竟然能发生这么大的乱子，王兄是否该自我检讨一下，到底有没有能力管理好王宫和整个兰国！”兰贞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兰钧脸色稍差，忍着怒气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跟我回去！” 兰贞道：“没看到我有朋友在吗，我还得陪着朋友多聊一会儿，然后将她安全送走！” “恐怕你这位朋友是走不了了，宋国的王后，竟然私自跑来兰国，作为东道主，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一下！”兰钧意图不善地看着蘅芷。 兰贞道：“她只是来拜访我的朋友，和她的身份无关！” “那可未必，我怀疑她是来刺探兰国情报的细作，我可不能随便就放走了，况且你这位朋友还潜入王宫，冒充幽若，意图不轨！”兰钧阴阳怪气地道。 第808章 冒充兰若？ “冒充幽若？她需要冒充幽若吗？”兰贞一脸不屑，看向幽若的眼神更加冰冷。 幽若赶紧道：“二哥，是真的，她把我弄晕了藏在衣柜里，然后冒充我的样子到处跑，还冒充我去见了父王，也不知道她和父王说了什么，父王已经昏迷了，和她脱不了干系！” 兰贞道：“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幽若万般委屈地看着兰钧，道：“太子哥哥，二哥也被她骗了，你可不能放过她！” 兰钧道：“你不要多话，孤自然之道该怎么做！” 幽若憋屈地扁扁嘴，不敢多言。 蘅芷倒是云淡风轻地道：“我可没有冒充谁，我只是来拜访二皇子的，难道这也不行吗？” “没有经过孤的同意，谁允许你来拜访的？”兰钧问。 蘅芷道：“兰贞邀请我来的，有什么不可以吗？更何况，兰贞的妻子是我宋国的贵女，也是我的好姐妹，我来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都是借口吧？还有……你所为的好姐妹，她可没资格当我兰国的王妃，她刚刚还在王宫制造混乱，已经被孤抓住了，正待问罪呢！”兰钧道。 蘅芷脸色一紧，幸好兰贞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 “伊人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王妃，只有我说了算，王兄你似乎没有资格干涉我的婚事！”兰贞冷冷道。 “没资格？孤可是储君，等孤继承了君位，孤的话就是王旨，孤让你娶谁你就得娶谁，不让你娶谁你就不能娶谁！”兰钧一副唯我独尊的霸道样子。 兰贞冷笑，道：“你可以命令兰国的二皇子娶谁或不娶谁，你甚至可以命令他生或者死，但你命令不了兰贞！” “兰贞就是兰国二皇子！”兰钧道。 “可以不是！”兰贞干脆利落地道。 蘅芷看着兰贞的侧脸，觉得内心十分痛快，就该这么怼这个讨厌的太子。 “你……兰贞，你不要试图激怒我！”兰钧的脸色阴沉，似乎在爆发的边缘。 兰贞却毫无畏惧，道：“我并不想激怒你，是你一再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我希望你立刻放了我的妻子，并且让我的朋友安全离开！” “这不可能，那个女人炸了王宫，我怎么会放她离开？”兰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兰贞道：“如果你不放了她，我保证你会后悔莫及！” “我从不后悔！”兰钧也倔强地道。 说完挥了挥手，周伊人被绑了过来，扔在了地上，周伊人不愿意躺在地上狼狈不堪，自己爬了起来。 露出无所谓的笑容，道：“抱歉啊，还是没办法听你的话一走了之，所以回来了！” 兰贞看她的样子，竟然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道：“回来就回来了吧，没关系，正好我很想你！” 周伊人脸刷地一红。 蘅芷露出温暖的笑容，想起之前周伊人嗷嗷叫的暴躁样子，和此刻对比起来，判若两人。 兰贞怒火冲天，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周伊人的后心，道：“兰贞，蘅芷，我要你们交出玉玺，否则就当着你们的面，让这个女人血溅当场！” “什么玉玺？”兰贞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 “不要跟我装傻，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兰钧怒火已经升腾起来。 兰贞嗤笑，道：“你为什么要玉玺？为什么不直接找父王去要？因为父王不给你，因为他并不认可你成为这个国家的君主，是吗？” “既然父王都不认可你，你又如何让我认可你，如何让这个国家的臣民认可你？” 兰钧面对兰贞的质问，怒不可遏，怒吼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们所有人？” “我信，但是没有用，你依然不会是名正言顺的君主，你依然只是个弑亲夺位的奸邪小人！”兰贞义正言辞地道。 兰钧阴狠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剑直指周伊人。 蘅芷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不！”蘅芷大吼一声，想要冲上去救周伊人。 剑却在一瞬间绷断，兰钧的一口血喷出来，捂着心口单膝跪地。 兰贞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冲上去将周伊人拉到身边。 蘅芷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周伊人冷冷一笑，道：“还想杀我，也不看看自己命有多长？” 周伊人解开了束缚自己的绳索，轻蔑地看着兰钧。 兰钧不甘心地看着周伊人，道：“你以为你逃得了吗？你们依然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要你们生你们就生，要你们死你们就死！” “是吗？我看不见得吧？”兰贞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兰钧眯起眼睛，顿时感觉到不对了。 兰贞从袖口里掏出玉玺和诏书，道：“兰林军听令！” 那些跟着兰钧的禁卫们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就慌了，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一批身穿金甲的士兵，各个全副武装，一片肃杀之气。 兰钧震惊地看着兰贞。 兰贞缓缓道：“兰林军听令，王上有命，将逆子兰钧和王后拿下，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一句格杀勿论，让兰钧面露灰色。 “不可能！”兰钧怒吼一声。 “王上有命，传位于公主兰若，若有不服者，以犯上某乱论处！”兰贞又发出了一声命令。 兰钧这下得意了，道：“原来也没有传位给你，传给兰若，你发号施令有用吗？” 那些冒出来的兰林军们也面面相觑起来。 兰贞道：“传位于兰若，而兰若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你骗谁呢？”兰钧丝毫不相信。 兰贞看了一眼蘅芷，点了点头。 蘅芷道：“当然回来了，我就是兰若！” 幽若这下忍不住了，冲出来，道：“你胡说，你怎么可能是兰若，你是蘅芷，宋国的王后，你想欺骗谁？” “王旨和玉玺是父王亲手交给我的，而我的确就是兰若，不信你们可以找出我的出生玉牒，再找可以辨别我身份的人来做鉴证！”蘅芷坦然道。 兰钧看着蘅芷坦荡荡的样子，生出了几分疑惑，因为他也发现，蘅芷无论长相还是气质竟然都很像兰若。 “我和兰若是双胞姐妹，如果你是她，你应该和我有一模一样的脸才对，更何况……此前我也在宋国，你从未说过你是兰若，你现在又来冒充兰若？鬼才信你！”幽若还是认定蘅芷在骗人。 第809章 恭迎我王归来 蘅芷道：“我出了意外，受伤之后，失去了所有记忆，关于我的容貌，我也无法解释，但我相信父王和兰贞的判断，如果王宫里还有认识我的旧人，他们也可以来鉴别！” 兰贞道：“去请琴萝嬷嬷！” 兰贞对蘅芷解释道：“琴萝嬷嬷是你的奶嬷嬷，她最熟悉你的一切，绝不可能会认错！” 兰钧听兰贞这样说，疑惑也越来越深了。 很快，琴萝嬷嬷就奔过来，虽然上了年纪，但脚步倒是稳健，一来就冲过来，问：“公主回来了？公主在哪里？” 兰贞指着蘅芷，道：“嬷嬷，这就是兰儿！” 琴萝看了一眼蘅芷，起先是不信，但很快眼里就聚满了眼泪，一把抱住了蘅芷，道：“公主，公主……我的公主殿下，你总算回来了！” “琴萝嬷嬷，你可看清楚了，她当真是兰若吗？”幽若仍然不肯相信。 琴萝嬷嬷转过头，坚定地道：“她当然是公主，我如何会认错，她就算变了模样，可她依然是我的公主殿下，这双眼睛不会错，是她……就是她！” 蘅芷听了这老嬷嬷的话，自己心里最后的疑惑也被消除了。 她当真是兰若？ 真是造化弄人，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似的。 兰贞趁机道：“琴萝嬷嬷，他们还不肯相信，您可以带公主去里面看一看，公主身上有什么特征，您是最清楚的！” 琴萝嬷嬷点点头，拉着蘅芷，泪汪汪地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两人一起出来，琴萝莫再不肯放开蘅芷的手，又紧张又激动。 “琴萝嬷嬷，结果如何？”兰贞问。 琴萝嬷嬷道：“是公主，真的是公主，没有错……不会错的！” 兰贞笑着点点头，率先单膝跪地，道：“恭迎我王归来！” 兰林军听完，也纷纷跪下，整齐划一地喊道：“恭迎我王归来！” 顿时山摇地动般的呼唤声此起彼伏，整个王宫仿佛都震撼了。 兰钧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像，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结局会变成这样。 蘅芷知道，此时该是她说话的时候了。 “兰林军和所有禁卫军听令，太子和王后意图谋害父王，将他母子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蘅芷高声命令。 禁卫军一开始还犹豫着要帮谁，但看到兰林军各个凶猛异常，都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兰钧。 兰钧自知大势已去，道：“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以为父王会将王位传给你，没想到……我防了你，却没有料到父王会认定兰若！” “因为我自始至终从未想过要这个王位，而你却不配拥有这个王位！”兰贞给了兰钧答案。 兰钧问：“所以你也是假装被我控制了？” “我只是在等待父王做决断！”兰贞又给了兰钧一击。 兰钧笑了，笑容苍凉，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到了我，从你决定以这种手段对付父王和我，甚至是在多年前你决定和你母后一起陷害兰若的时候，就已经伤害到了我们所有人！”兰贞道。 兰钧看了一眼兰若，道：“我只恨我当初为何没有亲手结束你的性命，你什么都要跟我争，跟我争兰贞，跟我争父王的宠爱，如今连王位都要争过去！” “我没有跟你争过什么，是你一直把别人当成假想敌罢了！”蘅芷无奈地道，她在此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何来争的说法？ 兰钧恨恨地道：“我输的不甘心，你最好不要让我有机会翻身，否则我再不会给你机会！” “多谢提醒，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蘅芷满不在乎地道。 兰钧被带了下去。 兰贞带人将王后拿下的时候，王后还错愕无比，当她知道蘅芷就是兰若的时候，差点儿就崩溃了。 蘅芷后来才知道，兰林军之所以来的那么快，是因为宋君戍暗中布置的，如果兰林军不及时出现，她和周伊人都凶多吉少，而一旦玉玺落在了兰钧手里，兰林军和兰国也就落到了兰钧手里。 蘅芷和兰贞很快掌控了局势，蘅芷奉旨继位，在老国君还未去世的时候，就继承了兰国的君位，成了新国君。 蘅芷也是非常混乱，但情势所逼，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倒是老国君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虽然还没办法下地，但精神好了许多，知道蘅芷平定了局势，成了兰国新君，十分欣慰。 “兰儿啊，父王知道，你一定行的！”老国君拉着蘅芷的手，笑的十分满足。 蘅芷道：“父王，您为什么不把王位交给兰贞呢？” “他啊？他不行啊……他是个野性子，坐不惯这王位，会扎着他的屁股！”老国君笑嘻嘻地道。 兰贞也笑了，道：“还是父王懂我！” 宋君戍不太乐意地道：“岳父大人，您这下可为难死小婿了，蘅儿可是我的王后，您把她留下来当国君，我怎么办？” 老国君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我看你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兰国和宋国从此一家了，你往后的路好走多了吧？” 宋君戍嘿嘿笑了两声，道：“多谢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老国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兜兜转转啊，我这个女儿还是归了你，哎……可见是天意如此！” 宋君戍满是爱恋地看着蘅芷，拉着她的手，道：“不管她是谁，都不妨碍我爱她，都不妨碍我认定了她！” 蘅芷皱皱鼻子，故意问：“喂，那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兰若？” 宋君戍问：“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兰若是从前的我，蘅芷是现在的我！”蘅芷一脸正经地道。 宋君戍道：“从前的宋君戍喜欢兰若，现在的宋君戍喜欢蘅芷！” “你很贼哦！”周伊人揶揄道。 兰贞搂着周伊人的腰，道：“还是我好吧？从头到尾，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周伊人怼了他一下，道：“少来了，我这次来了兰国才知道，兰国二皇子，可是个风*流王子！” “听谁瞎说的？我可只有过你一个！”兰贞立刻表忠心。 第810章 结局 老国君道：“嗯……不是我夸我自己的儿子，兰贞倒是的确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我一度还怀疑这儿子是个断袖，还好最后给我找了个儿媳妇儿！” 周伊人内心暗道：未必不是断袖，毕竟周伊人外表是女人，内心可是纯爷们儿！ “父王你可得快点儿好起来，还要您主持我和伊人的婚礼呢！”兰贞笑着道。 老国君道：“好好好，也得给兰儿办一场，这下要以国君的身份嫁出去！” “我？还是免了吧，好麻烦哦！”蘅芷是最怕麻烦的，以国君的身份出嫁，那繁文缛节的，可不是要折腾死人。 宋君戍倒是很赞同，道：“一直没有机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就听岳父大人的，一定要大办一场！” “对嘛，这才对嘛！”老国君很满意地笑着。 蘅芷哭丧着脸，道：“好累的！” “都交给下面人去办，你只要负责穿上凤冠霞帔，把一切都交给我！”宋君戍牵着蘅芷的手道。 蘅芷心想，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到时候一系列礼节走下来，她怕是要掉一层肉。 “来来来……上御膳了！”宣公公喊道。 一听到要开饭了，周伊人最积极，赶紧要上桌吃。 蘅芷看着那些宫女将御膳摆满了桌子，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可是她却猛然涌起一股恶心感。 “呕……” 蘅芷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怎么了？怎么忽然要吐？“宋君戍紧张地问。 蘅芷吐了一会儿，直起腰来，哀怨地看了一眼宋君戍，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怎么了？倒是说啊！”宋君戍急得不行。 蘅芷道：“说什么说啊，八成是……是有了！” 宋君戍冷了片刻，问：“有……有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宋君戍，你真是笨死了哎，当然是你孩子了！”周伊人不满地道。 赶紧过来将蘅芷扶着坐下来，道：“既然有了就要注意了，看你还一路折腾到兰国来，多辛苦！” “快快……请太医过来！”老国君也很紧张。 太医过来看了之后，果然恭喜了老国君和蘅芷，确定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蘅芷也感到不可思议，此前一直盼着有，却怎么都怀不上，这突然有了，反倒措手不及。 可欣喜到底是大过惊讶的。 宋君戍当属最兴奋的，一直围着蘅芷，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老国君也很高兴，硬是让人把他扶起来，要和几个孩子用膳，好庆贺庆贺。 自此之后，蘅芷就被当成重点保护动物，走路怕她摔了，睡觉怕她凉了，喝水怕她呛了，吃饭怕她噎了，每天都被人团团围着，苦不堪言。 最后她不得不发飙，才制止了宋君戍和老国君等人的严密保护。 蘅芷本就是大夫，当然知道如何安胎保胎，所以这一胎怀得十分顺利，并没有受太多苦，九个半月之后，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孩。 宋君戍当即下旨立长子为嗣。 蘅芷倒是不着急，道：“这么小哪儿知道他将来要做什么，也许他不想当国君，想做别的呢？” 宋君戍道：“那我们的孩子，总要有人来继承你我的衣钵啊，不然要怎么办？” “多生几个，谁愿意就让谁当！”蘅芷想的很开明。 宋君戍道：“万一出现几个都想当怎么办？” “那就辛苦你一点，多打几个天下给他们分吧！”蘅芷哈哈笑起来。 没想到宋君戍倒是认真琢磨起来这个问题，于是统一之战提上议程。 可是万万没想到，很多年之后，宋君戍一统江山，却面临着无人肯继承帝位的窘迫境地。 倒不是没有子嗣。 蘅芷和宋君戍一共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可谓非常高产了。 但是这几个孩子都各有各的想法，有些人喜欢经商，有些人喜欢搞艺术，有些人喜欢游历天下，有些想要搞科研…… 总之就没有喜欢当皇帝的。 宋君戍气到每天逼着几个孩子签传位诏书，常常为此怒吼几个孩子。 蘅芷每到此时就会来安抚他，道：“别气了别气了，大不了再生一个，也许下一个就愿意当皇帝了呢？” “这些个混账东西，老子没有这些孩子，再生！” 几个娃却躲在暗处表示不齿。 老大道：“看吧，老爹又拿咱们当借口，分明只是想要和娘亲亲我我！” “就是！” “脸皮厚！” “没眼看！” “太无耻！” “没下限！” …… 宋君戍幸好没听到，否则八成又要爆发狮吼功了。 最逍遥自在的就是周伊人和兰贞了，他们如同神仙眷侣一样满天下跑，美其名曰要帮宋君戍和蘅芷视察民情，其实就是游山玩水。 他们生了孩子就往蘅芷这边一丢，让退下来的老丞相和周夫人帮着看，俩口子就逍遥快活去了，把蘅芷羡慕嫉妒恨得不要不要的。 陆离带着阿姜回了一趟翼族聚集地，翼族结束隐逸，重新出山，辅佐宋君戍治理这个新的大一统的天下，结束了旧事。 很久以后，穆华楠给蘅芷来了一封信，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她并非自幼就被天枢老人收养的，天枢老人将她捡回来的时候，她身受重伤，面目也遭到了损毁，天枢老人和他合力，替她治好了伤，又因为她的脸遭到了重创，而不得不进行了一些修补，所以蘅芷的容貌才改变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蘅芷也倍感唏嘘，很多时候，命运弄人，但真正有缘的人，无论命运如何作弄，最后还是会走到一起，一如她和宋君戍。 穆华楠依然不肯告诉蘅芷他在何处，但对于蘅芷而言，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至于紫苏，她终于承担不起李重和段小楼这两个人的深情，于某一天留书离开，自此消息全无，消失于江湖。 蘅芷虽然难受，但理解作为紫苏的为难，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蘅芷只盼着有一天宋君戍能够找到合适的继承人，然后她也不用再困守在宫里，也可以随着周伊人她们一样，到处走走…… 蘅芷转头看看身旁熟睡的男人，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一辈子，能有他作伴，没什么好遗憾了。 宋君戍一翻身，将蘅芷搂入怀里，嘟囔一句：娘子…… 蘅芷温柔地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