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V公告 奋斗了两个多月,一路从首推开始每天都提醒吊胆地,怕文文扑了,所幸一路走来有这么多小伙伴们相伴,虽然你们都没有出现,但是某叶知道,你们都是默默无闻地守在某叶的身后,本来不想煽情的,但是多番感慨啊,这本文文就像某叶的孩子,不忍心抛弃,就算它不是那么的完美,但是依旧倾注了某叶全部的心血,能上架真是很不容易啊。 眼看着收藏要到一千了,以为会来个首页大封面推荐,谁知编编通知说要上架了,这就说明某叶的文不能得到更多小伙伴们的青睐的,有种见不了天日的感觉,呜呜呜呜…。但是某叶会努力更文的,尽最大的可能在带好现实生活中的宝贝之余码字,可以说是牺牲了除睡觉之外多余的时间,但是码字依然是某叶最大的快乐和慰藉,不然真觉得日子没什么动力了。 尽管没有大封推荐来吸引更多的读者,某叶还是想冲一下订阅榜,虽然是新人,而且收藏又少,但是想不自量力地为此一搏,希望小伙伴们为某叶加油,首更两万字,大家只要花半个茶叶蛋不到的银子就可以支持了【杭州的话茶叶蛋是一块五一个,不知道其他地方什么价格,说贵了,某叶求拍】接下去至少十天之内都是八千更,欢迎小伙伴们来骚扰,花花钻石全部砸过来吧,某叶来者不拒,全部拉过来猛亲,然后……哈哈…你们懂得…。某叶不说了,怕审核不过啊。 【首订活动须知】 奉天承运,柳叶诏曰,11月7号,文文要上架了,所以为答谢各位小伙伴特地搞个订阅活动,第1个订阅的小伙伴赏幸运数字281个币币,第二三四五六个赏101/91/81/71/61个币币,如果某叶有幸等到第111个/222个小伙伴,那就赏111个/222个币币,钦此! 1 穿越地并不华丽 “啪!”随着拍卖师敲下第三声拍卖槌,大会堂顿时掌声如雷。 “姐,你又成功了,”助手兴奋地叫道。 叶无忧冷哼了一声,说道,“和我斗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德行,”说完,披上裘皮大衣,踩着皮靴优雅的离开了拍卖会场。 地下车库,叶无忧还未启动百万黄色阿斯顿马丁,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按了车上的接听键,“喂?” “叶无忧,做女人不要太强,刚过易折的道理听说过没有?嘿嘿…下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吧。” 车里的声音阴沉沉的。 叶无忧听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木村,多谢你的忠告,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就算有下辈子,我也要做个令人闻声丧胆的女魔头。”说完,挂掉了电话。 叶无忧启动车子,引擎刚点着,车子就爆炸了。 次日,新闻头条,“金融业女魔头叶无忧昨晚丧命于大会堂地下车库,爆炸原因不明。” 啊—— 透风的茅草屋内,硬邦邦的门板上一位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惊叫一声猛然坐起,坠在光洁额间上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嗒嗒地贴在惨白的皮肤之上。 “啊~”一个妇人转身看到眼前的场景吓得当场软了腿,“忧…忧忧…”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床板上的女儿柳无忧正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叶无忧紧抓着胸前地衣裳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这一口气堵在胸口有千年万年似的。她听见旁边有人说话,眼眸里凌厉之色如箭一般射了过去。 “啊!”妇人瞧见那眼神惊恐地再一次叫了起来,即使门板是自己心爱的女儿也有种拔腿想跑的欲望。 许是妇人的叫声惊动了外面的人,眨眼间从外面进来好几个妇孺,“啊!”她们的反应和之前那妇人一样,脸上无不惊恐万分。 “吵什么?”叶无忧朝她们厉声喝了过去。 “囡囡…”一个老妪抖着双手上前走了一步,又不敢向前了。 叶无忧凌厉之色尽敛,看着这奇怪的茅草房,更是惊讶地望着这些惊慌不已的人,“这是哪里?” 饶是脸色和语气都稍显缓和,老妪大着胆子问道,“忧…忧,你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叶无忧低头瞧见自己的手比之前的小了一个尺寸,而且身上还穿着令她作呕的大红色,怎么回事?这是谁? “镜子呢?给我镜子,”叶无忧朝那群妇人说道。 妇人们后退了一步,用这难以自信的眼神望着叶无忧。 “来了,来了,”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孩子端着一盆水,放在叶无忧的眼前,他指着叶无忧的影子,跳起来说道,“娘,奶奶,姐姐有影子,姐姐有影子。” 大家的眼神立刻移到了叶无忧的身后,的确是看到一片阴影,“是人!是人!”惊喜的声音是一声比一声响。 叶无忧揣着无数个疑问朝盆子看了过去,“妈呀!”她被盆子里的人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人是鬼?她怀疑了! 凌乱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头上,大大的双眼在瘦削苍白的脸上显得特别突兀,小巧的鼻子下面菱唇煞白,毫无血色。 “鬼啊!”叶无忧一脚踢掉了盆子,“哐啷”一声,盆子的水全部洒在了地上,身子更是因为惊骇而颤抖。 “忧忧,”妇人扑在了叶无忧,面前哭得全身颤抖,“我的儿啊,为什么要想不开啊?那张家的狗东西退婚就随他去了,你何苦想不开啊?” 叶无忧深吸了一口气,被脑中浮现的一个个片段惊得直冒冷汗。 “二姐,你没事了,太好了,”刚刚给叶无忧端水的男孩儿一步窜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捏住她的脸庞摇了好几下。 “你放开我,”叶无忧掸掉这双沾满尘土的手,防备地看着眼前这些穿着累满补丁衣衫却是无害的人。 青衣少年憨憨地缩回了手,挠了挠后脑扫,“对不起,二姐,是无虑太高兴了。” “这是哪里?”叶无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最后疑惑自己是不是被那颗炸药炸到利比亚那种贫民窟里面去了? 破旧的茅草屋凉风飒飒,几根茅草在残破的窟窿上飘啊飘,窟窿外面三四只大狗俯身嗅着地上的牛粪,难不成这里是荒郊野外?而且还是利比亚的荒郊野外? “这孩子莫不是坏了脑子?这是咱们家啊。”喜极而泣的老妪颤颤悠悠地走上了前,伸手要拨开叶无忧脑门上的碎发。 叶无忧躲了一下,往后挪了挪,可是… 门板四周是空悬的,根本没墙可靠,倒霉的叶无忧此时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呢。 “快,快,哎呦…”柳老太太拍着自己的大腿抱怨道,“都怪奶奶,吓着忧忧了,可怜我的囡囡啊……” 几个女人七手八脚地将叶无忧扶了起来,让她坐在了门板之上。 “你是我奶奶?”叶无忧满腹狐疑地指着白发苍苍的柳老太太,她叶无忧无父无母,何时还有奶奶了? “囡囡啊,你怎么连奶奶都不认识了哟。”柳老太太面露焦色地说道。 “我是你娘。”妇人说道 “我是你大伯娘。”胖墩墩的女人乐呵呵地指着自己说道。 “我是你三婶。”大腹便便的年轻女人摸着凸显的肚子介绍自己。 “等等…”叶无忧打断那些还要自我介绍的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那我是谁?” 众人一愣,顿时哄堂大笑起来,笼罩在柳家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忧忧,”自称是叶无忧娘的王氏坐在了她的身旁,她穿着已被洗去花色的碎花小衣,下身一条灰色罗裙,虽然旧,但是极为干净,头发用花布包着,拢起碎发,倒也还显得清爽。 “无忧啊,你这次能死而复生,娘已经很高兴了,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等娘再给你寻个好的,”王氏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叶无忧看着这些淳朴老实的女人,听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这才意识到出问题了,脑子里蹦出画面越来越清晰,惊得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前世的叶无忧已经香消玉殒了,而这个名叫柳无忧的女孩重生了。 叶无忧的魂魄穿越到了柳无忧的身体里替她活了过来。 “那个…娘…我怎么了?”叶无忧,不,现在应该叫柳无忧,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问道,脑袋一下子涌现出过多的信息而显得疲累。 “这个…”王氏的眼神暗淡了下来,随后强打起精神说道,“孩子,你先歇一觉,等醒来,娘再跟你慢慢细说,成吗?” 这带着央求的语气让柳无忧无法拒绝,再加上这具身体有些羸弱,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让她气喘了,便由着几个女人将她带回了主屋右厢房。 说是厢房,其样子和那茅草房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多了张炕而已。 柳无忧闭目养神,将所有本尊的记忆都过了而一遍。 这朝代名唤大宛朝,位于圣洛大陆的正中央。 这个村庄叫沈家庄,里面住得大多是姓沈的人家,而他们柳家是在太祖爷那一带从北方逃难而来的,这几代一直定居于沈家庄,这些年一直被沈家人瞧不起看不上,沈家庄的亭长更因为他们是外乡人也只分了一点点田地给柳家。 柳家,八十岁的柳仲卿是太祖爷的幺子,膝下还有三子一女。 大房柳一重,在外经商时被贼人打劫,反抗时坠入山崖,死无全尸,婆娘邱氏为其养育一女,名唤柳青柠,在年前嫁给了二十里外的曹家村。 二房柳二重,接下柳一重的养家重任,做起了行脚商人,挑着担子翻山越岭地叫卖,不到半个月回不了家,妻子王氏育有一子两女,便是柳无忧,柳无虑和柳无愁。 三房柳三重,已育有一子柳永福,婆娘李氏的肚子里还怀了一个。 唯一的女儿柳四娘远嫁镇上,一年才回来一次。 人口倒还是简单,柳无忧暗暗思忖,只是这日子也忒穷了些,家徒四壁,连件像样的家什都没有,还整日有上顿没下顿的。 庆幸的是,这一家人团结一心,不分彼此,更可贵的是她们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柳无忧更是疼爱万分。 柳无忧,年仅十五岁,脾气倔强执拗,因断掌而被同村的人耻笑,出于愧疚,全家人都让着她爱着她,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在柳无忧十岁那年,一行脚僧路过,说,柳家,藏龙卧虎之象,此女,振兴家业之相! 话说柳无忧因这行脚僧的话,变得更为乖张了,一家人小心翼翼地伺候,好吃好喝地供着,而她呢,到了不作不死的地步。 年前碰上前村张家坳的一个秀才,名叫张冲,虽说是秀才,可长得五大三粗,干起活来一个顶三,柳无忧看了一眼就爱上了,要死要活地要家人去提亲。 王氏东拼西凑地拿着大礼去张家,张家收了礼,让张冲去相看,想不到柳无忧瘦小的身子板还正被看上了,两人隔着老远见了一面,算是定下亲了,这不昨日就是他俩成亲的日子,张冲没来接亲,而是叫了媒婆毛家嫂子来解除婚约,理由竟是刘家人瞒着柳无忧是断掌一事。 断掌者,不详! 柳无忧生性要强,脑子没转过弯来,竟然穿一身嫁衣投河自尽了,这才给了叶无忧穿魂重生的机会。 “真是个笨女人,这样就想不开了,想我叶无忧是宁愿一辈子孤单也不愿意嫁人的。” “二姐姐,”房门吱呀被推开了,两颗怯生生地脑袋探了进来,二弟柳无虑和柳无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柳无忧撑起身子,笑着朝两人招了招手,柔声道,“二弟,三妹,过来陪姐姐说会儿。” 柳无虑推开房门后,让柳无愁先行,原来柳无愁的手上端着一只缺了口子的福寿花纹碗,十一岁的年纪,看着个儿比一般小孩矮了点儿,可那一脸的笑容却是天真无邪。 “二姐,这是娘给你做的酒酿圆子羹,你吃点补补身子,”柳无愁双手递上。 柳无忧看着几颗如玉般的圆子轻轻地飘在充满酒香的汤水之上,眼睛瞬间有些酸涩,柳家现在什么情形,她不是不知道,除了那点儿舍不得吃的白面外只剩下一点点糯米了,想不到他们还用这些东西做给她吃。 “姐姐不饿,一会儿吃,”柳无忧哽咽道,接过福寿花纹碗放在了床头。 “二姐,你一定要喝,有了气力咱们去找姓张的狗东西算账去,”柳无虑忿忿不平,手握拳头重重地砸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扑哧,”柳无忧见他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二弟,你都说她是狗东西了,还找他算账啊?” “二姐,你不知道,那狗东西昨日退婚,今日又和庄里的春梅成亲了,这能不让人生气吗?” “大弟,消消气,”柳无忧拉过柳无虑的手,轻声安慰道,“和狗东西计较岂不是自降了身份,你说对不对?我们是人,不是牲口!”说完,朝柳无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嗯!我们不和畜生来往,这就对了,”柳无虑才十三岁,可是已经有了男子汉的坚毅气概。 柳无忧拉着弟弟妹妹说着山里的事情,三个人笑得前仰后翻,房门外的几个妇人看了半天,最后面面相觑。 “怎么样了?”柳老太太眼神不好,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等着三个儿媳妇说给她听。 “好像没事了。”大房邱氏说道。 “我看不像,”李氏反对道,“忧忧看着像没事,实际则不然,你看忧忧什么时候和无虑无愁玩得那么开始,不会是魔怔了吧?” “大嫂,弟妹,那怎么办?”王氏越听越害怕,好端端的女儿一下子变了性子,如何叫她不着急。 这时带着老爹和儿子去山上打猎的柳三重归了家,因着是夏季,雾气散得快,回来时收获颇丰,有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 “娘,这兔子是爹和永福抓到的,拿去卖了给忧忧置付好棺木。” 2 人争一口气(一) “呸呸呸,”李氏嗔了丈夫一眼,笑着说道,“夫郎,你去里面瞧瞧。” 柳三重见几人神神秘秘地,拉着柳老太爷朝右厢房看了过去。 “啊!” 柳老太爷被三儿子吓了一大跳,伸手使劲儿拍了儿子的背,“你个熊孩子,想吓死老爹啊。”年逾八十的柳老太爷依然身体康健,精神抖擞。 “不…不…是…”柳三重吓得魂不附体,“这…是怎么回事?” 柳无忧听到外面的响声,带着弟妹出来,见柳三重见了自己如见了鬼一样,便翻白了眼珠子,口吐舌头,张牙舞爪地说道,“三叔,谢谢你为忧忧置办棺木。” “啊~”柳三重连蹦带跳躲在了李氏的身后,“娘子,忧忧她…诈尸了!” “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出了眼泪,更多的是因为柳无忧复生的喜悦。 晚饭,昏暗的灯光下,坐着满满一桌子的人。 红烧兔肉,白斩山鸡,翠绿野菜,水煮青豆,这样的晚饭已是柳无忧印象中最丰盛的晚餐了。 可是柳无忧她前世不吃鸡的呀,更何况还是山鸡野鸡之类的。 “忧忧,多吃点兔肉,补补身子,下午你那晚圆子羹都没吃,再不多吃点身体会没力气的,”柳老太太挑了块最好的兔肉给柳无忧。 还好是兔肉,柳无忧思忖道。 “这两个鸡腿也给忧忧吃,”三叔柳三重抓起两只鸡腿就往柳无忧的碗里送。 看着鸡腿,柳无忧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连忙将鸡腿挑了出来,分给了邱氏和王氏,“我不喜欢吃鸡,你们多吃点。” 众人面面相觑,这孩子以前可是最中意鸡腿了,怎么现在不要吃了? “大家快些吃饭了,三叔和爷爷去打猎,定是累坏了,吃好饭早些休息,”柳无忧对着满脸都是疑惑的家人说道。 这真的是他们的柳无忧?如此体贴!如此善解人意! “怎么大家不吃饭都这么看着我呀?”柳无忧笑着问道,将一个个诧异的表情看了个遍,“你们不吃我可就吃管了。” “吃,吃,吃,”柳老太爷含着眼泪发话了,“忧忧长大了,是我们的好忧忧了。” 柳老太太捏着袖子抹眼泪,点头赞同柳老太爷说的,“是,吃饭,都吃饭。” 这一顿饭,是柳家最为其乐融融的一餐。 柳无忧吃饱喝足,摸着滚圆的肚子在院子里散步。 而一家人却聚在一起商量着一件大事。 “二弟妹,忧忧这孩子看着奇怪,是不是着魔了?” “那怎么办?”王氏六神无主地问道。 “是不是该请个道士过来驱驱邪?”李氏提议道。 “道士?那得花很多银子。”王氏回想手上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可是忧忧重要,我们砸锅卖铁也要给她驱邪。” 柳无忧在院外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邪笑,“驱邪?道士?好玩,真是好玩。”可是听到柳老太太说砸锅卖铁,便收起玩性,朝主屋走了进去。 “忧忧,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大伯娘邱氏关切地问道。 “大伯娘,侄女好得很,”柳无忧优雅地转了一个圈,说道,“侄女连阎王都打过的,怎么会着魔?” “这孩子,竟说胡话…”邱氏拍着柳无忧的手说道。 “好了,你们不要再担心我了,”柳无忧拍胸脯保证道,“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一定和你们说。” “算了,既然忧忧都这么说了,我们啊也别再担心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柳老太爷一锤定音后,大家便散去,各忙各的。 哎呀妈呀,穿越了耶,柳无忧躺在炕上无限地遐想,自己前世可是点金圣手,破产的企业经过她的手,起死回生不说,还能替他们赚个盆满钵满。现在就一个小小的柳家,小菜一碟呀。 “哈哈哈…”柳无忧连做梦都笑出来了,苍天有眼,让她叶无忧重生了。 “忧忧啊,你没事吧?”厢房外面响起了柳老太太的声音。 “奶奶,”柳无忧打开了门,见到柳老太太关切地看着自己,便将柳老太太引进了屋,“您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柳老太太朝炕上一坐,仔细打量着柳无忧。 “孙女脸上没花吧?”柳无忧被看得头皮发麻,便爬上炕给柳老太太捏肩,刚好的力度使得柳老太太格外的舒畅。 捏了一会儿,柳老太太便舍不得柳无忧劳累了,“囡囡,你陪奶奶说说话就行,。” 柳无忧半蹲了身子,又给柳老太太捶腿,“奶奶,孙女不累。” “囡囡啊,你真是喜欢张家那小子?”柳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及柳无忧的伤心往事。 柳无忧眉毛一挑,不在乎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孙女不会再自甘堕落了,张家既然退了婚,那我们也不用在卑躬屈膝地迎合他们了。” “你真这么想?” “自然,”柳无忧淡定自若地说道。 “好,这才是我们柳家的好女儿,”柳老太太怜爱地摸了摸柳无忧的头发,“一会儿把这嫁衣换下来,奶奶找人给他们送回去。” 柳无忧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身上的红色衣衫是嫁衣,这等劣质布料裁的嫁人也亏得张家有脸送过来。 “嗳!”柳无忧应下,“孙女这就去换下来。” 柳无忧腾腾地跑进了右厢房,打开柜子找了件棉纱布衣和罗裙,看样子是新裁的,“布料是不错,款式旧了些,将就穿一下也无妨。” 柳无忧去了厨房,想打盆水洗个脸,伯娘邱氏见她无从下手的样子,便问道,“忧忧,是不是想洗澡了?” 能洗澡?柳无忧如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水都给你烧好了,你这孩子爱干净,伯娘怎会不知,”邱氏笑起来很和善,两只手利索地收拾着灶台上的锅碗。 “谢谢伯娘,”柳无忧笑着道谢。 邱氏笑得更欢了,她扯着嗓子朝后院喊道,“无虑,给你姐姐把水提到屋里去。” “来了~”柳无虑高声应下,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厨房了,两只手分别提起两只水桶,脚步稳健地朝右厢房走去。 大力士?柳无忧脑中蹦出三个字,他才十三岁呀。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她对这个身子骨十分不满意,十五岁了,身材还跟门板一样平,这让她以后怎么傲视天下呢。 3 人争一口气(二) 穿好衣裳,柳无忧拿着嫁衣走了出来,因着脚步很轻,堂厅里的王氏和李氏只顾着自己说话。 “弟妹,你说明日我要不要去张家要回那些礼?”王氏有些拿不定主意,三个妯娌关系一直融洽,有什么时候她也愿意和她们说。 “二嫂,算了,张家那婆子你不是不知道,你若是去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忧忧呢,”李氏温柔地抚摸着肚子,劝王氏不要去自寻烦恼。 “可是,”王氏犹犹豫豫地说道,“好几两银子呢,若是有这些银子,到时候给你请个稳婆,我们大家都放心一点。” “二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你放心吧,我身子骨好着呢,再说了娘也有接生的经验,何苦去花那个钱,”李氏拍了拍王氏的手,浅笑劝道。 “哎~”王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夫郎回来能带回些银子。” 柳无忧回想脑中的片段,当初王氏是变卖了家中的一只牛,然后买了东西去张家的,现在亲未成,想拿回这个礼也说得过去,从李氏的口中,应该不难看出这张家人有多少难相处了。 这一夜是柳无忧第一次睡在硬邦邦的炕上,翻来覆去了一宿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感觉才刚闭眼,就听见院子里吵哄哄的。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朝窗棂的缝隙中看了出去。 一个大抵四十来岁的妇人,头上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斜插了好几只银簪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她叉腰而站,像是会吃人的豹子。 来者不善啊! 王氏端着一张凳子放在她旁边,哈腰道,“毛家嫂子,你来了,快,快坐下说话。” “不必了,”毛家嫂子头一扭,手一摆,说道,“柳二家的,我今日来不是闲话家常的,张家让我过来问问,你们无忧和张哥儿定亲时,他们家送来的嫁衣否给他们还回去。” 王氏笑容一滞,不自在地说道,“嫁衣自然是在的,不过,我们之前给他们送的礼,是不是也该还回来。” “哼!”毛家嫂子眼睛一瞪,手一指,说道,“柳二家的,你怎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开口要那个礼,再说了,当初是你赶着上人家家里提亲的,怎么有要回礼物的道理?” “不是…”王氏着急地说道,“毛家嫂子…” “呵!”毛家嫂子鄙夷地看着王氏,不削地说道,“人家可是秀才身份,多少人捧着银子要和秀才爷说话,你们只有那么一点点的银子,就差点和秀才爷攀上亲家了,说起来还是你们赚了呢。” 我呸,柳无忧听不下去了,一个小小的秀才居然这么嚣张?她翻身下了炕,拿起昨天脱下的嫁衣,走了出来。 村里的邻居都已经过来看笑话了,看见柳无忧出来,有惊讶,有害怕,有嘲笑… “娘,”柳无忧将王氏拦在了身后,抬起头盯着毛家嫂子,问道,“毛家嫂子,你是要这件嫁衣是吗?” 毛家嫂子被盯得头皮发麻,支支吾吾地说道,“可不就是…” “好,我还给他们,”柳无忧说完,直接将那嫁衣扔进了不远处的狗窝,微笑道,“真对不住了,毛家嫂子,嫁衣我已经还了,你自个儿带回去吧。” “你…”毛家嫂子怒目看着柳无忧。 “还有,”柳无忧微眯着眼睛,寒着脸说道,“你去和张家说,我们家的礼算是肉包子打狗了,有去无回也是情理之中,我们能理解。” “忧~”王氏担心地叫女儿,柳无忧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娘,您进屋喝口水润润嗓子,一点小事情,女儿自会处理。”说完,她朝刚起床的柳无虑使了个眼色。 “可…”是,王氏没说完,柳无虑便将人带进了屋子,随后关上门又出来了。 毛家嫂子受张家所托,就算嫁衣在狗窝那也得拿出来带回去。 柳无忧朝身边的柳无虑贼笑了一下,问道,“二弟,昨晚咱们家的狗一定没吃饱吧?” “二姐的意思是…。” “开门,放狗,咬媒婆~” 柳无虑给柳无忧打了个高明的手势,然后吹响了口哨,接着三四只如狼一般大小的狗朝刚捡到嫁衣的毛家嫂子奔来,毛家嫂子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吠声,吓得落荒而逃,嘴里还不往放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瞧,秀才爷可不是好欺负的。” “哈哈哈…”柳无忧痛快地大笑一场,不顾村民的指指点点。 柳无忧拍了拍手,神情欢快地进了屋子,看到大人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有看到弟妹们无比崇拜地瞧着自己,便裂开嘴笑问道,“大家这是干什么呢?” “囡囡啊,你怎么把毛家嫂子得罪了呀,这媒婆的嘴,胜过阴间的鬼,可厉害着呢,这万一追究起来,咱们可怎么办啊?”柳老太太虽然也出了一口气,可还是怕事后会有麻烦。 都死过一回了,柳无忧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她怕一个小秀才,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奶娘,您别怕,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只能钻跨,咱们一还了嫁衣,二没讨回手礼,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有道理,”柳老太爷一脸肃色,夸赞道,“无忧说得对,亲是他们退的,我们差点没了忧忧,这笔账还没跟他们算呢。” “爷爷,您高明,”柳无忧溜须拍马道,“不如咱们去张家闹一场去。” “别,”柳三重赶紧阻止,“爷爷年纪大了,你就别折腾爷爷了,要是有这个精力,不如和三叔去山上挖些野草。” 柳无忧险些忘记了,这个家已经没东西可吃了,昨晚柳三重说好再去打猎的,若是有收获,换点米回来,不然今日大家只能和西北风了。 “三叔,您带路,”柳无忧做了个请的姿势,惹得柳三重哭笑不已,云雾还未散去呢,要去川澜山打猎,着实危险了些。 4.天无绝人之路(一) 柳无忧背着小筐手持镰刀在院子里晃悠,门前几个女子经过时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朝柳无忧看过来。 “瞧,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春梅可真有福气,能嫁给秀才。” “听说没,要不是春梅告诉秀才娘,秀才也不知道她是断掌的呢?” “哈哈哈…。是吗?” 柳无忧听到断掌二字,当即炸了毛,挥着镰刀,目露凶光,喊道,“再说一次试试看?” “啊~”那几个女子捂着头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这孩子…”屋子里正在做小人衣服的妇人看了直摇头,“虽说性情变乖了,可这脾气可不小。” “二嫂啊,你别说,咱们忧忧这性子我喜欢,别人啊欺负不了她,”李氏颇为欣赏。 王氏望着柳无忧满眼都是怜爱,“但愿如弟妹所言。” 太阳一开,雾气散去,到处都是鸟无花香花团锦簇的模样。 柳三重就带着柳无忧和柳无虑一起上了川澜山,还带了只叫大旺的狗。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柳三重寻了个长满松树的山坡停了下来,吩咐柳无忧道,“忧忧,你在这里采这些小菜,”说着摘了根带着紫红色根茎的叶子给柳无忧看,“别的野草都不要踩,就怕有毒。” 柳无忧接下小菜,心想这不是蕨菜吗?原来这里也有啊,“知道了三叔。” 柳三重带着柳无虑和大旺进了深山。 虽说是认识的蕨菜,可是数量却少得要命,柳无忧整整寻了一个时辰也捡了一小把,“累死了,休息一会儿吧。”说完,倒在了地上,闭目养神。 “啪!”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砸中了柳无忧的额头。 “谁?”礼无忧警惕地弹跳了起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觉并没有什么异样,抬头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松鼠在四处乱跳,树枝的摇晃,掉下许多的松果,有几个还挂在柳无忧的双丫髻上。 她伸手抓了下来,刚想朝松鼠扔过去,忽而转念一想,这不是松果吗? 礼无忧使劲一掰,不出所料,里面长满了饱满的松子,“真是天上掉馅饼啊,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柳无忧的声音在山上慢慢地回荡开来,声声不绝。 前世的叶无忧没事就爱剥着松子放嘴里拋,好吃有好玩,还能美容,据她所知,松子味甘补血,血气充足,则五脏自润,发黑不饥,故能延年,轻身不老,故被誉为‘长生果’。 “二姐,出什么事情了?”柳无虑拉着大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像是被柳无忧刚刚的叫声吓到了,以为她出了意外。 “没事。”柳无忧朝柳无虑勾了勾手指,“大弟,帮姐姐一个忙。” “姐姐无恙就好,”柳无虑松了一口气,问道,“姐姐只管吩咐。” 柳无忧指了指满地的松果,吩咐道,“把这些,这些都给姐姐捡回去,装满了为止。” “松果?” “别问,”柳无忧打住柳无虑的疑惑,“只管捡起来。” 柳无虑默默地在一旁捡松果,柳无忧则咬着青青小草欣赏天上的蓝天白绿,要想发家致富,必须稳稳当当走好第一步。 好歹前世也是个横行金融业的女魔王,发家致富应该不难。 想着想着,柳无忧笑眯了眼睛,让你们那些狗眼看低人的东西瞧瞧我柳无忧的厉害。 到了中午,烈日当头,柳三重提拎着两只兔子赶回来,看见姐弟两个装好满满一筐的松果,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二丫头,这些东西一不能当饭,二不能当菜,拿回去也是白费力气。” “三叔,如若能当银子使呢?” “忧忧啊,三叔知道你为了咱们家着想,但是这也太不实际了,如这个能当银子使,三叔以后天天给你上山采去。”柳三重耐心地劝柳无忧放弃。 “当真?”柳无忧吐掉嘴巴上的小草,神色认真地看向柳三重。 “当然,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走,我们回家,”柳无忧背手朝这山下走去,柳三重本想再抓只兔子的,怎想柳无忧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唯有背着筐子追过去了。 今日早早地回家,一家人都十分好奇。 “三重啊,你这孩子怎么捡了这么些个玩意儿回来,顶个什么用啊,”柳老太太拿起松果,翻来覆去地看,“不就是个松果吗?” 柳三重一口气喝下一大碗水后,敲了下柳无忧的头,说道,“都是忧忧的主意,跟儿子可没关系。” 柳无忧捂着头,朝柳三重做了个鬼脸,“三叔,您太不仗义了。” “你的主意啊,跟叔无关,”柳三重累得跟只狗一眼,瘫在椅子上大喘气儿。 “二弟,你呢?”柳无忧点名柳无虑,看看这兄弟仗义不仗义。 “小弟唯二姐马首是瞻,”柳无虑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弟弟,有胆识,”柳无忧怕了拍柳无虑的肩膀,指着那筐子吩咐道,“帮姐姐拿几个过来,”说完,转而对王氏说道,“娘,开灶生火。” 王氏看看天,笑道,“忧啊,现在这个时辰开什么灶,又不烧饭又不烧水的。” 柳无忧推着王氏去了厨房,轻声说道,“娘只管烧热锅,一会儿女儿给您变个戏法。” 王氏拗不过女儿,只好照办去了。 在大家充满疑问的注视下,柳无忧卷起袖子,两只小手‘嚓嚓嚓’地掰开了松果上面的小颗瓣,随后一颗颗带着壳的松子掉在了桌上,她不慌不忙地兜进了手里,朝厨房走去。 柳老太太等人跟了过去,不知道柳无忧卖的什么关子。 柳无忧探了探锅底,已热,便将松子放了进去,然后飞快地挥动铲子,随着松子‘卡卡卡’的崩裂开口,这才叫王氏灭了火。 柳无忧将开了口的松子一掰,露出金黄色的果仁,她给柳老太爷递了过去,“爷爷,您尝尝。” 柳老太爷一直沉浸在惊叹之中,见柳无忧给了他这么颗小小的东西,踌躇了一下,放进了嘴里。 5.天无绝人之路(二) “香!”柳老太爷嚼了两下说道,又说道,“特别香!” 柳无忧打了个响指,得意朝柳三重说道,“三叔,您听见了吧?” 柳三重却不以为然,赤手从滚烫的锅里拿起一颗松子,结果松子是开了口,却险些损了指甲盖。 “忧忧,你这不是害叔叔吗?” 柳无忧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她试了几次,都遇到了相同的问题,这下子是犯了难了,为何前世的松子口会这么容易打开呢。 “忧忧不急,咱们先歇歇,”还是柳老太太更心疼孙女,她拉着柳无忧坐下,亲自倒了水,“小脸都晒红了,仔细中暑喽。” 柳无忧接过茶碗,心思却全部放在了松子之上,能在这找到如此有价值的东西,若是白白废弃了就那么美好了。 回想刚刚炒松子的过程,火候、手势都已经到位了,是不是漏了什么? 柳无忧百思不得其解,愣怔之间浑然忘记茶碗中的茶还很烫嘴,这一口下去,口里的‘天花板‘顿时褪了一层皮。 “嘶~”她忍不住龇牙咧嘴,伸手将嘴里的那层死皮拉了出来。 “忧忧,烫着没了?”柳老太太颇为自责,“都是奶奶的错,奶奶不该拿这么烫的水给你喝。” 柳无忧根本没听见柳老太太的话,而是将手中的茶碗往旁边一放,自顾着朝那一堆松子走去,茶碗无无疑是摔个了稀巴烂,众人难免心疼,但是更心疼柳无忧那副操心操劳的小身板。 柳无忧剥出一抔松子,打开桌上茶壶的盖子,沙沙沙地全部滑了进去,随后潇洒地拍掉了手上的尘粉,扭头对那些呆愣着的人摆了摆食指,道,“爷爷奶奶伯娘叔叔婶婶弟弟妹妹,谁都不要动这茶壶里的东西,不然…。哼哼…” 众人看着柳无忧背着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更是差点掉了下巴,这还是她们那个没有主见,遇事就哭,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柳无忧吗? “老二家的,悠悠咋回事呀?明明昨晚已经烧过香了,怎得今日不见好,还越发地痴狂了?”柳老太太紧紧地抓着王氏的手,担忧地双手直颤。 “娘,您别担心,别担心,”王氏自个儿咽了咽口水,安慰柳老太太,“儿媳去瞧瞧。” “去吧,去吧,”柳老太太急得团团转,推着王氏去右厢房。 王氏耳朵贴着门,小心地敲了两下,只见里面传出柳无忧懒洋洋地说道,“娘,女儿睡一会儿,你们啊各自去忙吧。” 王氏朝大家摇摇头,走了回来,“忙了一天也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对,对,别吵着她。”众人附合,总归一个爱护有加。 半个时辰之后,柳无忧才打开房门。 “二姐!”蹲在门前的柳无愁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柳无忧的心都提起来了。 “小臭臭,你吓死姐姐了,”柳无忧揪住柳无愁的辫子,让她站了起来,“他们人呢?” “都是忙了,”柳无愁听见柳无忧叫她小臭臭,委屈地嘟着嘴,“二姐,人家又不臭,你为何叫人家小臭臭?” “谁让你吓人的,”柳无忧弯下腰捏了捏小无愁肥嘟嘟的小脸蛋,笑嘻嘻地命令道,“去,给姐姐烧火去!” 柳无愁“嗳”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去了厨房。 柳无忧端着茶壶,默念道,“阿弥陀佛,壶神啊壶神,能不能成功全靠你了。”念完之后,才去了厨房。 她将松子捞出,分散地放在笼屉之上,然后嘱咐柳无愁烧两刻钟就行。 等两刻钟一到,她舀干锅里的水,重新给烧上火,等着锅热了之后,将控干水的松子重新回锅,挥洒着汗水舞动锅铲,直到一股子香味慢慢地绕进鼻子里面。 柳无忧拿了一颗,居然轻轻松松地剥开了。 “成了,”柳无忧尝过之后,比之前少了些糊味,“成功了,成功了,”激动之意难以掩饰。 柳无愁抓了一把松子,一颗接着一颗扔进嘴里,根本停不下来。 “柳无愁!” 半刻中之后,柳无忧愤怒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惊到了在院子里挑拣野菜的柳老太太和李氏急忙忙地扔下手上的活跑了进去。 只见柳无忧如拎猫一般地将柳无愁拎出了厨房。 “怎么了,这是?”柳老太太看到柳无愁泪眼汪汪地,忍不住问道。 “奶奶,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这孩子怎么回事?”李氏摸了摸柳无愁的脑门,说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起糊话来了?” “奶奶,三婶,给,”柳无忧拿着从柳无愁手中抢回来的松子,“这丫头嘴太谗了,差点被她吃光。” 柳老太太和李氏尝了几口,异口同声道,“忧忧,这东西叫什么?吃在嘴里真是香口啊。” 柳无愁心中早就有了盘算,想要靠松子让柳家脱贫,得有个响亮的名头才好,而这个名头因柳老太太而得到启发。 “柳记松子!” “囡囡啊,你就别打趣奶奶了,”柳老太太笑不拢嘴,孙女惦记着,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说出去要笑话死人的。” 李氏倒是很赞同,“娘,忧忧有心,儿媳看着挺好,以后吃这个松子,一定会想到您的。” 打铁趁热,柳无忧发动柳老太太和李氏,一起将送过剥掉,浸泡,风干,锅蒸,烘炒,等柳三重他们回家时,香喷喷的松子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这下子,柳三重没话了,吃了之后赞不绝口,“忧忧啊,想不到你给爷爷奶奶弟弟妹妹找了这么好吃的零嘴啊。”说着,柳三重给自己的儿子柳永福一小把松子仁,哄着他去外边玩去。 “三叔,你可是误解侄女的意思了,”柳无忧抢过柳三重手中的松子,极为珍惜宝贝地用身子挡住了,不让他继续啃噬她的心血,“这松子可不是给奶奶他们当零嘴的。” “难不成他你还真想把它们当银子使啊?” “不错!” “这孩子没傻吧?” “老三,你别吵,先听听忧忧怎么打算,”邱氏拉了拉柳三重,示意他不要打岔,话说她打从嫁掉了女儿之后,就将这古灵精怪的柳无忧看成亲生女儿一般地伺候着。 6 第一笔收获 “三叔,你可是答应侄女,说这些松子要是有用的话,就天天去采送过的哦,”柳无忧旧事重提,因为柳老太太柳老太爷在场,若是能得到他们两个支持,那么后续的松子就会有了供应了。 “不…不是…”柳三重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松子能不能卖出去都是个问题呢。” “三叔只要听我的安排就成,”柳无忧将松子分成十份,吩咐柳三重每一份松子卖三文钱。 “三文钱?”王氏倒吸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点东西卖三文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 而柳无忧却胸有成竹,让柳无愁拿了根碳木,在装满松子的布包上写上‘柳记松子’,然后将碳一丢,“成了。” 柳三重疼爱地摸了摸柳无忧的头,大意是说丫头,别太天真了,随后揣着是个布包朝沈家庄的茶楼走去。 “好了,大家等着三叔凯旋吧,”柳无忧一脸轻松地朝院子走去,留下柳老太太他们惴惴不安,柳家本就被别人看不起,万一柳三重没卖出去这些小不点松子的话,明天就会被传地街知巷闻的。 柳家又该丢脸喽! 不过,孙女喜欢就行,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又不是无忧囡囡丢脸,这么想着,柳老太太心里舒服多了,拉着柳老太爷的手去院子看孙子们玩耍。 邱氏和王氏张罗着晚饭,李氏一人坐在门口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裳,嘴角时常洋溢着母性的温柔,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更为恬静和柔和。 “三婶,给。” 李氏抬头,看到柳无忧拿着松子示意自己吃。 “三婶不吃,你和弟弟妹妹们吃吧,”李氏婉拒道。 “三婶,”柳无忧蹲在李氏的身畔,着手一颗颗地剥开松子,最后将松仁交到李氏的手上,循循善诱道,“您现在怀着小弟弟,要多吃松子,这样小弟弟生出来的时候,头发才会浓密,眼睫毛会很长,眼珠子会很黑,而且会很聪明。” 李氏听柳无忧嘴里说出这些话,立刻眉飞眼笑,“你人笑鬼大的,竟然懂这些?” “忧忧不小了,”柳无忧嘟囔着嘴抗议道,“人家都已经十五了。” “对,对,”李氏接过松仁,说道,“那三婶替小弟弟先谢谢忧忧了。” 柳无忧坐在陪着李氏闲话家常,从李氏的言语中不乏听出柳家已经捉襟见肘了,要是柳二重再不回来,一家人真要喝西北风了。 “三婶,你别担心,”柳无忧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您若再这么愁眉苦脸的,仔细小弟弟会不高兴的哦。” “你个鬼灵精,”李氏拉住柳无忧的手,眼泪都笑出来了。 打从柳家人把好吃好喝地都给了柳无忧之后,她便发誓,从此,柳家人就是她的亲人,所以她有责任让这个家富裕起来,让这一群关爱她的人吃得饱,穿得暖。 眼看着夏天就要过去了,飒飒秋风之后就是严寒的冬天,一家子就住在穿堂风屋中过的屋子里,实在是有些寒碜。 不过,前世叱咤金融界的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柳老太太松子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本尊生前不事劳作,害得她搜寻不到一丝有关振兴家业的信息,所以要等她再摸索摸索才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出来。 “爹回来了,爹回来了,”柳永福隔着门欢呼大叫。 “忧忧~”柳三重朝着柳无忧直奔而来,满脸兴奋之色,“听听,这是什么?”说完,从怀里拿出钱袋,在柳无忧的耳边要轻轻摇晃了起来。 铜钱的碰撞发出悦耳动听的叮铃声。 “整整三十文铜钱呢,”柳三重难以置信地重复着。 “大伯娘,二伯娘,你们快点出来,”柳无愁跟带了个扩音器一样,尖尖的声音直接穿进了厨房。 “咋啦?咋啦?”邱氏一边抹手一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瞧每人都好好的,伸手给了柳无愁一个脑袋瓜子,“你这野孩子,吓得伯娘,仔细不给你饭吃。” 柳无愁吐着舌头做鬼脸,拉过王氏的手说道,“二伯娘,瞧,好多的铜钱。” 这时候邱氏和王氏已经发觉柳无忧手中的钱袋了。 “三弟,真都卖出去了?”两人想伸手拿钱袋子,又怕会惊倒它一般,伸伸手又缩了回去。 柳无忧将钱袋子高高抛起,也不管有没有人接就走开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仔细摔坏喽。”邱氏连忙接住了,和王氏一起数着里面的铜钱。 柳三重见柳无忧默默走开,急忙跟了过来,“忧忧,你可是算得一丝不差,像沈钱袋子,沈冒发他们都争着再要。” 沈钱袋子和沈冒发?这两人是沈家庄出了名儿的会做生意,沈钱袋子更有省钱袋子的美誉,若是被这两人买去松子的话,价格抬得高高的,别人可就知道到了,她可不想柳老太太松子成为高大上的奢侈品。 “三叔,我们不卖给这两人,”柳无忧深思熟虑之后嘱咐道。 “忧忧啊,这两人可是咱们庄里最会做生意的人,若是卖给他们,我们可以一劳永逸…”柳三重自以为是想了个好法子。 柳无忧神色凝重,问道,“三叔,您可是已经答应了他们两个?” 柳三重扭扭捏捏地红了脸,“你也没交代不让我卖给这两人呀。” 这点倒是没错,想不到这两人今日会去喝茶,毕竟扣门扣得恨不得连饭碗都舔得一干二净不剩一点卤儿的人。 “无妨,”柳无忧想来个以静制动,若是没东西可卖,省钱袋子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三叔,你先去山上找松果,不要被人看发现了。” “嗳!”柳三重应下,懊悔不已。 “您别自责,这一点是侄女没吩咐过,你自然没留意了,”柳无忧一番安慰后,柳三重才舒坦些。 这日的晚饭,依旧是如平常那般模样,昨日的肉汤和今日的野菜,并没有因为有了收入而立刻胡吃海喝。 7柳无忧不再是个混女子 饭后,柳无忧将大家聚在昏暗的堂厅里,她从三十文铜钱里拨出三分之一,推到李氏面前,“三婶,这些钱你留着。” “这…”李氏惊慌地推辞,“给我这么多铜钱做什么?” “三婶即将为我们柳家添丁,这些钱是用来请稳婆用的,人命大如天,不可大意,以后每次买卖都必须留出来,有三婶自己保管。” 柳无忧一番解释引得大家赞赏,尤其是老持稳重的柳老太爷,连连点头。 “另外,我们家里大伯娘为大,所以就有劳大伯娘当家了,以后钱银都放在您那里,”柳无忧将剩下的铜钱交给了邱氏。 “不行,不行,”邱氏又将银子推了过来,“烧菜做饭的,我还行,这管家理家,可差得远呢。” “大伯娘,您就收下,您疼无忧,以后无忧要想吃的什么就跟您说,三婶有了身子,不能操劳,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不能累着,我娘是个闷葫芦,也就您最合适。” “这孩子…”王氏听见女儿这么说她,笑瞪了柳无忧一眼,“敢情娘亏待过你一样。” “哎呀,娘…”柳无忧俯身在王氏轻声说道,“女儿心疼您累着还不行吗?” 王氏闻言,顿时笑逐颜开。 柳无忧给每人倒了茶水,正是宣布道,“从今天开始,我柳无忧要让大家吃好喝足穿暖睡得踏实。来,我们干一杯。” “说得好,”柳老太爷高声附和,“不愧是我柳家的女儿。来~” “好什么,”柳老太太怒瞪了柳老太爷的一眼之后,担忧地看向柳无忧,“囡囡啊,你这两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了。” “怎么了?”柳无忧走到柳老太太跟前,笑问道,“奶奶,你是怎么孙女哪里不对劲儿了。” “那个…那个…”柳老太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不是觉得孙女更漂亮了?”柳无忧眨巴眨巴眼睛,双手撑着下巴摇头晃脑。 “是,真的更漂亮了。”李氏接过话茬道,“更可爱了,更讨人喜欢了。” “还真真是的,”邱氏也颇为同感。 “好了,奶奶,”柳无忧不再一副打科打诨的模样了,她正色道,“以前是孙女不懂事,专干撒泼打诨之事,而且自私自利,要大家让着孙女,如今孙女鬼门关都走过一回了,总算是明白了,你们才是孙女最最重要的家人,从今以后,孙女一定会好好做人,好好生活。” 这话是赢得满堂喝彩。 柳无忧捏了一把汗,总算是忽悠过去了。 为了不使人发现,柳三重带着柳无虑在第二天天没亮就偷偷去了川澜山。 柳无忧正睡得香,被李氏一阵责骂声吵醒,她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了出了厢房,极不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倚在门口看李氏教训柳永福。 “你这孩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老娘这次不好好教训你一番。”李氏腆着肚子,走不快,柳永福则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李氏哪里会追得上。 “忧忧,快帮三婶拦着这小子,再不教训教训,指不定要惹出什么祸事。”李氏累得气喘吁吁,摸着肚子只喘息。 柳无忧眼疾手快揪住柳永福的耳朵,使得他不敢再跑了,“姐,姐,救命啊~” 柳永福被拎到李氏的跟前,李氏朝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几张掌,“让你小子再调皮,你要是打死了沈保全的狗,看人家不扒了你的皮。” 什么狗这么金贵? 柳无忧一听说柳永福的命不值一条狗,顿时不爽了,她拦住李氏,问道,“三婶,一条狗而已,可别把小福子打坏了。” “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柳永福这马屁拍得比雷还响,见柳无忧为自己说话,躲过李氏的魔掌,藏在柳无忧的身后。 “忧忧,你瞧瞧,”李氏指着散落满院子的松果说道,“瞧他把院子折腾得成什么样子?还拿着松果丢沈保全家的狗,人家可是拿那狗当宝贝儿,他倒好净使坏。” “小福子,站好,”柳无忧转身命令道。 柳永福却一屁股子坐在了地上,“啊~”这才蹲下就立刻跟被针扎了一样摸着屁股跳了起来,“疼死我了。” 柳无忧一瞧,顿时乐了,柳永福的屁股坐在了又粗又硬的松果之上, “姐,你这叫幸灾乐祸。”柳永福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小福子,这叫因果报应,”柳无忧拉着柳永福给他擦眼泪,指着那一地的松果说道,“你瞧你做的好事?你娘现在怀着小弟弟,万一踩到松果滑到了怎么办?你刚刚也尝到滋味了,可是疼得很?” 柳永福点点头,噘着嘴巴说道,“是很疼。” “这就对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知道了,姐!” “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什么啊?”柳永福立刻笑了,圆圆的小光脑袋上两戳小辫子,看着极像年画上的散财童子。 柳无忧故作正经地吩咐道,“把院子的松果都捡起来,拿到厨房给大伯娘当柴烧。” “得令!”孩子就是孩子,九岁的柳永福踩着小短腿忙里忙外,将院子收拾的妥妥的。 “忧忧,还是你有办法,”李氏夸奖道,用手帮柳无忧理了理散落的头发,满怀欣慰地说道,“忧忧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混丫头了。” 柳三重早出晚归,和柳无虑一起背了整整两大箩的松果,这一晚的柳家到处飘着松香的味道,松子被留下来,松果又可以当柴烧,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之事。 次日,柳无忧留着刚炒好的松子,不让柳三重拿去卖给沈钱袋子和沈冒发。 “忧忧,你不让叔叔拿去卖,岂不是让叔叔失信于人了,”柳三重不解道。 在商言商,的确,是应该拿去给那二人了,可是柳无忧却不想就此便宜了他们,这松子的定位要适当,做到薄利多销。 “三叔,您耐心等一等,让无忧想个法子,可好?”柳无忧在等,等一个她觉得应该等的人。 8 生意找上门 “夫郎,你着急啥,”李氏劝柳三重道,“忧忧这么做只有她的道理,你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去镇上买些米过来。” 去镇上要半天的脚程,除了柳三重,也没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还可以避开沈钱袋子和沈毛发,免得找不出理由搪塞。 到了下午,也是柳三重昨日去茶楼的时辰,忧忧备好两杯清茶,在院子里等着。 “囡囡,外面热,快些进屋,”柳老太太见柳无忧在院子里等了也有半个时辰了,心疼不已。 随着柳老太太的话音落下,院门就被敲响了,“柳三重在家吗?” 柳无忧示意柳无愁开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蓄着小须的中年男子,他带着青缎四方帽,身穿福字明纹衫,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样子。 柳无忧没算错,更是清楚这清泉茶楼的老板沈千算的为人,此人经商有道,爱财如命,谈生意的时候喜欢打太极,一不小心就被算计进去。 “沈老板,请。”柳无忧请他入座。 沈千算一看是柳无忧这个黄毛丫头,立刻摆起一张脸道,“你三叔呢?” “三叔出去了,你有事和我说就行了。”柳无忧大方得体地说道。 “你?”沈千算明显是瞧不起柳无忧,“我从不和女人谈生意,等柳三重回来了,我再来。” “沈老板,”柳无忧莞尔一笑,轻抬眉角,问道,“这么生意你是想做还是不想做?若是不想做,小女子现在就去请沈钱袋子和沈冒发过来。” “这?”沈千算没料到柳无忧会知道这个事情,看她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没底了,“你三叔可是将事情交代给你了?” “自然。” 沈千算这才坐了下来,问道,“你三叔怎么打算的?昨天鄙人太忙了,也没仔细问清楚。” 柳无忧不急不忙,端起清茶轻轻呷了一口,说道。“这要看沈老板有多大能耐了。” 据柳无忧脑中的记忆,这沈千算的婆娘是来自镇上方大员外的独女,听说及得父母宠爱,之所以嫁给沈千算是因为他无父无母,省了讨婆婆的闲气而嫁过来。 “你觉得多大的能耐才算是有能耐?”沈千算自信满满地问道。 “昨日家叔亲口答应沈钱袋子和沈冒发,要卖松子给他们,今日不能食言而肥,所以…”柳无忧顿了一下,看向沈千算。 “所以什么,柳二姑娘,说句真心话,全庄子里谁看得起你们柳家,我愿意和你们做生意,你们可别顺着杆子打蛇哟。” “沈老板既然这么看不起我们柳家,为何还要过来谈这门生意呢。”柳无忧似笑非笑地望着沈千算,就是要他明白,柳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得让他心服口服地和柳家谈生意。 “这…”沈千算语塞,昨日他尝过那松子,满口留香,而且吃了又很想喝茶,若是能兜得这门生意,茶楼的生意还不蒸蒸日上? “柳二姑娘,如何才会同意呢?” 柳无忧心里的算盘早早地开始打响了,“沈老板能亲自登门,小女子也不防明说了吧,我们家的松子味道绝美喷香,和你家茶楼最为匹配,但昨日有答应了沈钱袋子他们,手上实在是没多余的货,不能一分为三…” “好办,”沈千算已经听出了柳无忧口中的意思,不就是沈钱袋子他们两个难搞嘛,他沈千算出手,还不将他们弄得服服帖帖的,“等鄙人去会会沈钱袋子和沈冒发。” “有劳了,”柳无忧客气地将人送出了门口,将沈钱袋子和沈冒发这等头疼的事情交给了沈千算来办,这样柳家自然就可以撇清干系了。 两日后,沈千算再次登门,这次是带着白花花的银子来的,“柳三爷,这是定金,鄙人要从你们定五十斤的松子。”说完将一定五十两的银元宝放在了满是裂痕的餐桌上。 柳三重的眼睛都被亮瞎了,他何时见过这么大一个银元宝啊,“好说,好说,沈老板请坐下说话。” “还坐什么,这两日没你们家的松子,茶客们都吵疯了,你还是给我松子吧,我赶着去卖呢,”沈千算着急地说道。 “沈老板,你甭着急,”柳无忧慢悠悠地从右厢房踱步而出,她从柳三重的手里拿回银子,又放在了沈千算的面前,“我们不接受定金,买卖一次结算一次。” “什么?”沈千算惊讶道,“柳二姑娘,这哪里还有将银子往门外推得道理。” 柳无忧可不想一直靠着松子过活,毕竟这松果是采自别人家的山头,只要被人发现这其中的奥秘,人人皆可效仿,别说五十斤,到时候连五斤都没有,揣着这个银元宝岂不是跟拿这炸弹一般,随时面临无货可交的地步。 “我们柳家小门小户的,不敢接着大生意,还望沈老板体恤,”柳无忧福身道了抱歉。 沈千算本想独大,可谁知柳家不卖这个面子,由此也就没了办法,只好叹气道,“既然如此,鄙人也没办法,好在鄙人已经说服沈钱袋子和沈冒发,不然准得抢破脑袋了。” “我们柳家保证,这松子只卖给沈老板,但是还有一个要求,还请沈老板答应,不然…”柳无忧卖了个关子。 “说,只管说,”就差临门一脚了,沈千算自然不会拒绝了。 “这个价钱…”柳无忧的拖着不说,沈千算急得不得了,早得松子早赚钱呀,“好说好说。”也不问问什么价格。 “松子的价钱只能卖一两十文银子,而我们卖给你的是一两八文银子,沈老板你看怎么样?”柳无忧之所以定了价格,图得就是寻常人家一样能吃得起。 这庄子能有几户富户,吃多了也就厌了。 “这…这…也太少了点吧,”沈千算不是很满意,哪个生意人不想将价格定得高高的,利润赚得多多的。 “薄利多销!”柳无忧笑道,“沈老板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不会不晓得这其中的道理吧。” “沈老板既然不愿意,那我们就同沈钱袋子和沈冒发谈,”柳三重见沈千算迟迟不肯答应下来,便在旁便推波助澜。 9.拣了泥人回家 “行,都这样了,鄙人无话可说,”沈千算看似无可奈何,实际已经暗自偷笑了,管你们呢,价钱我爱定多少就多少。 柳无忧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破布,推到沈千算面前,狡黠一笑,“既然我们两家精诚合作,还请沈老板签了这文书。” 沈千算定睛一瞧,顿时哑口无言。 这文书上说,柳家的松子有多少供多少,清泉茶楼不能强买强卖,另外价格也是定得清清楚楚,绝无让他作假的机会, 沈千算自认倒霉,只好签上大名,最后留下八贯铜钱,带走了昨日烘炒好的松子。 总算是顺利地达成第一笔生意了,有了清泉茶楼这样的市场,只要柳家稳定供应,生计是不成问题的。 “忧忧,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三叔自愧不如,”柳三重捏起袖子擦拭头上的冷汗,“只是,三叔不明白了,那银元宝可是五十两,你爹得叫卖多少年才能赚得过来。” “三叔,”柳无忧就是见不得柳三重这副只顾前不顾后的模样,“若是咱们没有五十斤的松子,自当如何?” “山上那么多松果,怎么会没有五十斤?” “那山头可是咱们家的?” 柳无忧的话噎得柳三重无话可说,毕竟她说得有道理,柳家一直被他人压制,所分山田不多,这个大家心知肚明。 “忧忧别生气,”柳老太太从左厢房走了出来,看出柳无忧脸上的不悦,便说道,“你说得对,奶奶支持你,咱们啊稳稳当当地过日子才是正理儿。” 不想老人家看了担心,柳无忧展露笑颜,对柳三重说道,“三叔,以后咱们家的买卖就靠你了,拾松果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好,”柳三重讪讪地应下了,被柳无忧驳得没话说,实在是没面子。 回屋后,李氏又是一番劝说,柳三重才开怀。 十天后,柳家的生计明显改善了,除了给李氏请稳婆的银子留出外,剩下的交由邱氏管着,一家人吃吃喝喝之后,还每人扯了套新衣裳,虽然还是粗布,但也都是心满意足了。 虽然日子过得风平浪静,不愁吃喝了,但是柳无忧却更忧虑了。到了冬天松果就会采光,如何能一直维系生活呢。 柳无忧愁眉苦脸地望望天看看地,米虫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前世面对那么多的重组案子才觉得日子充实,现下竟觉得十分空虚。 “二姐,你若是太无聊,我带你下田去玩玩吧,”柳无虑背着小锄头,卷着小裤腿,看样子是要出门去。 “下田好玩吗?”柳无忧可从未下过田,只知道那脏兮兮的污泥会黏在脚上腿上,到处都是。 “胡闹,”王氏听见儿子怂恿女儿下田,连忙制止,“姐姐是姑娘家,怎能下田?你呀还不赶紧去,免得一会儿稻谷都被乌鸦吃光了。” “是,娘亲,”柳无虑缩了缩脖子,一人出去了。 “忧忧啊,你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帮娘绞线吧?”王氏在院子里摆起了绣架,将一团丝线交给了柳无忧。 看着五颜六色搅成一团的丝线,柳无忧顿时觉得头大,忙起身说道,“娘,女儿觉得还是下田比较好玩,您一个人慢慢来。” 说完,丢下丝线,如撒了欢的兔子一样蹦出了院子,一路紧追着柳无虑而去。 穿越过来十几天了,柳无忧都没正式出门过,每次想出门,脑子里都会跳出一些邻居们嘲笑的画面,还给她编了首朗朗上口的小曲儿。 柳无忧,羞羞羞,被退婚,嫁人愁。 “姐,你偷偷溜出来了?”柳无虑回头看到柳无忧飞奔而来,朝自家院门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切~姐姐出门,需要偷偷地吗?”柳无忧一掌拍在柳无虑的背上,“快走,不然娘要追上来了。” “行了,行了,还不说自己是溜出来了,”柳无虑掩嘴笑道,又问,“姐姐,你不怕他们对你指指点点了吗?” “我会怕?”柳无忧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不就是,你以前最怕出门了。” 以前那个柳无忧是怂包,现在的柳无忧是谁啊,可是人人敬畏的女魔头,怎么会怕别人指指点点,不对,柳无忧双手怀抱胸前,抖着脚,皮笑如不笑地问道,“你说谁最怕出门啦?再说一遍试试看。” “姐姐大人大量,算弟弟什么都没说,”柳无虑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算你有眼光,”柳无忧搭着柳无虑的肩一直走到田间,放眼望去,整个稻田一片金灿灿,散发出诱人的稻香。 “姐,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赶乌鸦,不然这稻田就被吃光了,”柳无虑朝柳无忧挥了挥手,拿起地上的小竹子朝田间走去,这一走,顿时惊起无数只满身漆黑的乌鸦。 “嘎!嘎!”晦气的声音一时间吵不绝耳。 “滚开,都滚开,呜呜呜,都滚开,不要咬我,不要咬我。”一声声惊恐的呜咽声钻进柳无忧的耳内。 “无虑,你怎么了?”柳无忧担忧的朝稻田身处大声喊去。 但是,除了乌鸦的叫声之外,根本没有柳无虑的声音。 “无虑,无虑…”柳无忧越想越害怕,她在稻田边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终不见柳无虑的踪影。 “娘…娘…救我…救我…” “无虑!”柳无忧确定好声音的方位之后,撸起罗裙绑在腰身上,脱下脚 上的鞋子,就朝半身高的稻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娘…” 这般凄凉的哀求声越来越近,柳无忧的额间已经满满渗出一层细汗,看着那不断波动的稻田,她觉得自己胜利在望了。 “无虑,”她推开最后一层稻田,突然从里面窜出一个泥人将她紧紧地抱住,使得她整个人跌在了田里。 “娘,救命,救命。” 柳无忧吓了一跳,这个人明显不是柳无虑,他是谁?听着声音是个男人,可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一串串的疑惑在脑间闪烁。 “放开我,”不论柳无忧怎么使劲,都掰不开两只紧紧箍着她脖子的两只手。 “不放…娘…我不放,”泥人的双手缠着柳无忧透不过起来了。 10 娘还是娘子 “姐,你在哪里?”远处飘来柳无虑的喊叫声,担忧之色不必柳无忧之前的少。 “无虑,”柳无忧挥动双手救助,“我在这里。”声音被乌鸦的嘎嘎成撕成了碎片,变得支离破碎。 怎么办?柳无忧觉得自己深陷在泥里,加上身上挂着一个酷似男子的人,对,只能说酷似,因为除了能听出声音是男子的之外,根本分辨不出这人是白是黑,是圆是扁。 “姐…柳无忧…” 情急之中,柳无忧撕掉自己身上的罗裙,缠在手上胡乱挥舞着希望柳无虑能看得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柳无忧手酸得抬不起来的时候,柳无虑终于赶到了。 “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是急死我了。” “废话少说,快点,把他给我拉开,姐快没命了。” “好,”还好柳无虑的力气够大,柳无忧的脖子终于解放了。 “姐,这人…”柳无虑困惑地望着这个糟蹋他们家稻田的人。 “带…带上去再说,”柳无忧累得跟条狗似地,几乎是四肢着地地上了岸,这泥人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得她嘴巴冒泡。 这个子起码一米八了吧! “姐姐,这…”柳无虑还未来得及跟柳无忧抱怨,这厢泥人已经跳到她的身边,“娘,抱抱。” “我不是你娘,”柳无忧起身整理了衣裙,擦去脚上的淤泥要往回走。 “娘,别丢我……,”泥人拉着柳无忧的手打算来个形影相随,柳无忧想甩都甩不掉。 “大哥,二姐,”柳无愁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大喘着气说道,“家里出事了,你们快点回去。” “出什么事情了?” “张家又来人了!” 柳无忧一听张家人来找麻烦了,也不管手里还粘着个泥人,拔腿就往家里跑去,柳家门口聚集着一大群看热闹的邻居。 柳无忧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王氏被张家来的两个妇女说得抬不起头,“你啊,生了个断掌的女儿还自以为了不起呀,想要回大礼真真是痴心说梦了,我们没说你们将晦气带给我们已经算大恩大德了,你们怎么还有脸要回大礼?” “毛家嫂子,你和大家说说,让大家评评理看。” “是,张秀才娘,”毛家嫂子清了清嗓子,像宣布圣旨一般昭告道,“上次啊我找她们要回嫁衣,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柳无忧站在毛家嫂子的身后,沉声问道。 “那个晦气的女子居然把秀才爷送的嫁衣丢进了狗窝,你们说说看啊,这女子哪里能这么没素养,没教养,是不是…?”毛家嫂子得意洋洋地转身,瞧见站在她身后的人居然是柳无忧。 “哟哟哟…。吓死我喽,你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人家身后哟,”毛家嫂子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毛家嫂子,你是亏心事情做多了吧?”柳无忧慢悠悠地踱了到王氏身边。 “忧忧,”王氏无助地拉着柳无忧的手,朝她摇头示意不要和张家人对峙。 柳无忧环顾了一圈,家中唯一的壮年柳三重不在家,难怪张家人会这么嚣张地过来叫嚣,“娘,你也忒没骨气了,女儿这么被人辱骂你竟然敢口不敢开?” “哎呦,我说柳二姑娘,你娘怎么敢开口啊,我们可是照实说,你们说是不是啊?”秀才娘朝邻里大声地吆喝着。 “是个屁,”柳无忧朝地上啐道,“你们给我滚啊,再不滚我就放狗咬人了。” “放啊,你放啊,”秀才娘得意忘形,摔着手帕跟个唱戏似的,“柳无忧,别怪婶婶说话难听,你再这么没大没小没规没距的,以后想要嫁人可就难喽。” “娘啊~” 就在这个时候,从田里来的泥人朝柳无忧跑了过来,“娘啊,娘啊,你怎么不理我了呀。” 娘? 所有人都将异样的目光聚在了柳无忧的身上。 “哈哈哈…。”秀才娘和毛家嫂子仰天大笑,“笑死我了,娘…哈哈哈。” 柳无忧却不急不躁,任由她们笑个够。 “囡囡,这人打哪儿来呀?”柳老太太十分莫名其妙,看到泥人出现在自家的院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柳老太太,你还不知道呢,”毛家嫂子捂着肚子边笑边说,“这都还没嫁人呢,就当了娘,真是了不得哟。” “什么娘啊,”柳老太太还不明白。 “娘,您先回去,别搀和,”李氏将柳老太太扶进了屋,免得碰着磕着。 “秀才娘,还好秀才爷及时退了婚,不然现在就成人家爹了吧。”毛家嫂子不依不饶地嘲笑道。 “毛家嫂子,你是耳朵出了问题吧?”柳无忧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地问毛家嫂子。 “胡说,我耳朵好着呢。” “好好的耳朵你乱叫什么,”柳无忧气定神闲地说道,“我们家的狗才乱叫呢。” “谁乱叫啦,”毛家嫂子跟炸了毛的狗一样大声吼道,“刚刚大家都是听到了,这个人叫你做娘呢。” “是么?”柳无忧悠哉地走到泥人身边,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问道,“你是你娘子,对不对?” 泥人一听,头点得跟捣蒜一样,“嗯,娘子。” 看热闹的人一片哗然。 “娘子,娘子,”泥人兴奋地拍着手掌一阵乱跑,将脏兮兮的手都擦在毛家嫂子和秀才娘身上,两人急得哇哇大叫。 “滚开,给我滚开,”秀才娘嫌弃地到处躲,最后没办法才边甩着手帕边对毛家嫂子说道,“毛家嫂子,我先走了,脏死人了。” “等等我,等等我,”毛家嫂子捂着头狼狈地跟着跑了出去。 “跑喽,跑喽,”泥人朝这一堆邻居奔去,邻居怕被沾污,纷纷避让。 “这都什么人啊。” “走走走,我们走,”看热闹的邻居还依依不舍地散去,想必是对柳无忧的‘相公’还是很感兴趣。 “忧忧,这人打哪儿来呀?”王氏拉着柳无忧偷偷问道。 “捡来的!” “捡来的?说什么胡话呢,你这孩子,赶紧给人道谢,让他回家吧,”王氏生怕惹事,便着急让柳无忧将人送走。 11 送不走的麻烦 一说起惹事,柳无忧对这亲母的闷骚性子极为苦恼,“娘啊,无缘无故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你怎么就一点性子都没有?” “忧忧,娘是怕他们越闹越大,都是娘不好,把你生成了断掌,娘对不起你,”说着,王氏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邱氏和李氏赶忙出来安慰,“弟妹,别哭了,咱们对忧忧更好一点就是了。” 柳无忧真是忍不住翻白眼了,“娘,断掌怎么了,断掌就矮人一等了?女儿偏偏就用这断掌给你们带来好福气。” “忧忧,有你这份心娘就满足了,”王氏听了甚为安慰,哭声也渐渐止住,“只是,孩子,这人你还是赶紧送回去吧,免得污了你的名声,以后难嫁人。” 现在还念及名声,这古人还真是顽固不化了。 “娘子,为什么还要你嫁人啊?你是我的娘子呀,”泥人拍胸脯‘确定’自己‘相公’的身份。 “你乖啊,站着别动,”柳无忧思忖了一下,朝柳无虑招了招手。 “姐。” “把他给我送到田里去,快点,”柳无忧偷偷在柳无虑的耳边吩咐道,她已经被泥人看得毛骨悚人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跟沾在她身上一般。 “嗳,那小弟现在就去?”柳无虑被委以重任,豪气万丈。 “去吧,”还磨蹭什么,柳无忧拍了一把,背身过去。 “去哪里啊?”“我不去。”“带我去哪里啊?”“我不要走啊,”泥人不愿被柳无虑推着出门,急于挣脱他的手。 “肚子饿了没有?我带你好吃的。” “真的?”泥人摸摸肚子,确实是饿了,就随着柳无虑带他朝外走去。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柳无虑便回来了,“姐,那个麻烦已经给你带走了,怎么样?我有办法吧。” “这点小计俩你也觉得自豪啊?”柳无忧瞥了一眼,“有本事你去赚大钱养家去。” 柳无虑眼神暗了暗,想是柳无忧戳中他的伤心事了,“姐,不是我不愿意去,而是庄子里没人肯要我,说我是扫把星的弟弟,会把晦气带给他们的,再则,奶奶说我是家里的长孙,不让我出去。” 一说到扫把星,柳无忧就来气了,她一穿越就让家里赚了银子,带着家人脱贫致富,要是那些人再敢这么说,她非得带着剪刀剪了她们的舌头不可。 “好了,别难过了,奶奶说得也不差,你啊好好在家里伺候着,省得爷爷奶奶操心。” “嗯,知道了。”柳无虑这才展露笑容,黑黑的脸上一口白牙,煞是显眼。 “娘子~”柳无忧前脚刚进了屋,后脚就听见泥人特有的低声声音,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走出一看,差点没跌倒。 泥人~泥人你怎么又回来了? “活见鬼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走回来的。” “知道路线?” “很容易啊。” 泥人的回答是柳无忧恨不得一头撞墙,虽然前世堪称灭世女魔王,可是却是个路盲,基本是分不清东西南北。 “娘子,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泥人甩着柳无忧的手央求着。 “我不是你娘子,”柳无忧打掉了跟八爪鱼一样的手。 “娘子,我饿,”泥人又重新缠了上来,可怜兮兮地望着柳无忧。 这时,柳老太太和柳老太爷走了出来,见到此情景,说道,“你啥时候成亲的,爷爷奶奶怎么不晓得?” “哎呀,爷爷,奶奶,你们就别笑话孙女了好不好?刚刚不过是权宜之计,利用一下而已,想不到他却来真的,人家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呢?”柳无忧趁机躲在了柳老太太的身后。 “爷爷,奶奶,我饿…”泥人摆着一张苦哈哈的脸,像是真的饿了。 奶奶动了恻隐之心,拉着泥人说道,“来,进屋来,奶奶给你找好吃的。” “奶奶!”柳无忧跺脚十万个不允许,她要泥人丢掉,奶奶怎么可以引泥入室呢? “忧忧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着一个人也挺可怜的,”柳老太爷菩萨心肠,这话引得泥人连连点头,“就一顿饭,等吃好了,咱们再送他回去。” 两人不顾柳无忧瞪眼撅嘴双手群魔乱舞,带着人进了屋子,还让邱氏给烧了碗面疙瘩,虽然碗里只飘了点野菜,可那泥人吃得是香啊。 “八辈子没吃过饭了啊,”柳无忧靠在墙上鄙视地说道。 “忧忧,你先洗个澡,他吃完我们就送他离开,好不好?”邱氏见侄女一百个不高兴,小嘴儿翘得可以挂酒壶了。 柳无忧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一声泥,“都是被你害的,”进厢房之前,柳无忧还不忘用眼睛剜泥人。 泥人则回头,裂开嘴,笑道,“娘子,可好吃,要不要分你一点。” “谁是你娘子,给我滚远点,”柳无忧朝泥人做了个右勾拳的动作,泥人却不怕,还笑嘻嘻地说道,“娘子这点花拳绣腿耍得好看,不错。” 柳无忧觉得自己彻底被打败了,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与外面隔绝。 为了躲开泥人的‘纠缠’,柳无忧差点洗掉一层皮了,穿好衣裳,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悄然打开门,将脑袋探了出去。 “被你爷爷带出去了,送去村口,看看是否有人认识。”柳老太太眯着眼拿着针补衣裳,手上的这家衣裳跟拼图似的,已经数不清到底补了多少个补丁了。 “我以为咱们忧忧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怕人缠呀,”李氏他们接了点绣花的活儿,边做活边说笑呢。 “是呀,瞧刚刚那顶撞秀才娘和毛家嫂子的样子,着实吓了我一跳,要不是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看着都是咱们忧忧的模样,还真以为是别家的孩子呢。”邱氏附和着,眼里都是溺爱。 柳无忧顿觉鼻子发酸,她们若是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柳无忧可不知道要怎么伤心了,不行,这个秘密一定不能让她们知道,她叶无忧就是柳无忧,如假包换。 12 超级美男什么身份 柳无忧抬头挺胸的,丝毫没发觉她们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忧啊,你做什么摆出这个姿势嘞?”王氏搓着手中的绣线,眼睛却在看柳无忧。 “没,没什么,”柳无忧清了清嗓子,故作优雅地擦着头发,“头发湿了,女儿擦擦,”说着,提起双脚往外走,这才跨出一脚,又急忙缩了回来,急忙找着藏身的地方。 “怎么啦,忧忧?” “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娘啊,别说我在屋里,”柳无忧找了个竹筐,盖在自己的头上,蹲在墙角。 “娘子,我回来了。” 未见其人像闻其声,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躲泥人呢。 “岳母大人,我回来了,忧忧呢?” 王氏被人称‘岳母’,顿时臊红了脸,“你可别这么叫我了,我们忧忧不在家,你赶紧离去吧。” 泥人左右张望了两眼,眼睛盯在竹筐上,散发异样光彩,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手将筐子拎了起来,见到柳无忧,高兴地一把抱住了她,“娘子,我找到你了。” 柳无忧真想一头撞到墙上,然后装失忆。 “哎呀,总算将那傻小子留在村口了,”柳老太爷抹着汗进屋,见到屋里泥人一枚,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 “爹,您不会是又把他带回来了吧?”李氏笑着打趣柳老太爷。 “怎么可能?”柳老爷子是吹胡子瞪眼为自己鸣冤啊,“我把他七拐八拐地带到村口,自己偷偷溜走的,这小子怎么自己又回来了?” 对哦,怎么连续两次他都自己回来了,难不成装了自动导航? 呸,柳无忧在心里骂道,叶无忧,你猪脑子啊,这里是古代,怎么可能有导航。 “你们别怪爷爷了,爷爷带我走的路我走认得,”泥人挠了挠已经脏如鸟窝的凌乱头发。 “忧忧,还是算了吧,这孩子看着也可怜,不如就留下,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柳老太太到底于心不忍,于是开口征求大家的意见。 “我看行。” “行。” 三个儿媳妇没意见,柳老太爷自然跟着柳老太太,没有反对。 “你们到底是我亲人还是我的仇人啊,”柳无忧无力地说道,可是主意已定,没人理会她。 柳无虑奉柳老太爷的旨意拎了桶水,准备给泥人来个全身大清洗,怎知泥人拉着无忧的手,说道,“娘子,你给我洗澡。” “什么?”柳无忧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人家就是这么个意思,还能错到哪里去。 “男女有别啊,”柳无忧站在水桶边抗议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男人,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对你动手动脚。” 这话说得好像有道理。 泥人无奈地让柳无虑把他衣裳脱下,整个上身都栽在水桶里,倒腾了一翻才起了身。 “好俊的小伙子,”柳老太爷突然发出一阵赞叹声。 柳无忧站得好远,从指缝中偷偷地看了过去。 此人身躯凛凛,粗一看是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细看之下,一双黑眸神采奕奕如灿星,高挺鼻梁坚毅如钢,微翘嘴角如菱角,胸脯横阔,实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怎么一个俊字了得。 这…这怎么跟现代那个姓张的那么像呢,好看,不对,不能用好看来形容,是帅,帅得只差掉渣了。 “娘子,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嘛,偷看人家算什么呀,”泥人,不,现在不能叫泥人了,人家可算有着发达胸肌及六块分明腹肌的美男子。 “姐,你快来瞧瞧,”柳无虑正在给美男洗头发,许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将柳无忧叫了过去。 “姐,你看,他的头上有个伤口,”柳无虑指着鲜血凝固的伤口说道。 柳无忧拨开头发,看到有个手掌大小的伤口,而且看着伤口的位置,这男子定是因为这伤口而变得痴傻。 “你叫什么名儿?来自哪里?”柳无忧感觉事态不寻常,便正色问美男。 “我…我…我忘记了,”美男挠了半天头发也想不起来。 “忧忧,别着急,让他洗完澡再说,”柳老太爷拉着柳无忧进了屋,对大家说道,“刚刚我去村口的时候,听闻了一些消息。” “发生了什么事情?” “凉州城打起来了,北部真女族大举进犯我们凉州城,抢粮抢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柳老太爷停了下来,见众人困惑地眼神,继续说道,“咱们大宛朝的忠勇护国侯率领一万人的精兵直捣黄龙,将女真族赶出了凉州城,我猜这小子肯定是受伤的将士什么的。” 凉州城离这沈家庄大抵一日的路程,按着古代的算法,也不算特别的远。 “将士啊,”王氏叹道,又望了一眼美男,“这要真是将军什么的,咱们忧忧是不是捡到宝啦?将军夫人呢。” “弟妹说的有理,”邱氏闻言,哈哈哈笑了起来。 “娘,”柳无忧正色,抗议道,“有你这样的娘吗?这人你认识吗?不认识。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知道。他可是个来历不明的人。” “娘嫁你爹时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你爹是好是歹,你好歹也见过两次了,瞧瞧,长得多好看。” “好看能当饭吃啊,好看能当银子使啊,”柳无忧不削地说道,“要有真本事才行。”她才不要绣花枕头呢,外面好看里面空。 想要成为她柳无忧的相公,起码得驾驭得住她才行。 “娘子,我洗好了,”美男光着身子赤脚就小跑了进来。 天啊,这身材,柳无忧不得不承认这身材绝对地堪称完美,黄金比例有没有,有一种想扑过去抱住的冲动,好了,柳无忧,知道你色心发作,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众目睽睽之下用眼睛将人家全身‘摸’了一遍。 “咳!咳!咳!”柳老太太在一旁提醒道,“囡囡,别看了,再看也长不出花来。” 柳无忧敛回心神,故作淡定,见邱氏几人都撇开了头,便知他们是不大好意思看了,而同为女子的她却好不害臊地将这具美男的裸体看了个遍,虽然重要部分都挡住了。 13 柳三重被殴 也不能说躶体,至少人家的‘大蜻蜓’已经用手捂住了,而且大手之下还穿着裤衩你呢。 “忧忧,去找件你爹的衣裳给他穿上,”王氏发话了,这脸是红到脖子根了。 “知道了,娘,”柳无忧进屋拿了灰色的褂衣和长裤交给美男穿上。 大家看了,哄堂大笑,袖子短了一截,裤子矮了几分,甚是滑稽。没办法,谁让这男人长这么大个呢。 “娘子,好看不?”美男还风骚地转了个圈,丝毫不顾大家的笑意。 柳无忧白了白眼,只顾朝门外走去,咕哝着说道,“好看就见鬼了。” “娘子,等等,”美男飞一般地追了出去,将柳无忧拦了下来,“去哪里,我也要去。” “别跟着我,小心我打你,”柳无忧故作恼怒地举起手,还以为美男会害怕呢,只见美男抓过柳无忧的手,放在手心,慢慢摩挲,“娘子不气,生气就不美了。” 宽厚的手掌心裹着柳无忧的小手,很温暖,很窝心。 可是,柳无忧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放手,不然我真的揍你!” “好吧,”,美男妥协,垂下手臂,纯真无邪的眼睛盯着柳无忧猛瞧。 “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你眼珠子,”柳无忧恐吓道。 “娘子,你太凶了,我害怕。” 怕毛线,柳无忧气得差点连肺都要炸了,你瞧那一家子的人,都算是默认了,她成什么了,算是找了个入赘的相公还是怎么地。 两人对峙之时,柳永福哭着跑回了家,“娘…娘…” 屋里的人听到哭声,都跑了出来,李氏抱着柳永福问道,“怎么哭了,是不是摔着了,告诉娘,哪里疼?” “不是…是爹,”柳永福指着远处哭道,“爹被人打了,快去救救爹爹。” “什么?”柳老太爷首先反应过来,朝门外跑去。 柳无忧听见柳三重被打,哪里还能淡定,拉着柳无虑一起跟了过去。 “娘子等等我,”美男见柳无忧跑了,一溜烟地跟了过去。 柳三重今日如往常一样背着篓子上山捡松果,原本是想等天黑再回家的,可是山里起了雾,而且天色昏暗,若是不早点回来,恐有被困在山中之危。 穿过几排农舍,就是沈家庄的一条大街了。 清泉茶楼门前,四五个壮汉围着柳三重,受一个瘦小的男子指使,时不时地朝柳三重踢一脚,打一拳。 人已经被打得口吐鲜血了。 竹楼里的松果散了一地,想是下山的时候被拦住了。 “你们放开我三叔,”柳无虑年幼不懂,直接朝那些壮汉吼叫,壮汉那里会同情你是个小孩子,直接一把将柳无虑揪了起来,“哪里来的野小孩,给我一边儿去。” 柳无虑的下场便是被狠狠地扔在了一边,好在小伙子机灵,双手着地,没有摔到要害。 “你们干什么要打我们家老三呀?老三犯了什么王法?就算犯了王法也有亭长做主呀,”柳老太爷不明所以就朝那几个人怒喝。 “柳老头子,”坐在大街中央的瘦小男子站了起来,不善地说道,“你儿子是触犯了王法,而且是触犯了我的王法,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个瘦小的男子就叫沈冒发,是之前想要柳家松子的人之一。 “沈冒发,你…”柳老太爷怒指着沈冒发怒道,“我儿子怎么你了?” “侵犯我山地,掠夺我松果,算不算触犯我的王法呀?”沈冒发得意洋洋地数落柳三重的‘罪行’。 该来的还是会来,但是柳无忧没料到会这么快,眼看着沈冒发要一拳打在柳三重的肚子上时,柳无忧急忙制止,“等一下。” 沈冒发回头,见是柳无忧,讥笑道,“哟~是柳二姑娘啊,你没死啊,要是不看你的影子,还以为你是鬼呢?” “哈哈哈…”看热闹的皆是仰天大笑,嘲笑柳无忧在被退亲那日投河自尽的事情。 “无虑,给我放狗,”看我不咬死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家伙。 “姐,没狗。”柳无虑双手一摊,无奈地回道。 “狗呢,”柳无忧顿时无语了,关键时候怎么能忘记咱家大旺二旺和三旺呢。 “忘记带了。” “娘子,有我呢,你说吧,要教训谁?”一声不吭的美男站了出来,朝柳无忧抛媚眼放电。 他以为他是纯种藏獒啊,真是的! “一边儿去,别捣乱,”柳无忧可没时间和美男瞎耽误工夫,既然没了狗狗傍身,这事情还是和平解决才行。 柳无忧朝沈冒发不情不愿地做了个揖,“冒发叔,我三叔上山才松果是事实,这一点我们无从抵赖,但是那沧澜山头无主无故,你何以说是你的山头?” “好伶俐的牙口,”沈冒发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的皮鞭一抖一抖的,没将柳无忧放在眼里,“我说柳二姑娘,这里是我们爷们的事情,你一个娘们掺和什么?” “忧忧,带爷爷回去,”柳三重扑在地上爬不起来。 “冒发叔,你可别瞧不起女子,你娘不也是女人,”柳无忧镇定自若地说道,“你瞧不起我岂不是也瞧不起你娘了。” 小子啊,我叶无忧可以当你娘了,你知道不? “呸,谁不知道你柳家二姑娘是个没人要的破烂货,被退亲了还出来抛头露面,羞不羞啊?”沈冒发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朝这大家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得对……”围观的人无不拿着当笑话听。 “敢说我娘子是破烂货,你想死还是不想活了,”众人没留意,美男一个闪身来到沈冒发的眼前,单手将他高高的举起,试想一下,一个一米八的男子举着一个瘦小的人,然后松手,这是不是挺让人欢乐的。 结果可想而知,沈冒发差点就没屁股开花,“你有种,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这样的恐吓,柳无忧好怕呀,怕才怪了,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想太嚣张,“有理说理,没理也不需要放屁,我柳无忧在家等着你上门讨说法。” 14 美男的本事 沈冒发带着他的小猫三两只灰溜溜地走了,想是怕了美男的英勇神武。 “三叔,你怎么样?”柳无忧扶起虚弱无力的柳三重,叫柳无虑背着回家。 “娘子,我来,”美男自告奋勇,背起柳三重就蹭蹭蹭地回家了。 这认路的本领叫人叹为观止呀。 不日,柳无忧的不良名声再一次一传千里,归功于超级勇猛的美男先生,柳无忧这颗狗尾巴花以眨眼的速度被人盖上已婚的印戳了。 在路人惊讶的眼神中,柳无忧大摇大摆地回了家。 柳三重比想象中伤得还要重,一只手臂脱臼,一只手臂骨折,另外就是五脏六腑都给移了一回位,牙齿还被打掉了一颗。 “三儿,你怎么样了?”柳老太太噙着泪水,伸出双手却要不敢摸,唯有干着急。 “赶紧去请大夫啊,”柳无忧看着一群人没一个拿主意的,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说到请大夫,柳老太太等人没了声音,最后王氏不得不说了难处,“忧忧,不是不去请大夫,而是庄子里只有你大堂伯一人是大夫,爷爷这一脉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如何能去叫他来医治呀?”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三叔活活被疼死呀,”这段渊源,柳无忧倒是有些记忆,但是人命关天,大夫应该秉着医者父母的善心才是,据脑中的记忆,当年柳老太爷的父亲柳老太祖重病,但是向着柳老太爷这一脉,最后柳大堂伯眼睁睁地看着柳太祖爷闭眼都未能施以医术。 “娘子,让我试试,”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美男突然钻了进来,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一边呆着,别添乱,”柳无忧一手推开了美男,“你一个孩子会什么呀。” 美男撇撇嘴,好像很不满柳无忧这么说他,见没人搭理便一人出了厢房。 “爹,娘,就让无虑去庄外的张家坳去请吧,儿子疼一会儿不打紧的,不要去求柳大庄那混蛋,”柳三重疼得大汗淋漓也不愿求人。 “爷爷,奶奶,无虑现在就去,跑着去……”说完,柳无虑拿起一顶小帽子就跑出去了。 李氏一直给柳三重擦着汗,边哭边说,“夫郎,你要疼就喊出来,不要硬抗着啊。” “我没事,娘子莫哭了,仔细肚子里的宝宝,”柳三重强颜欢笑着,疼痛已使得双唇煞白,毫无血色了。 “夫郎……”李氏开始嘤嘤地哭泣着。 可是谁也没有办法替柳三重分担痛苦。 “娘子,让开,让开,”这个时候美男手里拿着两块木板兴冲冲地进来了,柳无忧没防备,被推离了好几步。 “爷爷奶奶,你们都让一下,我给三叔绑个手,不然一会儿错过了了接骨的最佳时间,”美男像模像样地把木板在柳三重的手上比划着。 柳无忧稳住身形,一手拍在了美男的头上,“瞎胡闹什么,赶紧给我住手了。” “娘子,”美男捂着头,肃然道,“再不绑的话,三叔的手就要废了,等大夫根本来不及。” “万一出了问题,你承担啊?臭小子,”柳无忧拎着美男的衣襟就想往外拉,可是人高马大的,就凭柳无忧的力气,愣是没移动美男半分。 “我担就我担,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若真得不行,我替三叔上山打猎,我替三叔照顾三婶,好不好?” “嘿!”脾气还不小,不过美男那正儿八经的模样倒是挺帅的,好吧,看在你这么帅的份儿就让你一回,柳无忧思忖之后,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真有问题,你可得给我们柳家当一辈子长工,有饭没饭都得干活,知道吗?” 这叫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美男熟能生巧地撕掉了炕上那条满是补丁的床单,几条和两块木棒在美男的手上跟生了花一般,几下功夫就将柳三重骨折那只手给固定住了。 许是有了木板的依托,柳三重看上去好多了,至少没那么痛苦。 “让让,”美男越过目瞪口呆的柳无忧,走到脱臼的那只手旁边,对柳三重说道,“三叔,忍着点,我给你接驳。” “啊!” 还未等柳三重点头同意,美男已经动手,‘咔擦’一声之后便是柳三重要命似地尖叫声。 “夫郎!”李氏心疼死了。 “臭小子,你给我滚开,”柳无忧听见叫声无论如何不能淡定了,冲到美男眼前,恨不得更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把他揪出厢房。 “娘子,别叫那么大声,耳朵会聋的,”美男狡黠地挖了挖耳朵,不悦地说道,“接驳哪有不疼的。” “没事了,”柳三重举起右手甩了甩,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怎么样,娘子,我这包扎的手艺不错吧。”美男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好小子,真有你的,”柳老太爷狠狠地表扬了美男一番,“还是你有本事,来,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美男挠挠头,茫然不知,“娘子,我叫什么名儿?” “我又不是你娘,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柳无忧连翻白眼都懒得翻了,这小子明显是摔破头撞坏脑子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我叫什么名儿,叫什么名儿啊,”美男狠狠地敲着自己的脑袋,随后就抱着脑袋喊疼。 柳无忧连忙抓住他的手,“别打了,我知道你的名字。” “真的?”美男原本深邃的眼神顿时变得无助,“那我叫什么啊?” 柳无忧脑中闪过无数个名字,阿牛,狗蛋,臭蛋,二蛋,狗剩……叫什么好呢? “娘子,”美男摇了摇柳无忧,“什么名儿啊?” “狗剩!”柳无忧情急之下叫了出来。 “狗剩?我叫狗剩?” “嗯,”柳无忧笃定地点头,见美男这么喜欢,心里无比的自豪啊。 “我有名字啦,原来我叫狗剩,”美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他拉着柳老太太柳老太爷兴奋地差点没掀了左厢房的屋顶。 “狗剩,这名字好听,”柳老太爷首先赞同,“好名字,好养活。” ------题外话------ 美男叫狗剩,亲们,有意见否捏? 15 狗剩,多好的名字啊 俗话说的好,贱名好养活,想当年那个穷苦的年代,走到街上都能撞名儿,什么狗蛋啊狗剩啊,一捞一大把,若是柳无忧拣个女的回来,那就有可能会取名叫桂花。 柳无忧听了柳老太爷的话,心里不免得意忘形,我这是多有才华横溢啊。 “娘子,”美男楼主了柳无忧的腰,无比享受地说道,“这名字好好听哦,我好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柳无忧差点没被自己的笑憋死,笨蛋,叫你狗剩就这么高兴,万一叫你狗屎还不知道你乐到哪里去了。 柳无忧正得意着呢,忽然感觉脖子痒痒的,扭头一看,只见美男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子里,醇厚的气息吹起她耳边的碎发,跟挠痒痒似地。 “你干什么?”柳无忧惊慌失措地逃开,男人长那么俊不是错,可是长那么俊来勾引人那就是大错特错。 “娘子,我…我只是想谢谢你嘛,要不是你,我都想不起来自己叫狗剩,”美男委屈地说道。 “我个了去,你饶了我吧,”柳无忧在大家饶有兴致的目光中闪出了左厢房。 哎呀,脸怎么那么烫,又不热,柳无忧甩着袖子给自己打风,可是脸上却越来越烫,真要命了,不过是一个俊俏男人而已,而且还是个傻男人,至于这样呼吸紊乱吗? 难不成是许久不见帅哥的缘故吗? “我叫狗剩,我叫狗剩,”美男嘴里咕咕哝哝地出了厢房,看见柳无忧就想凑上去,可是柳无忧没给他机会,一副你再靠近我就要你好看的模样,美男迟疑了一下,朝这院门口跑出去了。 空空的院子没人打搅,柳无忧静下心来想沈冒发的事情,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苍澜山拣松果那块是不是沈冒发的,现在还不知道,而沈冒发之所以恼羞成怒,是因为柳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沈千算之前说已出面摆平沈冒发和沈钱袋子,看来是没能真正解决问题,之所以这样最大的可能是松子的利润可观,而沈冒发不想轻易放手,因此就拿柳三重出尔反尔做文章。 “娘,我没系(事)…娘子,你莫夫(哭),我不很(疼)……”左厢房传出柳三重的声音,因着少了颗牙,说起话来漏风。 “儿啊,你给娘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沈冒发怎么出手这么重?”柳老太太终于还是没忍得住眼泪,看着儿子难过便哭了起来。 “娘,系那沈冒发硬说那山头是他们的,说我偷了他们的松果,儿子气不过和他顶了两句,她就叫人打了儿子,”意识到自己说话漏风颇为难懂,柳三重只得慢慢地说话,生怕嫁人听不明白。 “川澜山如何成了他们的山头?我们去那山上打猎那么久都没听说过,”柳老太爷插话道,“许是那幺狗儿气不过咱们不卖松子给他。” “对对对,应该就为了这个。”王氏和邱氏应和道。 听着狗吠和厢房的说话声,柳无忧竟然没发觉天空已经乌云盖顶,紧接着瓢泼大雨说下就下,她这才提起裙角朝屋里跑去。 “呜呜呜……娘子是坏蛋,娘子是坏蛋。” 柳无忧刚进屋就听见美男好死不死地在背后骂人,她转身看到美男头顶着荷叶踩着泥水大步跑了进来,一进屋,就将荷叶扔在地上,大有要撒泼耍赖的样子。 柳老太爷出来看个究竟,哪想到美男立刻上前抱着他的大腿,忿忿说道,“爷爷,忧忧是坏蛋,忧忧是坏蛋。” 柳老太爷不解,忙问道,“忧忧你咋欺负他了?” 添乱!柳无忧好后悔自己捡了个傻子回来,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爷爷,你听他胡说八道,孙女这厢没空欺负他,正想办法应付沈冒发他们呢。” “还说没欺负?还说没欺负?”美男跟个复读机似地重复着,“就是欺负了,就是欺负了。” “好好说话,”爷爷安慰美男道,“和爷爷说说看,忧忧怎么欺负你了?” “刚刚外面的人说了狗剩是狗子剩下来的意思,我怎么好像记得自己不叫狗剩,而忧忧却说我叫狗剩,这不算欺负算什么?人家不要叫狗剩啦。”美男盯着柳无忧说道。 这叫什么事儿,柳无忧无所谓地说道,“狗剩,多好的名字,你怎么就不喜欢了?” “那你叫狗剩,我叫忧忧,”美男理直气壮地说道。 “什么?”柳无忧瞪大着眼睛问道,“我哪里像狗剩的,人家好歹也是姑娘十五一朵花,怎么能叫狗剩?” “那我英俊潇洒就能叫狗剩了?”美男还不算笨,还晓得自己长得英俊呢。 “你……”柳无忧自诩是口齿伶俐,巧舌如簧,可就是被美男一句话给噎得死死的,“随便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我还不管了,咸吃萝卜淡操心,真是作孽呀。” 柳老太爷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生怕影响了柳三重的休息,便说道,“算了算了,再取一个就行了。” “天佑,怎么样?”美男深邃的眼睛望着柳无忧,想要得到她的肯定。 “天佑?天佑!好名字,是上天保佑的意思,”柳老太爷立刻拍板叫好。 “天佑就天佑吧,”柳无忧漫不经心地应着,心里却打起了鼓,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能想到这么一个好名字。 “娘子,我叫天佑,我叫天佑,”美男,哦,不,现在该叫天佑了,天佑不厌其烦地围着柳无忧说话,吵得恨不得拿块抹布堵住他的嘴。 “大夫来了,”柳无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屋,从头到脚被雨淋了个头,“姐姐,我请来大夫了。” “人呢?”柳无忧朝后面一看,压根没一个人影。 “就在后面呢,”柳无虑转身,一看后面没人,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走太快了,大夫还在后面吧。” 这一等可等了不少时辰,大夫累得喘不过气来,还说道,“我是来治病的,不是来投胎的。”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柳老太爷连连作揖,“是小娃不懂事,累着您了。” ------题外话------ 码这一章的时候,最欢乐了…美男叫狗剩那可是毁三观的事情,坚决不干! 16 美男是个练家子 这位蜗牛大夫摆摆手,等喘顺了气后说道,“无妨,快快带我去看看伤者。” 这才是仁心仁德,那狗屁柳大庄根本是不能和这位蜗牛大夫媲美。 “娘子,你在想什么?”天佑一手搭在柳无忧的肩上,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屋子里弯成一个半环形,看得柳无忧十分嫉妒,男人要那么长的睫毛做什么,妨碍视线。 “关你什么事儿啊?” “你是我娘子,我关心你啊。” “你又帮不上忙,告诉你又没用,”柳无忧眼睛一瞥,那叫一个不削。 “有用,我很大力气的。” “背背抬抬,无虑也可以。” “我会打架!” “打架?”柳无忧斜视着天佑,一副‘你行吗’的神色。 天佑被柳无忧看扁,顿时不服气了,“娘子,且看好。”说完,在堂厅里竟然耍起了武功,上串下跳这是轻功很好吧? 柳无忧看完整套散打武术外加超帅轻功,差点没拍手叫好了,“天佑,你真不赖。” “谢谢娘子的肯定,”天佑擦了擦汗,一脸的兴奋,大气也不带喘一下的。 柳老太爷客气地引了大夫出门,那大夫见到天佑便走了上前,作揖道,“公子的包扎技艺真是了得,柳三爷的手伤还好你接得好,不然定会有后遗症的。” “承让承让,”天佑捧拳,脸上展露明朗的笑容,淡定自若,豪不骄傲自满。 “客气客气,”大夫躬身道,“得空还请公子不吝指教了。” “好说好说,”天佑也微微弯下身子回礼。 这叫怎么回事,这两人是有英雄见英雄惺惺相惜了吗? 邱氏给大夫付了十文诊金,又将人送出去,拿着一张药方让柳无虑去抓药,柳无虑磨磨蹭蹭地不肯去,“不想去西庄头。”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了呢?西庄头的药房便宜一些,能省好几文呢,”王氏从厢房里走了出来,见儿子不乐意便说明缘由。 “儿子知道,可是儿子怕那些人……”柳无虑踩着脚尖,支支吾吾地说道。 “让他陪你去,”柳无忧朝柳无虑使了使眼色,这么好一个免费的保安怎么不好好利用,人高马大地再横眉一瞪,那些往日里欺负柳家孩子的人还不被吓着了。 “二弟,走,姐夫陪你去,”天佑一把拉过柳无虑,有扯过邱氏手中的药方,连拉带推地将人拐出了门。 “天佑不错,我瞧着啊忧忧和他很般配,”柳老太爷撩着胡须说道,很是满意天佑 什么?般配?自己和那狗剩的很般配? 柳无忧脑子被雷惊到了一般,立刻清醒过来,爷爷啊,你什么眼神,人家可是傻子,而你孙女是见人人爱花见花开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花姑娘好哇? 这话柳无忧自然是不敢说出来了,万一吓着柳老太爷怎么办,装成人家孙女没有十分像也起码有个七分像吧。 “爷爷,他可是个傻子,你让孙女嫁给她?”柳无忧还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的,万一这家里眼睛都不好使,将自己配给傻子,那多吃亏,虽然说长得很养眼,可是…… “什么傻子,”柳老太爷给柳无忧的额头来了个爆炒栗子,“人家实诚的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有歪心眼坏心思,你嫁给他我放心,再说了,你都被退婚了,庄子里谁敢娶你。” “人家什么来路都不知道,您就放心啦?” “放心,入赘的孙女婿怎么不放心,”柳老太爷说完转进了左厢房,接着左厢房响起一阵笑声。 感情这柳三重摔得还不算重是吧,怎么一个个地还这么开心。积极?乐观?哎,柳无忧只能这么形容这一家人了。 从柳家到西庄头,大概也有个半柱香的脚程,柳无虑和天佑一个来回也只花了半柱香多一点。 大夫给开了些补药,另外就是吩咐柳家多给柳三重吃点骨头汤,想是应了以形补形的话吧。所为伤筋动骨一百天,柳三重得扎扎实实地养上一百天了。 柳三重已经失去养家的能力,这个已经无疑是压在几个大人身上的一块心病了,可是谁也没显露出来,待晚上吃好之后,几个长辈才坐在一起商量着生计。 “捡松子一事可能是行不通了,往后还是由我带着大娃子和小娃子去山上打猎吧,”柳老太爷八十高龄,打算重新挑起养家的重任,在右厢房的柳无忧听了颇为自责,到底是松子一事让柳三重受伤的,现在还要老爷爷养家,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爹,儿媳手中还有几百文钱,先用着,等二伯回家,定会好上一些的,”李氏将之前存起来请稳婆的钱都拿了出来。 “这怎么行,”王氏给推了回去,“现在你的身子最要紧,娘年纪大了眼神又不好,如何给你接生。” 这话说的极为在理,大家都同意,邱氏更是将铜钱塞在了李氏的手中,“你啊现在照顾好自己就是给我们省力了,我和二弟妹反正没事,多做几件衣裳就成。” “至于爹说去打猎,我看还是算了,这山高路远的,万一出了事情咋办,三弟已经躺下了,可不能再出事情了。”邱氏作为柳家的大房,在这个时候担起了大任。 “老头子,听老大家的话,你还是和我一起去捡些野菜。”柳老太太才是最担心柳老太爷的。 “我是想抓些山鸡给老三补补身子,不然要出银子买,不得多费钱啊。” “爹,您就行行好,那山鸡儿子都抓不着几只,你还能行,”柳三重在柳无虑和天佑的的搀扶下出了左厢房,“日子苦就苦一点,一家人整整齐齐才是最好的。” 听得这话,柳无忧莫名心酸,这一家人除了淳朴憨实之外就是团结,这种品质已是穿越而来的柳无忧所不曾见过的。 松子一事不成,那就行另外的出路,她就不信了,这还能将生计堵死了。 堂屋里一片昏暗,可外面却亮如白昼。 柳无忧还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院门差点被人卸了 17 上门寻晦气的(一) “开门,快点给老子开门,”院门被敲得梆梆响,柳无忧赶紧出了厢房,只见柳无虑已经把院门打开,门一开,呼啦啦地涌进一大群人,放眼一看,不就是下午将柳三重打伤的那一群人嘛。 沈冒发带头,领着十几号人进来,个个举着火把,跟凶神恶煞似地围住主屋的门口,一个留着灰白胡须穿着臧蓝长褂的老者慢慢踱了进来。 “亭长,您怎么来了?”柳老太爷率先从屋内走了出来,有些受惊若宠。 “柳仲卿啊,本来一点点小事我是不愿意介入的,可是人家冒发兄弟就是不肯,我这没办法才来一趟。”被称为亭长的老者慢悠悠地坐在了柳无虑给搬来的椅子上。 一句柳仲卿是已然瞧不起柳老太爷了,两人岁数一比较,亭长明显年轻很多,连句“柳老爷子”都没有,还不如一个外乡的大夫呢。 两句冒发兄弟更是表明这亭长是为了帮沈冒发的。 “亭长,您喝茶,”柳老太爷接过邱氏端来的清茶,双手奉上。 “嗯……,”亭长傲慢地接了下来,发话道,“柳仲卿啊,你们家老三偷走了冒发兄弟山头的松果,你知道吗?” “这…这……不会吧?”柳老太爷只能装傻充愣了。 “啪,”地一声,沈冒发扬起鞭子就朝地上打了下来,溅起一片泥水,“什么叫不会吧,你儿子是贼你知道不?偷了我家的松果你不知道啊?” 柳老太爷被那一鞭子吓得不清,柳无忧生怕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压力,便挡在柳老太爷的面前,说道,“沈冒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没看清楚啊,我是来讨说法的,”沈冒发一脚踩在了院子里的小树墩,整一个地痞流氓的模样。 “说法?何为说法?”柳无忧正视过去。 “要么交人,要么交银子。” 真是因为松子的事情惹得沈冒发眼红了。 “那川澜山一年之中三季被雾气围绕,更是有大虫出没,因着危险而成为无主之山,你说那山头是你的,我还敢说这沈家庄是我们的呢。” “柳无忧,你休得口出狂言,川澜山是我买的,这可是有正儿八经的地契的,”沈冒发从衣襟摸出一张纸,用力一甩给柳无忧看。 好大的两个字,的确是地契。 “沈冒发,这可是你昨日刚买的山头,与我们何干?”柳无忧真是没见过这么后脸皮的人。 “怎么和你们没关系,柳三重今天采了松果可是大家清清楚楚看到的,大家说对不对?”随着沈冒发一声响,好事的人便跟着瞎起哄。 潮湿的空气混着炙热的火光,让人窒息的烦闷。 沈冒发故意找茬,柳无忧不是不清楚,而是今日大家确实看到了柳三重背着松果下山,这一点是无从抵赖的,可是就这么点松果,沈冒发便小题大做,便是看了沈千算赚银子了才会嫉妒而发。 “就这么点松果,我们还你就是了,”柳无忧趁机进了屋,不让人发现她让柳无愁去叫沈千算过来。 吩咐完之后,拎着装松果的篓子,将它们放在亭长的面前,“这就是今日采的松果,我们打算用来当柴火烧的,你想要回去,那便由着你们吧。” “柳无忧,你别睁着眼说瞎话,你们卖给沈千算的松子就是从这松果里拿出来的,我们要的不是松果也是松子,”沈冒发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松子?什么松子?”柳无忧漠然一笑。 “别装傻充愣了,柳无忧,如果你乖乖地告诉我松子的秘密,这件事情就算了,不然的话,我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冒发咬牙威胁道。 可她柳无忧不是吓大的,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会怕一个无赖,真是笑话了。 “我们柳家家徒四壁,无财无银,你要银子,我们没有,你要人,我三叔已经被你打得人不像人了,我要不说,你又能怎么样?” “不说?不说我要你的命,”说时迟那时快,被惹怒的沈冒发提起鞭子就朝柳无忧扔了过来,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在她的头顶之上了。 这时候在后院和柳永福玩耍得天佑从天而降,一脚踢开了沈冒发的鞭子,满脸怒意,“混蛋,老子的娘子你都敢欺负?”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柳三姑娘的白痴相公啊……”沈冒发收回鞭子,讥讽道。 “你才白痴,你是大白痴,”天佑护着柳无忧大声地回骂过去。 “咳咳咳,”一声不吭的亭长像个和事佬一样地说道,“大家邻里,应当和睦相处,既然柳家偷了冒发兄弟的财务,归还只是有道理的,而且能还要适当的赔偿才行。” “村长,我要松子……”沈冒发一听亭长只字不提松子的事情,不免着急。 亭长一摆手,示意沈冒发噤声,然后他自己接着说道,“我看这要赔个十两银子差不多了。” “十两银子?”柳老太爷险些站不住了。 这跟抢劫有什么分别?柳无忧这才真正明白,有钱不如有权,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这仗势欺人的确是比较爽啊。 “亭长,我柳无忧一分银子也没有,烂命倒是一条,你要就拿去吧。”柳无忧挺着瘦小的小胸膛说道。 “娘子,不怕,天佑会保护你的,”天佑视死如归地护在柳无忧的身前。 “等等,等等,”亭长站了起来,好言说道,“动不动地要命要命,你们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没有银子那就用松子的秘方来抵用吗,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你们怎么不懂呢。” “什么道理这么浅显啊?”门外响起爽朗的笑声,走进来的沈千算倒是像个看热闹的。 “哎呀,沈老板,你怎么来了?”沈冒发将腿放了下来,客气地朝沈千算作揖。 “我能不来嘛,你都快拆了我的生意了,再不来,我的茶楼就要倒闭了。”沈千算不悦地说道。 “你们清泉茶楼生意兴隆,怎么可能倒闭?你说笑了,”沈冒发赔笑道。 18 上门寻晦气的(二) “亭长,您也在呀?”沈千算朝亭长躬身,笑道,“我老丈人许久不曾见到您了,说想您了,得空啊我把他请来,你们两个一起喝喝茶,听听曲儿,怎么样?” “好说好说,”亭长一听方大员外的大名,态度就恭谦起来了,“得空我亲自拜访方大员外。” “这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今日?”亭长沉下头考虑,只见沈冒山走到亭长跟前,伸出五指比划了一下。 亭长眸光一闪,朝沈千算笑了笑,“还是改日吧,我这还有未了的事儿呢。” “哦?”沈千算捋了捋唇边的小须,笑道,“亭长今日是给冒发主持公道来了呀?” “千算叔,你说说看,这柳家怎能在别人家的山头偷东西,我这讨回公道也属常理,你说是吧?”按辈分,沈冒山是比沈千算小了一辈。 “我说冒发就几颗松果,你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还耽误了亭长去我老丈人家,你这孩子也忒不懂事了些,”沈千算倚老卖老,给沈冒发施加压力。 “这……”沈冒发讪讪地退了两步,思量着该怎么把人打发走。 “柳二姑娘,”沈千算看到柳无忧便上前问道,“你家可还有松子?我那老丈人喜欢得紧,茶楼里都卖光了,你能再卖于我一些吗?” “沈老板,”柳无忧学着男子的样子捧拳,满含歉意地说道,“真是抱歉,今日出了点事情,我没办法交货。” “该不是我这冒发小侄惹得祸?” “嗯,正是,我三叔不知情况,在川澜山拣了些松果,而沈冒发带着这么多人上门讨要,放下狠话说,要是不给出松子的秘密便要了我的命,亭长也听到的,你给评评理,到底是我的命贱如蝼蚁还是那几颗松果金贵如明珠呢?”柳无忧不卑不亢一口气说完。 气势上起码不能弱了。 “冒发啊,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沈千算扭头问沈冒发道。 “叔,不…”沈冒发额间冒着汗。 “你爹死前交待过我,说你要是不好好做生意,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就有权收了你们家的地,你瞧瞧你现在,跟个恶霸和无赖有什么区别,”沈千算数落完沈冒发,又对亭长说道,“亭长,当初他爹留下遗嘱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现在这小子为了几颗松果就将人打伤还逼人性命,这也实在太混了,你可是要好好评评理了。” 亭长的笑容尴尬地挂在了脸上。 柳无忧回忆,沈冒发的爹死了起码也有个十年了吧,这沈千算还记得这么清楚,而且将亭长也给搅进去了,实在是太妙了。 难怪沈千算当初那么有把握说服沈冒发,原来是拿着他的把柄呢。 “娘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天佑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之下异常的坚毅,让柳无忧有片刻的恍惚,前世她迟迟不肯成家的原因是没一个男人像此时的天佑一般护着她。 “冒发啊,”沈千算的声音将柳无忧拉回了思绪,“人家柳家可没得罪你啊,松果也还给你了,你也打了人了,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吧。亭长,您说是吗?” “叔,这也太便宜他们了,松子的秘密……” “冒发兄弟,”亭长朝沈冒发招了招手,沈冒发走近后,两人低头私语了半响后,亭长说道,“这件事情是柳家失信再先,冒发兄弟要十两银子做赔偿也无可厚非,不过现在看在沈老板的份上,就收一两银子吧,至于那松子的事情到此为止吧。” “一两银子?”柳无忧闻言,心中的一团火熊熊地燃烧起来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的,再不滚蛋,可别怪我放狗咬人了。” “柳二姑娘,有话好好说,”沈千算劝道,“就一两银子而已,你从我这里赚走的也不只这一点,你说对不对?” 柳无忧不甘心,性子一旦犟起来,就是十头牛也来不会来,她朝沈千算躬身后,怒道,“多谢沈老板今日解围,不过我们本无错,他们打了人还想强取豪夺怎么的?亭长没用,那我们出去告,县老爷,府老爷,或者是州老爷,我就不信没一人肯为我们做主了。” “这孩子……”沈千算也没了主意,想和柳无忧做生意,那么这件事情必须顺利解决才行。左右权衡之下,他说道,“这一两银子我出了,另外再出一两银子给各位兄弟买酒喝。” “叔,你不用这样吧?”沈冒发闻言有些自在了。 “赶紧给我回去,”沈千算沉下脸来。 “冒发,走吧,甭管谁出银子了,能拿到手就算了,”亭长拍了拍脚上的泥土,起身朝院外走去。 沈冒发不甘心啊,到嘴的肥肉飞了,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可是无奈沈千算有他的把柄呢。 一簇簇火把慢慢挪了出去,原本火光冲天的院子顿时变得昏暗。 柳无忧朝沈千算道谢,沈千算却拉着柳无忧,想要进一步说话。 “说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晓得啊,”天佑不着痕迹地拂开了沈千算的双手,就差点贴身护着她了。 “沈老板,你有话不妨直说。”柳无忧坦言问道。 “鄙人觉得柳二姑娘的松子是一绝,说实在话,现在村里有多人探出松子的秘密,但就是不及柳二姑娘的十分之一,所以鄙人是想跟姑娘商量个事情?” “沈老板是生意人,有话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我想让大家每天都能吃到柳记松子,而不是有一天没一天的。” “这个…”柳无忧迟疑了一下,松果里有能吃的松子这一点是迟早会被发现的,但是她没想过就靠松子来养活这一家子,眼下川澜山是不能去了,所以…“沈老板,说实话,我们柳家在庄里少田少地,更别说山头了,这若是没了山头,我们无从取得松果,更别说松子了。” “这个柳二姑娘不用担心,待鄙人回去好好斟酌一番,明日再来拜访。”沈千算颇为恭敬,他是看中了柳家的这点松子,才不像别人那般瞧不起柳家。 19 付之一炬(一)【首推求收!3Q!】 “娘子,我不喜欢你和这个人说话,也不喜欢这个人拉你的手,”天佑把院门关好之后,向柳无忧表明自己的心思,还狠狠地举起拳头说道,“天佑好想打他。” “别给我惹事,”柳无忧一掌拍在天佑的脑门上,“劳资还要养家呢,怎么装哑巴?” “我行,我来养,”天佑着急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你?”柳无忧差点没笑掉大牙了,“你就是个傻蛋,懂不懂?” 天佑好像听懂了似的,委屈地低下了头。 柳无忧见状,伸手抬起他光洁的下巴,笑道,“又没怎么你,别跟个小媳妇似的,来,和无虑一边儿玩着去。” 说完,让柳无虑带着他去了后院。 “忧忧,沈冒发那人会不会就此罢手啊?”沈三重颇为担忧,又忍不住埋怨自己,“早知道我就晚些下山了,这样就不会被他碰个正着了。” “三叔,这不能怪你,”柳无忧安慰道,朝炕沿坐了下来,“我们家的松子已被人觊觎,不是沈冒发也会是别人,忧忧难过地是白白让三叔遭了罪。” “你这么说三叔可就不高兴了,”柳三重的右手轻轻拍了拍柳无忧的手,自我打趣道,“三叔天天采松果,累得背都太不起来了,现在权当休息了。” “三叔,”柳无忧颇为动容,柳三重出事,家里没一人怪她,说到底是她给出的主意,想到这,她更是打定主意要这个家富裕起来。 “好了,早点休息去吧,再这么发愁,你这小脸蛋上都要爬上皱纹了。”柳三重推着柳无忧出门,又朝后院喊道,“永福,进屋睡觉,再野下去,仔细老子打断你的腿。” “来了,爹,我来了,”柳永福的张大口双手挥舞地从后院跑了过来,扑在柳三重的怀里。 柳三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故作生气状,“这么晚了还不回屋?要是让你娘担心,老子非揍扁你不可。” “爹,爹,轻点…轻点…” 柳永福的声音消失在了左厢房的门后。 柳无忧掩嘴一笑,去后院想看看柳老太爷和柳老太太,可是王氏没让她进屋,“别吵他们了,你大伯娘好不容易才安抚好,现在该歇下了。” 王氏挽着柳无忧的手走了出来,指着正和柳无虑柳无愁玩得高兴的天佑,说道,“忧忧,你打算怎么安置天佑?就这样待在咱们家里也不是办法,你能受得了闲言闲语,可爷爷奶奶他们呢,总要出去见人。” “娘,等明天再说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女儿好好想想,成吗?”柳无忧朝王氏撒娇道,她忽然觉得这种有亲娘的感觉异常地美妙,像阳光一样照进她心底地每一个角落,不像前世一样孤苦无依。 王氏点点头,送女儿进屋。 柳无忧听到王氏对着后院的那几个人喊道,“虑儿,愁儿,天佑,别玩了,都洗洗,早点睡觉啊。” “知道了,娘。”三人同时回答。 “快点,别磨蹭了。”王氏又催促道。 “哦!” 柳无忧沉浸在这一种温馨的场面里,她希望以自己的双手为这一家的亲人撑起一片蓝天,想着想着,便靠在炕头睡着了。 “娘子,娘子,”柳无忧感觉自己像是在奔跑,在布满迷雾的空间里拼命奔跑着,而天佑的声音不断地身畔想起。 “娘子,你醒醒,不要睡着。” “咳咳咳,”柳无忧慢慢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根本不是在奔跑,而是天佑正背着自己拼命地跑出了,所有的迷雾像千万张蜘蛛网一样地抓着她的喉咙,让她疼,让她说不出话来。 天佑背着柳无忧出了主屋,又被院子里的一团火挡住了去路。 “娘子,抓稳了。” 天佑在感觉柳无忧的双手较之前又紧了几分,便一鼓作气施展轻功跃出了院子。 “娘子,你有没有事?”天佑放下柳无忧,伸手拍打她的脸颊。 柳无忧颤了颤眼睑后,睁了开来,她被眼前熊熊大火吓得睡意全无,“火?怎么这么大火?” “我也不知道,”天佑见柳无忧没睡,脸上的紧张之色才慢慢消散。 “娘?”柳无忧转身找王氏,王氏急忙上前,抱住了她,含着眼泪说道,“忧忧,娘在这,娘没事。” “她们呢?”柳无忧抬起头,看到柳三重一家,柳老太爷和柳老太太,柳无虑柳无愁,大伯娘呢? “娘,大伯娘呢?”柳无忧四处看了一圈,哪里有邱氏的影子。 “糟了,老大家的不会又回去了吧?”柳老太太忽然想起来了。 “娘啊,你怎么不拉着大嫂?”王氏急得团团转,因为眼前的火已经越烧越旺了。 “她说她还管着银子呢,总要把银子拿回来,”柳老太太怕大家说她,连声音都小。 “伯娘!伯娘!”柳无忧已经无心听柳老太太说了什么,她朝着熊熊燃起的院子大声地喊叫,可是不见邱氏一丝地回音。 不行,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邱氏被火烧死在自己的眼前,柳无忧脱下上身的外褂往地上的水坑一放,待湿透了之后往头上一蒙,只剩下眼睛,她憋足气,朝着院子就冲过去了。 “娘子,你做什么?”可刚走了两步就被天佑拉住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伯娘,我要去救伯娘。”柳无忧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无形之中被一股强大的恐惧感笼罩着。 “我去!”天佑拉下柳无忧头上的外褂,没给她一点儿拒绝的机会就跑了火海之中。 “天佑……”柳无忧望着烈焰跪在了地上,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河水,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地无助。只认识一天的天佑,正冒着生命危险救她的亲人,这份恩德叫她如何还? 娘子?娘子!无数个‘娘子’充斥着柳无忧的脑海,或嬉皮,或委屈,或无辜,或正经。而天佑的样子也一遍遍地出现在眼前,是沾满污泥的泥人,或是顽皮闹腾的男孩,或是壮硕身姿的男子,或…… “天佑!大伯娘!”柳无忧不敢在想下去了,朝着火海嘶声力竭地叫喊着。 ------题外话------ 首推了,又是紧张的24小时,会不会一日游?O(∩_∩)O哈哈~ 20 付之一炬(二) “咔擦,”柳家屋顶的横梁终于承受不住火势的肆虐垮塌了下来,使得整个主屋已经被大火吞没了,火焰吐着无数条长舌如勾魂使者一般嚣张地耀武扬威,所有人在它的面前显得渺小卑微。 “伯娘,”柳无忧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双脚软得如被人截断了一般,她使劲全力跪着爬过去。 “忧忧,别过去,火太大了,”泪流满面的王氏抱住了柳无忧,可是她哪里能理解柳无忧心里的心情,这就是一种得而复失的痛苦,就这短短的十来天里,邱氏对她视如己出,生死不明叫她如何不担心,此时,她恨不得自己冲进火场去救人。 而天佑,一日之缘,却有着半世牵挂一般,揪着她的心,牵着她所有的神经,若是他也出意外,这叫她此生如何安心。 柳无忧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地上,血珠立刻冒了除来,“啊~”她仰天长啸,发泄对上天不满,“老天爷,你让我复生为何对我又这么残忍?我柳无忧不会放弃的…不会放弃地,”说完,柳无忧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没站稳就想朝火扑去。 “忧忧啊,你不能进去,”王氏死死地抱着柳无忧,哭得哀求,“你若是再出事情让娘怎么办?难道要让爷爷奶奶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娘,”柳无忧声泪俱下,“女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伯娘就这么没了,还有天佑,他最无辜啊……” “娘知道,娘知道,”王氏不敢有一丝放松。 柳无忧一眼不眨地盯着祸害,希望上天再有奇迹出现,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抹黑色的身影冲出了火海。 “嘭”地一声,两具身体倒在了地上,一张潮湿的被单落在了地上。 柳无忧爬着来到邱氏的身旁,伸手用力掐住她的人中,“咳咳咳,”邱氏立刻有了反应,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朝这身边的人叫道,“忧忧…爹…娘。” “没事了,没事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娘子,”天佑虚弱无力地叫道,“娘子,我…我救出来了。” 王氏接过邱氏,让柳无忧去看看天佑。 听到‘娘子’二字,柳无忧恍如隔世,她喜极而泣道,“天佑,你怎么样了?” “娘子,我没事,”天佑仰面朝天,胸膛一起一伏地大口喘着气,脸上被烟熏得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抬起手想要摸柳无忧的脸,可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柳无忧惊骇地发现他的满是水泡,“天佑,你的手?” “无碍,”天佑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皮糙肉厚,不打紧。” 柳无忧捏起袖子替他擦去脸上的烟灰,一张脸如雕刻般地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地更显俊美,此时,她才觉得眼前眼眸中闪着精光的男子一点都不傻,反而是最英明神武的,“还说没事,这一手的水泡……” 说完,一滴眼泪落在了天佑的脸上,变成晶莹的泪花。 “娘子,”天佑骨碌坐了起来,伸手将柳无忧的泪水擦去后,一把抱住了她,“娘子不要哭,天佑会难过的。” “嗯,嗯,”柳无忧鬼使神差地抱住了天佑的脖子,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油然而生,她从未觉得被一个男人抱着会是那么有安全感和依赖感,前世的空虚,被今生的一抱填满了。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柳老太爷浑浊的双眸中依然能看出恐惧,他叹气道,“可惜住了几十年的屋子,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没了。” “大嫂,我看你把灶间的火星子都扑灭了,怎么还会引起大火呢?”李氏回忆道。 “是啊,我明明已经扑灭了,咱们家的屋子我知道,很容易引起大火,所以还特地留意了一下,”邱氏紧张地望着大家,生怕大家把这件事怪在她的头上。 “老大家的做事一向谨慎,应该不会吧?”柳老太太看向了邱氏,语气中充满了不肯定。 “我的亲娘呀,儿媳发誓,灶间的火肯定灭了,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若是儿媳又半点谎话,就…就被这火烧死,”邱氏信誓旦旦地发誓道。 “好了,好了,”柳老太爷作为一家之主,不会让一家人相互猜疑的,他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件事情和老大家的没有关系,要怪只能怪我们柳家时运不济,还以为刚刚有了些气色,想不到会接二连三的祸事出现,先是老三被打,后是屋子烧了,我…定是我上辈子作孽太多了。” “娘子,”天佑忽然推开柳无忧,一张俊脸极为肃然,“屋子起火应该是人为的。” “你怎么知道?”柳无忧困惑地问道。 “我好像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火油?”柳无忧脑中出现了黑漆漆的石油,不知道是不是如天佑所说的一样。 天佑十分笃定,他摸了摸鼻子,回想道,“刚开始我还是不肯定,但是救大伯娘的时候,我确定那是火油。” 柳无忧相信了天佑的话,一来今天刚下过雨,就算是干草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火势,另外就算是灶间的火没扑灭,也不会连前院后院都烧了个通透。 夜深人静时,如若有人在洒火油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 如有人蓄意放火烧柳家,那这人肯定和柳家有过节,而唯一得罪过的人是沈冒发,可是前脚刚走后脚就放火,是不是真的,还得仔细查一查了。 柳无忧满心愧疚,这愧疚冲淡了节后余生的喜悦,渐渐被愤怒代替了。 到底是谁和柳家这么过不去? “娘子,”天佑朝柳无忧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思绪,“天佑,这次多亏有你,我……” “你是我娘子,就算死我也有保护你,”天佑情真意切,表白时眼里满是清冽,不见一丝迷茫。 望着天佑,柳无忧既欣喜又害怕,矛盾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火将柳家烧得一干二净,大风扬起,吹起一片黑色灰烬。 柳无忧看着冒黑烟的断壁残桓,双拳紧握,指甲嵌进手心而浑然不知,“这一笔账我柳无忧记着了。” ------题外话------ 淡定!淡定!柳叶没蛋,不知道怎么定!? 21 绝处也能逢生 “娘子,你的手流血了,”天佑掰开柳无忧的手,心疼地为她擦去手心的血。 柳无忧不觉得疼,因为此时怒火已经充斥着整个胸腔,她就是要跟老天斗,就算是斗得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 柳家,除了呼呼大睡的半大孩子之外,其他人都在废墟前站了一夜。 天蒙蒙发亮,柳无忧就想要去查个清楚,天佑紧紧地握着柳无忧的手,自告奋勇陪同,柳无忧勉强扯出一抹笑,由着他去了。 还冒着烟的废墟,柳无忧两人处处小心,生怕烫着脚底,不过还未进主屋,柳无忧就有所发现了。 被雨淋过的低洼,冒着闪闪油花,这不是火油又是什么。 “娘子,我没有说错吧。” 柳无忧愣愣地望着水坑,真是有人蓄意坑害柳家的。 “砰!砰!砰!”连着三声将柳无忧着着实实地惊了一下,主屋的残垣断壁如松土一般塌了下来。 “忧忧,快些回来,”王氏等人焦急地朝柳无忧招手,生怕柳无忧会陷入未知的陷阱之中。果不其然,当柳无忧两人刚转身出去的时候,院门那一圈黄泥架子如面粉般地掉在地上,顿时阻止了两人的去路。 好在天佑眼疾手快拉着柳无忧后退了两步。 “娘子,你没事吧?”天佑担心地问道。 柳无忧摇摇头,一张小脸差点没凝成一团。 天佑打横抱起柳无忧,一个窜身跃出了危险的院子。 “忧忧,”柳老太太认认真真地端详柳无忧,见他没事才放下心来,“孩子,别进去了,伤着了可怎么办?” 柳无忧看着这一家人,伤的伤,小的小,老的老,顿觉鼻子酸酸的,“娘,奶奶,你们放心,忧忧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忧忧一定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 “嗯!”王氏应道,但是她只当柳无忧说得是孩子话。 柳家的大火早已红遍了整个沈家庄,但是却没有一人过来瞧个究竟或者问候一下,似乎柳家人都不觉得惊讶。 “娘,我和天佑去找点吃的,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勤娘一是不忍心让这些老弱妇孺出去,二是自己认得更多的野菜和野果。 天佑跟在身侧,陪着柳无忧穿过一条河,在一块长满杂草的田地停了下来,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 “天佑,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知道吗?”柳无忧正色吩咐道。 “嗯。”天佑极为听话地点头。 柳无忧朝地里走去,里面杂草丛生,不服输的性子使得她更为小心翼翼地寻着每一颗野草,直到她看到几颗零星散落的纤长绿叶,韭菜?不对,不对,准确地说是野韭菜,也就是山韭! 她前世最讨厌韭菜的味道,但是这玩意儿极有好处,韭菜饺子韭菜盒子是家常人家饭桌上的佳肴美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越往里面走,就发现越多的山韭,但是这东西看着多,炒好之后和普通绿叶菜一样缩成一点点儿,所以柳无忧不得不多摘一点,直到手上都抱不住了才发现应该将天佑叫过来。 “天佑,快来。” 柳无忧的手已经抱不住了,便想将天佑喊来,可是喊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只好往回走,但是原地根本没有天佑的身影。 柳无忧将山韭往地上一往,着急地放声大叫,“天佑!” “娘子。” 柳无忧隐约听到天佑的回应,不敢确定地朝声音的方向跑去,直到在河中看到天佑才停了下来。 “娘子,你快看,”天佑手握尖头木棒,而木棒已穿透了一条鱼的鱼身。 柳无忧笑了,如此时初升的太阳那么明媚,她看着天佑明朗的俊脸,竟有一种天无绝人的念头。 “天佑,你快点上来,你的手还有伤,”柳无忧担心地说道,天佑一手的水泡,若是打鱼的时候把水泡弄破怎么办。 天佑没有听从柳无忧的话,直到他打到第二条鱼的时候才上了岸,身上的衣裳本来就断一截,后来救人时又被烧着了一些,现在从水里出来,活像一个讨饭的叫花子。 “娘子,你看,有鱼吃。”天佑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这条河很急,沈家庄的人不敢轻易进来捕鱼,而天佑却为了柳家人的口粮,不怕激流一口气捕了两条。 柳无忧接过木棒,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哽咽道,“你跑进去干什么?” “鱼啊,娘子。”天佑有些莫名其妙地缩了缩肩膀,不知道柳无忧为什么这么凶。 “你不知道这水很急啊?你不知道你手上还有伤啊?你不知道你不见了我会着急吗?”柳无忧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在家人面前,她不敢哭,可在天佑面前,却很想将心中的无助发泄出来。 “娘子,是我错了,”天佑慌张地给柳无忧擦连累,可是手刚抬起来,就被柳无忧握住了,她摊开他的手,只见所有的水泡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跟没有出现一般。 “水泡呢?” 天佑也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没有了?哈……已经好了。” 柳无忧吃惊之余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了,“下次不要再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知道吗?” “都听娘子的,”天佑乖巧地将柳无忧抱住了,嗅了嗅她发间的味道后,问道,“娘子,你找到了什么?” 柳无忧带着她回到荒地,又采了点野韭菜之后,往柳家走去。 事发的时候没有人关心,事后整个沈家庄都出来看热闹了。 “让开,都给我让开,”天佑见到这些人便厉声喝道,“别挡着老子的路了,不然要你们好看。” 邻居们指指点点着,不时地发出嘲笑之声。 天佑护着柳无忧穿过人群,满以为一家人已经饿得不行了,谁知他们的面前摆了一张圆桌,而桌上满满地摆着色香俱佳的菜肴。 “忧忧,快来吃饭,”柳三重先看到了柳无忧,急忙招呼她过去。 怎么回事?柳无忧满怀疑惑地走了过去,伸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疼!这不是在做梦,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桌连做梦都梦不见的美味佳肴呢。 “三叔,怎么回事?” ------题外话------ **推荐一下好友的文文** 重生之金牌经纪人文/安瑾橙 链接:http:///592561。html 七年之痒,丈夫出轨,胎儿流产, 所有骄傲与尊严一败涂地! 重生归来,看她如何甩渣男,虐渣女,娱乐圈内又会掀起怎样的巨浪! —— 重生之天运恶妻文/云中木槿 http:///597766。html 十年牢狱,一朝命丧! 眼见着至亲之人受尽凌辱,死无全尸! 重生归来,看她怎样虐长姐,毁表哥,精炼魂,终成师。 22 脑子秀逗了吧,想趁机打劫(一) “忧忧,快先吃一点,一会儿和你说。”王氏拉着柳无忧坐了下来,给她舀了一勺汤,推到她的面前,催促道,“趁热喝一点,压压惊。” “娘啊,打哪来的菜啊?”要是不说清楚,柳无忧觉得自己八成会被噎死兼郁闷而死,桌上菜虽然不及普通人家,但是对柳家来说却是已经丰盛至极了。 “先吃,先吃,”王氏一味揣度着女儿吃饭,没看到柳无忧一脸的难色。 “沈老板来了,”柳老太爷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有些讨好的卑微,其他人也不敢吃了,放下了筷子。 柳无忧抬头望过去,只见沈千算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大家吃,大家吃,不必拘谨。” “沈老板,你这是…”柳无忧有些不悦,这算什么,施舍还是可怜? “柳二姑娘,先吃饭再说,吃饱了我们再谈,好不好?”沈千算笑盈盈地请柳无忧吃饭,可是柳无忧却不买账。 她‘腾’地一声踢开了凳子,正色道,“沈老板现在不说清楚,这顿饭小女子实在难以下咽。” “这人怎么这么不是好歹,人家好心好意,她却当成了驴肝肺,”邻居有人讥讽道。 “不准你们这么说我娘子,”天佑听到这话便替柳无忧打抱不平,“滚啊,都给我滚。” 众人看天佑拳打脚踢的样子,都退了好几步,不过还是不死心地围着继续看热闹。 “滚,都滚啊,”天佑拿起地上的柳木条枝朝他们挥舞,这下子他们才呼啦啦的散去,只剩下不怕死的小猫三两只。 “天佑,乖,不要闹了,”王氏急忙拉住了天佑,担心得罪了邻里,怕以后难以在沈家村立身。 天佑朝小猫们啐了一口,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柳无忧的身边,一副保镖的模样。 “柳二姑娘啊,先吃饭好不好啦?”沈千算还想说服柳无忧,可柳无忧却是牛魔王俯身,倔得不行。 “沈老板,不用多说了,我们柳家饿死都不吃嗟来之食,所以…” “呸呸呸…”柳无虑和柳无愁把刚吃到一半的青菜给吐了出来,两人将柳永福嘴里的饭也给扒了出来,“对,我们不吃。” 邱氏等人也只能看着这一桌的饭菜只咽口水。 “沈老板,你不用再说了,”柳无忧打断正要说话的沈千算,“我们老柳家有手有脚,自己会自力更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柳二姑娘,”沈千算伸手想拉柳无忧的手,被天佑一手拍了开去,恶狠狠地说道,“别动手动脚的。” 沈千算讪讪地笑了笑,说道,“今天我不是来施舍你们的,是来帮助你们柳家渡过难关的。” “沈老板有话不妨直言,”柳无忧抱胸,一是防止沈千算再次动手动脚,二是使自己在气势上就不输人一等。 “不瞒姑娘说,鄙人对姑娘仰慕许久,这次你们遭难,我已经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必须要出手帮助你们,所以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神马情况?柳无忧,你没听错吧?仰慕已久? “打住,”柳无忧挖了挖耳朵,重复道,“你刚刚说仰慕我?” “对,对,对”沈千算笑眯着眼睛连连点头。 柳无忧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双眼如扫描仪一般地将沈千算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沈千算,胖子一个,四十岁,家里家产万贯,良田千倾,山头不下十来座,清泉茶楼的老板,镇上方大员外的女婿,娶妻一枚,子女五六个,孙子孙女七八个,而他现在却说仰慕自己? 没搞错吧!? “沈老板,你的意思?”柳无忧忍住撕烂沈千算嘴巴的冲动,冷静地问道。 “我想帮助你重建柳家,然后尽快娶你进门,我不忍心看你再苦了,”沈千算那小绿豆眼睛盯在柳无忧的身上。 娶进门?柳无忧脑中无限意淫,这具平平的小身板被沈千算抱着,然后他的嘴,他的手,他的身体……老天,不带这么恶心的好不好? “你想死早说啊,我帮你,”天佑听完沈千算的话,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见势就要举起他了,可是只听见布料撕拉一声,人没举起来,衣裳破了。 “你干什么?”沈千算瞪大着眼睛拍打天佑的手,“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别打我娘子的主意,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天佑一把推开了沈千算,脸上怒气冲天,这样子倒是有些像护犊子的母牛。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素养,”沈千算整理了身上的衣衫,轻咳了两声说道,“你小子是个傻子,我还看不出来吗?你们一没明媒,二没正娶,柳二姑娘啊还是待嫁姑娘。” 柳无忧一听沈千算满胡言乱语和鄙视,顿时恼了,“沈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赶紧撤了这一桌子的饭菜,不然的话休怪我砸了他们,我柳家不需要你的可怜,我柳无忧也不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柳二姑娘,我的真心实意的,”沈千算拍胸脯保证道。 真心实意?我看你是针心屎意吧!柳无忧心里暗忖道谁不知道你们家的沈老板娘凶如老虎,你敢纳妾,那是心怀不轨吧。 “走啊,你怎么还不走,”天佑举起拳头吓唬沈老板,沈老板害怕他动真格,退着说道,“我走,我走,柳姑娘你好好想想,我晚点再来。” 等人一走,柳无忧便吩咐柳无虑道,“把这桌子才给我扔出去。” “姐,太可惜了,”柳无虑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十分舍不得。 “你们谁要是吃了这桌子菜,就是不认我当家人了,”柳无忧眼眸一扫诧异的家人,看得他们都不敢接近这张桌子了。 还好,总还算有些骨气。 柳无虑一鼓作气,连桌带菜将沈千算带来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饿极了的柳家大狗扑了过去,挑着自己喜欢吃的肉。 “大伯娘,麻烦您烧火,天佑打了鱼,我们很快就有的吃了,”柳无忧安抚着家人。 两条鱼在邱氏的手底下很快被清理干净了,王氏则挑拣了山韭,折成一小段,可还是疑惑地问道,“忧忧,这能吃吗?” ------题外话------ 号外号外**小忧为好友题外喽一品农家女/凤栖梧桐http:///595167。html前有偏心爷奶挡爹爹前程,后有极品亲戚阻全家致富,左有家长里短闹心不得安生,右有狼心狗肺害人防不胜防。 她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找个人任她打杀。偏有人不信邪的凑上来想讨她便宜。 喂,本姑娘卖身不卖菜,公子请自重! 啊呸!她卖菜不卖身。 23 脑子秀逗了吧,想趁机打劫(二) 山里地里野菜是多,可柳家不敢贸然采摘,怕中毒了没钱请大夫。 “娘,放心吧,”柳无忧应道,可忽然想起李氏是个孕妇,便又吩咐道,“三婶就不要吃了,多吃点鱼肉就成。” “忧忧,为啥我不能吃呢,”李氏看着绿油油的山韭,食指大动。 “这个会回奶,”柳无忧不假思索地说道。 话音一落,大家都疑惑了,这丫头姑娘家家的怎么会知道这个? 柳无忧这才发觉大家怪异的神色,心里大呼不妙,韭菜会回奶是前世偶尔听人说的,可这里的人却不知道,而且自己云英未嫁,说出这个话吓着他们也不稀奇,于是思忖了一下,忙解释道,“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对,有道理,”柳老太太点头说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吃鱼好了,补身体。” 疑虑暂时打消了。 两条鱼在火的抚摸之下慢慢滋出了鱼油,而且香气四溢。 “好香啊,”柳永福和柳无愁蹲在烤鱼架子旁边,口水直流。 山韭则被一条条地搭在鱼身之上,吸取了鱼油的美妙滋味后,变得更为翠绿鲜嫩了,邱氏见两个小的馋嘴不已,先给他们递了几根山韭,两人吃过之后,赞不绝口,“大伯娘,好香,太好吃了。” 柳无忧看着家里开心地吃了鱼和山韭,心里十分的满足,她要用自己的双手给他们创造富庶的生活。 可是,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整个柳家已经是废墟一片,目前大家在哪里栖身却是个大问题。 家里有病人,有孕妇,有老人小孩,风餐露宿的话,极为容易着凉,尤其是李氏,万一着凉,会影响肚子里的胎儿,这一点,活了两世的柳无忧当然是道听途说了一些。 到了中午,柳无柳带着柳无虑和天佑打扫柳家的废墟。 “老二家的,忧忧醒了之后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十来天功夫,我瞧着懂事了好多,”柳老太太疑惑又欣慰地说道。 王氏怎会不知,“娘,以前的忧忧我们更多的是担心她,现在她长大了,我们也就放心些了。” “可不就是,我说忧忧啊现在又体贴有细心,”李氏笑道,“就连这野菜会回奶都知道。” “哈哈哈…”柳无忧肯定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事情会被她们当成笑话来说了。 打扫完废墟之后,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柳无忧犯了难,在这么不平的地面之上建房子,结果肯定是不理想的,万一起大风了,整个房子就会有倾塌的危险。 如何能让一家子住在这么危险的房子里? 回想前世,不是钢筋就是混凝土,而这个地方这个年代哪有这种东西,她柳无忧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用黄泥沙这种稀烂玩意儿来应付。 现下有两种办法可以解决,一是用糯米来和着沙土,来增加沙土的粘性,以便使得屋子更加坚固,二是用石子沙土填平低洼,然后用木头隔断地上的湿气,然后再安好地桩就可以建房子了。 眼下柳家穷得连一个铜钱都没有了,谈何能买得起糯米,所以柳无忧打算去砍些木头回来。 “爷爷奶奶,娘,咱们这里那座山是不是有座山头是没主的,”柳无忧隐约记得,可是因着本尊不关心家中大事,所以对这座山的记忆十分模糊。 “倒是有这么一座山,”王氏回道,不过她很奇怪柳无忧为何会问这个,“忧忧,你不是想去琅琊山吧?” 琅琊山?对,就是这座山。 “娘,我想去那里伐些木头回来,尽快把屋子建起来。” “建房子?”柳三重一听柳无忧有如此大的心,便说道,“忧忧,建房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还是等叔叔手好了再建吧。” “三叔,您要修养三个多月,这段时间我们住哪儿?” “可是,你们……不是三叔瞧不起你,你到底是女子啊,不是嘛?” “三叔,您这就叫瞧不起,好不好?”柳无忧戏谑地绕着柳三重走了一圈,伸手碰了碰他的手,柳三重就倒吸了一口气,“好侄女,叔叔说错了,还不成吗?” “忧忧,轻着点,”王氏故作生气地说道,“别弄疼你叔叔。” “知道了,娘,”柳无忧掩嘴笑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可是琅琊山有狼出没,太危险了,而且又靠近凉州,兵荒马乱的,还是不要去了,”王氏劝道,“搭几个架子讲究一下就行了。” “娘,这怎么能将就呢,万一下雨呢,还有起风了,又怎么办?”柳无忧否定了王氏的想法。 “哎呀,柳二姑娘啊,”沈千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过来,一副不死心的得意,“我就说嘛,等我娶了你,这些都不是问题啦?” “再说要娶我娘子,看我不打死你,”天佑一听沈千算旧事再提,举起拳头就想招呼过起,沈千算这次有戒备,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柳无忧连忙拦住了天佑,朝他摇摇头,不能惹事,现在柳家遭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天佑乖乖地收回拳头,护在柳无忧的身边, “柳二姑娘,怎么样,我的提议想来你也考虑过了,现在这种办法可以帮你们度过难关,而且皆大欢喜嘛,对不对?”沈千算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 就在大家还担心柳无忧的时候,天佑不知何时走到沈千算的身后,将整个人四仰八叉地举了起来,嘴里还嚷嚷着,“娘子是我的,你给我滚!” “天佑!”柳无忧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命令道,“你给我放下。” “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沈千算怕的四肢晃动,看得人心慌慌的。 “说,你还要不要和我抢娘子?”天佑转了圈,吓得沈千算哭爹喊娘。 “我…我放弃,我不抢了。” “天佑,快点把人给我放下来,”柳无忧这次是真得生气了,要是沈千算有个好歹,不是让柳家更加雪上加霜了。 24 想占便宜,没门 天佑大气不喘地将人放下,急得跑到柳无忧的身边,说道,“娘子,你不要生气,你瞧他不敢再说要娶你了。” 柳无忧被天佑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虽然有些痴傻,可是却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柳无忧不高兴了,便有些讨好卖乖了。 “吓死我了,现在我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说娶你了,”沈千算稳定呼吸之后,连连摆手。 “娘子,你是我的了,”天佑一把抱住了柳无忧,将她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后才放下来,就像是珍宝一样。 天佑宽厚的脑门细细地一层晶莹的薄汗,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微微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之下,幽暗深邃的眸子,显得狂野不羁,邪魅性感,柳无忧看得竟有些莫名失神,一颗心更是狂跳了起来。 这感觉陌生得令她不敢在细想下去,便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越过天佑对沈千算说道,“沈老板,我不送了。” “别这么着急地赶我走嘛,”沈千算已是气定神闲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继续说道,“虽然嫁给我是最好的办法,既然行不通,那咱们还是可以好商量的。” 柳无忧疑惑地等着沈千算到底卖得什么关子。 “我呢是看中了你们柳家的松子,本想娶了姑娘,少花点银子就能得到秘方,既然姑娘不同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所以啊又想了个办法,不知道姑娘要不要听听?” “你说,”柳无忧应道。 “只要姑娘答应将松子的秘密卖给鄙人,而且价格由清泉茶楼来定,别说是重建屋子了,就算送你们一座都无所谓,你看怎么样?”沈千算开了条件。 “沈老板,你可不能趁火打劫,我柳家也就这么一点秘密了,被你知道了,以后家里还怎么糊口能呢?”柳无忧没想到他会觊觎松子的炒制办法。 “说实话,柳二姑娘,你们柳家的情况我也是了解一二的,没有山头,没有松果,你们空有一身好手艺也是白白浪费了,你说是不是?”沈千算到底是生意人,一语中地的。 的确,眼下是柳家最为困难的时候,没有松果就算有松子的炒制办法也是徒劳无用,这一点柳无忧最明白不过,左右权衡之下,只好说道,“让我考虑一下。” “鄙人有的是时间,姑娘慢慢考虑。” 柳无忧走到柳老太爷身边,问道,“爷爷,孙女拿不定主意,您给参谋一下?”这算是尊重了柳老太爷一家之主的威严。 “孩子,你做主吧,爷爷老了,不中用了,脑子没有你们转得快,爷爷什么都不担心,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柳老太爷叹气说道,“和你们要去琅琊山相比,还是拿去交换了吧。” 柳无忧‘嗯’地应下,不过她想得不仅仅是一座房子,沈千算老谋深算,趁虚而入,那她也可以趁机提出条件,谁让他对这松子这么锲而不舍呢。 “沈老板,”柳无忧朝沈千算福身,说道,“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什么?”沈千算诧异地站了起来,原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够优渥得了,想不到还是被拒绝了,要知道这松子给他们茶楼带来多少利润,这几天尝到甜头了,一下子失去那么银子,心疼得不得了。 “恕无忧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虽然居无所食无肉,但是只要还懂得如何炒制松子,我们还会好起来了。” “不……不是,我说柳二姑娘,你怎么这么倔呢,我连房子都给你们建好,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着急了?着急了就好! 柳无忧窃喜,但她显露出来,而是为难地说道,“一座屋子,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还是得意建起来的,所以……” “所以什么啊?你说,你说,”沈千算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屋子怎么建我说算。” “自然。” “另外我还要一座山头。” “这…”沈千算没想到柳无忧会打起山头的主意,“我想想,想想啊…” “忧忧,你过来,”王氏朝柳无忧招手,待女儿过来之后,担忧地问道,“孩子,会不会吓着沈老板啊?” “是啊,囡囡,”柳老太太也是担心会把人吓跑,“有屋子就可以了,你还要山头,傻子才会答应你呢。” “娘,奶奶,你们等着瞧,”柳无忧神秘一笑,转身后立刻恢复正经之色,天佑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娘子,这生意划得来。” “你也懂生意?”柳无忧侧首问道。 “略懂一二啦,”天佑一抹鼻头,神气道,“不过娘子,到时候可别忘记了签订文书。” “这个你也懂啊?”柳无忧越来越好奇,这捡来的天佑真得是个傻子吗? 天佑清了清嗓子,手一背,朝柳无忧抛了个帅到家的媚眼,“懂得可不是这么一点点哦。” “那你说说,你还懂什么?”柳无忧笑道。 “那个……” “柳二姑娘……” 天佑还没说,就被沈千算打断了,气得天佑吹胡子瞪眼。 “沈老板,你考虑得怎么样?”柳无忧已反客为主,拿到主动权。 沈千算摇头长叹道,“柳二姑娘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还让我白白送出一座山头,真是…” 柳无忧闻言,一颗心也定了下来,这件事已经百分百成功了,一座屋子,一座山头,正如天佑所说,这生意做得很划算,想要发家致富,没有资本怎么可以。 “但是,这座山呢就在琅琊山旁边。” “什么?”柳老太太先惊叫道,“琅琊山旁边?是吴邪山吗?” 传说这吴邪山邪门得很,危险程度和琅琊山好差无几,难怪沈千算会答应下来,这人的心思也太黑了。 而柳无忧却不是这么想,越少人过去,山里的珍宝就越多,所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嘛。 “成交,我等着沈老板送文书过来,签了就成交。” “好,爽快,”沈千算让随身的小厮跑回去,请茶楼的掌柜写了封文书过来。 仔细看过之后,柳无忧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与此同时,她也说出了自己对屋子的要求,“我们一家人老老小小,还等着屋子住呢,下午沈老板你就派工匠过来,另外我要一百斤糯米。” 25 从头开始再来非易事 “一百斤糯米?”沈千算听到这个数字顿时咆哮道,“我何时答应过给你一百斤大米了?” “沈老板,在商言商,你明明答应过的,可不能反悔,”该轮到柳无忧得意了,到底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沈千算怒红了眼睛,似乎很不甘心。 “我提过‘屋子怎么建我说了算’,而你回答说‘自然’,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仅我说过而且文书上不也写着嘛,柳宅建设由柳家说了算,是不是呢?”柳无忧扬了扬手中文书,铁证如山。 “这……”沈千算急红了眼睛,说道,“算你狠。” “沈老板,不要发火嘛,”柳无忧见状急忙又安慰道,“才一百斤糯米,你们家良田千倾,区区百来斤糯米,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再说了,我那松子的秘方卖给你们家了,你们山头那么多,千千万万的松果等着你们去采,然后你就有无上限定价的松子,你说呢?” 沈千算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下,似乎觉得柳无忧的话很有道理。 “另外,沈老板要不要再听听我的想法?”柳无忧故意买了个关子。 这话也提起了沈老板的兴趣,“你说。” “之前按着我和沈老板的约定,价钱是我定的,而沈老板只能按着卖,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你爱定多高就多高,尝过松子的那些大爷们吃惯了嘴也刁了,多费些银子也不会觉得心疼,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柳无忧话音一落,沈千算便啪啪地鼓掌起来了,“柳二姑娘啊,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之前我有多心疼我那一百斤糯米啊,在被你一说,反而觉得值,很值啊,这样,我再加五十斤白米给你。”沈老板眼睛里满是白花花的银子,因此也随之变得慷慨大方起来。 “那就多谢沈老板了,”柳无忧福身道谢,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了,五十斤白米耶,正好满足一家子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等这白米吃光,田里的稻谷也该收了。 下午,沈千算答应的糯米和白米都已经送了过来。 “忧忧,你可真有本事,”柳三重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柳老太爷更是喜上眉梢,赞不绝口,“忧忧,你可比你爹强多了。” “爷爷,孙女哪里比爹强了,”柳无忧一边检查着大米一边笑着说道,“说起来,爹出门也有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话提醒了大家,“倒是真的,这都不只半个月了。” “我去万春家问问看,”柳老太太忽然想起来当时柳二重是和沈万春一起出门的。 看着天色还早,大家便由着她踩着小步子出去。 沈千算指派来的工匠还算能干,动作也利索,按着柳无忧的要求,搬来两只大铁锅,烧水放了一些糯米烧熟之后与黄泥搅在一起,将柳家的低洼一一平上了。 “忧忧,这么多糯米就这么浪费了,多可惜啊。”柳老太爷连声说着可惜,他活了差不多一辈子,几乎是把每一粒米都吃进肚子里,哪里有这么浪费的。 柳无忧不以为然,前世看过一些有关古代的记录片,古代建筑很多都是用糯米掺和沙土或砂子,干燥之后其粘性并不亚于水泥,被挖掘的古建筑甚至能看到糯米。 我真是天才啊,柳无忧闭着眼睛想象自己用这古代的智慧来创造奇迹,便有些自鸣得意了。 “娘子,你笑什么呢?”天佑见柳无忧笑得双肩都抖动了,颇为好奇地问道。 “我笑了?” “是呀。” “笑了吗?” “笑了!” “你看错了,”柳无忧伸手抹掉天佑嘴边的糯米,岔开话题问道,“你偷吃糯米了?” “我没有。”天佑赶紧捂住了嘴巴,一双深眸看向了别处。 “还说没有,”柳无忧揪住他的耳朵,叉着腰再次问道,“说实话,偷吃了没有?” 天佑没有承认,使劲的摇头。 “不承认是吧,”柳无忧眼中精光一闪,说道,“老实告诉你吧,这些糯米里面放了耗子药,谁要是吃了谁就会死掉。” 满以为会吓到天佑,想不到他面不改色,而是指着柳无忧身后的柳永福和柳无愁,说道,“娘子,小福子和无愁妹妹都吃了,他们会不会死掉啊?” “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柳无忧莫名地感到了恐惧,她不敢再去回想,万一这一场大火将柳家的人都烧死了,她该如何面对? “娘子,你怎么哭了?”天佑好奇怪柳无忧有哭有笑。 “我哭了吗?”柳无忧从那虚无的悲哀之中抽回了思绪。 “嗯,哭了,”天佑伸手替她抹去了眼泪,“你瞧,都有眼泪了。” 柳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居然发觉前世被人成为没有眼泪的女魔头已经一去不复还了,现在的她是一个会为亲人有哭有笑的小女孩。 “娘子,你为什么哭?你不要哭好不好?你哭的话天佑也会想哭的,”天佑双手张开抱着柳无忧,紧紧地搂着,深怕会一个不小心就飞掉似的。 为什么会哭?柳无忧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忽然觉得眼前有一个比屋子还要重要的事情没办,那就是找出放火真凶,不然再有下次,就算屋子建好,也会再次被摧毁。 放火一事,一点头绪都没有,冷静,冷静,柳无忧对自己说道。 “娘子,你有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帮你的,”天佑生怕被柳无忧忽略了。 “好,”柳无忧缩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回想着自己到来后发生的一切,除了沈冒发,并无得罪他人,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只好先从他身上入手了。 柳老太太回来之后,对众人说道,“万春嫂子说了,万春来信过,说凉州那边兵荒马乱,他们暂时回不来了,所以还要再等几日。” “娘,有没有说要多久?”王氏着急地问道。 “这倒没说,但是听万春嫂子的话音,要看凉州城安定下来再说,一月两月的都说不准。” ------题外话------ 今天问编辑,编辑说小叶子的首推过了,撒花~多谢各位小甜心们的收藏和支持…。加油码字…存稿…。打算每天早上九点更文,有意见的请举手~ 26 要个踏板找放火真凶(一) “哎,怪让人担心的,”王氏抹了抹耳鬓边的碎发,怔怔地有些失神。 沈千算还算有些人情味,晚饭之后,让人送了几床棉被过来,让柳家人今晚不至于睡在磕巴巴的地上。 柳无忧便欣然接下来了,因为这次她有一个主意,而这个主意一定要沈千算帮忙不可,所以先接受他的好意,趁着晚上好好想想,该拿什么和沈千算作为交换的筹码。 “娘子,好困啊,”天佑拄着下巴强睁着眼睛,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柳无忧看着柳家人都已经铺好棉被歇下了,便说道,“他们都已经睡觉了,你赶紧去睡吧。” “可是,忧忧,你让人家睡哪里啊?”天佑正儿八经地说道。 “睡床啊!” “床捏?” “以天为盖地为床啊。” 天佑却动都不动一下,显然是不情愿了。 “乖,赶紧去睡,”柳无忧跟劝个孩子似地哄道。 “我要娘子陪着睡。” “我还不困,”柳无忧还要想个法子找出放火真凶呢,如何能安睡。 “不行,”趁着柳无忧一个不注意,天佑一把将她橫抱了起来,“太晚了,现在就睡。” 柳无忧怕惊着已经睡着的长辈,压低声音说道,“快点放我下来。” 天佑哪里肯依,沉脸道,“忧忧,你若不听我的话,我就要打你屁屁了。” “你……”柳无忧顿时臊红了一张脸,还真怕天佑会把她翻过来,最后,两人的较真以柳无忧的顺从而告终。 “娘子,你看,好多星星啊,”天佑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晴朗的星空灿星点点。 柳无忧打了个哈欠,眼皮慢慢地垂了下来,最后歪在了天佑的身边,睡着了。 次日,柳无忧被一阵欢呼声吵醒,爬起来时,已经晒得老高。她循着欢呼声望过去,看到柳无虑他们正围着天佑欢呼雀跃。 此时的天佑,如镀了一层金一般,周身散发耀眼的光芒,他手里拎着好几条鱼,正如昨天吃地一般。 “天佑,你过来,”柳无忧白起一张小脸,肃色道。 天佑把鱼交给了正在忙活早饭的邱氏和王氏,轻快地蹦到柳无忧的身边,“娘子,你醒了?” “一大早地,你去干什么了?”柳无忧沉声问道。 “我去捕鱼了呀,娘子,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呀。” “谁让你去捕鱼的?我和你说过那条河很危险万一出事情了怎么办?”柳无忧的嗓门一声比一声大,眼睛更是死死地钉在天佑的脸上,没有丝毫放松。 “娘子,你好凶啊,”天佑无辜地说道,“昨天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很喜欢吃鱼,所以今天再去抓几条,我不怕危险的,你看,我不是完好无缺地回来了吗?” 此时,柳无忧眼中的天佑充满了神秘的阳刚气质,高大的身躯,结实的臂膀,健壮的胸膛,还有那无忧低沉的声音。 “忧忧啊,你别凶天佑了,去那么远的地方打鱼,已经怪为难他了,”柳奶奶听见柳无忧对天佑凶巴巴的样子,不放心过来看看,还拿着手中的烤鱼说道,“快尝尝,鲜嫩着呢。” 天佑接过烤鱼,小心翼翼地挑了刺后将鱼肉递了过去,“娘子,吃一点吧,很好吃的。” 柳无忧又好气又好笑,张开嘴巴等着天佑喂她。 “啊~”天佑将鱼肉丢了进去。 柳无忧正等着享受美味呢,可谁知…… “呸!”她一口将鱼肉给吐了出来。 “娘子,你怎么了?”天佑疑惑问道。 “你尝尝看,”柳无忧贼兮兮地笑道。 天佑不知是诈,大口地咬了下去,正想大快朵颐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行了,“呸呸呸,怎么那么咸啊?” 柳无忧仰天大笑,一副得逞的狡诈样。 “奶奶!”天佑大叫道,“您是不是把盐罐子打翻了呀?咸死了!” “什么?香死了?”柳老太太的声音传了过来。 “哈哈哈,”柳无忧再也摒不住了,连肚子都笑疼了。 天佑歪着嘴朝简易厨房跑去,回来时给柳无忧端了一碗水,“娘子,来,喝点水,这么咸,仔细渴着。” “好,”柳无忧见天佑如此体贴,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一口气喝完,最后抹了抹嘴巴,将碗给了天佑。 喝了水之后,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咸鱼,清水,真是人间绝配! “我怎么没想到呢,”柳无忧猛拍了自己的额头,说道,“真是二师兄的脑子,蠢到家了。”说完,她捡起被扔掉的烤鱼,像是胜券在握的将军一般自信地笑了。 柳无忧从邱氏手底下抢下了一条鱼,然后抓起一大把盐将其涂抹地极为匀称,最后用木棒高高地叉起来,迎着日头晒。 到了下午,柳无忧将鱼切成一小块后上锅蒸了十五分钟后,灭火待凉。 “忧忧,这鱼这么咸怎么吃呀?”邱氏尝了一口后,不大明白地问道。 “大伯娘,我自道理,你帮我用荷叶包好,我有用,”柳无忧说完,又叫了柳无虑吩咐道,“把这咸鱼送过去给沈千算送过去,跟他说,一定要亲自尝尝。” “好嘞,”柳无虑接过咸鱼跟只兔子似地跑掉了。 柳无忧若是没猜错,晚饭之前,沈千算就会找上门,因此,她早早地用了饭,唱着小曲儿等人。 大抵在酉时,日落西沉,沈千算真得找上来了,一见着柳无忧,便是大吐苦水,“柳二姑娘啊,你这是在坑我啊?让我吃这么咸的鱼,喝了一肚子的水,真是撑死我了。” 柳无忧看到沈千算果然腆着大圆肚子,心里想笑又不敢显露,借屈膝掩饰自己的失态,“沈老板,我坑爹坑娘也不敢吭你呀。” “小丫头,你瞧你说的什么话,这还不叫吭人啊,我这一下午就喝水了,可别说你这是为了戏弄于我?” “沈老板,你仔细想想,你茶楼里卖的是什么呀?”柳无忧反问道。 “我的茶楼当然是卖茶了。” “那什么人会喝茶?” “渴了的人啊。”话音一落,沈千算才恍然大悟。 ------题外话------ **好多作者都有亲耐的读者冒泡,小叶子好羡慕呢,不知小叶子的小伙伴们能不能出来冒个泡?期待~** **帮友题外,大家都去看看【潇芷/凰谋之特工嫡妃】http:///611785。html 她,是国安部特别行动组代号为‘001’的首席特工,一次任务,为了国家未来十年的安宁,毅然决心和敌方高层同归于尽。 他,是大焱皇朝赫赫有名的一代战神,英俊,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可是,却在至亲的背叛中,兵败垂成,容貌受损,双腿残废。 一朝穿越,她变成了‘她’,医毒双修,轻功‘一流’。 初见时,她是潇洒淡然纵情山林的乡野女子,而他是…… 27 要个踏板找放火真凶(二) 27要个踏板找放火真凶(二) “柳二姑娘,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用这个咸鱼来佐茶吧?说起来,想法是不错,可是呢,客人恐怕都要被吓跑了。”沈千算又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若是柳无忧真那么蠢的话,那真是二师兄投胎转世了。 “沈老板,你是聪明人,想法怎么会这么简单,”柳无忧没有取笑之意,却有不得不怀疑沈千算的智商。 “柳二姑娘,我可是被你的咸鱼害惨喽,你啊就直说吧,”沈千算打了个响嗝,全是那咸鱼的味道。 “好,”柳无忧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要沈老板帮我查出这次是谁放火烧了我们的屋子。” 沈千算一愣,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哪里有这个能力?” “你有。” “哦?何以这么认为?” “因为我怀疑是沈冒发放得火,而起因就是松子的秘方,你了解沈冒发,且抓着他的把柄,所以……”柳无忧说出自己的怀疑,又将这件事情和沈千算栓在一起,言下之意,要不是你沈千算插一脚,我们也不至于得罪沈冒发。 “可是,柳二姑娘,我是商人,这在商言商,我为什么要帮你?就松子一事,我们已经做了了结,现在你要我帮你查放火一事,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果然是无奸不商啊! 好在柳无忧先想好了对策,“沈老板果然健忘,你刚刚不是吃了我那咸鱼了吗?” “就它?”沈千算摇摇头,“不行,不行。” “自然不会就是这个了,如若你能答应,我保证你家茶楼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柳无忧的自信满满,倒是让沈千算十分地感兴趣,毕竟松子一推出就极受欢迎,所以他沉思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好,那我就等着柳二姑娘的好消息了,”沈千算又打了个响嗝,许是舒服了,脚步也轻快了。 柳无忧自然是明白话里的意思了,鱼的反响得和松子一样好才行。 等人一走,天佑又凑了上来,“娘子,你这一招以逸待劳果然是绝了。” “臭小子,你出口成章啊?”柳无忧瞟了一眼天佑,真是难以判断他到底是真痴还是假傻。 “小意思,”天佑像只猫一样躺在柳无忧的身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那一身破烂的衣服显得更短小了,“娘子,天空好美啊。” 柳无忧看着天佑指向的方向,西边,一大片的火烧云,艳如赤焰,“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而柳家的明天也会越来越好。 趁着低洼还未干透,柳无忧吩咐工匠满打了地桩,免得到时候建起来的房子不结实。 几日后,为了使这次屋子建得更合心意,柳无忧还专门画了图纸,而且还根据自己的要求和工匠做了个预算。 “居然建个房子都要五十两银子?”柳无忧喃喃自语道,沈千算知道了还不气死,看样子咸鱼干的计划要尽快实施,而且要一下子就抓住沈千算的眼球才行。 “天天吃鱼都吃厌了,你还让我打这么多鱼作什么?”天佑将竹篓交给了邱氏,迫不及待地来到柳无忧的跟前。 “天佑,辛苦你了,”柳无忧得知那条河对天佑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之后又让他捕了十来条。 “每次都是嘴上说辛苦,娘子一点都不诚心,”天佑弯下身,满眼希冀地说道,“娘子,亲一个!” 什么?柳无忧两眼一白,白日做梦,理都没理他走朝邱氏那边人多的地方走去,看你小子还敢不敢占我便宜。 “忧忧,你要的香草奶奶给你找来了。”柳老太太手中捏了一小把青草。 柳无忧择了一点放进嘴巴,尝过之后,觉得舌尖麻麻的,时候又一阵清凉,这个…像薄荷有木有? “奶奶,这个叫什么?” “奶奶咋个晓得叫什么,不过大家都喜欢叫它凉草,你看看中不中意?” 柳无忧思量了一下,觉得用处不是很大,但又不忍拂了柳老太太的好意,便说道,“有用,有用,不过奶奶,可是有那种可以吃的味道很香的菜或者草?辣得也行,麻得也行。” “娘子,你是不是要这个?”天佑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手心里一个红红的带着绿色小帽子的东西。 红椒!? 柳无忧差点尖叫出来,“这东西打哪来了呀?” “天天吃鱼,吃得我嘴巴都快歪了,所以刚刚去捕鱼的时候去外边儿转了一圈,看到有一块地里有红红的东西,就想尝尝,结果……” “哈哈哈…”柳无忧已经猜到天佑当时肯定被辣得龇牙利嘴,红椒出名得辣,他肯定把他当好吃的来吃了。 “这个啊,”邱氏一边杀鱼一边说道,“这玩意儿不能吃,仔细烫着嘴了。” 原来这红椒在沈家庄早就有了,只是大家把它当成菜来吃,结果呢,是辣得烫嘴。 有了这个红椒,咸鱼干算是完成了一半了,但是总还觉得差点什么。 “差了什么呢?”柳无忧绞尽脑汁,话说前世她是个投资天才,可不是厨师,虽然腌咸鱼极为简单,可这里是物质缺乏的年代,如何保证能出品优质而且一把抓住沈千算的胃呢。 什么东西这么香? 柳无忧一嗅再嗅,是一股子极为熟悉的味道,像似勾着她的魂一样循着香味一路走到后院的小山脚旁,看到柳老太爷蹲在地上,而他的手下是一个酒坛子。 酒! 柳无忧想到这个字,差点没扑过去了,前世千杯不醉的她好【第四声】酒,尤其是好【第二声】酒,刚刚那酒香已经勾起了她肚子里无数的馋虫了。 “爷爷…”柳无忧讨好卖乖地叫道,眼睛却看在了酒坛子上。 “忧忧,别乱来,”柳老太爷赶紧将酒坛子护在胸前,“爷爷为了躲你,将酒藏得那么远,你怎么也知道了呀?” 柳无忧这才发觉,这本尊也是个好酒的,柳老太爷为了防止酒被偷喝,所以藏得好远,结果还是未能逃出的柳无忧的狗鼻子。 “爷爷,给一点尝尝吧,”柳无忧撒娇道。 “不行,你尝一点就是一缸,这可是爷爷的宝贝,等屋子建好之后用来祭祖宗的。” “那你现在拿出来干什么?”柳无忧坏坏地笑道。 ------题外话------ 差点忘记上传新章节了,小叶子有罪~ 28 要个踏板找放火真凶(三) “我…我…我看看,”柳老太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最后说道,“我拿出来看看还不行啊。” “爷爷,你不老实哦,”柳无忧贼笑道,“明明是自己嘴馋了,爷爷,你太不仗义了,要喝酒也要叫上我吗?” “胡说,我没有。” “爷爷,你看,那是什么鸟啊?”柳无忧指着柳老太爷的后边问道。 柳老太爷不知是计,转头忙着寻找,“哪儿呢?哪里有鸟啊?” 柳无忧见准机会,打算来个‘强取豪夺’,可是,小妮子没这个命呢,爷爷是没有转过身,可酒坛子已经被他人夺了去。 这人还能有谁? “天佑!”柳无忧还未来得及制止,天佑已经就着坛口豪饮了。 “真是好酒啊,”天佑啧啧嘴,又不满足地说道,“要是有肉那就更美了,”说完,又接着喝。 酒配肉?柳无忧脑子里一闪而过,对了!用酒腌鱼! “天佑,酒里有毒!”柳无忧大声地喊道,天佑听闻放下酒坛,一口将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而他的对面就站着柳无忧。 她一把抹去了脸上的酒水和口水,气汹汹地大叫道,“狗剩,你欠揍啊!” “娘子,酒里有毒?”天佑哪里还管是不是欠揍啊,他可是关心这酒里的毒会不会让他一命呜呼。 柳爷爷偷偷地将酒坛子搬回到自己怀里,然后正色道,“我先声明啊,天佑若是有个意外和我没有关系,酒里没毒。” 当然没毒了,要是不这么说,这一坛子酒都要被喝光了。 “没毒?”天佑看看柳老太爷又瞧瞧柳无忧,这才发觉上了小娘子的当了。 “爷爷,”柳无忧立刻转了个脸色,娇滴滴说道,“把酒给孙女好不好?” “不好,”柳老太爷死死地抱住酒坛子。 柳无忧脑子一转,故作严肃地问道,“爷爷,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烧了咱们家的屋子吗?” “这和我的酒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柳无忧蹭蹭地走到柳老太爷的面前,拍着酒坛子说道,“太有关系了,孙女要用它来腌鱼,到时候沈千算满意了,他会帮咱们查,我们就坐等消息。” 说到正事儿,柳老太爷还是很拎得清的,不是他还是舍不得手中的酒,“忧忧,就不能想其他办法吗?” “孙女也舍不得,这不实在是没办法了呀,”柳无忧一把抓住了酒坛子,诱惑道,“孙女有银子了,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柳老太爷一犹豫,酒坛子就被柳无忧拿走了。 新鲜的鱼,清冽的酒,辛辣的红椒,在柳无忧的手下变了个样子,不过,她在酒量的控制上有自己的度,酒香而不醉,不然到时候一个个都找沈千算算账了。 等腌鱼高高挂起,柳无忧守个宝贝似地护着。 “娘子,你好香啊,”天佑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柳无忧的身后。 柳无忧见他那个要吃人的模样,赶紧把他的头挡了开来,“我又不是菜,哪里香了?” “酒香。” 柳无忧这才发觉自己忙于腌鱼而忘记洗脸了。 “娘子,你去哪里?” “我洗脸。” “这么香,不要浪费,我舔干净好不好?” “天佑,恶心也会死人的好不好。”柳无忧彻底被天佑打败了,原来被称为酒鬼的人应该是他才是。 “娘子,我帮你,”天佑给柳无忧打了水,又递上帕子,真是二十四孝相公啊! 嘭,柳无忧,你脑子被驴踩了,他是个傻子,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你也不用因为一点点好感就觉得天下没好男人了,行不行? 行!柳无忧一番自我安慰后,心里才舒坦,看着迎风而飘的腌鱼,日子好充实啊。 柳老太太这几日天天往万春家里跑,得来的消息都是万春也没回来。 “会不会出事了?”王氏担忧道。 “没事的,二弟妹,你不要担心,回头再去问问别人。”邱氏安慰道。 “是啊,二嫂,”柳三重也劝道,“二哥会没事的。” 这些安慰都好无力,使得王氏更为忧虑了,连着好几天都不见笑容。 鱼干晒得恰恰好,蒸好后,居然还鲜嫩多汁,邱氏和王氏一尝,当场赞不绝口,“咸香微辣,还带着一点点酒的味道,实在是不错。” 到底是家庭主妇,说起食评来,客观又中肯。 跑腿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柳无虑的头上,除了这一份腌鱼,还有一张建房子的预算。 眼看着夏天就要过去了,不得不加快手上的动作了。 柳无虑回来时,一路跑一路喊着,“姐!二姐!” 这还不见人呢,声音好远就传过来了。 柳无忧思忖道,敢情是沈千算那小老头不满意?不会,她柳无忧有信心。 “姐,那个…那个…”柳无虑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先休息一会儿,等能说话再来找姐,”柳无忧说完,爬上堆在前院的草垛上。 “忧忧,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柳三重接着一只手的力气,费劲地爬了上去,坐在柳无忧的身边,现在一家的生计都靠她,作为叔叔,难免心疼。 “三叔,我现在最担心是谁和我们过不去,房子烧了可以重建,但是人没了就不会再活过来了。” “是三叔无能,要你这么小就担起整个家,”柳三重愧疚地说道。 “三叔别这么说,忧忧没事,”柳无忧笑着说道,这么淳朴和睦地一家,就算是吃苦也是甘之如饴,更何况她是谁啊,她是人见人怕的叶无忧啊,虽然那是前世。 叔侄两人说说笑笑,没发觉草垛下面的男子已经绷着一张脸,极为不悦了。 “天佑哥哥,我有话对姐姐说,你推我一下,好不好?”柳无虑已经歇够了,说话也利索了。 天佑却没有搭理他,而是踩着草垛轻轻地飞了上去,在柳无忧的身边停顿一下,将人一下子带了下来。 “天佑,你干什么?”礼无忧毫无防备,吓得魂飞魄散,口气十分不满。 “无虑找你,”天佑冷冷地说完,甩下一个孤单的背影就走掉了。 ------题外话------ 话说爬上潜力榜了,小叶子无比的开心兴奋外加各种难以语言的激动……小甜心们,谢谢你们,爱你们~ 29 要个踏板找放火真凶(四) 柳无忧看着于心不忍,却被柳无虑打断了,“姐,沈老板让我带话给你。” “你说,”柳无忧的眼眸还追着天佑的背影。 “沈老板说半月之内,一定给咱消息,让你准备好腌鱼。” “我知道了,”柳无忧随口应下,眼前已经不见天佑的踪影。 到了晚上,星辰璀璨,可还是未见天佑的踪影,柳无忧怔怔地站在那里,没发觉母亲王氏已经站在身后老半天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王氏便说道,“着急就去找他回来。” “不去!”柳无忧拗着性子说道。 “你下午是太凶了,女孩子应该要温婉一些,天佑他到底是堂堂男子汉。” “他是个傻子。” “不准你胡说,”王氏厉声说道,“天佑只不过是单纯了些,人又不笨,你天天指使他人家可是有半句怨言。” “他自己乐意的,”柳无忧咬唇道。 “你啊,就是嘴硬心软,娘去睡觉了,你也早点歇息,”王氏说完,又看了女儿一眼,摇着头进了睡觉的帐篷。 柳无忧此时心里七上八下,又担心又气恼,“天佑你个死人头,害得姐这么担心你,看来不好好修理你是不行了,”说着,一颗眼泪滚落,滴在杏色的黄沙之上,顿时砸出一个坑来,接着两滴三滴,一一落下。 “娘子……” 柳无忧抬头,见到天佑就站在自己两步远的地方,闪动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去哪儿了?”柳无忧硬邦邦地问道。 “哪儿也没去。”天佑盯着她上前一步。 “那你不回来睡觉?” “娘子好凶,我怕。” “那你现在出现做什么?” “因为娘子哭了,天佑心好痛,”天佑一个箭步上前,将柳无忧抱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如施了魔法一样动听,“娘子,对不起,是天佑的错,天佑不该躲起来,娘子不哭。” 柳无忧心一抖,漏了好几拍,双手攀上天佑的背,任眼泪肆意横流,刚刚所有的担忧都化成了眼泪,一颗颗地流下来。 “娘子,不哭了,羞羞,”天佑推开柳无忧后,替她抹去眼泪,薄唇微微勾起,露出如白玉一般的牙齿,“娘子,笑一个。” 柳无忧猛吸了吸鼻子,见到天佑的笑容,破涕为笑。 “笑了,笑了,”天佑高兴地又将柳无忧拥在了怀里,醇厚的声音在柳无忧的耳边响起,“娘子,你笑起来很好看。” “呃~”柳无忧一愣,心里跟吃了一样甜,这张小蜡黄脸能好看到哪里去,莫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娘子,又笑什么?” “没什么。” “……” 两个窃窃私语着,就连天上的星星都羞红了脸,纷纷躲起来。 第二天,柳无忧被王氏的嘤嘤哭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家人的情绪都很低落,忙问道,“娘,出了什么事情?” 王氏转过头来,双眼通红,“忧忧,你爹……” “我爹怎么了?”柳无忧起身来到王氏身边,见她如此悲戚,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囡囡,你爹失踪了,”柳老太太同样红了眼睛,“万春回来了,说和你爹在途中分开了,而他回来了,却不见你爹回来。” “娘,二哥只是失踪了,”柳三重解释道。 “在琅琊山上失踪,凶多吉少啊,”柳老太太六神无主地拍着大腿道。 王氏更因为这句话开始痛哭起来,整个人失了主心骨。 “娘,您先别哭,”柳无忧拍拍王氏的肩膀,然后沉下心来思考到底怎么办?现在人已经音信全无,要寻找谈何容易? “娘,我要去找爹!”柳无虑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王氏当即停了哭声,“无虑,你说什么?” “我要去找爹。”才十三岁的柳无虑此时有这一股子万夫不当之勇。 “无虑……”王氏哭着拿不定主意,要去险恶的琅琊山找人,等于是将命白白送了过去,可是王氏不甘心,但是丈夫失踪儿子又没了,那岂不是悲上加悲,所以她醒悟过来之后,说道,“不准不去琅琊山。” 众人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可是年少气盛的柳无虑却犟着脾气问道。 “不准就是不准,”王氏厉声说道,“你要是去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娘~” “什么都别说了,”王氏掩面哭道,“夫郎肯定会没事的,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不管的。” “哎!”柳老太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柳无忧这一天都沉浸在柳二重失踪的震惊之中,为何柳家会这么不幸,接二连三地发生悲剧,先是柳三重被打,接着房子被烧,现在又是柳二重失踪,接下去到底还会不会遭遇不幸还不得而知,想想这些,顿时觉得头大。 老天真是跟她开了个玩笑,一个大大的玩笑。 沈千算为了得到柳无忧腌鱼的配方,加派了更多的工匠过来建房子,半个月后,后院已经有了样子,而这日子也到了沈千算要债的时候了。 “哎呀,柳二姑娘啊,你那什么腌鱼可真是了不得啊,小小一份我卖一两银子,还有那么多的人争相恐后地要买,这不时间到了,我过来要东西来了。” 沈千算话音一落,柳无忧狐疑不已,“沈老板,我何时说过半个月就交货的?” “半个月前让你们家无虑公子带得信啊,你不会是交不出货而假装忘记吧?”沈千算猜疑道。 柳无忧这才想起,那日和天佑闹别扭,是答应过柳无虑一件事情,但是这半个月来,柳家一直柳二重失踪的噩耗之中,因此,柳无忧忙于监工房子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作为生意人,被人放鸽子,那可是犯了大忌。 柳无忧深知这个道理,但是又不想自己落于下风,便问道,“沈老板放心,腌鱼我肯定会交给你,但是我要的东西呢?” “事情我已经查得差不离了,只等着柳二姑娘的货了。” 差不离?那就是还没查清楚了,既然这样,柳无忧也不必讲什么信誉了,便说道,“那就等柳老板带着真相再来吧。” ------题外话------ 最近心情好糟糕,不知道怎么办?好迷茫啊~谁能给我直挑明路~ 30 要个踏板找放火真凶(五) 送走沈千算,柳无忧便着手开始准备明天要腌鱼的材料,柳老太爷的那坛酒已经所剩无几了,她这才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酒的地位无可取代啊,少了它,腌鱼就失去了精华了。 “娘子,要不要我帮你?”天佑将那一小丁点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还不忘勾魂似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这可真是好酒,没个二三十年下来绝对没有这么好的味道。” “现在酒也没了,说那么多也没有用了,”柳无忧正挖空心思找其他可以代替的东西。 “娘子,我有办法,”天佑狡黠一笑,见柳爷爷带着柳永福识字呢,便拉着柳无忧偷偷地转到之前藏酒的地方。 “这里还有?”柳无忧明白了天佑的用意,但是据她脑中的那点记忆,柳老太爷可没那么多银子买酒。 天佑半蹲在地上,不费多少力气就露出一个酒坛子口,“娘子,你看……” 柳无忧已经闻到酒的醇香了,想不到柳老爷子藏了不止一坛酒,既然有一坛两坛,应该下面还有,“天佑,在挖开看看。” “下面还有呢,娘子,不用看了,不然一会儿爷爷要发现的,”天佑挖出这一坛子就想开了就喝,礼无忧赶紧制止,“说好是帮我的,可不许自己喝了。” “就尝一口!” “半口都不行,”柳无忧将酒坛子抢了回来,跟得了宝贝似地,防着天佑。 等柳老太爷发现时,他的秘密在柳无忧的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了,“忧忧啊,不问自取视为偷,爷爷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爷爷,”柳无忧自然是明白自己这样做法不对,不过不牵着柳老太爷的鼻子走,这事情还没那么容易了,“您藏了那么多宝贝,孙女就要这么一点儿,而且可以帮咱们家查出放火的真凶,划得来。” 柳老太爷偷偷瞄了一眼柳三重,瞧瞧说道,“别让你三叔知道,成不?爷爷拜托你了,你三叔可不会嘴下留情。” 原来柳老太爷将酒藏得那么深,防得可不是柳无忧一人。 “爷爷放心,孙女一定不会说出去,”柳无忧差点没亲柳老太爷一口了,说起来她可不敢在天佑面前和别的男人亲近。 这男人醋劲大着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既然沈千算亲自来催过,柳无忧便不再耽搁,带着天佑去捕鱼。 可是还未能柳无忧回去,柳无愁哭着跑来,哭喊着,“二姐,大哥他……” “无虑怎么了?”柳无忧一惊,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大哥留下一封信去找爹了。” “什么?”柳无忧抢过柳无愁手上的破布,上面是用木炭写得几个字,“娘,姐,我去找爹了,勿念。” “什么时候走的?” 柳无愁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吃了早饭,他说陪爷爷去挖野菜,结果留下一封信给爷爷,人已经不见了。” “这个无虑添什么乱啊,”柳无忧心里急道,这边让柳无愁先回家,王氏定是急得不得了,而她要去找无虑。 柳二重是在琅琊山上失踪的,柳无虑肯定会去那里找寻,既然如此,循着那个方向就对了。 “天佑,你先回家,”柳无忧将竹篓递给了天佑,这边没交代清楚就朝着琅琊山的方向走去。 “娘子,出了什么事情?”天佑怎会放心柳无忧一人独行,追上来之后忙问道。 “无虑离家出走去找爹了,我要去把他找回来,万一出事情了,爷爷奶奶还有娘一定会受不住打击的。”柳无忧一鼓作气,就差跑着去了。 “娘子,你等着,我去,”天佑将竹篓塞在了柳无忧的手上,施展轻功飘然而去,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看电视看多了,看天佑施展倒不觉得惊讶了。 不过喘口气的时间,天佑逮着柳无虑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娘子,人给你带来了。” 柳无虑跟做错了事情一般,低着头,喊了声“二姐。” 柳无忧一想到柳家人为了找柳无虑而着急,心里便烧起一团怒火,“无虑,你知不知道这样不告而别爷爷他们会担心了的。” “他们不让我去找爹,姐,我想爹,你让我去找他,找到爹我就回来,好不好?”柳无虑抬头央求着。 “琅琊山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去?爹要是没事自己会回来,爹要是出事了,你去找他,万一再出事怎么办?” “不会的,姐,爹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能找到爹,”柳无虑抓着柳无忧的手说道。 柳无忧看着弱小的弟弟一片孝心,难过得喉咙都堵住了,她甩开柳无虑的手,疾言厉色道,“反正我不准你去,赶紧给我回家。” “我不,”柳无虑用坚定的眼神告诉柳无忧,“姐姐,我想爹啊…爹他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外面瞧瞧的……” 柳无忧鼻子一酸,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就是因为这样她更不能够让柳无虑只身一人出去找寻了。 “姐,我求求你。” “啪!” 柳无忧扬起手给了柳无虑一个耳光,随后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掌,颤着声音说道,“不准就是不准,感觉跟我回家。” “姐~”柳无虑双膝一弯,跪了下去,流着眼泪说道,“姐姐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去。” “你~”柳无忧捂住嘴巴,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她因打了柳无虑而后悔,又因他犟着性子而气恼。 “娘子,弟弟又没错,你打他做什么?”天佑奇怪地问道。 “姐夫,你帮我求求姐姐,我要去找爹。”柳无虑转而央求天佑。 天佑手足无措地看看柳无忧,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既然弟弟决心已下,娘子你是拦不住的。” “连你也帮着他?”柳无忧沉声问道。 “不,不是,”天佑挠了挠头发,说道,“你拦得住今天,你又拦不住明天,是不是?” 柳无忧一愣怔,的确,天佑说得没错,可是就这么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冒险,心怎能放得下。 天佑见柳无忧在考虑,拉着无虑起身,憨笑道,“你姐姐打你是姐姐的错,但是你不告而别是你的错。” ------题外话------ 最近要度过一点黑暗的日子了,人生有许多的无奈,码字才是小叶子最大的慰藉,加油~一切都会过去的。 31 柳家不顺 听了天佑的话,柳无虑咬唇,久久没说话。 “你真的铁了心要去找爹?”最后,她含着眼泪问道。 “嗯,”柳无虑一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更为坚定地应道。 事已至此,柳无忧还能说什么,“那你去吧,如若没找到爹,也要安然无恙地回来。” “知道了,姐姐,”柳无虑扑在了柳无忧的身上,“姐姐等我的好消息。” 柳无忧替柳无虑擦去眼泪,将这个弟弟的眉眼都印在了眼之后,转身说道,“你走吧。” 柳无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要离去,天佑拉着他的肩,陪着他走了好一段路后才折了回来。 “你跟他说了什么?”柳无忧听见两人交头接耳地说话。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天佑背起竹篓,拉着柳无忧就往柳家赶。 柳无忧极为怀疑天佑到底是不是傻子,哪有傻子不仅能出口成章,大道理还一套套的。 王氏看到柳无忧并没有带着柳无虑回来,刚停的哭声又开始了,“我的无虑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是出了意外,让娘怎么活啊?” “忧忧,没找到无虑?”柳老太太问道。 “找到了。”柳无忧照实说道。 “人呢?” 柳无忧深吸了一口气,说出实话,“孙女没拦住。” 王氏闻言,又问道,“他一个小娃子,你怎么就拦不住了?” “娘,”柳无忧无可奈何道,“弟弟他有脚,女儿如何拦得住?再说了今日是拦住了,那明日呢?难道我们还能绑了他一辈子?” “啪!” 在大家的惊讶之下,柳无忧被王氏硬生生地打了一个耳光,王氏正在盛怒之下,这一掌打得着实不轻,柳无忧后退了两步又跌在了地上。 “娘子!” “忧忧!” 柳无忧顿时觉得嘴里都是血腥之味,伸手一抹,果然被打出血来了。 “老二家的,你做什么?”柳老太太打了王氏好几下,“别把我的囡囡打坏了。”说完,扶起柳无忧,心疼地说道,“疼不疼?” 王氏没想到自己真得狠心甩出这一巴掌,愣愣地望着满嘴是血的柳无忧,“忧……” 柳无忧不怪王氏,她刚刚打柳无虑的时候何尝不是伤心难过,更何况柳无虑还是王氏的儿子,“奶奶,孙女没事,弟弟铁了心要去我们拦不住的,还不如相信他,让他放放心心地去找爹。” 大家都沉静了下来。 许久,柳老太爷叹息道,“忧忧说得有道理,无虑那孩子机灵,会懂得保护自己,说不准等我们把房子建好,他和他爹就回来了。” “对对对,爹说得对,”邱氏朝李氏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附和。 “二嫂,莫担心了,无虑天生神力,那些个豺狼虎豹,根本不在话下。”柳三重故作轻松地说道。 “真的?”王氏噙着眼泪问道。 “是的,外面没有你想得那么危险,我想无虑那孩子也没那么倒霉,就这么让他碰上的。” 听了柳三重的话,王氏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慢慢收住了眼泪,她看向柳无忧,满眼怜惜,“忧忧,娘打疼你了。” “娘,忧忧不疼,忧忧相信弟弟会安然回来的。”柳无忧笃定地说道。 “嗯,”王氏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后,转身去了厨房,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土灶前,发呆。 柳无忧看着天色还早,打起精神,将今日刚打来的鱼收拾出来,抹上红椒和酒水,挂在树枝下,迎风风干。 醇厚的酒香引来一大群的邻居,那些人窃窃私语着,议论柳家的是是非非,因为柳二重的失踪而更看不起柳家了。 柳老太爷拿起扫帚一把朝地上挥了过去,借着风势,尘土跟长了翅膀一般朝那些邻居飞去。 “哎呀,我说柳家老太爷,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瞧瞧又不会少了你们东西,你心里不痛快也不能发到我们身上呀?”说话的高大魁梧的女人就是万春媳妇。 “我心里怎么不痛快了?你给我说个清楚,”柳老太爷见他们不走,又一笤帚扫了过去。 “你们家二重失踪了,你心里会舒服才怪呢,我们也是来关心关心你,人失踪了倒还好,万一不幸,留下这一家里的孤儿寡母的,看着怪可怜的,你们有事就说,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万春家的说完,引起其他人哄堂大笑。 “胡说,我们老二不会有事的,你们都给我滚,”柳老太爷被这话激得怒气横生,“不需要你们帮忙,都给我滚。” “老不死的,活这么一大把年纪,贻害儿子都不知道?真是老糊涂,我要是他啊,自己找个石头撞上去就算了。”另外有人说得更狠。 这民间有说法,年纪大了还没死会让儿子乃至孙子的折寿的。 柳老太爷一听,直接将扫帚飞了过去,随后,整个人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出人命啦~!” 万春家的带着好事的妇人一哄而散,尖叫声引来了柳老太太。 “老头子,你怎么了?”柳老太太见柳老太爷一动不动地躺着,急得拍他的脸。 可是,柳老太爷跟睡着了一样,没有反应。 “老头子……你醒醒啊。” 天佑听到喊声,健步如飞地走了过去,看到柳老太爷双唇发紫,气息只进不出,手脚麻利地将他扶了起来。 柳无忧听到喊声,不过是比天佑慢了几步,她见到柳老太爷垂死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是怎么回事? “娘子,帮我扶着,”天佑当机立断地吩咐道。 柳无忧双手托着柳老太爷的背,只见天佑凝足气息,一掌拍在柳老太爷的后背上,柳老太爷‘咳’地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嘴唇慢慢恢复了常色,眼睛颤了两下,睁了开了。 “老头子,你怎么样?”柳老太太关切地问道。 “阿玉,”柳老太爷唤着妻子的小名儿,顿时老泪纵横,“是不是我活得太长了,所以儿子们才一再遭难。” “你胡说什么呀?”柳老太太气恼地应道,“你好好歇着,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32 梁上君子是何人(一) 天佑抱起柳老太爷,将在放在不能说是床的地铺上,柳老太太端着水一口口地喂给他。 柳无忧拉着天佑寻了个安静的地方,问道,“爷爷怎么回事?” 天佑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才轻声说道,“娘子,那些大婶太坏了,她们欺负爷爷呢。” 那些邻居?柳无忧不明,“她们怎么了?” “他们说大伯死了,爹失踪了,是因为爷爷活的太长了。” 柳无忧侧首,仔细端详天佑,刚刚她明明看到天佑站在自己旁边,怎么邻居们说话她听不见他却听得见,还有天佑刚刚那急救的办法就连她一个现代人都不知道怎么下手,而他却熟门熟路。 “天佑,你是不是给我装傻充愣啊?”柳无忧故技重施,一把揪住天佑的耳边,这一招总是百试百灵。 “娘子饶命,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这样救爷爷的?”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之前做过一样。” 柳无忧一放手,天佑便跳开老远,就怕再次遭到毒手。 这个天佑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在现在,这个的男人可就是二十四孝老公加全能男人,肯定会有许多的女人喜欢,可惜,这个天佑是个傻子。 “娘子,你在想什么?”天佑看柳无忧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时而狡黠,时而空灵。 “没事,没事,”柳无忧抽回思绪,摆摆手道,“今天你救了爷爷一命,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到时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天佑丢出了一个不屑的眼神,但是嘴上却说,“既然娘子这么说了,那我就记下了。” 柳无忧恨不得戳瞎那双绝美的眼睛,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要好好修理这个家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是重振柳家,现在一个个的,真是…… 主意一定,柳无忧便去敲打那些懒散的工匠了,木头刨得细不细,糯米有没有搅匀,那包工头听一个女子在指挥,怒得将工具往柳无忧脚边一扔,说道,“老子不干了。” 后院刚刚建好,前院才刚刚动手,工匠不干了谁干? “你确定你不干了?”柳无忧淡然地问道。 “怎么了?老子就没见过一个女子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老子就是不乐意干了,信不信?”包工头趾高气扬,丝毫不将柳无忧放在眼里。 “那好,”柳无忧朝那工具踢了一脚,说道,“你们不干,沈老板自然会给我一个说法,到时候他扣你的工钱你可别怪我。” 沈千算和柳家的关系,工匠们早有耳闻,不过是没人把它当成一回事情,经过柳无忧一提,工匠头子倒是收回了那份傲气,说道,“柳二姑娘,我们在你们家做工可比在别人家费力多了,又没有多余的银子拿,你还挑三拣四的,让我们怎么干活?” “话可不能这么多,银子是沈老板给的,多少和我无关,屋子是我们家的,好坏我们说了算,你若是有牢骚,和沈老板说去,与我有些干系,”柳无忧便将这问题扔给了沈千算,谁让他当初为了松子的秘方许下承诺,签下文书。 “可是这房子是你家的,你们柳家的房子谁敢建,要不是沈老板的面子,这点银子我还不想赚了呢,”包工头终于说出了实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柳无忧晦气,没人愿意接这活儿。 柳无忧却不在意,断掌会晦气,不过是谣传,更是无稽之谈,“我们柳家虽然没有给你们辛苦钱,但是这建房子的奥秘是祖传的,你们可学了不少…?” “这个……”包工头语塞。 “你们只要用糯米建房子,这房子肯定很坚固,到时候别人争前恐后地请你们,还怕赚不到银子?” 讨要小费,自古有之,可是现在柳家一穷二白,何来小费,这工匠头子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一番敲打之后,工匠们老实了很多。 柳无忧决定再过几天先搬去后院,毕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第二天,天微微亮,柳无忧朦朦胧胧中听见一阵敲敲打打,可这声音又不同于之前工匠做活所发出来的。 柳无忧蹑手蹑脚地起身,越过还在睡觉的柳家人,偷偷朝着后院走去,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到后院的房梁之上猫着一个人,但是里面过于灰暗看不清楚。 什么情况?柳无忧扭着头从窗户看进去,只看到那个人手里像是拿了什么东西在敲打,又怕吵到人,动作极为小心翼翼。 随着天色渐亮,房梁上的人左右张望了一下,想要下来,可是他迟疑了…… 柳无忧见他不敢动,便推了门进去,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他双手紧紧地抓着房梁,看着柳无忧说道,“我……我是工匠,我是工匠?” “工匠?”柳无忧见过所有的工匠,对这个人却没有一点的印象,便警惕起来,“撒谎,你根本不是工匠,我没有见过你!” “姑娘事多人忙,自然是没见过小的。” “胡说,”柳无忧指着那人说道,“但凡在我这里干活的人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再不老实说,我就叫喊人了。” “哎呀,柳二姑娘,我说的话,你怎么不相信呢,小的真是工匠,这不想起房梁没弄好,就过来瞧瞧,想不到吵着您了。” 柳无忧已经足以确定这人来历不明,因为工匠都是本地人,都听说过柳无忧的大名,因此叫柳无忧的时候从来不会以“您”相称,而这人却用了‘您’,这一点就露出了破绽。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工匠啊!” 柳无忧见他死不承认,就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朝那人敲过去,怎知接着两三下都被那人躲了过去。 “娘子,我帮你,”突然出现的天佑一把夺过木棒,使尽全力敲了过去,这一下子吓得那人当场吓破了胆,随之令柳无忧惊骇的是房梁居然断了,而这个人就紧紧地抱着向下倾斜的,紧接着后院的西头整块坍塌了下来。 ------题外话------ **小剧场** 天佑:娘子我们把那些毒舌妇的舌头拔下来不? 无忧:好吧,你去吧 天佑:带钳子还是剪刀? 无忧:随你的便,用你的牙齿也行! 天佑:娘子,你太恶心了! 无忧:有么? 天佑:那么臭的舌头怎么能用牙齿咬? 无忧:因为你的牙齿快!准!狠! 33 梁上君子是何人(二) “啊~”柳无忧惊呼,眼看着断了一半的房梁就要砸到她了,天佑踩地后飞身而上,一脚踢飞了正要砸中柳无忧的房梁,同时那个梁上‘君子’随着房梁撞地,整个人跌了下来,顿时口吐鲜血。 “娘子,你怎么了?”天佑转身发现柳无忧神情痛苦地蹲在地上,而此时,她的脚边已经有好几滴殷红的鲜血。 “娘子!”天佑扶起柳无忧,只见柳无忧的手掌心扎着一根尖锐的木条,而那样子分明就是刚刚的房梁上木条。 “我没事,”柳无忧疼得脸颊惨白,双唇全无血色,额间青筋曝起,豆大的汗珠颗颗晶莹,想来是忍着极大的痛楚。 “啊……嗯……”被踢伤的人正断断续续地呻吟着,捂着胸口不能动弹。 后院的声响惊倒了外院的柳三重他们,进来一瞧,所有人都被这坍塌的院子惊呆了。 “忧忧?忧忧不见了,”李氏先发现了身边没有柳无忧的踪影,又看看坍塌的西屋头,惊慌道,“忧忧会不会在里面?” 王氏听了顿时惊慌失措,“弟妹,我昨个儿打了忧忧一巴掌,是不是这孩子今日想不开……?” 王氏越想越怕,便朝后院奔去,可是西屋头塌陷,连屋门都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忧忧,你在不在里面?” 柳无忧听到声音,忍痛站了起来,喘着大气,应道,“娘,我……我在里面,你们先出去,女儿一会儿就出来。” “囡囡……”是柳老太太的声音。 “奶奶,我没事,”柳无忧朝天佑使了个眼色,只见天佑大声地说道,“奶奶,我陪着娘子,你们放心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随着柳老太太的声音小去,柳无忧松了一口气,不能让他们看到她手上的伤口。 柳无忧忍着痛,踉跄走到那人身边,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的姓赵,赵坤。”赵坤吐纳着急促的气息,嘴角的鲜血依然不止。 “你为何害我柳家?” “小的……”赵坤疼痛难耐,断断续续地说道,“小的受……人指使,今日看来小……命不保,只求姑……娘告知我家人,替我收尸。” “什么?受人指使?”柳无忧脑袋昏沉,以为自己听不清楚,便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她整个脑子清醒了过来,“何人派你过来的?” 赵坤摇摇头,艰难地说道,“恕小的不能说,小的拿人钱财,毕要信守诺言,小的自知害人之心不可有,已经遭受报应了,小的只求姑娘替我和家人说一声,小的……” “你醒醒,”柳无忧见赵坤的眼睑慢慢合上,伸手一探鼻息,还有气儿,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厉声说道,“你若不说是谁指派你来的,我便不帮你,你会死得瞑目吗?” 赵坤动了动眼睛,缓缓张了开来,抖着尽失血色的嘴唇说道,“姑娘,小的……”还未说完,瞬间咽了气。 柳无忧急得不顾手上的伤口,两只手同时拍他脸,可是直到自己手上鲜血淋漓了人都没有醒过来,“你别啊,你死了,我就是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娘子,没用了,人已经死了,”天佑抓住柳无忧的手,不让她在伤害自己,更因为心疼她手上的血潺潺流出,滴在了赵坤的嘴里。 “怎么会这样?”柳无忧有一霎那的晕眩,无缘无故死个人在屋子里,以后家里谁还敢住,再则还是枉死的灵魂。 “到底是谁和我们柳家过不去?”柳无忧怒不可遏,浑身气得发抖,柳家虽被瞧不起,但是向来不与人为恶,可是现在,一事接着一事,就像是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娘子,疼吗?” 柳无忧回神,苦笑道,“天佑,是不是我来的不对,违反了天道?” 天佑不解,但是他露出一抹令她安心的笑,“娘子,有天佑在,天佑会保护你的。” 柳无忧闻言,莫名地心安,她扯掉身上的褂衣,然后鼓起勇气一把抽掉了贯穿整个手掌的尖锐木条,眼看着鲜血喷射的时候,用褂衣紧紧地缠住了。 “娘子?” “我没事,”柳无忧倒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剧痛说道,“天佑,别让爷爷他们知道。” “我听娘子的。”天佑保证后,柳无忧歪在了他的怀里。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不出来我要撞门了。”门外响起了吵杂的声音,听着还语气不善。 “天佑,出去看看。”柳无忧慢慢睁开眼睛,许是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许多。 天佑将柳无忧靠在墙上,走到窗口,看到外面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正拿着斧子叫嚣,他握紧拳头就想砸门而出。 “天佑……”柳无忧强撑了起来,她对天佑散发出来的戾气再清楚不过了,若不制止,恐将事情弄得更为复杂,“扶我出去。” “娘子,你歇着,我去。” “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柳无忧厉声问道。 天佑这才往回走,他抱起柳无忧,走到门后,一脚将那扇门给踢飞,不偏不倚地落在那群人的脚下。 天佑将柳无忧放下,目光如炬,双手环胸,护在柳无忧的身后。 “敢问各位,天色还早,何事来我柳家?”柳无忧发觉自己的气息恢复了些,手上的剧痛也慢慢减轻了下来。 “我就是来要人的。”为首的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脸上一道从额头至下巴的疤痕,看上去倒像是土匪之类的人物。 “到我柳家要什么人?若是认错门了,就请速速离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哎呦呦,这到底是怎么了?” 柳无忧眼双眸一扫,只见喜欢围观的万春媳妇已经带着庄里无所事事的妇女党们看热闹呢,“柳家怎么得罪这号子人了,可别把祸害带给我们哦?” “看看再看,别吵。”万春媳妇打断那女人的话。 “人我敢肯定是你屋子里,他可是我小舅子,万一有个伤着碰着我可是要找你们要个说法的。”刀疤脸朝他带来的几个小喽喽一瞥,问道,“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 ------题外话------ **小剧场** 天佑:娘子,你的手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无忧:吹吹管用要大夫干什么? 天佑:那我这里疼,你帮我吹吹? 无忧:心疼找大夫去,我不会开刀。 天佑:那怎么样才能让我亲你?或者你亲我? 无忧:亲什么亲啊,我和你什么关系?哼! **还再看文的小伙伴们国庆快乐,觉得农家妻还可以的,冒个泡呗,这样才有力量存稿,加油码字,我是不会说我有多少存稿的?哈哈哈! 34 慢慢现形(一) 是你妈个蛋,柳无忧又不是瞎子,“这是我柳家,可别找错门了。” “找的就是你们柳家,我小舅子一大早就来上工,我妹妹找他有事,现在我要把人带回,还请柳二姑娘行个方便了。” “你小舅子叫什么名字?”柳无忧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 “赵坤!” 赵坤说受人指使,而这群人来者不善,莫非刀疤脸就是主使人?不对,柳无忧又很快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刀疤脸顶多是个找事的,为了就是想让柳家出事,“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柳无忧还未说完,刀疤脸便走了上来,指着倒塌的西屋说道,“我小舅子可是说过今天来你们家做工,现在你们屋子塌了,我小舅子肯定已经出事了,你们还我小舅子。” 刀疤脸越说越激动,就差点就镰刀往柳无忧身上招呼了,天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一手抓住了伤疤,狠狠地往那群小喽喽身上甩去,一群人如墙一样倒了下去。 “杀人了,柳家杀人了,”有几个人连滚带爬走往外走,就眨眼睛功夫,他们就引着亭长及村里一干有威望的人进来了。 “这,怎么回事啊?”亭长背手将众人环视了一圈,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 “亭长大人,你要为小的做主啊,”刀疤脸立即跪在了地上,哭诉道,“我小舅子今天说道柳家做工,我妹妹有点事情,差小的过来叫小舅子回去,可是里面都找了,不见人影,小的猜测小舅子已经出事,而且是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好无稽的说辞!柳无忧冷眼望着,这一次她非要找出与她柳家过不去的人,即使是得罪什么狗屁亭长也在所不惜。 “你先起来,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亭长伪善,令人作呕。 “多谢亭长大人做主,”刀疤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刚刚的煞气冲冲像土匪,现在哭哭啼啼像娘们。 “柳家人呢?”亭长明知故问道。 “亭长,仲卿在此。”柳家人早已过来了,只是惧怕刀疤脸他们而不敢上前。 “快些把他家小舅子叫出来,让人领回家去。” “回亭长的话,我们这里的工匠没有叫赵坤的,而且现在工匠们都还没有上工呢。”柳老太爷不知所以然。 “人都说来了,怎么会没来?”亭长见柳老太爷不按他的话行事,有些拉不下来脸。 “确实没人,亭长明察。”柳老太爷可是老实人,实话实说。 “给我进去搜,”亭长越过柳老太爷直接朝那群小喽喽吩咐道,小喽喽一听吩咐,立刻摩拳擦掌地要进后院。 “慢着,”柳无忧喝声道,“我柳家重地,岂是你们想进就进的?”这一群人分明就是来闹事的,若是被他们发现赵坤的尸首,柳家脱不了干系,这样一来,柳家吃上官司不说,还要从这沈家庄上消失。 “我就是要进去了,你能怎么样我了?”刀疤脸手持镰刀架在肩膀之上,地痞流氓的样子已经尽数流露出来了。 天佑上前一步,将柳无忧挡在身后,满眼狠戾,“过我这一关再说。” “上,”刀疤脸手一扬,小喽喽一拥而上,手里亮出明晃晃的尖刀朝天佑跑了过来,只见天绕着柳无忧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飞了那些小喽喽。 “娘子,有我在,”天佑拍了拍手道。 “我知道,”柳无忧朝天佑莞尔一笑,她并不以此为惧,天佑身手那么好,几只蟑螂虫蚁有什么可怕的。 “放肆,居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亭长的权威被无视,气得脸色涨红,“人家小舅子在你们柳家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要抵赖了,还是速速让开,不然的话,我……” “亭长,一大清早地,沈钱袋子可是请你吃过早饭了?”沈千算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来到后院,见着亭长便是傲慢地问好。 “关你什么事情,”亭长压低声音对沈千算说道,希望他不要多管闲事。 “柳二姑娘,鄙人等你许久不上门,便过来问候一下,”沈千算直接无视所谓的亭长大人。 “沈老板海涵,我柳家现在贵客迎门,实在是抽不得身,”柳无忧屈膝后笑着说道。 “无妨,无妨,”沈千算瞅见西屋塌了这么一大块,惊讶道,“莫不是我派的工匠手艺不精,怎么会这样?” “沈老板过滤了,工匠们极好……” 刘无忧还没说完,刀疤脸便起哄道,“还我小舅子,还我小舅子。”小喽喽们跟着瞎嚷嚷起来。 顿时,柳家院子一片闹哄哄。 “柳…柳二姑娘!” 柳无忧听到身后的声音,凉意从脚底慢慢蹿了上来,赵坤明明已经断气,怎么还会有她的声音。她壮着胆子慢慢回头,看到赵坤捂着胸口站在门口。 “你……”是人是鬼?柳无忧和天佑对视了一眼,紧张地望着赵坤。 只见他噗通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小的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言谢,这一辈子只愿做牛做马偿还恩情。” 柳无忧的脑中跑出无数只草泥马,自己怎么成了救命恩人了? “你……你起来说话,”柳无忧因为赵坤的复生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赵坤起身后,一口吐掉了嘴里的残血,朝刀疤脸说道,“姓曹的,你和沈钱袋子说一声,老子不干了。” “你…你…你…”刀疤脸横眉怒目道,“你不是受伤了吗?” “别说受伤了,老子差点没命了,”赵坤指着地上的血说道,“看见没?老子差点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是柳二姑娘救得我,我以后再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的,那是要遭报应的。”说完,赵坤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撞邪了这是? 柳无忧彻底明白了,那个幕后主使人先是派了赵坤来暗中破坏,但是他倒霉,引来了柳无忧和天佑,差点命丧柳家,而后,刀疤脸过来讨要人,要是人受伤了,还要回个说法,这样的意图是什么?还有,为何赵坤会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的跟前? ------题外话------ **小剧场** 天佑:娘子,你说粗话了。 无忧:【侧目状】 天佑:姑娘家家的不能说粗话,不然就不温柔了。 无忧:【瞪目状】 天佑:娘子怎么不说话? 无忧:老娘牙疼行不行? 天佑:娘子又说粗话了。 无忧:滚! 【话说有效收满五百才能上架,哎呦喂,小叶子的存稿啥时候能拍上点用场呢】求解? 35 慢慢现形(二) “柳姑娘,不瞒你说,这次我不光是要来要货,而且还是来告诉你,到底是谁烧了你的房子,”沈千算手里捏着两只核桃,院子里静得只剩核桃碰撞声了。 “沈老板,若是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他们的主使人了吧,”柳无忧一颗心沉下来了,没有人命的困扰,似乎一切都那么轻松起来。 “不错,柳姑娘好深的智慧。” “沈老板过奖了,”柳无忧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对亭长说道,“亭长大人,您在这里是最好不过了,这次我柳家被烧,屋子被毁,请您给个公道。” “我,我又不知是谁要害你们,怎么给你公道?”亭长边说边示意刀疤脸等人速速离去,可是有天佑在,这些人休想逃走。 只见天佑抓起地上的草绳,几个玄影换步,就将这七八个小喽喽给绑在了一起,而那姓曹的刀疤脸见势不对,急忙朝外边跑去,天佑两下轻功跳过去,长腿一挥,刀疤脸后空翻过,整张脸向下摔了过去,抬起头时,满脸鼻血,惨不忍睹啊。 柳无忧不会同情他们,更不会怜悯他们,她朝亭长行了礼,说道,“这几人就交给亭长大人处置了。” “忧忧,”柳三重不解,亭长和这些人明显是一丘之貉呀? 柳无忧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亭长多少挽回了些脸面,脸色好看许多,“那我带着先走了,这件事情我会给柳家一个交代的。” 交代?柳无忧不稀罕,这个仇她要自己报! 亭长一走,院子立刻空旷许多,造房子的工匠陆续上了工,将那些好事婆都赶了出来,包工头一看后院塌了那么多,以为是自己监工不力,惭愧之下,更加卖力,柳无忧自是不会说出事情的始末了。 沈千算被请到了清静的地方,邱氏按着她的吩咐将昨日风干好的腌鱼切好整好,放在盘子里等着沈千算验货。 沈千算轻捏鱼干,如极为稀罕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平常之下连连点点,“不错,酒香四溢却不醉,鱼香满口却不腥,香辣麻口,好吃!” “沈老板可是喜欢?” “自然,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就来了。” “如此便好,沈老板爽快人,今日咱们就把事情了一了,”柳无忧正色道,“我用这些东西和沈老板换一个人的名字。” 沈千算呵呵一笑,用手沾了点露珠,在木板上写下‘沈钱袋子’四个大字。 果然是他!柳无忧刚才就听到赵坤听到钱袋子,以为自己是耳朵出了意外,他一直认为是沈冒发所为,想不到这其中还是另有他人。 难道是因为松子一事得罪沈钱袋子? 虽然有疑惑,柳无忧还是将腌鱼的秘诀告诉了沈千算,直爽地令沈千算有些无地自容,思来想去,还是将留在肚子里的秘密说了出来,“柳姑娘,实不相瞒,沈钱袋子一直将我视为对手,他的生意我都有插足,弄得他少赚了许多银子,加上松子一事,你让我赚了不少,他一气之下放了火,这才使你们柳家遭难,接着,你们给我们送的腌鱼获得极好的口碑,他心生嫉恨,派了个人来祸害你们家,瞧刚刚那些人,没一个是好的,所以……” 这话不难理解,沈钱袋子和沈千算竞争,两家原本不相上下,而柳无忧的出现打破了两家的平衡,只有让柳家消失在沈家庄,沈钱袋子才会善罢甘休。 难怪沈千算对柳家客气了许多,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 柳无忧听完后,没有吭声,沈千算等得有些心虚。 “柳姑娘,你看这件事情……”沈千算抹了抹额间的汗意,双眼不敢直视柳无忧,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沈老板若是内疚,可否借清泉茶楼一月?”柳无忧已经想出了法子对付沈钱袋子,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沈千算也逃不了干系,只要他配合,收拾沈钱袋子自然不在话下,若是…… 生意人以赚钱为目的,信誉,似乎有些遥不可及,所以柳无忧做好了两全准备。 “这……”清泉茶楼是沈千算的主业,若借给柳无忧一月,银子岂不是少赚了许多,于是,沈千算啪啪拍了两下,只见来了个下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了红绸布盖着,不难看出里面的什么东西。 “这些银子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柳姑娘笑纳。” 整整一百两银子,整齐地码在托盘上,等着柳无忧的青睐。 可是柳无忧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因为是银子而有所动心,她想要的是为柳家报仇,而不仅仅是这点银子。 “柳姑娘是鲜少?”沈千算见柳无忧不为所动,有些捏不准了。 “沈老板,实话和你说了吧,你把清泉茶楼借我一个月,不仅能赚得盆满钵满,我还能将沈钱袋子彻底赶出沈家庄,你不觉得这样很划算。” 柳无忧话音一落,沈千算顿时没了底,暗道,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口气,松子和腌鱼一事,虽说很成功,但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情也是有的。 “我给沈老板三天时间考虑,”礼无忧起身后,将那下人手中的银子一推,便越了过去,拒绝之意十分明显,想要银子,她从来都不觉得难。 沈千算摇摇头,无奈带着银子离去。 邱氏颇为心疼那些银子,又不好明说,“忧忧,你三婶快要临盆了,这可咋办?” 李氏捧着肚子,吃力地说道,“大嫂,到时候有娘也一样的。” 按着月份来,大概还要一个半月就临产了,柳无忧自然会给李氏请稳婆,只要安顿好一家人,柳无忧才能沉下心来为柳家的未来做打算。 “娘子,我先给你的伤口包扎一下,”天佑离开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把草药,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柳无忧的手,看着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手,取笑道,“娘子,你手艺太差劲了,一会儿我帮你。” 柳无忧早忘了手上有伤,天佑慢慢为她揭开满是血迹的褂衣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忧忧,你受伤了啦?”情绪有些好转的王氏关切地问道,“娘,昨天打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题外话------ 小伙伴们,柳叶还是打算每晚八点五十五更文吧,因为流量好像似乎大概好一点,国庆了,小叶子都没有出去玩,在家里码字,求冒泡,求拥抱,求么么哒。 为了让自己安心码字,今晚找了首老歌反复听着,心情好得不得了…。 36 特么地,她异能了?(一) 36特么地,我异能了?(一) 柳无忧用手阻止了天佑的动作,忙展露笑容,“娘,我没受伤,这个不是我的。”说完,朝天佑调皮地眨眨眼,天佑会意,他拉开王氏,悄悄说道,“娘,是我,我受伤了。” 王氏又不是傻子,她看看天佑正好端端地,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这里,”天佑毫不忌讳地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是这里受伤了,娘子帮我包扎的。” “去,这俩孩子……,”王氏臊红着脸急忙走开了,不过很快又回到转到礼无忧的身边,轻声吩咐道,“忧忧,不可要想好了,若真是跟了天佑就好好对待人家,别整天跟猫狗一样地使唤人家,知道不?” “哎呦我的亲娘捏,”柳无忧彻底被王氏打败了,她到底是谁的亲娘啊,“娘,你是我亲娘吗?胳膊肘往外拐。” “说什么呢,娘是关心你,”王氏瞄了一眼天佑,见他没有朝这边看过来,又继续说道,“虽说单纯了些,可还是个体贴的,若是行,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免得邻居们说些难听的闲言碎语。” “我才懒得理他们,娘,女儿的事情您暂时甭管了,到时候给您吊个金龟婿的时候,你就不会惦记他了,”柳无忧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佑的背影,可是天佑却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时候转身,还朝她们两个走了过来。 “娘子,你不能喜欢别人,否则我不会让那个人好过的。” 王氏偷偷离开,留给两人说话的空间。 真酸,柳无忧心里美得冒泡! 天佑抗议完之后,替柳无忧解开了手上的褂衣。 “怎么一点都不疼呢?难道是出血过多,麻木了?”柳无忧边说边朝右手看了过来,可是被天佑挡住了,看不见。 柳无忧左手给了天佑一个炒栗子,“快些让开。” “娘子,”无忧满眼惊讶地挪了开来,将完整无损的手放在柳无忧的面前,“你的手怎么好了?” “咦?”柳无忧也十分的奇怪,她甩甩手道,“这是我的手吗?我的手刚刚都可以放在架子上当羊肉串烤了呀。” “娘子,你被甩了,再甩就脱臼了,”天佑捧住柳无忧的手看了遍。 “天佑,你会特异功能啊?” “娘子,什么叫特异功能?” “别跟姐姐装傻充愣了好不好?” “娘子,”天佑正色,更正柳无忧的错处,“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娘子,所以你不是我的姐姐,到底弄清楚没有?” 柳无忧被说得只眨巴眨巴眼睛,好家伙,真大的气性。 “还有,我不知道什么是特异功能,但是我觉得娘子你好像有异能,”天佑判断完毕。 什么玩意儿?异能?这么高大上的功能怎么会让自己碰上,柳无忧摸了摸天佑的额头,说道,“天佑啊,你医好姐姐了,姐姐谢谢你。” “不是的,娘子,”天佑再次否定柳无忧的话,“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的手都是血泡?” “知道呀!”柳无忧点头说道,“我当时还以为你自己好的,原来是你用了特异功能。” “柳无忧,我和你说正经的,”生气起来的天佑格外的可爱,柳无忧故作听话地摆正了身子,听着天佑继续说下去,“我的手之前都是水泡,可是当时你手上的血都沾在了我的手上,后来就不知不觉地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我的血?”柳无忧差点没笑岔气,要是她的血能医治百病,那她不是撞大运了,不过想想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想前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她这颗聪明绝顶的脑袋得到的,根本不会有运气这一说,因此,这一世的运气也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娘子,你相信我好不好?”天佑拧着性子说服柳无忧,“你看那个叫赵坤的家伙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就突然活过来了?你的血救了他的命。” 柳无忧回想当时的情形,好像记不得不那么清楚了,算了,但是这异能一事还是不能相信的,“天佑,除非是见到事实,否则打死我了不会相信的。” 天佑拿起地上的褂衣,鸟都不鸟柳无忧就朝外边走去,柳无忧在后边哎哎哎了半天都教不会,“嘿,脾气见长啊!” 天佑很快就转了回来,这次他没经过柳无忧的同意,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不顾她的反抗,直接施展轻松朝山坡外的小池塘而去。 这小池塘原来是个莲池,后来不知怎么的时不时地发出一阵臭味,尤其是夏天,恶臭难挡,眼下望过去就如一汪死水一般。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柳无忧故作正经地扯了扯身上被卷起的衣裙,来掩饰天佑身上成熟的男人气息。 “忧忧,你看,”天佑指着脚边的褂衣说道,“如这池塘的莲花能活过来,那就是你的血救了那个坏蛋。” 开什么玩笑?柳无忧踮起脚尖抚上天佑的额头,担忧地问道,“天佑,是不是生病了呀?这莲花池就剩下烂根烂叶了,怎么可能会活过来?我的血有那么厉害,那我可要开医馆去了。” “那可不行,”天佑直接否定了柳无忧的主意,时而眉头紧蹙,时而眉眼舒展,柳无忧百无聊赖地躺在草地上,衔了小草打算自己的未来。 “娘子,你快看……”天佑用脚踢踢柳无忧的腿,声音满是兴奋之色。 连老娘都敢踢了,天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柳无忧一个鲤鱼打挺,满以为会像电视剧的女侠一样会笔直地站起来,可结果却是屁股连着背又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天佑嗤嗤笑了两声,伸手拉柳无忧站了起来,“我说得没错吧。” 柳无忧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我的妈呀,这是之前片恶臭的池塘吗?简直更瑶池差不多,莲花开得满池塘都是。 “是不是很美?”天佑陶醉地问道。 “美个屁,”柳无忧煞风景地口爆恶语。 “娘子?”天佑不悦了。 柳无忧清了清嗓子,故作稳重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比我见过的花港差一点而已。”不是差一点,是差很多。 “你现在该相信自己的血会起死回生了吧?” “是嘛?”柳无忧柳眉一挑,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道我的肉会不会同唐僧肉一样吃了会长生不老?” ------题外话------ 今晚听了《Iamyour's》这首歌,曲风明快,旋律令人愉悦,我就这样听着歌敲着键盘,很安心~小伙伴们你们都喜欢什么样的歌捏? 37 特么地 她异能了?(二) 37特么地,我异能了?(二) “唐僧是谁啊?”天佑好奇地问道。 “你不认识的。” “他是个男人?” “是个和尚。”柳无忧简直受不了天佑跟防贼似地放着她身边的陌生男人,现在居然是听到陌生男子的名字都要提高警惕了。 “那还差不多,”天佑迎风而立,欣长的身材挺拔壮硕,柳无忧在他的身边,也就到了肩膀那种高度。 “娘子你去哪里?”天佑敏锐地耳朵发觉柳无忧打算偷偷溜走,赶忙拉住了她的手。 “我……我回家,”柳无忧可不敢说自己是为了避开他去透透气儿去。 天佑没给柳无忧机会,依旧如之前那样抱着她回了柳家。 后院坍塌的西屋很快就被修葺完毕,许是沈千算的交待,工匠们老实许多,不仅如此见到柳无忧还毕恭毕敬的。 “有戏啊,”柳无忧喃喃自语道,这沈千算对自己防得紧,柳家被烧虽说是因他而起,可这老小子却只是口头上表达了歉意,却没有实际行动,看来得找个事情让他紧张紧张,免得三天时间一到,还是不愿借出清泉茶楼一个月。 到了下午,柳无忧已有点眉目了,不过她还不是很着急,只要过了明天中午,沈千算没有一点动静的话,她便会让他自己动找上门。 话说柳无忧对自己是否异能还半信半疑呢,这不刚回家就看到柳三重正教授柳永福用弹弓打鸟的秘诀呢,哎,要不是这柳家真是穷得叮当响,柳无忧想连这些身上才那么丁点儿肉肉的鸟儿也不至于惨死他们的手中。 “二姐,快来看,这都是我打来的,晚上有肉吃了,”柳永福极度兴奋,拉着柳无忧的手看他的成果,果真是小鸟三两只。 “小福子,这些鸟儿都还不够塞牙缝的呢,”柳无忧忍不住打击道,不削地拎起几只小鸟的腿说道,“这个就送给姐姐了,好不好?” 柳永福原本是想听到柳无忧夸奖自己的,谁曾想被打击地体无完肤,另外还损失了只战利品,想着想着,小家伙居然嘴巴一撇,说哭就哭了。 “爹,娘,二姐欺负我,”柳永福丢下弹弓,直接一头撞在了柳三重的怀里,难过地直差在老爹身上打滚了。 “三叔,侄女可不敢欺负他,不过是侄女实话实说,”柳无忧觉得自己不仅脸皮厚还恶人先告状了,“这两三只鸟炒个青菜肉丁都见不到的肉,白白浪费柴火不说,收拾起来还费尽。” 柳三重的脸被说得一阵红一阵白,但是又不能否认柳无忧说的有道理,“忧忧,是小福玩玩而已。” 李氏在不远处听了直摇头,还不忘和邱氏王氏编排自己丈夫,“大嫂,二嫂,你们看看夫郎,脑子还不如忧忧一个孩子灵光呢,带着小福抓什么鸟儿,要是山鸡野鸡也就罢了,偏偏是这没吃头的鸟儿,拔了毛都没半两肉的东西。” 李氏说完,王氏等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三重面子挂不住,带着柳永福找柳老太爷,还不往放了句话给李氏,“女人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柳无忧窃喜,有了这三只死鸟,就可以试验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异能了。她往后瞅了瞅天佑,只见他正陪着柳老太太择菜,便偷偷一人揣着死鸟跑了好远。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柳无忧将三只小鸟平躺在地上,它们的身上都还有被柳永福打过的伤口,“阿弥陀佛,上天保佑,我有异能……”默念了两遍,柳无忧才睁开眼睛,将手伸进嘴里,打算来个咬手放血。 可是,怕疼的她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口,前世电视剧里都很容易咬的,怎么她就横不下这个心呢,不行,再来一次,柳无忧心一横,紧闭眼睛咬了下去。 哎呦,我娘的娘呀,怎么会这么疼,她的心都疼得发颤了,十指连心啊,这一咬可真是连心都要碎了一地了,她伸出手指一看,眼花了吗?怎么一点血丝都没看到。没咬破?老天,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柳无忧一阵怨天尤人之后,泄气地坐在了地上。忽然,她发觉脚边有把刀,便伸手拿了过来,对着手指仔细比划,是斜着好还是横着来,要不就直着来,要不要在上面划个十字,会不会留疤。 “娘子,要不要我帮你?” 柳无忧正入神呢,谁知听到身后的声音,差点将整把刀朝手心划去,好在天佑眼疾手快,将她手上的刀给夺了下来。 “快把刀还我,”柳无忧极为想要证据求真相,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还把叔叔和小堂弟给得罪了,这下子被眼前这位帅得没朋友的男人给破坏了。 “娘子,你胆子好大,我随便递了刀给你你就上手了,万一刀上有毒怎么办?”天佑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还煞风景地将刀亮了亮。 这刀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大伯娘用来做菜的刀,龟儿子天佑,算你狠。 “天佑乖啊,”柳无忧心里骂过一千次之后,甜美地笑道,“快把我刀给我。” “娘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刀这种兵器是你随便能动的吗?” 兵器?菜刀是兵器?柳无忧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僵了,可天佑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他继续说着他的菜刀是兵器的言辞,“万一敌人在菜刀上下了毒,毒到娘子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 ------题外话------ 今天题外还是推推友友的文文吧,http:///615512。html【喜欢的小伙伴们不要弃了小叶子哦,小叶子么么哒你们】 机械天才莫翠微一朝穿越,竟然成了一个发育不良,干瘦如搓衣板的小女孩。 某女大呼:我的千万存款,我的汹涌大波,我的傲人身材啊! 不过咱不急,慢慢调理增加营养总会好起来的。可是为毛,这个家一穷二白,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祖母和大婶还要来打秋风,统统打回去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还有女人送上门来当小三,统统虐起来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村长还想仗势压人强娶亲,统统压下去 38 求她救人 38求她救人 天啊,我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异能,怎么就这么难呢?柳无忧心里哀嚎着,她就要朝天佑拜了,“好天佑,乖啦,我只要证明自己是异能就行。” “那更不成,”天佑将刀藏在了身后,心疼地说道,“娘子这么瘦,今天已经流了很多血了,不能再流血了。” “给我!”柳无忧瞪眼说道。 “不给。” “我要是有异能,这点伤不算什么的,”柳无忧连续抛了好几个媚眼,差点眼睛没抽筋。 天佑摇摇头,坚决地说道,“血流太多会要人命的,娘子,你还是不要试了。”说完,天佑便带着菜刀往回走了。 天煞的狗剩,你叫什么天佑啊,简直就是来祸害人的,柳无忧气馁地跌坐在地,郁闷死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给天佑磨没了。 发善心埋了三只小鸟之后,柳无忧优哉游哉地踱回了柳家,只见在地上胡乱横划的柳永福不削地朝自己撇了撇嘴。 “小福子,姐姐带你去找好吃的好吗?”柳无忧学着狼外婆的声音讨好柳永福,可是人家不买账,指着柳无忧控诉道,“姐姐是坏姐姐。” “无愁,你过来,”柳无忧朝正在干活的柳无愁招手道,谁知那家伙也不愿意搭理她,好吧,本尊人品也不好,现在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柳无忧百无聊赖地视察了一下屋前屋后,本想找点茬耗耗时间,可又无错可找,便打算去睡个觉,谁知刚躺下就听见有人在远处说话,“柳二姑娘在家吗?” 打从赵坤偷偷进了柳家这件事情之后,柳老太爷便带着柳三重搭了个简易的围栏,以免有陌生人再次进来。 “你找我们忧忧什么事情?”王氏警惕地说道。 “大娘,我叫赵坤家的,这次是装门给柳二姑娘谢罪来的。”这是一个清幽绵柔的女子声音。不过柳无忧听到赵坤耳字,耳朵抬得老高,仔细听着帐篷外面的说话说。 “请进,请进,”王氏将人迎了进来,柳无忧第一个反应是要提高柳家的警觉,不然这群亲人总有一天会把狼招进屋,心底实在是太善良了。 “谢谢大娘,”赵家娘子谢过之后,拉着身后的赵坤进来了。 王氏喊了柳无忧好多次她都没打算要出去的样子,而且还将被子一裹,卷成一团,不过,有人可没那么懂她柳无忧的心思。 “娘子,有人找你,”天佑直接将帐篷给提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柳无忧原形毕露。她露出一双会咬人的眼睛表示愤怒,天佑跟没看见一样,“娘子,快点起来,你救的人来了。” 狗屁天佑! 柳无忧在心里鉴定完毕之后,在众人的眼光之中快速地展露笑颜,“娘,谁找我啊?” 王氏只差没直接说柳无忧不懂事了,“人家等你多时了,若有重要事情耽搁了可就糟了。” 赵家娘子急忙上前福身行礼,说道,“奴家赵氏多谢姑娘救夫君救命之恩。” 柳无忧眼睛在转到赵坤身上,只见他手里提着两个坛子,一直憨实地笑着,“柳二姑娘,小的和娘子专程过来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您,今日就不会就我赵坤了。” “哪里,哪里,是赵大哥福大命大,连阎王爷都不敢收。”柳无忧客气地应道,心想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怎么他就知道自己救了他。 “二姑娘,您就不要谦虚了,”赵娘子接过赵坤手中的两坛子,递到了柳无忧的手上,“小小心意,不足以表达您的救命之恩,但还望您收下。” 一股浓香喷鼻而来,柳无忧连忙摆手,“不妥不妥,我不能收你们的东西。” 柳无忧并不是矫情,不过是得知赵坤为了生计给沈钱袋子利用差点没了性命,她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东西。 “自家种的菜籽,自己打得油,二姑娘您不要嫌弃,”赵家娘子以为是柳无忧看不上她的东西。 “赵嫂子,你客气了,实际上真得不是我救了赵大哥,”柳无忧急忙解释道。 “怎么可能?”赵坤毫不费劲地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小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眼看着黑白无常就要那索命绳捆小的了,谁知姑娘用了灵丹妙药救小的,小的只觉得喉咙口一阵清凉,堵在胸口的气儿一下子就顺了。” 柳无忧只能想象赵坤喝下自己鲜血的样子,顿时觉得毛骨耸立了,“没什么灵丹妙药,你们还是请回吧。” 要是承认自己救了赵坤,那以后谁知道会不会有麻烦事迎上门。 “二姑娘,”赵家娘子扑通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求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家狗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紧接着赵坤也跪在了地上。 柳无忧打算拒绝之后让他们走人的,想不到两人更加来事了。 “忧忧啊,让他们二人起来再说吧,这样跪着也不是个事儿,”王氏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啊,囡囡,不如听听什么事情再说吧。”柳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了,听着两人哭诉,眼泪水都出来了。 柳无忧本想硬着心肠,可谁知柳家人心善的遗传因子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心彻底软了,“你们起来再说吧,我不过一介女子,不会医术,但是听听也无妨。” 赵坤夫妇惊喜万分,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后,你我推我推你的,不知道谁说。 ------题外话------ 国庆还没有放假,小叶子开始上班了,小伙伴们国庆玩得开心么? 39 验证异能 最后,赵家娘子抽泣地说道,“二姑娘已有所不知,奴家第一个孩子一岁时是死于瘟疫,那年家乡闹瘟疫,死了很多人,第二个孩子两岁时淹死在河中,狗娃子是奴家的第三个孩子,他……他是忽然有一天看不见东西了,莫名其妙成了瞎子,奴家……” 说完,赵娘子嘤嘤地哭泣起来。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赵坤他们的确是很惨,可是和柳无忧又没有关系,自己偶然救了赵坤,那不一定能救他的那个瞎儿子。 柳无忧回神,听到身边的柳老太太和王氏他们不停在抽泣着。 “奶奶,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忧忧,他们真得很惨,你能帮就帮一把吧。”柳老太太抹着眼泪说道。 “是呀,忧忧,你奶奶说得没错,你啊就帮帮吧。”王氏附合柳老太太的话,眼睛是一片通红,看样子是难过地不行。 这一群到底是不是她的亲人,怎么这么帮着外人?她柳无忧有什么本事他们是最清楚的,敢情现在一个个都把她当成了神仙了是吧,这人她偏不救了。 “我没那个本事,你们还是赶紧带着孩子去找郎中瞧瞧,别耽误了孩子的病情,”柳无忧脑中仅有的一点关于医生的话都给榨出来了。 “柳二姑娘,求求您了,”赵坤的头是一声响过一声,可柳无忧并没有一丝动摇。 “这孩子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就给人家看看怎么了呢。” “兴许是忧忧真不懂这些吧?”李氏这话还算是让柳无忧心里舒服点。 “三婶,还是您疼忧忧,”柳无忧摸着李氏的肚子,把头歪在李氏的脖间,“您可是比亲娘还亲。” “胡说了,”李氏捏了捏柳无忧的鼻子,小声而又温柔地说道,“不如你给他们看看那孩子,就算真不知道,也好绝了他们的心思,省得这样跪着让人家看笑话。” 李氏说完,还不忘指了指篱笆墙外的那些女看客们。 柳无忧心里好佩服李氏,把话说得极为好听,像是烫平了她心里的褶子一般舒坦,而且话说的也合情合理,柳家这几日专门为沈家庄无所事事的妇女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娘子,不如你试试你的异能?”天佑在柳无忧的耳边小声地提议道,下午破坏了她的计划,这厢正好想弥补。 “你不是心疼我有血吗?怎得和娘他们成了一丘之貉了?”柳无忧没好气地反驳道。 “之前是救两三只小鸟,功德可比不上救一个人,娘子的血要用在有用的地方,你说是不是?”天佑挤眉弄眼道,气息温热性感,吹得柳无忧汗毛陡立,全身酥软。 天哪,到底是抵不过美男的诱惑! “好了,你们都别磕了,先把人带过来我瞧瞧。” 柳无忧话音一落,赵坤夫妇起来便转身就要往家里跑,但是才走了两步,柳无忧又记起来什么事情似地,急忙说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说看看,能不能医得好我也不知道。” “知道,知道,”赵坤夫妇低头哈腰连声说道,柳无忧这才放他们回去把人过来。 这种等待是又紧张又期待。 到了傍晚,突然雷声大作,紧接着下起了滂沱大雨,柳家之前是被烧得一清二白,除了沈千算送来的几床被褥衣物之类的之外,也没其他什么东西了。 柳无忧让他们先把东西搬到后院去,今晚这么一家人只好先挤在一起将就一晚了。 原以为赵坤夫妇是不会来的了,想不到一家三口披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赶了过来,柳无忧连忙将人招呼进后院。 狗娃子看上去大概有个七八岁,身子板十分地机灵,可惜了面黄肌瘦的脸上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而且眼睑极为红肿。 “狗娃子,快给二姑娘磕头,二姑娘会医好你的眼睛的,”赵娘子拉着儿子在柳无忧跟前跪下,柳无忧没拦住,硬生生受了三个响头。 柳无忧只好委屈那一群‘狠心’的亲人了,“爷爷,奶奶,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这孩子,有什么好回避的,再说爷爷还能帮你看看呢,”柳老太爷老持稳重地走到了狗娃子身边,煞有样子地观察起来,“孩子,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 柳无忧无语了,之前么是添乱,现在是乱上加乱了,“爷爷,您这样孙女可就不管了?” 柳老太爷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想看看柳无忧是否真有那个本事,见孙女抓狂了这才背手说道,“那你看不出来毛病爷爷再看好了。” 真是个老顽童! 赵坤夫妇也被柳无忧轰到了外边儿走廊上,里面只有一盏小灯点着,柳无忧伸手挥了挥,见赵狗子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瞎的原因有很多种,柳无忧需要问清楚才行。 “你是什么时候突然看不见的?” “去年冬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我是去山上找吃的时候突然看不见的。”赵狗子朝着柳无忧的声音转了过去,面对着她说话。 突然看不见,而且还是下雪天的时候? 难道是雪盲症?柳无忧脑子里突然涌现这个词。 话说雪盲,是紫外线对眼睛的伤害,因此现代人去滑雪都会带上防护眼睛,避免眼睛用伤,这个年代自然不会有这种防护了,而且得雪盲的人也极少,赵狗子运气真不好。 得了雪盲症需要当然就应该在黑暗中用冰镇眼睛或者用药水清洗,前者已经是不可能了,后者的话,得用对药才行。 自己是不是异能,现在就是验证的时候。借着昏暗的灯光,柳无忧看到可怜的赵狗子满怀希冀地朝自己看着,而且更是不放过一点声响,“姐姐,爹和娘说你能救狗子,是不是?” 说完,嘴角一弯,笑得很甜。 ------题外话------ **小剧场** 天佑:娘子,好像收藏上不去呢 无忧:你打算怎么办? 天佑:我出去打个广告 无忧:出卖色相? 天佑:还行吧,六块腹肌呢 无忧:那先跳个脱衣舞看看。 天佑:! 40 救人真是小意思 柳无忧就算是心如铁石也被融化了,鼻子一酸,说道,“姐姐会尽力的。”真郁闷,怎么穿越过来之后,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姐姐,你人真好,救了爹爹,现在还救狗子,等狗子好了,一定好好报答姐姐。” 柳无忧蓦然一笑,这感觉真好。 “娘子,你笑起来,很美,”天佑看得眼睛都直了,“特别是眼睛。” 柳无忧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了,被人夸奖的感觉也很好,眼睛是不是真的漂亮又不要紧,关键是有人欣赏了,她清清嗓子,故作沉稳地说道,“天佑,来,帮我一下。” “娘子,请吩咐。” “帮我撑住他的眼睛,一会儿我……”柳无忧做了个滴血的样子,天佑心领神会,虽然是一双大手,可动作却极为轻巧,“小狗子,姐夫弄疼你了可要说话哦。” 这个时候还不忘吃柳无忧的豆腐。 柳无忧眼睛一瞄,只见天佑小心翼翼地撑开赵狗子的眼睛,这边朝柳无忧看了过来,烛火的苗子在他的眼里闪闪跳着舞,柳无忧心跳漏了一拍,顿时面红耳赤。 她移开眼睛,朝食指上狠心一咬,血珠子跟充气的气球一样,很快就变大起来,趁它流在地上之前,提手滴在了赵狗子的眼睛里面。 等待总是令人煎熬的,而且还是背负着这么多人的希望。 “狗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柳无忧等了半刻钟之后,小声地问道。 “姐姐,凉凉的,很舒服,好像没之前疼了,”赵狗子照实回答道。 这让柳无忧紧张的神经有了点放松,至少这血没有给赵狗子造成不适,就算好不了赵坤他们也无话可说。 “娘子,放心吧,一定可以医好的。”天佑双手搭在柳无忧的肩上,鼓励地说道。 有了鼓励,柳无忧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为何自己穿越过来之后总是绑手绑脚地放不开,想来是被这传统的古代气氛给约束住了。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候,柳无忧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赵狗子睁开眼睛看看,好在屋内光线不亮,正适合赵狗子睁开眼睛。 赵狗子转了转眼珠子后,才慢慢睁开眼睑,他伸手挥挥,再挥挥,好像要哭了。 “怎么了?看不见?”柳无忧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是很想帮赵坤一家,又生怕让他们失望。 “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哦,”赵狗子慢慢伸手捧住了柳无忧的脸,礼无忧强颜欢笑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听哥哥说的?” “不是的,”赵狗子双眼含泪地摇摇头,“是我自己看见的。” 呃?神马情况? “天佑,他说什么了?”柳无忧不大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生怕是幻觉。 天佑一把捏了赵狗子的鼻子,故作凶恶道,“小子,我的女人你都敢骗了,信不信我再戳瞎你的眼睛?” 赵狗子急忙讨饶,“姐夫饶命,”又对柳无忧说道,“姐姐,狗子能看见了,姐姐是个大美妞。”说完,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还朝柳无忧做了一个鬼脸,紧接着打开门,随后柳无忧听到一阵欢呼声。 “娘子,我说得没错吧?”天佑得意地邀功道。 “嗯,”柳无忧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精血能救人,甚至可以说救了一家人,心里难免激动万分,“天佑,这是真的!” “娘子,你真是太厉害了,”天佑说完在柳无忧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但是,娘子,你要记得你的血不能随便用,不然血要流干的。” 柳无忧一愣,顿时红霞扑面,不知是天佑的诱惑力太大还是怎么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完败在他的手上了,被他亲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房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了,赵坤夫妇是泪流满面地磕头谢恩。 柳无忧借此掩盖了心底那陌生的情愫,扶了两人起来,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让狗子多注意休息,不要多用眼,还有千万不能说是我医好的,不然……” “知道了,奴家一定照办。”赵娘子又让赵狗子给磕了头,这让柳无忧一天内受了多少个磕头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柳无忧躺在椅子上悠哉地看这蓝天白云,昨晚的成就感依然是满腹膨胀。 “天佑,水!” “娘子,给!” “天佑,我要吃松子!” “娘子,你张嘴!” “天佑,给我一个苹果!” “……” “人呢?”柳无忧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音,结果起来一问王氏,天佑居然出去给她找苹果去了,苹果是什么玩意儿,这年代有吗?她也不知道,但是知道天佑如此殷勤,心里还是很喜欢地。 赵坤心怀感恩,到了中午的时候,居然带了一伙壮年男子过来,他和那工匠一番交流之后,吩咐那些壮年男子上手一起帮着建柳宅。 真是好心有好报啊,柳无忧不免得意忘形起来,差点忘记应付沈千算了,好在记起来时天还亮着呢,实在等不来天佑,便对柳三重说道,“三叔,借你小福子一用。” “何用?”柳三重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问道。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自己去问,龟儿子现在估计还气头上呢。” 柳无忧就是因为知道柳永福还生自己气,所有才有求柳三重的,“三叔,求求您了,行不?您一句顶侄女十句。” “难哦,”柳三重支起一只手,起身钻进了帐篷,那是压根没理会柳无忧啊,柳无忧倍觉好笑,这到底是谁还在气头上呢,到底是柳永福还是他自己。 41 我喜欢你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柳无忧只好一人朝着后山头那片树林走去,随着天黑下来之后,蝉鸣声渐止,但是依着柳无忧的判断,有蝉鸣的地方定会有蝉蛹。 柳无忧借着明亮的月光,绕着一颗颗大树挖了一圈,找到满满一篓子活得蝉蛹,蝉蛹的营养价值很丰富,富含蛋白质和氨基酸,是体弱病后老人和妇女的高级营养品,但是因为是活得,就算是现代也有很多人不敢吃,柳无忧前世被客户请去吃饭的时候尝过,味道鲜美无比,堪称人间美味。了 柳无忧打算用蝉蛹来刺激一下沈千算,不能白白让柳家人替他冒险,沈钱袋子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 月上中天,柳无忧休息够了打算回家,怎知起身时居然忘记了东南西北,尤其是古代这种没有标示的荒山野岭。 “不会这么倒霉吧,”柳无忧全身都紧张了起来,好像能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像狼嚎,不对,像老虎,也不对…… 柳无忧越想越着急,手中全是冷汗,她本能地举着手中的树枝四处防御,即使是知道那是脆弱地不堪一击。 莎莎莎的声音越来越近,柳无忧背靠着树干,可她还是感到背脊一阵阵发凉。 “娘子,你让天佑好找啊。”清亮的声音满是担忧之色 柳无忧听到声音,紧闭眼睛,转身就朝身后一阵挥舞,直到她冰冷的双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在手心后才停了下来。 “天佑?” “娘子!” 柳无忧跟只猴子一样直接蹿到了天佑的怀里,完全没顾忌自己身后还背着个小篓子,这下好了,一个熊抱直接让天佑抱住了她背后的篓子,而她则紧紧地圈住天佑的脖子。 “娘子,先下来好不好?竹篓好像手感不好,”天佑嫌弃地说道。 “不好。”柳无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周漆黑一片无人时,好不容易有了依靠,才不轻易放手。 “可是竹篓很扎手,还是娘子软一点,抱着舒服一点。” 柳无忧闻言,咧嘴笑得开怀,她左右手一放,小篓子就被提了下来,天佑强壮的手臂箍住了柳无忧,头埋在了她的颈窝,舒了一口气说道,“娘子,以后没天佑在身边,不准跑那么远,知道吗?” “嗯嗯嗯,”柳无忧趴在天佑宽阔的肩膀上,上下其手地摸来摸去,感慨道,“手感真好,真安心啊。” “娘子,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天佑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哑深沉起来。 “只要不是杀人犯火的事情都可以,”柳无忧迷迷糊糊地应道。 “你的手能不能不要乱摸,好难受!” 柳无忧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往下沉,就快掉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清醒了过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乱摸?我有吗?” 天佑难过地点点头,鼻尖额头一层细汗,像是在忍耐。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柳无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没事啊,也没发热,怎么出那么多汗?” “娘子,我想上茅房。” “原来是这样,”柳无忧这下子是明白了,双手一松,从天佑的身上滑了下来,可双脚刚着地,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刚刚那是什么东西?硬邦邦的,莫非是天佑带了凶器? 柳无忧一回神,看到天佑双手捂住小腹猫着腰就背身过去了。 轰! 柳无忧脑中一记闷雷,天哪,一个傻子也有身体反应?而且是对一个没身材没样貌的女子起反应? 这是什么世道啊?要是前世都这样的话,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齐天大剩了。 柳无忧捂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不过还是很满意天佑的表现,真是心口如一的家伙,越来越可爱了,真喜欢他那种强忍着生理反应的样子。 “娘子,你笑什么?”天佑蹲在地上,半天后才起来。 柳无忧摆摆手,一副没什么的样子。 天佑相信就有鬼了,他转身将柳无忧带进怀里,问道,“娘子,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柳无忧被这粗犷的男子气息笼罩着,傻傻地明知故问。 “你刚刚为什么笑我?” “我没笑。”柳无忧矢口否认,这可不好解释,就好像对着小男孩进行性启蒙,叱咤金融界的女魔王对这个傻蛋美男进行性启蒙?要笑死一大片群众了。 “娘子不乖,”天佑在柳无忧的颈窝处咬了下去,似充满爱意的狮子对待最亲密的爱人。 柳无忧全身轻颤,如一股电流通往四肢百骸,酥麻难耐,好在理智战胜了一切,她急忙推开天佑,垂下双眸,轻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娘会着急的。” 天佑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有些不知所措地侧了身子,说道,“娘子,能不能再等一下?” 柳无忧‘嗯’了一声,靠着树坐在了地上了,留给天佑更多的时间平复情绪。 月影偏西,显得树林之间更为阴暗了。 天佑在柳无忧身边坐了下来,将她揽入回来,说道,“娘子,还是天亮了再回去吧,我也不认得路了。” 天佑认路的本事无人能及,柳无忧才不相信他会迷路,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似地,不过她也不去揭穿了,反正有他陪着,没有危险可言。 “啊~”柳无忧打了个哈欠,渐渐发困,别睡,柳无忧拍了拍自己的脸,指望能清醒一点。 “娘子,有老虎!” “没有。” “娘子,有狼。” “……”色狼倒是有一只。 ------题外话------ 天佑:娘子,你说白天更还是晚上更好?【求答案?求留言!】 无忧:问小伙伴去 天佑:可是小伙伴都不离我,也不登陆,也不追文 无忧:那你面壁去 天佑:为什么面壁 无忧:反思一下是不是文文写的不好 天佑:写得很好啊,把我写的帅得没朋友了,把你写得…… 无忧:【瞪目】把我写残了吗? 天佑:……【滚走,这女人太凶悍了】 42 美味(一) 柳无忧再也抵不住困意,趴在天佑的膝盖睡着了,倒下之时,听到天佑在自己耳边悄悄说着话,“娘子,天上好多星星,像娘子的眼睛一样好看,娘子,我好喜欢你,我一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傻天佑,柳无忧心里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美美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柳无忧在鸟语花香之中醒来。 眼前天佑俊美的脸被放大了许多,柳无忧伸手仔细描绘着他的五官,真是极为好看的男人,怎么前世就碰不上呢,要是碰上了,她倒贴都愿意啊。 正当柳无忧肆意随想的时候,天佑张开了眼睛,朝柳无忧的脸上有一个亲吻,“早啊,娘子。” 柳无忧伸手一抹,湿湿的,“天佑,你的口水……这样很不卫生。” “娘子,是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这样,下次不敢了。” “这才是乖天佑,”柳无忧伸手抚摸他的脸,顿时汗颜,这是什么人哪,皮肤光滑细腻,让她一个女人都无地自容。 “嗯呀,”天佑趁柳无忧不备,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吻,随后得意地炫耀道,“娘子,你看,这次没口水。” 柳无忧啼笑皆非,嗔怒着等了天佑一眼,着实无话好说。 天佑背起一篓子的蝉蛹,还打算牵着柳无忧回家,柳无忧见她如此高大威猛,便离了两步远,她这个小身板得好好补补了,不然怎么和美男相配。 回家的路上,指指点点的人自然是不会少了,柳无忧权当是没看见,一路上心情好得要命,不过一到家,就看到柳老太太和王氏两人相互抹着泪,怎么了,敢情两人是水做的,时不时地挤一点出来玩玩? “娘,奶奶,你们怎么了?” 柳老太太头一扭,看到柳无忧是直接奔了过来,“囡囡啊,你总算回来了,奶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哎呦,柳家奶奶,你们无忧回来了哟,我还以为被人拐卖了呢。” 柳无忧还没有答话呢,就听见一刻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转头一看,居然会是前村的曹娘子,说起这曹娘子,和柳家也有一番亲戚关系,柳青柠就是嫁给她的弟弟,曹百川。 “是你啊,曹娘子,进来说话,”柳老太太见是亲戚,便招呼道。 “不用了,我啊可不敢进来,我相公再过两天就要去出远门了,我可不能沾了晦气回去,”曹娘子甩着手帕,大意就是闻不得柳家的气味。 柳老太太听了这讽刺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柳无忧就是见不得柳家人对外人这种态度的软弱,说实在的,人就是这么现实,没银子谁会瞧得起,就连是屋子被烧了,别人给重建,那要是人没了呢,是不是连个说法的地方都没有。 “曹大娘,您还是速速离去,刚刚我柳无忧一路走过,留下不少气味,您仔细沾惹上身。” 柳无忧双手环胸,看看曹娘子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曹娘子一听这话,使劲儿地拍打着自己身体,只差没在地上滚一圈了。 柳无忧要不是有要事在身,肯定会好好修理一下这个毒舌妇,不过不能因为她而耽误自己报仇的时辰。 出去找柳无忧的柳老太爷等人陆续回来了,见到柳无忧安然无恙才放下心,不过还是耳提面命了一番,不过是下次不要再夜不归宿了之类的。 柳无忧躲过他们的唠叨,便去了厨房,将门一关,找她想要的东西,可是四处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便扯着嗓子问,“娘,我的两坛子油呢?” 来的不是王氏,而是厨房的管家邱氏,“忧忧啊,你要那油干什么?” “大伯娘,我有用,之前看到娘拿着放在这里的。” 邱氏神神秘秘地拉着柳无忧说道,“那两坛子油放起来了,虽然咱家穷,可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用,以免惹祸上身。” 赵坤送的油会惹祸?柳无忧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坏人啊,便无所谓地说道,“赵坤知恩图报,不会是惹祸的人,大伯娘您就放心,到时候还他们两坛子不就行了。” “不成!”邱氏果断拒绝,“伯娘也是担心你,你没瞧见那一群人,个个跟个流氓一样,你要是和赵坤惹上关系,万一名声臭了怎么办?” 柳无忧还是第一回听说赵坤带来的人像流氓,她看着倒是很有义气的一群人,要说名声,断掌晦气早早地跟着自己了,还会怕多一条么。 “伯娘,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柳无忧使出撒娇地本事,跟掐着嗓子说话一样,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那你要告诉伯娘,你拿这个油到底什么用?” 43 美味(二) [看过这章的小伙伴们回去看41章吧,那章才是今天新发的,存稿多了就是麻烦,记不得自己发到第几张了] “大伯娘,我有用,之前看到娘拿着放在这里的。” 邱氏神神秘秘地拉着柳无忧说道,“那两坛子油放起来了,虽然咱家穷,可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用,以免惹祸上身。” 赵坤送的油会惹祸?柳无忧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坏人啊,便无所谓地说道,“赵坤知恩图报,不会是惹祸的人,大伯娘您就放心,到时候还他们两坛子不就行了。” “不成!”邱氏果断拒绝,“伯娘也是担心你,你没瞧见那一群人,个个跟个流氓一样,你要是和赵坤惹上关系,万一名声臭了怎么办?” 柳无忧还是第一回听说赵坤带来的人像流氓,她看着倒是很有义气的一群人,要说名声,断掌晦气早早地跟着自己了,还会怕多一条么。 “伯娘,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柳无忧使出撒娇地本事,跟掐着嗓子说话一样,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那你要告诉伯娘,你拿这个油到底什么用?” “到时候再和伯娘细说,万一不成功,岂不是没了面子。” 邱氏到底是疼爱柳无忧的,找出藏起来的两坛子油给她后又是一番嘱咐,柳无忧左耳进右耳出,直到人出去了为止。 天佑为她把着门,不让人看见。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柳家香气四溢,干活的工匠都停下手,纷纷猜疑厨房里煮得是什么东西。 柳无忧对天佑吩咐了一番,天佑一字一句地转达,“我娘子问你们,香不香?” “香!”这声音,响得正和柳无忧的心意,不然岂不是白忙活了。 “要不要吃?” “要!” 在天佑的维持之下,所有的工匠包括赵坤带来的小混混们都一一排起了队伍,每人都吃到刚刚诞生的绝世美味——油炸蝉蛹。 剩下的除了给柳家人之外,就是想给沈千算尝尝,不然这老小子还以为她柳家没什么好东西了。 油炸蝉蛹,酥香松脆,吃完之后,均是赞不绝口。 “今天我给大家放一天假,明日再来上工,”柳无忧见他们吃的意犹未尽,心中更多了几分的把握。 有了工匠们的传话,她就不信,蝉蛹的美味吸引不了沈千算。 等工匠们一走,柳无忧这才让家人好好享受了一把,这蝉蛹是老幼皆宜,因此多吃两个也无妨。 柳老太爷活了大半辈子,发现蝉蛹居然能吃,新鲜好奇之余,直夸柳无忧聪慧过人,殊不知柳家人平日难得吃荤腥,打从柳无忧重生之后,口粮改善许多了。 “忧忧,这蝉蛹,你是咋整的呢?”邱氏舔着手指头问道。 “很容易啊,就是用油炸一下就行。”柳无忧拿起一个蝉蛹,丢进了嘴巴。 “原来是这样,”邱氏这才明白过来,不过看这金灿灿的蝉蛹,她心里可没十足的把握能做的出来。 这里自然有柳无忧的秘诀了,不然很容易就让人学了去。 不到傍晚,沈千算就上门了,不过柳无忧没打算见他。 又过了三日,柳无忧还是躲着没见。 直到十天后,沈家庄传一个消息,沈千算手上的几笔生意都被沈钱袋子抢走了,而且两家现在是闹着不可开交,沈钱袋子也开了个茶楼,而且卖得比沈千算便宜很多,就算是有了,平民百姓们更愿意去沈钱袋子那里喝茶。 这一点柳无忧早就计算到了,沈千算求财心切,肯定会把松子和腌鱼的价格定得很高,那些个有点银子的人吃多了也会腻,这生意不被抢走才怪呢。 柳无忧看着建得差不多的屋子,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脑子里那一点四合院的记忆都用上了,柳家两位老祖宗看了是几次想问,都被柳无忧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 现在看到整体模样了,欢喜得不得了。 柳老太爷选了个黄道吉日,烧个盆火,先拜拜灶头老爷,就算是正式安居入住了。 灶头刚拜完,沈千算就提着礼上门来了,见着柳无忧便是深深一鞠躬,“二姑娘啊,您可是让鄙人好找啊。” 柳无忧身子一侧,淡淡地说道,“这么大的礼,无忧可不敢受。” “要的,要的,”短短十几日不见,沈千算脸上的褶子多了好些,看样子是先胖了又瘦了,不然的话不会连脸皮都松了。 沈千算将手中的礼包双手奉上,柳无忧惊讶地问道,“沈老板这是何意?” “二姑娘啊,是鄙人目光短浅,当初不听你的话,现在好了,被沈钱袋子在鄙人头上拉屎拉尿,真是太气人了。” 44 沈千算失算(一) 沈千算的话虽粗,可理不粗,要是早十天之前,哪里还轮的到沈钱袋子开茶楼。 据柳无忧了解,沈千算的生意被抢走了一些,但是手上只有沈记米铺,沈记首饰楼等生意。 沈千算这次是大意失荆州了,虽然有岳丈方大员外的鼎力支持,可是到底是人单力薄,斗不过沈钱袋子,这不放低姿态有求于柳无忧。 柳无忧最大的自信就是将被动化为主动,这次用了蚕蛹来吸引沈千算,也算是屡试不爽了。 “沈老板还是请回吧,我本是定了三日为限,只要你还回头找我都不会拒绝,但是你沈大老板小瞧了我柳无忧,我也没办法,你说是嘛?” 沈千算那个懊悔哦,肠子都青了,要是之前就答应该多好了,现在哪里这么多麻烦,“二姑娘,还望您重新考虑一下,到时候定当重礼答谢。” 说完,沈千算深深地做了个揖。 但是柳无忧不买账,她要沈千算明白,做人不能过于过河拆桥,说起来只要借酒楼一个月,不仅能将沈钱袋子彻底击垮,还能将清泉茶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柳三重等人心里着急,两人的谈话也是听了一些,大多是不愿意柳无忧趟这个浑水的。 沈千算见柳无忧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一狠心说道,“如若二姑娘帮我这次,下次你们柳家有什么事情,我沈千算一定不会推辞,定当全力相助。” 柳无忧闻言,不免好笑,“沈老板的承诺是诱惑人,可是未免太空泛了……” “什么条件,二姑娘只管开。”沈千算听见柳无忧有松口的意味,面露欣喜。 柳无忧早已经想过,沈钱袋子这个恩怨肯定要解决,但是如果是亲自动手,为柳家为自己难免会沾上麻烦,如若来一招借刀杀人,结果就不一样了。 沈千算自己钻过来,那柳无忧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沈钱袋子烧我屋子害我性命,这事全因沈老板而起,这个仇自然要沈老板帮我报了。” “此话怎讲?”沈千算诧异问道。 “我可以帮沈老板出主意,但是沈钱袋子那里你自己出手,而且不能祸及我们柳家,你可是能做得到?”柳无忧双目凌厉,挺拔的身子就像要主宰世间的一切似的,话已出口,不容沈千算拒绝。 “这个……”沈千算犹豫着。 “无愁,帮姐姐送客。”柳无忧见沈千算那么不干脆,果断让柳无愁送客了,这么扭扭捏捏的人,她柳无忧不削为伍。 “二姑娘,容我再想想……”沈千算看见柳无忧已背身走掉,心里依然没决定下来,柳无忧的话无意是将他推至两难境地,要是听柳无忧的,那岂不是像下人一样卑躬屈膝了?若是不答应,他对沈钱袋子又没了办法。 沈千算无父无母,娶了个富家小姐,自惭形秽,总想做点成绩给岳丈看看,现在被说成绩了,要是清泉茶楼没了,在岳家更是抬不起头来了。 沈千算是白来一趟,可是那些工匠却不是白吃的,柳家有绝味美事的事情便传的沸沸扬扬,许多的人陆续过来向一饱口福,这下子好了,柳家脆弱的篱笆墙很快就英勇就义了。 柳老太爷和柳三重拦都拦不住。 “姐姐,外面的人都疯了,您快些出去瞧瞧,”柳无愁慌慌张张跑进屋子,对着正在天井享受秋日阳光的柳无忧说道。 “外面都什么人啊?”柳无忧透过蒲扇的空隙看到柳无愁是着急万分。 “都是些要尝尝你的那个金色蚕蛹。” “还挺识货的,”柳无忧嘴角一勾,露出明媚的笑容,可是她并没有起身要出去看看的模样,反而和柳无愁说道,“你和他们说去,这蚕蛹山上多得很过油炸一下就行,简单得很。” “娘子,你怎么能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呢,都知道了就不好玩了么,”正在给柳无忧捏肩膀的天佑疑惑不解地问道。 “哼,”柳无忧哼笑了一声,说道,“只要他们有本事,那就只管去做好了。” 柳无愁将柳无忧的话传达了出去,柳老太爷和柳三重这才抽身回家,急忙将屋门关上了。 柳老太爷是如何也想不到起死回生的柳无忧竟然有这等本事,先是让沈千算低声下四地上门求见,后是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感叹之间,有些遗憾地红了眼睛,“也不知道二重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他看到忧忧如此有出息,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题外话------ 柳无忧的亲生弟弟叫什么名字?他不在家去干什么了?【可以留言评论区,猜对的前三位小伙伴赏银16,26,36,仅限十三号十二点之前】 45 沈千算失算(二) “爹,哭什么,忧忧有出息了,您不是可以享福了……”柳三重用左手拍了拍柳老太爷的肩膀,以示安慰。 柳无忧这才注意到柳三重的手一直都未好,柳家连续遭难,没银子买药,而他就这样硬生生地挺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爹,夫郎,你们快喝点水解解渴,”李氏北院厨房端出两碗出来,许是快临产了,走起路来很像企鹅。 柳无忧见状,一个挺身站了起来,急忙接过李氏手中的水碗,说道,“三婶,我帮您。” “谢谢忧忧,”李氏笑着说完,又对柳三重说道,“夫郎,你看还是女儿贴心吧。” 柳无忧先是将一水碗给了柳老太爷,等轮到柳三重的时候,她却拐了过去,借天佑挡着,咬破手指,滴了两滴血进去,清澈的水一下子变成了粉红色。 柳无忧怕柳三重有疑惑,转身面对着他用手搅了搅水碗后,递了过去。 “娘子还说女儿贴心,我看啊还是儿子好,调皮了可以打骂,要是女儿家就舍不得下手了,”柳三重眼下之意就是柳无忧调皮了,连口水都不让她好好喝。 说话的同时,柳三重已经将整碗水都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咂咂嘴巴道,“怎么味道这么怪?” 柳无忧莞尔笑之。 “原来是你这丫头搞怪,”柳三重恍然大悟,故意放下狠话道,“三叔要是闹个肚子什么的,忧忧可逃不了关系啊。” 希望这两滴血能让柳三重的伤尽快好起来,柳无忧心里暗忖道。 “嘭嘭嘭”,这才安静了一会儿,南屋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天佑箭步走了过去,没开门就朝柳无忧说道,“娘子,是沈胖子。” 沈千算又来了,柳无忧的预料之内,“让他进来吧。” 门一打开,沈千算就飞奔而来,见了柳无忧是抓着她的手,哀叹道,“二姑娘,您昨天的要求我答应了,求你快点帮帮我。” “沈老板,这是怎么了呢?”柳无忧故作好奇地问道。 “沈钱袋子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卑鄙地抢走了我茶楼所有的生意,昨晚我清泉茶楼一个客人都没有,这怎么成啊。” 真是自作孽啊,柳无忧腹诽道。 “放开你的脏手,”天佑一掌拍在了沈千算的胸膛,虽说没用什么内力,可力气却不小,沈千算连退了好几步之后,涨红了说道,“我没……没别的意思。” 天佑护着柳无忧,一副‘你知道便好’的德行。 王氏见院子里来了客人,便拿了条凳子出来,邀沈千算坐下,“这次我们柳家有这么好的屋子,多亏了沈老板相助。” “哪里,哪里。”沈千算敷衍地客气了一下,双眼是迫不及待地央求柳无忧出手相助。 “沈老板,明人之前不说暗话,昨日的话已经不作数了,所以就算你答应了也无济于事了。”柳无忧剥着指甲心不在焉地说道。 “哎呀,我的二姑娘啊……” “是我的,不是你的,”天佑插嘴以示柳无忧的所有权,柳无忧则暗叹,有个保镖可真好,全方面无死角地防护,真是连霸气都不侧漏了。 “是是是,”沈千算着急上火,又碰上天佑这等胡缠,更加如热锅上的蚂蚁了,“二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这要沈钱袋子开不了什么明威茶楼了就成。” 简单!柳无忧早已盘算好了,只是这沈千算太不开窍了,被人算计了才来上门求救,“好,沈老板快人快语,我要清泉茶楼三成的股份,你可愿意?” “三成股份?”沈千算还未来得及犹豫就看见柳无忧又要送客的模样,急忙说道,“行,三成就三成。” “成交,”柳无忧一手搭在了天佑的手上借力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摆驾清泉茶楼。” “遵命,娘子。”天佑极为配合地猫着腰,同那当朝伺候皇帝的太监一般模样,这倒是令得柳无忧摒不住笑了出来,问道,“天佑,莫不是你是太监?” “娘子,天佑是不是太监,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天佑戏谑一笑,挑眉道,“那天晚上咱们两个……你要是忘记了,我们晚上试试?” “呃!……?”柳无忧心里飘过尼多的草泥马,那天在山上的情形怕是终生阴影吧。本来是想打趣打趣天佑,反而被他吃了豆腐,好吧,现在竟然连个傻子都辩不过了,真是对不起前世那张滔滔雄辩的嘴了。 从柳家出发也就一条路去清泉茶楼,相当于要穿过大半个沈家庄了,像柳无忧这样跟着男人家正大光明地走在大路上的女子也少人,不免招惹非议。 ------题外话------ **推荐基友的《霸宠狂龙太子妃》**http:///605190。html 内容简介: 现代某女特种兵一睁眼发现自己不是人了!你妹,一甩蛇尾,“嘶嘶”吐着蛇信子。 向来只有她阴别人的份,竟然还有人敢阴她! 欺我骗我是吧?让你知道什么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夺我龙界是吧?让你知道什么叫天下之大偏偏无你容身之处! 毁我龙身是吧?让你尝尝什么叫抽龙筋扒龙皮! 重塑龙身,驾驭百兽,称霸九天,她,新生的龙唯心定要活出自己的色彩! 46 你的茶楼我作主(一) 46你的茶楼我作主(一) “娘子,她们说你不要脸呢,”天佑瞧瞧地说道,凭着他惊人敏锐的耳力,街坊邻居那些指指点点都一只不漏地灌进了他的耳朵。 无知妇孺,柳无忧嗤之以鼻,“天佑,我的脸还在吗?”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在的,娘子,”天佑回道。 “那你说我要不要脸呢?” “当然要了,娘子的脸又滑又嫩……”天佑不假思索地例举出柳无忧的优点。 柳无忧哪里会想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急忙扯了扯天佑的手,示意他别说了,不然沈千算就要憋出内伤了。 “怎么了娘子?”天佑迷茫地说道。 “别说了,被人笑话了。” “谁敢?谁敢?”天佑凝起眼眸,瞧见沈千算正用手捂着袖子遮住半张脸,可是那眼睛分明出卖了他,天佑一伸手就将他提了起来,“你敢笑话我娘子?” “没有~,”沈千算见识过天佑的威力,连忙否认。 柳无忧见围观的人慢慢多起来了,压低声音说道,“天佑,快点放下他,正事要紧。” “是,娘子,”天佑想都没想,只把手一放,沈千算沉甸甸地坠在了地上。 “哈哈哈……”看客们见沈千算的狼狈样,纷纷大笑起来,沈千算是没来得及喊疼就爬了起来,捂着屁股急急地追着柳无忧去了。 清泉茶楼,果然是冷冷清清得了,要是往常,这个时候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现在小厮两三个地坐在一起闲聊唠嗑。 “嗯哼!”沈千算打了个冷哼,提醒那几个懒散的伙计。 “东家,”带头的高个子伙计先看到了沈千算,赶忙起身打招呼。 沈千算小眼一扫,正色道,“以为没生意都给我偷懒了是不是……” 柳无忧无心听沈千算训斥伙计,而且细心地观察了整个清泉茶楼。位置是极好的,位于城中央,里面装修得还算气派,不过是土豪了一些,茶座设在一楼和二楼,笼统地归纳,连个雅间都没有。 各色茶品倒是很多,可是清一色的茶具着实单调了一些,走上二楼,发现除了空气好之外,还能欣赏到极好的风景,这样地理位置绝佳的地方被沈千算经营到垮为止也还是人间少见了。 “二姑娘,我这里怎么样?”沈千算献笑道。 “沈老板,你说错了,现在这里是我们的,而不是你的,”柳无忧开眉笑眼地纠正省钱算的错处。 “对,对,对,”沈千算急忙更正,“你看我们这里怎么样?” “拿纸笔过来,”柳无忧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看见外面人来人往地,好不热闹。 沈千算头一甩,自有小厮拿来纸笔。 柳无忧将茶楼的摆设重新做了修改,其中两楼腾出一半的地方做了雅间,另外的二分之一摆了桌椅,剩下的二分之一则打了个矮台子。 一楼则更为简单了,四分之三设成雅座,剩下的四分之一则被柳无忧设计成了一个个放盘子的格子。 “整个茶楼先围起来,按着我的想法修改,两天之内必须完成,”柳无忧将图稿交给了沈千算后又写了四个大字‘装修歇业’,“把它贴在门上,这两天之内不许任何人进来。” “这是要大修啊?”沈千算颇为心疼银子。 “沈老板,这些银子我自会给你赚回来,最重要的是不要泄露秘密,不然的话,被沈钱袋子抢先,我们就会失了先机。”柳无忧正色吩咐道,最怕是碰到一些猪头老板,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有二姑娘这话,那我就放心了,”沈千算的心是放下来,指着自己不明白的地方问道,“为何二姑娘留出这么多的地方出来,这样岂不是会少坐了很多客人?” 柳无忧刚刚坐在窗前,先是看到一对盲人父女拉着琴要饭,随后又是说评书书的摆起了桌子,有了这两样法宝,不愁茶楼没有生意了。 “沈老板,能否把刚刚唱小曲的和说书的帮我叫过来。” “他们?”沈千算不解。 柳无忧确定地点头,她就怕别人问原因,尤其是跟二师兄一样的人。 这对要饭的父女,据瞎爹所言,他们是从凉州城一路讨饭过来的,而说评书的是本地人,口才甚好,许多人愿意听他说评书。 沈千算不情不愿地将人叫了过来,随后紧紧地盯防着柳无忧,不让她做出令人意外的决定,可结果,还是让沈千算大吃了一惊。 柳无忧竟然聘请了盲人父女长期驻唱茶楼,两人有了地方遮风挡雨,倒是不在于有多少银子可拿,而说评书的是本地人,吃住在自个儿家里,所拿银子按着客人的多少来分成。 ------题外话------ **笑话** 天佑: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无忧:中国山东找蓝翔 天佑:车震技术哪家强? 无忧:职业学校副校长 47 你的茶楼我作主(二) 沈千算听闻柳无忧的打算后,暗暗吃惊她的深谋远虑,要留住客人,必须要有吸引客人的地方。 “整个茶楼我要弄成自取自用的方式来,也就是说客人自己吃多少拿多少,每人收十文钱,规定不能带走,一个时辰到了必须离开,这样的话,更是和成群结友地过来聊天聚会,沈老板,你觉得呢,”柳无忧这个自助喝茶的方式结合了娱乐和生活为一体,对于生活枯燥的古代人来说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好去处。 沈千算闻言是连连摇头,“不行,这个绝对不行,要多少吃多少,还不把我的茶楼吃空了,二姑娘,我是叫你来救救我的老命的,而不是断送我的老命啊。” “沈老板这是不相信我喽?”柳无忧起身,绝无多加逗留之意。 “二姑娘,且等等,此事就不能在多商量商量?” “不行,既然茶楼有我三成的股份,我自有拿主意的权利,若是沈老板不支持,那无忧只有全身而退了。” “但是……”沈千算欲言又止,不敢明言。 “我只要沈老板一句话,相信还是不相信,其余地一切免谈,一个月后,咱们再见分晓。”柳无忧强势地言明自己的心意,拖拖拉拉,到底何时是个头,柳家的仇一定要报,但不是沈千算这边一条路子。 “哎……”沈千算要是还有其他办法,就不会数次上柳家,更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柳无忧的手上了,“那我相信二姑娘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天佑在一旁不削地说道,“我娘子愿意过来帮你是你的福气,知道不?” “一个傻子,老子不和你计较。”沈千算被柳无忧压制着,心里有火发不出,只好发在天佑身上,不过嘟哝了一句,还是被天佑听到了。 “我老子老早在棺材里躺着了,你是不是也想去试试?”天佑面带冷霜,毫无暖意。 ‘噗’,柳无忧正在喝水,听到这话是整口都没给喷了出来,朝天佑说道,“天佑,别惹事。”要是不拦着,估计沈千算的屁股要开花了。 “娘子,他敢称是我老子,胆大包天了。”天佑高傲的样子一点都不嚣张,仿佛与生俱来就应该是这种张狂而目中无人之人。 柳无忧好似端详着天佑,有些入神,不知他的父母,是哪里人士,不要到时候是皇宫跑出来的太子哦,真是想入非非了。 中午,在清泉茶楼用了午饭之后,柳无忧让瞎子父女和说评说地过来一趟,瞎子父女名为严平和严春,严春是个唱曲儿的,模样又十分的水灵,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同那秋水无异,见到天佑时,整张脸都羞红了。 柳无忧看了心里酸溜溜地,胡乱想道,这么明目张胆看我男人,仔细长针眼。 “我们父女一定按照姑娘的吩咐来做,”严平听了柳无忧的安排是感激涕零,这无疑是解决了他们父女两人的生计,而且比在外面卖唱来得更为轻松。 说评说的名叫沈奎,地地道道的沈家庄人,因为识一些字,看过一些书,便将书中有趣的事情说给大家听,要论起来,他的评书已经没几人要听了,该讲都讲了,该听得也听了,已经江郎才尽了,这个沈奎听说柳无忧要请她,便摆起了书生的谱。 “柳二姑娘要是想请我在这茶楼说评说,一月没有二两银子可不行,”沈奎慢条斯理地说道,一双绿豆眼睁开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沈先生觉得自己哪里值二两银子了?你说的评说就是三岁小儿都会倒背如流了,要不是我家无愁是个女儿家,永福又太小,我也不想拦着先生的发财路啊。”柳无忧端起一碗茶,掀开茶盖,推了推茶沫子,轻轻嘬了一口茶后才正眼看沈奎。 沈奎云本是瞧不起柳无忧,故作了一副清高的姿态,哪里想到柳无忧的话句句戳他心窝子,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柳二姑娘莫要这么羞辱在下,若是请不起在下,在下现在就告辞。” “是么?”柳无忧不慌不忙地说道,“沈先生莫要后悔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家店,依小女子看,只要贴出告示,想进我们清泉茶楼谋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吧,先生何不将眼光放得远一些,这若是一月赚得不止二两银子呢,你说是不是?” 柳无忧话里的隐晦意思,沈奎却只听懂了一半,“你有什么话就明说吧,别和我拐弯抹角的。” ------题外话------ **推荐好友苏唐揽月种田文【夫君长成之娘子最大】** 初次相见,她是被赶出家门的小孤女,他是市场待价而沽的货物。 二两银子,小孤女买了“货物”回家当相公。 再见面,他是名动天下,无数春闺少女芳心暗许的少年将军,她是身份高贵多少风流才子竞折腰的倾城郡主荣一。 一纸圣旨,郡主荣一成了少年将军的正室夫人! 48 牛皮不是吹的(一) 柳无忧展颜一笑,看来还不算是个糊涂蛋,“我的意思很简单,沈先生所说评书内容由我决定,而你说的评书是否好听由茶客们决定,而银子自然是从他们口袋里拿出来了,少不补多不退,你看如何?” 沈奎坐在了柳无忧的对面,细细琢磨一番之后,便说道,“那便依了你,不过我不签契约,一个月后我有权自己决定去留。” “自然,”柳无忧双眸深沉,令人不寒而栗,“一个月之后,我们清泉茶楼也有权决定先生的去留,但愿那时候先生别后悔今日所言。” “在下绝不后悔,”沈奎信誓旦旦道。 将人打发走之后,柳无忧开始列出要在茶楼呈现的自助吃食,现有的是白面馒头,南瓜甜汤,白煮土豆,五味咸鱼,炒面,炒饭等等,另外再加个粽子,能说这些全是吃得饱的东西吗? 写完之后,柳无忧拿给天佑一瞧,问道,“天佑,这些东西你喜欢吃吗?” 天佑粗粗阅览了一遍,摇头道,“不喜欢。” 柳无忧再仔细浏览了一遍,这些东西不贵又吃得饱,怎么就不如天佑的眼了呢。 “娘子,我觉得应该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行。”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个呆子,这里是茶楼不是酒楼,她柳无忧要将茶楼起死回生,不是往死里整,要真如他一样操作,还不坏了她前一世的英明,“喝茶要优雅地喝,又不是行军打仗,随地一坐,豪放吃喝。” “是么?”天佑挠了挠头,“可我就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柳无忧瞥了一眼天佑,想起他来柳家的当天,王氏无意之中提及天佑或许是将士的可能性,如若真是这样,就不难解释这粗狂豪放的作风了。 沈千算看过柳无忧的菜单之后,指出自己的疑惑,“何为南瓜和洋芋?还有什么是粽子?” “呃?”柳无忧不免愣怔,这个东西难道没有?瞧她柳无忧这个猪脑子,现在可是古代,有没有这种东西还难说呢,不对,先去厨房走一遭瞧瞧才行。 沈千算带路,到了茶楼的后厨,里面除了一些米面和小菜之外,并无其他可吃的东西,难道还要她这个茶楼CEO亲自去买菜,那也太丢份子了,而且这种事情不能沾身,不然准还有下次。 于是,柳无忧想了个绝妙的办法,她回到二楼,将南瓜和土豆的样子给画了出来,沈千算看了之后,恍然大悟,“我说呢,什么南瓜洋芋的,不就是金瓜和土豆嘛。” 柳无忧闻言,顿时有想要揍人的冲动,怎么不早说,害她得这么优雅的人跑厨房,简直就是天理难容了。 “二姑娘,那么这个粽子是什么东西。”沈千算再次问道。 柳无忧手持毛笔画了个四角的粽子模样,指着问道,“这个东西里面装了糯米,你们叫什么呢?” 沈千算看不明白,苦思冥想一番后,说道,“不然我找人问问去?” 那就是没有了。 柳无忧手里转着毛笔,心想不如将这个生意给兜进自家人的手里,这里两头赚钱,岂不是美哉,话说前世的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包粽子这点伎俩还是熟稔于心的。 就这么定了,柳无忧手一拍,猛然起身,咦……奇怪了,手里的毛笔呢。 “娘子,你练得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天佑极为兴奋,双眼放光。 功夫?柳无忧望了过去,只见她手里的毛笔不知什么时候丢在了墙角,而且沈千算的小胖脸上一条黑漆漆的墨迹,从额角到下巴,斜着上去了。 柳无忧掩嘴偷笑,准是刚刚想得太入神了,毛笔转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那个……沈老板,”柳无忧故作正经地说道,“真是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 “无妨,无妨。”沈千算捏起袖子一把擦了过去,这下子可好了,半张脸都是墨迹了。 “哈哈哈……”天佑捧腹大笑,朝柳无忧竖起大拇指,“娘子有空教我这一招神来之笔,到时候用在敌人身上,杀他个措手不及。” 柳无忧才没那么功夫,现下是发家致富报仇雪恨一同进行,得用上十二分的心思才行,“沈老板,粽子一事交由我来办,你只需让人送十斤糯米到我府上。” “你们柳家的屋子不是已经建好了吗?怎么还需要糯米?”沈千算之前因为中了柳无忧的陷阱,白白多送了一百来斤的糯米,现在一提起糯米就一股气闷在心里。 柳无忧还要赶着回去寻找粽叶,现在是秋天,也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 ------题外话------ 编编说好好码字,可以上架,瓦高兴地大喊,“滚去码字,谁都别鸟我。” 49 牛皮不是吹的(二) 回家时,西屋的外厅里气氛不大对,柳无忧一问,竟然是柳无虑来信了,柳家虽穷,可是柳老太爷却勤于教子孙识字,用他老人家的话说,识字方可知礼。 家书里写到,柳无虑在琅琊山找了一遍都没有柳二重的消息,听人说琅琊山恶战,连累了许多平头百姓,朝廷将伤者都抬去了凉州城医治,因此,柳无虑就去凉州城寻找了。 “娘,二弟写信过来,就说明他平安无事,”柳无忧看见王氏神色凄然,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忧忧,娘觉得对不起你弟弟,这么小年纪就……”王氏说着就红了眼睛,“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等你爹回来还不责怪我?” “娘,弟弟肯定没事,别哭,别哭,”天佑拍拍王氏的肩膀,跟安慰小孩子一样,“凉州城里有我很多的好朋友,我到时候修书一封,让他们帮忙一起寻找。” “真的?”王氏跟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天佑的手。 “娘,你听他的?”柳无忧真是服了亲娘了,天佑什么人啊她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傻子啊…… “娘子,真的,凉州城我有很多朋友,只是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了,”天佑无辜地望向柳无忧。 王氏顿时泄了气,白高兴一场。 “好了,娘,女儿保证无虑和爹爹一定能平安回来,等三婶生下小弟弟之后,我就和天佑一同去凉州城找他们去,你说好不好?”柳无忧总想要柳家日子再好过一点才放心,毕竟家中有老有小有孕妇。 “娘听你的,”王氏抹了一把脸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柳无忧把大家叫到一起,说明来意,“现在沈千算的茶楼咱们家也有分成,虽然不多,聊胜于无,接下去还要靠娘和大伯娘了。” 邱氏十分赞同,柳家的饭菜都是她侍弄,现在知道柳无忧要弄个什么粽子的东西,有些跃跃欲试。 “可是茶楼后天开张,我现在还缺少一样东西,”柳无忧怕自己说不清楚,用手蘸了蘸水,在桌子画出了粽叶的样子。 厅里沉浸了半响都没声音,饶是活了八十来岁的柳老太爷都摇头,“没见过这个,不如爷爷给你上山找一下。” 柳无忧自然不会同意柳老太爷上山了,可是窝在家里粽叶更是不会送上门,因此柳无忧踱着步子出了柳宅,上次就是无意中发现了小红辣椒,要是今天运气也这么好就好了。 “娘子,等我,”天佑现在是贴身跟随了,就怕和上次一样,找个什么苹果,差点丢了心爱的小无忧。 柳无忧似乎也很习惯天佑陪伴,就像是全天候陪护。 两人走到之前那个荒废的荷花池塘,许是柳无忧的精血起了作用,整片池塘长得郁郁葱葱,荷花尽数绽放,要知道快到秋天的季节了,这荷花大多已经颓败了。 没有粽叶,是不是可以用荷叶来代替?柳无忧脑中忽然浮现荷花糯米鸡的美味样子,用荷叶包住糯米然后放锅上蒸透,打开时糯米的芳香中透着荷叶的清香,如若能再加点配料,比如说鸡肉或者猪肉,那就更妙了。 “天佑,去摘些荷叶过来。”柳无忧改变主意,还是这样更简单一些。 “遵命,娘子,”天佑脱掉上衣,一个猛子扎进了荷池,溅起的水花如白花一样好看。 几下子折腾,天佑手里已经不下十来片荷叶了,他爬上了岸,抖了抖身子,水珠子都朝柳无忧甩了过来。 “天佑,你轻点……” “娘子,我已经很轻了……” “你把人家都用湿了。” “好,我再轻点。” 柳无忧手持荷花,欢脱地打算回去,可是她看到万春媳妇和曹娘子两人指着她窃窃私语,那眼神,那叫一个鄙视哦。 “娘子,怎么不走了?”天佑拾掇起上衣,胡乱擦了壮硕且堪称完美的身体,然后再穿上衣服。 “真想剪了她们的舌头,整天讲讲讲个不挺的,”柳无忧最讨厌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了。 天佑侧着身子,除了耳朵,其他一动不动。事后,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之色,而且也没像往常一样为柳无忧出气。 “怎么了?”柳无忧狐疑地问道。 “她们……她……说……” “说什么啦?……”真是急死柳无忧了。 “娘子,还是不要说了,”天佑扭扭捏捏地不似平常干脆。 “不说是吗?”柳无忧玩心大气,双手将荷叶一丢,朝天佑光滑紧致的腰身挠了过去,想不到一个七尺男儿会怕痒,柳无忧这三两下功夫,痒得他直跳脚,“我说,娘子饶命。” 50 琐事 柳无忧双手叉腰,大喘着气问道,“快说。” “她们……她们说咱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干出不要脸的伤风败俗的可耻的苟且之事。”说完,天佑捡起荷叶,挡在了自己的身体。 柳无忧乌溜溜的眸子一转,算是明白了,原来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别人的误会,郁闷,怕个屌啊,“天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两人光明磊落,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娘子,还是回家吧,”天佑急欲转移注意力,整个人都不自在,走起路来都有点拐了。 虽然前世没吃过猪肉,但是也见过猪跑了,柳无忧已能猜测出天佑的不自在源自何处,刚刚挠痒痒时,两人肌肤相亲,某人起自然反应了。 好纯情啊,柳无忧心里暗自偷乐。 “喂,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做出不要脸的事情来,还不懂得害臊,我们沈家庄的脸都让你个小贱妇给丢尽了,”曹娘子看不下去,口爆污言秽语。 柳无忧懒得理会,权当没听见,所谓谁接嘴就说谁,她可不想自己凑上去对号入座。 “走吧,曹娘子,和她废话什么,真丢脸哟。”万春媳妇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娘子,我去教训教训他们。”天佑听不下去了。 “慢着,”柳无忧冷眼一凝,叫住了天佑,“总有一日,我会让她们这些贞洁烈妇求着我这个小贱人。” “娘子,威武,我喜欢,”天佑深情望着柳无忧,眼里绽放光彩。 回柳家之后,柳无忧把家里仅剩的糯米、松子、腌鱼都混在一起,在用了些盐调味,置放两个时辰之后,用荷叶包好,上笼蒸半刻中。等到屋子飘香时,全家人都已经聚在了厨房。 柳永福一脸的谗相,但是上次因为小鸟的事情一直没搭理柳无忧,这次是准备化干戈为玉帛了,“二姐,什么东西这么香。” 邱氏已经打开了蒸笼,取出荷叶糯米团子,分成几份让大家尝鲜。 柳无忧在一旁看这他们一口口吃下,心里意淫着,他们会不会也有那种吃过她的山寨糯米鸡后也烟花绚烂的感觉。 “忧忧,这个糯米团子很香,你打算在清泉茶楼卖这个吗?”柳三重仍然只用左右吃东西。 柳无忧柳眉一挑,“如何?” “好是好,只是大家会不会买账?”柳三重担忧地说道。 只是单卖,或许就不买账,但是自助餐的方式,那就不一定了,“三叔,你要相信侄女,只要这个东西好吃,那就有销路。” “忧忧,可别把牛皮吹破了,”柳老太爷向来沉稳,他提醒柳无忧不要过于求财心切。 “爷爷,您放心,忧忧心里有数,”柳无忧看着大家吃得香,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来,如果用这些糯米捏成一个个有造型的玩意儿,会不会更加有卖相。 “大伯娘,您能用它来捏一条鱼吗?” “我试试看,”邱氏挽起袖子,拽了一团糯米团子后便着手捏了起来,几下子功夫便妙手生花,一条惟妙惟肖的摆尾鲤鱼就出来了。 “以前我爹就是个捏面人的,手艺比不上他老人家,所以没那么像,”邱氏不大好意思地说道。 总算有个样子,柳无忧对清泉茶楼的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有了噱头,大家才会趋之若鹜。 能拿清泉茶楼三成的股份,柳老太爷他们一直都不以为然,沈千算什么样的人,岂会白白双手奉上白花花的银子? “忧忧,和沈千算打交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再说沈钱袋子也不吃吃素的,到时候……”还未等柳老太爷说完,柳无忧便接过话茬了,“爷爷放心,就沈千算给孙女下套,孙女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大家脸色微变。 柳无忧又解释道,“清泉茶楼有孙女股份,就算沈千算最后要将孙女一脚踢开,他的清泉茶楼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最要紧的是说评书的沈奎,他嘴巴里的段子才是清泉茶楼起死复生的关键。 裹腹的糯米团子,现在就要盘算评书的段子了。 柳家宅子现在就是个空壳子,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具之外,没有其他的装饰,柳无忧进了西屋的卧房,里面一张炕之外,并无其他家什,看来多赚点银子为家里添补添补是势在必行了。 她俯身于炕,将脑中的一些段子整理了出来,比如说武松打虎,西游记,还有神笔马良之类的,用炭笔一一记录下来。可惜了,柳家连纸都买不起,所以她只能暂时写在破布之上,密密麻麻地一片,看起来还颇为费力。 要给清泉茶楼来个开张大吉,第一天的评书说得便是杨家将。 ------题外话------ 今天群聊,其他作者的评论是biangbiang地多起来,而小叶子写得好寂寞…。是不是小叶子写得不好看? 51 花痴 柳无忧自己觉得满意了才欣然收起了手记,等着后天交给沈奎便是了,她还让邱氏按着‘高中状元’、‘跳龙门’、‘恭喜发财’的意思捏了些糯米团子,到时候摆在茶楼,这等寓意,怕是会有很多人会争先恐后抢着买。 有人不禁会问了,这沈家庄的人又不是白痴,难道吃过一回就不会自己在家学着做吗? 柳无忧却淡然自若,山寨就是山寨,难登大雅之堂。自从知道自己的血有异能之后,就在柳家人吃的水缸里滴过几滴血了,而这些水用来用糯米团子,保证能别有一番功效。 第二天,去茶楼巡视了一番,看着进度差不多,柳无忧便回家了,她又去采了些荷叶,打算晒干之后,放在清泉茶楼。 荷叶茶的做法极为简单,摘取的荷叶不可过大,然后洗干净切成小方块或丝,然后晾干,泡的时候先用杯子一半的水冲洗,然后第二遍倒水的时候再跑个五六分钟,香味浓郁清雅,是看书听曲儿最佳搭档。 不仅是消遣娱乐地最好茶饮,而且其功效更赞,清心火,平肝火,泄脾火,降肺火和清心养神。 可谓是祛火之神品。 柳无忧一味钻研怎么发家致富,可一家人却急得要死,原因尽是柳无忧的风评比以前更差了。 柳老太太今日出门一趟,受了好大的气,本想同柳无忧说说,又不忍孙女担心,便又吞回了肚子,这一着急,怒火攻心,在柳三重身边经过时,整个人晕倒在地,好在柳三重机灵,伸手扶了一把,不然的话,柳老太太怕是摔得不清了。 “天佑,快扶奶奶一把,”柳三重一只手难以扶起柳老太太,急忙找天佑求助。 天佑正倚在柳无忧卧房的门外,见此场景,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叔,我还要伺候娘子,您的手都已经好了,还这么小心翼翼地做什么?” “你个妻奴,”柳三重愤愤地说道,“我可是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知不知道?” “谁信?”天佑故作不削地说道,“依我看,您是想偷懒了吧?” “嘿,你这小子……”柳三重伸手就从叫上脱下鞋拔子,正要朝天佑扔过去的时候,听见李氏在他,“夫郎,你的手什么时候好的?” 柳三重一愣,看看自己的手,瞅瞅天佑,自言自语道,“我的手真的好了?”他甩了甩,好像真得没事了,这下是真的不和天佑拉扯了,抱着柳老太太就往她屋里走了过去,李氏急忙跟过去,直到柳老太太苏醒才道出原委。 “忧忧现在正忙着呢,不然这事等过些天同她说?”柳三重征求妻子的意见。 “我看成,那孩子最近也太劳心劳累了些,还是不要再打搅她了吧。”李氏赞同,又给柳老太太喂了些水,问道,“娘,此事您还得保密才行。” “这也太难听了,你不知道哪些人嘴里什么话都有。”柳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被人这么羞辱着实难过。 “等忧忧空些,儿媳和二嫂去说,把忧忧和天佑的事情办了,这样那些人也无话好说,”李氏快要分娩,只得挺着肚子说话。 柳老太太有惊无险,安然无恙了。 一夜过去,柳无忧顾不得吃早饭就去了清泉茶楼,推门进去之后,沈千算已经等在屋里,沈奎和严平父女也已经准备就绪。 柳无忧将评书的内容交给了沈奎,他粗略过了一眼,立刻被里面的情节所吸引,忙问道,“二姑娘,剩下的部分呢?” “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柳无忧笑着答道。 “妙哉,实在是妙哉啊,”沈奎摇头晃脑地去了楼。 严平有些局促不安,支支吾吾地问道,“请问姑娘,那我们父女两个……?” “你们就在沈先生说完评书之后在弹唱,要轻松一点的小曲儿知道吗?”礼无忧打算间接穿插一些音乐,也不至于听评书的人会视听疲劳。 “晓得了,”严平应下后,想要扶着严春的手上楼,可是严春却站着不动了,“春儿,你干什么呢?” 此时,严春正痴痴地看着天佑,柳无忧看到后有种心爱的玩具被人觊觎了一般难受,便大声地说道,“严姑娘,请上楼。” 严春窘红了脸,忙不迭地转身带着瞎子老爹上楼,在楼梯上时还不忘再瞅天佑一眼。 “天佑!”柳无忧郁闷地使唤道,“没事给我去后院呆着去。” “为什么呀?”天佑无辜地问道。 “招蜂引蝶的,碍我眼了。” 52 榜文 “娘子,你吃醋了?”天佑笑盈盈地问道。 “是又怎么样?你给本姑娘记住了,没事被出来瞎晃荡,得守夫道,知道了?” “何为夫道啊,娘子?” “三从四德,妻为夫纲,知道吗?” “才不是嘞,娘子当我是傻子啊……”天佑撇撇嘴不满地抗议道。 柳无忧忍不住吼道,“那就给老娘滚,被在老娘面前晃悠,看着烦人。”原本她也是开开玩笑,可是一想到严春那春心荡漾的眼神,就让柳无忧抓狂。 好吧,她承认了,这个男人她要定了,谁都不能抱有一丝抢夺的幻想。 沈千算在一旁看了冷汗淋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霸道的女人,心里安慰自己道,还好当初没答应他的提亲,不然岂不是娶回去了,家里两只母老虎,日子肯定惨兮兮。 “娘子,不生气了哦,天佑什么都依你,行吗?”天佑讨好地央求道。 “滚!”柳无忧扔下一个字,天佑乖乖地去了后院,真是眼不见心不乱啊。 柳无忧平复满心酸意,扯了张红纸写下开张榜文,“本茶楼重新开张,每人一律二十文银子,限时一个时辰,吃饱为止,吃爽为止,另有小曲儿评书限时免费三天,独家秘方荷叶糯米团子强身健体,乞丐不论大人小孩每人限领一个,只限上午半个时辰。” 沈千算看过之后,拉着柳无忧不让她贴红榜,“二姑娘啊,前面那些你写了也就写了,我也都没意见,后面这个未免太夸大其词了,糯米本就是不易消化的粮食,如何还能强身健体?” “我与沈老板现在同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着瓷器活,所以还请沈老板不要干涉。” “好,好,都依你,都依你,”沈千算甩甩手,倒是有些懊悔请了柳无忧过来一样。 贴好红榜,柳无忧又让活计搬了桌子椅子,在桌上放好一本账册,对沈千算说道,“整个茶楼就一个出口,只有沈老板自己守着了,一进一出都要记录在册,每超过半刻钟就收费五文铜钱,要做到心里有数。” 沈千算闻言,顿时膛目结舌,“我堂堂茶楼老板,如何做起了掌柜的事情,不妥不妥。” 柳无忧将沈千算逼在了椅子之上,正色道,“成大事不拒小节,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做,还指望斗败沈钱袋子,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被一个小丫头说了,沈千算颇为恼怒,反问道,“你为何不坐这里?” 柳无忧柳眉一扬,说道,“不然行善布施的事情你做?” 沈千算这才反应过来,一会儿还要在门口行善布施,说起来也是为清泉茶楼打了个活广告,“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不和你计较了,就坐这里吧。”说完,还悠闲地敲着桌面。 柳无忧极为鄙视这种男人,呸,说他是男人还抬举了他,要不是为报仇而不惹祸上身,她才不愿意为这种人煞费脑筋呢。 一盘盘吃食被端了出来,柳无忧看了看时辰,大抵是到了九点的模样,便叫二楼的严氏父女开始演奏,清泉茶楼一展全新面貌,吸引甲乙丙丁等路人围观。 甲:“奇怪了,以前这茶楼四面通风,怎得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了?” 艺:“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吧?” 丙:“快看看,有榜文。” 丁:“本茶楼重新开张……乞丐不论大人小孩每人限领一个。” “……” 众人顿时哗然,吃饱吃爽只要二十文钱。 “甲兄,不如进去瞧瞧?” “乙兄,请!” “请。” 一些抱着抱着好奇心态的人交了钱进去准备大吃一顿,可先是被二楼的丝乐之声吸引,随后,丝乐骤停,沈奎抑扬顿挫说书声响了起来,“太宗年间,这一天,在北国契丹族的首府幽州城外聚集了许多的北国兵,那真是阵旗招展,锣鼓喧天……” “忧忧,你的要东西伯娘给你带过来了,”邱氏远远地就朝柳无忧打招呼。 “辛苦您了,伯娘,”柳无忧甜甜地一笑,惹得邱氏满心欢喜,“不辛苦,天佑呢?”她左右瞧了一遍,不见他的人影。 “他去后院帮忙了,”提起天佑,柳无忧就郁闷,一个傻子,能有多好?严春居然眼巴巴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赤果果地勾引她的人。 “让他出来帮忙吧,这么多要分,你怎么忙得过来?”王氏心疼女儿,虽说这两个月来张开了许多,也美了几分,可是太瘦了。 53 赚银子 “娘,我来了。”天佑欢快的声音已从里面传了出来,嘴角含着坏笑走到柳无忧身边,道,“娘子,我来帮你。” 说起来,身边没有天佑,还真是不习惯,柳无忧不置可否。 长长地乞丐队伍一直排到了街尾,一眼望过去,清泉茶楼一片繁忙的景象。 “天佑哥哥,”正当柳无忧和天佑配合地天衣无缝的时候,一记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无忧扭头一看,居然是严春,好家伙,她居然双目含春,秋波盈动,好一副勾引人的妖精模样。 若是柳无忧的眼神能杀人,天佑应该死了不止一百次了吧,居然让别的女人靠他那么近?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严春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给天佑,还一味地往他身边靠。 “严姑娘,你想干什么……?”天佑使劲往墙上靠去,严春找准机会便挨了上去。 “天佑,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柳无忧没好气地大声叫道,这严春看看样子还挺纯洁地,怎么见了美男这么没皮没脸了。 “娘子,我来了,”天佑推开严春,许是用力了些,严春跌坐在了地上,委屈地差点掉眼泪了。 茶客们都看见了,不免嘲笑一番了,“投怀送抱都没人要啊。” “哈哈哈…”一干茶客是又喝茶又看戏了。 “春儿,你在哪里啊?”严平找不到女儿,在楼梯口叫唤起来。 严春爬了起来,捂嘴抽泣,“腾腾腾”地跑上了楼。 有了天佑的帮忙,一些作怪的乞丐都没了机会,一个个乖乖地领走荷香糯米团子蹲在一边啃着吃。 分完了乞丐,也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沈千算按着账册上的人一一对照,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伙计去提醒一下,个个都恨不得撑破了肚皮出来。 有些客人时间到了,可是评书没听过瘾,还借故撒泼不走,这个时候沈千算便亲自出马,好说歹说地将人劝了出去。 到了下午,吃茶的人少了,听评书的人多了起来,从楼上传来阵阵喝彩之声,想是有多精彩了,结果却是一样,铜钱却照收不误。 沈千算见人不多,就找伙计管着入口,这边拿着账本找柳无忧去了。 柳无忧翻看了账本,就半天工夫,吃茶的人有六十多个,每人二十文银子,这样就有一千文银子,刨去吃食和茶水,还剩下一千文,也就是一贯铜钱,相当于一两银子。 再按着下午和晚上,倒是可以净赚个四五两银子。 沈千算波着算盘越算越开心,好像已经看到眼前白花花的银子了一样。 “财奴,”柳无忧不削地说道。 “哎呀,二姑娘,你这主意极好啊,这一天都能赚这么多那我一个月就可以赚到百两银子了,和之前相比较,多赚了一倍呢。” 清泉茶楼心善一事随着乞丐的传说,很快整个沈家庄的人都知道了,看热闹的,喝茶,聚会的,纷纷过来。 到了傍晚,柳无忧将沈千算叫到柜台边,说道,“吃食一定要新鲜,否则出了事我们就吃不完兜着走,还有,一天最多收两百个人进来,多了接受预订。” “为什么?”沈千算疑惑柳无忧有钱为何不赚,两百个人早已经到了,难不成晚上就关门不做生意了? “这叫营销手段,客人越吃不到就越想来,而且晚上空闲下来,整理打扫茶楼,每日清洁才不会造成客人不适,希望沈老板明白,银子是赚不完的,我们要的是长期的效益。” 沈千算听完,无可反驳,只好可惜地摇头。 两百个人一到,茶楼门口就摆起了牌子‘人已满’,接受预订,而且预订的要人支付五文银子,这样一来,就算没人要吃茶,还多收了五文钱。 沈千算虽说不乐意,可也没办法,谁让他当初求着柳无忧呢。 等客人走掉,柳无忧一盘点,所得铜钱为五千文,差不多赚了四两二钱,这还是第一天的收益,只要长期下去,沈家庄附近庄子的茶客肯定会纷至沓来。 她明天打算拿出荷叶茶单独叫卖,五文钱一份,其功效不俗,定有需要之人。邱氏和王氏为清泉茶楼制作的荷香糯米团子要支付银子,一个制作费为半文钱,按着今天发放的数量是一百文。 柳无忧计算得远远不止这一点,她已仔细看过与清泉茶楼相连的屋子,必要时候,都要买下来,不过这还得看沈千算的诚意了,按他那精打细算的抠门劲儿,谁知道会不会扩大经营。 ------题外话------ **贴个笑话,娱乐一下小伙伴们** 虞姬说:“大王我想活。” 霸王说:“可是外面有十万人马呢,他们若抓了你……” 虞姬:“十万人我也忍得了,我还是想活。” 霸王哭了:“十万人马,还有马呢……” 虞姬含泪“大王,这不是还有你嘛” 54 醋意 月上中天,沈千算叫了轿子打算送柳无忧回去,可是柳无忧却拒绝了,快到八月十五了,月未圆,夜很静,适合漫步。 “娘子,你累不累?”天佑兴奋之余还不忘关心柳无忧。 “累!” “我背你?”天佑讨好地弯下身子,可是柳无忧却只是瞄了一眼,走他身边走过,“不要!” “娘子累的话,我会很心疼的,娘子,你就让我背你。”天佑两步就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劝说柳无忧。 “你还是背你的春儿姑娘吧。”柳无忧嘟着嘴越走越快,就想要甩掉天佑似的。 “为什么要背她?我又不喜欢她!” “你还不喜欢啊?”柳无忧突然停下脚步,天佑没留意,整个人给撞了上去,好在他懂轻功,抱起柳无忧一个炫目转身之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柳无忧一想到严春那眼神,心中妒火中烧,她推开天佑,指着他警告道,“离我远点啊!” “娘子,你怎么了嘛?”天佑惊慌失措,他的娘子从未如此冷漠地对待他,越是这样,他越要拉着柳无忧说个明白。 “听不懂人话啊,我让你放开我,”柳无忧扯着嗓子吼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天佑的怀抱。 天佑愣愣地站在了那里,心碎地看着柳无忧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柳无忧走了几步,微微侧首看到天佑跟上来了,才放心往柳家走去。 柳家,东边议事厅,柳无忧将烦心事压在心底,拿出今日邱氏和王氏的报酬所得,大家看到两百多文银子,顿时傻了眼,因为柳无忧从未提过,还能从中间拿到报酬。 “二弟妹,你看,这是我们赚到的呢,”邱氏抓了一把铜钱,喜极而泣,“想不到老了老了还能赚到这么多钱。” “大嫂,你还不老,还很年轻,”王氏含泪说道,她知道都是女儿柳无忧的功劳,因此更为激动万分。 柳老太爷眼睛都快笑没了,一直捋着胡须笑着,“想不到我们柳家还能有今日,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老头子,你脑子是秀逗了吧,”柳老太太笑嗔道。 “是是是,该打,该打,”柳老太爷紧紧地抓住了柳老太太的手,两人岁说耄耋之年,可依然恩爱非常,这让柳无忧不禁羡慕起来,严春和天佑白天的情形又从心里一点点地渗透出来。 “忧忧啊,这些银子,你留着,大家有用再找你拿,”邱氏将铜钱用绳子穿好,一串串地发着黄铜色的光芒,映出一家人的希望。 柳无忧没心思再听,因此疑惑地望着大家。 “忧忧,你是不是不舒服?”李氏心细如尘,她拉起柳无忧的手,到时候有些冰冷。 “我没事,”柳无忧强笑后,看着桌上的铜钱,立刻明白大家的意思,“这些钱还是先留着给三婶。” “忧忧,不用了,”柳三重听闻后,心里颇不是滋味,“叔叔的手好了,可以赚银子了。” 每人都有他的自尊心,男人的自尊心更强,这个柳无忧自然知道,但是生孩子是生死一线间的事情,不容丝毫马虎。 “三叔,侄女知道您的心思,不过都是一家人,您莫要拒绝了大家的好意,等你赚到银子了再说,行不?” 李氏看出柳无忧情绪不对,拉了拉丈夫的手,示意他不要推辞她的好意。 柳三重神领神会,便笑着说道,“还是忧忧细心,叔叔真是蠢钝如猪了。” 柳无忧扯了扯嘴角,没发觉自己笑得有多难看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再也没能掩饰得住了。 “忧忧……”王氏关切地想问问,可是柳无忧却转身朝她西屋的卧房走去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一家人面面相觑,都看像天佑,天佑却摆摆手,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娘子是怎么了?” “你一天都跟着忧忧,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要上茅房了,”天佑借口尿遁,因为大家的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了。 夜深人静,这已经是天佑第三次站在柳无忧的房门前了,这次如之前那两次一样,手举半天又放下了。 他的脑子里满是柳无忧冷清的双眸,想了无数次都不明白这女人的心思为何这么难懂,之前还好好的呀,怎么就转眼就翻脸了。 哎,天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天井中央,飞身跃上了屋顶,正打算躺下好好琢磨琢磨时,闻到一丝酒香。 天佑施展如影如幻的轻松,眨眼功夫已经落在了柳老太爷藏酒之地。 55 爷爷的教诲 “谁?”漆黑的夜里想起了柳老太爷防备的声音。 “爷爷,是我,”天佑已看见了柳老太爷,他的双眸犹如豹子一般敏锐,即使是黑暗之中,仍能看清对方是谁。 “是你啊,臭小子,”柳老太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继续手中的动作,他把酒坛子都挖了出来,大抵还有十来坛的样子。 天佑见他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挖酒坛,不免好奇,“爷爷,这么晚了您来偷酒喝啊?” “说什么呢,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偷?”柳老太爷一把抢过天佑手中的酒坛子,如珍宝一样地放得远些,“现在不好好藏起来,不知道忧忧那丫头明天会不会又把我这宝贝偷偷拿出来做什么腌鱼之类的东西。” “原来是夜防夜防家贼难防的道理啊,”天佑恍然大悟。 “可以这么说,”柳老太爷感慨地点头,随后拿起酒坛子一个个地擦过,酒坛子瞬间铮铮发亮了,深红色的瓶身极为好看,“忧忧出生那一年,我就开始为她藏酒,这一藏都有十五年了。” “爷爷,你本身就为娘子藏酒,也就是说这酒是她的呀,怎么你说她偷了你的酒,还说她是家贼呢?” 柳老太爷刚想反驳,又找不出一个措词,只好说道,“不和你说了,和你说了你又不懂。” 天佑一把夺过柳老太爷手中的酒坛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开了软红木塞,“这酒实在是太好喝了,我猜应该是十年前的吧?” 柳老太爷没想到天佑会趁火打劫,急得使出暴栗神功,‘咚’地一声敲在了天佑的脑门之上。 “爷爷,您这是要谋害孙女婿呀?”天佑龇牙咧齿道。 “让你小子偷我的酒,拿来!”柳老太爷伸手等着某人乖乖双手奉还。 “不给,”天佑豪饮一大口,连连咋舌,“好喝,真得是好酒啊。” “再不还我,仔细我和忧忧说去,”柳老太爷一顿,低头沉思一下,说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还偷喝了爷爷的酒,看忧忧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天佑一脸的郁气难舒,躲过柳老太爷抢夺后又大喝了两口,整个人躺在了地上,难过地说道,“爷爷,我倒是想忧忧理我呢,现在她连话都不和我说呢。” “怎么了,傻小子?”柳老太爷这才看出天佑是心事重重啊。 “这两天忧忧老实对我发脾气,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对了,但是肯定是惹她生气了。” “是么?”之前柳老太爷是没看出来,但晚上是感觉有些异样。 “爷爷,您说,忧忧是不是不是喜欢我呀?”天佑消极地问道。 “大概……”是吧二字被柳老太爷留在了肚子里,但凡女子都喜欢找个风流倜傥聪明能干的老公。 “哎……”天佑颇为无奈地说道,“为什么娘子的心这么难懂啊?奶奶的心思爷爷您懂吗?” 柳老太爷顿生怜悯之心,也就不心疼那一坛子酒了,开解道,“傻小子,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一般模样,这心啊更针眼一样小,而且心情还跟着天气一样,风云变幻,高深莫测,所以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别得罪女人喽。” 说完,柳老太爷着手要将酒坛子往旁边的坑里挪。 “爷爷,您先别干活了,不如教教我,明天要是娘子还不理我,我这里好痛的,”天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柳老太爷失声哑笑,有这样的孙女婿倒是合他心意,以后心爱的孙女也不会受到欺负,“你啊,记住十字箴言。” “什么?” “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 天佑慢慢回味这几个字,似懂非懂。 “不懂?”柳老太爷笑盈盈地问道。 “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天佑还请爷爷详解,”天佑躬身作揖道。 柳老太爷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我有个条件,你可是答应。” 天佑不假思索,点头应道,“一定答应。” “以后不许偷喝我的酒,更加不许告诉忧忧,知道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天佑一定不会泄露秘密。” “这还差不多,”柳老太爷放下手中的事情,和天佑并肩而坐,说道,“女子如若喜欢一个男子,每次见到该男子她都会很害羞,不敢说话,而且还不喜欢该男子和别的女子说笑,因为女子都很小气,所以她生气了你要哄她高兴,她高兴了你要陪着高兴,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啊,”天佑领悟极佳,已知话里的精髓。 ------题外话------ 推荐机油文文http:///621241。html《宠婚之田园名医》逗味仙首推中,洒泪求收藏。现代种田宠文,名医成长史,反穿师父徒儿养成妻。试图联手,夫妇何求?种草药,卖凉茶,招财进宝!治杂症,救贵人,左右逢源!农家乐,做药膳,香满田园!农家女逆袭白富美,迎娶高富帅,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想想是不是有点小激动呢 56 你个王八蛋 “孺子可教也,”柳老太爷拍拍天佑的背,说道,“好自为之吧,要是忧忧喜欢你呢,爷爷也不阻拦,要是不喜欢你,你也不许死缠烂打。” 可是我喜欢娘子啊,不死缠烂打怎么娶到娘子呀,爷爷也真是的,嘴上说帮我,实际还不是白说一通,天佑暗自腹诽。 柳老太爷藏好酒之后,见天佑还没要回去的意思,便问道,“怎么还不回去?” “我想明天怎么把娘子哄高兴了。” “爷爷再教你一招?” “好是好,我就怕爷爷害我。” “你小子可真是实诚,行了,别闷着了,明天把胡须理一理,神清气爽地忧忧赔礼道歉,无论对错,总还是有用的。” 天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毛发已同二师兄身上的一样扎手了,又抓了抓头发,问道,“是不是头发也该好好扎一下?” “悟性不错,”柳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走,帮爷爷拿锄头,记住你答应过爷爷的事哦。” “爷爷放心。” 一老一少二人的影子在月光之下拉得老长,一直到柳家了才消失不见。一夜美梦的天佑若是知道效果是适得其反的,一定不会听柳爷爷的话了。 天刚亮,天佑就去厨房找邱氏借了菜刀,找了个石头嚯嚯嚯地磨了起来,脸上还尽是如沐春风的笑容。 柳无忧从窗棂的缝隙中看了过来,正好看到那一抹笑,而且小心脏深深地被刺疼了,这种笑容应该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有吧,这家伙像个狗腿似的跟着自己开始可没有令她炫目的笑容过,难不成是移情别恋了? 柳无忧心里七上八下,忽然很能体会神曲《忐忑》的真实意义了。 说起来也是,严春年十八九岁的年纪,样貌是水灵灵的如花娇嫩,身材是凹凸有致的婀娜多姿,抱起来手感一定很不错。 柳无忧,纯种女汉子,扁平身材,普通样貌,就算静下来也像只狼,别说凶起来的样子了。两人一比较,应该会选严春吧。 正当柳无忧黯自神伤时,她看到天佑从井里打起了一盆水,然后撅着屁股,扭着腰肢,照着水中的倒影刮胡子。 真是没节操!傻子!呆子!白痴! 柳无忧气鼓鼓地躺回了床上,心里跟猫抓了一样,话说她可是从未有过这种抓狂的感觉,肿么办?难不成让她和一个呆子示好。 “嗨,天佑,早上好。”柳无忧忽然起身对着空气扬了扬手,微笑着说道,“哎呀,不行不行,”她又否定了自己和天佑见面的情形。 “嗨,天佑,昨天是我不对,不应该凶你。” “天佑,你给老娘老实交待是不是喜欢严春?” 连着两次她都不满意,最后泄气地扯过被子,裹住自己,来了个驴打滚,一点都没发觉天佑已经站在房门口了。 “娘子,你在干什么?” 柳无忧身子一顿,干脆将自己捂着更严实了,“你出去啊,我不想和你说话。” 天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俯身笑道,“娘子顽皮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走开,你个花心大萝卜。” 天佑笑嘻嘻地拉开柳无忧的被子,将脸往她面前一送,本以为会看到柳无忧惊喜的表情,谁知人家根本没睁开眼睛。 柳无忧感到脸上一股温热的气息,是天佑独特的男子气味,她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一张大脸后本能地往后靠,可是天佑的手却挡在了她的后脑勺,随之而来的便是两人额头碰额头的亲热场面。 “臭天佑,你想干什么?”柳无忧感觉满腹的委屈都要喷发出来了。 “娘子,我一点都不臭,你闻闻,”天佑将身子又挨得紧了一些,丝毫没在意柳无忧那欲哭无泪的表情。 柳无忧无处可躲,只好绷直着身体,眼前这具可是极品美男的身体,虽说才十五岁的身体并无什么反应,可是人家心智却是已经熟透了。 “娘子,我这样好看吗?”天佑伸手一抹自己的下巴,干净清爽地不见一丝胡渣。 柳无忧这才发觉,她眼前的男子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虽然没有衣冠楚楚,却依然俊逸出尘,“干嘛?不就是刮了胡子吗?”她故意粗声大气地说话,借以掩饰自己的窘态,这男人要是脑子好的话,不知道得让多少女人疯狂。 “好看吗?”天佑满怀期待地问道。 “一般。”柳无忧口是心非。 “这样啊……”天佑失望地垂下眼睑,心里暗骂柳老太爷,老头子活了这把年纪,居然出了个馊主意,娘子应该还是喜欢我原来的样子。 57 什么心思 “好了,没事你可以走了,我还要睡觉呢,”柳无忧淡定地背身过去,其实已心乱如麻了,好吧,她承认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的患得患失。 “娘子,是我不对,你别不理我,别生我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受罚,只要你高兴了就好,”天佑一口气说了出来,他决定还是按着柳老太爷的提醒来办,女人嘛,要哄,怎么哄?那就是甜言蜜语! “你知道自己错了?”柳无忧闻言,心里那个舒坦啊,阴霾一扫而空。 “嗯。娘子是天佑的乖乖好娘子,是最好的娘子,最漂亮的娘子,”这些大概就是天佑所能形容出来的最好听的甜言蜜语了。 柳无忧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重新转身过去,闪烁着眼中的水光盈波,“我哪里美了,你说说看。”她可是要验证一下,何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天佑沉思了一下,说道,“眼睛好看像星星,鼻子挺翘,嘴唇红艳艳,很好看。” 这叫什么赞美之词,简直就是侮辱她的耳朵,算了,看在他诚心道歉的份上,此事就这样翻篇过去吧,“好了,我要起床了。” “娘子笑了,”天佑一个左空翻,敏捷如猴,柳无忧还怕他伤着呢,人家却完好无缺。 两人刚要出门,迎面碰上柳无愁撞了进来,手中扬着得红艳艳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姐夫,你送给姐姐的手帕真好看,我也要。” 什么手帕?柳无忧弯身下去,手指一勾,将那红得刺眼的帕子勾了起来,瞧见一个‘春’之后,脸色立刻煞白。 她还真相信一个傻蛋的表白,原来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 “无愁妹妹,我没送帕子给你姐姐啊,”天佑莫名其妙地说道。 “怎么会?这帕子就是从你的衣衫里找到的,姐夫太小气了,不送就不送呗,”柳无愁嘴一撇,失望地跑开了。 “娘子,怎么回事呀?”天佑疑惑不解地问道。 “天佑,你他妈妈的是个混蛋,连人家的定情信物都收了,还跟老娘道个狗屁的谦,老娘我不稀罕,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一刀两断。”柳无忧再也压抑不住了,只想一吐为快,发泄心中的不快。 天佑捡起红色帕子,看到那个春字时,忙解释道,“娘子,可能是严家妹子丢的,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丢?能把手帕丢进你的口袋,怎么就不丢进我的口袋或者沈千算的口袋啊?”柳无忧压根就没发现此时的自己跟醋坛子没什么分别,就是看两人斗嘴的柳老太太和王氏都一样觉得。 “我真的不知道,娘子你要相信我。”天佑一脚踢开了令礼无忧生气的红色手帕。 “混蛋,混蛋王八蛋,我宁可相信这世间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柳无忧恼得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娘子……”天佑拔腿就要追上去,柳三重见状拉住了他,“小子你过来,我们有话问你。” “什么事啊,三叔?我还要跟着娘子呢。” “就是忧忧的事情,”柳三重拉着天佑去了柳老太爷和柳老太太跟前,说道,“爹,娘,人给你带来了。” “天佑,你和我们忧忧到底怎么回事情?”柳老太太虽然中意天佑,可是听说他收了其他女子的定情信物,脸色也不大好看。 天佑见这三堂会审的模样,紧张兮兮地问道,“奶奶你们要干嘛?我和娘子好着呢,你们别担心啊。” “好个屁!”柳老太爷真是忍不住粗口成脏了,“还以为你小心专情得很,原来是个花心小流氓,亏我昨晚教了你那么多,真是白费了口舌,给我老实交待,不然我要你好看。” 天佑闻言,反而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地说道,“天佑只喜欢忧忧一个娘子,不是花心大萝卜,为什么娘子这么说,你们也这么认为?” “天佑,那这帕子……”王氏指着地上的帕子问道,“是不是茶楼那个严春送你的?” 天佑茫然不知,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不管了,我要找忧忧说个清楚。” “给我站住!”柳老太爷瞪眼喝道,“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再惹我们忧忧生气,老子把你赶出去。” “天佑,你先别去吵忧忧了,我去帮你找她说说,成吗?”王氏好言劝道,一是自己真心喜欢天佑的单纯厚道,二是她打算自己探探柳无忧的心思。 “我知道了,娘,你一定要帮天佑和娘子解释解释。”天佑恳切地拜托王氏。 ------题外话------ 为毛长个收藏这么不容易?求安慰,求抱抱,求么么哒…。 58 口是心非 王氏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这厢是转身朝柳无忧那方向走了过去。 “臭天佑,臭天佑,”柳无忧手持稻穗一次又一次地甩在了木桩之上,好像那木桩就像是天佑,狠狠打几下出出心中的郁气。 “忧儿,你若真生气,不如打他几下解解气,无故自己在这里生闷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柳无忧一回头,见只有王氏,心里颇为失望,“娘啊,您怎么走路没声响的?” “是你骂人骂得太投入了,都多大的姑娘家了,怎么怄起气来跟个孩子一样?”王氏拿掉柳无忧手中的稻穗,怜爱地问道,“天佑欺负你啦?” “他敢?” “那你一口一个‘臭天佑’,在这练绕口令呢?” 柳无忧被戳中心事,脸瞬间浮上一层绯红,“您知道了还问女儿?”没恋爱经验实在是太可怕了,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的迷茫。 “天佑说那帕子他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错怪他了?”王氏见女儿一脸娇羞,便笑着问道。 柳无忧想到严春看天佑那眼神,恨不能戳瞎她的眼睛,和她爹一样成瞎子,看她还怎么给天佑抛媚眼。 “娘问你话呢,”王氏推了推出神的柳无忧。 “娘是没瞧见,严春看到天佑眼睛都会发光了,怎么可能会错怪他?” “那可能是人家一厢情愿呢?” “手帕都带回家了,女儿亲眼所见。” “忧忧,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喜欢天佑?”王氏希望柳无忧能敞开心扉,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因为自卑而变得孤僻。 “一个傻子,女儿才不会喜欢他,”柳无忧不由自主地侧了身子,不想让王氏看到自己口是心非的神情。 “不喜欢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这醋味都能熏死人了,人家好好的一个人,你看把他急成什么样子了。”王氏嗔怪道,说起来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女儿犹如脱胎换骨了一般,不仅心思开窍了,而且模样也渐渐张开了。 如今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让她这个当娘的难免紧张和兴奋。 “他活该,没事长得那么帅干什么?”说完,柳无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转身看到王氏已经笑看着自己了,忙解释道,“娘您别误会啊,女儿不喜欢他的,真的不喜欢。” “行了,娘知道了,”王氏是过来人了,怎会不知道这心思,和柳无忧谈过之后,心也放下了,既然女儿喜欢人家,等丈夫回来,就把这桩喜事给办了。 王氏推着柳无忧回天井,天佑看到柳无忧眼睛瞬间亮了,“娘子!” 柳无忧头一扭,不予理会。 天佑的眸光顿时暗了下去,独自走掉了。 在大家面前,柳无忧故作淡定地说道,“我回去补个觉,大家请随便。”说完,进屋后房门一带,与外面隔绝了。 “老二家的,问出什么来了?”柳老太太着急地问道。 “儿媳看是有戏,就是忧忧这孩子倔强得很,不想亲口承认,”王氏无奈地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被张家秀才给伤害到了,不再相信了。” “二嫂,”之前一言不发的李氏心思细腻,她听了那么多,也是知道柳无忧那点小心思了,“这事儿不如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忧忧主意那么大,不如就放手让她自己决定?” 大家沉思片刻,柳老太太发话了,“妥当吗?天佑那孩子我十分中意,这要是被别人看上了,那可怎么办?” “娘,您放心,”李氏抿嘴一笑,温柔地说道,“忧忧那样子也不是不喜欢天佑,现在就为一块帕子吵成这样,指不定心里有多在意呢。” “老三家的说得在理,”柳老太爷乐呵呵地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这才释然,又说说笑笑一番各自散去。 等他们一散去,柳无忧才开门打水,将脸埋进了水盆之中,心里自我检讨,为了一个天佑,弄得自己魂不守舍,太丢人了,不行,一定要淡定,不就是个男人嘛,有钱了要多少男人都有,帅的,酷的,俊的…… 柳无忧想通了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现在根本不是为一个男人忧愁的时候,一切向钱看齐,向厚看齐,一二亿…… “二姐,”柳永福的小脑袋瓜子从门口探了进来,“二伯娘叫你去吃饭。” “来了,”柳无忧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走到门口,脚步一滞,问道,“小福子,天佑在不在?” “嗯,”柳永福狠命地点头,不满地嘟起小嘴儿,说道,“在的,爹娘好偏心啊,好吃的都给他吃了。” “那你想不想要好吃的?”柳无忧今日去清泉茶楼无人可陪,只好像拐着自家小弟弟出门了。 59 别惹我 “想~”柳永福一口小白牙显得格外可爱。 “去和爷爷奶奶他们说一声,姐姐带你去清泉茶楼玩。” “好嘞~”柳永福跟撒欢的兔子一样蹦走了。 柳无忧走到门口时,看到柳永福和天佑都在那里,便故意将眼睛看向别处,“小福子,咱们走!”尽量不去看天佑,不过她仍能感觉他的炙热注视。 天佑见柳无忧没有和他说话,难过地挪不动脚,眼里满是受伤。 “天佑哥哥,你怎么还不走?”柳永福不知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 柳无忧驻足,倒是要看看天佑会不会跟上来,如若跟上来,要不要和他说话?怎么说好呢,是‘天佑,好巧啊’,还是‘天佑,你也去清泉茶楼啊’,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地东西,柳无忧想一个巴掌甩死自己。 正当她纠结到想拔光自己鬓边的头发时,天佑一个转身,往屋里走了。 小子,你有种,居然给老子脸色看,不跟就不跟呗,没你又不会死,柳无忧暗自想着,一路上劝自己想开些,天下美男多得是。 柳永福极为新鲜地说东说西,但是柳无忧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未到茶楼,就看到队伍如长龙一样蜿蜒而去,排队的人大多以男子为主,还有三三两两妇人打扮的女子。 “柳二姑娘,你可是来了,”沈千算因兴奋而满脸涨红,这么多的客人,他是做梦都想不到啊,“瞧瞧,瞧瞧,这些人都是来喝茶的。” “沈老板,我有眼睛,自己会看,”柳无忧心情欠佳,着实没心情应付。 “二姑娘,和你商量个事情,”沈千算紧紧地跟了进来,不过走到专门为柳无忧准备的小房间时,被拒在了门口。 “有什么事站在这里就说吧,”柳无忧转身将人拦在了她画的黄线之外。 “我找人点了门口的人,大概也有个一百五十号人,能不能都放进来,这一早上就让进六十个人也太少了些,少赚很多银子呢。” 柳无忧闻言,不悦地回道,“沈老板你是掉钱眼里了?一百五十号人都进来,你让人家坐哪里?你备的吃食来得及烧吗?你煮得茶水接得上吗?” 一连三个问题将沈千算差点噎个半死。 “好了,沈老板,钱是赚不完的,你还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吗?”柳无忧美眸一转,定格在沈千算的身上。 沈千算无奈点头,叹气道,“二姑娘说得在理,还是鄙人短见了。” 柳无忧嘴角不削一勾,这样的人还想做长久生意,被沈钱袋子抢了生意那也是活该。 百无聊赖地在小屋子里呆了半天,柳无忧伸了伸懒胳膊懒腿,出去视察茶楼的生意,柳永福就像小跟屁虫一样,学着柳无忧的样子,悠然踱步。 “二姑娘,”正当柳无忧正抬脚要上楼时被严春给叫住了,只见她微笑如明媚春光,“天佑个个怎么没有过来?我等了一早上,始终未见他的人影。” 半天不见,这就惦记上了呀,柳无忧心里暗自想道,脸上却不显,而是露出一个她自认为最优雅得体的笑容,回道,“严姑娘,天佑在家呢,今日他就不过来了,你若有事呢我代我传达,若是没事呢,不如多研究一眼曲谱,到时候为茶楼多招些客人过来。” 这话回得多么无懈可击啊,柳无忧不免得意, 严春虽然很失望,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自己爱慕天佑,微微躬身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好得很,”柳无忧笑着咬牙说道,“我是她娘子,一不会让他饿着,二不会让他冻着,姑娘现在能放一百个心吗?” “扑哧,”严春掩嘴俏笑,“二姑娘,您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柳无忧眉毛一挑,问道,“你是指何事,严姑娘不防说说?” “男女之事啊,”严春明眸皓齿,说起来怎么也无法令人相信是一个流露街头的瞎子的女儿。 我呸,柳无忧差点失口骂出来了,不要脸的狐狸精,连别人的男人都要觊觎,“严姑娘很懂,不知嫁过几个男人了?” 严春的脸瞬间就红了,随后眼睛眨了眨,眼泪珠子就快要冒出来了,“柳二姑娘,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怎么能这么侮辱我呢。” 侮辱你怎么了,柳无忧冷哼了一声,经过严春的身旁,脚一停,冷声说道,“做人,莫要河拆桥之人。”言下之意就是让严春老实点,别以为自己在茶楼唱曲儿就有多高尚,惹恼她柳无忧,别说唱曲儿,连说话都难。 ------题外话------ 收藏在哪里啊收藏在哪里** 60 挡我发财? 严春身子一滞,泫然欲泣,可是柳无忧才不理会呢,提脚就上了楼,方才沈奎说得正是杨家将第二回,他按着柳无忧的办法,免费先说三天,等到精彩之处,便告知明日方可有下文。 这样,有闲来无事之人就按耐不住好奇,再次掏钱来茶楼,接下去就要看沈奎自己的本事了,毕竟没客人是他的无能,有客人是他的才能。 “咚!咚!咚!”柳无忧虽置身在楼上,却听得楼下一阵嘈杂,随后锣鼓喧天,吵闹不停。 柳永福塔塔塔地跑上了楼,说道,“二姐,出事情了。” 柳无忧旋即下了楼,只见门口被一群人堵着,而这些人绝非善类。 沈千算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拉着就说,“二姑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柳无忧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沈千算这么没定力就知道这人真是靠不住,眼下是要先弄清楚事情的时候,于是,她一脚站在了门口的椅子之上,大声地说道,“大家静一静,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你就是个破烂货,跟你说有用吗?”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头上绑着白巾,腰间围着麻布,看这样子是在戴孝呢。 柳无忧对这人并不陌生,他是张冲的亲戚,叫张冶。 张冶刚说完,不知怎么回事,他捂住嘴巴大声地惊叫了起来,随后,手摊开一看,满嘴满手的血,而且牙齿还掉了一颗,罪魁祸首却是一颗石子。 “哎呦,大家都看到了没?原来柳二姑娘在哪哪里就倒霉透顶,话说我老爹昨个儿还在这里吃茶,今日就一命呜呼了,我今日来讨回公道,又被偷袭,大家说她是不是个晦气鬼?”张冶指着地上躺着得白须老人,又指指自己的脸,不由分说地将事情都压在了柳无忧的头上。 柳无忧正琢磨着呢,一听这话,便知张冶是过来找碴的。 好在对这张冶还有点了解,不然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话说张冶有爹正值耄耋之年,耳聋失明,全身瘫痪在家,外人在传,张冶虐待亲父,可碍于他是张秀才家的亲戚,也没人敢为老头子说句话。 柳无忧望着大家对她的指指点点,不削地嘴角一勾,问道,“大家可都是相信他的鬼话?” “我昨天亲眼看到他带着他爹来吃茶的。”有人大声说道。 “是啊,我也看到了,”又有人附和。 说得更真的一样,柳无忧相信才怪,清泉茶楼的吃食虽然没滴她的精血进去,但是绝对不会吃死人,荷香糯米团子更是不可能了,老头要是吃上一点,现在肯定更个没事人一样,根本不会躺在这里。 “张冶,你速速带着你老爹回家,不然的话,修怪我不客气,”柳无忧今日本就心情不好,万一惹急了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不客气又能怎么样?你们茶楼害死人了,还有理啊?”张冶不依不饶地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柳无忧蹙眉问道。 “不想怎么样,我就想要你们陪我老爹丧葬费一百两银子,”张冶狮子大开口,鼻孔翘得老高,“不然的话,你们清泉茶楼就等这关门吧。” “出了什么事情了?”人群之外,想起了威严的声音,大家纷纷让了道,却是这沈家庄的亭长大人。 想不到又将他请了过来,沈千算连忙让柳无忧从桌子上下来,虽说不怕亭长,但是现在闹出了人命,还是收敛一点为好。 “亭长,本想过几天叫我岳父过来与一道喝茶的,想不到你今日就来了,”沈千算这狗腿样柳无忧彻底无语了,之前可不见他这样低声下气的。 “千算呐,听说你这里出了人命,我过来瞧瞧,能压得住也就不用往上告了,你说对不对啊?”亭长慢条斯理地问道,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被柳无忧瞧个正着,她倒是想看看亭长又是打算怎么讹清泉茶楼的。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这不还未查明原因呢,”沈千算小心翼翼地回道。 “我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人家就是在你这里出了事情的,也不是我说你,好端端地怎么就和柳家这位姑娘合伙呢,多晦气的事情,茶楼才开张就出了事了,莫要怪我不提醒人,这是闹大了,谁也不好过。” “是是是,”沈千算恨不得把脑袋都掉进裤裆里了,“可是还没查清楚呢。” 柳无忧顿时傻眼了,沈千算怎么对亭长又换了个样子,之前在她家了不是这样的,许是他也是担心真的是吃了他的东西出问题,难道是动了什么手脚? 61 叫奶奶 “老弟啊,今早我就请了仵作过去验尸了,可是明明白白地说,在你这里撞了邪,张老爷子被小鬼抓走了。” “许是老爷子阳寿已尽吧?”沈千算问道。 “哎呀,你这么啰嗦,是不是想进官府啊?”亭长没了耐心,直接说道,“我与你岳父相交,他对你可不是十分满意,你自己好之为之吧。” “是是是,”沈千算就是想做出个样子给老丈人瞧瞧,他可不是靠着祖荫而活, 是个屁,柳无忧恨不得一脚踹在沈千算的肥臀上,这可是恶意诋毁她的名声,身为合作伙伴,他怎么能让人肆意乱说,不加纠正。 “既然,你都说是了,这件事情就给人家好好解决了,”亭长威严发话。 “是是是,”沈千算又是点头哈腰,“马上就办,还请亭长不要上报,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谢。” 变得可真快,之前沈冒发闹事,亭长就矮了沈千算一个头,现在抓着把柄了,亭长连本带利地瑶讨回来,沈千算也忒不争气了,就这样被吓住了。 柳无忧双脚一翘,抖着二郎腿,看看沈千算到底要怎么办? 沈千算说做就做,提着柜上的所有银子,一一点算好,发现不够又加上手上戴的玉扳指。 张冶瞧见摞得那么整齐的银子,便越发得意了,贪婪地点算完毕之后,背手踱道柳无忧的身旁,指着她说道,“希望沈老板当着大家的面,撵了她出去,不然谁敢过来喝茶,大家说是不是?” “是!是!是!”附和声是震耳欲聋。 柳无忧挖了挖耳朵,冷眼旁观着,希望沈千算不要令她失望。 “这样恐怕不妥吧,我与柳二姑娘有约在先,不能毁……”沈千算还未说完,就被张冶给打断了,“那是沈老板自己要断了生路喽?” “那我…我就按照你说得办吧,”沈千算顶不住压力,松了口。 真是好样啊,沈千算,看来你还是没学乖,以为学了我柳无忧一点皮毛就学着卸磨杀驴了。 沈千算走到柳无忧的跟前,正色道,“二姑娘,你也看到了,若是你再待下去的话,我这生意根本没法做,不如我给你一笔银子,咱们两个各不相欠。” 真真是好样的,柳无忧嗤之以鼻,“沈老板可是想清楚了?” “鄙人也是没办法,还望二姑娘见谅。”沈千算坚决地说道。 柳无忧的手指点着桌子滴嘟滴嘟地响,听到沈千算那厮在第二天就撕毁两人之间的承诺,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在啰嗦了。 老甲鱼裙边拖地,她也不必那么菩萨心肠,反正到时候沈千算自食恶果之后又会没皮没脸地上门央求,反正就一报仇的踏板,她无所谓得很。 不过临走之前,得想个办法为自己洗刷污名,不然以后如何在沈家庄行走,更别提为柳家致富,“沈老板,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废话了,你好自为之吧。” “谢过柳二姑娘,”沈千算假惺惺地作揖,朝伙计招手之后,伙计送上半贯铜钱,“这点钱是鄙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二姑娘笑纳。” 柳无忧柳眉一扬,腹诽原来自己的这一主意才值这么点银子,真是侮辱了自己的智慧,不过有总没有好,柳家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等柳无忧接过铜钱时,冷不丁地被张冶那小子给抢了去,只见他嬉皮笑脸地掂了掂铜钱,说道,“你还有脸拿这钱?克死我爹,怎么也要做出赔偿吧?” 龟孙子,柳无忧暗骂后,眼睛瞄了过去,说道,“只听说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什么时候我柳无忧有那么大的本事,隔了一座山还能把你爹克死?你要是喊我一声奶奶,这罪名我也就认了。” “你怎么说话的?”张冶目露凶光,自然是不想让柳无忧占了便宜去。 “就这么说的,光天化日之下,你抢我银子,多少眼睛看着?”柳无忧知道那些人不会帮她,但是就是要他们起哄,越热闹越好。 “你们看见了吗?”张冶扬声问道。 “没有~”果然都是有备而来的,如若就这么走掉,坐实了断掌晦气的污名之外,而且还白白丢了半贯银子,这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她柳无忧可不能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那大家可是亲眼看到张老爹过世了?人家明明是晕倒的,张冶身为儿子,不为他找大夫,反而在这聚众闹事,大逆不道,天理不容,”柳无忧疾言厉色,虽然才十五岁的个子,但是那眼神里的凌厉之色,丝毫不弱。 ------题外话------ 推荐九月姐的好文,潇湘非墨《风生水起之超强农家女》 链接:http:///615512。html 简介:机械天才莫翠微一朝穿越,竟然成了一个发育不良,干瘦如搓衣板的小女孩。 某女大呼:我的千万存款,我的汹涌大波,我的傲人身材啊! 不过咱不急,慢慢调理增加营养总会好起来的。可是为毛,这个家一穷二白,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祖母和大婶还要来打秋风,统统打回去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还有女人送上门来当小三,统统虐起来 神马?就这样的情况村长还想仗势压人强娶亲,统统压下去 看我大展神威,赚钱不是目标,实现现代化才是终极目的。 62 死了?没死? 张冶听到‘天理难容’的时候脸色一变,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但是还是未能逃过柳无忧的法眼,小样,你那点本事也就够配老娘提鞋的。 “睁眼说瞎话,我爹明明就是死了,你凭什么说他是晕倒的。” “你敢和我赌吗?” “赌?你有资本吗?”张冶嘲笑道。 “赌命,你敢吗?”柳无忧嘴角勾出绝美的弧形,如妖冶绽放地明媚。 张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不,许是被柳无忧那隐含的狠戾模样吓住了,支支吾吾地没敢应下。 “怂包,”柳无忧耻笑道,“你那烂命我才懒得要,就赌那个吧,”说完,柳无忧伸手指向了柜台上码得整齐的银元宝。 那可是沈千算打算拿来息事宁人的,但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这些银子她柳无忧要了,“怎么样?” “行啊~看你小小年纪,胆子倒不小,”张冶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摩拳擦掌地要把他老爹拽起来,让大家看看到底是不是死了。 “慢着,”柳无忧伸手阻止,这东西实在是令人发指,老爹都死了还这么折腾一具尸体。 “你想反悔?”张冶满脸嘲讽之意,“就你那晦气的样子,能把我这死鬼老爹弄活?鬼才相信!” “你放下,让我来,”柳无忧手指霸气一挑,示意张冶给她闪开。 “那就看看柳二姑娘什么手段了,”张冶一脚踩在凳子上,顶一个流氓无赖。 柳无忧半蹲下来,双手撑开张老爷子的眼睛,只见眼珠子已经往上翻,一探鼻息,已没了气息,心脏已停止跳动,确信无疑是死了,好在上天给了她一点异能,只要一滴血就行了。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柳无忧如何做出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呢?左右思量了一下,她紧咬红唇,疼得她直在心里打滚,直到尝到嘴边的血腥味之后,她才掰开张老爷子的嘴,咬唇滴下一滴殷红的鲜血进去。 “真是不知羞耻,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围观的人一阵哗然,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柳二姑娘,不会是我家张冲弟弟抛弃你之后你连个死人都要亲上一口啊?”张冶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附和地笑声起此彼伏。 柳无忧刚刚那个动作的确是像亲吻了张老爷子,不过,她才不在意这点名声,人救活才要紧,随着鲜血进入张老爷的嘴巴,他的鼻息慢慢由弱渐强。 柳无忧双手交叠,学着前世急救的办法,使劲地压了几下后,将耳朵贴在张老爷子的胸口,“突!突~” 整个清泉茶楼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更多是看笑话。 柳无忧心里窃喜了一下,趴在张老爷子的耳畔,说道,“老爷子,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儿子正利用你的死来讹人,你快点把着大逆不道的儿子收拾掉,也不枉我救你一场。” 张老爷子的眼睑微微颤动,柳无忧这才站了起来,对张冶说道,“龟孙子,还不赶紧给你爹倒杯水去。” 张冶瞪了一眼柳无忧,冷哼地昂起头,“我爹要是真的活过来,我把银子双手奉上,还给你当马骑,还高声喊你三声奶奶。” “活了,活了,”旁人惊讶地说着,有些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奇迹。 张冶话音一落,张老爷子便睁开眼睛了,他转了转脖子,踢了踢腿,整个人利落地翻身站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瘫痪的影子。 “爹!爹……”张冶惊得双腿发抖,想要后退时,脚勾住椅子,整个人翻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亭长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但是看到张老爷子的时候,也都惊呆了,“这……这是诈尸了?” “亭长…我爹…他…”张冶连滚带爬地来到亭长的身后,“他…他…?”‘他’了半天都说不全话了,真是吓得不轻了。 “慌什么!?”亭长对张冶喝道,“不过是诈尸了,拿扫帚打他后脑就可以了。” “好!”张冶转身冲出人群,回来时手里多了把扫帚,只见他发红了眼睛,朝张老爷子扫了过去。 “畜生!”张老爷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扫帚,然后往回一拉,将张冶给拽在了地上。 张老爷子厉声一喝,将大家的思绪都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哦~原来张老爷子人没死,反而相较于之前的又聋又哑又瘫痪,整个人跟重生了一样。 柳无忧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她的精血是医治百病的,耗费一滴血救得张老爷子,就是想让他好好教训教训那个龟孙子,真是十分划算的交易。 “爹啊,您没死啊,儿子真是太高兴了,”张冶抱着张老爷子的大腿假装痛哭流涕,那个重情啊那个伤心啊那个情切啊。 63 教训 “给我滚开,”张老爷子脚一提,将张冶给踢了开来,双目一瞪,怒道,“老子白养了你这只白眼狼,竟然给老子吃老鼠药?老子大难不死,现在就收了你。” 说完,张老爷子提起身边的椅子就想往张冶身上砸,可是被柳无忧给抓住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老爷子,你儿子还欠我一百两银子和三声奶奶,我这会儿脚疼得很,还差匹马把我送回家去。” “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老朽做牛做马都不及万分,犬子还劳你教养,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还是让老朽自己了结了他吧?”张老爷子怎会不知是柳无忧救了她,加上身上的老伤旧患都好了,更是对柳无忧感激涕零。 “老爷子,我没空帮您教养那龟孙子,您还是自己带回去好好教养吧,”柳无忧淡淡地回道,然后对张冶说道,“还不赶紧帮我把银子帮过来?” 张冶头一扭,不如理会。 “还不快去?仔细老子打断你的腿,”张老爷子顿时吼叫道,那样子凶得连张冶都缩了脖子,殊不知这张老爷子长期卧榻,被儿子虐待,现在能动能说能打,还不好好教训一番。 “亭长,你看我爹……”张冶朝亭长求助。 “老张啊,孩子们的玩笑话,你怎么就这么当真了?”亭长一开始就掺和了进来,现在看到人醒了,有些拉不下脸。 “亭长,不是老朽不卖你的面子,而是做人以信为首,他若不守信,还怎么立足做人。” 张老爷子的话让柳无忧十分的佩服,张冶这种虐待和杀害自己生父的人,不对,根本不配称人,该叫畜生,张老爷子,对不住了,连你也骂进去了。 “这个……你的家务事我好像不方便多加评论,”亭长来了个双手一摊,万事不管了。 “还不赶紧给我把银子取来给柳家姑娘,”张老爷子看到亭长不插手了,便朝张冶咆哮了过去。 那么多人在场,张冶多少没面子,他腾地起身,咒骂道,“老不死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还敢给老子还嘴,”张老爷子一把抓住了张冶的衣襟,甩手就是左右两个巴掌,“老子的话你听不听?” “啪啪”两记声音响彻茶楼的大厅。 “张大叔,不要再打了,可不要在鄙人茶楼出人命,这些银子我给柳二姑娘拿来了,”沈千算端着银子给张大爷过目,随后双手将银子送到柳无忧的面前,不过不是很干脆地顿了一下,笑道,“二姑娘,都是自家人,这银子你的就是我的,是不是?” 柳无忧双眸不削地瞄了一眼,朝柳永福说道,“小福子,接下银子。” “是,二姐,”柳永福哪里看过这么多的银元宝,双眼放光不说,一张小嘴儿直流口水,恨不得拿一个银元宝直接啃过去。 沈千算端着银子不放手,柳永福不依了,顿脚道,“你给不给?” “柳二姑娘……哎呦……”沈千算还打算劝说柳无忧的时候,柳永福张开嘴就朝沈千算的手腕咬了下去,可想而知,沈千算是疼得哇哇叫,手中的托盘自然是端不稳了。 精灵的柳永福拎起衣服,接住了所有的银子。 柳无忧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好小子,还真是聪明,对付沈千算这种老奸巨猾的东西,就得用非一般的手段,“小福子真不赖,回去姐姐好好奖赏你。” “谢谢二姐,”柳永福眯着小眼睛跟乐开花了似的。 银子拿了,还差三声‘奶奶’,虽然很不喜欢从张冶那张臭嘴里听到奶奶二字,但还是想勉为其难接下了,这么多人在场,被一个大自己一轮的男人叫奶奶,这感觉真是爽及了。 “张冶,你还欠我三声奶奶,赶紧地叫了,免得让大家就等了。” 围观的就是看个热闹,因此听到柳无忧这么一说,纷纷起哄,“快叫,快叫~” “还不赶紧给我叫人?”张老爷子举起拳头就想朝张冶的脸上招呼下去,张冶急忙用手挡住,哭丧着脸说道,“爹啊,儿子叫她奶奶,那你岂不是成了他的儿子了?” “那要怎样?你爹的命是人家姑娘救的,那可是再生父母之恩,你叫声奶奶还委屈了你吗?” 柳无忧可不敢想自己有张老爷子这么老的儿子,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张冶在张老爷子的压迫之下,不情不愿地喊了三声‘奶奶’,柳无忧从他身边经过,伸手勾出了那半贯铜钱,直接扔给了柳永福,随后拍拍手,说道,“小福子,我们回家。” 64 觊觎我男人 “柳二姑娘,这小子还没给你当马骑呢?”张老爷子见人要走,急忙说道。 柳无忧摆摆手,悠然说道,“张老爷子,你可是听说谁会把自己的孙子当马骑?” 张老爷子一愣,随后说道,“汗颜,汗颜。”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给柳无忧走过去,诧异的眼光一路随过去,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清泉茶楼,正式结束和沈千算那厮的什么狗屁合作关系,反正手上有了一笔银子了,不如自己正式起航扬帆。 一个沈钱袋子,很容易对付! “二姑娘,等等……”沈千算提着衫角匆匆地跟了过来,待柳无忧转身后,深深地弯腰下去,说道,“二姑娘啊,真是对不住了,刚刚是情非得已,鄙人现在恳求二姑娘回茶楼。” 柳无忧就知道是为这事情,但是之前已经给过沈千算机会了,谁让他不珍惜,“沈老板,你我缘尽于此,你也不要在挽留了。” “难道柳二姑娘不想报仇了吗?” “报仇?我靠你?”柳无忧眉梢冷俏,忍不住反问道。 “自然,二姑娘一个女儿家,想要找沈钱袋子报仇有那么容易嘛?”沈千算那个自信啊,柳无忧真是猜不透沈千算的脑子是什么做的,真是狂妄自大得很,要是他有本事,为何还要上门央求她。 “沈老板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你留步,还是生意要紧,”柳无忧说完,指了指身后的茶楼,门口一群人一起涌进茶楼里,眼看着就要乱起来了。 沈千算极为心疼,顾不得和柳无忧再说下去又回去了。 “二姐,你好厉害,随随便便就赚了这么多银子,”柳永福一路上唧唧咋咋地说个不停。 柳无忧一算,一两银子相当于前世的一百元毛爷爷,那么一百两那就是有一万元了。 哇塞,她如今也是万元户了!可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她来茶楼那么久,为何天佑就是不出现。张冶之前被石子暗算,柳无忧可以肯定是天佑出手相助的,闹别扭的感觉可真不好,说起来没天佑在身边,好没安全感啊。 还未到柳家,柳无忧便看到天佑的背影了,莫不是他在等自己?柳无忧的小心脏突突突地乱跳起来了,她急忙按住胸口,连吸了好几口气,打算来个甜甜美美的呼唤,可是刚要张嘴,就看到天佑的身边有一抹大红之色。 大红色的衣裳?柳无忧没记错的话,严春最喜欢大红色的衣服了,难道是她?柳无忧拉着柳永福躲了起来,“小福子,你先回家,别说姐姐在这里,知道吗?” 身负重要使命的柳永福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不说。” “去吧。” 柳永福带着巨款回了柳家,碰到天佑还和他打了招呼,而那抹大红衣裳真的是严春的。严春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天佑看,欲语还休,那眼睛分明就是想吞了天佑一般。 柳无忧忿忿地噘着嘴,正想上去将两人拉开远一点,可是心里又在意天佑对严春的态度,所以耐着性子瞧着耳朵听两人说话。 “严……我……忧……”只听到天佑说的三个字。 “……哥,我……么……喜……”只听到严春说的四个字。 柳无忧气得直跺脚,只好伸了好长的脖子再仔细听两人说话,可是结果更糟,一个字都听不见,放眼望过去时,看到严春正趴在天佑的胸口抹泪。 靠,真是悲剧了,我的男人,你都敢碰,柳无忧正想冲上去问个清楚,怎知手没抓住隐藏的草垛,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在天佑面前出糗啊。 “哎呀,柳二姑娘,”严春见是柳无忧倒在地上惊讶地大声叫道,“你怎么躺在地上,地上有多脏啊?” 脏你妹,柳无忧心里暗骂道,随后看到了天佑的双脚,她皱着小脸,不想起来,天煞的天佑朗朗乾坤之下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都没有顾忌她的感受。 严春看到草垛歪在地上,掩嘴轻笑道,“天佑哥哥,二姑娘刚刚在偷听我们说话呢。” “你没事吧?”天佑淡然地问道。 这是什么口气,柳无忧骨碌一下凑地上爬了起来,他要弄清楚,和她说话之前一定要加‘娘子’二字,“天佑,你要问‘娘子,你有没有伤着?’才是。” 天佑脸一沉,没有吭声,反而是严春甩着帕子说道,“二姑娘,天佑哥哥又不是傻子,不用你教他怎么说话。” “闭嘴,”柳无忧忍不住喝道,“是不是傻子我比你清楚,没事给我回茶楼去。” ------题外话------ 如果农家妻上架有小伙伴们看吗? 65 气性真大 “人家还有话和天佑哥哥说嘛,”严春娇羞地望着天佑,伸手握着天佑的双手,撒娇地摇摆着,问道,“天佑哥哥,你都没回答春儿呢。” 天佑默不作声,时不时地拿眼睛瞟柳无忧。 柳无忧拉开他俩的手,问道,“天佑一直在我家,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按着前世的法律来算,她柳无忧可是天佑的监护人,他的吃喝拉撒归她管,他的喜怒哀乐归她管,他的……反正他的一切都需要她来管。 “这种事情怎么能和二姑娘说呢,羞死人了。”严春捏着帕子半遮着自己粉嫩细腻的小脸庞。 柳无忧鄙夷地哼了一声,讥笑道,“你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啦?你怀了他的孩子了?”柳无忧的手在严春和天佑的身上比划了一道。 “娘子!”天佑突然不悦地大喝了一声,吓得柳无忧愣怔了一下。 “天佑,她不会真得怀了你的孩子吧?”柳无忧忽然觉得心揪得紧,脸上还保持着她自认为得体的笑容。 “二姑娘怎能如此污蔑我和天佑哥哥呢,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严春一脸通红,娇声细语的样子使得柳无忧恨不能上前戳瞎她的眼睛,然后告诉他,不准看我的男人,不准打我男人的主意。 不过,想归想,柳无忧依然保持着淑女的风范,“那你找天佑到底什么事情?” “人家喜欢天佑哥哥,想让他去和爹爹提亲,天佑快要答应了,二姑娘突然出现了,”瞅瞅,这话不就是说柳无忧打搅了她俩的好事。 柳无忧转眼望着天佑,只见他撇开了头,好家伙,在今天之前,他恨不能整天分分秒秒地跟着自己,现在倒好,冷若冰霜,好像跟个陌生人一样。 “天佑,你答应她了?” 面对柳无忧的问话,天佑选择了沉默,转身要回柳家。 “天佑哥哥,”严春还想跟着,柳无忧双手一张,拦下了她,“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吃中饭了,严姑娘请回吧,你和天佑的事情都不作数,我说了算。”做人就得霸气,做美男的女人更要霸气地四处侧漏。 严春依旧不死心地望着天佑的背影,她不敢得罪柳无忧,毕竟是她发了善心解决了他们父女的温饱问题,于是,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柳无忧急冲冲地飞奔回家,打算找天佑问个清楚,可是刚跨进门槛就被王氏拉住了,“忧忧啊,那么多的银子打哪来啊?小福又不说不明白,你这是要急死我们吗?” 柳无忧定睛一看,一家人围着一百两银子不知所措。 “娘啊,我现在没空和你细说,反正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你们放心用着就好。”柳无忧撂下这句话就满屋子找天佑,结果连床底都钻进去找了还是没找到人。 柳无忧失望地回道了东屋。 “忧忧,怎么心事重重的,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柳三重倏地站了起来,打算帮柳无忧出气。 李氏拉了拉丈夫,小声说道,“夫郎你还没看出来啊,忧忧这是要找天佑呢。” 柳家二老赞同地点点头。 “这孩子也不吭一声,找得满头大汗的,”王氏给柳无忧擦去了脸上的汗水后指着头顶说道,“人在屋顶待着呢,让三叔帮你把他叫下来。” 柳三重正打算出去帮柳无忧去叫人,柳无忧却拦住了他,“三叔,我要一把梯子。” “要梯子做什么?” “夫郎,照做,”李氏笑盈盈地嗔怪丈夫,“忧忧自有她的道理,你别那么多事。” 柳无忧的脸刹那间地烧了起来,每每说起这种事情,她都感觉脸皮是纸做的,而遇到生意场上的事情,脸皮就跟牛皮做得一样厚。 架好梯子,大家是叮嘱了又叮嘱,得到柳无忧的保证之后才放她爬上去。 看到天佑绷得紧紧的脸后,柳无忧朝他挥了挥手,可人家压根就不理她,柳无忧就不信了,她连天佑都拿不下,哼,傻瓜,看来要拿命赌上一赌了。 柳无忧故意脚滑了一下,整个身子贴着梯子往下滑,说是赌命,可也要悠着点。 这时,天佑在一家人的惊呼之下抱住了柳无忧,踩住梯子,三两下就到了屋顶,柳无忧晕头转向地靠着天佑才站稳。 “天佑,你心情不好啊?”柳无忧坏笑地问道。 “我没有,”天佑头一歪,不去看柳无忧。 “那是因为严春吗?” “不用你管。” “那到底是什么呀?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柳无忧狗腿一般地凑了上去,可是天佑却还是不稀罕。 66 醋劲大发 “够了,天佑,耍什么孩子脾气,就算我搅了你和严春的好事嘛,用得着摆那么久的脸色给我看啊,你是我救回来的,我得对你负责,你知道那严春是什么人吗?你认识人家几天啊,就学会喜新厌旧了呀……” 柳无忧第一次这么喋喋不休地说着,丝毫没觉得自己像个话唠,不过好在吸引了天佑转过头来了,可是他却不是听她说话,而是一手揽过她的小腰,直接将人带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嵌进自己的血液之中。 “天佑,抱那么紧做什么,我快透不过起来了,”柳无忧嘴上说着抱得太紧,心里不要太高兴,小样,看来还是我的小身板赢过严春那大肥臀了。 “不要,我就喜欢抱着娘子。”天佑耍赖地收了收胳膊的力气。 柳无忧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就一副小身板,有什么好抱的,严春那圆润的样子抱着才舒服呢。” 酸!柳无忧都觉得自己从醋坛子里走出来一样。 “嗯,娘子说得对。”但是他压根没抱过那女的呀,管她圆的还是扁的。 柳无忧感觉自己的肩膀紧了两下子,是天佑在附和地点头。 “既然她的身体抱着舒服你现在还抱着我做什么,”柳无忧激动地双手一推,将自己推离了天佑的怀抱,“你干嘛不一直抱着呀?” 天佑莫名奇妙地看着柳无忧,受伤地说道,“娘子以前说过,夫以妻纲,既然如此,那娘子说的话天佑都觉得是对的,娘子你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柳无忧被问得顿时语塞,隐约记得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好家伙,记性怎么这么好,看来下次说话要注意一点了。 “严春的身材是好,腰是腰,臀是臀……”天佑见到柳无忧的脸阴下来了,急忙不继续说话下去,转了话锋道,“可是天佑最喜欢小娘子,别人再好都和我无关,娘子看错了,天佑没抱她!” “呃?”柳无忧努力回想那场景,好像看起来像趴在他的胸口,难道是借位?“当真没抱?” “绝对没抱!” 这还差不多,柳无忧心里平衡了一些,小身板怎么了,那是小巧玲珑,平板身材怎么了,后人都说了,‘我胸小,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柳家这么穷,能省一点是一点。 心结一打开,柳无忧舒坦地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屋顶之上,眯着眼睛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在这古代享受一下阳光浴也是很不错的。 可是,才一会儿工夫,就觉得一阵阴霾而下,柳无忧急忙睁开眼睛,只见天佑的脸正放大地朝自己。 “你干什么?”柳无忧双手挡在了天佑的胸口,这厮双唇微翘,打算是要吻自己吗? “娘子,我要亲亲,”天佑低哑地声音说道,眼里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柳无忧脑子轰地一声,对天佑的索吻很不解,他虽是男子,可是有时候痴傻如稚子,怎么连这个也懂,不行,两人拉拉手抱抱身体得她还能接受,可是要亲亲,好像不大能接受,毕竟时机未成熟。 柳无忧的无动于衷令天佑有了些恼意,当即就沉下脸了,“娘子,你不喜欢我?” “怎么会?”柳无忧笑嘻嘻地应道,可是话音一出,就觉得天佑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你连那个死老头都亲了,为什么不亲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娘子是坏人,”一张俊脸阴得能拧出水来了。 “你才是坏蛋,”柳无忧一听天佑今天真得在清泉茶楼,脸色也不好看到哪里去,“你在那里为什么不出来帮我,我一个小女子对付那么多的臭男人,我容易么?” “娘子亲那个死老头,我难过,我心痛地喘不过气来,我只想……”天佑说着说着就捂住了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柳无忧完全愣在了那里,天佑这是马景涛附身了吧,咆哮帝都不如他情真意切,想不到救张老爷子那一幕被他看到了,而且还误会了。 “天佑,我……”柳无忧正要解释,不料天佑一把将她拥尽了怀里,双唇覆了上去,因着动作太大,两人的下巴磕在了一起,疼得柳无忧眼泪都冒出来了。 天佑的双唇笨拙地含着柳无忧的樱唇,轻轻啃咬,如品尝绝世美味一般,前世毫无恋爱经验的柳无忧瞬间觉得脑子里有烟花在绚烂绽放。 她瞧瞧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绝美的脸盘沉醉在两人的亲密之间,卷翘的睫毛如蝶翅一般地微微颤着,煞是好看。 与天佑如此亲密,让柳无忧有些得意,这个又帅又可爱看起来傻傻呆呆的男子喜欢自己,的确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双唇地粗鲁地辗转着,两人的牙齿不时地磕在了一起,许是天佑意识到柳无忧的分心,直接加重了唇上的力度,好像一下子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开窍了一般,慢慢放柔了力度,轻轻地品尝她的绯红樱唇,而他的气息越来越紊乱。 67 泼妇找打 柳无忧感觉到他的紧绷,由着一触即发的危险。 “嘶~”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避开了天佑的亲昵。 天佑迷离地双眸,捧着柳无忧的脸,不解地问道,“娘子,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危险排除!柳无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翻出自己的嘴唇给天佑看,“今天救张冶他爹,我自己咬破,伤口现在还痛着呢。” 绯红的唇上一抹紫红色,看得天佑一阵心疼,呆呆地问道,“娘子没有亲张老头子,而是用嘴唇给他过血,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对不对?” 不笨嘛,柳无忧暗赞后,摆着脸色说道,“眼见未必是真,以后不准抛下我不闻不问。” “嗯嗯,”天佑狠命地点了点头,打算要再一亲芳泽。 柳无忧双手一拦,使得天佑没办法再靠近了。 “娘子,亲亲,我会轻一点的,”天佑含情脉脉地望着柳无忧,眼里的深情再也无法掩饰了。 柳无忧忐忑不安,不想承认,眼前俊得没朋友的男子已经慢慢钻进了她的心里,惹她魂牵梦萦。 “嘭!嘭!嘭!”设在南面的屋门被敲得震耳欲聋,柳无忧和天佑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看了过去。 王氏从东屋跑了出来,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又拢了鬓角的碎发,这才开了门,可是房门一开,只听见‘啪’地一声骤然响起。 刚好被屋檐挡着,柳无忧没看清楚。 “柳无忧那个贱人呢?”女人的粗猛声音中带着轻视和鄙夷。 随后,王氏捂着脸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同时,两个女人出现在了柳无忧的视线之内,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的女人带着卑躬屈膝的丫鬟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身穿紫色束腰罗裙,勾勒出上下一样粗的身材,紫色衬得她暗黄的肌肤发黑,若是柳无忧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人就是沈千算的婆娘沈方氏。 方圆十里,谁都知道方大员外最宠爱独女沈方氏,但凡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一一满足,不能用钱买到的,能抢则抢,能夺就夺,因此,沈方氏也算是名声狼藉。可是,娶这样的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嫁妆多。 “把她给我交出来,不然地话我要你们好看,”沈方氏手指只差指着王氏的鼻子上了。 “天佑,带我下去,”柳无忧见势不妙,顾不得再和天佑你侬我侬了。 天佑架起柳无忧如轻轻一提,两人如羽毛一般飘然而下。 王氏见沈方氏来势汹汹,又被打了个耳光,整个人怕得抖如筛糠。 柳无忧见了,心里忍不住摇头,如此软弱,难怪柳家就没个起色。 “柳无忧,你敢出来了吗?”沈方氏见到柳无忧便开骂了,“你个破烂货,没人要的小贱人,赶紧把那一百两银子还给我。” “娘子,什么东西这么吵着叫唤?听得我耳朵很不舒服。”天佑挖了挖耳朵,眼里闪过因狡黠给柳无忧发现了。 “除了狗,应该不会有其他东西这么会叫了吧。” “娘子说得有理,那该在怎么办?”天佑秉着‘妻为夫纲’的宗旨问道。 “要真是条恶狗,打了再说。”柳无忧先将王氏护在身后,毫不犹豫地让天佑帮他先出一口恶气,反正她的血能起死回生,就算打死了也能救活。 天佑轻功如幻,眨眼功夫已经送出去了两记耳光,帮柳无忧多讨了一个回来,笑问道,“娘子,你可满意?” “还算不错,”柳无忧揉了揉自己的手,惋惜道,“可惜不是自己打得,没那么过瘾。” “忧忧……”王氏畏惧沈方氏,她示意柳无忧不要太得罪人。 “三叔,麻烦您把我娘带进屋,”柳无忧朝柳三重吩咐道,差点被人按在地上打了还要心软,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神仙菩萨转世。 “哎呦……柳家打死人了,柳家打死人了,”沈方氏刚还处在难以置信之中,下一秒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还一边甩鼻涕一边抹眼泪,嘴里还不忘扬声大吼。 “要死要活地滚回自己家里去,别在我们家里撒泼,”,柳无忧懒得理会沈方氏,权当是无知妇人的无理取闹。 可是,她想错了,沈方氏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就过来了呢。 很快,就有人涌进了柳家,三三两两的,均是看热闹,反正还未到农忙时节,免费看戏谁会拒绝。 以前柳家人好赖无人拜访,打从柳无忧复生之后,时常被围观,柳家刚建,沈方氏的到来使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柳家的新宅,奇怪的布局让他们颇为新鲜。 68 挑衅 “庆喜叔,兆瑞叔,你们给评评理了,柳无忧这小贱人抢了我们茶楼的一百两银子,现在还打了我,今天要是不拿回银子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小贱人一定要给我道歉。”沈方氏一口一个小贱人,使得柳无忧的心火蹭蹭蹭地冒了上来。 “今天谁要是帮她就是和我柳家过不去,你们看着办吧,”柳无忧放话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不想其他人也卷进来。 被唤作庆喜和兆瑞的两个中年男子是亲兄弟,在沈家庄有些威望,因平时得了沈方氏许多好处,今日就是过来助她一臂之力的,“柳无忧,你太放肆了,抢了人家的银子不说,还打人?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柳无忧冷哼一声,嘲笑道,“银子是我从张冶手中得来的,你们要银子也是着张冶,与我何干?这老贱人闯我屋宅,打我娘亲,抹黑我名声,按着王法应该怎么算呢?” “小小年纪不学好,银子是我们亲眼看到你从千算手中拿走的,你明抢还有理了,赶紧把银子还过来,再道个歉我们就不追究了,”沈庆喜还当自己是和事佬,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以后你们柳家还是可以立足于沈家庄的。” “对不住了各位,都请回吧,我柳家今个儿不欢迎你们,”柳无忧下了逐客令,冷眼望着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没门,”沈方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我也不客气了,”沈方氏双手重重地击了两声,紧跟着而来的十来个汉子手持锄头小跑进来了。 “给我砸,狠命地砸,看不到银子绝不罢手,”沈方氏昂着头下命令,就像只高傲地目空一切的鸡。 “你们敢?”柳无忧怒声喝道。 “要是不敢今天我就不会上门了,”沈方氏手一扬,汉子们不管高矮胖瘦美丑齐刷刷地准备攻入柳家,这样以多欺少的阵势,那些什么庆喜啊兆瑞等货色冷眼旁观着,好在柳无忧也不缺他们的帮忙,谁让天佑这么能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武姿态。 “娘子,要打吗?”天佑摩拳擦掌,根本没把这些汉子放在眼里,恨不得马上将这些小渣渣扫出柳家。 “不用,”柳无忧双手抱胸,就看看沈方氏有没有那个种了。 沈方氏瞧见柳无忧没有阻拦,以为她是怕了,“给我狠狠地砸!” “你想好了,今天你砸我一样,我要你偿还十样,这样的买卖,你还要做吗?”柳无忧冷冷地盯着沈方氏,怎么看她那样子都觉得好滑稽,沈千算矮矮胖胖,这妇人却人高马大的。 天佑不知何时给柳无忧搬了条凳子,让她坐下,“娘子,你歇歇,这样站着怪累的。” “嗯哼,还是天佑贴心,”柳无忧仿若无人地和天佑眉来眼去。 “这都是些什么人哪,到柳姑娘家里闹事,”一男子调侃的声音从屋外想起来。 人群一分开,原来是赵坤带着之前来柳家帮着造房子的弟兄们过来了,之前王氏就当心这一群人是地痞无赖,所以让柳无忧留意,但是整个期间都相安无事,因此柳无忧也就不操那个心了。 “赵大哥,许久不见了,”柳无忧起身相迎,看到赵坤身边有个魁梧威严的男子,而该男子浓眉大眼,但是脸上的皮肤一块块地呈现不均匀的白色,使得整张脸让人不敢直视。 “柳二姑娘,这位是小的新跟的大哥,姓武,是从凉州城里来的,这次专门过来拜访您的,”赵坤指着武姓男子介绍道。 柳无忧不急不躁,朝那人蹲身,算是见礼了,赵坤有情有义,自己也不能损了他的面子,“真是不巧,家中被人蓄意闹事,连张椅子都搬不出来了,还请武大哥见谅。” “柳二姑娘客气了,叫我武刚就可以了,”想不到五大三粗的男子说话声音这么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一双大眼将柳无忧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遍,好像不是很相信她就是救了赵坤及其儿子的女子。 两人第一次难免要寒暄几句,可是沈方氏却不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她的下人说道,“你们都给我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找银子。” “知道了,大小姐。” 还未等沈方氏的人动手,武刚移形换影地捏住了那个下人的脖子,正要运力了结了此人,可被天佑不禁意地一记幻影掌给破坏了,动作快地让人猝不及防。 “这位兄弟好深的武艺,”武钢由衷地赞叹道。 69 深夜来访 “你放开他,让我来,”天佑警惕着武刚,那是因为刚刚两人的寒暄着实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娘子的事情自然由他出手了。 武刚的眼睛在天佑的身上逗留了好一会儿后才挪开,一脸的若有所思。 柳无忧一见是天佑要凑了上来,急忙拉住了他,“冤有头债有主,杀了他有什么用。” 天佑会意,退到了柳无忧的身畔,如最忠心的护卫。 “千算家的,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庆喜二兄弟在沈方氏的耳边提醒道。 这话自然是没逃过天佑的耳朵,他一一说与柳无忧听,让她也有个万全之策。柳无忧却不动声色地冷眼瞧着,就看沈方氏是不是会轻易放弃那些银子。 结果,沈方氏放下狠话说道,“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用手捂住了发肿的脸庞带着她的十个家丁走掉了。 清泉茶楼早上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沈家庄,一个下午和晚上的生意听说更为火爆了。 “二姐,这人都快要挤爆了,好像都不用银子似的,”柳永福从前方探得消息回来了。 柳无忧就知道沈千算的为人,昨天要不是她阻拦,怕是那么多人都要放进去了,此次清泉茶楼难逃一劫啊。 惋惜归惋惜,柳无忧正盘算着如何利用那一百两的银子,给李氏请稳婆的银子已经留好,剩下的可要好好规划规划了。 就在当天晚上,黑漆漆的夜里,柳家偷偷地来了个人。王氏将正要睡觉的柳无忧给叫了起来。 柳无忧出门一看,正是给清泉茶楼说评书的沈奎。 “沈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有空过来喝茶。”柳无忧客气地将茶水给推了过去,想起之前沈奎那清高和今晚的客气十分不同。 “二姑娘有所不知,茶楼刚刚打烊,所以……”沈奎哧溜地喝了一口水,“这么晚来打搅你实在是有些冒昧。” 这可不像是之前那个沈奎说话的语气,柳无忧依稀记得,他可是极为瞧不起在茶楼营生,而今却和茶楼共进退,一起上下班了捏。 “沈先生果然极受欢迎,没想到短短两日功夫就有了忠实听众,小女子实在是佩服,”柳无忧说着场面话,却难掩眼里的笑意,因为沈奎一脸涨红,羞地想在柳家挖个地钻下去似的,可是就算他是穿山甲也没用,柳家的地基是用糯米就着黄沙而建,堪称水泥的硬度。 “实不相瞒,”沈奎捏着袖子擦了擦额间晶莹的汗珠,支支吾吾地说道,“那茶楼我是不想呆了,可是昨个儿听过二姑娘的故事,觉得十分吸引人,今天还有很多的客人要询问,下一分解该是什么样子的。” 一干闲人无事就喜欢听点有意思的故事,想来杨家将还是有些爆点供他们娱乐的。 “今天早上的事情沈先生大抵是知道一些了吧,沈老板无心与我合作,所以你要的评书我不能提供。”柳无忧好不委婉地拒绝了沈奎。 “我知道,”沈奎汗淋淋地说道,“就半天时间我就不想呆了,那沈千算实在是侮辱斯文,羞得我是无地自容啊,他……他竟然让我说什么男盗女娼的东西,你说说看……” 沈奎直摇头,想来是被沈千算压制了一下午。 男盗女娼的东西?莫非是些淫黄之类的评书?柳无忧不免有些神游,这些东西在茶楼里说起来得吸引多杀男子,难怪一下午就变得如此火爆。 “二姑娘,我的来意是想能不能把你那份评书的全本给我,所得收入算一半给你,我是真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冒昧请求。”到底是读书人,虽然年过五十了,依然清高。 柳无忧来不及思考,在门外等着她的王氏朝她使了使眼色,小声地说道,“忧忧,沈老板来了。” “沈先生要不要躲一躲?”柳无忧善解人意地问道。 沈奎却是连着摇头,“不必了,茶楼那份工我不做了。” 既然这样也好,免得遮遮掩掩让人难受。 沈千算躬身哈腰地来柳家了,见到沈奎也在,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他,“你怎么也在这里?” “二姑娘心地善良,为人仁义,不惜牺牲清白救人,老朽觉得非常值得结交,所以过来一叙情谊。”沈奎摸着唇边的小胡子说道。 “这么晚了过来叙情谊,沈奎叔,你别太逗了,”沈千算笑得肚子都典起来了。 “那你过来又为何事?你已经把二姑娘赶出了茶楼,”沈奎毫不客气地指出沈千算的不厚道。 ------题外话------ 明天要入V了,小伙伴们请看九点以后的公告啊…。么么哒 70 一群闹心的混蛋 “谁说的,”沈千算一改僵笑的脸色,严肃道,“哪只狗娘养的编出这等瞎话的?” 柳无忧正喝着水呢,听见沈千算的话后,一口水喷在了他的后脖颈之上,自己还呛得不行。 沈千算伸手一摸湿哒哒的后脖颈,咧嘴嫌恶地转身。 “对不住,对不住了,”柳无忧本想拿块布给他擦擦,可是她手边除了黑麻麻的抹布之外没有干净的布,“沈老板,不然你用这个擦擦先。” 沈千算立刻换了张脸,笑盈盈地说道,“没事,我也正想洗洗我的脖子呢。” 柳无忧强忍着笑意,沉稳地坐了回去,问道,“沈老板今夜前来不是为了想让小女子给你洗脖子吧。” 沈千算微微哈腰,说道,“柳二姑娘,我婆娘来你家闹事的事情鄙人已经听说了,这厢是来给你赔礼道歉来着。” “死鬼,”与沈千算前后脚而来的沈方氏杀气腾腾地再一次闯进了柳家。 柳无忧不由地头疼,调侃沈千算道,“沈老板,你婆娘怎么老是发病,要不要我替你寻个大夫瞧瞧?” “她是身体不大好,还请柳二姑娘见谅。”沈千算顺势解释道,这边死死地抱着沈方氏的粗壮腰身。 “既然如此,那你也监督她好好吃药,病发了也不要忘记吃药。” “是,二姑娘说的死,”沈千算气喘吁吁地说道,这边是宁死也不撒手。 柳无忧见他一晚上的恭谦,猜想可能是想请她回茶楼,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沈方氏就冲过来了。 “你个挨千刀的,”不知道几个回合之后,沈千算败下阵来,被沈氏揪着耳朵吼道,“这么晚来私会这小贱人?” 柳无忧只感到一阵风,随后就听到沈方氏一声哀吼,随即看到她重重地身体掉在地上,扬起一层灰。 柳家除了天佑,没有人有这么大本事了。 “老贱人,再骂我娘子试试看。” 沈千算倒是想去扶自己的妻子,可是沈方氏跟只乌龟似的四肢乱抖,让他不敢靠近。 “死鬼,还不过来扶我?”沈方氏咆哮道。 沈千算这才期期艾艾地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沈方氏再次揪住他耳朵,问道,“快说,这么晚来要干什么?” 柳无忧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挨得住打的女人,下午被打了两巴掌,刚刚又被天佑凌空翻倒在地,起来时竟然依然生龙活虎地欺负自己的丈夫。 “轻点儿,娘子你轻点儿,”许是手劲真是大了,疼得沈千算求饶不成,“我是来拿回银子的。” “当真?” “哪里敢骗娘子啊!” 真是惧内到令人咋舌! “银子呢?” “没来得及问呢。” 沈方氏这才饶过沈千算的耳朵,命令道,“这银子一定给要老娘要回来,不然你甭想回家。哼!” 沈千算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真是没了样子。 原来两人都惦记那一百两银子呢,难怪沈千算好言好语地哄自己,只要自己回了清泉茶楼,那一百两银子自然要归还回去了,但是柳无忧才不会笨到认他沈千算一人说算,反正现在有银子了,怕什么。 “沈老板,你倒是还有脸要回银子,我柳无忧今日可是帮你解除了灾祸,要不是我救活了张老爷子,你的茶楼也不会洗清冤屈,更别说有下午这么好的生意了了,一百两银子,帮你度过难关,难道不划算吗?” 柳无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空灵,淡然的神情不可侵犯,整个人看上去平和温婉。 “你放屁……”沈方氏头一翘,口水四溅,“要不是你断掌晦气,茶楼里的东西能吃死人吗?” 士可忍孰不可忍,柳无忧一忍再忍也忍不住了,端起手中的茶盏飞向了沈方氏,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沈方氏的额头,一杯水都淋在了她的脸上。 “铿啷!”被子应声而落,碎了。 沈方氏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偷袭砸懵了,双眼一翻,整个人晕在了地上。 沈千算有些手足无措地立在了那里,他压根没就想过柳无忧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对他娘子动手,而且还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沈老板,你赶紧带这贵夫人离开吧,你无信就休怪我无义了,”柳无忧冷面说道,俗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清泉茶楼了,真是见过鬼还不怕黑么? 沈千算脸上挂不住,一是柳无忧毫不客气,二是沈方氏人前如此泼辣,将他这位相公的脸面都扫光了。 沈方氏人高马大,沈千算自然是抱不回去,还是沈奎念及主仆一场,帮着一起抬回去了。 闹了一夜,柳无忧爬上床就睡着了,等到睡颜沉静之时,天佑将她揽进怀里,满足地拥着她睡了一晚。 柳无忧醒过来时也是下午,睡梦中总觉得被天佑吃了豆腐,不是被亲了脸颊,就是被摸了小手,这厢是准备找他问问清楚,因为梦境太逼真了。 可是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影,索性就坐在王氏旁边看她干活。 “怎么不出去玩?”王氏怜惜地望了一眼柳无忧,手中去不停在择着小菜。 “他们都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找不着人。” “对了,你三叔带着你爷爷和天佑去张家坳了,看看是否有什么生计可做,”王氏提及昨天的那一百两银子。 柳无忧正打算好好和家人说说这一笔银子的用途,想来他们比自己更上心,这样她也少操份心了。 到了傍晚,忽然狂风大作,到了深夜都未等得去张家坳的三个男人回家。 柳无忧焦虑地在屋里走来走去,除了只听到外面的狂风呼啸大雨倾盆之外,并没有出现令她翘首企盼的人回来。 反正无聊,她便趴在桌上看着沙漏一点点地落下,直到她的房门被敲响。 “天佑,”柳无忧打开门一看,原本的笑容立刻僵在了那里,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武刚,大雨之下,他整个人都淋湿了,雨水顺着他的脸从下巴流下,显得他更为坚毅,更让柳无忧吃惊和诧异的事情还是后头。 “来人哪,点火,”随着武刚一声令下,四合院的天井下顿时火光冲天,是武刚的手下用了火油点了火把,因此在大雨之中依然熊熊燃起。 柳无忧定睛一看,除了武刚的人之外,还有十个男子,依她的记性,这群人就是沈方氏昨天下午带来闹事的人。 他们或是铁锹或是榔头的,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二姑娘,这群人你准备怎么处理?”赵坤不知何时站在了武刚的身旁。 这群人是来偷回一百两银子的,而现在都被赵坤带来的人制服了,一人押着一人,绝不给他们闹事的机会。 “赵大哥,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人今晚会过来?”柳无忧将人引进屋,请他们一解心中之惑。 “二姑娘有所不知,当初建这屋子时,我那几个兄弟说有几个工匠不是很上心,怕是有漏雨的情况,所以我便带他们过来看看,随之碰上偷偷摸摸而来的这些人,生怕惊扰到你们,所以悄悄将他们给绑了,你不会怪我多事吧?”赵坤一番解释使得柳无忧心中了然。 这一场雨使得柳家避过了一场灾祸,她的确没看错赵坤这个人,是个重情义知图报的男人。 “赵大哥相助之恩,无忧有机会定当回报,”柳无忧急忙屈膝行了半礼,而后被赵坤扶了起来,他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昨日过来,就有一事请姑娘相助的。” “请讲。”柳无忧并不排斥他的直截了当。 “二姑娘,请看我大哥的脸,”赵坤示意柳无忧看武刚的脸,“您瞧他脸上的白斑,时常痒不可耐,找了很多郎中都瞧不好,这不听说我家狗子的眼疾都被你医好了,所以冒昧过来讨个方子。” 昏黄的灯下,柳无忧看得不是很清楚,唯有走近瞧瞧,只见那武刚身材魁梧,柳无忧只到她的脖子处,为此他一把将柳无忧抱上了桌子,然后自己低下头,让柳无忧能清清楚楚地看诊。 赵坤今晚搭救了柳家,因此柳无忧就算气愤武刚的无礼举动也不好意思拂了赵坤的面子,但还要想个主意治治这个武刚,给自己出出气。 柳无忧在查看武刚脸上白斑的同时,一双眼睛都直愣愣地打量着柳无忧,这等明目张胆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你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看,你娘没和你说这样很不礼貌吗?” 武刚肩一耸,坏笑道,“我娘说了,见到喜欢的女子要勇于追求,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好歹我也是风流倜傥,自然是要英雄配美女了。” 就这一句话,柳无忧便断定他是个脸皮不止一尺厚的人,对这样的表白,或许有很多女子已投怀送抱欣喜若狂了,但她是谁,她可是经历过两世的女子,前世多少人对她表白,可结果就是没一个碰对眼的。 “柳二姑娘不说话是打算愿意跟我了?”武刚自恃英明神武,自命英俊不凡,因此很有信心。 柳无忧双眸不削一瞥,这是她穿越以后看到的最自恋的人,“我有洁癖,不喜欢脸上不干净的人。”让你小子这么嚣张和自恋,你还不及我家天佑美男十分之一呢,敢炫耀自己的姿色,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武刚脸一滞,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不仅喜欢,而且喜欢得紧。” “你还要不要治脸?” “治,治,当然要治,”武刚对着柳无忧的鄙视毫无反思之意,而是越加放肆地说道,“姑娘喜欢小白脸,那我就好好配合姑娘,等我脸好的那一日,就是娶姑娘之时。” 柳无忧脸上不悦显而易见,赵坤拉了拉武刚的衣服,轻声说道,“大哥,先医好脸再说,仔细柳二姑娘给你下毒。” 武钢脸色一变,立刻闭嘴不言了。 柳无忧朝赵坤使了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对武刚说道,“你脸的疮本来应该长在脖子上的,现在都长在脸上了,想来你的确与别人与众不同,所以我这药方也是奇特了一点,一会儿可不要浪费了。” “自然,姑娘的一片好意武某人一定不会浪费。”武刚爽朗地应道。 “一会儿可别后悔了,”柳无忧继续刺激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其实武刚得的就是现代人称呼的牛皮鲜,一般长在脖子的地方,但也有少数会延至脸上,看他一脸的白斑,涨势不弱,而且是瘙痒难耐。好在武刚有所定力,没有强忍着去抓挠。 柳无忧朝两人施了礼后暗笑着去了议事厅,因着柳老太爷等人都没回来,家中大人都无一能安然入睡,加上赵坤一伙擒了沈方氏的下人,就算雨水再大也有了惊扰,于是,都抱着小孩子在议事厅里歇着。 “忧忧,那伙人……”王氏担忧地问道。 “娘,没事,多亏他们了,不然咱们家连那点银子都守不住了。” “那可不一定,忧忧……”柳老太太刚要说下去,就被邱氏打断了,“娘,还是听听忧忧怎么说吧。” “哦,对,对,”柳老太太捂嘴不吭声了,这倒是让柳无忧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以眼前的事情为重。 “大伯娘,把小福子叫醒,让他给侄女来碗尿。”柳无忧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能想到吴刚一脸的苦瓜样,让你尝尝童子尿的滋味,不然还以为我柳无忧真如表面那样的善良,嘿嘿…… 呃……惊愕得不止邱氏一人,李氏王氏面面相觑,直接走到柳无忧的身边,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孩子,甚至不舒服和娘说,不要扛着,小福子那玩意儿能有啥用?一个姑娘家要这玩意儿,说出让人笑话。” “你们会说出去吗?”柳无忧反问道。 他们都摇摇头。 柳无忧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神秘地说道,“这不结了,你们都不会说出去,那谁会知道。” “那你总得告诉奶奶,要小福的童子尿做什么?”柳老太太追问道,许是被柳无忧勾起了兴趣。 “圣水入药,能医百病,”柳无忧简单明了地解释道,真怕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嫂,忧忧鬼点子多但是极有分寸,不如我们放心照着她说的去做?”李氏一向是比较支持柳无忧的。 柳永福沉睡之中,被叫醒自然是不肯了,好说歹说一番,才拉出一点,还不够半碗的,黄澄澄的童子尿散发出骚味,柳无忧捏着鼻子端到门口。 走到围廊之下,柳无忧下狠心咬破了手指,在碗里滴进了两滴血,轻轻摇晃了一下,给武刚端进去了。 童子尿还飘着热气,赵坤双手接了过来,递给吴刚,“大哥,快趁热喝,二姑娘的药极为有效。” 武刚不假思索地接过碗,大口地仰头喝了下去。 柳无忧借着袖子的遮掩才不让两人看出自己正憋着笑呢。 “这是什么东西啊,”武刚咧嘴龇牙地问道,那热腾腾的童子尿还有一些都流了出来。 “医治你脸上白疮的药啊,”柳无忧捂住半张脸,不让两人看出她恶作剧的贼笑,“味道是怪了些,但是疗效非常好,可是你吐了一些出来,还得补上三剂药才行,现在我手上没了,明早你们过来拿吧。” “大哥,怎么了?”赵坤不解地望着武刚,难得柳无忧肯施药,大哥怎么还浪费了呢。 “阿坤,你尝尝看,这味道像不像……”武刚啧了啧舌头,一张苦瓜像。 赵坤伸手摸了碗沿,然后放进嘴巴一尝,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呆在了哪里,好久才硬生生地咽了口水,说道,“大哥,良药自然苦口,你还是喝掉吧。” 赵坤心里非常清楚,这所为的良药一股子尿骚味,但是信得过柳无忧,因此才没有点破,想必武刚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妈的,老子就为了二姑娘豁出去吧,待我眉清目秀之时就是来姑娘家提亲之日。”武刚咬牙喝下了碗里剩下的尿。 死性不改,柳无忧心里暗骂道,就该给你多喝几副小福子的童子尿,让你这张臭嘴乱说话。 “嘭”地一声,微敞的门被人一脚踢了进来,柳无忧循声而去,只见天佑满身淤泥地站在门口,看武刚的神色,仿佛要拨了他的皮一样。 “天佑?”门外风大雨大,想不到天佑这个时候赶回来,看那一身的样子,想来路上是遭遇危险了。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天佑原本单纯的眼神忽然间变得狠戾,让人看着有些瘆人。 “我刚刚说什么话了?”武刚玩味十足地正视着天佑。 天佑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柳无忧再熟悉不过,她刚要出声阻止,可还是来不及了,天佑这会儿已经朝武刚斜身踢了过来,武刚一个提气躲过了天佑的袭击。 可是,天佑招招凶狠,每一次出手直逼武刚的要害,很快武刚便有些败下阵来,“嚓,”他丢掉手里的碗,聚精会神地和天佑过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佑慢慢偏于下方,只能以后退躲让。 糟了,柳无忧大呼不妙,刚刚那武刚喝了掺有自己的血,一下子连内力都提高了不少,再打下去,估计天佑要吃亏了。 “啪!”柳无忧往桌上重重一击,喝道,“都给我住手。” 柳无忧人小底气却十足,一声怒喝让两个大打出手的男人当即住了手,两人从房梁处飘了下来。 “怎么的,你们两个是想拆了我的屋顶?”柳无忧睨了一眼武刚,她好心疼天佑,这么晚了还从张家坳赶回来,狼狈的样子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情。 “二姑娘,对不住了,我无心与这小子过招,只是他太咄咄逼人了,”武刚气喘吁吁地为自己辩解道。 “娘子,你别生气,他是坏人,居然要抢我的娘子,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了,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天佑收了内力,慢慢稳定气息。 柳无忧听了无比窝心,这才叫男人,懂得维护的妻子,嫁给这样的男人,应该会不错吧。 “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二姑娘和你还未成亲,男未婚女未嫁,如何称得上娘子,小子,你虽然功夫不错,那脑子不灵光……” “够了!”柳无忧厉声打断了武刚的话,不悦道,“武公子,今天我是给赵大哥一个面子,不追究你的狂言乱语,但是不代表我同意你这么说天佑。” 武刚脸上讪讪的,赵坤极为不好意思给给柳无忧赔礼,“二姑娘见谅了,是我大哥心切,过于鲁莽了,我们先告辞了。” 天佑朝武刚哼了一声,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等一下,”柳无忧看到地上瓷碗碎片,将武刚叫住了,“你摔碎了一只碗,得赔了才能走。” 武刚心里暗忖,小妮子,原来是个爱财之人,好在我有家财,到时候也不介意和这小子争上一争,想完之后,他从腰间拿出一块五两的银子,问道,“可是够了?” “要是算上我的神药肯定是不够的,但是赵大哥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姑且就这么算了。” 柳无忧说完,赵坤忍不住捧腹笑了出来,他和武刚虽然相交不久,但是两人脾性相投,十分聊得来,因此,武刚被调侃得体无完肤他也敢笑话。 “好计较的妮子,你给我等着,”武刚和柳无忧相处越久就越想得到她,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日子应该过得不会很闷,说起来,驻守凉州城也实在是件枯燥的事情。 “别忘记了明天来取药,”柳无忧说完,转身背了过去,才不要正面对着那张讨厌的脸,正经之中带着痞气,让人看着不爽极了。 武刚和赵坤离开之前,将沈方氏的下人用绳子牢牢地困住,绑在门口,方便柳家人找沈方氏要说法。 “娘子,还好我赶回来,不然的话那家伙一定会把你带走的,”天佑一把抱住了柳无忧,不管身上是否湿透和脏污。 柳无忧任由他抱个够,说起来她担心了一晚,现在见到人了,一个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爷爷和三叔呢?” “都回来了,我带娘子去见他们。”说完,天佑拉着柳无忧去了东边议事厅,柳老太爷和柳三重已梳洗完毕,两人完整无缺地站在了柳无忧的面前。 真好,柳无忧鼻子一酸,眼睛瞬间潮湿。 “傻丫头,哭什么,三叔和爷爷这不好好地站在你的跟前吗?”柳三重笑着打趣柳无忧,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头。 天佑伸手挡了柳三重的手,这一举动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 柳老太爷发话了,“等二郎回来就给把他俩的婚事给办了,要是没天佑,今晚我和三郎真是要没命了。” 事情的经过无非就是走到半路,大风狂做,柳老太爷和柳三重遇险,被天佑救下,三人这才平安归来,难怪天佑身上都是污泥。 第二天清晨,武刚没来,但是他的手下却来了,“小的是总兵武大人的副将,受大人之命来取神药。” 柳无忧黑色眼圈,睡眼惺忪地对王氏说道,“娘,让小福子多撒些尿出来给他带回去。” “姑娘,您是不是搞错了?大人要的是神药,而不是尿。” 柳无忧一听‘尿’字,顿时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好险,要是被那武刚知道自己真给他喝童子尿,也不知道会不会上门寻事,“娘,去把我准备的药取来。” 王氏得到柳无忧的暗示,去北屋李氏的屋子,回来时,手里多个个竹筒,外面一摸,还热乎乎的。 “多谢姑娘,”副将手下竹筒之后,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翡色玉佩,“这是我们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手下。” 柳无忧斜睨着玉佩,嗯,成色不错,款式也不错,可是着玉佩她不能要,“还请这个大人带回去,这东西我不能收。” “可是大人交代,一定要姑娘收下。” 收下它,天佑岂不是要造反了?本着家宅安宁的原则,柳无忧道明了拒绝的原因,“这玉佩是你大人贴身之物,我与他非亲非故,断断是不能收下的。” 副将一愣,问道,“姑娘怎知是我家大人的贴身之物?” “简单得很,这块玉佩的成色莹润,定是日日把玩过的,如不是贴身之物,怎会天天把玩?” 副将收回玉佩,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前脚人刚走,后脚赵坤又来了。真是让柳无忧忙得没时间吃早饭,更加不用说补眠了。她打了个哈欠,说道,“昨天真是有劳赵大哥了,得空我请弟兄们喝酒。” “二姑娘,您说这话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嘛,”赵坤忙说道,“这两天您忙,也没空和你说明小的来意。” 柳无忧听到赵坤再次自称‘小的’,连忙纠正道,“赵大哥是武大人的拜把子,怎能在小女子面前如此卑微自称,若不嫌弃,你叫一声二妹可好?”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赵坤脸上一闪欣喜之色,“要不是姑娘当初相救一命,如今我怕还是被沈钱袋子欺压,后来我去投军,替武大哥挡了一刀,这才有了些人样,当初厮混的弟兄们见我发达了,一个个地想要跟着我混,但是刀枪无眼,到底是危险的。” 柳无忧大概是听出了些意思,莫非是要跟着她混? “狗子的眼疾好了之后,我就想跟着姑娘好好干,只要有口饭吃行,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赵坤一番肺腑之言,句句情真意切。 他的弟兄,就是帮着见屋子的那群人,虽然有些流里流气,但是底子都还是好的,无非是被生活逼得才做无赖。 柳无忧左右思量了一番,凭一人之力,实在是有些势单力薄,如若有一群人帮衬,那应该会事倍功半一些。眼下最重要的是找沈方氏要个说法。 赵坤四五个手下,看着沈方氏的十来个已经蔫蔫的手下,淋了一夜的雨,不蔫才怪呢。 话说小跑腿柳永福到了中午才回来,小家伙腿脚虽小,频率却快,一个来回只用了半刻钟的时间。 “二姐,茶楼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方大员外带着县老爷来了,待了一早上还没走呢。” 按沈奎所说,他是不会再给清泉茶楼说评书了,没了他生意还这么好,最大的可能就是沈千算请了另外的人说书。 “既然县老爷都来了,那我们过去会会沈千算吧,”柳无忧有此打算后精神立刻好了起来,招呼赵坤一干人等用了午饭就朝清泉茶楼过去了。 天佑得知此事,自然是不会少了他。 茶楼果然如柳永福说得那么热闹,人声鼎沸,喧哗不止,柳无忧的到来到底是沈千算有些忌讳,毕竟柳无忧之前的计划都已经被他改变,甚至说是没一点之前的样子,而先前他还请柳无忧回来,这样未免自相矛盾了。 柳无忧也不作为难,毕竟已经离开了清泉茶楼,没必要矫情地为这些伤脑筋,沈千算客气地亲自奉上茶水,问道,“莫不是柳二姑娘看到我生意好而反悔了,要重新回来?” 柳无忧面对沈千算那张如苍蝇般令人恶心的脸,有些不想讲话的**,可是要讨回公道也不能并口不言,“沈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过来,无非是为了一件事情,你瞧我今日带来的人,可都是你们家的,你就不好奇他们做了什么好事?” 沈千算的小眼睛在那些人的身上提溜了好一会儿,故作疑惑地问道,“我还真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柳二姑娘不防明说。” “夜间潜入我柳家,企图行窃,沈老板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柳无忧明知这家伙和狐狸一样狡猾,定不会老老实实地说出来的。 “哎呀呀,柳二姑娘啊,昨晚茶楼打烊太晚了,家里的事情我根本管不上,这些下人干什么事情我哪里能知道呢?他们是不是行窃还是没事溜达到你们家,谁也说不上对不对?” 大半夜地去柳家溜达?好你个沈千算,不给你点厉害看看,还真当我柳无忧是只小喵咪了吧,柳无忧拔下头上的银簪子,这可是一直被磨得如刀一般尖锐的簪子,是她用来防身之用的,不过有天佑在,一直未能派上用场。 柳无忧拿着簪子抵住那个和沈方氏说过话的下人的脖子,只要少许一用力,脖子上的大动脉破裂,鲜血就会喷张而出。 “你说,是不是沈老板他们派你们到我柳家闹事的?”柳无忧的声音阴沉沉地,好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不……不是的,是……我们……兄弟自作主张去你们家偷银子的。”姑且叫这个为首的为甲君吧。 甲君能感觉到簪子抵住脖子的恐惧,加上柳无忧的如冬日冰冷的声音,让他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真的是吗?”柳无忧手一划,错过大动脉,在一指远的地方割出了一刀伤口,血慢慢渗出来,但是很快有凝固住了。 “姑娘,小的说的都是实话,那天夫人说你们家有一百两银子,所以我们起了歹心就要去偷,不行你可以问问我那些兄弟。”甲君轻轻颤抖了一下,紧张地回答道,但是依然嘴硬得很。 柳无忧没有和他客气,就在半公分的地方划了一簪子,同样的,鲜血渗出又凝固住了。 沈千算原本是气定神闲地和柳无忧周旋,但是他料错了,柳无忧居然有那个胆子在他面前动手伤人甚至是杀人,“柳二姑娘,你别乱来,县老爷现在就在楼上,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看,再说了,你杀了人还不是要偿命。” 此时,柳无忧他们都在之前为她准备的雅间之内,因为外面的人还不知晓里面的情况,所以沈千算已经搬出了县老爷。 “沈老板真是健忘,你忘了我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手段吗?张冶那老爹可是我救回来的,而他区区几道伤口又算得了什么,”说完,柳无忧毫不犹豫地划了第三下,而这次的位置是挨着大动脉,鲜血开始慢慢地一滴滴地流下来。 许是甲君已经感觉脖颈处冰凉凉的,因此瞬间吓白了脸,“冤有头债有主,姑娘莫要再动手了,我说,我什么都说了。” “你给我闭嘴,”沈千算当即呵斥了甲君,“老子供养你一父母,不是让你来出卖的。” 人在死亡面前总是显得那么卑微,什么仁义恩情都会变得无足轻重,就算是沈千算供养了甲君全家,也依旧没能挡住他求生的意愿,“是夫人叫我们去柳家的,说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那一百两银子,只要找到了,我们就可以分到十两银子。” “柳二姑娘,你听见了,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呐,”沈千算打算来个顺手推舟,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但是他料错了,甲君接着刚才继续说道,“当时老爷也是在场的。” 沈千算神色瞬间僵硬了,咬牙对着甲君说道,“白眼狼,老子白养了你们全家了,一点忠义都不顾了么?” 老甲鱼谈忠义?柳无忧觉得有趣,想当初自己和他沈千算有了茶楼之约,还不是被他亲手撕毁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谈忠义,而他为了一百两银子,虚与委蛇,让人看了直恶心,沈千算是一家之主,下人做什么事情定然是不会不事先告知了。 “我只要沈老板给个说法,这些人该怎么处理?”柳无忧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那样子果然是老成稳重,和这十五岁的年纪一点都不符合,当然了,前世她可是已经二十八岁了,该有的成熟睿智果断一样都没有少。 沈千算脑中百转千回,若是把这些人送去官府,那就是真的承认了是自己的指使,若是不送,柳无忧还是会把事情闹大,县老爷和他岳父都会知道,结果都一样。 “怎么样,沈老板?”柳无忧催促道。 沈千算一咬牙,决计矢口否认,就当是白白养了个下人,死不足惜,“柳二姑娘啊,我和我娘子真是清白了,这人胡说八道,满口谗言,你想要杀要剐都随你吧,再不然我替你上去和县老爷说一声?” 好一个沈千算,真是有去车保帅的打算了,好吧,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柳无忧无义了,既然能助你兴盛茶楼,自然有办法弄跨茶楼了。 柳无忧淡然自若地起身,和赵坤等人说道,“赵大哥,麻烦先将这些人带出去,等县老爷回府衙了,我们再去击鼓鸣冤。” “柳二姑娘,其实不瞒你说,你的这件事情县老爷还未必会理会,我看啊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沈千算转变地忒快了。 柳无忧眉毛一挑,灿然一笑,“如若我给县老爷送些银子或者他可心的东西,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拒绝受理的吧。” 当官者,多数为了钱,这位县老爷和方大员外走那么近,应该不会是个什么清廉的父母官。 沈千算一惊,诧异于柳无忧小小年纪就懂这些为官之道,她的聪慧真是令他心底发冷,活了五十多岁了,还是第一次有种无力的感觉。 双方僵持着,外面忽然闹哄哄了起来,伙计敲门进来,急促地说道,“东家,大事不好了,沈钱袋子过来闹事了。” 今天什么日子?清泉茶楼这么不顺! 沈千算顾不得柳无忧了,推着小厮就出门去。 柳无忧吩咐赵坤,先将甲君等人看守好,自己则带着天佑去看个究竟,所谓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沈钱袋子和她有毁家之仇,自然要多了解一番了。 茶客们围了一圈又一圈,沸反盈天。 柳无忧想看个究竟,但是小身板就是挤不过去。 “嗯哼【第四声去音】!”一声威严的鼻腔之声从楼梯口传了过来,所有人都瞧上望了过去,脑肥肠满的县老爷不远千里来清泉茶楼,现在兴致被扰,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了,“干什么呢,一群人这么围着?” 柳无忧脑中不曾有县老爷的记忆,就是说无论是她还是本尊,都是第一次见,瞧了两眼,得出的结论就是老鼠眼,芝麻鼻,香肠嘴,两层楼的下巴,鸭梨的身子,矮短的腿儿。 随县老爷下来的还有两鬓华发的方大员外,沈方氏果真是继承了其父亲的精华,这个方大员外长得的确有些令人难忘。高粗的身材配上一颗大脑袋,鼓鼓的眼睛活灵活现,如不能想象此人,可以参考青蛙的眼睛。 茶客们自行分开,沈千算招呼伙计抬了两条椅子过来,让‘德高望重’的两人坐下。 如此,柳无忧借着空处,也看到沈钱袋子。黑须乌眉,大眼睛矮鼻梁,薄唇尖牙,看着是很刻薄狠辣的一个模样。 “今个儿是怎么了,什么风把钱袋兄吹来了?明威茶楼的生意可好?我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开身去拜访,”有了方大员外和县老爷坐镇,沈千算不免得意完形。 “千算兄客气了,你这么忙当然该我来拜访你了,”沈钱袋子的声音略带尖哑,这让柳无忧想到了太监,公鸭嗓。 “既然如此,钱袋兄请进,尝尝我茶楼的镇店之宝——荷香糯米团子,能强身健体,让人精神百倍。”沈千算话音一落,柳无忧便扑哧笑了出来,引来一群人的目光。 这沈千算还当真和香糯米团子具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啊,开张第一天的那一批,她可是在里面滴了精血进去的,想不到沈千算还真是大言不惭地卖弄。 “我今天就是为了你的和香糯米团子来的,”沈千算说完,“啪啪”击掌两下,随后进来大约十来个人,你掺我扶,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没了人样。 “哎呦,哎呦,”这些人到了沈钱袋子身边,身子一软,都倒在了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们是我家的下人,听说吃了你们的荷香糯米团子后能强身健体,这不他们花了银子吃东西,结果回去的时候上吐下泻,这都已经半天工夫了,人都虚脱了,千算兄,这次你可是闯大祸了。” 十来个人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而那样子的确又不是像是假装的,柳无忧转身走到置放荷香糯米团子的地方,随手拿了一个,小尝了一口后,发觉味道不对,荷香糯米团子根本没有荷香的味道,倒是有稻草的霉味,难不成沈千算是用稻草烧煮的?已经深秋了,其他荷塘里的荷叶都蔫了。 揣着怀疑,柳无忧打算去厨房看看,结果还未到厨房呢,就看到稻草被成堆地摆在后院,哎,沈千算啊沈千算,如此做生意,也不怕被人揭发? 回到大厅,沈千算和沈钱袋子的吵闹声更大了,就是绕着沈千算仗着有个有钱的岳父做生意不诚信之类的事。 “都给我住嘴,”方大员外听不下去了,双手抓住椅子扶手,站了起来,闷声说道,“我女婿做生意不止一年两年,虽然我刚金盆洗手,但是他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钱袋,你也别动那么大的火了,先给这些人请个大夫为好。” 方大员外想息事宁人,但是看沈钱袋子那样子就是专门寻衅来的,如何会为方大员外的一言半语就放弃了呢。 “方老爷子,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今日的事情肯定是要查清楚的,不然沈家庄那么多的人吃了他的东西都生病了怎么办?” 瞧瞧,沈钱袋子比沈千算精明好多,拿着全沈家庄的人来说话,更有说服力了。 “胡说八道什么?”沈千算厉声指责道,“要是荷香糯米团子有问题,县老爷怎么吃了没事?” “噗~”沈千算刚说完,一阵恶臭从县老爷的屁股底下冒了出来。众人纷纷捂鼻躲让之,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噗噗地响了起来,县老爷顾不得颜面尽失,捂着屁股找茅厕。 沈钱袋子讥诮地望着沈千算,“怎么样,千算兄,县老爷恐怕现在已经发作了吧?” 沈千算脸上慢慢渗着汗,但是依旧嘴硬道,“人有三急,县老爷就算是老爷大人也不能免俗啊,钱袋兄,不要造谣生事啊。” 县老爷发作了,方大员外估计也快了。 柳无忧亲眼看着方大员外紧皱着眉头,死命扛着,直到长长的一声“噗~”出来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就往后院去了。 “噗!噗!……” 前厅的人听到这声音无不往后退了一步,正一心扑在观察地上那些人的柳无忧显得格外突兀,县老爷和方大员外的腹泻来势汹汹,而这些人的症状为何同肠痉挛或者胃痉挛差不多,都是痛得捂住肚子,脸色苍白,唇色尽失。 怎么是两种不一样的症状?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沈钱袋子在这件事情上面动了手脚,而他的目的就是要打倒清泉茶楼,所谓树大招风,沈千算明知沈钱袋子也开了茶楼,行事风格却太过于嚣张了,这样不激怒沈钱袋子才怪呢。 要是她柳无忧,定是要像凉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熬着沈钱袋子。 地上的人终于难耐疼痛,有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伙计从后院回来,对沈千算说道,“东家,县老爷说让你赶紧请个大夫。” 沈千算这才回神,连忙支了银子让人去请了。这边,他看到柳无忧还在场,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眼睛都亮了,“柳二姑娘,你快帮忙给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千算一句‘柳二姑娘’就招着沈钱袋子的眼睛如箭一样射了过来,他脸上浮笑,说道,“原来你就是柳二姑娘?让我久仰已久啊。” 看来是时候和沈钱袋子碰面了,与人斗需要快狠准,与鬼斗那可得讲技术了,这个沈钱袋子看着人模人样的,但是手段却阴险无比,放火杀人都有胆子做,就不用说其他的了。 柳无忧面带自认为最最温柔的笑容,可眼里却含着最最狠的犀利,“沈大老板的名字才让人如雷贯耳,百闻不如一见,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客气,客气,”沈钱袋子一手背在身后,仔细地打量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女子,心想,沈千算这小老头居然会让一个黄毛丫头帮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柳无忧看到沈钱袋子脸上的瞧不起,便知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好,等过了沈千算这一茬,她便积蓄力量,一举扳倒沈钱袋子,放火烧柳家这口气一定要出,而且要好好出。 “二姑娘,您坐,”赵坤不知何时搬了条椅子过来,示意柳无忧坐下,沈钱袋子站着,柳无忧坐着,两人的气场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二姑娘,你一定要帮我,”柳无忧数次帮到沈千算,因此他视柳无忧为救命稻草,这次连县老爷都卷进来了,沈千算已是六神无主了。 柳无忧嘴角微微翘起,淡淡地笑着如青莲般纯真,“沈老板,之前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不要,现在我只看热闹了。” “哎呦……沈千算你个龟儿子,你是想拉死本管吗?”县老爷攀在伙计身上,脚尖着地滑了进来。 “大人,您怎么样了?”沈千算立刻哈腰迎了上去。 “混账东西,你到底给老子吃了什么?”县老爷还没站稳就一脚踢了过去,可是软绵绵地没力气,根本不疼。 郎中请来了,是在附近的游医,因为赶去西庄头请柳大庄有些远了,郎中把县老爷和方大员外一一诊脉,诊完之后,对二人说道,“大人,您虽胖了些,可也用不着用腹泻来去膘啊。” “胡说什么?”县老爷的眼珠子当场瞪大了,“本官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郎中的话的确没说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县老爷自己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故意为难沈千算呢。 “您听小的解释,”郎中小心翼翼地说道,“您是食用太多会拉肚子的吃食了,如若不是您自己有心为之,怎么会这么严重?” 沈千算一听,脸色煞白,今天县老爷只有在他这里吃过东西,也就是说是他害得县老爷拉肚子的,还有他自个儿的岳父。 “老头,你过来,”沈钱袋子朝郎中一声重喝,郎中立刻就过去了,“钱爷,您有何事?” 郎中这幅样子让柳无忧当场愣了一下,这态度…看来这沈钱袋子没少做欺压人的事情,不然一个仁心善意的郎中为何要这么惧怕。 “给我把地上的几个都瞧瞧,死没死了。” “是,现在就看,”郎中猫着腰点头后,半蹲下身子,把他们一一看了个遍,结果摸不到昏死的人的脉搏时,脸色大变,“钱……钱爷,他们已经死了。” 噢?大家看了纷纷色变。 又玩这种把戏?柳无忧饶有兴致地要继续看下去,不过看沈钱袋子的手段,张冶那根本就是小儿科,因为沈钱袋子选了县老爷在场的日子,出了人命,县老爷自己要升堂闻讯了。 没有衙役,没有师爷,没有公堂,没有惊堂木,只有县老爷。 大家听说县老爷要顶着虚弱的身子升堂,连忙退了好一大块地出来,一张喝茶的桌子,一个茶盏,那便是简单的公堂了。 “沈千算,还不快快跪下!”县老爷身子虚,连声音都缺了威严。郎中开的止泻药还在煎熬,一时半会喝不上了。 沈千算朝柳无忧望了一眼,像是寄于希望一般,柳无忧撇开头,望向别处了,唉,天佑人呢,怎么跑开了? “沈千算,你好大的胆子,公然给本大人下泻药,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大人,小民怎么可能害大人?”沈千算战战兢兢地说道,“小民得知大人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希望把最好的东西奉献给大人,大人要明察。” “你茶楼的东西把本大人都吃坏了,还要狡辩?是不是不用刑,你就不说实话。”县老爷忽然感觉腹中绞痛,忍得脸都便扭曲了,本想用把茶盏当惊堂木用的,谁知一下子没了力气。 “大人,”方大员外扶着伙计,一路飞奔而来,那惨白的脸色,看起来也拉得不轻,“大人明鉴,小民女婿不是故意害大人的,如果是故意害大人,为何连小民都中招?肯定是误会一场。” 似乎很有道理,县老爷思忖了一下,握着茶盏拍了一下,“清泉茶楼停业整顿,不许再营业了。” “大人,”沈钱袋子听县老爷那口气好像要结案陈辞了,连忙接过话茬,“这都出了人命了,小民的家丁死得不明不白,小民如何像他们的家人交代。” “让……让你插话了吗?”县老爷疼得只打结巴,他指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人问道,“这是你家的家丁?” “是的,大人!” “你的家丁怎么会跑到他的茶楼来,你自家不也是开茶楼的?” 这话问的,柳无忧直接断定这位县老爷是个糊涂虫,自己开店就不允许到别家吃饭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回禀老爷的话,小民对下人宽厚,他们要去哪里吃东西,小民不会阻拦。”沈钱袋子做出一副善良宽厚的主子模样,那张假笑的脸令人作呕。 “你等等我……”县老爷实在是忍不住了,又抱着肚子往后院赶去,方大员外紧追其后,前厅顿时一阵恶臭。 柳无忧急忙有袖子捂住了嘴,还是先把天佑找回来,可是她拔腿要走的时候,觉得罗裙重得很,回头一看,只见沈千算正拉着自己的裙子不撒手。 “二姑娘,救我~”沈千算央求道。 “嗤~”柳无忧正要拉回罗裙的时候,粗麻所制的裙子瞬间裂了道口子,柳无忧顿时无语了,她的裙子被撕破了?那么多人看着,那眼神好像要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剥开似的。 “你快给我放手,”柳无忧压低声音不悦道。 “二姑娘,救救我。” 沈千算那副赖皮样子让柳无忧很不爽,不撒手是吧,老娘怕你不成,柳无忧拎起裙子,猛劲一撕,嘶拉拉地一声过去,罗裙掉下好大一块布,而柳无忧的脚踝也露了出来。 “真是不要脸啊,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腿,家教有没有啊?” 去你的家教,柳无忧朝这熟悉的声音望了过去,原来是万春家的,就她话多,总有一天她要撕烂她的臭嘴。哼~ 柳无忧蹲了下来,正好给了沈千算说话的机会,“二姑娘,这次你就像上次一样,帮我救活这两个人好不好?” 说着还不忘拉柳无忧的手。 还未等柳无忧甩开,一个巴掌重重地甩了过来,柳无忧眼看着就要躲不过去了。 “哎呦呦~” 柳无忧没等到耳光,却听到有人哀叫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天佑正捏着沈方氏的手,紧紧地施加重量。 沈方氏一个妇人,自然是受不了天佑的内力了。 “堂下何人喧闹?”县老爷已经回到位置之上,看见天佑欺负沈方氏,自然要帮着说话了。 天佑撒手,哼地一声站在了柳无忧的旁边,张狂的样子令县老爷十分恼怒,可是他现在就一病老虎,发不了威。 “老爷,你犯了何错,要这么跪着?”沈方氏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直接想要拉沈千算起身。 “给我住手,”县老爷冷汗如雨下,声音都磕磕巴巴了,“沈千算有人命在身,谁敢让他起来。” “什么人命?什么人命啊?”沈方氏瞪目朝四周看去,只见沈钱袋子身边躺着两个人后才放低了声音,“这会儿又死人啦?上次那个张冶不也说我们的东西吃死了他爹,结果他爹好好的呢。” “嗯,嗯,”上次的事情无人不知啊,听了沈方氏的话,都一一点头称是。 笨蛋,上次能和这次相比么,上次是柳无忧自己要脱身,这次和她有狗屁关系,想要她帮沈千算,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柳二姑娘,那这次就要看看你的本事,是否能救得我家的家丁?”沈钱袋子眼底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阴险。 柳无忧看人看眼,就刚刚沈钱袋子那一句话,就足以表明他是有备而来,“沈大老板,小女子何德何能能救回死人,你莫要取笑了。” “都说柳家二姑娘晦气不堪,走哪哪倒霉,看来这事情是真得了?”沈钱袋子明里暗里地说柳无忧断掌,无非是挑起大家好奇的神经。 尤其是沈方氏,她一听说柳无忧晦气,当场发飙了,“我说我们茶楼最近怎么那么背,原来是你这小贱人害的。” “天佑,给我拉住她,”柳无忧冷面对着沈方氏,只待天佑一把抓住了沈方氏,她便伸手朝她的大脸招呼了两个巴掌,‘啪啪’两记响声回荡在大厅之中。 痛快!柳无忧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掌之后,甩在了了沈方氏的脸上,沉声说道,“下次再说,打得可不是你的脸了。” 之前被茶盏磕得乌青还未褪去,这次又添了五指山,沈方氏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就是开了花一样。 “哎呀,我不活了,小贱人当着青天大老爷的打人了,”沈方氏当场在地上耍泼打滚起来了。 县老爷现在是自顾不暇了,哪里有时间看沈方氏哭喊,他差不多都歪在桌上了,双眼无神看上去倍觉疲累。 “大人,您的药来了。”郎中手端汤碗走了过来,县老爷是顾不得滚烫,一口气咕噜噜地喝了下去。 游医的药在半柱香之后有了作用,县老爷的神色好了许多,精神头一下子足了起来,“堂下妇人不准喧闹,有冤屈速速说来,本官为你做主。” 方大员外的女儿,县老爷怎么可能不认识。 “大老爷,这贱人晦气,害得我夫郎人命缠身,现在还打我,您还是快些把她抓到牢里去,顺便判她死刑。” 听了沈方氏的话,柳无忧只有两个可以评价,那便是‘无知’。 “呃~”县老爷顿在那里,捋着耳边的头发,暗自思量。 堂堂一县老爷,不可能为了断掌就判柳无忧死刑,刚刚碰巧没看到柳无忧打沈方氏,因此,对沈方氏的无理要求有些无力。 “丽儿,你怎么坐在地上,还不赶紧起来?”方大员外服了药也好得差不多了。 “爹啊,”沈方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方大员外的胳膊撒娇,“她打我,你快让大老爷把她抓起来。” 方大员外煞有其事地盯着柳无忧看了半天,她帮清泉茶楼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少,得知那些点子奇妙得很,于是并没有插手女婿的茶楼生意。 “爹啊,你怎么不说话……”沈方氏都是当奶奶的年纪了,撒娇的样子一点都不输小姑娘。 “好了,好了,”方大员外安慰道,“大老爷自有判断。” 虽说是简易公堂,也容不得他人喧哗,县老爷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沈大官人,你何以证明你的家丁是在这里用过和香糯米团子的?” “大人,千算兄都有本子记载,翻阅一遍,自然可以知晓。” 沈千算为了算账方便,依然沿用柳无忧当时的办法,所以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的大名很容易被找到了。 “证据确凿,待我把沈千算带回衙门,容后再审。”县老爷打算押后处理,人命关天,也不能稀里糊涂的。 “大人,”沈千算一听,急红了眼睛,“大人,沈钱袋子分明是栽赃嫁祸,上次张家坳的张冶也是这样,结果被柳二姑娘救醒了。” “是么?”县老爷是听闻了传言,但是不是确有其事,那就要亲眼所见了,“柳二姑娘,你怎么说?” 柳无忧微微垂首,躬身说道,“大人,小女子无德无能,不懂医术,不知生死,如何会让人起死回生,沈老板之前所说的那件事情,不过是张老爷子气息不顺导致一时气堵,小女子用了挤压胸腔之法才救了他的。” 有理有据才行,好像之前用了急救的法子,这样一番解释,也没人怀疑。 “那你这次也用挤压之法相救,”沈方氏跳了出来,活像只母夜叉。 县老爷亦是同样的意思。 “人都死了,县老爷这样岂不是为难小女子?”柳无忧直视县老爷,人家都讲究什么敬畏之类的,可她偏不,若是个好县官,就不应该在这茶楼混吃混喝。 “小贱人,你到底救不救?是不是因为我夫郎不让你再进茶楼,所以你故意不救的?”沈方氏早就沉不住气了,又是一口一个小贱人。 天佑快快速移到沈方氏的面前,手轻轻一提,举着她的脖子就将人提了起来,“你耳朵聋了吗?我娘子是你敢随便侮辱的?” “天佑,放下她,”柳无忧赶忙吩咐,要解决沈方氏也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天佑哼了一声,手一松,沈方氏便跌坐在了地上,猛然咳嗽喘气。 县老爷眼睛都看直了,这不是公然挑衅他的威严么?“堂下刁民,不准撒野,速速退下。”这刁民就是指天佑了。 天佑直接无视县老爷的话,一心护着柳无忧。 少了师爷参谋,县老爷总是不习惯,所以他急欲带人回衙门,可是要离开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么多人看着,自然要显摆一下自己有多么睿智了。 要是柳无忧真能将死人救活,那他这个县官肯定要好好利用,到时候上报成绩,定能连升三级呀,县老爷正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县老爷,这事情你得帮小民讨回公道啊。”沈钱袋子的声音让县老爷瞬间惊醒,他轻咳了一声,问道,“柳无忧,不管能否就得了人,你都要一试。” “那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答应。”柳无忧趁着县老爷好奇,便买起了关子。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 现在县老爷是心如猫抓啊,那个难受啊,简直没办法形容,“你的事情容后再说成吗?现在人命要紧。” “不成,”柳无忧坚持着,谁让沈方氏再一次挑战她的底线。 “行,行,你说就是,本官答应你,”县老爷随口答应下来,一个小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能有多大的事情。 柳无忧朝赵坤使了眼色,赵坤立刻将沈方氏的手下带了进来。 “这些人昨晚趁夜黑之色潜入我柳家,打算行窃偷盗,好在有所防备,才得以保住家中财物,现在主使之人就在堂上,还请大人为小女子作主。” “行,没有问题,”反正都是为民做主,县老爷也趁机来个为民请命之类的壮举。 柳无忧得了保证,当着大家的面对赵坤和天佑传授的胸腔挤压之法,两人会意之后,对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实施急救,结果可想而知了,胸腔挤压不顾是障眼法,真正有用的是柳无忧的精血。 半柱香过去了,没有出现所谓的奇迹。 “大人,小女子口传心授,但是实在是人死如灯灭,不可能起死回生的。”柳无忧禀明结果。 县老爷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悻悻地说道,“我倒是以为你有真本事呢,想不到还不是普通女子一个。” “大人,小女子不才,大人见谅,”柳无忧先是道了歉意,随后就将自己的事情引了出来,“大人答应小女子要处置昨晚进屋偷窃的主使人,您一定会秉公办理的吧?” “自然,”县老爷不假思索地应道。 柳无忧差赵坤将人带上来,整整齐齐地十个人被捆绑着双手双脚,样子十分狼狈,有两个甚至是体力不支了。 “老太爷,您要救我们呐,”方家的下人看到方大员外,差点没扑过去。 方大员外一辈子经商,多少精明来着,一句老太爷就已经坐实了这些人是方家的,而主使人不是女婿就是女儿。 “方员外,难道这件事情是你指使的?”县老爷半信半疑地问道。 “大老爷说笑话了,我方家最不缺银子了,怎么可能就让下人去偷窃。”方大员外老持稳重,一句话便将自己洗清了嫌疑,令外不使女儿受到伤害,直接将枪头对准了女婿沈千算,“许是我这不争气的女婿所为,大人明察。” 女婿果然不是亲生的! 有了沈千算做抵罪的,县老爷又将矛头对准了沈千算。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形容现在的沈方氏和沈千算再贴切不过了。 沈方氏的无动于衷让沈千算颇为恼火,直接骂道,“方小丽,你有胆子做怎么就没胆子承认?去柳家是你的主意,就为了一百两银子,你做出在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现在还将罪名推给我?” “那还不是你同意的,”沈方氏完全不顾及沈千算了,“你为了个小贱人,都不愿意和老娘亲热了,老娘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私密的闺房话从沈方氏的嘴里吐出来变了味,原来夫妻两个的感情并不是很好,难怪沈方氏对柳无忧那么的憎恨。 “无知妇人,”沈千算咒骂道,“老子为了茶楼的生意茶饭不思,你竟然会怀疑老子,”说完,苦笑了一番。 县老爷被他们两个的家务搅得头大,便一概将罪名给了沈千算,“既然如此,我先将人带回去审问了,大家没事都退了吧,茶楼我要先封掉了,待事情查明原因之后再另行打算。” 柳无忧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没给沈方氏一点教训,她心里不痛快,可是人家现在有老爹护着,暂时放她一马,只要她不在挑衅寻事,柳无忧权当自己是发善心了。 事情并没想象的那么简单,沈钱袋子是什么人,岂是会做亏本的买卖,待县老爷打算回衙门的时候,他便将人拦住了,“大老爷,您若回去,小民如何为下人讨回公道?” “难道你要本官现在就审?没这样的道理!”县老爷直接断了沈钱袋子的后话。 “小民就是这个意思,您和方大院外是关系匪浅,谁知道您会给他判什么罪名呢。”沈钱袋子一把揪住了县老爷的要害,正是应了那句‘为官不清何以取信于民’的好话。 “那你意欲何为?”县老爷反问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主要安抚好这两人的家属,私下了结也不是不可以的,大老爷府务繁忙,小民自是应该为大人分担。”沈钱袋子如千面狐狸一般狡猾,就连县老爷都被他绕进了他设的圈套里面。 “我愿意私下和解,”沈千算已经没了力气争辩了,几十年的夫人情分都不在了,还有什么不能够放弃的。 县老爷见二人达成共识,也懒得插手了,直接挥一挥袖子,坐在一旁看热闹了。 “钱袋兄,你要什么都拿去吧。”沈千算干脆得令人咋舌。 沈钱袋子作揖后说道,“千算老兄,早知道会输就不应该和我一争高低,现在白白没了两条性命,你也不是很光彩是不是?” 这等奚落,让沈千算捏紧了拳头,硬生生地说道,“我是输了,可我不是输给你,我是成也女人,败也女人,”说完,暗自神伤地望了一眼沈方氏,其寓意不言而喻。 柳无忧心里甚为赞同沈千算的话,家和才能万事兴!还好柳家的人够团结,柳无忧甘愿为他们拼上一拼。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我只要千算兄把清泉茶楼过给我,家丁的家属我自会安抚。” 这才是沈钱袋子的目的,用了两个人的性命换得一间茶楼。这等凶狠不是看外表就能看出来的。 “你拿去吧,”沈千算面如死灰。 柳无忧多少也了解一点,沈千算祖上家产虽多,可一直都是方大员外帮衬着,现在他老人家金盆洗手了,沈千算便有些吃力,一心要搞好茶楼的生意,结果却适得其反。 此事不难看出沈钱袋子内藏的凶狠毒辣,柳无忧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找他报仇,不然的话,一切努力便会付之东流而去。 说起来,一般家丁和丫鬟的性命在富贵人家都不值钱,平时买卖也就一贯钱都不到,也就是相当于几百块钱就能买到一个家丁或丫鬟,沈钱袋子让这些家丁服药,嫁祸给清泉茶楼,不等值的买卖,是赚大发了。 想到这里,柳无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头想想,沈钱袋子为了几颗松子就一把火把柳家烧了,狠毒之心昭然若揭。 县老爷见事情可以私聊,板着一张脸说道,“既然你们和解那本官也不方便惨和,本官先走,衙门还还有大事呢。” “大人,那么小女子的事情呢?”柳无忧沉声问县老爷,他老人家不会这么健忘,已经把她的事情抛之云霄之外了吧。 “你什么事情啊?”果然是装傻充愣。 “沈千算的夫人让人潜入我柳家行窃,您不会忘记了吧?” “哦~”县老爷故作幡然醒悟,拍了一下脑袋,说道,“这件事情不是你们私了吗?还让本官操心做什么?” “您确定让我们私了?” “啰嗦什么,还不快快让开!”县老爷的胖墩身材沓沓地朝柳无忧走来,柳无忧自然得让路于他了。 方大员外险些惹祸上身,一世清白差点毁了,见县老爷要走,急忙跟了上去,“送大老爷一程。” “嗯,”县老爷故作深沉地应了一声,被方大员外引了出去。其他人纷纷做了鸟兽散。 私下和解,正和柳无忧的意。 趁沈千算和沈钱袋子签契约的时候,柳无忧将沈方氏的手下一溜地望了一眼,双手双脚背捆的滋味真不好受,有几个人身子瘫软在地了。 “柳二姑娘,求求你让我喝口水吧。” “我也要。” “我也要。” 一人提及,其他人纷纷应和,淋了一夜的雨,一早上没吃没喝,嘴唇干得都起皮了。 “这次你们潜入我柳家定是无奈之举,这样,让我给你们水喝不是问题,就算让我们放了你们也不是问题,但是你们要帮我一个忙?”柳无忧不急不躁地说道,声音轻柔如清泉划入心尖。 “二姑娘请说,”带头的那个男子说道,方大员外弃他们而去,失望自是不必说的。 “平时沈夫人怎么对你们的,你们也怎么对待她,怎么样?”柳无忧的用心很简单,下人么,总是会被主子欺负,打骂都是正常,她只自己不出手就能收拾了沈方氏,这才叫大快人心。 那些下人听了柳无忧的话后,好几个人变了脸色,只有三个身材矮小脸色黝黑的下人站了起来。 甲君和丙君拉住沈方氏的双手,乙君甩手一巴掌打在了沈方氏的头上,骂道,“以后长点脑子,下次不要再出错了。” 随后甲君和乙君轮流着一人几个巴掌下去,沈方氏当场有些发懵了,“你们这些卑贱的杂种,还要不要老娘给你们饭吃了?” “呸,见死不救,我们就算饿死也不要吃你家的饭。”有骨气,柳无忧心里评价道。 剩下的七人,看上去清一色浓眉大眼,而且个子很高,壮硕的体魄令人遐想。 “娘子,不准你看他们,”天佑发觉了什么,黑着脸让柳无忧转向他。 柳无忧吞咽了口水,收回了眼神,问道,“看看怎么了?好歹也算赏心悦目!” “我,看我~”天佑指了指自己,笑道,“我也很俊,娘子应该多瞧瞧我。” 我去~柳无忧直接无视,“别吵,正事要紧。” 天佑没法子,可还是贴身跟着。 “你们几个是下不了手吗?”柳无忧诧异地问道,只见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涨红了脸,没一人动手。 “那个……柳姑娘,真的要如你所说的那样吗?”丁君支支吾吾地问道。 “当然,你们可是答应过我的,难道反悔了不成?” “可是…我们…”丁君说不下去,局促地望了一眼戌君。 这些下人怎么扭扭捏捏地,看着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怎么办起事情这么不给力? “阿丁,还是照柳二姑娘说得办吧,保身要紧,”戌君哀叹了一声,看丁君的眼神很是无奈。 “可是……哎……”丁君无可奈何,转身那剩下的五个人说道,“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吧,反正也吃不了亏,就当是去青楼走了一遭吧。” 这种视死如归的神色让柳无忧更为好奇,到底沈方氏对他们做了什么? 71 女人,胆大 紧接着,七位下人齐刷刷地站好,然后动作整齐划一地开始解腰带……慢着……是在解腰带? 柳无忧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阻止道,“其实也不需要脱衣服的,你们随便两下就可以了。” “姑娘有所不知,不脱衣服根本不能成事。” “非脱不可?” “非脱不可!” 哎,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需要脱了衣服才能解恨。 眼看着这几人一件件地脱了衣服,只剩下无袖褂子和齐膝裤子的时候,都停下来了,“姑娘,请回避!” “这有什么好回避的,我要亲眼看到才能解气,”柳无忧反而找了张椅子,堂而皇之地坐了下去。 “娘子,咱们还是走吧,好像……” “想看戏就别说话,”柳无忧打断了天佑的提醒,目不转睛地看着七人怎么收拾沈方氏。 甲君和乙君还钳制着沈方氏,只见戌君将七人分成四组之后,自己先来到沈方氏的跟前,他脱掉沈方氏的鞋子,然后熟门熟路地从她的衣袖之中拿出一个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根羽毛。 戌君捏着羽毛慢慢撩拨沈方氏的脚底心,只见沈方氏双目紧闭,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变态!柳无忧依然目瞪口呆,随后戌君撩起沈方氏的裤腿,这什么情况?柳无忧急忙转身躲避,对面是赵坤和天佑,两人真忍不住捂嘴直笑,难怪天佑提醒她不要看,连他都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而她傻傻地擦亮眼睛要看。 柳无忧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故意咳嗽了两声,正色说道,“你们都给我停下来。” “姑娘有何吩咐?” 柳无忧这才转身,已看到沈方氏衣裳不整,是被他们扯开的,而此时,沈千算正从楼上走下来。 “我刚刚是说让你从她身上找回公道,不是让你们欺负她,”柳无忧大声地说道,生怕沈千算听不到,要是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一群男子上下其手,会是什么心情。 “姑娘,不是您叫我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得么?”甲君不解地问道。 呃~?柳无忧的脑子飞快地转动,难道是沈方氏每天都以这种方氏对待她的下人,而且是俊男下人?甲君等三人黑矮,其貌不扬,所有平时被沈方氏打骂,而那七个人却是能算得上俊美的,难不成是沈方氏买来给自己暖床之用? 太有趣了,柳无忧一阵兴奋,待沈千算接近了一点,她又说道,“沈夫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待你们?好歹也是当祖母的人,而且沈老板老当益壮,你们啊想占便宜也别忽悠我了。” “我们所是有一字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几人异口同声地发了毒誓。 沈千算脸色一沉,怒目圆凳,一上来就揪住沈方氏的衣襟,问道,“贱人,他们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沈方氏已是心旌荡漾,原以后那七人会来得更猛烈一些的,谁知沈千算在眼前,“老…老爷……” “啪!”沈方氏的脸上再添了一道掌印。 “你敢打我?”沈方氏怒问道。 “打你怎么了?老子打你是你给老子带了绿帽子,你老实给老子说,已经多久了?”沈千算的手拉着沈方氏是摇来摇去,恨不能将她远远地抛出去。 “我没…没有的事儿,”沈方氏还犟着嘴,沈千算气得一把将她推得老远,怒道,“你就等着老子的休书吧。” 哎,都快五十的人了,还被丈夫休回家,可真是惨哦…… “沈千算,你个杀千刀的,你要是休了老娘,老娘就死给你看。” “去啊,怎么不去死?”沈千算因为岳父的袖手旁观而再次迁怒于沈方氏,“你死了我沈家也就多块灵位的事情,就是让孩子们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祖母,让孩子怎么做人?” “喀拉拉~”沈方氏举起一张椅子朝沈千算摔了过去,椅子破了,所幸人没事,沈千算一甩袖子,愤然道,“泼妇,这休书我写定了。” “啊!我跟你拼了~”沈方氏将自己摔在了沈千算的身上,两人跌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柳无忧爱莫能助,摇摇头,带着赵坤和天佑离开了。 走出清泉茶楼,发现天高地远,柳无忧吐尽胸中郁气,神清气爽。不过,她依旧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跟随着自己,扭头一看,清泉茶楼二楼雅间的窗户上一道人影,那便是沈钱袋子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 沈钱袋,你再好好享受你的好日子,我柳无忧有仇必报。 回到柳家,饭菜已经热了第二遍了,一家人等着柳无忧他们回来用饭,柳无忧发现就算家里有了银子,饭菜依旧没有丰盛起来,但是今天的味道与平日很不一样。 “娘,无虑和小福子都在长身体,您每天都只有这么点素菜,仔细两人长成豆芽菜了,”柳无忧边吃便调侃自己的娘。 “二姐,其实我们还好,三婶肚子里有小弟弟,不能饿着,不然小弟弟会吃不饱的,”柳无虑天真无邪的话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不愧是她柳无忧的妹妹,真是善解人意,“无虑,你好乖,等姐姐赚钱了给你买好看的衣裳,可好?” “谢谢二姐,”柳无虑舔了舔筷子,猛扒着碗里的白饭。 “忧忧,那些银子得留起来给你三叔做生意用,这次他们去张家坳是去打算开个店,那里离凉州城近,进货也方便。”王氏说明缘由,不是省不得花销,而是现在的柳家没有固定的收入。 “娘,”天佑闻言,放下筷子,颇为认真地说道,“张家坳那边人口人,店也多,很多人买东西都会直接去凉州城买,我看还是开间酒楼比较好,毕竟人人都要吃饭的么。” 经商,谁能厉害得过柳无忧? 天佑的见解柳无忧颇为赞同,但是张家坳地方太远,如若在那边开店,肯定会让柳三重和李氏分开,二来,那边远了,想对付沈钱袋子就有点鞭长莫及了。 “茶庄,这次我要开茶庄!” 柳无忧话音一落,屋里就静了下来,柳老爷子到底是有过经历的人,说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忧忧,咱们手中那点银子哪够开茶庄的?就是买个庄子可能都还不够。” 一百两银子,想要在沈家庄办个茶庄的确少了点,不过万事开头总是难,有些东西可以慢慢添置。 她眼中的茶庄不仅是喝茶吃饭的地方,更是供人放松心情之所,因此这个地方的风景一定要优美,最可贵的是要幽静舒适。 “可是,囡囡,开茶庄要很多人手就算加上咱们自己也才那么几好人,够帮衬的吗?”柳老太太忍不住发问,心疼孙女为俗事操劳,这个年纪本应该好好找个人嫁了才是。 “奶奶,您放心,孙女会想好万全之策的,”柳无忧抹了一把嘴巴,算是吃完了。 天佑也将筷子一放,表示自己也已经吃好了,“娘子,我来帮你。” 柳无忧不置可否,别来捣乱就阿弥陀佛了。 吃完饭,柳无忧便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先饱饱地睡个午觉,醒了在好好盘算整个茶庄的布局和细节。 一觉醒来,发觉天井喧闹不断,她随意净面后,从窗棂缝隙中看到天井塞得满满当当全是人。 沈方氏的甲乙丙丁戌……赵坤的患难有情兄弟……还有严家父…不对,怎么只有严平,严春呢? 这是在唱哪一出? 柳无忧出了屋子,赵坤和甲君一下子就来到跟前了,“二姑娘,您可醒了?” 好像两人已经等待多时了,看看天色,好像是晚了,“你们有事?” 待柳无忧坐定之后,场面静了下来,柳无忧被包围在一群男人中间,感觉自己像高高在上的女王,正被无数人敬仰着。 “二姑娘,听说您要开茶庄,是否需要人手?”甲君真是好灵通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柳无忧中午才有了打算,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都知道了。 “我们已经等候多时,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告诉我们的,”甲君面带微笑,因着面色黝黑,所以牙齿显得格外白洁。 嘿,两个老人家好快的动作,不声不响地将人手这个难题解决了,“茶庄生计清苦,而且头三个月是没有月银的,你们可是受得住?” “只要有口饭吃,有口水喝,有屋遮头便可,”甲君说得好辛酸,沈方氏收了这么多俊俏的男子,到最后便宜她柳无忧了。 “二姑娘,我们兄弟也愿意为您效劳,”赵坤带着他的那群兄弟起身表明心意,“我等兄弟愿意跟着二姑娘,效忠二姑娘。” 十几口人起身说话,声势已经不容小觑了。 表决心的表决心,表忠心的表忠心,若是不收下他们还真是有种天理难容的罪恶感,既然如此柳无忧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他们了,都是苦命的人,能帮衬就帮衬一下吧,“既然如此,有我柳无忧一顿饭绝不饿着大家。” 就凭她的头脑,想要在这个时代混出个样子来还不容易。 “多谢姑娘!”齐声声地应和之身让柳无忧顿时有种优越感。 “二姑娘,别忘记了老朽,老朽也甘愿为姑娘效命,只要姑娘不要嫌弃老朽。”严平伸出双手到处找柳无忧。 看在他们还算敬业的份上,柳无忧勉为其难地收下吧,但是前提是严春不能对天佑有所觊觎,不然的话她柳无忧是不会客气的。 柳家帮便这样形成了,柳无忧成了名符其实的帮主。 要开茶庄,自然是不能忘记了擅长说评书的沈奎了,杨家将在他的嘴里变得趣味十足,要是说西游记的话,肯定会更加有趣。 开茶庄三大要素,地方,人选,项目。 人选已是没问题了,那么地方就要她亲自看过,不仅要物美价廉而且还要符合柳无忧的打算。 如此,她便想带着天佑去出晃悠一圈,亲自视察,“你们都先散了吧,等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可是这些人还杵在那里,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二姑娘,不是我等兄弟不愿意离去,而是实在没地方住了,能否让我们在您这里将就一些日子?” “我们也是,”甲君应和道。 那可不行,柳无忧直接否认了他们的提议,这么多人窝在天井,柳家人生活都不方便,“我先支点银子给你们,让赵大哥带你们先去找个地方住下,可好?” 这些人无非就是想找个地儿住,至于哪里已经不是重点了。 柳无忧进了东屋找邱氏,王氏却说邱氏去了北屋的后院,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大伯娘还真是替女儿省银子,”柳无忧打趣道,“银子是靠赚的,而不是靠省的,娘啊,您也不劝劝大伯娘?” 王氏手持银针划了划头皮,笑道,“小姑娘家家的,还未赚到银子就开始夸下海口了,你啊,以后嫁人怎么当家?” 越扯越远了,柳无忧微微屈膝后退了出去,跑到北屋找邱氏,可是左右没找到邱氏,倒是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人——严春。 妈蛋,严春是骚狐狸转世吗?看看她都穿成什么样子了,白花花的肚皮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双峰傲人挺立,锁骨若隐若现,耳鬓一缕青丝刚好挂在了胸波之上。 而她身旁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天佑,只见他哭丧着脸,瞄到柳无忧便大声喊了起来,“娘子,快来救救我。”天佑是不敢朝眼前看一眼,好像会沾惹什么脏东西似得。 柳无忧才不相信他呢,哪知猫咪不偷腥,哪个男人不好色,天佑虽然单纯了些,可也是正常男人。 她走近一看,只见严春双手正扒拉着天佑的衣襟,而天佑紧紧地抓着不放,悲催了,严春竟然饥渴成这副样子。 “严姑娘,你是要在我面前演一场强奸男子的戏码?”柳无忧斜睨着严春,只见她慢悠悠地起身,说道,“二姑娘,郎有情妾有意的,怎么能算强奸呢?再说了,你怎么进来也不吭一声,打搅了我们的好事。” 柳无忧真想一个耳瓜子刮过去,看在瞎子严平的面子上,再放她一码,再有下次,休怪她心狠了,反正现在严春也算是柳家帮的人,以后是圆是扁柳无忧爱怎么搓就怎么搓。 “娘子啊,你怎么才来?”天佑起身后躲在了柳无忧的身后,惊慌地说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娘子快让她走。” “天佑,你傻啊?”柳无忧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问道。 “不许说天佑哥哥傻,”严春以为柳无忧骂天佑,当即反驳刘无忧的,可是直接被柳无忧无视了。 “娘子,我不傻,”天佑无辜地望着礼无忧,“是她缠着我的,我一点都不高兴,还穿那么少,真是不害臊。” 这话得柳无忧相信才行,谁不知道男人都会口是心非,嘴上说喜欢的不得了,心里却一点都不喜欢,反之亦然,因此柳无忧沉下脸,问道,“你一个手指头都能将她杀死,为何你会任由她坐骑在你身上?莫非你真喜欢她而嘴上却说不是?” “娘子,”天佑紧拽拳头,蹙眉说道,“我要是动手被她讹上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坏了名声,我要清清白白地娶娘子。” 这话说的柳无忧当场哑口无言,她以为他是明骚型的男人,结果可好,闷骚得一塌糊涂。 严春被气得直跺脚,娇声道,“天佑哥哥,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说春儿的身材比二姑娘好,样貌也比二姑娘好,怎么看到二姑娘全都变了呢。” 柳无忧转而用怀疑的眼神看天佑,只见他急忙辩解道,“娘子,绝无此事,天佑向天发誓。”发誓顶个毛用,柳无忧才不相信那小儿科的东西。 “天佑,你怎么证明自己不喜欢她呢?”这一点柳无忧也怀疑了,有些人就是这样,喜欢别人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这个……这个让我怎么说呀,”高大挺拔英俊帅气的天佑羞怯地红了脸,思忖了一下,俯身悄悄地说道,“她坐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那里一点都不难受。” “哪里?”柳无忧疑惑问道。 “那里,”天佑挤眉弄眼,恨不能拿起柳无忧的手直接指明,可是还有严春在呢。 柳无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里啊!可是,男人都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么,她迷惑了。 “二姑娘,”严春见天佑这么排斥自己,便向柳无忧讨好道,“其实春儿不介意做小,您为大,春儿以你马首是瞻,只求能留在天佑哥哥身边。” 呸,不要脸的家伙!柳无忧朝地上狠吐了一口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快秋天了,嗓子干得很,严姑娘刚刚说什么了?” “春儿的意思是不介意和二姑娘一起伺候天佑哥哥,”严春羞红了脸,如晚霞一般美艳,可是她不是天佑的菜。 天佑听了她的话,朝柳无忧央求道,“娘子,别答应她,不然…不然我出家当和尚去。”你们两个的节操呢?柳无忧郁气难舒啊,一个要当小妾,一个要出家,将她置于何地啊,“天佑,你出家了我怎么办?难不成我去当尼姑去?” “不要,让她去当尼姑,”天佑快狠准地指向了严春,只见她闻言,眼眸瞬间潮湿,拾起帕子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功夫,天井便传来一阵阵地嘘声,许是严春穿的过少而被人打趣了。 “娘子,要是你坐在我身上多好啊,”天佑天没黑就开始做美梦了。 “美得你,”柳无忧伸手给了天佑五个爆炒栗子,“给我老实交待,是真的不喜欢严春还是假的不喜欢。” “是真的,娘子你要相信我。” 天知道!不过,柳无忧还是打算试试天佑看,见到美女身体都没反应,是不是地了什么怪症。 眼看着天快要黑下来了,柳无忧这才找到邱氏,与她同在的人还有赵家娘子,她见到柳无忧便笑眯了眼睛说道,“二姑娘是越来越漂亮了,像大姑娘了。” 赵娘子携子和赵坤一起过日子,手头没事便帮助邱氏,这个倒是好主意,毕竟柳老太太和柳老太爷年纪都大了,需要照顾,加上李氏快生产了,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赵大嫂,中午那菜都是你烧得吧?” 礼无忧不过是猜测,结果却是真的,原来早上就已经过来帮忙了。 想想这么多人都靠着她生活,还得快点起步才行。茶庄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 赵家娘子很欢喜柳无忧,虽说对她家有救命之恩,但是更多是因为柳无忧的品性。赵坤将武刚喝尿的事情说于她听时,差点没惊呆了,堂堂一个总兵大人居然被一个小女子忽悠喝尿,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胆量大得非同一般女子,这让赵家娘十分佩服。 “二姑娘,您要是喜欢吃,我天天顿顿给你做,怎么样?”赵家娘子试探地问道,是想柳无忧能收留她一家,还有那个正在和柳永福玩耍的赵狗子。 “那就劳烦赵嫂子了,”虱子多了不怕痒,柳无忧不在乎多养一两个人,关键是赵家娘子来了,还能帮衬家里的。 第二天一早,严春就来柳家,说是帮着一起做家务,没事就对天佑暗送秋波,天佑不予理会的话,她就明送媚眼,这让柳无忧很不爽。 天佑虽说能避就避了,可柳家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 不就是衣服穿得少么,我也会。柳无忧想好之后,躲进屋子里,找出了一些旧得不能再旧的衣裳,用剪刀三下五除二给剪了个遍,针线活自然不在话下,想前世她可是在孤儿院长大,什么活不会呀。 最后的成品就是柳无忧身穿短袖麻布露脐衣,一条裹臀长裙盖住脚背,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很像傣族孔雀舞衣,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柳无忧做了个一步一点的舞姿,竟发觉自己的手脚还挺灵活的,不如让天佑过来看看,免得他对着严春时间长了,口味变了,不要她这个平板的身材。 “天佑,你进来一下,”柳无忧朝这窗子喊出去,刚还眯着眼睛小憩的天佑从躺椅上挺了起来,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柳无忧仰着头,学着孔雀舞优雅的样子停住不动了。 天佑推开门,见到穿着如此凉快的柳无忧,眼睛放光之外,还忍不住吞咽口水,柳无忧能清楚分明地看到他浮动的喉结,很好,初步效果达到了! “爷,你觉得小女子的身材怎么样?”柳无忧抖了抖玲珑小腰,竟是没有一丝累赘,真是用了那句‘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的老话了。 天佑的眸子四处寻找着什么,见床上还有件衣裳,急忙拿了过来,披在柳无忧的身上,说道“娘子,快穿上,要着凉的。” 答非所问!柳无忧推开天佑,提臀抬胸仰头,问道,“我的身材和那严春比起来,谁得更好。” 她当然是希望天佑说她了,可是严春那丰满的身材怎么看都比她好,摸起来多有肉感啊, “那个…这个…”天佑的眼睛左右游移,飘忽不定,使得柳无忧颇为失望,看来他人说的没错,从古到今,哪个男人不喜欢丰满的女人。 “你不说实话我也知道你喜欢严春那样的,”这一点柳无忧是被打击了,为什么老天不让她穿越到一个有模有样有身材的女人身上。 柳无忧心里哀嚎,却不见天佑一张脸都紧绷起来,还感觉在隐忍着什么。 “天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礼无忧慌张地扯掉了他手上的衣服,踮起脚尖抚摸天佑的额头。 好烫! “好啊,哪里不舒服了?”柳无忧急切地连说话声音都变了。 天佑却是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地,像是要揉碎她一般,“娘子,求求你,别动了,天佑真得好难过。” “你怎么连声音都哑了?” “嘘,别说话,”天佑闭上了眼睛,慢慢平稳自己的气息。 于此同时,柳无忧也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下腹已经明显感到有异物顶着她了,而那沙哑的声音却是天佑在隐忍,她不免失声哑笑。 还不错,至少这具小身板还能让天佑失了分寸,还好,他定力够强,要是碰上别的男人,这样的玩火自焚恐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娘子,”许久之后,天佑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虽然你刚刚的样子很好看,但是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出现了,知道吗?” 柳无忧笑得眼睛弯弯的,吃醋的男人最可爱了,“那我问你,我和严春比,谁得身材好啊?” “还用问,当然是娘子了。” “当真?” “绝无虚言!”天佑的气息喷洒在柳无忧的后颈,引起她阵阵战栗,这感觉好陌生却又十分的新奇。 “天佑,如若在茶庄里安排穿得这么少的女子跳舞,会不会被挨打呀?”柳无忧最终的本意是想要在茶庄里演设一场舞蹈,跳舞的女人要妖而不媚,美而不艳,每天设置一场,给喝茶的人以赏心悦目之感觉。 “娘子的主意甚好,只是天佑只喜欢看娘子穿那么少,别人就算没穿天佑也不会觉得好看。” 真是个呆子,便宜都不要占了,不过她喜欢。 两人还依依不舍地抱着不放,却被一声哭嚷给吵到了,随后屋门一阵猛敲,哭喊声声不觉耳,“二姐,快来救救三姐,三姐要被人打死了。” 柳无忧闻言推开了天佑,不顾身上衣裳单薄就推门而出了,“快带我去看看。” 满脸是泪的柳永福拉着柳无忧出了柳宅,只见家门口的空地之上,柳无愁竟然被几个稍大的孩子按在地上打,一起玩耍的赵狗子想帮柳无愁却被摔在了一边,嘴角还渗着血呢。 “都给我住手,”柳无忧边走边大声喝道,走到时,一把拉开了那几个半大孩子托起柳无愁看看是否伤着了。 “二姐,他们欺负人,”柳无愁精神还好,只是衣服都被扯破了。 “你们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打人?”柳无忧怒不可遏,结果那几个孩子当场就哭了起来。 “打人了还要哭,你们的父母怎么教你们的,”柳无忧顿时觉得聒噪不安,吵死了。 “我说柳二姑娘,我们家有没有家教关你什么事情啊?” 柳无忧抬头一看,竟然是万春媳妇,只见踩着小脚一路奔来,她斜望着柳无忧,“你真是太不要脸了,连孩子都要欺负,有没有一点良知啊?”骂完后还觉得不过瘾似的,接着骂道,“穿那么少是准备去和青楼的女子抢头牌吗?不要脸的女子,我都替你害臊!” 万春媳妇话音一落,只见眼前扬起一阵灰尘,呛得喘不过气来。 好奇怪的风,知道收拾毒舌,柳无忧正得意时,发觉肩上一沉,多了件衣裳,“娘子,多穿点,仔细冻着。” 原来是天佑甩着手上的衣裳用内力扬起了沙尘,借机教训一下万春媳妇。 “天佑兄真是好武艺啊。” 听到这声音,柳无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武刚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一身劲装的武刚眼珠子在柳无忧的身上转了一圈,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赞道,“想不到柳二姑娘瘦归瘦,身材却是那么好,看看都这样了,抱在手里一定更好。” 天佑一听他这样夸奖柳无忧,顿时醋意大发,凝聚内力想要过去打一架,结果却被柳无忧阻止了,“天佑,有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说哇,拉着柳无愁等小猫三两只回了柳宅。 关门之前,还是被武刚溜了进来,“柳二姑娘别着急关门,我有正事与你相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柳无忧没好气地说道,虽然回想他喝童子尿的样子很好笑,但是还是绷起一张脸,免得自己又笑出来。 “是这样,”武刚想要坐在柳无忧的对面,谁知剩下的椅子被天佑一脚勾了去,虽未坐空了,可还是差点跌倒了。 天佑悠哉坐了下来,给柳无忧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柳无忧除了感到一阵暖心之外,更是觉得安全感。 72 妥妥的交易 武刚讪讪地接着说道,“听赵坤说二姑娘想要开茶庄?” “是又怎么样?” “那真是太好了,”武刚双掌一击,从不远处拉了条小凳过来,坐下后认真地说道,“凉州城有一位周官人,开了无数家的米铺,生意更是好得没话说,可是年前这位周官人突染恶疾,请了好多的郎中都不见好,这次他们家贴出红榜,只要谁能医治好他身上的顽疾,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武刚见柳无忧毫无兴趣的样子,急忙说出重点,“只要柳二姑娘能救他的命,到时候想要他的一块地就不是难事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能治得了他?”柳无忧漫不经心地问道,别说他知道她的精血医治百病,到时候怕是要麻烦了。 “赵坤和他的儿子,还有我,不都是柳二姑娘治得么,想来那周官人肯定也难不倒你的。” 柳无忧看了过去,只见武刚脸上的白斑真得没了,一张麦色的脸显得刚毅无比,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打算治周官人,因为和她没半个铜钱的关系。 “怎么,二姑娘不动心?”武刚诧异地问道。 “武大人,这可是小女子自己的事情,大人为何这么上心呢?”柳无忧难免为猜疑武刚的用心。 武刚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还不是我爱慕姑娘,所以向替姑娘分担分担。”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想相信武刚的嘴,柳无忧看他那一副样子,好像比任何人更为渴望医治好周官人。 “二姑娘,周官人这块地,离这不远,三面靠山一面对湖,风景当然是好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上面建了山庄,很多人花钱都买不到这样的地方,只要二姑娘治好周官人,就可以立刻开茶庄,可以为你省去好多麻烦。” 说的莫不是临湖小筑?柳无忧的脑中瞬间冒出那个地方的样子,曾经的柳无忧几次偷偷过去瞧过,可是都被赶了出来。 有这样好的地方开茶庄,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 柳无忧蓦然凝色,问道,“吴大人能从中牟利几何呢?” 武刚被戳中心里的小九九,不自在的说道,“实不相瞒,我驻守凉州城,最需要的就是粮草,而周官人已经捐助一部分,可是远远不止,想要抵御真女族的侵犯,还需要个三年五载的,朝廷虽说有拨粮,但是拨粮越少才越显出功绩,所以……” 武刚怕柳无忧理解不了,所以停顿了下来,观察着她的神色。 果然还是被柳无忧猜对了,天下哪里有那么好心的人会平白无故地帮忙,肯定是有说不得的秘密。 临湖小筑,的确还是吸引柳无忧的,如若有这么好的地方开茶庄,生意肯定不会差,但是她却不能这么便宜了武刚,于是,沉吟了一下,说道,“原来是武大人着急周官人的粮草,这样说起来,我要是救了周官人可是帮了大人一个大忙啊。” “互惠互利么,”武刚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那眼睛好像要穿过柳无忧身上的外裳,看她细腻柔滑的肌肤。 “我可不这么认为,”柳无忧已然盘算好了,守城是他的事,自己不过是顺手捞了一点而已,所以她要和武刚谈条件,得到真正实惠的东西。 “那二姑娘的意思……”武刚等着柳无忧继续说下去。 “我要武大人每个月两次带人过来喝茶,而且还不能是同一批人,身份低了不接待,无权无势不接待,大人您看,这样的条件你可还能接受?” 武刚闻言,双手猛拍了一下大腿,爽朗大笑道,“哎呀,二姑娘,我当是什么事情呢,简直就是小事一桩,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一定来。” 悲剧,你当你去庙里拜佛啊,还选初一十五。 “而且,咱们以后会是一家人,我自然要多加关顾自己的生意了,”武刚喜形于色,顺便重提要娶柳无忧的事情,“等局势一稳,我就向姑娘提亲。”说完,还躬了一下身子,以示对柳无忧的诚意。 还未等柳无忧说出让武刚死心的话,天佑已拿起眼前的那杯水,直接倒在了武刚的后脑勺上。 武刚的身子明显一滞,随后抬起头来,看到天佑的挑衅,便一抹脸上的水,发飙出来,“小子,你找死啊?” 那狼狈的样子让柳无忧忍不住笑了出来,让你嘴臭,真是活该。 “你叫谁小子呢?”天佑起身后双手环胸,周身已凝起危险的气息,“我是她相公,她是我娘子,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对我娘子有非分之想,今天倒在你脖子上的可不是水了,是刀子!。” 柳无忧心里为天佑拍掌叫好,好强的男子气概,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好小子,好大的口气,我见你武艺非凡,师从何门何派?有没有兴趣从军啊?”武刚扯起了江湖强调,可是天佑根本不理会他,只说了句,“干嘛要告诉你,我武功好关你什么事情。” 武刚被噎得顿时语塞,便不和天佑说话了,转而问柳无忧道,“二姑娘考虑得怎么样?” 只要一滴精血就能剩下一大笔银子,而且至少开张时不用担心客源的问题,如此好的买卖柳无忧自然是不会放过了,不过她还想教训一下武刚,谁让他嘴巴那么贱。 “武大人这么说了,小女子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武大人可要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武刚听到柳无忧的话,先是一滞,最后轻声笑道,“二姑娘真是太会做生意了,好,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其实十个二十个也都无所谓,二姑娘这么有趣,武某人倒想是赖上你。” 天佑随即拍案而起,一个飞毛腿朝武刚扫来,武刚有所防备,提身飞了起来,最后缓缓落地,连忙双手举起,说道,“改日再找个时间和你切磋,今日之事要紧过一切……” “天佑,”柳无忧朝天佑摇摇头,天佑便不甘心地走了回来。 “武大人,那周官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我只有知道病症了,才能试着对症下药,”柳无忧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要是医治不好,你也别怪小女子,毕竟瞎猫也只是偶尔碰上死耗子。” “二姑娘不和我一同去瞧瞧?”武刚诧异地问道。 倒是很先出去看看,但是总觉得时机未成熟,现在的柳家就好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没解决沈钱袋子之前,她是不会离开柳家的。 “还请武大人详说。” 武刚略加思忖,说道,“说起来周官人的病症十分奇特,晚上兴奋得不行,白天却昏昏沉沉地能睡上一天,看过那么多郎中了,吃过那么多名贵的药材,可是没有效果,一个月下来,周官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柳无忧其实不是很在意病症,只是大概知道一点,也能更好的掩饰自己,于是,柳无忧起身说道,“武大人稍等片刻,我现在就去查一下医书,看看有什么可以对症下药的。” “那个……二姑娘,”武刚吸了一下鼻子,尴尬地说道,“这次的药能否不要和那日给我的一样奇怪,成吗?”他怕周官人接受不了腥臊的童子尿。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当时的恶作剧,不过柳无忧却不打算顺着他的意,自己心里明白就行。 柳无忧没有回应,使得武刚颇为担忧,要是周官人喝了那玩意儿之后,会不会暴跳如雷?但愿,就算是尿也能医好他的病。 柳无忧去了李氏的屋里,拿了些酸枣仁,用木棒碾碎之后加了些水,随后咬破手指头滴了两滴血进去,晃荡了一下,钻进了竹筒。 拿给武刚时,千叮咛万嘱咐,周官人拿到手之前一定不能拆开来看,否则失了药效,后果自负,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让武刚的心七上八下,就是让他心里不舒服,最好是在郁闷之中纠结死。 不出两日,赵坤便带了武刚的口信,说是那周官人的睡眠已经好了,而柳无忧要求的临湖小筑愿意双手奉上,契约等书约不日就让武刚带过来。 真是天时地利,剩下的可不止是一百两银子,更多的是柳无忧的精力。 柳家帮的成员连续住了几个晚上的客栈,开销可不小,柳无忧打算扩建柳家,找了赵坤一番商量之后,他便让他的那群兄弟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在原来四合院的基础上再建一圈,这样的话,不仅可以让柳家帮的成员居住,而且更好的防范了坏人的夜袭。 五日后,武刚满面春风,亲自送了临湖小筑的契约,见到柳无忧那是恨不得抱着她猛亲,“二姑娘既然医术了得为何不开个医馆而开茶庄?” 开医馆?柳无忧可不想自己血流而尽,呜呼哀哉,找阎王爷报道。 “武大人,现在既然契约都签了,那临湖小筑就是我柳家的了,我现在要去那里瞧瞧,您若没事就一起跟过来看看。” 武刚摆摆手,“我还是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二姑娘吧。” 这样也好,免得他嘴贱又和天佑掐起来。 才出门,甲君和乙君已经等候在外,而他们的身旁有一只小撵,好像是用柳家的躺椅改成的,丙君手拿着油纸伞,恭敬地说道,“姑娘,请上轿。” 这待遇……柳无忧难以置信之时坐上了小撵,待缓缓起来之后,甲君和乙君动作一直地朝临湖小筑走去。 虽说临湖小筑离刘家不远了,可还是得绕着沈家庄都半圈才能过去,柳无忧的排场使得整个沈家庄都轰动了。 他们何时见过一个女子这么堂而皇之地坐轿子,连个轿帘遮一下都没有。 柳无忧坦然地接受这异样的眼光,她更好奇地是甲君他们怎么会用这种方式伺候她,虽然很享受,可是一碰到天佑的眼睛,就有些莫名的心虚。 高高在上的感觉非常得好! 可是天佑的眼神却越来越冷,让人不敢直视,所以柳无忧转而问丙君,“你们三个怎么不和他们小七他们在一起?” “二姑娘收留我们,我们就想好好伺候二姑娘,”丙君有些闪躲,嘴角的笑容也不是很自然。 “你们若是不说实话,改明儿我就不让你们伺候了。”柳无忧慢条斯理地剥着光亮地指甲壳,反正她有不是什么娇气的女子,就算走路也无妨。 甲君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乙君才说道,“不瞒二姑娘,我们三兄弟和他们几个不一样,他们自身条件好,到时候去茶庄有活干,而我们三兄弟样貌平平,去茶庄只能干些粗重的活儿,既然那样,还不如将二姑娘伺候好。” 原来这三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是自惭形秽了,既然说出实话,那柳无忧也不想为难他,反正有人伺候的感觉就是好,很惬意很悠闲。 最重要的是,有一种女王的存在感。 临湖小筑,美其名曰依湖而建,山景风光自然是美不胜收,而湖景却是另外一番精致,正值风平浪静之时,若是能泛舟于湖上,更是人生一大乐事。湖中央一片粉色莲花,虽已入秋,却尚未残败。 “这位想必就是二姑娘吧?”柳无忧才到门口,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丙君想伸手让柳无忧扶着下轿,怎料天佑的手快了一步,还差点把丙君挤倒在地。 柳无忧没有在意,谁让天佑的占有欲这么强,有了他在身边,应该会少很多的苍蝇。 “小女子正是柳无忧,您是……”柳无忧客气地问道。 “您叫小的忠叔就行,老爷有吩咐,让小的恭候在此,二姑娘要是有什么吩咐,小的会安排妥当。” 言下之意,这位忠叔就是周官人派来帮助柳无忧的,他先是带着柳无忧一个个房间看过去,柳无忧边看边记下要添置的物件儿,转了一圈,她发觉这临湖小筑根本不像普通的别院,更像是一座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园林。 小筑之内,假山林立,小池干净可见池底锦鲤,曲廊弯弯折折,每一处都摆放着娇艳盛开的花,穿过曲廊便是一左一右两条路,一条通向湖边,一条进入主厅堂。 剩下好几处小院子,柳无忧都没细细查看,只是觉得这主厅堂极入自己的眼,宽敞地令她惊讶不已,她想在里面搭一个敞口的露台,这样一来,她脑中的主意便能一一变成现实了,她要的是与众不同。 权贵们一来,到时候茶庄生意火起来,那么沈钱袋子势必不会容忍它壮大,若是再起歹意,柳无忧绝不心软。 临湖小筑的大抵样子已经牢记在心,有些细节上的东西,柳无忧回去之后,画了图,让人送去给忠叔,让他按着图改造。 所谓茶庄,自然首先看茶了。 对于这一方面,柳无忧只能请教他人了。 晚饭过后,她将柳家的几个女人都叫到了一起,还有就是严春的不请自来,她留意了一下,严春是和武刚一起进来的。 “囡囡,是不是开茶庄不是很顺利,让我们给你参谋参谋?”柳老太太一直都很担心柳无忧,邻居难听的话一浪接着一浪,她颇为吃不消,希望茶庄建起来之后能让柳无忧的名声好听一点。 人都是现实的,有钱了人家才会对你刮目相看。 “奶奶,不是这样的,孙女就是想问问你们,最喜欢喝什么茶?”柳无忧拿出让无愁买来的笔墨纸砚,打算将她们的回答一一记下来。 “我呢,最喜欢酸枣茶,酸溜溜地开胃,”李氏先发言了,也是,现在她大着肚子,肯定喜欢这种酸唧唧的东西。 邱氏笑盈盈地说道,“忧忧,大伯娘只喝过山间苦茶,虽说涩苦了一点,但是胜在清凉解毒,尤其适合夏天苦夏的时候饮用。”娘,您呢?“ 柳无忧问正在失神的王氏,只见她猛然回神,问道,”怎么了,忧忧?“”娘最喜欢喝什么茶?“”你爹喜欢的茶是娘最喜欢的,听说那名字叫什么美人醉,喝了让人口齿留香,不过也就喝过一回,所以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原来柳无忧的发问使得王氏想到了柳二重,难怪失神了?柳二重失踪一直没有更新的消息,王氏担心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柳无忧打算茶庄开了之后让柳三重打理,自己去一趟凉州城。”奶奶,您呢?“”奶奶喜欢一种叫龙珠的茶,绿色的茶叶中飘着几多白花,香味绕在口中久久不能散去,放佛能闻到春天的味道,那茶很名贵,一般人家喝不起,我也只是小时候尝过,后来……,“柳老太太沉醉在这绝顶香茶的回味之中,后来就是嫁给了柳老太爷,搬到了沈家庄”老太太,您说的莫不是龙珠茉莉茶吧?“ 柳无忧正打算记下来再慢慢研究的时候,在一旁的严春插话说道,好像一副很懂的样子。”严姑娘确定那个龙珠茉莉花茶?“”自然,“面对柳无忧的质疑,严春骄傲地说道,”当初我和爹爹在凉州城茶楼的时候喝过,所以知道一些。“”原来严姑娘以前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凄苦,让你留在茶庄弹唱是否屈就了些,“柳无忧坐出重新考虑的样子,这个严春果然着急了。”二姑娘,你别误会,我们父女两个现在无处可去了,你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啊,“严春微微色变,急忙辩解,”那茶是客人喝剩下的,我和爹捡来喝的。“ 严春讷讷地说道,脸颊窘得绯红,后悔自己脑子一热胡乱搭腔。 柳无忧逞了口舌之快,心情大好,她把记录下来的东西一一琢磨了一遍,结果得出一个结论,富人喝富人茶,穷人喝穷人茶,而她对茶庄的定位是高大上,因此专攻富人茶就可以了。 可这沈家庄不是专门产茶的地方,若是想知道还得找王氏好好问问。 隔了一个屋子,柳无忧敲开的王氏的房门,只见王氏脸庞煞白,双唇失色,双手抵住肚子,弯着腰给柳无忧开门。”娘,您怎么了?“ 柳无忧急忙扶她上了床榻,拎起枕头给她垫着腰,王氏这才展开紧皱的脸庞,”娘没事,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娘,您真的没事吗?“柳无忧半信半疑道,都疼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无碍,只是葵水来了,小腹难免会疼上一天,忧忧还小,等长大了,你自然会知道的,“王氏含笑地望着柳无忧,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经一提醒,柳无忧才意识到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大姨妈一直没关顾,原来是她还小的原因,十五岁了,还没发育,难怪神身材扁平,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玲珑有致。”娘,先不说这个,“柳无忧连忙岔开话题,好像不大习惯和王氏讨论这么私密的问题,”您知道哪里可以采到茶叶?“”茶叶?“王氏一滞,凝思后说道,”现在是秋季,哪里来的茶叶,要等到明年开春才会有,茶庄的茶叶你还是要去张家坳去采买回来才行。 原来张家坳有个集市,每逢初六,十六,二十六这三天都会,这次柳三重正是是逢八月初六去的,既然是集市,那么东西必定是琳琅满目的了。 “忧忧,你不会是想去集市吧?”王氏忙拉住了女儿的手,紧张之色尽显于脸上。 “女儿势必要去瞧瞧的,毕竟是茶庄是大事,女儿不放心别人,倒是可以叫上三叔帮我一起参考一下。” “可是……”王氏踌躇着,一咬牙说道,“娘还是希望你不要去张家坳,那秀才家就在那里,娘不放心!” 柳无忧最后等来王氏这么没骨气的话,顿时感到无力了,急忙给王氏洗脑,“娘,你女儿我,柳无忧,不愁嫁不出去,那张家的狗屁秀才女儿一点都不稀罕,所以您放心,女儿肯定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既然你心里没张秀才,为何不和天佑先定亲,等你爹回来了直接成亲不就了事了,”王氏观察柳无忧的脸色,生怕女儿不高兴了。 “姻缘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的,如若女儿的良人真的是天佑,不用娘催女儿,女儿也会嫁给他的,”柳无忧的话虽说飘渺了些,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一定的道理。 拔苗助长不如顺其自然。 得到张家坳有集市,柳无忧第二天就找了柳三重,详细问了茶叶的事情。 虽说柳三重是个粗人,却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子,他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抔的茶叶,不过都混合在一起,只能靠眼睛来分辨了。 另外还有一张皱得几乎看不清楚字的黄纸片,上面的字晕染了一团,见柳三重照着上面的字介绍茶叶就知道那次去张家坳他是做足了功夫了,“这个外形似瓜子,叫瓜片茶,泡起来之后色泽翠绿,香气清高,味鲜甘美,耐冲泡;这个条索细秀、圆直有峰尖、白满披而得名”毛尖“,这个碧螺春茶条索紧结,卷曲成螺,白毫密被,银绿隐翠,是三叔自喜欢的茶叶,它香鲜浓,味道醇,色鲜艳,饮在嘴里划入心尖,沁人心脾,别具一番风韵。” 柳三重仿佛还沉醉在碧螺春的茶香之中,那陶醉的样子让柳无忧忍俊不禁,“三叔,等侄女的茶庄开张,里面的碧螺春随您饮用。” “不可不可,碧螺春可贵了,三叔怎么可以随意喝呢,”柳三重连连摆手,“就是喝了一口之后,觉得忘不了,不喝也不会怎么样?倒是忧忧你要提防天佑那家伙,别看他懵懵懂懂的,说起茶道来是一套套的,卖茶叶的老板都没他厉害。” 柳三重说得煞有其事,难免勾起了柳无忧对天佑身世的好奇,他高深莫测的武艺和偶尔不同寻常的见解都让人惊讶不已,现在柳三重又说出天佑对茶叶有极高的天赋,这样的情况之下,柳无忧对天佑又多了份稀罕了。 除了现买的茶叶之外,柳无忧决定秘制一些花茶,毕竟那些达官贵人来饮茶的时候有可能是带着家眷来的,夫人小姐们要是喜欢上了这些花茶,那茶庄的前景无可限量了。 想到这,柳无忧一人吃吃地笑了起来,引得天佑诧异地问道,“娘子,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看你口水都笑出来了。” “有么?”柳无忧一抹嘴角,手掌里干干净净,才发现上了天佑的当了。 “娘子真是太好骗了,”天佑得逞地坏笑着。 “切!”柳无忧白了天佑一眼,忽然想到也是好好修理修理天佑的时候了,便指派他说道,“去给我买一斤苹果一斤梨,一斤山楂一斤桃,一两茉莉一两玫瑰,半钱菊花,还有罗汉果,无花果等东西。” “知道了,娘子,我现在就去,”天佑一个转身就去找邱氏要银子了,出来时又被柳无忧叫住了,“刚刚我说了那么多,你也没拿只笔记一下,现在应该忘光了吧?” “娘子小看人,我天佑会忘记?” “大言不惭,那你说出来我听听!” “好,但是我说出一个,娘子就要被我亲一下,成吗?”天佑眼底滑过一丝狡黠,好几天没亲到心爱的女子了,这厢惦记得很。 柳无忧才不会再次上当了,“那你赶紧去买,要是错一样,你就饿一顿,怎么样?” 天佑对柳无忧的挑衅直接无视,而是在她耳边说了四个字后,一溜烟地跑出了柳家。 “天佑,你敢说老娘是‘缩头乌龟’?你最好给我别错一样东西,不然老娘要你好看,”柳无忧气得口不择言了,就好像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开始叛逆了。 半盏茶的功夫,天佑只带回来了无花果和菊花,其他的东西却不见踪影。 “东西呢?”柳无忧叉着腰,彪悍地问道,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完成她交待的事情。 “娘子说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就找到这个,”天佑以为柳无忧在故意逗她,不满地将无花果和菊花扔在了桌上。 嘿,脾气倒不小! 柳无忧本想安抚一下的,可是见天佑的脾气见长了,又改变了主意,板着脸说道,“是你自己没记住倒埋怨起我来了,你老实说是不是自己忘记了。” 天佑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假思索地说道,“平果一斤,离一斤,三扎一斤,逃一斤,罗汉果和茉莉。”他怎么可能忘记柳无忧的交待,熟稔于心,甚至是倒背如流。 “真的没有这些水果卖?” “至少没有娘子吩咐的这些,名字听得好奇怪啊。” 天佑的反应让柳无忧顿时明白过来了,自己说的是现代的学名,而这个年代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些水果,就算有也有可能叫别的名字,算了,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天佑,明天有时间吗?”柳无忧讨好地问道,顺便岔开话题。 天佑可是受了委屈的,依然沉着俊脸,“呃~你有什么事情?” “明天陪我去莫邪山,怎么样?” 柳无忧明显地觉得天佑的眼里泛出一道光,原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干脆地答应下来,谁知这家伙居然提出了条件,“要我陪你去也可以,但是不能那三个又矮又挫的人跟着。” 指的就是甲君他们。 不让他们抬小撵,岂不是非常明显地歧视他们?柳无忧可不想打击那些人的自尊心,可这边又有天佑反对着,于是她决定先让他们三个去临湖小筑帮着监工。 天佑得到柳无忧的保证之后,这才缓下脸色。 知会过王氏等人之后,柳无忧和天佑踏上了去莫邪山的路,那是沈千算之前用腌鱼的秘方换来的,因着和琅琊山接近,所以沈千算一直就荒废了这座时常被云雾萦绕的山。 既然是座处女山,那里面一定有着稀罕之物。 走了半天的功夫,终于到了山脚之下,可是山里根本就没有路可走,这就是关顾处女山的悲哀啊。 天佑找了根两个手指粗的树枝,从眼前开始扫出一条小道,拉着柳无忧的手慢慢地朝山中走去,因为没有人经过,这座山就想是遮着面纱的神秘女子,等着柳无忧一一发现惊喜。 ------题外话------ 寻人启事:jenhui:某叶喊你留言,首订的币币要送到你手里…。 73 神物 73 果然没让柳无忧失望,十步连着发现了两颗结满果实的苹果树,还有一颗是山楂树,不过因着果子已经成熟多日,很多已经开始发烂了。 “天佑,你去把那些苹果摘下来,我去摘山楂。” 天佑一听那就是苹果,便跑到柳无忧的跟前,说道,“娘子,这叫精灵果,你怎么叫它平果?它明明是圆的呀?” 柳无忧一听天佑是这么形容苹果的,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解释道,“这叫苹果,香甜可口,松脆多汁,你叫它精灵果也没错,但是它也可以叫苹果。” “好奇怪的名字啊……” “你认识它?”柳无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是知道苹果的样子,只是被名字迷惑了。 “好像在哪儿见过啦……”可是天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柳无忧怕他头疼发作,便让他放弃了。 两人将采来的果子放在一边,继续往深山里走去,没走一会儿都让柳无忧惊喜万分,陆陆续续地看见了不下五六种的水果:梨,甘蔗,柿子,猕猴桃等等。 天佑虽好奇,可没多加询问,而是用仰慕的眼光望着柳无忧,“娘子,这个东西真得很好吃。” 柳无忧见天佑捧着柿子吃得满嘴都是汁水,便随手扯了根空心的野草,去头去尾后,直接插入柿子的中间,用后吸了两口之后,柿子瘪了下去,而她满口都是香甜的汁水,脸上却一点污渍都没有。 天佑看了目瞪口呆,这种吃法他可是从未见过,不可思议道,“娘子你太有才了。” 这口气分明就是学着柳无忧平日说话的样子。 被夸赞了的柳无忧有些飘飘然,又指着长毛的猕猴桃和葫芦形的鸭梨做了一番解说,可天佑的注意力却都在柳无忧的身上。 “喂,你在看哪里啊?”柳无忧举着甘蔗敲了一下天佑的头,嚷道,“我和你说话呢,怎么开了小差?” “娘子下手这么重,难道是想谋杀亲夫吗?”天佑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慢慢地找柳无忧的走了过来。 这样的天佑是柳无忧极为少见到的,她连连后退,直到身后碰到了柿子树后才停住了脚,因为已经无路可退了。 天佑双手抵住柳无忧耳边的树干之上,刚想说话,已经熟透了的柿子从树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中在了天佑的头上,结果可想而知了,天佑满脸是橘红色的柿子汁水。 “哈哈哈……”柳无忧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间,显得格外空灵。 可马上她就笑不出来了,天佑的嘴已经堵住了她的笑声,她的双唇尝到得分明就是就香甜的柿子。 天佑的吻已经熟练很多,每一次轻碾允吸都像是要带走柳无忧的呼吸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唇齿相依时,说不出的旖旎和缠绵。 正当两人沉醉于此的时候,脚边想起了沙沙的声音,一股子腥臭之味慢慢地散了开来。 天佑抱着柳无忧提气朝树上飞了过去,脚尖点了几次,已经从这棵树移到另外一个树了,柳无忧从未领略过如此惊险,闭着眼睛像是十分地享受这种刺激。 随着天佑的动作越来越快,耳边犹如生风了一般,柳无忧忽然觉得头发一松,簪子被天佑拔了下来。 天佑运气将簪子朝身后的沙沙之声甩了过去,只听见一声哀鸣后,整个山林都安静了,雀鸟飞飞起舞,虫鸣如祥和的乐章。 随着天佑缓缓落下,柳无忧这才敢睁开眼睛。 一条通体黝黑发亮的大蛇正垂死挣扎着,每一次扭动卷起的沙尘都令人窒息,等他彻底命丧簪子地下时,地上已经出现一个坑了。 好凶狠的大蛇! 柳无忧顿时毛骨悚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可是又好奇这条大蛇额间的那一块如朱砂一般红艳的鳞片,在日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亮,如石一般璀璨,熠熠生辉。 柳无忧就是被这样的异象给吸引了过去,她伸手要触摸那块鳞片,可是,还未碰触到就被天佑拉进了怀里,从眼镜蛇的额间射出了一道赤目的火光,直直地打在了眼前的大树之上。 原本生机勃勃的参天大树立刻被烧成了焦炭。 柳无忧惊得全身发抖,而天佑则紧紧地箍着柳无忧,还不时地收紧手上的力道,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此时的柳无忧已经如这颗大树一样,成为黑乎乎的干碳了。 大蛇精气散尽,一转眼的功夫变成了晶莹的白色,尤甚白雪,一颗颗不规则的鳞片闪闪发亮,令人称奇。 柳无忧见大蛇已死,心防松懈了一下,挪着发软的双腿走到它的旁边,如欣赏奇珍宝物一样注视着它。 “娘子,你不害怕?”天佑惊讶于柳无忧的胆量,虽说蛇已死,但是蛇终归是蛇,无不令人生畏。 “反正已经死了,”柳无忧漫不经心地应答道,“你见过这么好看的蛇吗?简直就是白娘子下凡啊。” “白娘子是谁?”天佑听到陌生的名字忍不住问道。 “这个……”柳无忧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到时候将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说给沈奎,让他当成评书说就是了,“回去再和你说,现在是要把这蛇给我带回家去。” “拿它回去做什么?我背不动。” “怎么可能背不动?是你想偷懒吧?” “就是背不动。”天佑再次拒绝了柳无忧的要求,使得柳无忧整张脸都黑了,谁信啊,他都能抱得动自己,还会背不动区区一条蛇。 “你再说一遍!”柳无忧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吼天佑。 “我背这玩意儿了,谁来背娘子啊,”天佑不甘心示弱,嗓门比柳无忧的还大,眼中的坚定令他更为坚毅不凡。 柳无忧瞬间心软了,有这样一个男子守在自己身边,夫复何求啊! “我背蛇,你背我,这样总可以了吧?”柳无忧选择了折中的办法,自以为是什么妙计一样。 “我不要,”天佑的拒绝又一次打败了柳无忧,使得她蹙眉问道,“天佑大少爷,那您想怎么办?反正这蛇我是非要不可的。” “如若你硬要背我而不要这条蛇的话,我宁可爬着回去,”柳无忧若是犟起来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条蛇有可能成为她茶庄的镇店之宝, 看看天色渐晚,天佑默不作声地将才来的果子装进竹篓之中,闷声说道,“快些回去吧,娘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才像话,果然是夫以妻纲! 柳无忧当即展露了笑颜,捧着天佑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个,“天佑你真好。” 马屁精! 第一次有这种甜蜜待遇的天佑双眼放光,“这边还要一个。” 柳无忧无奈,朝他另外一边的脸颊轻轻点了一下,这样才算是化解了两人的僵持。 天佑将眼镜蛇拾起来后绑在了自己的腰间,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绑了一条白玉腰带,精壮的腰身之下一双修长的腿,每一个步伐都显得坚定有力。 蛇头挂在身前,刚走一步,就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东西,柳无忧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块绝美的朱砂鳞片,她拾起来左右端详了片刻,除了感受它微微泛着冷意之外,并无其他异样之处,于是她便收进腰间,跳上了天佑宽厚的背,双手箍住他的脖颈后,一男一女才顺着之前打出来的路出去。 “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在柳家不远处举着灯笼等柳无忧二人的柳无愁欢快地叫了起来,一不留神将手中的灯笼掉在了地上,瞬间熄灭。 “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娘和奶奶他们都急死了,想让三叔和爷爷去找你们,”柳无愁接过柳无忧的竹篓,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们不是说会早点回来的吗?怎得会这么晚?” “好了,别聒噪了,姐姐我都快累死了,”柳无忧手软脚软,这一路是走走停停,难为天佑还背着她走了大半的路。 刚跨进柳家的门槛,柳无忧便看到一个身影朝天佑飞奔了过去,“天佑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春儿担心死你了,要是出什么意外,你让春儿怎么办?春儿一定会跟随你而去的,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冷?” 都用不着猜了,是严春一把抱住了天佑的腰,一张脸使命地往他胸膛上蹭。 柳无忧接过王氏递来的灯笼,走到严春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严姑娘,你这样我怎么拿东西?” 严春红着脸,不情不愿地松了手,顺着柳无忧的眼睛望过去,只见大蛇塔拉在天佑的腰间,而刚刚她的手摸得就是这条冰冷的蛇。 严春双眼一翻,晕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哼,我的男人那么好觊觎,也不看看你有多大的胆,柳无忧以胜利者的姿态拿着蛇进了屋子,被王氏他们看见之前,先放起来。 至于她的打算么,嘿嘿,那得夜深人静才能实施。 用了晚饭,柳无忧休息了一会儿去了净房,每一个主屋都配一个净房,这是建房子时让沈千算的工匠按着柳无忧的稿纸建的。 洗漱之水全部引至山间,这也是柳家独居一处的好处,就算是劈了竹子引水也无人过问。 脱衣服时,朱砂鳞片掉进了水里,发出奇异的绿色,照亮了整个浴桶,柳无忧惊讶地拿了起来,鳞片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红色。 这东西不错,还会变色,要是穿个空当坠子的话,也是极为不错的,柳无忧打定主意后将鳞片又重新丢进了浴桶,随后自己脱了衣服跨了进来。 初秋,山水发凉,因此邱氏都会少些热水,然后从厨房引过来,但是今晚柳无忧回来晚了,热水已有些发凉,她试过水温,勉勉强请可以洗一下澡。 但是打从她跨进浴桶之后,里面的水如被保温了一般,怎么洗都没有再凉下去,而且那引自山间的水清澈无比,平日里常见的烂树叶之类的都没有了。 这水和那过滤过的水根本没有差别,这一变化使得柳无忧将它和朱砂鳞片联系在了一起,难道这朱砂鳞片具有奇特的功能? 柳无忧抹干了身子之后,拿着鳞片跑去了天井,里面有一个缸,平日里接接雨水什么的,因此里面杂物十分的多,柳无忧见周围没人,便将朱砂鳞片扔了进去,果真出现和在浴桶一样的情况,混浊的雨水很快就变得清晰见底了。 想不到捡了个宝物,柳无忧惊叹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夜深人静,柳无忧偷偷地出了柳家,循着柳老太爷藏酒的地方而去,可是辛苦挖了个大坑还依然不见一个酒坛子出现,而且酒味已经很淡了,根本不能和之前的相比较。 “难道爷爷怕我偷喝了他的酒,瞧瞧挖出来藏在其他地方了?”柳无忧一人自言自语,环顾了四周,平地之上多了几颗干枯的小树苗,枯黄的叶子在夜风之中沙沙作响。 柳无忧灵机一动,将那小树苗连根拔了起来,结果一阵浓郁的酒香如喷发的火山一样,蓄势往上涌。 “爷爷啊爷爷,您将这酒藏得可真是令孙女好找啊。”柳无忧欣喜地挖出一坛子酒,捧在怀里打算返回柳家,怎料一转身竟然撞在了一具人墙之上。 “娘子,你又偷爷爷的酒啦?”这家伙更鬼魅一样,在身后居然一声不吭。 柳无忧摆摆手,否定道,“记着了,只是借来一用,不是偷。” “那你也要把那些树苗重新栽进去,免得爷爷发现了。” 精确到位的提议,“那你快些动手吧,我先回去了。” 天佑是挖了个坑埋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柳无忧回屋,他则独自一人将枯黄的树苗栽掉,谁让柳无忧是他的娘子呢,娘子的话就是圣旨! 柳无忧回屋后将酒藏了起来,免得被爷爷发现了,一条白蛇和一坛清酒,若是盛在绚丽的琉璃坛子里,不仅能大为出彩,而且还能发挥蛇酒的药效功能。 次日清晨,睡梦中的柳无忧隐隐约约地听到令她讨厌的说话声,仔细一听,居然是严春的声音。 柳无忧脑子猛然清醒,下床走到门边,透过微张的门缝看到严春半个身子都倚在了天佑的身畔而天佑却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小动作。 柳无忧愤然打开了房门,嘭地一声吓得严春差点从凳子上滑了下来。 “娘子,你醒了?”天佑一个起身朝柳无忧扑了过来,结果是听到严春一声哎呦,整个人连同凳子一起翻到在地。 原本头顶上都是乌云的柳无忧瞬间觉得晴空万里了,活该,谁让严春这么不死心地缠着她的男人,不给点教训还以为她不懂情爱之事。 “天佑哥哥,你干什么嘛,”严春娇声嗔了一眼天佑,起来时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虽说破旧了些,可还是挺干净的,想是刚刚那一下摔地也不轻,只见她眼里都含着泪了。 “我说了让你别和我坐一起,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吧,摔着也不能怨我,”天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对柳无忧除外。 “哥哥~” 柳无忧听到严春那抑扬顿挫的小调调,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就好像女儿国里的女大王对唐僧那副腔调,媚得不行。 “别这么叫我,娘子会误会的,”天佑朝严春甩了甩手,像是要丢掉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春儿仰慕你已久,你怎么就不懂春儿的心思呢,”严春苦着脸,话里带着哀求,“哪怕你回眸一个笑,都令春儿久久不能忘怀啊。” 尼玛,严春怎么不穿越到现代去演个苦情戏的女猪脚呢,穷瑶阿姨和与正蜀黍一定会很喜欢的。 “春儿姑娘,你到底喜欢天佑什么呢?”柳无忧十分好奇,没了解过天佑的人只会当他是痴傻之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喜欢他的。 “二姑娘问得好,”严春慢悠悠地举着帕子点了点鼻尖,好像举止有多么优雅一般,实际在柳无忧的眼里十分做作,“我啊就喜欢天佑哥哥有胆识,一条蛇都敢绑在腰间,是我见过的男人之中最勇猛的人。” 柳无忧差点将昨晚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天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对严春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就不应该喜欢我,要把蛇带回来的人是娘子,你喜欢的人是她。” 噗!柳无忧正拿着一杯水漱口,听到天佑的话后,一个没忍住将水全部喷了出来,结果,严春未能幸免,一脸全是柳无忧的口水。 她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样,愣在了那里,等回神后,嚎叫声差点掀了柳家的屋顶,“柳无忧,你怎么能这样?我喜欢天佑哥哥关你什么事情?你要不要这么害我?” 激动得只跳脚。 柳无忧却是眉毛一扬,轻描淡写地应道,“我害你了么?我只是不想我的相公被人觊觎!” 第一次,柳无忧光明正大地承认天佑是她的相公,好像冲破这道心里障碍并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 天佑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勾起,邪魅勾魂,脸上洋溢着说不清的幸福。 “男未娶女未嫁,就相互称娘子相公,真是不要脸,我偏不信了,天佑哥哥一定会喜欢我的,”严春不知道哪根筋搭牢了,一心要和柳无忧争抢天佑。 要不是柳无忧看在她老爹的份上,早就将她赶走了,“严姑娘随意啊,反正我柳无忧的日子过得很无聊,有你在,我还觉得有些乐趣可言。”言下之意就是你严春就是我的一个玩具,你还能怎么样?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严春信誓旦旦后,转身一瘸一拐地走掉了,只见她的脚步有劲地像是要踩穿柳家的地板一样。 人一走,天佑刚想和柳无忧继续情意绵绵下去,怎知柳老太爷的吼声到了,“柳无忧,你是不是又偷了爷爷的酒了?” 柳无忧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柳老太爷正背手走了进来。 “爷爷,孙女怎么可能偷您的酒,那是您的命根子,孙女记得。”柳无忧扶起凳子,讨好地请柳老太爷坐下。 “真的没偷?” “真的没偷!”柳无忧想起那酒被自己藏在床底下,而且还用衣服盖住了,应该不会被发觉的。 柳老太爷嗅了两下,如老猫问道了腥味一般,朝柳无忧的屋子走去,而且是直径地走到床边,掀起拔步之后,手一探将酒坛子拿了出来。 可是不幸的是,柳无忧好像听到柳老太爷身上发出了咔擦一声,随后他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爷爷,您怎么了?”柳无忧发觉不对劲儿了,急忙牵过柳老太爷的手,只见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好一会儿还缓过劲儿来,“忧忧,你不带这样害爷爷的,爷爷为了一坛子酒把老腰给废了就划不来了。” 柳无忧这才发觉问题的严重性,柳老太爷是闪到腰了,而且还挺严重,不然不会斜着身子走到床上去。 为了不让柳老太太看到,柳无忧只好再滴血救人了。 她打开酒坛子,倒了少许的酒出来,咬破手之后滴了两滴鲜血进去,清冽的酒带着淡淡的诱人粉红色。 “爷爷,您何喝点酒,睡个觉,醒来的时候腰兴许就能好了。”柳无忧得让柳老太爷相信,刚刚在还是不小心闪了一下,而不是扭到腰。 “嗯,娘子说得极是,”天佑附和道,他之前接骨的本事是柳老太爷见识过的,因此刚刚他替柳老太爷摸了一把,的确是扭到腰了,只要喝下柳无忧的精血,这腰伤准能好。 “忧忧,你这孩子胆子太大了,爷爷的酒都敢偷了,想不到藏在别处了还是被你发现,”柳老太爷无可奈何地说道。 “爷爷,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能怪孙女啊,”柳无忧可不想被冠以女小偷的帽子,多难听啊。 “分明是你的狗鼻子太灵光了,藏得那么深都还被你发现了,你说说看,是不是爷爷要把这酒藏到方圆十里之外去?”柳老太爷吹胡子瞪眼,这可是他最宝贝的酒啊,藏了至少十五载了,就算是家里最艰难的时候都没舍得卖,这下子可好,一下子被柳无忧用掉了好几坛子。 “爷爷,不带您这么骂孙女的,孙女要是狗,那您不就是老狗了?”柳无忧机灵俏皮的样子让柳老太爷顿时没了声音,的确,柳无忧说得并没有错。 “反正你这孩子太不厚道了,”柳老太爷无奈地叹息道,“你爹要是有你一半机灵,爷爷死也瞑目了。” 柳无忧的笑容沉了下去,端着那一小碗酒,说道,“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孙女的福您可一定要享,来,先把这碗酒喝了。” 柳老爷子心里那一个叫心疼啊,可是自己不喝不是亏得更大了,于是,他接过碗盏,一饮而下,随后问道,“忧忧,你怎么知道爷爷的酒埋在那里的?莫不是天佑这小子告诉你的吧?” “他?”柳无忧不削地翻了翻眼,说道,“听爷爷这口气,你们两个肯定是商量好的了,不然他早就告诉我了,也不让我白挖了一个坑,事实上出卖爷爷的就是那几棵树,下面埋得可是酒,这些小树苗可受不了您的摧残,您去瞧瞧,那叶子一片片地发黄,已经枯死了。” 柳老太爷一听,脸都红了,想不到自己以为很绝的点子被无忧轻松地点破了。他便忍痛翻身,假装睡觉。 柳无忧失声一笑,才真正明白老人就像小孩,顽皮得很。 柳无忧找到邱氏,询问剩下还有多少银子的事情,拨了五十两用来扩建柳家,十两银子用来照顾那一群无依无靠的柳家帮了,那么剩下只有四十两银子了。 “大伯娘,给我十两银子。”柳无忧是第一次伸手找邱氏要银钱,一开口就要十两银子就让她颇为不解,“要这么多啊,和伯娘说说,打算做什么用?” “自有用处,等茶庄开张那天,您就知道了,”柳无忧卖起了关子,其实也是怕邱氏看到那条白蛇后被吓倒。 既然是茶庄的事情,邱氏没有再多言,拿了两锭五两的银子给柳无忧,还交待不够再找她拿。 柳无忧找了柳三重,让他和天佑一起去买五彩琉璃瓶,身边多个人多份安全,逼近是易碎之物。 柳三重听了柳无忧的打算自后,迟疑道,“你说的琉璃瓶叔叔倒是见过一回,可是咱们沈家庄买不到这么稀有之物,要去盛京才有可能找到,这一来一回得不少路了。” 柳无忧这才发现自己的主观意识太强了,老是以为这沈家庄什么东西都不缺,“盛京是太远了,三叔可知有什么办法可以买得到,而且要快,侄女打算在九月初一开张。” “唯有托付给驿站了,”柳三重不假思索地回道,“张家坳有驿站,三叔去给你问问?” 所谓驿站,就相当于现在的邮局,只是它的功能更全一些,及时是这样,柳无忧却是不敢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待给他们。 思来想去,柳无忧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出意外应该是经常出入盛京的。 柳无忧找到了赵坤,吩咐道,“赵大哥,麻烦您和武大人说一声,上次我治好了周官人,他还欠我一个人情,眼下我只需要一个五彩琉璃瓶,从此恩义不相欠。” 武刚对柳无忧的亲徕,赵坤是看在眼里拍,他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件事情一定帮你办得妥当。” “那就有劳赵大哥了,”柳无忧屈身谢过,到底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没什么坏处。 接着柳无忧把昨日采来的果实一一进行分类,柿子留着做成柿饼,而苹果和山楂就被切片,然后晒开用来泡茶喝,而猕猴桃还硬邦邦的,根本不能吃,柳无忧将它们和苹果放在一起。 柳无愁和柳永福看着这些没见过的水果口水直流,柳无忧随手给了他们一个苹果,结果还被邱氏给还了回来。 “这么金贵的果子还是留在茶庄用吧,给他们吃岂不是糟蹋了。” 柳无忧真是怀疑了,这大伯娘难不成是只偏心自己?话说回来,邱氏的确很疼爱自己。 等柳无忧收拾好这些东西之后,回了屋子,柳老太爷也该醒了,得问问他的身体看,别到时候她的精血失效了。 可柳无忧还未敲门,房门就被‘嘭’地一声打开了,柳老太爷惨白着脸从里面窜了出来,见到柳无忧便抓住了她的手,问道,“忧…忧,屋里那是什么东西?” 柳无忧不解,顺着柳老太爷的手望过去,只见一条约手臂长的小蛇正吐着信子左右张望,许是闻到了柳无忧的气息,慢慢地朝她游了过来。 “忧忧小心,”柳老太爷拉着柳无忧,抖着身子说道,“是毒蛇,万一被咬到无药可解。” 柳无忧自然知道,此时小家伙正和她对视,黑眸空灵生动,好像能听得懂人话一般,它慢慢地放低了前倾的身子,像是在央求着收留。 柳无忧颇为惊讶这条小蛇的来历,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昨天带回来的大蛇是母蛇,而且正式要生产的时候,虽然已经死了,可蛇蛋已经孕育了生命。 柳无忧伸出手来,想要摸一下,结果小白蛇却躲了一下,好像很怕柳无忧一样。 “忧忧,怎么它好想很怕你的样子?”柳老太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白蛇看,亦是觉得十分奇怪。 “来,到我怀里来,”柳无忧伸手放在地上,小白蛇果然慢慢地游动,最后在柳无忧的手掌心中蜷成一团,只露出个小脑袋瓜子。 柳老太爷顿时松了一口气,问道,“里面那条蛇是你们昨晚带回来的?” “嗯,”柳无忧边逗着小白蛇边回柳老太爷的话。 “很久以前就有传说,莫邪山有白龙和黑龙出没,谣传四起,庄子里的人都不敢靠近,宁可选择琅琊山,我也以为只是传说,原来所谓的白龙就是里面那条白蛇。”柳老太爷感慨道,“还好你和天佑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要不然爷爷肯定后悔当初没和你们事先说一下。” 74 歪瓜裂枣 柳无忧想到当时的情景还一阵后怕,庆幸有天佑在身边护着。 小白蛇在柳无忧的手里探着长长的脑袋,好像要往她的怀里钻,柳无忧扯开衣襟,果然见它嗖地一下,飞跃而进,于此同时,柳无忧感到一阵燥热,怀里的那块朱砂鳞片隐隐散发着热意,小白蛇蠕动了几下,热意又慢慢地褪去了。 “爷爷,您的腰不疼了呀?”从屋外走来的天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是吓了柳老太爷一跳。 柳老太爷这才发觉自己的腰已无大碍,而且精神百倍,像是年轻了十来岁一样,柳无忧直到她的精血起作用了,柳老太爷不仅没事了,而且神清气爽着呢。 柳老太爷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一圈,笑容满面,“我那珍藏十五年的酒厉害,还能治腰伤?” 爷爷,美得你呢,柳无忧心里偷乐,最起码有她在柳家,一家人的安全是没有威胁得了。 但是毁家之仇一定要报,于是问天佑道,“小福子回来了吗?” 柳永福和赵狗子现在就是柳无忧的探子,时时刻刻关注着清泉茶楼和明威茶楼的动向。 天佑摇摇头,眼睛瞄见柳无忧的身上动了两下,狐疑地伸手要摸,结果被柳无忧猛地拍掉了他的手,“别动,小心吓着它。” 可是,那小白蛇绕了柳无忧的身子一圈,从她的脖颈处探出了头,朝着天佑示威。 天佑双目闪过一道光彩,饶有兴趣地将小白蛇引到了自己的手里,问道,“娘子,这小蛇打哪来的?” “是昨天那条白蛇生的小蛇,”柳无忧讶然,要说这蛇不咬她是因为朱砂鳞片的关系,可天佑呢,它怎么乖得跟只小绵羊一样,一点都没有蛇的凶猛。 “真好玩,”天佑轻轻地摸了摸小白蛇的头,而小白蛇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友好得令柳无忧咋舌。 “二姐,我们回来了,”柳永福一路跑一路喊,手里还扬着一张红色的帖子,速度太快,一个猛子扎在了柳无忧的怀里,显些将人撞到。 “这是沈钱袋子让我交给姐姐的请帖,说让姐姐务必要到。” 红色帖子一般为邀请帖。 柳无忧展开一看,果然不假,沈千算将明威茶楼和清泉茶楼合并在了一起,成为沈家庄最大的茶楼,名叫盛威茶楼,于十天后开张。 如此,柳无忧的茶庄就有了强大的对手,沈钱袋子一门心思夺下清泉茶楼,用意呢? 三日后,柳无忧在沈家庄最繁华的地方贴了一张榜文,招募庄里年轻貌美的女子,虽说民风开化,但是柳无忧的这张榜文却始终无人问津,过了一天,榜文上多了一点,月银一两,月末发放。 可就是这样丰厚的月银,也依旧没有人过问一句。 柳无忧就不相信了,开了衣柜找了件还算体面的衣服穿上,胡乱扎了个盘髻,插上一只簪子,清爽干练莫过于此了。 甲君三人早已等候,柳无忧上了小撵,是一路摇晃着去过。 名声不好的女子,沈家庄少有,名声不好且这般招摇的人莫过于柳无忧一人了。 她扶着丙君的手下了小撵,在路人的注视扯开嗓门喊道,“经过看过不要错过,临湖茶庄招女子二十名,乐银一两,月末发放。” 喊得喉咙都疼了,也只是招人异样的眼光。 “姑娘,先喝口水润润嗓子,”丙君打开竹筒的软塞,将水送了过去。 柳无忧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喝下几口水后才觉得喉间清冽无比。 “姑娘,这样也不是办法,”乙君着急地说道,“不如再想想办法?” 要想临湖小筑那边一举成名,除了茶点有特色之外,还得有吸引别人眼球的东西,那便是美女,男人们来者不拒的物种。 “柳二姑娘,今日这么大太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热不热,要不要去清泉茶楼坐坐?虽说在修葺阶段,可还是有干净的位置的。” 柳无忧循声望过去,只见沈钱袋子背手于身后,一嘴讥笑地踱了过来,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清泉茶楼就在十步远的地方。 柳无忧正面迎着,含笑道,“多谢沈大老板的美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么。” “何苦呢?”沈钱袋子像是在劝说,“依柳二姑娘的聪慧,加上我沈某人的人力物力,想要闯出一片天地是绝不在话下的。” 柳无忧听出来了,这是在拉拢她,不过她看到沈钱袋子那一张嘴脸就想一巴掌甩过去,更别谈什么合作了,“柳无忧高攀不起,还是小打小闹我的茶庄吧。” “实话告诉柳二姑娘,”沈钱袋子见柳无忧拒绝了自己,语气瞬间便得凌厉起来,“没有哪个女子肯跟着柳二姑娘谋事的,一是你的名声已臭,没人愿意跟着断掌的人,二是你出的月银都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一两银子估计也就够她们买一盒婵娟香的脂粉。” 柳无忧这要还是听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了,沈千算截了她的糊,让美女们都去他那边,让柳无忧无人可招。 “姑娘,我这样的行吗?”一句怯生生的说话声打断了柳无忧的凝思,她抬起眼睑,看到一个瘦小且蓬头垢面的女人期盼地望着她。 叫花子?柳无忧第一反应就是这三个字。 “柳二姑娘,沈某人还是劝你不要开什么茶庄了,不如回家绣绣花描描字什么就行了,免得到时候茶庄没生意,你该哭鼻子了,若是你把叫花子都招进茶庄,到时候去茶庄喝茶的人还不被臭死。” 沈钱袋子貌似好心地劝说柳无忧,可谁也没柳无忧清楚,这一副羊皮之下藏着多么险恶的用心。 女叫花子狠狠地白了一眼沈千算,愤恨地咒骂道,“哪条老狗乱叫唤,还不赶紧去吃屎。” 柳无忧差点拍掌叫好了。 沈千算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骂道,“死叫花子,要是那天到我门口来要饭,看我不打死你。” 柳无忧听到沈钱袋子的狠话,对他的恨意有增加了几分。 “多谢沈大老板的忠告,我柳无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对手,不如大家走着瞧?” “那就走着瞧吧,”沈钱袋子鄙夷地说道,“到时候柳二姑娘可别哭着让我收下留情。” 柳无忧心里冷哼了一声,说道,“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沈大老板,不送了。” 沈钱袋子袖子一甩,高扬着脖子朝清泉茶楼走去。 “姑娘,你这还要人吗?我能洗能涮,能搬能抬,什么粗活重活都能干,月银减半都可以,管饱管住就成。”女叫花子一口气说出自己的优点,倒像是把自己硬塞给柳无忧一样。 这一身肮脏样让柳无忧看不出这女子的本色,于是把她带回了柳家,王氏等人奇怪怎么带回来一个叫花子。 柳无忧将人交给了邱氏,说道,“大伯娘,寻身干净的衣服给她,让她洗完澡后来见我。” 柳无忧回屋,关上门后,取出衣襟处的小白蛇和那块朱砂鳞片,刚刚在外面,她的身子就像被火烤了一般难受,好像是什么东西紧紧地勒着她,使她难受地出一身的汗。 于是,她去净房冲个澡,脱掉衣服后,她无意中发觉扁平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平板的胸前微微隆起,粉嫩如花的峰尖悠悠颤动,水流经过,更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柳无忧惊喜地双手环胸,这手感,的确是不同于往常,难道她开始发育了? “叩叩叩,”房门敲响三声,柳无忧抓紧时间擦干身体,穿上干净的衣裳之后,出去开门。 是邱氏带着女叫花子过来了。 不对,此时全身都透着清爽的女人墨发垂间,双眸含着感激地望着柳无忧,声音依旧怯生生地令人心生可怜,她还未走进来,便在门槛之外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多谢姑娘愿意收留小慧,小慧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姑娘的恩情。” 柳无忧赶忙让这个叫小慧的女子起了身,紧接着听到她肚里一阵肠鸣,小慧尴尬地笑了,“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姑娘莫要见怪。” 邱氏听闻,便去了厨房拿能吃的东西。 小慧低眉顺眼地正襟危坐,柳无忧趁机大量了一番,身材瘦小,但是还算过得去,至少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脸蛋发黄,但是胜在五官还端正,只是可惜了,她的左脸眼睛下方有一块红色胎记,妨碍了整个人的美感。 邱氏推门进来,送来一碗野菜泡饭,“晚饭还未烧,现在也只有这点吃得了,你先将就吃一点。” “谢谢,谢谢。”小慧连声倒谢,接过完之后是稀里哗啦地往嘴里道,丝毫不顾这完泡饭还冒着热气呢。 等吃过之后,小慧打了个饱嗝后,一脸的满足这等真性情倒是柳无忧欣赏的,至少不做作。 “太饿了,吃像太难堪,让姑娘见笑了,”小慧有些局促地说道。 “无妨,”柳无忧笑道,借以缓解小慧的紧张。 “我什么活都会干,只要姑娘吩咐便成,”小慧边说边挽着袖子,大有要狠狠干上一番的架势。 “小慧姐,莫忙,”柳无忧连忙笑着阻止,“家里我不缺人干活,而是我的茶庄还差十几个人,所做之事需要抛头露面,所以你考虑一下,是否真得愿意留下来。” 经历过生活苦难的人才懂得真正珍惜每一个机会,小慧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姑娘一饭之恩,小慧自当全力报答。” 从这言语之中,柳无忧能听出其中的无奈和心酸,“既然如此,等我找齐二十个人之后,再找小慧姐过来。” 小慧闻言有些着急了,她一个叫花子本身就没地方可去,“姑娘,可否让我留下?我什么活都可以干的。” 眼下柳家在扩建,内宅多了赵家娘子帮忙,人手也已经足够,要是多个人在柳家的话,住宿便成了问题。 “姑娘是否觉得为难?”小慧试探地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没有多余的床品,所以你要住下也只能睡地上,”柳无忧可不习惯和他人同眠,好像有所顾忌。 “没事,没事,有地儿就行,”小慧立刻展露笑脸,这一笑使得眼角的红色胎记更为明显了。 柳无忧回以微笑,随后又开始伤脑筋了,去哪里再找是几个人来,使临湖茶庄一举成名的计划一步都不能少,否则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姑娘……”小慧轻声叫唤道。 柳无忧敛回思绪,问道,“怎么了?” “您是不是还要找一些人去您的茶庄做事?” “不错。” “我有不少姐妹,不知道姑娘嫌弃与否?” 小慧的姐妹自然也是叫花子了,可她也不是所有的叫花子都要用,“这人我还得仔细挑上一挑,小慧姐大可叫他们梳洗干净,等我看了再决定。” 小慧感激地道谢后,去和她的姐妹汇报好消息去了。 带了下午,柳无忧正打算歇个午觉的时候,小慧就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天佑率先进屋给柳无忧说了情况,“娘子,来了好多的女叫花子,正在外面等你。” 速度倒是快,是柳无忧欣赏的人。 屋门一开,柳无忧跨出一步就看到两排站地整齐的女人,应该是一群脸上干净身上依旧是褴褛衣裳的女子,年岁大小都有,高低不均,美丑各异,的确是一个都算不上美女。 “还望姑娘收留,”二十来个女人起身呼喊,惊得柳家后院的喜鹊都飞了起来。 柳无忧可不打算所有人都用,至少要筛选一番。 用不上的自然是不要了。 “你们都伸出手来我瞧瞧。”看一人勤劳不勤劳看她的手就知道了。 这帮女人一听,齐刷刷地伸出了双手,柳无忧一眼望过去之后,挑出了两个细皮嫩肉的女人,然后在剩下的人身旁走了一圈,将体味特别浓的那个人叫出列。 这样下来,加上小慧,还有二十一个人,足够。 “忧忧,你该不会要用她们吧?”得了王氏和邱氏拜托的李氏拉着柳无忧悄悄问道。 “是的,三婶。” “她们就同歪瓜裂枣一样,怎么好在茶庄谋事?不如我们去其他地方招工得了。” “侄女臭名远扬,谁肯过来?也就她们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柳无忧的话一针见血,不乏自嘲之意。 “不是三婶对你没信心,要是他们去茶庄的话,定会吓坏客人的,”李氏还一个月就要分娩了,肚子大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柳无忧仔细琢磨了一番,也不觉得是什么难事,茶庄以后的客人高矮胖瘦各,因此她现在收留的这些人兴许能歪打正着。 “庄里好看的女子也多,就算她们不瞧不起我们家也不至于连银子都不要赚了呀,”这就是李氏不解的地方。 “都让沈钱袋子挖走了,咱们那点银子她们看不上眼。” 李氏长叹一声走开了。 小慧带来的这一群女子战战兢兢地望着柳无忧,希望她能发善心给予一碗饭吃。 柳无忧左右思量了一下,已经有了主意。 天佑去外院看工匠们砌墙扩建屋子,一回到内院就被柳无忧叫住了,“去庄里最大的裁缝店,把他们的东家叫来,就说我们柳家有大把的生意要给他们做。” “娘子,要是东家问我要买多少件,我要怎么说好呢,”天佑狐疑不已。 “你就说你们有多少我们买多少,另外各色衣裳的样子都带些过来,”柳无忧可没多少银子给茶庄侍女添置衣裳,现在就是看裁缝店的东家有没有那个超前意识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天佑回来了,而且带来的人不是裁缝店的东家,而是他们店里的一个小女工。 “柳家姑娘,我们掌柜没空,你要是有什么生意和我谈也是一样的。” 呵,好大的口气啊! 柳无忧明显已经被人低看了一等,“你们掌柜是成心不愿意做我们柳家的生意了吧?” “柳家姑娘误会了,我们东家一视同仁,只要有生意一定会做,”小女工说话那不削的样子分明没把柳无忧放在眼里。 “一视同仁?”柳无忧冷哼了一声,“要真是如此,他至少也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过来,不是我嫌弃你,而是你也该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 “你…?”小女工被柳无忧说得一脸窘态,的确,她的级别也就够剪剪线头什么的,以为被掌柜派过来就高人一等了。 “你请回吧,你们掌柜要是真是诚心诚意,那肯定是自己来的了,”柳无忧原本打算是不费一针一线就解决茶庄侍女的衣裳,看来是没那么容易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来了还嫌晦气呢,”小女工小声地嘀咕着,以后别人听不见,“沈大老板交代得是,就不应该和这柳家的做生意。” 小女工正打算出门,结果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子让她滑了一跤,摔了个满嘴的血,“有鬼,有鬼啊……”她爬了起来,捂着脑袋跑出了柳宅。 “天佑!” “娘子~”天佑脸面春风,心情极佳。 “是你的干的?” “当然,娘子可还满意?” 柳无忧点点头,笑道,“我很满意,你做得很好,不过下次可以再小心一点,连我都能看出来,要是遇到高手,你就见光死了。” 天佑鼻子一抹,昂首挺胸道,“要不是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才懒得动手。” “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沈大老板有交待,不和我们家做生意。” 柳无忧闻言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沈钱袋子,你这是正是与我宣战了么?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柳无忧不客气。 气氛因为柳无忧的怒意变得诡异,小慧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是想为我等姐妹扯衣裳?” 柳无忧蓦然一笑,说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可谁知人家不乐意和我做生意,因此我还得找人给各位姐妹缝制衣服才好。” “不用那么麻烦了,”小慧见柳无忧舒缓了脸色,便含笑说道,“我等姐妹虽说行乞为生,但是缝缝补补的针线活还是会一点的,只是麻烦姑娘能给扯些布给我们,不然……” 柳无忧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呢,一般寻常人家的妇人都会写针线活,只是她们柳家例外而已,“小慧姐提醒得是,等我买了布就叫你们过来,花样子我来提供,怎么样?” “都听姑娘安排。” 散了她们,柳无忧便进屋去了,一心钻在衣裳的花样子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顿时觉得胸口一阵胀疼。 “就画了几张图稿,我不会英年早逝吧,”柳无忧自言自语,伸手拼命地揉着胸前,结果,双手所到之处柔软异常,而且大得有些令吃惊,前两天还是金桔两枚,今天怎么就像两个小笼包呢。 面对双胸的发育,柳无忧自然是欣喜地,跑到王氏屋里要样东西,“娘,我的胸衣呢?” “胸衣?”王氏似乎不是那么明白柳无忧的意思。 “就是这样子……,”柳无忧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试图让王氏明白得更彻底。 望着女儿微隆的双峰,王氏惊喜万分,大有女儿总算长大了意思,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白色绢带,说道,“这是娘为你准备的,原本以为你早该能用上的,想不到多等了两年时间。” 什么的东西?柳无忧扯着有一米长三十公分长的白绢带,有些纳闷了。 “来,娘教你,”王氏拿着白绢带一圈圈地缠在了柳无忧的胸口,直到她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柳无忧难过地咳了起来,同时也明白为何王氏他们的胸部都平平无波,原来竟是被这白绢带裹住了。 柳无忧三下五除二地解掉了身上的束缚,嫌弃地放在了一边。 “忧忧,怎么了?” “难受!” 王氏哎了一声,说道,“难受也要绑,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你看哪有人不绑的,一颤一颤地多少难看。” 本来胸小么也无所谓,可偏偏跟吹了气一样猛长。 她要解放,她不要做被绑的女人。 打定主意,柳无忧将王氏给的白绢带扔在了床下,在纸上画了一个胸罩的样子,希望小慧他们缝出来。 第二天,柳无忧就派了柳三重去张家坳采买布料,而且特别交代了要买一点质地硬一点的布回来。 柳无忧的变化在柳家四个妇人眼里引起了不少的震动,第一天没绑带,她们权当没看见,第二天没绑,四双眼睛就盯着她的胸不放了。 第三天,李氏作为代表拉着柳无忧谈话,“忧忧,你娘的给你绑胸带怎么没用啊?” “三婶,那东西绑在身上都不能呼吸了要。” “可是这样晃来晃去太不雅了,听三婶的话回屋赶紧绑起来。” 柳无忧懊悔当初找王氏要什么胸衣,结果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了,李氏见柳无忧没有要走的样子,便说道,“你若不会,三婶再教你。” 救命啊,柳无忧心里哀嚎,李氏是个孕妇,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又不能强硬地甩开。 “娘子,小慧她们来了,说要见你,”天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李氏见柳无忧有正事,也没强行让她先帮胸带,柳无忧趁机跑出了李氏的屋子,只见天井里一个人都没有,反而看到天佑在门口朝她招手。 “娘子,我聪明吧?”天佑一脸的狡黠。 “人呢?”柳无忧左右张望了一遍,哪里有小慧她们的影子啊。 “骗你的,”天佑趁柳无忧没防备,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闻着她脖间好闻的自然体香。 柳无忧惊了一下,以为要摔倒了,结果却是被天佑吃了豆腐,便提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上,天佑一疼,将人放开了。 “娘子小气,香一个都不行。”天佑好像是欲求不满了。 “连我都敢骗了,胆子越来越大了么。” 天佑一耸肩,风流倜傥地一塌糊涂,“我要是不骗一下,三婶会放你出来么?” “你怎么知道三婶拉着我说话?哦~你偷听我们说话,”柳无忧借机又想拧天佑的耳朵,结果没有得逞,反而被天佑再一次箍在了怀里,这下子是连双手不能动弹了。 “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怎能怪我偷听呢。”天佑说着话,眼睛已经瞄到了柳无忧的胸前,欣喜地说道,“娘子好像长大了。” 一语双关,柳无忧听不懂才怪,因着心里已经认定了天佑,所以他欢喜的样子让柳无忧有些雀跃,正是验证了,女为悦己者容的老话。 柳无忧娇嗔了一眼天佑,细声说道,“快点放开我,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我不放,你是我娘子,我抱你理所当然。” 柳无忧无语了,天佑真的是傻子吗?真是好聪明的傻子! “嘻嘻嘻~”正当柳无忧郁闷时,听见不远处有嬉笑声,抬头望去,只见小慧她们正躲在草垛后面看着他们两个呢。 天佑松开了手,淡然自若地站在柳无忧的身后,像是刚刚的调戏和自己无关似的。 小慧她们走了上来,与之前相比较,已然是面目一新的了。虽说刘三重只采买了两三种颜色的布料,可柳无忧是根据她们的身材设计的衣服,因此颜色虽然相同,可每人却有各自的味道。 小慧眼尾有红色胎记,因此穿了件玫红色的开襟梅花曳地裙,一下子就将他人的注意力拉到了她的衣裳上而不是那块胎记。 另外一个个子较矮的女子叫刘三妹,她身穿束腰抹胸牡丹裙,因着她个子不高,束腰的裙子才能显出她的下半身长一点,看起来不会那么矮。 两人有优点,当然也有缺点,小慧的脖子上缺一根珍珠项链,不然足以衬托出枚红色的艳而不俗,而刘三妹则是皮肤黑了点儿,无论是白色还是红色都不适合她。 其他人也各有优缺点,整一圈看下去,柳无忧只能说勉勉强强过得去,要是能把那红色胎记去掉,或者美白一下肌肤,岂不是更好了? “众位姐妹,再休息一天,明天开始就要辛苦大家了。”柳无忧双手一拢,朝她们福身先道谢,用人之道,不外乎以德服人。 “二姑娘万万不可,您收留我们姐妹是极大的恩德了,怎么还让您给我们行礼,”小慧急忙扶起了柳无忧,然后朝身后的女子示意了一下,一干人等全部单膝跪了下去,齐声喊道,“多谢姑娘收留之恩。” “都快快请起,你妹看得起我便以姐妹相称,有我柳无忧一碗饭就绝不会让你们喝粥,但是我还是有一个要求。” “姑娘请说。” 柳无忧一脸肃然,沉声说道,“我只要姐妹们的忠诚,如若有人背叛,我决不轻饶。” 一干姐妹毫不迟疑地应道,“奴婢谨遵姑娘吩咐。” 如此,也算是正了名分。 其他人散去,柳无忧留下小慧,打算教些茶艺舞之类的东西,谁知小慧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布,说道,“这是姑娘要的东西。” 柳无忧展开一看,是只针脚细密绣工精致的胸罩,唯一的差别就是它是绑带式的,“小慧姐好手艺啊,你可只它是做什么用的?” 柳无忧一开始是打算自己用的,但是看着做工这么好,有忍不住想推销给其他女子的冲动了。 “奴婢想了一个晚上,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用它穿在身上,不知奴婢说得可对?” 柳无忧惊叹小慧的聪敏,笑道,“等我先试过,好用了再让姐妹们都做一些,穿着它可是有很多的好处。” “真的?”小慧乍觉新奇,得知柳无忧愿意与她分享,眼睛都笑弯了。 进屋之前,柳无忧吩咐柳无虑把严家父女找过来。 趁空档,柳无忧将那纯手工的胸罩穿了起来,怎么感觉那么紧?可是按着自己的尺寸来设计的,难道是小笼包子又长大了? 柳无忧伸手量了一下,果然是肉感十足了些,而且更为挺立了。这是什么速度?想前世的时候,想丰胸,结果是依然是平原一块。 ------题外话------ 推荐群友文文《田园秀色之农家商女》文/寒紫凝(种田+宠文+萌文+空间+宝宝,喜欢宠萌文的亲们可以看看哟。 精彩片段“娘,今天有一位跟包子长得好像得高富帅叔叔说,包子是他的种……”“小包子,娘亲不是跟你说过么?你爹爹是外星人现在正在拯救世界呢!如果下次再有人这么说,你就问他是不是从外星来的,如果他答不上来,那就一定是在骗你!懂了么?”某女弯下身子,耐心地教导着。不远处听到这句话的某男,额上三条黑线——什么是外星人? 75 如我心愿 “不会是因为它的缘故吧?”柳无忧猜测道,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在光芒的映衬下,她发觉自己的手都白了许多。 柳无忧见它沾了些灰尘,便随手往桌上的茶盏丢了进去,甩了几下又拿出来擦干净,重新放进了衣襟。 小白蛇想要钻进柳无忧的衣襟里,游过来的时候打翻了茶盏,快接近柳无忧的时候,直接跳掉了衣襟里面,绕成一圈,安静地待着。 柳无忧还未来得及搽拭桌上的水,就听见小慧和严春父女来了,便应声让他们进来。 小慧是一眼就看到柳无忧的变化,整个人笔挺得不只一点点,而且看起来更为骄傲自信了,她朝柳无忧笑了笑,柳无忧便知这胸罩的效果已经出来了。 严春一直斜着眼瞧柳无忧,阴阳怪气地说道,“三日不见,二姑娘倒是像变了个人似的,真是令春儿意外呢。” “多谢严姑娘赞誉了,”好坏,柳无忧都照单全收,想这严春没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二姑娘……”严春还打算说些什么,被柳无忧直接打断了,说道,“今日请你们三人过来就是为了我们茶庄开张的事情,严大叔琴技不错,我想让您给弹上几首我作的曲子,而严姑娘则负责唱曲儿,你们两个需在帘子后面才行,一定不能出来,而小慧姐教各位姐妹茶艺部分,务必要泡出令客人满意的茶,明白吗?” 小慧应了声知道了,而严春好像并不满意为何要让他们在帘子后面,想她也是美人胚子呀,“难道是我们父女见不得人了吗?” “严姑娘若是不满意刻意直接走人,大可不必受这委屈。”柳无忧收留他们父女完全是严平的关系,一个瞎子能帮就帮一点,可惜有个不上道的女儿。 “春儿,抛头露面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女孩子家家的,应该秀秀气气地安分守已,”严平出声训斥,严春顿时蔫了,咬唇不说话。 正事当前,柳无忧无心和严春继续计较下去,将自己脑中一些较为古典的旋律哼唱出来,由严平记录旋律,而曲辞则有严春记下,两人只需要回去好生练着,熟练为止。 小慧的任务却要艰难得多了,茶艺精神莫过于‘廉、美、和、敬’,要想在简短的泡茶过程中让客人明白其中的道理是绝非易事。 茶艺之难,不仅在于它的精神,还在于它的器具繁杂,分七大类且名下各分七八小类,柳无忧将其简化,设有茶仓、茶夹、茶海、茶杯、茶盘、水方之物。 就单单这些,小慧记起来也颇有难度,更别说优雅的泡茶手段了。 “姑娘懂得可真多,奴婢自叹不如,缝缝补补衣裳还行,可这么高贵的手艺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柳无忧放下手中的器具,问道,“难道小慧姐一辈子就想帮人家缝缝补补吗?我虽不知你为何会行乞,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缝缝补补根本无法令你谋生。” 小慧面露惭愧,提起袖子擦拭额头的时候,竟然发觉袖子是湿的,“姑娘所言极是,是奴婢眼见太短了些,”说完,眼尾那一点忧伤没逃过柳无忧的眼睛。 女人失魂落魄,大抵都是为了男人,她无心别人的琐事,但是却愿意帮助她们重新找回自己,就好像自己为了柳家,会全力护他们周全。 小慧不识字,柳无忧便将整套茶艺描在了纸上,一来可以带回去琢磨,二来也顺便教会其他姐妹。 刚送走小慧,柳无忧就静下心来盘算茶庄开张所缺之物,思来想去,还差武刚手中的一只五彩琉璃瓶,赵坤一直未给消息,许是那武刚真得能如她所愿。 说曹操,曹操就到,柳无忧刚要小憩一下,就听见门外一阵打斗之声,然后便是武刚的求饶之声。 “叩叩叩,”三记敲门声是天佑特有的,“娘子,那嘴贱的又来了。” 柳无忧跻上鞋子走了出来,天佑的眼睛停在了她的胸前,还忍不住吞咽口水,她是很满意他的表现,更得意自己的智慧,做女人嘛,应该挺好才是。 “武大人可是让人望眼欲穿啊,”柳无忧款款莲步,一步一行之中多了几分婀娜。 武刚转身后,眼睛都移不开了,这是之前那个柳二姑娘吗? 水嫩且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皙剔透,眉眼微翘似笑非笑,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嘴唇绯红滋润,让人想一亲芳泽,身段玲珑有致,即使是粗布罗裙也依然令她光彩四射。 “这样看着一个女子,好像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武大人可是觉得这话在理?”柳无忧没有因为武刚的失礼而发怒。 武刚闻言,迅速回神,爽朗笑道,“二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是觉得见不着你的日子乏味得很啊,想不到数日不见,你跟脱胎换骨了一般。美,实在是美极了。” “多谢武大人谬赞了,”柳无忧微微弯身,算是谢过了。 这时候,天佑递上一杯水给武刚,武刚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忙说道,“多谢天佑兄了,我正觉得有些渴了。” “不用些,我只是觉得你的嘴巴有些臭,要漱漱口才行。”天佑的回答让柳无忧极为不雅地笑了出来。 正喝一口水的武刚是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最后哽着喉咙咽了下去。 “武大人的语气和我茶庄里的一个女子极为相似,有机会你们应该见见,兴许能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柳无忧忍不住打趣武刚,谁让他在她的面前说那些话的。 “是么,那有机会,一定要见见。”武刚赞同道。 你们两个应该是绝配,柳无忧心里暗喜道,等有机会我帮你们促成好事得了。 武刚自然是不知道柳无忧的想法,从身后不远出拿了个半米高的锦盒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柳无忧梦寐以求的琉璃瓶子。 真是天助我也。 “给我,”柳无忧伸手讨要,可是武刚却避了开来,说道,“二姑娘可真是能掐会算,怎知我会有这么一只瓶子。” “武大人不好酒,不嫖妓,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绝世真品,我若没猜错,这只瓶子是帝上送于你的吧。” “柳二姑娘怎么知道?”武刚好奇地问到,“我武刚可能就是又好酒又嫖妓,但凡是女人,看上了就非要不可的。” “哦?”柳无忧挑眉取笑道,“既然武大人是这种人,那后院肯定是满满当当的了?” “那是自然!”男人么,总是以自己有多少女人为傲,尤其武刚这种人,肯定是要维护自己的男权之尊严了。 柳无忧奇异地将武刚重新从头到脚端详了一边,蹙眉问道,“那武大人这身装扮是出自哪位夫人之手呢?” 武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藏蓝色的长衫配了条翠绿色的腰带,里面的中衣领子比外衫长出一截,里裤却是红色的,每一个步子都能看到里面的红艳艳,但妨家里有女子的肯定不会这样装扮自己的夫君。 无疑,柳无忧的话戳破了武刚的牛皮大话。 武刚讪讪地,涨红了脸。 柳无忧心想,小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胡乱说话。 “武大人,无忧不该评论你的家事,”柳无忧微微屈膝后起身又说道,“多些您特地送来琉璃五彩瓶,等茶庄开张,定会给您优惠。” 武刚有了台阶好下,一张门板脸这才舒缓了些,便将五彩琉璃瓶递了过去,说道,“这瓶子我也是得来不易,都还未捂热呢就被你给要去了,想来是和我没缘分了。” 这话说的,好像柳无忧感觉欠他了一般,“多谢武大人了,下次你看中无忧什么东西,无忧定会双手奉上。” 说得可是场面话,只见那武刚顿时眉开眼笑,不过还未说话就被柳无忧给截下了话茬,“只限于东西,人除外。” 武刚瞬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语了。 柳无忧才不会笨到让武刚找出话里的破绽,要是想要她这个人,难道还要双手将自己奉上?真是白日做梦了! 柳无忧将白蛇连同泡它的酒水一起倒进了五彩琉璃瓶中,五彩之色显得白蛇已久栩栩如生似的。 小白蛇从柳无忧的怀里钻出来,看了几番之后,绕着琉璃瓶转了好几圈,随后爬到柳无忧的身上,用蛇头顶了她的下巴好几下。 “咯咯咯!”柳无忧痒得笑了出来,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似的,问道,“是不是看到你娘很高兴。” 小白色吐着信子到处游荡,最后还是从柳无忧的裤腿上爬进衣襟的。 晚饭过后,柳三重和柳老太爷叫了柳无忧说话,两人凝重的神色不外乎是担心明日柳无忧去沈钱袋子的事情。 “忧忧,沈钱袋子为人狡诈,这次把沈老板的茶庄都拿下了,以后指不定怎么对付我们呢,三叔以为明日不要去为好。” 这些劝告的话自然是为柳无忧着想,自从她要开茶庄之后,柳三重特地细细地打听了沈钱袋子的为人,无外乎,外界所言的沈钱袋子是个果断而又极具经商天赋的狠辣男人。 反之,这些评价便是心狠手辣,柳无忧是个女子,如何斗得过沈钱袋子。 柳无忧灿然笑道,“三叔,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侄女若是这点胆量都没有,怎么开茶庄?” “可是…”柳三重一脸愁容,“其实手中还有点银子,不如让三叔像你爹一样,买点东西去卖,这样兴许保险一点,也不会得罪别人。” 毫无疑问,别人就是指沈钱袋子。 “三叔,大伯和爹爹都是做行商的时候出事,你现在是家中的顶梁柱,万一出事让爷爷奶奶怎么活?” 柳老太爷一直未吭声,听到柳无忧的话后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忧忧说的对,咱们家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窝囊,三儿,还记得忧忧出生时,那行脚僧是怎么说的吗?” 柳三重思忖后,恍若大悟,“那和尚说,咱们忧忧有振兴家业之相,爹您是真相信了呀?” “你爹又不糊涂,只是忧忧虽为女子,可是志向远大,我们该支持而不是反对,三儿,这一点你没你老爹想得透彻。” 柳无忧掩袖而笑,“暂不提那和尚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忧忧一定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了,任何人都不可以。” “爷爷知道,你放手去闯吧,爷爷虽说一把老骨头,给你看个门总还是没问题的。” 柳无忧闻言,异常感动,如此团结有爱的一家子,值得拼了全力去保护。 第二天一大早,柳三重就在门口等着柳无忧了,美名其曰是保护柳无忧去盛威茶楼,其实柳无忧想说,一个天佑已经足矣,但是又不忍拂了柳三重的好意,欣然和他一起前往。 话说,柳无忧得了那沈千算一百两银子之后,王氏拿了点钱让柳三重去张家坳裁了些布料,给家里的人都做了套新衣裳,今日柳无忧穿的便是那嫩黄色的束臂及地嫩黄罗裙,裙边绣得是淡雅的莲花,加上柳无忧这两日突然蜕变,原本蜡黄的肌肤变得白嫩如刚剥的鸡蛋一般,因此,穿上这嫩黄色,更显了俏丽了。 而天佑就显得简单多了,月牙白的长衫用了同色祥云腰带束着,使得他更为身材挺拔。 柳无忧几次都不敢正眼瞧天佑,怕对那精壮的腰身浮想联翩。 三人前往,甲君他们六人抬轿,一路晃悠至盛威茶楼。 刚下轿,柳无忧便听到沈钱袋子的声音,“柳二姑娘,真是幸会啊,沈某人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柳无忧十分坦然,面对仇人却依旧能做到谈笑风生,这才是别人所没有的本事,“沈大老板相邀怎么可以不来?小女子初出茅庐,有很多地方要跟沈老板学习呢。” “客气客气,”沈钱袋子拱手道,“要说学习那也是沈某人向柳二姑娘学习,要不是柳二姑娘的主意,我们茶楼也不会开张的那么顺利。” 柳无忧循着沈钱袋子的手望过去,只见偌大的厅堂里面摆满了整整两排吃食,里面的侍女一律年轻貌美,高挑出彩,想不到柳无忧一张榜文就让沈钱袋子领悟其中的奥秘,卑鄙地出手截胡,让柳无忧无人可用。 楼上传来一阵丝月之声,柳无忧驻足听闻,那手艺是比得上严平父女百倍都不止。 “怎么样,柳二姑娘?”沈钱袋子得意却有含蓄地问道。 “沈大老板果然大手笔,小女子自愧不如,”这就是有钱的好处,柳无忧习惯性挑眉,淡然的样子清逸出尘,让人难以捉摸她内心的情绪。 就算是狡猾如狐狸的沈钱袋子亦是如此,他的几次试探都让柳无忧轻易地避了开来,又她以前的点子又怎么样,她柳无忧有的是新主意,盛威茶楼最多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就会从沈家庄消失。 沈钱袋子引了柳无忧进去,刚过了门槛,就听见小厮跑来说道,“东家,亭长和两位长老来了。” “快快有请,”沈钱袋子朝柳无忧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后,出门去迎亭长他们去了。 柳无忧借机看了茶楼的布局,果然是当时的清泉茶楼无法比拟的。 “忧忧,咱们茶庄能比得过它吗?”柳三重担忧地问道。 若是别人,柳无忧不能肯定,是她是茶庄的老板,当然打败盛威茶楼,准确地说要找沈钱袋子报仇。 “三叔,您太妄自菲薄了,娘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输给这间破酒楼。”还未等柳无忧开口应答就被天有抢了先,这话都说到柳无忧的心里去了,她可不是白活了前世的。 也不知道沈钱袋子到底使了什么招,县老爷府老爷和州老爷都送来了贺礼,使得盛威茶楼的名声一下子传得更盛了。 门外排队进来喝茶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其声势浩大绝对强过当时的清泉茶楼十倍不止。 柳无忧刚要入座,就听见有人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她怎么来了?” “就是啊,她在的地方就没一处安生的,不如我们回去吧?” “没那么邪门吧?今日要是不来,明天茶钱可就翻倍了,回去了可惜。” “可是万一……” “离她远点不就行了。” 两个女人原来要坐在柳无忧旁边的,见到她之后,隔了好几个位置才坐了下去,还时不时地拿眼睛瞟柳无忧。 对于这种轻视,柳无忧已经习惯到一只耳朵进一直耳朵出了,她夹了个糯米团子放在了柳三重的碗里,说道,“三叔,别愁眉苦脸的了,有免费的午餐还不要吃啊。” “你叫三叔怎么吃得下,”柳三重将筷子一搁,双手杵在桌上不说话了。 看来这两个人影响了柳三重的胃口了。 “那怎么办?总我不能让我把她们都变成哑巴吧?”柳无忧无奈地望着柳三重,今天可是来蹭吃蹭喝外加打探敌情的,不是来生闷气的。 “就该让他们变成哑巴,最好一辈子都别想说话,”柳三重狠狠地说道,好像语气重点就能解气似的。 “好好好,侄女现在就让她们有口不能言。”柳无忧开着玩笑,逗得柳三重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当然,”柳无忧微微放低了身子,用筷子朝那两人打了个圈,说道,“嘛呢嘛呢吽,变哑巴……变哑巴……” 要不是怀里的小白蛇动了,柳无忧还会继续念下去。 “好了,叔叔不生气了,快吃,趁热吃,”柳三重说完,拿起筷子吃得别天佑还快,好像少吃点就亏了一样。 “娘子,这些团子没我们做的好吃,虽然里面加了肉,”天佑批斗着碗里的糯米团子,这边是吃得不亦乐乎。 果然是自家的粪香! 柳无忧看到糯米团子里面加了很多的碎肉末,应该除了有嚼劲之外更香了,就这一件小事情上,柳无忧都无法轻视沈千算,要想一把把他击倒,得有全胜的把握才行。 到了巳时,通俗的说法就是早上九点,沈钱袋子便让人拿出很多的炮仗,让亭长代为主持开张仪式。 “各为乡亲,今日是威盛茶楼的开张的大喜之日,今日所有在茶楼饮茶的人价钱减半,逾时不候。”亭长扬声说着,好像这茶楼是自家开的一样卖力,真是不能小觑沈钱袋子,县府州府都有送礼,也不知道这沈钱袋子到底是什么人。 “三叔,沈钱袋子可是本地人?”柳无忧一直以为沈钱袋子是沈家庄的本地人,但是看那架势,又十分怀疑。 没想到柳三重真的摇摇头,回道,“只能算是半个!” “半个?”柳无忧不知怎么才算是半个,小时候来的还是……? “他是入赘到沈家庄的,一次出门讨要生计的时候,赚了一大笔银子,只可惜他娘子和岳父岳母都无福消受,接二连三地去了,所以他们家现在就他一人。” 原来如此! “那他是哪里人士?” “这个三叔就不知道了。” “感觉他像盛京人士,”一直在胡吃海喝的天佑突然吭声,一下子就吸引了柳无忧的注意力。 “你怎么知道?” “听说话声音啊,”天佑打了个饱嗝说道。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说的就是乡音的亲切,天佑居然能分辨出沈钱袋子有可能是盛京人士,既然这样,那么天佑…… “嘭~啪,”一声巨响打断了柳无忧的思绪,只看到茶楼的小厮点起了爆仗,一声过后,又停了下来,紧接着沈钱袋子好像在和什么人讲话,听着声音很耳熟。 不消一会儿功夫,那声音的主人就出现了,居然会是武刚! 差点瞎了柳无忧的小凤眼,他和沈钱袋子什么关系?看到他俩站在一起,因五彩琉璃瓶而来的仅有的一点好印象都没了。 “钱袋兄,空手而来,莫要见怪啊。”武刚朝沈钱袋子作揖。 “无妨,无妨,”沈钱袋子客气地应道后,又疑惑地问道,“虽说为兄不在意那份贺礼,可也还是很想知道你手里刚得的五彩瓶哪里去了?” “说起来惭愧,”武刚撇过头连连拱手,眼睛却不偏不倚地看到了柳无忧三人,连忙对着沈钱袋子说道,“就她,我的五彩瓶就是给了她的。” “呃?”沈钱袋子好像不大相信似得,问道,“武刚兄弟和这位柳二姑娘很熟?” “你没瞧见我脸上的白斑都没了吗?就她给弄好的,所以啊就拿那五彩瓶给抵了人情,”武刚的眼睛一直未离开过柳无忧,两人的谈话自然也是一字不差地落进了柳无忧的耳朵里。 武刚光明磊落地道出了五彩琉璃瓶的下来,想来是不知道沈钱袋子和柳无忧之间的恩怨了。 “武刚兄的确是别以前英俊了许多,想不到柳二姑娘还是你的福星啊,”沈钱袋子眼睛扫了一眼柳无忧,眼中饱含复杂情绪。 “那我过去打个招呼?”武刚已朝柳无忧走了过来,而沈钱袋子则接着恭迎来祝贺的贵宾。 “柳二姑娘,真是好巧啊。”武刚是个粗人,扯着嗓子大喊,引得旁边的几桌都望了过来,似乎不满意这么嘈杂一般。 柳无忧起身,轻笑道,“武大人可真是交由广阔啊,和沈大老板也是朋友,”柳无忧的话里充满讥讽。 “哪里哪里,”武刚自顾自地坐了下去,挑过两只筷子便吃了起来。 “武大人,您是不知道赵大哥和沈大老板之前的关系吧,”柳无忧突然问道,因为武刚的出现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要是沈钱袋子和武刚关系亲密的话,那自己岂不处于下风了? “什么事情?”武刚满嘴流油,原本还觉得挺英气的脸一下子变得接地气了,土得掉渣。 居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柳无忧沉吟了一下,冷声说道,“水火不容!” 武刚一愣,第一次见识了柳无忧的冷漠,而这冷漠绝对不像是十五岁的闺中姑娘所有,到底是守城的总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赵坤和柳无忧走得近,那么也可以说柳无忧和沈钱袋子也是水火不容。 两家都是开茶楼的,抢生意是避免不了的,武刚一把抹掉了嘴角的油,当即说道,“柳二姑娘,你可别误会,我之所以会来祝贺茶楼的开张,也是受人之托,不然我哪里空闲的时间过来。” 柳无忧嘴角邪邪一勾,心想,好狡猾的武刚,不仅明白自己的意思,还三言两语就撇清了自己和沈钱袋子的关系,用意就是偏向自己和赵坤了。 “二姑娘是不相信我?”武刚见柳无忧的笑容十分的牵强,忍不住问道。 “哪里,”柳无忧正色道,“武大人若想知道事情的起因,大可去问赵大哥,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武刚英眉一蹙,好像有些不满,等沈钱袋子进来后,找了个托辞就离去了。 武刚的到来让柳无忧更是好奇沈钱袋子的身份了,难道他真的就是如外人见到的那样?诸多谜题,让柳无忧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原本过来看上几眼也就回去了,可结果柳三重和天佑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不停地吃着。因着沈钱袋子就是按着自己当初的主意来经营茶楼,因此除了增加那些美貌侍女之外,其他都没什么差别。 这样一来,柳无忧也好办多了。 喝足饭饱,柳无忧三人打算离去,谁知,刚要起身就看到门口来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来找麻烦的张冶了,现在的他可不比当初了,原本挺直的腰有些伛偻,仿若老了好几岁。 两人没注意道柳无忧,自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大哥,你怎得成了这副样子?往日里的那些威风呢?”同张冶一起进来的魁梧男子伸手倒了一杯水后,问张冶道。 这男人一开口,柳无忧的脑中便跳出张冲的样子来,乍看之下,确实无意。也不知道当初的本尊是怎么喜欢上他的,虽然是魁梧不假,可是那张脸,哎…… “哎,别提了,”张冶一脚才在了凳子之上,大声说道,“那老不死的都五十多岁了,还娶了个四十多岁的老寡妇入门,现在那老寡妇天天指使我干这干那,不干还不给饭吃,我啊都快饿死了。” “大伯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怎么回事?”张冶一想起那日的屈辱,便一拳砸在了桌上,筷筒整个都跳了起来,“要不是柳家那小娘们救活了老不死的,我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也不知道那小娘们到底耍了什么妖法,居然把断了气的老家伙给救活了,冲弟,你好在当初没娶她,指不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呢。” “说那个做什么,”提起柳无忧,张冲一脸的鄙夷,毫不掩饰地说道,“大哥,不瞒你说,柳无忧确实挺二的,我只是勾勾手指头,她就上钩了,想着家里穷,先娶了她传宗接代,也算是跟祖宗有个交代,谁知,和小弟好上已久的春梅有了身孕,这才把这门婚事退了。” “你啊,运气实在是好,不像我,倒霉透顶了,那天居然栽在她的手里,”张冶唯有自认倒霉,一脸晦气。 “秀才爷,您来了?”沈钱袋子远远地朝张冲拱手,张冲起身回礼,连声恭贺,“沈大哥好本事,开了家这么大的茶楼,我怎么可以不来关顾呢?” “客气,客气,今日的账算在沈某人身上,吃好喝好。” “那就多谢沈大哥了,”张冲也不推辞,权当是理所当然了,谁让整个沈家庄和张家坳就出了这么一个宝贝秀才,要是有朝一日中了状元,可就是无上的荣耀了。 柳无忧看到张冲一落座就踢了张冶好几下,张冶不知其所以然,问道,“冲弟,你踢我做什么?” 张冲朝张冶眨眼睛,可张冶就是不明白,此时沈钱袋子一转头,看到张冲的样子,问道,“秀才爷是眼睛不舒服吗?” ------题外话------ 双十一多少小伙伴逛淘宝了?反正我买了,要剁手! 76 狗东西,糟心事 76糟心事 张冲是想让张冶别说话,赶紧拿吃的去,又怕被人知道自己现在连饭都吃不饱,说出去丢份子。 眼下被沈钱袋子一问,张冲故作正派,说道,“多谢沈大哥关心,没事了。您忙,我和大哥先去那点吃的。” 张冲起身后拉着张冶就朝两排吃食走去,回来时,两只托盘摆着满满的,而且那张冶已经口水直流,恨不得把头搁在托盘上去,看来张老爷子复生之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活该,谁让他连自己的老子都敢谋害,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大哥,这个不错,你多吃点,不吃白不吃,”张冲用筷子戳了戳张冶碗中的腌鱼,好像许久没有问过荤腥似的。 “嗯嗯,”张冶哪里还有时间应答,嘴里塞得满满地含糊不清地应着。 张冲也投入到奋力猛吃的状态之中,柳无忧顿时觉得无力了,本尊到底是什么眼光,竟然会喜欢上这么一个锉的男人,要样貌没样貌,要能力没能力,就因为他的身材魁梧就爱上他,真是这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了。 随着沈钱袋子放完喜庆炮仗之后,那些排队进场的客人交了银子一哄而进,抢起了吃食,也就眨眼的功夫,整整两排吃食被抢了个精光。 张冲见状,又冲上去打算抢一些,结果两手空空。 和张冶取来的吃食只剩下一碗炒面了,两人同时发现自己都没填饱肚子,一人一手抓着盘子不放,另外一只手持筷子‘嗖嗖’飞快地朝盘子伸去,没几下功夫,两人嘴角都挂着面条,这边还睁着要盘子里最后一根面条。 “冲弟,你放手。”张冶拼命地嚼完嘴里的,猛然吞下,险些被噎着了。 “大哥,你应该让我,我还没吃饱,”张冲不想想让,紧紧地抓着盘子。 “我也没吃饱,你回家还有的吃,那老寡妇肯定不会让我吃饭的,我会饿死的。” “不行,我没吃饱就没办法读书……” 两人一拉一扯之间,盘子飞了出去,眼看就要砸在柳无忧的脸上了,天佑伸手一握,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盘子抓住了,不然柳无忧准得破相。 张冲张冶两人看到盘子没了,同时朝柳无忧的方向看了过来,“冲弟,难怪今天这么倒霉,原来是这灾星在这里。” 张冲先是看到了柳三重,听见张冶的话后才定睛看向了柳无忧,又不是很相信似地问道,“大哥,你糊涂了吧,她怎么会是那晦气鬼?” 柳无忧听了脸一沉,将天佑手中的盘子一掷,正好落在了张冲的面前,跳起的碎片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滑向了张冲那张黝黑发亮的包子脸。 何解包子脸?看官们可去拿个包子仔细看看,是不是那褶子挺多的? 柳无忧冷笑了一声,看都懒得看张冲一眼便起身说道,“天佑,三叔,我们走。” “娘子,对付这种人何须你亲自动手,我肯定是把他折成一团扔进臭水沟里去,”天佑觉得柳无忧砸盘子还算是轻的,现在,但凡有一人辱及柳无忧,他便像只母狗护犊子一样护着柳无忧。 “好了,快点回去吧,”柳三重为人保守,不愿得罪人,这一点柳家的人都一个模样,柳无忧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人才走了两步,就看到沈钱袋子得意地迎了过来。 “三位要走了吗?” “沈大老板生意这么好,我们就不占着位置打搅你做生意了,”张冲根本就不值一提,柳无忧随口说了个说辞。 “不妨事,柳二姑娘爱待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沈某人不缺这么点银子,”沈钱袋子不知是何意图,拉着柳无忧不放。 柳无忧心生厌恶,便是面色不显,要是这点隐忍都没有的话,还怎么干大事,“沈大老板可真是留我不得了,你这店里连吃的都没有了,难道是想让我吃这些空盘子吗?” “很快,很快啊,”沈钱袋子急忙应道,事实上生意的火爆程度已经超过他的预料之外,因此备的吃食根本不够吃,留着柳无忧的原因可不就是想她见识一下他的厉害,最好能知难而退,免得他在出手对付。 柳无忧朝天佑打了个眼色,天佑不着痕迹地挡开沈钱袋子的手,原以为是轻易的事情,可是沈钱袋子的手灵活地如田里的泥鳅一般躲了过去,结果,还是抓着柳无忧的袖子。 柳无忧看出些端倪出来,抬起手臂,利齿一咬,袖子当即就破了个口气,随后用力一撕,袖子立刻短了半截,同时也摆脱了沈钱袋子。 沈钱袋子毫不生气,反而笑盈盈地说道,“二姑娘好聪慧,沈某人佩服。” “今天被狗抓了一下,我嫌脏,还是不要了为好,”柳无忧倒是想看看沈钱袋子还怎么笑得出来,拿狗形容他,她还觉得很对不起狗狗。 沈千算到底是老辣,不在乎这点口头之争,而是明里暗里地让柳无忧知难而退,“现在狗只是抓了姑娘的袖子,要是抓着姑娘的脖子,姑娘可是要小心了。” 这是在威胁自己吗?柳无忧挑了挑眉,毫不在乎地说道,“如若有那么一天,我会先挥刀斩了那狗头,看那狗还如何嚣张。” 沈钱袋子脸色一滞,还未说话,就被柳无忧身后的张冲抢先了,“柳无忧,真的是你?” 柳无忧听是张冲的声音,懒得理会,直接越过沈钱袋子要离去。 “柳无忧,你给我站住!” 柳无忧权当没听见,脚步一步不停地走上小轿,甲君等人快速地离开了。 回到柳家,赵坤正在天井等自己。 “二姑娘,您可回来了。” 柳无忧抬头一看,只见赵坤鼻青脸肿的,像是和人打了一架,“赵大哥这是怎么了?” “哎,小的这是无缘无故受了罪,也不知道武大哥是抽什么疯了,一见到我就打了过来,他可是练武之人,如何叫小的吃得消。” “想让我帮你报仇?”柳无忧随口一问。 “不是,不是,”赵坤连连否认,道出真相,“武大哥喜欢姑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今日他找我问您和沈钱袋子的关系,小的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结果还被打得更惨。” “他是得了疯牛病了吧?”柳无忧这样形容最贴切不过了。 “先甭管得了什么病,他是在怪我隐瞒您和沈钱袋子的关系,要是知道,今天就算是圣旨压下来,他也不会去盛威茶楼为沈钱袋子祝贺了。” “就因为这样他才打你?” “可不就是?还说姑娘以后肯定不会原谅他了。” 柳无忧走近赵坤,想要查看伤势,结果闻到一阵油彩味,便心知肚明了,笑着说道,“你回去和武刚说,我柳无忧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让他以后别在我眼前出现。” “二姑娘……”赵坤想不到柳无忧会是这样让自己回话,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刚不是说了么,要是柳无忧不原谅武刚,自己可是真要受罪的。 为什么姑娘不同情他呢?他可是死了心要跟着姑娘的呀! “好了,赵坤,你脸上的那些油彩都快花了,再不去洗洗都要流到脖子去了,”柳无忧掩嘴角轻笑,看他脸色难看便戳穿了他的小把戏,免得他对自己没信心了。 “姑……姑娘,”赵坤伸手一抹,果然是一手的油彩,“还是被姑娘看穿了,那个……” “好了,我又没要怪你的意思,武刚和什么人结交和我没有关系,”柳无忧首先得撇清和武刚的关系,不然天佑吃醋起来又有的闹腾了,“下次别再说什么他中意我的事情了,你知道……” 柳无忧朝天佑看了过去,赵坤顿时会意,但还是不忘帮武刚说话,“小的虽说不知道沈钱袋子和武大哥的关系,但是他话里的意思是盛京里有人拖话,让武大哥关照沈钱袋子的。” 盛京的人?这么说,天佑的话没错了,沈钱袋子操着盛京口音,那应该是盛京的人没错了。 “行了,他的事情我真没兴趣知道,你还是抓紧帮我盯着外院的事情吧,”柳无忧还要整理茶庄的事情,便不留赵坤说话了。 进了屋,只看到天佑黑着脸不说话,柳无忧越了过去,打算研墨写下给沈奎说评说的故事,结果天佑闷声不吭地接过墨条,熟练地一圈圈地磨起来。 柳无忧没多加留意,自顾着蘸了墨汁,聚精会神地写下《西游记》,不消一个时辰,已经是十张满是隽秀小楷字体的的纸张了。 “好了,先到这里,”柳无忧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这里够沈奎说个十天半个月了。” 原本是等着天佑加过话茬的,结果柳无忧仿若是对着空气说话一样,某人根本就是没要搭理的意思。 “喂,天佑,你哪根筋不对了,平日里话这么多,今天怎么跟个哑巴似的?” 天佑慵懒地将眼皮一抬,这眼神看得柳无忧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好天佑,你吭一声好不好?”柳无忧笑得眼睛都弯了,可是某人依旧冷若冰霜。 “吭一声,就吭一声,”柳无忧耐着性子再次央求道,事不过三啊,要是天佑再不说话,自己就当是图个清静了。 “哼,”天佑的鼻腔里出来一声冷哼,眼睛冷冷地望着柳无忧,问道,“张冲是谁?” “呃?” “下午碰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张冲?和娘子什么关系?” 脑子秀逗了,郁闷了一下午就问这个问题,柳无忧彻底是被天佑打败了,“闲杂人等一个,你管她是什么人。” 柳无忧没在意天佑话中的意思,以为他就是打听一下而已。 天佑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娘子是不想说还是不愿意说?” 这两则不是一样的关系么,问了等于白问。 “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柳无忧见天佑的气性来得莫名其妙,便大声地说道,“他曾经是我柳无忧的未婚夫,我差一点就嫁给他了。” “吧嗒,”天佑将那墨条拍在了桌上,冷脸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屋子。 “天佑,你去哪里?”柳无忧看情形不对,追了出去,正好碰见王氏要她说话,“忧忧,娘刚才不小心说漏嘴了,告诉天佑说你曾经和张冲订过亲,看那孩子对你这么上心,要是问你,你想好了再说话。” 原来原因出在这里,亲娘啊,你可真会给我找事情。 柳无忧冲出柳家,跑着追上天佑,在他身后,大声叫道,“天佑,你给我站住!” 天佑充耳不闻,而且大有越走越快的样子。 “我再说一遍,再不给我站住,从此休要进我柳家的门。”柳无忧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了,就凭她那小短腿怎么能追得上呢。 好在,刚刚的威胁管用了,天佑驻足不再往前冲了,只是双手紧握拳头,好像气愤难泄一般。 柳无忧拖着步子走了上前,望着天佑的俊眸,说道,“你去问娘我和张冲的关系了?” “嗯!” “为什么不亲口问我?” “哼!”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值得你发那么大的脾气?” “是!” 柳无忧见天佑一字一字地回答,感觉哭笑不得,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你连两个字都不会说了吗?” “那好,我问你答,不许说谎话。”天佑这才转身,沉声问道。 “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总可以了吧。” “你很喜欢张冲那狗东西吗?” “呃?” “那狗东西有什么好的,你要为她跳河自尽?” “啊?” “柳无忧,你不许赖皮,刚刚明明答应我要告诉我真相的。”天佑朝柳无忧走近,那样子是不知真相死不罢休。 柳无忧见状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丝,急忙拔腿往柳家跑去,谁知道本尊是长了什么猪脑子啊,会喜欢张冲那个狗东西。 跑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天佑追过来没有,结果不知道撞倒了什么东西,柳无忧整个身子往下坠。 好在天佑赶得及时,将柳无忧的衣衫提住了,待她站稳后,朝那哀嚎之声望了过去,啊呸,怎么会是毛家嫂子? 此时,毛家嫂子正摸着肥臀哀嚎着,一声高过一声,恐不被人知似的。 “毛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呢?”万春媳妇一听到声音就赶了过来,见到毛家嫂子坐在地上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哪个不长眼睛的撞了老娘啊?”毛家嫂子一站稳便扯着嗓子开骂。 柳无忧虽然理亏,可是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要是毛家嫂子看到她跑过来,肯定是能躲得过去的。 “毛嫂子,你不要找了,这里除了柳二姑娘和这个傻子也没别人了,”万春媳妇睨了柳无忧两人一眼之后,说道。 毛家嫂子顾不得疼,连忙擦了擦眼睛,朝柳无忧看了又看,问道,“你是柳家二姑娘?不对啊,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本姑娘就是,”柳无忧抬头挺胸回道,要说和之前的柳无忧相比,现在的她足以衬得上美女了,要胸有胸,要腰有腰,就算不提这些,如褪了层皮似地的肌肤吹弹可破,白如胜雪,全然不同的两个人怎能不让人疑惑。 “哎呦呦,我说呢,怎么眼前的女子长得这么好看呢,原来是柳二姑娘啊,”毛家嫂子顿时了张笑脸,真是应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是怒目而瞪,转眼就一脸的谄笑。 “毛嫂子,你确定你是撞到屁股而不是撞到脑袋吧?”等着看柳无忧笑话的万春媳妇见毛家嫂子转变得那么快,说话竟然都不经过大脑了。 毛家嫂子闻言,脸就沉下来了,“万春家的,你怎么说话的?” 万春媳妇讨了个没趣,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你是来找柳家二姑娘的呀?怎么也没人叫你进去说话,站在门口算什么样子。” 柳无忧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毒舌妇,怎么哪里有都有她什么事情,她柳家不欢迎毛家嫂子,凭什么一个外人替她说话了。 “真是对不住了,毛嫂子,今日我柳家不方便待客,你还是请回吧,”柳无忧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毛家嫂子可是媒婆,怎能不好好用一下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呢,“柳二姑娘啊,是我有眼无珠撞到你了,你大人大量就别要见怪了啦。”说完,扭着身子蹲了半个身子行礼。 柳无忧懒得理会,打算扭头就回屋,眼不见为净,谁知还未推门,就瞧见毛家嫂子跟了上来,柳无忧想要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可是,那毛家嫂子却厚着脸皮说道,“推门这种事情怎么劳烦二姑娘呢,还是我代劳吧。” 一双肥手还未接近门板就被天佑给拦了下来。 “吱呀,”柳家的门在柳无忧没推开的情况下诡异地打了开来。 “忧忧,天佑,你们听到谁在哭没有?”王氏的声音从门板后面传了出来,随后王氏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她见到毛家嫂子和万春媳妇之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你们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毛家嫂子趁柳无忧不备,一脚跨进了柳家的门槛,尖着嗓子叫道,“柳二嫂,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 王氏被这夸张的样子惊倒了,转而问柳无忧道,“忧忧,怎么回事啊?” 媒婆说有好事能有啥好事,不就是男女之间的亲事? “天知道,”柳无忧扭头就朝里屋走了,反正和她没关系就是了。 毛家嫂子和万春媳妇如进自家宅子一样,不请自进了,两人看了柳家里一层外一层的屋子之后,连连赞叹,“我的天啊,才多久没来瞧瞧,这房子建得可真是气派啊。” 因着要建外院,因此院子的篱笆门给拆了,而外院现在用了一层木架子遮着,因此看不出什么样子,只有进来了,才感觉里面别出心裁。 “柳二嫂啊,你家正好看,你们家柳二姑娘本事可真大,”许是毛家嫂子打听了柳无忧最近的事情,因此赞不绝口啊。 “哪里哪里,”王氏见两人这般夸赞,开始提防两人,“毛嫂子,我这厢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了,你忙去吧。” 王氏要转身离去,毛家嫂子一手拉住了她,神秘地说道,“王嫂子,你要是不听我说话的话,可别后悔哦。过了这个村就没和这个店了,千载难逢的好事情啊。” 这话刚好被柳无忧听见了,她走到王氏身边,接下了话茬,“既然是好事情,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柳家不需要。” “柳二姑娘,别人不需要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柳家肯定是需要的啦,”毛家嫂子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线,这哪里是当初跑到柳家来叫嚣的人啊。 “哦?”柳无忧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好事情,说出来不妨听听看。” “好,好,好,”毛家嫂子笑不拢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红纸,摊开之后,神气地说道,“这是张秀才家写的婚书,说之前猪油蒙了心,不知好歹,现在是醒悟过来了,坐看又瞧,还是你们无忧是最好的,所以让我来做媒提亲,你们想啊这算不算是好事情。” 柳无忧接过来一看,果然看到两个大大的婚书二字。 张冲那狗东西到底想干什么?提亲,他白日做梦呐。 柳无忧随后将那红色婚书扔在了毛家嫂子的脸上,然后对王氏说道,“娘,可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鸟事情都答应下来,别忘记了你女儿可是名花有主的。” 柳无忧就怕王氏那软绵的性子,一听是秀才家再次提亲,脑子一热给答应下来了。 “娘知道,”王氏应了柳无忧,这边对毛家嫂子说道,“真对不住了,毛嫂子,我家无忧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所以还请你给张秀才说一声吧。” 瞧瞧,王氏的性子,就跟没了土性的泥人一样,软得可怕。 “就刚刚那个傻子啊?”毛家嫂子指着柳无忧屋里的天佑问道。 “嗯,”王氏点点头。 “柳二嫂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你女儿呢,二姑娘这么好的女子就应该和秀才公相配等将来秀才公变成状元爷,她就状元夫人了呀,你可就是状元爷的岳母了,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啊。” “狗东西竟然敢打我娘子的主意,我想问问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啊?”天佑听闻外面的情况,一脸不满地问毛家嫂子。 毛家嫂子将天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昂着头,翘着大拇指,回天佑,“秀才爷之所以是秀才爷那是因为文采好,这十里八乡的也就张家公子头一份,谁不巴结着,谁不希望自己女儿嫁过去?” 张家什么情况,柳无忧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就今天看张冲和张冶两兄弟的吃相就知道张家现在什么情况了。 “走走走,都给我滚,”天佑不知从哪里找了根笤帚直接朝毛家嫂子身上招呼,毛家嫂子扛不住,连连后退,根本没办法再接近柳无忧和王氏,直到出了柳家门了,还大声嚷道,“我还会回来的。” 你当你是灰太狼啊,柳无忧真想甩个平底锅过去。 王氏见柳无忧要进屋,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人叫住了,“忧忧,你不再考虑一下?” 柳无忧闻言,望了一眼天佑,坚定地说道,“娘,好马不吃回头草,女儿无需再考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张冲那狗东西。” 许是天佑听到了母女说话的声音,咧嘴笑了出来,洁白的牙齿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可是,秀才到底是知根知底些,天佑他……”他到底是来路不明,王氏说到一半又打住了。 柳无忧摇摇头,说道,“娘,做人不可这么摇摆不定,张冲不要女儿时,你让女儿嫁给天佑,现在张冲回头了,你又让女儿嫁给张冲,试问,这算是什么道理?” 王氏善良温婉,可是性子软绵,犹豫不决,被柳无忧一说,有些挂不住脸了,抹了抹袖子朝自己的屋里去了。 柳无忧没有上前安慰,就是要让她知道,立场若是不坚定,是无法操持好这个家的。 心情被一搅和,柳无忧想出去透透气,便让甲君抬着她去找小慧她们。说起来,沈钱袋子的茶楼里侍女们锦衣华服不说,而且还年轻貌美,这样一来,自己找的侍女品级明显差一等,这样一来,恐难以留住客人,更比说是达官贵人了。 到了客栈,小慧已经在楼下迎接了,“姑娘,远远地就瞧见您来了,客栈简陋,您有事让人传个话就成了。” “没事儿就出来转转,”柳无忧搭着小慧的手踩着吱呀响的楼梯到了他们住的地方,二十多个人挤在两间房里,里面闷臭无比,柳无忧特意走到窗前的位置,找小慧说话。 “前几天你们做的衣裳恐怕是不能在茶庄上工的时候穿了。” “这是为何?”小慧的语气中有明显的失落。 “我打算再重新换一批,但是时间紧急,所以找你商量一下,”柳无忧拍了拍小慧的手,以示安慰,“看看能不能重新做一批衣裳出来。” 小慧明显松了一口气,笑道,“奴婢当是什么事情呢,缝个衣裳而已,小事情。” 有了小慧的保证,柳无忧的担忧少了几分,只是时间紧急,花点银子买布料都还不成问题。 “让人去取一份笔墨过来,”柳无忧吩咐道。 刘三妹自告奋勇地下了楼,找掌柜要了笔墨,一起放在托盘上端了过来,笑言道,“姑娘,您可是有发觉我们小慧姐姐有什么地方不同么?” 柳无忧闻言,仔细端详了一番,竟是觉得小慧比之前更为清丽了。 “姑娘别听她瞎说,是她们看花眼了,”小慧嗔了一眼三妹,帮着摆好笔墨纸砚。 这一转身,柳无忧倒是发觉了,那眼角的红色胎记相较于之前淡了许多,“看起来,这胎记浅了许多。” “姑娘也发现了?”刘三妹掩嘴笑后,推了一把小慧,故作不悦道,“小慧姐,你瞧姑娘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相信?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又不想我等众位姐妹知道,想一人吃独食呀?” “说什么呢你,”这下子小慧是真的不高兴了,“我和众姐妹同进同出,能吃到什么林丹妙药会不让你们知道的,就昨个儿从姑娘那里回来,你们非要说我的胎记浅了,我还纳闷的,这从胎里带出来的东西能自己好起来,天方夜谭了倒是。” 两人刚说完,柳无忧也正好收了笔,听到小慧说是昨日从柳家回来之后抬起变浅的,便想起了她用袖子擦拭眼角的事情,而那袖子沾得却是被朱砂鳞片浸泡过的水,想到这,柳无忧不免疑惑,是不是那朱砂鳞片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此事暂且抛在一边,柳无忧指着纸上的衣衫样子,解释道,“我要的衣裳是要有束脖收腰裹臀的效果,你们仔细看看,若是没什么问题,我两日内就将面料送过来。” 小慧和众姐妹一番探讨,回话说道,“姑娘,这衣服的样子倒是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许多,您放心,一日内便能完成。” “很好,”柳无忧一扫其他女子,凌厉的眼色不容她人忽视,“只要大家好好干,我柳无忧一定不会让你们挨饿受穷的。” “多谢姑娘,”众位女子齐齐屈膝道谢。 为了这款式的衣衫,柳无忧还让每人再做一件胸衣,不然胸部垮垮,穿不出那衣裳的优雅气质。 回家时,小慧将柳无忧送下楼,说道,“姑娘放心吧,奴婢会看着这些姐妹的,您不用太担心。” “那就有劳小慧姐了,”柳无忧笑着打趣道,“要是胎记没了,小慧姐是个顶顶好看的大美人呢。” “哪里有姑娘好看,”小慧羞红了脸说道。 柳无忧出门时,看到两个女人朝自己直直地奔了过来,若是没看错的话,这两个女人就是在盛威茶楼喝茶说柳无忧坏话的女人。 77 秀才是朵奇葩花 “你们干什么!”小慧见她们张牙舞爪的样子,急忙将柳无忧推了开来,与此同时,两个女人的拳头像雨点一样地落在了小慧的身上,生拉硬拽之功全部用了上去,转眼间,小慧的衣裳散了,头发乱了,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柳无忧刚要起身,只见一双大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抬头一望,居然会是狗东西张冲。 “忧妹,你没事吧?” 柳无忧视而不见,自己站了起来,正要扶起小慧的时候,那两个女人又凶如恶狗一样扑了上来。 可是,柳无忧没有预计中的疼,却是听到一阵惨叫,抬头望去,只见张冲一人将那两个女人制服,拳打脚踢地,招招凶狠。 过了一会儿,许是打累了,张冲自己停了下来。那两个女人的下场便是鼻青脸肿。 “忧妹,别怕,有我在,别人休想欺负你。” 一听到忧妹两个字,柳无忧恨不得朝那笑皱了的包子脸狠狠揍一顿,可是为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还是忍了下来。 张冲刚停手,就被身后窜上来的几个壮男给架了起来,虽说他已经够强壮的了,可是碰上那几个男的,还不对手。 几个男子接连着打了张冲一顿后,将他甩在了路边,“小子,我们的女人你也敢倒不是不耐烦了?” 秀才爷被打,认识张冲的人看不下去了,有人仗义站出来为他说话,“我说沈大富沈大贵你们怎么连秀才爷都敢打啊?要是打坏了,你们对得起皇恩浩荡吗?” 年长一点的叫沈大富,他怒目圆瞪,朝那路人叫嚣道,“秀才爷?现在他妈的天皇老子来了,老子也照打不悟,谁让他多管闲事的。” 那路人见沈大富凶巴巴的样子,顿时不敢在多言了,拍了拍张冲的肩膀示意他好自为之。 张冲却不听劝告,摇着步子走到沈大富跟前,指着他说道:“你们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可是秀才爷,将来的状元公,你们竟然连我都敢打了?” “打你怎么了?”沈大贵一把抓过张冲的食指,只听到嘎嘣一声,手指已经移了位,即使是这样,要学英雄救美的张冲死命地忍着疼,龇牙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个妇人无缘无故打人,我插手管一管难道有错了?” 沈大贵和沈大富是沈家庄出了名的会寻事,平常人避之不及,而张冲为了逞能直接撞了上去,不被收拾一顿才怪呢。 “我们家的事情你管得着吗?”沈大富一拳打在了张冲的肚子上,这下子,张冲再也挨不住了,猫着腰蹲了下去,“不许碰我忧妹一根手指头,不然的话我要你们好看。”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张冲还不忘费那口水。 沈家兄弟无视张冲的叫嚣,走到柳无忧的眼前,那眼睛和激光灯没什么区别,“你就是扫把星柳无忧?” 扫把星?柳无忧脑子里盘算了一下,有关对她的评价有好几个呢,晦气,灾星,倒霉鬼,现在又加上扫把星,不错,只是称呼而已,她无所谓,“小女子正是,敢问你有何事?” “何事?”沈大富凶神恶煞地骂道,“老子的婆娘今天就因为和你一起喝茶就变成了哑巴,你看吧,要么医好她要么补偿我们。” 哑巴?柳无忧朝那两个女人看了过去,只见她们面带不善,眼里却流露着恐惧,防柳无忧防的紧,“你们的贱内变成了哑巴与我何干,又不是我下药给毒哑的。” 柳无忧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早已经乐开花了。 “怎么和你没关系,要不是坐在你旁边,怎么会变成哑巴的。” “那要看你们的贱内到底说了什么话了,老天爷长眼睛的,谁要是胡乱说人坏话,报应肯定马上会来,”不要怪柳无忧幸灾乐祸,而是那两个女人随了自己的心愿变成哑巴是再好不过了。 “他妈的,你给老子说个准话,赔不赔?”沈大贵嚷嚷道。 柳无忧还未回话,感觉怀中的小白蛇不安地扭动着,于是低头轻声问道,“小白,是不是他们吵到你睡觉了?” 小白蛇似听得懂似地扭了两下。 “那你一会儿帮帮我可好?” 小白蛇照旧扭了两下。 “赔?”柳无忧不削地哼了一下,回道,“我赔你老母你要不要?我赔你祖宗你要不要?” “嘿,小娘们嘴巴可真厉害,看来不撕烂你的嘴今天是难消心头之恨了。”沈大贵卷起袖子,想要来个倚强凌弱。 这时,张冲又冲了上来,挡在柳无忧的眼前,沈大贵看到他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骂道,“小娘们,这秀才为了保护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还不乖乖赔点银子了事算了。” 赔银子?柳无忧微扬起头,鄙视道,“你们做梦呢吧,和你们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男人和我没关系,你打死了他算他命不好,我眼前清净,要不要我给你们准备把刀?要长刀还是短刀?” 张冲见柳无忧对他置之不理,而又听到那冰冷残忍的话,脸色顿时煞白,“忧妹,忧妹,你要救我啊,我对你是痴心一片,天地可鉴啊,你怎么能对我呀。” “你对我痴心一片,那春梅又算是怎么回事啊?”柳无忧想起之前那几个女的说过,春梅在张冲退了婚的第二天就跟了张冲。 “她……”张冲没想到柳无忧会问到春梅,一时不知道接话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沈大贵不耐烦地抽了张冲一个耳光,骂骂咧咧道,“老子不是听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的,快点给老子一个准话,银子赔不赔了?” “不赔,你又能将我怎么样?”柳无忧才不会屈服,这点压力都不能承受以后还怎么在沈家庄混下去了。 沈大贵把张冲又一次摔在了地上,招呼自己带来的几个男子上前来,“小娘们长得还不错,便宜你们了,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爽了为止!” 四五个男子将柳无忧和小慧围住了,眼睛露出了如狼似虎的精光。 变成哑巴的两个女人拍手叫好,可是因为成了哑巴,只能啊啊啊啊地发出单音节。 “姑娘,怎么办?”小慧颤抖着身子问道。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情的,”柳无忧轻声安抚,伸手摸进衣襟,摩挲着小白蛇的头,小白蛇极为享受地蹭了蹭她的指腹。 说起来也奇怪,这条小蛇极为喜欢待在柳无忧的怀里,饿了只要找点果子吃吃就行,不会像其他蛇类一样吃肉喝血。 “忧妹,你放心,就算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对你痴心不改,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直到你在我怀里慢慢地老去。”张冲捂着脸,趴在地上作悲痛欲绝道,“忧妹,我的忧妹啊。” “给我闭嘴,”柳无忧瞪了一眼张冲,怒道,“我什么样子还轮不到你管,想死的话,趁早找面墙撞了事,省得耳根子不清净。” “忧妹~”张冲听到这话,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沈大富一脚踩在了张冲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兄弟们,还不快上?让这秀才爷也开开眼见,啊哈哈哈。” 沈大富话音刚落,那几个男子就朝柳无忧靠近了。 柳无忧冷笑了一声,那样子冷得让小慧都有些发憷,一股威慑力好像与生俱来似的,是小慧从未见过的。 许是恶男们也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脚步停了下来,朝沈大贵和沈大富看过去,只见两人怒喝道,“还不赶紧给我了事,给我娘子出一口恶气。” 恶男们再一次朝柳无忧聚拢而来,正当几人张牙舞爪朝她们两个伸出令人作呕的脏手时,柳无忧一声喝道,“小白,看你的了。” 小白蛇蓄势待发,蛇头如飞驰的箭一般冲向了其中一个恶男,待那恶男大声惨叫之后,小白蛇被抛向了另外一个恶男,就这样一人一人地轮着,谁也没有躲过小白蛇的侵袭。 待小白蛇回到柳无忧的怀里是,恶男们已经在地上打滚了,“疼死我了,大哥,快来救救我们。” 沈大贵大吃一惊,上前查看一番,惊讶地问道,“柳无忧,你竟然会妖法?” “妖法?”柳无忧淡淡笑之,“我可不会什么妖法,就是些雕虫小技而已。” “那他们怎么会这样?我娘子为什么说了你的坏话就变成哑巴?”沈大富没见柳无忧出手就把他的人制服了,顿时心生了惧意,不如之前那般嚣张了。 “你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些问题,岂不是浪费时间?”柳无忧大大方方地说道,“他们不过是中了蛇毒,半刻钟内一定要得到救治,不然药石无效,至于你娘子,那不过是说人坏话闪了舌头,能不能好还得听天由命,我无能为力。” 沈大贵看到地上几个人的惨样,脚底心顿时袭上一阵冷意,叫上沈大富将这些人拉扯到最近的医馆,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 “姑娘,刚刚那个是什么?”小慧好奇地问道,她只看到一条白白的东西在几个人之间穿来穿去,随后那几个人就躺在了地上,不是捂着脸就是捂着脖子。 “这是个秘密,”柳无忧卖起了关子,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的小白曝光。回想起来,当时柳无忧朝沈大富他们的娘子施咒语的时候,小白蛇表现得十分地不安,难道这也和它有关? 柳无忧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劫,去了和甲君他们约定的地方,上了小轿之后,想起今日的事情来,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回到柳家,柳三重正背着竹筐进门,柳无跟了进去,只见柳三重从竹筐里拿出许多的沾着泥土的圆块,便奇怪问道,“三叔,您没事搬回来这么多的泥块做什么?就算咱们家在修房子也用不着这些啊?” “娘子,让让,先让让,”天佑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柳无忧忙不迭地让了开来,只见天佑满头大汗,但是忙得不亦乐乎。 “娘子,你尝尝,这地果可甜了,”天佑拍掉泥块,一口咬了下去,只听见清脆的咔擦声之后,露出一片嫩黄。 柳无忧接过来一闻,清香扑鼻,还带着淡淡的甜味,这味道…… “地瓜!”柳无忧惊喜地叫了出来,被他们成为地果的东西就是地瓜,这是她前世小时候最难以忘记的味道。 孤儿院阿姨总是变着花样做地瓜,最好吃的莫过于凉皮和薯包籺【he第二声】。 想到这,柳无忧不仅食指大动,想亲手做做这两道点心,也让柳家人也一起尝尝。 “三叔,家里的纱布放在哪里了?” 柳三重抹去脸上的汗水,喘气说道,“你去问问大伯娘,这些东西一向都有她管着。” 也对,柳无忧暗骂自己驴脑袋,怎么会问一个大男人家中的琐事呢,于是她便朝着邱氏的屋子走去,不想才上了台阶,便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大嫂,娘这几天怎么了?连床都下不了了,我说去请个郎中,她又不让。”王氏颇为担忧地问邱氏。 “你们两个没看出来吗?”邱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能听得清楚的。 “怎么了?”李氏双手不停地绞着手中的丝线,问道。 “爹这几天走路生风,连青壮小伙子恐怕都比不上呢。” “这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你们猜是怎么回事?”邱氏卖起了关子。 王氏既担心又好奇,轻轻一推邱氏,说道,“大嫂,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可是着急上火着呢。” 邱氏朝王氏和李氏招了两下手,三颗脑袋就凑在了一起,“娘说爹这几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连着两个晚上纠缠她,累得她腰酸背疼,根本下不了地,你们说说看,要是郎中过来说这种事情,老太太的脸怎么挂得住。” 王氏和李氏一听,马上会意了,随之两人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大嫂,二嫂,我也觉得有个事情不对劲儿,说出来你们可别笑话我。”李氏迟疑地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怎么了?莫不是和肚子里的娃娃有关?”邱氏紧张地挨着李氏坐了下来。 “不是,”李氏将绣线往桌上一放,羞赧地说道,“前些日子,夫郎的手不是突然好了么,那几个晚上他像是吃了什么壮补的药一样,缠着我不放……” “哎呦,”邱氏惊呼出声,关切问道,“三娃不会现在这个时候要了你吧,你可是怀过小福的,不能大意了。” “大嫂,”李氏羞得撇过脸去,“我还没说完呢。” “大嫂也是担心你,现在的肚子这么大了,万一三儿一荒唐对娃娃不好。”王氏说了句顺耳的话。 “多谢两位嫂子关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李氏是过来人,其中的厉害关系肯定知道,“所以夫郎都忍了下来,我实在不忍就用手帮他。” “这还差不多,”两个女人紧提的心放松了下来。 柳无忧前世虽未生养过,但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怀孕前三后三个月是禁止房事的,不然会引起流产或者早产,这样对孕妇和胎儿都不好,单单从这一点来看,柳三重还是极为疼惜自己的妻子,有这样的男子为夫,李氏也算是幸福的。 就柳老太爷和柳三重两人的情况来看,柳无忧已发觉自己给他们两个的血量过多了,看来下次要是再要救人,这血还是省点用为好,免得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柳无忧独自一人无声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地丝毫没发觉天佑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半天。 “娘子,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说来我也听听?”天佑斜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听什么听,少儿不宜,”柳无忧急忙要躲开,这让她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用血过度,让柳老太爷和柳三重精力非凡?绝对不行! “我是大人,娘子,你别弄错,我可比你大,”天佑一个箭步挡在了柳无忧的面前,“快说,我也要听。” “不说,打死我也不说,”柳无忧一个转身要开溜,谁知,天佑将她抗在了肩上,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轻轻地拍在了柳无忧的屁股之上,“娘子,这样你还不说吗?” 柳无忧脑袋挂下来,吓得大喊了起来,随后,邱氏她们三个就出了房门,一见眼前的阵势,连忙劝天佑,“天佑,快把忧忧放下来,可别伤着了。” “娘,大伯娘,娘子坏,好玩的事情都不让我知道。”天佑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柳无忧被挂在他肩上,没办法捂住他的嘴。 “忧忧,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让天佑知道的,你快说,别让这孩子摔着你了,”王氏劝着柳无忧,柳无忧顿时泄了气,这亲娘可真亲,都帮着别人。 “好好好,”柳无忧无可奈何地答应道,“晚上再说成吗?我这厢找大伯娘有事情呢?” 天佑得了应承,便将柳无忧放下了,接着就是一直在四个女人中转悠,生怕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柳无忧让邱氏找了些纱布,然后让柳三重将地瓜清洗干净,去皮,压碎后,纱布口袋之中,将里面的汁液都挤出来,放进一个木桶之中。 等汁液沉淀之后,将上面的水瓢掉,再加水进去,搅浑之后再沉淀,数次之后,木桶之中的地瓜粉便白如初雪,不见一丝杂质。 “哎呦呦,忧忧,这地果还能产出这些白白的东西来啊,大伯娘这大半子算是白活了。”邱氏见到地瓜粉之后连连称奇,还不忘伸手进去搅了几下,手上瞬间沾上了细腻的粉末,“嘿,真白真细,忧忧,这不会是涂在脸上的脂粉吧?” 说完,邱氏又闻闻了地瓜粉,没闻出什么味道来。 柳无忧端起木桶朝厨房走去,这边让邱氏帮她点火生灶,今日她可是要露一手了,让她们见识一下,就凭柳无忧的手艺能否镇得住临湖茶庄。 土灶热了之后,柳无忧倒了少许菜籽油,抹匀锅面之后,舀起一瓢湿地瓜粉浇在了锅里,紧接着让邱氏掩土灭火,接着灶内的余热闷熟锅里的地瓜粉。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柳无忧将凝固的地瓜粉一个翻身,不仅完整无损,而且还不糊锅,不错,这就是柳无忧想要的凉皮。 几圈下来之后,灶台上摆满了凉皮,得柳无忧最后一声令下,邱氏灭火关灶。 待凉皮凉透,被切成一条条的手指宽的条状,放在一旁待用。 随后柳无忧着手准备小料,盐,苦酒{醋},腌制的小红椒,松子仁,爽口的野菜,她把厨房能用的都用上了,最后放在凉皮子上,搅拌均匀之后,让各位亲人品尝。 先是柳三重嘶溜一声,将整根凉皮吃进了嘴里,细嚼慢咽之后,又夹起一大筷子,直接往嘴里钻,嘴巴都快挤不下了,还不忘手中的筷子继续朝凉皮夹去。 “三叔,您还没说,到底好不好吃呢?都吃光了,大伯娘她们吃什么。”柳无忧抓住了柳三重的筷子,将它夺了下来,笑着看柳三重的反应。 只见柳三重狠命地吞咽了一下,举起大拇指,赞道,“爽口,酸辣,好吃。” 就这六个字就足够了,这样的凉皮足以刺激客人的味蕾。 前世,柳无忧最喜欢在天热的时候吃一碗自己做的凉皮,吃好之后,心里是无限的满足。 “娘子,我还要,”天佑吃完还舔着舌头找柳无忧要吃的。 “好,”柳无忧干脆地应了下来,“去摘些荷叶过来,我再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天佑跟一阵风一样地闪了出去。 沉淀下去的地瓜粉去水,然后切开,取出一大块,掰成一小块放在太阳底下风干,等天佑回来的时候,柳无忧已经将干燥的地瓜粉碾压成末,倒入开水之后,迅速地搅拌成黏胶状,摊开天佑采回来的荷叶,夹了一块被开水烫熟的地瓜粉,然后铺上一层小菜,最后用地瓜粉盖住小菜,卷起荷叶包裹住整个地瓜粉团子,放在锅上蒸了上一刻钟,等待荷香四溢了,开锅盛盘。 王氏和李氏一直在旁看着柳无忧忙上忙下,惊叹地说不出话来,“二嫂,忧忧原来这么能干,这是谁教的呀?” 柳无忧闻言,莞尔一笑,将功劳抛给了邱氏,“大伯娘,你可别怪忧忧向你偷师了。” 偷师,足以解释柳无忧的超凡手艺。 “哎呦,我哪里有忧忧这么好的手艺啊,这些我可都不会做呢,”邱氏尝过凉皮之后赞不绝口,“这叫凉皮的东西果然是凉了好吃,入口弹滑,糯香爽口,酸辣适中,当点心当菜都是最好不过了。” 柳无忧将蒸好的薯包籺放在碗里,加上柳家难得吃一次的肉汤,一碗洒了苦酒【醋】,一碗放了腌制小红椒,分别让他们品尝。 结果,两种口味各具风味,地瓜粉特有的爽脆滑口,加上热汤的浸泡,入口但觉浓而不腻,十分诱人。 正当柳无忧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小福子和着狗子一起哭着跑进来,“二姐,天佑他欺负我们,你快帮我教训他。” 难怪刚刚吃薯包籺的时候不见馋嘴的天佑,原来是跑到外院欺负小孩子去了,柳无忧提裙小跑了出来,只见天佑在趴在木桶边缘不知道在逗弄着什么东西。 直到柳无忧的身影遮住了视线,天佑这才抬起了头,兴奋地说道,“娘子,你快看,我抓了点好玩的东西。” 柳无忧已听见坚硬的东西正刮着木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让人的耳朵十分的不舒服。 “二姐,天佑抓了些怪物回来,那怪物还咬我的手,你看,”柳永福伸出已经红肿的手指头控诉天佑的罪行。 “是他自己伸手进来的,我又没有欺负他,娘子你莫要只偏听他的话,”天佑无辜地为辩解,柳无忧见她俊眉微蹙,菱唇微翘,竟有些自责没有问青红找白打算责问他。 于是,她半蹲了身子,朝木桶里面看了过去,只见下面十来只螃蟹在挣扎企图爬出来。 “娘子,你说怪物丑不丑?蝉眼龟形猪脚,要不是见他们咬了荷叶,我也不会抓他们回来。” 天佑对螃蟹的形同最贴切不过了,依他的口气好像之前没有见过一样,柳无忧便问道,“这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天佑摇摇头,用草吊起一只螃蟹,左右端详,“好奇怪的东西,为什么是横着走的呢,”他好奇地捏螃蟹的脚,险些被大钳夹住。 居然都不认识螃蟹?柳无忧心里窃喜,要是把螃蟹弄成菜肴,放进茶庄里面,会不会有人喜欢。 既然有这打算,那便趁热打铁。 柳无忧刚要吩咐天佑把螃蟹帮她搬进厨房的时候,院门被敲得震天响。 赵狗子去开门,刚打开门闩,就被外面的人重重地推到了在上,而进来的人完全不顾一个孩子跌倒在地,直冲冲地朝柳无忧奔了过来。 柳无忧定睛一看,居然会是张冲她娘,随后跟来的便是毛家嫂子。 秀才娘一把抓住了柳无忧的手,一脸的央求,“柳二姑娘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冲儿好不好啊?” 柳无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不已,“怎么,张冲要死了吗?” 秀才娘闻言,刚要变脸,就被毛家嫂子抢先了,“哎呀,柳二姑娘啊,秀才爷为你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说出这般剜人心的话呀。” “为我伤的?”柳无忧明知故问。 “可不就是,你忘记了下午被沈大贵沈大富困住,是我们秀才爷救得你啊,现在你平安无事了,怎么就这么忘恩负义了呢。”毛家嫂子颠倒是非,直接控诉礼无忧的不仁不义。 “哦,是这件事情啊,”柳无忧轻描淡写地应道,“张冲说是他救我的?不会是编造故事吧?” “柳二姑娘,秀才爷实诚的人怎么会胡诌呢,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人家说你两句就不会变成哑巴,你也不会招惹了沈大贵和沈大富,要不是秀才爷相救,你也不会完整无缺地站在这里对不对?” 柳无忧总算是见识了毛家嫂子那张嘴的厉害了,一个字,绝,两个字那就是很绝啊。 天佑听到张冲救了柳无忧,脸阴得能滴水了。 而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都走了出来,见到张冲娘,都有些胆怯了,谁不知道她们的厉害啊,之前也已领教。 “无忧姑娘啊,你看我们冲儿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现在还浑身是伤躺在床上不肯看郎中,你怎么地也要表示一下吧,不然这话就说不过去了,做人不带这样忘恩负义的。”秀才娘添油加醋地说道,硬是给柳无忧套了个罪名—忘恩负义之徒。 和狗娘谈忠义,说得通吗?柳无忧表示怀疑了,“那你说说看,我又该怎么表示才算合情合理又合你的意呢?” 柳无忧的话使得毛家娘子的眼睛顿时亮了,“好说,好说,”她嬉笑着甩动满是脂粉味儿的手帕,“秀才爷对无忧姑娘仍然念念不忘,这不让我过来再成好事嘛。” “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柳三重不在家,因此不知道之前毛家嫂子来过一趟。 “夫郎,那张冲回心转意,要咱们忧忧重新嫁给他。”李氏解释道。 回心转意?柳无忧要是相信那才是猪头三呢,张冲在盛威茶楼说的话,可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不成,”柳三重正色喝道,“忧忧为了那个臭小子差点都没命了,不能再嫁给他。” 知我者,三叔也。 柳无忧朝柳三重抛了个谢谢支持的眼神,柳三重会意,狠狠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忧忧放心,三叔是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哎呦呦,柳家三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秀才娘不服气,上前朝柳三重理论,“我张家可是出了秀才的人家,书香门第,多少大家闺秀想嫁给我们冲儿,可我们冲儿唯独钟情无忧姑娘,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再说了,嫁进我们张家可是当少奶奶的命啊,吃香喝辣,绫罗绸缎,吃不完穿不完。” 78 提亲,开张 秀才娘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柳无忧,她现在手上正缺小慧一批做衣裳的料子,沈家庄又没人愿意卖布料给她们,既然如此,不如就来个草船借箭,让张冲自个儿乖乖的送过来。 柳三重急欲争论,却被柳无忧打断,“绫罗绸缎?倒是送些过来瞧瞧啊,舌头是软的,圆的扁的,你说了算,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哎呦,无忧姑娘,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毛家嫂子见柳无忧松口,一张胖脸都笑皱了,“放心,放心啊,我们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柳无忧心里暗忖,这次要让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本账连本带利都要讨回来。 秀才娘看见柳无忧脸上得体温和的笑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顺着毛家嫂子的话说道,“是啊,后天是黄道吉日,我们一定会带着冲儿亲自过来的。” 有这句话就好,免得柳无忧再言询问日子,茶庄开张在即,耽误不得。 “忧忧,什么绫罗绸缎,咱们不稀罕,等三叔赚到银子给你买,”柳三重见柳无忧的意思不甚明朗,急忙从中劝告。 “三叔,”柳无忧朝柳三重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忧忧,你怎么……”王氏得知女儿中午和下午两个态度,更为不解了,“那天佑怎么办?” 天佑?柳无忧这才注意到天佑在不远处的空地之上,将木桶中的螃蟹都放了出来,螃蟹横行霸道,碰上秀才娘和毛家嫂家的脚和腿就咬下去。 “啊!”秀才娘穿得单薄,被螃蟹的大钳子夹住了,大声叫过之后朝裤腿一看,好几只螃蟹正咬着她不放呢,且不说腿脚疼得厉害,就螃蟹那身穿厚重铠甲,威风凛凛的样子都够吓着她了,“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秀才娘嘴里叫嚷着,双脚猛跳了好几步,踩得螃蟹壳破身碎,惨烈的样子吓得她白了脸。 “哈哈哈……”天佑看到秀才娘的惊骇模样,笑得前翻后仰,还不忘嘲笑道,“你们敢再过来,我就放他们咬死你。” 柳无忧生怕天佑坏了自己的计划,大声呵斥道,“天佑,不许无礼了。” “娘子,她们是坏人,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的提亲?”天佑看着柳无忧的眼中满满都是受伤之意,让她看得心疼。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使她心软。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快些把这些怪物抓起来,伤了人我唯你是问,”柳无忧的脸上从未有的肃然之色,就连王氏也看不懂女儿了,她走到天佑身边,劝道,“天佑,听忧忧的话,快些把它们抓起来,有什么话等她们走了再说。” 天佑双拳紧握,十指关节分明,他死死地盯着柳无忧,四目相对,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意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住了,柳无忧受不住这份僵持,终于还是撇开了头,而天佑这才从地上拿起一根草绳,几个空翻甩绳,螃蟹们就这么无辜地惨死在了天佑的手中。 他扔下绳子,头也不回提出了柳家的院子。 “吓死了,真真要吓死我了,”秀才娘刚刚是一动不动,现在见螃蟹都死了,整个人软在了地上。 毛家三家将她扶了起来,别有深意地笑道,“秀才娘,看,一举两得呢,刚刚那个傻瓜武功可是厉害,他走了,秀才爷和无忧姑娘的事情会更加顺利的。” 秀才娘的脸色这才有了好转,临走时还不忘交待自己后天会来。 等到深夜,柳无忧还不见天佑回来,便只身一人提着灯笼去寻找,可是里里外外找了两遍都不见踪影,担心之余又忍不住埋怨,“死天佑,不是说好再也不躲起来了么,现在还让老娘好找,等找到你,看老娘不好好给你点颜色看看。” 风黑月高之下,秋风凉如水,这让柳无忧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阿嚏!阿嚏!” 都说一个喷嚏代表思念,两个代表有人骂你,三个喷嚏代表你感冒了。 柳无忧胡思乱想了一通,朝两人之前发现的那个荷塘走了过去,虽然没有抱着很大的希望,可是结果却令她惊喜万分,荷塘边有火光,这个挺拔如山的背除了天佑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什么味儿这么香?柳无忧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越过天佑的肩膀看到他面前的火堆架着木架子,上面穿了好几只红彤彤的螃蟹。 “你来这里干什么?”天佑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如秋风一般寒冷。 “天佑,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叫我?”柳无忧吹了灯笼,蹲在天佑的身旁,看到他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仍然昏暗不明。 烤螃蟹,真是不错的主意!鲜美多汁,肉质紧实,吃到嘴里,是实打实地满足感。 柳无忧吞咽着口水,等天佑把螃蟹给她,可是脚都蹲麻了,还不见天佑有所行动,自顾自己吃得开心。 原本以为他为主动,然后化解两人的僵持,可结果呢,柳无忧失望地垂下眼睑,因为天佑的冰冷态度而全身发寒。 “和我回家吧,天佑,”柳无忧央求道。 “你自己回吧,我自己晓得怎么回去。”坦白的拒绝,让柳无忧的心一沉,从未有的失落油然而生。 “你能不耍孩子脾气么,等过了这几天,我会告诉你我的目的,”柳无忧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期望能让天佑看她一眼。 天佑的眼睛至始至终没转动一下,低哑的声音沉寂如水,“他们都说是我傻,我知道,所以你不用解释了,回去吧。” 这是天佑第一次让柳无忧独自回去,而且竟是连头都没回一下。 柳无忧一脚踢开来已经熄灭的灯笼,含着眼泪从天佑的身边经过,拢于袖子中的双手紧紧地缠着,心里暗骂道,臭天佑,有种别再和我说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等柳无忧消失在夜色之中之后,天佑将火堆扑灭,一跃而起,施展轻功隐于黑色中。 柳无忧一口气小跑至柳家,没看到天佑跟上来,便将门闩一插,头也不回地回了屋子,而天佑的脑袋却出现在了屋顶,等柳无忧回屋,他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悠然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隔天早上,柳老太太敲门进来,柳无忧正给自己编了个还能见人的发髻,只见是自己的奶奶,便笑着迎了过去,“奶奶,孙女的手艺怎么样?” 柳老太太将柳无忧打量了个遍,严肃问道,“忧忧,你真要嫁给张家那狗东西?” 又是一个来问这个事情的人,柳无忧颇为无力地应付道,“奶奶,您身子不舒服就回屋歇着去,孙女自有主意。” “谁说我身子不舒服的?”柳老太太许是觉得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一样,故意拔高了声音,“你别打岔,虽然奶奶疼你,可也不能任由着你走歪路。” 时间不早了,柳无忧还没好好打扮一番呢,听着柳老太太发牢骚,便将她推到了门口,疏导,“奶奶,孙女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您老还是回屋去吧。” “这孩子……”柳老太太的声音消失在了门口。 柳无忧打起精神,掐着手指一算,离茶庄开张还有三天时间,那么今天务必要拿到绫罗绸缎。 穿好衣裳,柳无忧让柳无愁去客栈把刘三妹叫过来,刘三妹原本有个未婚夫,可没过门就死了,因此她也算是个寡妇,此人生性泼辣,性格豪爽,因此极得人缘,不仅如此,还有一身的力气,要是张家送来绸缎之类的小礼,刘三妹带去客栈,也省得再送了。 刚吃过早饭,敞开的院门便迎来了张冲及他的媒人毛家嫂子,还有八匹布料,在太阳的照耀下发亮光,看着倒像是真丝。 皮肤黝黑且人高马大的刘三妹看到张冲跟恶狼看到小羊一样,眼睛亮了。 柳无忧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微笑着坐在天井的桌边,着手倒水,连着斟了三杯,一杯王氏的,一杯刘三妹的,一杯自己的,每一杯水都被朱砂鳞片吸收过杂质,口感清甜无比。 “忧妹,我来了,”张冲朝柳无忧亲热地喊了一声,许是用过于用力了,扯到了嘴角的伤,疼得他龇牙咧齿。 “哎呦,你们太客气了,还给我们准备水,”毛家嫂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想要吃刘三妹眼前的水,可是刘三妹不知她是何人,将茶杯夺了过来,喝下之后,将空杯放在了桌上。 “姑娘,这水好喝,能否再来一杯?” 柳无忧亲自给刘三妹倒了一杯,说道,“水而已,又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想喝多少有多少。” 两三句话过去,直接把张冲撇在了一边。 “忧忧,”王氏朝张冲努了努嘴,示意人已经来了,别这么晾着。 柳无忧故作惊讶地说道,“张秀才,原来你也来了呀,快,快点过来坐。” 张冲受宠若惊地大步走了过来,可是石桌就四个位置,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他坐了,于是,毛家嫂子乖乖自动地站了起来。 刘三妹看到张冲坐在自己的旁边,便把自己的水推了过去,羞红着脸说道,“喝我的水吧。” 柳无忧见势把那茶盏给夺了过来,朝刘三妹说道,“人家是秀才爷,以后的状元爷,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喝这山里的水呢,要喝当然就喝上等的茶水了。” 说完,柳无忧朝北屋喊道,“大伯娘,给张秀才的茶水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邱氏的声音传来之后,就看到她微胖的身子跑了出来,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茶,生怕会晃出来。 “张秀才,请喝茶,”柳无忧把茶盏放在了张冲面前,又推了一把,催促他趁热喝。 张冲双手一抖,学着那儒者的优雅模样,捧杯喝下大半杯的茶水,随后砸了砸嘴巴,说道,“好喝,这茶水果然是非同凡响,忧妹,这是不是以后你们茶庄的头牌啊?” 柳无忧闻言,掩袖忍住即将要破口而出的大笑了,“好喝,你就多喝一点。” “我也要,我也要。”毛家嫂子口干舌燥地伸手要茶,邱氏又从屋里拿了一杯出来,毛家嫂子看都没看一眼,一口气都喝下去之后,回味道,“怎么这茶水味道不大对劲儿?” “胡说什么?”张冲睨了毛家嫂子一眼,说道,“茶庄的头牌茶水,味道自然是不一样了。” “可是这头牌茶水像涮碗水啊。”毛家嫂子将茶盏中最后的一滴茶都倒进了嘴里,肯定自己没有说错。 刘三妹好奇地喝了张冲茶盏里的茶,可是还未下咽就全部给喷了出来,“这茶怎么能喝,根本就是涮碗水。” “无知妇人,”张冲不削地瞪了一眼刘三妹,又将茶盏中剩下的茶水给喝管了,还不忘摇头晃脑地赞叹道,“疏香皓齿有余味,更觉鹤心通杳冥。” 刘三妹瞬间被张冲的两句诗给迷倒了,小女人的仰慕之色尽显于脸上。 “咳咳咳,”毛家嫂子不好和张冲争个黑白是非,只好把话题扯到了求亲一事之上,“无忧姑娘,你要礼呢今天都带来了,你给看看?” “不必了,”柳无忧轻啜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们说的亲事,我考虑一下,过几天再给你们回复。” “忧妹,我……”张冲伸手想要拉柳无忧的手,柳无忧眼疾手快打翻了桌上的茶壶,发烫的茶水都淋在了他的手上。 “嘶~!”张冲急忙缩回了手,痛得只在大腿上来回摩擦,结果,手背是一片通红,“呼!~” 柳无忧见张冲吹着自己的手背,便对毛家嫂子说道,“毛嫂子,张秀才都被烫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站着?还不赶紧扶他去找郎中,不然手坏了以后还怎么握笔?” 一语点醒梦中人,毛家嫂子扶着张冲起身,张冲却还是恋恋不舍地说道,“忧妹,你放心,我没事,等我好了再来看你。” 柳无忧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张秀才好走。” “快走,不要耽搁了,”毛家嫂子拖着张冲就出了柳家。 刘三妹一直盯着两人,直到不见了人影才收回目光,讨好地问道,“姑娘,这两人是什么人?” “是附近张家坳的秀才,听说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将来的状元公,怎么,你喜欢他?”柳无忧故作惊讶地问道。 “哪里,随便问问,”刘三妹低下了头,刚刚已经看得很明白了,人家是向柳无忧求亲的,自己一个下人,怎么和姑娘争? “说实话,或许我会让给你。” “真的?” “当然,”柳无忧十分认真地回道,“是不是我猜对了?” 刘三妹羞怯地点了点头,说道,“他是奴婢喜欢的类型,有文采,又俊俏。” 柳无忧差点把昨晚的饭都给吐出来了,不过还是忍住了,说道,“把这些布带回去,按着我给的样子缝制,最晚明天中午我要看到成品。” “姑娘的意思是……?” “这男人我不要了,给你。”柳无忧起身丢下这句话后就朝门外走了出去,今天打算去临湖小筑看看,是不是都打扫地干净了。 好在有沈方氏留下的七个俊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使得临湖小筑的小丫鬟们惟命是从,就连忠叔都不可思议地说道,“家主以前鲜少来住,这里的丫鬟偷懒懈怠,现在倒好,个个勤劳得紧,姑娘可随处看看,不满意地我便让他们再侍弄侍弄。” 窗明几净,桌椅整齐,鸟语花香,假山林立,湖水荡漾,这还有什么令柳无忧不满意的,就一滴血就换来这么好的地方,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回去时,柳无忧吩咐甲君他们抬着她绕沈家庄走一圈,以便打听一下盛威茶楼的情形,这不走不知道,一走真是吓了她一条。 茶楼门前的队伍比开张那日来得更长,人更多,反观其他的饭店酒楼,就显得门可罗雀了。 回到柳家,柳无忧看到沈奎正在开着嗓子,见到柳无忧,是面带喜色地说道,“姑娘,您写得这个故事真是太精彩了,我看了几遍都不过瘾,离茶庄开张也没多少时间了,过来说于姑娘听听,要是说得不好,姑娘给纠正一下,免得糟蹋了姑娘的心血。” 反正没事,柳无忧招呼着柳家的人一起听,还备了些松子和茶水,倒是像及了在茶楼听评书的样子。 “很久很久的时候,我们圣洛大陆分为四大洲,在那东胜神州上,有一座花果山……”沈奎一句句地流利地说着,到了精彩之处,柳无忧连同一伙人还不忘喝彩一番,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打发了,许是之前伸进绷得太紧,这一下倒是轻松了不少。 打从前天晚上见过天佑之后,柳无忧便没在白天见到他了,但是有听小福子说起来过,所以也没放在心里去了。 过了一日,午时一过,小慧和刘三妹两人带着茶庄要穿的衣裳来了。 还未见到衣服,柳无忧先是被刘三妹给吓了一跳,这是刘三妹么,怎么和昨日这么不一样。肌肤如玉,唇红如樱,黑发如墨,活脱脱一个风韵十足的妇人模样。 “姑娘,您是不是也惊讶她的变化?”小慧笑着问道。 这还用说?!柳无忧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并没有看花眼,便问道,“奇了,怎么一夜之间从黑到白,我都快认识不出来了。” 刘三妹俏然笑道,“哪里有这么明显。” “三妹,你可是谦虚了啊,姑娘面前还这么卖弄,仔细让姑娘笑话了,快说,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怎么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莫胡说了,我吃的还不是个众姐妹一样,不过是昨日在姑娘这里多喝了杯水而已。”刘三妹的话倒是提醒了柳无忧,上次小慧在她屋里的时候,打翻了一杯水,而她用来擦拭眼角的恰恰就是用朱砂鳞片浸过的。 难道,这朱砂鳞片具有变丑为美的奇特作用? 看着小慧眼尾还留有红色胎记,柳无忧便打算用心一试,招了两人进屋后,让小慧半仰着头,而她则用手绢沾了些桌上的水,然后慢慢地在红色胎记上打转,半刻钟之后,收手休息。 接着这个空档,柳无忧让两人把做好的衣服给她看,等拿到衣服之后,她便傻眼了。 这棉布怎么会是昨日张冲送来的真丝面料呢。 “姑娘,您怎么了?”小慧见柳无忧发呆,疑惑地问道。 “昨天送来的可不是这个布料,你们两个……”柳无忧的话还没说完,小慧和刘三妹双双跪了下来,急忙说道,“姑娘,容奴婢说两句话。” “说,”柳无忧猜到里面必有蹊跷,脸上便凝气了肃色,使得小慧两人更为紧张了。 “姑娘,昨日三妹送来布料时,奴婢就感到不对劲了,怎么外面是真丝面料里面却是普通的棉布呢,本来应该先和姑娘打过招呼再裁制衣裳的,又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就想今日来了再说。” 这么说,昨日张冲送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真丝面料,而是普通的棉布。 张冲,你们可真是欺人太甚了,这也叫求亲?配只母猪给你还差不多。 “时间来不及了,你们都先穿上我瞧瞧,”柳无忧气得坐了下来,心里寻思着怎么找张冲晦气。 换上旗袍的两个人掀帘而出的时候,完全让人眼前一亮。 她们两个已经完全将旗袍的特点穿出来了,一件通体剪裁,上下相连的合身旗袍总能让女子显得内敛而不张扬,沉静而不轻飘,贤淑而不争艳,更是含蓄而又性感,简洁而又典雅。 “姑娘,怎么样?”许是刘三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因此浑身焕发出自信的光彩,更是衬得这棉布旗袍都异样出彩。 “不错,开张那日,以后茶庄上工你们就穿这身衣服。”柳无忧摈弃之前的衣服,就是因为沈钱袋子用了她的点子,所以再重复那就是自取灭亡。 “可是就一套衣服,姑娘就不怕我们穿臭了?到时候怕是赶跑了客人。”小慧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后,小心翼翼地叠好旗袍。 “茶楼开张,总会有银子进账,到时候再做两套,这次你们也不用全部上工,三妹和小慧姐分开两拨上工,轮流着来,这样就不怕累着大家了。” 小慧闻言,颇为感动,保证道,“我会把姑娘的话带给其他姐妹的,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看,一定不给你丢脸。” 话说,此时的柳无忧还真有妇联主任的感觉,救各位姐妹于水火之中,带着她们迎接新生活。 最后,只差严平父女的小曲儿了。 连着有几日没见着严春了,许是被严平管着练嗓子,柳无忧便让柳无愁过去看看。 茶庄开张的前一天,柳无忧写了张红帖给赵坤,让他带给武刚,表面上看上去像是理解,可实际呢,就是提醒他临湖茶庄要开张了,武大人该带人过来喝茶了。 赵坤却回话说,“姑娘,小的已经把帖子给武大哥了,但是看他那样子好像要出发去盛京,您看……会不会来了了?” 去盛京?柳无忧见赵坤有些紧张,便安慰道,“别慌张,武刚他要是刚巧这个时间去盛京,那他脸上的白斑肯定要复发,之前的药白吃不说,我也没办法再医治了。” 说完,柳无忧瞄了一眼赵坤,想看看他的神色。 不就是武刚想让自己放低身段去求他帮忙吗?讲了这么一个拙劣地借口,可怜了赵坤在中间传话看两人的眼色。 “那小的和武大哥说一声?” “军令如山,希望他回京旅途快乐,”柳无忧坏笑了一下,从屋里拿了点淘米水给赵坤带上,这一点药他路上带着喝,也表示一下我的为人态度,他来不了那也没办法,心意到了就成。“ 临湖茶庄开张,消息是传开来了,可沈家庄却是没什么动静似地。 转眼到了第二天,柳无忧帮了个挽髻,就像男人一样,用了一条纶巾束着,而身上的衣服自然是柳无虑的。 小慧带着姐妹来报道,看到柳无忧一身男装打扮,不明问道,”姑娘怎得这身打扮?“”怎么样?“柳无忧转了个圈,自我感觉还是十分不错的,至少是干净利落。”俊俏,像个书生,“刘三妹连连颔首夸赞,”若姑娘真是个男子,那奴婢一定会仰慕不已。“”可别打趣了我,不然我把张冲给别人去了,“柳无忧故意拿张冲说事,其他姐妹一听,便围着刘三妹说张冲是谁。 有了这空档,小慧和柳无忧说起了悄悄话,”昨天姑娘给奴婢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您瞧这眼尾的胎记好像又淡了许多。 “有用就好,”礼无忧低眉浅笑,小声地说道,“这山间的泉水果然养人,喝了之后不仅美白养颜,还能祛斑化淤,你一会儿问问那些姐妹看,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与我说说。” “还真有,”小慧指着一个模样清秀但是愁容不展的小姑娘,“这丫头叫莲儿,今年才十三岁,模样虽好,可是身上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姐妹们和我说了好几次,不想和她同房睡觉,着实为难奴婢了。” 柳无忧望了莲儿一眼,模样倒是十分俊俏,可就是那神色却十分的卑微,不敢融入人群。 那一群女子唧唧咋咋的,有些聒噪,小慧福身后说道,“奴婢过去瞧瞧,唧唧咋咋地吵死人了。” “去吧。”柳无忧伸手摸了朱砂鳞片,手感温润如玉,小白蛇的头蹭了蹭她的手指,绕了她腰身一圈,舒服地待着。 打从柳无忧知道小白蛇能懂她的话后,感觉真的是有如神助一般,碰上坏人那叫一个小意思,小白蛇会保护她了。 一行人在柳无忧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去了临湖小筑,半路碰上赵坤,柳无忧只吩咐了他好好管着柳家,尽快建好外院。 临湖小筑,背靠青山,面临秀水,这样一个绝美的地方为自己所有,柳无忧不免有些忘乎所以,就算茶庄生意不好,权当过来度度假也是不错的,虽然离沈家庄远了些,人烟稀少了点。 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柳无忧一脚跨过临湖小筑的门槛,忠叔便快步走了过来,见到柳无忧先是一愣,然后微微弯身道,“姑娘,我们老爷一会儿就来,您要不准备一下?” 这是柳无忧所没有预料到的,毕竟武刚去了盛京,而且也没有打过招呼周官人会来。 “小慧,你和三妹先做好准备,带四个姐妹去把茶具都清洗一下,剩下的姐妹去厢房待着,有需要就叫你们出来,严大叔呢?”柳无忧抓紧时间安排,只见严平还没有过来。 “忠叔,周官人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柳无忧没时间找严平,只好先按着周官人的喜好来安排了。 忠叔毕恭毕敬地回道,“我们老爷最大的喜好就是下棋,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常常因没有对手而苦恼。” 下棋?柳无忧顿时犯难了,吹拉弹唱就算是没有严平在,自己也能显露一收,可是下棋…… 刘三妹见柳无忧沉思,提议道,“姑娘,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你说?”柳无忧并不排斥别人的智慧,反而觉得集思广益才是上策。 “不如叫了秀才爷过来,听说他的棋艺在张家坳也是不错的,”昨日刘三妹回去之后,就把张冲的前三辈都给查了个遍,当然也只知道他精通棋艺了。 叫他过来?柳无忧心里反复思量之后,同意了,反正现在无人可用,先把张冲利用起来也不错,于是,让脚程快的甲君和乙君去张家坳请张冲。 话说张冲一听说柳无忧叫他,屁颠屁颠地来了,速度快地比周官人还要早了半刻钟,生怕错过了讨好的机会。 接近午时,周官人的轿子就从不远处慢慢摇了过来,虽说是周家富不可挡,但是这轿子一点张扬都看不出来,等忠叔打起轿帘时,里面走出来的男子令柳无忧唏嘘不已。 79 第一桩生意 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一米七五的个头,面色正派,双眼有神,鼻梁高挺,唇形刚毅,耳朵微微外扩,身着湖蓝长衫,腰间挂着一个香囊,隐隐透着桂花之香。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香囊,少见! 柳无忧把周官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而周官人也没放过柳无忧的毫发,他朝忠叔耳语了几句,忠叔便将介绍了柳无忧,“老爷,这位姑娘就是治好您失眠的柳无忧。” “哈哈哈~”周官人朗声笑了两句,不可思议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呆板的郎中,竟不想会是这么一位俊俏的小生。” “是姑娘,”忠叔小声地提醒道。 “姑娘?”周官人侧首问忠叔。 忠叔确定无疑地点点头。 周官人居然转身要往回走了。 柳无忧见势不对劲儿,赶忙出声留人,“周官人,莫不是您瞧不起女子吧?” 周官人脚步一滞,人却没有转身,说道,“武刚那小子居然没和我说你是个女子,要是我知道,今天肯定不会来了。” 这是什么道理? “周官人,您在金山银山中摸爬滚打都不怕,还怕我一个小女子?”柳无忧之所以用激将法,也是明白,男人最怕别人瞧不起。前世,她一个女人,踩着无数男人的肩膀而上,自然是清楚明白男人的性格,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人。 “怕女人?”柳无忧话音落下,周官人变转身了,对忠叔说道,“老忠,和她说说,我是怕女人的人么?” 忠叔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老爷,是小的错,没有和你说清楚,但是您这几日都不在家,所以……” “所以你就一字不提了?” “小的以为武大人会和您解释的,”忠叔弯身垂头,承认自己疏忽。 “老忠啊,那你也该我的规矩,这位柳姑娘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一下?”周官人到时为难起了忠叔,弄得忠叔无言以对,好像错了就是错了,没有权利辩解。 “周官人,您莫为难忠叔,小女子只来过一次,忠叔帮着打点,根本无暇顾及,但是小女子不解,为何你的癖好这么特殊,连和小女子正面说话的胆量都没有。”柳无忧的话里无不嘲讽之意,男人看不起女人,那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娘,有同意的么? “姑娘,别说了,让这位秀才接待吧,你避一避,”忠叔在一旁好心提醒着。 避一避?柳无忧偏不了,脆生生地说道,“生意之道,谈什么男人女人,谁有本事谁来,腿脚长在周官人的身上,您要走,柳无忧也拦不住,不送。” 说完,柳无忧便转身,朝小慧说道,“小慧,关门。” “姑娘,”小慧已经瞪目结舌了,哪里有姑娘这么嚣张的老板,居然把客人都赶走了,“这样不妥吧?” “让你关门就关门,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柳无忧冷眼扫了周官人一眼,扭头走进了小筑,被人看不起了,难道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小慧招呼着其他人都进来,唯独张冲喋喋不休地说道,“忧妹,周大官人,这可是周大官人,你怎么可以把他赶出去,你是不是和银子过不去啊,白花花的银子没了……” “你没见过银子啊?”柳无忧打住脚步,跟在后面的张冲险些撞了上去。 “银子,我当然见过了,”张冲一介书生秀才仔细想了一下才回答,一是不能显得自己的庸俗了,又不能承认自己确实没见过大把大把的银子。 “那你急什么。” “急?我急什么?”张冲急红了眼睛,最后看到小慧他们身上穿的都是自己带来的布,说道,“这些衣服的布料都是我出的银子,怎么能不急?” “张秀才,忘记问你了,当初你娘不是说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么,怎么送来的是这些棉布,我都不好意思让爷爷奶奶知道,所以才拿来给他们做衣裳了,你真当自己做了很多的贡献?” 柳无忧话里话里戳着张冲说,戳得他涨红了脸,“手头一直紧张,又惦记忧妹,所以才送来这些布料,等我……我回去一定在弄些好一点的过来。” 其实心里已经疼得要死了,八匹棉布都用了他近二贯铜钱了呀。 张冲心疼得都要滴血了,可是一想到娶到柳无忧就能得到那么一座大的柳宅和这么一座临湖小筑,别说亏了,简直就是赚大发了。 柳无忧坐在湖边沉思,想不到周官人还有这等不待见女子的事情,真让人匪夷所思了,说来也怪那武刚,怎么也不把这件事情说个清楚,最不济自己为了这一桩生意让柳三重出马了,也不至于在这开张第一天就闭门不做生意。 正寻思要找新的出路时,刘三妹欢喜地说道,“忠叔来敲门了,说让姑娘开开门,让他们老爷进来。” 柳无忧闻言,不削地说道,“不是不做女人的生意吗?怎么又回来了?” “来了好多人,那周官人许是推不开了,”刘三妹一脸的兴奋,白里透红的脸上洋溢地别样的神采,明亮的眸子不时地瞅张冲,而张冲却被这句旗袍衬托下的妙曼身躯所吸引,甚至是柳无忧注意他良久都不曾发觉。 小样儿,还不乖乖给我现形,色胚! 既然来那么多人,柳无忧索性换回了女装,虽说没多余的发饰,几根缎带打成的蝴蝶结也别有韵味。 大门一开,柳无忧便看到周官人身后齐齐地站满了不下二三十个人,有妇人小孩和男子。 周官人见柳无忧穿回女装,脸色很不好看,他的朋友中谁不知道他周言诚最忌讳和女人做生意,但是身后那么多的人专程而来,总不能把人家赶走。 原来竟是这样,柳无忧心里顿时明白了,周官人声名远播,因此听说来临湖小筑,多得是人巴结,而且他为人行善积德,乐善好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不会让柳无忧下不了台,因此,柳无忧笑得眉毛都弯了,“周官人,请进。” “嗯,”周官人沉声应了一句,率先跨了进来,熟门熟路地带着人去了堂厅。 柳无忧正打算安排这一大群的茶水及吃食,不料一声尖叫差点穿破她的耳膜,扭头一看,刚进来的几个妇人打着哆嗦抱成一团,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竟是被五彩琉璃瓶中的白蛇给吓得魂飞魄散。 周官人看到那一条蛇,别有深意地望了柳无忧一眼后,说道,“别怕,是一条死蛇,是这里的茶庄老板弄的摆设。” “姑娘家家的,胆子也忒大了,出这些玩意儿出来,真真是要吓死人的。” “你们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难道看不出来这只瓶子的价值吗?”一个黄姓的米铺老板得意洋洋地卖弄着自己的见识,“这只瓶子可谓是千金难买,就连盛京都找不出一只一模一样的,是贡品,御用之物,茶庄庄主能得到这只瓶子,想来身份非凡啊。” “黄老板谬赞了,”柳无忧莞尔,道,“小女子不过是普通妇人一名,绝不是什么身份非凡的人。” “哈哈哈……”其他人哄堂大笑了起来,嘲笑黄老板道,“老黄,你的见识可真不一般啊,身份显贵的人会在这里开茶庄,也不用脑子想想。” 黄老板顿时无地自容,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么一笑,气氛倒是好了不少,柳无忧吩咐小慧,给孩子们送上水果茶和柿饼松子等小零嘴儿,女人则是美容养颜的花茶,外加新鲜水果,而男人们就喝着刘三妹等泡出来的清香浓烈的香茶。 “这碧螺春浓郁爽口,鲜灵芳香,果然是茶之上品,好喝,”卖茶叶的牛老板都忍不住赞叹,“想我店铺了的茶叶都跑出这等香味,不知庄主是怎么做到的呢。” “碧螺春,要的就是摘得早采得嫩捡得净的那种,只有符合这三点才能冲泡出上等口味的茶水,牛老板,您自个儿卖茶叶,怎么还会问小女子这等问题呢?”柳无忧镇定自若地反问道。 牛老板一愣,这才发觉自己问了个极为无聊的问题,又说道,“那姑娘是怎么泡出这么好喝的茶呢?” “这个是我们茶庄的秘密,小女子可不敢说,万一被人知道了,我这茶庄刚开张就要闭门谢客了,”柳无忧风趣地绕过牛老板的问话,这倒是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既然这茶水得到客人的赞扬,那么刘三妹她们应该是按着自己的吩咐炮制,八成热的水倒入茶盅之内,投入碧螺春,等上半柱香的时间将茶水倒出来,留下茶叶,再进行第二次冲泡,这样不仅减少浪费,也不至于让茶水发苦。 其他的人尝过之后,也没有揪着柳无忧的茶水不放,个个都围着周官人说话,只是这周官人奇怪得很,时不时地盯着柳无忧不放,这让她很不爽,什么眼神啊,不就是看不起女人么。 “姑娘,可还有这些果干?”茶叶店老板娘一身素雅行头,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很舒服。 柳无忧见她端着的茶盏已经空了,许是那孩子把里面已经泡软的果子都给吃掉了,既然喜欢,就让小慧又泡了几杯过来。 牛夫人连声道谢,“茶庄真是不错,没想到姑娘会学着男子做生意,可谓是我们女子的榜样。” “让夫人笑话了,倘若家里生计过得去,一个女子也不至于抛投露面干这种行当,所以夫人您也无需羡慕。”柳无忧谦虚有礼地回道,竟然做到不标新立异。 牛夫人点点头,端着茶盏给他们家的两个孩子送过去。 柳无忧刚要坐下来歇一会儿,就看到忠叔朝自己走过来,便起身笑道,“忠叔,你们老爷可真是怪人,居然会瞧不起女子。” “姑娘,快别这么说了,我们老爷原本也不这样,”忠叔回望了一眼,见周官人没看过来,才悄声说道,“打从夫人过世,他变得这个样子了。” “他夫人过世啦?”柳无忧忍不住八卦了,这幅模样看着也不算是没福气的人,怎么枕边人早早就过世了。 “我们夫人是过劳死,当年陪着老爷一起东奔西走,得了急症而走的,所以啊,老爷并不是很赞成女子行商,姑娘莫要见怪了。” 等忠叔说完,柳无忧朝周官人看了一眼,想不到他也同时看了过来,两道目光撞在了一起,如绵绵细雨,让人不易察觉。 柳无忧急忙撇开眼,故作镇定地说道,“无妨,反正今天能给我开张就成,态度好不好无所谓,银子多少才是正理儿。” 忠叔从袖子里摸出两张银票,塞住柳无忧的手里,“劳烦姑娘准备一下晚饭,我们老爷准备在这里用。” 眼看着太阳就要浮上正当头了,柳无忧看在银票的份上自己去了厨房,至少先看看没有足够的食材,中饭是忠叔已经准备好的,但是不知道会来这么多人,因此这晚饭是绝对不够的。 厨房里除了几颗能做香料的小葱之外,几乎是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菜了。 翻了翻手中的银票,共五十两银子,柳无忧折好放进袖子里,这边叫了忠叔过来,“前面这么大的湖,里面可是养鱼了?” 提到湖里的鱼,忠叔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地说道,“往年倒是养了些,可是都让里面的怪物给吃掉了。” “怪物?”柳无忧诧异问道,“这湖中有怪物,所以被周官人废弃?” “也不全是,”忠叔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圆话道,“说是怪物也没影响到什么,只是老爷事忙,也顾不上那么多,所以才空下来了。” 有怪物,那柳无忧倒是想见识一下,便拿着从厨房找的网打算去湖边。 “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忠叔双手拦下了。 “有怪物自然要去捉掉了,免得影响我做生意,”柳无忧的用意是忠叔所不能认可的,可是打定主意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湖水深不见底,湖边除了一点水草根本看不到什么,柳无忧正愁眉不展的时候,甲君和乙君抬来一条小船。 “姑娘,您要捕鱼的话,不去湖中可不行。” “你们会捕鱼?”柳无忧试探地问道,要是会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的以前就是打鱼的,自从家乡灾荒,鱼都被打光了,这一身的手艺也就留下来了,刚看到姑娘拿着网,竟觉得手痒得很,”甲君羞涩地挠挠头,好像打鱼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一样。 “给,”柳无忧索性就将这事情交给了他们,若是有鱼,最好不过,要是没有,自己还得做另外一首准备。 正值秋天,山中蝉鸣已止,柳无忧还是打算试上一试,便带着那个叫阿莲的丫头上山,周官人就交由了忠叔伺候了。 从阿莲的口中得知,小时候因为体臭所以被家人抛弃,因着已经记事,所以她便南下乞讨为生,可乞讨生涯不顺遂,经常被人排挤,这次能进柳家班也是因为小慧行善,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 两人走入山中,穿过矮木灌丛,就看到许多的大树了。 柳无忧把水给了阿莲,说道,“坐下歇歇,喝口水润润嗓子,一会儿准有的忙了,”这谁是她视线准备好了,用朱砂鳞片浸泡过的。 “姑娘心地真好,”阿莲给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喝了一口水之后还不忘说道,“除了小慧姐,姑娘是第二个不嫌弃我的人。” “她们为什么嫌弃你?” “她们说我身上很臭,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阿莲身上的体味就是狐臭的味道,朱砂鳞片水对小慧和刘三妹都有效,但愿对阿莲也有效果。 “与人为恶美则丑,与人为善丑则美,所以不论美丑都要行善积德,”柳无忧不是很喜欢说教,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可人儿实在找不到词来安慰。 “嗯,”阿莲把水筒交给了柳无忧,“难怪姑娘这么好看,原来是心地善良的缘故,阿莲一定会记着姑娘的话了。” 真是个天真纯朴的孩子,柳无忧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挖树根下面的蚕蛹,阿莲乍一看见,吓得脸都白了,“姑娘,挖这些虫子做什么?” 一大群白白地蚕蛹不安地扭动着,全身泛着滋润的油水,在柳无忧眼里可是不二美味,“一会儿拿它们做菜,让你尝尝姑娘我的手艺。” “做菜?”阿脸皱着小脸恶心地想要后退,柳无忧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俏皮笑道,“刚刚说我对她好的?怎么这一点事情都这么为难。” 阿莲哭丧着脸,捂着嘴巴,将破土而出的蚕蛹一个个地挑进竹篓,柳无忧便朝下一棵树下手。 大树底下,一片潮湿,泥土松软,柳无忧得心应手地拨开土,小心翼翼地勾出一个蚕蛹,留着给阿莲做记号。 越往里面走,越感觉阴暗,柳无忧的脚下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她警惕地停下脚步,这时怀里的小白蛇从衣襟处游了出来,朝地上钻去,紧接着四五步远的草丛里发生了激烈搏斗,绿草如在狂风中被肆虐过一般,一片凌乱。 正当柳无忧想去看看时,小白蛇已经顺着自己的腿脚爬了上来,咧着嘴像是在得意洋洋。 “你在保护我对不对?”柳无忧摸了摸小白蛇的身体,只见小白蛇顺着她的脖子爬上去,又绕进了衣襟。 “姑娘,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此时阿莲已经站在了身后,竹篓里的蚕蛹沙沙作响,听声音收获颇丰,看来运气不错。 “走吧,”柳无忧刚要折回去,只见阿莲的脸比之前更为煞白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条绿色竹叶青惨死在草丛里。 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柳无忧心里咯噔了一下,一阵后怕袭上心头,要不是小白蛇,恐怕自己一命呜呼了。 “姑娘,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阿莲催促着,可柳无忧的脚步却动不了了,她发现了几根腐木上面有黑色的东西,这不是黑木耳吗? “等等,”柳无忧安抚好阿莲之后,将那腐木上的黑木耳摘了下来,一朵朵如小伞一样的黑木耳竟然水嫩无比。 “姑娘也真奇怪,要这黑黑的东西做什么?”阿莲对柳无忧是好奇得很,一会儿是白白的蚕蛹,一会儿又是黑黑的木耳。 “回去再说。” 有意外收获,柳无忧自然是不会放过了,能看到的都摘了过来,放在自己卷起的罗裙之上。 回到临湖小筑,甲君没令柳无忧失望,逮住了好几条草鱼,鲜活乱跳的,十分肥美。 “啊~啊~”不远处的廊下传来一声声的尖叫,甲君涨红着脸,讷讷地说道,“小的给姑娘添麻烦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柳无忧也就不在那么一个时辰,会出什么大乱子。 “姑娘,快去瞧瞧,牛老板家的小少爷被怪物咬了。”小慧看见柳无忧去了厨房,连忙跑过来汇报。 柳无忧放下罗裙上的黑木耳,跟着小慧跑去了屋廊之下,牛小少爷的小拇指正被一只足足有手掌般大小的螃蟹给咬住了,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怪物——螃蟹。 牛老板抱着儿子手足无措地在原地打转,“快去请郎中过来,我儿要是出了事情你们茶庄脱不了关系。” 牛夫人在一旁可劲儿地哭呢,其他人呢,没一个敢上前帮着抓住螃蟹的,人群中更是少了马首是瞻的周官人。 所见之处没有看到一根可以绑螃蟹的绳子,柳无忧当机立断从头上接下缎带,走到牛家少爷身边,一手抓住螃蟹的身体一手拿着它的大脚嵌,微微用力一掰,只听见一声‘卡’响,蟹脚随即断了,同时也放开了那哭得嗷嗷叫的牛家少爷。 “啪!啪!啪!” 柳无忧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周官人放下双手,一改冷面,变得温和如春,“想不到柳姑娘竟然有这等胆量,真是让我等男子望尘莫及啊。” 这称赞,许是很多人都觉得是无上的赞誉了吧。 可柳无忧并不觉得是多大的荣耀,反而镇定自若地将手中那只想要挣脱而去的来了个五花大绑,然后才淡淡浅笑,“不是小女子胆量过人,而是各位的胆子也实在太小了,不就是巴掌大的东西,一脚睬下便能置他于死地了。” 柳无忧的话音落下,那些男人们借着轻咳来掩饰的被轻视的尴尬。 “爹,疼,”牛家少爷抽泣地说道。 柳无忧仔细瞧了伤口,已经破皮,于是让牛夫人把小家伙的手洗干净,而她进屋去拿布,既然人是在她的茶庄出事,她便不能推卸责任。 柳无忧伸出右手,只有小拇指没有咬过了,看来也是不能幸免于难了。 出来时,手中多了块一指宽的小布条,柳无忧小心谨慎地为牛家少爷包扎好,又吩咐道,“三日不能碰水不能也不能拆开,不能会溃烂。”发炎一词,这里应该没有吧,溃烂,总还是能听得懂的吧。 “多谢姑娘了,”牛夫人道谢后,埋怨起了丈夫,“人家一个姑娘的胆子都比你大,你除了牛脾气,就没点被的吗?” “妇人之见,你怎么自己不把那怪物收拾了?”牛老板不愧是姓牛的,脾气冲得很,这话一出口就把妻子呛得无话可说。 柳无忧摇摇头,表示并不是很赞成牛老板的话,自己若是嫁给这样的男人,肯定是早已开骂了。哎,怎么都快一天了,也不见天佑的人影。 “姑娘,这些怪物都抓住了,小的们拿去埋了,”甲君为将功抵过,壮着胆子抓住了全部出逃的螃蟹。 埋掉?柳无忧一把抓过木桶,说道,“那多可惜,给我送到厨房去吧。” 身边的人便窃窃私语了,去厨房干什么? “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这种怪物哪里能吃?硬邦邦地无从下嘴,还这么凶猛,大家说是不是?” 紧接着有人应和,“可不就是了,要是我们吃坏了,这小小茶庄也经不起赔。” 柳无忧镇定地等他们说完笑完轻视完,然后才开口说道,“果然是胆小如鼠,是你们吃它们又不是被它们吃,真是杞人忧天。” “嘿,真是大言不惭。” “周官人,您给说说,咱们走南闯北那么多年,难道还会怕这些畜生?” 周官人背手走了上来,颇为欣赏柳无忧的胆识,“那我就拭目以待,还望柳姑娘不要令我失望了。” 柳无忧双膝微微一弯便起身,带那一桶的螃蟹去厨房。 “忧妹,忧妹,等等我,”才走了两步,柳无忧就被张冲叫住了。 “什么事情?” “有没有银子,借我一点儿?” 柳无忧一听借银子,便一口拒绝了,“我没有。”要是借出去,那又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事情了。 “刚刚我看到忠叔递了银票给你了,怎么会没有?”张冲顶着柳无忧的袖口猛瞧。 “你要银子干什么,一没村二没店的,也买了什么东西,”柳无忧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骂道,狗东西眼睛真尖,这样都被他看到了。 “是……是这样的,”张冲期期艾艾解释道,“我刚刚和周官人下棋,输了十两银子。” 刘无忧闻言,扯着嗓子骂开了,“你猪啊,和周官人下棋赌银子,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放倒,你怎么这么不自量力?” “那现在怎么办?我好歹也是秀才,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你言而无信的事情做得还少啊,当初你……”柳无忧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提这个悔婚一事,便改了口,“那你是的事情,与我无关。” “忧妹……” 柳无忧提起木桶就朝张冲的脚边倒,吓得张冲后退了好几步,惊恐说道,“好,好,我不借,不借就是了。” 柳无忧这才头也不回地去了厨房,留下一脸败坏之色的张冲。 虽说是就地取材,可烧出来的菜肴却不逊于色山珍海味。 烧菜的同时烧上饭和粥。 椒盐蚕蛹,热油里滚着,金黄色的时候捞起,锅中洒少许油,翻炒一遍又撒入盐花和葱绿,快速翻炒之后倒入盘子里,吱吱声响的同时散发勾人食欲的香气。 湖中草鱼,清除内脏滞后,留一寸脖子以下的肉,连着鱼头一同放进砂锅里炖煮,姜数片,葱白三段,然后加盐盖上盖子翻腾煮着,千滚豆腐万滚鱼,说的就是将鱼的鲜嫩煮出来,知道汤变成奶白色了为止。 鱼身切成薄片备用,新鲜木耳洗净,放入锅中炒锅,起大火将鱼片倒入锅中,哧入米酒,香味四起,随后浇入一点点湿的地瓜粉,收进汤汁后装盘。 有机无害的食材就是好,就是不用特地提鲜就已经很鲜美了。 鱼尾用赤红豆酱兑水红烧,汤汁烧浓之后,整条鱼尾捞出放进盘子里。 “姑娘真是好手艺,”在一盘发下手的小慧无比佩服,这一鱼三吃也只是在酒楼里见过而已。 “得空给你们烧上一顿,解解馋如何?”柳无忧将双手洗净,从蒸笼里拿出螃蟹,掀盖,去脏,用竹签将蟹肉挑出,许是新鲜的缘故,蟹肉紧实,稍微一挑就出来了,起锅烧水,水开之后,倒入蟹肉,淋入湿的地瓜粉翻炒,关火,倒入大碗之中,撒入几点葱绿,看上去极为清爽。 敲开蟹脚,挑出蟹肉之后,放进砂锅,加粥进去进行熬煮,变成蟹粥,有小孩子在,这样吃更好。 取出一勺饭,摊入锅中均匀抹上少许盐,慢火起哄,待米饭略带焦香之后,将整个米盘倒入热油之中,呲啦几声响过之后,捞起过虑掉多余的油,就成了正半个圆环形的锅巴了。 简单的食材在柳无忧的手下变出各种花样,收工之后,她自己都十分满意这几道菜。 做好后已是临近傍晚了,忠叔过来催促了几次都被柳无忧拦在了厨房之外,美名其曰,手艺绝不外传的道理。 “叫他们过来上菜吧,”柳无忧吩咐的就是沈方氏手下的另外七个俊男侍从,按着前世的五星级酒店的侍从来培养,结果可想而知,一致的端盘动作,统一的步伐,规矩做到了十成十。 80 突发事故 “各位老爷,这些是我们姑娘为各位准备的晚饭,大家请慢用,”小慧得体从容地一一介绍起了菜肴,“砂锅鱼跃笼门,黑耳鱼扇,神龙摆尾,白玉羹汤,蟹柳粥,金蝉脱壳,砰响锅巴。” 奇怪的菜肴名称首先吸引了他们的眼球,眼睛肆虐过之后,才动起碗筷。 周官人率先尝了金蝉,一下子被那种难以言喻的脆香所吸引,连着吃了几筷子,而其他人看周官人吃什么就跟着吃什么,不一会儿,三桌上的那盘金蝉脱壳很快就被吃的光光的。 周官人接过忠叔递上的帕子,轻抹嘴角,擦去浮油后,疑惑问柳无忧,“柳姑娘可否将这位厨师请出来,让我见上一面。” 不是先评菜肴而是要见厨师,这倒是令柳无忧费解了,“周官人可是不满意这道菜?您说出来,小女子代为传话。” “哦~不是,”周官人爽快地回道,“只是想问一下她是如何想要把这蚕蛹用作菜肴的?” “蚕蛹之优在于营养丰富,是上天的馈赠,周官人喜欢小女子也就欣慰了。” “那么……”周官人的眼镜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问道,“之前见姑娘抓了那些怪物去厨房,怎么不是用来做菜?” “周官人为何不先尝尝再问呢,”柳无忧浅笑,屈膝后告退了,让他这样问下去,自己还要不要吃饭了。 柳无忧刚在厢房坐下,就看到张冲碰了个饭碗冲了进来,嘴里还嚼着锅巴。 “忧妹,你这里实在是太好了,风景好不说,就连厨师都是一级棒的哟,”张冲语气轻快,已然没了之前下棋输钱的颓废样,“你把厨师借我几天,奶奶他这几日胃口不好,也给她改善改善,尽尽孝心。” 柳无忧拾起筷子抓紧吃碗里的饭菜,等吃好了还赶着回柳家找天佑,这张冲一嘴的浑沦话,口水那个四溅,令人生厌。 “忧妹,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张冲见柳无忧无动于衷,将碗筷往桌上一丢,一双眼睛瞟着柳无忧的头顶。 敢摔碗筷给老娘看?柳无忧‘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冷面问道,“有本事再给我摔一次碗?” 张冲被柳无忧的强势吓得愣怔了一下,立马改成一张笑脸,“忧妹,我以为你没听见。” 柳无忧白了他一眼,张冲双手捂住嘴巴,示意自己不说话,她才清静地将饭菜吃完,随后朝门外吩咐道,“小慧,让阿甲他们准备一下,我先回去了。” “是的,姑娘,”小慧在门外应道。 张冲听闻柳无忧要走,忙拦着问道,“忧妹,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今晚就带着厨师回家了。” 柳无忧见他不死心,反问道,“我何时答应了?你正当这是自己家啊。” “你不反对不就答应了么?” 靠,什么道理?柳无忧真是不愿意正面面对张冲,简直是污染她身边的环境,“张秀才,你现在不是应该担心银子的问题吗?怎么还有心思孝敬你家老奶奶。” “百行孝为先,银子这等庸俗之事小意思,难不倒我的。”张冲嬉皮笑脸,令人作呕。 “你行你的孝,关我什么事情,好赖与我无关,”柳无忧越过张冲,一脚还未踏出门槛,就被张冲给拉住了。 “别走啊,忧妹,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柳无忧一回头,看到张冲脸上贱色四溢,顿觉不妙,这狗东西不会是想要来强的吧? “好狗不挡路,快给我放手,”柳无忧厉声警告道。 “别装得那么纯情的样么,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重要的场合都叫我过来了,说实话,忧妹,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好看,比那春梅好看多了。”张冲满嘴胡言乱语地,拉着柳无忧不放不说,还要企图抱住她。 柳无忧怎知他狗胆大如天,便也不客气了,低头喊道,“小白,咬他!” 等了两秒钟,不见小白出来。 “小白!” 衣襟没动静。 “忧妹,你喊什么?”张冲将柳无忧一把摔在了不远处的小榻上,笑道,“等我俩成了好事,什么茶庄什么厨师,还不都是我的。” 如此呼唤都不见小白蛇的踪影,柳无忧这才大决天色已晚,它也是需要吃饭的。 “张冲,你别乱来,不然由的你后悔。”柳无忧的警告已经徒劳无功了,张冲想是发了疯似的要撕开她身上的衣裳。 “忧妹,你别着急啊,”张冲说完,一张冒着油花的脸随即附在柳无忧的脖子身上了。 可是张冲的命真不好啊,他还未尝到一丝甜头,就感觉头皮被掀起来了,疼得他嗷嗷直叫,“谁啊!谁啊!” 跳入柳无忧眼帘的人便是那许久不见正面的天佑,只见他一脸的狠厉之色,抓着张冲的衣领狠狠地扔了出去,举起一只手飞快地朝张冲的裤裆挥去。 “天佑,住手!”柳无忧一声大喝,及时制止了天佑。 天佑不解地回头,一身的冰寒之气仿佛要将人活活冻死。 张冲吓得屁滚尿流,见两人僵持而视,急忙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厢房。 室内一片紧张之色,柳无忧敌不过天佑那双清洌如冰的眼睛,故作埋怨说道,“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天佑没有吭声。 “你要是闹出人命,我可负不起责任,”柳被看得紧张兮兮地,脚尖不安地扭着,等着天佑开口。 “那我要不要帮娘子你把那狗东西叫回来,然后助你们两个成了好事?” 天佑一开口就是要气死柳无忧的节奏,不过她还真想存心气气他,便犟着嘴说道,“好啊,把人给我叫回来,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 这时,天佑微敛气息,手一甩,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柳无忧见那架势打算夺门而出,结果身子才探出来,人已经在天佑的怀里了。 还未开口,绯红的樱唇已被深深地含住了,若说第一次是笨拙地令她想化被动为主动的话,这一次她已经没了机会。 深沉的气息充斥在柳无忧的口里,润软的双唇轻柔到将她慢慢地融化了,全身毛孔犹如绽放在温暖的春日里。 软滑的舌头一遍遍地侵袭着她紧闭的贝齿,许是久攻未果,天佑以退为进,放开了柳无忧的双唇,正当她还处在茫然失措的时候,他又俯身下去,唇齿相碰,柳无忧吃痛地张开了嘴巴。 天佑双眸精光四溢,趁机攻城略地,直逼得柳无忧喘不过气来,心如鼓擂,每撞一下都让她的心沉沦一分,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总和自己过不去,明知天佑如此喜欢和钟意自己,却要弄出点模棱两可的事情让他吃醋。 美好而又陌生的感觉使得柳无忧深脑子都转不动了,再也压抑不住喉间的呐喊,呻吟了出来,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上天佑的脖子,好像要得到更多似的。 天佑将柳无忧抱上了床榻,整个人欺身而上,就在这时,她才觉得自己玩火自焚,便趁机滚出天佑的怀中,天佑身子扑了个空,深不见底的黑眸迷离地望着柳无忧。 两人的呼吸急促而又暧昧,好像牵一发就能带出天雷地火似地,此时,柳无忧慢慢地回府冷静,令她不解的是,为何几日不见,天佑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天佑,这几日你去哪里了?”柳无忧收紧已经松开的衣带,拢好衣襟,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激天佑。 俨然雄狮一般的天佑渐渐收回锋芒及厉色,一个翻身仰躺了下去,打了个哈欠,说道,“娘子,好困啊,赶紧上床睡觉。” 晕,这都能想睡觉?柳无忧不得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了,此时天佑不是应该把自己狠狠地抱在怀里,然后对自己说着好听的爱语?她明明还看到他……他……! “天佑,我问你话,给我老实回答。”柳无忧走了过去,可又不敢靠得太紧,只是伸长了脖子看天佑是不是真的睡觉了。 眼睛闭着,鼻息平稳,双手搭在腹部,真的睡着了? 臭天佑,敢情你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呀! 柳无忧脑子充血了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独自生着闷气,压根儿就没发觉后面的天佑慢慢地起身,一手揽过她的腰肢,将她翻到在自己的身上。 “啊!” 随着柳无忧的尖叫,天佑的唇轻点了柳无忧的嘴角后微微地翘起,柳无忧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后,气恼地扬手就想朝天佑的胸口捶下去,可是没那么个机会也没那么命,天佑轻轻摇动了腰肢,那隔着衣衫都能明显感到他僵在了那里。 柳无忧瞬间石化,不敢在动,求饶道,“好天佑,我睡觉就是了。” 天佑勾人魅惑地一笑,将柳无忧从身上滚落入怀,两人面对面相视,说不清地柔情蜜意。但是,她依旧是要问清楚,为何清纯如孩童的天佑会变成这个样子,危险度一度逼近普通男子。 “天佑,这两天你去哪里了?” 柳无忧一问话,天佑便闭起了眼睛,哑声说道,“天色已晚,娘子睡觉了,我答应过严春,谁都不能说出去的。” 严春?柳无忧的想法瞬间朝不好地地方发展了,他们两个难道这几天在真刀真枪地演练? 不行,不问清楚,这个觉是没办法睡的。 柳无忧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个茶盏罩在了天佑的身上,惊得天佑颤抖了一下,睁开双眼,惊问道,“娘子,你想要干什么?” “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和严春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还不能被我知道的?” 这口气,这眼神,俨如一个质问自己男人的婆娘。 随着柳无忧力道地加重,天佑猛地倒吸了一口气,连声音都发抖了,“娘子,快点放手。” “说还是不说?”柳无忧就不行自己治不了他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还没成亲都敢揣小秘密了,那成亲以后还了得。 “说,我说,严春带我去怡情楼了。” 怡情楼?一听这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酒楼?茶楼?还是……”柳无忧甩了个两个选择给天佑,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个。 “那里面的女人衣服穿得很少,脸上擦很多的白粉,嘴巴红红地像是要吃人,很多男人交银子去那里喝酒,还被女人带进屋子里嘴对嘴地玩亲亲,像我们一样搂着睡觉,那女人还咿呀咿呀地说梦话,真难听。” 天佑话音一落,柳无忧脑子便懵掉了,怡情楼,青楼也! 胆大包天的严春居然带天佑去那种地方,哪里来的银子。 “你们怎么进去的,银子呢?”柳无忧冷静地问道。 “严春穿了她爹的衣服,银子么,也是她给的,我反正没有,娘子你是知道的。”天佑已发觉柳无忧因怒意而身子微微颤抖,急忙为自己开脱,大意就是我没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娘子你要怪就怪严春吧。 “刚刚你那些都是从里面学来的?”柳无忧见天佑无辜地摆着一张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两人之间因张冲存在的隔阂也消散殆尽了。 “嗯,严春说了,去过那里的男人才懂得什么叫爱,”天佑一板一眼地复述严春的话,“娘子,我想知道怎么爱你你才不会答应张冲的求亲。” “哎~”柳无忧忍不住叹息,这样的天佑真是傻得可爱,有什么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呢,自己躲起来生闷气还被严春带到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那严春也真是的,小姑娘看那些活色鲜香的床战也不怕长针眼了。 天佑不安地望着柳无忧,双手更是不敢再将她搂进怀里,只是怔怔的望着她,柳无忧捧过他的脸,在天佑的唇上烙下深深一吻,柔声说道,“等爹回来我们就成亲。” “真的?”天佑好像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柳无忧第一次主动说要嫁给他。 “娘子,你愿意嫁给我?” “是我娶你,”柳无忧急忙表明态度,“是你入赘我柳家,知道吗?” “只要和娘子在一起就行,我娶你你娶我都可以。” “呆子!”柳无忧将头埋在了天佑的怀里,误会一消而散,可是严春的事情却没完,而且这个觉今晚是不用睡了,一个祸害张冲还不够,多个严春。 张冲自然是有办法解决了,可是严春……哎,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看着严平可怜,可是他的这个女儿太不着调了,三番两次搞她的天佑,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柳家帮帮主放在眼里。 “娘子,你去哪里?”天佑翻身坐了起来,看到柳无忧提裙朝门口小跑而去。 “收拾狗东西去。” 小慧和刘三妹同一个房间,柳无忧先是去客房问候了其他姐妹,这才转到小慧的房间,三声敲门声之后,小慧打开了门,疑惑道,“姑娘没回去?” “想想还是留下来好了,”柳无忧朝内室望了两眼,不见刘三妹,“三妹人呢?” “说是睡不着出去走走,”小慧招呼着柳无忧坐下,倒了茶水之后,问道,“姑娘,今日可算是露了一手,看那周官人是不是还这么瞧不起女子。” 柳无忧蓦然一笑,“纯粹是运气好,去后山还能找到些食材,你去瞧过没有,其他客人都安置好了吗?” “有忠叔在,姑娘大可放心。” 小慧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坐下说道,“几位夫人倒是对咱们的果茶很在意,还有给少爷小姐吃的那个柿饼,都想要带一些回去,姑娘可是有所准备?” 简单的水果茶一教便会,柳无忧让小慧将那做法告诉那些夫人,要是想要茶庄的生意好,笼络了人心才是关键。 “那奴婢一会儿就去告诉那些夫人,让她们惦念姑娘的好。” “至于柿饼,”柳无忧深思了一下,拿了主意,“就说这个是我们柳家秘方,给她人带上两个便成。” “奴婢知道了。” 两人真说着话,刘三妹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见道柳无忧在,忙行礼,“姑娘也在啊?” “三妹,可是去会情郎了?”柳无忧打趣道。 “姑娘,哪有你这么取笑人家的,张秀才是您亲口答应给奴婢了,可不许反悔了。”刘三妹自从碰上张冲,整个人都变了样,能娇能媚,能柔能顺,但是那泼辣性子依然没改。 “行,你喜欢就拿去,”柳无忧嗔了刘三妹一眼后,收起玩味,正色问她道,“张冲欠周官人的银子是不是你帮他还掉了。” 小慧闻言,不安地望了一眼刘三妹。 刘三妹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问道,“姑娘怎么知道?冲哥没让我告诉任何人。” 这根本就不难猜到,刘三妹有意张冲这是在前两天张冲上门的时候就表现出来的,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都忽略不了。 “三妹,你把你爹给你的玉坠子给那张秀才了?”小慧盯着刘三妹问道。 “嗯~”刘三妹讷讷地回了一声。 “你啊,真是太糊涂了,那是你爹留给你娘的信物,等有一日他找回来没有信物,你们父女怎么相认?” “小慧姐,给都已经给了,我难不成还去拿回来啊。”刘三妹扯开嗓门说道,像是不大愿意小慧管她的事情。 “稍安勿躁,”柳无忧朝小慧使了眼色,“三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姑娘说的是,”刘三妹睃了一眼小慧,继续说道,“这玉坠是给了周官人,等我们有了银子再去赎回来,和周官人拉近乎别人也能高看一等。” 就刘三妹的水平绝对是想不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张冲巧舌如簧的结果。 “随你随你,我才懒得管你,”小慧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不插手小慧的事情。 柳无忧正打算自己的决定告诉刘三妹时,前院忽然一片嘈杂,有大哭有嚷叫,男女声小孩声都混在了一起。 “娘子,快去前院看看,乱起来了,”天佑忽然从屋檐上倒挂而下,小慧和刘三妹都被吓了一跳。 柳无忧不做多余停留,跟着天佑赶去了外院,只见临湖的露台之上不五六个人男子举着匕首到处挥舞,已经有人受伤了。 “天佑,快,帮我拦下他们。”柳无忧此时只有叫天佑帮忙了,那匕首在月光之下闪着阴森森地银光,上面的殷红的血色让人毛骨悚然。 柳无忧一声令下,天佑踩着他人的肩膀飞身踢掉了那几个手中的匕首,可是他们跟中了魔一样,张牙舞爪地朝人群里扑过来,大有硬生生张口咬人的样子。 未等柳无忧发话,天佑已点了那些人的穴道,眨眼功夫,发疯的人如烂泥一眼瘫软在了地上。 “老爷,你怎么样啊?”几个妇人扑了过去,扶起自己的相公,其中还包括茶叶店的牛老板。 柳无忧扒开人群,看到地上血迹,匕首,哭声,喊声,乱成一片。 “娘子,怎么办?”天佑只是点了穴而已,一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行解开,不能保证能将人困住。 “阿甲,阿乙,找些绳子过来,把人给我绑在椅子上面去。”柳无忧果断下达吩咐,对待发疯的人势必要坚决一点。 “不许绑我相公,”牛夫人第一个不同意,抱着牛老爷的身体不放。 “拉开她,”柳无忧毫不心软,免得造成更多人受伤。 甲君等人绑好人之后,顺便将受伤的人也一并聚在了一起,都是这次过来见周官人的,因着大家都见过几次,所以没有防备,有甚者被砍了好几刀。 周官人赶到,见场面已经被控制,皆是松了一口气,“柳姑娘好魄力,周某不才,来晚了。” 柳无忧浅笑,没发现忠叔在场,便是猜到了什么,“周官人怕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已让忠叔去请大夫去了吧。” 就这点细枝末节都被柳无忧猜对,周官人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柳无忧好眼力。” “谬赞了,”柳无忧客气地回道,然后让小慧将没有受伤的人都叫回屋去,再看下去,人心惶惶地,对她的茶庄总是不利,开张第一天就出了这等事情,这不能不然让柳无忧有所防备。 “怎么了?怎么了?”张冲穿了中衣就跑出来了,见到地上的凌乱一把抱住了柳无忧的胳膊,“忧妹,出……出了什么事情?” 柳无忧厌恶地甩开了张冲的手,冷眼扫了过去,“要是害怕就躲起来,别处来给我找事。” “我害怕?”张冲被戳中弱点,更被惹急的狗一样,毛都竖起来了,“我堂堂男子汉会害怕,真是闹天大之笑话。” “既然如此,那露台上的血迹你给我擦干净了,”柳无忧吩咐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去看看那些受伤的人。 老黄伤得最重,伤口从鼻梁一直划道耳根子,就算治好了以后怕是会有很深地一条疤。 请来的大夫就是柳家的亲戚——柳大庄,四十多岁的样子,留着小须,老鼠眼透着精光,那样子丝毫看不出和柳家的人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祁安,先给他们止血上药,”柳大壮看了几眼就吩咐身边的年轻男子,这男子就是他的嫡长子柳祁安,十八年纪,不仅遗传父亲的老鼠眼,身材也同样瘦削,白色长衫垮垮地搭在身架子上,看起来更为弱不禁风的样子。 “是,爹,”柳祁安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熟练地开始止血调药,准备包扎之物。 “周官人,”柳大壮吩咐好之后,先去给周官人问好,“多年不见,您看上去更为年轻了。”说起柳大庄和周官人的渊源来自数年前的意外。 几年前,周官人在临湖小筑修养,下水游泳时,被水中的螃蟹咬伤,忠叔请的大夫就是柳大庄。 “柳大夫说笑了,”周官人笑应,三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的确如三十岁一般,脸上一点沧桑都看不出来,只是眉间偶尔流露出化不开的淡淡愁绪,颇让柳无忧费解,这样一个坐拥千万家产的人如何会有那种让人儿女情长的忧伤。 “一会儿我给您把个平安脉,再给您配个滋补的方子,”柳大庄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周官人,“夫人怎么没来?我前些天得了个滋阴的方子,极为适合夫人的体质。” 周官人微蹙眉宇,看样子心思全然不在柳大庄身上,一提及他的夫人,脸有些发沉,“柳大夫还是快瞧瞧那些伤者,别耽搁了。” “周官人放心,方才我都瞧过了,都没有伤到要害,所以您大可不必惊慌,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尽管吩咐我去做。” 说完,柳大庄做了个揖。 周官人右脚稍稍往后一挪,微微侧开身子,淡然而道,“今日我是客,不方便多言,柳大夫不如问问柳姑娘看看,是否有需要。” 柳无忧一听周官人提及自己,便望了过去,只见柳大庄也同样看了过来,看着柳无忧有些愣怔,好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事情。 良久,他还是回头问了周官人,“您指的柳姑娘是哪位?” 周官人朝忠叔说了什么,忠叔便朝柳无忧走过来了,“我们老爷有请姑娘过去。” 这要和柳家本家相认了吗?当初柳家太祖爷至死都得不到医治,可是死后却还要把灵位按在柳大庄家,沿袭所谓的长子嫡孙。 柳无忧不徐不疾地走了过去,朝周官人略一施礼,“周官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柳姑娘,吩咐不敢当,这位就是我让老忠请来的柳大夫,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出诊的银子我已经备妥。” 打从柳无忧的行事得了周官人的眼后,他便让人打听了一番,也算是对柳无忧有过了解了。 “你……”柳大庄神色一滞,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柳二重的女儿?” “柳大夫认识我爹?”柳无忧故作惊讶地道。 柳大庄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惊讶道,“我是你大堂伯,怎么会不认识你爹呢,你是无忧那孩子吧?” “大堂伯?”柳无忧反问道,“我柳家在沈家庄无亲无故,没亲戚没朋友,怎么就冒出一个大堂伯出来呢。” 柳大庄急忙巴结上来了,“那都是误会,无忧侄女,女大十八变,原本你可是长的黑秋秋的,想不到现在长成一个大美人了。” 没见堂伯叔这么夸侄女的,周官人看不下去,插了一嘴,“柳大夫有时间聊天,不如帮着那小大夫赶紧把伤都包扎一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次意外我也是有责任的。” 柳大庄闻言,急忙说道,“多嘴,多嘴,那我先过去了。” 待周官人点头之后,柳大庄后退了两步转身过去了。 “柳姑娘,有什么难处只管和我说,这件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周官人开口询问柳无忧有关这次伤人的事情。 柳无忧听出话里的意思,周官人不仅会帮助她还会尊重她的意思。 “先让柳大夫瞧过牛老板他们为何会突然发疯,然后再做定夺,只是他们的家属还有其他人需要周官人的安抚,毕竟我这茶庄第一天开张,迎得又是你这样的贵客,所以……” 柳无忧的请求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周官人爽快答应了下来,“自然,他们都是因我而来,这一点我自是有分晓的。” “那无忧先行谢过了,”柳无忧还未行礼就被扶住了,周官人的那双手,冰凉如水,让人感觉不到意思暖意。 “娘子,穴道的时辰快到了,那绳子怕是困不住那些人,”天佑在内室里看着牛老板他们,看着是要苏醒了。 柳无忧叫上柳大庄去了内室,只见柳大庄听了大概的经过之后,翻开那些人的眼睛,竟是如死人一般地死寂。 “柳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大事在前,柳家的恩怨只能放在一边了。 “魔怔了!”柳大庄甩下三个字后哀叹了一声,“侄女你难道不知道昨晚庄子里出大事了么?” 昨晚,柳无忧已经在临湖小筑了,“出了什么事儿?” “昨晚好多人请我看诊,全是这样的一个情形,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配好了药材,只要煎煮着喝上一副就能好。” 柳大庄的药箱正好备着,这倒是省了跑回去拿的时间。 刘三妹和阿莲负责煎药,小慧安排别人去沈家庄采买食材,这早饭肯定是要她去侍弄了,其他人在周官人的安抚之下,情绪还算是平稳。 天蒙蒙亮,牛老板他们就苏醒了,眼睛一睁开便嘶吼地要挣脱绳子,正打算给他喂药的柳大庄吓得差点把药给洒掉了,好在天佑一把夺了过来,掐住牛老板的两颊就把药给她灌了下去。 ------题外话------ 明天开始每天更六千字,持续一个月先,深夜十二点了还在码字,眼睛撑不住了,浓茶也不管用了。晚安。爱你们…。天不下雨天不刮风,天上有太阳,妹不说话妹心怎么想。 81 三日之约 柳无忧怎么闻着这药一股子红枣的香味。 “啊!”牛老板被灌了药,魔性更大了,连着屁股底下的椅子都快被他撞松了,椅子一跨,绳子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怎么回事,这药明明很管用的,”柳大庄边躲边说,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地。 “天佑,想办法弄晕他,”半刻钟过去了,药性都还未起作用,柳无忧便不指望柳大庄了。 随着山鸡的报晓声四起,牛老板这几个人更是疯狂地把自己往墙上撞去,再不阻拦,怕是会活活撞死。 天佑得了吩咐,步履轻盈地穿梭牛老板他们之间,单手劈在了他们的后脑勺上,眨眼功夫,几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不点穴了?”柳无忧奇怪地问道。 “他们动得太厉害了,点穴未必能中,所以还是保险一点为好,娘子你看呢?”天佑眨着如朗星一般的眸子,有着和柳无忧并肩作战的喜悦。 柳无忧灿然一笑,如此便是最好的褒奖。 “柳大夫,你去前面看看那些伤者,是否都平安无虞,”柳无忧打算支开柳大庄,总要试试另外的办法。 柳大庄一听柳无忧让他走,便忙不迭地窜爬出了内室,等人一走,天佑与柳无忧并排站着,沉声问道,“娘子是想用血试试?” 真是柳无忧肚子里的蛔虫啊,这都能知道。 “总要试试,万一出了人命,于我于周官人都不好交代。”柳无忧清透的声音在这清晨显得格外冷静。 “可是那么多人,你能不能……?” “无妨,试过以后再说,”柳无忧毫不犹豫地从地上捡起一根尖锐的木棒,刺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挤在了一个空杯盏之内,因着也只是试试,所以她没有多加浪费自己的精血。 “天佑,帮我撬开他的嘴。” 天佑走了过去,刚想掰开牛老板的嘴,恰时一只野山鸡一声长鸣,牛老板如被刺激到了一般,双目猛然睁开,双手箍住天佑的脖子,打算朝他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天佑双手撑在他的胸前,打算一掌把他推开,可是那牛老板的力气越来越大,大有一把捏死天佑的样子。 “天佑,你怎么样?”柳无忧已然看到天佑额间青筋暴起,脸上一片涨红。 “娘……子,快……”纵然天佑身居内力也抵不住牛老板的力气,连话都讲不全 在这危急的关头,柳无忧无暇顾及了,抓起房间了一个青瓷花瓶往牛老板的头上砸去,瓶身落地而岁,牛老板却没有晕倒,反而转身袭击柳无忧,速度之快超出她的想象,手中除了那一点血之外,别无防御之物。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柳无忧顾不得那么多了,将那茶盏朝牛老板的脸上摔去,借机越过他扑进了天佑的怀里。 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像是打不死的丧尸,对,如此形容再确切不过了。 牛老板转过身,还未迈出一步,便头重脚轻地栽在了地上。 咦?柳无忧和天佑面面相觑,看着牛老板一动不动才松了一口气。 “娘子,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天佑将脸埋在了柳无忧的脖颈里,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了,没那么严重,”柳无忧轻拍他的背,刚想推开天佑时,眼睛看到了牛老板的嘴里爬出了好几条黑色的虫子。 “天佑,你快看。”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天佑抬头朝柳无忧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有三条黑色且带着许多脚的虫子朝门外爬去。 “是多脚蛇,娘子。” 多脚蛇?柳无忧凑上去一看,可不就是蜈蚣么? 蜈蚣?野山鸡?小白蛇? 柳无忧似乎已经找到问题所在了。 “娘子,这些人中了蛊虫,所以才会发疯的。”天佑查看了一下,终下结论。 蛊虫?柳无忧只是知道苗疆有蛊,却不知道这个年代也有人玩这种东西,“那怎么解?” 天佑摇摇头,苦恼地说道,“我脑子好痛,好像知道又想不起来。”说完,天佑捶了自己脑袋一下,泄气地坐在了地上。 柳无忧从身后抱住了天佑,安慰道,“没事,没事,等想起了再说也一样。” “真的?”这时候的天佑好像又恢复到了那副纯真的样子。 柳无忧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口,笑道:“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天佑满脸都是娘子骗人的样子,柳无忧直接忽略,凝神说道,“蜈蚣怕鸡,鸡怕蛇,蛇怕蜈蚣,其实就是这样的道理。” 天佑肯定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可是怎么救这些人?如果都要流刚刚那么多血的话,娘子肯定会受不了的。” 柳无忧让人把柳大庄叫来,先问问他刚刚给那些人喝的是什么药方。 一同跟来的还有周官人,只见他看着地上的牛老板和碎花瓶,疑惑问道,“柳无忧,这是……?” “周官人且等一下,”柳无忧顾不上先解释了,就怕那野山鸡会再次鸣叫,要是那样,被捆着人怕是再度被唤醒,从而威胁到其他人。 “柳大夫,能否说一下你的药方。” 柳大庄却犹豫住了。 “怎么?我刚刚给你的一百两诊金不够多么?”周官人不悦地望着柳大庄。 即使是柳大庄不愿意那也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当归,白芍,熟地,红枣……” 柳大庄的声音越说越小,柳无忧这才发觉之前怎么闻着有一股子的红枣味儿,原来里面真的是有红枣。 “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方,难怪会没效。”天佑喃喃自语地说道。 “你胡说,”柳大庄急得跳脚,赤红了脸。 “我没胡说,”天佑坚持己见,“这药方是用来给女子活血之用的,你是大夫怎么会不知道呢。” 要说天佑傻,柳无忧有时候还真不信,看他把柳大庄说得哑口无言,真是还不同于一般傻子呢。 “柳大夫,此话可是当真?”周官人蹙眉问道。 当归,白芍,熟地,红枣?柳无忧怎么觉得那么耳熟,仔细回想之后,才发觉这在前世叫四物饮的茶饮,是为女人体虚而备。 “周官人,你…你要相信我的医术,他们满口胡诌,我也不同他们一般见识了。”柳大夫哈腰恭谦说道。 “周官人,你那一百两银子倒不如给我,他的药没效,可我却是有一个有效的法子。”柳无忧惦记着柳家和柳大庄的恩怨,并不算让他们好过。 “当真?”周官人求得是人没事,至于钱财么,自然不在话下。 “绝无虚言,”柳无忧保证道,就因为柳大庄的方子给了她启发,活血化瘀地汤药使得那蜈蚣没血可吸,有听到野山鸡的鸣叫,所以狂躁发作,魔性比原先有过之而无不及,柳无忧的血丢在牛老板的脸上,恰恰是吸引了蜈蚣从人的体内爬出。 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用鲜血引诱。 周官人送上百两银票后,坐在椅子上等着柳无忧将人救活。 柳无忧传了小慧来问话,“今日买了什么新鲜的荤菜。” 在这场合为这个问题,小慧显然有些诧异,迟疑了一下,说道,“买了三只鸡,还有一些牛肉。” “把鸡杀了之后,拿血过来给我。” “奴婢记下了,”小慧不敢多问,应下后退了出去。 周官人对柳无忧越发好奇了,就是她的每句话里都好像有令人难以费解的东西,还牵引着他满含兴趣地看下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小慧端了两盆的鲜血过来。 柳无忧扯掉桌上的锦布,牙齿一咬,手一撕,便将那上好的锦丝给撕成了好几片。 “柳无忧,你也忒下得了手了,这可是我花了好多银子置办的,虽说这别院是赠给你了,可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好歹也是我之前费了心思置办的。” 柳无忧听出周官人话里的愠怒,却没有着急回答,着手把布条浸在鸡血之中后,扔在了昏迷的那些人身边,随后内室充斥着鸡血的腥臭之味,味道浓重地令人无法忍受。 就算是周官人还一介男子都受不了这样的气味,连忙捂住口鼻,“柳无忧,你搞什么鬼?” 鸡血,普通人家都是用来驱鬼去恶的,所以周官人见柳无忧弄这些便觉得神神叨叨的。 “别吵,我娘子自有她的道理,”天佑瞪了一眼周官人,这边走到柳无忧的身旁,悄声问道,“娘子,有用吗?” 柳无忧眼眸一瞥,嘿,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了? 娘子,我是相信你的,天佑一挑眼睑,朝柳无忧挤眉弄眼。 “柳姑娘,你们两个够了,当我不存在啊,”周官人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走到柳无忧的身旁,那气势大有要把天佑压下去的意思。 “周官人,嫌吵你就同柳大夫一样去外面等着,我柳无忧可没请你过来,”柳无忧慢悠悠地说完,心里想道,别人敬你,我可未必要敬你。 “你……”周官人顿时语塞,说起来现在他才是客,刚刚那语气到时像极了反客为主了。 “娘子,快看,”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些人身上的天佑拉着柳无忧的手叫了起来,“好多多脚蛇。” 鸡血起了作用,一条条蜈蚣从那些人的嘴里鼻子里爬出来,油光黑亮,就算周官人见过世面也被此场景吓了一跳,他朝柳无忧看了过去,只见她嘴角微勾,冷眼望着蜈蚣,丝毫不惧,好不惊慌。 而在此时,银光一闪,从房梁上掉下一根绳子模样的东西,正好挂在了柳无忧的脖子上。 周官人定睛一看,妈呀,吓得他连退了两步,他本不怕蛇,而是那蛇缠着柳无忧的脖子让他本能地退缩了。 “柳……柳姑娘,蛇……你脖子上有蛇……”周官人结结巴巴地提醒道。 “蛇?”柳无忧手一提,扶住小白蛇的七寸,笑道,“你是说它吗?” “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周官人目瞪口呆。 “小白,到我怀里来,免得吓着那些鼠辈。” 柳无忧话音落下,小白蛇哧溜一下钻进了她的衣襟,探出一个小脑袋,像是在像周官人示威。 周官人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情况?他可是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的胆子会如此之大,把一条蛇养在身边当宠物,而那条蛇却还这般温顺,真是匪夷所思。 许是蜈蚣的散去,让小白蛇的胆子大了许多,一个劲儿地探头探脑。 有人将这蜈蚣之蛊下在这些人的身上,不知是何原因? 柳无忧正当深思时,牛老板的一声呻吟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因之前耗费许多气力折腾,因此就算现在醒了全身无力,一个劲儿地喊渴。 天佑替柳无忧忙前忙后,倒水喂水,十分勤快。 随后,其他中了蛊虫的人也都苏醒了过来,情况比牛老板好上许多,至少精神还算好,不至于连个水都要人喂。 “这是哪里啊?”牛老板左右张望,见是陌生的地方,便拿着哑得不行的嗓子问道。 “牛兄,你先好生歇着,一切等你醒来在说,”周官人并不打算先问原因,而是让人先休息,这一点还挺人道,柳无忧无话可说。 安置好牛老板等人,柳无忧这才舒了一口气,昨夜真是有惊无险。 柳无忧去了前院,只见那受伤的几人闹将起来,一定要柳无忧给个说法,就算周官人在,也还是没留情面。 “各位,今日能否给我一个面子,等事情查出来之后另行判断。”周官人发话了。 为首的老黄却是不依,“周大官人的面子我们一定会给,但是茶庄的庄主却不能就此放过,万一是她故意为之,谁来赔我的损失。” “老黄,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柳姑娘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大家稍安勿躁,听听柳姑娘怎么说?”周官人的话看似帮柳无忧,实际却把问题甩给了她,而她又不能不解。 天下乌鸦一般黑,真是无奸不商。 “各位老爷夫人,昨晚之事绝非我柳无忧所想,我只要大家给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内,必定查出事情的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 柳无忧的从容不迫让周官人吃惊不已,他以为她会求着自己,怎料会如此大胆地做出承诺。 “周官人,你看呢?”柳无忧讥笑地问道。 周官人优雅地地打了个哈欠,“那我等柳姑娘的好消息了。”说完,朝自己休息的厢房而去。 柳无忧叫了小慧阿莲和刘三妹说话,“我先回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们三位了,真有什么事情就找忠叔,那周官人不会置之不理的。” “知道了,姑娘,你放心,几位夫人倒都还好想与,缠着我们要身上衣衫的样式,看着极为喜欢的样子,还有拿了我们果茶的都还算客气,不像他们那些老爷凶巴巴的。”小慧的言下之意是想让柳无忧放心,切勿惦记。 这些夫人不闹事倒也放心许多,柳无忧一刻不停地回了柳家,问候过柳老太太和柳老太爷之后,朝沈家庄的药铺去了。 柳大庄所言让柳无忧无法相信,只有从药铺那里找答案了。 到了药店门口,可以看到里面除了掌柜和伙计之外,并无一个客人,按着柳大庄的说法,沈家庄有许多人有魔怔的病状,可是药铺为何会这么空呢。 “姑娘,可是要抓药?”药铺的掌柜没认出柳无忧,客气地将她迎了进来。 天佑东张西望,扯了扯柳无忧的袖子说道,“娘子,他们已经好久没客人关顾了,你看都结出蜘蛛网了。” 柳无忧抬头一望,还真的看到了屋角的蜘蛛网。 “瞎说什么,”掌柜瞪了天佑一眼后,朝柳无忧卖笑道,“姑娘别听他胡说,我们生意好着呢,这不刚好到了午饭的时间,没人也是正常的。” “那我要最近销路最好的药材。” 那掌柜一声‘好嘞’就去了柜台,双手一通忙活码好了药材,刚要用黄纸包起来的时候,就被柳无忧制止了。 “这就是你们卖得最好的药?” “当然,柳大夫都是从我这里买的,”掌柜拍胸脯保证。 和柳大庄搭上关系,这里面没猫腻才怪。 天佑远远地瞧见了这些药,扬声说道,“娘子,这药就是那庸医的方子。” 难怪柳大庄会随身带着药,原来是从这药铺买了许多放家里的,而这药铺又拿柳大庄来做噱头,应该是有许多人相信,而且这副方子又没什么坏处,尤其是姑娘夫人之类的,喝了还能滋补身体的作用呢。 好在天佑眼尖,没让柳无忧白白损失了二两银子,掌柜想留留不住,气得直跺脚,大嚷道,“好你个傻子,下次我要你好看。” 一夜之间,好像整个沈家庄变得异常诡异,一面是柳大庄口中的很多人魔怔了,一面是空荡荡的药铺,如此反差的确是令人生疑。 为之不变的就是沈钱袋子的盛威茶楼,生意好得令人咋舌。 看到那人声鼎沸的场景,柳无忧当即打算去里面瞧瞧,人越多的地方越能看出问题的所在。 人群拥挤,迎面而来的矮胖男子差一点撞到柳无忧,天佑不管他是谁抬起脚将他踢飞了出去,倒在正准备要进去喝茶的人群之中。 “谁瞎了狗眼,胆敢殴打朝廷命官啊。”一声怒斥将柳无忧的注意力拉了过去,只见那矮胖男人不是别人,就是那昏庸的县老爷,嚷嚷开来的应该就是他之前没带出来的师爷。 这位师爷三角眼,倒挂须,尖嘴猴腮,看着倒是十分精明。 “厚才,把人给我抓住了,”县老爷一边费尽地爬起来,一边吩咐师爷抓打他的人。 天佑瞄向了柳无忧,大有承认自己做错事情的意味。 柳无忧莞尔一笑,示意他放心,打的是贪官庸官,她举双手双脚赞成。 天佑会意,笑得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煞是可爱。 “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师爷尖着嗓子吩咐,眨眼之间就从他身后钻出两个便衣衙役,打算把天佑一左一右地牵制住,结果,天佑双臂轻轻一甩,两人就被甩了出去。 “啪啪。”天佑拍了两下手,问柳无忧道,“娘子可是满意?” 柳无忧眼睛都不瞧那县老爷一眼,自顾走了进去。 沈钱袋子听见外面的声音,急忙赶了出来,一见是柳无忧,连县老爷也没来得及安抚便说道,“稀客啊,二姑娘,你那茶庄的生意如何啊?” 问起茶庄了,那么沈钱袋子对柳无忧肯定没少关注,柳无忧不慌不忙地回道,“自然是没沈大老板这里好了,这不我过来取取经,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沈钱袋子大大方方地应道,“免费,全部给你免费。” 真爽快! 柳无忧浅笑一声,算是谢过了。 县老爷被无视,踩着厚重的步子来到沈钱袋子身旁,指责道,“本官在你这里险些出了事情,沈老板怎么还笑得出来?” 沈钱袋子这才招呼起了县老爷,“大人,真是对不住您了,一会儿多给您上份‘白玉豆腐’,可好?” 一听白玉豆腐,县老爷的脸马上变了个样,“好,那我去楼上等你。” “您请。” “可别忘记了,”县老爷一再交代。 “一定不会忘记,”沈钱袋子哈腰将县老爷送到了楼梯口,然后问柳无忧,“二姑娘要不要也来份‘白玉豆腐’?” “不用了,你忙,我坐坐就成,”柳无忧婉拒,一心放在谈笑风生的茶客之中。 沈钱袋子这才去了楼上招呼县老爷,可是眼睛却没少离开柳无忧。 天佑拿了两小碟吃的,看样子还不是特别的满意,“那白玉豆腐一上来就被抢光了,本想给娘子拿一份,就怕伤着人,所以才没有和他们抢。” 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一个男人时时刻刻先念着你的人才是真的好男人。 “一份豆腐而已,不吃也没事,”柳无忧笑着问道,“可是听到了什么?” 天佑俯身,指着不远处的两个锦衣男子,“瞧那两个人,已经在这里吃住十来天了,这下子是把家里的田地都垫给了沈钱袋子。” ------题外话------ 好好写文,天天上向! 82 真相(一) 沈钱袋子有规定,一天一人只能来茶楼一次,而且限时一个时辰,不然的话,银子按每个时辰加倍算茶钱,为的是限制人数,可就这样,茶楼里天天爆满,也不知道有什么魅力可言。 “娘子,喝茶,”天佑端了茶盏过去,柳无忧百思不得其解,接过茶盏若有所思,来这茶楼的人像是吸食了鸦片一般上瘾了,难道……? 柳无忧正要啄一口茶,可茶盏还没碰到嘴唇,就被打在了桌上,一杯茶水都淌在了桌子之上。 杯子落桌的声音惊到了旁边的人,他们踢开凳子就朝柳无忧凶神恶煞地走过来,“臭丫头,不想喝就别浪费,你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要进来喝茶吗?” 柳无忧没空理会,她感觉小白蛇在她的怀里不安地游动,好像急欲离开一样。 “小白,怎么了?”柳无忧轻唤道。 小白蛇拱到朱砂鳞片后才变得安静些。 “臭丫头,你听见我们说话没有?”恶男大吼道。 “给我闭嘴,”柳无忧疾言厉色道,“那么想喝你舔了就是,我喝不喝和你有半根毛的关系啊?” 恶男见柳无忧根本不怕他,一脚踩在了凳子上,甩出一副屌样,“小娘子长得还可以,脾气这么爆,难不成是少了爷们的安慰?” “哈哈哈……”另外一个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可能是这个男人没用吧,大哥,不如我们两个好好安慰安慰?” “成啊,”恶男当众脱了衣服,光着膀子,脸上的笑令人厌恶。 “小白!”柳无忧只觉得腰身一空,小白蛇飞跳了出去,在地上几道蜿蜒游走了,简直可以说是用仓皇而逃来形容,也是第二次小白蛇无故离去。 “叫小黑也没用,”恶男一个扑身想要抓住对面的柳无忧,可是他低估了天佑,还未靠近柳无忧半寸就被天佑的一个铁拳砸到了。 “哎呀~”恶男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被柱子挡住了,满嘴牙齿被打落,和着鲜血一口被他吐了出来。 沈钱袋子许是听到闹架的声响了,赶着从楼上跑下来,“李三,你住手!” 恶男叫李三,是庄子出了名的小混混。 “大哥,我……我的牙齿都被……打……没了,”李三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转告天佑和柳无忧。 “少给我惹事,”沈钱袋子睨眼呵斥道。 “可是……” “给我闭嘴。” 柳无忧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钱袋子呵斥李三,之前不是放火烧死她嘛,怎么现在不让小混混找自己麻烦了。 好奇怪! 沈钱袋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天佑,刚刚那一拳足以让沈钱袋子诧异了,想不到这沈家庄还藏匿如此了得功夫的人,不得不让他有所忌讳。 这男子是谁,一定要弄清楚了再说,沈钱袋子心里如此想着,可是柳无忧却有另外一番琢磨,小白蛇的逃遁和茶客们的痴迷甚为奇怪。 在临湖小筑的时候,小白蛇的离去是因为牛老板他们身上的蜈蚣,那这这次呢,莫不是……? 也是蜈蚣! 朗朗乾坤,沈钱袋子如何能光明正大地下蛊虫,这样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令柳无忧费解之余,势必要找出问题所在,三日之限,让自己好向周官人等人交代,不能让刚开起来的茶庄就因此名声扫地,只要查出此事和自己无关,那么以后有了周官人的影响,茶庄的生意便不用发愁了。 “沈大老板,今日太扫兴了,我还是改明儿过来吧。”柳无忧想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中了那蜈蚣的蛊。 “荣幸之至,柳二姑娘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沈钱袋子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笑盈盈的,殊不知这笑容在柳无忧看来,隐藏着太多阴险和歹毒。 穿过看热闹的人群,柳无忧淡然而去。 回到柳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让邱氏去买只鸡回来。 “忧忧,一不过节二不过年地买鸡作什么?”邱氏纳闷了,柳家由她当家,节俭惯了,无缘无故地买鸡不免有些心疼,虽说手中有了些银子,可也不能这么开销。 柳无忧看到柳老太爷和李氏都在,便寻了借口说道,“给爷爷和三婶补补身子。” 柳老太爷闻言,难为情地看向了别处,想是以为自己年纪这么大了还老当益壮,折腾自己的老婆子而害臊。 邱氏一顿,差点笑了出来,见柳无忧脸色无异便岔开话题,“那好,伯娘就听你的。” 柳无忧又顺便去看看外院建得怎么样了,这才出现,就被赵坤拉着说话,“姑娘,你可是碰着我武大哥了?” “武刚不是去盛京了么?” “出事了,这不走到半路又赶回来了。” “怎么了?” 赵坤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一路上碰上许多发了疯的人,武大哥生怕周官人出事,这不又折回来,这厢恐怕是去临湖小筑了吧。” 别处也有人无故发疯? 柳无忧拧眉不语,原来一夜之间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这不仅仅是临湖小筑那几个人了。 柳无忧让天佑带着朝小道回临湖小筑,刚进门就看到武刚和周官人相谈甚欢,两人看到柳无忧进来,都站了起来。 “柳姑娘。” “二姑娘。” “两位请坐下说话,”柳无忧被天佑一路用轻功带过来,这下子连气息都还未定,天佑却跟没事儿人一样,不过看到武刚,脸色就不好看。 “忧妹,你回来了?”令柳无忧讨厌的声音出现了,令她更讨厌的人也跟着出现了,张冲展开一张包子脸兴奋地飞奔而来,正想要拉柳无忧的手时,被天佑一手给撩了过去。 “哎呦呦,疼死我了,你谁啊,还不赶紧放开我,”张冲手臂被扭得弯曲在背,疼得龇牙咧嘴只叫唤。 武刚倒是乐得见此模样,双手环胸看热闹。 柳无忧一个眼色,天佑便把张冲推将了出去,“再叫我娘子一句,休要怪我不客气。” “你……”张冲想要举起手,可是疼得他没办法指天佑,灰头土脸地在一旁哼哼。 “二姑娘,你这位贴身护卫可是越来越厉害啊,”武刚调侃着,其意不过是贬低天佑而已。 “武大人,您大老远过来不是来看人打架斗殴的吧,”柳无忧双眸瞥了过去,这一眼是看得武刚有些失魂。 这小女子真不赖,模样越来越好看不说,连性子也越来越逗了,娶回家一定不会闷,武刚脑中继续打着礼无忧的心思,没发觉周官人依然看透他的心。 有趣,周官人思忖道,虽然我对娘子承诺一辈子不娶妻,可没说不纳妾啊,这姑娘不仅心灵手巧,而且还胆大心细,带回家去不仅能帮我管家,在生意上兴许还能帮我一些忙。 柳无忧不知两人心中所想,更是不乐意去猜测他们为何盯着她猛瞧,而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武大人,听说您碰上一些发狂之人?” “呃……”武刚敛回心神,借坐下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是的,茶庄的事情刚刚周官人都同我说了,好在有惊无险,二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这一开口就是自己很紧张柳无忧。 “自然,有我在,自然不会让柳姑娘有事了,武大人放心,”周官人不甘示弱地接了下去。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的娘子我自会保护,用不着你们争着嘘寒问暖,”天佑在张冲之前抢了白,而张冲却不死心,扯着嗓子喊道,“忧妹是我的未婚妻,你们休想动她一丝一毫的心思,否则我不会绕过你们的。” 论资排辈,张冲算是最差劲儿的,可人家很骄傲很自豪,柳无忧可是拿了他的礼,肯定是要嫁给他的。 “张秀才,你也嚷嚷了,二姑娘肯定是要嫁一个能给她倚靠的男子才行,你行吗?”武刚奚落道,“本官虽不才,可好歹也是一城总兵,你呢,有什么?” “就是,武大人虽然说得不中听,可也是实话,我算是最不济了,虽然年纪最大,可家财万贯,下人成群,只要柳姑娘愿意,我一定可以好好照顾她的。” 柳无忧听到周官人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道,“周官人,您好像说错了什么吧。” “有么?”周官人爽朗笑了出来,确信道,“柳姑娘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对你很欣赏,想迎你进门……” “打住,”柳无忧不禁蹙眉,打断周官人的话茬,“我当周官人刚刚没说过这样的话,不然我请您出去。” “就是,小老头一个了,还想染指我的忧妹,我看你行不行啊,”这下子轮到张冲奚落周官人了。 “小秀才,你太狂妄了,”武刚又听不下去了,好歹周官人与他有益,自然要帮着他说话了。 天佑楞眉横眼望着这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拆对方的台,便对柳无忧悄声说道,“娘子,这三个人我帮你收拾了?看着让人烦!” 柳无忧自然不会同意天佑动粗,“下次我不在的时候你随意,现在我还有事情。” “好的,娘子,我都听你的。” “田多了不起啊……”张冲说道。 “秀才了不起啊……”武刚反击道。 “够了,要吵到外面吵够了再进来,”柳无忧厉声说道,直接将还要开口的周官人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我来不是听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话问清楚了,我就回去,你们吵死吵活与我无关。” “柳姑娘,”周官人等柳无忧说完,还欲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柳无忧一脸的冷意便改口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也是。”武刚应道。 “忧妹,我也是。”张冲附和道。 “武大人,那些发疯的人是否都曾来过沈家庄。” “二姑娘怎么知道?”武刚讶然道,“就是因为都是从这里回去的,所以我才担心周官人的安危,没想到茶庄里已经出了这种事情了,好在二姑娘机警,救得她们性命,看来我这一趟没白来,柳姑娘这次非帮我这个忙不可了。” “大人这么说,小女子定然不会推却,也正好借大人的权力一用,找出种蛊毒之人。”柳无忧一无权二无钱,就算是找到种蛊之人也没那么容易对付,现在有了武刚,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此甚好,我武刚别的没有,就是兵多啊。”武刚开始嘚瑟了。 “柳姑娘,要银子你只管开口,我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周官人不甘落于人后。 柳无忧心里乐了,这样不就是有权又有钱了么,“那我就先谢过二位了。” “忧妹,我有的是力气,你有事只管吩咐。”张冲亮出他那壮硕的肱二头肌,表示自己威力无穷。 天佑见状,一手将张冲拎了起来,沉声问道,“你的力气有我大吗?” “快放我下来,”张冲摆着双腿,吓得脸发白。 天佑一把给他扔了出去,距柳无忧好几步远。 谈好明日的计划,天色已暗下来了,柳无忧便在临湖小筑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先去了柳家,带上邱氏买的那只鸡,和武刚等人在盛威茶楼门口碰头。 周官人看到盛威茶楼,笑道,“这不是牛老板他们喝过茶的地方吗?” “牛老板他们也来过这里?”柳无忧吃惊地问道。 “可不是,我还被他们说了,这么繁华的茶楼不来,偏偏要到临湖小筑去,不尝尝他们家的白玉豆腐,可是一大损失,也就他们无知,我什么没吃过喝过,还会在意一份小小的豆腐。” 听完周官人的话,柳无忧不免为他捏一把汗,来喝茶的人几乎没有不上瘾的,这茶楼有猫腻已是确信无疑了, 虽然盛威茶楼还关着门,可依然能听到里面的喧闹。 人还不算好,刚刚好。 柳无忧解掉公鸡红喙上的绳子,公鸡跳到高处,仰着头,便喔喔喔地叫了起来。几声过后,紧闭的门板传来撞击的声音。 “喔喔喔……”公鸡传来第二遍鸣叫。 门板后面就是哀嚎的声音,接着便是门板咔擦的声响,是被里面的人硬生生地撞破了。 柳无忧赶忙闪身,躲开了那些人的横冲直撞,看他们的样子就是发狂了无疑。 冲出来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过去了。 从破了的门板望过去,里面没有一个人。 天佑一掌劈开了门板,进去时不至于被尖锐的木片割到。 因为很多人夜宿于此,所以里面乌烟瘴气,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柳无忧走进去之后,仔细观察了里面的情况,空旷无一人,一眼望过去便一目了然。 此时,取食的地方正涌出一些如发丝细小的黑色虫子,细看之下,就是蜈蚣无疑,而这些蜈蚣就是从一块块白嫩嫩地豆腐里爬出来的,数量多的令人头皮发麻,黑色的蜈蚣在白色豆腐的映衬之下显得更为黝黑发亮了。 “这……”武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武大人可是看清楚了,这些便是让人发狂的多脚蛇。” “二姑娘的意思是那些人吃了这些虫子,而这些虫子在体内作怪,所以才会令人疯魔?” 柳无忧毫不犹豫地点头,“不错,只要这些虫子从这些人的体内爬出来,那么人就会没事,要是虫子啃噬他们的血肉,时间久了,便会受不了疼痛而活活撞死自己。” “原来竟是这个道理,”武刚唏嘘不已,可又不解,问道,“这些虫子是如何爬进豆腐里面去的?” “很简单,”柳无忧拿起一块豆腐放在杯子之中,从柜台上找了根蜡烛点上,又让天佑捉了几只蜈蚣放进杯子里。 等杯子的水慢慢热了之后,这些蜈蚣便挣扎地钻进豆腐里面去,因为豆腐里面是凉的。 武刚和周官人恍然大悟,翘起大拇指赞叹道,“柳姑娘真是心细如尘啊。” 柳无忧在乎的不是这种空乏的赞扬,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意,于是,豪气拱手道,“只要让牛老板那些人相信我不是茶庄的问题,我便心满意足了,到时候免不了二位多帮忙了。” “这是自然,”周官人面带笑意,“只要姑娘一句话,茶庄的生意我包了。” 柳无忧低眉算是谢过了,又转眼望了武刚,武刚果断说道,“没问题,这件事情一了,我保证姑娘的茶庄客似云来。” “刚刚的事情你们都看见了,与我茶庄无关呐,至于接下去的事情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报官也好,自己找出真凶也好,随便你们怎么办了。”柳无忧故意试探,如若武刚不想介入,柳无忧强出头只会惹急了沈钱袋子,要是有武刚出头,那么自己不妨出出主意。 “武大人,不如把此时告诉知县大人,也好有个明断。”周官人提议道。 “喂,小老头,”天佑听说要那县老爷做主,便直接反对了,“县老爷是个庸官,叫他决断岂不是越断越不清楚。” 周官人年仅三十五岁,被天佑唤作小老头,颇为不悦,又不想和天佑争个上下怕掉身份,便转而问柳无忧,“柳姑娘意下如何?” “周官人怕是问错人了吧,”柳无忧的嘴角弧度如月牙般完美,笑起来令人眼前一亮。 周官人一愣怔,竟然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就拿起了腰间挂着的荷包,用手轻轻摩挲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这一小小的动作就看出这位周官人对亡妻的情分了。 “此事我不能袖手旁观,疯魔之人如到凉州城,万一被敌方利用,恐危及城中安危,”武刚思量过之后终下定夺,“县老爷那边等捉到真凶了再去回禀。” 这样再好不过了,柳无忧这次要把沈钱袋子连根拔起,管他是谁。 从茶楼中蹿出的人全部朝西边而去,柳无忧等四人不做多余耽搁,紧追而去。 西边,便是那西庄头,柳大庄就住在那一块,与东头相比,要热闹不少。 四人追到一个院落后,便看不到任何一个疯魔的人了。 “人呢?”武刚的脚步随之停了下来,望着空旷的院子不再前进一步。 柳无忧觉得这院子静得出奇,感觉像是人声鼎沸,却又不见一个人影,难道都上天遁地了吗? “武大人,您经验丰富,找人肯定比我们在行,要说赚钱我肯定是没问题的,”周官人将难题扔给了武刚,武刚乃武将,不应下便有事将才风度,如若应下就不知道从何下手,他中意柳无忧,又怕找不出人会失了面子。 周官人和武刚一同去屋搜寻了一番,结果无功而出,说是里面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这么多人绝对不会凭空消失,上天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唯有入地才是最佳的解释。 柳无忧不拘小节地趴在地上,贴耳于地面,希望能听到蛛丝马迹。周官人和武刚不知柳无忧的意图,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那么多人总不能上天了,那唯有下地去了,不如你们也来听听?”武刚怎么说都是练武之人,这点总强过他人了。 武刚照做,可是左耳换右耳,右耳换左耳,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迹象,急忙问柳无忧道,“柳姑娘,你不是再坑我们吧,这样能听到什么?” 柳无忧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说道,“当然能听到一些,只怪我们没本事了,所以才没发现。” 一句没本事,让傲气地武刚不服输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你们两个听不出来就是听不出来,趴上一天一夜都不会有结果的,没本事就是没本事,不用在白费力气了。”打从天佑见过周官人和武刚之后就没给过好脸色。 “你行?那你来!”武刚一个翻身跃起,勾起来的灰尘朝天佑飞去,天佑一个旋身带出内力,将飞尘都推到了周官人身上,呛得周官人直不起身体来。 “傻小子,没你这么没礼貌的,”周官人早就想出声教训天佑了,“你爹娘没教你怎么以礼待人么?” “我爹娘?哼!你去地下问问看我爹娘他们叫过我没有,”天佑可不会无故被人呵斥,牙尖嘴利这一招可没少学。 83 真相(二) “你……”周官人一甩袖子,侧身过去,“才不和你这个傻子计较。” 傻子二字,入柳无忧的耳朵,甚为刺耳,便出言讥讽,“周官人,天佑是我的人,您一 句一个傻子,是不是也在说我傻呢。” “柳姑娘误会了,”周官人急忙改口,“我没那么意思。” “没那个意思最好,虽然我茶庄刚起步,需要您的帮忙,但是你若口不择言,对不起,我柳无忧受不起你的恩惠。”柳无忧这么说无非是想给天佑一个安心,之前忙于茶庄一事,几日不见天佑,心里想得紧不说,还以为他再也不理他了。 天佑听闻柳无忧这番话,眸光盈动,异常高兴。 武刚摸了摸鼻尖,没有为周官人帮腔,许是见识过天佑的功夫和内力,所以才会这么识趣。 “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了,武大人您再辛苦一些,找出真凶,为我们茶庄洗清冤屈,”反正有武刚接手了,柳无忧便来个无事一身轻。 “娘子且慢,”天佑说完,半跪着,一手撑住地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后,俯身贴耳于地,随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绝美的弧度,“人在十步之外的地下。” 呃?柳无忧怕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娘子的办法果然好,十步之外的地下是空的,里面肯定有人。” “你怎么知道?”武刚问道。 “听到的。” “不可能,我怎么听不到?” 天佑慢悠悠地起身,拍去手上的沙土,傲慢一瞥,说道,“跟你说了,你没本事,你听不到并不代表我听不到。” 柳无忧差点拍手叫好,这一句话是呛得武刚灰头土脸的。天佑,果然是她心目中最有本事的男人。 “别太嚣张,真假还不一定呢。”武刚不服气,一脚一脚地量着步子,在十步开外停了下来,“要是没有怎么办?” “要是没有,天佑的脑袋随你处置,要是有,你武大人随我使唤,怎样?” 天佑的强调除了自信还有自信满满,惹得武刚急了毛,“嘿,你小子太嚣张了,这次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叫武刚。” “那你就叫武大郎。”天佑双手抱胸,笑着回道。 “武大郎是谁?”一听陌生的名字,武刚从要问问清楚。 柳无忧扑哧笑了出来,怕武刚听不见便大声地说道,“武大郎是被人带了绿帽子的矮矬子。” 武刚闻言,脸色当场绿了,真是自讨了没趣,只好说道,“这个赌就这么定了。” “成,”天佑收回脸上的讥讽,正色道,“武大人,你小心脚下。”说完,他一个窜身过去,朝地上击出数掌内力。 武刚只觉得脚底下一软,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待尘土飞扬散尽,地上出现一个洞,而朝洞穴望下去,只见一组阶梯斜去,里面没有猫腻都没人相信。 “武大人,愿赌可是服输?”天佑一掌拍在了武刚的肩膀之上,逼着他服输。 武刚脸上挂不住,柳无忧在场呢,让他服输,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因此,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天佑,不如我喊你一声大哥,就这么算,可好?” 天佑一转头,对柳无忧说道,“娘子,他说喊我一声大哥,就此作罢,你怎么看?” 柳无忧笑得眉梢一扬,“无妨,就当是收了个跟班儿吧。” “跟班?”武刚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礼无忧点头之后急忙反口,“我堂堂一个三品总兵给一个小老百姓当跟班,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差遣下属,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放心吧,武大人,就你知我知周官人知,谁会说出去呢,”柳无忧说完又对周官人说道,“你说对不对?” 周官人想不到天佑会有这么大本事,庆幸自己没和他硬碰硬,便连忙点头道,“自然,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 柳无忧掩嘴一笑,问武刚,“武大人,能屈能伸方为君子,你不如就认了吧,也趁早将那种蛊之人找出来,到时候提前解决了麻烦,盛京的帝上肯定会好好奖赏你一番,说起来你也不亏啊。” “娘子言之有理,”天佑附合道。 “哎,”武刚重重叹气,无可奈何,只有认栽,“大哥。”只能怪自己太小看天佑了,以为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无能为力。 天佑应都没应就放开了武刚,自顾着朝阶梯走下去,柳无忧紧跟其后,但是没看到武刚跟上来,便转身望了过去,只见周官人深表同情地安慰了他一句,两人这才朝阶梯走了过来。 数百级的阶梯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辰,柳无忧不得不佩服天佑深不可测的功力,自己俯地贴身的办法是前世的电视剧里看到的,不过是随便一试,还真让她找对了。 越往下就越黑暗,天佑扶着柳无忧小心翼翼地穿过一道峡口,转过弯就看到一扇铁门,两人停下脚步等着武刚过来。 武刚见到这扇门之后,从腰间拔下一根银光发亮的铁鞭,示意柳无忧等人后退,然后使劲儿地朝那扇门甩了铁鞭,只见火星四起,而铁门却无动于衷。 连着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武刚朝柳无忧求助,“二姑娘,怎么办?根本打不开~!” “简单得很,这门是怎么按上去的,就怎么把它拿下来,用得绝非是蛮力,而是要巧劲儿。”柳无忧话中的原理就是指固定门的那个地方是最薄弱。 只见天佑已经找到那个地方了,他朝武刚伸手道,“把铁鞭给我。” “不行,不会耍鞭子会伤到别人的。” “废话那么多,我不会耍鞭子还找你要?傻不拉几的,也就你会用铁鞭打铁门。”天佑一顿讥诮,说得武刚真想一鞭子甩在天佑的脸上,可是正事要紧,他还是妥协了。 “娘子,你后退一点,”天佑接过鞭子细心地让人离开一点。 柳无忧三人退回到台阶之上。 天佑一个神龙摆尾地手势将鞭子打在了岩石和门框之间,随着石头的崩裂,铁门没固定支撑,倒了下来。 眼前便是别有洞天,另外一番景象。 所有失踪的人都半蹲在地上,而他们的身边围绕着许多赤胳膊光膀子的汉子拿着鞭子凶恶地巡逻着,随着铁门的到下,里面的人警觉地看了过来。 还真是大有内容啊! “你们什么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柳无忧越过武刚,看到了沈冒发和他的一群小混混。 “哎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柳家二姑娘。”沈冒发将柳无忧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啧啧啧,才多久不见,真是越发漂亮了。” “啐!”柳无忧嫌恶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水,“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怎么着,看到我很奇怪?”沈冒发抖着二郎腿,已经示意身边的手下一一聚集。 除了沈冒发这一群人之外,从里面又涌出一帮人,柳无忧看着也不陌生,就是到柳家闹事的曹伤疤,他依旧是拿着他的镰刀,装霸气。 “瘦竹竿,什么事情这么吵,吵了大哥配药了。”曹伤疤说完才看清楚来人,见到柳无忧到时没什么反应,不过看到天佑的时候还是惊慌了一下。 沈冒发不乐意曹伤疤这么叫他,因此没有理会。 “给我把他们四个人都拿下,”沈冒发一声令下,他手下的汉子便朝柳无忧他们奔了过来。 四个人中柳无忧和周官人没有功夫,原以为天佑去过去帮忙,结果他却护起了柳无忧,让武刚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 “天佑,怎么不去帮忙?”柳无忧的声音夹杂在一声声惨叫之中。 “他哪里需要我来着,娘子没瞧见我小弟能以一敌十吗?”天佑反而悠哉地看起了热闹,可是武刚就算再厉害也是一拳难敌四掌啊,听到天佑的话后,有分神说道,“天佑,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你叫我什么?”天佑捋着鬓角的墨发,漫不经心地问道。 “得,我叫你大哥,叫你爹,叫你爷爷总行了吧。”武刚已经招架不住了,加上分心说话,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还是大哥吧,你爹和你爷爷我也当不起,把我叫老了,我娘子可不依。”说完,朝柳无忧说道,“娘子,别靠那人太近,他不安好心。” 那人说的就是周官人,因着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所以周官人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小心点儿,”柳无忧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防备周官人,也就天佑做的出来。 有了天佑的加入,对付那几个小混混便得心应手好多,沈冒发见局势不利,便朝曹伤疤大声喊道,“还不赶紧过来帮我?” “凭什么啊,”曹伤疤乐得沈冒发吃瘪,“大哥面前你老是邀功,挤得我都没地儿站了,现在也好让他知道一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你放屁,现在不是争功的时候,还不赶紧给老子过来帮忙,”沈冒发朝曹伤疤一顿发火,这第一道防御可不能就此崩掉,不然的话里面的大哥准饶不了他。 曹伤疤这才吩咐这手下一哄而上,二十多个人对着武刚和天佑,局势也依然一边倒,天佑放佛天生的战士,每一拳都正中要害,打得那些小混混站不起来,半盏茶的时间,只剩下天佑和武刚还是站着得了。 其他人不是捂着胸口嚷嚷就是哀嚎不止。 原本捂着头蹲在地上的人见身边没了人监视,一个个地站起来朝里面的一道太极门涌去。 “你们干什么,都给我站住。”沈冒发和曹伤疤两人想拦着这些发疯的人,结果被推倒在地,被后面的人踩着他们的身体冲了过去。 “咖嚓,”太极门打开,走出来的人就是柳无忧怀疑的沈钱袋子,只见他一声道袍打扮,手持拂尘,倒是有几分风仙道骨。 那些发疯的人见到沈钱袋子,纷纷跪地,朝他跪拜,“仙人,求你赐解药。” 沈钱袋子见到柳无忧却也不惊讶,朗声说道,“柳无忧,我想总有一日你会发现我的秘密,想不到这么快。” 话虽这么说着,可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个秘密被发现。 “沈钱袋子,你烧我家宅,害我性命,就应该知道我会找你报仇,”柳无忧朝里面走进去,越走越觉得有隐埋的异常。 “要不是你插手我的事情,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白兜一圈,”沈钱袋子朝柳无忧走过来,没走一步,踢开一个人,对待他们就好像畜生一样。 “娘子,别进去了,”天佑拉住了柳无忧的手臂,与此同时,随着沈钱袋子一声阴笑,小拇指放在嘴边打了好几个口哨,那这口哨确实一点儿都不陌生,一点儿都不逊色公鸡打鸣。 “啊!”跪在地上的人如被上了发条一般,捂着脑袋嘶吼着。 “把他们四个人给我抓到,带人过来要仙药。”沈钱袋子鄙夷地望着眼前几近癫狂的人,朝沈冒发那些人骂道,“一群废物,四个人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们何用?” 说完,沈冒发和曹伤疤惊慌失措地连滚带爬而去,拉着沈钱袋子的道袍哀求,“大哥,求求你赐解药给我啊,没有药我们生不如死,你要什么都拿去吧。” 沈钱袋子一扯衣袖,冷冷地说道,“你那一亩三分地早就双手奉于我了,还能拿出什么来。” “有,我有,”沈冒发鼻涕眼泪一起流,掏出一沓的银票,双手奉上,“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大哥您收下,不够我再想办法。” 沈钱袋子一手接了过来,拍了两下,不大满意道,“太少了,抓着这些人你再进来拿解药。”说完,他便转身要进内室。 柳无忧担心沈钱袋子一旦进去就难以抓住了,便对天佑说道,“可有把握抓住他?” 天佑略加思忖,说道,“离得有些远,只有七成把握。” “那总要试试,”柳无忧绝不是就此妥协之人。 “柳二姑娘,我来,”武刚自告奋勇,一个健步挨着柳无忧。 天佑夺过武刚手中的铁链,搅成一团,朝沈钱袋子扔了过去,正好挡住了他进去的脚步,紧接着,他踩着迎面扑来的人的肩膀,如飞鹰展翅一般掠下,眨眼功夫,人已经在沈钱袋子的跟前了。 这个时候,沈钱袋子才感到恐慌,他想要钻着空子溜之大吉,谁知,天佑抓着他的衣襟硬生生地拽到了柳无忧的跟前,“娘子,抓个人而已,小事一桩。” 柳无忧忍不住翻白眼,“你不是说只有七分把握吗?” “那是武小弟站得太远了,我够不着他的鞭子,”天佑解释道。 武刚本想大显身手,结果还是被天佑抢了去,看到人被他擒了,一脸的不削,“要不是我的鞭子,你能抓着他?” “怎么和你大哥说话的,”天佑摆起了大哥的谱,存心气武刚。 柳无忧正想笑,可是看到天佑身后那一群人,微翘的嘴角僵住了,“走,快走。” 这一群人见天佑抓住了沈钱袋子,更为凶恶地朝他扑了过来,柳无忧的大喊让天佑警觉起来,他把沈钱袋子推给了武刚,这边连着几个飞身踢腿,将发狂的疯子推成一团。 那些人如僵尸一般不知疼痛,起身后紧追着柳无忧等人不放。 柳无忧有天佑在旁护着,倒是还好,周官人一个跌倒险些被那些人抓住,看着凶猛的样子,抓住了就像要被活生生撕裂一般。 关键时刻,柳无忧拉了一把周官人,这才避免发生祸事。 “天佑,这样不是办法,他们紧追不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除非把沈钱袋子还给他们,”紧急之下,柳无忧已有放弃的打算了。 “娘子不急,”天佑安慰她后,朝武刚吩咐道,“给他放点血,先去去那些人的魔性。” 柳无忧已然忘记,只要蛊虫从体内爬出来,那些人便可安然无恙,可是那点血根本不足以应付这么多人,“血太少,人太多也是个问题。” “娘子,我有个法子,”天佑急中生智道。 柳无忧想都没想,直接应道,“那你快一点,不然咱们都会没命。” 随着柳无忧的应承,天佑横抱着柳无忧,施展轻松,将那一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最后停留在了之前发现的那个院子屋顶之上。 “娘子,你在这里歇歇,我就回来。”说完,便不容柳无忧疑惑就飞身下去,顺手折了一根树枝,人身如影飞过,朝人堆扎去。 随着一声声惨叫,眼前便是那绽放的鲜血。 柳无忧这才明白天佑的用心,他以树枝为刃,下手的每一招都准确无误地划破那些人的手背,每个人都有血流出,这样一来,那些蛊虫闻到鲜血的味道,自然而然就会跑出来。 果不其然,蜈蚣的涌动让那些人痛苦地捂着喉咙,随之而来的是他们亲眼看到彼此的嘴巴里鼻子里爬出一根根地蜈蚣,吓得失魂落魄。 沈钱袋子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失败,死命地想要摆脱武刚的桎梏,可是他根本不是武刚的对手,几番折腾下来,累得筋疲力尽,咬牙恨道,“柳无忧,我与你没完,你破坏了我整盘计划,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天佑见危机已解,便将柳无忧接了下来。 柳无忧查看了那些人的伤口,基本没大碍,因此放心不少。 没了蜈蚣的侵扰,魔怔发狂的人都渐渐稳恢复了清明,纷纷疑惑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都给我安静下来,”武刚这才发挥他将才的威严,“你们被这沈钱袋子迷惑已久,今日本官查出猫腻所在,解救了你们,现在只要你们与本官上公堂指认这个人,那么本官就不追究你们伤人的罪过。” 所谓伤人的罪过不过是武刚说出来吓唬他们而已。 “沈钱袋子?我们为什么要指认他?”恢复清醒又像失去记忆的沈冒发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武刚讥笑到现在还蠢钝如猪,“看看你的家产是否还在?” 沈冒发找遍了全身都找不到一文铜钱,“我的银票呢?我身边明明带着银票呢。” 武刚从沈钱袋子的衣襟里抽出一叠银票,扔了过去,“看看吧,这是不是你的?” 沈冒发只接住一张,不过也足以令他傻眼了,“我的地契和房契怎么会在他那里?” “这些都是被他骗走的,至于为什么,你们自己问他吧。”武刚指了指蔫了的沈钱袋子,想等着看好戏。 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自己丢了多少银子,所有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柳无忧带着天佑再次回到地下,穿过那道太极门,看到五只炼丹炉,而那桌台之上还剩下许多的黑色药丸,原来沈钱袋子开茶庄并不是他赚钱的唯一来源,利用蛊虫诱使这些人买下他的药丸才是最大的赚钱途径。 “娘子,这里有本账册,”在一堆用盒子装好的药丸之下还藏着一本账册,翻开看看,里面一清二楚地标示着每个人奉献的银子。 “拿去给武刚,到时候作为呈堂证供,”能找到这个有利证据,柳无忧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待柳无忧将账册公布于众时,沈冒发等人才恍然大悟,拿回自己的银子不说,还答应武刚的要求,去公堂上状告沈钱袋子,接下去的事情就不用柳无忧操心了,她只要看到沈钱袋子受到惩罚便可。 回到柳家,已是掌灯时分。 全家人等着柳无忧吃饭,却不想她还带了周官人进来。 周官人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之后,顿时没了食欲,全是素菜不说,就连一滴油水都没有,“柳姑娘,你连茶庄都开起来了,怎么家里的吃食会这么差?” “茶庄是你给的,下人都是免费的,吃食都是就地取材的,开个茶庄有何难,”柳无忧拨着碗里的饭,吃了纯天然的野菜,也依然觉得很香,不过周官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茶庄吃的东西,自家也是一样可以享受的到的。 84 严春卖弄 吃完饭后,柳无忧和天佑陪着周官人回了临湖小筑,这才进门,张冲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问东问西。 “没你的事情,一边呆着去。”柳无忧一句话呛得张冲不敢再来招惹,悻悻地消失在她的面前。 由周官人同牛老板等人解释昨日发生的事情,这才将柳无忧的不明之冤洗清,如此,柳无忧的身边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柳二姑娘啊,你那些侍女身上的衣裳是哪里裁制的呀?”牛夫人悄声问道。 “您有兴趣?”柳无忧笑道。 “我那老头子醒了之后老是朝你那些侍女身上瞄,我猜啊准时那衣裳新奇的缘故,所以我也想弄件穿穿。” “牛夫人,这衣裳你喜欢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么,怎么还怕我们抢了不成啊。”说话的这位夫人是老黄的小姨子,肌肤白净,样貌出众,特别是身材特别高挑。 这样圆润的身子穿旗袍才好看,撑得起来,若是太瘦了,旗袍就显得空荡荡得了,尤其是真丝旗袍。 “还有哪位夫人也喜欢这款式的衣裳?”柳无忧起身给众位夫人都添了茶水,打算听听她们的想法,若是喜欢的人多,也不失为一个赚钱的法子。 “我们啊都喜欢得紧,就是怕姑娘你不愿意说出到底出自哪位师傅之手。”这些外来的夫人没听说过柳无忧的名声,一个个恨不得挨得再近一些。 柳无忧喜上眉梢,“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们要是喜欢,做上两套也是可以的。” “我要。” “我也要。” 这衣裳似乎真的挺受欢迎的,柳无忧点了一下人数,八位夫人之中自己穿的有五位,送人的有三位,如若想赚钱,布料肯定是没得赚了,因为老黄那小姨家就是开布庄的,价钱透明如水,所以必须从人工上抽取了。 “别看这衣裳剪裁简单,实际很费工夫,夫人要是喜欢,倒是可以定制,你们自己提供布料就行,我们嘛一件衣服收取一两的手工费,你们看看,是否能接受。”不是柳无忧狮子大口,太便宜的东西,人家便不觉得有什么珍贵之处了。 另外,这沈家庄的布庄也未必会卖布给柳无忧,孰不知那些毒舌妇们是怎么说柳无忧的,天生的贱皮子,不要脸的臭妮子,应该侵猪笼沉大塘。 柳无忧向来大气,就嘴上说说的也就由着她们去了,不过是些无所事事的懒婆娘,没事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 几位夫人听说柳无忧愿意卖旗袍给她们,高兴地争抢着付银子,你一两我二两的,眨眼功夫,柳无忧的手里便有十两银子了。 “不如我们先签了订货单吧?”虽然柳无忧觉得到手的银子不能错过,可是行有行规,她做生意,必须得白底黑字。 牛夫人带着大家排着队伍,一人领走一张订货单,约定十天后取货。 柳无忧掂着到手的银子,拿掉二两,剩下的交给了小慧,“等牛夫人她们送来布匹,你们就按着我给的样式裁制,九天后交货,记着,这次是真丝的布料,针脚方面更应该下功夫,还有,你亲自监督她们用线,不可随意搭配。”柳无忧将她们身上衣裳的缺点换个方法说出来,也不至于伤了她们的积极性。 “姑娘是打算接裁衣的生意?”小慧一一记下,当着众姐妹的面问道,“要是茶庄忙的话,这衣裳许是来不及裁制了。” 这么问也无可厚非,必须要做到分工明确。 柳无忧将银子往桌上一抛,“哒”地一声落了下来,这么清脆的声音自然是十分吸引人的,“这里的把两银子是做衣裳的辛苦钱,谁做谁得。”柳无忧明媚笑着,注意这群姐妹的表情,结果可想而知,没人愿意和银子过不去。 “既然大家都愿意接这门差事,那么我刚才的话想必也都听见了,我要你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客人不喜欢不仅得不到银子还得赔银子,都听到了吗?”柳无忧的声音不大,却令人不敢反驳。 “姑娘,会不会太严格了点?”小慧知道自己身边的女子是什么货色。 “小慧姐,我们是过日子而不是混日子,乞讨为生的滋味想必你们都尝够了,不如试试靠自己的双手获得食物和穿着。” 小慧被说得脸颊发红,惭愧道,“奴婢白长了姑娘十来岁了,竟然没有姑娘想得透彻。” 柳无忧盈盈一笑,又变回那个温和的柳二姑娘了。 小慧送柳无忧去厢房,路上问道,“姑娘苦心,奴婢愚钝竟然没有会意,实在是有负姑娘信任。” “小慧姐,你和刘三妹都是我看重的人,你们带着姐妹们好好干,到时候谁还会瞧不起你们。”被丈夫抛弃,一直是小慧心中的一根刺。 “奴婢明白了,”小慧把柳无忧送到厢房门口,两人乍听闻里面说话声。 “天佑哥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是严春的娇声燕语。 “我不玩游戏,你快点走吧,”天佑听似很不耐烦。 “很好玩的,你玩过一次一定会很喜欢的。” “被烦我,正看书呢。” “来么,来么!” “哎呀,你脱我衣服干什么……”随着天佑的尖叫,柳无忧嘭地推开了门,哎呦呦,真是国色鲜香啊,严春脱得只剩下一件大红鸳鸯肚兜,那白嫩如玉的肌肤,啧啧啧,真是令柳无忧羡慕啊。 “娘……娘子,”天佑一把甩开了严春的手,捂着眼睛躲到柳无忧的身后,“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无忧拍了拍天佑,说道,“怎么吓到了?严姑娘这么妙的身姿不看白不看啊。” 这一句讥讽,那严春还当时赞美了,“多谢姑娘谬赞了,不过我也受之无愧,见过的人无不艳羡,我啊也颇为不好意思。” 这话说的,又是不会惭愧,又是不好意思,简直是没把柳无忧放在眼里。 “那我倒是要问问严春姑娘了,你被几个男人瞧过身子?”柳无忧提起桌上的茶壶,一个没拿稳,茶壶掉在了严春的衣服之上,里面的茶水都溢出来了。 小慧替柳无忧扶起茶壶,顺手捡了个杯子倒上水,双手奉给了柳无忧,“这也不难听出来,严姑娘肯定是被许多男人瞧过了,所以才这么自信。” 柳无忧刚喝了一口水,听闻小慧的话差点没喷出来,巧妙,真是巧妙地很,看她严春还有没有脸子再勾搭她的男人。 “你们……你们欺负人,”严春一把夺过自己的衣裳,可是上面有水,甩起来的水珠子都打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这一下子,那只有薄薄布料的肚兜都贴在了身上,显得那身材更为凹凸有致了。 要是个正常的男子看到这样子,一定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吧,可惜,天佑他不是正常的男人,他的眼里只有柳无忧。 “娘子,快让她把衣服穿上,我脖子累,”天佑用胳膊肘顶了顶柳无忧,眼睛至始至终没有斜视过。 天知道他是不是脖子累,武功这么好的人才低头这么一会儿,怎么可能会累。 瞧那天佑的糗样,柳无忧心里好笑,脸上却不现出来,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的耐力,“天佑,对不住啊,人家不要脸了我也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了。” “娘子……”天佑哀怨地望着柳无忧,“这样下去我要受内伤的。” 柳无忧回了个眼神,像是在说,我也无能为力啊。 “柳二姑娘,我回来了。” 等柳无忧听出武刚声音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柳二姑……”武刚一脚跨进来,抬头的瞬间感觉脑子懵住了,另外一只脚忘记跨进来,剩下那个“娘”知卡在了喉咙口。 “武小刚,怎么可以随便进我娘子的闺房?”天佑一口气正憋得慌,见武刚进来便朝他发火了,“我娘子可是你大嫂,长嫂如母,你怎可不敬?” 柳无忧发觉武刚的眼睛入定了一般盯在严春的身上,而这严春跟没事儿人一样,眼珠子妩媚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武大人,”柳无忧大声地叫唤道,这才将武刚的神智给拉了回来,“柳二姑娘什么事情?” “是我想问你,你找我什么事情?”柳无忧心里暗骂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喜欢美女,尤其是身材好的美女。 “哦…,是这样,”武刚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已经把沈钱袋子交给了县老爷,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想必县老爷一定会好好查办。” 交给那个昏官?柳无忧真想打开这个猪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那县老爷连我一个女子都不如,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人交过去,越过一级,去州府岂不是更好?” 武刚眼睛有些闪躲,讷讷地说道,“州府大人不在沧州,我又是武官,无权亲自审问,不交给县官,到时候审问起来,沈钱袋子肯定会说我逾越权限,私自关押他。”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不对!柳无忧脑中闪过一个机灵,半个月前,盛威茶楼开张那日,武刚去祝贺过,而且还被沈钱袋子视为上宾,这其中没猫腻是说不通的。 “武大人,你可要说真话,沈钱袋子要是有机会卷土重来,我柳无忧就是他报复的第一个人,”柳无忧正色道,凌厉之色逼得武刚情不自禁地将那只跨进来的脚给缩了回去,她便知道他肯定有隐瞒。 “武小刚,你要是不说实话,仔细我要你好看,”天佑听闻柳无忧会有可能被报复,急得想一把掐住武刚的脖子,然后狠狠地将他肚子里的真话给倒出来。 此时,严春趁天佑的注意力都在武刚的身上,朝他猛扑了过来。 天佑觉得耳根子一道风吹过,身形朝柳无忧移了过来,同时,手一挥,用内力将严春退出了厢房,还不急躲闪的武刚硬生生地被严春给扑了正着,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贴,双唇合二为一。 而武刚本能地抱住了严春,双手圈住了她光溜溜地背。 “天佑,你存心的吧,”柳无忧偷偷地问道。 “娘子,她整天跟只苍蝇一样粘着烦死我了,反正武小刚办事不利,也让他尝尝被苍蝇如影随形跟着的滋味。”天佑忍不住乐了。 柳无忧却推了天佑额头一手指头,“真是个呆子。” “娘子,疼,”天佑抓住了柳无忧的食指,蹙着剑眉不悦道。 “啪!” 柳无忧听到一记响声,竟然是严春给了武刚扎实地一个耳光,紧接着她骂道,“不要脸的臭东西,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妇女,我要告官,把你抓起来。” 说完,严春顾不得系好身上的衣带拔腿就走。 “严春,你站住。”柳无忧急忙将人给叫住了。 严春泪雨滂沱,哭诉道,“柳二姑娘,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喜欢天佑哥哥有错么,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我。” 晕,柳无忧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被控诉成为恶女了,“我欺负你了?严春,把话说清楚了,你色诱我男人,我可没说过一句话,是你自己不小心跌进武大人的怀里,和我可没关系,我提醒你一句,你要去告官就去好了,最好不好去县官,因为县官无能,也不要找州官,因为州官和武大人是一丘之貉。” 柳无忧注意到武刚的脸上不大好看,当初可是赵坤说的,武刚给沈钱袋子祝贺也是身不由己,除了比他大的官之外,也没人能指使得动他。 “武大人,我可是说错了没有?”柳无忧似笑非笑地望着武刚。 “咳咳咳,柳二姑娘,那个……”武刚扭扭捏捏地说不出话来,一点都没有武刚的威严可言,“你怎知我和州府有关系?” “当日你去给沈钱袋子祝贺的时候我便有所怀疑,后来是赵坤无意中提起来过,而这次你没把人去州府,肯定是怕州府大人私下放人,因为州府大人和沈钱袋子有密切地关系,我说的对不对?”柳无忧看武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知道自己是猜中了。 “娘子,你真是厉害,”天佑心口如一地赞叹,“我要赶紧把你娶了,不然被别人抢走了我可就亏大发喽。” “瞎说,谁敢跟你抢,”柳无忧娇嗔了一眼天佑,这一眼不仅迷了天佑,还痴了武刚。 严春得知武刚和州府大人关系甚好,便 严春一看情形不对,是没办法指望美男天佑了,那么退而求其次,要个猛男武官也好的,便双手如柳枝一般缠住了武刚的胳膊。 武刚回神,见严春朝他不停地抛媚眼,恶心地一手把她给甩开了,“这位姑娘请自重。” “哎呦,我的腰,我的屁股,我的手,”严春趴在地上直哼哼,好像伤得不轻。 柳无忧看出严春的心思,心里便有了主意,笑道,“武大人,这可不是君子所为,男女授受不亲,人家黄花大闺女被你轻薄了,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武刚闻言心空了一大块,一张还算俊俏的脸变得深沉起来,“柳二姑娘,你明白我的心思,何必说这种话刺激我。” 柳无忧就是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要断了他的念想,她可不想天佑再次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对她冷眼相待。 “武大人,我……我的腰好像起不了,”严春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朝武刚伸手要求帮助。 武刚被柳无忧直言的话深深地伤到了,瞧都没瞧严春便拂袖而去。 “喂,武刚,沈钱袋子的事情你可一定要办好,”柳无忧追着跑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拐弯处了,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柳无忧吩咐小慧把严春扶起来,然后检查一下是否真的伤着了,要是真的,可要想好怎么跟严平交待。 “姑娘,别担心,要是真的伤着了,这会儿是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的,怎么有她这样精神焕发的。”小慧睃了一眼地上的严春,极为小声地说道。 柳无忧瞧见严春一双含水的眼睛如痴如醉地望着武刚消失地方向,不禁摇头失声哑笑。 待严春被送走,柳无忧脸色颇为凝重,沈钱袋子居然利用蛊虫要害人敛财,若是不除去,后患无穷啊。 “天佑,这几日没我吩咐你不要过来,老实在家待着,照顾好爷爷奶奶和娘他们知道吗?”只有柳家人安全无虞,柳无忧也就没什么挂心的了。 天佑定是不依的,“娘子,你要赶我走?” “怎是赶你走?我怕沈钱袋子过来行凶,害了爷爷奶奶就不妙了。” “可是我也要保护好娘子啊。” “我有小白。” “你说那条胆小的小蛇?娘子,你也太看得起它了,”话说那小白蛇在盛威茶楼溜之大吉,天佑是极为不削。 “那是小白怕那些蛊虫,”柳无忧解释道,蜈蚣和蛇是天敌,蛇固然可怕,可是万物相生相克,总还有有对手的。 “可是……”天佑幽怨地望着柳无忧,“好舍不得娘子。” “好啦,等我送走了周官人就回去。”柳无忧半推着天佑出了厢房,经过厅堂时,看到小白蛇正盘在五彩琉璃瓶的底部,与那白蛇正好脸对脸贴着。 谁说畜生没有亲情! 小白蛇看到柳无忧,爬上房梁,从上面掉下来,盘过柳无忧的脖子,瞬间功夫钻进了她的衣襟之内。 天佑看到小白蛇重新回来了,对柳无忧也就言听计从了,对他而言,柳家人也是他的亲人。 正好回屋打算从长计议,和那武刚好好谈谈,沈钱袋子绝对不能够县老爷的手里溜走,这还没吩咐上人呢,就听见房门被敲响,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人摸索前来的瞎子严平。 “严叔,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快些请进,”柳无忧伸手让他扶着。 严平碰到柳无忧的手便缩回来了,毕恭毕敬道,“老小卑微,怎可扶姑娘的手?老小能行。”说完,自己摸着门一步步地挪了进来,就算是没有东西可扶,也还是一步步沉稳地走上前,等踢到凳子了,才停了下来。 “姑娘,严春……”小慧的声音在看到严平之后,戛然而止。 严平听到女儿的名字,立刻紧张地问道,“姑娘,我们春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柳无忧朝小慧使了个眼色,小慧心领神会,扶着严平先坐了下来,“严大叔,我是说严春好得很,没其他意思。” “真的?”严平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是的,”小慧安慰道,“这不是来和姑娘说一声,得好好奖赏她。” “哎……”严平长叹一声,无奈道,“也就姑娘收留老小父女,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春儿那丫头一心想要攀高枝儿,定会为姑娘添麻烦了。” 原来严平竟是眼瞎心不瞎,自己女儿什么样的人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一张黝黑的脸上按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还布满深浅不一的皱纹,一双手不分四季严寒炎夏地弹琴,长满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黄茧。 不知怎的,柳无忧瞬间心软了,对严春的厌恶也少了几分,都是被生活逼的,不然哪个女子会这样不要皮脸地卖弄风姿。 “严叔,你别太过于担忧了,严春嗓子好,我还要开你们给我撑场面呢,怎么会添麻烦,”柳无忧亲手给严平斟了茶,推到他面前,又说道,“您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我之前给你的曲子,晚上好好露一手,可好?” “好……”严平感激地不停点头,可又没有离去的意思,柳无忧和小慧对视了一眼,小慧好奇地问道,“严大叔,你找我们姑娘可是有事?” “啊?”严平连忙坐直了身子,连连摆手,“没……没有,就是来问问姑娘,老小父女什么时候可以为姑娘出力,总不能天天这么白吃白喝的。” 就冲这一句话,柳无忧就觉得自己没有留错人,要是严春有她爹五成心思也不至于每天这么有空地矫揉造作。 “就晚上吧,”柳无忧答道,周官人他们明日就走,怎么样也要让他们附庸风雅一回。 85 后果自负 “那好,那好,”严平迟迟疑疑地应道,像似有话要说,又急着要走。 柳无忧没有劝留,要是他不想说,问了也白搭。 严平走后,小慧才无奈说道,“姑娘,你猜那严春都干了什么好事?” 柳无忧疑惑望着小慧,见她绷不住一脸地笑,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严春一直追着武大人,一路走一路拉扯,武大人那一身好好的衣裳被扯得没个样子,不仅如此,她还把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了,只剩下扎眼的肚兜和亵裤,啧啧啧,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怎么会这么不要脸啊。” 小慧的话无比透着鄙夷和不削。 “武刚怎么走掉的?”柳无忧好奇地是这个,好郎怕女缠,何况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还不是武大人说了句晚上再来,不然怎会脱得开身。” 柳无忧想象着武刚无处可躲的样子,顿时笑了出来,“她还真当他晚上回来啊。” “可不就是太天真了么,”小慧到底是经过人事的,知道男人何为好歹。 打从沈钱袋子变成了心腹大患之后,柳无忧连休息都不安生,刚一入睡就好像有无数的蜈蚣朝她游过来。 “走开,都给我走开……”柳无忧惊叫地从梦中醒来,只见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湖面上的风带动窗子吱呀作响。 “原来是做梦啊,”柳无忧抹额头上的冷汗,掀掉身上的薄被,下了床榻,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整个人警觉了起来。待摸了腰间的小白蛇之后,才安心。 等到亮光出现在门口,柳无忧才看清是小慧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着食盒进来了。 “姑娘,该用晚膳了,”小慧手脚利落地点了灯,又拿出吃食一一摆好,柳无忧看到一盘手工精制的点心,问道,“这是你新做的?” “哪里啊,这是严春给您做的,”小慧夹了一块白如新玉的糯米糕,说道,“严春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突然去厨房说是要给您弄吃的,依奴婢看许是她爹教训过她了,所以学乖了,跟您在示好呢。” “看着样子还不错,想不到她还有这么好的手艺,”柳无忧饿了肚子,看到那晶莹剔透的四方糯米糕,顿时来了食欲,可是刚夹起来,就听到前方露台上琴弦波动,如珠玉滚落银盘,时而如黄莺的叫声在春花之下滑过,婉转自如,又似冰泉在流动,幽咽暗语自销魂。 “姑娘,您听,他们父女开唱了,”小慧指着前方说道。 柳无忧放下筷子,竖起耳朵,将严平拨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听了进去,一首《又见炊烟》经过柳琴的弹奏,更为悠扬绵长。 严春一副好嗓子,如黄莺出谷,能绕梁三日。 “柳姑娘。” 正当柳无忧听得出神的时候,一声‘柳姑娘’将她从那乐声之中拉了回来。 柳无忧定睛一看,是忠叔在笑盈盈地哈腰立在门外。 “柳姑娘,我们老爷有请。” 衣食父母有请,柳无忧可不敢耽搁,刚起身就被小慧拉住了,“姑娘,您还未吃饭呢,吃了过去也不迟。” “不忙,以后有的时间吃饭,”柳无忧什么人啊,为赚银子可以废寝忘食,周官人一人能带来二十几号人,要是能留住他,以后她的成衣铺,酒楼,就有资本了。 周官人等人坐在露台悠然自得地听着曲儿,吃了糕点,喝着茶水,好一副有休闲无忧的轻松模样。 柳无忧走到他身边都没发觉。 “老爷,柳二姑娘来了,”忠叔在一旁提醒道。 刚还摇头晃脑的周官人立刻抬头,看到柳无忧,便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你来了?坐吧。” 柳无忧发觉,周官人的语气很冷淡,又恢复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了,而他的身旁只有一张空椅子,这空椅子还是留给她的。 “您有何吩咐?”柳无忧本着对客户有礼且不卑微的心态,恭敬地问道。 “坐!”周官人这一次不抬眉眼,只是有手指了那椅子,语气中带着命令。 与客户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柳无忧前世的为人处世之准则,当然这一世也不例外了,“小女子听着,您只管说。” 周官人也不强求,颇为惋惜地说道,“把这么好的地方给你,我可是后悔了呀,柳二姑娘。” 原来是想要回临湖小筑,柳无忧对此反悔的行为十分不耻,“您是见小女子把这地方弄得有声有色,所以是后悔了吗?” “是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柳无忧见周官人语气平淡却又坚决,便直言不讳问道。 “要么把临湖小筑还我,要么嫁给我。” 柳无忧一怔,随后笑道,“周大官人,您这可是为难小女子了。” “哦?怎么为难你了?临湖小筑是我给你的,你还我,我给你银子,就当是你医好我的药钱,或者嫁给我,这临湖小筑还是你的,无论哪一样你都赚到了,不是么?”周官人自以为这条件足以吸引人。 果真是做生意的,一切以银子为前提,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 柳无忧忍住心中的不悦,沉住气道,“那我可是要找武大人问个清楚了,当初说是治好你的失眠症,就可开出条件,而你出尔反尔,实在是令难以置信,另外,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周官人听闻柳无忧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忖道,难道还有不喜欢银子的女人? 不对,周官人又腹诽道,“肯定是我给的条件不够优渥……” “周大官人,我看您还是别想了,我自会找武大人要个说法,”柳无忧直接打断了周官人的思绪,神色坦然,好不惺惺作态。 “姑娘,武大人来了,着急找您呢,”小慧急匆匆地赶来,看到柳无忧便大声地说话,来不及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地说。 “人呢?”柳无忧猜想应该是沈钱袋子的事情。 “去您屋里了。” 柳无忧朝周官人一福身,打算回去找武刚。 可是,周官人却一把拉住了柳无忧的手臂,冷着脸道,“和我周某人这么说话的,姑娘还是第一个,你可是知道多少人排着队伍和我说话,后面那些人也是,只要我说一句话,就能令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你当你是比尔盖茨啊,柳无忧心里暗道,就算你是,我也不在乎。 “怎么样?我能让你们柳家从此吃喝不愁,而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柳琴声戛然而止,显得周官人的话更为清亮了,后面那些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翘着脑袋打探周官人和柳无忧说什么。 “但是想给我荣华富贵的人,周官人却不是第一个,”柳无忧甩开周官人的手,哼笑道,“今晚您若是失眠,应该就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了。” 凭什么她柳无忧就得答应他的条件,她有手有脚,不需要依附男人而活,更不指望一个男人替她养家。 “你……”周官人一顿,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希望到时候柳姑娘不要来求我。” 柳无忧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周官人的距离,敬谢不敏,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而去。刚到手还没捂热的茶庄就这么拱手还给人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武大人可是说了什么?”柳无忧边走边问小慧。 “好像是出事情了,武大人脸色不大好看。” 柳无忧预感不妙,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去的。 一门心思找武刚的柳无忧听见异响也没留意,双手直接推开了厢房的门,“武大……” “姑娘!”在后面一直紧追的小慧刹不住脚步,整个人撞在了柳无忧的后背之上,将柳无忧硬生生地撞到在地。 “武大人,”是严春的声音娇媚不休的声音,让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除了柳无忧撞门的声音之外,就只有武刚喘息之声了。 柳无忧想装做没看到的,可是看都看到了,如何能装作视而不见。 “姑娘,这……”小慧嫁过人家,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里面……”她指了指床帐子里的两个人,惊讶地张大嘴。 “等他们忙完了再说吧,”柳无忧起身排掉身上的灰尘,淡定地走了出来,“把门关上。”想不到这武刚还真是表里不一,之前还嫌弃地推开严春的投怀送抱,这厢却和她打得火热。 小慧讶然,一般未嫁人家见到这种场面应该是面红耳赤,可她眼前的柳无忧却跟没事儿一样,好像刚刚那场戏码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等到里面酣战结束,小慧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而柳无忧却依然淡淡如水,“敲门吧。” 就在小慧举手敲门时,里面传出武刚怒喝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武大人,是你拉着小女子不放的呀。” “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肯定是你,一定是你缠着我不放,”武刚的声音略带发抖,“给我滚,快点!” “武大人,您欺负了小女子怎么能不认账?您让小女子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呜呜呜……大人要是不要小女子,那小女子只有一死了之了。”严春轻声低泣。 “随便你!” “嘭嗒,”房门被使劲地打开了,衣裳凌乱的武刚见到门外有人,而且还是柳无忧,整个人都呆住了,“二……二姑……娘。” 柳无忧转身回头,打趣道,“没打搅到武大人的好事情吧。” 武刚本想辩解一番,可见柳无忧这么问肯定是知道里自己在里面的所作所为,无地自容道,“你……都知道了?” “武大人要是迫不及待就别让小慧只会我过来,哎,真是的,看了不该看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柳无忧无可奈何地调侃道,惹得小慧忍俊不禁。 武刚不解,望向小慧。 “我们姑娘说得在理,大人啊就该事先知会一声,您瞧瞧,我们家姑娘云英未嫁,看到了这种事情,怎么是好哦。”小慧夸张地说着,说得武刚的脸都变色了,“你们家姑娘都看到了?” “可不就是!” “二姑娘,你误会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武刚急欲为自己辩解,可越说越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武大人,你不能赖账啊,我不能白白给你糟蹋了,”严春已经穿戴好,理直气壮地找武刚要说法,脸上流露出刚为人妇的媚态。 “谁糟蹋你了,”武刚一听见严春就头疼,“我刚刚明明拉着是柳二姑娘的手……” 柳无忧的眼睛扫了过去,那眼神看得武刚背脊发凉,接下去的话都给吞进了肚子里,他知道,要是说出来,有碍柳无忧的名声。 “好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回屋再说,”柳无忧才不关心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武大人,你着急赶来是不是有要紧之事?” “柳无忧,”武刚正色道,“还真是被你给说对了,县老爷这个孬种,居然把沈钱袋子给放掉了,我去柳家找过你,说你还在这里,这不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真的被放走了! 柳无忧正想着如何应对时,被严春一声哀叫给惊扰道了,“哎呦,没天理了,武刚,你就是个混蛋,无耻王八蛋,吃完抹净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严春撒泼耍赖的本事还真不赖,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这样的骂语让武刚颇为拉不下脸,他怒指着严春喝道,“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找人把你抓起来,你信不信?” “抓,你抓我啊,”严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姑娘啊,奴婢好歹是你的人啊,你怎么也不帮奴婢说一句话啊。” 现在才说是她的人,柳无忧可不觉得很荣幸,“严姑娘,此时我可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 “老天啊,你怎么不开开眼,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让我以后怎么活啊,”严春边哭边嚎,弄得武刚一阵头疼。 “给我赶紧起来,再嚎我就把你扔进湖里面去。” “扔啊,你扔啊,”严春轻巧地挪到武刚的脚边,双手抱着他的腿,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端端的姑娘给你糟践了,你还翻脸不认帐,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死,死,死,你现在就给我去死,”武刚一脚踢了过去,可是未能踢掉严春这个麻烦精,人家的双手可是扒得牢牢得呢。 柳无忧没心思看两人你拉我扯掉,想要掉头走掉的,可是那武刚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裳,哀求道,“二姑娘,你要帮我。” 柳无忧轻咳了一声,为难道,“这种事情外人怎么好插手?” “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她,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会……”武刚一咬牙,说道,“我喜欢的人是姑娘你,所以还以为是姑娘拉着我不放的。” 柳无忧闻言,甩手给武刚一个耳光,怒道,“不要脸的东西……” 武刚握住了柳无忧的手,正色道,“打吧,要是打了能消你心头之恨,打死我也乐意,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喜欢她,是……” 是什么?柳无忧等着武刚说下去,可是好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柳无忧手腕一扭,摆脱了武刚的手,冷然道,“武大人,自己造得孽自己受吧。” “不对,”武刚像是发觉了什么一样,使劲地摇头,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 “行了,武大人,不要耍苦肉计了,我相不相信你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人家姑娘真的被你糟蹋了,你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站在女子的立场之上,柳无忧还是希望武刚能娶了严春,给人家一个名分。 武刚使劲毫不留情地踹开严春,朝厢房里面而去,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盘的水晶糯米糕,指着它们对柳无忧说道,“这里面有合欢散,柳二姑娘,此事,你也逃不开责任的。” 合欢散?柳无忧不明地看向小慧。 “是勾栏里的女子给男人用的东西。”小慧鄙夷地瞥了一眼严春,回了柳无忧。 柳无忧瞬间石化,这严春竟然给她的吃食里面放这种肮脏东西,老天借给她几个胆子了? “二姑娘,不要告诉我你是拿这当调味粉来吃吧,”武刚的脸色恢复了些,甚至可以说有些兴奋,“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所以是故意为之的吧。” 武刚话音一落,柳无忧换了只手给武刚一个耳刮子,气不打一处来,“武大人,对你我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何况,我有男人,就算我有需要也不会找你。” 武刚捂住自己的脸,许是柳无忧用力过猛,有些吃痛,“那这要怎么解释?” “你问她!”柳无忧指着严春问道,“这糕点是她送来的,我还没顾得上吃呢。”无法想象,自己吃了这些糕点之后会是什么情景,一定是见了男人就扑过去的,想想这些都觉得脚底板袭上一股寒气。 严春用心险恶,为的就是让柳无忧名声扫地,然后让身边的男人唾弃,最后都会喜欢上她自己。 “你?”武刚双目圆瞪,将那一盘子的糕点都摔在了严春的脚边,“好阴险的女人,我武刚就算是这一辈子不娶妻也不会娶你的。” 严春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衣袖里抽出一块帕子朝武刚脸上扔去,那帕子掉在地上,舒展了开来,尖声说道,“武刚,你给我仔细看个清楚,这个就是你糟践我的证据,身为朝廷命官,你居然欺凌良家女子,我要告你去,就算死我也要告到帝上那里去。” 武刚没想到严春会这么刚烈,一瞬间的愣怔之后,对地上的帕子不削一顾。 柳无忧定情一看,只见那粉红色的帕子上一抹嫣红。 “姑娘,”小慧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这是严春的落红,但凡女子经过那件事儿后都会如此。” 小慧以为柳无忧不知晓,因此还解释了一下。 柳无忧却是一清二楚,无论以前还是现代,这一抹红色都是数以百计的男人梦寐以求的,也成为许多女子婚姻幸福不幸福的标准了。 “哼,”武刚冷哼道,“连合欢散都用上了,还自称是良家女子?严春,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我说过,我不会娶你,你要告就去告吧。”说完,武刚大有要离去的意思。 “啊!”严春听到武刚这么贬低她,脑子没转过弯来,朝着柱子就要撞了过去,可是结果未能如他所愿,柱子的前面闪过一道身影,直接挡了严春寻思的去路。 就这一记厉声尖叫,吸引了一大群人过来,其中还包括严春那瞎老爹。 “娘子,你没事吧?”挡住严春去路的人就是天佑,他得知沈钱袋子已经放出来了,不放心柳无忧。 “我没事,”有天佑在,柳无忧安心不少,看着晕倒在地的严春,柳无忧朝严平说道,“严叔,对不住了,严姑娘在我屋里出了事情,你看……” 小慧已将事情向严平解释了一番,严平听完之后,恨铁不成钢,“老小就知道会出事,想不到这丫头自食恶果。” 严平的通情达理,让柳无忧松了一口气,好歹人家老爹是清楚自己女儿的为人的。 “老小下午听说她要做水晶糯米糕给姑娘,还以为她已经想通了,谁知道竟会起这等龌龊之心,老小代她给姑娘赔不是了。”说完,严平双膝跪了下来。 柳无忧见状,急忙扶他起身,“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总要解决,难道让严姑娘一辈子都不嫁人。” 名声臭了,谁敢娶! 这话明显是说给武刚听的。 武刚看了地上的严春一眼,冷哼了一声,不做声响。 “柳姑娘说得有理,”周官人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对武刚说道,“武大人,你占了人家的便宜是事实,总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吧。” “周大老爷,不如你收了她?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武刚是下了决心不要严春,就算这么多人在场也不畏惧。 “武大人,不如先听听我的意见?”周官人的笑并不那么简单。 “我没拦着你,”武刚没好气地应道。 “谁说女子一定要娶的,也可以纳的,妻子可以慢慢选,至于小妾么,随便找个顺眼地就可以了。” 86 茶庄一战 周官人的话让柳无忧对他全然没了好感,这叫什么,是把女子看低了去,真是可恶至极。 武刚闻言,大有瞬间开朗的样子,“你怎么不早说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武大人,你是钻了牛角尖了吧,”周官人乐呵呵地说道。 武刚的眸光捕捉痕迹地从柳无忧的身上滑过,释然道,“的确,周官人高见。” 这一眼,让柳无忧好不自在,借着天佑在场,故意说道,“天佑,往后你要是敢纳妾,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不可。” 此腿非彼腿,亲们,你们懂得! “娘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纳妾,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天佑十分配合地应着,“我才不会像武小刚一样呢。” 武刚听闻,嘴角都要抽抽了,大有被周官人挖坑埋掉的感觉。 “那就这么定了吧,反正纳妾又不是什么正经名分,找个吉祥日子,跨个火盆就是了,”周官人熟门熟路地安排起来了。 柳无忧要是猜得没错,这位周官人正经妻子应该就一个,小妾么,肯定也是少不了的了。 “小妾?”严春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从地上蹦跶起来了,“我为什么要成为小妾,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哎呀,我说这位姑娘,你就算了吧,正经人家的姑娘遮丑还来不及呢,哪有你这样生怕人家不知道的呀,我看啊,武大人能纳你为妾,就该烧高香了。” 其他夫人耐心劝着,可话里话外是看不起严春的。 “春儿,你过来,”严平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听不出喜怒。 “爹,您都看见了,您要为女儿做主啊,”严春扑倒严平的脚边,抱着亲爹的腿不放,“女儿被人家欺负了,没一个人帮着说话,真是没天理了。” 严平的身子微微颤抖,他闭上空洞的眼睛,一狠心朝女儿甩了个耳光,“丢人现眼的东西,武大人要不要你还不知道呢,你还敢讨价还价,要是不要你,你就等着孤守一辈子吧。” 严春被亲爹打得晕头转向,回神后,愣愣地问道,“爹,连您都打女儿?” “别在惹事儿了,春儿,爹丢不起那个人啊,”严平顿时老泪纵横,双膝跪地,哀求道,“武大人,老小女儿不知廉耻,但到底是黄花大闺女,还请您收了她吧。” 严平也没脸面求武刚娶严春为妾,收下严春也只能求她有个去处。 武刚却盯着柳无忧看,希望她能帮着说一句话,可是上天注定,她如何能改变得了,因果循环,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柳无忧甚至有些后怕,如若是她吃了掺有合欢散的糯米水晶糕,是不是被武刚糟蹋的人就是她了? “武大人,既然她爹都这么说了,你就给个准信。”周官人在一旁打着圆场。 武刚将目光移到严春身上,狠狠地瞪了一眼,咬牙切齿道,“就这样吧,”说完,黑着一张脸离开了柳无忧的厢房。 严春傻愣愣地坐在了地上,是被严平拖着出去的。 小慧忍不住叹气,“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宁为穷人妻也不要成为富人妾,这个道理她怎么不懂。” 小慧的话说到柳无忧的心里去了,好在柳家没一人纳妾,这一点倒是令她颇为放心,“要是我男人将来纳妾,或者找其他女人勾三搭四的话,我就割了他传宗接代的根,看他以后怎么行凶。” 天佑闻言,双手护住自己的裤裆,嬉笑道,“娘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赶出这种事情来的,我只要娘子一个婆娘。” “呵……”柳无忧可不敢百分百相信,谁知道天佑那一天突然有记忆了,和她说,娘子,我已经成亲过了,你是我的第十八个小妾…… 柳无忧可不敢往下想,所谓过好当下就是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会选择离开。 “娘子,你这是不相信我?”天佑察言观色,不放过柳无忧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就刚刚那点质疑都看在了眼里。 “后事莫言早,”柳无忧说完,就岔开话题了,“天佑,你跑到这里来,万一沈钱袋子去家里怎么办?” “放心,赵大哥和他的人都在呢,爷爷奶奶他们准没事。” 天佑的话倒是提醒了柳无忧,她的柳家帮也不是吃素的,白白养了他们那么多天,总要有所作用了。 一个时辰之后,赵坤带着几个人匆匆来了临湖小筑,柳无忧提早了警惕,让周官人带着他的那群人散去,就怕沈钱袋子耍什么肮脏的手段来祸害无关紧要的人。 周官人一起去抓的沈钱袋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凶险,连他自己也没敢再出来。 柳无忧大有严阵以待的危机感,要不是沈钱袋子有蛊虫蜈蚣在手,她肯定放小白出去,咬他个毒发身亡。 “娘子,你喝口水。” “娘子,你吃点东西。” “娘子,热不热?” “娘子,冷不冷?” 天佑一会儿一个娘子,叫得柳无忧莫名烦躁,“好了,天佑,你也坐下歇会。” 堂厅里除了柳无忧和天佑,还有武刚,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天佑伺候着柳无忧,心里颇不是滋味,要是他刚刚糟蹋的是柳无忧那该多好。 “嗨,”天佑朝武刚一声大喝,武刚敛回心神时,一个茶盏已经朝他飞了过来。 “嚓,”武刚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茶盏,脸拉得好长,一个白痴凭什么能拥有柳无忧这等聪颖过人的女人。 “我说你看够了没有?”天佑朝武刚飞了一个扫堂腿过去,武刚急中生智跳了起来,这才躲了过去,可是不幸的是热茶水洒了他全身,通过单薄的衣裳,烫得他倒吸冷气。 “白……”痴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天佑已经挑去了他刚刚坐过的椅子朝他砸过来,因为怕柳无忧生气,武刚只好丢掉手中的茶盏,接住了椅子。 “天佑,你够了,”武刚怒目而视,将椅子放在地上,接了天佑一个空手拳。 “武小刚,你给老子记着了,我是你大哥,你得尊重我,忧忧是你大嫂,你得敬重她,刚刚谁允许你这样色眯眯地看着她的?” 武刚顿时语塞,一手拍在椅背上,一泄心中之气。 够霸道,柳无忧心里欢喜道,男人么,就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武刚颇为失落,从头到尾,柳无忧都没为他说上一句好话,这样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没有一点希望得到她呢。 “你们两个别争了,快入夜了,要么回去睡觉,要么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柳无忧是受不了武刚炙热的目光,她总不能说,武刚,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人家肯定把她当成自作多情来看待。 好在,天佑护妻神功了得,压根不需要她出马。 一阵风吹过,带起湖面无数涟漪,难怪周官人想要回这个地方,果然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娘子,有声响!”天佑警觉地望着四周,与此同时,武刚也发现了什么,“有人,大概十个左右。” “九个!”天佑肯定地说道。 武刚嗤之以鼻,不削道,“要那么准确做什么?” 天佑没有理睬,而是集中精神布防,“武小刚,你去门口守着,前后四个人交给你了,我保护娘子,剩下五个交给我。” 武刚刚想想反驳,哪里知道两边窗户各窜进四个黑衣人,他只得出招应对,剩下五个人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打头的人就是沈钱袋子。 “柳二姑娘,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了吧?”沈钱袋子阴笑着,朝身后的四个黑衣人一扬手,黑衣人便朝天佑袭击而来。 天佑早做好准备,用内力推着两张椅子朝黑衣人摔了过去,结果都被他们踢得粉碎,紧接着,黑衣人不遗余力,招招凶狠地朝天佑打过来,天佑连连后退,直到脚后跟碰到八仙桌的脚之后才有了支撑点。 “小白,”柳无忧这次没发觉小白的不安和惶恐,便轻声唤道,“把那个人咬死,你可办得到?” 小白色挪动了两下,朝沈钱袋子的方向探了过去,好像是在认人。 “对,就是他。”柳无忧确认道。 小白蛇从衣襟处滑落,急速游到了沈钱袋子的身上,而沈钱袋子全神贯注于两边的打斗,没发现小白蛇衣襟爬上了他的肩上,就在那眨眼的瞬间,小白蛇已经咬住了沈钱袋子的脖子。 沈钱袋子吃痛地一把抓住小白蛇,使劲一扯后,将小白蛇朝前方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了五彩琉璃瓶之上。 他定睛一看,是蛇,而且那五彩琉璃瓶之内还有一条栩栩如生的大白蛇,吓得当即抡起身边的茶几朝五彩琉璃瓶人去,刹那间,五彩琉璃瓶碎裂,醇香浓郁的酒带着大白蛇一起涌了出来。 小白蛇见其情形,游向大白蛇,用头拼命地拱着大白蛇的头,可是,大白蛇纹丝不动。 小白蛇开始烦躁地打滚着,像是万分悲痛似的。 “小白,快回来,”柳无忧担忧地叫着,可是小白蛇不听使唤,在大白蛇身上游来游去,恋恋不舍地用舌头舔大白蛇。 柳无忧这才明白,大白蛇被放进酒里面,随着酒水的起伏而动,像是还活着的一样,小白蛇以为母蛇还活着,所以一直友好地保护着柳无忧。 沈钱袋子听见柳无忧在使唤小白蛇,捂着脖子朝柳无忧走来,天佑得见之后,分神将沈钱袋子击退了好几步,可是到底以多对少,天佑护着柳无忧的话,对付那四个黑衣人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天佑,小心,”柳无忧的心都快到提到嗓子眼了。 经柳无忧的提醒,天佑躲过四个人亮铮铮地长剑,一脚踩在墙上飞身下来,重重地踢在那个人的脖子之上。 “柳无忧,你这下子跑不了了吧,”沈钱袋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柳无忧的身旁,沾满鲜血的双手一把抓住了柳无忧的手腕,狠狠地拽到了自己的身旁,阴笑道,“女人还是不要太强的好,不然的话,就算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话将柳无忧前世的记忆一下子勾起来了,日本人木村当时打电话给她,给她的忠告就是这样的意思,话说完了,她就被炸死了,难道这世要重蹈前世覆侧? 她柳无忧偏不信这个邪了,前一世英年早逝,这一世她非得要活他个百岁才行。 “真香。”沈钱袋子闻着柳无忧身上的味道,有些神魂颠倒,“你长得可真美,肤如凝脂,滑如白玉,现在就将你杀掉还真得有些可惜。” 柳无忧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更是看到那殷红的鲜血而忍不住作呕。 “你敢恶心我?”刚还一张阴笑的脸一下子变得凶神恶煞,“臭女人,我让你恶心我,”说着,沈钱袋子低头亲吻柳无忧的脖子。 柳无忧趁他不备,抬起膝盖朝沈钱袋子的下档顶去,只听见“啊”地一声,柳无忧手腕一松,沈钱袋子捂住裤裆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这一脚可是柳无忧用了吃奶的劲儿,非得让那沈钱袋子看到她的厉害不可。 “死女人,你……”沈钱袋子痛苦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朝柳无忧走来,她的身后只有桌子,已经没处可退了。 “小白,咬他,小白……”柳无忧默念着,虽然不指望小白蛇能听到她的叫唤,可是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这时,小白蛇如银箭一般飞了出去,在沈钱袋子身上绕了几圈,逼得他猝不及防,一通手忙脚乱。 可是,小白蛇没柳无忧预想的那样再次咬沈钱袋子,而是爬上屋顶消失不见了。 “哦哟机,嘟西它侬?”黑衣人朝沈钱袋子喊了过来。 “忒带!”沈钱袋子捂着裤裆往外走。 “忒带!”其中一个黑衣人朝剩下的气人发号司令。 天佑和武刚紧追不舍,可还是被他们逃掉了。 “娘子,怎么办?”天佑大汗淋漓,可气息平稳,武刚则差些,大喘着粗气。 柳无忧眼见着沈钱袋子再一次溜走,郁闷地无以复加,“只能等他们再次找上门或者我们去找他们了。” “天地之下,我们怎么能找得到,”武刚颇为泄气,可见了那几个黑衣人武功高强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会突然出来帮沈钱袋子,”这才是柳无忧纳闷的地方,但是有一点足可以证明,他们想要柳无忧等几人的命。 “刚刚那方言说的是东边龟岛的话,应该就是那里的人了,”武刚是在朝堂和帝上身边行走的人,对各地不同的人都还是有些认识。 “哦哟机,嘟西它侬?”柳无忧的脑海里跳出这么一句话,静下心来,却觉得异常的熟悉,日语,好像是日语,哦哟机,哦哟机,是大哥的意思,黑衣人在询问沈钱袋子接下去怎么办。 忒带,是撤退的意思,那么沈钱袋子是想撤退到哪里? 柳无忧虽然庆幸自己懂日语,可是也犯难了。 武刚见柳无忧沉浸在这几句番语里面,不解道,“二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武大人,如果是你败北,你一般会去哪里?”柳无忧打了个比方,如若武刚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么就要乘胜追击了。 “娘子,肯定是自己的老窝了,”天佑不假思索地抢了武刚的话,“而且不会是沈家庄那个窝,而是地下那个。”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柳无忧恍然大悟,匆忙地朝门外走去。 “娘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天佑紧跟其后。”找沈钱袋子,不能等他们再次偷袭我们了。“”现在三更半夜,要找也要等天亮了才去,天佑拉着柳无忧往回走,将她按在了椅子之上,“天一亮我就陪你过去找。” 门外除了几盏灯笼在迎风飘荡之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柳无忧便想武刚打听了龟岛的情况。 “那里的男人擅长近身搏斗和协作,只要不是打渔的时间,他们就会从龟岛过来谋事,更多的是被那些显贵人家聘为护院。” “而且生性凶残,心狠手辣,对不对?”柳无忧不是很肯定这龟岛是不是就是日本人的祖先。 “柳姑娘怎么知道?”武刚诧异一问。 柳无忧的思绪飘向远方,嘴角微翘,浅笑道,“怎么会不知,我这小命能来这里可是拜他们所赐。” 天佑和武刚对视一眼后,同样疑惑地望着柳无忧,可柳无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三人一坐便是三个时辰,待天色蒙蒙发亮,柳无忧便提着有些发麻地脚朝门外走去。 天佑和武刚一左一右地跟了上来,迎着发凉的秋风朝沈钱袋子那座空着的院子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迎面扑来,天佑拦住了柳无忧的去路,凝色说道,“我先去瞧瞧。” 武刚也意识道不对劲儿了,警惕地观察这四周的一草一木。 不消半刻功夫,天佑便回来了,眉头拧得紧紧地,像是前方发生了骇人之事,“娘子,不用过去了,沈钱袋子已经死了。” 死了?柳无忧大吃一惊,“怎么死的?” “好像是……”天佑神色一滞,没有继续说下去。 武刚等不及便自己过去看了,可是回来时,脸色煞白,全无血色。 天佑忍不住调侃武刚,“武小刚,看来你还真是当小弟的命,这样就怕了?” “断手断脚断头,比我上战场还要可怕,我真是……”武刚久久不能平复情绪,柳无忧大概是猜到了一些。 “天佑,你还是说出来吧,我扛得住。” 天佑贴心自然没错,可好奇心驱使着柳无忧想一探究竟,咋不说话的,她可是要自己过去瞧了。 “九个人全部死了,而且像是五马分尸的样子,但是按着地上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天佑停住了,看向柳无忧,不大肯定地说道,“依我判断,好像是被蛇咬断的,因此地上全是蛇游过的痕迹,还有有一些蛇皮留下来。” 柳无忧无法想象有多少蛇朝那几个人撕咬,但是可以肯定,这些蛇肯定是小白蛇召唤过来的,因为沈钱袋子砸了琉璃瓶。 “回去吧,”既然人已死,那么恩怨就此了结,柳无忧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一直以为自己会亲手了结沈钱袋子,想不到最后他会死于小白蛇的口。 “二姑娘先行,我还是和县老爷知会一声,沈钱袋子惹怒神灵死于非命,总要有个善后,”武刚这一说辞倒是极为合情合理。 回到柳家,礼无忧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知道一天一夜之后才醒过来。 一家人聚在她的床头,见她苏醒才舒展那担忧的眉头。 “爷爷,奶奶,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柳无忧伸过懒腰,才觉得精神许多。 “忧忧啊,忙着茶庄的事情是不是累着了,不如让你三叔管着吧,你到底是个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精力。”柳老太爷担心柳无忧的身体,心疼不已。 “爷爷,等茶庄的生意稳定了我才交给三叔,我现在还得回去一趟,那客人今日要走,我好歹也去送送。”柳无忧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可被王氏按了回去。 “娘子,周官人他们已经走了,说是等几天再来,”天佑从门口走了进来,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交在了柳无忧的手上,“这是周官人留下的,说是定银,来之前会先知会你,让你有个准备。” 沉甸甸的银元宝令柳无忧有些恍惚,事实上这银子赚得不轻松,“我还是得过去一趟。”说完,将银元宝交到了王氏的手中,“娘您先帮女儿保管着。” 王氏接着银子,柳无忧趁这空档下地跻上鞋子,朝门外走去,甲君和乙君早在门外等候,见了柳无忧便是恭敬地弯身。 “你们怎知我要出门?”柳无忧上了小撵,好奇地问道。 “是天佑大哥吩咐地,说姑娘身子虚,这小撵啊少不得。” 柳无忧闻言,心中满满都是幸福,如此知冷知热的男人不娶回家更待何时。 ------题外话------ 日语这么翻译也不知道对不对,看文的亲们觉得不妥也多多见谅哦 87 意外收获 到了临湖小筑,先是找了小慧,看看旗袍裁制的过程。 小慧详细回道,“各位夫人的布料昨日都已经送到,奴婢吩咐下去了,尽快这三天就赶出来,等姑娘看过之后再行通知各位夫人,姑娘您认为呢。” 现在旗袍少还可以这么做,若是以后生意好起来,柳无忧也没精力一一检查,便吩咐道,“我要一次就过,如果谁的手艺不好,下次就不用做了,安心待在茶庄给客人泡茶。” 柳无忧雷厉风行的作风让小慧颇为不解,“姑娘,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不瞒小慧姐你了,我不仅要开茶庄,以后还要开成衣铺,我不想铺子还没开成名声就坏了,你明白吗?” “奴婢省得,”小慧暗自思忖,回去一定好好敲打敲打,免得弄得最后大家都没口饭吃。 柳无忧回小筑后一直没见到小白蛇,但是大白蛇要是还在,它肯定会回来的。小白蛇不同于一般的蛇,好像极富灵性,能听得懂她说话,甚至那一次去盛威茶楼开张时,沈大富和沈大贵的婆娘哑巴了,也有可能是小白蛇的缘故,因为她柳无忧根本没有本事,加上那快朱砂鳞片,这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小白绝非普通小白蛇! 站在湖边,望着湖面波光粼粼,绚丽地令人睁不开眼睛吧,湖中央的荷花残败,只有零星几片花瓣在迎风摇曳。 “阿甲,备船。”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我们兄弟过去就行。”甲君回复道。 柳无忧是因为沈钱袋子已死,报仇之心已灭,所以才会觉得有些空牢牢的,打算出船游湖,“我是要出去散散心。” 甲君很快就划着船过来了,柳无忧一脚踩在了船板之上,摇摇晃晃地也不心慌。 “姑娘胆子可真大,一般女子做不得这种小船,头晕,”甲君乐道,好像散心的人是他一样。 柳无忧坐在船头,任秋风吹着,任秋日晒着,心里没了主心骨,一下子不知道干什么了。 到了湖中央,她随手摘了个莲蓬,掰开后将一颗颗莲子放在嘴里,苦中带着甜味,就好像她的生活一般,虽然银子不多,可是家人和睦,下人知礼,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养活她们。 “姑娘,这玩意儿能吃?”甲君放下蒿子,坐在船尾,任小船自己飘荡。 柳无忧随手一丢,将手中半个莲蓬丢了过去,“尝尝!” 甲君挖出莲子,刚嚼了两口就给吐了出来,苦着脸说道,“这么苦怎么吃?” 苦?柳无忧抿嘴一笑,“阿甲,你觉得日子苦吗?” 甲君沉默了,以前打渔,吹风日晒,以后跟了沈方氏,受尽虐待,再来跟着柳无忧,又觉得过于空闲而焦虑。 柳无忧灿然笑道,“我随口一问,你不必当真,有手有脚的,什么苦日子撑不过去。” “姑娘所言极是,”甲君‘嗐’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觉得跟着姑娘太轻松了,难免惰性,你看一起跟着过来的几个弟兄,没事儿就捉着蛐蛐儿斗着玩儿,这不是白吃白喝又是什么?” 这一提及,柳无忧才想起,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七位模样俊俏的郎君,“此事我会处理,你管好自己才是真的。” “小的一定按着姑娘的吩咐行事,”甲君正儿八经地应道。 柳无忧的眼眸滑过湖面,便想试试甲君,“那我现在叫你下水,你可是按着我的吩咐来?” “自然!” 柳无忧指着荷花说道,“下水,把那荷叶旁边的杂草给我摘过来,”这个根本就是无礼的要求,可是甲君二话不说,连衣服都没脱就往水中扎了进去,湖面除了涟漪之外,不见他的踪影,随着小船不停地摇摆,柳无忧惊慌地抓住了船舷,不然的话,整个人就要栽进湖中了。 “姑娘,给,”甲君将摘来的水草扔在了小船之内,随后双手用力一攀,上了小船。 柳无忧这才发觉,自己的试探似乎有些多余,秋风起秋水凉,可人家就是按着她的指令行事,为得就是一口饭吃,看来,接下去也并不是无所事事,这一群人可是她的责任。 拎起那一株杂草就打算扔回湖里去,可是柳无忧意外发现了犹如牛头的东西——菱角,这里居然有菱角,“阿甲,下面这种杂草多吗?” “多啊,”甲君用手划着船靠近荷叶,随后一捞,便抓上来一把,“姑娘,你瞧。” 一颗颗生动活泼的菱角摇晃着,像是在说,吃我啊吃我啊。 “上岸在说,”柳无忧留下了菱角,这可是好东西,香糯不说,营养价值十分丰富。 刚上岸,天佑便找过来,“娘子,快去厅堂瞧瞧去。” 柳无忧交待了一番甲君,让他带人把这些菱秧都摘了,吩咐完之后才跟着天佑而去。 “何事这么慌张?”柳无忧知道这不是天佑的作风,定是发生了重要事情,因此脚步快了许多。 “小白回来了,”天佑拉着柳无忧靠近自己,不安好心地笑道,“一会儿你要是害怕就叫出来。” 害怕?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她柳无忧连穿越都不怕,还会怕其他事情。 转过曲廊,柳无忧听到一阵沙沙作响之身,她抬头看向天佑,天佑也正巧望了下来,眼里满是戏谑,好像在说柳无忧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柳无忧最讨厌别人瞧不起她了,天佑也不例外,因此甩掉天佑的手,小跑而去,但是她的脚步停在了厅堂的门槛之前,头皮一阵发麻。 厅堂里面爬满了蛇,各种颜色各种姿态,游弋着,没有离去的意思。 “娘子,”天佑的双手搭在了柳无忧的削肩之上,安抚道,“不怕,它们没有要伤害人的意思。” 这么多蛇密密麻麻地蜷着挪移着,确实没有要攻击突然出现的柳无忧和天佑。 “怎么这么多蛇?”柳无忧的嗓子嗓子有些发堵,好像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不害怕是假的,可是有天佑这等绝世好相公在,怕什么! “小白带来的,你要不进去看看。” 柳无忧疑惑地望着天佑,眼睛如一汪秋水般明亮,生动地像是再问,你确信? “娘子,你看,”天佑含笑指着前方,柳无忧眼睛一瞄,只见蛇群已经分开两边,留出一条空道。 柳无忧刚要迈脚,就被天佑打横抱了起来,“还是我抱娘子进去吧,地上脏。” 柳无忧脚底心发麻,好像脚下踩着无数的蛇一样,到了桌子边,已能看到盘在一起的小白蛇,两天不见,原本如手指大小的它已有手腕般粗细了。 白色鳞片散发出耀眼银光,每一块都带着冰冷寒意,蛇就是蛇,冷血动物中的王者。 小白蛇感觉柳无忧的靠近,抬起蛇头吐着红色信子,像是在告别。 柳无忧看到它眉心的鳞片赤红发亮,就如她怀中的朱砂鳞片一样,但是更胜灵气。 “小白,你要走了么?”柳无忧不舍地问道,这些日子,小白蛇就如同她的宠物,闲来之时,拿来玩耍。 小白蛇垂下头,像是回答了柳无忧,随后它朝地上的蛇大张蛇口,那些蛇便绕过柳无忧二人,将桌上的大白蛇挪下了地,好像在迎接着无比尊贵的主上一样。 等蛇群腿去,小白蛇才从桌上飞跃了下来,游走了一尺后又停了下来。 “小白,那日茶楼,是不是你帮我把那两个女人变哑的?”柳无忧心里一直疑惑,知道小白不能说话,但也想试着问一下。 小白蛇眨了眨眼睛,嘴巴裂了开来,它恋恋不舍地三步一回头和柳无忧道别,许是蛇群的召唤,过了门槛,它才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天佑,我不会是碰上蛇精了吧,”柳无忧难以置信地问道。 “万物生灵皆有灵性,是娘子收留了它它才感恩,可是蛇到底是蛇,你看它杀了沈钱袋子之后,大了那么多,留在身边到底不是件好事情。”天佑振振有词地分析道,口齿伶俐地令柳无忧都羡慕。 “天佑,你真傻还是假傻?”柳无忧趁天佑望着前方出神时脱口而出,随后又后悔地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哪里有这么试探的,真是挫死人了,哎! “娘子才傻呢,”天佑放下柳无忧,俊眸闪亮像是会发光,他伸手箍着柳无忧的下巴,快而准地亲了上去。 柳无忧睁大双眼,心里骂道,娘地,你嘴上莫不是长吸盘了,吸得那么紧做什么。 无忧惩罚地一个亲吻,足以让柳无忧的双唇红肿发胀了,“无忧,这是惩罚你不好好和为夫的说话,记住了,下次要说‘天佑,你好聪明啊’,知道吗?” “屁!”柳无忧摸着发烫的红唇打爆粗口,“不说,死也不说。” “不说是么,”天佑一把将柳无忧带进了怀里,打算进行第二轮的亲热,柳无忧并不排斥情侣之间适度的亲热,可是过度了……嘿嘿,那就不雅观了。 “天佑,你好聪明啊,我想唱首歌表扬你,”柳无忧瞬间换了张笑脸。 “好啊,为夫听着呢,”天佑做洗耳恭听道。 “割鸡割鸡割鸡割鸡割鸡割鸡,我们爱你,割鸡割鸡割鸡割鸡割鸡割鸡,聪明伶俐……” “慢着,”柳无忧刚起了个头,就被天佑打断了,不解问道,“为何是割鸡,而不是割鸭?” 柳无忧嘴角微勾,坏笑道,“因为你身上没有鸭鸭,明白吗?下次再欺负我,信不信我把你……。” 天佑满脸狡黠,开始解腰带,“娘子,你舍得那就割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找把刀。” 呃……?柳无忧见天佑真得解下腰带,急忙伸手打算按住他的动作,结果手一移,按错位置了。 天佑忍不住低吟了一声,柳无忧想撒手,可是被人家本能地按住了,别啊,千万别啊,她心里祈祷着,可是手心里还是有了动静。 “咳!咳!咳!”三记咳嗽声惊扰了两个人。 天佑一放手,就拉着柳无忧挡住自己,对着门口的武刚讥讽道,“武小刚,窥探他人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我需要我这个做大哥的来教你?” 武刚瞧见两人柔情蜜意,失落之意全部显于脸上。 柳无忧一脸娇羞和窘迫,问道,“武大人可是有事?” “我今晚就要回盛京,那个……”武刚顿了一下,很不情愿又无奈地说道,“严春和她爹就麻烦姑娘照顾了。” “好说,武大人放心,”柳无忧简单地应下了,又想起了周官人,说道,“麻烦武大人找周官人说一说,做人一点诚信都没有怎么可以,送人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更何况我医治好了他的失眠症。” 武刚点头应了下来,这件事情已经听说了,而且他也深知周官人要打什么主意。 武刚刚走,严春就追上来了,不见人影,便朝柳无忧大嚷道,“你怎么能让他走呢,万一他不回来了,我怎么办?” “与我有关吗?”柳无忧懒得理会,她还要去看看甲君到底有多少收获呢。 “别走,怎么没有关系,要不是你,他怎么会看不上我,”严春一把拉住了柳无忧的衣裳,不让她走。 柳无忧见严春不识好歹,便一手紧握她的手腕,疼得她自动撒了手,“我再说一遍,你的事情与我无关,留不住人那是你没本事,怪不了别人。” 柳无忧放开了严春,正眼都没瞧上一眼就走了出去,刚跨出门槛,听见天佑恐吓严春,“别拿你的肮脏事情来烦我娘子,不然我要你好看。” “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严春跺脚开始耍无赖了。 “天佑,我们走,”柳无忧头也不回地朝天佑叫道,怎么现在听到严春的声音那么不舒服,聒噪地令人想逃。 天佑紧跟身后,留下那严春独自一人唱独角戏。 甲君不负柳无忧所托,整整一只小船都是菱秧。 柳无忧吩咐把菱角都摘下来,可是小慧来回话说,现在根本抽不出人手来,其他姐妹都在赶制旗袍。 人手紧张?柳无忧纳闷了,才十件旗袍,怎么就会人手紧张呢。 小慧见柳无忧怀疑,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真话,“这两天都没见三妹的踪影,奴婢也去找过了,没找到。” “张冲呢?”柳无忧倒是把这号人忘记了。 “也不在!” 敢情两人是偷偷出去幽会了。 甲君听闻人手紧张,便提议道,“不如叫小七他们一起帮忙吧?” “也好,”柳无忧同意了下来,便将此时交给了甲君,又吩咐他们把菱角送去柳家。 天黑之前,柳无忧和天佑回了柳家,赵坤已经外院的脏污收拾干净了,向刚进屋的柳无忧回话,“姑娘,外院已经建好,您去瞧瞧?” 也好,免得那么多人在临湖小筑,她鞭长莫及。 柳无忧跟随赵坤逛了一圈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赏了酒钱,“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一点小钱,拿去喝酒吧。” 柳无忧手中总共也就二两银子,都给拿了出来。 这群柳家帮的兄弟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听说有酒喝,忍不住咂嘴了。 赵坤连忙摆手,说道,“姑娘留我们吃喝住宿,已是大恩大德,哪里还敢要什么酒钱。” 赵坤的说法固然是对的,可是柳无忧却清楚得很,只有加以小小的恩惠,手底下的人才会更加卖力,比起那些抠门的主子,她更乐意做个大方的女帮主,“这酒钱是给大伙儿的,你不想要就别去喝,我啊就把银子放这里了。” 说完,柳无忧就把银锭子搁在了身边的木架子之上。 “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坤见柳无忧坚持便欣然接受了。 外院已经扩建,而且地方远比之前的要宽阔,柳无忧让赵坤一群人住南北屋,小慧她们住东屋,而甲君他们则是西屋,凡是要去临湖小筑值班的人,都还是需要住那边的。 这样安排好之后,柳无忧吩咐赵坤找人去临湖小筑,通知他们三日后乔迁新居,顺便把摘好的菱角带回来。 整整两筐菱角被搬进了厨房,邱氏放下锅铲,好奇地拿起来瞧了半响,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问道,“忧忧,这玩意儿怎么个吃法?外面这么硬,咯牙!” 柳无忧瞧了一眼灶台,一面锅正好有空,于是求着邱氏先帮她煮菱角,邱氏想来疼爱柳无忧,笑着应下了。 半颗中之后,柳无忧夹起一个棱角,从中间咬开,立见里面肉质雪白如玉,含在嘴里松绵香甜,果然是上天赐予的绝佳零嘴儿。 且不说它的口味极佳,营养价值更为丰富得令人咋舌,近代药理研究发觉,菱角具有抗癌的功效,老年人经常吃吃有利于身体健康。 柳无忧记得菱角还有一个功效,书上记载,“水中之果,此物最发冷气,人冷藏,损阳,令精气消衰”。通俗来讲,可以平息男女精气。 想到这,柳无忧剩下四分之一的菱角出来,其他的等晾干。 留下的菱角则是给柳老太爷和柳三重还有天佑三人吃的,至于为什么,柳无忧差点忍不住自己笑出来了。 谁让柳老太爷这把年纪了还折腾柳老太太,柳三重么,理由更是简单了,李氏分娩在即,身为丈夫的柳三重最好是清心寡欲,至于天佑,柳无忧完全是为自己考虑了,谁让天佑动不动就在她面前发情。 三个男人不知柳无忧的心思,咬开菱角吃得那个叫一个香啊,且不说这菱角是不是真的有灭火之功效,就看他们吃的倍儿香也算是没白白浪费甲君他们的精力了。 其余的四分之三菱角,柳无忧则是让赵坤找出个能说会道的人挑着去街上叫卖,而且价格由这个人定,柳无忧只要三分之一的银子就行。 结果想要去叫卖的人差点挤破脑袋,最后就这一担的菱角居然去了四个人,柳无忧不参与他们的分配,否则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去管其他的。 过了两天,小慧带着十件做好的旗袍来柳宅,柳无忧抽查了两件,手工还算可以,至少是能满足那些贵妇们的要求了。 “离她们来取衣服还有几天,你们先把盘扣多做点出来,我画点花样,你们先学着做做看,等熟练了再用边角料做,这样下次盘扣就能成为亮点了。” 柳无忧说完已经拿出了纸笔,除了之前的一字扣之外,这次新加了两款花扣,琵琶扣和四方扣。 小慧擅长手工,一看花样便明白其中的奥妙,“还是姑娘心灵手巧,这花样啊,奴婢可还真是没瞧见过。” “让姐妹们好好做,年底要是旗袍卖得好,来年我们就租店面,开成衣铺。” “奴婢知道了,”小慧兴奋地应下,先回了临湖小筑。 天黑时,卖菱角的四个人也回来了,赵坤拎着钱袋子交差。 柳无忧垫了垫钱袋子里的银子,大概也有个三百多文,心满意足道,“点出一百个给我,剩下的交还给他们。” “姑娘之前说的可是当真的?”赵坤以为柳无忧在说笑,没想到是真的。 “自然,我把你们留在身边总不能让你们吃苦受累了,干得好了自然收成也多,赏罚必须分明。” “嘿,小的和他们打赌,这下好了,白白输了五十文钱。” “看来我柳无忧在赵大哥的眼里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啊,”柳无忧自嘲道,“想来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了?” “没有,没有,”赵坤讪讪地回道,“是小的说笑了。” 柳无忧可是“既然你提了,那我也把话搁下吧,下次谁要是敢打赌上青楼,就离开这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柳无忧最怕就是人心不足,赌钱绝对能使人迷失心智,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小的回去一定好好敲打,姑娘放心。”赵坤打算将功补过。 柳无忧却不想这么轻易地让赵坤以为自己好说话,“明日的菱角你挑到街上去卖吧,所得的银子全部分给兄弟们,若是下次谁再打赌的话,可不是那么简单地卖菱角了。” 88 致富经 “还有菱角啊?”赵坤难以置信地问道。 柳无忧吩咐过了,那湖中的菱秧要采光,听甲君的语气,好像还不少呢。 赵坤懊悔自己说漏嘴,更是知道柳无忧绝不姑息的手段。 又过了一日,是外院等人入住的大好日子,他们不仅弄来了炮仗还敲着铁锅铁盘,热闹非凡,这一折腾,引来了沈家庄许多的看热闹的,领头便是那万春家的,一点点事情经过她的嘴都变味了。 “瞧瞧,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么多男人女人混居在一起,肯定得出乱子啊。” “万春大嫂,能出什么乱子啊?” “你们自个儿想想呗,男人与女人能出什么乱子,还不是一些龌蹉的情。” 万春家的说完,身边的人便笑得前翻后仰,柳无忧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理会,天佑却气冲冲地从屋子里拿出一把剪刀,柳无忧眼尖,抓紧给拉住了,“干什么去?” “我去剪了那毒妇的舌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满口臭话。” “不许去。” “娘子,你怕什么啊,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天佑已经忍无可忍了。 “来日方长,收拾她还怕没时间?” “哼,”天佑朝万春家的使劲哼了一声,踢起地上的一个石子儿朝她直径飞了过去。 “哎哟,”万春家惊叫道,双手捂住了额头半蹲了下来。 “万春大嫂,你怎么了?”有人问道。 万春家的使劲揉着额头,手松开始,好大一个肿包。 “哎呦呦,怎么会无缘无故肿起来的。” “那个天煞的敢把石头丢老娘,有胆量给老娘站出来。” 天佑充耳不闻,听了柳无忧的话,帮着赵坤一起打点外院的摆设。 柳无忧则去了每个院子,看看需要填补些什么东西,这时,留在临湖小筑的小慧带着牛夫人登门了。 话说牛夫人离去之后,她的小少爷对柳无忧的柿饼是念念不忘,吃光了还想要,这不她自动请缨过来拿旗袍,也方便再找柳无忧讨要一些柿饼。 上次去莫邪山本来就没摘多少,不过柳无忧还是承诺了几日之后给她家送过去一些。 牛夫人得知,自然是高兴万分,连查看旗袍的针脚都是眉眼带笑,“柳二姑娘,这衣裳的手工没得挑剔,我啊喜欢得很。” “夫人喜欢,小女子就心满意足了,”柳无忧倒了杯茶,推到牛夫人的眼前,说道,“那就麻烦您给其他夫人送过去了。” 许是拿人的手段,吃人的嘴软,牛夫人是乐意之极,“好说,一点都不麻烦,不如我现在就去试试?” 柳无忧吩咐小慧带牛夫人去净室换衣服。 “怎么样,好看吗?” 柳无忧正低头喝茶,听到牛夫人的声音就抬起头来了,可是一口茶水差点没呛着她自己,这旗袍怎么穿在她的身上那么不伦不类,本来大胸大屁股,应该更能显出旗袍的韵味才是,可是,牛夫人穿起来像裹粽子。 “姑娘……”小慧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有些担心这衣裳被他们弄砸了,到时候要赔布料那可就糟了。 柳无忧坐不住了,起身仔细查看问题所在,结果那露出外面的裤腿被她发现了,哎,原来问题在这里。 柳无忧牵着牛夫人的手重新进了净室,帮她解掉一颗颗精致的盘扣后,笑道,“夫人给的布料极好,柔软顺滑,做这身衣裳是最好的布料,但是里面不能穿太多,不然,里面的布料褶皱起来都显出来了。” 柳无忧忽悠着牛夫人脱掉了一件褂子和一件中衣,里面只剩下裹胸布和肚兜了。 “柳姑娘,不能再脱了,”牛夫人的长裤也已经脱下来了。 柳无忧含笑,对牛夫人说道,“衣裳自然是穿得越少越好看,如若您相信我,把胸布都拿掉,那样的话,更有味道。” 柳无忧的手已经伸向了牛夫人的后背,手指一勾,裹胸布就松了,因为还有肚兜,所以那傲人的一面没能出现在柳无忧的眼前。 最后,再穿上旗袍时,牛夫人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穿在身上这么贴身。” “您瞧,这腰是腰,胸是胸,牛老爷看到您这样子,肯定会更加欢喜您的。”柳无忧特地之指出了胸和屁股。 可是牛夫人却皱起了眉头,“会不会太那个了?” 哪个? 柳无忧望着牛夫人,看得她只好把话清楚一点。 “这么凸这么翘,我……我是不敢穿出去的。” 柳无忧这才明白,原来是羞耻心在作祟,便说道,“女为悦己者容,牛老爷肯定不会如你所想。” “真的?” “不如您先拿回去穿一下,我要是真说对了,您多介绍其他夫人过来,怎么样?” “成,”牛夫人犹豫了一下,爽快应道,不过她的眼睛盯在柳无忧的胸前不动了,用手指了指说道,“柳姑娘虽说有些瘦,可是体态优美,尤其是这……”胸。 柳无忧会意,心里暗自好笑,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女子,喂过奶后胸部就松垮垮的,什么感觉都没了,所以刚刚那裹胸布这么轻易地掉了下来。 “夫人,可愿意试试我的好东西?” 牛夫人见柳无忧这么神秘,十分好奇,“柳姑娘还有什么好东西?” 柳无忧背过身,脱下胸罩,递给牛夫人,“就是这个,只要穿上它,就能让您自信倍增。” 其实也不过是一试,毕竟那老思想根深蒂固,怎么可能凭柳无忧一个胸罩就能改变。 牛夫人摸了个遍,不免质疑,“就靠它?” “不如给您做一件?” 牛夫人拿着胸罩在自己身上比划,柳无忧浅笑道,“您的尺寸可比我的大许多,这个怕是穿不上。” “那就给我做一件吧。”牛夫人把胸罩还给了柳无忧,羞红着脸说道,“不怕姑娘笑话,我那老牛喜欢他的妾侍更胜于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一点了,那狐狸精根本不绑胸带,见了我就抬头挺胸,自以为年轻貌美,也不想想,谁才是当家夫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有钱人家。 “夫人这么想的就对了,”柳无忧打算在这胸罩上面做文章,既然是为了挽回男人的心,那么更有情趣一点也无妨。 牛夫人叫下人把衣服带走,这边再三交代柳无忧,一定要把柿饼给她送过去。 既然答应下来了,柳无忧也没闲着,让天佑叫上几个人去莫邪山摘果子,水果茶的反响不错,自然是不能单单只要柿子了。 赵坤那帮人听到要去莫邪山,怕得直摇头,“打死我也不要去那种地方,里面有吃人的黑龙。” 说的是那大白蛇的前身,但是大白蛇死了,他们不知道啊,所以柳无忧再三保证道,“龙都是潜在水里的,山中不会有龙。” “有人亲眼看到过,那龙会喷火,能活活将人烧成黑炭。” “天佑身手不错,肯定能保护你们的。”柳无忧把脑筋动到了天佑的身上,丝毫没顾天佑的眼神抗议。 “他?”叫张大大的男人质疑道,“姑娘,不是小的们不相信你,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怎么可能会保护我们。” “嘿,狗眼看人低了不是,”天佑一脚踩翻了地上的凳子,凳子连番了好几个跟头,跌在了地上散了架,“你们几个都上来,我一只手就能对付,要是我用第二只手,莫邪山我一个人去。” 别人听天佑的话以为他在夸口,可是礼无忧却深信不疑,几次危险之下都能全身而退,高手者,非天佑莫属了。 十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只见天佑把衫摆嵌于腰带之中,脚尖踩地,等那些人靠近时,一个急速转身扫堂腿扫得那些人屁股着地,顿时哀声嚷叫。 张大大几人多少有些功夫傍身,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还没近天佑的身就倒在了地上,其他七八个还在看热闹的,摩拳擦掌之后,朝天佑扑身而来,打算靠手钳制天佑的肩膀,然后其他人就有机会拉住大腿,这样就能困住天佑。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等他们扑身而来时,天佑直飞冲天,一个倒挂金钩而下,用两个手指头点了他们的穴道,然后才飘然翻身站在了地上。 柳无忧看得入神,她心目中的男人就是这个样子有木有,就是耍酷也令她醉了。 “怎么样?都服输了吗?我可是只用了两个手指头就将你们制服了,”天佑得意洋洋地望着不服气的一群男子。 “厉害,佩服,”张大大翻身起来,顾不得身上的尘土就给天佑作揖,“大哥,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大哥了。” 天佑却不买账,摆手道,“别叫我大哥,我不轻易收手下。” 柳无忧忍俊不禁,这天佑,大有给他三分阳光就灿烂的味道。 “那我们兄弟就陪你去莫邪山?”张大大讨好地说道。 可是天佑却指着四五个没怎么动手的人说道,“你跟着我走。” “这……”张大大眼睁睁地看着那四五个人跟着天佑离去,自责自己为什么胆小,胆小也就算了,还公然挑战天佑,真是后悔莫及了。 赵坤连着几日挑着菱角去卖都无功而返,无奈之下,将菱角挑进了内院。 柳无愁和柳永福没吃多少,这下子看到两筐菱角,兴奋地大叫,连赵狗子的口水都勾出来了,三人你一颗我一颗地吃了起来。 柳无忧从外院进来,一看此情形,疑惑地望着赵坤。 “姑娘,实在没法子,卖不出啊。” 柳无忧可没指望全部都能卖出去,大家吃多了自然会觉得没意思了。 发家致富势在必行,养家糊口耽误不得,所以柳无忧让天佑去莫邪山之后,又让阿莲带着其他几个人去临湖小筑后面的山上摘黑木耳。 剩下能用的人就是七个俊男了。 等他们看到两筐的菱角之后,警惕地望着柳无忧,“姑娘,菱角是我们摘下来了,不会有什么地方不妥吧?” 清清秀秀的几个男人面如芙蓉唇如樱,看着也挺养眼的,也不知道沈方氏用了什么手段将他们招拢的。 “这次是把里面的肉挖出来,一点都不脏。” 看他们那副样子,是先摘菱角太脏了。 七个人面面相觑,跟商量好了似地,齐刷刷地把手伸了出来。 柳无忧倾身一望,只见十四只白嫩的手上都是小伤痕,弱爆了,怎么会有男人有这么嫩的手,必须得取取经才好。 “你们的手也太白了,用什么东西抹的?” “我们……我们……”小七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这么为难? “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极为我柳家帮的人,是否应该说与我听听。”柳无忧挑了张抹干净的凳子坐了下来。 “姑娘,你且听我们说,”小七小碎步走到柳无忧的跟前,伸出兰花指,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七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可之前做的行当都是琴师,所以这双手要护理得当才行。” 这么一说,柳无忧大抵也明白了一些,一般好一点的琴师都供职于有钱人家,而他们能被沈方氏收拢,只能来至于两个地方,青楼和酒楼。 又再看看他们的女相比女子还要娇媚,就可以排除酒楼了。 这倒是令柳无忧犯愁了,她从不能开间青楼给他们弹琴吧。 “姑娘,您……”小七见柳无忧的脸上而有些发沉,不免担忧,要是把他们赶出去了在怎么办。 柳无忧一时没了主意,但是眼前的菱角肯定要先解决掉的,“今日再委屈你们一下,把它们剥出来,我得好好想想你们的去处。” “不委屈,只要姑娘能顾及小的们,小的们就感激不尽了。” 柳无忧回了内院,恰巧看到李氏腆着肚子要起身,急忙上前帮扶了一把,“三婶,您慢着点。” “是忧忧啊,”李氏的身子越发沉了,就是起身就有些吃力,“这几日肚子里的小淘气都不怎么动了,我担心坐久了会压着他,所以起来走走。” 柳无忧扶着李氏下了三级台阶后,自己直接坐在了最低的台阶之上,看着李氏踱着步子一圈圈地转着,一个心悬在那里,已经生产过一胎的女子叫经产妇,第二胎一发动,生产的过程会短。 “三婶,您还是别走了,回屋靠一会儿吧。” “不了,这一躺下,里面的小东西就开始手舞足蹈,我啊受不起那个折腾。”李氏笑盈盈地说着,一双手搭在隆起的腹部,细细地摩挲着。 的确是听说胎儿胎动会拳打脚踢,想来李氏素养不错,所以被说成了手舞足蹈。 “忧忧,不如你回屋歇着,等天佑和小慧他们来了,再去叫你,”李氏见柳无忧发怔,担心她那小身板承受不起养家的重担。 “嗯……”柳无忧随口一应,听到柳永福三个小人儿从外院追着跑进来,追追打打地好不欢乐,嘴里还兴奋地说着,“沈小强真是个大笨蛋,让他跳坑他就跳,傻得可以。” “就是,狗子哥,你可真厉害,帮我们好好地教训了沈小强,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们。”柳无愁仰视着赵狗子,很是崇拜。 据柳无忧所知,那沈小强是沈万春的儿子,看着这三人说话的语气,怎么像是干了一架似的,“小福子,你们过来。” “二姐,”三人蹦蹦跳跳地来到柳无忧的跟前,“二姐有什么吩咐?” “你们刚去干什么了?” “没……没去干什么,”柳无愁拉了拉柳永福和着狗子的衣裳,示意他们不要说,可是柳无忧可是赵狗子的恩人啊,无论如何也不敢瞒着她的。 “二姑娘,我们刚刚出去玩,看到了沈小强,把他骗到一个大坑前面,骗他跳下去。” 柳无忧和柳永福见事情没瞒住,都低下了头,时不时地拿眼睛瞄柳无忧,看看她是否生气了。 柳无忧故作生气道,“你们胆子也忒大了,要是摔死了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死人?”柳无愁望着赵狗子,像是在求助,“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大喊大叫呢,是不是啊,狗子哥?” “嗯,”赵狗子诚实地回道。 柳无忧打算吓吓这几个小的,结果反而都不是吓大的,根本不害怕。 嘿,柳无忧郁闷了,怎么个个胆子都这么大,不行,要是不好好约束的话,谁知道长大了会成什么模样。 约束,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成的,必须走出点实际行动出来。 看着这三个小人儿,柳无忧是绞尽脑汁了,叫他们干活么又太小,叫他们不干活么,又太调皮,关着他们不现实,放着他们更是担心再野性子。 怎么会这么难呢? 想想前世,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她柳无忧可是正儿八经地坐在教室里受教育呢。教育? 柳无忧突然灵光一显,她怎么没想到了,要是办个学堂的话,不仅能约束柳永福他们,而且还能涨姿势。 不仅能解决了柳永福这三个人的事情,而且小七他们也可以去任教,如此一个学堂就一举两得了。 柳无忧想到这里就乐了,柳永福他们趁机开溜了。 李氏见了只有摇头,“真是没人管得住了,野成这个样子。” 一心等着沈万春上门要个说法,可结果等了一个晚上没来。 小七把剥好的菱角送进来,一个个白嫩如玉,散发了糯香。等到风干之后,一颗颗坚硬的菱肉就被磨成了粉末,然后加入糯米粉,搅拌均匀之后,入屉蒸熟,取出切块之后变成菱粉糕。 这要是在清代,可是著名的糕点小吃,因为它具有健脾胃益气力的功效,经常吃有较好的保健作用。 天一黑,天佑和阿莲两拨人都相继回来了,阿莲这边还算正常,而天佑他们却带回了许多的甘蔗,这趟柳无忧起了疑惑,自己压根没吩咐他们把甘蔗带回来呀。 “娘子,这东西扎实地很,可以打人,”天佑说完,挑起那甘蔗朝张大大头上敲了过起。 张大大崇拜天佑,就是头上被打了一些,还觉得荣幸之至。 敢情天佑是把甘蔗拿来当武器了。 忙了一天,大家便早早地歇下了。 第二天,赵坤自动请缨要去卖菱粉糕,柳无忧只交待要卖五分钱一个,少一文钱不行。 柳无忧望着院子里的一大摞甘蔗发愁,虽说可以当水果来吃,可是吃那么多甘蔗,嘴上还不起泡。 不过看到李氏那大肚子之后,她立刻有了主意,吩咐张大大等人把甘蔗洗干净,然后切碎碾压,这等力气活自然是要找那些力气大的人来干了。 “姑娘,这些棒子可以打人赶狗,这样切碎了不是可惜?”张大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嘴巴也没闲着。 看着他们刀子飞扬,甘蔗汁水飞溅,柳无忧觉得日子越发有盼头了,“敌人刀子一挥,这玩意儿就断了,我看你啊小命都没了。” “就是,娘子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天佑抄起一根甘蔗打了张大大的屁股,张大大乖乖地闭上嘴了,意识到自己问的根本就是废话。 切好甘蔗,去除杂质,柳无忧亲自掌勺,让邱氏管火,将甘蔗汁熬煮三个时辰,这中间不停地搅拌。 “娘子,我来,”天佑看着柳无忧舞动锅铲,心疼地说道。 柳无忧抹去脸上的汗水,还真是累得可以,整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天佑卷起袖子,握着锅铲全方位搅动,简直可以说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等水分慢慢地蒸发掉之后,糖的浓度逐渐增高,而锅里的汁液也变得更加粘稠了。 “忧啊,这东西黑秋秋的,能做什么用啊?”邱氏从灶后起来看个究竟,之前透明的汁水已经变成了黑红的浆液了。 柳无忧也不卖关子了,用筷子挑了一点,伸到邱氏面前,眯眼笑道,“您尝尝?” 邱氏疑惑地望了一眼,还是吃进了嘴里,细细品尝后,肯定道,“嗯!很香甜。” 柳无忧看差不多了,就让天佑停下来,高浓度的糖浆冷却之后凝固成为固体块状的粗糖,就是我们俗称的黑糖砖。 89 敢横行 甘蔗本身就是营养丰富的水果,所以柳无忧把黑糖砖分给了家里的老少,当然李氏除外。 “好甜啊,二姐,”柳永福意犹未尽,舔着手指头还想要。 李氏在一旁看着抿抿嘴巴,有些嘴馋。 “三婶,您快生产了,这东西不能吃,”柳无忧解释道,以免李氏误会。 李氏闻言,笑着点头,摸着肚子出去了。 黑糖保持了甘蔗原来的营养,而且还有待一股焦糖的味道,看来是做成功了。柳无忧庆幸自己在前世读了那么多的杂书和闲书,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碰上用场了。 接着两天,赵坤都把菱粉糕卖光了,桌上堆的几筒铜钱散发着黄色的光晕,让柳家人笑眯了眼睛,但是却让柳三重有些自惭形秽,柳一重和柳二重出事之后,柳老太爷特别交代他不准擅自出去谋事,除非找到全家人都同意的行当。 “爷爷,我想开设学堂,您看怎么样?”柳无忧将心里的筹谋说了出来,一事这沈家庄没有学堂,二是柳三重多少有些文化,要是在学堂当教书先生,可比出去行商安全多了。 柳老太爷听闻柳无忧的打算吃惊不已,沈家庄多少还有些有学识有才能的人,可他们没一人敢办学堂,因为庄子里的很多小娃娃成天乱跑一气,打架骂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忧忧,你的想法是好,可是办学堂说起来可是不容易,首先得过了亭长那一关。” 说起亭长,柳无忧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令人讨厌的一张脸,欺软怕硬,煽风点火,火上浇油,都是这位亭长大人轻易会做出的事情,要经过他的同意开办学堂,看来是有些难了。 “爷爷,不如您去和亭长谈谈?” “我?”柳老太爷指着自己问道。 “老头子,不是你去还谁去啊,我们忧忧怎么能去那糟老头家里,那老头……”柳老太太还未说完就被邱氏给阻止了。 柳无忧心里清楚,邱氏还拿她当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呢,谁不知道那亭长不仅无耻还好色。 “我去就我去,忧忧的话我当圣旨,”柳老太爷打趣起了柳无忧,柳无忧笑道,“孙女的话哪里敢称得上圣旨,是孙女怕那亭长,所以请您出山。” 倘若亭长同意,那就可以争取到沈家庄里的祠堂当教室了,到时候沈姓的孩子就会过来念书,可是这都还是假设,柳无忧名声不好,要想沈家庄的人接受她,也不是短期能做的事情。 柳无忧跟着柳老太爷出门,交待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柳三重教习识字,还有先生教习音律等等。 柳老太爷记下后,柳无忧让甲君他们送他过去。 前脚要抬进门槛,忠叔的后脚就跟上来了,撩着衫角疾步走了进来,柳无忧迎他进来的同时也发觉一个大问题,就是柳家宅子的大门口没有人守。 “柳姑娘,我们老爷明日宴客,让小的过来知会一声,”忠叔走得满满头大汗,想来是周官人临时有约。 “忠叔放心,我自会让人去准备一番,一定妥妥当当的。” “柳二姑娘不可马虎了,我们老爷说过了,他要与众不同,如果姑娘办不到,不如去酒楼。” 柳无忧听闻后,心里冷哼道,这个周官人现在还打着要回临湖小筑的心思呢,看来不宣示所有权是不行的,“多谢忠叔忠告,不知周官人带来的都是什么人?我也好按着他们的口味来。” “都是湄洲过来的粮商,这次他们远道而来,正好可以住在临湖小筑,环境清幽,也可好谈生意。” 湄洲是圣洛大陆南方的一个地方,地处平原,是粮谷最优产的地方,说起来也奇怪,这些人怎么会和周官人做生意,虽说不了解周官人,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介商人而已。 “柳姑娘……姑娘,”忠叔叫唤了两遍将才柳无忧的思绪拉了回来。 柳无忧急忙笑道,“麻烦忠叔回话,我一定办得妥当。” 要求新鲜刺激得无非就是吃喝玩乐,柳无忧给他安排好就是了。 等不及柳老太爷回来,柳无忧随手捞了几块黑糖就和天佑张大大几人徒步去了临湖小筑,到达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拆了临湖小筑的招牌,柳无忧自己提笔写下‘蟹楼’二字,又添了一副对联‘蝉眼龟形脚似蛛,未曾正面向人驱’。 “天佑大哥,姑娘写了什么呢?”张大大不识字,向天佑求教。 天佑复述了一遍,听得张大大连连点头,“姑娘就是霸气,小的实在是佩服。” 螃蟹横行,意寓霸道,希望周官人能看得懂这其中的意思。 那些粮商有钱,吃喝不愁,所以周官人之意恐怕是想让柳无忧知难而退,而他可以顺利地拿回临湖小筑。 柳无忧做了万全的准备,两人去挖蚕蛹,以备不时之需,还有螃蟹和鱼,它们的做法千千万,大不了自己上厨房做去,不怕那个周官人挑剔。 新出的菱粉糕可以用来点点心,而且那嫩的一点的菱角可以拿来炒菜。湖中那么多的莲花,莲子都有了,说不准下面还有藕。 到了掌灯时分,甲君才从沈家庄回到临湖小筑,柳无忧见了他便吩咐明天一下去湖中探一探,要是有手臂模样的玩意儿给她带上来。 甲君知晓柳无忧总能变废为宝,把他们不认识甚至以为没用的东西都变成了吃食,便一口应下来。 “姑娘,老太爷从亭长那里回来了,您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亭长怎么说?”柳无忧心里虽然记挂,可是周官人这里不能马虎。 “小的在外面,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但是老爷子听不高兴的,一路上都没说话。” 正如柳无忧所料,亭长并没有同意办学堂,就柳老太爷开朗的性格,要是同意的话,肯定一路上欢欢喜喜地说个停。 既然不同意已是意料中的事情,那么回去也只是听柳老太爷重新复述一遍,既许,不如把周官人这边侍弄好,到时候名声传出去,赚了银子就可以自己建学堂了。 入夜,小慧趁柳无忧还未休息,将刘三妹的事情说了一遍,“姑娘,三妹已经回来了,这丫头都不知道我们担心她,我说了她两句还给我脸色看。” 刘三妹喜欢张冲,这几日两人又同时失踪,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去张冲家要人就是了。 “小慧姐,不出几日咱们可能就要办喜事了呢。”柳无忧眸光婉转,流连顾盼,在那灯火之下,显得妩媚动人,就连小慧都有些看呆了。 她接过柳无忧手中的梳篦,一下一下地梳着墨黑柔顺的秀发,“何来喜事?姑娘说来,让奴婢也欢喜一下。” “时机未到,保密。”柳无忧卖了个关子,其实就是等张冲什么时候回上柳家提亲。 第二天一大早,尚在睡梦中的柳无忧被敲门声吵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只见小慧已经端着水要进来伺候了。 “姑娘,周官人的下人过来了,说是半个时辰人就到了。”小慧脸上都是担忧之色。 柳无忧接过她手中的锦帕胡乱抹了一把脸,淡然道,“莫慌,来了就来了,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可是东西都还未准备好呢。” “你先让人准备早点,米少水多,再去把之前留下的腌鱼蒸一下,还有……”小慧着急地想去厨房,被柳无忧叫住了。 “里面切点地瓜碎进去。” “地瓜?”小慧貌似没明白。 “是地果,”柳无忧及时纠正,毕竟那地瓜不是这个时代的叫法。 “那奴婢现在可以去了吗?” 柳无忧摆摆手,看着小慧出门后,舒展了眉头,打起精神去湖边。 深秋,湖水犯凉,柳无忧后悔自己出了个馊主意,让甲君下这么冷的湖水,正转身回去吩咐他不要下水的时候,听见‘扑通’一声,一个身影已经扎进了湖水里,溅起的水珠都觉得冰凉凉的。 “娘子,秋露寒气重,你多穿点衣裳,”天佑此时已经站在柳无忧的身后,将自己的长衫搭在了柳无忧的肩上。 柳无忧回眸一笑,已是对天佑最好的奖赏了。 湖水灵动,波浪急转,“呛”一声,甲君从湖面钻了出来,举着有手臂长的莲藕兴奋地朝柳无忧摆手,“姑娘,湖的那边有这个东西。” 莲藕是水生植物,但是一般长在浅水之中,湖心水深,叫甲君过去不过是碰碰运去,想不到他会不负所托地朝另外一边找寻。 甲君上了岸,顾不得身上的湿衣服,撑船绕过大半个湖给柳无忧采莲藕,顺便捞了几条鱼和几只肥硕的螃蟹。 在周官人到达之前,所需之物都已经准备妥当。 柳无忧嘱咐小慧给甲君熬些发热的姜汤去去寒,小慧颇为不解,“姑娘,您对他们这么好,就不怕哪天他们翘尾巴?” “那我对你们好,你们翘不翘呢?”柳无忧笑着反问,这边把自己让甲君下水摘莲藕的事情说了出来,语气颇为内疚。 “那好,奴婢现在就去煮,您吩咐熬煮的粥已经好了,让人给您端上来?” 柳无忧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点头同意了。 小慧刚走,大门就被敲响了,柳无忧出门开门时碰上了张冲,他一脸春风得意,想来这几日是过得惬意了。 门外,站着是周官人和他的极为生意伙伴及其女眷。 周官人脸上不打好看,不仅仅是因为赶了夜路缘故,柳无忧猜想是因为她改了临湖小筑那几个字的缘故。 来着是客,就算是和周官人斗心机也要笑脸迎人。 柳无忧端身行礼道,“几位官人夫人请进。” 周官人依旧沉着脸,带头走了进来,几位夫人面目表情地和柳无忧打招呼,柳无忧退居其后,跟了进去。 洗漱汁水早已经准备好,许是小慧说了刘三妹几句,现下正在堂厅里伺候着,给客人绞净面的帕子。 周官人一脸的不悦尽显脸上,擦好脸之后,把帕子丢进了水盆之中,溅起了一地的水花。 “老周,怎么那么大的气性?人家姑娘可没失礼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笑着发话,他可是很少见周官人发火,而且还是个女子。 其他两位官人十足看热闹的模样,匾额上的‘蟹楼’二字,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禁佩服起柳无忧的胆大,明知他们要来,还故意改了名字。 “你们懂什么,吃饭,都赶紧给我吃饭先,”周官人一屁股做了下去,勺子搅动着砂锅里的地瓜粥,不满地说道,“这都是些什么呀,清汤寡水的?” 柳无忧神色如常,没有受周官人的脸色影响,她优雅地卷起袖口,亲自给每人盛了一碗,笑道,“各位官人夫人请用早点,赶了一夜的路,肯定渴了,小女子也不兴弄那些糕点了,免得噎口。” 柳无忧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也是费心思款待的,就是希望他们满意,早上清口了,午宴才会吃的有滋味。 其他人端起碗是稀里哗啦不顾形象地喝了起来,就连那三位夫人都因为口干而加快了手中汤匙的速度。 “周官人,您若真不满意,我就让下人重新去做?”柳无忧并不介意再去做一份早点过来,只是周官人这个态度却让其他人很不解了。 周官人的人品在外界道来却是极为不错的,今日这番为难,使得那几位官人都为柳无忧说话了,“老周,这粥十分香甜可口,你不一直嚷嚷着口渴嘛,怎么还不动口?” 周官人再也不拉不下这个脸了,毕竟客人是他请来的,再摆着一张脸不就给让他们也难堪嘛。 于是一锅地瓜粥被吃光了,而那腌鱼干正被他们当成了零嘴儿呢。 柳无忧屈身告退,告知要去准备午饭,周官人没有留人的道理。 张冲一路跟着,嘴里喋喋不休地说道,“忧妹,这次他们过来,会给我们多少银子?” “我们?”柳无忧停下了脚步,侧首望着张冲,“好像这地方是我的,而不是我们的。” “有什么关系啊,很快就是我们的了,”张冲咧嘴嘿嘿地笑着,没发现天佑正站在他的身后。 “忧妹,你看这样成吗?”张冲提溜着眼珠子,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柳无忧对着张冲就没好脸色,想当初本尊怎么会喜欢上他,真是瞎了眼了。 “到时候你能不能交一半的银子给我,我好存着,到时候咱俩成亲的时候添置物件儿?” “你做梦,”柳无忧想都没想就否定,真是明目张胆打起银子的主意来了,“张秀才,我告诉你,我的银子你休想觊觎,不然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柳无忧可不像是说笑话,张冲的手搓了搓衣服,说道,“别那么小气嘛,我们早晚是夫妻,你的还不是我的呀?” 天佑听见夫妻二字,一把拎住了张冲的后领襟,想都没想就把他给扔进了湖里。 “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水……”张冲惊叫着,身子一浮一沉,推起的湖水不断地灌进自己的口里。 “天佑,把他弄上来,”真是眼不见为净,这个张冲真是会生事。 “给他点教训,让他下次还敢说娘子是他的,哼!”天佑双手环胸,没打算要救人的意思。 虽然讨厌张冲,但是也不想闹出人命,柳无忧一声叹气,说道,“想来他以后也不敢了。”是不敢当着天佑的面而已,张冲那张贱嘴,怎么可能会放过柳无忧,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戳上‘张记’二字。 天佑随手折下身旁的柳枝,朝张冲甩了过起,手一提,将人给卷了上来,实际上张冲只是被扔在了湖边,那水也不过到了脖子的地方。 “你……你……你,”张冲吓得脸煞白煞白,指着天佑说不出话来,天佑拉起柳无忧的手就走了,留下张冲在后面惊魂未定。 客人为上,就算对周官人有成见,柳无忧也依旧耐心弄了这一顿午宴。 摘取小红椒,切成小段,合着姜丝一起放在油锅内爆炒,辣味出来之后,倒入肥美的螃蟹,迅速翻炒,加入盐和豆酱,炒匀之后起锅。 鱼片粥相对来说费些功夫,单说着切鱼片的本领,柳无忧就没到火候,好在天佑手法纯属,轻起轻落,很快就劈下一大叠几乎透明的鱼片了。砂锅粥粘稠之后犯下姜丝和鱼片,去腥增香,关小火慢慢熬煮。 凉拌藕片和凉拌木耳相对来说就简单多了,从沸腾的水中捞起,凉了以后切好备用,用调味料拌匀装盘即可。 因是秋天,难免秋燥,柳无忧又给每人准备了一盅新鲜莲子排骨汤,是去噪消热最好的汤饮。 “姑娘,客人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开饭?看样子是闻到了香味了,嘴馋得很,”小慧从堂厅过来,打探了几人的行踪。 柳无忧瞅了瞅天色,已过午时,难怪是饿了,闻着什么味儿都香,小慧端菜过去,而她则是炸了最后一道蚕蛹,亲自送过去。 刚进堂屋,便看到几人手持螃蟹,有些无处下手的模样,周官人又摆下一张脸,双手放在大腿之上,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放下还兹着的蚕蛹,柳无忧拿起一块螃蟹,亲自做起了示范,所谓美食当前不顾形象就是这个模样了。 双手并用,牙齿啃咬,吐出蟹壳,吃进蟹肉,就柳无忧的样子就让那些夫人傻了眼了,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吃饭,不耻之余,对这香辣蟹完全不屑一顾了。 但是,她们的丈夫却觉得柳无忧性子爽朗胆大,不矫揉造作,便拿了螃蟹啃了起来。 周官人见几人兴趣十足,无错可挑,便指着那蚕蛹,不悦道,“柳姑娘,您若是没新意也不需要拿这个来充数,”言下之意是他已经吃过了,没有吃头了。 可是,周官人话音一落,蚕蛹就被他身边的男人端了过去,直嚷嚷道,“老周,你吃过了我们未必吃过,人家小姑娘一番心意,我们可别糟蹋了。” 柳无忧朝那人感激一笑,谢谢他为她解围,不过男人身边的夫人可不乐意了,把筷子一放,用帕子抹着嘴,说道,“妾身吃饱了,老爷慢用。”人却没要起身的样子,很明显是做给柳无忧看的。 既然如此,柳无忧便告退了。 留着小慧在一旁伺候。 柳无忧无事便寻到刘三妹的屋子了,见她正绣着大红的衣裳,心里明白了几分,这是为嫁给张冲做准备。 “姑娘,”刘三妹看到柳无忧,便放下手中的针线。 柳无忧毫不遮掩,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些日子可是和张秀才在一起?” “姑娘都知道了?”刘三妹垂下了眼睑,眼神有些闪躲。 “都几日不见你了,还能不知道?”柳无忧坐了下来,拿起刘三妹所绣的物件儿,指着上面的并蒂莲,问道,“你喜欢张秀才我一直都没拦着,也是有促成你们两个的意思,但是你几日随他而去,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情?”刘三妹似乎不怎么高兴柳无忧这么管着她。 “三妹,我希望你以后是清清白白嫁给张秀才的,而不是……”柳无忧停了下来,希望刘三妹已经听懂她的话。 果不其然,刘三妹脸上浮现一片红霞,“姑娘多虑了,奴婢晓得自己在干什么,而且冲哥他心里也清楚明白。” 这么说,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个保守的地方,退婚了还被人不齿,失了贞的女人又会怎么样,柳无忧没有想下去,以后但愿那秀才她娘不会找刘三妹麻烦。 “行了,既然你不希望我管着你,那我也省的在操心,你们两个已经好上了,就让张秀才过来提亲吧。” “姑娘,”刘三妹欲言又止,可是见柳无忧要走的样子,又不得不说出来,“冲哥他……他说要先娶了你才好。” 什么?柳无忧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他是想要娶了我再娶你?” “嗯,”刘三妹咬唇点头,“他是这样和我说的,不知姑娘何时会答应?” 答应个屁! 90 遭排挤 柳无忧本就被周官人搞得心情不爽,现在又知道直到张冲的心思,心里顿时火冒三丈,但是脸上却依旧如常,“你去催着张秀才,既然我有言在先,那么一定不会食言,肯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张家,但是日子好歹,我说了不算,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柳无忧既然已经把话放下了,就是希望刘三妹能明白,一个婚前失贞的女人以后的日子未必有想象的那么好过。 刘三妹则因为柳无忧的话而将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眼睛都因为欢喜而变得宛如新月,“姑娘的话,奴婢记着了,奴婢现在就指望着姑娘您呢。” “等周官人走了,我就把你们的事情办了,”柳无忧给刘三妹吃了颗定心丸,刘三妹喜形于色,将柳无忧送出了门。 本想去瞧瞧周官人等人的,可是一想到他的那张臭脸,柳无忧的脚便迈不动了,转而去找天佑,也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压力。 找了一圈,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吃香辣蟹的天佑,“娘子,你弄的比我上次弄的好吃。” 吃货!柳无忧跳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厨房的小方桌之上。 天佑疑惑地望着柳无忧,边吃边说,“娘子,你这样太不雅观了。” “你嫌弃我?”柳无忧眯着眼睛俯视道。 “没有,没有,”天佑急忙辩解,一只油手想要拉着柳无忧的衣裙,结果被柳无忧一手给拍了出去。 “吃你的东西,告诉你啊,只有我嫌弃你的份儿,不准你嫌弃我,知道吗?” 是不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患得患失?这个……只有谈过恋爱的人才知道。 “娘子放心,天佑一定不会嫌弃你,”天佑信誓旦旦,可是越这样越让柳无忧担心,万一哪一天,那个正常的天佑回来之后,会不会不要她,或者是他已经娶了妻子,想到这些又觉得头大,哎…… “娘子,叹什么气啊,吃东西,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有我陪着娘子呢,”天佑将已经剥了盖子的螃蟹递了过去。 柳无忧望着时而温柔体贴幼稚调皮时而乐天达观成熟稳重的天佑,竟发觉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便蓦然笑道,“那以后要是碰到一座桥是弯的,怎么办?” “那我也给娘子给掰直了。” 天佑的话将柳无忧头顶上的愁云惨雾给吹得烟消云散,她刚想和天佑大快朵颐一番时,找她找的要断气的小慧急匆匆而来,“姑娘,可让奴婢好找,快……快去快边儿……” 柳无忧见小慧的样子像是出大事了,急得从桌子上跳下来,结果扭到了脚。 “娘子!”天佑不管手干不干净,先是扶住了柳无忧,叫上的伤疼得她扭曲了整张脸,“快,快去前面看看。” 天佑横抱柳无忧,施展轻功直接跨过十道曲廊朝堂厅而去。 可是,里面除了四个官人之外,并不见三位夫人。 而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出了大事儿的样子啊。 “柳姑娘,”坐在周官人身边的官人站了起来,慌忙说道,“我娘子肚子疼得厉害,你有没有熟悉的郎中,快去请一个过来。” “人呢?” “被以为叫三妹的侍女带进去了。” 柳无忧点了一下头算是知道了,她瞥了一眼周官人,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坐着,根本没有上一次那样记着去请柳三重过来,果然是立场不一样了。 柳无忧去了客房,找到刘三妹在门翘首企盼,见到柳无忧就如见到救世主一样,“姑娘,您可来了,再不来,这两位夫人非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虽然刘三妹说的有些严重,可是柳无忧的确看到两位夫人不善的面容,而那位肚子疼的夫人正在床上打滚呢。 “我来晚了,不知这位夫人怎么样了?”柳无忧走了进去,只见那坐在桌旁的一位夫人眼睛一瞪,将眼前茶盏里的水朝柳无忧泼了过来。 天佑眼尖,拉着柳无忧躲了开来。 那位泼水的夫人嘲笑道,“柳姑娘还能再慢一点么?我妹妹在你这里差点都快没命了,难道你就一点担心都没有?” 柳无忧这才发觉,其实这三位夫人都有一双桃花眼,远远地看着还挺相似。既然不知他们夫家姓氏,不如直接称呼为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 “夫人莫恼,能否先让我瞧瞧?” “你?你懂吗?”较为年长的夫人应该是大姐,她拿着那双依然长得鱼尾纹的眼睛瞟柳无忧。 “略知一二!”还未等柳无忧回答,就被天佑抢了先,反正有异能在,只要不是尸首 分家,其他病症都是小意思。 “哎哟,哎呦,大姐,二姐,疼死我了,郎中到底来了没有啊?”在床上打滚的三夫人嗷嗷直叫。 柳无忧疾步走了上去,却被一声怒喝给惊倒了。 “你给我站住!” 礼无忧一回头,看到那大夫人怒指着天佑。 柳无忧朝天佑使了个眼色,天佑这才和刘三妹站在了一起。 柳无忧踩上拔步,被床上一滩殷红的鲜血给惊得说不出话来,难怪天佑要跟过来了,他的鼻子较正常人灵敏许多,闻到血腥之味,自然想要过来一查究竟。 待柳无忧看清楚之后,才发觉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严重,不过是女子每个月葵水来了而已,而这三位夫人却小题大做,不知是为了哪一般? “看也看了,还不赶紧去请郎中,难道是想看我三妹疼死吗?”二夫人的语气也不善。 柳无忧走了回来,对刘三妹耳语了几句,这边又吩咐她先去拿换洗的被褥过来,最后才对两位夫人说道,“三夫人的肚子疼是因为葵水引起的,两位夫人不如先帮她换洗好干净的衣裳?” “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葵水会引起肚子疼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有这样疼得死去活来的?柳姑娘是不是不想请大夫所以才觉得我们小题大做?” 柳无忧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没有因为两位夫人的咄咄逼人而烦躁,“小女子一会儿就给三夫人止疼,可是现在人这么不清爽,心情怎么又会好呢。” 说得就是这两人的态度,心情不好,把气洒在柳无忧的身上。 “哼!”两位夫人从鼻腔里打了个冷哼,扶着自己的妹妹去了净室,而柳无忧则是把沾了血迹的被褥都给捞了出来,打算扔到外面去。 “娘子我来,”天佑要帮忙,被柳无忧躲了过去,“你走开些,晦气!” 都说男子不要沾了女子的经血,不然会晦气的。 换好干净的被褥,三妹也被两个姐姐给搀扶回来了,一张脸疼得失去了血色,身上的衣裳单薄得令柳无忧都觉得冷了。 他们湄洲城地处南方,就算是秋天也依旧温暖,而这沈家庄已经冷了有段时间了。 “姑娘,您要的东西来了,”刘三妹手持托盘,边说边跨进了门,柳无忧刚要接过来,就被大夫人喝住了,“你们拿得什么东西给我三妹喝?” 柳无忧端过汤碗,给两位夫人查看,解释道,“这个汤药对宫寒十分有效,喝了它一会儿便能止疼。” “宫寒?”二夫人不解‘宫寒’是个什么病症。 柳无忧便耐心解释道,“天气已冷,三夫人还穿得那么少,又恰巧葵水来了,这才引发宫寒,这个时候尤其要注意保暖,这个汤里面放了点驱寒的姜,您可以闻闻,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柳无忧将汤碗送到二夫人的跟前,那夫人微微朝前凑了凑,便对大夫人点头。 “那还不赶紧送过去,”大夫人不满道。 柳无忧吩咐刘三妹扶着三夫人,这边她是一汤匙一汤匙地喂她喝下去,黑糖的甜味盖住了老姜的辛辣味,三夫人一点都没抵触。 一碗汤水喂完,三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可是她的葵水透过薄薄的衣裳又渗了出来。 这样渗出来总不是办法,可没有那么多的被褥供她糟蹋,虽说是周官人留下来的,可现在这些东西是柳无忧的,得珍惜。 “三妹,你去厨房找些柴火灰过来,”柳无忧要赶紧弄个东西出来阻止葵水再次沾湿她的被褥,要是有时间,她得花些心思找找,看看有什么东西是防水的。 三妹弄了一大碗的柴火灰,按着柳无忧的吩咐倒进一个紧密的布袋子里面,然后上面再罩一层厚实的布,这样就变成了一个柴火灰布垫。 大夫人看到柳无忧要把垫子垫在三夫人的身下,一把将柳无忧的手扯了过来,使得柳无忧没有站稳而摔倒,天佑扬起手就朝大夫人挥了过来,大夫人未能幸免,飞了出去,因着天佑知道她的贵客,所有下手轻,落地时还留了一手。 柳无忧被天佑扶起来的同时,大夫人也站了起来,惊魂未定地要二夫人找柳无忧理论。 柳无忧抢先说道,“两位夫人,小女子手里真心没那么多的被褥可供更换,这垫子可以吸水性强,可能保一时渗漏。” “你瞧瞧你刚刚弄的是什么,那可是柴火灰,”大夫人指着垫子气得发抖。 据柳无忧所知,这柴火灰比树叶干净,比布条吸水强,要是不赶紧,古代中国的妇女怎么会用柴火灰放在月经带里面呢。 这两人夫人这么抵制,无非就是家里不缺银子用上好的布料。 “你们二位刚刚也是瞧见了的,上面有两层布,根本不脏,要是不放心,还可以再添上一块。” 大夫人将信将疑,把自己手里的精致手帕给铺了上去,这才让柳无忧把垫子垫在三夫人的身下,而那三夫人打从喝了红糖姜水之后,从之前的嗷嗷叫变成了呻吟声,慢慢地睡着了。 并不是红糖姜水有多少神奇,而是黑糖水对妇女月经顺畅有帮助,可让身体温暖,增加能量,活络气血,加快血液循环,经血也会排得较为顺畅,不至于气滞血崩。 似乎这一切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要是晚一天熬制红糖,那么三夫人肯定要被肚子疼折腾一番了。 而柳无忧自然不会好过,非得被这两位夫人逼得狗急跳墙。 “大姐,二姐,我娘子怎么样了?”高胖官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妹夫,有惊无险,现在睡着了,”二夫人夸大其词地说道。 “没事就好。” “好什么好?”大夫人怒目瞪了过来,颇为威严,“你让老周死了这份心,我们是不会同意他娶这个女子的,要不然的话,我们毛家你们裘家和二妹的崔家就断了他的粮,看他如何行商。” 这个女子?柳无忧留意到大夫人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是朝她看过来的。 “大姐,老周自有她的安排,咱们还是不要掺和得好,”裘官人并不是参与比别家的家务事,“虽然老周是我们表妹婿,可是表妹已走,难道你想让他一辈子一个人啊。” 原来周毛裘崔四家还有这层关系。 “一个人?”大夫人不削道,“你瞧瞧他后院的女人,会是一个人嘛。”正如柳无忧所猜,周官人那里是没有妾的人啊。 “那都是妾,当不得妻。” “还不都一样,你们男人啊就是不满足,”二夫人睨了一眼裘官人。 “二姐,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和三连襟可是一个小妾没有,”裘官人笑嘻嘻地说道,看样子真和善,比那披着羊皮的周官人好多了。 柳无忧给四个人屈膝要打算离开,可是裘官人忙说道,“柳姑娘,莫要气恼了老周,他这些天晚上一直失眠,所以才会变得脾气古怪,再加上姑娘你拒绝过他,所以……” 柳无忧闻言,神色淡淡地一福身,“小女子先告退了。” 裘官人还想说什么,见柳无忧已经转身,便住了口。 “瞧瞧,装什么清高啊,哪里比得上我那聪明伶俐的表妹啊,”大夫人刻薄的话从身后飘了过来。 柳无忧头也不回地出来了,心里真想大笑三声啊,几天前小白蛇还在的时候她随口说让周官人失眠的话,现在果然是应验了,这样一来,周官人就会要医治失眠的药来再次来换临湖小筑,而这次,柳无忧可不那么轻易答应了。 姓周的,让你食言而肥! “娘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柳无忧嘴角流露出来的笑意让天佑有些莫名其妙,虽然不大懂三位夫人具体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能听出来,她们对柳无忧的排挤。 “好事!”柳无忧双手背于身后,从未有的轻松惬意。 天佑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而是默默地跟在柳无忧的身边,一片夕阳挥洒在湖面之上,满湖金色美不胜收。 原来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景色都是美的。 晚饭,并不是柳无忧亲手掌勺,而是吩咐小慧和刘三妹去安排,因此,这一顿饭平平无奇,使得那周官人顶着发青的眼睛着柳无忧兴师问罪。 早料到周官人会来,因此柳无忧在屋廊之下,摆起来茶道,纤长的手指上面一寸雪白的肌肤,不得不承认,带着朱砂鳞片越久,身体的变化越大。 “您来了,”柳无忧停下倒水的动作,抬起眼睑问周官人。 周官人的脚步声很独特,脚面落地特别重一点,因此,柳无忧不用抬头便能听得出来。 周官人发觉柳无忧细腻到听出自己的脚步声,便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道,“柳姑娘既然知道我的来意,那我便直说了,我还是原来的意思,要么归还这座山庄,要么柳姑娘嫁给我。” “凭什么?”柳无忧笑言,用筷子做成的夹子夹住茶盏,然后用滚烫的开水清洗着小巧的茗杯,随后提起茶壶往里面一到,冲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淡绿色。 周官人往柳无忧对面的位置一坐,摩挲着大拇指上面的玉扳指,问道,“依姑娘你的名声,你觉得你的茶庄会有生意吗?” 柳无忧推着茗杯到了周官人的眼前,不急不躁道,“这不是您担心的问题,现在您不是应该担心晚上睡不着的事情嘛。” “你怎么知道?”周官人要端茶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望着柳无忧问道。 柳无忧拿起茶夹指着绕着他的眼睛走了一圈,应道,“眼底发青,眼珠无神,眼皮无力,您是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啊?夜深人静的时候没一个人陪着说话,一定很孤单,因此影响到您的情绪,所以才和小女子我过不去。” 周官人听完,嘴角垂了下来,是一字不差地被柳无忧说中了,心里暗道,她难不成会读心? 其实,柳无忧不过是听着那裘官人的话来猜想的,再加上前世和那些有钱人打交道时,总有碰上一两个为生意心力交瘁的人,说上几句便能套出他们的心里话了。 “喝茶,”柳无忧见场面有些发冷,先开了口。 周官人瞄了一眼柳无忧后,才将茶茗端起来,一口闷了下去。 微暖带着茶的醇香让周官人整颗心都舒展开来了,“我本身就失眠,喝茶无所谓,难道柳姑娘就不怕失眠吗?” 柳无忧嘴角一勾,坦然笑道,“小女子了无心事,怎会失眠。” “你就不愁我把这茶庄硬收回来?” “那你怕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在晚上睡觉吗?” 看似平静的对话,其实胜负已分。 周官人终是抵不过失眠的折磨,他由衷一叹,“柳无忧确实厉害,我想要是其他女子早已经答应我的要求了。” 哼,要是其他女子就不会抛头露面干起行商的行当了。 “周官人谬赞了,”柳无忧淡淡地回道,“谁手里有资本谁就有话语权。”她有治他失眠的能力,因此,她胜出。 “嘶~”周官人依旧纳闷,“难道你就不心动?好歹我也是家产万贯之人,虽然不是风流倜傥,但是也不至于老得不成模样。” “您啊……”柳无忧摇摇头,无奈说道,“你不老可也不小,你有财不如自己有财。” “小老头,你别我娘子的主意,不然我让你睡在湖里,长眠不起。”天佑清朗的声音从屋顶上面飘下来,周官人抬头一望,看到天佑对月而望,至于他们的谈话是全部都听见了。 “姑娘名声不好,难道我就配不上你,”周官人见天佑是个呆子都能得柳无忧的青睐,便有些不服气了。 “不是配不配的上的问题,而是你几个表姨子肯吗?就不怕他们断了你的生意?” 周官人眉头一簇,暗骂道,“真是妇人之见,”这边又喝了一口茶,借以转移话题,“这茶香是香,可是怎么有股味道?” 柳无忧肩膀一耸表示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姑娘何时能送上良药?”周官人问道。 “那要看周官人何时在这文书上印上手指印了,”柳无忧早坐准备,将袖中的文书拿了出来,当时武刚交给她的时候,上面只有签字。 “呵,姑娘要是个男子,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周官人忍不住夸赞起来,说实话,他本无为难的意思,只是刚睡了几天安稳觉,一下子就失眠了,情绪自然不佳,看什么都不顺眼了。 “药呢,”狡猾如狐狸的周官人印上手指印之后,将文书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伸手找柳无忧要良药。 天佑从屋顶飞下来,踩着湖里的水一个转身回来,拿走了周官人手中的文书,站在了柳无忧的身后,交到了她的手中。 柳无忧看过之后又重新揣进怀里,“您刚刚不是已经喝过了吗?怎么还找我要呢。”她的眼里满是狡黠的精光。 周官人发觉自己上当,心里颇不是滋味,有种被柳无忧耍了的感觉。 “您啊别愁眉苦脸的了,晚上好好睡上一觉,往后多带着客人过来关顾小女子的茶庄,小女子感激不尽。”柳无忧恭谦有礼地说道。 周官人惋惜不已,这些个玲珑俏丽的女子竟然不能为自己所有,失落得令他的心空落落的。 “啊~”柳无忧打了个哈欠,起身对天佑说道,“我们回去吧,我困了。” 91 不打不相识 “娘子小心,”天佑扶着天佑的手从椅子的一边走了过去,望着两人的背影,周官人忽然很羡慕天佑。 各得所需,这一夜出奇安静。 第二天,周官人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其他三位官人是心知肚明,可是那三位夫人却云里雾里。 待裘官人解释之后,三位夫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正在摆饭的柳无忧,心里纷纷想道,原来自己那表妹夫的意图是想从此以后都不会失眠。 周官人却已改变初衷了,想要的不是那一副失眠之药那么简单。 “喂,老周,你真的只是想要治疗失眠药那么简单?”毛官人推了一下周官人,正巧被柳无忧听见,她转身时看到毛官人的眼睛正瞅着周官人的下摆。 柳无忧顺着看了下去,只见周官人腰间的荷包已经不见了,听说那是他的爱妻为她绣制的,从未离身。 “嗯哼,”周官人本是望着柳无忧的背,谁知她转身又恰好瞧了过来,只好出声掩饰自己的窘态。 “问你话呢,”毛官人推搡了周官人一下,顿时把他惹急了,一把给毛官人给推在了地上,“别烦我。” 大夫人见到自己的夫君被推到在地,急得怒道,“表妹夫,你怎么回事?脾气那么大,吃了爆仗了还是怎的,想当初我表妹在世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周官人哎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毛官人被扶起来后,指着周官人的背影说道,“喜欢人家就明说嘛,何必遮遮掩掩地非男子所为。” 长耳朵的人大概都能听出什么来了,除非是聋子。 “夫郎,你说什么呢?”毛夫人嗔了一眼毛官人,又警觉地防着柳无忧,好像这话她听不得似的。 “各位慢用,小女子还有事情要忙,有事就让我的女侍来告诉我,”柳无忧端庄地行了个礼,后退两步便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厨房里还有一点藕,柳无忧将浸泡好的糯米往里面灌进去,看看能否做出一道糯米藕出来。 灌好糯米,她将黑糖化在水里,然后用这红糖水开始煮糯米藕。 正点着火,张冲从窗户那里看到了柳无忧,便走了进来,见没旁边,伸手就想抱柳无忧,柳无忧不知是何人,将炙热的火钳子朝后面的人招呼过来。 “哎哟!”张冲大喊的同时放开了柳无忧,绑着纶巾的头发全部披散下去。 柳无忧回头看到是张冲,后悔自己怎么就不下手再重一点呢,火钳子刚从灶里拿出来,跟在火中煅烧的铁条没什么区别,柳无忧拿着火钳子打得那一下刚好砸中了张冲的头,所以头发瞬间就被烤没了。 “忧妹,你干什么呢,”张冲摇了摇头,除了有些焦味之外,并没有感到其他不适。 “是你啊,”柳无忧将火钳子重重地插进了柴火灰中,不耻道,“我当时什么阿猫阿狗呢,青天白日乱发情,要是别人,我老早废了他了。” 柳无忧凶悍让张冲一怔,听得脸色都发白了,“就是抱一下,也没那么严重吧。” “是啊,”柳无忧拿起一把剪刀,咔擦了两下后,嬉笑着说道,“不就是不能传宗接代么,也不至于没命,要是命好去宫里太监,说不定混个太监总管玩玩呢。” 张冲情不自禁地护住了自己的裆部,头摇得更拨浪鼓一样,“下次要是谁欺负忧妹,我一定会按着忧妹的办法教训他。” “那就多谢张秀才了,”柳无忧冷笑道,不给他一个教训还当她是原来的那怂包柳无忧么,“你找我什么事情?” “那个……我是来问问你,周官人到底付了你多少银子啊?” 怎么又提银子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事情。” 柳无忧的回答让张冲的自尊受到了挑战,“怎么和我没关系,我们快是一家人了,我才是当家人,你赚的银子一分一厘都得上交给我,这才能算是贤惠之妻。” 去你的贤惠之妻! 柳无忧眉眼一垂,计上心来,刘三妹不是着急要嫁给张冲么,不如早点了了她心愿,“现在不还不是一家人么,张秀才,何为夫妻?你且说说。” “拜过天地的就算夫妻了,”张秀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和毛家嫂子说说去。” 张冲还算不笨,听出柳无忧的意思来了。 “柳姑娘,你在这里啊?”柳无忧听到门外的声音扭过了头,看到三位妇人一起走了进来,那位三夫人气色好多了,脸上都是笑意。 “这位是?”大夫人指着张冲问道。 “我,我是忧妹的未婚夫。”张冲理了理垂下来的头发,自我介绍起来,这样也好,免得的三位妇人误认为自己觊觎周官人呢。 “你是她未婚夫?”二夫人显然有些不相信,两人站在一起明显就不登对,“还是昨天那小伙子看着顺眼一点。” 大夫人轻推了自家妹子一把,说道,“这个能用眼睛看得清楚么,昨天那个这里……”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二夫人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柳姑娘是有未婚夫的呀,我还当没有说过人家呢,这位公子果然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英俊非凡。” 柳无忧听得她夸张秀才,有些想吐的感觉,张秀才也算英俊非凡,这眼睛是看到屎里去了吧,柳家那只叫大旺的狗都长得都比他好看。 “小身在此给三位夫人行礼了,”说完,张冲做了个超过个九十度的揖,就差没把头给点在地上了。 大夫人朝二夫人使了个眼色,二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到了柳无忧的手上,“姑娘盛情款待,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 柳无忧能感觉到那银子的分量。不轻! “我这里还有,”三夫人又拿出了一份,塞了进去,“昨天误会姑娘了,这点银子算是那汤药的钱。” 柳无忧无法做出受宠诺惊的样子,她明知这几位夫人的用意,那是因为她柳无忧已经许了人家,没办法接替她们表妹的位置,而她们昨日冷言冷语地相待,心里愧疚了,所以用银子来弥补。 这银子她受不起,所以柳无忧手一松,两个荷包都掉在了地上,“对不住了,银子太多了,我接不住。”说完,又没有去捡的意思。 三位夫人面面相觑,惊讶柳无忧的自尊自强。 “忧妹,银子怎么能乱丢呢,”张冲见势就要弯身下去捡了。 “住手,”柳无忧喝道,“这银子是你该拿的吗?” “嘿嘿……”张冲抬起头,笑道,“我是替你捡起来。” “不准捡,捡了它们你该知道后果,”柳无忧的手已经朝身边的剪刀摸去了。 张冲无趣,放弃了捡银子。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持了。 “哎呦,我说柳无忧为人正直呢,两位妹妹偏偏不信,这下子都信了吧,”大夫人捡起了荷包还给了两个妹妹,同时也打破了僵局。 柳无忧有些诧异了,这三个人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好歹也是富贵人家的夫人,被人下了脸面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来,我们谈谈正经事情,”大夫人拉过柳无忧的手,坐了下来,“姑娘昨日那汤药可是什么配方,希望能够告知,我们姐妹定有重谢。” 原来是为那黑糖姜汤而来,难怪会那么好相与了。 “是呀,这汤药喝下去之后,整个人都暖起来了,肚子也慢慢不疼了,比以前都还要好很多,柳姑娘要是愿意告诉我们,我们姐妹肯定给你一大笔银子。”三夫人笑得眼角都勾起来了。 果然是商人的妻子,这么快就闻到商机了,可是柳无忧却不是个目光短浅的女子,这黑糖姜水她要留着自己卖。 “这汤药是我祖传的秘方,就算是万贯家产,也不能换的,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忤逆祖宗了。” “这……”大夫人一顿,随后从腰间拿出一张银票,“我知道姑娘可能是怕银子太少,所以才说那样的话,你看这样够不够?” 一百两?当她柳无忧是个讨饭的呀。 她摇摇头,坚持道,“这配方不卖。” “忧妹,一百两银子呢,你得赚一辈子才能赚到啊,”张冲在柳无忧旁边怂恿道,“卖了就卖了,总比捏在手里强。” “闭嘴,”柳无忧回头,怒瞪了一连张冲,这里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 “我还是那个意思,配方不卖,但是这汤药我倒是可以卖给你们。”卖配方就等于把黑糖的制作办法告诉了他们,卖汤药就是把黑糖卖给他们,这样一来,黑糖经过他们的倒卖,多方途径扩散,赚钱的人就是她柳无忧了。 “怎么样?”柳无忧看到三位夫人低语商量着,一直没有达成共识。 最后,大夫人发话道,“等我回去和夫郎商量一下,姑娘先别把这汤药卖给别人可好?” 柳无忧点头应下,将人送了出去。 糯米藕的香味慢慢溢了出来,柳无忧直接无视张冲,去伺候那些糯米藕了。 张冲自顾着盘算起来,“一碗汤药卖一两银子,一百碗就可以卖一百两银子了,还是忧妹高见。” 柳无忧瞥见张冲那嘚瑟的样子,真想拿手中的锅铲给他一个闷头烧,后来想想,他在这样的刺激之下,一定会尽快要求成亲的。 两天过后,周官人一群要离开了,临走时,毛官人念念不忘沈奎说的评书,而三位夫人则喜欢严春那哀怨且我见犹怜的凄然,看来这好日子过惯了,倒是喜欢别样风采了。 周官人一直忙于公事,就是吃食都是端进屋子里面去的,许是不想碰见柳无忧。 这几日的好睡使得周官人的精神焕发,竟然比往常年轻了好几岁。他让忠叔给了柳无忧剩下的银子。 柳无忧打开银票一看,又是五十两银子,可以说这一次周官人是给了一百两银子。要是不涉及儿女私情和汤药的交易,她或许会收下,可是里面牵扯太多,该是她所得的她一分都不会少拿,可是多给了她一厘都不会多拿。 柳无忧从身上找出三锭十两的银子推了过去,“这是找您的。” 周官人瞄都没瞄那银子,就带着忠叔出门了。 “忧妹,他不要这些银子,我们收下就好了,”张冲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想将桌上的银元宝揣进自己的袖子里。 “给我放下,”柳无忧喝道。 可是那张冲比她的声音快一步,银子已经落进了他的衣袖之中,“拿就拿了呗,那周官人这么有钱还会在乎这一点?” “你到底拿不拿出来?”柳无忧朝张冲一步步地走了过来,举起一只手做剪刀的样子,“张秀才,不义之财,你也敢拿?是不是觉得自己活腻歪了?” 张秀才讪讪一笑,“怎么会?忧妹你别吓唬我。” “我怎么吓唬你了,周官人知道是你拿了银子,说不准就雇人把你……”柳无忧压低声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痛苦地吐着舌头给张冲看。 张冲的手抖了一下,伸进了袖口,可是仍然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三位夫人及其官人看着有意思,对柳无忧更是有所改观,也晓得她并非谈财之人。 “你真要这些银子那咱俩的亲事就告吹吧,我可不想还没嫁人就成了寡妇。”柳无忧没有咄咄相逼了,爱财之人怎会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银子,只好用更具诱惑力的事情要引诱。 张冲闻言,将银子抖了出来,“给,我不要就是了,”三十两银子就让自己失去柳无忧这么大一个聚宝盆,实在划不来。 柳无忧拿着已经捂热的银子交到大夫人手上,诚恳地说道,“烦请大夫人把银子交还给周官人。” “姑娘不妨收下,”大夫人有心再次试探。 柳无忧笑着婉拒,“实非我所得,岂能贪而占之。” 大夫人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将银子收拢进衣袖之内,这边拉着柳无忧连同其他人一起坐下,看样子不像周官人走的那么着急。 “柳姑娘,你的提议我同夫郎商量过了,打算从你这里采买汤药,不知你能否供应得上。” 大夫人口气之大,令柳无忧有些诧异,买卖还没成就问自己是否供应的上,是她对自己的生意太自信了吗? “柳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在湄洲有大小二十余家店铺,还有其他州城的,你这个汤药能帮助姐妹度过疼痛之日,只有通过我们的店铺才能卖出去,所以临走时,想和姑娘敲定采买汤药的事情。” 柳无忧抿嘴一笑,回道,“夫人生意之大,真是出乎小女子的意料之外,若说供应方面,小女子暂时不能确定,毕竟是靠天行事,不确定性太多了。” “这样啊……”大夫人低头和毛官人私语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那我和姑娘做个约定,你手里的汤药我都要了,不要卖给别人,至于银子,我们也好商量。” 柳无忧对于这样的决定不满意,因此补充道,“那我不卖,免费送人可以吗?” 大夫人顿时语塞,想不到柳无忧竟然聪敏到抓着她话里的漏洞,只有改了口风说道,“柳姑娘可真会说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沈家庄卖,其他地方自然由我们卖了。” 这是欺柳无忧一辈子都走不出这沈家庄么。 柳无忧不由莞尔,起身走到门口,一道金色的阳光恰好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幻和朦胧,转身之时,脸上那一抹自信的笑意令人炫目,“你们的要求我无法答应。” “加银子都不行?”大夫人以为自己出的条件已经够优渥了,柳家以前一直苦哈哈,看到银子应该眼睛都发亮才是,可是这位柳姑娘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情,好像对银子不大敢兴趣。 不是柳无忧不敢兴趣,而是按着她的性子,她要把那黑糖姜汤卖给更多的女子,能买进宫自然是最好的了,“银子,够花就行。” 大夫人劝说无果,有些泄气,毛官人接过话茬,说道,“那姑娘定个价格如何?等将来,姑娘把这汤药卖出去时,我们也不至于亏掉。” 这倒是个好主意,男人做生意到底有远见。 柳无忧颔首应下,“等我算好成本之后给几位去信,到时候你们拿银子换货就成。” “成。”这门生意就这么定下来了。 柳无忧送走几人,就让小慧把住过的被褥拆下来清洗一边,收好晒好备着给下一波客人用。 这一会儿的七十两银子被柳无忧撞在了随身携带的荷包之内,打算出门时,柳无愁和赵狗子一路跑了进来,带着大气儿说道,“二姐,三婶……要……要生了。” 柳无忧一刻都没有耽搁,让甲君他们几个送她们回柳家。 生孩子是一脚跨进鬼门关的大事,柳无忧心里紧张地一直抽抽,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人生孩子,前世都是去网上找一些科普视频看看,都是闲着无聊才干的事情。 还未踏进内院的门槛,就听见李氏撕心裂肺地喊叫之身,家中的夫人都进了她的西屋,而男人们待在天井焦急地等待着。 “忧忧,快进去瞧瞧,你三婶怎么样了?”柳三重将柳无忧推了进去,站在门外左顾右盼。 柳无忧听到这叫声,身心俱是一抖,慢慢走近便问道一股子的血腥味,她点了前面的人头,邱氏,王氏,还有柳老太太,怎么没有接生婆? “大伯娘,接生婆呢,”邱氏管账,这事情自然是问她了。 “忧忧,你回来了,”邱氏紧张地眉头紧皱,“附近几个接生婆都没空,出去接生去了,里面脏,你快些出去等着吧。” 邱氏用胳膊肘推柳无忧要她出去,可是柳无忧如何能在这紧要关头做一个只看热闹的人,“大伯娘,您忙,侄女绝对不给您添乱。” “这怎么行,”邱氏的手上已沾有黄色体液,这边还拦着柳无忧,不让她再进去一步,“你还是姑娘家,不能进去看。” 生孩子,那绝对是人生最痛的一件事情,都说疼痛分为十二级,被蚊子咬算第一级痛的话,那分娩则是最痛的第十二级。 “啊~”李氏喘着粗气大叫出来,隔着柳老太太和王氏,柳无忧能看到她大汗淋漓,头发沾湿了尽数贴在了脸上和头上。 “老三家的,用力啊,不要泄气,不然孩子会蒙在里面的。”柳老太太掰开李氏的大腿查看情况。 “忧忧,听话,快点出去,你还未嫁人呢,见不得那些血腥,”邱氏隐晦地说道,是怕柳无忧看见那些血会害怕。 “大伯娘,侄女留下帮忙,行不行?”柳无忧央求着,脖子伸得好长,可是也只看到李氏的一张脸。 邱氏拗不过她,只好说道,“那你去厨房看看,赵嫂子的水烧好了没有?”说完,打下来还挂着的帘子,将柳无忧关在了外面。 柳无忧跑去厨房,两大锅的已经沸腾了,赵嫂子带着外院了两个姐妹一起干活,除了烧水,还有准备吃食和姜汤。 “赵嫂子,谁烧好了吗?”柳无忧打开锅盖,大意地险些被锅里的热气给熏到了。 “二姑娘,仔细着点,”赵嫂子拉着柳无忧退了两步,瞧她没事才放心,“水要多烧一会儿,您啊出去等着就好,别伤着了啊。” 柳无忧自然不会给他们添乱,不过事情还得问一下,“赵嫂子,你可知为何今日找不到稳婆?” “生孩子本来就没定数,庄子里几个女人碰在一起生孩子的事情也是常有的,”赵嫂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咦?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柳无忧可是让李氏他们事先给点银子,就是怕以防万一的,可现在还是发生了这一万分之一的事情。 “没个稳婆接生,我是害怕……” “别担心了,奴婢听老太太说,家里的几个姑娘少爷都是她接生的,这一次准有问题。” 可是,柳无忧恰恰是担心柳老太太,虽说家里的吃食她偶尔会放点精血进去,可是老太太身体是好了,眼睛一直没清明起来。 ------题外话------ 今天看到一群里的作者大大抱怨自己的订阅很差,分到手才一百块,柳叶表示很淡定,订阅随它去吧,不断更才是王道,发飙吧,小叶子~ 92 生孩子这档子事儿 “赵嫂子,水好了吗?”柳三重跑进来催促。 赵嫂子把木盆里的水端到了他手里,交待道,“快端过去,别弄脏了。”接着又去打第二盆水,刘无忧顺手给端了起来,朝产房而去。 柳三重站在门外等待接应,柳无忧放置好手中的水盆之后又来接应他手中的热水。 王氏看到女儿忙里忙外的,担心道,“这里没你的事情,赶紧出去。” “娘,女儿不怕,”柳无忧镇定地说道。 王氏脚步一滞,转身望着柳无忧。 “真的,”柳无忧坚定地说道,“女儿有一天也会怀孕生子,事先见识一下,免得以后担心受怕的。” “这孩子……”王氏无奈地摇摇头,和刘老太太说了两句话后,才对柳无忧说道,“那你站在那里别进来,有事儿娘再吩咐你。” 能不被赶走就算不错了,柳无忧拉长了小脖子左右摇晃,可是被她们挡住了,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只能看到她们往水盆里扔下一条条的血布,看着有些瘆人。 “娘……儿媳……啊…”李氏想要对柳老太太说什么,可是被随之而来的阵痛打断,疼得只能抓住身下的被子。 “老三家的,你别说话,泄气了还怎么使劲儿啊,”柳老太太看看李氏的身底下,又抬头说道,“用尽,快点用尽啊……。” 柳老太太一味催着用劲儿,实际上除了鼓励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柳无忧看得干着急,有力气谁还不会啊,关键还得用对力气啊。 “娘,太疼啊,儿媳……儿媳……”李氏断断续续地说着,浑身使不上力气了。 “老大家的,你来!”柳老太太将之前准备好的剪刀递到了邱氏的手中,吩咐道,“把她下面剪开,不然孩子会有危险的。” 什么?柳无忧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她确定自己没看错。 邱氏接过剪刀迟疑着,“娘,儿媳没剪过,怕使不对地方。” 如若孩子的头过大,一般都要借助剪刀,有些一针,有些三针,等孩子生出来之后,再缝回去,里外三层,只需要缝一针的女子算是幸运的了。 “你都看见我剪过好几次了,怎么会不知道呢,”柳老太太推着邱氏走到李氏的身下。 趁她们忙于解说剪哪个位置的时候,柳无忧走近了几步,看到李氏不停地用力,每一次都像要抽干了她的力气。 王氏将一只手给李氏握着,一边在打气鼓劲儿,“弟妹,不要泄气,屏住,一定要屏住力气,等大嫂剪开的事后你再用力气。” 柳无忧彻底无语了,这样很有可能会使李氏的身体撕裂,在前世医术发达的地方兴许是小意思,可是在这里,非把人活活疼死。 柳无忧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找了两条布条,将手腕的袖子给绑了起来,显得利索和干劲。她朝着眼前四个女人大声地说道,“我来给三婶接生!” “……这里剪掉……”柳老太太在给邱氏比划着,听到柳无忧的声音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沉着脸说道,“忧忧,虽然奶奶疼你,可生孩子不是过家家,你怎么可以当成儿戏呢。” 没想到柳老太太的反应这么大,王氏和邱氏也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柳无忧。 王氏肃然道,“我说让你这个孩子出去,你怎么不听?” “忧忧,你去外面看看,热水还有没有?”邱氏借故支开柳无忧,可是柳无忧心意已决,坚持道,“三婶是生过孩子的人了,这一胎肯定很好生,奶奶,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不行,绝对不行,其他事情可以允许你小打小闹,生孩子是大事情,无论如何不能放手给你来,”柳老太太坚持着,这边拿着剪刀放在蜡烛上面烤,准备动手要剪李氏的下身了。 柳无忧一个箭步上前,推到了蜡烛,那剪刀自然无法消毒了。 “囡囡,你干什么?”柳老太太忍不住发怒了,“万一孩子出了问题,你怎么和你三叔三婶交待。” “娘,”李氏忍不住哼哼,“您快别说了,疼死我了。” 柳无忧蹿步走到李氏跟前,抓紧问道,“三婶,现在疼吗?” 李氏咬唇狠命地点头,疼得已经躺不住了,恨不得要翻身下床了,柳无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疼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被掩盖下去。 柳无忧趁着柳老太太重新点燃蜡烛的时候,心里默念着,“一二三……”随着李氏再一次紧抓她的手时,她能分辨这是到了什么程度了。 宫缩沉痛已经缩短为六十下一次了,柳无忧跑到李氏身底下,掰开她的腿仔细看里面的情况,血水混着羊水开始往外流。 “三婶,是不是有种‘嘭’地声音出现?”柳无忧望着李氏问道。 “有,我不要剪,太疼了。”李氏哭喊着,脑袋左右使劲摇晃,因着她生柳永福的时候还年轻,因此气力上和精神上都比现在强上好几倍, “三婶,你别说话,”柳无忧利落的洗干净了双手,王氏在剪布条的时候,伸手探进了李氏的下身,摸索了两下,大抵是知道什么情况了。 邱氏见到柳无忧的手从李氏的身下抽出来,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忧忧,你别惹事,真的,大伯娘求求你了。” 对于邱氏的害怕,刘无忧置若罔闻,她大声地对李氏说道,“三婶,跟我念,嘻嘻嘻嘻嘘,最后一下藏在嗓子里,这样能减少痛苦。”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早点教李氏那分娩用的拉玛泽生产呼吸法,都是因为忙于临湖小筑的事情给忘记掉了。 “嘻嘻嘻嘻嘘~”李氏在最后一下的时候漏气,因此那疼痛并没有减轻,而是来得更加猛烈了。 “老大家的,给我拉开忧忧,今日真是太不像话了,”柳老太太对邱氏发话道。 邱氏双手血污,不敢直接触碰柳无忧,还是耐心劝道,“快些出去啊,你瞧奶奶都生气了。” “三婶,吸气,憋气,用力,一定要十下,不然的话,你要白白挨上一剪刀了,”柳无忧还是不死心,绕到李氏的脑袋后面,给她加油鼓起。 “嗯……啊……”李氏忍不住,到了第七下就泄气了。 “再来一次,”柳无忧加油鼓劲道。 “嗯……啊!”这一次李氏已经掌握到要领了,休息一会儿就进行了第二次。 而此时,邱氏正拿着见到向李氏的下身伸去,可是她没有按着柳老太太的方法剪下去,而是回头说道,“娘,已经看到孩子的头发了。” 柳无忧闻言,欣喜不已,她就知道用对气力的话,第二胎是比第一胎好生产,甚至都不用被侧切。 “呜呜~”李氏的脸狰狞变形着,好想被千年宿便堵住了一样。 “三婶,是不是想拉屎?”柳无忧也顾不得什么文雅秀淑了。 “忧忧,帮我遮一下,”李氏现在这个时候还顾及这些肮脏,柳无忧却看到一道曙光泻下,她转到李氏身底下,郑重其事地柳老太太说道,“奶奶,一切责任忧忧担着,您放心。” 其实大可不必那么紧张,这不还有无忧牌精血嘛。 柳老太太的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半响后才说道,“老大家的,我坐下喘口气,该剪的时候还得剪。” 柳无忧交待李氏,再一次阵痛的时候,一定要屏住气息,按着她的口令,至少要忍住十秒钟时间。 李氏已如浮萍,现在谁的话都像救命稻草,在柳无忧喊道第十二下的时候,胎儿的头瞬间滑了出来。 “哇…哇…”新生儿哇哇地哭个不停,声音大而洪亮。 柳老太太到底没掩饰住对柳无忧的夸奖,“还真让你这个孩子给蒙对了,”说完,就拿着小毯子把孩子抱过去清洗了。 难怪这么难生,原来是个大头儿子。 李氏一听是个儿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弟妹,别哭别哭,月子里不能留眼泪,你怎么忘记了呀。”王氏在一旁安慰道,看着女儿如此能干,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二嫂,我想生一个女儿,和忧忧一样聪明伶俐。”也不知道李氏哪里来的力气哭,反正又得了一个儿子是百般不乐意。 柳无忧趁着他们说话的档口,伸手按摩李氏的腹部,等到胎盘分娩出检查完整之后才从了一口气,前世,她身边的姐妹可没少因为庸医的误诊而刮宫,胎盘的完整性说明子宫是否干净了,不然的话,要进行刮宫,这样的折磨比生一次孩子更残忍。 “忧忧,让娘拿去丢了吧,”王氏是过来人,但是也不敢这么直视着血淋淋的胎盘,所以她担心柳无忧。 柳无忧笑着抬头,小巧地鼻尖上占满晶莹的汗珠,她生平第一次看人生孩子,没想到会接生,不是她冒着风险置李氏和孩子的性命不顾,而是接生的方法一旦不对,对产妇造成的危险是非常大的,侧切后消毒不当,一旦感染就会让女人一辈子吃苦头。 这些讯息在前世是非常的普及的。 “哎,一天一夜了,终于生了,”邱氏送了一口气,看柳无忧的眼光有些异样,于是和王氏小声地咬着耳朵。 柳无忧顺道给李氏清洗下体,最终还是发现有一道撕裂的口子,好在口子不是很大。 “忧忧,你过来。”王氏朝柳无忧招手。 柳无忧洗去手上的血迹后,走到王氏身边等待问话。 王氏抽出绣帕擦拭柳无忧的额头,嘴角却是紧紧地抿着,好想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来吧,二弟妹,”邱氏正色问柳无忧道,“忧忧,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爹给你取了个什么小名儿?” 柳无忧一愣,为何问这件事情,于是,挖空脑袋搜寻本尊的记忆,脑海之中浮现两个字‘耙子’,至于为什么叫耙子,那还得从那行脚僧的话里说起。 那行脚僧说柳无忧振兴家业之相,因此大家都开玩笑说等柳无忧长大了,一定要做个耙子,扒来金山银山,为柳家增光。 “嗨,大伯娘,你当忧忧是三岁小孩嘛,这一点事情肯定能记得住,爹当时让侄女挣来金山银山,所以取小名儿为‘耙子’,后来侄女显太难听,绝食抗议,你们这才不叫的。” “二弟妹,是忧忧没错!”邱氏转头对王氏说道,王氏的神色这才恢复正常。 “大嫂,也忒奇怪了些,这孩子怎么会接生?就是咱们生过孩子的人都没这个胆子啊,”王氏一头雾水,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柳无忧听了,暗自好笑,也早已找到说辞来应付她们了,“以前忧忧见过母猪生小猪,所以才知道怎么接生的。” “母猪生崽?”王氏和邱氏同时看向了正在昏睡的李氏,被柳无忧这样一比喻,两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母猪生那么多小猪崽都不用剪开,三婶自然也不用剪了,”柳无忧有恢复了些孩子般的天真无邪,希望这样能躲过王氏的追问,再问下去,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柳无忧打开门,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门外的三个男人正抱着孩子逗弄。 “这模样可比小福俊多了,”柳三重如此鉴定二儿子的模样。 柳无忧走上前凑了过去,小宝宝粉嘟嘟的嘴唇有滋有味地蠕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转着,虽然看不到,可也是能感觉到一丝亮光的。 “娘子,他好可爱,”天佑嘴里的热气喷在柳无忧的脖子里,让她觉得一阵温热痒意。 “嗯,”柳无忧随口应着,有手指逗弄着小宝宝的脸颊。 “忧忧,我们也生一个,一定比他更可爱,”天佑自信满满地说着,没发觉这话引得柳老太爷和柳三重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看来,我要当太爷爷了。” 柳无忧的脸烧得赤红,这话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借故说道,“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臊红着脸低头拐过天佑就朝厨房走去,天佑没有得到回答,便跟着柳无忧了,“娘子,我们也生个小娃娃,一定要比三叔的俊俏,你说好不好?” 一路追一路问,柳忧捂着耳朵假装没听见。 天佑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她的前头,等着柳无忧自己撞上去。 “唔!”柳无忧闷声吃痛,揉着可怜的鼻子,佯装可怜,“天佑,现在能不提这个么,我们都还没成亲呢,怎么就提生孩子的事情呢,害不害臊啊?” 柳无忧脑中无数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那我们赶紧成亲,”天佑一把拉住柳无忧的手往回走,长腿迈开的距离让柳无忧吃不消啊,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要是不愿意走,那跟拖着没什么分别啊。 “天佑,你答应过我的,要等到爹以后再成亲,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你要当小人还是当无赖啊?” 天佑这才停下脚步,扭过头来,俊脸发沉,问道,“当真找到爹就成亲?” “自然,我怎么会骗你?”柳无忧展颜露笑,以为这样能拦住一段时间。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天佑全然不顾柳无忧卖讨好的样子,心心念念要和柳无忧成亲,然后生个他俩的孩子。 “你们两个不是去厨房了吗?”柳老太爷一眼望过来,一个拉着一个拖着,颇为不解。 “爷爷,我要和忧忧去找爹了,您和娘她们说一声,等我们回来就成亲。” “这……”柳老太爷好想也觉得事情太突然了,能去找柳二重自然是好,可是也未免太仓促了些。 “爷爷……”柳无忧朝柳老太爷拼命眨眼睛,示意他帮着自己一点。 柳老太爷顿时领悟,故意问道,“忧忧,你眼睛抽筋啦?不舒服让爷爷给你吹吹,成亲么,是好事啊。” 柳无忧顿时无语了,跺脚抗议道,“再等一个月,等我把生意叫给了三叔再去找爹。” 这样拖一下,总还能拖一段时间。 “忧忧说得也对,既然这样,那就等一段时间再说吧,”柳家现在这么多张嘴吃喝,柳老太爷也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刘无忧现在就去找人,那茶庄的生意谁来应付?他现在可是要含饴弄孙,不理俗事了。 “一月为限,多一天都不行,”天佑的话不容拒绝,霸气地令柳无忧忍不住反驳,“凭什么,我的爹,我爱什么时候找就什么时候找。” “那你是我娘子,那我是不是爱什么时候生孩子就什么时候生啊。” 天佑话音一落,柳老太爷再也摒不住笑了,“哈哈~忧忧,你还是从了他,一月为限吧,天佑这孩子吃定你了。” 臭天佑,柳无忧暗骂道,敢和老娘唱对台戏,由你好看的了,心里是骂着,脸上却笑着,“那就一月为限吧,”她就不行找不到招来应付。 “吱呀,”门一开,邱氏就探出了头,“忧忧,你不是去厨房了么,米粥和姜汤送来了没?” “这就去,”柳无忧甩开天佑的手,小跑去了厨房。 赵娘子一直忙碌着给李氏做吃的,姜汤米粥早已备好,现在锅里炖煮着鸡汤和大家的晚饭。 李氏生下孩子,那可是大喜事一桩,怎么说也要庆贺一番。 端起姜汤,柳无忧迈不开脚步了,姜末浮在清水之上,带着嫩黄的辛辣味,让人难以下咽的感觉。 “赵嫂子,有锅子多出来吗?” “这里还有一个,”赵娘子炒着菜,头朝左边点了一下。 柳无忧将鸡汤扯下灶,放好那口锅,倒入姜汤水后,往里面放了两块黑糖,用勺子搅散之,煮开之后再盛出来。 “姑娘,这是什么玩意儿?”赵娘子不解地问道,望着黑漆漆的姜糖水,不知所以。 “柳氏暖宫汤,去恶露,暖肚腹,效果一流,赵嫂子要不要尝尝?” “我身子很好,姑娘还是留着吧,”赵嫂子婉拒,其实是不敢尝试而已。 柳无忧端着姜糖水去了李氏的屋子,在大家的疑惑之下,把姜糖水一勺一勺地喂进李氏的嘴里。 老姜的辛辣之味被红糖中和,甜中带着一点辣,不仅暖胃,更加暖心。 “二嫂,”李氏虚弱地抬起头,朝在一边欣慰看着柳无忧的王氏喊了一声。 王氏回神,俯身下去,关切地问道,“弟妹,怎么了?” “你把忧忧过继给我吧。” 李氏说完,王氏一愣,笑道,“弟妹可真会开玩笑,我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谈什么过继啊。” 柳无忧听出话里的玄外音,就是王氏在拒绝李氏,谁知李氏却红了眼睛,嘤嘤哭了起来,“我怎么那么没福气,这一辈想要个女儿那么难呢。” 还以为说的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要谈过继呢,原来李氏她是想要个女儿而已。 “三婶,别哭了,忧忧也是您的女儿,也是您的贴身小棉袄。”柳无忧展颜欢笑道,“就好想弟弟们也是娘和大伯娘的孩子一样,我们一家人,不分彼此。” 王氏听完,眼中顿时潮湿了,就在一旁收拾污物的邱氏都忍不住红了眼睛,“咱们柳家有福气了,能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 李氏和王氏纷纷点头。 李氏心一宽,将柳无忧端来的米粥和姜糖水全部喝了下去,这才顶不住困顿,闭上眼睛沉沉睡觉。 出了房门,王氏才拉着柳无忧说话,“孩子,你那接生的本事到底哪里学的?” “真是看母猪生崽的时候学来的,”柳无忧的目光坚定而又清明。 “不许骗娘。” “不骗您,一点都没骗,”柳无忧保证道,心里却乐开了,娘,对不住了,我不是您女儿这么大的事情都隐瞒了,其他事情微不足道了。 “你这孩子,明明会接生,干嘛还要去请稳婆啊,浪费银子么不是,”王氏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后就转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了,完全没理会刘无忧的表情,感情亲娘还怪她了呢。 “娘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和三叔交接?”天佑惦记着出门找未来岳父,紧紧地盯着刘无忧,时时刻刻地让她把生意交给柳三重。 “急什么,我又不会食言,”柳无忧美眸一瞥,娇嗔的样子让天佑险些失了魂。 ------题外话------ 其实生孩子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尤其是顺产的,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的一道坎,柳叶当时生小宝宝的时候用对了力气,所以没有侧切,当时身边的朋友又被切后缝了四针,例外三层,实际十二针,真的是疼死人的节奏,还有那胎盘的事情,真的是吓死柳叶了,胎盘下不来了,医生说做好刮宫的准备,结果话说完就生下胎盘了,足足花了二十分钟,很漫长的,很揪心,废话不多说了,如果柳叶这方面写的不好,大家请见谅,么么哒。 93 太不爽了 “娘子不急,急死相公,”天佑就是怕柳无忧搪塞自己,所以才紧追不放的,“你到时候又以各种名义推脱,什么冬天下大雪了,风太大不安全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这些理由的确是柳无忧想好的,现在竟然被天佑识破了,顿时有种想遁地而逃的感觉,要是以后真嫁给他了,自己不是没好日子过了,唉呀妈呀,肯定不行,她不想嫁人之后没自由。 “那个……天佑啊,你别老跟着我,我经常去茶庄,你跟着也怪累得啊,”柳无忧想来想去,采取迂回战术,“过两天我就跟三叔说,人家现在不是先抱孩子么。” 天佑拍了拍胸脯,双手一摊,爽朗一笑,问道,“娘子,就算是我天天背着你去茶庄都没问题,何况是身无一物跟着去。” 柳无忧心里那个哀嚎啊,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人家要的是空间,绝对的自由空间,怎么跟他说话那么费劲啊,气得人家肚子疼。 “娘子,你身子不舒服啊,”天佑见柳无忧脸色不好看,满怀关心地问道。 “我上茅厕,你别跟着我啊,”柳无忧腹部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娘子,有血,”天佑指着柳无忧的裙摆大声地喊道,柳无忧撩起裙摆一看,果然是血。 糟了,难道是葵水来了? “娘子别动,”天佑大步跨到了柳无忧的身边,将她抱了起来,箭步往她的屋子而去,放在床榻上之后又嘱咐道,“娘子别乱动,我去叫娘。” “喂,给我站住。”刘无忧叫喊道,等天回转过来,声音却轻了下来,“不用叫娘,我没事。” 天佑折了回来,眨了眨璀璨如星的眸子,狡黠一笑,说道,“娘子,你成为大姑娘了,怎么能不让娘知道呢?” “大姑娘?”柳无忧听出了一语双关的意味,摸了摸脸颊,问道,“难道我之前就不是大姑娘?” “自然不同,娘子难道不知道么,葵水来了,那就说明娘子长大了,意义只是不同的。” 当柳无忧听见天佑嘴里说出葵水二字的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堵得她猛烈咳嗽。 “想说什么都先别急,慢慢来,”天佑摇头哎了一声,上前给柳无忧顺气,大手所到一处都激起柳无忧一阵颤栗,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天佑怎么什么都懂,连女人家的葵水都知道? 柳无忧微微抬起头,拿一只眼睛瞟天佑,却被天佑给看了正着,“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正眼看我啊,娘子?” 柳无忧连忙睬下头,眼睛左右一提溜,趁着天佑不备,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问道,“天佑,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恢复记忆了没有?” “啊……啊……轻点儿啊,娘子,”天佑求饶道。 “那就老老实实地交待。” “说什么啊,人家又记不起来。” “那你怎么知道葵水,要不是你成亲过,哪里会知道?”柳无忧说出成亲二字的时候,心里莫名一阵抽痛,难过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天佑听闻是这么一件事情,便放慢了手,摸到柳无忧的脖子那里,手劲变得又轻又柔,柳无忧忍不住打了冷颤,全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柳无忧不知道这是天佑在故意在逗弄她,躲开之后,身子又不敢挪动,最后还是被某人抱在了怀里。 “娘子真笨,书上都这么说的啊。” 书上?柳无忧一扭头,光洁的额头刚好抵在天佑的嘴唇之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哪里来的淫书滥词,居然教人这些东西。” “爷爷的,”天佑说完,又打哈哈道,“是我偷偷看了爷爷的书。” 放屁! 柳无忧粗鲁地骂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啊,爷爷的书早已经被烧掉了,偷,偷,偷,偷你的鬼啊。” 天佑被骂后,神情十分怪异,自言自语道,“难怪爷爷说了女人这个时候的脾气是最坏的,果然是真的。” 柳无忧听了个一字不差,好啊,老头子竟然教天佑这些东西,真是为老不尊了,看来得让他起不来床,奶奶,忧忧要对不起你了。 “天佑,你嘀咕什么呢,”柳无忧故意问道。 天佑急忙放开了她,瞧了一眼她的裙子,闪人先了,“我去叫娘啊,娘子你别动。” “喂,”柳无忧想要逮人,可是人家动作快得和兔子一般,而她身下涌血,根本追不出去。 “忧忧,”不消片刻工夫,王氏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感慨道,“娘的忧忧终于长大了。” 原来女孩子的初潮在这个时代竟然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娘,又不是什么大事,天佑还是去麻烦您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母女两个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王氏嗔了女儿一眼,从衣袖中拿出个布条出来,交给柳无忧,“一会儿娘教你怎么用。” 柳无忧展开一看,手掌宽的布条上系着两根带子,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事带。 王氏看柳无忧好奇地翻着月事带,便去净室端来一盆水,说道,“先洗洗,娘这就教你怎么用。” 当着王氏的面洗下身?柳无忧才不敢这么惊悚的事情呢,她利落地跳下床,不顾下身经血喷涌,拿起月事带就往净室跑去。 “你这孩子跑什么,仔细摔着了……” “嘭”地一声,柳无忧直接关上门,将王氏的声音隔在了外面。 她洗好身子之后,蹲在地上仔细研究起月事带来了,宽布条前后各缝了一道小布条,看样子是为了固定吸水的东西。 “忧忧,你好了没有,娘要进来了。”王氏在门外喊道。 这么简单的东西又不需要教,可是柳无忧犯难的是里面垫的东西没有,便说道,“娘,给我一把剪刀。” 王氏大概是猜出了柳无忧的意图,声音从门缝里飘了进来,“你是不是想要往里面放东西?娘都给你准备好了,娘进来了啊?” “别~”柳无忧还光着身子呢,可别这样就春光乍泄,虽说那人是亲娘,可也没光腚的道理。 她挪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让王氏把布条递进来。 “你这孩子害什么臊啊,你是娘生的,还怕娘看啊。” “人家是大姑娘了,娘,您要给女儿留面子。”柳无忧打了个哈哈,快速地装好月事带,轻而易举地穿戴好了,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需要人教,真是天大的笑话。 门一打开,王氏拿眼睛将柳无忧从头到底看了个遍,问道,“穿好了?”好像用个月事带是多少难的事情一样。 “娘,您得相信女儿的智慧,”柳无忧怎么觉得很不舒服,湿漉漉的,还很粗糙,走起路来十分地别扭。 “刚开始是很不习惯,等久了就自然一点了。” 天哪,柳无忧可是用过内直塞条的卫生巾,现在那面夹着一团布条,这感觉……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一样啊。 王氏看柳无忧一脸的不舒服,心疼道,“不然娘再给你找块软一点的布?” 就算是真丝绸布,那也是布,舒服才怪呢,不行,其他东西可以将就,这么私密的东西绝对不行。 李氏产子,加上柳无忧初潮,可谓是双喜临门,大家虽然都没明说,可是脸上尽是笑意。 “娘子,我这碗鸡汤给你喝,”吃饭的时候天佑别提多殷勤,又是夹菜又是送汤,弄得柳无忧就算脸皮再后也忍不住面红耳赤了。 简单扒了两口饭,柳无忧找了个借口回屋休息去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也没说什么。 这两日内,柳无忧几乎是足不出户,为嘛?还不是那月事带搅得她不敢出门,要是去外院溜达一圈,准被人看出来。 不行,一定要好好想想,怎么样能作出一种卫生棉出来。 “咚!咚!咚!”柳无忧正绞尽脑汁呢,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被打断了思路,柳无忧并不是那么高兴。 进来的是柳三重,他给柳无忧端了只碗进来,“奶奶说你一天就吃了点新鲜果子,怕你饿着,这不给你熬了点粥过来。” “谢谢三叔,”柳无忧正襟危坐,不用想就知道了柳三重不是单单为了端一碗粥进来。果然,等柳无忧开始喝粥的时候,柳三重说话了,“忧忧,找你爹的事情不如让三叔去,你一个孩子,怎么去找?” “三叔,我有天佑陪着,准没事,”柳无忧并没有把柳三重的话放在心上。 “那也不行,思来想去,还是三叔去最合适,你现在事情多,走不开,学堂又不能办,三叔是闲人一个,不做点事情也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柳无忧喝完碗里的粥才说出自己的打算,“三叔,我打算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你,茶庄是一桩,另外还有和毛官人等人的合作,都要你出面了,一个月后我就去找爹。” “那怎么成,”柳三重连连摆手,“三叔不是做生意的料。” 人怯懦,不是因为他没本事,而是他没发觉自己的潜在能力。 “三叔放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您若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何况,您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要是不做点成绩出来怎么让两个弟弟敬仰您。”柳无忧的话直击柳三重的心,如醍醐灌顶,顿时令他清明过来。 柳三重汗颜地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三叔听忧忧的,下午就去茶庄看看去。” 柳无忧笑着说好,这边又打算卫生棉的事情,便问道,“三叔可知哪里有卖棉花的?” “棉花?” “对!” “张家坳有一个拉棉被的,他家的棉花又轻又白,大家都爱去他们那里买,不过……”柳三重一滞,疑惑道,“你要棉花做什么?” “这个还是等侄女有眉目了告诉您吧,”柳无忧可不想说出自己要做卫生棉的事情,等成功了再说不迟。 “行,那叔先去茶庄看看。”柳三重一离开,柳无忧也坐不住了。 还在还有甲君和乙君两人给她轿子,这样出门去庄里也不至于要走很多的路。 她要去的是沈家庄最大的裁缝店,仔细瞧瞧里面的布种,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那种又薄又软,关键是价格又便宜的那种布料。 柳无忧一走进店里,里面的顾客大有避之不及的样子。 “柳姑娘,我们里不欢迎你,”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直接先要轰人走了。 柳无忧进屋的时候已经将挂着的布料看了个遍,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一匹落满灰尘的布,那布头垂挂着,露出的是米白的颜色。 “掌柜的,这匹布你们店里有多少我买的多少,”柳无忧的注意力在布上,这布薄而绡,做衣服是绝对不可以的,稍微一撑就会全部裂开,倘若拿来做卫生巾的表层,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因此没听见掌柜的在赶人。 “这布我们不卖,”掌柜的微微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卖?为什么?”柳无忧狐疑问道。 “谁买都可以,就是不卖给你。” 柳无忧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进来没有受到别人一样的接待,原来是被人划为禁卖黑名单了呀,“掌柜这话说的,卖给别人是卖,难道卖给我就不是卖了?是怕我出不起这个钱还是怎的。” 掌柜的手一挥,嘴里连声说着,“走走走,我们就是怕你付不起这个银子,还是早早地离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了。” 之前不做自己的生意是沈钱袋子的缘故,现在却又是为了那般? “哎呀,你快些走好不好,我的客人都快被你吓跑了,”掌柜的来过来推柳无忧出门,可柳无忧生性倔强,岂能这样被人灰溜溜地赶出门。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柳无忧走到门口故意喊开了,“怎么能把顾客分为三六九等啊,上门就是客,怎么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掌柜的看到门口聚集了很多的路人,急忙呵斥道。 “我哪里有胡说八道了,别人的生意你就做,为什么不做我的生意呢?” “我爱做谁的生意你管不着,快点给我滚,”掌柜的压低了声音,不敢抬高声音,怕吓着其他的顾客。 “大家都听到了没有?他说了,非富非贵之人的生意不做,以后大家不要来这里买布了,被坑死了还不知道呢。”柳无忧借着别人听不到,故意这么说,门口那么多人,也不是每人都是有钱人家。 “我没这么说够,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掌柜的急忙澄清,生怕别人误会,可恰恰是有人已经误会了,“那你为什么不做柳家姑娘的生意?是不是怕惹上她的晦气?你们店里生意这么好,怎么会怕一个女子呢?” 问得好! 柳无忧真想好好夸夸这个人,真是当娱乐记者的料啊,每一个问题都这么犀利。 “快说啊,怎么不说了,”其他人催促道。 其实这世道就是这样,有热闹的看热闹,没热闹的瞎起哄。 “我们明秀楼百年老店了,怎么会怕一个小女子,更不会不做平明百姓的生意,大家切莫听她胡说八道。” “掌柜的,你明明就是店大欺客,怎么就是我胡说八道了呢?”柳无忧悠闲地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说道,“你们百年老店,经历多少风雨,就算我柳无忧晦气,你们也不应该没这个胆量接我这桩生意啊。” 这掌柜的可不就是害怕柳无忧晦气么,清泉茶楼有柳无忧插手,结果一败涂地,沈钱袋子防着柳无忧,结果盛威茶楼关门大吉,东家死于非命,要是自己做了她的生意,指不定会有什么结果呢。 “掌柜的,你是不是真的害怕她啊?”那人锲而不舍地问道。 “没……没那回事儿,我们百年老店,怕什么也不会怕一个小女子啊,”掌柜的嘴硬,不敢明说。 “那你就卖她布呗!” “各为乡亲听我说,不是我不做她的生意,而是她一口气要买下本店一款布的所有库存,这不是来捣乱又是什么呢?”掌柜的抬起双手,压下门口的吵闹。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没钱买呢?” “要是有钱,她买那么差的布做什么?”掌柜的凭借自己多年阅布的经验来判断柳无忧到底有没有银子。 柳无忧低头一瞧,自己出门的时候拣了件粗布收腰裙穿,因此显得有些寒碜。 “你这布卖多少银子?”柳无忧问道。 “多少银子你也买不起我所有的存货。”掌柜的狗眼看人低了。 “那你到底说说看,多少一匹呢?” “十文钱一匹,库房里有两千匹,你买得起吗?”掌柜的大拇指望身后的库房一指,那叫一个神气。 柳无忧掰着手指算,“十文钱一匹,两千匹就是两万文,也就是二十两银子了?” “不错,就是二十两。”掌柜的肯定道,胡须都快翘上天了。 “我说掌柜的,你有所不知,人柳家二进门的宅子都盖起来了,你怎么就断定人家被银子呢?”好事者问道。 掌柜的胸有成竹说道,“就是因为她们家新盖了院子所以才没银子买,我们店可不做赊账的买卖,这也是大家知道的。” 还真是欺人太甚!怕她晦气就明说,何必拿银子来压人。 柳无忧起身走到柜台钱,从袖中拿出两张十两的银子铺在柜台上,气定神闲地说道,“掌柜的,你来验银票。” 掌柜的手一抖,扭头望了过去,只见两张银票整齐等着他去验明正身。 柳无忧见掌柜的挪不动脚步,讥笑道,“怎么,你是真不愿意卖穷人布吗?” 掌柜的听到柳无忧的声音,怎么觉得脚底心有些发凉,而且寒气慢慢地窜了上来,他的腿有些发抖,一步步地走到柜台后面,眼睛瞄了一下银票,没了声音。 大通钱庄的红色印戳清清楚楚的,还能有错。 “一个时辰之内,把我的布送去东庄头的蟹楼,迟一下都会有损你们明秀楼的名声。”柳无忧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墙上写只几个大字,方圆十里,一个时辰之内,必定送达。好大的口气,店大就是不一样。 “这可是两千匹布,你让我怎么送?”掌柜的恨不得砸晕自己,然后当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柳无忧沉脸冷声说道。 “我说柳二姑娘,能不能商量一下?”掌柜的看这么多人在,不卖不行,卖又不行,简直像是被贴在热锅上烤着那么难受。 “没的商量,”柳无忧满眼寒意,不容他人改变她的打算,不是看不起她么,她就让这明秀楼卖布给她还亏钱。 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厉害的姑娘,连这二十几年的老掌柜也看走眼了,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柳家的姑娘死过一回还真是不一样了,”门外的人连连称奇,打从庄子的人被沈钱袋子迷惑的财物两失,又被柳无忧等人解救出来,很多人对柳无忧有了改观,不想之前那样的嘲笑相对了。 “乡亲们可都瞧见的了,明秀楼百年老店,诚信为上,”柳无忧指着柜台后面的那块木板说道,“一个时辰内,方圆百里,所需货物,一律送达,如延误送不到,银子双倍送还。” “大店就是牛,”有人说道,“不过我活了几十年了,还真是没有延误的。” 柳无忧冷哼了一声,心里暗道,这家店狗眼看人低,当初一匹布都不卖给柳无忧,这次她就是来报当初那个仇的,二十两银子想心安理得放进口袋那,简直就是做梦。 掌柜的已经大冒冷汗了,这话店他也只是掌柜的而已,说真话的还是东家,因此他示意小伙计去把东家请来。 明秀楼的东家是地道的沈家庄人,名唤沈银全,年方二十,是这明秀楼的第四代接班人,他虽在楼上,可不清楚下面的情形,以为有老掌柜在了,就能放一百个心。直到小伙计去请他,他才施施然地下了楼梯。 ------题外话------ 感冒流鼻涕,码字的时候要用餐巾纸塞住鼻孔,是不是有点装象的意思? 94 筹谋 一身水蓝色长衫质地轻盈,显得他飘逸卓越,不过身形虽好,样貌却不怎么出众了,小时候得了麻风,因此长大后一脸的坑坑洼洼,说起来的事后,更为明显了。 “柳姑娘有礼,”沈银全得体地施了一礼,“不知我们家掌柜的什么地方得罪与你了?” “沈老板客气了,”柳无忧略以回礼,不卑不亢道,“没什么大事,我要了你们库房里的两千匹布而已。” “这是好事啊,”沈银全大笑道,“我们明秀楼开了那么久,姑娘还是第一个一口气买下两千匹布的人,我啊,一定要给你姑娘个好价格。” 说完,沈银全拿起算盘搁在手上,另外一只手飞速地剥着算盘珠子,生怕别人不晓得他打的一手好算盘。 一阵噼里啪啦后,沈银全抬起头,兴奋地满脸通红,“姑娘,两千匹白绸,共三百两银子,我给姑娘打个折扣,两百七十两银子。” 柳无忧闻言,眼睑一抬,懒懒地问道,“沈老板算错了吧?” “错不了,一两半一匹,两千匹可不就是三百两嘛。” 门外的人屏气敛息,想看看柳无忧如何扭转局势,整个明秀楼东家当家作主。 “可……刚刚你们掌柜说了,十文钱一匹,二十两银子我都放在你们柜台上了,现在你又说要两百七十两,这是要讹我吗?”柳无忧冷冷地望着沈银全,让他给个说法。 “这家店我是东家,自然我说了算,”沈银全一句话就推翻了掌柜之前的说法,好像他是东家,说话自然是最有分量的。 “哦?”柳无忧美眸一抬,朝门外的乡亲们问道,“各位,你们买布的时候,是东家告诉你们价钱的呢,还是掌柜告诉的?” 年少东家,意气奋发,怎么会站在柜台后面供人询问价格呢。 “自然是掌柜的了。”有人回应。 沈银全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落进了柳无忧布下的圈套了。 “今天东家说了,他的话才算数,所以你们平时找掌柜的买布,有可能是买贵的,所以你们大可要求东家退换差价,而且他们明秀楼说了,买贵了,十倍差价奉陪。” 柳无忧不得不佩服自己,明秀楼的规矩真是对自己大大地有利啊。 “还钱!还钱!”这都还没回家拿布来呢,都已经起哄了。 沈银全的脸都耷下来了,怒瞪了老掌柜一眼,压低声音问道,“老盖,你怎么就给我招惹了这么一顿活菩萨,是想我们绣楼最近太顺风顺水了吗?” “东家,你听我说,这女子嘴皮子厉害得很,一下子就招来了了这么多乡亲,我也是没办法被赶了上去,上次您不是交代,柳家穷,买不起布的,索性就说个大的。谁知这次她准备了银子过来的。”掌柜的说十文钱其实不贵,而是后面他往大的说去了,库房刚好两千匹,要是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吓吓柳无忧也好。 “你傻啊,现在柳家今非昔比了好不好,”沈银全听了掌柜的话,忍不住拿手指戳他的脑门,“你一年四季都待在这柜台后面,不懂就被别给我瞎说。” “那怎么办啊,东家?”掌柜的直冒冷汗。 沈银全骂了几句无计可施,“还能怎么办,把布卖给人家啊,不然那么多人来退货要银子,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说起来,沈银全这样也是顾不上自己刚刚一通忙活了,什么三百两两百七十两,都是白说了。 最后,还是依着老掌柜说的,十文钱一匹卖给柳无忧。 “东家果然是诚信之人,那么我等着一个时辰后收货了。”柳无忧一脚跨出了门槛,可是没走成,衣袖被拉住了。 沈银全拉着柳无忧的袖子,难掩郁闷之色,“姑娘,这么低的价格都卖给你了,能否通融一下?” “对不起了,沈老板,我等着这一批布有用,耽误不得。” “可是一个时辰……”实在是办不到啊。 柳无忧冷下脸来,重提旧事,沉声道,“当初小女子要买你们家布的时候,你们欺我而不卖,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求于我?” “那个……那个……”沈银全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他不敢在大家面前提沈钱袋子。 “乡亲们,今日你们给做个见证,要是他们一个时辰之后送不完,所奉还的银子给各位拿去买酒喝。” 柳无忧慷慨大方,二十两银子能买多少酒啊,足矣让外面的这群人醉生梦死。 “有话好好说……”沈银全一看情势即将失去控制,拉着柳无忧的衣袖不放。 柳无忧一摆手,甩开了沈银全,穿过人群坐上了小娇。 “姑娘,我们是去茶庄还是回宅子?”甲君问道。 “回家!” “这些布不是要送去茶庄嘛,我们回家了谁看着。” “那么多人帮我看着,我还需要担心什么,”柳无忧惬意地一路摇晃着,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 本意是买布,顺便还出了一口恶气,看谁敢再小看她柳家。 刚跨进外院的门槛,就听见内院天井一阵喧闹,柳无忧走进一看,张冲竟然拿了很多的糖果给三个小的吃,说是糖果,无非就是嗪糖,吃在嘴里就是一股子地瓜的味道,因此这嗪糖就是用地瓜熬制的,他们俗称瓜糖。 “忧妹,你回来了?”张冲见柳无忧要往自个儿屋里走去的时候,急忙追了上来,双手奉上一把瓜糖,“这些糖是打算我们成亲的时候用的,你尝尝,特别甜。” 说起成亲,柳无忧脚步一顿,蹙眉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迎亲?” 张冲闻言,高兴地说话都不经过大脑了,迫不及待地说道,“十天,十天后怎么样?” “十天?”柳无忧问道,“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你再次来求亲,难道春梅不知道?” “好端端地提他做什么,”张冲讪讪地回道,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转了出去。 “怎么就不能提了,这花轿要是抬进你张家的门,那里面的新娘子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既然这样,那春梅算什么呢。” 张冲一听柳无忧在意春梅,于是改口道,“她……顶多算个丫鬟,连小妾都不是,这样忧妹就不用担心了吧。” 笑话,她担心什么,柳无忧心里冷笑道,再给你几天舒服日子吧,等以后可没这么悠闲喽。 “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春梅来闹喜堂。” “不会,绝对不会,”张冲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她已经被我打发道曹家村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敢情春梅不在身边,难怪这张冲敢这么多日子出现沈家庄,看来等刘三妹嫁过去之后,还得通知春梅一声,别到时候刘三妹孩子都生了,她还不知道张冲成亲了。 “那你先回去吧,十天早上吉时相迎。” 柳无忧都没正眼瞧过张冲一眼,扭头就回屋了。 进屋关门时,柳无忧感觉肩头一紧,被人抱住了,等闻到熟悉的味道后,笑道,“天佑,你就不怕我来个猴子偷桃的把式。” “娘子……”天佑的气息尽数喷在了柳无忧白皙剔滑的脖颈,“娘子好狠心,难道你就不怕我断子绝孙?” “谁让你偷偷抱我来着,”柳无忧难得享受这一份静谧,在天佑的怀抱里格外的安心,不必装成一个大女人的样子,相比较前世身边没有个依靠,现在是好上几百倍了,至少身边有个人在你的累的时候给你靠一下。 “娘子一定舍不得,”天佑说完,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烙下一个吻后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情不自禁地俯身而下。 柳无忧这一次没有拒绝,反而更为期待了,温软的双唇含住她的樱唇,她便做出了反应,细细如绵长秋水的回应带着渴望和悸动,每一次呼吸都饱含缠绵和温情,每一次喘息都蕴含着柔情与爱恋。 在柳无忧的回应之下,天佑抱着她挪至床榻,急促的喘息之中隐藏着更多的渴望,而柳无忧也不再是懵懂无知,也清楚此时要是刹不住的话,两人便是便是干柴烈火,一点即着。 “娘子,”天佑忽然离开了柳无忧的双唇,浓重的情欲使得他声音低沉沙哑,“我们快去把爹找回来,我要和娘子尽快成亲。” 柳无忧顿时清明,庆幸天佑的理智,满含春水的双眸弯如新月,笑着说道,“好,再给我一点时间。”她是想要做出卫生棉后就出发。 过十天张冲就要来迎亲了,柳无忧和天佑待了一会儿便不贪恋两人之间的亲密了,叫来刘三妹来说话。 刘三妹听闻十天就能嫁给张冲,喜极而泣,“我爹娘要是知道我嫁人一定能含笑九泉了。” 柳无忧笑而不语,等她平息情绪之后,将一张十两的银子推到了她的面前,“这两天别忙活了,给自己置办点像样的嫁妆,这张冲我虽然是看不上眼,但是你喜欢我也没办法,这日子好不好过都是自己双手挣的,张冲有个相好的叫春梅,你仔细着点儿,还有她那个娘也不是好相与的,如何进退你自个儿把握,我也没什么好说了的。” “多谢姑娘提点,奴婢知道了。”刘三妹福身朝柳无忧行了谢礼。 “行了,那么多礼干什么,到时候以我的身份上轿,别毛毛躁躁地把我给卖了,”柳无忧笑着提醒。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让她第二天再知道。”顶着别人的名儿上花轿,一般人是不乐意的,可是刘三妹却是乐意之极,能成为秀才爷的妻子,那可是书香世家的媳妇了,这可是比当奴婢尊贵不知道多少倍了。 “你办事我放心,去吧,”柳无忧打发了刘三妹后,去了李氏的屋里看小娃娃。 李氏的额头抱着帕巾,躺在床上歇着,她身旁的小娃娃正睡得香,听到推门声都没有被吵到。 “忧忧,快点过来,”李氏杵着双臂撑起半个身子靠了起来,看到柳无忧便招呼她到自己身边来。 “三婶,小弟弟叫什么明儿啊?”刘无忧仔细端详着小家伙粉嘟嘟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李氏一些。 “等过了满月让爷爷给取一个,现在小名儿叫臭蛋。” 臭蛋二字让柳无忧想到了狗剩,当初给天佑取的小名儿。 李氏望着柳无忧出神傻笑,忙问道,“能把我们忧忧乐成这个样子的人一定就是天佑了吧。” 听闻李氏打趣,柳无忧臊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假装继续看小臭蛋,可嘴角流露的幸福是没办法隐瞒李氏的。 “忧忧,你是大人了,有些话婶娘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又怕你错过了会后悔,天佑那孩子正气厚道,你啊别拖得人家最后恢复记忆了不要你。” 柳无忧的心提了一下,好像有些不好的预感,要是天佑不要自己,自己会不会拿着把菜刀去兴师问罪。 “忧忧知道了,多谢婶娘提醒,”柳无忧笑不出来了,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天佑,柳无忧心浮气躁地去净室洗了个澡,然后去外院,让人去蟹楼那边瞧瞧去,明秀楼的布匹到底送齐了没有。 结果,回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在蟹楼照顾生意的柳三重,“忧忧,你要那么多的白布做什么,那马车驴车是从明秀楼一直排到咱们那茶庄里头,现在是连掉头都难了。”为了按时送货,明秀楼是想足了办法了。 “三叔,如此阵站不是刚好为咱们茶庄撑了名气,”柳无忧这也是一箭双雕之意,茶庄有足够的房间可以置放,而且这样热闹的场景肯定有许多的人去看热闹。 “这还真是被你说中了,”柳三重说起了茶庄的生意,开始滔滔不绝,“虽然点的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但是这三五成群地,也占了好几桌,还有人点了今晚的晚饭,这不你说的那个什么螃蟹,还有人敢尝试一下呢。” 有效果自然是好的,柳无忧乐得其见。 “你还是和三叔说说,怎么要那么多布匹?”柳三重好奇万分,这么多的布还是他平生所见。 “三叔别问了,先顾着茶庄的生意要紧。” “好奇害死猫,忧忧这么做不地道啊,连三叔都要瞒着。”柳三重嘴一撇,佯装不高兴。 柳无忧便起了玩性想要捉弄,要是他听到自己要做卫生棉,不知道会是什么神情。 “那个……三叔啊,你听了可别后悔啊。” “笑话,三叔这么大个人会被你那些布给吓着了,别逗了,”说完,柳三重端起桌上不知道是谁的茶盏,张口就要喝了。 “是女人家用的月事带。” “噗!”柳无忧话音一落,柳三重对着她便是迎头喷了过来。 柳无忧躲避不及,还以为会被喷得一头一脸的口水,可是她觉得身边一阵劲风,整个人被甩了出了,站稳之后看到的却是柳三重自个儿一脸的湿漉漉的。 “三叔!”柳无忧并不觉得奇怪了,是天佑搞得鬼,他用内力将那一口水都给挡了回去,反而让柳三重吃了个闷声亏。 柳三重一抹脸,苦哈哈地说道,“天佑,你小子就知道护着忧忧了,小心我不让她嫁给你。” “三叔,你喝了我给忧忧倒的水,不问自取视为偷,您可别恶人先告状。”天佑煞有其事地数落柳三重的不是。 “你……”柳三重语塞,放下茶盏后要抓天佑,嘴里还不忘说道,“你小子欠教训了,皮痒了是吧?” 柳三重最后是跑得气喘吁吁的还未能追上天佑,而天佑故意和他玩,快要抓到的时候,又溜出去好远。 “你们两个没大没小的跑起来像什么样子,”柳老太爷从屋里出来,看到尘土飞扬的院子便出声制止。 柳无忧看到柳老太爷想起他教天佑的那些东西所谓的追女大法,便咬破了手指在茶壶中挤进一滴鲜血之后茶盏中倒了一杯水给柳老太爷端过去。 “爷爷,您一定口渴了吧,先喝口水。” “嗯,”柳老太爷接过茶盏后,指着柳三重和天佑说道,“忧忧比你们两个都小,但是比你们都懂事,你们都给我回屋好好反省面壁去。”说完,一口喝了下去,将茶盏递给了柳无忧,“忧忧,再来一杯。” “您还要?”柳无忧吐了吐舌头,怎么办,人家喝了没什么反应,可柳老太爷却是在床底之间显得格外英明神武,喝一杯让柳老太太卧床两天,这要是再来一杯,还不再躺上个五天的。 “爷爷,孙女去厨房给您整点热的,这个凉了,”柳无忧把茶壶的水都给倒在了地上,腾腾腾地跑去了厨房,让赵娘子给倒些半凉的开水过来。 赵家娘子倒好水之后,拉着柳无忧说话,“姑娘,您之前给的黑糖还有吗?” “还有两块,一会儿给你拿出来。” “谢谢姑娘,”赵娘子不是自己想要,而是听说李氏服用了之后肚子一直暖暖的,和之前生柳永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所以她也想弄点过来送人,“我家里的三妹的小姑子快要生了,我想给弄点给我三妹做伴手礼带过去。” “行啊,没问题,”柳无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时间紧吗?我手上就那么两小块了,估摸着送出去太少了些。” “不急,还有个把月呢。” 柳无忧是想把黑糖卖出去,最好是能口碑相传,对了,这次和李氏一起生产的不是还有其他产妇么,不如一家送点过去,看看反应如何。 “赵嫂子,明儿你帮我去问问哪几个也生了孩子的,这黑糖是极好的暖宫补身之物,你抽空帮我送点过去。” “这么稀罕的东西就这么送人了,姑娘不心疼?”赵嫂子可觉得心疼得紧呢。 “明日我就让赵大哥他们上山打甘蔗,不会就这么点的,你放心去问吧。” 柳无忧端着茶壶到天井的时候,三个男人已经坐在一起唠嗑了。 “忧忧,你过来,”柳老太爷朝柳无忧招呼。 柳无忧笑着问道,“爷爷,您这又是给天佑灌输什么不良思想呢。” “嘿,你这孩子,有你这么和爷爷说话的么,”柳老太爷对于柳无忧的没大没小一点都没生气,仍旧和蔼慈祥地说道,“听老三说你要干一番大事业?” 对于月事带的想法,想来柳三重都和柳老太爷说过了。 “三叔嘴巴倒很快,孙女都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您。”柳无忧攀上柳老太爷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整一个撒娇的小女娃。 “没告诉爷爷又不打紧,爷爷是想说你好好干,大不了我们还住回以前的草屋去。”柳老太爷是全力支持的。 “谢谢爷爷。”柳无忧亲昵地在柳老太爷的脸颊上清了一口,却引得天佑醋意大发,拉起柳无忧横冲直撞地往外走去。 “哎呦!” 柳无忧听到有女人的惊呼声,抬头一看,一个女人跌倒在地,手中的包袱敞开,里面的衣物洒落一地,而那女人也同时看了过来,“忧忧?”语气十分的惊讶。 柳无忧听到她叫自己的小名儿,便在脑中搜寻。 除了柳家的四娘之外,没人符合了。 可是柳四娘中等身材显丰腴,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可也是温婉贤淑之人,可眼前这个女人除了眉眼还能认出些许之外,其他的地方,变化太大了。 脸色蜡黄布满雀斑,双眸浑浊暗淡无光,头发枯燥无光泽,双手粗糙显老态,身上的藏青色混杂着麻灰色,才三十几岁看上去就已经五十出头了。 “姑姑,”柳无忧上前将柳四娘扶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收拾她那一堆手感粗糙的衣物,收拾好之后,三人折回了内院。 “爷爷,奶奶,姑姑来了。” 柳四娘嫁得远,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看到柳家的变化是惊讶得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她一连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喃喃自语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在做梦。” 听见柳无忧喊声的柳老太太一出来,看到形如枯槁的女儿,竟然未语先泣了。 ------题外话------ 十二月的第一天,早安,各位亲们! 95 柳家姑姑 “娘,女儿回家了,您哭什么,”柳四娘红了眼睛,却是笑着说话。 “四儿,回来了,”柳老太爷看到柳四娘这个样子,顿时愣在了那里。 “爹~”柳四娘听到柳老太爷叫自己的小名儿,顿时泪眼滂湃,扑在了亲爹的怀里,像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 就连柳三重这样的七尺男儿,也扭头暗自抹泪。 这……柳无忧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堵,柳四娘回来原本是件高兴的事儿,可结果却都哭了起来。 “这都是怎么了?”李氏抱着正在啼哭的孩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柳四娘,以为自己看错了,惊愕地问道,“四妹,是你吗?” 柳四娘从柳老太爷的怀里抬起头,看到李氏包着额头在招风,连忙走了过去,哑着嗓子说道,“三嫂,是我回来了,您快回屋,不能出来吹风。” 柳无忧等人一起进了李氏的屋子,柳老太太帮着哄孩子,而邱氏和王氏都往下手中的活进来和姑子说话。 “爹,娘,三哥,三位嫂子,”柳四娘抹着眼泪把家里的比自己大的都叫了个遍,“我四儿这次回来是要叨扰你们了。” “四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里是你的家,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柳三重心疼小妹,急于要知道真相,“是不是周乾那小子欺负你了,你老实和三哥说,三哥为你讨回公道。” 从这话里不难听出,柳家对柳四娘的夫家并不是很满意。 柳四娘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对铮亮地用红绳缠绕了半圈的银手镯出来,递给李氏,“三嫂,这是我给小侄子的一点见面礼,有些寒酸,还请您不要嫌弃。” 李氏先是看了一眼柳三重,看到夫郎点头之后,才笑着接下,“那我替小臭蛋多谢四妹了。”说完,起身把那手镯待在了臭蛋的手上。 “三嫂,您不是前天才生产的嘛,怎么今天就能下地走路了?”柳四娘愕然,“周乾那妹妹生了都十来天了还不能下地,可是把一家人折腾得惨了。” “多亏了忧忧,不然我可能还不止躺上十来天呢,”李氏坐在了柳四娘的身边,怜惜地握住了她的手,心里明明有话,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柳四娘将目光转到了柳无忧的身上,诧异却又欢喜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忧忧可真是大变样了,连姑姑都认不住来了。” 柳四娘出嫁之前,也同大家一样疼爱柳无忧,虽说侄女混了点,可是没作出什么出格有伤门风的事情。 “四妹,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小臭蛋一会儿忧忧,三哥问你,是不是周乾那混蛋欺负你了,你告诉三哥,三哥一定给你出这口气,”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柳三重也有火爆的一面,看到自家妹子不成人样了,如何还能忍得住。 “三儿,你急什么,就不能让你妹妹喘口气么,”柳老太爷心里有有几分猜疑,只不过他想私下找女儿谈谈。 “二弟妹,你给四儿倒水去,我吩咐赵娘子今晚加菜,然后咱俩给四儿收拾一下屋子去。”邱氏拉着王氏出屋,两人脑袋相撞,不知道说了什么。 柳四娘待了一会儿,说想出去看看,柳无忧正好要去外院找赵坤,因此自告奉勇要带她出门,天佑先一步给两人打开了门,柳四娘这才看到眼前有这么一个帅大小伙子,转头问两老,“爹娘,你们什么时候又给我整出个弟弟来了?” 一时间,阴郁的气氛顿时有了些欢笑,柳老太爷直了眼睛,故作没听见。 “四儿,瞧你说的什么胡话,”柳老太太臊红了脸,又不得不开口说女儿,“你爹娘现在哪里还有那个本事,别让人笑话了。” “娘,您没听说么,我们镇上的一对老夫妻最近生了个儿子,那孙子都老大了。” 柳老太爷顿时坐不住了,偷偷瞄了一眼柳老太太的肚子后,起身走掉了,什么话都没讲。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柳四娘自言自语道,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了自卑,“我肯定又说错话了,一定是的。” 柳无忧静静地观察着,等柳四娘不吭声了才说道,“姑姑,走,侄女带你出去瞧瞧。” 此时,柳四娘完全是被柳无忧拖着走的,好想完全不在状态之内,刚到东外院的门口,柳无忧故意撒手,柳四娘整个人跌在了地上,许是身上疼了,这才有了些清明。 “娘子,你故意的吧?”天佑的脑袋凑了过来。 “看出来了也别明说啊,姑姑知道就坏了。” 柳四娘看到两人交头接耳,这才明白过来,她嘴上的年轻小伙子和柳无忧有关系,便尴尬地问道,“忧忧,这孩子他是……” “姑姑,我叫天佑,是忧忧的未婚夫。”天佑的自我介绍有些讨好,比划着拳脚,“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地只管说,我打架很厉害的。” 柳四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望着柳无忧指了指脑门道,“忧忧,小伙子长得是不错,可是他……是不是……” “失忆了,”柳无忧简单三个字做了解释,柳四娘没有追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柳无忧进去了。 一群无所事事的男子看到柳无忧进来,都聚了过来,问道,“姑娘,您再不弄点事情出来小的们做做,小的们都要发霉了。” 赵坤深知这群人的脾性,因此严格要求他们就算没事情也不能胡乱出去,都是为了一口饱饭,这群人还挺老实。 “我这不是来了麽,”柳无忧指出之前和天佑一起去莫邪山的三个人,“你,你,还有你,带着他们去山上砍甘蔗树,数量么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要想姜糖水能顺利卖出去而且能供应上货,数量还真是一个问题。 三人带了几个人先去砍甘蔗树,等时间差不多了,其他人去拉回来。 柳无忧又转而去了南外院,让小七他们去把空房间收拾出来,等一会儿甘蔗树到的时候有地方存放,最大的麻烦就是压碎和熬制的问题,毕竟厨房是用来烧饭菜的,不可能全部用来熬制。 最后还得让赵坤去解决。 柳无忧待着柳四娘转到了小慧那里,将人介绍了一番之后才回到内院。 柳四娘是连连赞叹,问柳无忧道,“忧忧,那些人都听你的,给你谋事?” “姑姑,是替我们家谋事,”柳无忧纠正道,她从未觉得人是为自己一个人服务的。 “了不起哦,原来那行脚僧的话是真的,”柳四娘唏嘘不已,“忧忧,不如你给姑姑也弄个差事?” 听着话里的意思,柳四娘是不打算回去婆家了么? 柳无忧想到柳三重的着急和柳老太爷的沉默,直言问道,“姑姑,您实话和侄女明说,是不是是周……姑父他们家欺负您了?” 柳四娘目光闪躲,坐着得身子转了别处,“哪能啊,我回来是因为你三婶生了小臭蛋,现在看你有那么大的动静,一定是需要人手了,姑姑又不是外人,不用什么工钱,只要有份事情做做就行。”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柳家不介意柳四娘在家白吃白喝,可还总是有些忌讳的。 柳四娘没说实话,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这事情得问过爷爷,侄女不能累着姑姑,”柳无忧将问题推给了柳老太爷,总不能真的让自己的姑姑干这些粗活,说道起来,会被别人笑话的。 柳四娘眉眼一抬,额间出现了些许抬头纹,眼角已显得疲累不堪了,“姑姑什么粗活重活没干过,还能比那些累吗?” 柳无忧听得不是很真切,拉过柳四娘的手,想与她对视,结果被她一双冰冷的手吓了一跳,而且她的眼眸显得空洞,就如刚刚在李氏房门口一样地无神发愣。 “姑姑?” 柳无忧连叫了三声才把柳四娘唤醒。 “怎……怎么啦,忧忧?”柳四娘顿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柳无忧本想在追问下去,可是看到柳四娘这个样子也就作罢了,不过她柳家的人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人欺负了去,事情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好端端的水灵姑娘怎么就成了自卑且没了精神气儿的人呢。 柳四娘的住处安排在了柳无忧和天佑的中间位置,等她入睡之后,柳无忧去了厨房,果然看到邱氏特地给柳四娘准备了吃食,全是补身补气的东西,就连给李氏吃的下奶汤都给备了一碗,全是心疼柳四娘的。 “打扫,看到四儿成这个样子了,我的心都揪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周乾给她苦头只了。”王氏和邱氏支开了赵娘子,两人好说话。 “二弟妹,这女人啊就得有个孩子傍身,我看八成还是因为四儿不能怀孕的事情。” “四儿不是做主给他纳妾了么,孩子生下来也是过继道四儿名下的,这和自己生的也差不离了。”王氏看问题到底肤浅了些,孩子和柳四娘隔着肚皮呢,怎能看得清人心,还有那小妾,不蹦跶几下就不叫小妾了。 “哪里这么简单啊,周家没有多少家产,可那女人还排挤四儿。”邱氏摇头叹气,无可奈何道,“两年没见,四儿跟变了个人似的,你瞧爹,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定是心里难过得紧了。” “那我们得帮帮她,大嫂,不如这样,等吃了晚饭之后,我们去找她谈谈去?” “也好,希望她自己能开这个口,不然怕是问不出什么来。” “大伯娘,娘,”柳无忧等她们说好话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好香啊,这些都是给姑姑的吗?” “你别嘴馋,这些是给姑姑补身子用的,”王氏以为柳无忧是来找吃的,连女儿也提防了。 “您可真是我亲娘,都还比不上姑姑重要了,”柳无忧露出小女儿的神态,嘟着嘴巴抗议,一手揽过邱氏的手臂,说道,“还是大伯娘对忧忧最好。” “这次你娘说的没错,这些是给姑姑吃的,你啊别偷吃了。” 柳无忧急忙抽回手臂,噘嘴不满道,“姑姑一来,我的地位急剧下降,不公平。” “去去去,公什么平啊,别添乱了,赶紧给你姑姑送过去,”王氏将托盘放在了柳无忧的手上,又交待道,“别洒出来烫着自己。” 瞧瞧,明明就是疼爱自己的,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柳无忧本就是想在这吃食里面加点什么的,现在在她手上了,更方便行事了,她在每个汤碗之中都滴了血,至少希望能让柳四娘看起来精神些。 “呜呜呜……呜呜呜……”走到门外,柳无忧听到一阵呜咽之声,而且这声音十分悲凉,好想是被人抛弃了的感觉。 “娘子,怎么了?”天佑在隔壁房间也听见了声音,出来看个究竟。 “我也不知道,进去看看再说,”柳无忧示意天佑开门。 走进去一看,床榻上的柳四娘蜷曲着像虾子一般,全身战栗着,抖如筛糠。 柳无忧赶忙放下托盘,奔到柳四娘身边,可是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便像天佑求助。 天佑扒开柳四娘的眼皮,看过之后,确认道,“是做噩梦了,得等她自己平复下来。” 还好只是噩梦,万一是什么羊癫疯的前兆,可就不妙了。 过了半刻钟,柳四娘才平静下来,可是眼角带泪,嘴里开始不停地呓语,“别打我,别打,干活,我就去干活……” 柳无忧朝天佑望了一眼,天佑心灵有灵犀地转身过去,她便剥开柳四娘的衣襟,就这一眼,看到的是许许多多的疤痕,有新伤也有旧患,不知道柳四娘到底经历过什么悲惨之事。 “天佑,不如我们去岳镇打听一下,”柳四娘是嫁去叫岳镇的地方,坐马车的话大概也要半天的路程。 “好,我听娘子的,”天佑对柳无忧的百依百顺,不管去哪里都如影随形。 柳四娘睡醒时,天都已经黑了,柳无忧还等着,就想能亲耳听到柳四娘能说些什么,“姑姑,我们柳家现在今非昔比了,您守了委屈只管和侄女说,这口气儿侄女一定会帮你出的。” 柳四娘一愣,借着弯身找鞋来躲避柳无忧。 不知是灯火昏暗还是柳四娘眼神不好,就摆在她眼前的鞋子居然没看到。 柳无忧半蹲下身子,捡起鞋子打算给她穿上,可是看到那双鞋子的时候,她心火顿时发了出来,“姑姑,您到底隐瞒了甚么事情?”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柳四娘依然犟着性子不说。 柳无忧指着那鞋子给柳四娘看,“您是从岳镇走了一天才到家的吧?”鞋子不仅脏,而且被磨得不成样子了,之前被裙子盖住了没瞧见,现在是看了个真真切切。 “那个……” “嘭!”房门被人撞了进来,打断了刚要说话的柳四娘。 是柳三重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四儿,走,我们找周乾那混蛋算账去。” “三哥,”柳四娘朝床内缩了缩,胆怯至极。 柳三重不管柳四娘愿意与否,直径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就要把她往下拽。 柳四娘大声喊道,“三哥,妹妹求求您了,别去,好不好?” “怎么就不能去了,周乾他敢赶你出门,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问个一清二楚。”柳三重一只手不够,又用了另外一只手。 柳四娘急了,大声哭道,“不去,我不去。” 哭声惊动了其他人,柳老太爷等人相继赶到,“三儿,你放开。”一声重喝,让柳四娘得已挣脱开来了。 柳三重没打算惊扰柳老太爷,可还是因为情急把人招了过来。 “三儿,你刚刚说什么?”柳老太爷一双精明的眼睛死死地钉住柳三重,迫使他不得不说真话,“爹,还能有什么,周乾那王八蛋把我妹妹赶出来了。” “你说什……么?”柳老太太小脚大迈了一步上前想要问个清楚,可结果一口气没上来,硬生生地厥了过去。 “娘!”“老婆子!” 顿时,屋里乱成了一团,手忙脚乱地将柳老太太抬上了床榻。 “娘,您醒醒啊!”柳四娘扑在了柳老太太身边,使劲地晃着她的身体,可是人还是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邱氏果断掐住了柳老太太的人中,不久之后,柳老太太的嘴里才吐出一口气来。 “娘……”柳四娘哭成了泪眼,抓着柳老太太的手不放,“您要是有个好歹让女儿怎么活啊,是女儿不孝啊!” “呃!嗯……”柳老太太转着脑袋,啊啊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简单的声音了。 柳无忧预感不妙,难道是中风了? “奶奶,”柳无忧爬上床,望着柳老太太的眼睛,说道,“您举起手来看看。” “啊,啊,”柳老太太的嘴里发出两个声音之后,拼命地摇头晃脑。 柳无忧扶起柳老太太的手,可是那手一点抓力都没有,直接掉在了下去。 “忧忧,你奶奶他……”柳老太爷似乎猜到了甚么,担忧地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柳老太太这种情况确实是中风了,好在也只是中风了,有些人是当场找阎王爷报道去了,“爷爷,三叔,奶奶许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柳无忧是想趁着大家都是休息了给柳老太太喝点精血,只要明天没事,再找那叫周乾的畜生姑父算账。 “还是请个大夫吧,”柳三重提议道,人都不能说话,还叫没事?“让外院几个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三叔,您相信忧忧,现在黑灯瞎火去张家坳请大夫太危险了,要是再出了事情可怎么办?”至少柳老太太这里她是有把握的,所以绝对不允许另外的人出事情。 “可是……”柳三重朝柳老太太望去,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三儿,听忧忧的,”柳老太爷心地善良,就算不是自家血亲之人,也不愿意别人为柳家流血丧命。 柳老太说完,屋里除了柳四娘的啜泣声之外都安静了下来。 “砰砰砰!”内院的远门被敲得震聋欲耳,“姑娘!姑娘!” 一声声‘姑娘’将柳无忧的神经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是去莫邪山的人出事了?她不敢停留,箭一般地冲了出去,打开门时,险些让敲门的张大大跌倒在地。 “姑娘,您快来瞧瞧,出事了,出大事了。” 柳无忧跟了过去,只见外院是灯火通明,尤其是东院,聚满了人,看到柳无忧进来,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赫然引入眼帘的是地上三具通体发黑的身体,怎么回事? 柳无忧的眼睛停在了张大大身上,只见张大大依旧惊魂未定,把去莫邪山的前后经过说了出来。 “在我们快到的时候,看到路边很多的蛇,好像要阻挡小的们的去路,结果他们三个点了火把把那些蛇都给吓退了,这才到了莫邪山,不知怎么回事,到了之后,山中忽然起了大雾,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小的们好像看到一条白龙在飞翔一样,等雾气散去又什么都没有,他们三个突然晕倒在地,还以为是太累了,等甘蔗树都看下来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儿,他们像是中毒了。” 三人通体发黑,牙关紧咬,双拳紧握,表情极为痛苦。 天佑绕到柳无忧的身后,轻声提点道,“娘子,可能中了蛇毒,那莫邪山可是小白的地盘。” 天佑这么一提醒,柳无忧顿时清明了,上次是天佑带着人去采果子的,而小白蛇已经熟悉了天佑的气味,这次这么多人过去,小白误以为是外敌入侵,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咬伤了的他们。 “可能是被山中的障气所惑,应该没什么大碍。”柳无忧虽然提心吊胆,但是也只能这么安慰其他人,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中了蛇毒,以免引起恐慌,以后没人去莫邪山。 “可是姑娘,”张大大确信无疑地说道,“小的们真的看到了白龙。” “张大大,你可直到以前这莫邪山的传说?”柳无忧以为就此平息此事,谁知张大大又提‘白龙’一事,难免有些不悦。 96 大显异能 张大大搔首抓耳,知道自己口快,惹柳无忧不高兴了。 “以前的老人都说莫邪山有一条黑龙,而你今天看到了一条白龙,那么到底是黑还是白?或者是你们根本就是眼花,无中生有的事情。” 张大大闻言,不吭声了,拿眼睛瞄其他人,其他人不敢触怒柳无忧都没理会张大大。 “好了,都散去吧,明日我和你们一起去莫邪山,看看到底有没有你们所谓的白龙。”柳无忧心系柳老太太,这边急着给他们解毒,人都要散去才行,“把他们三个抬进一个屋,没我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张大大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帮忙将人抬进屋,带上门后都不敢在门外停留。 柳无忧摸了摸头上,没找到平时带的银簪子,于是朝天佑勾了勾手指头,“下来。” 天佑言听计从地半蹲了身子,还没说话,就看到柳无忧手一挥,已经顺下了他发髻上的木簪子了。这次,柳无忧顾不得疼痛,眼睛一闭,拿簪子使劲一戳,豆大的血珠子立刻冒了出来。 天佑掰开他们每个人的嘴巴,喝下一滴血后又给喂了点水,两人静待三人的蛇毒褪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无忧迷迷糊糊地被天佑推醒,搓着眼睛迷惑地看着他。 “他们三个还是没醒,而且身上的毒也没有散掉。” 天佑的话让柳无忧的瞌睡烟消云散,她逐一检查后真如天佑所言,顿时有些慌了,“难道是我的血没有用了?” “娘子别着急,”天佑将柳无忧抱在了怀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小白是通灵的神兽,一定是时间没到。” 柳无忧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第一次面对人的生死,以为自己有足够把握,结果却非她所想,如若这三人就此不醒,她该如何来面对那么多人的质疑,是自己的无能还是对下人的漠然。 “上次我们去莫邪山的时候没看到小白,许是那家伙偷偷躲起来看我了吧,”天佑想说个笑话逗柳无忧开心的,这一开口就是把自己夸了一通,“肯定是我长得英俊神武,所以它不敢让他们的蛇出来吓我。” “得了,就你嘴贫,”柳无忧也不拂了天佑的好意,勉强展露一个笑容,打起精神挖空心思想办法,小白啊小白,你可是给我留了难题,真是无情无义的家伙。 “娘子,你先歇会,”天佑抱起柳无忧朝屋里仅有的一张小榻走去,将柳无忧轻轻放下,说道,“不行我们就去找些草药试试看。” “你认识解毒的草药?” “一点点吧,总是要试试的。” 天佑说得轻描淡写,可柳无忧对他是越发的捉摸不透了,他不经意流露的本事总是令人惊讶。 “咖啷!”柳无忧一个转身,从衣襟处滑下一个通体发亮的东西——朱砂鳞片,她拿在手里,手心赶到一阵冰凉,让她莫名地静心不少,不如拿它来试试能不能解毒? 柳无忧打挺起身,把朱砂鳞片扔进了水壶之中,摇晃了几下,才把它收好。 “天佑,再给他们喝点水试试看。” 天佑直接拿着茶壶给他们灌了下去,在灌第二个人的时候,奇迹发生了,第一个人身上的黑色慢慢褪掉了,第二个第三个紧跟其后。 柳无忧这才松了一口气,气鼓鼓地骂道,“好你个小白,竟然给我留了这么个大麻烦,还好你娘留了宝物,不然可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了。看我今天不找到你给你一个教训,哼!” “娘子,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天佑杵着下巴仔细端详着柳无忧,好像看不够似的。 “别耍嘴皮子了,赶紧回去,”柳无忧红了脸,心里却欢喜得紧,转身后暗自偷乐。 “娘子偷偷乐了,以为我不知道,”天佑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娘子,你要乐就光明正大地乐,别闷出病来。” 柳无忧故意收起笑容,转身沉脸问道,“我哪里乐了?你哪只眼睛瞧见了?”看你小子怎么回我?哼! “还不承认,”天佑双手捧住柳无忧的双颊,把它挤成一团,戏笑道,“你的肩膀都快抖掉了,还装呢。” 柳无忧语塞,天知道天佑有多细心了,哎~真是被他打败了,她趁天佑不备,双手朝他的腰上挠去,怕痒的天佑松手就跑,故意让柳无忧在后面追她。 跑进内院,天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柳无忧没留意,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怀里,“看我还不抓着你……” 天佑抓住柳无忧的手放在嘴边,“嘘,娘子,你听什么声音?” 黑夜之中,除了习习凉风而过,还有那呜咽的哭声和一响胜过一响的拍打声。 柳无忧不假思索地飞奔了过去,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躺在床上的柳老太太瞪大着眼睛朝柳四娘哭泣,而柳四娘却在打自己的耳光。 柳老太太看到柳无忧进来,转眼望了过来,那眼睛是在悲哀的求助。 天佑已经拉住了柳四娘的手,而她却还一副深陷在自己世界的样子,“娘,对不起,是女儿害了你……” 这一句话一直重复着,不厌其烦,而脸颊已经被打得红肿不堪,血迹都已经慢慢渗了出来。 “天佑,想办法安抚她。” 天佑按着柳无忧的吩咐,点了柳四娘的昏穴,柳无忧将柳老太太扶好,好生劝道,“奶奶,您别急,睡一觉,明儿就好。”说完,端了那些已经凉了汤水过来,喂了柳老太太喝下一些,许是有了柳无忧的安抚,老人家顶不住疲累,沉沉地睡了过去。 柳无忧仔细检查柳四娘脸上的伤,全是用手一掌掌掴出来,能这样对自己下得了手的人已经不是正常人了,看她那样子已是精神出了问题。 要是不打开她的心结,这种自虐的行为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 趁着柳四娘昏睡,柳无忧打了水,扔下朱砂鳞片之后,浸湿绣帕后微微拧干,在柳四娘的脸上轻轻打着圈,湿润的绣帕迅速地吸走了血迹,一炷香之后,那红肿的脸慢慢消了下去。 看来这朱砂鳞片不仅能美容还能治瘀伤,收拾妥当之后,将柳四娘扶上床榻,睡在了柳老太太的身边。 柳无忧不放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天佑脱下外伤盖在了她的身上,陪她一起度过漫长的黑夜。 公鸡打鸣,一声过后,柳无忧整个人弹跳了起来,凳子反倒在地,狠狠的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疼得她捂住屁股想嗷嗷大叫,这还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和她坐同一条凳子的天佑摔了个四脚朝天。 “娘子,你搞什么?”天佑挺身坐了起来,搓着眼睛无辜地问柳无忧,“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提醒一声嘛,这样能把人摔死的。” “对不起,对不起,”柳无忧伸手拉天佑,可他故意不起身,故意借着柳无忧的力量将她拉进了怀里。 “娘子不乖,先惩罚一下,”天佑朝着柳无忧就想一口亲下来。 柳无忧双手捂住嘴巴,眼眸转了转,想了个憋足的借口,“你还没刷牙,不卫生。” 刷牙,从来都是这个时代的习惯,都只是树枝刷一遍之后,用盐水漱口。 “娘子,你嫌弃我呢,”天佑一把放开了柳无忧,装作不削道,“我还嫌娘子眼睛里有眼屎呢。” “有吗?”柳无忧伸手使劲搓着眼睛,突然发觉嘴唇被软软地包住了,好轻好柔好舒服啊。 天佑无声笑了一下,放开了柳无忧,还大声地咂咂嘴,老气横秋地说道,“味道还不错,要是天天能尝一下,肯定能精神百倍。”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柳无忧胳膊肘毫不客气地顶在了天佑的胸口,天佑闷声哼了一下,龇牙裂齿道,“娘子,你谋杀亲夫啊。” “让你一大早吃我豆腐。” “娘子不也挺享受的么。” “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很享受啊。” “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柳无忧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谁说天佑是傻子了,谁敢说他是傻子了,明明就是精明得要死。 “嗯~”柳无忧正窘得无以言表的时候,听见床上传来的声音,是柳老太太醒过来了。 柳无忧立刻恢复了正色,起身走到床边,看到柳老太太眼睛睁开眼睛了,“奶奶,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累吗?” “囡囡,你姑姑人呢?” 能说话,那就说明没事了。 柳无忧悬在心头的大石块落了地,笑着指向旁边,说道,“她睡在您的脚后跟呢。” 柳老太太气色恢复地不错,她伸手让柳无忧拉她一把,等亲眼看到熟睡的柳四娘之后,讷讷地说道,“难道是昨晚做梦了?” “奶奶,您怎么了?”柳无忧故意问道。 “忧忧,昨晚我明明不会说话了,你姑姑无缘无故的打自己,而且还打得一脸的血。”柳老太太眼神不大好,这左右看来上下看去的,怎么就和昨晚看到的不一样呢。 “奶奶,您是太累了,所以做恶梦了,姑姑不仅没事,而且休息好了,脸色也好看多了。”柳无忧昨晚给擦的水已经起了作用,柳四娘的气色比昨日好多了。 柳老太太这才相信了,不过看她样子,是被昨晚的事情吓个不轻了呢。 “老婆子,”柳老太爷一早就过来了,许是一夜没休息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连着头发好像都白了不少。 “老头子,你起那么早做什么,”柳老太太下地,伸手拉住了柳老太爷,两人果然是恩爱有加,时刻想着对方。 “你……没事了?”柳老太爷疑惑地打量着柳老太太。 “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忧忧说我昨晚是太累了,想来是差不了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柳老太太还故意打了个圈圈,老人家是高兴过了头,险些晕倒,好在柳老太爷一把抓住了老妻子。 “行了,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语气中倒是没少一分疼惜。 “我不就是想给你看看么。”柳老太太到底是女人,会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撒娇。 “孩子们都在,别闹了,”柳老太爷见柳老太太没事,轻松下来之后又正经起来了。 柳无忧和天佑虽然是撇开眼镜看向别处,可心思却在两位老人家这里,听着他们说话,真是忍不住笑出来了。 “怎么这么吵啊,”柳四娘被吵醒,掀了被子坐起来了,看到柳老太太安然无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地爬下了床,“娘,您没事了?” “你这孩子,娘能有什么事情,好着呢,”柳老太太怜爱地望着女儿,心疼之意全在脸上,还伸手摸了摸柳四娘的脸颊,喃喃说道,“还真是做梦了。” 柳无忧见两人都已经安然无恙,打算先去处理莫邪山的事情。 她和天佑先去外院,看望了三个兄弟,他们也已毫发无损地跟着别人操练。 “姑娘早,”所有人停了下来,齐声声地喊了柳无忧,声音洪亮地传出去老远。 “姑娘,您这么早过来,是否有事?”赵坤这两天一直忙着卖菱粉糕的事情,这不刚街上弄了个摊位,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因着这笔所得是柳无忧赏给他们的,因此见了柳无忧更为尊重了。 “今日我要去莫邪山,你们谁要一起去?” “我!”昨日中毒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简直就是豪情壮志啊。 柳无忧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朝张大大问道,“你呢?”这个张大大光取了个胆大的名字了,没觉得他胆子有多大,昨晚听他回话还挺利索的,本想培养一番。 张大大一时迟疑了。 “谁还要跟着一起去的?”柳无忧的眼睛越过张大大,问其他人。 要去的人还真不多。 天佑眼角含笑,鄙夷道,“一群孬种,有什么可怕的。” 柳无忧也能理解,都是爹妈生的,怕也是正常的,不过回内院之前,她让赵坤给要去的人每人发了一两银子,她要让他们都知道,什么叫激励。 下人是否死心塌地地跟着一个主子,而且还一个女主子,那是赏出来的,而不是打骂出来的。 “姑娘,”柳无忧刚转身,就听见张大大叫住了自己。 柳无忧转身,心里想道,但愿他不是为了那一两银子而改变主意。 “小的想跟您一起去,银子我不要了,”张大大下了决心。 “想好了?”柳无忧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反悔,“不后悔?” “绝不后悔!”张大大信誓旦旦地说道。 看着这位年纪不足三十岁的男人,柳无忧大抵能猜出,为何他还是光棍一个,这犹犹豫豫的性子,真心不讨喜。 回了内院,里面已经是其乐融融的了,昨日的阴霾好想被一扫而空了。 柳三重许是被柳老太爷教育过了,虽然笑得比较牵强,可没再提昨日的旧事。柳无忧则是让去茶庄盯着点儿,一是分散他的精力,二是那些布匹要好好安置,就怕明秀楼的不甘心损失了银子和布匹来闹事。 用过早饭,柳无忧带着十来个人出发了。深秋,别的山头都已经秋风扫落叶了,莫邪山却还是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 沈千算也太没有眼光了,将这么一座宝山给了他们柳家。 越靠近莫邪山,越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姑娘,就是这种声音。”张大大惊恐地站在了原地,提醒柳无忧。 柳无忧则是镇定地往前走去,这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就是蛇群游弋的声音么,有什么可怕的。 “姑娘,您怎么还往前走?”张大大扯着嗓子问道,有点不相信柳无忧竟的胆子竟这么大。 “蛇群要出现早就出现了,你若害怕就待在原地。”柳无忧睨了一眼张大大,气恼他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柳无忧一扫其他人,好在都还算镇定,跟在她身后,只是已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奇怪,难道那些蛇怕姑娘,怎么只听到声音而不见蛇影。” “你傻啊,不出现不是更好,你这是自己找虐么。” “去去去,谁跟你说这个,姑娘一来,蛇群就不出现,是不是说明姑娘很厉害?” “还真是。” “……” 柳无忧轻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怀中的朱砂鳞片逐渐散发着暖意,她能感觉到小白蛇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 “姑娘,这些就是昨日砍的甘蔗树,”张大大壮着胆子跟上来,想表现一番又怕缩手缩脚的。 “都先搬到外头去。” 柳无忧吩咐完之后,和天佑继续往里面走去,可刚走了没一步,一声异响惊扰了大家。 “嚎!” “蛇,是蛇。”下人们吓得差点屁滚尿流,跌坐在地上抱成一团。 柳无忧的眼前是一条有着腰身粗细的白蛇,它张着血盆大口吐着猩红性子摇头晃脑。 “小白!”柳无忧诧异了一下,还是叫了出来,虽然小白蛇迅速长大,可是那眼神却和小的时候如出一辙。 小白色伸着脑袋朝柳无忧靠近,蛇头轻轻碰了碰柳无忧的脸蛋方才满意。 柳无忧身上摸了摸小白蛇的脑袋,那额间的朱砂鳞片越发鲜艳了,就如一颗璀璨的红包镶在了白玉之上,如王冠之上无上的尊贵和权威。 他们的周围聚集着无数的蛇,就算那些下人想搬甘蔗都不敢走一步了。 “娘子,得让小白行个方便了,”天佑见下人们被吓得腿脚都发软了,柳无忧有言在先,不能用火来赶蛇,不然后果自负。 “小白,对不起,昨天我是让他们来的,惊扰了你,还望你不要见怪。”柳无忧像是对着一个老朋友一样说话,完全没当小白蛇是畜生。 小白蛇眨了一下眼睛,拔高了身子,以高贵姿态嘶吼了一声,也就瞬间的工夫,蛇群尽数褪去,也没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娘子,怎么小白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天佑指着小白蛇那快呀耷拉下来的眼皮,好奇地问道。 小白蛇已经盘成了一团,银白色的鳞片在太阳底下铮铮发亮,要是远远地看上去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呢。 柳无忧绕着小白蛇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应该不是受伤,最有可能的是临近初冬,蛇群要冬眠了。 “昨天你们在这里,可是发现了有其他人经过?”柳无忧叫来张大大问话。 “好像有,不过都没敢走进来,只是逗留了一下就走了,就连我们在都没发现。”张大大回忆昨天的情形。 柳无忧大抵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座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而且小白蛇眼看着就要冬眠,不能被人惊到。 等甘蔗都被搬出来之后,柳无忧先让其他人回去,而她则坐在小白蛇的身旁,犹如一个老朋友一样。 “小白,你放心休息,我会派人过来保护你们的。” 谁说蛇一定是冷血动物,有些人还比不上蛇呢。 小白蛇像是听懂了柳无忧的话,慢慢展开粗壮的身体,恋恋不舍地朝柳无忧望了一眼后,给其他蛇类发出信号,一时间,何种各样各颜色的蛇整齐地跟着小白朝山中游去。 柳无忧庆幸,能得小白蛇的信任。 回到柳家,柳无忧吩咐把甘蔗洗干净后去皮,剁碎,然后让赵坤找来好几座大磨石,也有这样才能不浪费甘蔗,又能快速地挤出甘蔗汁。 天黑,柳三重打道回府,给柳无忧递来了一封信,展开一看,居然是买了她们旗袍的牛夫人,她相约明日去茶庄一聚。 柳无忧本想去信拒绝,仔细一想,万一是旗袍的事情,岂不是白白失去了赚钱的机会。 向王氏打听了柳四娘这一天的情况,王氏摇头叹气,“也不知道你三叔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问她她却一个字都不愿意讲,看她一天都魂不守舍,依娘看是八九不离十了。” 柳无忧沉吟了一下,提议道,“娘,不如明天我带姑姑去茶庄散散心,心情好了或许会说出来。” “也好,”王氏颇为赞同,“娘和你伯娘婶娘合计,要不要叫个人去岳镇打听一下?” “三叔不是打听过了?” “你三叔有时候横冲直撞的,底里的细微末节又怎么会知道,男人么总是粗枝大意一些。” 柳三重一个冲动险些要了柳老太太的命,王氏的打算也是对的,要真是周乾一家将柳四娘赶出门的话,柳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总要上门讨个说法。 这一夜,柳家的内院出奇的安静,柳无忧不放心柳四娘,悄悄地出门去看她,结果,在黑漆漆的夜里踩到了东西。 一只大手捂住了柳无忧的嘴巴啊,她的心都要胸腔里跳出来了,等闻到熟悉的气味之后安心下来,这柳家也就天佑赶这么放肆地对待她。 “天佑,你在这里做什么?”柳无忧只能看到天佑璀璨如星的眸子。 天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着窗棂的缝隙让柳无忧自己看,只见那柳四娘从包裹之中取出一样东西来,然后拿起一把剪子把那东西恶狠狠地剪碎,可以从碎片上看出来,那是一件女人的衣裳,而且花色鲜艳,不是她所穿的风格。 剪完衣裳,又从一个画布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偶,柳四娘张开剪子,使劲儿地扎布偶,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扎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无耻的妖精,下流的贱人。” 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每一次下手都带着狠意。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万一她伤着自己就糟了,”柳无忧着实不放心,等天佑点头之后,她敲响了房门。 “谁啊?”柳四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姑姑,是我,忧忧。” “忧忧啊,你且等一下,姑姑就来。” 柳无忧从窗棂之处看到柳四娘收拾好东西之后收拾了一下耳鬓的碎发,恢复了正色之后才走出来开门。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还不休息啊?”柳四娘看到天佑也在场,难免吃惊了一下。 “想和姑姑说说话,”柳无忧没等柳四娘请她进来,就一脚迈了过去,天佑紧随其后,柳四娘没办法关上了门,转身笑道,“有话明儿说不还是一样,你们两个孩子故意不想让姑姑休息的吧。” 还能说笑,这说明柳四娘刚刚那些举动完全是自主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陷入混乱意识之中。 “姑姑,娘子说您身子不舒服,给您把把脉?” 柳无忧闻言朝天佑忘了过去,用眼神说道,我哪里这么说过的? 娘子,你就不想知道姑姑为什么会陷入自我意识之中。 你懂? 略知一二。 两人眉来眼去地交流着,柳四娘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笑道,“多谢忧忧美意,姑姑没病,再说了天佑也不是郎中,哪能知道脉象啊。” “刚学的一些皮毛,姑姑就让我试试,”天佑没等柳四娘同意,一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之上,柳四娘想逃离,可是天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柳无忧发觉天佑的另外一只手压在了柳四娘的肩膀之上,许是按住了她的麻穴了。 虽说天佑此举有些无聊,可是当初给柳三重接骨的手法让郎中都倾佩不已,谁能否认他对医术一无所知呢? “你们两个傻孩子,无缘无故地给我把脉做什么,我这身子好端端的,别没病都给我整出个有病不出来……” “嘘……”天佑让柳死娘不要说话。 “天佑,怎么样了?”望着天佑那凝重的表情,柳无忧有预感,肯定看出了甚么东西来。 “娘子,”天佑放开柳四娘,凑在柳无忧的耳边轻声说道,“好像是喜脉。” “喜脉!”柳无忧不知是惊还是喜,大声叫出来之后用手捂住了嘴,后悔也晚了,柳四娘已经听到她说的话了。 柳四娘震惊地抬起头,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色,哭笑不得,“天佑,姑姑是不来葵水了,可你也不能说姑姑怀了身子,说出去要丢死人的,人家会说姑姑想孩子想疯了。” 天佑朝柳无忧点了一下头,两人的默契让柳无忧知道他没有弄错。 怀孕后会停了葵水,这是每个女子都知道的常识,可是柳四娘为何肯定自己没了葵水,而不是怀孕呢。 “姑姑,您有没有去看过郎中,万一真的是有了身子呢?”柳无忧劝道,“不如明早我们去找个过来再问问诊?” “能生早就生了,我都什么年纪了还能生小孩?说出去让人笑话了,”柳四娘郁郁寡欢,正是因为没有孩子才被周乾一家看不起,亲手给丈夫张罗小妾,亲眼看着她们恩爱,亲自带起了他们的孩子,一个不够再纳第二个。 这种苦楚把她折磨地不成人样了。 既然她不愿意,柳无忧也不想勉强,但是她提醒自己从今晚开始就把柳四娘当成孕妇来看待,月份一到,自然能辨出个真假了。 “姑娘,不如明天陪侄女去茶庄走走,您一定会喜欢那里,”柳无忧是要想办法敞开柳四娘的心扉,心情好了,人也开朗了,身体才能健康。 “也好,听爷爷奶奶说你这丫头还是做生意的料,姑姑可得检验一番了,”柳四娘的注意力被引开了,又跟换了个人一样。 “乐意之至。” 柳无忧和天佑出了柳四娘的房门,两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 “天佑,你有把握,真的是喜脉?” “错不了。” “别是让我们空欢喜一场,我可是不知道你还会诊脉。” “娘子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天佑暗笑后,凭着敏锐的眼力往柳无忧的红唇上面啜了一口,然后趁她揍自己之前赶紧后退了两大步。 “喂,你又吃我豆腐?”柳无忧抗议,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吃他豆腐。 天佑无声无息地又回到柳无忧的跟前,摇着手指头,坏笑道,“娘子此言差矣,我这不是吃豆腐,是夫妻间的小游戏。” “游你个头啊,爷爷又教了你什么东西,看我不找他算账。” “娘子稍安勿躁,”天佑双手拉住了柳无忧,将人带进怀里,轻声说道,“你看爷爷现在还有心情和我说这些么,我是看你精神绷得太紧了,想让你放松一下。” 柳无忧心中一暖,将下巴搁在了天佑的肩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谁说她的天佑是傻子,傻子会有他聪明和体贴么。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后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回房睡了。 清晨,柳无忧将柳四娘可能怀孕的事情告诉了王氏和邱氏,让她们在吃食上注意一些,会滑胎的东西尽量别摆在桌上。 “真的假的?”邱氏讶然,拉着柳无忧一直问,“你怎么知道的?是她亲口告诉你的?怀孕了怎么不和我们说?” “大嫂,忧忧也只是怀疑而已,”王氏将柳无忧从那一串连珠炮似的提问之中拉了出来,“这不是让我们注意一些么,等赵娘子回来,咱么也别忘了交代了。” 赵娘子给她那亲戚送红糖去了,因此厨房里的事情是由邱氏看着的。 “知道的,知道的,”邱氏高兴地直搓手,一下子没了头绪,问王氏道,“小外甥出生后我们送什么好?” “大嫂,现在说这些还早,不如我们……” 柳无忧在两人的合计之中退了出来,去外院找小慧她们,将之前交待的胸罩都收拢过来,大小尺寸,硬布软布,粗布细布,各种各样,收拾起来,整整一个包袱。 吃过早饭,柳无忧就带着柳四娘天佑和小慧一同去了茶庄。一大清早地没人喝茶,可是留下执勤的人已经开始打扫,角角落落地没一个放过。 露台之上,严平和严春正在练嗓子,那幽怨的如诉如泣的嗓子直接将柳四娘心中的悲伤给勾了出来。 这茶庄还没逛呢,已经把柳四娘弄成了泪人。 柳无忧一着急,就让严平父女两个回屋了,这哭几下倒没关系,关键是真怀孕的话,悲伤的情绪对孩子不好。 柳四娘轻轻啜泣着,趁柳无忧没留意朝露台的围栏走去。 “姑姑,您去那里做什么,”柳无忧没在意,还以为柳四娘只是为了看湖景而已。 “娘子,好像不大对劲儿,”天佑提醒柳无忧后,整个身子朝前方扑了出去。 柳无忧一惊,听到嘭地一声,水花四溅,已然看不到柳四娘和天佑了。她飞奔过去,整个人差点栽进了湖里,好在天佑警觉地及时,用内力劈开了湖面,在柳四娘落湖的瞬间将人带上了露台,一滴水珠未沾。 柳四娘整个人混混沌沌地,脸色惨白如纸。 柳无忧将她带去厢房卧床休息,安置好之后,才从头到尾地回忆柳四娘的病症,从中得出结论,那就是她应该得了抑郁症。 抑郁症是狂躁症的一种发作形式,情感低落,思维迟缓,语言动作减少等表现,迟缓是典型症状,因此柳四娘还不算严重,只是被严春的声音刺激到了,所以才有了轻生的念头。 “姑娘,牛夫人来了。”小慧在门外提醒道。 柳四娘这边要人看着,柳无忧走开又不是很放心,加上和牛夫人谈得是女人间的衣物,因此就让天佑留下陪柳四娘,而她戴上小慧去接待牛夫人。 再次见面的牛夫人精神气色都比之前两次好,见了柳无忧更是一脸的笑盈盈,使唤身后的婆子道,“张妈,把东西拿过来。” 张妈‘嗳’了一声,转身从包袱之中拿出一个黑漆锦盒递给了牛夫人。 牛夫人将锦盒推给了柳无忧,“打开瞧瞧。” 柳无忧见她这么神秘,便也不客气了,推开铜锁,打开了盒盖,被里面的一叠的银票惊到了,不过面色沉静如水,问道,“牛夫人不会是一大早就给我送银票来的吧。” “差不离了,”牛夫人也不卖关子了,“这些银票是给姑娘做旗袍用的,本想拿布料过来的,可是太麻烦了,不如姑娘自己看着办,银子不够和我言语一声便是了。” 柳无忧目测,这里面足有五百两银子,果然是个出手大方的客人,要不怎么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呢。 “哦,对了,上次姑娘说的那个胸衣我们也要,要这个数,”牛夫人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三十件。 “你们?”柳无忧故意问道,想探探底细,她的旗袍和胸罩都被哪些人青睐,这要是流行起来,可是要赚大发了。 “可不就是我们,上次的那些姐妹,个个喜欢得紧,柳姑娘未嫁人,可能不大理解,”牛夫人掩嘴娇媚一笑,脸上布满了幸福。 “是……是各位老爷喜欢吧?”柳无忧坦言道,还真当她是十五岁懵懂无知的女子啊。 “聪明,”牛夫人夸道,凑过脑袋轻声说道,“那些狐媚子这下子没机会勾引我们老爷了,整天望眼欲穿地期盼着,也不看看谁才是正经的妇人。” 柳无忧心里暗暗可惜了,这么美的衣服居然被她们当成睡衣来穿,不过现在也不是谈什么流行的时候,关键得有银子赚才行。 旗袍没能穿上街,虽然可惜了,但是至少能赚上银子,柳无忧也不强求了。 谈了生意,收了银子,柳无忧这才把胸衣的款式给牛夫人挑。 结果,牛夫人对着这些造型性感眼色鲜活的胸衣是面红耳赤,随便挑了两件几位保守的样式,急匆匆地让张妈收拾好。 柳无忧不动声色,在牛夫人面前故意慢慢地收拾剩下的胸衣,特别是那种用料少的,留在最后,“好在夫人没把我这两件挑走,不然我还得敢时间做。” 牛夫人的眼睛停在了柳无忧的双手之上,问道,“姑娘还给其他人留着吗?” “实不相瞒,我那姑姑刚从岳镇过来,看了这几件胸衣,觉得有卖头,让我留着给她带过去,找人照着样子做。”柳无忧煞有其事地说道,小心翼翼地卷好,打算装进袋子里面。 “姑娘等一下,”牛夫人纤纤嫩手搭在了柳无忧的手上,涂满蔻丹之色的手指轻轻一勾,将柳无忧手中的胸衣给带走了。 牛夫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说道,“那还是先给我吧,姑娘再去赶一件出来。” ------题外话------ 感谢【hlw199433】给柳叶的两张月票,一下子觉得好激励啊,所以从今天开始一个月内都会万更,多谢一直默默无闻地追文的亲们,柳叶会加油的。 97 行事大胆 都说物以稀为贵,其实不然,要有人争有人抢才觉得够滋味,这些夫人面上看看都挺端庄娴熟的,可骨子里精明地要死,谁不想把自己的相公拴住,想尽办法也要做到。 “等我回去先试用,要是好的话,那三十件胸衣就按这个款式做,姑娘等我好消息。” 牛夫人生怕柳无忧不明白,提出白底黑字将这桩生意定下来,柳无忧乐意之极,签约画押后,才觉得那五百两银子有些实实在在地存在感,只要和布庄的生意谈好,保守来讲,这其中能赚个百八十两银子了。 牛夫人临走时,天佑刚好带着柳四娘朝这边走来。 柳无忧没有避讳的意思,反而把柳四娘介绍给了牛夫人,一开始,柳四娘有些抵触,不过牛夫人拿走了所谓她‘心仪’的胸衣,有些内疚,言语之中多了几分友善,因此柳四娘这才放松下来。 将人送走,柳四娘唯唯诺诺地对柳无忧说道,“忧忧,姑姑刚刚说话没什么地方不妥吧?” “姑姑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牛夫人是个好相处的人,您尽管放心。” 经柳无忧这么一说,柳四娘这才展露笑容,问道,“刚刚她说什么胸衣,我怎么一点儿都不明白。” 柳无忧打算治好柳四娘的抑郁症,那首先得让她走出自己的世界,面对其他更多的人特别是生人。 “喏,都是这些,”柳无忧将收拾好的胸衣一股脑地全部给倒了出来,跟柳四娘解释道,“侄女以为那些裹胸带太勒人了,不如这些穿着舒服。” 天佑拿了一个起来在自己身上比划,根本不用别人教那陌生的穿戴之法。 柳四娘急忙将眼睛撇开了,难为情道,“忧忧怎得会想出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快些收拾起来,难堪哟。” “其实挺好看的,姑姑您要不要穿一个?”天佑随手拿起一个胸衣飘在柳四娘的眼前。 柳无忧当场哑然,她这姑姑被天佑的话臊得一脸赤红啊,便一手把它给拽了下来,说到,“天佑,你连姑姑都敢打趣,信不信姑姑不让忧忧嫁给你。” 天佑才不害怕捏,一手搭在了柳无忧的肩膀,自信道,“姑姑不让的话,那我就用抢的。” 柳四娘没了辙,想甩掉手上的胸衣,结果被它上面的刺绣给拉走了注意力,“这谁的手艺,可真是太没水准了。” “姑姑,这就是侄女要找您帮忙的地方,您看,现在是三十套衣裳和胸衣,是个费力气的活儿,要是不好好监督着,怕是无法满足客人的要求,所以您给费心帮帮忧忧。” 柳家穷,衣裳都是自己做的,柳四娘出嫁前没少为家里出气,特别是衣裳和鞋子,这手艺练着练着就出来了。 因此,眼尖的她还是发现了刺绣方面的不足。 “衣裳好商量,这玩意儿不行,”胸衣还是被嫌弃了,柳无忧也不着急,挑了个大尺寸的带在身边,剩下的收好,权当是样板了。 顺利谈下一桩生意,柳无忧心情好的哼起小曲儿,临走时去看了一眼白绸绡布,剪下一些带回了柳家。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柳四娘去李氏的屋里,李氏正在喂奶,见了两人进来也不避讳。 等小臭蛋吃饱喝足,李氏整理好衣裳,丰沛的乳汁使得她看上去更为丰满了。 “三婶,给,您穿这个试试看,”柳无忧拿出那只大罩杯的胸罩,是专门为李氏准备的。 李氏看着这奇怪的胸罩,一时纳闷了,“怎么穿呢?” 柳四娘看过天佑怎么穿,因此让李氏避开柳无忧,替她穿戴好。 效果好的正如柳无忧期望的那样,李氏绝对称的上产妇中拥有最优美曲线的女人了。 “瞅,就这么点布料,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用处。”柳四娘这才发觉胸罩的好处,眼睛只瞄李氏的胸前,好像很想跃跃欲试的样子。 前后完全是两种态度,所以说每一个女人的股子里都是爱美的,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姑姑,给您试一下?”柳无忧随了柳四娘心里的想法,让她自个儿寻一个可心的样式,结果挑来挑去,挑了个大罩杯的进去了。 出来时,柳四娘塌着一张脸,“怎么就没有三嫂那么好的效果呢?” 哎,这人都瘦成一把骨头了,胸前哪里还有看头,柳无忧只好说道,“姑姑,三婶在喂奶呢,自然是大,这个啊是给您以后喂奶的时候准备的。” “瞎说什么呢,死丫头。”柳四娘娇嗔道,把换下来的胸罩扔在了柳无忧的头上,刚好罩住了她整张脸。 “哈哈哈……”柳四娘见状是笑得前翻后仰,捧腹不已。 柳无忧故意哭丧着脸,让柳四娘笑个够,直到笑出了眼泪,笑累了才罢休。 屋外偷听的王氏和邱氏一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二弟妹,还是忧忧有办法,四儿要是再不笑的话,我们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是啊,大嫂,”王氏附和着,又问,“三弟去哪里了?” “没见着人影,许是为外院了,忧忧弄了那么多甜树过来,有的忙忙了,咱们啊抓紧烧饭去吧,四儿需要营养,万一真是怀孕了,这身子得好好补补。” “进去吧,”邱氏和王氏正要去厨房,谁知门外下人回话说,三爷回来了。 “三爷回来了怎么还要你们回话,直接让他进来不就得了。”王氏纳闷了,想把看守大门的下人训斥一顿,可是,还未张嘴就听见几个人闹哄哄地进来了,下人没敢拦着,缩到了一边。 “走!给我上去。” “凭什么绑着我了,你们快放开我。” 走进内院的的确有柳三重,而且是被五花大绑着。 柳无忧听见吵闹声,探出头来,看到柳三重被绑,直接推门而出,快步走了上去,只见另外三个人中有个人她颇为印象,他就是周乾,柳四娘的丈夫,柳家的女婿,她的姑父。 以前这人是圆圆润润,温和顺眼,怎么现在变成了尖嘴猴腮后骨嶙峋的了。 “忧忧,你怎么不进……来,”柳四娘打算叫柳无忧回屋,可是一到门口就看到了周乾,她那瘦小的身子骨抖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 “四儿,怎么了?”恰好是李氏在后面扶了她一把。 李氏伸头一望,看到了丈夫被人押着绑着,稳住柳四娘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你们做什么绑着我夫郎?快点放开他。” “三婶,”柳无忧一把拉住了李氏,不让她往前冲,更不想她生气流泪,“由我在呢,您先回屋。” “忧,我怎么待得住啊,那是我夫郎啊。”李氏使出全身力气,柳无忧险些没拉住,好在及时出现的天佑接了她一手,这才拉住了李氏。 “三婶,您先回屋,我马上把三叔给你带回来。”天佑毫不费力地携着李氏飘然后退到了房门口,然后脚尖踩地矫健地越过柳无忧窜到了柳三重的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带到了屋檐之下。 那个叫周乾的男人也就闪了一下眼,发现人不见了,恼怒地开始结巴了,道,“你们……你们……” “周乾,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滚!”柳四娘不知不觉地走了出来,手一掷,将一个茶壶扔在了周乾的跟前,溅起无数碎片,那周乾急忙抬手用袖子挡了过去。 “泼妇,今日我就休了你。”周乾指着柳四娘开骂了,“不会生蛋的母鸡留着有什么用,我……我现在就…” “周乾,你个王八蛋,你有种再说一次,”解开绳子的柳三重抄起院子里的一根扁担就朝周乾砸了过来。 “咔擦,”一声,扁担断了,柳三重被周乾带来的两个人牵制住了。 尼玛,还带保镖过来,柳无忧见那两个人的武功不弱,但是应该不是天佑的对手。 “柳四娘,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同意让出正室的位置呢,我就放了你兄弟,不然我就把你兄弟拉去见官,说他私闯民宅,还有,休书我写定了,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周乾重新捉住柳三重难免得意忘形。 “娘子,不如我一起解决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打怪烦人的,”天佑摸着下巴,怡然自得地倚在柱子上。 柳无忧怕是柳三重有什么把柄在周乾的手上,因此吩咐道,“伤了那两人便可。” “得令!”天佑朝周乾他们一步步地走了过去,看起来轻松自在,实际上力量积蓄在手,等靠近那两位保镖的时候,身形一滞,十指全张,内力一收一放,两人不由自主地朝天佑靠过来。 柳无忧叹为观止,好深的内力,竟然能将人这么吸在手上,更令她惊叹的是,天佑双手一推,直接将人飞出了柳家,至于落于何处就不会她所关心的问题了。 “你们反了天了,连龙虎镖局的人都敢打,仔细我告诉他们去。”周乾急得跳脚。 “滚,给我滚,”柳四娘拿着一把扫奔下台阶就朝周乾扫射,打得周乾一个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泼妇给我住手。”周乾喝道。 “凭什么叫我住手,不要脸的臭男人,宠妾灭妻,你是要遭报应的,”柳四娘使尽全身力气,一直不停歇地打周乾,周乾见自己势单力薄,转身就朝门口爬去。 柳四娘激动过度,一口气没顺上来,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都给我等着,休书我写定了。”周乾留下一句狠话之后灰溜溜地遁走了。 “好热闹啊,二叔家今日难道唱大戏吗?”一声突兀的笑声从门口传了进来,柳无忧看了过去,只见柳大庄带着一个妇人拎着两提东西走了进来。 “二叔,许久不见,您的身子还是这么硬朗啊。”柳大庄朝北院的位置做揖,是柳老太爷和柳老太太被吵醒了,夫妻俩听到周乾最后一句话了,因此脸色铁青。 “你们怎么来了?”柳老太爷不冷不热地问道,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今日柳大庄上门可谓是稀罕之事。 “此事慢慢说不迟,”柳大庄慢悠悠地应道,“侄儿先给四妹瞧瞧。”说完,半跪在地,扣住柳四娘的手挽凝神把脉。 “嘶……是喜脉啊!”柳大庄面露夸张的笑容,连连作揖,“恭喜二叔二婶,是我四妹有喜了。” 柳老太爷和柳老太太对视了一样,两人异口同声问道,“当真?” “错不了,侄儿行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搞错啊。”柳大庄拍着胸脯保证道。 天佑朝柳无忧望了过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和憨实的笑容,好像在说,娘子,我说得没错吧。 柳无忧抿紧双唇,心里十分难过,就算柳四娘不说,这事情也已经猜得出七七八八的了,周乾要让柳四娘让出正室之位再娶妻,要是不让就直接给休书。 柳四娘回柳家之后一直不肯说,也是怕家人担心。 柳三重抱起柳四娘先回屋,本要烧饭的邱氏和王氏留下一人伺候,而柳三重则是防备着柳大庄,怕他耍心眼。 柳大庄身边的妇人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了桌子之上,朝二老行礼道,“给二叔二婶请安了,婢妾徐氏这厢有礼了。” 自称婢妾的自然谈不上妻子,自有妾侍才这么称呼自己。 柳老太爷一生最见不得男人娶妻后又纳妾,因此根本没有理会徐氏,而是对柳大庄说道,“有事说事,没事就带她回去好好管教一番,二叔可是她能称呼的。” 柳大庄会意,连声说道,“二叔说得是,侄儿一定遵命。”说完,就开始训斥徐氏,“不长眼的东西,二叔是你叫的么,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叫二老太爷,你长耳朵了没有啊。” 徐氏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不过柳大庄训斥她的时候一直未吭声。 “行了,要管也要回去管,说吧,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柳老太爷怎会忘记当初老父的死不瞑目,柳大庄身为亲孙子又是大夫,居然都不肯施以缓手,这样的冷漠怎能让他热络得起来。 “二叔,侄儿知道错了,这次特地过来给您认错,”柳大庄撩起长衫下摆,朝柳老太爷跪了下去。 柳老太爷面色凝重,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回去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时是侄儿年轻不懂事,二……” “没一个人像你这样不懂事的,那是你的谁啊,是你的爷爷,亲爷爷啊,”柳老太爷激动地嚎道,“你个畜生竟然连自己的亲爷爷都不救,你根本就不配姓柳,给我走,赶紧给我消失了,不然我……我……”柳老太爷左右找东西,可没一件能上手的。 柳家的恩怨,柳无忧知道的并不多,根本起因还是柳大庄当然的袖手旁观。 “爷爷,您别着急,”柳无忧生怕再发生类似中风的事情,急忙宽慰柳老太爷,这边让天佑出马帮他摆平。 天佑理会柳无忧的示意,托起柳大庄就往外走去了,柳大庄的反抗根本就没用。 “喂,不许你这样对待我相公,”徐氏垫着脚尖一路跟了出去。 人是走了,可安静的气氛更为怪异了,柳无忧知道,都是为了柳四娘的事情。 二老相互搀扶着去看柳四娘,望着她尚未隆起的腹部百感交集,求了十几年的孩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那周家到底是回还是不回,两人是决定不下来。 吃过中饭之后,柳无忧要去找做旗袍的真丝面料,便顾不上柳四娘了。 上街兜了一圈,自有明秀楼有自己需要的面料,可上次弄得不大愉快,因此柳无忧带着天佑直接去了张家坳,那张冲的家就在张家坳。 张冲要娶柳无忧的消息早就在张家坳传开了,因此柳无忧一到张家坳就看到张冲了。 天佑已知柳无忧心属自己,因此就算是讨厌张冲也不想破坏柳无忧的计划。 “忧妹,一听说你来了,我就放下书来接你了。”张冲仍旧是一副讨好的样子,眼睛小如绿豆,在黑胖的脸上都快要找不到了。 柳无忧对张家坳不熟,她只说了要来逛逛,张冲便跟哈巴狗似地在前面带路了,凡是看到布庄,都停下来瞧瞧看看,可结果绕了一圈,都还比不上明秀楼的品质优良。 “忧妹,是不是采买成亲的用品?你放一百个心,衣裳床品我都让娘准备好了,怕你现在用不习惯,买的都是上好的布料,什么江南的苏绣啊,岭南的闽绣啊……” 柳无忧没理睬张冲的喋喋不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哪里有上好的棉花。”既然来张家坳了,所幸把卫生棉的事情解决了。 “你要棉花啊,是不是要做被子,你要做几床啊,我和娘说去,娘一定会准备的……” 柳无忧只听到耳边嗡嗡嗡地聒噪,便冷眼扫了过去,“再吵我扒了你舌头,给我带路。” 张冲已经习惯了现在带点嚣张霸道的柳无忧了,要不然也不会挣上这么多家业,到时候娶进家门,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享受生活了。 张冲美滋滋地带着柳无忧去棉花坊,作坊老板见是张秀才引荐的人,热情不得了,“姑娘是要一等品还是二等品,我们这里还有三等品和四等品。” 柳无忧看着样品听着介绍,“一等品一般用于被子和衣裳,二等品和三等品坐垫子之类的,还有四等品看客人需要,多为买来给下人用了。” 柳无忧翻了翻所谓的四等品,和黑心棉差不多了。 “你手上有多少一等品,我全部要了。”柳无忧拿起一等绵闻了闻,没发现异味之后做了决定。 “全部都要?”作坊老板被柳无忧的大气派震惊到了。 “怎么,有生意不想做?” “不是,不是,只是我一下子没办法弄出这么多,能否分批呢?”作坊老板高兴地猛搓手,恨不得掰出手指头算自己能赚多少钱。 “忧妹,你要那么多的棉花做什么,不能吃能用的,还得给银子,”这都没嫁给他呢,张冲就管起了柳无忧,拉着她的袖子不放手。 “我的事情你甭管,你不是要读书么,不是要考状元么,少操那么多的心思。” “多谢忧妹关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为你考个状元回来,”张冲当柳无忧关心他呢,听了这话是连忙放开了柳无忧,躬身道,“那我回去读书了?” “嗯,”柳无忧不咸不淡地应道,侧身避开张冲那张嫌恶的嘴脸,也不知道刘三妹吃错什么药了,居然会喜欢他?莫不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打动了? 哎,反正她是遂了刘三妹的愿了,至于日子好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柳无忧拿了些棉花回家,打算先做两个卫生棉给李氏用用,她现在正在排恶露,如若评价好的话,就能和棉作坊的老板订下来了。 回柳家已是入夜了,没来得及问柳四娘的事情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柳无忧一出房门就看到柳四娘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就连柳无忧坐在她身旁都没有发觉。 “姑姑。” 直到柳无忧叫唤了她好几句才有了反应。 脸颊苍白,双目凹陷,仿佛一夜没睡一样,“忧忧,你叫我?”柳四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侄女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交给别人手上不大放心,”柳无忧决口不提怀孕和周乾的事情,而是想分散柳四娘的注意力。 “什么事儿,你说,”柳四娘无精打采地回道,掰着手指头,不知道能干什么的样子。 柳无忧拿出棉花和白绸布,解释道,“侄女想把棉花绣在这块布上,让棉花遇水不能坨堆起来,这样可有好办法?”就相当于在白绸布面上要绣上许多针脚才能把棉花固定住,之前是听柳四娘评价过别人的绣艺,因此柳无忧对她很有信心。 一根线一枚针在柳四娘的手中犹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穿梭于布面上下。 “囡囡啊,你姑姑有孕在身,你怎么还把这么累人的事情交给她做,就不怕累着她?”柳老太太端着早饭过来,一看到女儿在聚精会神地绣东西,心疼得要命。 “奶奶,姑姑醒来后就一直出神发愣,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点事情给她做做,再说了,孩子月份还小,只要稍微注意休息,应该没有大碍。” 柳无忧的话引得柳老太爷连连点头,“忧忧的话也不是没道理,这两日我瞧着四儿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儿,不是发呆就是狂躁,还是手头上有点事情做做为好,忧忧这么大了,肯定会有分寸的,老婆子你就别插手了。” 柳老太太被说得一言不发,流下早饭含泪望了一眼女儿就回屋了,她怎会不知女儿的情形不对,只是没办法了而已。 等柳四娘绣好第一个卫生棉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了,不过眼中却充满了神采,她把和鞋垫般大小的卫生巾递给柳无忧,满含期待地问道,“忧忧,不知道是不是你描述的那样?姑姑老了,手艺大不如前了。” 柳无忧接过后仔细检查,心里想着怎么回应柳四娘,抑郁症患者最怕别人对她的刺激,不入耳的或者是难听的很容易勾起她内心的消极情绪,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鼓励和夸奖。 “姑姑绣得极好,只是侄女儿之前没想好,要是中间在几针就更好了。” “让我瞧瞧!”柳四娘拿过差不多成形的卫生棉比划好了一会儿后,便动起手来了。 等好了之后,柳无忧已能看到卫生巾的中间绣了一个福字,照此看来,柳四娘对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只是这孩子……倘若没孩子,离开周家也未尝不是好事,可是现在有了孩子的拖累,周家是离不开了,不是柳家养不起,而是周家能善罢甘休么。 想想都觉得累,柳无忧揉了揉眉心,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忧忧,是不是最近忙于生意上的事情太累了?”柳四娘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后给柳无忧捏起了太阳穴,力道轻柔均匀,使得柳无忧都不顾她是长辈,贪心地让她多捏了一会儿。 “姑姑,”柳无忧佯装叹气,吸引柳四娘的注意力,“茶庄我现在是不担心,而是担心牛夫人的衣裳还有手上这个东西。” “不就是个鞋垫么,能有多难,姑姑一天能给你弄个十双二十双出来,保证让你卖得妥妥当当的。”柳四娘拍着胸脯打包票,许是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有事情打发时间都过得快一点。 鞋垫?柳无忧眉梢一挑,这误会大了,她可不是要卖鞋垫,而是比鞋垫更值钱的东西。 于是,她带着卫生棉拉着柳四娘去李氏的屋里,没想到柳三重也在,两人正说着私密话,没留意柳无忧两人的到来。 “夫郎……你好坏!”李氏娇声道,“臭蛋醒着呢,别乱来。” “她还小,不懂的。” 眼看着柳三重的手就要朝李氏的身前方摸去了。 柳无忧脱口叫了出来,“三叔。” “三哥!” 与此同时,柳四娘也是惊呼而出,自己背身而去不算,还捂住了柳无忧的眼睛,很火辣的场面有木有!少儿不宜有木有! “咳咳咳,”柳三重借着咳嗽来掩饰自己的事态,闷声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进屋怎么不敲门?” “夫郎,”李氏嗔了一眼柳三重,朝门口努了努嘴。 柳三重这才面红耳赤地有所醒悟,原来他是来送点心的,看到李氏娇容一时没把持住,没留意大门敞开就想对娇妻来个生吞活剥。 “你们聊,我有事先出去了,”柳三重微微侧首,极为不自在地出了门,谁知一个没留神,一脚绊在了门槛之上。 “夫郎,”李氏一颗心头提到了嗓子眼儿,待听见刘三重说没事之后松了口气,这才招呼着柳无忧两人,“四妹,你身子怎么样?怀了孩子,得千万注意修养才是。” “谢三嫂关心,”柳四娘情绪好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忧忧,你不是要把鞋垫给三婶看嘛,让她给评评,我的绣工怎么样?” 又是鞋垫,柳无忧真是被打败了,不过看看两人的反应也好。 李氏翻来覆去地看卫生棉,狐疑之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说是鞋垫,但是布料太绡了,穿几次就散开了,不经穿,而且在上面绣了字,感觉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们普通的那种好,忧忧,你打算拿它做什么用?” 这就对了,要是李氏也以为是鞋垫那就是柳无忧对卫生棉设想的失败,好在李氏目光如炬,发现了问题所在。 “三婶,给我一根月事带,”柳无忧讨要一个干净的月事带,现在李氏身边最多了,恶露不净,得随时备着。 李氏和柳四娘更为纳闷了。 柳无忧把手掌宽的卫生巾装在月事带上,那两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替代了布条或者是稻草当月事垫呢。 “三婶,您给帮着试试,好不好用和侄女说一声。” “你这孩子鬼点子可真多,要是真好用,难道你还做起来卖给人家啊,”李氏接过装好的月事带,藏在了枕头底下。 “三婶说对了,到时候真是卖得好的话,三婶可是大功臣,”柳无忧比划着大拇指,惹得李氏和柳四娘笑声不断。 试用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出结果的,柳无忧和柳四娘待了一会儿就不打搅李氏休息了,出了门,柳四娘拉着柳无忧说话,“忧忧,要是这事儿真能成,能不能算姑姑一份子?” “姑姑不帕累?”柳无忧看向了柳四娘的腹部,有她帮忙最好。 柳四娘双手轻轻抚上小腹,柔声说道,“就是有了这块肉,所以姑姑才想活出个人模人样,总好比被人看不起来得强。” 女人当自强,柳无忧最奉行的话。 吃中饭的时候,柳老太爷把柳三重昨日鲁莽的行径批评了一顿,“私自去周家打听情况也就算了,还被抓了个现形,让人绑着回家,真是丢脸丢大了。” “爷爷说得真对,”天佑剔着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这种事情三叔应该叫我一同过去,别说两个什么狗屁镖局的保镖,来二十个我都能对付。” “胡闹,”柳老太爷把筷子一放,顺便教育起了天佑,“你也别整天打打杀杀的了,要是惹出是非出来,还的忧忧给你擦屁股,周家的事情我只会去要个是非曲直,你们都甭管了。” “老头子,你行不行啊?”柳老太太问道。 “行不行你不知道啊,还来问我?”柳老太爷没留神,脱口而出的话让正在吃饭的人硬生生地憋住了内伤。 “不吃了,”他老人家将碗一推,齐声背手走掉了,“一群兔崽子,连饭都不好好给人吃,找打么不是。” 柳老太太借故喊柳老太爷吃饭,也跟了过去。 饭桌上笑完后也就冷清了,这时,柳四娘发话了,“我知道我给大家添麻烦了,等手上有银子了,我就搬出去住。” “四儿,你这叫什么话啊,”邱氏急忙问道,“是不是家里住的不舒服?” 柳四娘泫然欲泣,忍着眼泪摇头。 “那好端端地要搬出去做什么,家里有我们吃的,自然有你一份子,好好给大嫂住下来,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直管和大嫂说。” 邱氏的暖心话只让柳四娘的眼泪流得更快了。 “别哭了,四儿,这都怀着孩子呢,别哭坏了身子,”王氏朝柳无忧递眼色,让她帮着劝劝。 柳无忧会意,便柳四娘道,“姑姑,您刚还说要帮我来着,怎么又要搬出去,这要是远了,哪能帮得上啊。” “这……这……我……”柳四娘支支吾吾地想表达自己的想法,还是被柳无忧给压了下去,“好了,姑姑您就住在侄女旁边,不然的话,这活计我可就交给小慧他们去了。” “别……,”柳四娘有些央求,讷讷地说道,“那我听忧忧的吧。” 邱氏和王氏这才安心,心里叹道,还是忧忧有办法。 穿越过来之后,柳无忧将自己所做的林林总总做了归纳:从周官人得到了茶庄,虽然小但是胜在湖中资源丰富,牛夫人喜欢旗袍和胸罩,这让她有了开成衣店的想法,还有那正在筹备的卫生棉,不仅在妇人之中,更会在全部女性同胞之中引起反响。 试问柳无忧为何这么有自信?还不是因为大众的好奇心理和她大胆的手段及作风。 有了大致轮廓,柳无忧才有了要开店铺的打算了,可是整个庄子就属沈千算之前清泉茶楼位置最好,后来被沈钱袋子打成通铺,空间更大了,要是能拿下这块地儿的话,柳无忧不愁不能一展身手了。 沈钱袋子身故之后,他的全部财产都充公了,那么这片铺面肯定被官家收进去了,那还得和衙门打交道,真是累得很。 柳无忧正打算去找找其他铺面的时候,被李氏叫了过去。 “忧忧,你那东西挺不错的,不潮不粘,最主要的是吸收特别快,”李氏羞哒哒地说完自己的使用心得,柳无忧是小辈,她羞于出口也是理所当然。 李氏都说好用,那这块卫生棉算是成功一半了。 柳无忧雀跃不已,又听见李氏羞红了脸说道,“你那个胸衣有没有更大的,之前给的有些紧了。” 柳无忧这才发觉自己忘记考虑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李氏的胸部会因为小臭蛋的吮吸而变小,又会因为汤汤水水喝下去而变大,足矣和气球媲美。 “我让小慧给三婶连身定做几个,”柳无忧俏皮地朝李氏眨了眨眼,没大没小地问道,“是不是三叔……?” 李氏一怔,反应过来时,柳无忧已经跑出去好远了,“给我回来,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不好,懂这个。” 柳无忧做了个鬼脸就飘然然地跑开了。 卫生棉有看头,那就让柳三重去张家坳和棉作坊的老板谈,学堂的事情没下落,总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老是窝在家里。 柳三重听了柳无忧的打算,迟疑了一下,“茶庄我还没去看过,若是去张家坳怕是一时半会儿赶不会来了。” “我去瞧瞧,三叔放心过去谈价格,我们要的是一等品的棉花,让他们每月提供五十斤,银子每月一付,就这么简单。” “这样岂不是很危险,万一他不提供棉花了,我们岂不是没办法了。” “所以三叔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物色第二家棉作坊,而且要这家明说,我们需要的量大,他要是不好好供应,我们有的是下家。”做生意,柳无忧有的是招,就怕那些人怕了不敢接。 “那我抓紧过去,忧忧你也别晚了,周官人介绍了几个人过来,也不知道他们伺候得怎么样了。”柳三重对茶庄也有了些了解,这几日抓得也紧,让柳无忧放心不少。 叫上天佑朝茶庄直奔而去。 茶庄之内的热闹超过柳无忧的想象,全部都在听沈奎说书,讲得是那孙悟空正在大闹天宫,说到精彩的地方,不断有人加银子让沈奎继续说下去。 沈奎本想和柳无忧大招呼,想不到因茶客们太热情而脱不开身,只好点头算了了。 柳无忧看没什么事儿,便和天佑躲在湖边说着悄悄话,两人独处时光不多,这时柳无忧靠在天佑的肩膀,看着波光荡漾的美好湖景,竟然有些醉了。 “娘子,你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吧,”天佑低下头说话,带着他特有如春日阳光般味道扫着柳无忧的脸。 “嗯,好是好,就是太潮了,”柳无忧闭目养神,蜷曲的睫毛像碟翅般微微颤动,红唇微启,口吐幽兰,静得和山中的仙子一般。 “娘子,你好美,”天佑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无忧,情不自禁地覆唇而下,坚毅柔软的薄唇攫取柳无忧绯红的唇瓣,肆意啃咬辗转。 柳无忧只感觉脑中一根弦突然拉紧随后又断了,无数绚烂的烟花在瞬间一起迸发飞升,这感觉……像是腾空了一般,美好的令人陶醉。 98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傻瓜 天佑一手扣住柳无忧的后脑勺,试图让自己能更深地拥有心爱的女子。 柳无忧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天佑的气息充斥着她全身的每一个毛孔,进不得,退不得,每一次的唇齿相依都像要将两人的骨血相溶,不分彼此。 “天……佑……”柳无忧脑中一片混屯,任由自己本能地呼唤心爱男子的名字,那原本拙劣的技巧已经不复存在,天佑仿佛能懂她似地,每一寸呼吸都令她悸动不已,就像有股电流通往了四肢百骸。 “忧忧,”天佑忽然放开了柳无忧,炙热的目光好像能把柳无忧烧着了一般,“我们进屋。” 柳无忧本就迟钝了一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被抱起。 她全身地神经都绷紧了,整个人摇晃着,大声嚷道,“快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 “娘子小心,”天佑急忙转了个身,来不及将柳无忧好好地放在地上,但也顾不得她是否摔倒小屁股了,因为天佑自己直挺挺地摔在了湖里。 溅起的水花只把柳无忧的裙摆打湿了。 而天佑浮沉了两下,没进了水里。 “天佑,”柳无忧不见人上来,急得跑了台阶,懊恼自己刚刚为什么这么激动,万一天佑上不来了怎么办。 “乌鸦嘴,”柳无忧狠狠地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快要哭出来了,“天佑,你快上来,别玩了,我好怕。” “哗啦啦”一声响,天佑如游水的鸭子一般浮出了水面,这一次柳无忧可没那么幸运了,一片水花把她的胸前全部打湿,露出若隐若现的美好。 绝美风情让天佑不敢直视,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中像是被嵌着一条优美的细线,水珠从上面滑落,令柳无忧更为惊艳了。 “死天佑,你差点吓死我了,没事你玩什么潜水啊,真是讨厌死了。”柳无忧说着眼泪就落下了,从未有一个人能让她如此地牵挂着,刚刚看不到天佑,就好像整颗心都空了。 “娘子不哭,”天佑还没上岸,一手攀着台阶,一手帮柳无忧擦去眼泪。 柳无忧一掌拍掉了他的手,恼怒道,“谁稀罕你帮我擦眼泪了,赶紧给我上来。” “娘子,你不能不讲理啊,是你刚刚乱动才让我落水的。” “你差点差枪走火了知道么。” “笨娘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天佑笑着调侃柳无忧,“就算是我把你怎么了,也不会在这里啊。” “你!”柳无忧先是被吓的,现在就被气得,一时语塞,情急之下,抬起一脚就想朝天佑的脑袋踩去。 天佑一把抓住了她的脚,使的柳无忧差点栽进了水里。 “我不要下水!”她近乎命令的口气,天佑,你真是好样的啊,还没成亲就这个样子了,要是成亲了指不定怎么嚣张。 “亲一个,就一个,我就让娘子上去。”天佑趁火打劫。 “色狼!”柳无忧根本没办法自己上岸,也只能成逞口舌之快,“你就是披着狼皮的羊,坏蛋。” 天佑嘴角一勾,露出魅惑之笑,挺身出了水面,速度快地让柳无忧只觉得唇上清凉一点,而人已经在两步之遥了。 “阿嚏,”天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双手环胸,脚尖不停地踩地。 柳无忧怕他被冻着,心疼不已,放下自尊,柔声说道,“回屋换件衣裳,仔细着凉了。” 已入秋,是很容易着凉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厢房,天佑换好衣裳之后,柳无忧磨磨蹭蹭地低着头还没进去呢,天佑着急出门,两人又差一点撞在一起了。 “娘子,下次不玩了,你别生气了,”天佑小心翼翼地观察柳无忧的神色,见她只是眸光流转清幽如水而不气恼,便将可人儿揽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里安静,没人打搅我们。” 一如柳无忧心底的想法,这临湖小筑的确称得上是个妙地方。 两人正打算往屋里走时,被突然出现的沈奎给叫住了。 “姑娘,您快去看看,露台那里乱成一窝蜂了,”沈奎指着露台的方向,那里是客人们听曲儿和评书的地方。 “天佑,放我下来,”柳无忧挣扎了两下无果。 “姑娘一会儿就过去,你先回去,”天佑没理会,执意要往屋里走。 沈奎着急过头,冲口而出,“不行啊,姑爷,姑娘现在要是不去,客人们都要被搅没了。” “是不是严春?”柳无忧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严春不知吃错什么药了,竟然给她添麻烦,把她的衣食父母给赶跑了。 天佑这才放下柳无忧,沉着脸说道,“娘子,你先过去。”好事被打搅,心情十分苦闷。 “嗯,”柳无忧应了一声就朝露台而去,可是走了几步又扭头望了天佑一眼,俏皮之中带着得逞的笑,“姑爷,你可要跟上来哦。” 天佑无可奈何地扯了一下嘴角,他现在走不了啊,身体都僵硬了呢。 柳无忧赶到露台,只见严平正跪在地上给几个可人磕头,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求求你们别生气,小老儿给各位赔不是了。” “磕头也没用,叫你们老板过来,茶钱还给我们,我们这就走,”客人们嚷嚷道,完全没理会严平是个瞎子,而严春端坐在凳子上,趾高气昂地用一双眼睛瞟那些客人。 “各位,”柳无忧先是扶起了严平,躬身捧拳道,“是不是我们招呼不周,所以各位才会想着要走?” “你是谁?” “小女子柳无忧,是这里的老板。” “你就是柳无忧?”客人们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来打量柳无忧,一个未长成的黄毛丫头居然是这里的老板? “正是小女子,”柳无忧恭谦有度地回道,“听说各位老爷是周官人的相识,想来也是他极力推荐而来,还望如实告知不周之处。” “哼,真是百闻不如不见,”客人们忿忿道,“周老爷的夸奖看来也是言过其实了。” “各位请明说,”柳无忧侧身行礼,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 “你自个儿问问你这位唱曲儿的女倌儿吧,这唱得是什么?哭爹喊娘的哭丧啊,我们是来放松找开心的,不是来听她哭诉唱抱怨的,晦气,真是晦气,柳老板既然来了,那就把茶钱还我们,要么就让她给磕头道歉。” 严春之前练嗓子把柳四娘唱哭的时候,柳无忧就已经引起注意了,想不到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就出事情了,这严春太不让人省心了。 柳无忧心平气和地朝她说道,“客人的话你听到了没有?还不赶紧过来。” “凭什么啊,”严春竟然抖起了二郎腿,眼睛不削地滑过柳无忧的脸,自顾把玩着耳鬓边的头发。 “你自个儿也瞧见了,就这副态度,周官人得罪了也罢,”客人们都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十分讲究。 柳无忧见严春态度傲慢,便走过去一把将她拉到了一边,训斥道,“你今天吃错药了?客人走了你才满意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今日我心情不好,还真不想唱好听的了。”严春下巴高高地翘起来,一副不削的样子。 “现在不是你想唱什么就是什么,赶紧给人家道歉去,”柳无忧推搡着严春,可人家硬是拉着围栏不放。 “有本事自己去唱,没本事就别管我唱什么,”严春嚣张狂妄地喊着。 “啪!”地一声,柳无忧一把耳光甩在了严春的脸颊之上,紧接着怒道,“现在是由不得你去不去,是必须去。” “你凭什么使唤我啊,”严春张牙舞爪地朝柳无忧扑过来,就在柳无忧连连后退之时,天佑赶到,一把将严春推在了地上。 “这太欺负人了,你们都欺负我,我不活了,”说完,严春一个骨碌起身要跳湖,可是一脚跨出去的时候,有停住了,回头一看,怎么没一人过来拉着她,望着深不见底的湖水,她有胆怯了,缩了回去。 客人错愕地一直望着严春,忍不住唏嘘,“还有这么厉害的下人啊。” “跳啊,你怎么不跳了,死死掉么叫武刚好过来给你收尸,”柳无忧冷眼望着严春唱完这出唱那出。 今日根本就是看到她柳无忧来了,所以才闹成这副样子的。 “好啊好啊,你去把他叫来啊,”严春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一提到武刚,就跟换了个人似得,掐指一算,武刚也有段时间没来了,看来严春是害怕武刚把她给抛弃了。 哎,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傻瓜。 柳无忧心间没由头地一叹后,冷脸说道,“根本就是两回事情,你今日得罪了客人那就得给客人赔不是。” “我夫郎可是三品总兵,凭什么要我给她们磕头道歉,”严春摆出自己的身份,丝毫没觉得脸红,她那什么破身份,在柳无忧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那你是不去喽?”柳无忧再次问道,要是严春有所悔悟,自己拉拔一下也就算了,要是依然我行我素,就怪不得她了。 “要去你自己去,”严春硬着脖子顶嘴道。 柳无忧强压心中怒火,冷声说道,“现在马上休息东西给我滚出茶庄!” 严春一个健步冲到柳无忧的跟前,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是羡慕嫉妒我吧,所以才要赶我出去。” “我羡慕嫉妒你?”柳无忧眉梢一挑,冷哼反问。 “可不就是,”严春得意之色洋溢在整张脸上,“你羡慕我有一副好嗓子,你更是嫉妒我能嫁给总兵大人,难道不是么?” 柳无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今日闹得这一出完全就是针对自己而已,“我羡慕鸭子也不羡慕你这副破嗓子,要不是看在严叔的面子上,我这里根本留不得你,要说武刚,你要是自己稀罕就揣进怀里宝贝着就行,何必拿出来丢人现眼。” “春丫头,你快给我闭嘴了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儿啊,丢人丢死,”严平双眼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来确定女儿的位置,一只手狠狠地捶在自己的大腿上。 “爹啊,你干嘛胳膊肘往外拐,我们给她赚钱唱曲儿她应该感激我们才是,不然她去哪里找那么好嗓子的人啊,”严春被亲父呵斥,圆脸涨得通红。 真是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染坊来了。 柳无忧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去,严春离开是铁定的事情了,而客人那边还得安抚,谁知,刚走两步,就被严春拉住了手臂。 “放开,”柳无忧紧蹙眉头,冷眼盯着严春的脸,可严春扯开她那嘴皮子,一张一合道,“是不是说不过我就想溜了,我告诉你,武刚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 柳无忧只觉得衣襟被一阵风带起,而眼前的严春已经不见,天佑正高高地举着她站在湖边,“娘子,扔下去算了。” “好,是该给她一个教训了!”柳无忧毫不犹豫地应道,没见过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让她清醒清醒也好。 “咚”地一声,随着柳无忧的应话,天佑直接将人扔了下去,随后两个漂亮的转身,抽走柳无忧的臂纱,用于拉住严春的手腕,不然人沉下去,可就真的出人命了。 “救我,快点救我,”每一次严春沉下去的时候,天佑就把人拉上来,这一浮一沉,这湖水也够她喝得了。 “姑娘,我求求你了,放过小老儿的那不孝女吧,小老儿一定带回去好好教养,”严平老泪众横地求着,“是那武大人写信过来说不要她了她才会这样的。” 柳无忧见严平可怜,心一软,让天佑把人拉上来。 喝足湖水的严春被拉上来时,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把东西好好准备一下,我让武刚过来接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为了攀上个男人就和她柳无忧争锋相对,还是眼不见为妙,这茶庄不会少了她严春而停住运转。 “他信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因为你他不会要我,让我找个好人家嫁了,”严春痛哭流涕,眼泪鼻涕加上脸上的湖水,全部混成一团了,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好一个武刚,一封信就想把人打发了,而且还牵连到自己,不行,得把他叫来问问才行,严春要是不带走,对她来说是个大麻烦。 “行了,你闹也闹够了,哭也哭够了,在这么多客人的面前损我脸面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赶紧给我起来,回屋拾掇拾掇,等我的消息,这两天别出来,我只有安排,”柳无忧说完,拂袖而去,还得安抚那几个客人,银两是小,名声是大,要是招待不好了,下次谁还敢过来。 “柳老板,你们这一闹,可是损了我们的兴致,这我们也不和你们追究了,赶紧退银子,我们也好早早地去庄上找客栈住。” “小妮子被退婚了,心情不好,各位大人大量,不会连这一点都要计较吧,”柳无忧亲自给每人斟茶,笑言,“不看僧面看佛面,周官人推荐我们这里,自然有我们的优势了,不防听我说说看?” 客人面面相觑,随后其中一个说道,“那也得我们买账才行。” “您请说。” “周老爷说你们这里姑娘嗓子不错,我们几人最爱听曲儿,现在小姑娘闹情绪,也没人唱曲儿了,你觉得我们还有留下的必要吗?”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各位要是相信,我下午就派人过来……” 柳无忧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下午?你觉得我们的时间可以这么浪费吗?我们现在就要听,哪怕只有一支曲儿而行。” 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这几人就是抓着茶庄没别人唱曲儿的把柄迫使柳无忧退还银子,可是小女子能伸能屈,一支曲儿能有多难,于是确认道,“要是一支曲儿都没有,是不是非得退银子不可?” “那当然,我们可不想瞎耽误工夫。” “严叔,”柳无忧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让严平把柳琴拿过来,这边找了条凳子正襟危坐,等拿到柳琴之后,手指轻抚,调好几个音阶之后,对客人说道,“各位老爷是喜欢什么风格的曲儿呢?” “欢快的。” “大气的。” “还有气势磅礴的。” 各人有各人的品味,而柳无忧这一曲得兼顾他们所有的要求,略微低吟了一下,她轻拨琴弦,一首《精忠报国》从唇齿之间缓缓流出,如此阳刚坚毅的曲子在柳琴的伴奏之下显得更为婉转,尽数道出男子的伟大志向和勇往直前。 “叮咚叮咚滴滴咚~”轻柔如水的柳琴声中突然多了一道极为和谐的清脆敲打之声,柳无忧循声望过去,只见天佑拿着筷子正投入地喝着自己的节拍,从未听过这首曲子的他竟然能如此准确地应和,着实难得。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国要让四方来贺~”柳无忧收住最后一个尾音,“钉”地一声,稳住了尚在跳跃的琴弦。 这一曲子将那几个人完全带进了词中所表达的远大抱负之中,等柳无忧唱罢,都还没 彻底从其中抽离开来。 “娘子,你居然会唱曲儿?”天佑一脸的难以置信。 笨天佑,我会的还有很多呢,柳无忧在心里偷偷乐着,脸上却平静如水,等着那几个客人的评价。 是好是坏,是去是留,就此成定局,要真是执意要走,她也不会退了全部的银子,所谓在商言商,该收的银子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啪,啪,啪,”三下洪亮的掌声将柳无忧吸引了过去。 不知何时,周官人已经立在那几个客人的身后了,他从其中走了出来,忍不住赞叹道,“柳姑娘厨艺了得,想不得嗓子也是一等一地好,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十几日不见,周官人已是神采熠熠,红光满面,就连神色都显得乐观开朗了许多。 “周官人开玩笑了,小女子为留住几个贵客胡乱卖弄了。”柳无忧谦逊道,唱歌的确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唱几首应付一下绝对不成问题,可是,这人也忒不厚道了,早不来晚不来,等她唱完了才来。 “你们几位也太为难人家小姑娘了,不就是一首曲子的事情竟然要退银子,难道和我做生意还不够你们赚的呀,”周官人面上像是打趣他们几个,实际是在帮着柳无忧说话。 “哪里,哪里,周兄说笑了。” “是不是觉得我推荐的地方不是很满意,亦或是觉得价钱贵了点儿?”周官人追问道。 “不贵,不贵,一点都不贵。” 柳无忧暗自好笑,他们在周官人的眼前显得谦卑许多,果然还是银子的魅力大,所以她发誓,一定要赚钱,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最好能坐拥金山银山。 周官人和这些客人相约谈生意,柳无忧无意逗留,回柳家时又吩咐了严平,看好严春,她会尽快让武刚过来带人。 严平对柳无忧感恩戴德,而严春依旧是深闺怨妇的一副死样子。 回柳家后,找了赵坤让他带话给武刚,结果赵坤却说道,“最近战事吃紧,估摸着武大哥会没空过来。” “无论如何帮我把话带到,能死过来最好,不然那严春的死活我可不管了,”柳无忧才不理会那么多,只要严春不在她的地界,出了事情和她无关。 “那小的去试试看,”赵坤见柳无忧发了脾气,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等赵坤一走,天佑狗腿似地又是送水又是捶背,“娘子,你唱歌那么好听,以后多给我唱唱,怎么样?” “想得美,要听自己唱去,”柳无忧白了一眼,整个身子趴在了床上,享受着天佑的最佳私人按摩。 睡了一觉后,柳无忧便全身心投入到她赚钱的伟大计划之中了。沈钱袋子留下的那个铺面她要定了,那一排通铺,能开成衣店,酒楼,小吃店,美人坊,四店启开,方便管理。 要想那一排通铺,还得和县老爷打交道,柳无忧想起那肥肠满肚的县老爷就起鸡皮疙瘩,希望银子能管用。 为了自己的远大计划,柳无忧现从黑糖开始。 等把甘蔗汁全部收拢之后,柳无忧干脆就让天佑直接上手熬制,天佑就算在壮实,把三大桶的汁水都收干之后整个人都累得直嚷嚷,“娘子,没你这样折磨你相公的。” 柳无忧心疼不已,可由不能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只好委屈了天佑,不行,后续还有那么多的黑糖要赶制,绝对不能这样累着她的天佑,势必要从其中找出两个人选出来。 赵坤送了信又来回话,“小的担心这封信送不到凉州城,女真族来势汹汹,大有一举进攻的势头,武大哥身为守城总兵,此时肯定走不开。” 赵坤一番解释,意图在清楚不过了,是在为武刚说好话,生怕柳无忧不清楚局势而无故恼了武刚。 柳无忧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国事大如天,这一点她不是不将道理的人,“如此便也就罢了,等他收到信再说吧。” 赵坤见柳无忧神色缓和,变打算告退。 “赵大哥,你手下的人可有信得过的?”柳无忧突然问道。 赵坤仔细一琢磨,回道,“张大大那个人还可以,就是胆小了点,人是绝对的忠心。” “把他叫进来,我有事情要吩咐,”张大大也是去过莫邪山两次的人了,黑糖这一块交由他去安排再恰当不过了,胆子小了点,就是差时间历练。 柳无忧拿出纸笔打算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列表出来,这对柳三重来也是一目了然。 才提笔没多久,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柳无忧顾不上抬头,听见房门被推开又被关上了。 “柳无忧,你随我去一趟茶庄。” 柳无忧闻声,不像是张大大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看,居然会是自己想要见的武刚,“这么快就收到信了?” “信?什么信?”武刚紧皱眉头,一脸散不去的愁绪。 “你没收到?”柳无忧放下手中的笔,给武刚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赵大哥不是说战事一簇激发,你怎么还有时间过来,我还以为你看到我的信了呢。” “甭管什么信不信了,你快随我去一趟茶庄,我找周官人有急事,”武刚顾不上喝茶,想拉起柳无忧的手往外走。 “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天佑一脸戒备地看着武刚,闪身护在柳无忧的身后,“武小弟,你别有事没事都来找我娘子,她又不是神仙。” “这次她肯定能帮我,”武刚见天佑如此护着柳无忧,神色一暗,“这次她肯定能帮我。” “我不准她帮你,”天佑表明立场,俨然自己的珍宝不容他人觊觎。 “天佑,事关国家大事,不容儿戏,柳姑娘她有这个能力……” “她没有,”天佑索性就打算了武刚的话,“我娘子一介女流,掺和什么国家大事,这是你们当官的事情,甭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你~”武刚争辩不过,急红了脸向柳无忧说道,“柳姑娘,就当你帮帮我,成吗?” 柳无忧还打算通过武刚要了沈钱袋子的那块通铺,因此她打算先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堂堂一个总兵大人着急成这个样子。 “武大人,天佑说得对,我乃一介女流,料理家中琐事倒还能应手,万万不敢言谈什么国家大事,但是你执意要说,我们也不妨听听。” 说完,柳无忧朝天佑递了个眼色,大意是她自有分寸。 天佑领会,便一言不发了。 “女真族一再进犯,已经危急凉州城了,如果此时还不往城中集中粮草的话,城中百姓恐难度过十天,我要找周官人,让他再次想办法屯粮,现在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了。”武刚一口气说完,满怀期望望着柳无忧。 事关城中百姓性命,的确是要紧之事。 “你是让我去和周官人说?” “正是。” “可是他未必听我的,”说实话,柳无忧并不是很待见周官人,不知道怎么地,看见他总觉得这人深不可测。 “但是一定在意你手中的良药,”原来武刚要柳无忧劝说周官人的自信心源自这个,可是柳无忧第二次治好周官人之后便不在打算与此人有生意之外的瓜葛。 “还是不妥,”柳无忧婉拒,随口扯了个谎,“我手中已没有医治他的药,无法掣肘与他。” “柳姑娘,我求……”武刚欲语还休,求一个女子的确不是他所愿意的,可是情势逼人,不得已才出此下次 “武小弟,你也不用苦苦相求了,”天佑嘲笑道,“有这时间,不如痛痛快快地和那些人打一场,跟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动嘴皮子多没意思。” “你说谁是乌龟?”武刚本就急了,被天佑一刺激,怒得眼睛都红了。 “还有谁啊,这里还有四个人么,”天佑故意左右张望,奚落道,“你武艺不俗,不会是用它来骗骗小娘子的吧。” 柳无忧无奈,天佑还是忘不了武刚和他争夺自己的事情,一字一句均含醋意。 “你以为我不想啊,”武刚突然拔高了嗓门,一拳砸在了桌子之上,茶盏亢朗跳了起来,隐忍怒意道,“我上书给帝上请求出兵,可圣旨下达,让我死守城门,不然拿我问罪。” 这帝上莫非才是真正的缩头乌龟?柳无忧天马行空地瞎想。 “你的什么帝上真是狗屁不如,直接派人出兵灭了那什么女真族不就得了,还让这么多的百姓受苦,”天佑直言不讳,直接把皇帝都骂进去了。 好在是柳家内院,武刚并不担心这话会传出去,只是提醒道,“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切不可在外面说,免得引来杀身之祸,帝上也不是没派将军过来,只是那将军跌下悬崖而亡,现下朝中无人可用,帝上这才不得已让我守城。” 偌大的国家居然没人可用,说出去也忒可笑了些,柳无忧不懂政事,可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思来想去,她拿起笔在之上写下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精忠报国。 写好之后,整齐地折起来,柳无忧把这张纸交给了武刚,肃然道,“你把这个交给周官人,就和他说我之前唱得那首曲子叫这个名字,另外再帮我带一句话过去,‘过不复再,何以为家’,他听后还不愿意帮你,那我就无能为力,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一个小女子所能决定的。” 武刚无可奈何,接下纸张之后长叹了一声,打算就此离去,可是柳无忧却还有要事要说,“严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写信同她说清楚了,今生无缘,何苦纠缠,”武刚转身时看柳无忧的眼神充满没落,“对她我别无她法,只愿她再谋良人。” “武刚,你他妈的不是男人,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柳无忧听闻后,气得身子发寒,指着武刚的手指不可克制地抖了起来。 “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总之我心意已决。”武刚从未有的决然。 柳无忧随手拿起身边的砚台朝武刚扔了过去,原以为他会躲,结果砚台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的额角。 武刚闷声哼了一下,岿然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无忧,“如若那个女子是你,我绝对不会这样。” “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柳无忧从未有的气恼,不是因为严春,而是因为武刚对一个女子痴情的践踏和无视。 武刚默默转身,朝门外大步而去。 柳无忧跌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木然。 “娘子,别和他一般见识,那严春我们看着不舒服给他另外寻个地儿就算了,”天佑安慰道,握着柳无忧冰冷的双手,给予温暖和安心。 “天下男子皆薄幸!”柳无忧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听得天佑后背一阵发凉,“娘子,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我……”他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对娘子丹心可鉴。” 柳无忧缓缓抬起眼睑望着那双坚定而清冷的黑眸,蓦然一笑,纤手抚上天佑坚毅无比的俊脸,拇指滑过他的英气剑眉,说道,“天佑,如若有一日你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那么我会离开,决不让你成为负心男人。” “呸!”天佑啐道,“娘子你瞎说什么,天佑只有你一个娘子,不会再有第二个。” 谁知道啊,柳无忧心里暗叹,总有一日他会恢复记忆,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了。 “傻娘子,”天佑拥住情绪低落的柳无忧,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聆听强有力的心跳声,“因为有娘子,所以天佑得以新生,所以这一辈子,你不准弃我而去,而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缠着娘子,生死相依。” “天佑,”柳无忧紧紧箍住那精壮的腰身,清泪滑落,掉在地上形成一圈圈水晕,她从不相信男人的嘴,而这次她愿意给自己和天佑一个机会,就因此如此,她要更加努力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从此垂钓于湖边,相伴于湖畔。 “姑娘,张兄弟来了,”房门打开,赵坤直接出身了。 柳无忧胡乱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了声,“进来。” 张大大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砚台,便捡了起来,柳无忧随便瞄了一眼,看到砚台一角是殷红的血迹,想来是在武刚的额头上留下伤口了,活该,谁让他如此轻贱女子。 “姑娘有吩咐只管吩咐,”张大大见柳无忧没了声音,便出言表决心。 柳无忧敛回心神,深呼吸后,说道,“以后黑糖的事情就交由你来监管,从砍树到最后的炒制,若没大事,你自行拿主意就可以了。” 张大大听闻柳无忧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后,受宠若惊地深深鞠了一个躬,“多谢姑娘信任”,起身后却为难地说道,“可是小人还不知道怎么熬制黑糖。” “这个天佑会告诉你的,此事你一旦学会了,那边是不传之密了,倘若外人有一人仿制,我都拿你是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这世道的诱惑太多,不敲打一番恐难以让人长记性。 “姑娘放心,小人一定竭尽全力为姑娘效力,绝不辜负姑娘的期望,”张大大兴奋之色全数洋溢于脸色,怕是没想到自己会被重用。 “那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去莫邪山,人选什么的你自己安排便是了。” “那小的告退了,”张大大作揖之后转身就冲出了门口。 “哎呦,谁啊,怎么不长眼睛。”柳无忧听到的是柳四娘的声音,惊得急忙回头,此时,柳四娘正被张大大紧紧地抱住了。 “对不住,怪我,都怪我,”张大大连忙放开柳四娘,后退了两步之后赶紧道歉。 “啪”地一声,柳四娘意料之外地给了张大大一个耳光,怒道,“走路而不看路,你长眼睛做什么。” “是,是,是,瞎了我的狗眼,撞到姑奶奶是小人的错,小人罪该万死,”张大大一个劲儿地赔不是,许是知道了柳四娘现在怀有身孕,因此低声下气地十分自然和心甘情愿。 “你……”柳四娘看他如此干脆地道歉,一堆怕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瞟了一眼张大大之后,就跨进了屋。 “忧忧,你在这实在是太好了,”柳四娘看到柳无忧在屋里,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柳无忧朝张大大做了个‘去吧’的手势,他这才匆忙离去。 “姑姑,您有什么事情喊一声便成,怎么还特地过来呢。” “忧忧你看啊,”柳四娘拿出一个刚做好的卫生棉比划道,“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绣一圈,绣字的话更为费工夫些……。” 剩下的话都被柳无忧捂住了。 “天佑,你去看看三叔回来没有?”柳无忧很明显是要支开天佑。 “娘子,让我看看也无妨啊,”天佑饶有兴致地盯着柳四娘手中的卫生棉瞧。 “他也懂这个?”柳四娘压低声音好奇问柳无忧。 柳无忧瞧见天佑不怀好意的笑容便知道他不仅明白而且十分了解,轻笑道,“姑姑,他懂得还真不少。” 99 顺,出口气 “可是他这里出问题了呀,”柳四娘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不大相信。 “他学得比谁都快,”柳无忧可不再认为天佑是那个傻不拉几的狗剩了,可不敢再小瞧他了。 “那让他赶紧出去,我们商量正事要紧,”柳四娘颇为不好意思,毕竟天佑是个大男人,而她手里拿着的却是女人最为私密的东西。 天佑虽然不乐意,可也没办法。 “姑姑的想法极好,就按您说的去做,”柳无忧等天佑走了之后,赞同柳四娘的提议, “你同意就好,我啊就怕你光要那些花哨了,”柳四娘一脸自信,神采飞扬,与刚来那两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侄女年幼,肯定不如姑姑您想得周到了。”柳无忧趁机贴金。 “这话我爱听,”柳四娘性子平和温顺,说话软声软语,让人听了舒服,“不过,姑姑还真有一件事情提醒你,这卫生棉用了之后怎么处理?以前我们用布的时候脏了可以洗,用稻草的时候脏了可以扔,这个怎么办?洗又不能洗,丢又不能丢。” “可以用来烧,”柳无忧抿嘴一笑,淡然的宛若出尘的仙子,她怎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棉花和绡布烧后只剩下一点残留,埋在地下即可。 “我怎么没想到呢。”柳四娘用力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恍然大悟,“这个东西我们卖多少银子?卖高了不一定会有人买。” “等三叔回来再说,看看棉花的价格。” 柳三重回来已是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敲了柳无忧的房门,柳无忧昨个儿等得晚了,因此早上贪睡了。 日上三竿,柳无忧这才睡眼惺忪地起来,望着从窗外钻进来的明媚阳光,一扫昨天的阴霾,心情雀跃起来,“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她边唱歌边打开房门,又伸了一个长长懒腰之后才发觉院子里好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呢。 武刚,周官人,柳三重还有就是天佑,齐刷刷地望着房门外一身嫩黄色压襟绣裙衫的柳无忧。 “各位,大家都好早,”柳无忧故意装作诺无其事,刚刚那动作极为不雅,想来除了天佑和柳三重之外,其他两人都诧异吧,哪有女子这么不矜持地,也就柳家无忧姑娘了。 “忧啊,你快过来,这位周老板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了,”柳三重喜形于色,朝她扬着手里的两张纸。 柳无忧淡定地走了过去,朝武刚和周官人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接过柳三重递来的两张纸,仔细阅览。 这两张纸上的棉花价格差了一半,按着柳三重之前的喜悦表情,不用多猜就知道价格便宜一半的那张是周官人提供的,她冷静沉思了一下,将周官人的报价揉成一团,远远地丢了出去。 “你……”周官人原本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 “忧忧,你这是何意?”柳三重不解问道,昨天自己跑断了腿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价格,怎么就被柳无忧拒之门外了。 “三叔,周官人的棉花价格虽低,可是后续问题太多,我们根本没办法兼顾,做生意,我们哪里又他精明,这么便宜的棉花,咱们敢要吗?”柳无忧就因为茶庄的事情不愿意和周官人有所牵连,麻烦事情还不够多么,她柳无忧无暇顾及。 “我宁可多花银子换来清清静静的日子。”柳无忧继续补充道。 这些话把原本热络的场面迅速降至冰点,柳无忧凝眸一扫所有人的脸,最后停在了周官人的脸上,淡淡一笑,“周官人,还望您恕我不识好歹。”说完,蹲了一下身子,场面上也算是说得过去。 “柳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周官人愿意放这么低的价格给你也是因为敬佩姑娘的为人,仅此而已,你呢也别那么大的戒心。” 柳无忧微微侧首,看到武刚在为周官人鸣不平,想来两年已经达成了共识,粮草一事已经妥当地解决了,“武大人心情不错么,一定已经得到周官人的免费援助了?” “这还得多谢姑娘,”武刚脸上浮笑,英气逼人的脸温和如春,“多亏姑娘昨日一字千金,助我渡过难关。” “难怪武大人现在这么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聊天。”柳无忧嘲弄道,“真是和昨日有天壤之别啊。” 武刚讪讪地没接话茬,也没因柳无忧的话而生气,昨日自个儿什么样子他心里最清楚。 “忧忧,你再考虑一下,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柳三重捡回被柳无忧扔掉的纸,有些不甘心地劝说。 “三叔,银子忧忧可以给您赚,但是被人下了圈套就有可能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 “柳姑娘,难道我周某人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周官人阴寒着脸问道,这一辈子求着和他做生意的人不胜枚举,柳无忧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心底那份自尊心一下子被撞了个粉碎。 “周官人,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信任可言?”天佑接过话茬替了柳无忧反问道,“临湖小筑,你出尔反尔,要不是我娘子手上有治你的良药,恐怕现在已经被赶出了临湖小筑了吧?” 柳无忧不动声色,就让天佑帮她出头。 “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天佑神色不削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能否认吗?” 原本一座山庄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类似这样的地方他周官人多的是,不过那些个地方都没有一个叫柳无忧的女子,因此,周官人才出尔反尔。 周官人心里涌过惊涛骇浪,还从未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如此地高傲,高傲地和银子过不过,此女子果真非同一般。 越和柳无忧接触,周官人越觉得自己放不开了,哪怕不能娶回家,能成为好友知己也未尝不是好事,因此放柔了脸色,说道,“那我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取得姑娘的信任呢?” 这一问倒是把柳无忧问住了,因为她从未考虑过赫赫有名的周官人会讨要一个小小女子的信任。 “柳姑娘不是要开铺子么,这一点周官人您肯定能帮得上忙。”实际上是武刚自己想帮。 柳无忧诧异,她要开铺子的事情只有柳家人知道,怎么武刚已经知晓,她探究地看了一眼柳三重和天佑。 “娘子,我可没说,”天佑与她心有灵犀,急忙为自己解释,“我可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嘿,你小子是在编排我啊,”柳三重一拳打在了天佑的身上,可想而知,要开店的事情就是他说出来。 难道周官人真能通天,连沈钱袋子那一片通铺也能拿下? 柳无忧的沉默让武刚拿捏不准了,这个女子心思一向深沉,令人难以捉摸。 “若是姑娘有需要,我愿意为姑娘拿下那一片铺子,”周官人略带悔意,坦言道,“之前是周某人有欠考虑,从而惹恼了姑娘,昨日听姑娘一番壮志豪情,着实令周某人汗颜,别的不求,只愿和姑娘成为忘年之交。” 这一番话听得舒服,想不到从前世抄袭而来的一首歌词竟然有这么好的效果。 “娘子,不如信他一回,”天佑在柳无忧耳边悄悄说道,“我有办法让那老乌龟没办法反悔。” 温热的气息引得柳无忧脖颈间一片痒意,让怕痒的她忍不住娇声笑了出来,明眸神采绚丽,温柔似水,“那你有信心帮我出一口气?” “当然,一会儿娘子看好戏吧。”天佑大掌极为亲昵地抚上柳无忧的后脑勺,黑眸瞥向了武刚二人,明目张胆做给两人看。 武刚两人的眼睛无处可放似地,看向了地面。 “你们两个孩子有完没完了,这还有客人在呢,这事情到底咋说呢,”柳三重不知其中底细,奉周官人两人为上宾,“人家周官人一番好意对不对,我们也不能不识好歹,那一片通铺在县老爷的手中,我们一介平民如何拿得到啊。” 原指望这件事情让武刚出面,谁知为了严春和他弄得不尴不尬地,既然天佑有办法掣肘周官人,柳无忧便不矫情了,微然一笑,露出小巧的梨涡,“周官人既然这么说,那我却之不恭了,不过,无功不受禄,周官人你帮我,想要的好处是什么呢?” “但求每月一药,别无他求。” 柳无忧一愣,未能明白其中深意。 “娘子,”天佑狡黠朝柳无忧眨眼睛,柳无忧不能没有默契呀,按着天佑的示意答应了下来,反正等人走了之后再问清楚也不迟。 “既然姑娘答应了,那此事宜早不宜迟,周某人先行离去,后续的问题我会让人跟进的。”周官人已经迫不及待要走了,刚起身,武刚也一同站了起来,“我和周官人还有事情相商,告辞。” 柳无忧瞧着不对劲儿,看武刚急着要走的样子和刚刚的淡定完全不一样啊,“武大人,请你等一下。” 武刚脚步一滞,嬉皮笑脸道,“柳姑娘舍不得我走啊?” 贱嘴! 柳无忧暗骂一声,来了个旧事重提,“你打算怎么安置严春啊,我那茶庄的生意都快被她搅没了,再留她下去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本想看在他一心守城的份上再留严春几天,谁知他却当成理所当然了,没那么好的事情,严春必须离开。 “柳姑娘你现在能不和我提这个事情么,我事儿忙。” “与我何干?” “你……你这小女子也忒不留情面了,好歹我也能帮你把沈钱袋子的铺面搞来……”武刚急红了脸,可谁知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因为铺面的事情已经由周官人接手了,他所付出的努力和柳无忧没有直接关系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武刚垂头丧气地问道。 “要么给人家一个家要么娶了人家。”柳无忧根本没给武刚选择的机会,两个选择同个意思,不太笨地应该能听得懂。 “好,那我如你所愿,”武刚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跟在周官人后面离去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谈生意都奇奇怪怪的,”柳三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柳无忧已经接受了周官人的棉花,也就是说能省好多银子了。 柳三重回屋抱孩子去,柳无忧逮着天佑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天佑神气地坐在了一张摇摇椅伤,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说道,“娘子给捏捏,和那两个人说话太累了,肩膀疼。” 这是哪儿更哪儿,说话累不是嘴累了,和肩膀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用肩膀说话。 柳无忧知道天佑故意找借口让她伺候的,于是她玩兴大起,走到他的身后,双手压住摇摇椅的头部后,迅速放开,按正常来说,坐在上面的人准得朝前面冲出去,可是上面的人是天佑,结果椅子是翻到在地,而他一个利落而优雅的翻身,徐徐从空中落下。 “娘子,你是要改嫁所以才谋杀亲夫的吧。”话音之中满是戏谑的意味。 “是有怎么样,”柳无忧扶起椅子,自己躺了下去,敢支使她伺候,胆子越发大了么,不教训一番,妻纲何在。 “娘子你看上谁了?”天佑俯身而下,整个人呈俯卧撑的姿势,含笑眼眸凝着寒气,要是让他知道是谁的话,准扒了那人的皮。 “干嘛告诉你,你是翅膀硬了开始支使我了,我就不能找个人给我支使支使?” “我不准!”天佑的头靠得更近了,柳无忧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了。 “那你以后还敢支使我么?” “今天不一样,”天佑趁柳无忧无处可躲的时候,双唇凑到她的脸颊上偷了个香吻,得意道,“要不是今日我留了个心眼,娘子看没那么容易得到那一片铺面了。” “那你还不赶紧说,”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柳无忧被偷亲,顿觉失了面子,恼羞成怒,提起脚就朝天佑踹去。 天佑全身而退,“娘子,不带你这么玩儿的,这是要出人命的事情。” “那你还不赶紧说,”柳无忧慢悠悠地起身,轻轻拍了拍天佑的肩膀,故作凶恶地说道,“要是骗我一个字,总有一天我会来个猴子偷桃的。” 桃?天佑双手护裆护得更紧了,开始交待自己对周官人耍的心机,“早上他们来的时候,娘子还在瞌睡,三叔就和他们聊棉花和开店的事情,周官人说了一对女子行商多番艰难的道理,差点就把三叔糊弄住了,我看周官人不怀好意,就告诉他他的失眠症很快就会发作了,让他最好别惹娘子不高兴,免得到时候无药可治,然后周官人为了得到你的药,就拿你最需要的铺面来交换。” 想当初在茶庄的时候,柳无忧并没有说已经完全治愈周官人的失眠症,天佑借着含糊不清糊弄害怕再次失眠的周官人。 好妙的点子,天佑本想是让周官人别惹恼柳无忧,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让不知道如何开口向武刚帮忙的柳无忧承了周官人的好处,而出力的人却是武刚。 “等不了月初,周官人就能把那铺面的地契拿过来。”天佑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一个尝过失眠痛苦滋味的人是不愿意再回味的。 就算没有铺面,手上的事情依然要继续进行,因此柳无忧边等消息边着手准备,黑糖有张大大监工熬制,成色虽然没有天佑第一日熬制的那么好,但总算是保留了甘蔗的清甜和香气,然后让柳三重给毛官三人去了信,只要他们依约付七成定金,黑糖立刻运上路。 点心铺则更容易一些,除了之前的凉皮之外,还有清凉解毒的青草腐,外加柿饼以及真正的糯米荷香鸡,还有小孩子们喜欢的冰糖葫芦,这些小手艺让邱氏教授,小惠带来的女子皆是会些厨艺的女子,因此,上手更快一些。 至于酒楼,柳无忧还没找到人选,必须得懂得吃喝的人才行。 美人坊最简单,她打算在屋子里弄个喷泉,把随身携带的朱砂鳞片沉入井底,一是真正起到美容的功效,二是防止自己带着身边无意之中被丢掉。 成衣铺就交由柳四娘了,柳无忧相信她的手艺,只是担心她的病情及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回心转意回到周家,这个人选也只有小慧来接替了。 三日后,忠叔带着毛官人的一百四十两银票和一车棉花及一张地契上门了。 柳无忧亲自泡茶相迎,忠叔托辞府中事不多加逗留,只说道,“还望姑娘信守诺言,每月不吝赐药。” 柳无忧心虚,急忙应道,“一定,忠叔放心。”实际上周官人根本不需要再吃什么药了,只是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失眠症复发。 收了银子,柳三重负责把黑糖装好,让人抬去驿站,看着差点被压弯的扁担,柳无忧立刻打算添置马车,以后装运货物也是少不得它的用处的。 天气晴好,柳无忧担心棉花带潮,要是做成卫生棉的话,怕会发霉,事关卫生问题,便让人拿出去晒晒。 这一晒不要紧,要紧的是晒出了人命。 难得有事而无暇胡思乱想的柳四娘出门去看晒在外面平地上的棉花,柳无忧以为就在门口,因此也没多加留意。 忽然张大大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内院,“姑奶奶出事了,姑奶奶出事了。” 柳无忧一听‘姑奶奶’三个字就想到了柳四娘,撒腿就往外跑去,只见张大大抱着昏过去的柳四娘已经上了台阶,直冲柳四娘的屋子而去。 柳无忧刚好给他们推开了门,刚迈步要跟进去的时候,看到柳四娘的下身不停地滴血,糟糕,该不会是流产了吧? 柳家内院所有人都被惊动了,柳老太太看到下半身血淋淋的女儿,差点当场晕过去。 天佑连忙伸手给柳四娘把脉,神色凝重地说道,“孩子没了~” “可看仔细了?”柳无忧无法相信,刚来几天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罪恶感油然而生,会不会是因为操劳她的事情而累着了? “不会看错,真的已经没有了,”天佑十分笃定。 柳无忧顿时愣住了,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邱氏和王氏将男眷们都赶了出来,给柳四娘清洗身子。 柳无忧无法淡定地待在屋里了,她出门就冲着张大大喊道,“怎么会这样?” “姑娘,是……是那个……瘦猴干的,与小人无关。”张大大慌了神地摆手解释。 瘦猴?柳无忧脑中无法搜寻到此人,又问道,“瘦猴是谁?” “真是热闹啊,这是都在干什么呢?”门口传来幸灾乐祸的女人声音。 “姑娘,就是他们。”张大大指认门口的二人。 柳无忧顺着张大大的手指望过去,只见周乾和一个妇女站在一起,若没猜错,这妇人就是他的亲娘,柳四娘的婆婆。刚刚那句话就是出自她口。 还未等柳无忧上前问罪,周乾二人就已经走了上来,周母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纸,甩了几下之后,塞在了柳老太爷的怀里,似笑非笑道,“柳家太爷,这是休书,你帮你闺女收好吧。” “休书?”柳老太爷看清楚休书二字时,双手抖得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柳无忧一把拿了过来,念道,“周乾,有妻柳四娘,因其首犯七出不能生育,故立此休书休之,以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念完之后,柳无忧还看道结尾的地方有两个手指印,一大一小,恐怕就是柳四娘和周乾的,不过那小的手指印看上去有些歪歪扭扭。 看样子,柳四娘是被逼的。 柳无忧不假思索,把休书撕成无数个碎片之后扔在了周乾母子脸上,怒道,“一切等我姑姑醒来再说。” 要是柳四娘自愿,柳无忧无话可说,要是被逼的,自有柳无忧帮她出头。 “哎呦呦,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凶巴巴得了,做姑娘要贤良淑德哟,要不然会嫁不出去的。”周母声音粗哑,好像是被别住嗓门的鸭子一半,看柳无忧活像是看怪物一样,“我听说你啊为了能嫁给秀才都跳河自尽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嫁不了秀才加别人也一样,嫁不了别人给人当小也一样。” 说完,周母全然不理会柳无忧的面若冰霜,挖空了心思继续说道,“现在好了,你姑姑可以和你一起作伴了。” “天佑,”柳无忧紧握拳头,吩咐天佑道,“抓住她。” “好嘞,娘子,”天佑移形换步,一个眨眼已经来到周母的跟前,一手抓住了她的衣襟。 柳无忧使出吃奶的力气,并拢手掌,朝周母的脸颊左右开弓地甩起了耳光,每一下都卯足了力气,没一掌都恨不得撕烂这臭婆娘的脏嘴。 “忧忧,别打,别打啊,”柳老太爷深怕把人打出问题里。 柳无忧停下手,对柳老太爷说道,“爷爷,您就任由女儿和孙女被别人欺负了吗?” “小贱人,敢打我?”周母趁柳老太爷和柳无忧说话之际,抬起脚就朝柳无忧踢了过来,天佑眼尖,膝盖一弯,周母闷哼了一声,双膝跪地。 “柳家杀人了,柳家要杀人了,”周母仰天大叫,来之前不知道柳家已不是昨日的柳家,现在的柳家有一个女强人柳无忧。 柳老太爷听了柳无忧的话,一声不吭,只是唉声叹气。 柳无忧则见周母满嘴胡话,恰好她跪着的高度正适合,于是柳无忧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朝耳根子那边甩过来,这一下,周母整个人都懵了。 不打的你满地找牙她就不叫柳无忧! “你们放开我娘,为什么打我娘?”周乾发呆之后看见此等情形,就朝天佑扑了过来,天佑的手一拦,然后轻轻一推,周乾就摔在了地上。 柳无忧趁热打铁,反手又给了周母一个耳光,这一次,周母脖子一歪,朝地上吐了一口血,里面夹杂地一颗黑黄黑黄的牙齿。 “可以了,”柳无忧嘱咐天佑道,这边从衣襟拿出绣帕,仔仔细细地抹了一遍手后,将绣帕摔在了周母的脸上,周母一脸狰狞,可被打得晕头转向,一时半会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是哀嚎道,“乾儿,你这个不孝子啊,娶了个女人不会生蛋不说,还整天摆脸色给你老娘看,现在看着老娘被打也不出手帮忙,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啊……” “娘,您等着,”周乾被周母刺激之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就朝柳无忧砸了过来,天佑轻轻一跳,以最矫健优美的姿态将石子踢了出去。 “哎哟,”周母大叫一声,整个人仰在了地上,而她的额头已经流血,肇事的石子滚了两下停了下来。 “娘,您怎么样了,”周乾匍匐在地,扶起哼哼唧唧的周母,看着潺潺而流的血不知道怎么办。 “造孽啊,杀千刀的不孝儿啊,让你娶这家丧门的女人哟……这是想要你老娘的命哦,是想咱们周家断子绝孙哦,你怎么就这么不孝,你老娘被人打了还在一旁看热闹啊,你个孬种,怂包!。” “当初您不也是同意的么,说她手艺好,听话,会伺候人。”周乾被亲娘劈头盖脸地骂了顿,不服气地和亲娘顶嘴。 “你还要顶嘴,你想活活气死老娘啊,”周母一拳拳地砸在周乾的胸膛之上,“你给老娘长点本事啊,你给老娘打回来,不然老娘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老娘长老娘短的,柳无忧只差找双臭袜子堵住周母的嘴巴了。 周乾不敢不听亲娘的,将她扶起来之后,挽起袖子就想朝柳无忧奔过来,他太不识相了,柳无忧可不是好欺负的,天佑又不是摆设。 因此,周乾举起双拳朝柳无忧砸过来的时候,还未碰到她一根毫毛就被天佑伸出来的无影脚给踢飞了去,整个人摔了个嘴啃泥。 “娘啊,儿子不是人家的对手啊,怎么办啊?”周乾哀嚎道。 “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回家叫人过来。”周母费尽地趴着墙脚站了起来,门牙少了一颗,说起话来还漏风。 “儿子现在就去叫,马上去,”周乾恨不得长双翅膀赶紧逃出柳家。 等周乾一走,周母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份休书,咧嘴得意对柳无忧道,“你刚刚撕掉的只是其中一纸而已,我手上还有呢,有本事你再来撕啊。” 周母以为自己的诱敌之计够高明,只要柳无忧上前抢夺这份休书,那她就有机会将柳无忧拉着暴打一顿,然后等柳家人求饶。 老太婆,你太天真了! 柳无忧怎会这么轻易地上了她的当,直接无视,“你留着做陪葬吧,等我姑姑醒来,休书自然会重新送上,给你好路你不走,是不是要我赶你出去。” 反正柳四娘和皱乾已经彻底玩完了,之前还迟疑呢,有个孩子会不会成为柳四娘的拖累,这下好了,一了百了。 “小贱人嘴硬好了,还想休我们乾儿,真是活腻歪了,”周母乍一听柳无忧的话,觉得滑稽得不得了,可没听说过女人休男人的,女人这辈子不就是扒着男人过活的么。 打从沈方氏骂柳无忧贱人之后,柳无忧对这两个字极为敏感,之前打得周母牙齿和着血了,可她依旧不长记性。 “娘子,你打算怎么弄她?”天佑摩拳擦掌,等着柳无忧下达命令。 “天佑啊,”柳无忧故意大声地说话,“再打下去只会脏了我们的手,我看啊,不如把她绑了扔在外院去,外院那一群男人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女人了,随说她老了些吧,但是关上灯都一样,你看怎么样?” “好主意,”天佑附和后,找了根绳子朝周母走去,周母一听要被外院的男人蹂躏,吓得脚都发抖了,她倒是不怕柳无忧打她,到时候讹上柳家就是了,可是被男人……她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啊。 “小贱人,你等着,老娘会给你好看的,”周母踮着脚指着柳无忧放下狠话,这边怕天佑绑她,顺着院墙灰溜溜地逃走了。 “切,这样就被吓走了?真没用!”柳无忧扔掉了绳子,好像还没玩尽兴。 “忧忧,你没事吧,”柳老太爷见柳无忧一张脸垮下来极为愤怒的样子,可又不得不说,“刚刚你也太冲动了点,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柳家人一个个都是老好人,这让柳无忧恨铁不成钢,打死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输点血给她,总之,出气才重要。 “爷爷,是不是姑姑这条命了,你才会挺直腰板找他们报仇?”柳无忧第一次这样顶撞柳老太爷,也是怒其不争。 柳老太爷语塞,吐不出一个字来,柳四娘流产,加上这么一闹,脸色显得灰白,两眼空洞无神。 “呜呜呜……我的儿啊,倒是说句话啊,孩子没了就没了,仔细闷坏了身子,”柳老太太的哭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柳四娘醒了! 柳无忧小跑进去,只见柳四娘面如死灰,死死地咬住被子,所有的恨意都从眼睛里喷发而出,就算李氏和王氏等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儿啊,你这样是想活活心疼死娘么,”柳老太太捏着袖子抹眼泪,新扯的衣裳上泪迹未干。 “四儿,别这么苦着自己,爹娘会担心的。”邱氏劝道。 “是啊,四妹,想开点,那孩子没缘分,下次还会再有的。”王氏也安慰道。 李氏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这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话。 柳四娘一言不发,眼泪却如溃堤了一般,汹涌而出,牙关咬得更紧了,那神色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柳无忧很担心,生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抑郁症会发作,于是她拉起坐在床沿的柳老太太,扬手给了柳四娘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像是打在所有人的心间之上。 “姑姑,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难道要亲者痛仇者笑吗?”柳无忧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忧忧,你做什么打你姑姑啊,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分寸,她已经没孩子了,你知道吗?”柳老太太心疼死了,用力将柳无忧推倒在地,然后抱着柳四娘大哭不止。 “忧忧!”王氏也不明白柳无忧的用意,但是女儿被推倒,心里也不好受。 天佑扶起柳无忧,只见她全身颤抖,咬着双唇,极力忍住心中的委屈。 “啊!”柳四娘大声地哭了出来,所有的不平和不甘心都倾泻而出,“我的孩儿,你怎么就这么走掉了啊……” 邱氏三妯娌听见哭声,顿时放松了下来,同时也明白了柳无忧的用心,要不这一巴掌,柳四娘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呢。 “儿啊,不哭啊,娘在这里陪着你,”柳老太太替柳四娘擦拭眼泪,又心疼地不敢碰她略微红肿的脸颊。 “娘,您也别伤心了,四儿哭出来就没事了,”邱氏劝道。 “真的?”柳老太太一怔,好像也明白过来了,不自在地朝柳无忧看了过来,说道,“忧忧,奶奶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柳无忧摇头,走到柳四娘跟前,说道,“姑姑,没什么可留恋的,等您身子好一些,写休书吧。” 大家闻言,均是倒吸了一口气,但是,除了柳老太爷,他长叹之后,无奈之余别无他法,“写吧,虽然我们没看见孩子是怎么没的,但是四儿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以前没接触也就算了,今日看看那周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休吧。” “老头子,你疯了吗?” “老婆子,别说了,孩子什么模样你不是没瞧见,”柳老太爷经柳无忧提醒,是转过弯来了。 柳老太太瞧瞧正趴在枕头上大声哭泣的女儿,默不作声,就第一天看到女儿的样子时,就已经把周家的人咒了个遍了,既然丈夫都同意写休书了,她便不再阻拦了。 原以为柳四娘肯定会同意的,谁知她抓起被头抹了一把脸后,坚定地说道,“爹娘,休书女儿是打死也不会写的,他们也休想休我出家门。” “四儿,你这是何苦啊,他们这么对你……” “就是因为他们这么对女儿,所以才要回去,女儿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柳无忧看到柳四娘双拳紧握,关节发白,想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柳四娘流产,自然得做小月子了,大家识趣地没反对,就是想让她能静下心来修养,一切等过了小月子再说。 柳四娘流产过了两天,周家一个人都没有再来,这让柳无忧觉得多少清静一点,要是他们赶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赶一双。 正当柳无忧一门心思都在铺面上的时候,几日不见的刘三妹兴致勃勃地从外院进来了,这一看见她,柳无忧才想起来再过两日就是把人嫁给张冲的日子了。 刘三妹拿出一张红纸给柳无忧,羞怯地说道,“姑娘,这单子上是奴婢这两日采买的,您过目。” 柳无忧一览而过,都是些被服碗筷等生活起居的物件儿,通常人家嫁人也都是这些,刘三妹没家人,就按着柳无忧给的银子自己采买了。 “后天就出嫁了,你好生歇一歇,我再给你添置点东西,省得到时候他们发觉,”柳家现在不同往日了,太寒酸的话怕张冲发觉。 添置的两箱除了两套银头面之外,还有从张家坳买来的布。 刘三妹谢过之后,退了出去。 刚收拾好桌上散落的纸张,门外有了声响,“二妹,你在吗?” 能叫柳无忧二妹的人除了柳青柠之外就没其他人了。 柳无忧赶紧打开门,果然是已有三年不见的柳青拧,最后一次还是她出嫁的时候,本尊见过的。 “二妹,”柳青拧第一眼就看见柳无忧眼里就全是惊艳,“你怎么变了个样子?” “姐姐请进,”柳无忧莞尔,这个身体的蜕变是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更何况别人。 “虎儿,来,叫二姨,”柳青柠从身后捞出意个虎头虎脑的小人儿,这孩子便是她的孩子,之所以这三年间都不曾回柳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柳无忧的关系。 100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曹家在柳青柠生了曹小虎之后,便去找了个道士算卦,那道士说曹小虎金贵,五岁不得外出,得好深护着,金贵不过是客气的说法,实际就是说他命里躲灾,而柳无忧又被传言不详,因此就不让柳青柠带着孩子回娘家,柳青柠舍不得孩子,硬是断了思亲之苦。 “二姨,”三岁的曹小虎有着同龄孩子的稚嫩和可爱,让柳无忧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虎儿乖,”柳无忧双手撑起曹小虎的胳肢窝,将人抱了起来,怀里肆意逗弄,“虎儿,今年几岁啊?” “三岁,”曹小虎笔划着手指回答,模样机灵聪慧。 “虎儿下来,出去找哥哥姐姐玩儿,娘和二姨有话说,”柳青柠从柳无忧怀里把儿子抱下地,又让他出去找柳永福玩。 两姐妹许久不见,自然有话说。 柳青柠把儿子弄出门之后关上了门,拉过柳无忧坐了下去,神色沉凝地问道,“二妹,你可是把我给急死了。” “姐姐……” “你真的要嫁给张秀才吗?” 柳无忧一怔,低眉浅笑。 “你还笑得出来啊,”柳青柠嗔道,“张秀才害得你还不够啊,你怎么就硬要再凑上去呢,什么样的好人家没有,好赖总是强过张家。” “姐姐,稍安勿躁,”柳无忧倒了一杯水,双手呈上,“妹妹以为你是为了姑姑的事情而来的呢。” “别岔开话题,快说,你和张秀才到底怎么回事情,我问娘和二婶,她们两个好像都还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柳青柠结果茶盏却是一口都顾不上喝,又放在了桌子之上。 堂姐如此关心,让柳无忧心底一暖,老实交代自己的计划,“要嫁那狗东西的人不是妹妹,而是外院那个刘三妹,姐姐可是瞧见我屋里有一件待嫁的物件儿和箱笼?” 柳青柠左右张望,确实不见一点儿喜气,“你啊,可真是把我急死了,我啊今天还是偷偷把虎儿带出来的,我那婆婆要是知道我带了孩子回娘家,肯定跟我急……” 柳青柠鲜少说婆家的事情,带回家的信中也是一直报喜不报忧,刚刚因着急,不小心说漏了嘴。 “他们对姐姐不好?”柳无忧拧眉道。 柳青柠极为不自然地笑道,“哪里啊,没有的事儿,妹妹听差岔了,咦,刚刚听你说姑姑的事情,难道姑姑回来了?” 柳青柠急忙岔开话茬说到了柳四娘身上,许是真着急过头了,和家中长辈打过招呼就朝柳无忧这边来了。 柳无忧简单地把柳四娘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现在谁也不提那孩子怎么会流产的事情,就怕姑姑流泪,伤身又伤心。” “那我们去问问呐,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呀。”柳青柠是个急性子,她没有遗传邱氏的温婉,可能更像是死去的柳一重。 反正手上事情已了,柳无忧便随了柳青柠,姐妹两个结伴去了外院,天佑见两人窃窃私语,好奇地跟了出去。 外院的下人见到两位姑娘,是停下脚步躬身行礼,柳无忧问了张大大何在,他们都指东院的后头。 柳无忧也正好突击检查一番。 柳青柠被那么多人恭敬着,一下子颇为不习惯,“我是听说了二妹不少事情,这一回来才知道他们说的都还只是表面,这亲眼见了才知道咱们柳家再也不会被别人瞧不起了。” “姐姐可是因为妹妹的缘故,所以曹家对你多加为难?” “不……不是的,”柳青柠矢口否认,“我都没回来,他们也为难不到我哪里去,只是苦了妹妹你了。” “姐姐言重了,”柳无忧一言带过,正好也到了东屋后头熬糖的地方。 柳无忧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便自己推开了门,只感到一股热气从里面喷发而出,定睛一看,张大大正光着膀子,站在一米高的架子上搅着大锅里的甘蔗汁。 “小四,你尝尝看,这个味道是不是差不多了,我尝了那么多,舌头都尝不出味道来了。”张大大没发觉是柳无忧来了,还以为是帮衬他的兄弟,他用竹竿挑了一点儿浓稠的黑糖,朝下递了过来。 柳无忧接过来一尝,说道,“口感还不够稠密,甜味也还不够。” 张大大一听是女人的声音,扭头看了过来,结果看到两个女人,便慌张地拿架子上的衣服想穿上,谁知衣服勾住了架子,张大大整个人随着架子歪了下去。 眼看着他就要掉进熬制黑糖的大锅里去了,柳无忧急得想推开大锅,可看到被柴火烧的滚烫的锅子,双手又缩了回来,她只觉得有一阵风从外面卷进来,带起了她的衣襟。 天佑一把捞住张大大,腾空转了一圈后,将人放在了地上。 “哇!好厉害!”柳青柠惊讶地张大嘴,足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佑,这边拼命拉扯着柳无忧,“他不会是就是你捡来的那个傻子吧。” “姐姐,他不是傻子,”许是因为不愿听到傻子二字,柳无忧急忙澄清一个事情,“只是摔伤了头,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了。” “哇塞,长得可正俊俏,”柳青柠就差没流口水了,“二妹,你是捡到宝了吧,功夫好不说,还长得这么好看。” 天佑知道自己被夸,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姐姐,我叫天佑,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柳无忧颇为无力地白了他一眼,瞧你那嘚瑟的样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好啊,那我可不会客气的,”柳青柠笑眯了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和我无忧妹子真是的……”没说完,她便弯了弯两个大拇指,眼睛在柳无忧和天佑身上移来移去。 天佑长臂一带,将柳无忧揽进了怀里,展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姐姐猜地没错,忧忧就是我的娘子。” “外面传言那么多,我都不知道孰真孰假了,现在可好,确认清楚了,我也就不瞎担心了,”柳青柠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似地开怀一笑。 “姑娘,”已经穿好衣裳的张大大惊魂未定,却又不敢再歇着,因为柳无忧刚刚不是很满意他熬制的黑糖,“小人是按着您说的办法熬糖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无忧仔细查看了一番,最后还是发现了问题,“搅拌的时候火要大,等粘稠了再小火熬着,你刚刚火候不到,因此味道还不够纯。” “那小人不陪姑娘说话了,得抓紧时间熬糖,免得三老爷催促,”说完,张大大挽起袖子,扎进腰带要爬上架子。 “你等等,”柳青柠指着张大大问道,“你就是前两天看到我姑姑被欺负的人?” “正是小人,”张大大见柳青柠一副要问话的样子,进退不前了。 “我问你,当时他们是怎么欺负姑奶奶的?” “回姑娘的话,小的当时真好搬甘蔗,听到吵闹声就跑出来瞧瞧,姑老爷说要休了姑奶奶,姑奶奶不肯,说她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姑老爷的娘不相信,怂恿姑老爷推了姑奶奶一把,然后,姑老爷的娘一脚踩在了姑奶奶的肚子上,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柳无忧听了出离愤怒,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还说‘你要是能怀孕,公鸡都能下蛋了’,”张大大学着周母的样子掐着脖子说话,学得惟妙惟肖。 “太可恶了,”柳青柠气得咬牙,拉着柳无忧往外走,“走,去看看姑姑去。” 柳无忧拉住了柳青柠,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姐,姑姑的情绪刚稳定一点儿,不如缓缓再说。” “我没那么多时间,”柳青柠迟疑着,到底是要回婆家的人,还真是没多少时间好待。 三人犹豫着,听见柳无愁急匆匆地从外院跑进来,“大姐,二姐,坏了,坏了,小虎被巫婆捉走了。” 柳青柠瞬间不淡定了,跟着柳无愁跑了出去。 柳无忧岂能袖手旁观,一听巫婆二字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人。 出了门便看到曹小虎在地上打滚,而一个梳着小髻穿着灰色裙衫的中年妇女一把抱住了曹小虎。 “婆婆,你干什么啊?”柳青柠跑过去要抱曹小虎,谁知,被成为婆婆的中年妇女愣是不让。 一声婆婆,让柳无忧明白,这位妇女就是曹小虎的奶奶曹母。 “你别动,”曹母跟防贼似地防着柳青柠,“谁让你把孩子带来的,我同意了么?” “婆婆,你动作轻点儿,别吓着虎儿,”柳青柠注意到儿子的嘴角开始瘪了,那要哭的信号。 “啰嗦什么,我的孙子我自然心疼着,”曹母晃了晃手中的曹小虎,那孩子说哭就哭,而且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柳青柠心都要碎了,“婆婆,虎儿哭了,我来抱抱,我来哄。” “孩子哭一下就没事了,你那么喜欢回娘家你就待着好了,虎儿我带回家了,”曹母说完,抱着孩子扭头就走,迎面跑来一个全身粉色裙衫的女人,见到曹母是气喘吁吁地说道,“婆婆,您怎么跑那么快,婢妾追不上您。” 一声婆婆,一声婢妾,再看看柳青柠的神色,柳无忧已然猜出那着粉色裙装女子的身份了,就是曹安的小妾方氏。曹安,柳青柠相公是也。 “我指望你来帮我,还是省省吧,”曹母没给好脸色,赤红着脸说道,“没一个好东西,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柳青柠追了上去,拉住曹母的衣服,央求道,“婆婆,我现在就跟你回去,你把虎儿给我,让儿媳哄哄。” 曹小虎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让你抱什么?还嫌沾得晦气不够啊,”曹母有意瞥了一眼柳无忧,对柳青柠吼道,“在这给我待足三天,不然全家人都要被人连累遭殃。” “婆婆,这话从何说起,儿媳不过是想回家瞧瞧,难道这都不行?” “又不是不让你回,虎儿留下就可以了,你偏偏不听我的话,硬是把孩子带出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么,”曹母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柳青柠一咬牙,说道,“家里不是没人么,儿媳怎么放心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屋里。” “还顶嘴了是不是,”曹母怒喝,不顾怀里的孩子哭得要柳青柠抱,“屋里怎么没人了,方氏不是人啊?” 说到方氏,柳青柠眼里闪过一道怒意,应道,“儿媳不知道她在屋里。” “我管你知不知道,懒得跟你说话,你要是再跟着我,这孩子我就养在自己跟前了,三天,三天之后你才能回家,不然后果自负。”曹母放下狠话,说得柳青柠迈不开脚步,眼看着曹小虎被曹母抱走,最后蹲在地上大哭不止。 柳无忧不知其中情形,没有贸然出手相助,而是扶起柳青柠,问道,“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小虎是你的孩子,怎么你就不能自己带出来?” 柳青柠泪雨滂沱,抓着柳无忧的手不放,“二妹,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柳青柠一向报喜不报忧,所以她在曹家另外什么情形就没人知道了。 两姐妹回了屋,关起门来说话,怕被家人知道刚刚的事情,让天佑在门外守着,不让人进来。 等着柳青柠的情绪平复之后,柳无忧才再次问道,“是不是他们欺负姐姐了?” “二妹,嫁人这条路真的不好走,嫁对了人还算好,要是嫁错了,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头了,”柳青柠抽泣着,话里的意思是她的婚姻出了问题,“还是你好,招了天佑入赘,倒是不用吃那婆婆的苦。” “姐姐,他们怎么欺负你的,你只管说于我听,”柳无忧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但凡谁欺负了他们柳家任何人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还能有什么,”柳青柠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一滴泪,苦笑道,“男人么总是嫌女人不够多,对你好的同时也想对其他女人好,婆婆么总是嫌儿媳不贤。” “刚刚那女的是姐夫的小妾?” 柳青柠点头,证实了柳无忧的话。 “混账东西,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们说不会纳妾,所以才答应他们的婚事的么,要不然姐姐怎么会嫁给一个穷鬼,”柳无忧拍案而起,拿了主意,说道,“不行,这个事情得和爷爷说上一说,他们曹家太欺负人了。” 说起柳青柠的婚事,其中还有点曲折,四年前,柳青柠正值十八青春年华,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姿,但还能算得上是花容月貌,当时被一富户看上,想要纳她为妾,柳老太爷不愿意,直接拒绝了富户的提亲,富户舍不得也没办法,留下五十两银子给柳青柠,谁知过了两天,曹安过来提亲,并允诺不会纳妾,柳老太爷这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还把那五十两的银子当了嫁妆。 “当时也怪我自己没想清楚,不知道曹安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才娶我的还是看上我的人,说好不纳妾的,等我有了身子之后,那丫鬟就成了通房,一个不够,还让人伢子上门,特地买了一个,就是刚刚那方氏,这个方氏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好几次看到她打虎儿。”柳青柠才停得泪水又滚滚落下,急忙用手帕擦拭,交待道,“这些事情我一直憋在心里,不敢和你们说,也是怕你们担心了去。” “姐姐啊,瞧你说的什么话,”柳无忧总算明白,这一家子的人都是老好人,一个个都是没了泥性的活菩萨,宁可自己苦着也不愿意家人伤心难过,“你什么事情都瞒着,万一爷爷奶奶和大伯娘知道了刚刚的事情,指不定多着急呢。” “所以,二妹,这件事情你要替我隐瞒,加上姑姑的事情已经够她们操心的了,不能再让他们知道了。”柳青柠双眼满是央求,吐露了心事,心里固然舒服一些,可怕被家人知道,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妹妹知道了,但是……”柳无忧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你得让我帮你,我倒是想看看三天之后,你回去的时候,他们怎么对你。” “三天,这三天我是要度日如年了,虎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想到儿子,柳青柠的眼泪更是刹不住了。 “放心吧,我让人盯着,至少不会让人伤害小虎。” 柳无忧安置好柳青柠休息,去外院找了两个下人去曹家盯着,要是曹小虎有危险,至少来得及出手阻止。 柳青柠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和柳无忧一起看望柳四娘,修养了两天,柳四娘气色尚好,见两人进来,将床上的被子推开了一些,让她们坐。 “柠儿,怎得有空过来,三年没见了,你都已经是孩子的妈了,”柳四娘强迫自己笑了出来,提到孩子,眼里一阵伤痛滑过。 “听说姑姑来了,便过来瞧瞧,”柳青柠也不提那些个不开心的事情,话题转到了柳无忧的身上,“好生养好身子,二妹说可是有事情要您帮忙呢。” “我省得,”柳四娘有气无力地点头,不想让两个侄女看出自己的伤痛,“忧忧这么能干,我一定跟着她发财了,忧忧可不许嫌弃姑姑哦。” 柳四娘还能说笑,柳无忧可算是放心了,那一巴掌还以为她会记恨在心呢,“忧忧还指望姑姑帮衬呢,怎会嫌弃?” 三人说说笑笑,转眼到了傍晚,柳无忧和柳青柠不打搅柳四娘用饭,齐身福了福身子后出去了。 对柳四娘,两人心照不宣。 “柠儿,虎子呢,这都吃饭了,怎么不见人影了,”邱氏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外孙。 “娘,甭找了,让他奶奶带回去了,”柳青柠装作若无其事地应道。 邱氏闻言,开始数落女儿了,“你家老太太来了,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留人喝口水吃口饭,这么没礼貌,岂不是让人编排咱们没家教么……” 柳无忧看着不对劲儿,柳青柠眼睛都已经红了,邱氏再说下去,保不齐又会大哭一场,到时候相瞒都瞒不住了,“大伯娘,姐姐留了,老太太倔强得很,说是想孙子,所以才来去匆匆。” “这样啊,这老太太也忒奇怪了,行了,你们两个快些过来吃饭吧,”邱氏不在追问,赶着两人去吃晚饭。 过了一天,去曹家的人过来回话,一切正常,柳青柠稍稍放心一点。 再过一天,就是张冲过来迎亲的日子了,一大清早,柳无忧就去刘三妹的屋了,怕露馅,所以仔细交待了一番,“洞房之前不许说话,更加不许掀盖头,要是被识破,你不只是被送回来那么简单,可能会一辈子都得到张秀才,明白吗?” 刘三妹爱张冲爱地死去活来,所以她对柳无忧的提醒是感恩戴德,“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露出马脚的。” 赵家娘子给刘三妹梳妆打扮,说了一些吉祥话之后,盖上盖头被迎进了内院,就等着张冲抬着轿子过来了。 昨晚,柳无忧特地将此事与柳家人接头过,因此,除了邱氏出来之外,其他都索性都进屋去了,尤其是王氏,给张冲一种舍不得嫁女儿的错觉。 刘三妹被张家派来的毛家嫂子背在了背上,挺了一下,不作片刻停留地将人背走了,生怕柳家人出尔反尔。 柳无忧这才从柳四娘的屋里走了出来,期待明天张冲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更希望刘三妹泼辣的个性能将搅得永无宁日。 柳家才安静下来,被派去曹家的下人就回来了,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话,而是在柳无忧耳边轻声说道,“姑娘,曹家小少爷出事了,睡了一觉,没醒过来。” “什么?”柳无忧以防万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朝柳青柠望了过去,柳青柠仿佛猜到了什么,手一抖,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瓷片如飞花溅开。 “二妹,是不是出事了?”柳青柠不顾裙衫的茶水污渍,慌乱地摇柳无忧。 柳无忧保持镇定,冷静地说道,“说是小虎睡了一觉,没醒过来。” 柳青柠只觉得眼前一黑,歪在了地上,等回神过来时,抓着柳无忧的手臂,求道,“二妹,送我回去,我要见虎儿,他一定不能有事。” 柳无忧添置的马车在这个时候先派上了用场,天佑拉过缰绳,实打实地车把式,“娘子,上车。” 给王氏留了句话,说是带柳青柠回曹家村,也没有人起疑。 柳青柠的眼泪随着马车的颠簸如断了线的珍珠似地滚落下来,柳无忧看着心里难受,宽慰道,“姐姐,不会有事的,毕竟是小虎的奶奶,怎么会对孙子下毒手?” “二妹有所不知,我不放心的不是婆婆,而是那方氏,我不仅亲眼所见她打我虎儿,而且孩子有嘴巴,身上疼了什么都会和我说,这次兴许就是她下的手,是我疏忽了,以为婆婆要回虎儿会自己带,谁知道是不是这样呢?” 柳无忧有异能在生,倒是不怕虎儿是否真的出事了,如若是的话,要找出下手的人才行。 马车一路疾驰,到曹家村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一到家门口,柳青柠整个人撞上了院门,边撞边喊道,“开门,快点开门。” 院门结实,柳青柠怎能轻易撞开。 天佑拉出她的胳膊,说道,“姐姐莫急,让我来。”说完,天佑撩起衫角,长腿飞射,只听见‘嘭’地一声,院门被撞开了,而此时,正要出来开门的方氏吓了一大跳,见到柳青柠回来,往屋里跑去,“婆婆,少奶奶回来了。” 柳青柠朝曹母的屋子直奔而去,刚要进内室,就被一阵哭号拦住了脚步。 “虎儿啊,我的虎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呀,你等等奶奶啊,奶奶这就随你去了。”是曹母的声音。 “老太太,您别这样伤心难过了,小少爷已经去了。”是丫鬟在安慰。 柳青柠一听‘去了’二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婆婆,少奶奶回来了,”方氏慌慌张张地对曹母说到,曹母闻言,蹭地起身站了起来,在柳青柠进来之前,打了帘子先出去了。 柳青柠不管曹母凶神恶煞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身子一转,想要从旁边进去。 曹母猛然一拉,只听见柳青柠的衣衫‘撕拉’一声,破了,“贱人,你还敢回来?” “婆婆,虎儿怎么样了?”柳青柠含泪问道,急切地没顾上曹母对她的恶语相向。 “怎么样了?你说怎么样了?”曹母痛心疾首地哀嚎道,“我让你别带他回娘家,你偏不信,我的虎儿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陪我虎儿。” 曹母一面说一面拉扯着柳青柠,就几下功夫,那衣裳就破得不成样子了。 “不会的,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柳青柠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命推开了曹母,朝里屋冲去。 床榻上,曹小虎只着了一件白色小衣,脸无血色,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着,柳无忧见了一阵心疼。 柳青柠扑了上去,摇晃着儿子的身体,希望他想往常一样抱住自己,结果,可想而知,床上的小人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青柠抖着双手试探儿子的鼻息,早已没了气息,“儿啊,你快醒醒啊!” 柳青柠一声哀叫让柳无忧的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她伸手握住曹小虎的手,已经是冰冷毫无暖意了。 “你别碰我孙儿,”曹母发疯似地朝柳无忧扑了过来,天佑发觉不对劲,迅速将柳无忧卷进了自己的怀里,让曹母扑了个空。 “娘,小虎怎么了,小翠也不说清楚。” 柳无忧寻着声音望出去,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个蓄着小须的男人,微微勾起的眼尾令眉清目秀的曹安多了几分风流 “安儿啊,你可回来了,虎儿他……他……”曹母哭得差点岔气了,她指着曹小虎让曹安看。 曹安箭步上前,推开了柳青柠,没好气地问道,“你还舍得回来啊?” “相公,”柳青柠瑟缩了一下,让到一边。 曹安发觉儿子已没了气息,抓着柳青柠的衣襟,怒红了眼睛问道,“你是怎么带孩子的?我的虎儿怎么会没有呼吸?” “相公,我……我不知道,我也刚回来,”柳青柠战战兢兢地回道,“这两天是婆婆带着虎儿的……” 没等柳青柠说完,曹安就被曹母拉了过去,“儿啊,你听娘和你说……” 趁两个母子说话的档口,柳无忧把柳青柠护在了身边,曹母肯定都把错归给她,曹安肯定不会好声言语的。 屋里除了曹氏母子之外,还有一个叫小翠的通房和小妾方氏。 柳无忧对曹家没什么印象,应该是之前没来过,这次一来,倒是发觉曹家家境不错,‘饱暖思淫欲’,难怪曹安要纳小的了,把柳青柠的陪嫁银子拿来置田买地,购山种树,所得收成再拿去卖,一年也不少收入。 曹氏母子两个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柳青柠想抱曹小虎,柳无忧没让,而是说道,“姐姐,妹妹保证小虎没事,但是这之前要先弄个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二妹,都没气儿了,怎么会没事啊,”柳青柠哭得不能自已,浑身抖个不停,那孩子可是她的命啊。 “姐姐信娘子一回,”天佑劝说道,“你总要知道是谁害你和小虎的吧?” 柳青柠一愣,将目光停在了方氏的身上,而方氏低垂着脸,看不出表情来。 柳无忧趁机打量屋子,床边置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盏别致的灯笼,一排柜子开敞着,看里面的衣裳应该都是曹母的,外屋一张桌子和着四把椅子,临窗是张炕床,因为入秋的缘故,上面铺了被褥,望着凌乱成一堆的被子和衣裳,柳无忧可以肯定昨晚有人睡过。 曹母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和曹安说了一通,看曹安的样子,肯定是曹母把罪过都推给了柳青柠了。 “你给我过来,”曹安额间青筋暴起,双目圆凳,双拳紧握,关节发白,看着有些恐怖,没问清楚就朝柳青柠吼道。 柳青柠放开了柳无忧的手,就要迈开脚步往前走了。 “姐姐,别去,”柳无忧朝柳青柠摇摇头,柳青柠踌躇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凶的曹安。 “你他妈给我滚过来,”曹安暴怒,活像是炸了毛的猴子。 “姐夫,你对我姐姐凶什么?又不是我姐姐的错。”柳无忧替柳青柠出头,但愿他念及夫妻情分。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柳无忧只想找出那个害柳青柠的人而已。 “你给我住嘴,我曹家出了这等事情,还不是你带来的晦气,那是我儿子,我的儿子没了呀……” “相公,这事情和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柳青柠护着柳无忧,“前天虎儿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闭嘴,”曹母冲到了柳青柠的眼前,要不是有天佑在,她就朝柳青柠打过来了,“道长说过,虎儿不能回柳家,犯冲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现在好了,出事情了,你还恬不知耻地带着这丧门星回家,是不是要全家都跟着倒霉你才开心。” “老太太,我柳无忧真没那么个本事能让外甥出事情,道士之说岂能相信,”柳无忧也不在乎曹母说得话,毕竟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你相信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查查是不是自家屋子里出问题了。” “什么意思?”曹安横眉怒道,“你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么?家里就虎儿一个孩子,大家爱他都来不及呢。” “姐夫,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爱我姐姐吗?”柳无忧想探探曹安的底,看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帮。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爱她能让儿子复活吗?”曹安捂着脸,哽咽不已。 “安儿,你哭啥,还不赶紧帮娘把这些人赶出去,”曹母在一旁唆使着,见儿子不动,就拼命地推他。 曹安没有回柳无忧的话,这让柳青拧心寒无比,没了儿子,天已经塌了一半,现在曹安的举棋不定,让她觉得整片天都塌下来了。 “二妹,我要带着虎儿离开。” “好,”柳无忧没办法不答应,一个家要是有一个喜欢闹腾的人,这个家便永无宁日,所以柳青柠之前就感慨,嫁人真不是嫁一个男人那么简单。 柳无忧示意天佑带上虎儿,曹安和曹母自然不肯了,但是他们不是天佑的对手,等两人要拦着天佑的时候,他已经扛起了曹小虎。 柳无忧三人已走出了内室,正要越过桌子出去。 “柳青柠,你到底想干什么?”曹安盛怒之下,一把推倒了桌子,上面的茶盏和水壶尽数跌落在地,碎片无数。 “没想干什么,既然这个价容不下我,那我和虎儿走就是了,”柳青柠说完便泣不成声了。 “那你把虎儿给我留下,他生是我曹家的人,死……”曹安不忍看天佑背上的儿子,“死也是我曹家的鬼。” “把孩子给我留下,”曹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天佑的身后,她一个窜身想要把曹小虎从天佑的背上扒拉下来,可是天佑感觉敏锐,未等老太太碰上曹小虎就闪开来了。 这一跳使得背上的曹小虎毫无意识地向后仰去,天佑背身一弯,人又重新趴在了他的背上,与此同时,一股子类似乳白色的呕吐物从曹小虎的嘴角溢了出来。 天佑感到背身凉凉的,扭头就闻到了一股异味,“娘子,小虎好像是中毒了!” 天佑的声音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尤其是曹安,踩着地上的碎片就来到了天佑的跟前,想一看究竟。 就以这一份心思,柳无忧没拦着,而是小声对曹安说道,“姐夫,你若是想小虎有生还的机会,让闲杂人等先出去。” 柳无忧一开始的淡定被曹安认为是看戏和凑热闹,而现在的从容却被看成了一线希望。 “你们都先出去,”曹安朝那两个女子和曹母说道。 小翠和方氏应了声‘是’,一前一后出去了,曹母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娘,你怎么还不走?” “儿子啊,你赶娘出去做什么啊,虎儿可是我的亲孙子啊,我就不能再看看他呀。”曹母悲伤,尽拿如刀的眼神剜柳青柠和柳无忧。 “您还嫌不够乱么,”曹安迫不及待地推着曹母出了屋子,这边一个劲儿地问道,“我儿子真的还有救?” 柳无忧让天佑把曹小虎放在炕上,然后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沾了些他嘴角的溢出物,转眼功夫,银簪的尖脚就变黑了。 中毒!能让银变黑,就是中毒的结果! “娘子,是砒霜。”天佑已经嗅出那呕吐物里的异味来自砒霜,要不是懂些医理的人是不知道的。 砒霜?曹安和柳青柠刚燃起的希望又在一瞬间被熄灭了,从未听说过被砒霜毒死之后还能生还的。 “到底是谁那么狠心,喂我儿吃砒霜啊,”曹安捂着头蹲在了地上,男子汉大丈夫听闻此事也是说哭就哭了。 “二妹……妹,你刚……说……能救……救虎儿的,”柳青柠是连站都站不住了,她半靠在炕边,拿起绣帕给曹小虎擦拭嘴角,然后又怕儿子太凉,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被子一舒展,里头全是曹小虎的衣裳,而且污秽不堪,大多是呕吐出来的东西。 “二妹,你看,”柳青柠惊叫,柳无忧拿簪子一试,结果也是一样,尖脚变黑。 这个下毒的人让曹小虎吃了砒霜,孩子肚痛不舒服,呕吐不止,下毒人怕被发生,便将外衫都脱掉,让人没法发觉。 柳无忧从地上捡起一块仍有茶水的碎瓷片,手指往边沿一划,鲜血迅速融进茶水之中,她摇晃了两下,让柳青柠喂曹小虎喝下去。 “二妹,这管用么,”柳青柠没发觉柳无忧的小动作,以为只是随意地喂点水。 “姑且一试吧!”不是柳无忧没把握,而是太有把握了,也没人相信。 柳青柠轻轻撬开儿子的嘴巴,把那掺有柳无忧精血的茶水一点点地喂了进去,然后满怀期望等待着。 “青柠,你为什么要离开虎儿呀?就算道士说得是无稽之言,咱们为了孩子也要宁可信其有啊,”曹安开始抱怨,大有指责柳青柠的意思。 ------题外话------ 订阅啊订阅,你什么时候能活过来 101 柳家人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曹安,你难道就听你娘的一面之词?”柳青柠哽咽道,“你应该问问她为什么要我三天后才进这个家?若是我明天回来,那虎子是不是就被她给埋了?” “你别说我娘的不是,我娘也是一片好心,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是你不懂她的苦心。” “吵什么,”柳无忧冷眼瞥了曹安道,“我姐姐有家不能归,你作为丈夫还能推脱了责任?” 柳无忧的话问到了柳青柠的心坎里去了。 “怎么就怪起我来了呢,我辛辛苦苦赚银子养家,容易么。” “就算你累死也不能偏听了你娘的,我姐姐带着孩子还得伺候她老人家,难道就容易了?还有你那个什么小翠儿啊小妾啊,哪一个不是堵我姐姐的心?” 柳无忧一番话问得曹安语塞,男人不都是这样,愚孝地认为自己的娘才是最重要的,但凡有一丢丢为自己的妻子着想,女人就算是累死也是甘之如饴。 “别说了,忧忧,”柳青柠没再说曹安一句话,神色悲凉,眼睛是一刻都不敢移走,直到曹小虎的眼珠子在打转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娘~”孩子的声音如最震撼的音符直冲他们的耳朵。 “虎……虎子,”柳青柠揉了揉眼睛,见到活生生的儿子之后,双臂紧紧地将他抱住了,“没事了,没事了,娘在这儿。” “小虎,”曹安拼命地想擦干眼泪,可谁知越来越多了。 “爹爹羞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曹小虎裂开嘴笑了,随后神情就变了。 “小虎,你怎么了?”柳青柠捧着儿子的脸,紧张地问道。 小孩子不知道怎么表达,用手从喉咙划过前胸,说道,“这疼。” “娘带你去找大夫啊,”柳青柠想抱着曹小虎,谁知脚一软,抱不起来,“二妹,帮我一把。”柳无忧没有上前帮忙,而是说道,“姐姐别急,是小虎吐过了,喉咙这一块有些烧心,过个一两天就好。” 柳青柠将信将疑,没在说找大夫,柳无忧把曹小虎救醒,让她有些疑惑,难道就是一点儿茶水的缘故? 曹安将泪水鼻水都收拾了一遍,这才和曹小虎亲热,柳青柠见状,给他留出位置,这边想要收拾地上的残片,对那仅剩的茶水十分好奇,拿在手里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柳无忧明白,这是柳青柠在疑惑其中的神奇。 “姐姐,别看了,这是小虎命不该绝,躲过这一劫后一定健健康康地长大。” 柳青柠破涕为笑,反正孩子醒了,比什么都重要。 外面的曹母等了许久都不见里面的人出来,便大声地喊起来了,“曹安,你个龟儿子,快点给我开门。” 这也太粗鲁了,难怪和温婉的柳青柠无法好好相处。 曹安高兴,抱起曹小虎就给曹母开了门,曹母见到孙子,有一瞬间的惊吓,人明明没有气儿了,怎么就活过来了。 “奶奶。” “乖孙,让奶奶抱抱。” 曹小虎却不让曹母抱,伸手要柳青拧抱。 柳青柠一脸的知足,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曹母撇撇嘴,很不乐意。 “姐姐,”柳无忧轻轻推了柳青柠一下,示意她要找出害曹小虎的真凶,人家家务事,柳无忧不方便直接插手。 柳青柠会意,又亲了一口曹小虎后,将他交给了天佑,“帮我陪他玩会儿。”现在也就是在天佑手里能放心一点了。 “曹安,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希望你别拦着我,不然夫妻都没的做,”柳青柠意识到自己的贤淑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因此必须从底子里强势起来,这也是柳无忧教她的。 曹安被妻子直呼名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而是曹母开始唧唧歪歪了,“你怎么当人家婆娘的,怎能直接叫名字呢,没家教。” “闭嘴,”柳青柠怒目瞪了过去,“我有事情问你,老老实实回答。” “你……你……”曹母指着柳青柠‘你’不出来,想来是没想到软弱的儿媳妇会突然变得强悍起来,一时找不到词儿说柳青柠,她就朝着曹安大吼,“这女人你还管不管了,想反了天是不是?” “娘,难道您就不想知道是谁害虎儿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亲孙子,我难道会害他?你用猪脑子给我好好想想,”曹母用食指拼命地点曹安的太阳穴。 曹安第一次觉得他娘是如此的不可理喻,便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指挥开了,“要是你前日不把虎儿抱回家,不就没这一回事情了。” “你倒埋怨起我来了……”曹母喋喋不休,令人生厌。 “说够了没?”柳青柠等得不耐烦了。 “反正和我没关系。”曹母的声音低了下去。 “昨晚,虎儿是和谁一起睡在炕上的?”柳青柠盯着小翠和方氏问道,两个女人一直是一言不发,可是少见得很,尤其是小翠,平日里就她话最多。 面对柳青柠的问话,没一人开口回答。 曹母金贵,一直睡不惯硬板的炕床,所以只有两人中的一人了。 “少奶奶问你们两个话呢,都哑巴了?”曹安帮着柳青柠,这么主动还是很少见的。 “回……回少爷的话,昨晚是小翠陪着小少爷睡觉的。”方氏怯生生地回道,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 小翠被推了出来,生怕被怀疑上,急着为自己辩解,“刚开始是方姐姐和奴婢一起带着小少爷玩耍的,也不全是奴婢一人啊。” “儿啊,你怀疑她们两个作甚么啊。”曹母一脸地不解,这两人可是极得自己的心思,怎么会害她的孙子呢。 “婆婆,不怀疑她们,难道是你干的?”柳青柠气就气在曹母从未把她这个正经儿媳妇放在眼里,想是那五十两的嫁妆才是吸引她的地方。 “天地良心啊,虎儿是我亲孙,我怎么会害他啊,老天啊,我曹家做了什么孽,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儿,”曹母哭天抢地地,把曹小虎给吓哭了。 “娘,怕怕,”曹小虎朝柳青柠伸出了小胳膊,要亲娘抱抱。 “别号丧了,”柳青柠没有接过曹小虎,而是怒声把曹母唬住了,“你是曹安的娘,是小虎的奶奶,我敬您一声‘婆婆’,今日谁要是拦着我找出黑心肠的,我就跟谁急。” 好样的,柳无忧俨然是看一场好戏,柳家的男人太善良,柳家的女人太软弱,这一切都是造成柳家困顿的原因,往后要是想日子好过一点,就得挺直了腰板,活得像个人样。 “虎儿乖啊,不哭,姨父给你糖糖吃,”天佑似模似样地哄着曹小虎,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黑糖,塞在了他的手里,那孩子也不嫌黑糖丑,直接放在了嘴巴里啃。 小孩子就是这样,给他点甜头就给一个笑脸,曹小虎在天佑的脸颊上‘吧嗒’了一下,烙下深深地一吻。 “小虎乖,姨父问你,昨晚你和谁一起睡觉觉的?”天佑循循善诱,希望曹小虎还能记得昨晚的事情。 曹小虎的眼睛在小翠和方氏之间游移,然后沾满口水的手朝小翠一指,嘴里含着糖,只呜呜呜地说话。 小翠一紧张,急忙摆手道,“昨晚奴婢没有伺候小少爷睡觉,是姨奶奶伺候的。” 方氏却只是淡淡地回应小翠的话,“少爷,少奶奶,昨晚是小翠儿当值,婢妾给老太太请安后本来是要走的,谁知道小翠儿肚子疼,让婢妾照看一会儿小少爷,她回来了,婢妾就回屋了。” “小翠儿,你怎么解释?”柳青柠问道。 “少奶奶,奴婢回来的时候小少爷衣已经睡着了,不信您自己问小少爷,”小翠儿急红了眼睛,生怕自己被怀疑。 曹小虎已经吃好一颗糖了,正扒拉着天佑的衣襟,要找出第二颗。 “小虎,姨姨和你玩个游戏,答对了才有糖糖吃,好不好?”柳无忧知道天佑已经没黑糖可诱惑了,便转移曹小虎的注意力。 “好!” “昨天睡觉觉的时候,你是不是吃了零嘴儿了?骗姨姨的话,姨姨就不给你糖糖吃哦,”柳无忧检查呕吐物的时候,发现里面有没消化的黑芝麻。 “小人糖,”曹小虎手一指指向了小翠,还说道,“但是小人糖没有姨父给的好吃。” 这小人糖其实就是嗪糖,外面沾了一层芝麻,吃起来更香一点。 大家都看向了小翠,小翠的脸血色尽褪,摇头道,“奴婢是给了小少爷一个小人糖,但是放在了炕柜里面,根本没给他吃。” 这就奇怪了,难道曹小虎自己开得炕柜?才多大的孩子,怎么能打开呢? 柳无忧将目光放在了方氏的身上,只见她依然淡色,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说辞,因此她继续问曹小虎,“小虎,小翠儿把小人糖放在哪个格子了呢?” 曹小虎在天佑身上摇晃了两下,是要进去,指给柳无忧看呢。 曹安一同跟了进去,见到儿子指着最上面左边的格子后,心里明白了几分,要么是小翠说谎,要是另有其人。 “小翠,你把糖放在哪个格子的?”只要是和曹小虎所指的一样,小翠就能洗清嫌疑。 “上面第三个!” 曹安扭头朝屋里又望了一眼,随后朝方氏大发雷霆,“云儿,是你,对不对?” 方氏身子抖了一下,没了之前的镇定,她幽幽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泛着湿意,“相公,婢妾不知道那里放着小人糖,兴许是小少爷自己拿着吃了。” “你胡说,小少爷能够得着最上面那个柜子?”柳青柠厉声问道。 “那婢妾就不知道了,”方氏娇弱地推得一干二净。 “娘,您别凶我姨娘,她对虎儿很好,”曹小虎不满地朝柳青柠抗议。 方氏闻言,抹着眼角,泫然欲泣道,“还是小少爷贴心,知道婢妾对他好,婢妾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瞧吧,瞧吧,什么砒霜不砒霜的,我看八成是招了晦气了,都是自家人,哪里能害虎儿呢,”曹母一番感慨后,骂曹安道,“混蛋儿子,别什么事儿都听那女人说,娘给你寻的人定是安安分分,顶顶好的女人。” 曹母正的一之余又把矛头对准了柳青柠和柳无忧。 曹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柳无忧也不没想到曹小虎会为方氏说话,而且没办法怀疑。 “小少爷,婢妾谢谢您为婢妾说句良心话,”方氏的眼泪扑簌簌地下来了,娇小的身子哭得是一颤一颤的。 “姨娘,羞羞,不哭不哭,”曹小虎学着大人的话,安慰方氏,“下次你还给虎儿拿糖吃,虎儿还说你好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虎儿无心之言直接把方氏弄得措手不及,“婢……妾,不知……道……” “云儿,小虎说的是不是真的?”曹安箭步先前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方氏的手腕,使劲儿拽在了地上,这无疑是打了曹母一个耳光。 “曹安,你给我住手,”曹母拼命拍儿子的背,让他放开方氏,“你小心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我曹家的种。” 曹母的态度让柳青柠十分地失望,她惨白着脸色,对柳无忧说道,“妹妹,我们走吧。” 反正孩子在自己手上,柳青柠觉得足够了。 柳无忧没有多加劝解,拉上天佑就朝门口走出去了。 “柳青柠,你给我站住,”曹安顾此失彼,顾得了方氏又拦不住柳青柠,只好大声叫道,“你就如此不顾夫妻之情么?” 柳青柠从未如此坚强,她笑着回道,“你要她便是弃了我和儿子,我绝不和杀子仇人共住一屋,更无法和她共事一夫。”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曹安被曹母牵绊着,根本没办法出来。 上了马车,柳青柠这才止不住内心的悲伤,痛哭了起来,曹小虎眨巴眨巴眼睛,嘴一撇,也跟着哭了起来。 母子两个一路哭到柳家才作罢。 柳家二老看到曾外孙残泪未消,便随口问道,“小虎子,是不是不听话,被娘打屁股了?” 小家伙刚停得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一样滴落下来,小身板扑进柳老太爷的怀里,哭得是一颤一颤的,“太姥爷,奶奶好凶,虎儿怕怕。” 柳青柠从来不提曹母为人,柳家的人还以为她心地宽厚善良,现在曹小虎哭诉曹母凶恶,难免让老爷子有些不安起来,安抚了曾孙子之后,柳老太爷找到了在柳无忧屋里的柳青柠。 “柠儿,曹家老太太怎么你们了,小虎子吓得厉害,一提起奶奶就掉眼泪。” 柳青柠打算瞒着柳家人,便笑着忽悠道,“小孩子家家的,爷爷您还当真一会儿事情了?我婆婆和善,怎会吓着虎儿呢。” 柳无忧脑门顿时落下三道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算瞒着呢,她看不过去了,直接跟柳老太爷说个明白,“爷爷,您就别问姐姐了,孙女儿说给您听。” 柳青柠没拦住柳无忧,柳老太爷听完之后,整张脸都黑了,“太可恶了,别让我看见那老太婆,不然我非骂得她抬不起头来做人,我柳家的女儿这么好欺负的,什么人都往屋里带,是不是当我们都死了还是怎么的,不行,这件事情没完,想要我曾孙子的命,那人一定要法办。” 说完,柳老太爷吹胡子瞪眼地想要找曹母算账,顺便找曹安问个清楚,这屋里都养了什么人,连曹家的根苗都要害。 “爷爷,您别动气,”柳青柠红着眼睛央求,“这件事情别人插手都无济于事,孙女想知道曹安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往后还有几十年呢,他若是个不可靠的,孙女想……” “休了他!”有了柳四娘这次的教训,柳老太爷也不心软了,反正对他来说,多个人就是多副筷子的事情。 柳青柠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柳老太爷。 “柠儿,你别怪爷爷管着你的事情,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爷爷是怕了,你姑姑她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爷爷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我们家的女儿,你要明白爷爷的用心。”有了柳四娘这次的教训,柳老太爷似乎是开窍了不少。 “爷爷,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柳无忧笑道,“孙女儿看姐夫对姐姐还有些情分,只是这人过于迂腐,拿他娘的话当圣旨,不然姐姐也不会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不如再看看吧,倘若他来接姐姐回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也太便宜他了,”柳老太爷不乐意,“小虎子可是我曾外孙,哪能这么让人欺负。” “不如这样,”柳无忧凑到柳老太爷耳边偷偷说了自己的打算,也不让柳青柠知道,就是要看看曹安心里孰轻孰重。 柳老太爷听了连连点头,“妙啊,就得这样。” 一天都不用等,到了下午,曹安就来请罪了,柳青柠待在柳无忧的屋里就是不出来,已知其中事情的邱氏出来劝道,“曹安啊,你也别这么固执了,柠儿这孩子的脾气你难道不知道么?菩萨都有三分泥性子,更别说人了,你当初可是说好不纳妾不收通房的,现在可好了,左拥右抱,还差点害地虎儿没了,你这当爹当丈夫的说得过去么?” “岳母,是小婿的错,小婿是来给娘子赔礼道歉的。”曹安深深地作了个揖,“岳母大人能否帮小婿求个情,让娘子出来见一面。” “得,你别求我,我只想女儿过得好,别人好歹与我无关啊,”邱氏手一甩,不准备插手,但是也吃一坠长一智了,女儿好才是真的好。 曹安没了辙,也只能在院子里等着了,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这时,天空飘起了连绵秋雨,飘飘渺渺地带着深秋的寒意,身穿单衣的曹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冷得发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愣是没往屋里躲。 天佑撑着伞从身边经过,瞄了一下曹安,就朝推开了柳无忧的房门,进去后又关上了。 “天佑,怎么样了?”柳无忧派了天佑去曹家村,看看曹安是怎么处理方氏的。 天佑是未语先笑,差点乐翻了,把柳青柠和柳无忧看得没头没脑,一个劲儿地瞎着急。 “再不说,仔细我不理你了啊,”柳无忧丢了一记白眼过去,这人越来越狡猾了,一点以前的单纯都不见了。 “我说,我说,”天佑端起柳无忧喝过的茶碗,一点都不嫌弃地饮下里面剩余的茶水,“姐姐,你想要姐夫怎么处置那个女人?” 柳青柠神色一暗,幽幽地说道,“还能怎么处置,都已经怀了曹家的种了,总不能赶她出门。” 女人啊,你的名字又叫善良! 这个时候,柳青柠还为曹家着想,要是她柳无忧遇到这样的情况,直接把那孩子给整没了,然后就把人扫地出门。 “姐姐太宽容了,”天佑和柳无忧几乎就是同一个意思,“要是娘子的话,那女人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娘子,你说对吧?” “你知道最好。” “你们两个是在寒碜我呢是不是?”柳青柠急于想知道方氏的下场。 天佑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出了实情,“老太太不是说方氏有了身孕么,姐夫也相信了,结果小翠从方氏的拿出了一条带血的裤子出来,姐夫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方氏故意说自己怀孕了,骗了老太太欢心,然后对姐姐更加不满意了,她买的那点砒霜本来是要给姐姐吃的,但是看到小虎一个人待在炕上,就起歹意了。” 方氏是曹母买来的,什么底细都不清楚,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好在柳无忧身怀异能,不然的话真心无法救小虎。 “现在她人呢?” “被姐夫卖到青楼里去了。” “怎么是青楼,不是衙门?”柳青柠不明白曹安的用意。 “那还用猜啊,姐姐,姐夫肯定是想让她知道贪心的下场,之前好好的日子不要过,现在让她尝尝千人枕万人睡的滋味。” 同时男人,想必天佑的猜测更贴近曹安的想法。 女人要是被卖去青楼,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好了,姐姐,”柳无忧劝道,“姐夫这么做肯定也把老太太给得罪了,你啊就别生气了,好歹姐夫的心是向着你的,至于以后怎么样,再调教也不迟。” 对待柳四娘和柳青柠是两种态度,归根结底在于一人有孩子,一人没有。 听了那么多,柳青柠也不矫情了,接过天佑递来的雨伞,打开了门,与此同时,曹母也撑着伞进来了。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雨中交汇,如电光火石般地激烈,随后又转移到了已经被雨淋湿的曹安身上。 “你这女人安得什么心思啊,就这样让我儿淋着雨?”曹母先行拿下说话权,冲上来指责柳青柠。 柳青柠瞟了她一眼,撑起雨伞,走到曹安的身旁,柔声说道,“先进屋吧。” 曹母被无视,怒火熊熊燃起,扯开嗓门就嚎开了,“你到底有没有家教啊,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你是过来和我吵架的还是给你儿子送伞的?”柳青柠的声音混着淅沥沥的雨声,极为好听,那一举一动让人看着极为舒服。 “娘,您别吵了,能先回家再说吗?”说完,曹安握住了她撑伞的手,深情说道,“娘子,让我为你撑伞。” 柳青柠回眸望了一眼曹安,柔情倾泻,温柔可人。 “混蛋儿子,这女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让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我要你休了她,现在就休了她。”曹母气急败坏地冲到了曹安的面前,油纸伞上的雨水都溅在了曹安的身上,原本就穿的单薄,这一下更是冷得受不了。 “娘,您糊涂了,您让我休了柠儿?”曹安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他娘的口。 “是,现在就休,你还怕娶不到媳妇么,那么多的好姑娘,哪一个不比她好?” “不行,儿子不同意,”曹安将柳青柠揽进了怀里,让两人靠得更近了,同时也刺瞎了曹母的眼睛,“要是没有柠儿,哪里有现在的我们?是她把嫁妆拿出来让儿子立业的,娘啊,您莫忘记了哟。” “嫁给我们家了,她的银子就是我们的了,混蛋儿子,你不要被她蒙蔽了心眼哦……” “亲家母!” 曹母话音没完就被柳老太爷一声重喝给吓住了。 白须银发的柳老太爷站在屋檐之下,不怒自威,“你要休了我家柠儿也可以,还我们五百两银子,休书立刻就写。” 这就是柳无忧出的点子,曹母之所以这么蹦跶,还不是因为曹家的发迹是靠着柳青柠的五十两银子,心高气傲的曹母觉得自己低了柳青柠一等,因此处处为难她以达到心灵上的满足,而这次曹小虎的意外就让她有了说辞赶柳青柠出门。 “五百两银子,老爷子你别说话闪了腰,亏你说得出口,你家女儿不贤,我说她几句她就更我顶嘴,这么不孝顺休了也就休了,”曹母只字不提曹小虎被害一事,反而咄咄逼人地说柳青柠不对。 “娘,您少说一句,成吗?”曹母空口白牙地胡乱说话,让曹安无地自容,当初能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更别说五十两银子了,这些年柳青柠自顾孩子而疏忽了他,他心有怨念,听从了曹母,收通房,娶小妾,男人的自尊心瞬间膨胀,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儿子和柠儿真心相爱,你怎么就忍心让儿子休了她?” “那你是不休是不是?”曹母怒道,恨不得用眼神剜死柳青柠。 “不休!” “不休?不休你和她一起滚出我曹家,永远别回来。”曹母心一横,索性将儿子都赶出门,不过她还是念念不忘曹小虎,“虎儿是我曹家的子孙,必须给我。” “亲家母,你当我死了吗?”柳老太爷疾言厉色道,“既然你连儿子儿媳妇都不要了,还要孙子做什么?我劝你一句,做人别这么刻薄,我家柠儿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今日就一句话,要么给银子,要么回去好好过日子。” 老虎不发威,你当柳老太爷是病猫啊! 柳青柠有曹安的维护,对丈夫之前的失望也慢慢消失了,央求道,“相公,你去哪里我也哪里,但是我绝对不能没有小虎。” “放心,娘只是吓唬我们而已,”曹安拍了拍柳青柠的手,让她安心,“我娘她最爱银子,要是赶我出门,就没人打理生意了。” “当真只是吓唬而已?” “当然,不然她怎么就舍不得那五百两银子呢,”知母莫若子。 “伯娘,以后姐夫和姐姐就住我们家了,赶紧把院子给他们收拾出来,记得晚上加菜,”柳无忧朝后院厨房喊去,听得曹母心一颤,环视柳家,哪里还是当初的柳家。 二进门的四方院宽敞气派,哪里是自己家里的三间小瓦房能比的,加上刚刚进来时看道外院走来走去的下人,没三十个也有四十了吧,家里就一个使唤丫头,都还比不上人家一个脚趾头能干,只知道爬曹安的床。 “今天你若收回休柠儿的话,我还称你一句亲家母,不然,我们不介意多养他们一家三口,加上小安也是个能干的孩子,随便一安置都能养家糊口,你倒是应该为自己想想,以后孤家寡人的,谁来照顾你,病了痛了,谁来给你端茶送水?” 柳老太爷苦口婆心劝道。 “不还是有丫鬟的么,我曹家请得起。”曹母心虚地嘀咕着,也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不过这不还有天佑么,虽说不是顺风耳,想要听曹母说了什么也不是难事,他朝曹母讥讽道,“老太太,你还敢用使唤丫鬟呢,今天她用砒霜害小虎,指不定哪天就给你吃鹤顶红了,到时候姐姐姐夫不在你身边,你死了也没有人收尸,丫鬟就带着你所有的银子逃走了,啧啧啧……真是太惨了。”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这么好吓唬的。”曹母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吓得双腿发软。 “天佑,别和她废话了,我们好生告诫,她倒是以为我们吓唬她,”柳老太爷已经不耐烦了,心疼柳青柠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碰上这么一位不入流的老太太。 柳老太爷话音落下,又听见柳老太太从屋里赶了出来,对曹安说道,“曹安,你要是还想惦记我家柠儿,就放了她吧,你这娘是我柠儿是伺候不起了,虽说是嫁给你了,但是总还不想她一辈子遭罪。” 曹安两难,进退不是,他这些年忙于曹家的生计,加上亲娘刮的耳旁风,对柳青柠的关心是日益减少,经过亲娘一闹,方才觉得对妻子的疏忽。 “安儿,你到底是要娘还是要这女人,”正当曹安处于为难之中时,曹母紧追不舍地说道,“你爹死得早,是娘一把屎一把你带大,你的良心可被狗吃了,为了一个让女人,连娘都不要了。” 曹安恼得一拳砸在自己的脑门上,丧气道,“娘,您为什么这么逼我?想当初要不是有柠儿的五十两银子,怎么会有我们现在的日子?这些年,儿子都听您的话了,现在能让我自己拿个主意么?” “那就是说你不要娘喽?”曹母扔掉了手中的油纸伞,在雨水之中打滚起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儿子,连娘都不要了。” “娘啊!”曹安冲出来,抱住了他娘。 柳家人看了纷纷摇头,泪水和着雨水,柳青柠已不知其中滋味了,“相公,你先带她回去了,我俩的事情容我再想想。” 曹安闻言,手一顿,没抓住曹母,导致她掉在了地上,喝了两口溅起的雨水,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柳青柠看不下去,半蹲下身子连忙给曹母拍背,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为了和儿媳妇抢儿子,竟然连脸子都不要了。 “不用你假好心,”曹母一把甩开了柳青柠的手,整个人狼狈不堪。 “婆婆,这些年来,儿媳也算安分守己,您说不能回娘家,儿媳也就不回了,您说纳妾,儿媳也认了,不知儿媳哪里还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您提点,就算和相公分开了,来日再嫁,儿媳也好知道自己的缺点,免得被人嫌弃也不知道。” 柳青柠说完,就哽咽了,曹安听了这些话,心都要碎了,回头想想,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以前也就听他娘说柳青柠地不对,而自己更是疏忽冷待,不去了解妻子的心思,结果弄成这个样子。 “这……这……”曹母见柳青柠软了下来,面对她的问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个儿媳妇,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双眼睛会放电似地,勾得儿子神魂颠倒,忘记了眼前还有个娘了。 “其实儿媳知道,您是嫌相公每次回来都陪儿媳,所以您心里不舒服,觉得儿媳妇抢了您的儿子,对不对?” 曹母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柳青柠继续说道,“公爹死的早,您把相公当命根子,甚至觉得相公身边不能有别的女人出现,就算是给他纳了妾,您都还是小心翼翼地防着儿媳,儿媳明白您的心思,所以这些年一直忍着,也不想相公太难做人。” 曹安闻言,红了眼睛,感觉自己不像个男人。 “现在事情闹得这般田地,儿媳回去也没意思,儿媳就一个条件,等和离之后,让儿媳待着虎儿,等他及冠之年,儿媳会让他回去认祖归宗的。”说完,柳青柠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进了屋子,两扇门一合,便不在出来了。 曹母一愣,问曹安,“她是什么意思啊?” “娘,回去再说吧,”曹安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灰心丧气地扶起曹母,拿起掉在地上的油纸伞,一步一步地带着他娘离开了柳家。 “老大家的,去看看柠儿。”柳老太太朝邱氏发话。 “儿媳这就去,”邱氏拍了许久的门,柳青柠都没有声响。 “柠儿会不会想不开啊?”邱氏急出了汗。 “那怎么办,赶紧撞门,进去瞧瞧。” 正当柳老太太想让柳三重撞门的时候,被柳无忧拦下了,“兴许姐姐心里难过,想独自带一带,小虎还要她照顾呢,不会做出糊涂事情来的。” 大家一听,此话在理,便放心了。 “忧忧,你姐姐的事情你多上点心,”柳老太爷嘱咐道,“你的话她还是能听进一些的。” “孙女知道了,”柳无忧应下之后,众人才散去。 等人一走,天佑的脑袋就靠在了柳无忧的肩上,一脸的羞涩,说道,“娘子,我觉得我好幸福啊。” 这么感慨?柳无忧莞尔,便问道,“何出此言?” “因为我就一个人,不会有人和娘子抢我,我也不会夹在中间被挤来挤去,再说爷爷奶奶还有娘他们对我都这么好,所以比起姐夫,我算是幸福的了。” 突然说起这个,柳无忧心里蓦然一咯噔,万一天佑清醒过来,自己被告知他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那不是惨兮兮了,按她的性子,只要别人不惹她她肯定不会去招惹别人,但是按着柳四娘和柳青柠的婆婆来看,天下婆婆没几个好的,柳老太太算是例外,待李氏如轻声。 “那个……天佑,我问你一个事情啊?”柳无忧犹豫一下,还是打算问问天佑。 “娘子,请说,”天佑转手将柳无忧拥在了怀里,下巴点着她的头顶,闻着莲香的发丝,有些痴迷。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你有爹有娘,而且他们又不喜欢我,怎么办?” “怕什么,我娘子这么厉害,一定能把他们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而且我才不会有这么一个变态的娘,连自己儿媳妇的醋都要吃。”天佑这话是说到点子上去了,他捏了捏柳无忧小巧地鼻尖,加以安慰,“我若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娘子可别赶我走哦,天佑这辈子是赖上娘子了。” “行啊,”柳无忧享受着独一无二地宠溺,“以后我说东你不许去西,我说对你不许说错,孝敬我爹娘爷爷奶奶,护我弟弟妹妹,你可是做的到,要是做不到的话,趁机给我滚蛋了为好,不然我可是会休了你的。” 102 姑娘很忙,各种对付 “娘子,你好凶悍!”天佑想了一下,得出了这个结论。 “什么,这都没成亲呢,你就嫌我凶啦?”柳无忧跟条泥鳅似地溜出了天佑的怀抱,叉着腰,气鼓鼓地问道。 天佑慵懒地倚在了墙上,摸着光滑地下巴,沉思道,“娘子对别人凶可以,对我么……自然要温柔一点了,不然的话……” “不然你打算怎么办?”柳无忧心尖一颤,第一次有了危机感,要是他真嫌弃自己凶巴巴,那怎么办呢,难道要温柔,怎么样才算温柔,像严春一样跌嗲声嗲气?咦!她可做不到。 “我会死缠烂打粘着娘子,娘子去东边绝不往西边,娘子说错的绝对不说对的,直到娘子烦了为止。” 天佑说完,趁柳无忧失落而神伤之时,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连着在原地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圈之后才将人放了下来。 柳无忧一着地,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只好靠在了天佑的怀里,心里充盈着满满地幸福,被人宠着的感觉就像是飘在云端,心身愉悦地如同服食了迷魂汤药一般。 “娘子,我们成亲吧!” “不行!” “为什么?” “爹爹没回来。” “马上去找。” “不行!” “又是为什么?” “店铺没开张,走不开!” 天佑原本以为此时小鸟依人的柳无忧必定会答应他的要求,结果人家是坚持已见,并没有跳入他的温柔圈中。 柳无忧见天佑瞬间没了声音,正抬起头时,俊脸低沉压下,炙热而又厚重的气息攫取了她的双唇,如绝世珍宝般含在嘴边,生怕化了。贝齿相碰,如交织出最美妙的音符,汁液相溶,像最甜美的滋味。 这便是恋爱的味道,如春风化雨,将人融化。 天佑的热烈和温柔已让柳无忧不能自已地攀上了他的脖子,只想稳稳地抓住。 天佑一个转身,让柳无忧被靠着墙面,如此,他便深入地掠取她的甜美,舌尖所及之处全是他的烙印。 “唔~”柳无忧已无法承受这等攻城略池般地侵袭,忘情地低吟着,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渴求得到更多,身子轻轻颤抖。 身上如被一阵热浪席卷,高高地冲上浪尖,掉下来还未平稳又再一次被卷起来,这感觉……让她欲罢不能,本能地应和着天佑的热情。 就在她想要得到更多的时候,天佑停了下来,她不接地睁开迷离的双眼,只见天佑俊眸凝寒,如刀般地眼神射向了门口,不悦地冷声说道,“武刚,偷看他人亲热,实非君子所为。” 沉醉在温柔乡中的柳无忧瞬间惊醒,稍稍一侧首,居然看到雨帘中的武刚撑着伞一脸木然地看着她和天佑,而他的旁边则是一脸错愕的严春,看两人的表情,想来是瞧见了她和天佑之间的亲昵之举。 柳无忧的脑子瞬间像是被雷轰过了一样,蒙住了,随后,面红耳赤,恨不得找到地洞钻进去。 “今日我就带严春离开,走之前想和柳姑娘说一声的。”武刚面无表情地说道,双眼全是深深的受伤和浓浓的不舍。 “夫郎,妾身说了不要来不要来,你非要来,这下子你可满意了?”严春摇着武刚的手臂,似嗔似怒地说道。 “你给我闭嘴,”武刚低声怒喝,眼睛都不带睁眼瞧上一眼,而只想把心尖上的可人儿深深地刻在眼里,打从他走错第一步开始就知道,他已经没有权利拥有柳无忧了。刚刚看到的一幕,如一把把钝刀子一样在他的心上慢慢地割着,疼得令人窒息。 严春被骂,不高兴地噘起红唇,不敢再说话,生怕惹恼了武刚。 “趁天色未黑,你们早些启程吧,免得天黑了不好走,”柳无忧只露出半只眼睛,算是回应了武刚。 武刚只是眷恋地瞅了一眼,带着严春毅然决然地扭头走掉了,不知道为什么,柳无忧觉得心头一松,好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娘子~”天佑压着嗓子喊了一声,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爱意和疼惜,让人听了心头一暖,无限满足。 “以后没人和我争娘子了,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天佑抬起柳无忧的下巴,望着一双如水般清亮的明眸,忍不住感慨。 四目相缠,诉说无数的情意和爱恋。 柳无忧承受不住如烈焰般的目光,终还是垂下了眼睑,柔声说道,“我进屋瞧瞧姐姐去。”说完,便朝旁边推来了天佑的手,溜进了屋。 柳青柠趴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场,哭累了就睡着了,柳无忧推门时把她吵醒了,红肿不敢地双眼如核桃一般,哭音犹在,却还是艰难地扯开了一个笑脸,“以后,我还得靠妹妹养着呢。” 柳无忧为开解她,故意说道,“那可不行,我可不养没本事的人。” “连妹妹都看不起我?”柳青柠却情绪低落地说道,“想当初,相公说要让我管家,婆婆说我没本事,先学着点,慢慢地她便对我挑三拣四,反正做什么都不如她的意,我忍了这么多年,就是想好好维持这个家啊。” 柳青柠说完又哭了起来。 柳无忧赶紧安抚,“姐姐,妹妹是和你开玩笑的呢,你怎么就自怨自艾了呢,那老太太的话怎么能当真啊,我姐姐一手好字,人又长得漂亮,知书达理,贤惠淑德,怎么会是没本事的人,你若是不嫌累,就帮我一起管店铺,等赚了银子,那老太太对姐姐就无话可说了,让他守着她那宝贝儿子去,最好是再娶一个儿媳妇,让她知道别的女人的厉害。” “可是,”柳青柠抬起泪眼,不舍地说道,“我不想和相公分开。” “那你刚刚说那样的话,要是老太太和姐夫同意了,你可怎么?”柳无忧听了之后头门一紧,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人。 “那……那怎么办啊?”柳青柠六神无主地问道。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柳无忧安慰道,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这还得天佑找曹安一起配合才行。 吃了晚饭,柳无忧找了天佑出门,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才回屋。入夜,天佑从围墙跃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柳无忧在柳青柠的不安中度过了一些,她得好好养养精神,天一亮,估计柳家又要被人吵闹了。 也不知道刘三妹和张冲的洞房花烛之夜怎么样了,好好奇啊。睡前吩咐了守门的小厮,等人来了就来叫她,还不让吩咐王氏他们,听到响声不要出来,免得又来个心软之类的事情,让柳无忧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天还没亮,守门的下人说,外面有几个人凶巴巴地吵着要进来,其中一个是自称秀才的男人。 柳无忧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又给自己泡了壶好茶,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着张冲过来讨要说法。 说法,从来都是她找别人要,别人想找她要,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秀才娘带头,跟着就是媒婆毛家嫂子,还有张冲和刘三妹紧跟其后。 “柳无忧,你果然还在家里?”秀才娘怒气冲冲地指着柳无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骂道,“你这女子好不知好歹,我儿愿意娶你不知道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却找了个丫鬟来冒名顶替,而且还是个不贞不洁的女子,今天这笔账怎么算,你看着办吧?” 柳无忧浅尝香茗,清香茶味充斥满口,真是不乐意动嘴皮子,香气跑了怪可惜的,她瞄了一眼刘三妹,低笑道,“三妹,听到没有,人家可是怨你婚前失贞呢。” 刘三妹眼睛一转,大步走到秀才娘跟前,怒问道,“你说谁婚前失贞呢?我刘三妹清清白白一辈子,就跟着你儿子了,怎么地,你还嫌弃我了?” “嫌弃你怎么样,一个丫鬟出身,想成为我的儿媳妇,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猪都长得比你好看,”秀才娘将刘三妹从头至尾看了个遍,嘴里不依不饶地嫌弃她的出身。 “秀才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从来没有把三没当作丫环来看待,”柳无忧现在要正刘三妹的名分了,“我娘说了,等我爹来了,就收三妹为义女,我们早已经把她视为自家姐妹了,是你们家秀才等不及了,所以我没勉为其难地将她嫁出去,不然还想多留几年了。”柳无忧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告诉他们,当初张冲过来提亲可没指名道姓要谁嫁过去,只说是柳家的女儿。 “忧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爱慕的人一直是你,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吗?”此时的张冲更演苦情戏的男主角一样,恶心巴拉地深情告白。 “柳家姑娘啊,你也太不厚道了,明明说好是你嫁给秀才的,莫名其妙地整出个义女出来,这也太荒唐了,”这件事情上,秀才娘怨了毛家嫂子不知道多少次了,怪她当初背人出门的时候不仔细看一看,这厢秀才娘说不过柳无忧,便戳着毛家嫂子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毛家嫂子,这话你可说的不对,一来,新娘子是你接的,你当时没说不对,二来,三妹和秀才本就暗通款曲,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如今终成眷属再好不过了。”柳无忧轻描淡写地反驳毛家嫂子。 “可我们当初说好的,娶的是你,当时也是你收的聘礼。”毛家嫂子记起了当初送棉布的情形,而且当时刘三妹也在场。 “哦~你说那个啊,”柳无忧故作恍然大悟。 “对,我说得就是那个……”毛家嫂子见柳无忧没忘记,一张脸笑得如沟沟壑壑的坡地。 柳无忧眉梢一挑,笑得如平静无波的湖水,“毛家嫂子当了一辈子的媒婆,怎么就不知道一个道理呢?” “什么道理?” “你见过有新娘子自己接受彩礼的时候么?” 毛家嫂子一愣,大呼自己疏忽,当时的确是柳无忧亲自接待了她和秀才,按着常理儿都是家人出面的,当时被秀才催得太急了,竟然把这个茬给忘记了。 秀才娘闻言,脸色都不对了,急忙说道,“不行,今天就两条路,要么退婚,柳无忧嫁给我儿子,要么再择日再行举行婚礼,刘三妹为小,你为大,这样总可以了吧。” 柳无忧嗤之以鼻,秀才娘总以为天下就她一个宝贝儿子是雄性动物似地,脸上那趾高气扬的神情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对不住了,秀才娘,我柳无忧一没要高攀你家秀才,二没和别人共事一夫的气魄,所以,你还是带着你的儿子和儿媳妇回家吧,”柳无忧哼笑道,“秀才好歹也是有名分的人,被人知道娶错了媳妇那可是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别人会笑秀才好好地长了双眼睛,怎么就瞎了眼呢。” 说完,柳无忧听见一阵狂笑,抬头望去,只见天佑不知何时已经蹲在屋顶听他们说话了。 “娘子,你可是对人家说清楚了,你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一女怎么能二嫁呢?” “夫郎,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快点下来么,妾身都怪被人家欺负死了,”柳无忧接过天佑的话茬,娇声嗲语地甩着帕子抱怨天佑。 “不对,这是不对的,”秀才冲到柳无忧的面前,哭哈一张脸,央求道,“忧妹,你们两个没成亲呢,我……我还是有机会的。” 天佑见张冲死乞白赖地恳求,一张脸阴得如要下雨的天空,乌云密闭啊。 “秀才爷,我们虽没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这样你还要娶我为妻吗?”柳无忧神情轻松俏皮,就好像逗着小猫小狗似地玩着。 “我……我……”张冲想到那一座茶庄,又看看这一座两进门的四方院,心一横,便说道,“我愿意,就算打死我也不愿意和忧妹分开。” 真够固执的啊,柳无忧朝秀才娘问道,“你可是愿意?要是别人知道儿媳妇是个和别人睡过的女人,指不定怎么说你们家秀才呢。” 秀才娘是个要面子里子的妇人,好话听多了,自然不要听闲言碎语,她一把把秀才拉到了身边,轻声说道,“儿啊,你莫糊涂了,名声要紧啊。” “娘啊,儿子自有分寸,”张冲安抚好亲娘之后,突然变了个脸,声泪俱下道,“忧妹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爱你的,没有你我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没有你我觉得食不知味,没有你我觉得生无可恋啊。” 柳无忧听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真他妈是琼瑶都比不过他啊。张冲如此深情款款,怎么刘三妹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三妹啊,你可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啊,怎么样脸上也得有些笑脸,本来以为你明天回门,我还嘱咐娘给你多烧几个好菜呢,现在反而是省了呢,我这个做妹妹的,希望你和秀才爷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柳无忧一番话下来,直接刺激了刘三妹,她原本就泼辣,本想刚成亲就收敛一下,那里知道张冲无视她而向别的女人告白。 这时,天佑从屋顶飞跃下来,绕到柳无忧身后,轻声说道,“娘子,可得小心着点儿,刘三妹也不是吃干饭的,仔细她找你算账。” 要真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请出了柳家最好不过了,但是柳无忧相信自己的眼光,刘三妹绝对不是这等女子,再说了,早之前她就已经表明立场,张冲绝对不是她柳无忧的菜。 张冲看到天佑和柳无忧的亲昵,又开始边哭边表白,“忧妹,你就像天上的白云,纯洁无暇,我爱你,我日日夜夜都思念你,离开了你让我怎么活啊……” “张冲!” 柳无忧还想继续听张冲念情诗呢,结果刘三妹发飙了。 三妹啊,你终于发飙了,柳无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收拾张冲。 “下贱坯子,有你这样直呼我儿名讳的么?”秀才娘第一个不乐意,窜到刘三妹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我儿子可是将来的状元爷,你有几个胆子这么跟他说话的?” 刘三妹一把握住了秀才娘的手指头,使命一弯,疼得秀才娘龇牙咧齿,嗷嗷大叫,“贱女人,放开老娘,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三妹把秀才娘推倒在地,朝张冲飞奔而来,“你不是最爱的女人是我么,为什么对着姑娘又说着同样的一番话?” 张冲想来是没留意自己平时说了什么,因此刘三妹的质问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而是颇为不耐烦地回道,“你别给我添乱,要不然我有你好看的。” “怎得?怎的了?”刘三妹可不是软柿子,硬着嗓子朝张冲逼问,“你还想杀人灭口怎么的啊?是男人就敢作敢当,是你自个儿说姑娘又丑又瘦,要不是手中有些许银子,你才不会和她多说话呢,现在怎么就心心念念地疼爱起来了呀?” 张冲听刘三妹嘴里冒出似曾相似的话,脸一下子没了血色,这些话都是骗骗刘三妹的,谁知两人走到这步田地,“你……你别胡说,我……我怎么会这么说呢,我是爱忧妹的,忧妹一定能感觉得到。” “我呸,”刘三妹讥笑道,“也就我配配你,你想要姑娘,别白日做梦了……哎呦~” 刘三妹没说完,就被秀才娘一把抓住了头发,疼得她忍不住大叫,“死老太婆,你快放开我。” 秀才娘其实也不老,只是刘三妹实在是被惹急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柳无忧厉声喝道,“自家家务事都给我滚出去再说,别污了我柳家门的一块清静地儿,秀才,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看到妻子被打怎么就袖手旁观了?刘三妹好歹是我柳家的人,你这样做实在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忧妹,可我想娶的人是你啊,不是她……”张冲恨不得破开胸膛表忠心。 “那你是想悔婚吗?现在人被你吃光抹净了,你想拍拍屁股一了百了?” “她什么身份,也就够做我小妾的份儿,”张冲小声地应道。 可声音小,还是被刘三妹听见了,她被秀才娘和毛家嫂子压在身下,听到这话便一个拱身将略微发胖的女人给掀翻在地了。 “你刚刚说我只够做你的小妾?”刘三妹揪住张冲的耳朵,掐得他直哆嗦。 “没……没,是你听错了,”张冲吃口否认,顾此失彼,反正要娶柳无忧的动机不纯,这一点是早早地被发现了。 “三妹,带着你男人回家好生过日子,我说过我让给你的,绝对不会再讨要回来,但是,你记着,他要是再来闹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打断一条腿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柳无忧这么说无非是想给刘三妹吃定心丸。 有了柳无忧的保证,刘三妹提着张冲的耳朵就出了门,秀才娘心疼儿子,是赶着步子追上去,毛家嫂子已经无心掺合此事了,慢悠悠地滚出了柳家的门。 “娘子,我以后高枕无忧了,真的没人和我抢你了。”天佑见柳无忧对张冲的态度,立刻安心了。 “哼,谁说了,要是碰上个好男人,我也是不会放过的,”柳无忧美眸一转,和天佑开起了玩笑,她也算人见人爱的类型,没人追多少掉分子。 “已经没人像我这么好了,”天佑的手臂架在柳无忧的肩上,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呢好歹也是风流倜傥,俊俏不凡,武功超群,轻功了得,能护得了娘子,又照顾得了孩子,娘子,你可要把握好哦。” 柳无忧身子一蹲,趁被天佑抓住之前跑开了好几步,天佑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柳无忧身上的,现在人一开溜,一个没站稳而摔倒。 “哈哈……天佑,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武功超群,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哦,别说大话了,”柳无忧见天佑因站不稳还故作镇定而哈哈大笑。 “至少在这沈家庄我算是无人能及了,娘子,你想要找出别我好的男人,那可是要等下辈子了喽。” “你就贫吧,”柳无忧甩了个白眼过去,问道,“姐夫那边怎么说?” 天佑一甩头,抹着额角,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我办事娘子放心。” “既然这么容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现在太阳都晒屁股了,别和我说你在半路睡了一觉?” “娘子英明,姐夫拉着我喝酒,大倒苦水,说这些年委屈了姐姐,全怪他娘占有欲太强了,这一下子还不知道怎么办了呢,还好娘子出这么个主意。” “他同意了?” “哪能不同意,说是要是他娘和姐姐和好之后,一定念娘子的好,以后当牛做马来报答娘子,不过我没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他当牛做马?”柳无忧故意问道,其实心里很清楚。 “娘子有我了,不需要其他男人,他要是有时间不如多疼疼姐姐,娘子,你说对吧?”天佑只言片语就让柳无忧颇为感动,他不仅疼爱自己,还关心自家的其他人,就这份心思,她都觉得十分难得,试问,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 “天佑,你真好,”柳无忧抱住了天佑,靠在他的胸前,享受那强壮心跳声所带来的安心。 “咳咳咳!” 柳三重三声咳嗽吵到了两人,柳无忧窘得想推开天佑,而天佑却将她箍得更紧了,还挑衅地问柳三重,“三叔,您是故意的吧?” “一大清早,你们两个也注意点,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分开了。”柳三重不是迂腐之人,这么说是想看看两人到底啥反应。 柳无忧想推开天佑,天佑不予配合,干脆问柳三重道,“三叔,您是不是现在不能这么抱三婶,所以羡慕嫉妒啊?” 柳三重一愣,随后拿下鞋拔子朝天佑砸了过来,“你小子敢这么说叔叔我了,信不信让忧忧不嫁给你啊。” “晚了,三叔,娘子都愿意,您也没办法,最不济我俩私奔,您啊想追都追不上。” “哈哈哈……”柳老太爷爽朗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随后,一脸笑意地和柳三重说道,“老三,你啊说不过天佑这小子,这些天怎么就跟猴脑似地,变得猴精猴精的,再过不少日子,我看连忧儿都要拿他没办法了,不过看在这小子这么护着我们忧忧,等老二回来就给他俩正名分。” 柳无忧羞得无地自容,一张脸埋在天佑的怀里,就算是透不过起来也要等他们走开之后才抬起头来,“走了?” “都走了,娘子,”天佑明亮的眸子定在了柳无忧的脸上,久久不愿移开。 柳无忧摸了摸脸,疑惑道,“脸上脏了么?” 天佑低头在她光洁明亮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低哑地嗓子,回道,“很美,如三月桃花娇艳,如六月芙蓉般娇嫩。” 这般赞美,让柳无忧羞涩地垂下了眼眸,现在的天佑,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与一个正常男人无异,而且更具潇洒。 “姨姨羞羞,”刚出房门的曹小虎看到相拥的两人,捂着嘴一直笑,孩子到底是孩子,口无遮拦。 柳无忧和天佑这才分了开来,和柳青柠打招呼。 柳青柠一夜没怎么睡,眼底发青,脸色发灰,让人看了颇为心疼的。 “天佑,你陪虎子玩会儿,我和姐姐有话要说,”柳无忧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同柳青柠说上一说,免得以后曹安被白白误会而造成夫妻二人生分。 又进了屋,刘无忧丢了朱砂鳞片进水,然后把隔夜的茶叶倒进去,最后用两小块布装好,让柳青柠躺好,两个茶叶包放在她的眼睛上,以达到祛除黑眼圈的目的。 “姐姐,妹妹替你做主了一件事情,你知道了莫要怪妹妹。” 靠在小榻上的柳青柠嘴角含笑,问道,“只要不是为了我杀人放火都成,妹妹自管说来便是。” “昨晚我叫天佑去和姐夫打了个招呼,送个人去姐夫身边。” 这么一说,柳青柠从小榻上坐了起来,茶包也相应地掉了下来,她没顾得上去接,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妹妹这么做的意思是……” “姐姐放心,”柳无忧捡起茶包,把柳青柠重新按在了小榻之上,放好茶包,才解释道,“这个人是妹妹信得过的人,妹妹是想让老太太知道,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姐姐这般宽容大度,贤惠淑德的。” “可是,”柳青柠慌乱道,“万一这女子看上了你姐夫怎么办?还有,万一你姐夫把持不住,此事又该如何呢?” 虽说柳青柠杞人忧天,但是也不无可能,柳无忧一狠心,将最坏的打算告诉堂姐,“若是姐夫没有把持住,姐姐觉得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姐夫若是心思在你这里,就算天仙也诱不了他,权当是一次试探,岂不是更好。” 曹安明知这次是为了对付老太太的,这样还对不起柳青柠的话,那就该千刀万剐了。 “那……那便试试吧,”柳青柠深思了一番,才同意下来,柳无忧还未说好,她又说道,“派过去的这个人能不能让我先看看。” “好,就依姐姐所言。” 吃过午饭,柳无忧便去外院找小慧,她听闻此事,一口应了下来,“姑娘放心,这事儿奴婢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柳无忧从小慧的眼中看了一丝报仇的快意,她虽不知小慧过去太多的事情,但是从她之前的只言片语里还是能明白,小慧最讨厌始乱终弃的男子。 柳青柠打一眼过就不放心了,拉着柳无忧偷偷说道,“莫说姐姐心眼小,要是她的话,姐姐可不是很放心。” “行了,姐姐,如此更具诱惑的女人在姐夫面前,他都不动心的话,岂不是更值得你托付,要是一些歪瓜裂枣的,是个人都看不上,等你回去了,老太太再整一个年轻貌美的,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柳无忧一番话说得柳青柠哑口无言,怔了好一会儿才无奈说道,“老太太整出那么多事情让我和你姐夫生了嫌隙,做出此番试探也好,那便让她去吧。” “大姑娘,您放心,小慧也是许过人家的,虽未为人妻,但是知道为人妻不易,所以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来,至于姑爷,若是有心,就算小慧美上天了,也不会动心,万一他心不安定,小慧劝您还是早点了结了好,免得被赶出去了,还落了个坏名声,长痛不如短痛。” 在这个年代,能有小慧这般心思的女人几乎没有,看来只有伤得深了,才会觉得明白其中深意。 柳青柠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两人拉着手坐下,说了好一些曹家的事情,说着说着就成了无话不谈了。 等小慧被天佑带去曹家时,柳青柠才和柳无忧说道,“小慧也是个苦命的人,就因为一块胎记,婆家就嫌弃她,临到成亲那日被拒在破家门口,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 “姐姐放心呢,小慧她虽经历了那么多,但是比谁都要坚强,妹妹不会亏待她的,”柳无忧允诺,算是给柳青柠安心思,让她也知道,其实女人并不需要依靠男人而活。 “妹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忙去吧,我帮娘干些家务,免得手上空了瞎想。” “姐姐,不如你帮我得了,伯娘后厨不缺人,而姑姑现在在修养,我正发愁着呢,”柳无忧苦着脸求助,“我得管着铺面的修葺,无暇顾及卫生棉的事情,不如就交给你了。” “可我的手艺不比姑姑的,”柳青柠犹豫不决。 “妹妹叫你帮忙又不是让你出手工的,替妹妹多看着那些绣女便成,若是手艺差的,你到时候指点一下,如何?” “那我便应了你吧,省得没事就胡思乱想。” 有了柳青柠相助,被停了的卫生棉一事又重新启动了,柳无忧则负责铺面的事情,前后看了方位和大小,她还是决定开美人坊,酒楼,点心铺和成衣铺。 余下的装修就交给赵坤那一群人,还别说,手艺不比正经的工匠差,而且因为柳无忧另外给了工钱,所以更为卖力了。 设计,一贯秉持现代依附古代之风,在古代的建筑基础上点缀现代元素,为了就是经营方便一点。 最重要的是在美容坊的位置,她要弄一个喷泉,而朱砂鳞片则放在水中,从其中取出所用之灵水,能达到在不知不觉重美容的效果,而美人坊的人选,柳无忧则选了阿莲,因为她有着天生令人羡慕的雪肌,只是之前那体臭让很多人避之不及,现在体臭已除,已经变成了外院那些男人流口水的对象了。 店铺开张之前,柳无忧重点培训了阿莲,她要阿莲根据每一个客人的特点伺候,比如说长痣的客人,必须用沾了灵水的棉布沾些清凉的草药包扎三天,要是有体臭的客人,则是服用灵水数日,至于疤痕,就想对来说麻烦一些,用油和灵水和着面粉给客人按摩。 阿莲一一记下,尤其是给客人按摩的手法,得反复练习才不会弄疼客人。 就因为想给客人最好的服务,柳无忧特地柳三重做几张能伸缩的躺椅。 柳三重拿着图纸,皱眉问道,“忧忧,这椅子怕是躺不了人,这根本没办法支撑。” “三叔,等你做出来,侄女再跟您解释,现在就是说了,您还当纸上谈兵呢,”柳无忧啃着甘蔗,混论不清地说着。 一贯以来,柳无忧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柳三重见她信心十足便带着工具去外院做活去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进行之中,柳无忧发觉一下子清闲了起来,因此更是看不得几个弟妹到处乱跑嘻戏,建学堂一事还是让她耿耿于怀。 沈家庄的孩子很多,如若能建个学堂的话,不仅可以使柳家的孩子和他们一起玩耍,还可以改善邻里之间的关系。 可是亭长不肯让祠堂的空屋派出用场,而她手上的银子也不足以买一个屋子当做学堂,看来此事得耽搁下来了。 过了半个月,初冬寒至,一屋子的人因为没有炭火而冻得瑟瑟发抖,柳无忧这才发觉原来这里的冬天才是最难过的。 她精打细算之后,让邱氏拿了些银子去采买稍微好一点的碳,免得烧起来一股子黑烟,呛得人受不了,内院这几间屋子已需要不少的银子了,一想起外院还有这么多人,她就头疼。 “怎么办?他们虽说是下人,可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柳无忧在屋子里待了一天,都没想出个好的法子出来。 房门敲响。 “二妹,你在屋里吗?”是柳青柠的声音。 柳无忧打开门,只见柳青柠提了个大包袱,便好奇地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柳青柠将包袱往桌上一蹬,笑道,“姐姐现在还能去哪里啊,妹妹这厢不是要赶着姐姐走吧。” 柳无忧意识到自己确实问错话了,屈了屈膝,窘迫道,“姐姐莫怪,是妹妹糊涂了。” “有心事?” “冬天原来这般寒冷,我瞧着外院的人每一块热碳,这要是到了深冬,也不知道怎么过了呢。” “瞎操心,他们定是习惯了这种日子,你啊,管好自己就行,”说完,柳青柠打开包袱,指着上头一推白花花的卫生棉说道,“这东西已经出来不止上千了,没见妹妹怎么打算的。” 柳无忧脑子灵机一动,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呢,得赶紧给毛家大夫人送上去一些,于是,她提笔给湄洲城的毛大夫人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外院的张大大,等送黑糖过去的时候,把这封信也带上,还有数十片卫生棉及使用方法。 送走一封信,又迎来一封信,是牛夫人来问她定的衣衫大概什么时候能好,柳无忧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壳。 一直要寻找的布料都还不知道躺在哪里呢。 这一催促,她便不得不去一趟明秀楼了,要是能让沈银全同意让自己赊账的话,那外院的碳也就有了着落。 临出门时,天佑拿了件披风出来,架在了柳无忧的肩头,“马车跑起来风大,娘子还是小心点,仔细招风了。” 103 干得漂亮 柳无忧看着不甚整齐的针脚,猜道,“是你缝制的?” 天佑挠了挠头,露出一口白牙,“是找了姑姑裁得样子,我自己亲手针线的,娘子可还满意。” 实在太贴心了,柳无忧撩起这暗紫色绒面的披风,心头一暖,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天佑,“想不到你还会缝衣服,可是会烧饭?” “自然,这些小事情怎么可能难得住我,娘子是要吃什么样的菜式,我最拿手的是烤猪烤羊之类的,但是其他也还算过得去。” 柳无忧随便一问,想不到他还真会,难怪他烤螃蟹烤得那么香呢,原来是另有一手啊。 “嘴上说说谁都会,要拿得出手才行。” “娘子放心,等我们住茶庄的时候,我每天都给娘子烧饭,”天佑扶着柳无忧上了马车,在她耳鬓边轻轻一吻,“一月之约,还有十天,娘子莫忘记了。” 所谓一月之约就是过一个月就出发着柳二重,等天佑去驾车的时候,柳无忧轻声嘀咕道,“没事记那么清楚做什么,我这不是还忙着呢。” “娘子,可不能毁约,不然的话,我便不等着爹回来就押着你拜堂了,”天佑清朗的声音带着风一起随着帘子飘了进来。 柳无忧连忙住了口,朝帘子的方向做各种鬼脸。 “娘子,别调皮了,仔细我把马车驾到坑里去。”天佑的声音带着笑意,好像跟亲眼看到的一样。 这家伙莫不是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了,这都能看到? 柳无忧朝天佑吐了吐舌头,谁知,马车重重地颠簸了一下,险些咬到她自己的舌头,“天佑,你故意的吧?” “我提醒过你,好好坐着,你偏偏不信。” “你又看不见,怎么就知道我在后面干什么了呢?” “呃~说句不好听的话,娘子别恼了我啊。” “说,我恩准了。” “娘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娘子放什么样的屁,所以娘子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可恶! 柳无忧恨恨地咬牙切齿,嘿,怎么感觉两人变了个位置,现在她对天佑完全是没有办法可言了。 到了明秀楼门口,天佑扶着柳无忧下了马车,进去之前,敲了敲门框,那老掌柜眼睛一抬,见是柳无忧,整个人警惕了起来,他推了推身边的侍女,让她去叫沈银全,这边出了柜台,朝柳无忧走来,“柳姑娘,对不住了,东家还没来,不能请您进来。” “这么说明秀楼是不打算做我柳无忧的生意喽?”柳无忧漫不经心地问道,因着来之前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谁让她当初像是白拿了人家一千匹布的。 “东家的意思是你来了,他会接待,小老儿不能越权做主。”掌柜看似恭谦,实际则是要赶人的样子。 柳无忧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进进出出的买布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等了大抵一刻钟的时间,柳无忧的脚站得发麻,也才只是等来了女侍,她和掌柜交头接耳了几句,掌柜就给柳无忧回话了,“我们东家昨个儿忙了一夜,这厢还睡着,叫不醒呢,依小老儿看,柳姑娘还是请回吧,门口风大,莫吹坏了身子。” 说完,掌柜立刻带上了门,生怕柳无忧会进去。 天渐冷,风卷云狂,日落西下,柳无忧没打算继续等下去,朝天佑说道,“我们回去。” “娘子先上马车,稍等我一会儿。”天佑看似有急事,扶了柳无忧上了马车就匆匆走掉了。 柳无忧以为他有三急,便由着他去了,这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张家坳采买上等布匹。 等天佑回来,她把打算与他说了一番,天佑则是一脸淡定,“娘子别急,明秀楼的东家会求着咱们做生意的。” “何以见得?”柳无忧好奇地问道。 “过了今晚就见分晓,娘子耐心等上一等。”天佑甩动缰绳赶着马车朝柳家飞奔而去。 次日中午,沈银全上门,身后跟着老掌柜。 两人站在院子里等着,柳无忧从屋里看了出来,不解地问柳青柠,“姐姐,你说这两人怎么改变主意了?” “别瞎捉摸这些了,许是天佑想的法子,既然人已经上门,不如就坡下驴,把价格狠狠地压一压,多赚些银子才是正理儿。”柳青柠帮着柳无忧管了这些天的生意,说起话来更为精明了。 “那我听姐姐的,出去会会他们。”柳无忧穿戴整齐后,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 “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真是稀客啊!” 沈银全和老掌柜起身,朝柳无忧躬了躬身,异口同声道,“柳姑娘好。” “两位可是有事儿?”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是想和姑娘谈笔生意的,”沈银全接过老掌柜手上的布匹样子,翻开给柳无忧看,“昨天太累了,没能接待姑娘,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今日特地过来,只要姑娘选好所需布匹的样子,太阳下山之前,一准儿给你送到。” 活见鬼了,怎么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柳无忧知道是天佑搞的鬼,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使得两人如此毕恭毕敬地应承自己,看两人的面色,不像是动粗的结果。 牛夫人的衣衫三日内就要完成,柳无忧虽然狐疑,可不敢在耽搁下去了,选了明纹云锦红紫黑三个颜色后停住了手。 “柳姑娘怎么不选了?”沈银全急切地问道。 柳无忧见时机刚好,便缩回了手,迟疑道,“虽说我喜欢你们的布,但是手上却没那么多的银子,所以……还是算了吧。” “小事,小事一桩,”沈银全几乎是讨好地和柳无忧说话,“我听说姑娘要开成衣店,所以为了以后的生意,我觉得银子还是月结的比较好,等月末的时候再来找柳姑娘拿银子,你看这样成吗?” 天上掉馅饼了? 柳无忧抬起头,看到天佑躺在屋顶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翘起二郎腿摇晃着呢,好小子,真是不赖,不声不响地把事情干得这么漂亮。 “柳姑娘,你看我的提议要是不行的话,你只管说说你的看法。”沈银全催着说道。 “那便这样吧,我下午等着沈老板送布过来。” “麻烦您把这单子签了,等月末我们好根据这单子来收账。”沈银全连卖货单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柳无忧签下大名。 明纹云锦三款颜色各三匹,核对无误之后,柳无忧才写下名字,等人走了,还觉得这件事情太妙了,好想当初小白蛇在身边似得,说什么应验什么。 天佑跃身而下,吐掉嘴里的青草,目光灼灼,道,“怎样,我说他们今天肯定会来的吧?” “天佑,你是怎么办到的?” 天佑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说道,“娘子,你不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说?那柳无忧岂不是深陷苦闷了,心里跟住了猫一样,绕抓着她的心,痒得要命,“好天佑,你就说说呗。” “那娘子让我亲一下。” 柳无忧彻底被打败了,这什么人啊,时时刻刻地要占自己便宜,不行,这种坏习惯,绝对不能纵容,“不说就算了,哪种法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意做成了。” 说完,柳无忧转身回了屋子,关上门后,偷偷地朝门缝看了出去,天佑也正好看过来,明显是知道柳无忧在观察他,于是,嘴角一勾,背手去外院。 “二妹,你这是干什么呢,”柳青柠朝柳无忧的背拍了一下,也从门缝中看出去,可什么都没看到。 “姐,这天佑越发难懂了,我把他带回家第一天开始,只是以为他懵懂无知,后来渐渐地发觉其实他很聪明,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现在居然会缝制衣服还会烧饭,最厉害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帮我解决了难题,这样的人是人么,简直就是神仙啊。” 柳无忧无限感慨,是不是上辈子没碰上好男人,这辈子送上个加倍好的男人给她? “行了吧你,既然觉得他好就好好珍惜,姐姐没你命好,所以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早些定了名分为好。”柳青柠神色忽然一暗,想到了曹安。 “姐姐,莫急,”柳无忧反过来劝柳青柠,“小慧已经打入敌人内部,现在就讨好老太太呢,等老太太一高兴,让姐夫把她娶了,我的意思是假娶,不出三日,老太太就会知道姐姐的好了。” “但愿吧,”柳青柠苦笑地摇头,显然是有些担心这个计划会出意外。 布匹的事情一解决,柳无忧清闲地只想知道天佑是怎么搞定沈银全的,可是天佑就是要一个吻来交换。 入夜,柳无忧被心里那只好奇的猫搅得睡不着觉,于是穿了衣服,偷偷朝天佑的屋子走去。 “娘子,睡不着啊,上来喝一杯,”天佑的声音从头顶上飘过,华丽丽地让柳无忧挪不动脚步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窝在屋顶,而且还偷喝爷爷的酒,“大冷天的,你也不怕冻着我,要么下来喝。” “我抱着娘子,一定比在屋里还暖和,”天佑没等柳无忧同意,飞身下来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拐上了屋顶。 柳无忧一个没站稳,跌进了他的怀里,好闻的酒香充斥在两人的气息中间,如幽灵般魅惑。 天佑盘腿而坐,揽过柳无忧的小身板坐在了他的腿上,还没等她抗议就吓唬道,“再动就吵醒大家了,你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咱俩两个在屋顶洞房?” “你吓我呢,知道就知道呗,你的激将法根本就是小儿科,”柳无忧不以为然地夺过天佑手中的酒壶,准备好饮一大口,怎知天佑又给抢了回去,吝啬地说道,“我就偷拿了这一壶,你可别跟我抢。” “喝一口暖暖身子总可以吧,”柳无忧搓了搓手,望着酒壶直流口水,酒虫都被勾起来了。 天佑摇了摇酒壶,里面发出诱人的清脆声音,勾得柳无忧忍不住吞咽口水。 还未等她喝上一口,天佑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大喝了起来。 “喂,给我留点儿。” 天佑猛然低头,准确地对上了柳无忧的红唇,清冽带着暖意的酒液尽数流进她的檀口之内,品尝酒香的同时,天佑是尝尽了她的甜美和芬芳。 柳无忧被灌了个措手不及,吞下这口酒后整个人都软了,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等到天佑放开她时,脸颊绯红,如艳丽的红霞,迷人至极。 天佑邪魅地轻勾嘴角,赞道,“原来这样喝酒更具别样风味,以后冬天的时候,娘子你都可以不用暖酒了。” “流氓,”柳无忧娇喘道,心里却一点都不排斥他,不过还是恼了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娘子一定也很喜欢我这样的流氓吧,”天佑掬起柳无忧的脸,左右看不够,最后吧嗒一声,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说道,“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无忧拍掉他的手,正色道,“明秀楼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老实交代。” “这么简单的事情,娘子怎么追问不停啊。”天佑朝后倒去,却是轻轻地落下,没让瓦片发出一点儿声音。 “那还不快说!”柳无忧差点被惹毛了,这人怎么这么不干脆,一边炫耀自己的聪明,一边占她的便宜。 “不就是在成衣店门口贴张告示,说我们求布若渴,时限今日为止,另外就是在明秀楼卖出的布里面动点手脚,几个客户知道自己在明秀楼买的布出了问题,肯定是嚷嚷要退货,明秀楼百年老店,就算是生意再好,也禁不住几个人口口相传,退货的人一多,名声就坏了,又恰好看到我们的告示,他要是再不揽点生意,明秀楼可要关门了。” 柳无忧听完之后,一巴掌拍在了天佑的肚子上,兴奋地说道,“真是一声不响地帮我把事情办得妥妥的,真够你有的啊。” 天佑闷哼了一声,拉着柳无忧躺在了自己的身旁,望着璀璨星空感慨,“体力活我当然要给娘子摆平了,我可不忍心看着娘子眉头紧皱,活像七老八十的老婆子,难看啊。” “你说谁是老婆子呢?” “你啊,等你老了,就是我的老婆子啦。” “你……”柳无忧无言以对,面对这样简单而直白的情话,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 等柳无忧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屋子里了,腾地坐起来之后,听到柳青柠说道,“你们两个也忒胡闹了,三更半夜去喝酒,仔细逾越了规矩。” 柳青柠的提醒不无道理,但是柳无忧却一点儿都不担心,天佑要是想胡来,早不等现在这个时候了。 吃了早饭,柳无忧和柳青柠去柳四娘屋里说话,柳四娘得了二十来天的修养,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但是邱氏和王氏舍不得姑子劳累,加上李氏在一旁添油加醋,柳四娘还得再养个十来天。 有了家人的精心照顾和柳无忧的朱砂鳞片水相助,柳四娘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了一般,脸色褪去蜡黄尽显粉嫩,就连头发丝儿都乌黑亮泽起来了,双目灵动,一提一垂之间如少女,完全不像是嫁过人的少妇。 如此,从周家带来的衣裳就显得小了。 “姑姑,再添两套衣衫,你带来的这些小了不说,颜色也不好看,把您都穿老了。”柳青柠捡起那一件黄色的衣衫丢在了一边,又挑了一条罗裙,指着洗得发白的地方说道,“这些哪里还能穿,轻轻一扯就破了。” “大丫头,你嘴上说说倒是容易,添置衣衫不用花银子啊,裙子下摆都好好的呢,”柳四娘想抢过柳青柠手中的裙子,结果被柳无忧夺了过去,果然如柳青柠所说,轻轻一扯,撕拉一身,裙子就破成了两片。 柳无忧俏皮地将破裙子扔在了柳四娘的面前,说道,“姑姑,这样的裙子,您还敢穿出去啊。” “你们两个孩子陪姑姑聊天就聊天,别瞎捣乱,”柳四娘翻着破裙子想看看能不能缝补一下。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现在家里不缺您这一条裙子,眼瞅着咱们家的成衣店要开张了,您怎么也得整两套漂亮的衣裳,这样才能让客人觉得我们店里的衣服是上档次而且价格又实惠。” 柳无忧将那破裙子直接扯在了地上,留下柳四娘心疼,“你开店我穿什么新衣裳,要穿也得你自个儿穿才是。” “姑姑不打算帮我啦?” “我?”柳四娘反指着自己,直摇头,“这等老板的活计我可干不来,姑姑要是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现在被欺负到回娘家了。” “姑姑,您这么妄自菲薄,又怎能让别人看得起您,不就是个男人么,等您修理了他们之后,再找个可心的不就得了,您若是还惦记着周家,那侄女不得不说您无药可救了。”柳无忧没忘记,柳老太爷叫柳四娘和离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 柳青柠拉拉柳无忧的袖角,让她别这么说话,免得伤着柳四娘。 柳无忧这般刺激,不仅是想知道柳四娘此时的心态,更是想知道她的抑郁症是否有好转,全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总是胜过一切苦口之药。 “忧忧放心,姑姑不会再做儍事的,但是就这么放过周乾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了,我早已经等不及回去好好修理他们了。”柳四娘的眼里从未如此坚决,全是对男人的失望。 “姑姑莫急,等身子养好了,什么都好说,忧忧现在了不得嘞,咱们可要帮帮她,”柳青柠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笑道,“天佑昨晚还特地求我,让我多帮着点,等店铺开张之后,他就带着忧忧找二叔,看来是急得不得了了。” “是么?”柳四娘满眼笑意,“看来天佑是等不及了,也对,要我是男人,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又聪慧又可人的小娘子。” 柳无忧不知天佑还和柳青柠说了这些话,加上两人的调笑,一张小脸红如晚霞,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了,“没你们两个这样说人家的,天佑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啊,尽相信他说的胡话了。” “哎呦呦,害羞了,天佑什么人我们怎么不清楚啊,身手好,样貌好,对我们好,对你更是无话可说无错可挑了,怎么,你还想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家啊?”柳四娘的话半开着玩笑,可也是没说错,柳无忧的名声从之前的晦气到现在的嚣张狂妄,哪个男人敢娶,也就天佑不会嫌弃。 姑侄三人说说笑笑,尽是围着柳无忧和天佑打趣,柳无忧见柳四娘心情不错,也就随她去了。 正说得开心时,柳无愁敲开了房门,探头进来说道,“姑姑,门外有个夫人要见您。” 夫人?看柳四娘的神色,显然是不知道是哪位夫人了,“请她进来说话吧。” 柳无愁嗳了一声就跑出了,回来时带了个穿着大红压襟绣梅宽袖裙衫的妇人进来,之所以说她是妇人,是因为那高高梳起的发髻,红梅花钿压着耳鬓的头发,一只七彩雀尾金色步摇斜插入发髻,简单却极为大方,看来是个会打扮的女人。 “您是……?”柳四娘不认识此妇人,因此友好地带着微笑,从床榻上挪了出来。 “我娘家姓郭,夫家姓周,”妇人的声音极为甜美,让人听着很舒服。 可是,周郭氏话音一落下,刚要上前相迎的柳四娘腿一软,身子歪在了地上。 “姑姑!” 柳无忧和柳青柠急忙将人扶了起来,只见柳四娘全身颤抖不止,而脸上更是煞白地不见一丝血色。 “你来这里干什么?”柳四娘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连着声音都抖个不停,好像是置身于冰寒之地,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但是听得那名字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姐姐,”周郭氏朝前走了一步,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相公和婆婆说您身子不好,在娘家修养,妹妹当然来过来看看你了。” 一声姐姐,一句妹妹,让身处云雾的柳无忧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妇人是姑父周乾新娶的女人,而且身着大红色,清清楚楚地告诉大家,她是以正妻之名被迎娶的。 “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柳四娘指着周郭氏怒道。 “哎呦,姐姐,不要动怒么……” “不要叫我姐姐,”柳四娘随手把床上的软枕朝周郭氏的脸上扔了过去,“给我滚,再我不滚,别怪我拿笤帚赶你出门。” 周郭氏躲开了软枕,故作吃惊道,“姐姐身体原来没事啊,可相公为何说你身子有恙,所以不能回去看我们行礼,亲戚们问了好几次,是不是姐姐不乐意妹妹进门呢。” “是,我就是不同意你进门,怎么了?”柳四娘讥笑道,“我没喝过你敬的茶,就算是为周乾生下孩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姐姐,你为何要这么为难我们?要么干脆和相公和离,要么回去让妹妹敬茶,你两者都不愿意,这算怎么一回事情呢?”周郭氏扯出帕子抹眼角,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柳四娘冷哼了一声,抓着柳无忧的手重新上了床榻,一双原本温暖的手因为激动和气氛而变得冰冷如水,“难不成要我亲自张罗然后成全你们?” “作为大妇本该这样啊,姐姐难道不知道么?”周郭氏无辜地眨着眼睛,柳无忧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双时而娇媚时而温顺的眼睛真得很慑人魂魄。 “得了,周氏,你若是为妾,这个茶我一定回去喝,但是你今天以平妻之名而来,不是挑衅又是什么?”柳四娘直接揭穿了周郭氏的楚楚可怜,想来是对她有所了解,但是住在柳家的这些日子,她对周家的事情一字不提,大家唯恐她伤心难过,一字没问。 因此,柳无忧还是很好奇,这女人为何会这样没皮没脸的过来让柳四娘回去。 “柳氏,我好生与你言语,你却不识抬举,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周郭氏撕下那伪装的温顺面容,朝柳四娘直呼姓氏了。 柳四娘到了这地步,却已不是个胆小软弱的女人了,她底气十足地说道,“随便你,只要我还是周家的儿媳妇,你就休想名正言顺,一辈子做个卑微的小妾,永无翻身之日。” “你……”现在轮到周郭氏气得发抖,“你别不识好歹了,看看我带了什么过来。” 说完,周郭氏从袖子里拉出一张纸,柳无忧若是没看错的话,这张纸就是周母手里的那份休书,想不到今日这周郭氏还是不死心地拿过来。 她慢悠悠地展开纸,一字一句地念着,好像是得胜凯旋的将军一般。 柳四娘默默地听完,然后说道,“拿来我瞧瞧,是不是真的?” 周郭氏施施然地走了上去,将休书放低了几分,让柳四娘看得更加清楚一些,柳四娘趁周郭氏得意忘形,一把抓过将休书扯了过来。 谁知周郭氏立刻警觉,伸手打算夺过来,哪里知道扑了个空,她便对着柳四娘的脸和头一阵连抓,还好,柳无忧挨得近,气得提脚就朝周郭氏的腰身踢了过去,可是,周郭氏跟没事儿人一样。 柳无忧奇怪了,自己刚刚那一脚明明是用了力气的,怎么对她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呢,难不成这人是金刚铁骨不成。 柳四娘被打得嗷嗷叫,柳青柠拿着枕头对付,也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反而惹恼了周郭氏,被她一把推在了地上。 柳无忧没空胡思乱想了,打开门就朝屋顶喊道,“天佑,你死到哪里去了,你娘子快被人打死了。” 柳无忧话音一落,天佑便如风一般闪了进来,着急地将她上下看了个遍,“娘子伤到哪里了,我瞧瞧?” “瞧个屁啊,赶紧去帮姑姑去。” 天佑得了吩咐,是箭步上前,将周郭氏一把摔了出去,饶是她力气再大,也终究是个女人,哪里是天佑的对手,一个手指头就能对付了。 柳四娘被打得头发凌乱,额头上还有一条被指甲刮伤的血迹。 “柳氏,算你狠,咱们走着瞧!”周郭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打算要走。 可柳无忧不依了,当她柳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反正柳四娘已经和她撕破脸皮了,自己要是不出口气痛快一下,恐怕要内伤了。 “天佑,替我拉着她。” 天佑也不问原因,直接用行动告诉柳无忧,自己严格按照夫以妻纲的准则要办事,周郭氏双臂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后背,动弹不得。 “你们想干什么?”周郭氏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她只身一人前来,要是有个好歹,家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柳无忧阴着脸,声音和这初冬的风一样冷飕飕的,“你敢跑来我柳家撒野,也不打听打听我柳无忧是什么样的人,今天要是让你好过,我就跟你姓。” “你别乱来啊,否则我告诉我爹去。” 柳无忧怕这种嘴上的威胁,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她朝柳四娘说道,“姑姑,把休书给我。” “忧忧,别乱来,惹祸上身就划不来了,”柳四娘难免担忧,周郭氏的底细她是知道一些,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姑姑放心,侄女绝不伤她一根毫毛。” 不过,看柳无忧那架势,柳四娘担惊受怕。 柳无忧拿着休书卷成一圈之后,又提起茶壶朝周郭氏走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周郭氏大嚷大叫起来,看着柳无忧阴笑的脸有些发憷,“我会告诉我爹的,他一定……” 周郭氏的声音在柳无忧给她的嘴里塞进了休书之后戛然而止。 柳无忧怕给她吐出来,钳住她的下巴,将茶水直接灌了进去,这写休书的纸一般都是很软的纸,因此遇水之后软得一塌糊涂。 周郭氏不想吃也没办法,休书就着茶水一块给吞了下去。 “咳咳咳,你们……你们……咳咳咳,”周郭氏一个劲儿地干呕,想把休书吐出来,可是没那么容易。 天佑得了柳无忧的示意,放开了周郭氏。 “我……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你们都给我等着,”周郭氏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忘撂下狠话。 “好走不送啊,我柳家招待不周,请见谅啊。” 周郭氏人都到了院子了,柳无忧还不忘嘲笑。 “痛快啊,”柳无忧拍着双手,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起茶壶就往自己嘴里倒。 “忧忧,真是没个样子。”柳四娘看柳无忧替自己出气,对这侄女又钟意了几分,但是又想说她两句,便拿着这喝茶的样子做借口。 “怕什么,又没外人。”柳无忧大大咧咧地应道,见柳四娘拿眼睛瞄天佑,她才意识到原来姑姑是怕天佑看到自己的丑态。 “天佑,我喝水的样子难看吗?” “怎会难看,娘子豪爽,正合我心意。”天佑配合得天衣无缝。 柳四娘蓦然一笑,眼内滑过一丝黯淡。 柳无忧本想活跃一下气氛,谁知会让柳四娘更为伤感,周家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一天都是柳家人的心病。 而柳四娘却执意不和离,名分上还是周家的儿媳妇。 “姑姑,刚刚那妇人到底是什么人,要是没天佑帮忙,侄女恐怕还教训不了她,”柳无忧疑惑地问道。 柳四娘眉心不展,满面愁容,“她是我们岳镇第一镖局的女儿,叫郭芙蓉,应该是跟她爹学了些工夫,所以你奈何不了她。” “她怎么会嫁给姑父的?” “郭家原本招了女婿上门,可是刚成亲两天,那男子就一命呜呼了,这个郭氏虽然有些姿色,家中也富裕,但是没一个男人愿意再上门,周乾她娘听说有丰厚的嫁妆,就找人算命,说她和周乾是十世的夫妻,郭镖头听说后亲自上门提亲,周乾她娘为了巴结人家,允诺平妻之名,这块要成亲了,老太婆为了能让她的孩子成为长子嫡孙,让我做小她为大,你们说说,我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所以老太太就成天指使姑姑做这做那,完全是把姑姑当丫鬟使唤?”柳无忧也只是猜测。 “谁让姑姑肚子不争气呢,这都是命啊,”柳四娘暗自垂泪,“谁想我那孩儿来了还没出世就被那狠心的母子给弄没了,这一口气无论何如我都咽不下去,所以郭氏想喝我这一杯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别看她在我面前嚣张,见到老太婆和周乾温顺额跟只猫一样。” “姑姑,你想怎么做,离开他们家岂不是更好,何必受那个气。” “他们不就是看上郭家的银子么,我要比她更有钱,我要那对母子求着我,先和离没那么容易,不为自己也要为死去的孩子争一口气。” 柳无忧看了心疼自是不必说了,毫无疑问,周家就是欺负柳家穷,可今非昔比,今日的柳家已不再是窝在草房子的柳家了。 “妹妹,你可要帮帮姑姑,赚银子姐姐不行,还指望你呢,”柳青柠早已红了眼睛,许是都被婆婆欺压过,所以柳四娘的实情她感同身受。 “姐姐放心,妹妹本就指着姑姑相助呢,”柳无忧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成衣铺我就全权交给姑姑打理了,另外姑姑和姐姐一起兼顾美人坊的生意,我呢,生性懒散惯了,就想吃吃喝喝。” “那怎么行?”柳青柠没什么把握,“两家店铺怎么能管得过来,妹妹你这当米虫的愿望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大姐,两家店铺这么近,你和姑姑完全管得过来,娘子还有其他事情呢。”天佑一手搭在了柳无忧的肩上,轻声说道,“娘子,可别答应我去临湖小筑住的事情。” “得了,青柠,”柳四娘有了柳无忧铺得路,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天佑不过是想和忧忧多一点独处的机会,再说了,他们两个人一成亲,肯定会有孩子的,所以我们得尽快上手,不知道的地方再去问忧忧好了。” 柳青柠立刻明白柳四娘话里的意思,掩嘴轻笑。 柳无忧因天佑被调侃,眼刀子嗖嗖嗖地朝他飞了过去,天佑若无其事地放开了她,去给柳四娘捏肩去了。 “姑姑,您不要伤心难过,以后他们要是再来,天佑肯定帮你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等你赚了银子,天佑陪您回去,看他们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柳四娘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好,有你在,我们柳家的女人个个胆大,谁都不怕。” 天佑朝柳无忧甩了个眼色过来,娘子,还是我的招有用吧,姑姑笑了。 柳无忧白眼飞了过去,被柳四娘看见了,“忧忧,姑娘家怎么能这样呢,着实不大好看。” “姑姑,天佑欺负侄女,你怎么就知道帮他呢?”柳无忧气得跺脚,不就是武功好么,柳家上上下下,谁都帮着他。 “他哪里欺负你了,他宠得你都无法无天了,姑姑又不眼瞎,看得清楚,倒是你,别有事没事都指使他,知道吗?” 柳无忧就差吐血了,这姑姑前后也变化太大了,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柳家四店开张那日,柳无忧忙得脚不沾地。 周官人带着友人亲自过来庆贺,送上一尊财神爷,柳无忧亲自接下,道了谢之后,引了人上了酒楼二楼的雅间。 周官人打量里面的装饰,忍不住点头,“此处虽然简朴,别无装饰,更像是一个吃饭聚友的地方,不会被别的什么东西打扰了兴致,客人也不会挑剔是否犯了他们的忌讳。” 这一点柳无忧也是从前世的经验得来了。前世,每每吃饭都设在五星级的酒店,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水晶灯照得每个人都失去了原来的本色,里面置放的鲜花偶尔会导致花粉过敏的客人犯病,因此,柳无忧更向往朴素。 “周官人,您谬赞了,不如尝尝我柳家的新茶?” 104 四店同开,热闹非凡 “好啊,那我可要看看柳姑娘的新本事了。” 打从上次一番明里暗里地较量之后,两人更为坦诚了。 柳无忧打开茶馆,一股子焦香慢慢萦绕出来,她拿起木片,手指优雅从容地挑出一些东西来,听得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绝对不像是茶叶。 周官人被挡住了视线,变越发地好奇了。 热水冲下去,柳无忧摇晃了一下,端给了周官人,他朝茶盏里面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麦子沉于热水之中,散发出熟悉的味道,就好像饭被烧焦了。 “麦子也能当茶喝?柳姑娘莫不是戏弄于我?”周官人将茶盏搁在了桌上,没打算要尝一口。 “这大麦茶去食疗胀,消积进食,平胃止渴,消暑除热,益气调中,宽胸大气,补虚劣,壮血脉,益颜色,实五脏,化谷食之功,周官人若是没胆子喝的话,那可是错过了好东西了。”柳无忧列举了一堆的好处,听得周官人眼睛都直了,不喝就是没胆量,可是看着这黑乎乎的大麦,又感觉无法下口。 “忠叔,你尝尝,”柳无忧从忠叔下手,毕竟他的话,周官人会更听得进去。 忠叔不好意思拒绝,皱着眉头浅尝了一口,淡淡的焦香瞬间弥漫在嘴里,味纯而不苦,微带甘爽,他这才又尝了一大口,连连点头赞道,“味道却是独特,您尝尝。” 周官人抬起眼看了忠叔的表情,不像是装得之后,才端起茶盏,吹走热气之后,轻啄了一口,抿嘴细细品尝之后,眉间舒展,瞬间觉得开朗起来,“妙啊,虽说样子不好看,但是味道绝对比普通的茶饮有滋味,不涩不苦方为上等。” 柳无忧听闻后,笑道,“这种大麦茶更适合周官人您这样的生意人,茶水利尿,若是奔波在途,诸多不便,如带着这种茶,解渴不说,还能避免这等尴尬,您说是不是?” “柳姑娘是别有意图吧?”周官人袖子一抖,爽快地问道。 柳无忧美眸一转,瞅着外面的雅间,说道,“小女子别无所求,是就想让您给推荐一下,那些客人可都是您带来人,您的话比小女子的话可信百倍。” “是么,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替你说话呢?”周官人对柳无忧一贯的自信颇为欣赏,便想故意为难为难。 柳无忧低眉浅笑,堪堪比那芙蓉花还要娇艳,看得周官人有些恍惚,“您今日送了这么一尊财神爷过来,若是没什么好东西推荐,他们怕是以为周官人您品味差得很呢。” “呃?”周官人一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啊你啊,真是伶牙俐齿,就算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说不过你,行,我这就过去一趟。” 周官人没说完就起身朝其他雅间去了。 柳无忧揉了揉有些发僵的嘴角后,打算去美人坊和成衣铺看看,还未下楼梯就被雅间里闪出的人挡去了路。 柳无忧定睛一瞧,居然会是毛官人,她忙屈膝见礼。 “柳姑娘这边说话,”毛官人把她引到了一边,低声问道,“姑娘能不能加大黑糖的供给,现下手上数量已不多,估计这两天就会卖光了。” 柳无忧早知会有今日之事,便提醒道,“毛官人,您莫忘记了,当初我们签文书的时候说好供应多少由我说了算的。” “这不找姑娘商量来着么。” “物以稀为贵,您怎么不懂其中的道理,这黑糖的银子虽然好赚,可是客人吃得多了难免排斥,不如悠着点卖,兴许能留住更多的客人。”柳无忧早已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见黑糖卖得好了,便拼命地进货发卖,这样一来,时间久了,人家便不当是什么稀罕之物了。 毛官人在湄洲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生意人,被柳无忧一个姑娘家数落,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姑娘这么说,可不是生意之道,若是不趁热打铁的话,恐怕会被人忘记。” “毛官人杞人忧天了,”柳无忧毫无担忧之色,正色道,“这黑糖对你们而言只是一块糖而已,但是您夫人而言,绝非这么简单,其功效如何,您夫人最清楚不过了。” 毛官人被呛得不免一愣,随后说道,“姑娘当真不愿意加大供应?”言下之意就是,柳无忧若是不愿意,他便不要了也罢。 柳无忧若是听不出来就不用在这男权的时代混下去了,她淡淡一笑,说道,“对不住了,毛官人觉得和我柳无忧做生意过于别扭的话,和约解除便是。” 本想让柳无忧松口,结果把自己逼到了角落,毛官人连忙赔笑,“姑娘说笑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他可不敢贸贸然得罪柳无忧,不然的话家中的夫人可是不依的。 “如此甚好,我就当毛官人您没说过这样的话,”柳无忧一欠身打算要下楼,谁知毛官人的话还没说完,柳无忧疑惑转身,见他神色不自在,面红耳赤地说道,“我娘子还有吩咐,柳姑娘且等等,容我把话说完。” “哦?您请说。”柳无忧念在和大夫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份上,认真地听着。 “我……我娘子让我带……带话,说你……你的那个什么东西能否多给……给她带去一些。”毛官人平时挺利索的一个人,突然变得结结巴巴了。 “什么东西?”柳无忧不免诧异,刚刚就黑糖的事情两人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 “是……是那个叫什么棉的东西……”毛官人已经抬不起头来了,眼睛更是移去了别处。 哦~柳无忧恍然大悟,原来是指卫生棉,她之前让张大大送黑糖的身后,夹带了几张和信笺一起送出去的,原以为没有音讯是没等到大夫人的认可呢,没想到是让毛官人亲自过来谈,也难为他一个大男人说女子这等私密的东西。 “尊夫人可是想卖卫生棉?” “是……是这么说的。” 柳无忧灿然一笑,新奇的东西果真有人欣赏,便回道,“以后卫生棉和黑糖一并送过去,不过需要预付七成的银子,否则手下的人少了积极性,甭说卫生棉了,就连黑糖也做不出来。” “银子不是问题,柳姑娘放心。” “以后卫生棉的生意请去成衣铺与一位叫柳四娘的掌柜谈就是了,至于黑糖,我们小吃铺的张掌柜一手包办,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让她们找我便是了。”柳无忧打算将生意一点点地交代出去,也好放心远去凉州城找柳二重。 毛官人这才让柳无忧下楼,一楼堂厅的客人已经比刚上楼那会儿,多了不止一倍,柳无忧正纳闷呢,她人品和名声一向不好,开这酒楼也是为了熟人的生意,没想到多了这么多的新面孔,而且很多都是外地的口音。 “柳二姑娘,祝你生意兴隆啊。” 柳无忧循着清朗的声音望过去,只见明秀楼的东家沈银全朝自己挥手,本着来者都是客的主旨,柳无忧还是上前打了招呼。 “沈老板,招待不周,若是有疏忽之处,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柳姑娘可是满足了我们这群织工的口福了,几个月前,松子和风味腌鱼都是他们只能看看的东西,现在可是能吃到了,价格又公道,吃上一顿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原来这一堂厅的客人大半是沈银全手底下的织工,现在明秀楼名声不好,沈银全便带着这些下来过来给柳无忧造势,从而让柳无忧把成衣铺的生意交给他们,也不至于让这么一大群人饿死。 这样看来,沈银全还是有些良心的,眼前的下人大多是上辈织工的子孙,为明秀楼卖命了一辈子,到了沈银全这里,还能被惦记,也属运气,要是别人,估计老早都被打发了。 “沈老板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着,我先去其他铺子瞧瞧。”柳无忧皓齿微露,谈笑得体。 “柳姑娘且慢,”沈银全起身后到柳无忧身旁,递上一份布样,“这些我们刚织出的布样,姑娘可正好让客人挑选。” 柳无忧随手一翻,见其中一些花色和样式还算出挑,便接了过来,“等客人有需要就去明秀楼找沈老板。” “那就多谢柳姑娘了。” 柳无忧微微一弯腰后,走了出去,天佑做的太绝了,连着两日潜入明秀楼的客户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捣乱一番,将明秀楼的生意搅得惨淡无比。 成衣铺的生意还算不错,柳无忧是根据各色衣裳的特点再加以改变,因此衣裳的款式很得一些妇人的眼,也不管东家是不是柳无忧,衣裳试了再说,而且下单的客人也不在少数,柳四娘按照柳无忧之前交待的办法,只要是有所下单的客人,每人得一块黑糖和两片卫生棉,陪着一起过来的男人则有茶水和菱粉糕供应,实实在在地做到了一举两得。 “妹妹,可让我好找,”柳青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气还未顺畅,就拉着柳无忧要往美人坊而去。 “柠儿,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也不让忧忧歇息一下,”柳四娘叫住了柳青柠,上前拉住了柳无忧,“先喝口水,嘴唇都干了。” “哎呀,姑姑,去我那里一样能喝水,你这店里生意是好了,侄女那里可就光有看热闹的,没一人愿意进来的,可不把我给急死了。”柳青柠拍掉了柳四娘的手,拉着柳无忧就往外走了。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 柳无忧听到柳四娘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听不见了,脚下更是被带得犹如生了风一般,到了美人坊门口,是里三成外三成被围着,就是没人进去。 “让让,麻烦都让让,”柳青柠推开人群,将柳无忧带了进去,只见偌大的大厅里只有几张躺椅和准备就绪的侍女之外,没其他人了。 喷泉水声潺潺而下,显得大厅更为空旷了。 “姑娘,怎么办?没人愿意进来,还说我们是骗子,疤痕之类的东西是一辈子都跟着的,怎么可能会好,”阿莲委屈地说道,“奴婢亲身体验其中厉害,但是怎么劝说都没办法。” 柳无忧将看热闹的人看了个遍,站在前面的两人跃跃欲试,但是因为后面人的闲言碎语也不敢进来,两人一高一矮,也有着不一样的面容问题,高个子满脸都是痣,就像被撒了黑芝麻的烧饼,矮个子的脖子上有块很深的疤痕,仔细看下,应该是被烫伤而留下的。 柳无忧从腰间拿出两串十文的铜钱,刷拉一声仍在了柜台之上,门外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柳无忧这才大声地朝喊道,“美人坊开张,免费美容美貌,前两名客人还能得到十文铜钱,仅此一天,切莫错过。” 话音一落,上前抢铜钱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因为高个子和矮个子站地比较前面,因此这铜钱就落进了她们的口袋里。 “两位姑娘,很荣幸你们能成为本店的第一个客人,你们请坐,马上为你们服务。”阿莲态度谦和,说话轻声细语,抢了铜钱的两人也不好意思觉得,便在躺椅躺了下去,结果引来一阵嘲笑。 刚要喝水的柳无忧望了过去,只见高个子的头伸出了外面,矮个子的头却沾不到枕头边,好事的人没拿到铜钱就有点儿幸灾乐祸了。 “头都快要掉下去了,还给人按摩,会不会直接把脑袋给弄下来哦。” “看看就知道了,这柳无忧也忒不自量力了,大话都敢搬到台面上来说了。” “你们别吵,先看看再说。” 你一言我一语地被柳无忧尽数听了进去,她搁下茶盏,从容地走到躺椅身后,对这高个子说了什么,高个子坐了起来。 柳无忧轻轻一拉,将枕头拉长好几寸,然后拿起一块木栓插在了枕头的后下方,加以固定之后,让高个子重新躺下,如此,便刚刚好了,这就是当初柳三重不解的地方,为什么要留那么的口子,现在却是正正合理的解释了。 矮个子那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门口的人顿时鸦雀无声了,看着柳无忧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得了柳无忧的示意之后,阿莲带着一个姐妹开始给两人做美容,按摩一遍后,取用喷泉中的灵水,用纱布盖住患处。 高个子差不多整张脸都是黑痣,因此被纱布缠了个严实,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这三天时间,她也只能吃了睡睡了吃,不然的话纱布准要掉下来,也就说没效果也不能怪到柳无忧的头上了。 有了两个实验的人之后,柳无忧便不担心美人坊的生意了,她有预感,这里的生意甚至会好过其他的店铺,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想自己清丽如出水芙蓉,美艳如三月桃花呢。 走了一圈,柳无忧也确实累了,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休息,柳青柠紧跟其后,关切地说道,“妹妹不如回家休息,这里吵闹,哪里能休息得好。” “姐姐不用担心,我喘个气就行,”柳无忧歪在了小榻之上,给自己捶腿。 柳青柠却让她躺好,着手给她捏起了腿,感慨道,“原来生意这么难做,也不知道妹妹你是怎么办到的,一连开了四家店,要不是亲眼所见,姐姐也不会相信。” “都是大家的帮忙,不然妹妹如何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嗯,还是妹妹善心,有福报,这么多苦命的姐妹倚赖你吃喝,你是一个都没拒绝,这要是常人,估计老早不乐意了。” “我哪里有姐姐说的那么好啊,”柳无忧翻了个身,趴在了小榻之上,迷糊地问道,“姐姐可是看到天佑了,忙了一上午,就没瞧见他的人影。” “可能和三叔在一起,我听到他们提了一句,说是去打听一下凉州城的情况,许是天佑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二叔吧。”柳青柠随口一说,让柳无忧瞬间清醒了过来,满不在意地说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行了,你也别这么说天佑,人家还不是太在乎你了,又想让你不想有遗憾,所以才想着爹能回来观礼。” “你到底是他姐姐还是我姐姐啊,怎么替他说起好话来了。”柳无忧的话里一股子的酸味。 柳青柠抚上她的脸,认真劝道,“我既是你的姐姐又是天佑的,这样的男子少有了,你还不赶紧把握,要是哪一天不见了,看你是否还能这么潇洒。” “好了好了,妹妹知道了。”柳无忧歪在了柳青柠的怀里,撒娇道,“肩膀酸得很,姐姐给捏捏。” “好,给你捏捏,”柳青柠宠着柳无忧,就好像她是个孩子。 “叫你们老板出来,也给我美上一美。” “我们东家不在,奴婢给老太太安排,可好?” “好什么,叫你们老板出来,我就要她给我按摩。” 柳无忧才享受那么一会儿清闲就被打搅了,起身看到柳青柠脸上全是惊慌失措,若是没听错,外面的老太太就是曹安的老母。 “姐姐,我出去瞧瞧,”柳无忧起身后整理了身上的衣裳,打算出去。 “妹妹,等一等,”柳青柠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双眸波光盈动,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说道,“我同你一起出去。” “是那老太太……” “我知道,”柳青柠没等柳无忧说完就拉起她的收打了帘子就出去了,她面带得体雍容的微笑,可是柳无忧知道拉她的那只手已经全是汗了。 “我就要她给我按摩,”曹母眼睛尖得很,两人才出现就给盯上了。 一旁的曹安和柳青柠眉目传情,小慧被派去曹家让两人的联系更为频繁了,虽说十几天没见了,可小别胜新欢,说不完的情愫。 “婆婆,你怎么来了?快些坐下歇歇,”为了不让那些人找着柳青柠的错处,她笑得得体且恭敬。 曹母大大咧咧地朝椅子上一坐,摆出神气活现的神态出来,就像自己是那至高无上的皇太后,“你开了店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是不是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啊?” “婆婆言重了,这店铺是舍妹的,儿媳只是过来照看一下而已。” “你妹妹的不就是你的么,彼此分那么清楚做什么,”曹母瞥了一眼柳无忧,不削道,“你也不能白白给人家当了苦力了,银子可是一分都不能少拿的。” 柳无忧感觉柳青柠在隐忍着,虽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是双手因怒气腾升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婆婆,话可不能这么说,妹妹的就是妹妹的,怎能好说也是儿媳的呢,再说了,妹妹开店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来帮忙一下也太无情无义了,你说是吧?” “是什么是,”曹母瞪大眼睛,“你是我曹家的人,怎能给柳家当苦力。” 曹安在曹母身后悄悄地摆摆手,示意柳青柠被听他娘的话。 看在曹安的面子上,柳青柠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淡了脸上的笑,和顺地说道,“婆婆,儿媳是给曹家当儿媳妇的,不是卖给曹家当丫鬟的,所以您无权干涉儿媳妇。” 妙啊,柳青柠已不在是那个卑躬屈膝的曹家儿媳妇了,当初为了曹小虎而忍,现在撕破脸皮了,便没觉得必要了,这条路走要硬着头皮走下去,不然的话,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就这些思想,柳无忧每每睡觉的时候都灌输不少,什么女人当自强,不能依附男人之类的,说得挺多。 “你说什么,”曹母拍案而起,手指头指着柳青柠,横眉怒道,“你怎么能这么和婆婆我说话,太目无尊长了,我……我现在就回去让曹安写休书,非休了你不可。” “老夫人,您不是过来放松的么,怎发这么大的火,”小慧提着一篮子的东西走了进来,朝柳无忧眨了眨眼睛后,对曹母说道,“您不是说腰酸背疼么,这里看来手艺不错,不如试试看。” “对,我就是来放松的,”曹母朝柳青柠手一指,命令道,“还不赶紧过来给我捏捏,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怎么当人家儿媳妇的。” 说完,朝第三张躺椅躺了下去。 可是柳青柠脚步纹丝不动,说道,“店里多的是人给婆婆捏捏,儿媳还有事情,便不伺候了。” “你说什么?”曹母又坐了起来,“你怎么敢这么和婆婆说话,天下就没你这样的女人,你们柳家教出什么样的女子啊,娶了你真是倒霉透顶了。” “娘,您少说两句,”曹母想要捂住亲娘的嘴,可是被老太太狠狠咬了一口,“给我滚一边儿去,你不就是心疼她么,我偏不了,天下又不是她一个女子了,这个小慧我看着就不错,不仅勤劳又善解人意,多懂我的心思啊,今日我就当大家给评评理了,那个女人要不要休回家去。” 柳青柠气得双唇发抖,柳无忧怕她气坏了身子,半推着她说道,“这里有我呢,姐姐先进屋。” “不用,”柳青柠倔着性子不肯进去,“我倒是要看看老太太还能怎么说我们柳家的姑娘。” “你到底来不来啊?”曹母朝柳青柠吼道。 “对不住您了,儿媳不会,”柳青柠强调道,“您若是看不顺眼儿媳,只管休了就是。” “青柠,”曹安一听,顿时急了,可是柳青柠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曹安,我原以为忍着老太太的话,这日子就能好过起来,但是你现在亲眼看到了许多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收通房纳小妾我都依了你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得了不贤惠的名头,所以……” 说着,柳青柠哽咽了,两人明明有情,却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我们两个还是算了吧,等小虎长大了,我就让他认祖归宗去。” “这还差不多,”曹母俨然已个胜利者,斜睨着眼睛瞧柳青柠,“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了,免得被我扫地出门,那可是难看了……” “娘,您少说两句不成么,难道真要看儿子孤苦终老吗?”曹安面带凄然,打断了曹母的话,又对柳青柠说道,“柠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再多给一点时间的么。” 曹安的眼睛朝小慧瞄了好几遍,小慧都没有动静,这厢急了,大声喊道,“小慧,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他以为柳青柠误会他和小慧假戏真做,而柳青柠却是因为曹母而心灰意冷。 “龟儿子,你使唤小慧做什么,别给我瞎叫乱嚷的,人家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来,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给我早点娶回家去,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 “多谢老夫人厚爱,”小慧应道,将篮子直接放在了曹母的腿上,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是您要的点心,我啊,真是当不起你的厚爱了。” 曹母没仔细听小慧话里的意思,而是掀开篮子上的布要拿里面的点心吃,这边还不忘说道,“小慧啊,你可真懂事,知道我喜欢吃兰香楼的点心,还专门去买,真是好姑娘哟。” 说完,也不看一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往嘴巴里塞。 刚一沾嘴,曹母便觉得味道不对,就低头望了下去,只见她手里拿的是一块满是臭水沟污物的水晶糕。 “呸,呸,呸,”曹母如被雷打到了一样,惊跳了起来,同时把篮子打翻在地,从里面咕噜噜地滚出许多精致的点心,但是无一不是散发着臭味,“小慧,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 “老夫人,是点心啊,您刚刚不是说最喜欢兰香楼的点心么,奴婢给您买了,您怎么都给到了呢。”小慧无辜地回道,还做出一副很心疼点心的样子。 “这是兰香楼的点心么,臭烘烘地,让我怎么吃啊,你不是第一次买的,今天耳朵长歪了,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曹母在柳青柠和众人面前出丑,脸子挂不住就朝着小慧发火,“平日里见你这么机灵,今天脑袋装糨糊了,这么不开窍,缺心眼啊你,给我吃这些东西,你爹娘没教你怎么孝顺长辈,尤其是婆婆?” “老夫人,您说够了没有,和我爹娘有什么关系,这点心我可是按着你的意思买的,好不好吃我又不知道。” 曹母一怔,显然是小慧的样子和她平时的截然不同,“你……你还敢顶嘴了是吧?” “我是实话实说,小慧年少不懂事,还当您是和蔼慈祥的老太太,没想到你会对着自己的儿媳妇这么辱骂,我就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不敢和你儿子好了,干嘛平白无故地受你的气啊,”小慧作势就要走了。 “你……你给我站住,”曹母大声喝道。 小慧扭过身,问道,“您还有什么事情么?” “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婊子,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曹母多想让大家知道她对儿媳妇有多好,必须得给自己挽回点面子吧。 “姐姐,你猜小慧姐会怎么说?”柳无忧权当做个看客,看看曹母是如何出丑的。 “怎么说?老太太的口才好得不得了,估计小慧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柳青柠也来了兴致,好像下了离开的决心,便觉得了无牵挂了。 “小慧姐一定会把老太太平日指使她的事情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小慧可是好些日子没回家了。” “姐姐别忘了,小慧姐是给你出气才去曹家的,她要是不让老太太吃瘪的话,岂不是白白做了这么多无用功么,”柳无忧了解小慧的为人,更因为她有一样的经历而信任她。 结果,正如柳无忧所料,小慧的眼泪来得又快又狠有准,她走门口,大声地哭诉道,“我可真命哭啊,老太太成天叫我干这干那,还说对我好嘞,这要是她心地善良,干活也就干活了,我也不计较那些,但是老太太心不善呐,对儿媳妇这样,我哪里还敢进他们家啊。” “我瞧着老太太也为老不尊,以为自己是婆婆就拿乔了,人前说话这么难听,人后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这老太太好好地放着那么好的儿媳妇不要,要这个女子,眼睛蒙屎了吧。”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是啊,我们也都是当婆婆的,要是有那掌柜这么温顺的儿媳妇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小慧听了这话,暗笑了一声后,又继续哭道,“我都找人打听了,老太太不厚道啊,拦着儿媳妇几年不让回娘家,就连孩子三岁了,娘家人才见了一两次面,老太太还给儿子找通房找小妾,就是要让儿媳妇守寡了,你们说说看,这样的人是该敬着吗?”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她怎么能拆散儿媳妇和儿子呢,孙子都有了,还赶着儿媳妇出门,天底下有这样的人么?” “小慧,你给我闭嘴,这些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给替那个女人出头,”曹母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抓着小慧不放,“你是不是那个女人派来的?” “放手,”小慧拉掉了曹母的手,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让我嫁给你儿子,我当然要问个清楚了,别到时候后悔莫及,老太太,做人要厚道,别以为天下就你宝贝儿子一个男人似地,我奉劝你一句,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别到时候又娶个新媳妇还不如前面哪一位呢。” 这下,小慧说好就扬长而去了。 看客们对着曹母指指点点,议论不停。 “娘,我们走吧,”曹安的脸老早挂不住了,无地自容到想找到地洞钻下去,虽说天佑已经预先告知,想要赢回柳青柠的心,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但是正遇到这事儿又发觉自己着实无能了些。 “走什么走啊,你个龟儿子,老娘还没骂够什么,”曹母甩开曹安的手,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我的老天爷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想要个可心的儿媳妇怎么就这么难呢。不要脸的贱人害得我曹家不得安生哦,怎么不被雷劈死哟。” 曹母的话骂出来不知道有多难听,柳青柠愤恨地咬牙切齿,她怎会不知曹母骂的贱人就是她呀,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她刚要出声反驳,就被柳无忧拉出了,她神秘地笑道,“姐姐莫急,妹妹自由安排。” “妹妹,你让姐姐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你若是想她以后不会再犯老毛病就必须先忍着,而且什么事情都大不过赢回姐夫的心重要,你且让这老太太再骂一会。” 曹母什么话都骂出来来,羞得曹安涨红了脸,根本听不下去,他大声地吼道,“娘,您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哎呦,我白养了你这只白眼狼了,娘心里不痛快啊,你连话都不让娘说了吗?”曹母一边哭喊一边做着捶起了大腿,那哭声是抑扬顿挫,格外有节奏感。 “妹妹,这样下去,咱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不如直接把人哄走的了,”柳青柠除了怕影响柳无忧的生意之外,还为曹安捏了一把汗,好歹也算是半个生意人了,有这样的娘还不被人耻笑。 柳无忧看穿她的心思,也不藏着掖着,“好,好,好,姐姐心疼姐夫,那妹妹便无话可说。” 柳青柠一怔后,羞涩地撇开了头,心想这妹妹怎得如此厉害,能将人心看穿似得。 柳无忧走到桌边,提起茶壶朝茶盏点了三下头,然后从杯盖盖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老太太,你就别哭了,原来的儿媳妇不是挺好的,长得好看不说,还很会过日子,你啊就知足吧,带着儿子儿媳妇回家好好过日子,别想那些个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话的人是柳无忧安插进去的。 “没错,老太太,这丫头挺好的,就算你这么骂她,她都没回嘴,刚刚那女人哪里比得上啊。”附和的不是柳无忧的人。 “要说娶个儿媳妇容易,娶个听话就没几个,这姑娘听你的话,三年都不曾回娘家,老太太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人就是照着柳无忧教得来说,“你啊一把年纪了,含饴弄孙岂不是快活,干嘛插手小夫妻的事情呢。” “妹妹,这人……这人说得话怎么听着这么顺耳,”柳青柠不解地问道,看到柳无忧脸上的笑容忽然明白了,大厅里少了阿莲,原来是被柳无忧指派出去替她收拾残局呢。 “你们说什么风凉话呢,你们是不会明白我的,我老头子死得早……”曹母开始絮絮叨叨着自己的往事,哭得是眼泪鼻涕是一把把的,想表达的结果就是说自己带大曹安不容易,娶了个儿媳妇不孝顺。 曹安再也忍受不料了,将他娘一把扯了起来,也不管曹母愿不愿意,生拉硬拽地将人给拖了出去。 众人对柳青柠投以同情的目光,这让她颇为不自在,连忙进了内室。 柳无忧跟了进去,问道,“姐姐可是怪妹妹自作主张了?” “没有,”柳青柠红了眼睛,泫然欲泣道,“我是替曹安难过,除了刚成亲那会他与我待了数日,后来生意忙了,回家的次数少了,我还时常抱怨,想来自己是错得离谱,他是不愿意看到他娘的这副撒泼的嘴脸而已,我还经常跟他闹,实在是不应该啊。” 终于,柳青柠理解了曹安。 其实,曹安的苦衷已被天佑转达给了柳无忧,今天这件事的筹谋毫无疑问让柳青柠懂得了曹安,夫妻之间没什么比相互理解更为难能可贵了。 多少人因为一点琐事而劳燕分飞,多少人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彼此埋怨,就是因为没有磨合好,没有去探寻对方的心而造成的。 回家之前,柳无忧又和周官人等人打了招呼,这才做着小撵回家,将卫生棉统计了一番之后,拨了三分之一给毛家夫人,另外则打算放在成衣铺和美人坊里卖,等这两家生意有了起色之后行打算。 进了内屋,柳无忧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被天佑从床上提了起来,困意正浓的柳无忧一见是天佑,便毫无顾忌地开骂了,“你神经病啊,不让人好好睡一觉,你没瞧见我快死了吗?” 105 麻烦,危险 “女儿家说话不能这么粗鲁,我抱着你就是了,”天佑打横抱起柳无忧,俊脸朝前一凑,一个香吻到手了。 “这都没成亲呢,你就嫌我粗鲁啦,正好,婚约解除,”柳无忧这几日本就被周家和曹家的事情弄得心情不好,听到天佑的话之后,心里的火顿时蹭蹭蹭地上来了。 天佑停下脚步,收紧手上的力度,寒着脸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婚约解除,婚约解除,”柳无忧闭着眼睛一阵瞎叫。 天佑听了这话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了,一个翻转把柳无忧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大手使劲拍了她的屁股,问道,“谁允许你这个话的,我同意了么?” 柳无忧所有的睡意被这一巴掌吓走了,“臭天佑,你欺负我,你敢欺负我,我……我……” “啪”,天佑毫不留情地又拍下一掌,全然不顾柳无忧的抗议,说道,“下次你还敢说解除婚约吗?” “不敢了,不敢了,快放我下来。”柳无忧的双腿如青蛙蹬水,天佑一放开她,整个人便跌在了地上,她摸着可怜的屁股,暗恨道,“死天佑,翅膀硬了,竟然敢欺负我。” “娘子,明人不说暗话,别暗地里骂我,小心我脱了裙子打你。”天佑起身后扯平了长衫,潇洒地甩走垂在肩上的墨发,未勾的嘴角带着一抹戏谑和邪魅。 柳无忧可不敢冒险,哧溜一下起身了,摆着脸色问道,“我快累个半死了,你也不让人家好好休息休息,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 天佑一向疼惜柳无忧,嫌少这样不懂怜香惜玉,“明天和我去找爹。” “不行,”柳无忧立刻拒绝,“店铺才开张,我走不开。” “柳无忧,你能不能守点信用啊,这一个月时间都到了,而且你再三说等店铺开张就和我去找爹的,你这样推三阻四的,是不想和我成亲吗?” 柳无忧正色望着天佑,英挺的眉头微蹙,明亮的黑眸沉凝,略薄的双唇轻抿,俨然一副不悦的样子。 “天佑,我没那个意思,不过是店铺开得不容易,一开张就离开,我也不放心啊,不然再容我两日?” 柳无忧有些心虚。 “就两日?” “两日!” “一言为定,”天佑拉起柳无忧的手就朝外走去,拖得柳无忧脚步都跟不上了,“不是好好两日么,你还这么着急做什么?” 天佑并没有回答,而且去了东屋,柳老太爷的屋子,此时,除了柳老太爷和柳老太太之外,还有柳三重。 “娘子,你和爷爷奶奶说,你和我一起去找爹。” 呃?柳无忧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然后朝天佑看了过去,天佑解释道,“爷爷奶奶说让三叔和我一起去找爹,我觉得娘子更合适。” “不行,不行,忧忧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翻山越岭呢,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吧。”柳三重摇头说道。 “三儿说得对,琅琊山太危险了,”柳老太爷也不赞同柳无忧同行。 “爷爷,三叔,我和娘子从莫邪山过去,比琅琊山安全不少。” “天佑,我和你也可以从莫邪山过去。” “三叔,没那么简单,”天佑一言带过,这边瞧瞧对柳无忧使眼色,嘴唇像是在说蛇。 柳无忧立刻会意,莫邪山的小白蛇正在冬眠,要是生人进去打搅,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情,“爷爷,奶奶,现在爹爹生死不明,去凉州城又那么艰难,你们就真的愿意让三叔过去吗?” 这么说无非就是让柳家二老明白,这一行不顺的话,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结局。 “老头子,忧忧这话……”柳老太太动摇了,三个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每人比她更不想柳三重出事。 “可是忧忧也是……”柳老太爷想说柳无忧也是他心尖上的肉,他也一样舍不得她出事。 “爷爷奶奶,三叔,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娘子出事的,如违背誓言,天打雷劈。”天佑举手发了毒誓,柳无忧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为何,听了这毒誓,她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柳无忧让天佑多宽限了两日时间,天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同意了柳无忧的要求,不再紧盯着她。 趁着这两日,柳无忧把柳三重张大大柳四娘和柳青柠叫到了一起,四人聚在一起俨然一场严肃而正式的会议。 “大后天我便启程去找爹了,铺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三叔你看着酒楼,大大管好点心铺子,姑姑则要注意绣工们的手艺,姐姐辛苦些,要为美人坊树好口碑,等赚了银子,大家有份分。”柳无忧一口气说完,注意着大家的神色。 柳三重知道她要出院门,所以没什么惊讶,柳四娘和柳青柠则吃惊不小,毕竟店铺刚开张,怎好一下子就放手给她们呢。 “妹妹,何不再等一些时间,姑姑的成衣铺子倒还好些,有牛夫人的介绍,而且口碑也好,但是美人坊还不行啊,不仅没有客人,而且还有两个人等着拆纱布,这万一把人家给弄坏,你让姐姐我怎么应付呢?” 柳青柠的担心不无道理,灵水的秘密一直没跟她说起过,为了让她安心,柳无忧也不打算对她守口如瓶了,不过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姐姐别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再出发的。” “万一不幸关门的话,妹妹不要怪姐姐。” “不会!”柳无忧应道,当然不会关门了,朱砂鳞片可是宝物。 “大大,你有什么难处,提前和我说,”柳无忧转而问张大大。 “别的到没什么,就是小人不识字,不会算账,这可咋整呢,”张大大自惭形秽,大字不识一个,居然能当上掌柜,他自己都觉得柳无忧对他的看重和信任了。 “这个……”柳无忧倒没想着这个,可是识字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不然让三叔帮帮你?” 柳无忧望向了柳三重,柳三重倒是没拒绝,直接应了下来,“成,酒楼打烊之后,叔叔就过来帮着轻点。” “忧忧,不如让姑姑来吧,你三叔管着这么大的酒楼,怕是够累得了,姑姑反正只是盯着绣工,也不会累,你看怎么样?”柳四娘自动请缨,有了事情做之后,没时间胡思乱想,人变得开朗活波起来。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柳无忧还没应下呢,张大大就接了话茬,他难情地垂下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没什么的,等我这边空了,我去帮你忙,记记账什么的,都是简单的小事,关键你还得学着识字才行,”柳四娘愿意相帮,柳无忧也不好阻止,不过两人的关系好像还不赖,至少没见柳四娘对其他男子这么上心的,许是上次救了她一命的缘故。 柳无忧没往深处想,还担心着一件事情,“姑姑,侄女还有一件事情不放心,您瞧今天曹老太太上门欺负姐姐,我怕周老太太也会过来,到时候你能躲就躲,别和她们硬碰硬,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行吗?” “躲?忧忧,姑姑为什么要躲?”柳四娘闻言,凄然一笑,双眸凝着寒意道,“姑姑知道你为姑姑好,但是姑姑已经明白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周乾他们最好过来,我非把他们羞得在沈家庄没地儿待。” “二姑娘,您放心好了,姑奶奶这里不还有小人么,小人是不会让他人欺负她的,”张大大立刻表决心,双眼睁得是明亮亮的,就怕柳无忧不相信他。 得,柳无忧感觉自己像是白说了一通,笑道,“敢情你们都打算好了,我都白说了。” “忧忧,别这么说,只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有这些事情都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的珍惜,而且你小小年纪都知道怎么照顾我们,我们哪里还能让你操心了,这次去找你爹,路上凶险,你自己记得照顾好自己,姑姑等你平安归来。” 柳四娘说着就红了眼睛,眼泪水一下子就滑落了下来,她自己没孩子,柳家的小辈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姑姑,有天佑在,您只管放心。” “也对,”柳四娘笑了出来,眼泪都还挂在脸上。 “姑奶奶,给,擦擦,”张大大不知递了什么东西给柳四娘,落入柳无忧眼里的却是一块洁白的绣帕,上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这两人…… 柳青柠也发现了,朝柳无忧看了过来,两姐妹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问。 柳四娘极为自然地接了过来,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又把绣帕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嗳?”张大大想拿回来,碍于在人前,只好把手缩了回去。 “忧忧,你放心吧,酒楼有周官人帮衬,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你和天佑要快去快回,万一下雪的话,无论是莫邪山还是琅琊山都不容易过,千万不要绕着官道走,龟岛国的人现在只要碰上女子就掠走,实在是危险得很。” 再一次提及龟岛国,柳无忧提高了警惕,柳三重所说的情形就是他和天佑一起打探回来的。 要散去的时候,柳无忧留下了柳青柠说话。 “妹妹,你看到没,那个张大大和姑姑到底怎么回事情?他怎么有手绢这么私密的东西呢?” 柳无忧也同样疑惑,但是她不敢贸然下结论,“许是意外捡到的,姐姐莫瞎猜了。” “我也不想瞎猜,现在姐姐还是周家的儿媳妇,这事情要是被周家的人知道了,难保他们不会拿来做文章,那个周郭氏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们还得提醒姑姑一些。” “还得姐姐操心了,妹妹不日就要出远门了,这厢还有点事情交代给姐姐,”柳无忧将柳四娘的事情搁下,带着柳青柠走到喷泉的旁边,舀起一瓢水给她看,“姐姐不是当心咱们的美人坊没生意么,其实你是多虑了,这水能帮到大忙。” “水,能有什么用?”柳青柠看与平常差不多的水,不解道。 柳无忧直接喝了一大口,抹了嘴巴道,问柳青柠道,“姐姐要不要来一点儿?” 柳青柠诧异地望着柳无忧,指着喷泉里的水说道,“这水那么脏,妹妹喝了也不怕闹肚子?” 柳无忧笑问道,“姐姐要是能找出里面一丝的污物,妹妹立刻关了这美人坊。” 柳青柠看柳无忧信誓旦旦的样子,仔细地低头找寻,结果是一点儿都没找到,“这水可是引自山中,烂树叶小虫子应该不在少数,可里面为何会清澈地好像被过滤过一样。” 柳无忧莞尔,伸进水里,打开了一个石头,从里面拿出如玉般晶莹剔透的朱砂鳞片,“就是这个起了作用,姐姐大可放心,有它便能解决问题,你且安心守店,等妹妹回来。” “哦,哦,”柳青柠应了两声后,赶紧说道,“快些藏好,别让人发现了。” 柳青柠如获至宝,虽然店里没人,也依然紧张。 这一天,除了美人坊其他三店的生意还算可以。 柳无忧以为能好好地休息一天,整装待发呢,结果懒觉没睡成就被天佑从被窝里挖了起来,“娘子,起床啦,阿莲来了,着急找你。” “天塌不下来,急什么啊,让我再谁一会儿,”柳无忧为了酒楼的新菜式忙活了一晚上,留下一叠菜谱之外还给柳四娘画了些衣裳的新款式,这样出去也算放心,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困得脸眼皮都抬不起来。 天佑干脆抱着她坐上了马车,一路朝美人坊直奔而去。 已经不是开张的第一天,可是来看热闹的人比开张那天更多。 “娘子,醒醒,”天佑拍了拍柳无忧的脸,被她一手甩了开来。 “死天佑,你再吵我睡觉,我就跟你急。” “姑娘,您快醒醒,出大事了,”阿莲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柳无忧睁开一只眼睛有撑不住给闭了起来,依恋地偎依在天佑的怀里,不知道多少惬意。 就是想赖着不起来。 天佑俯身下去,高挺的鼻尖轻轻点了点柳无忧粉嫩的脸颊,轻笑道,“娘子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亲你了。” 柳无忧神经一紧绷,已发觉天佑温热地气息扑面而来,算了,还是起来吧,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亲她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对店铺的影响不好。 “啊~”柳无忧故意擦眼睛,还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望了望四周,故作惊讶道,“我怎么在马车上,谁带我来的。” 阿莲捂嘴嗤嗤地笑,“姑娘,您睡得那么深,怕是被人拐卖了都不知道。” 柳无忧美眸一勾,叉腰说道,“谁敢拐卖我?欠揍了!天佑,你说是不是啊?” 天佑不以为然,眼神是别有深意,小妮子可真狡猾,这以后的日子可得提一百个心才是,要不然的话,被蒙了都不知道,心里想完后,天佑才说道,“娘子,你再不出去的话,你的美人坊要被人拆了。” “对哦,有大事,”柳无忧撩起马车帘子就跳下了地,险些扭到脚,好在走了几步又不疼了,这才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柳青柠急得满头大汗,见柳无忧冲进来跟见了救星一样双眼放光,“小祖宗,你可是来了,再不来的话,姐姐可是要被她们的口水淹没了。” 按着柳青柠所指,柳无忧已经看到高个子和矮个子女人正悠闲地享受着柳青柠提供的小吃了,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啊。 “她们怎么了?不挺好的呀!” “好什么啊,她们一来就瞎嚷嚷,还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像是兴师问罪似地,说脸上痒得快受不了,我害怕,所以让阿莲回家叫你过来。” 柳无忧感觉有种被柳青柠打败的气馁啊,“姐啊,昨天妹妹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吧,她们要是痒的话,直接给拆了纱布就行了,绝对没问题的。” 柳青柠哪里同意柳无忧这么草率,故作气恼道,“姐姐胆子总归没你大,就算叫你过来瞧上一瞧也不过分吧?万一出了事情,你临变能力比姐姐强,还不至于砸了我们的招牌,免得连累了其他三家店。” “好了,姐姐,都是妹妹的错,”柳无忧急忙安抚,“我来,一切由我来应付。” 说完,柳无忧就朝两个吃得正欢的女子走了过去,嘿,口福还不浅,都是酒楼和小吃铺那里拿进来的。 两人正面桌子上突然多了道阴影,便抬了头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看到正经的东家来了,便吐了嘴里的吃食,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柳无忧说道,“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我?” 补偿?柳无忧上下端详了两人,不缺胳膊不短腿儿的,补偿什么呢? “两位姑娘,有话好好说,我美人坊本着诚信做人诚意开店的原则服务各位客人,不知道得罪了两位哪里呢?” “我的脸快痒死了,难道还不需要补偿啊?肯定是烂了呗,我们之所以不敢在家里拆纱布,就是怕你们美人坊抵赖,今日门外这么多人为我们作证,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高个子颐使气指,仿佛已经坐实了柳无忧的罪名。 “两位稍安勿躁,脸上就是痒了点,没有什么大碍,”柳无忧轻声细语地解释,“你们带那么多人过来,还叫我们怎么做生意呢?” “我们不管,只要你们做出合理的赔偿,我们就这么算了,你说是不是?”高个子朝矮个子问道。 “就是,要是毁了我的脖子,陪少了我还不依。” 敢情两人一开始就为了现在的赔偿啊,柳无忧沉思了一下想了个让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主意。 “赔偿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要多少银子?” 两人一听柳无忧的话,顿时喜出望外,异口同声地说道,“二两银子。” 也不是很多么,柳无忧暗自腹诽后,直言道,“没问题,但是治好了你们呢,你们打算付多少银子给我呢?” “怎么可能治好呢,我那黑痣是天生的,”高个子脱口而出,随后后悔地打了自己一下嘴巴,小声嘀咕道,“贱嘴,说那么快做什么。” 高个子的话正中了柳无忧的猜测,两人当时进来就是为了二两银子而来。 “甭管你是天生的还是后生的,反正只要我治好了你的黑痣,你就给五两银子,不然,你现在就从这里出去,好坏和我们美人坊无关,”柳无忧赌得就是气魄和胆量,那两个人如若就这么算了,还白得了一张好脸,但是她们若是执迷不悟,那五两银子,柳无忧是要定了。 高个子和矮个子交头接耳了一番后,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每人二两银子,你还是赶紧准备好。” “那你们两人的十两银子呢?”柳无忧绝不给两人你进我退的机会。 两人窸窣摸了半天,凑了十两银子。 柳无忧暗自想道,还挺有钱的么,十两银子说拿就拿出来了。外人道,这两人因长相差了,而嫁不出去,因此凭着一身好手艺给人家做绣品,所得银子自己收着,就希望有一日能多些嫁妆把自己嫁出去的。 “拆纱布吧,再痒下去,八成是烂光了,”两人催促道。 “啪啪啪,”柳无忧朝阿莲和柳青柠击掌三下,两人各端了两盆灵水出来,拧干帕子之后,才着手给高个子她们拆纱布,等纱布全部掉在了地上后,又用帕子擦拭了一番。 眼前的女子哪里像之前的那般丑陋,简直就是水灵灵如花一朵,高个子不仅没了黑痣,连肤色都变得白嫩起来,矮个子脖子上的伤疤没有了,恢复当初般细嫩。 “两位好生看看,若是不满意的话,我们绝对有信心加以修复,”柳青柠客气地说道,心里是被这等神奇给震惊到了。 高个子自个儿端了一盆水观察样貌,乍一看时,惊得把水盆给打在了地上,抬头看到矮个子的脖子已经光洁如初了,“你……你的脖子……” 矮个子还没看,以为自己的脖子被毁了,连忙捂住了,看向高个子,同样大吃一惊,“你脸上的黑痣都不见了,真是变了一个人啊。” “你也是啊,脖子上的疤痕都没了。” “这是真的么?”矮个子摸来摸去,直到感觉手感嫩滑了才相信。 “快让开,让我们看看,”门外的人因高个子柳无忧被遮住了,拼命在那里瞎嚷嚷。 高个子和矮个子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一展自己全新的容颜,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是绝对算得上清秀可人。 “你们……你们不是说自己的脸和脖子要被她们毁了么,怎么会好了呢。”本想闹事的人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我们是不是比以前更美了?”两人欢呼雀跃起来。 “美!”所有人齐声说道。 一群人堆在一起嬉笑。 “忧忧,你胆子可真大,她们都说痒死了,还和她们打赌?”柳青柠佩服不已。 柳无忧除了胆子大外,还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所以胜券在握,“姐姐看好了,等我去找她们要银子去。” 到了高个子跟前,柳无忧不急不躁地问道,“银子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打又不想给的意思,“你们不是说不收银子的么?” 不收?那是前天的事情了 柳无忧阴沉沉地笑道,“两位姑娘可真做的出来,空口白牙地想赖账吗?” “是又怎么样,反正没人知道。” “是么?”柳无忧蓦然一笑,“两位吃霸王餐的事情要是说出去,对你们的名声可不好,据我所知,你们云英未嫁,要是名声不好的话,这婆家可是难找喽。” “你威胁我们?” “不敢,只是店里人多口杂,难免会传出去,”柳无忧一欠身,留于时间给她们自己思考。 她们自己也吃不准刚刚打赌一事有多少人知道,在柳无忧的压力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了银子,其实她们自己心里也有衡量,除了身上的污点,想找个像样的人家绝对是没问题的。 柳无忧掂了掂手里的散碎银子,朝人群喊道,“多谢各位关顾我柳家美人坊,这里有些银子,尽管拿去吃喝,辛苦各位站了半天时间。” 说完,她把银子扔了过去,人群立刻骚动不安,抢夺银子。 柳无忧潇洒地转身,回到大厅,她的举动让柳青柠好疼不已,“好不容易得了十两银子,妹妹你就这么大方地撒出去,你该不会是散财童子转世吧?” 面对柳青柠的打趣,柳无忧开怀笑道,“姐姐有所不知,只有得了好处她们才会口口相传,不然的话,这件事情很容易被忘记的,没人知道我们美人坊了。” 相对于柳青柠的短视,柳无忧更愿意从长远的角度看问题。 “原是这样,算了,撒都撒了,我说什么也没用。” 美人坊的事情一传出去,就陆续有人过来了,柳无忧看了一会儿便和天佑回了柳家。 下午,柳无忧补了个觉,精神抖擞之后打点行装,带得是可以充饥的干粮和一套换洗的衣衫,最坏的打算是在凉州城待几天,最好能联系到柳无虑。 入夜,一家人给柳无忧和天佑践行,嘱咐了又嘱咐后才放二人回屋休息。 等待夜深人静时,天佑敲开了柳无忧的房门,拿着一壶酒问道,“娘子,陪我喝一壶?” 柳无忧本就睡不着,攀上天佑的臂膀,被他带到了屋顶,两人倚在一起悄悄说着话。 “娘子,要是找不到爹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柳无忧没转过弯来。 “我们成亲的事情。” “爹不在,我们自然不能成亲了。”柳无忧说完后,有些后悔了,因为她能感觉到天佑的身子明显一滞,“你别瞎想啊,我们一定能找到爹的,武刚不是在凉州城嘛,我们先找到他打听一下。” 柳无忧连忙改口,但是她发觉天佑的身子还是紧紧地绷着。 “那就听娘子的吧,”天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无忧,你或许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为了寻找你才来到这个地方的,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我却乐得于你生活在此处,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 柳无忧一阵心虚,好像亏待了天佑一般,愧疚之余倚在他的怀里,如一只猫一样慵懒,“至少得知道爹是安全无虞的。” 这也算是一种退让了。 天佑抚摸了她的柔顺的头发,满足地将人拥得紧紧的, 第二天一早,柳家人将柳无忧和天佑送出了沈家庄。 去莫邪山的路已经不只走过一次,因此也算熟门熟路,不到半天功夫就到了山脚,柳无忧遐想,“不知道小白会不会来迎接我们呢?” “无忧,你想太多了,赶紧赶路要紧,你身上可没带朱砂鳞片,这万一碰上别的大蛇,我们吃不完兜着走。”天佑将柳无忧紧紧护在身边,很不找找根腰带将她绑在裤腰头。 “别走那么急么,我……我的脚跟不上……”柳无忧被半拉半拽地向前进,遗憾地叫道,“风景那么好,我们也别错过么。” “别等小白蛇了,它现在冬眠要紧,你这样大喊大叫,还会引其他的蛇的,”天佑回头,一脸正色地对柳无忧说道。 柳无忧急忙噤声,不能否认天佑的担心是对的,但是怎么好像这张酷酷的脸一点都不可爱呢,“天佑,给我笑一呗。” “笑什么,我又不是卖笑的。” “就笑一个,又不是让你去卖。” “……” “天佑……” 天佑双脚一滞,没等柳无忧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她卷进怀来,飞到了树杈之上,柳无忧望下去,发觉两人已经到了之前没来过的地方了。 莫邪山,不仅邪门,而且高深莫测。 “怎么不走了?”柳无忧诧异地问道,双脚有些发抖,小心脏更是空得好像要掉下去一般,悲剧啊,她恐高好不好,天佑飞那么高能不能事先和她打个招呼啊。 “有声音!”天佑目光如炬,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不出所料,十步开外的地方有动物在搏斗,“是蛇和一头羊。” 柳无忧朝着天佑所说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一条五彩斑斓的长蛇和一头全身雪白的老羊在搏斗。长蛇如随风飘动的绫带一样灵活,游走在老羊的身上,而老羊顶着大白的尖角反击,可是,大蛇是如此的狡猾,每一下近身都紧贴着老羊的身体,因此就算拥有一对尖利的角也无济于事。 “老羊真笨,它不会逃跑么,白长了四个蹄子了,”柳无忧紧紧地攀着天佑,拉长了脖子看戏,“要是把蛇引外别处去,我们也好继续赶路。” “不是老羊笨,是它已经跑不动了,四个蹄子的外壳都已经快脱下来了,”天佑眼神敏锐,看得自然被柳无忧仔细了,“要是能跑,谁会坐以待毙,是不是?” 柳无忧被反驳,一下子就泄了气,心里忍不住抱怨,天佑变聪明之后显得自己好挫,好失败啊。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雪白的老羊已经全身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等长蛇咬破它的脖子后,整个身子栽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天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去?你不累啊!”柳无忧为克服心中的恐惧和天佑打起了哈哈,“你说小白和这条蛇谁厉害?” “没时间开玩笑了,”天佑脚一顿,登上了更高一节的枝桠,落定后,柳无忧还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能和我打个招呼再飞能么?吓死人了。” 天佑见柳无忧吓得脸都绿了,又收紧了手臂的力量,“我要不赶着上来一点,你可真的要没命了。”说完,示意柳无忧朝下面看去。 柳无忧不以为然地望了下去,双脚发麻地差点打滑了,那条长蛇正攀着树干往上爬,而它的支撑点竟然是尾巴,刚刚要不是天佑快一步,恐怕已经和蛇近距离接触了。长蛇借助尾巴的力量爬上了两人待过的树枝。 柳无忧仿佛能听到红色信子的沙沙作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天佑,“你连大白蛇都能赢,对付这条蛇应该没问题的吧?” 天佑紧紧地抿着唇,摇摇头,无能为力道,“大白蛇是因为肚子里有蛇卵,所以动作慢许多,而这条蛇的速度快地让我没把握。” 天佑说得没错,也就眨眼的功夫,长蛇已经出现在树上了,“难不成这蛇都成精了,还会这样爬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不也是拥有天生的异能嘛。”天佑淡然应道,在他眼里没什么值得吃惊的。 柳无忧撇撇嘴,不喜欢天佑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睬,这个天佑不好玩! “你抓紧些,我看看能不能跳到那颗树上去?”天佑一番衡量之后,做出了大胆的决定。 柳无忧一眼望过去,什么,那棵树?“那棵树还很远好不好?万一够不着,我的小命就没了。” “和我做一对同命鸳鸯岂不是更好?”天佑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自信地笑道,“反正都是死,不如相信我。” 柳无忧觉得自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天佑一个亲昵的举动就像是把她的心化开了一般,很软很舒坦。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咦~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往常天佑要是想亲她,她躲都来不及了了,而现在却因为一个吻而雀跃,难道了是生病了?还是脑子出毛病了? 天佑看着柳无忧摇头晃脑的样子哑然失笑,说道,“别动了,再动下去我们不是摔死就是被蛇咬死。” 柳无忧回神,看到脚底下的蛇正努力地朝上爬,阴冷的眼睛因看到猎物而兴奋。 “快想办法啊,天佑,我可不想死在蛇腹之中啊,就算真要被蛇咬死,我宁可便宜了小白。”柳无忧感觉自己的脚都在打颤了。 天佑因柳无忧的害怕而迟疑,不敢朝旁边的那棵树飞跃,要是一个人的话,早就一跃而去,但是现在…… “天佑,不如你先逃吧,不要被我连累了,”柳无忧觉得自己拿了一个很好的主意,怎知被天佑大声地喝了回去,“不行,要死也要死一起。” 别那么琼瑶剧了好不好,保命要紧啊。 “无忧,你冷静一点,”天佑正视着柳无忧,肃然道,“你只要牢牢都抓着我就行,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从一数到十,我保证你平平安安,相信我,嗯?” 柳无忧被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眸紧紧地吸引住了,在这么危险的时刻,她的天佑还能冷静如常,她怎么好意思害怕呢,“那个……算了,反正要死也是死在一块,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这就对了,”天佑紧紧地抱了抱柳无忧后,声音变得低沉,如蛊惑人心的魔音,“闭上眼睛,跟着我数。” 柳无忧抱着天佑的脖子,合上眼睛,心底开始默念,“一,二,三……” “六……” “好了,睁开眼睛看看,”天佑在柳无忧的耳旁轻声说道。 柳无忧先是睁开一只眼睛人,看到那条蛇在对面叫嚣之后才睁开另外一只眼睛,兴奋地大叫,“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就像飞过来的一样。” 天佑宠溺地望着眼前的小女人,好像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她的好心情而飞了起来,可是好景不长,柳无忧的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这条不走,我们就得一直待在这树上吗?” “你不乐意啊?”天佑好像并不是很犯愁。 “你乐意?”柳无忧眼眸一瞟,指着天佑问道,“难不成你以前是野人,所以住在山里树上都习惯了,是不是?” 天佑俊脸黑了下来,伸手朝柳无忧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说道,“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什么啊,我要是野人的话,你就是野婆娘了,而且是个没用的野婆娘,站在树上还双脚发抖。” 柳无忧被调侃地一无是处,优越感尽失啊,自恃聪明无敌,却在天佑面前一一露了底,好吧,她只是恐高而已。 “你有本事,那就快点想办法把那条蛇给我废了。” ------题外话------ 我叫柳叶无声,以为够无声的了,原来看文的亲比柳叶更无声,好吧,还是让柳叶一个人默默地码字吧, 106 蹊跷的山和将军 “好办,你自个儿抓好树杈,不然我分身乏术,”天佑耸了耸肩,看柳无忧的回应,可柳无忧不争气啊,一听说要单独留她在树杈上,双腿就不有自主地直打哆嗦。 “怎么样,是我没本事还是你胆小啊?”天佑可不想自己的女人说他没本事,这都没成亲呢,就被嫌弃,那以后可还有好日子过。 “你行,你有种,”柳无忧别无他法,只好伴着天佑不放。 人和蛇的对峙持续了一个时辰,柳无忧整个人僵硬得受不了了,“天佑,你想个办法吧,这样下去,今夜咱们肯定得在树杈上过夜。” 天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悠然自得地与这山林融为一体,“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有个地方休息。” “你……”柳无忧美眸一瞪,一拳打在天佑的胸膛。 “喂,柳无忧,别动手动脚的呀,仔细摔下去,我们真要成为同命鸳鸯了,”天佑一手扣住柳无忧,防止她在乱动。 翅膀长硬了不是,居然敢直呼本姑娘的名讳了,柳无忧气鼓鼓地拿天佑没办法,小样,等下了地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小白啊小白,你怎么还不出现啊,我都快被蛇欺负死了,更可恶的是天佑,借着人家不会武功又恐高,也不懂得关心和让步。 天佑见柳无忧的表情变化万千,饶有兴致地问道,“想什么呢?” “要你管?” “当然,现在我要是不管你的话还怎么得了,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把你吃掉吗?” 柳无忧打了个激灵,顿时毛骨悚然,“哪壶不提提哪壶,你存心的呀啊?” 天佑被白了一眼,反而笑了,“那你说说看,你到底在想什么?”好像不和她斗斗嘴,时间就很难熬似地。 “我让小白快点过来,把那条蛇干掉,然后么,嘿嘿嘿……”柳无忧贼笑道,“你想知道欺负我的后果吗?” 天佑剑眉一挑,反问道,“我欺负你了么,尽说胡话。” 臭天佑,我忍你! 柳无忧别开了头,看到不远处一阵尘土朝这边过来了,她拍了拍天佑,紧张地问道,“天佑,快看,什么东西?” 天佑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尘土已经席卷到他们的脚下了。 柳无忧吃惊地险些滑了脚,一眼望下去,是无数条蛇在涌动,带头的就是她心心念念地小白。 天助我也,小白,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柳无忧欢欣雀跃,大喊道,“小白,咬它,咬死它。” 小白如高高在上的君主,立身于蛇群之上,听见柳无忧的喊声,蓦然低头,随后仰天嘶嚎,如一声令下,吩咐众蛇朝长蛇袭击,可是长蛇卷在树杈上,下面的蛇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了力气。 “天佑,怎么办?”柳无忧着急地踩着脚,让天佑给出个主意。 “你再跺脚,这树杈可就要断了,”天佑提醒后,沉思了一下,对柳无忧正色说道,“小白来了,你也不用害怕,你抓着树杈,等我帮帮小白。” “那你快点儿,行不?”柳无忧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机会,要是小白对付不了长蛇,那他们俩得活活困死在这莫邪山中。 柳无忧和天佑换了个位置,她紧紧地抱住树干,一丝也不敢放松。 天佑没了牵绊,脚尖轻轻一提,踩着树干就朝上一节的树杈飞了过去,等抓着它之后,用力一掰,折断了树杈,然后朝地上重重一掷,尖锐的一头深深地插进了对面那颗树的树根,而树杈的枝头刚好够着了长蛇所待的树枝。 一气呵成后,天佑慢慢地坠在了柳无忧的身畔,护着心爱的女人。 这样一来,小白它们便轻而易举地接近长蛇了。 柳无忧佩服地五体投地,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天佑抢了先,“别夸我,这可不是什么难事儿。” 切,懂武功了不起啊,嘚瑟。 小白率领着众蛇一路向上,等接近长蛇时,它却一跃而下,身体剧烈地扭动,一下子就伤了许多的小蛇。 小白急得从树枝上一窜而下,紧接着两条蛇如麻绳一样扭在了一起,分不清到底那条蛇厉害。 “天佑,你快去帮小白。”柳无忧紧张地手心都冒汗了。 “那你怎么办?” “让我一人待着。” “你不怕?” “啰嗦什么,还不给我赶紧去,”柳无忧几乎是推着天佑,要不是有点功夫,已经被他推下树枝了。 “那你自己小心,我去帮小白。”天佑说完,朝对面那棵树飞身而去。 柳无忧不断地催眠自己,她不忍看到小白的同伴就此为她死去,但是未能幸免的是,已经不下百来条蛇被长蛇袭击,蛇尸遍地,惨不忍睹。 两条蛇如两国君王般厮杀啃咬,谁都不退让,正当长蛇死死地绞住小白不放的时候,天佑拿着一根树杈直直地倒立而下。 树杈正中红心,长蛇脑浆崩裂,挣扎了一下,放开了小白。 此时,小白身上已经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被揭去鳞片的鲜血直流,但是它依然依然昂着头朝柳无忧看了过来。 “天佑,快带我下去,”柳无忧急得就差一跃而下了。 天佑腾飞而上,带着人旋转而下,落地后,绕得柳无忧有些发晕,等站了身子,立刻咬破了手指头,往小白的嘴里滴去,小白缩了一下,如人一般呜咽一声,接受了柳无忧的鲜血。 柳无忧觉得头有些发晕了之后,才收了手,脸色煞白,嘴唇失色。 小白蹭了蹭柳无忧的手掌,如见了至亲故友般温顺。 其他的蛇井然有序地带着其他同伴的尸身慢慢离去,小白留到了最后,柳无忧的精血让它重新有了生气,恢复得很快,除了鳞片需要慢慢长出来之外,其他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了。 “小白,多亏有你。” “柳无忧,你把我给忘记了。” “这种醋你就不要吃了,”柳无忧对天佑的不满不与理会,而是一门心思都在小白身上,照理说小白就算在冬眠,赶来相救也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唯有可能是小白已经退出了这座山头,而最有可能就是地上的罪魁祸首。 柳无忧瞄了一眼,无意中看到有东西从长蛇的头顶上爬出来,等仔细一看,居然就是蜈蚣。 长蛇也被人种了蛊虫?! “天佑,快看,”柳无忧伸手一指,与此同时,小白后退了好几步。 黑黝黝的蜈蚣缠着长蛇,肆意啃咬。 “蛊虫一事,还得尽快告诉武刚,不彻底解决要出大事,”天佑凝寒着俊脸,甚为堪忧。 柳无忧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条蛇被种了蛊虫,导致小白等蛇退出了莫邪山头,要不是自己的呼唤,小白便不会过来了。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有这样一条蛇在,这山中根本不会有其他生灵存在,”柳无忧说完,后背脊一阵发凉,要不是之前所挖的甘蔗够多的话,死得可就是她外院的人了。 “这事情就交由武刚来查了,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天佑催促着,离翻过这山头,还许两个时辰,日落西山,要不是抓紧一点的话,恐怕天黑了都出不去。 告别了小白,柳无忧两人加快了脚步朝山中走去,许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脚下生风,浑然不觉得累。 “等等,”天佑毫无预兆地将柳无忧地上,“别出声。” 柳无忧屏气敛声,知道天佑一脸严肃,并不是在开玩笑,推开一人高的灌木,她看到前方有三四个黑衣人朝这边走来。 “有杀气。”天佑断定道。 柳无忧没有忘记,张大大他们第一次来莫邪山挖甘蔗的时候,被小白伤了三个人,而他提及,山中有人走过的痕迹,莫非就是这群人? “他们是什么人?” “听不懂他们的话,应该是外番的,”天佑回道,“这些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进来,那蛊虫许是他们种的。” 外番?柳无忧想到了龟岛国。 “我们朝那边走,”天佑打算带着柳无忧避开他们,可柳无忧却想验证这些人的来历,因此求着天佑道,“别着急么,听听他们说些甚么?” “又听不懂,”天佑想拉走柳无忧却拉不动,动作又不敢太大,所以只好由着她了。 黑衣人边走边用长剑挑开草丛,几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正是那龟岛国的语言,日语。 声音大小更好够柳无忧听见了,不过越听越不对劲儿了,“天佑,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 “再听听。” “嗯?”天佑的态度转变令柳无忧奇怪了,“不怕被他们发现?” “我有办法引开。” 柳无忧竖起耳朵,不敢放过一个字,等那长剑快要到他们脚边的时候,天佑朝反方向扔了一块石头。 “什么人?”跺南嘿吐 “过去看看。”阿索扩【用日语表达出来】 黑衣人警惕地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这下是柳无忧要拉着天佑走了,可天佑却是一动不动。 “干什么呢,赶紧走啊。” “嘘~”天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黑衣人不见了踪影之后,才拉着柳无忧起身,“别人走出来的路更好走不是么。” 呃?柳无忧没来及愕然就被天佑推着朝前走了。 别人走出来的路果然更顺当一些,不用那被草割着了。 紧赶慢赶,两人在天黑之前走上了安全的官道,等到了凉州城的城门口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柳无忧急着找武刚,便向守门的小兵问道,“这位官爷,我找你们总兵大人,麻烦同传一声。” 守门小兵见柳无忧穿着还算精致,便歪着嘴逗着腿伸了一只手出来。 什么意思? “银子呢?”小兵见柳无忧没什么表示后,直接开口问了。 “要多少?”柳无忧打算破财,可是等小兵说出“五两”的时候,她直接打消了那个可笑的主意。 “五两银子?” “一分都不能少。” 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钱,柳无忧转身就走了。 天佑一路跟着,提议道,“不如我们进去找找看。” “凉州城那么大,要找死人的,都走了一天了,你不嫌累啊。”柳无忧双腿都跟摇铃似地摇晃了。 “我不累啊,”天佑一脸轻松,不见一丝爬山涉水的疲累。 “蛮夫!”柳无忧鉴定完毕之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给自己捏脚,这边想法子怎么让武刚找到自己。 眼见着天黑了,柳无忧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的办法,城墙头的火把照着她的小脸忽明忽暗,天佑见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坚持道,“先进城再说吧,至少得找个地方住下来。” “住客栈要花银子的,”柳无忧弥了弥拇指和食指,一副小气的抠门样。 “不住客栈难道露宿街头啊,”天佑一脸地痞样,看得柳无忧想揍他,又听他后面的话,她更是觉得这男人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这副小身板了。“”我反正没有关系,皮糙肉厚地,在地上躺一晚也无妨,你呢,可以吗?虽说不是什么天仙之貌,但是一个女子住大街也不是很好看哦。“”天佑!“柳无忧怒吼,”你说够了没有?快给我想办法。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天佑激将不成,找了块平整的石头躺了下来,不过他依然时刻主意着柳无忧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再过一个时辰,城门就关了。 望着被秋风吹得呼呼作响的火把,柳无忧灵机一动,走到天佑的身旁,一双罪恶的手朝他的身上摸去。”柳无忧,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啊?“天佑猛地睁眼,握住柳无忧的手,看着坏笑的脸,闪躲道,”这里人来人往的,你想对我下手也得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啊,人家第一次,肯定会害羞的。“”呸,“柳无忧淬道,”你想哪里去了?快点儿,把衣服给我扒下来。“”干什么?我不是轻易脱衣服的人。“”今天本姑娘对你没兴趣,把衣服给我,不出半个时辰,我让武刚抬轿子过来接我们。“ 天佑半信半疑,”你行吗?武刚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呢。“”你甭管,“柳无忧扒下天佑的衣服,几下撕扯就变成了长长的一条。”去门口把那老先生的笔墨偷过来?“柳无忧吩咐道。 天佑在指着自己问道,”我去?怎么不是你去?“”谁让你武功那么好,偷偷拿过来不会被发现的,“柳无忧说完已看到天佑的脸阴沉沉的,便堆笑道,”好天佑,你就去吧,下次轮到你支使我就是了。“”那还差不多,可别反悔哦,“天佑这才转身去了城门口,柳无忧回味她的话,发觉自己随口一说被他当真了,哎,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以后还可以耍赖的。 拿来墨汁和笔,柳无忧小手一提,一气呵成,写下‘武刚,柳无忧找你,速来城门口’。 天佑在一旁看了脸都黑下来了,没觉得这个女人平时多节省,怎么到了这节骨眼上这么,难道她迫不及待要见武刚。 柳无忧不知道天佑的想法,收笔之后,加上十文铜钱,让送回去,另外让他把这块布挂道火把之下,这样一来,来来回回的人都能看到,口口相传也能传到武刚那里。”这倒是慷慨了,女人啊,真是捉摸不透。“天佑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将送东西送回去,借着黑暗把布条挂了上去,火把的照耀之下,上面的字看得一清二楚。”你怎么知道一定能传到武刚的耳里,“天佑现在一提武刚,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只要是守门小兵看到了一定回告诉武刚。“”也就五两银子,你也用不着这么抠门,累着自己。“”你懂什么,“柳无忧美眸一扫,不甚赞同天佑的话,”等我们成亲之后,还得另起炉灶,那些店铺都是给爹娘他们留着的,咱俩以后得一文钱掰成两瓣花。“ 听到这话,天佑心底蓦然一软,他的小娘子为别人着想多过她自己,能成为她的丈夫,以后的小日子应该会有滋有味的吧。 天佑无限遐想着,双手绕过柳无忧的腰身,柔声说道,”以后赚钱养家的责任就交给我了。“”你?“柳无忧微微侧首,小巧的耳朵正好贴在了天佑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吹得她痒痒的,”那会干什么?“”我四肢健全什么活不能干,这些不是你一个女子操心的事情。“天佑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了一口,朝墙头望去,”看,布条被拿走了。“”肯定是给武刚拿过去了。“”别那么肯定,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天佑朝柳无忧泼冷水。 柳无忧若是这点把握都没有还不如干脆花那五两银子得了,”一炷香的时间,武刚一定会出现。“就凭武刚之前离去那哀怨的眼神,柳无忧就百分百肯定。”等着瞧吧,“天佑只穿着一套中衣和长裤,不怕秋风瑟瑟,又躺了下去。 柳无忧等得无聊了,便想起了柳无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好,找到柳二重没有。”柳无忧?“叫唤的声音不是很肯定,但是随之而来的火光照亮了柳无忧的脸,武刚一身银色铠甲显得威武不凡,见到柳无忧是喜形于色。”真的是你,我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呢。“”谁能拿武大人恶作剧啊,“柳无忧欠了欠身,算是行礼了,毕竟他是官她是民,加上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侍卫,总要留些面子给他。”还能有谁啊,严……“ 柳无忧望着武刚,可他话说了一半,又给咽了回去,可是,这一个‘严’,已经让柳无忧猜出,武刚以为是严春在恶作剧,但是又因为字迹颇像,所以过来瞧瞧。”走,先进城再说,“武刚朝身后的小兵打了个手势,两顶轿子抬了上来,”柳姑娘请上轿。“”武小刚,就两顶轿子,你是把大哥我给忘记了吗?“ 武刚听到天佑从黑暗的地方出来,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他一开始只看到柳无忧的时候,心里真的窃喜了一番,可结果是白高兴了一场。”天……天佑,“武刚不自在地打了个招呼,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叫别人大哥,真得很丢面子。”走吧,进城!“天佑朗声说道,如发号施令的将军,气势逼人,说完,朝其中一顶轿子走了过去。 武刚偷偷瞄了柳无忧一眼,有天佑在,连正大光明瞧瞧心爱的女子都不行,这实在是……哎!”天佑,武大人没给你准备轿子,你就别计较了,“柳无忧一脚已经踩进了轿子,可是又退了出来。 武刚听到柳无忧为他说话,欣喜若狂,可她后面那句话,又硬生生地将他打入了谷底之中。”你和我坐一个轿子吧,忙活了一天,武大人定是累了,你就别抢人家的轿子坐了。“ 天佑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入轿之后,他后悔地想出去。 他不是柳下惠啊,温香软玉在怀,只能看,不能有其他非分之想,这滋味……难过地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却又不能动弹。 柳无忧发现天佑的变化,却故意视而不见,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该着你这么难受,这就是和我顶嘴的下场。“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轿子停了下来。 明明已经是夜凉如水了,天佑宽厚的脑门上却是布满了晶莹的汗水,这一路把他折磨地难以言表。 柳无忧,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柳无忧装作如无其事,不解地问天佑,”你怎么了?流那么多汗。“ 武刚看了过来,同为男人,心思大同小异,见到天佑的样子,是又羡慕又难过,冷峻地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欢迎他们两个人嗯。 侍卫都被留在了外面,三人进屋。 两进门的院子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你们先等我一下,“武刚扔下一句话就朝左侧屋子走去,很快,左屋亮了起来,而紧接而来的却是男女大吵的声音。”无忧,严春好像并不是那么欢迎你,一会儿你得注意一些,尽量别和武小刚说那么多话,我来问就是了,“天佑的私心昭然若揭,给自己吃醋找了个好的借口。 柳无忧心里坦荡荡,反问道,”难道我以后都不能武大人说话?“”……“”你们两个一定还没吃饭,我让严春给你们两个做去,“武刚出来的时候,已换了身便服,然后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揽着严春出来了。”还不赶紧和柳姑娘和天佑打个招呼?“虽然武刚的声音很平和,但是长耳朵的都听出来其中的不悦。”柳姑娘,天佑,“严春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正脸。 武刚推了严春一把,严春便出去了。”武小刚,你还不赖么,把她调教的那么听话。“天佑靠在墙上,忍不住打趣,好像笑话武刚是他一大乐趣似得。”大哥,不如教你两招?“武刚不怀好意地说道。”哦?那你说说看,怎么教的?“天佑好像很有兴趣。”女人么,不听话就骂,再不听话就打,次数多了,她就听话了。“武刚说完,看柳无忧的反应,要是天佑赞同,也好让她知道这男人的劣根。”这倒是个好办法,“天佑若有所思后,话锋一转,”可是无忧她不是普通女子,这一招对她行不通,你说,不如放在手心里好好疼怎么样?“ 武刚的脸都要绿了,天佑他就是故意气他的。 柳无忧忍俊不禁,看两人斗嘴,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天佑聪明与否,武刚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知是笨得可以还是聪明过头。 男人,其实也挺难捉摸的,说笑的同时,火药味十足。 严春再一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个托盘,上面防着热气腾腾的三碗面,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而左脸比佑脸又肿上一些。柳无忧看着她将碗筷摆好,然后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怎么看都觉得这碗面噎得慌,柳无忧将筷子往桌上一搭,说道,”我吃不下。“”不合你胃口啊,我让严春再做一份,你想吃什么?“武刚关切地问道。”我看着你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武刚闻言,愣怔了一下,苦笑道,”莫不是我的样子让你倒胃口?“ 柳无忧瞪了他一眼,起身朝左屋走了过去。”天佑,你看,这女人的脸就如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武刚不以为然地对天佑说话。”闭嘴吧你,面都堵不住你的嘴啊,无忧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了。“”……“ 还是天佑最了解自己,柳无忧推开左屋的房门,看到严春坐在桌旁手里拿着针,她看到有人进来很意外,然后慌张地要藏手里的东西,但是过于紧张,反而没拿住,一个布偶掉在地上。 柳无忧三个字,赫然印入柳无忧的眼里。 布偶被贴上了柳无忧三个字,头上五官被扎满了银针,手上脚上无一例外。 柳无忧弯身将它捡了起来。”还我,“严春想夺回去,但是动作没有柳无忧快。”严春,我们好好谈谈,“柳无忧并没有恼了严春,武刚确实过分了些,连女人都敢打了。”有什么好谈的,都是因为你,武刚才这么对我的。“严春愤怒地说道,因为怕武刚听到,所以不敢大声吼出来。”如果你不想武刚以后也这么对你,最好乖乖地听我说,要不然你把这个布偶交给他,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柳无忧扬了扬手里的布偶,银针闪闪发出寒光。 现在的严春已不是当初那个会缠着天佑的小姑娘了,她愁眉不展,忧思过重,形同枯萎的鲜花。她听了柳无忧的话,顿时蔫在了地上,”你去说吧,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可他不能日日夜夜地想着你,就连睡觉都喊着你的名字,就是抱着我还依然叫着你,就连……“”别说了,“柳无忧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急忙打断了她,”交给我,一切让我来解决。“”你?“严春流着眼泪大笑起来,”你来解决?除非你给他换个心,我好恨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柳无忧没办法做到漠视一切,她半蹲在严春的身旁,把布偶还了过去,”我从没害你之心,让我帮帮你,好吗?“”没用的,武刚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一辈子,多少个日日夜夜啊,“严春绝望了。 好一个武刚,得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妇女主任的厉害,对于这自勉的新封号,柳无忧很有把握。 人生在世,谁能保证自己不会爱上另外一个人,所需要的无非就是时间而已,而且人就是犯贱,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所以往往身边有个贴心的人,也会忽略掉。”严春,你就当为了武刚相信我一回,“柳无忧摒弃对严春的成见,希望两人能和平相处,”我有心爱的男人,武刚对我来说亦兄亦友,从头至尾我对他没有一丝想法,你真的想得到他的心,那就必须要有付出。“”付出?“严春无助地问道,更因为柳无忧愿意帮她而一脸诧异。 柳无忧凑了过去,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遭。”那我姑且听你一回吧,如若不行,还请你以后莫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不然的话,我真没法活了。“ 柳无忧不由一叹,”你啊,不就是个男人,至于么。“”我和你不一样,“严春抽泣道,”我有个瞎子老爹,我要照顾他,不想他以后孤苦伶仃地没人照顾,要是不找个像样的人家,我以后怎么养她,虽说武刚对我不怎么样,但是他对我爹出手挺大方的。“ 就为这份孝心,柳无忧也打算助严春一臂之力,结果暂且不说,反正自己是尽力了。她打开门打算出去,只见两个男人贴着门板偷听两人说话。”无忧,你们两个没吵起来啊?“天佑好像很失望一样,往常严春只要看到柳无忧总要无理取闹一番,今日倒是令两人不解了。”多管闲事,“柳无忧白了两人一眼,悠闲自得地问起了正事,”可有我爹和无虑的下落?“”听说刚从军的人中有个叫无虑的,小刚他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我们家大弟,“许是两人聊过,是天佑回的话。 这个倒是好办,打听一下就成,”我爹呢?“”所有受伤的人都已经被护送出城,爹他应该也已经出城了。“”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柳无忧颇为郁闷,柳二重怎么也不回封信回家,害家里的人这么担心他。 天佑大大咧咧地往桌子上一坐,说道,”也不全然,至少我们知道了这次在山中碰上的是什么人。“”最近北有女真族进犯,东有鬼岛国侵扰,而且有他们的忍者潜入凉州城,打算和女真族里外应和,夺去凉州城,要不是周官人的粮草,我们的士兵恐怕是早已饿得双腿发软了,“武刚详细地作了解释。”可他们的目标是凉州城,怎么会去莫邪山搜寻,而且还对蛇种了蛊虫,这其中说不通啊。“柳无忧困惑不已,两人差点丧命于蛇口,总得问问清楚。”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我曾经说过,阻击女真族的那位将军?“ 柳无忧仔细一想,说道,”你不是说他已经坠入悬崖死了吗?“”我当时也以为是这样,就今日,龟岛国的忍者不知如何得到消息,说那将军根本没死,所以全力搜寻,不然的话对女真族和龟岛国都是个威胁。“武刚提到那位将军的时候,眼里全是崇拜的光彩。”什么将军这么厉害啊,让他们这么操心,要真是这么厉害,早就出现了,还会躲起来当个缩头乌龟?恐怕是徒有虚名吧。“天佑一脸不削,仿佛在柳无忧面前提到比他本事的人就很丢脸一样。”我没亲眼见过,所以并不知晓,不过这位将军骁勇善战是不假,当初南疆大疫,差点被外族进犯,是这位将军带兵一路南下,为帝上分了忧的。“”他叫什么名字?“柳无忧和天佑异口同声问道。”景思安!“”这么忧国忧民的名字,“柳无忧念了一遍,发觉这名字挺有意思。”这景家有意思得很,也不知道从那一代开始,他们中的嫡长子一到五岁就必须送去学武,然后从小兵开始一直历练到将军,然后老将军靠老还乡,只留虚名不受俸禄,景家其他人一律不得入仕,他们除了行军打仗之外,并不插手朝中之事,一心孝忠帝上,从未听说过他们卷入朝中的党派之争,从而更得帝上得重用和信任。“”哦~“听完武刚解释完之后,柳无忧和天佑又同时说道,”有机会认识一下也不错。“”那也得找到人才行啊,谁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不死也废了吧,“武刚颇为遗憾。”是哪边的悬崖?“两人的兴致越来越高。”还能有哪里?莫邪山呗,你们不是已经碰到过龟岛国的忍者了。“ 天佑眼睛一亮,”无忧,我们也去瞧瞧?“”行了,我可不想节外生技,“柳无忧一想到那么危险的地方,顿时打消了好奇的念头,”咱们还是尽快找到爹为上。“”不如你们再多呆一天,我让人去打听一下那个叫柳无虑的年轻人是不是你弟弟?“ 武刚的提议正中柳无忧的心思,也正好有时间休息一下,也能解决严春这档子事情。 这一夜,武刚没有在家里睡,而是去巡城去了。 天一亮,严春就开始准备早饭,等柳无忧起来时,粥和小菜都已经摆在桌上了,”家里没什么好菜,姑娘先将就着点吃一些,等奴婢去买些菜回来,让武大人和天佑哥……天佑好好喝一盅。“ 天佑疑惑地朝柳无忧和严春来回看,等严春一走,就问道,”她怎么那么客气了?以前是恨不得把你吃了。“”我人品好,所以人家弃恶从善了。“柳无忧给天佑夹了点霉菜干,”吃吧,吃饱了好上街。“”上街干什么?“”回头跟你解释。“”……“ 凉州城果然是富庶一方的好地方,人来人往,商贩店铺,合奏出繁华的景象,不过是边城的缘故,能看到一些外番的人,当是看样子是被同化许久,说得都是他们能听得懂的语言。 柳无忧看到一家药铺,带着天佑拐了进去,见到掌柜就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吃了能让人神志不清的药?“ 掌柜眼皮一抬,冷冰冰地说道,”有倒是有,但是我们不卖。“”不卖,有生意还不做?“柳无忧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了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搁在了柜台之上。 掌柜依旧是冷冷的样子,”没有官家的文书,就算五十两我也不能卖。“”难道是禁药?“天佑一把拉住了要发飙的柳无忧,心平气和地问道。”还是这位小哥有眼力,确实是禁药。“”掌柜,其实是这样的,“天佑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是奉了总兵大人武刚的命来买这种药的……“”文书呢?“没等天佑说完,掌柜就伸出了一只手,”空口白牙地,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我也知道总兵大人叫武刚。“”那你到底卖还是不买?“ 天佑拉住冲动的柳无忧,朝她使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好,你行,你来,柳无忧甩掉了天佑的手,在一旁看她怎么摆平这位掌柜。 天佑沉思了一下,朝掌柜的低声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是总兵大人的亲哥哥,他昨晚巡城,累得快不行了,所以才会叫我过来替他买,你要的文书那也得等他醒了才能写啊。“”那等他写了你再来。“掌柜看上去很固执,公事公办,绝不通融。” 天佑不急不躁,接着说道,“那可就耽误战机了,你知道武大人拿它做什么用吗?” “什么用?” “他是想拿到这药之后,派我偷偷地潜入敌营,然后给敌人将领吃下去,这样就能让我军杀他个措手不及。” 掌柜好像很有些动摇,“我凭什么相信你,那敌人的将领又不是泥捏的,能这么轻易地被你下药?” 107 迷药的用处 掌柜好像很有些动摇,“我凭什么相信你,那敌人的将领又不是泥捏的,能这么轻易地被你下药?” “那你不妨试试我?” 掌柜听了天佑的话,拿着手中的毛笔头将砚台上的墨条挑了出来,“你要是有本事把它捏成粉末我就相信你。” 墨条,坚硬如是,和水之后要慢慢研磨才会出现墨汁。 天佑一掌拍在了柜台之上,其他东西纹丝不动,唯独墨条弹跳了起来,他望着掌柜惊讶的眼睛,不用看就接住了墨条,然后在掌柜的注视之下,将那墨条捏成黑灰,全部洒落在砚台之上。 天佑拿起桌上的茶壶,朝砚台一倒,和着墨粉,变成了墨汁,“掌柜请蘸笔。” 掌柜提笔一蘸,在纸上画了几笔后,一脸的难以置信,和磨出来的一模一样。 “怎么样?以我这样的功力,区区一个将领肯定不在话下。” 掌柜是做生意的,唯恐砸了店铺的招牌,偷偷地将那味药给了天佑和柳无忧,“这药名叫曼陀罗,服用后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都是用来害人的多,你们可得让武大人把这文书给我拿过来,不然东家查起来,我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一定,一定,”柳无忧接了药躬身后拉着天佑一步不停地走了出来,活像是做了贼一样。 “无忧,你还没说到底拿这个当什么用呢?” “对付武刚。” “他?”天佑完全不明白柳无忧的意图,“掌柜说了,这曼陀罗不能随便用,武刚是一城总兵,万一把他吃坏了,敌人攻城进来,我们就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柳无忧手里甩着药包,轻松地说道,“放心,为了自己的小命我也不会把武刚弄得疯疯癫癫的,我是拿来帮严春的。” 两人找了茶楼休息了一番后才回了武刚的家。 刚过未时,严春就着手准备中饭了,柳无忧扬了扬手中的药包,对她说道,“要想知道自己还没有机会,一切按着我的吩咐来。” “知道了,姑娘,”此时的严春看着温顺多了,看来还是男人的魅力大,可以改变一个女人的性情。 武刚有喝酒的习惯,因此在他的下酒菜猪耳朵里加了点曼陀罗,搅拌均匀之后看不出来被动了手脚。 饭桌上,武刚给天佑倒了酒,感慨道,“我们两个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虽是一介平民,但是武功深不可测,认你做大哥,也算是值了。”说完,他自己先走了一个酒,看天佑端着酒盏没有动手的样子。 “怎么,这酒不合你的口味?这可是珍藏了二十年的好酒啊,要是别人我才不会拿出来,你可别浪费了,”武刚那神情就是要盯着天佑把酒喝下去才满意。 “来,来,来,吃点菜,就着酒,滋味更不同,”武刚殷勤地加了一筷子的猪耳朵放在天佑的碟子里。 柳无忧见状,朝天佑摇了摇头,天佑会意,把酒盏搁在了桌上,还没说话,就被武刚拿了过去,“你不喝还是不要浪费了吧,我来喝。” 柳无忧有些目瞪口呆,原来武刚竟是这等嗜酒之人,他一口喝酒,大筷吃菜,那叫一个痛快。 严春上了最后一道菜之后,站在了柳无忧的身后,看到猪耳朵被吃了一空,整个人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柳无忧转身,将她双臂上的挽纱抽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四人各怀心思,在奇怪的气氛中用了午饭。 武刚打着酒嗝,被天佑扶到右屋歇息去了。 “姑娘可是看到了,那壶酒是别人家送给大人的,他一直舍不得喝,今天你来了,才舍得拿出来,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而且奴婢许久不曾见他展露笑颜了,因为你,今天他是真的高兴。”严春面色凄然,失魂落魄地说道。 “好了,说什么傻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你啊别胡思乱想了,我自会让他明白你的重要性的。”柳无忧拍了拍严春的肩膀,去右屋看看情形。 武刚鼾声渐起,睡得十分安稳,总是微蹙的眉头这时也舒展开来了,如果不是有天佑,柳无忧会亲睐于他,但是缘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对上眼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看不上眼可是瞬间的事儿。 “无忧,你可以出去了。” 柳无忧听着声音怎么觉得那么怪呢,抬头一看,只见天佑寒着对她说话,“这里我会看着的,你出去吧。” “我看看,多双眼睛多份安全。”柳无忧不是很明白天佑为何会变脸,“一会儿,武刚发疯起来,你把这个带在身上。”说完,把严春的臂纱塞进了天佑的手里,只见他嫌弃地想要扔掉。 “不准扔,一会儿拿来绑武刚。” “你就不能给我找根绳子么,明知我对别的女人的东西……” 柳无忧嗔道,“你当是自己家啊,随手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天佑一脸‘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将那臂纱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又一次赶人了,“大男人睡觉有什么好看,赶紧给我出去。” “哟?你吃醋啊,”柳无忧笑如夏花,灿烂如冬日,“不想我看其他男人就明说么。” “知道了还不出去。”天佑被揭穿了心事,脸都要挂不住了。 “天佑,是不是对自己太没自信了,”柳无忧继续打趣着,也算是消磨时间了,“你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天佑啊,怎么会这么没自信。” “还说,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天佑将柳无忧整个人拎了起来,扛在了肩上,任凭柳无忧在他身上耍泼打浑。 被扛出了右屋之后,天佑将她翻转下来,没给她逃走的机会,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腿上,抡起大掌就朝柳无忧的屁股上招呼过来了,一边打一边问道,“以后还敢顶嘴么,三从四德懂不懂?” “死天佑,你别忘记了,你要夫以妻纲的,现在说什么狗屁三从四德,我不要。”柳无忧被禁锢得没办法脱身了。 “那是以前,现在我说了算。” “凭什么?” “凭我是你相公!” 柳无忧瞬间觉得自己上当了似得,现在的天佑和正常的男人没什么分别,占有欲强到她最好没看其他男人一眼,干脆戳瞎她算了。 “臭天佑,有种你戳瞎我的眼睛,不然我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 天佑听闻,下手更重了,“还敢顶嘴了,你要真是这样的人,我宁愿让你一辈子见不得光。” 声音冷到柳无忧以为自己跌进了冰窟,加上屁股上一阵阵地疼让她发觉天佑并不是在开玩笑,想到这,她忽然觉得委屈了,“我反悔了,就算找到爹我也不要和你成亲。” “你说什么?”天佑放开了柳无忧,两人正面相对。 柳无忧不敢直视,受不了那冷若冰霜的眼神。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天佑阴寒着脸,眼里是深深地受伤,“我把下半辈子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现在却说不要我?” “我……我没那个意思,”柳无忧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说出那伤人的话不过是没经过大脑,随口一说而已。 “那你给我解释清楚了,不然的话,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天佑没给别的选择,但是这小女人也忒气人了,拿成亲当儿戏。 “不如……”再商量一下,柳无忧还说完,就被天佑阴鸷吓得噤了声,两人彼此对峙着,谁也不松口。 “姑娘,你们快去看看大人,他已经醒了,拼命地砸东西。”严春焦急万分的声音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糟了,把武刚给忘记了,柳无忧回神时,天佑已经快步地朝右屋走去了。 柳无忧赶紧追了进去,才跨过门槛,就看到武刚狠命地朝她砸东西,为了自己的小命,她退了出去,只探头进去,“天佑,快点,绑了他!” 武刚毫无理智,摔东西摔红了眼,见有人进来就发疯地朝他们扑过来,严春的脸上已经被抓得留下好几道血迹。 这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药店的掌柜怎么也不事先说一下,万一发病,人畜皆要远离。 天佑抓起那根臂纱,勒过武刚的脖子,重重一扯,将他整个人带到了椅子上去,然后身形利落地绕了两周,将人牢牢地困住了,动弹不得。 “这药性也太烈了,”柳无忧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就算武刚疯狂地要挣脱也不觉得害怕。 “也就你能出这个馊主意出来,”天佑不赞成却有纵容柳无忧的行径,这就叫妇唱夫随。 “法子好用就行,管它是馊的还是香的,”柳无忧在心里偷偷地乐了,天佑这样包容自己,成亲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至少也是自由自在的。 严春拿了把笤帚,准备打扫的样子,“姑娘,大人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柳无忧心里也没底,掌柜也只是说时而清醒时而犯浑,为了让严春担心,随口说道,“很快,很快啊,这里你别扫了,去按我之前的吩咐准备一下东西。” 屋子里乱得已经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严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柳无忧的吩咐,放好笤帚就出去了。 武刚龇牙咧嘴,嗷嗷直叫,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脱离桎梏,然而,天佑的捆绑之法是将他用尽的关节都给困住了,所以就算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武刚顿时泄了气,只喘着大气,不过看他的眼睛,依旧没有恢复清明,也就是说曼陀罗的药性还在持续。 “还要等多久啊,天都要黑下来了,要是将士们看不到他去巡城肯定要找过来的,然后看到我们绑了他,一定会跟我们急的。”柳无忧拄着下巴朝窗外看去,一片火烧云染红了整个西天,美不胜收。 天佑按住武刚的手腕,凝神查脉,等有了结果之后,朝严春说道,“倒杯水来。” 严春不敢怠慢,倒了水就递了过去。 天佑扣住武刚的下巴,强行将水灌了进去,惹得武刚几近颠狂。 “有用吗?”柳无忧问道。 “喝下去自然没用,要排出来才行。” “医术的东西你也懂,以前该不是个阆中吧,”柳无忧无话找话,为的是天佑能忘记她的无心之言。 “那我武功也不错,难不成也会是个打手?”天佑反问的柳无忧很没趣啊,这话就是覆水,泼出去就难以收回了,看来真的把天佑伤到了。 刷拉拉地一阵水声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气氛,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武刚的身下一滩的水,而且气味极为难闻。 武刚尿裤子了! 严春羞得撇开了脸,柳无忧则十分关心武刚甚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终于听到武钢的嚎叫,“你们绑着我做什么?” 接下去就全权交给柳无忧处理了,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武大人,你刚刚疯症缠身,不得已才绑了你。” “疯症?”武刚疑惑了一下,马上说道,“胡说,我没疯症。” “那你看看这屋子里的一切和严春的脸,难不成是我们给弄的呀?还有,你可以回忆一下,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武刚打量完屋子里的一切后,整张脸都扭曲了。 “是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柳无忧问道。 “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武刚一脸地痛苦,随后紧张地问道,“我刚刚伤到你没有?” “武大人现在关心的不是有没有伤着我,而是问问严春,她伤的严重不严重?这几条疤要是护理不当,肯定得留下疤痕。”柳无忧成功地武刚的注意力引到了严春的身上。 严春的伤是红艳艳的血迹从鼻子一直到耳朵,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是伤得不轻。 “柳无忧,你什么意思?”武刚看到柳无忧一身轻松的样子,好像猜到了什么似得。 柳无忧玩性十足,笑道,“武大人,小女子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女。” 武刚阴深深的目光从柳无忧转到了严春,然后又看了回来,“你为了她给我下药?” “猜对了!” “为什么?”武刚咬牙问道。 “因为我不想你再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天佑没等柳无忧回答就先抢白了,两个男人之间好像重新燃起了对峙的熊熊大火。 “觊觎?”武刚忽然仰天大笑,“你怎么知道她就不属于我的呢,天佑,你会不会太过于自信了?男未婚女未嫁,我总还是有和你公平竞争的机会。”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柳无忧从严春手里接过托盘,指着上面两个白亮的碗说道,“我给你下的是一种迷人心智的药,它必须要用人的血做解药,而且是这一辈子最挚爱的人的血,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严春谁才是么,不如我们赌一吧。” 说完,柳无忧让天佑拉过一张桌子,将托盘放在上面,然后叫来严春,用银簪戳破手指,当着武刚的面滴在了左边的碗里,而她自己的却滴在了右边的碗里。 “哪一边的血能救你,哪一边就是你这一辈子挚爱的女子,”柳无忧晃了晃瓷碗,正打算端过去。 “我不喝!”武刚坚决地拒绝,“你们这样对我不公平,凭什么我要打个赌?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么?” 柳无忧闻言,双手紧握,武刚明知喜欢一个人没错,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严春,同样在一个女人的立场,她对此很愤怒,“那严春爱你可是错了?她视你为这一辈子的倚靠可是有错?武刚,就你这样就没资格喜欢我。” 柳无忧第一次直唤武刚的名字,一脸的厉色更是让武刚的心碎了一地。 “是她当初作茧自缚,怨不得别人,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武刚微微侧首,不敢与柳无忧正视,好像自己会亵渎了她一般。 “是,严春当初是做错了事情,但是她对你的好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吗?是男人就别把这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因果循环,当时要不是你动了邪念,吃了我碗里的东西,也不至于如此,我说得没错吧,”柳无忧一字一句地说下去,就是要武刚明白,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的,是相生相互而成的。 “你要是喝了这碗水,至少能清楚在我身上花心思是徒劳无功的,弄明白了我们还能以兄妹和朋友相称,这样的情谊比那情情爱爱不是更能长长久久的么?” 柳无忧一番话说的武刚沉默了。 严春泪雨滂沱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只是跪着给柳无忧磕了个头,说道,“姑娘,奴婢对不起你,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好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这么对你,要是能回去,奴婢一定不会再做出这等糊涂之事了。” “严春,迷途知返未为晚矣,以后你还是我柳家帮的人,脸上的伤去美人坊找我大姐,要是此地不留你,我供你一辈子吃喝,这样的男人你待在他身边也没意思。”柳无忧扶起严春,大有不削的意思。 “嗯,奴婢知道了,”严春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但是奴婢还是想留下来,生是武家的人,死是武家的魂,就算是做一辈子的丫鬟也愿意。”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因为他值得。” 严春的话让武刚一怔,然后摇晃着椅子,大声地朝她吼道,“你这个女人,是犯贱了还是怎么了,我这样对你你还说值得,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啪,”柳无忧转身朝武刚甩了一个耳光过去,厉声说道,“不准你这样说她,你不敢喝这碗水是不是害怕严春是你的真命天女?你如若害怕就明说,我不强求,但是从此你我恩断义绝,相见是路人!” 武刚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怔怔地望着柳无忧,悲凉地说道,“好,我喝,如果你是……” “那我们今晚就成亲,”柳无忧果断地说道。 武刚的眼里上过一丝希冀,至少有一半的机会得到心爱的女子,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先喝右边的,然后给我解开绳子。” 天佑喂他喝了水之后,又给他解开了绳子 武刚木然地坐在了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迷药的第二次发作来得又快又猛,这一次他是整个人往墙上撞去,落地时,已经鼻青脸肿了。 “天佑,快点,”柳无忧端起左边的那碗水,等天佑扣住武刚的时候,强行将水灌了进去,不消一会儿,武刚便绵软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天佑,你赢了!”武刚有气无力地说道,但是还不是很心甘情愿,“不过你的手段太卑鄙了,一点都不像一个男人所为。” “没办法,为了断你的念头,不然的话我寝食难安啊,”天佑暖暖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许是没了武刚和他争夺柳无忧,所以他的心情格外好。 武刚无奈地摇摇头,两碗水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若再抢下去只会丧失了气度,再说,柳无忧打算和他恩断义绝,这才是他最舍不得的地方。 “还不给我拿药去?”武刚朝严春吼道。 严春神色一顿,明白武刚是和她说话,便忙不迭地起身出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瓶气味难闻的药油。她畏畏缩缩地不敢靠近,想把药油给柳无忧。 “你给她干什么,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武刚的语气十分恶劣,弄得严春紧张死了。 “快给他擦药去,”柳无忧狡黠地朝严春眨了眨眼睛,严春这才明白过来,脸上闪过一抹绯红后,慢慢地朝武刚走过去。 “天佑,”柳无忧朝天佑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了乱七八糟的右屋。 “现在没人和你争了,可是放心了,”柳无忧主动地拦住天佑的腰身,将头靠在他胸口,听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我从来不怕别人和我争。”天佑轻声笑道,满足地拥着柳无忧,“要不是你想帮严春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我和他直接武力解决。” 柳无忧合上眼睛,聆听天佑心底的声音,莫名心安,她确认她这一辈子的真命天子就是天佑,“回去之后,要是爹还没回家的话,我们也成亲吧。” “嗯,”天佑低头在她的发上轻轻一吻,心满意足地回应,“一切听娘子安排。” 两人情牵眷属,看得右屋那两人极为不自在。 “大人,您莫恼了姑娘,都是春儿的错……”严春低着头说话,声音如蚊蝇那般轻细。 “你去把天佑帮我叫过来,”武刚好像没听她说话一般,首次和颜悦色地吩咐。 “是……是,春儿……春儿现在就去,”严春因武刚的转变而显得激动地连路都走不稳了。 柳无忧担心武刚找天佑算账,因此跟了进来。 “怎么,你是不放心他呢还是不放心我呢?”武刚恢复了谢力气之后,精神看上去好多了,不过那鼻子和额头上的淤青让他看上去不那么俊美了,活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似得。 柳无忧听出话里的调侃,也不是很在意,随口说道,“我看你伤得严不严重,会不会死?” “……”武刚见识过柳无忧的牙尖嘴利,因为他并没有再开玩笑下去,而是一本正经地天佑说道,“你那迷药哪来的?手上可是还有一些?” 天佑本着要武刚签出药店文书,因此将怀中剩下的曼陀罗籽都给他扔了过去,“记得给我一张文书,不然的话,药店掌柜可会找上门来讨要的。” 武刚一听,就觉得自己被坑得厉害,掂了掂小布包里的曼陀罗籽后,说道,“天佑,既然我和无忧都成了兄妹了,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得帮我。” “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天佑也不推辞,反正武刚一句兄妹之情让他倍加放心,从此小妞无人觊觎,可以高枕无忧了。 “当然,我也不想我无忧妹妹还未成亲就成寡妇。”武刚坏坏一笑,好像口舌之快能弥补内心的创伤。 “说!” “一百里之外,女真族有一支强悍精兵驻守在那里,我夜夜巡城,防的就是他们夜间偷袭,你替我把将军的首级拿过来,也让我睡个好觉。” “不去!”天佑听完后,两个字打发武刚。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刚刚可是答应我的,现在又说不去,岂不是有失大丈夫风范。”武刚没想到天佑出尔反尔,顿时着急了。 “你管不着,”天佑倚在门框之上,双手环胸,拒绝武刚的样子极为潇洒,一点都没有因为武刚的话而受影响。 武刚刺激无效,朝柳无忧求助,“无忧妹妹,这件事情你可得帮哥哥好好劝说劝说,你瞧瞧我,若是再巡夜的话,老命就没了,你们设计让我接受严春不也是想我好好待她么,要是我死了,她就真成寡妇了。” 柳无忧心里一想,好歹叫我一声无忧妹妹,到了这个情分说帮也要帮上一些,但是天佑万一有危险,那成为寡妇的人不就是自己了么,所以,这件事情得天佑有百分百的把握才行。 想好之后,柳无忧拉着天佑偷偷问道,“你是没把握呢还是不敢去啊?” 天佑认真地望着柳无忧,仔细看了好久,才沉着脸问道,“你相公我是那么没用的人么?” “那你不帮帮他?” “帮什么帮啊,他是我什么人啊。” 柳无忧顿时语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人家可是你大舅子,你这一点忙都不帮?” “那你真的当人家是你哥哥,别无其他歪念?”天佑还是不死心地要柳无忧保证,“我要你保证,这一辈子只能当他是哥哥。” “好,”柳无忧举起三个手指,指着天发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柳无忧发誓,这一辈子都只当武刚为哥哥,绝无异心,否则天打雷劈,”说完,对天佑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天佑十分满意,转头对武刚说道,“与我仔细说说。” 武刚欣喜若狂,拉着天佑说敌营的情形,两人说着政事,却是柳无忧不感兴趣,她出了屋子,看到严春正在洗武刚的衣裳,便说道,“你脸上的伤别沾水,结痂脱落之后去沈家庄找我姐姐,她有办法帮你。” “多谢姑娘,奴婢记住了。”温婉如水的严春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抛弃了尖酸刻薄,显得更为温和动人了。 等武刚和天佑出现之时,天都暗下来了。 严春为了准备晚饭也没得空陪自己说话,因此柳无忧百无聊赖地进了左屋休息去了。 醒来时,身边没人,而桌上点了一只烧得快没了的蜡烛,说明时间已经很晚了,除了这只蜡烛,还摆放着几个碗碟,一看就知道是为她准备的。 她起身后朝花厅走去,本想问问严春看看,天佑出去有多久了,结果从右屋里传来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正是武刚和严春在行那少儿不宜之事。 好你个武刚,我男人现在去那危险之地,你倒好了,享尽温柔乡,真是够无耻的,看我不好好吓你一吓。 柳无忧轻手轻脚地走到屋外,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打算从右屋的窗子扔进去,吓吓武刚,可结果刚抬头就被一只温暖的手给制止了,回头一看,看到的是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 “无忧,你干什么呢?”天佑拉下脸上的蒙面布,对柳无忧偷偷摸摸的样子很是不解,不过他话音一落下就听见屋内的娇喘之声了。 “你偷听他两个……”就连天佑都不好意思直白地说话了。 柳无忧将石头随手一丢,拍了拍手,故作镇定地回了屋,给天佑倒了杯水后,才不削地说道,“我就想吓吓武刚,最好能吓地他不能行事。” “吓他做什么?人家夫妻两个好好的,你难道是羡慕嫉妒了,不如今晚我们就提前洞房花烛?”天佑手臂一勾,将人带进了怀里,鼻尖轻轻地磨着那细嫩的脸蛋,极为魅惑地说道,“其实你根本不用羡慕,为夫早已经准备好了。” 柳无忧听了,心间一颤,好像漏了好几拍,不过她不会跳进这温柔的陷阱之中,女人么,咳咳,虽说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女人,那也要矜持,不能在婚前逾越道德之线。 “羡慕你个头啊,我就想教训一下武刚。” “你是教训上瘾了吗?不是刚刚教训过么,”天佑放开了柳无忧,免得自己把持不住。 “谁让他那么不厚道?”柳无忧坐在了天佑的面前,掀开碗碟上面的盖子,开始慰劳自己的脏腑,一边吃一边数落武刚的不是,“你呢替他涉险,他倒好自己风流快活了。” “和他没关系,”天佑夺下柳无忧的筷子,自顾着吃起来了,柳无忧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十分心疼,心里对武刚又来了气,“他怎么也不管你饱饭。” “你又冤枉他了,”天佑一说话,就差点气死柳无忧了,这就半天的工夫,两人关系怎么就这么好了,好到处处为他说话。 柳无忧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等着天佑给个解释。 天佑吃好饭,一抹嘴,才快开始解释,“他说的那个敌营,里面有很多的能人,我怕他带着我去反而会暴露行迹,所以我一人先去探探路,等到合适的机会再下手。” 错怪武刚啦?柳无忧窘得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真是好糗啊。 “无忧,地上有银子么?”天佑突然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没有啊,”柳无忧猛然抬头,只见天佑狡猾地望着自己,一脸的欢乐。 原来,他是想看她囧囧的样子,煞是可爱。 武刚和严春占了一屋,这两人也只能居于一室了。柳无忧在床上做了两个被窝,睡觉时,紧紧地抱住被子,生怕天佑会行不矩之事。 可是,等她夜里热醒的时候,发觉自己那薄弱的防御根本没用,小身板已被抱得严严实实,生怕会飞了一般,不过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是完整的,这让她又很放心地反手抱住了天佑。 “别乱动啊,不然我无法保证自己能控制得住。” 黑夜中,沙哑的声音摄人心魄,柳无忧不敢动一下,闭着眼睛苦熬着等待天亮。 等她醒来,天已大亮,柳无忧摸了摸枕头,已经没了温度,便急忙掀被下了地,与此同时,严春端了水进来,给她洗漱。 “天佑和大人出去了,把药店的文书留下来了,让姑娘给送过去。” “放着吧,一会儿你带我去街上走走,”柳无忧洗漱好之后坐在铜镜前梳头,正好看到了严春。 一夜过去,严春仿若变了个人一样,美艳动人的连娇艳的月季花都要自叹不如了。爱情的魔力果然非同凡响啊。 “姑娘,奴婢愚钝,有件事情一直没明白。” “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大费脑筋的,说来听听。” “难道奴婢的血真能治大人昨日的毒?这件事情奴婢一直弄不明白。” 看着严春一脸的愁绪,柳无忧哑然失笑,就连严春都想到了,许是那武刚也只知道她在其中动了手脚了,“是我在手上涂了解药,血流出来的时候沾了一些,然后天佑趁武刚不备,交换了两个碗盏,现在你可是清楚了?” “有劳姑娘费神了,”严春羞哒哒地道了声谢,随后接过柳无忧手中的篦子帮她编辫子。 吃过早饭之后,严春俨然女主人,带着柳无忧上街溜达了一圈,其风土人情于那一山之隔的沧州城十分相似,但是因为外番人比较多,所以又比沧州城多了好玩的地方。 柳无忧惦记着天佑,所以玩了一圈就回去了。 武家门口,一士兵正徘徊于前,见到严春便欣喜地将手中的东西双手奉上,“严姑娘,这是大人让属下去查的,大人不在军营,所以请您转交一下。” “有劳了,”严春接过来之后,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铜子给了他,目送他离开才打开了院门。 “姑娘,拆开看看,”严春却把那书信模样的东西给了柳无忧。 “我?” “是大人交待的,说是帮您探询的消息,咱家大少爷的。” 无虑的消息?柳无忧迫不及待地结果信笺,眼睛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之后,激动地热泪盈眶。 柳无虑,沧州沈家庄人士,年方十三,家中有祖父母爹娘…… “大少爷可真能干,小小年纪就被提拔为副将了,姑娘您还哭什么,”严春笑道,“我们应该烧些好菜,好好庆祝才好。” “对,值得庆祝,”柳无忧擦去眼泪,喜笑颜开道,“中午这顿饭我来烧,你帮我打下手。” “一切听姑娘安排。” 柳无忧卷起袖子,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许是柳无虑的缘故,此刻的她更为想念天佑,要不是当初他说让柳无虑出去闯一闯,便不是为今时今日为柳家增光添彩的功名了。 饭桌上一道清蒸帆板鱼,土豆炖牛肉,干烧鸡块,卤煮羊肉,虾子羹等热气腾腾的菜肴,可是两人守着一桌子的菜等过了午时都还不见天佑和武刚回来。 “姑娘,莫不是出事情了?”严春觉得自己眼皮直跳。 严春的紧张弄得柳无忧也惴惴不安起来,两人什么都没说就结伴而去,极有可能去了地方军营,可是要取敌人首级不是夜间活动不是更隐蔽一些么。 “别担心了,天佑武功那么好,武刚的也不弱,兴许两人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而耽搁了回来吃饭的时辰,不如我们先吃吧,”柳无忧拿起筷子,在碗里拨了拨饭后又放下了,她想安慰严春和自己,结果是没一点效果,看着桌上的饭菜索然无味了。 下午,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严春实在等不住了,从屋里拿了件披风出来,打算出门,“姑娘,我去军营问问,您在这里等着奴婢。” “不行,”柳无忧急忙拉住了严春,“军营重地不允许女子出现,你不知道啊?赶紧给我回来,等天黑,等天黑她们要是还没回来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军营,到时候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 ------题外话------ 很多朋友问我订阅怎么样,我说扑了还能怎么样,她们又问,那你还更的那么勤快,而且还万更?我说只要有一人看我都更新。所以喜欢的小伙伴们只管放心,一定不会断更或弃坑的。 108 生死契阔 “别可是了,军营那是甚么地方啊,”柳无忧不是故意放大军营的危险,而是里面一群如狼似虎的饥渴男人,见到女人,自然会起色心,势必影响到军心的。 严春泄了气,将披风放在了椅背之上,站在院门外翘首以待。一阵秋风带过,吹起满地金灿灿的银杏叶子,看得柳无忧眼花,鼻子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天佑的,她急忙走出了屋子,眼前就落下一道影子。 定睛一看,正是天佑,不过他还背着一个人——武刚。 “武刚受伤了!” 天佑说完,就背着武刚进屋了。 “严春,你快点进来,打盆温水过来,”柳无忧见愣在那里的严春,急忙叫了她一声,然后自己也跟着去了右屋。 “怎么回事?”柳无忧不安地问道,这边将天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后才稍稍安心一点。 “我们被发现了,”天佑撕开武刚的裤腿,露出很深的一条伤痕,已然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了。 “真的去军营了?”柳无忧不敢想象,要是天佑受了这么重的伤后自己是否还能这么淡定地问话。 天佑起身,一把抱住了柳无忧,双手紧得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一般,“早上接到消息,说敌方将领手下的能人异士都回女真部落了,所以武刚想趁他防备最虚的时候过去,结果一到那地方才发现我们两个中计了,他们所有的人都等着我们两个自投罗网,我以为……以为要和你阴阳两隔了。” 虽然天佑说得很轻松,可是柳无忧听了之后,好像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好在你没事,不然的话我该怎么办?” 被柳无忧和天佑遮住,严春走进来没瞧见武刚的样子,以为他是喝醉了被天佑背回来的,可是她一看到那条血淋淋的腿之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先救武刚要紧,无忧,这次你又要放血了,”天佑这次没心疼柳无忧,“等救了他之后,回头我好好给你补补。” 柳无忧自然不会看着武刚受苦,她把他的伤口处理干净之后,滴了几滴血进去,然后用喂了他两滴血,希望双管齐下能让武刚好的更快一些。 等处理好武刚的伤时,柳无忧才发觉天佑有一只鞋子不见了,而他走过的地方都有一些血迹了。 天佑抬脚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脚受伤了,“许是丢在了敌营之中,我当时背着武刚,没顾得上,一点小伤,不用担心。” 柳无忧没想那么多,伸手就想咬破手指为他治伤,可是天佑没允许,“皮肉之伤不碍事,我舍不得你再流血了。” 柳无忧不肯,硬是要脱掉他血迹斑斑的袜套,天佑发觉她的双肩抖得厉害,才看到她早已泪流满面了。 “傻丫头,哭什么?”天佑长叹了一声,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说着,就给柳无忧擦眼泪。 “你不声不响地出去,又带着伤回来,人家能不担心么,又不让人家给你治伤,到底是要怎么样啊?你说啊,你说啊,”柳无忧的小拳头不停地落在了天佑的肩膀之上,直到他闷声喊了一句后,才收手。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柳无忧紧张地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双手更是要扯开天佑的衣服。 “喂,你们两个人……”武刚正朝着两人望了过来,因脚伤而痛得龇牙咧齿。 天佑正好有了脱身的机会,逃一样地拉开了柳无忧,“武刚醒了。” 柳无忧便停了手,到底是当着外人的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气恼他带着天佑深入虎穴,不由地朝他发火了,“你怎么不死啊,死了就不用天佑把你背回来。” 武刚闻言,望了一眼四周,顿时清醒过来,“天佑,你怎么把我背回家了,万一城中的探子知道了就会找上门来了。” “我有那么笨吗?”天佑带武刚回武宅自然是因为柳无忧的精血了。 “那些人肯定会循着血迹找过来的,军营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武刚坚持着要起身,被柳无忧一手给按了回去。 “天佑进城之后,背着你一路从屋顶过来,自然能躲过探子的追查了,你死不了就给我好生休息,最好闭嘴。” 武刚望着怒气冲冲的柳无忧,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了,谁让他带着她心爱的男人涉险呢,所以听完这话之后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无忧,不错么,还知道我一路走屋顶跑过来的?”天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聪明,我喜欢。” 柳无忧美眸一挑,扫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别以为刚刚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没完呢。 天佑故意扭头看向别处,还吹起了口哨,好像所经历的所有危险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到了晚上,柳无忧打了一桶水进屋,对着靠在床上的天佑说道,“跑了一天,给我洗干净地再上床,不然的话,今晚给我睡地上。” “不洗。”天佑懒洋洋地说道。 “真的不洗?” “真的不洗!” “不洗你就别睡床上,脏死人了,”柳无忧故意扯下一床被子,天佑见她来真的,便滚进了床内,一脸不怀好意地说道,“那正好,今晚我们两个睡一个被窝。” “那我睡地上,我才不要和你睡一个被窝呢,”柳无忧嫌弃地说道。 天佑双手枕于脑后去,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道,“你就是睡到月亮去我也能把你拽下来,再说了,我还不愿意和你一个被窝呢,睡相丑不说,还磨牙说梦话,”说完,天佑挺身坐了起来,狡猾地眨着眼睛问道,“想不想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梦话?” 柳无忧那个郁闷啊,就是想让他冲个凉,然后自己找机会看看他后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扯出了她说梦话的事情呢。 “不吭声?是不想知道?”天佑自顾着笑得全身都颤抖了,“原来你柳无忧也有怕的时候啊,那真是太妙了,以后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柳无忧瞧天佑那副得意的样子,气得牙咬咬,踢起脚边的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笑你妹啊笑笑笑,人家关心你怎么了,不就是想看看你背上的伤么,用得着戳我的痛脚么。”说完,感觉酸酸的,想哭。 天佑收住笑容,朝她招手,“过来。” “不要!”柳无忧勥起来是雷劈下来也不会动摇的人。 “我再说一遍,过不过来?”天佑凝起深眸,泛着令人着迷的光彩,但是他见柳无忧依旧没有行动的样子,便翻身下床,将她拉进怀里,裹得紧紧的,“傻瓜,今天我的背被敌营上方的一盏灯给砸到了,不给你看是不想你担心。” 柳无忧到底是没忍住眼泪,打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变得极为爱哭起来,“你是我救的,这条命也是我的,没和我打招呼就是敌营已经是死罪一条了,现在还敢隐瞒军情,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啊?” 见柳无忧哭得凶猛,天佑一阵手足无措,“下次一次和你说,行吗?你不是要看么,现在就给你看好不好?” 柳无忧抽抽搭搭地将眼泪都蹭在了天佑的衣襟上,发泄出来之后,所有的担心和忧虑都烟消云散了。 “这么爱哭,以后该拿你怎么办哦?”天佑怜爱地摩挲着柳无忧的后脑勺,然后听到柳无忧闷闷地说道,“还不都是你惹的,还敢笑我,老天给你几个胆子了。” “行行行,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天佑推开柳无忧,伸手点了点她的红红的鼻尖,温柔地说道,“帮我搓澡?” 柳无忧闻言,一张笑脸刹那间就红了,“不怕我动手动脚?” “无妨,大不了提前洞房花烛夜,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期待的,”天佑挑逗地勾了勾柳无忧的下巴,然后抬起她的脸说道,“惜我者,无忧也,有吾相伴,此时足矣。” 幽幽动人的情话,听得柳无忧羞涩地离开了他的怀抱,“赶紧洗澡去,一会儿我看看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真的不帮我搓澡?”天佑嘴角含笑,再一次发出令人心醉的诱惑。 “想得美,”柳无忧推着她去了净室,然后随手将帘子挂了下来,她感觉自己整张脸都烧起来了,天佑,果然是极品啊,单纯的时候那么可爱,睿智的时候那么迷人,唉…… “柳无忧,帮我衣裳拿一下,”天佑的声音从净室里传了出来。 “知道了,马上来,”柳无忧拿起天佑的衣服,刚迈步,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等她要掀帘子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天佑是故意的呢。 柳无忧折了回来,朝内室大声喊道,“我已经睡觉了,你自己出来吧。”说完,连鞋子都没脱,卷进了被窝里面。 不过一会儿,天佑光着膀子从净室走了出来。 柳无忧睁开一只眼睛,差点被他身上的水珠闪到眼睛,光滑紧致的古铜色肌肤上一颗颗晶莹如珍珠的水滴慢慢地滑下来,黄金比例分割而成的身材有如造物主的宠儿,绝对的令人心旌荡漾啊。 “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偷偷摸摸地的样子可不是你柳无忧的作风,”天佑完全没了干练地作风,伸手穿衣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故意在引诱着柳无忧。 “露出你的背,然后后退到床边,让我看看你的伤,”柳无忧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言语之中早已经落了下风,面对美男这等身材,就是素心菩萨也会把持不住啊。 天佑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床沿上,滑下衣裳,露出半个背。 柳无忧支起身子,眯着眼睛心无旁骛地打算看个清楚,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的注意力都被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疤给吸引住了,被灯砸到的地方也只是淤青了而已。 她掀开被子,窜到了天佑的背上,伸手摸了几下,确定是疤痕之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天佑催着才颤抖着红唇说道,“你……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疤,之前我怎么都不知道。” 柳无虑帮他洗过一次澡,柳无忧确信当时没有听他提起来过,而且她因为隔着远了,所以没留意到,后来男女有别,更是没机会看到了。 天佑转身,毫不在意地笑道,“傻丫头,怕成这个样子啦?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伤是哪里来的,那一次倒是听无虑说起过,以为是我流浪的时候不小心摔的碰的。” “难道你都不觉得疼吗?”柳无忧心疼地问道,不敢继续看那些令她头皮发麻的伤痕。 “今天你不提,我都忘了,”天佑穿好衣服,伸手一挥,打灭了烛火,这边抱着柳无忧打算入睡。 “我衣服还没脱呢。” “别脱了,着火了又不能灭火,那可就遭了。” 柳无忧没有懵懂到听不懂天佑话里的弦外音,一直想着天佑的身份直到沉沉睡去。 太阳晒屁股了,两人才相拥着醒了过来,一夜好睡,精神抖擞。 “天佑,我前天说什么梦话了,”柳无忧的手正好在天佑光滑的胸膛之上,只要动一动就能惹得某人轻轻颤栗。 她是故意的! 天佑才不着她的道,下床后利索地穿起了衣裳,“我去看看武刚,你再睡一下也无妨,我不会说你是懒婆娘的。” 柳无忧看他出门的样子有些落荒而逃,感情自己刚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了,真是好玩,他也有这个时候,哈哈哈~ 有了柳无忧的精血疗伤,武刚休息了一天居然能下地走路,谁能想象那是一道深已见骨的伤,就连武刚自己都好奇得不得了,“我明明觉得自己连路走不能走了,怎么现在好想跟没事儿一样呢。” “贱命,非得疼死才甘心,是不是?”柳无忧开着玩笑,也不在意武刚会生她的气,两人想在身份的转变,相处更为自然和谐了。 “小妮子现在说话越来越厉害了,”武刚看向了天佑,“你也不管管她?就不怕她那天造反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对她我还是很有法子的。” “敢情还是我多事了,得,我才不管你们的闲事呢,”武刚无趣地说道,“明天我就可要去军营了,你们啊出去好好玩玩,银子我出。” “我们一会儿就启程回沈家庄了,”柳无忧归心似箭,“我爹若是没回去的话,我们还得去其他地方找找,还有我大弟那里,帮我多关照一些。” “这个不用你多少了,我一定能办到。” 考虑到这次杀了敌营的将领,但是又留下诸多问题,武刚赶着去军营部属,因此对柳无忧两人也没多加挽留,但也是送到了城门口。 到了莫邪山脚下,两人打算歇歇脚再进山,谁知听到不远处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天佑警觉地将柳无忧拉进了草丛,几十人从两人的眼前跑过。 “他们就是女真族的,可能现在在到处找杀他们将军的人,”天佑尽量压低声音,还是怕被发现,“那带头很是了不得,鼻子和狗一样灵光,要不是他我也不用背着武刚跑一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他们走远了再说,今晚我们可能要在山上度过了,害怕吗?”天佑低头问道。 柳无忧挽住他的胳膊,偎依了过去,极为安心地说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两人相拥蹲守了半晌之后,才偷偷地往身后走去,此处杂草丛生,不知名的虫子四处乱蹿,两人靠着手拨开一道道的障碍才能走过去,只到再一次遇上龟岛国的忍者而停下。 天佑将柳无忧护在身后,等自己踩扁了杂草之后才让她走过来,因此当他双手鲜血淋淋的时候,柳无忧却是完完整整的。 “天佑,我们不走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流很多血的,不如等等,等风声过了再走,好不好,”柳无忧强忍着眼泪央求道。 “不好,”天佑明朗笑道,“我好不容易弄掉武刚这个对手,要趁热打铁地将你娶了,又怕节外生技。” “可是你……”柳无忧咬唇说不下去了,天佑不仅双手受伤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好几个洞。 “我要是那么弱,以后还怎么保护你啊,放心吧,等回去了,你给我喝点血不就行了,”天佑百般安慰,这才说服了柳无忧继续绕道而行。 日落月升,洒下一片银色的光辉,借着月亮之光,两人不敢停歇,生怕遇见龟岛国和女真族的人,天佑一人极易逃脱,但是有了柳无忧这个牵挂,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冒险的。 当寂静的黑夜来临时,整座莫邪山显得阴森可怕,时不时地传来奇怪的声音,夜风拂起,带来的是令人战栗的惊悚和不安。 “无忧,我们必须得停停,我总感觉不对劲儿,”天佑的警惕比以往高了十倍都不止,但是就算他是如此谨慎的一个人,依旧没办法找到是哪里不对劲儿。 “也好,先歇歇,”柳无忧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被天佑搀扶着去了一个只有树的山坡,那里空旷一点,所以只要有异动,就能看个清楚了。 两人靠着树相拥而眠,直到天佑摇醒了柳无忧,“快醒醒,我们要速速离去,有危险。” “怎么了?”柳无忧所有的瞌睡虫被‘危险’二字吓没了,只见天佑满脸焦色地挟起她的手打算飞身离去时,四周立刻变得亮如白昼。 这时,四面八方涌上一圈人,有穿着夜行衣的龟岛国忍着和穿着五彩衣的女真族,他们每人都蒙面而行,挨得这么近,天佑却没发觉出危险渐渐地靠近。 “以为我们女真族这么没用,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溜走了?”从人群中走去一个高瘦的男人,他留着八字胡,鼻子尖地特别突兀,所以柳无忧已经知道,这个就是之前天佑所说的狗鼻子,想不到他竟会用了迂回战术,让柳无忧和天佑成了瓮中之鳖。 “你们军营里千军万马我都不怕,就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会害怕吗?”黑暗中,天佑的声音冷寂孤傲。 狗鼻子吸了吸鼻子,伸手一招,身边的人又朝柳无忧两人靠近了些,随后笑得阴森可怕,“就算武功盖世也难逃无路可走,你们瞧瞧身后是什么地方?” 柳无忧一转头,只见身后的一排树哗啦啦地全部掉了下去,好像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坑,被火光照得分辨不清下面到底有多深。 “天佑,”柳无忧拉了拉天佑的衣服,声音都得厉害,“他们肯定是土忍着,所以刚刚我们都没发觉这里被动了手脚。” “或许我们真的掉以轻心了,”天佑脸上全是温和的笑容,他自嘲道,“看来这次我要命丧于此了,还好有你陪着,我也死而无憾了。” “我以为你到底有多聪明呢,原来会在一个坑里摔两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在让你一丝生还的机会,”狗鼻子声色俱厉,阴狠地不再给人一丝希望的机会,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的火把全部熄灭。 “天佑,”柳无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只能叫着天佑的名字让自己安心,天佑,将她紧紧地箍在了怀里,随后整个世界犹如处于无止境的摇晃之中。 天佑一手护着柳无忧一手以一敌十,击毙十几个敌人,而不断涌上来的敌人就像汹涌的洪水猛兽一样不断地进攻,就算天佑武功非凡也渐渐落入下风,直到两人被逼到了岌岌可危的悬崖边。 狗鼻子以为这样就能抓得住天佑了,可是他鼻子行而功夫却不行,他吩咐手下退下,打算和天佑一对一决斗,可是人算不天算,即使漆黑一片,天佑依然能敏锐地发觉敌人的所在,狗鼻子的一招一式都被他一一化解直到…… 哀声刹那间停了,所有的打斗在天佑将狗鼻子擒在手中而告终。 “你觉得我真会在一个坑里摔两次么?你倒是蠢得可以啊,”天佑满眼阴鸷,蓄含的冷意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他一把抓住了狗鼻子的脖子,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就让他魂归西天了。 “天佑,你……这里……你莫非来过?”柳无忧见狗鼻子已死,所以稍稍放心一些,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天佑话里的意思明明就是自己先前已经来过这里,甚至是遇到了同样的危险。 “来过,”天佑简单回了两个字后便没有多余的解释了,他将柳无忧安置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在黑暗之中徒手与那些女真族和龟岛忍者进行了一场混战。 柳无忧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她的耳朵内充斥着无数的哀声,她的鼻子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 天佑,你一定不能有事,柳无忧祷告着,希望这场混战尽快结束,天佑徒手一对不下数百来敌人,她生怕这难闻的血腥味中有他的气味。 不知道过了过久,柳无忧身边闪过一个身影,她以为是天佑,正要欣喜若狂要叫他的时候,嘴巴被捂住了,随后听到了甚为熟悉的语言——龟道国的语言,也就是所谓的日语。 “天……佑,”柳无忧趁着捉她的忍者说话,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放开后立刻叫天佑,“他们打算用我威胁你,你不要管我……” 柳无忧没说完,被那个人一掌打翻在地,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而等她正准备迎接头上的掌风时,等来的却是天佑温暖的声音,“无忧,你听得懂他们说话?” 柳无忧猛然扑进天佑的怀抱,抖如筛糠,“我懂……懂得还挺多。” “那就好,”天佑拂着她的后脑勺安抚着她,说道,“你听听他们到底说了甚么?” 由于天佑带着柳无忧退至离悬崖边不足一步之遥的距离,这让那些龟岛国的忍者突然停止了进攻,而是对天佑叽里呱啦地说话。 柳无忧竖耳静听,然后慢慢复述下来,“景思安,你还是速速就擒吧,你是个人才,只要归顺我龟岛国,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你们帝上根本就是瞧不上你,这么多年让你驻守边疆,受尽风吹雨淋,只要你成了我们的人,金银珠宝千千万,美人千千万,一定会比现在过得舒服。” 柳无忧按捺住心中惊涛骇浪,翻译完之后,疑惑问道,“天佑,他们叫你景思安,难道你是……?” “先别问,你替我告诉他们,就算我死也不会投降他们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绝无虚言。” 柳无忧瞬间恍然大悟,天佑真被柳老太爷说中了,他就是那个受伤失踪的将军,而且也是武刚崇拜的五体投地的景思安,将天佑的意思转达完之后,她抓着他的手,又问道,“你刚刚什么意思?第一次你是跳崖了对不对?” “无忧,你听我说,”天佑微微弯身,与柳无忧平视,俊眸盛满深深的爱恋与不舍,看得柳无忧一阵心疼,虽然得知他的身份是无比的震惊,但是更加害怕他所要说的话。 “不许说,我不要听。”柳无忧蒙住耳朵,企图逃避心里猜测的一切。 “别耍孩子气,无忧,”天佑语气有些责备,“我现在不仅仅是天佑,更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景思安,你可知道我万一被生擒的后果?” 柳无忧闻言,情急之下扬起手就给了天佑一个而耳光,“行啊,天佑,哦,不,我应该叫你景将军,你现在恢复记忆了,现在江山社稷比我重要了?你不就是想跳下去,好啊,你带着我一起跳啊,省得我被他们抓住了还不知道遭受什么耻辱呢?” 柳无忧心痛地犹如只想亲手挖开胸膛看看,那颗心是否还完整,她只想过平凡人的日子,为什么老天会把天佑送到她身边。 “无忧,我会让你安全的……” “闭嘴,既然你无心求生就别更我说这样的话,如若你心里有我,就别抛弃我。” “我……”天佑伸手抱住柳无忧,叹气道,“刚刚我看到这里就恢复了记忆,心里两难抉择,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但是我被活捉,那就会影响到整个朝廷,还有帝上的决断。”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柳无忧心潮澎湃,他心里不是没有她,而且不知道怎么处理而已,所以她望着天佑的深眸,坚定地说道,“我没反对你维护你的忠诚,但是你不准扔下我一个人,以前你身边没有柳无忧,现在有了。” “可是……”天佑不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别啰嗦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柳无忧觉得自己脸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直接问了心中的疑惑。 “你说!” “你家里可是有佳人美眷?” “呃?”天佑愣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傻瓜,你刚刚不是听说了么,我长年驻守边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着我吃苦的。” 听着笑声,压在柳无忧心里的沉重一下子就消失了,“呆子,难怪你不知道怎么处理我和你那破事了?” “那你教教我,怎么处理?” 环绕在两人之间的凄凉哀愁仿佛被风吹走了,天佑和柳无忧仿若无人地说话让龟岛国的人十分恼火,又开始朝两人说话了。 “天佑,他们问你,你想好了没有?”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柳无忧一字不漏地翻译给他们听,可想而知,后果是相当的不妙啊,一大波忍者如鬼魅一样飘了过来。 “风忍者?”柳无忧大吃一惊,这些只有在漫画了看到的事情竟然发生在现实之中,“天佑,你到底有什么能耐,人家非得把你弄到手。” “因为我知道帝上藏宝的地方,”天佑望着那些风忍者,一时之间找不到对策了,为了不让柳无忧再一次大发雷霆,这次他谨慎地问道,“无忧,你能好好活着么?” “不能!”柳无忧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无非就是打算以身殉国么,“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死,倘若你下定决心要死,那就把我带上。” 她了解天佑,他一定舍不得! “我该拿你怎么办?”天佑轻轻抚上她的脸,好像要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印在心里。 “很简单,就是好好爱我,”柳无忧主动在他的双唇上狠狠地亲吻了一下,而后坚定地说道,“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甩开我。” 天佑蓦然一笑,幸福的笑容里夹杂着苦涩,“那好,有妻如此,死而无憾。” 柳无忧与天佑并肩而站,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第一次跳崖的时候,被一颗树挡住了,所以大难不死,我一会儿带着你一起跳下去,你什么都别想,就抱着我,直到我平稳着落为止。” “好。” 一个‘好’字,饱含了太多,尤其是对爱人的绝对信任。 等天佑默数三声之后,两人如箭一般窜了出去,可是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被称为风的忍者,只见他们射出无数道刺目的光芒,每一道都直逼天佑。 天佑护着柳无忧躲过一些,但是未能幸免,如雨一般的飞刀嗖嗖嗖地射进了天佑的背和四肢,天佑嘴里的鲜血如水一般地留在了柳无忧的脸上,她伸手一抹,才发现是血,同时,发觉他早已成了靶子。 “天佑,”柳无忧哀声呼唤道,“你说话啊,天佑。” “无忧,对不起,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天佑有气无力地将柳无忧放在了他打算逃生的树上,双眼含笑地望着心爱的女子,柔声说道,“若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相公。” 说完,整个人朝后倒去,可是,这是一棵树,倒下去的话就会跌进无底深渊了。 柳无忧顾不得树上的湿滑,扑过去抱住了天佑的手,“抓着我,一定不能放手,你要是敢放手,就算有下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丫头,别拉着,不然我会连你都带下去的,你活着就是替我活着,”天佑无憾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两滴清泪,“和你在一起的几个月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原本我想给你同样的幸福,可是我办不到了……” 柳无忧顿时泪如雨下,视死抓着天佑,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可是老天并没有如她所愿,她的手都是血,就算是用尽全身力气,天佑依旧慢慢地滑出去。 “丫头,放手吧。” “天佑,你混蛋,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不准你放弃。” “来生……来生我一定好好保护你。”天佑合上双眼,自己放开了手,就在他放手的刹那间,柳无忧朝前扑了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整个身体自然而然地被他拽了下去。 耳边生风,呼呼作响。 天佑看着柳无忧的任性是又气又爱,为保她平安,张开双手抱住了她,而柳无忧察觉他的意图,拼命地挣扎,可是天佑拼劲全身力气都未能让她得逞。 随着‘嘭’地一记声响,天佑的背重重地坠在了悬崖底上。 柳无忧觉的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可她顾不得疼,起身查看天佑的伤势,只见他的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柳无忧急得用手去堵,可是终归是无济于事。 “丫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佑没说完,鼻子和耳朵也开始流血了。 “别说了,你别说了,留点力气,我来救你,”柳无忧哭得跟个泪人似得,说完,就要咬手指头,打算用自己的血就天佑。 “傻丫头,不准你用血,”天佑伸手要制止,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来,“我身上太多伤口了,你这么一点血根本不够用的,听话啊,好好活下去,为爷爷奶奶爹……” “你给我闭嘴啊,”柳无忧大声地吼道,不想听那些撕心裂肺的话,“我要你活着,听到没有。” “忧,你别这样,我不值得……”天佑的眼睛慢慢地合了上去,长长的睫毛重重地覆盖着,一动不动。 “天佑,你给我醒醒啊,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任由柳无忧怎么摇晃天佑都无济于事,他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留下孤单的柳无忧。 “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柳无忧狠狠地抹去了眼泪和鼻涕,她是超级无敌天才柳无忧,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男人就这么死去,她的血能救人,所以她一定可以救天佑。 柳无忧先观察了地形,打算找个平坦的地方让天佑躺着舒服一点,可是四周却漆黑一片,根本没办法看清楚,只是脚底下一块方寸大的地方还隐约看得清楚是一片草地。 她扶起天佑,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希望借此保留住他身体的温度,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无忧被一道刺目的光芒照得睁开酸涩的眼睛,放眼望去,一片绿茫茫的草地延绵无边,一条清澈见地的河自由轻快的流动,只是奇怪了,它居然不会发出一点儿潺潺的水流之声。 “天佑,这里好美啊,”柳无忧恍惚地说道,好像这样的美景之前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现在醒过来了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天佑依旧紧闭眼睛,无法回答心存希望的柳无忧。 “你醒醒啊,天佑,我求求你了,”柳无忧喉咙一紧,眼泪从眼眶之中扑簌簌地滚落,落在天佑死灰的脸上,然后滑进他的脖子。 “血,对,喝我的血,”柳无忧看到自己衣服上身上手上全部都是干了的血迹时如被当头棒喝了一下,立刻觉醒过来了。 她伸手要咬自己的手,可是发觉每一次咬破手指都只能流出少许的血,她救天佑心切,从地上捡起一块有些尖锐锋利的石块,毫不迟疑地朝白皙的手腕割了下去。 心因为天佑的死而痛得麻木,割破手腕的那一瞬间她浑然不觉得疼,反而庆幸老天待她不薄,至少她还有救心爱之人的能力。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柳无忧将如注的血直接流进了天佑的嘴里,脸上绽放无比明媚的笑容,“你说过的话,你自己一定要记得,这辈子我是赖上你了,无论是你傻天佑呆天佑还是景思安。” 109 医者心,侵占 随着手腕上的血越流越多,柳无忧的脸色也愈加难看了,直到她感到一阵晕眩,再也支撑不住地歪在了天佑的身边,美眸无力张合了两下,看到天佑依然没有死而复生的迹象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之海,她宛如浮浮沉沉的一叶扁舟,找不到靠岸的方向,“上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让我承受这些切肤之痛?” 柳无忧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被黑暗吞没,没有人听见她说话,更是没人回应她,直到天空裂开一条缝,洒进无数金灿灿的阳光,像是照亮了她整个心扉。 “无忧,你醒醒……” 柳无忧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震动,好像船了翻了一样,而后又觉得身体被一块巨石压着了,让她透不过起来。 她想醒过来,可是胸口好闷,仿佛一口子堵在了那里了。 “叶无忧,你老老实实跟着我们走吧。”有一个冰冷地声音叫叫唤着柳无忧。 “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叫叶无忧?”柳无忧感到身体在慢慢变冷,而且渐渐地发觉四肢也不能动了。 “我们是来捉你的黑白无常,”冰冷的声音回答道,“前一世我们来拘你魂魄的时候被你逃走,还偷吞了我们身上的还魂丹,害得我们被阎王惩罚,现在就你绝对逃不掉了。” 一听‘黑白无常’四个字,柳无忧浑身打了个激灵,而后镇定地说道,“两位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我不记得你们说的事情了。” “别啰嗦了,束手就擒吧。” 柳无忧看到一条银光色的链子朝自己飞了过来,她无处可躲,只好跳出了脚下的小舟,再次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继续游荡的柳无忧感觉脸上一阵冰凉,尝一口还咸咸的,悲剧,这混沌不开的地方居然会下咸雨,是不是太扯了? “丫头,你快睁眼看看我,我是天佑啊。” 天佑?柳无忧的心一阵抽痛,犹如千军万马踩过一般,可是疼过之后,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沉重地睁不开的眼皮终于能感到一抹光了。 “无忧,”天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了她的耳朵,“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要救我啊,我身上那么多伤,就算你流干了血也未必救得了啊。” 天佑在哭?刚刚的咸雨就是他的眼泪?我的天啊,天佑,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柳无忧,你快给我醒醒啊。” 柳无忧听到一声绝望的嘶吼,然后就是自己的身体被紧紧地抱住了,而且是被勒得没办法喘气。 “你…你……放……”柳无忧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才艰难地说出话来,“天佑,你…你的伤……?” “丫头,你醒了?” 柳无忧的眼睛勉勉强强的睁开一条缝,看到天佑悲痛欲绝的脸上一丝希冀的笑,又听见他说道,“柳无忧,你傻啊,你以为流干自己的血就能救我了吗?苟延残喘罢了。” “我不就是已经救醒你了嘛,”柳无忧伸手抚上他的脸,感到真实的天佑后,笑道,“有我在,你一定死不了。” “傻丫头,我身上太多的伤了,没办法,”天佑颓废地深吸了一口气,靠在石头上半个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而歪了下去。 “没我的允许,你不许死,”柳无忧看到原本意气风发的天佑变了个样子,鼻子一酸,想要哭了,可是她翻了个身,偷偷地抹去了眼泪,坚定说道,“有我在,阎王都不敢收你。” “傻瓜,生死有命,别固执了,活一个人总比死两个人强。” “我们两个都要活下去,天佑,”柳无忧爬到天佑的身边,小脸贴了上了天佑的脸,说服道,“只要我身上还有一滴血,都能救你。” “可是……” “闭嘴,不要再说话了,留着点力气,婆婆妈妈的,仔细我不要你了,”柳无忧佯装生气,见天佑闭嘴不说话了,才狠狠地抱住了他,满脸幸福地说道,“活着真好!” 是的,活着真好! 等柳无忧休息够了,又发现自己饥肠辘辘,饿得不行了,眼前只有绿草和清水,根本没一点可以吃的东西。 “天佑,我去找点可以吃的东西,等我有力气了才能救你,”柳无忧看到天佑对她笑得灿烂之后才转身朝前面走去,可是越走越觉得心里不安,又转身,大声地朝天佑喊道,“景思安,就算你死了我也会追随到地府去找你的,记住了,不许离开我。” “知道了,管家婆,”天佑露出洁白的牙齿,眉眼弯弯的,很好看,眸子如星,对着心爱的女人闪着最明亮的光芒。 柳无忧提着被树枝拉破的裙子,一路走一路回头,直到看不到天佑了才专心地找着可以吃的食物。 孰不知,她在找吃的时候,自己也已经被盯上了,不远处,一双阴冷的眼睛毫无感情地转着,就等柳无忧停下来的时候猛扑而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寓言总是告诉人们,不能只瞻前不顾后,不然的话,死的只有自己。, 当柳无忧坐在地上歇脚的时候,一道如黑色旋风朝他席卷而来,还未等她发觉,一抹银色从侧首射了过来,嘭了一声,将黑色旋风撞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柳无忧也发现了异样,转身一看,只见小白蛇缠着一直黑色雄鹰,两只生猛活物死死地制住对方,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黑鹰的尖喙只要插进小白蛇的身体,就能将它戳成两端,而小白没有给黑鹰机会,一招欲擒故众就把它的脖子紧紧地缠住,直到黑鹰的眼睛毫无生气地闭了上去。 “小白,谢谢你,”柳无忧才这里看到它顿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其实也不难发觉,这里是莫邪山脚下,气候却与山上截然不同,是蛇类冬眠的好出去。 小白蛇拖着黑鹰往回走,柳无忧找不到吃的,也会有依着它了,至少已经有了黑鹰这只战利品,看上去还很肥硕的样子,只要宰了它,说不准还能饱餐一顿。 天佑双眼期盼地望着远处,看到柳无忧回来,紧绷的脸才放松了下来,“丫头,走了那么久,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听到天佑如此不自信的话,柳无忧一阵心疼,“我急着赶回来,怕你偷偷溜走留我一人,你知道我胆子很小的。”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走得动么?”天佑自嘲道,只是动了动手脚,而身子却动不了了,“我要是有小白的本事,那你该发愁了。” 柳无忧听他还能玩笑,便放心不少,接过小白嘴里的黑鹰朝天佑扬了扬,得意地说道,“你看,天无绝人之路,这是我新得的战利品。” 天佑嘴角一勾,看向了小白,“是小白的战利品吧,这只黑鹰你若是能逮到,我们现在也不至于掉进这里了。” “这黑鹰很厉害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柳无忧把黑鹰放在地上,左看右看都不过是平常的黑鹰。 “它是女真族的神物,格勒鹰,凶猛无比,我上次掉下来也是拜它所赐,想不到今天它命丧小白之口。” “喂,你别把功劳都归给小白好不好,说不定刚刚它是把我当成了猎物,然后小白才有机会将它逮住的,”柳无忧说完,又朝小白说道,“小白,你说是不是?” 小白不会说话,却是极通人性的灵物,听闻柳无忧问它,便裂了嘴角,好像在笑。 “乖小白,”柳无忧夸过之后,对天佑正色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天佑,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然后平平安安地回家,成亲。” 天佑听到成亲二字,眼睛一暗,丧气地说道,“如果我成了废人,不能走不能动的,怎么办?” “不会的!” “要是有个万一呢?我身上那么多的伤,你的血可能都还不够用。” “一天医不好,那我们就待十天,十天不行就百天,总有一天会好的,人身上的血不会流光的,而且流一点对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我向你保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帮你治伤,而且你要乖乖配合我。” 柳无忧眼里充满了希冀,天佑不忍去破坏,这么一个可爱而又善良的女子是老天赐给他的宝物,他又如何舍得弃她而去,皇命之重,重不过柳无忧的一笑一颦,他,景思安已经决定,此生唯他的小娘子为上。 “丫头,能遇见你,是我之幸啊!” 柳无忧听到这话时,提在嗓子里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天佑已经不再有轻生的念头了,这样她便伸手要脱他的衣服。 “丫头,你干什么?”天佑紧张地问道,“我现在不行,你别有歪念头啊。” 柳无忧白了一眼,说道,“想什么呢,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行,不行,你别动我,我难受。”天佑的难受是指柳无忧对他的碰触,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是他不愿意让她看到那一身的可怕的伤。 柳无忧凑了上去,两张脸差点就碰到一起了,“给不给看,不给看我就来硬的了。” “色坯,我们成亲之前,不准看我的身体,”天佑自己却不放过一亲芳泽的机会,冰冷的双唇触到轻柔如云的红唇时,就连疼得麻木的身体都慢慢有了知觉,他这一辈子,看来注定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柳无忧感受到他重新燃起的生气和活力,心里高兴地如千万朵灿烂的烟花一起绽放,将她推上了最美好的高处,然后又缓缓落下。 忽然,天佑的呼吸急促起来,柳无忧担忧地离开了他,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天佑双目迷离深邃,哀声说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不准在靠我那么近了,就算我不死也被你给活活折磨死。” 柳无忧一怔,明白过来时,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不悦道,“明明是你自己动了色心的,不能怨我……” “哎呦,”天佑倒吸了一口气,把柳无忧没说完的话都打断了,“柳无忧,你打了我两掌了呀,这笔账我可是要讨回来的,没你这么对待伤者的,疼死我了。” 天佑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叫得柳无忧一阵紧张,扯开他的衣服一看,肩上有个血洞,正慢慢地往外渗血。 “天佑,我现在马上给你止血啊,”柳无忧二话不说就想着放血,可是被天佑躲了过去。 “无忧,不急,先把我身体里的飞刀弄出来。” 飞刀?哪里来的飞刀啊!柳无忧一脸的疑惑,天佑却更为淡然地说道,“我身上共有十八把飞刀,背上八刀,肩上四刀,手和脚有六刀,从现在开始,你每天帮我挖出三把刀,然后再滴血,这样一来,不至于伤着你。” 柳无忧惊骇地说不出话来,怎么她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身上还有飞刀,她还以为那只是摔伤而已。 “背骨移位,我自己能用内力修复,但是这些刀伤你必须帮我,知道吗?” “我……我该怎么把它们弄出来呢?”柳无忧慌乱地找着可以帮天佑的工具,一想到要把藏在肉里的飞刀挖出来,脚底板一阵发麻。 “格勒鹰的喙,”天佑的目光停在了黑鹰的尸体之上,那尖又弯的长喙犹如天然而成的手术刀,正是天佑想要的工具。 柳无忧见天佑有了求生的意志,便在心里说服那个胆小怯懦的自己,等收拾好黑鹰之后,她用钻木取火的方式点了火堆,把洗了干净的黑鹰架在火堆之上,慢慢地熏烤,这边用鹰喙将天佑肩膀上的飞刀取出来。 这无异于一场割肉挖刀的手术,而操刀手就是柳无忧,她原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发抖,但是看到天佑眉头都不皱一下,便慢慢地沉下心来,聚精会神地将嵌在肉中的飞刀一寸寸地挖出来。 飞刀刚取出,一股鲜血就喷了出来。 无忧生怕天佑流血过多,事先将自己的中衣脱下,撕成一条条布条,等她的血滴进去之后,就用布条将伤口包住,很快,血止住了,天佑这才疼得闷声哼了出来。 这男人的意志力有多强,柳无忧不敢去想,后面还有十五刀,希望她能像今日这样镇定地完成。 好在有小白,它时不时地带来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兔子,山鸡,野鸟,等都是柳无忧和天佑嘴里的美味,甚至还有些不知名的野果子,汁多味美自然不用多说了。 等挖掉最后一把飞刀的时候,天佑才说出之前没有说的真相,“无忧,这里不使我们久留之地,女真族的格勒鹰现在还没回去,他们势必会前来寻找,这里虽然隐蔽,但是迟早会被发现的。” 修养了五六天,加上餐餐营养丰富,两人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错,尤其是柳无忧,养得更为圆润美艳了。 “好啊,我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柳无忧天天看着这些绿草,感觉自己都快绿了,“可是我们怎么回去啊?” 天佑摔着肩膀,咯噔两下,原本僵硬的肩膀一下子变得灵活起来了,他双手横着合一,凝气聚功,朝靠腰后边的两个穴道点了两下,然后背脊满满地挺直,就好像一个弹簧没了压迫瞬间挺立了。 柳无忧看到这个变化,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这是什么神功,电影里面也没见过了。 “怎么样?你相公这招移骨神功还算厉害吧?”天佑得意地在柳无忧面前炫耀了,就知道她对武功特别感兴趣,所以故意卖弄。 谁知,柳无忧听了这话之后,不削地回道,“那还不是我的血起作用了?” 天佑收攻之后,起身走了两步,结果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差点撞出个鼻青脸肿出来。 柳无忧幸灾乐祸地拍起了手,“该,谁让你忘记了我的功劳呢,老天爷都惩罚你。” 天佑一个挺身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将柳无忧推倒在地,然后欺身而上,肆意地攫取她嘴里的甜美,他疯狂地想要生吞了柳无忧一般,每一次的掠夺都想夺走了她的呼吸。 柳无忧尽情地回应着,释放心中所有的爱恋。 直到两人喘息不已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丫头,我爱你!”天佑神情地诉说着衷肠,好像千言万语都比不过简单的几个字。 “我也爱你!”柳无忧笑眯了眼睛等来情人的爱语,她的回应是最好的表达。 此时的天佑胡子拉渣,皮发胡乱披散,身上衣裳不整,真真像是乞丐堆里走出来的英武将军。 又过了一天,天佑已经能活动自如了,可是两人却因为出口在那里而犯难了。 “这里有河,我们只要一直沿着走下去就一定能出去。”柳无忧自信地说道,怎么说也是个拥有无穷智慧加前世丰富经历的女子,这一点常识总要具备。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天佑不留情面地推翻了她的主意,“丫头,别忘记了,这条河不会动,跟死河没什么区别,你且看看,里面可是有一条鱼或者一根水草?” 柳无忧不服气,走到河边的时候,挽起袖子,一副徒手捞鱼的架势,然而,结果正如天佑所说,清澈点滴的河水之中只看到一些鹅卵石,就连青苔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小白的缘故?”柳无忧记得当初第一次发现朱砂鳞片奥秘的事情,许是小白在这带的缘故,所以这一条死河才那么清澈,它的静止说明这里根本没有出口。 “确实是小白的缘故。”天佑将她从河边带了回来,经历过生死,更是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那我们怎么办?总是要出去的,这里虽然不错,可到底不是长久之地,加上格勒鹰被小白杀了,女真族的人万一找过来,那我们就吃不完兜着走了。”柳无忧顿时不淡定了,平时自诩的冷静又一下子全部抛掉了,亲眼看着天佑在自己眼前断气,这种痛无论如何不能再承受第一次了。 “傻瓜,这不还有我么,”天佑看她那着急的样子,心里一暖,抱住她指着小白说道,“小白都进来那就能出去,我们不如跟着它走。” “对哇,”柳无忧脑洞大开,惊喜地跳了起来,头顶撞到了天佑的下巴,导致牙齿碰到了嘴唇,血珠子一下子就冒出来。 “柳无忧,你谋杀亲夫啊,”天佑见她这么莽莽撞撞地,声音一大,就跟吼出来得一样。 柳无忧回头,看到顺着嘴唇流出来的血,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赶紧擦擦啊,没事的,我给你呼呼。” 柳无忧捏起脏兮兮的袖子给他擦去了血,又凑上去呼了好几下,然后乖巧地问道,“现在不疼了哦?” “你当我三岁小孩哄呢?”天佑沉下一张脸,明显是很不乐意么。 “那你想怎么样?”柳无忧看他是初愈的病人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亲一口!” 什么?柳无忧听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索吻,立刻明白他在故意的,“美得你呢,一切等出去再说。”说完,想溜得远远的。 “胆子大了,伤了我就想溜了,”天佑手长腿长的,对付柳无忧是绰绰有余了,这不人家才转身就被扑到在地了,还没她反应过来,就被结结实实地吻住了。 一旁伸着头看两人的小白羞地撇开了头,卷成一团休息呢。 缠绵之后,小白带着两人一路向南而去,走到太阳西沉了,才停下。柳无忧回头打算再看一眼,谁知被身后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绿泱泱的草地不见了,而是杂草丛生的山崖之地,没有死水河,却有一汪死寂的深潭,没有干爽的空气,只有潮湿的云雾。 “天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别想那么多了,小傻瓜,打从知道你的血能起死回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世间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 天佑低眉温柔笑了,扣住柳无忧的手,好像很舍不得一样。 “一切皆有可能,你当你是李N啊,”柳无忧忍不住小声地嘀咕着,心里不停地叫嚣着,“这个天佑我不喜欢,我非常不喜欢,我要那个事事听我指挥的天佑。” “别想了,专心赶路,”天佑提醒的声音从头顶上飘过,柳无忧不情不愿地跟着他的脚步走过一堆碎沙石,然后就是积满水的沼泽,而它的前方一片雾气,看不出尽头在那里,也就是说就是天佑有盖世武功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柳无忧只想着自己的事情,险些把站在沼泽边沿的天佑给撞了下去。 “柳无忧,你想什么呢,这么不好好走路,”天佑严厉地问道,好像柳无忧是个做错事情的属下一般。要不是他在前头,柳无忧已经掉下去了。 柳无忧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天佑呵斥,心里压抑的火气一下子喷发出来了,“你管不着,我爱什么就想什么,你别骂我跟骂你的部下一下,景大将军,我柳无忧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你恢复记忆了也不用对我时好时坏的,若是你看不上我,出山之后,我们两个风道扬镳就是了。” 天佑闻言,绷得紧紧的嘴角放松了下来,随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无忧抬头看到那张笑脸,恨不得一拳砸过去,“笑屁啊笑,别说你看不看得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哦?此话怎讲?”天佑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呢,现在是忠君爱国的景思安,不是我那位可爱天真的天佑,天佑温柔善良,你霸道严厉,我更喜欢天佑而不是景思安,你明白吗?” 柳无忧一古脑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原以为会轻松许多,可为什么心会那么疼。 “对不起,丫头,我刚刚……”天佑不知道她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后悔刚刚因情急而大声说话。 “别解释了,你骨子就是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我柳无忧高攀不上。” 柳无忧说得越多,天佑越觉得她的与众不同,哪里有人说自己高攀不上还这么大声嚷嚷的,早已经卑躬屈膝地退到一边了,所以,他也不管柳无忧要不要听,为自己辩解道,“你知道我掉下山崖最怕的是什么吗?是怕你救了我而救不了自己,你昏迷的时候我甚至想追随你而去;刚刚在这里,你差点把我撞下去,我又怕自己死了留下你一个人孤单地留在这里。” 面对天佑的内心剖白,柳无忧不高兴那是假的,可是她就是很难过,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里慢慢溜走了一般,而且变得很矛盾,便无力地问道,“我现在该叫你景将军还是天佑呢?” “无论我是否恢复记忆,一直都是你的天佑,从来都未改变过。” “真的?” “比真金还真。” 萦绕在心里的阴霾一下子烟消云散,柳无忧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她圈住天佑的腰身,甜甜地问道,“天佑,那你别忘记了,我们成亲的时候,是你入赘我们柳家,不是你娶我,知道吗?” 天佑这才发觉自己着了这个小妖精的道了,叫他堂堂二品将军入赘,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不过,此生要是能娶到她为妻,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看来是要去做个了断了。 “你这小脑袋瓜子装得都是什么东西啊,让人太费解了,”天佑无可奈何地叹息。 柳无忧偷偷乐了,还记得前世中身边的朋友说过,泡美男第一式,保持神秘,让男人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 两人说完话,本以为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穿过沼泽的时候,惊奇的事情又发生了,小白率领着众蛇游过沼泽,然后一一排列整齐,成为一条蛇桥供两人走过。 柳无忧看得头皮发麻,一直后退着不敢过去,天佑二话不说,将她拉上了背,然后施展轻功踩着蛇背而行,许是柳无忧精血的缘故,功力更胜从前了,一盏茶的功夫下来,大气都带喘一下。 天佑一脚踏上岸头,柳无忧便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寒冷的空气一下子将她包围了,冷得她直跳脚。 蛇桥不见,小白一路护着两人出了莫邪山后才离去。 刚过去的一天,沈家庄经历了一场大雪。 柳无忧到达柳宅的时候,看到王氏弯着腰扫门前的积雪,十几日不见,她的乌丝白了一半,像是老了十来岁。 “娘?”柳无忧轻声呼唤,疑惑为何她和天佑站在她眼前都没看见。 王氏警觉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下,没声音,继续撇着手中的笤帚。 “娘!”柳无忧大声地喊道,飞奔到王氏的眼前,却发现她双目无神地愣住了。 “忧……忧忧?” “娘,我们回来了。”天佑出声叫道。 “天佑!”王氏这才相信真的是柳无忧回家了,她扔掉了笤帚,伸手挥着要抓住女儿。柳无忧满脑子疑问,但一字没问,而是扑进了王氏的怀里,让她抱个够。 “忧忧啊,娘的女儿啊,你总算回家了,娘……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啊,”王氏抱着女儿失声痛哭起来,发泄心底所有思女之情。 “娘,您别哭,先回家……回家再说。”柳无忧刚要搀扶着王氏进门,就听见门后面有人在骂骂咧咧地,“一大清早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嚎丧呢。” 有些许熟悉的声音,但是柳无忧想不起来。 门吱呀一声,大大地敞开了,中间站了个涂脂抹粉的女人,那模样分明是见过的,她是柳大庄的小妾,徐氏。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这么嚣张地站在她柳无忧的家里? “小嫂子,是我们无忧回来了,”王氏边笑边擦着眼泪,打算抬脚进屋。 “别进来先,”徐氏伸手拦住三人的去路,将柳无忧和天佑看了个遍后,说道,“你说她是无忧就是无忧啊,你别欺负我是大老爷的新妇而不认识她,那丫头啊长的和丑八怪没什么分别,这个女子么,虽说一般,当是比她好看,一定是你和别人串通好,随便找来的。” 好冷啊,柳无忧抖着身体听完这个女人的话,然后拧眉问道,“说完了没有?说完了给我滚开!” “哎哟哟,好凶的小姑娘哟,你是什么人呐,这么和我说话。”徐氏趾高气昂地像只报晓的公鸡。 “管你是谁啊,给我滚就是了,”柳无忧才不能徐氏那么多废话呢,抬脚踹在了她的小肚子上,趁她弯身就拉着王氏一路直奔内院。 内院的桌子上摆着清香悠远的碧螺春,还有雪白的菱粉糕和枣红色的柿饼,这些都是柳家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现在怎么都摆在了这里? “娘,先陪女儿回趟屋,女儿快冻死了,”柳无忧对王氏说完,又朝天佑说道,“你也去穿件暖和的,一切等我出来再说。” 天佑点点头,大步流星地回屋了。 “忧忧……”王氏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如回娘的屋可好?你爹回来了,你先去看看他。” 柳无忧听闻柳二重回来极为高兴,但是她已经冷得浑身发抖了,因此坚持道,“女儿就加件衣裳。” 王氏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王氏的样子更加加深了柳无忧的疑惑,可她打算穿暖和一点再问得,可是天佑屋里奇怪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她刚回头,天佑的屋里就飞出来一个人,那人穿了件白色里衣,明显是在睡觉的时候,被天佑给扔出来的。 “他奶奶的,哪个乌龟王八蛋赶对本少爷这样啊,活的不耐烦了吗?”说话的男子摸着屁股哎哟哎呦直叫,抬起半个身子看到是天佑,扯开嗓子就大骂,“原来是你这个傻子啊,你他妈的赶这么对本大少爷,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 等话音刚落下,天佑的膝盖已经顶住了那人的肚子,只要稍稍一运力就能让他肚穿肠流。 柳祁安,柳大庄的儿子,他怎么也在这里?柳无忧纳闷地忘记了冷,走到天佑身边,奇怪地问道,“莫不是我们出去这几天,家里被人霸占了?” 天佑也无从回答,但是从他的脸色看出来,他很生气,因为他的房间被别人侵占了。 “什么声音啊,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另外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从柳无忧的房里传了出来,紧接着房门一开,从里面出来个胖男子,那便是柳大庄。 显而易见了,柳大庄一家都搬进来了,而王氏的欲言又止就是指这个意思。 “娘,怎么回事?” 柳无忧发觉当柳大庄出现的时候,王氏发抖地厉害,甚至可以说是在害怕,“忧忧,没事,就是大堂伯在我们家借住几天而已。” 王氏故意压低声音,让柳无忧更为确信自己的想法了。 “那我们回来了,你让他们离开吧,”柳无忧给王氏留了面子,这边去房间取衣服,刚走到柳大庄眼前时,就被他叫住了,“无忧啊,怎么见到大伯就不叫一声呢?” “我大伯早已经死了,”柳无忧面无表情地应道,说完就要往屋里走,怎么料看到柳大庄之妻沈氏穿了件十分眼熟的衣裙朝她走来。 “哎哟,无忧你都长这么大了呀,大伯娘都不认识了,”那女人笑得脸上都皱成一团了,“你的衣服真好看啊,我穿得刚刚好。” 柳无忧正眼一看,自己的裙衫都快勒得她身上出现好几道游泳圈了,这还叫刚刚好?她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心呢? 柳无忧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直径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的披风搭在了肩上,也就因为黑色的缘故,所以没遭沈氏的毒手。 柳无忧走到院子中间,拿起一个破锣使劲地敲了起来,目的就是让柳家所有的人出来,她先问问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柳大庄一家会出现在柳宅。 “忧忧,你快停下来,别吵了爷爷奶奶和你爹的休息,”王氏看不见柳无忧在哪里,只好伸手去摸,眼看着就要摔倒时,天佑及时扶住了她。 “丫头,别玩了,”天佑劝柳无忧,“正事要紧。” 柳无忧扔掉了破锣,冷声问王氏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别……别赶他们走,你爷爷奶奶和爹都要靠他医治,娘求求你了,咱们还有地儿住不是么,你和娘睡一个房间好不好?” 王氏央求着柳无忧,好像是心甘情愿让柳大庄进来住一样,但是柳无忧记得,柳老太爷说过,从此和柳大庄一家老死不相往来,又怎么会同意他们住进来呢,既然是让他看病,那先看看家里的三个人得了甚么病。 柳无忧刚要去柳老太爷屋里,柳三重夫妇带着孩子出来了,见到柳无忧是激动地奔了过来。 “忧忧,真的是你,你没死?” “谁告诉你们我死了?”柳无忧皱眉问道。 “是武大人说的呀,”柳三重红着眼睛说道,“在你出门晚一天你爹就回来了,三天后武大人派人过来说你们在山中被坏人追得掉入悬崖了,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这不外院的人全部出去找你们了。” 难怪破锣敲过之后,还不见那些人进来? “三叔,先不说了,带我去爷爷奶奶,”柳无忧心里暗骂了武刚多嘴,然后随着柳三重去看柳老太爷他们。 进了屋,里面一股子浓厚的药味呛得柳无忧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天佑跟进来之后,先是开了窗户透透气儿,谁知柳三重又给关上了,“天佑,你乖啊,爷爷奶奶他们不能招风,万一受了风邪,病情就要加重的。” “谁说的?”天佑拧紧了眉头,重新打开了窗户,这边等着柳三重的回答。 “是我说的,”柳大庄携着儿子和妻子一同走了进来,他手一扬,柳祁安便想再一次关上窗户,天佑伸手捏住了柳祁安的胳膊肘,没怎么用力就让他疼得哇哇直叫,最后只好放弃了。 “三重啊,你可别怪我医不好你爹和你二哥啊,这傻子这么捣乱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难以让他们康复啊,”柳大庄自恃懂医,吓得柳三重一愣一愣地。 110 好一顿收拾 “大堂哥,马上……马上关上,”柳三重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柳无忧终于忍耐不住了。 “三叔,你住手,”柳无忧厉声说道,“您能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吗?” “我说无忧啊,你这孩子怎么还有脸问这个话呢,要不是你,你爷爷和奶奶又怎么会病倒;要不是你,你娘也不会哭瞎;要不是你,我们也不用连自家都不能住住你们家了,多委屈啊……” 沈氏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柳无忧的身上。 “你应该自我反省,说什么好听的去找你爹,该不是带着这傻瓜去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吧……” 沈氏忘乎所以的说得津津有味,天佑一个闪身来到她的眼前,手一抬就让那沈氏说不出来了。 “啊,啊,啊,”犹如乌鸦一般的声音从沈氏的歪嘴里吐了出来,柳无忧定睛一看,原来她的下巴被天佑卸了。 果然是景大将军,出手快准狠! “娘啊,你怎么了……?” 柳无忧留着柳大庄一家在外室瞎嚷嚷,这边自己去内室,才一脚就被床上的三具直挺挺地身体给怔住了。 柳老太爷他们三人并列而躺,双手双脚被绑,身体下面是一床湿哒哒的被褥,身上却没有盖一条被子,这样的天气,让他们三人就这么躺着,到底为了甚么? “三叔,你能给忧忧解释一下。”柳无忧声色俱厉地问柳三重,他身为柳老太爷的儿子,怎么能忍心这样对他们? “忧忧,得到你出事之后,爷爷奶奶受不住打击,卧病在床,你爹就更因为愧疚而倒下,你娘哭坏了眼睛,三叔是没办法赶他们走啊。” 柳三重的话让柳无忧恨不得打开他的脑子看看,到底里面装得是什么。 “咱家的银子呢,您就不会去请其他大夫瞧瞧?” “三叔对不住你啊,忧忧,咱家的铺子都被亭长封掉了,说没缴纳赋税,这刚赚来的银子全部被缴走了,我们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来的银子请大夫。” 柳无忧瞬间有种被打败的感觉,这柳三重也忒不是做生意的料了,“三叔,此时先搁着,让我看看爷爷他们再说吧。” 柳无忧无暇两边顾忌,自有把家人的性命放在首位。 她叫来天佑让他先诊脉,看看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而自己拦住了要来捣乱的柳大庄。 “你们可以回去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情。” “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他们现在是我的病人,我能走得了吗?”柳大庄装成一副仁心仁德的样子,企图以此为借口留下来。 “不用了,我自会去请其他大夫。” “请其他大夫?”柳大庄尖着嗓子问道,“你有银子请其他大夫,那就先把我的诊金付了,不然的话我就不走了。” “多少?”柳无忧眼里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既然能用钱送走他们,那也是乐得给的。 “一百两黄金~” 柳无忧也不废话,说道,“一口价,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你当打发要饭的啊?”柳祁安一听到嘴边的鸭子就要飞了,急得冲到他老子跟前和柳无忧讲价。 “丫头,给他一两银子你都亏了,”天佑从内屋踱步而出,“爷爷奶奶不仅被下了药,还这么被折腾,你啊,该成他们身上讨些什么回来才是。” 柳无忧立刻明白了天佑话里的意思,原本柳老太爷他们也只是昏倒了而已,柳大庄恰好知道,于是自告奋勇过来请脉,结果借机下了迷魂药,所以才导致他们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冷暖疼痛。 “你胡说什么,那是最好的药,是祖宗留下来的,不允许你亵渎,”柳大庄急得不得了,不知道是因为被揭穿了还是因为医术被质疑了。 “既然你说是最好的药,那么为什么还医不好爷爷他们?”柳无忧逼问道,“还是你真的如天佑所说,给下了迷药?” “你听着傻子说呢,我……我要……要找亭长去,要你们跟我赔礼道歉,还要你们赔我银子,一百两黄金一分银子都不能少,要不然把这宅子给我都行,”柳大庄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这边拉着妻子和儿子往外走。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 外面的声音让柳大庄停下了脚步,进来的人就是他想要去请的亭长还有庆喜祥瑞两位长老。 “亭长,您可是来了,您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欺人太甚了,我好心给他们医治他们现在居然要赶我们走。”柳大庄恶人先告状,但是看那模样根本就是和亭长他们是一丘之貉。 “是么?那我倒是要评评理了,”亭长拍了拍柳大庄的肩膀,以示安慰,这边朝柳三重走了过来,“柳三重啊,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亭长大人,没……没什么大事,”柳三重躬身回道,支支吾吾地不敢和亭长说话,“您怎么来了?您规定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时间是没到,可是你们柳家在我沈家庄过活,这家宅安宁的事情我也要管一管的,你本家说给你们看病还要被你们赶出去,你与我说道说道,这是什么道理啊。” 不知道为什么,柳无忧看柳三重好像很怕亭长的样子,而且两人言语之间还牵扯到银子的问题,于是上前接了话茬,回道,“亭长,如若是庸医,难道还有留下的必要吗?” “庸医?”亭长不甚赞同,开始夸柳大庄了,“他医术可是我们沈家庄最好的,多少人被他瞧好了呀,就连和你们交往甚密的周官人都被他的医术折服,明明是你们缴不起诊金,所以找了借口把他们赶走吧。” 简直就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柳无忧心里明了,这亭长三番两次和自己过不去,无非就是柳家没孝敬过他,就算后来有银子了,也因为柳无忧在也没有去送礼,加上柳老太爷上次登门办学堂的时候也是两手空空,因此这位亭长大人的心很不舒坦。 “亭长,您老人家可真会睁着眼说瞎话,我爷爷和爹他们三个哪里已经被治好了?柳大庄想侵占我柳家宅子倒是真的。” 柳无忧没柳三重那么客气和恭敬,正好相反了,她要知道亭长真正的目的。 亭长看到床上直挺挺的三个人,扭头问柳大庄道,“你不是说医好了吗?怎么人还没醒啊?” 柳大庄朝窗外探了探头,又掐了掐手指后回道,“本来早就该醒了,谁知这丫头居然把我点在屋里的药给放了出去,这不药效差了很多,现在再服下我的特效药一定能醒。” “那便就好,”亭长拉长了说话的腔调,老神在在地说道,“别让人以为你是为了这宅子而来,这宅子是他们说好了的,等医好人之后就把它送给你的。” “是,是,是,”柳大庄有了亭长撑腰,腰板都挺直了不好,而他的身后的老婆和儿子更是明目张胆地开始计算自己要那间屋子。 他们真当我死了么! 柳无忧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情,她扭头问柳三重道,“三叔,你答应把我们的宅子给他了?” 面对柳无忧的质问,柳三重心虚了起来,“忧忧,当时也是没办法,爷爷奶奶突然昏倒,我是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正好他来了,我……我随口一应就给答应了,然后你爹回来,身上又有伤,我便签了拿宅子当诊金的契约书。” 这又有人撑腰又有文书,只要人一醒,这柳宅铁板钉钉地要成为柳大庄的柳宅了,她柳无忧又得睡简易的帐篷了,不行,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再有第二次,那绝对就是傻到家了,而对柳三重,柳无忧更是不敢在恭维了,他根本没能力独当一面的撑起整个柳家,所以还正如当初说的那样,当个教书先生最合适。 既然知道柳老太爷是中了迷药而晕迷,那就是要和柳大庄玩心机了,把宅子拿回来最大的机会就是躺在床上的三人是柳无忧手上救醒的。 “怎么样啊,二侄女,你可是心服口服了?”柳大庄得意洋洋地问道。 柳无忧略一思忖,说道,“服与不服在于我爹他们是否能准时醒得过来,若是你的医术不行,那卖宅子的文书就还给我们,如何?” “你在和我打赌?”柳大庄诧异了一下,心中警觉起来,他就不应该小瞧了这个柳无忧,心里盘算着怎么和她周旋。 “我只是觉得你医术不行而已,”柳无忧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柳大庄和亭长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乖乖地自己离去。 “我不行?难道你行啊?”柳大庄兴许是做贼心虚了,顿时面红耳赤,照理说他亏心事应该做得不少了,脸皮厚地看不出红色才是。 “我不行,但是我的人行,”柳无忧指了指天佑,“他比你在行!” “他?”柳大庄带头和亭长等人笑得前翻后仰的,“你别逗了,他要是懂医,我把我的房子和田地都送给你。” “好,那你要是行,我把我家的店铺和房子都送给你,”柳无忧干脆把赌住下得大一点,这样才能让他们飘得越高跌得越惨。 天佑见柳无忧打赌还扯上了自己,心里不由地叹道,真是娶妻不慎啊,娶个赌鬼娘子不说,还拿自己当靠山,不过这样的日子确实挺好玩的,至少比行军打仗好玩多了。 柳无忧走了过去,踮起脚尖对天佑轻声说道,“一会儿他准得给爷爷奶奶他们吃解药,你可是有办法先缓缓,别让他们苏醒过来?” 轻柔的气息加上悦耳的声音,天佑没办法拒绝,他早已对柳无忧失去免疫力,甘愿当个二十四孝相公,“没问题,但是他们醒了之后,马上立刻成亲。” 柳无忧闻言,抬头撞上他清亮如星的眼眸,但她顾不得羞赧便应下了,两情相悦,便是对方的眼里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样便足够了。 柳大庄生怕错过了那一排铺面,急着催柳无忧,“怎么样啊,二侄女?你可别反悔了,店铺的文书你可得准备好,我一会儿就去接收。”说完,柳大庄兴奋地直搓手。 柳无忧朝天佑使了个眼色,天佑悄悄退了出去。 怎么走了?柳无忧以为自己看错了,便追到了门口,看到天佑的确是出去了,而且是去了她原先的屋子里,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别走啊你,”沈氏拉着柳无忧的衣领就把她往屋里拽,气得柳无忧狠狠地踩了她好几脚,痛得她受不了了才放心手。 柳大庄着手开始准备她的特效药,柳无忧反正看与不看都一样,就指望着天佑来帮她。 “忧忧啊,那店面都是你的心血啊,你别赌了,这房子让出去就算了,”柳三重自恃没用但也心疼柳无忧,看她日夜奔波得,别到头来一场空。 “三叔,有你这句话,忧忧就心满意足了,之前忧忧着急,说话重了点,您别在意,”柳无忧先道了谦,这让柳三重惭愧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是三叔没用,三叔辜负忧忧所托了。” 柳无忧笑着摇头,又对王氏说道,“娘,我有了大弟的消息,他现在参了军,而且还能能干,您一定要放心。” “娘就知道,你们两个孩子都是听话懂事的,”王氏的眼睛一片浑浊,听之前沈氏所说,是活活给哭瞎的,柳无忧一阵心痛,又说道,“娘,您的眼睛……” “不碍事的,虽然看不见你们,但是你们的样子娘都记着呢,”一行清泪从王氏的眼睛流了下来,但是她的神色分明就是幸福和知足的模样。 “二侄女啊,不如这样,”柳大庄还再继续捣鼓他的特效药,听到他们母女说话,插嘴道,“我把你娘的眼睛医好,你把家里的下人也都留给我,怎么样啊?” 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柳无忧也不是糯米做的团子,是圆是扁随便别人捏的。 “这个想法很好,”亭长又煞风景地插手进来,“你们柳家一无所有,空有那些下人也没用,不如拿来交换,把你娘的眼睛医好,也算是一份孝心。” 柳无忧根本不愁治不好王氏的眼睛,只是亭长那么热心,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于是,柳无忧反问道,“那你们拿什么下注呢?” 柳大庄心里满满都是那几十号能干的下人,便随口说道,“我们一家四口给你们当长工够不够?” 柳无忧讥笑了两声,摇摇头,说道,“不够!” “那……那……”柳大庄向亭长使眼色求助,可亭长为人刻薄吝啬,又怎会答应帮忙呢。 柳无忧却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便提议道,“不如亭长多分些田地给我们,这么简单的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吧?要是他赢了,您也是有功劳的。” 亭长帮柳大庄如此出头,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得了,好处自是不必说了,而且多多益善么,被柳无忧一引诱,贪心的种子在心里又开始慢慢滋长了,两相权宜之下,接受了柳无忧的提议,作为公证人帮两边写了文书,签字画押之后正式生效。 这时,天佑回来了,走到柳无忧身边,悄声说道,“丫头,你藏的绣花针可是真让我好找啊。” 柳无忧纳闷地蹙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找绣花针?难道是给她戳手指滴血用的,用得着那么那么麻烦吗? 天佑没为柳无忧解疑答惑,而是气定神闲地站到了柳老太爷头顶方向的位置。 柳无忧见状不免心急,自己可是让他想办法先阻止柳大庄将人就行,不是让他去侍弄什么绣花针的。 柳大庄因占有柳家的一切而激动地连手都发抖了,他让柳祁安帮忙,将那所谓的特效药一勺勺地喂进了柳老太爷他们的嘴里。 柳无忧深怕出了什么意外,急得恨不得抓起身边桌上的一只茶盏朝天佑砸过去,提醒他别墨迹了,是时候出手了。 天佑抿了抿嘴,嘴巴闪出一丝亮光后,朝下方吐射了什么东西,可细看又没看出什么来。 等柳大庄喂好药后,柳无忧才拉着天佑问道,“喂,你搞什么鬼啊,我让你帮忙,不是让你看热闹的。” 天佑伸手捏住柳无忧小巧的鼻子,调笑道,“这么心急做我的小新娘子?” “呸,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柳无忧娇嗔道,“要是我们家什么都没了,你就是帮凶。” “无妨,我将军府够大,绝对够你住的,”天佑存心和柳无忧开起了玩笑,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谁稀罕,说好了是你入赘,要住也是住我柳家,其他的想都别想。”柳无忧声明自己的立场后,又正色道,“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别不帮我还害了我呀。” “你啊……”天佑溺爱深望了柳无忧一眼,说道,“得多花些时间好好了解我才是。” 柳无忧好怀念原来的天佑啊,根本不需要花心思。 “时辰差不多了,你们都退开一点,马上就要醒了,”柳大庄推开床前的人,摆出大架势,俨然一副柳家家主的样子。 大家屏气敛声,耐心等着…… …… 一刻钟过去了,柳老太爷没醒。 两刻钟过去了,柳老太太没醒。 三刻钟过去了,三人都没醒。 “这……这……等我查查看,”柳大庄略显惊慌地要上前查看,可是柳无忧伸手一拦,挡住了他的去路,“我给足你时间了,没医好就是没医好,再查看也是枉然而已。” “我的药明明是有效果的,不可能没醒过来?”为了身家,柳大庄是硬要闯过柳无忧的阻拦了。 天佑不声不响地走到柳无忧身旁,伸出一条长腿就将柳大庄绊倒了,事后还跟没事儿人一样悠然自得。 柳大庄摔了个狗啃屎,慌里慌张地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丫头太不孝了,你爹和爷爷奶奶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让我看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柳大庄有多少有情有意呢,可是柳无忧铁了心不让开了。 “忧忧啊,先让他看看吧,家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啊,爷爷奶奶他们要紧啊,里面还躺着你爹呢,”王氏早已经是泪雨涟涟,她看不见柳无忧,又扯着柳三重道,“三弟,人命关天啊,不要让忧忧胡闹下去了呀。” “二嫂,您别哭了,我现在就劝劝……” 柳三重的目光刚接触到柳无忧便不吭声了,柳无忧眼里的厉色让他不敢开口,他眼里的柳无忧嫌少发脾气,因此就今天这副模样也是少见啊。 “柳无忧啊,你娘都哭成这样子了,你怎么也不听她的话呢,真是个不孝的女子,你们柳家家门不幸啊,”亭长惋惜地连连摇头。 “二堂弟妹啊,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们家无忧是个丧门星,害得叔叔婶娘都躺下了,我看你啊,当初就应该吧她给闷死了算。”沈氏在王氏面前诸多挑事,火上浇油。 王氏性子本来就软,又加上心情急切,见柳无忧无动于衷便扑通跪了下去,“忧忧啊,好孩子,娘求你了,你爹他们现在都没醒,再拖下去可怎么办?万一出事了,你让娘怎么活啊?” 柳无忧这才觉得嚎丧也不过如此,但是她依旧没动摇。 “哎呦,我的祖宗啊,我柳家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一个逆女,你们若是开眼就把她给收了去吧,”沈氏摔着帕子哭天抢地起来。 柳无忧见他们一个个地闭唱戏地还热闹,便冷眼问道,“你们都说够了没有,说够了都给我安静下来。” 室内顿时一片安静,因为他们很想知道柳无忧接下去要怎么做。 “我说柳无忧,你有点孝义便乖乖地让开吧,耽搁了时间总是不好的,”亭长自以为威严,还找了张椅子坐下去,身后的两位长老特别像侍从。 “现在人没苏醒是事实,你们定下的契约文书也是事实,所以你们两位务必将东西准备妥当,子时之前送过来。”柳大庄和亭长很不想听柳无忧的声音也没办法,她的声音就如利箭一般穿进他们的耳朵。 亭长的神色还算正常,损失的不是沈氏一族的利益,而柳大庄却不淡定了,他已然明白自己落入了柳无忧的圈套之中,他以为自己不仅能得到柳宅,还有生意兴隆的店铺呢,结果,贪心过头也面临两手空空。 “慢着,”柳大庄想要保住自己的家产,于是绞尽脑计才想道,“你们呢?能治好他们吗?要是治不好谈什么让我等准备好,我一个大夫都还不知道原因所在,你们这两个无知小儿会知道?真是滑稽之谈啊。” 柳无忧并不打算与他们继续口舌之争,而是转身要提床榻旁边的茶壶,天佑知道她的用意,便将她的手按在了茶壶上,双眸温柔如水地望着柳无忧,“这次让我来。” 柳无忧冰冷如水的手感受到了热意,见天佑坚持便由着他了,现在他可是懂医术知药理的景思安。 只见天佑并没有用任何药材,而是跳上床榻将柳老爷子半个身子扶起来,掌内朝前,慢慢运气,待柳老爷子的头顶慢慢冒出青烟后才收功,紧接着就是柳老太太,同样的手法已经得心应手,因此到了柳二重的时候也没能难得住他。 绣花针自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取出了。 柳无忧是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柳二重,他与脑中的印象相差许多,一个是黝黑壮硕一个是苍白纤瘦,想来这几个月来是吃尽苦头了。 天佑全部施功完成后跳下了床榻,俯身在柳无忧耳边说道,“爷爷奶奶喂点水就没事了,你爹麻烦些,他腿上有伤,还得你的血才行。” “我知道了,”柳无忧感激地望了天佑一眼后,亲自张罗着给他们喂水,顺便让柳二重喝上自己的精血。 “雕虫小技,这样只会瘴毒被运行得更快一些。”柳大庄看柳无忧是这样救人的,顿时高兴地忘乎所以了。 “爹,别说了。”柳祁安已经发觉柳无忧的眼神狠狠地扫了过来,急忙让自己的爹住口。 “儿子啊,你这个就应该学着爹一些,多读书多研究,这样才能将医术运用的得心应手,”柳大庄正在教育儿子,没发觉床榻上的动静。 柳祁安惊讶地指了过去,“爹,他们……他们已经醒了。” “醒什么醒,不可能,那瘴毒只有我才有解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失效……”柳大庄边说便转身,看到柳老太爷一脸的精神,吓得有些腿脚发软,他刚刚都说了什么呀,他真是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巴啊。 人证物证俱全,柳大庄想抵赖都没了机会。 “柳大夫,你用毒也太不高明了,这么冷的天气,你只要烧热炕就能将那些瘴毒驱使得他们全身都是,而你偏偏用了冷炕,导致瘴毒都残留在头部,恰好让我轻而易举地救醒人。”天佑见柳大庄那么不甘心的样子,便仔细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柳大庄跌坐在了地上,恨自己学艺不精。 而柳无忧得知柳大庄的恶行后,对柳三重说道,“三叔,您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加害爷爷他们的凶手吗?” 柳三重回神,朝着地上的柳大庄就是一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了他的脸上,没一下子功夫鼻血就留下来了。 柳大庄摔倒在地,沈氏急忙哭着去扶。 柳三重见势就给第二脚了,谁知柳老太爷发话了,“三儿,先别打了,留着他先给祖宗谢罪吧。” 已经清了瘴毒的柳老太爷精神不错,尤其是亲眼看到柳无忧活着出现在自己跟前,高兴地心都软了,“谢天谢地,我就知道无忧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丢了性命。” 柳三重没有收回脚,而是力道轻了点,那也足够让柳大庄扑在地上了。 “忧忧,你过来,让爹好好瞧瞧。”柳二重双腿有伤,没能一下子自己坐起来,只好叫柳无忧了。 王氏爬着过去找丈夫,柳无忧见状扶她起来,让她握住柳二重的手,这才轻声喊了声‘爹’。 “嗳!”柳二重应下,眼泪夺眶而出,“孩子,爹没用啊,让你们母子几人受苦了,等爹好了之后一定补偿你们。” 柳无忧看着瘦骨嶙峋的男人,一阵揪心,他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妻儿,实在是难能可贵,“爹,一切能您养好身子再说,女儿手上的店铺还需要您去操心呢。” 能得到柳无忧的谅解,柳二重一阵释然,泪流满面道,“这些日子,爹时时刻刻惦记着你们,回来的路上碰上坏人,好在被一群寻找将军的将士给救了,然后又回到了凉州城。” 柳二重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说得他自己累得睡着了才罢休。 柳无忧让王氏陪着柳二重,她自己是该收网的时候了,这些人趁着柳家出事就趁虚而入,她绝不手下留情,那些地那些屋子房子她每一样都要清清楚楚地拿到手,想打赌算计她柳无忧,多活个几百年再说。 “亭长,我们走吧,”柳无忧伸手邀请亭长出门,亭长却是一愣,故意问道,“去哪里啊?” 柳无忧一扬手中的文书契约,温和不失厉害地说道,“收地,收房!” “这个……”亭长看向了柳大庄,心里拿不定主意,他要是不听柳无忧,那文书忧摆在眼前,说出去就是他有失公允,要是听了柳无忧的,那柳大庄答应给他的一百两银子就长翅膀飞走了,而且要重新割划土地给柳家,势必要引起沈家人的不满,这简直就是把他拉进了两难的境地。 “不准去,你们谁敢去我家试试看。”沈氏突然推倒了屋里的桌子,然后拿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横眉愤怒地对柳无忧说道,“柳无忧,你这个女娃娃太狠毒了,竟然设下圈套害我们,什么屋子土地,我是一点都不会给你的,除非我死了。” 威胁?柳无忧瞅了瞅那块碎瓷片,钝得连头发都割不断,怎么可能会割破沈氏又老又皱的皮肉。 亭长见沈氏上场,感觉自己一身轻了。 “把那张纸给我哦,”沈氏朝柳无忧伸手,柳无忧慢慢悠悠地把文书折好,然后放进自己的衣襟,贴身待着才放心,弄好之后,她还托过亭长之前做过的椅子,神色自若地坐了下去,淡然地望着沈氏。 “你什么意思?”沈氏不解了,睁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 “看你死啊,你不是想死吧,我不拦着你,死得干脆一点,趁天色还好,你老公和儿子也方便收尸。” “你……你……” “我,我,我什么我,要死快点死,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柳大庄拼命朝沈氏眨眼睛,沈氏吞咽了口水之后,再次警告柳无忧道,“你别后悔啊,今天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我变成厉鬼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柳老太爷反而被柳无忧的镇定自若弄得十分紧张,“忧忧,好孩子,别弄出人命来。” 沈氏见柳老太爷的心善以为是再为他们说话,便趁势说道,“我要是死了,你们柳家一个个地脱不了干系,你们会被抓取坐牢,然后砍头,最后首级会被挂在城门口示威的。” “白日做梦了吧,”柳无忧右脚一抬,全是淤泥的鞋子便朝沈氏的脸上招呼过去了,擦得和死人一样白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污迹,连泥土都飞到了她嘴里。 为了达到自己视死如归的效果,沈氏已然坚持着,硬着脖子喊道,“好,好得很,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柳无忧撇开头,完全无视沈氏,对亭长说道,“亭长大人,今日她若是死在我们柳家,您可是脱不了关系的,到时候官府问罪,您作为亭长首要被缉拿。” 不是柳无忧无中生有恐吓,而是亭长一向欺软怕硬,不吓他一吓,她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 亭长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同时为自己想了个脱身的主意,“我只看到她拿了个杯子喝水,不小心杯子碎了,然后不小心割到了自己,和我没关系。” 亭长的说辞不免滑稽可笑,但是对柳无忧却大大地有利,亭长很明白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了,不会帮柳大庄。 柳大庄失去了亭长这一个靠山,立刻慌了神,干脆就让沈氏演得再逼真一点,沈氏怕疼,又不敢对自己下手,索性把那碎瓷片扔在了柳大庄的身上,怒道,“要死你自己去死,和老娘犯不着。” 柳大庄闻言,把眼珠子一瞪,喝道,“好啊,老子的话你都敢不听了,你长了几个胆子,老子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此时,徐氏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沈氏顿时怒发冲冠了,“原来你就是想老娘死了,你好这个狐狸精双宿双栖是不是?没门儿,老娘再不做冤死鬼!” “你……”柳大庄差点给沈氏一个大嘴巴刮子,结果被柳无忧一声喝住了,“够了,你们有完没完,这是我们柳家,不是唱戏的戏台子,文书在此,你们说什么都没用,现在你们就给我出去,太阳一落山,那房子就是我们柳家的了。” “你个挨千刀的,你为什么要听亭长的话,要他们的房子铺子干什么呢,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赔了自己的家产,老娘跟着你一辈子没享福,临老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哟,你不如让我去死,”沈氏在柳大庄身上撒泼起来,柳大庄也不示弱,两人打成一团。 沈氏的话无意中泄露了亭长丑陋的心思,柳无忧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但是转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亭长他们三个人了。 偷偷溜走了? “丫头,人给你捉回来了,”天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然后就是被推着再次进来的亭长及长老。 “丫头,你可得赶紧让他出公示把咱家的土地给划出来,不然等他们一出门,真假对错就难以分辨了。”天佑的话提醒了柳无忧,亭长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将柳家撇出沈家庄,带头宣示自己看不起柳家,而这一切都因柳大庄的所作所为。 现在树倒猢散,沈氏说出了亭长的龌蹉心思,而亭长置沈氏的性命不顾,两家相当于不能在合作下去了。 但是,亭长却依然不乐意按着文书上的去做,“我可是亭长,你们这样绑着我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么?” 以前柳家无权无势,的确会怕,现在呢,柳无忧一丝害怕都没有,因为她现在手上有人了,“告我们什么?强抢田地吗?” “就是这个意思!”亭长找不到罪名就顺着柳无忧的话去说。 “那我到时要问问我的结拜兄弟凉州城的武大人还有我那副将弟弟柳无虑看看,现行的律法里面可是有这么一个罪名?” “丫头,没有。”天佑随口应道。 柳无忧眉眼一抬,嗔了天佑一眼,示意他多嘴了。 柳无忧见亭长急得满头是汗,又接着问道,“你身为亭长,不为我们谋实惠反而想着怎么谋取我们的财产,这要是拿到公堂上去说,又会是什么结果。” “撤销亭长一职,然后没收全部非法得来的银子,最后拉出去游街示众。” 柳无忧忍不住蹙眉,打算狠狠地瞪天佑一眼,可结果呢,人家一脸坏笑地望着自己,又说道,“丫头,这些律法的东西我比较懂,所以我不如直接说了,还有,你刚刚好像似乎应该忘记我的身份了。” “一个傻子起什么哄啊,你以为你说的就能吓唬得了我吗?”亭长不服气地扭动着身子,“你们赶紧放开我啊,我好歹也是吃官饷的人。” “哦~”天佑摸了摸下巴,凝气冷眸地亭长说道,“那我该给你们县令写封信了,你亭长何不合格?” 亭长被天佑冷冽的气息震慑到了,疑惑问道,“你到底何许人?这些大胆的话都敢乱说。” “不才名景思安,字天佑,帝上亲封震威骠骑大将军是也。” 111 谈婚事 天佑话音一落,亭长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你要是大将军,那我就是当今相国,鬼才相信呢,我当你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夸夸其谈的,样子到是有几分相似,说不准就是哪里唱戏的。” 而庆喜祥瑞两位长老却不这么认为,天佑天生而成的威严气质着实让两人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劝道,“亭长,兴许就是什么大将军,你瞧瞧刚刚他那救人的架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的。” “笨蛋,傻蛋,”亭长在两位长老的头上一人招呼了一个巴掌,然后说道,“要是大将军会在这里窝那么久,你们的眼睛被屎蒙住了吧,脑子都是糨糊是不是?” 两人被打了一下,脸上不是很服气。 柳无忧将他们的样子收入眼底,打算来个离间之计,要是由两位长老出面的话,就没天佑什么事了,堂堂大将军写信给县令就为了一个亭长,真是杀鸡用牛刀啊。 天佑见柳无忧的美眸不停在他们三人身上打转,顿时了解几分了,便对亭长说道,“你相不相信都不打紧,只要你们县令看懂我的印章就行了,县令选一个亭长容易,随便从两位长老中间选一个便成,两位长老你们说是不是啊?” 蛔虫啊,柳无忧闻言朝天佑望了过去,两人目光相撞,碰出无数异样的火花。 丫头,怎么样?我还靠谱吧! 去,要你多事。 我是你相公,当然得帮你了。 得,官威还不小。 再大也是你的相公。 两人无言地交流,差点给亭长一个机会跑路,好在两位长老想要好处而拉住了他,“亭长,你急着走什么呢,柳家的事情还没完呢。” “你们两个大笨蛋,快点放开我,”亭长拼命地想要撕裂自己的衣服,孰不知这样做都是徒劳的,天佑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行了,亭长,我就一句话,劳烦你现在就写告示,多少田地和山头,和寻常人家一样多便是了。”柳无忧已经在桌上摆好了红纸和笔墨。 亭长不乐意,好像一下笔就会声名扫地一样,“你们这是犯法的。” “白底黑字都在呢,怎么就犯法了?”证据就在柳无忧的手里。 “那是柳大庄家的破事和我无关,你要他的地和屋子我没意见,可是庄里的田地和山头不允许你染指。” “上面有你的大名和手指印,难道你还想抵赖得了吗?” “我是被逼的,你们官大压死人,何况还是一个大将军,”亭长不笨,知道拿天佑的身份说事儿。 积雪化去,外边儿冷冽的寒气吹尽屋里,冷得柳无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天佑将身上的衣裳解了下来,加在了她的身上。 身上慢慢暖起来,柳无忧庆幸这个时候有天佑相伴,人生短短几十载,有一个人愿意陪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亭长的不作为让双方有些僵持,这告示总不能强行按着他的手写,因为柳无忧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刚要说话,就被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吸引了,紧接着从外面跑进两个人,一个是刚见过的武刚,此时的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跑起路来跟生了风似得。 而另外一个男子,高高瘦瘦的,一副铠甲穿在身上显得大了,一路跑来都是铠甲的响声,“姐,姐……” 好熟悉的声音,柳无忧走了出去,怎知高高瘦瘦的男子已经跑到了跟前,露出一口白牙,兴奋地将柳无忧搂住了,“姐,太好了,你真的没死?” 叫柳无忧姐姐的人,模样符合的就是柳无虑了。 “喂,放开我女人,”天佑将放在柳无忧身上的两只手给拉了开来。 柳无虑立刻捧拳朝天佑恭敬说道,“末将柳无虑参见大将军。” 天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将军的?” “末将看过大将军的画像,所以知道原来姐夫就是大将军。” “还是姐夫听着顺耳,以后还是叫姐夫把。”天佑摸了摸柳无虑的头,眼里全是赞许,“真是出息了,不错!” “那都是姐夫当初替无虑说话无虑才有今天的样子,”饮水思泉,柳无虑果然是个人才。 柳无忧望着柳无虑又黑又瘦的样子,心疼道,“怎么才晓得回家,爷爷奶奶和娘都惦记你惦记得紧。” “对不起,姐。”柳无虑垂下了头,解释道,“军中纪律严明,所以我才没办法回家,我是先知道姐夫是大将军的身份所以才得以出来,然后碰到武大哥,又得知你们在莫邪山的事情,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死的?” “女真族的廖震王爷一直在城外叫嚣,扬言要杀光我们所有的人为他们的神物格勒鹰陪葬,”这时一直笑着的武刚解释道,“我琢磨着除了你和大哥之外,没人能对付得了,所以推断出你们没死,而且有可能已经回家了。” 好家伙,所有的事情都和掐指算好了的一样,柳无虑和武刚的到来让柳家顿时有了底气。 见情形不对的柳大庄一家四口打算灰溜溜地下个逃之大吉,可柳无忧没那么好说话,对柳无虑说道,“二弟,你回来的正好,跟着他们去收房契地契。” “知道了,姐。”柳无虑唯柳无忧是从,也不问原因就霸气地叫来几个手下跟过去了。 而亭长再不敢瞧不起天佑了,急忙跪地求饶,“大将军啊,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人一般见识啊,小人知错了,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你知道怎么办了?” “知道,知道,”亭长立刻起身将告示写得个齐齐全全后,交给柳无忧过目。 “你们两个带他去贴好,然后站着别动跟别人解释,天没黑不准回家,听到了吗?”天佑理所当然地使唤起了两个长老,两人自然是毕恭毕敬地答应了。 虽然中间曲折了点,当结果还算于圆满。早知道动用权力就这么容易的话,柳无忧就不费那么多口舌了。 柳无忧原以为柳无虑回来全家就会团聚了,谁知等全部聚在一起时才发觉少了人,柳四娘和柳青柠。 “娘,我姑姑和大姐呢,还有大伯娘?”暖阁里,柳无忧正在给王氏医治眼睛,正如当初给赵狗子医治的那样从王氏的眼里滴血。 “你姐夫他娘受不了流言蜚语,多少有些顿悟,你走没几天就将你姐姐接了回去,这不你姑姑一人忙活两个店,把身子给累垮了,加上当时听到你坠入山崖的噩耗,家中一下子承受不了那么多,就把她送到你姐姐那里照顾了,你大伯娘跟着过去照应了。” 想不到自己的失踪居然给家里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从中不难看出这家人对柳无忧的疼爱了。 “忧忧啊,刚刚听说天佑是什么大将军,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八成错不了,无虑说是见过他的画像。” “那……”王氏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娘,您有话就直说,在女儿面前在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哎,忧忧啊,娘是担心你和他的婚事,”王氏叹息道,“我们什么人家,他是什么身份,我们配不上人家,你懂娘的意思吗?” 王氏的叹息冷不丁地将柳无忧的心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娘,您别担心,天佑答应过我,还是像以前说的那样,入赘我们家。” 这话不知道是她在安慰自己还是王氏,她也搞不清楚了。 “说什么傻话呢,傻孩子,人家可是堂堂大将军,怎么可能入赘我们家,就算娶你那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更别提什么入赘了。” 王氏的话让柳无忧已经有些裂开的心瞬间碎了一地。 “娘,没关系的,娶不了女儿就不嫁呗,”柳无忧鼻子酸溜溜地,心好痛。 “嘭”地一声,暖阁的门被天佑重重地撞开了,他阴着脸问道,“柳无忧,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柳无忧没想过天佑会在门外偷听,因此看到他撞门而入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老二家的,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商量。”柳老太太满面红光,将王氏接了出去,又别有深意地带上了门。 柳无忧发觉气氛不对,她打算绕过桌子溜出门去,可慌乱中被桌脚绊了一下,随后跌进宽厚的胸膛,整个人被阴影笼罩住。 “柳无忧,你几个意思?”天佑连名带姓地叫她那就是代表已经生气了。 “没,”柳无忧怎敢抬头,声音轻如蚊蝇地回答天佑的问话。 “给我抬起头来。” 柳无忧顶住天佑的胸膛拼命地摇头。 “再给你一个机会,起来还是不起来?” “结果会不同吗?”柳无忧微微抬头,偷偷地用眼睛瞄天佑,以为他会不知道一样。 “你说呢?”天佑将柳无忧抱了起来,这女人不打是不行了,没事就给整出悔婚的事情来,把他堂堂大将军的尊严放在何处了。 柳无忧一听将头埋得更低了。 天佑见状便阴沉沉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提早洞房花烛吧,反正爷爷已经做主让你嫁给我了,你想那些个有的没的都没用了。” 说完,就朝这小榻走去。 柳无忧赶忙抬起头,双手推了天佑一把,谁知天佑的手一滑,她整个人掉在了地上,哎哟,感觉屁股要裂成好几瓣了一样。 “丫头,你没事吧?”天佑紧张地蹲了下来,想要拉起柳无忧,谁知地上多了许多的水晕,而来源就是柳无忧的眼泪珠子。 “丫头,我瞧瞧,摔得一定很疼了,是不是?”天佑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无忧的肩膀一颤一颤地,低着头轻泣,“就知道欺负我,订婚期也不问问我的意思,你是将军了不起啊,我还不稀罕呢,我喜欢那个傻乎乎的天佑,多乖多懂事啊,多知道讨我欢心啊,你呢,一点都不可爱,我不要嫁给你了,爷爷答应了就让爷爷嫁给你,混蛋!” 柳无忧说完,暖阁内顿时没了声音,像是沉寂了一样。 良久,天佑才长长一叹,说道,“傻瓜,我是想早点把你娶了,免得夜长梦多。” “和我有半根毛的关系么,是你要入赘,不是我要嫁给你,你搞清楚没有啊?”柳无忧发觉自己的脖子疼得厉害,这颗脑袋不大,分量怎么会这么沉呢,早知道就不这样装哭了。 “清楚,我清楚得很,求求你别哭了好吗?”天佑双手伸到柳无忧的眼前又缩了回去,又哎了一声,说道,“既然你都不急,那么我……” 天佑停住不说了。 柳无忧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这一缩手和犹豫让她没了底儿,毕竟是装哭,眼泪也哭不出来了,只好提起哭腔继续说道,“我就说么,你堂堂大将军,婚姻岂能儿戏啊,别说入赘了,就是娶我估计也是不能自己做主吧?” “谁说的?” “我娘说的。” “娘她多虑了,你莫要听她的,可好?我自个儿的婚事当然自己做主!你就放心地当你的新娘子,好吗?” “不好!”柳无忧才不想这么便宜地就嫁给他呢,怎么说也得谈谈条件才行,不然婚后自己可是要吃亏的。 “那你说,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 “都不是这些。” “那就更好办了,”天佑一展俊颜,似乎那些东西才是他烦恼的。 柳无忧沉吟了一下,说道,“成亲之后,我们另立门户,你当你的将军,我做我的将军夫人,你主外我主内,大事你做主,小事我料理,你可是能答应?” 说完,柳无忧抬眸偷看,只见天佑摸着下巴在考虑。 没让他入赘,没要他聘礼,这么简单的要求应该不会拒绝吧? 柳无忧自个儿胡思乱想了一通后,终于等来了天佑的回话,“其他我都没问题,只是第一条,我觉得很奇怪。” “你……”柳无忧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刷白刷白的了,难过地问道,“难不成你已经有家室了?” “想什么呢,”天佑戳了柳无忧的头,只见她眼睛清澈,根本不像是哭过的样子,便明白过来了,自己被这小妞给耍了,于是转了口锋,说道,“不瞒你说,其实在我十八岁那一天,我爹我娘做主给我说过一门媳妇……” 柳无忧这次可不是装哭了,一听天佑有了老婆,刚不疼的心揪得紧紧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两个还谈什么婚事,多此一举罢了,你走吧,从此你当你的将军,我当我的农妇!” “柳无忧,你……”天佑见状是郁闷地不知道怎么办,便出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那桌子跟大卸八块了一般散了开来。 柳无忧惊骇地看着天佑,只见他双目通红,额间青筋暴起,怒道,“柳无忧,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有没有我的存在,你动不动就说那些能将人气死的话,信不信我强行娶了你然后把你一辈子都绑在我身边,现在我所的话你给我一字一句地听清楚了,十八岁那年我爹娘给我做主说了户人家,可是人家嫌我常年在外,不谋家事,所以告吹了,此后我便无心婚事,直到遇到了你,听明白了?” 柳无忧听完后一愣愣地,这不是没老婆的意思么?没老婆当然我是将军夫人了! “你有毛病啊,天佑,”柳无忧狠狠地抹去了眼泪,骂道,“你没老婆就不好跟我直说吗?拐弯抹角的,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天佑‘噗嗤’笑了出来,对柳无忧真是没辙了,自己的情绪已经严重跟随她的喜怒而变化了,“谁让你装哭说那些没心没肺的话,而且还老记不住我说的话,在莫邪山我可是告诉过你,行军打仗艰辛无比,没有女人愿意嫁给我,你居然还误会我?” “是你自己说第一条奇怪的,”柳无忧伸长脖子和天佑理论,“难道我说错了么?你是将军我当然是将军夫人了。” “小傻瓜,你这第一条是多此一举了,你当然是将军夫人了,难不成我才是啊?” “谁多次一举啦?”柳无忧翘起了绯红的小嘴巴,不满地说道,“我之所以把这个放在第一位也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将军夫人只能是我,而且只有一个,要是你弄出个什么小妾啊通房啊,看我不砍了你的狗头,所以啊,有言在先为好,省得到时候我莫名其妙多了几个姐妹。” 天佑斜着头,一副不是很赞同的模样。 柳无忧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叉着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天佑,“怎么?现在知道我的用意,你反悔还来得及。” 天佑没吭声,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狠狠地亲上一口说道,“你到底在想些甚么呢?脑袋瓜子装这么多东西累不累?这都没成亲呢你就开始管着我了呀?” “废话,这叫防范于未然,”柳无忧时刻保持着理智,以至于自己不会落入他的温柔之中,“我怎么知道哪天你的爹娘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会不会给你送美人呢。” “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天佑笑问道。 柳无忧一记白眼飞了过去,“我会没自信?开什么玩笑了,我是怕管教起来太麻烦好不好?”天哪,要不要告诉他自己还有洁癖,万一哪个女人真的成为他的小妾什么的,自己保证一辈子不和他亲热了。 天佑见柳无忧吃醋的样子这么可爱,顿时大笑了起来,“你这么厉害我哪里敢想那些事情啊,还是算了吧,免得家宅不宁的。” 柳无忧却以为他嫌自己凶悍了,朝他的肩头猛力咬了下去。 “嘶~”天佑身上就一件单薄的破衣裳,被柳无忧一咬,顿时疼得倒吸冷气,“丫头,你属狗的吗?牙齿这么厉害!” 柳无忧赶忙放开,撩开他的衣裳一看,好深的两排牙齿印,“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天佑将她拥进了心窝里,叹气道,“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等我们成亲之后,我不会纳妾更不会有通房,我的屋里只有你一个女人,而且我的身边也只能睡着你,这样子可是放心了?” 柳无忧听了心里甜滋滋地,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那点不愉快也因咬他而发泄出去了,“你等等我,”柳无忧跳离了天佑的怀抱,急着跑出了暖阁,回来的时候手里有笔有纸。 她把纸铺平之后,将笔递给了天佑,说道,“把你刚刚说的话都写下来,快点儿。” 天佑怔了一下后才接过笔来,却没赶着下手,而是问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宁可相信天下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柳无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好说道,“不是相不相信地问题,而是我心不心安的问题,赶紧写吧,墨要干了。” 天佑刚提笔要写,又问道,“我发现你特别喜欢用纸笔把这些事情记下来,这是为何?” 为何?这是柳无忧前世的职业病了,没有白底黑字的契约约束,她才不敢贸贸然地帮别人翻身扭转残局,不然的话,得少赚多少银子。 “我喜欢,我乐意就是了,与你无害,是不是?”柳无忧推了一把天佑的手,催促他尽快下笔。 为了心爱的女子,天佑明知以后有可能会被约束得死死的,也心甘情愿地下了笔,随让眼前的女子如此的特殊和与众不同呢。 写好之后,柳无忧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下保证书三个大字,然后吹了吹墨迹之后,叠好放入袖子里,最后说道,“出去吧,婚期得重新选过,不然的话,你的岳父可没办法坐着和你的女婿茶。” “你就这样打发我了?”天佑站着没动。 柳无忧疑惑问道,“敢情还得付你银子?” 天佑伸出手指摇了摇,“不,不,不,我没那么庸俗,我只要一个香吻足矣。” 柳无忧心头一暖,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笑得比花还灿烂,“这么听话,我就赏你一个。” 即使只是轻轻地一点,天佑亦是心满意足了,终归抱得美人归了,来日方长,还怕没机会嘛。 两人出了暖阁,只见正屋的几个人目光齐刷刷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天佑,忧忧,你们快点过来,这里有几个日子,你们自己瞧瞧,喜欢哪日就定在哪日成亲,”柳老太太把一张红纸推到了柳无忧和天佑的面前。 柳无忧粗粗一看,有两个日子是在年底的,有一个日子在来年正月元宵节。 “十二月初八。” “正月十五。” 天佑和柳无忧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日子,一个最早一个最晚。 “到底听谁的?”柳老太太含笑问道。 “我的。”两人有同时说道。 柳无忧瞪了一眼天佑,好像在说,这种小事我说了算。 天佑立刻有了回应,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我做主了。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想让。 “我看这这样吧,还是元宵节吧,”柳老太爷发话道,“我想呢一来家中事情过多,要是准备婚事有些仓促了些,另外呢,你们两人成亲是不是该和亲家说一声?” 后面的问题自然是问天佑了,只见他略一思忖,说道,“家父家母远居盛京,现在大雪封山也不是很方便,不如等我们成亲了之后,我亲自带着忧忧去拜见,老人家会体谅的。” 不知道为什么,柳无忧总感觉天佑说到家父家母的时候,脸上几乎没什么热络的表情,好像家父家母是别人的父母一般。 “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了,日子就定在来年元宵节吧,多些时间准备总是好了。”柳老太爷最后做了决定,别人不知道,柳老太太却是清楚得很,他是想多留孙女几日。 婚期一定,好像是一件大事解决了一样。 晚上,已经许久不曾团聚的柳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了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菜喝酒,从未有的温馨。 酒过三巡,武刚的副将进内院说赵坤等寻找柳无忧的人明早就能回来,柳无忧自然是最高兴的,早早地和邱氏打了招呼,让她明早多煮些黑糖姜汤等他们回来喝。 邱氏笑着应下。 “二妹,可别说,你收容的这些人可真是好的没话说,一听说你们出事了便急着出去找你了,往后我们家要是好过些了,你好好待人家,”柳青柠将赵坤等人的忠诚之心与柳无忧说了一番,“尤其是张大大,亭长来查封店铺,他为了保护我们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事后又顾不得休息,急急忙忙地加入了找你的队伍之中去了。” 柳青柠说这话的时候,示意柳无忧看柳四娘,想来这些日子两人是发生了些事情,只是大家面前柳青柠不大好意思说而已。 柳无忧会意,笑道,“那我明日定要好好谢谢他们了,尤其是张大大,该给点什么东西好呢?” “不如送两件衣裳吧,我这几日闲来无事多缝了两件,又送不出去,就当给忧忧做人情吧,”柳四娘如无其事地拨着碗里的饭,其实红霞早已扑面了。 “四儿,你有衣裳多怎么不早说,天佑不是没暖和的衣裳么,给他呀,”坐在天佑身边的柳三重看见天佑依旧穿了件单薄的秋衣,有些心疼他了。 “这……”柳四娘迟疑了一下,勉强地笑道,“那也行,反正别浪费了就可以。” “不用了姑姑,”柳无忧摆手道,“天佑的衣裳我自个儿会做,您缝得两件就让我送人好了。” “忧忧,你啥时候会做衣裳了,娘怎么不知道,”眼睛已经恢复了的王氏夹了一筷子菜往天佑碗里送,这边对着柳无忧说道,“娘可没见过你给天佑缝一针袜子过,莫要信口胡说了去,天佑虽然看起来壮实,可这大冬天的,没衣裳穿可不行。” “娘啊,你就知道心疼他,这都还没成为你的女婿呢,”柳无忧望着天佑碗里对成山的菜肴,说道,“您也太偏心了点吧。” “好了,傻丫头,你多吃一点儿,”天佑笑笑,把碗里的菜拨了一些到她的碗里,说道,“娘够不着你的碗,所以让我传递一下。” 王氏十分满意地看着天佑笑了,然后和柳二重对望了一眼,满面幸福。 “都别争了,我那有两件衣裳是娘子做的,没穿过,等我明早送来给妹夫穿好了,”一直专心着伺候曹小虎吃饭的曹安也没少关注桌上的谈话,他的大方倒是让柳四娘松了口气。 吃好饭,闲来无事便磕着松子喝着茶唠嗑。 忽然,从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武大人,柳大人,景将军,敌方有异动,请三位大人速速回营。” 天佑三人腾地站了起来,将那士兵将军情细细说了一遍后,武刚先行连夜回凉州城,而天佑和柳无虑则与家人道别之后跟上。 柳无虑跑去王氏屋里道别,其他人为了留下空间给柳无忧和天佑,也跟着出去了。 旁边无人,天佑拉着柳无忧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柳无忧,战事一结束,我马上回来,别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尤其是那个周官人,知道吗?” 柳无忧鼻尖一酸,好想哭的感觉,心里一阵舍不得,这几个月来已经习惯了天佑的左右陪伴,一下子要分开了,顿时觉得难过之极,但是,现在的他今非昔比了,她没理由留下他,“保重!” 好像除了这两个字,不知道说什么了,纵然心里有前百般不舍,难以措词表达。 “就这么简单?”天佑眉梢一挑,说不出的风流,“我可是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想说什么就说吧,”柳无忧看得有些痴了,其实更多地想将天佑的样子印在眼里。 天佑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轻轻扣起她的下巴,让自己能够清清楚楚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含情脉脉地说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爱,你~” 柳无忧听了‘我爱你’三个字后,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顾一切地扑在了他的怀里,哭道,“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天佑双眼顿时湿润了,紧紧地抱着柳无忧,哽咽道,“丫头乖,战争不是儿戏,我不能带着你去冒险,乖乖地等我回来,好吗?” “不好,我想你了怎么办?”柳无忧哭得越来越凶了。 “不哭,不哭,”天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这样子让我如何安心地离开,可我要是不走,万一敌人进犯,我们也是逃无可逃,只有打败了敌人,我们才能毫无顾虑地成亲,知道吗?” 柳无忧自然明白,在这时代的男人,家国之事大如天,勇往直前才是男人的职责,她没离开阻止,于是边哭边说,“那你一定要回来,不准在犯傻自杀了,你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的,我没死你也不能死。” “我保证一定安全回来,”天佑眷恋地拥紧柳无忧,同样依依不舍。 时间在两人之间无声无息地流过,直到柳无虑进屋说道,“姐夫,是时候出发了,免得耽误战事。” 柳无忧一狠心,推开了天佑,决然道,“走吧,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嗯。”天佑没急着离开,而是拿了把剪刀,剪下自己的一搓墨发交到柳无忧手里,“留着做个念想,想我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柳无忧转身过去,不敢看天佑的背影,这边眼泪流得更厉害了,紧紧地将那一搓墨发贴在了心口,天佑,我爱你,我等你回来。 可惜天佑听不见这些心里话。 等人一走,柳家显得空荡荡得了,柳青柠不放心柳无忧,所以撇下丈夫和儿子专门陪柳无忧睡觉。 两姐妹说了许多的悄悄话,有了人相陪,柳无忧情绪好了很多,她把对天佑的思念都藏了起来,打算重振柳家的生意。 第二天,天一亮,柳家外院就热闹起来了,赵坤等人一个不少地回来了,听到柳无忧安全的消息,个个高兴地不行。 柳无忧休息了一夜,眼睛虽然有些红肿,当时心情却开朗许多,毕竟手上有这么多事情,哪里还有时间在那里幽怨。 用过早饭,柳无忧去外院走了一圈,和赵坤等人说了以后的打算,“店铺的人手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其他的人把新分的田地翻一下,等着来年耕种,另外茶庄的空房间要仔细打扫干净,留作他用。” “知道了,姑娘,”赵坤应下之后,有些为难地对柳无忧说道,“小七他们怎么办?每次干活他们都推三推四的,小的也不是说他们偷懒,而且有些搬搬抬抬的事情他们确实不在行,姑娘可是有其他安排?” 柳无忧本来打算办学堂,然后安排他们进去授课,眼下和亭长彻底闹翻了,办学堂可能不会成为现实了。 “我去问问严叔看看,能否让他们去茶庄演奏。” “那小的等姑娘消息。” 就为了这件事情,柳无忧又专程去了茶庄,严平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已经熟悉了茶庄的路,走起路来没之前那么费劲了。 “姑娘,你说的事情小老儿觉得可行,小老儿一个人弹奏,客人们难免觉得单调,如果我们一起演奏不同的乐器,那么结果会好很多。” “不同的乐器?”柳无忧恍然大悟,拍了自己的脑袋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严叔,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买乐器的银子我会算给你们的。” “不用,”严平摆摆手,说道,“简单的一些小老儿都会做,姑娘且放心好了。” “那再好不过了,”柳无忧放心地把这些事情交给了严平,回了柳家,先去了外院,让小七他们七个人跟着严平,如此一来,便不会觉得无所事事了。 “姑娘,您果然来这里了,”小慧气喘吁吁地朝柳无忧跑来,“奴婢去茶庄着你,又说你回来了,回内院又没见着你,想来你是到这儿了。” “什么事情?瞧你急得,”柳无忧笑道,“一没生意二没客人的,还不许我好好休息一番啊。” “姑娘,是有人急着找您,”小慧拉着柳无忧就朝内院走去了,刚跨进来,就听到亭长热切的声音,“二姑娘,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柳无忧一看是亭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昨天还和柳家争锋相对,今日怎么就这么客气了,“亭长,您有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只是景将军不在,我想我要多照顾一下柳姑娘您啊。”亭长笑起来一口黑黑的牙齿,让人不敢离他近一步。 “好说,好说,小女子不是小孩子了,懂得照顾自己,有劳亭长惦记了。”柳无忧略微屈膝,马上站了起来。 “应该的,应该的,哦,对了,我已经让人把你家店铺的封条给撤了,你们随时可以再行营业了。” 这件事情就算亭长不说不做,她柳无忧自己也会去撕掉封条,现在她有三座大山做依靠,谁敢在瞧不起她柳家。 “我知道了,小女子稍微有些忙,就不陪你说话了,”说完柳无忧想绕过亭长去柳四娘屋里。谁知,亭长却拦住了柳无忧的路,堆笑道,“二姑娘慢些走,我这不还有事情没说完呢。” “请说,”柳无忧忍耐着性子说道。 “你不是说要开办学堂嘛,我已经让人把祠堂整理出来了,只要姑娘愿意,随时都能开课。” 这到是件好事情,柳无忧不免疑惑了,“亭长,不知道庄子里的那些人是怎么愿意的?他们对我们柳家一向是避之不及的。” “哎,”亭长好像一言难尽的样子,摇了摇头,自责道,“都怪我,听信了柳大庄的胡言乱语,说你是个不祥的人,其实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现在我已经知道这是个误会了,所以啊和庄子里的人解释清楚了,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而且你们开办的学堂,他们一定会让孩子们去上的。” 柳无忧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地解决了,不过以防万一,她让柳三重跟着亭长去祠堂看看先。 112 自找的 亭长一走,柳无忧才有时间去找柳四娘,只见她把送给张大大的衣裳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没发觉针脚错乱的地方才罢休。 柳无忧没有多说,而是问起了毛大夫人那边的情形。 柳四娘管着成衣铺子和卫生棉的制作和买卖,虽然事情多了些,但是她管得还挺顺手,“你离开后没两天,毛大夫人就来信要走了第一批卫生棉,而我们自己却还没机会卖出去铺子就被关掉了。” “一会儿我们就重新收拾一下,要开张了,”柳无忧说完,又问道,“姑姑的身子可是吃得消?” “看到你回来,姑姑什么事儿都没了。”柳四娘笑着说完,替柳无忧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感慨道,“真好,忧忧都要嫁人了,姑姑真是老了。” “姑姑说的什么话呢,您一点都不老,还是那么年轻貌美。” “尽胡说了,”柳四娘嗔了柳无忧一眼,一脸的难为情。 姑侄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吃过中饭便坐着马车去铺子了。 好几天没人打理,柳无忧原以为肯定是积了不少灰尘的,谁知四个店铺是干干净净地一尘不染,这是见鬼了么? “哎呀,柳二姑娘,你可是回来了。”说话的人走了进来,柳无忧一看,居然是明秀楼的沈银全,“铺子都打扫过了,可还满意?” “原来是沈老板帮得忙啊,我以为是谁呢,”柳无忧侧身屈膝道了谢,“劳你费心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 “哦?”柳无忧奇怪,她和沈银全顶多是布匹上的合作,关系应该没好到很亲密。 “我们明秀楼虽然是百年老店,但是裙服的款式老套,之前还有些客人关顾,可是你的成衣铺子一开,他们根本瞧不上我们的款式了,所以啊,我就想等你回来,想和你精诚合作,一起赚银子呢。” 柳无忧看向了柳四娘,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可惜了,卖出去一点就关了铺子。” 这说明铺子开得还算成功。 柳无忧正和沈银全说着话,赵家嫂子带着一个满头银发的妇人过来了,柳无忧见状便让沈银全先回去,成衣铺子马上要重新开张了,所有布料从他们那边进。 沈银全看柳无忧这么忙,也不好意思添乱了,告辞离去。 “姑娘,这位是给我家三妹的姑子接生的稳婆,她有事情想找姑娘,奴婢知道您忙,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那稳婆朝柳无忧福身行了礼,面带得体的笑容说道,“姑娘好,老婆子冒昧打搅了。” 柳无忧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还引入了座,“如何称呼?” “老婆子姓张,大家都叫我张稳婆,”张稳婆的笑容十分的慈祥,若不是一头的银发,还真是看不出她的岁数,保养得极好的脸容光焕发,给人一种充满生气的感觉。 小慧上了茶,退到了一边。 因着天气冷了,张稳婆大大方方地揭开了茶盖,打算先喝口热水,谁知她看到杯子里的热汤,迫不及待地喝了大口。 “啊!” 张稳婆被烫得想吐又舍不得,忍住了辛辣的烫意,这是小慧按着柳无忧的意思办得,凡是来成衣铺子和美人坊的客人全部用红糖姜汤招待,这种寒冷的天气,能喝上一口,暖意一直流到脚趾头。 “好喝,”张稳婆咽下去之后,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今天一来就能喝上这宝贝,就算无功而返也不觉得亏了。” 听着话里的意思,张稳婆好像就是为了黑糖姜汤而来。 赵家嫂子见柳无忧一声不吭,以为她不悦了,便连忙解释张稳婆的用意,“姑娘,张妈妈是我们沧州城数一数二的接生婆,手下不知道多少稳婆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论起来都还要叫她一声祖奶奶,这次有幸见识了姑娘的黑糖姜汤,她想要姑娘给她囵上一些,好卖给那些产娘,您看……” 赵家嫂子等着柳无忧有所反应。 张稳婆把茶盏一放,爽朗地说道,“赵娘子说得没错,老婆子啊是想和柳姑娘做买卖的。”说完,从身上捞出两张银票,展开后,说道,“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是老婆子全部的积蓄,就是想从姑娘拿点黑糖回去倒卖,老婆子老了,干不动接生的活儿了,膝下没儿没女,就想自己赚点银子养老,将来死了还能有副棺材。” 柳无忧很欣赏张婆子的坦白,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笑道,“张妈妈爽快之人,极得无忧脾性,既然你不嫌弃,那便拿一些回去,银子么……” “少了?”张稳婆见柳无忧看着银子停住了以为她嫌少了,“要是少了,老婆子就先少拿一些,先顾着咱们沈家庄的几个稳婆吧,眼看着几个孕妇都要足月了,先让她们拿点过去。”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柳无忧笑道,“我的意思是不用那么多的银子,二十两足够了。” 说完,柳无忧示意小慧去拿三十两银子出来,然后递给张稳婆,“张妈妈,要是卖不出去也不打紧,只管把黑糖还给我就是了。”顾及张稳婆年纪这么大了还自力更生,柳无忧佩服之余还给了比较宽松的条件。 “那老婆子多谢姑娘了,”张稳婆笑不拢嘴,接过找回来的银子收好,然后找柳无忧要黑糖。 “不知张妈妈家住何处,你要的黑糖让人给您送过去。”柳无忧考虑她年纪大了,不方便拿那么重的东西,谁知张妈妈却不介意,还兴奋地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老婆子现在就拿一些给庄里的几个徒弟去,这两日就有要生产的了,刚好派上用场。” 说起生孩子,柳无忧想起了月前李氏生小臭蛋的时候,没有稳婆可找的情形,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免不了后怕,只因赵娘子说生孩子没个定数,所以她一直没去深究为何当初会找不到稳婆接生,既然这位张稳婆是师祖,那么手下稳婆的行踪应该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得了。 既然她在,不如问问。 “张妈妈,且慢,”柳无忧叫住了刚要出门的张稳婆,起身走了上去,说道,“无忧有一事还想请妈妈帮忙。” “帮忙不敢当,姑娘直管言语一声,”张稳婆又走回了堂厅,落座后朝小慧讨要黑糖姜汤。 柳无忧莞尔,让小慧再去冲泡一些,没想到这个张稳婆也是性情中人啊。 等黑糖姜汤一上桌,张稳婆就忙不迭地品尝了起来,哧溜哧溜地喝着,但没忘柳无忧有话问她,“姑娘,你说吧。” “月前的事情你是否还记得一些,咱庄里的稳婆是否都去接生了?” “姑娘是指十月初六那天?” “正是。” “的确都去接生了!” 真的这么巧?柳无忧不由地纳闷了。 “姑娘为何这么问?”张稳婆奇怪地问道,照理说柳无忧梳着姑娘发髻,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才对。 “不瞒张妈妈说,那天刚好是我三婶生产的日子。” “嘶~”张妈妈一怔,随后就明白过来了,“没人接生?那孩子……” “母子平安,只是无忧不甚明白了,那天为何这么巧地同时有这么多孩子出生,”柳无忧见自己语气稍微沉重了点,便又笑着说道,“如若真是这样,我们家的小臭蛋可是有福了,到时候有那么多同年同月同日的孩子当玩伴,你说呢。” “呵呵,”张妈妈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朝柳无忧凑近了点儿,神秘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只和姑娘说道,姑娘莫要说出去。” 柳无忧无心八卦别人家的琐事,但是涉及到柳家人的事情都是大事,因此张稳婆的交待她应下了。 “那日我们这些人都去了县老爷的外室沈小桃的家里了,原本也不是她生产的日子,但是无缘无故见血,她们不是很放心就叫了稳婆去看看,谁知那稳婆胆小得很,见到是双生胎出血,便叫了其他稳婆一起过去,我刚巧也在,也一起去看了,后来呀,压根就没事,就是他们后厨的一个帮工多事了。” 听完张稳婆一番诉说,自觉告诉柳无忧许是问题出在这个帮工身上,不知道张稳婆是否知道,“那张妈妈可是知道这个帮工的身份?” 张稳婆摇摇头,“听着口音像是庄上的人,姑娘要是想知道我让那个稳婆去问问看。” “那就麻烦张妈妈了。”柳无忧起身道了谢,这倒是让张妈妈很不好意思地测了身子,“举手之劳没什么值得谢的,就是希望姑娘能再答应我一个事情。” “妈妈请讲。” “这黑糖能否便宜一些给老婆子,老婆子怕其他稳婆也要找姑娘,要是一样的价格,她们肯定不会再从我这里买的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柳无忧当然没理由拒绝,“张妈妈放心,这个价格已经是便宜得了,就算她们找我们也是和别人一样的价格。” “姑娘善心,心疼我这孤苦伶仃的老婆子,好人有好报啊。”张妈妈感慨道,“想我一辈子给人接生,丈夫死了不说,连个孩子都没有,老天不疼惜老婆子,老婆子只好自己为自己做打算了。” 女人当自强,柳无忧十分敬佩张稳婆的精神,这不正是说明了一个问题,女人不只是依附男人而活。 柳家四个店铺通过一个早上的整理,已经面貌一新了,过了午时,便重新开张了。这一开张,客人就如潮水一般地涌了过来,生意最好的莫过于美人坊了,夫人小姐差点挤破大门了。 柳无忧看这样子不是个办法,只好挂了个牌子出去,“每日接客二十人,接受预约。” 牌子一挂,人潮涌动得更为凶猛了。 柳青柠点了二十个人进来之后,剩下的全部给挡在了门外,边写号子边派发,生意一直预约到了一个月后了。 看着生意上了轨道,柳无忧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柳家,柳三重已经从亭长那里回来了,一脸兴奋地说道,“忧忧,亭长让人把祠堂都整理出来了,好大一个地方,足够三十几个孩子入座了,你看,桌椅是不是应该添上一些?” 柳三重的作风就是个文人派的,一听自己要当先生是雀跃不已,一门心思都放在上面了,柳无忧不忍打扰他的好心情,从袖子里拿出张稳婆给的二十两银子说道,“那三叔去添置意一些吧,剩下多的就当做往后的开销好了。” “好好好,”柳三重连声说好,眼睛都笑成了一道弯月亮了。 柳无忧还没来得及休息,王氏又来说柳二重要见自己,柳无忧又拖着如灌了铅的腿去了东屋,柳二重精神不错,就是一条腿受伤后耽误治疗,所以就算用了柳无忧的精血也好得很慢。 他看见女儿眉心微蹙,心疼道,“忧忧,来,上来歇会儿。” 柳无忧往床沿坐了下来,却没有脱鞋子上去,而是给柳二重塞好了被子,笑道,“爹,腿好些了没?” “好多了,你别尽是想着别人,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柳二重叹道,“是爹没用,不然养家的事情哪里要你一个小姑娘操心,等爹爹好了,那些个琐事就教给爹爹吧。” “好,”柳无忧甜甜地应着,脑子里全是柳二重疼爱本尊的画面,一家人当中,他是最疼爱她的人,所以他除了心疼柳无忧之外,满满都是自责。 “没想到忧忧居然这么能干,做起了生意不说还找了天佑这么一个大将军当丈夫,爹爹这一辈子的心愿也算了了。” “爹,您别取笑女儿了,生意上也不全是女儿的功劳,大家都有份儿,再说天佑吧,要不是大家同意他留下来,女儿也是没办法的。” “想不到你这般懂事,”柳二重高兴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当初那行脚僧的话,可真是说得没错。” 柳无忧笑笑,问了些生意上的事情来岔开话题,陪了柳二重一会儿,他就让她回屋休息了。 屋子里,桌上整齐地码着两套衣裳,一看针脚就知道,一件是王氏做的,一件则出自邱氏之手,柳无忧摸了摸这些衣裳,心里颇为难过,明年元宵一道,她就要和天佑成亲了,到时候就是和家人分开的时候了。 衣柜里所有的衣裳都被柳无忧扔掉了,皆是因为之前被柳大庄的老婆沈氏动过了,她看着恶心就都整理出来让小慧送人了。 清静地无人打搅,柳无忧拿出天佑的那一搓墨发,放在手心是摸了又摸,思念不断在心里滋生猛长,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他现在人在哪里? 会不会遵守两人之间的承诺回来娶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柳无忧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干净利索地剪下自己的一缕秀发,然后和天佑的缠在一起,编成一条鞭子之后绕成一个同心结。 看着这个同心结,她才觉得稍稍安心一点儿,好像天佑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柳无忧也不似之前那般随性了,一派老成稳重和她稚嫩的脸极为不符,但是没办法,谁让她内心年龄已经有了二十八岁了呢。 过了一夜,吃过早饭后,柳无忧刚出门要去铺子瞧瞧,就看到万春娘子和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紫色长裤的妇人朝自己走来,一看到自己,两人的脸上盛开灿烂的花儿。 “无忧啊,你要出门啊?”万春娘子十分友好地和柳无忧打招呼,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柳无忧揣着疑惑打招呼,“是啊,万春婶子。” “先不着急啊,”万春娘子弄得好像和柳无忧很熟络一般,拉过她的手说上了,“这位是李稳婆,听说你有事情找她?她与我关系甚好,这不怕找错门了,让我帮她带一带。” 也是稳婆,那估计是张稳婆已经找过她了,柳无忧不着痕迹地将人打量一了番,三四十岁的模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也算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除了品味差之外,还觉得这个李稳婆是个贪心的,因为那双眼睛总是盯着柳无忧身上的几样值钱的首饰。 “正是,多谢万春婶子把她带过来,”柳无忧说完,要请李稳婆进屋,可没有请万春娘子的意思,当初那些恶语相向,她可没忘记,面上客气,并不代表自己愿意与她交好。 柳无忧带着李稳婆去了外院,小慧正奇怪呢,姑娘不是刚出门嘛,怎么又回来了,但是一听来人是稳婆,她便知道柳无忧的用意了。 搬了两张椅子,让两人坐下。 没等柳无忧开口,那李稳婆就急不可耐地说道,“柳姑娘找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啊?你有什么事情的只管与我说,我一定会尽心帮助的。” 这一开口就是与那张稳婆不同,大有自命不凡的意思。 “一件小事,希望李妈妈一定如实相告,”柳无忧从头上拔下一根毫无雕饰的银簪子,推到李稳婆面前,“这点见面礼还请收下。” “姑娘客气了,”李稳婆也不推辞,直接拿了过来,掂了一下之后,堆笑道,“姑娘有什么事情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是你别和万春娘子说我得了你的簪子。” “没问题,”柳无忧就知道贪心的人就应该用银子来引诱,“月前你给县老爷外室看胎的时候,是不是险些出了意外?” 一听到县老爷外室几个字,李稳婆脸上十分不自在,“这个…柳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是秘密,姑娘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的话我甭想在沈家庄混了。” 柳无忧无心断人后路,只是想知道当时的情况而已,“放心,你只管细细说来,要是我想说出去的话,也不会给你这跟簪子了。” 李稳婆把簪子揣进了袖子里,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圈,大抵和张稳婆说的相差无二。 “虽然情况紧急,当时你也未必需要同时叫上所有的稳婆啊,这样你得的诊金岂不是都被分掉了,得到了没多少银子不是?” “可不就是,”柳无忧的话说道了李稳婆的心坎上了,“那天我真是差不多担惊受怕不说,还白活了一天,真是太不值当了。” 这说明把所有的稳婆都请去沈小桃家里不是李稳婆的意思。 “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当时情况这么紧急,你怎么抽得开身一家家地叫帮手,沈小桃家里人肯定不愿意放你走的呀。”柳无忧只要问出谁帮了李稳婆,那这件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还能有谁啊,柳姑娘你没瞧见万春娘子这么热心肠吗?我当时就说了,只要找到我师父张稳婆就行了,谁知道她一路跑下来把庄里所有的稳婆都给叫了过去,我还被师父训了一顿,万一有其他人生孩子怎么办,姑娘,你说说看,这人是不是太过于热心了。” 李稳婆自顾说着,没发现柳无忧沉下来的脸孔,而是继续说道,“刚刚我就问了一下她,柳家在何处,她就放下手里的活把我带过来了,一路上还说什么你们家有什么差事一定要带上她,她什么事儿都会做,哎,听着吵死了。” “好了,你先进屋歇一会儿吧,我吩咐下人给你煮点热汤暖暖身子,”柳无忧朝小慧使了个颜色,小慧会意,将李稳婆带进了屋,顺便把那张椅子给撤掉了。 柳无忧又差人把万春娘子请了进来,她当柳无忧真的有什么差事交付给她呢,“无忧啊,婶子就知道你这孩子人好,以前的事情婶子也不计较了,现在也不图什么省力的活儿,只要能给点银子就行了。”她眼瞅着自己没地儿坐,也只有站着了。 柳无忧耐着性子说道,“我柳家现在生意也不算小,银子也不缺,婶子不如说说,你想做点什么呢?” “什么都行,”万春娘子干脆地应道。 “那好,”柳无忧从怀里掏出两锭十两的的银元宝,展开给万春娘子看。 “二十两,这么多?”万春娘子惊喜地大叫了出来。 柳无忧眼眸一瞥,瞧见了李稳婆的那条紫色的裤子,不动声色地继续对万春娘子说道,“既然你想在我柳家谋事,那我有个问题要问清楚,你要如实回答。” “好,没问题。” 柳无忧嘴角一勾,满是讥讽,“你在给县老爷的外室沈小桃家里做厨房帮工?” 万春娘子不如张稳婆和李稳婆谨慎,一听厨房帮工,话匣子就打开了,“是啊,婶子我的厨艺可庄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一般人家家里有嘴巴刁钻的,准要请婶子上门做几天菜,这沈小桃不是怀孕了么,胃口差了些,我经常到她家里给她做好吃的。” “那她出血那天,是不是你给帮着叫稳婆的?” “是啊,”万春娘子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出来,“都是我叫的……” 柳无忧双眸一凝,双手握拳捏得紧紧的,万春娘子剩下的话没说完,嘴巴张在那里说不下去了,她从柳无忧的脸上已经看到了愤怒,同时她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无忧啊……”万春娘子试探地叫了柳无忧一下,见她没动静,继续说下去了,“其实我也记得不大清楚了,不如让我在想想。” “好啊,你仔细想想,”柳无忧咬牙说道,“说清楚了,这二十两银子就归你。” 万春娘子点头如捣蒜,然后扰扰头挖挖脸,过了一会儿之后,说道,“那天不是我叫的,是李稳婆自个儿去的,因为沈小桃不放心外人在她的屋里,所以我去作陪了。” “真的?”柳无忧见她改口那么快,肯定是为了银子。 “当然了,你还信不过婶子啊,你爹和你万春叔一起跑生意,这份情谊比任何人都深厚。”万春娘子这个时候攀交情了,听得柳无忧想用两锭银子砸过去,可又觉得侮辱了银子,因此再一次瞄见屋角那紫色的裤子后,说道,“也不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我呢是打算把这银子给说真话的人。” “是真的,是真……”万春娘子没说完,就被屋里冲出来的李稳婆给吓得说不下去了,“她怎么…怎么还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这里,还不知道你心思这么歹毒呢,尽把坏事都推身上,我也是想明白了,柳姑娘是想找出当日谁把稳婆都叫走的,因为柳家三奶奶那天刚好生产,所以她要找出谁要害人。” 李稳婆说完,又朝柳无忧问道,“柳姑娘,我说的可是对了?” 柳无忧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自己则是一被热茶在手,看着两人把事情始末说清楚。 “当日,沈小桃怀的双生胎出血了,我情急之下想要去找我师父,谁知万春娘子说她脚程快她去请,我想那还是自己看着沈小桃比较好,所以就让她去我师妹家找人,”李稳婆咽了口水继续说道,“等她回来后,庄里的稳婆都被她请过来了,我还奇怪嗯,这唱的是哪一出,她得意地和我说,你们柳家三奶奶要生了,她要把所有的稳婆都叫来,让柳家没稳婆可接生。我当时还问,她到底什么目的呢。” 万春娘子脸色煞白了,连连后退,企图溜走,谁知被进来的张大大给逮住了,一把推到了柳无忧的跟前。 “她有什么目的?”柳无忧扫了一眼万春娘子,问李稳婆道。 “她说…她说柳家二姑娘是个晦气鬼,很多人都还不信呢,她要把所有的稳婆都叫走,等李氏出事了,大家就相信了。”李稳婆瞧着那二十两银子,眼睛只放光。 “你胡说,”万春娘子抬起脚想要偷袭李稳婆,谁知被李稳婆躲了开来,而她没踢到人又被张大大拎住后衣襟,所以这一踢反而让她自己摔在了地上,“胡说八道的贱人你烂嘴巴了,随便污蔑我?我对你那么好,你的心肝呢,被狗吃了还是你娘生你的时候没给你?作死的贱人你要是拿到这银子,卖肉吃烂你的肚子,买衣穿烂你的身体,买鞋穿烂你的脚,我看你还敢乱说话。” 果然是毒舌妇本色,好好说话的样子柳无忧还看不惯呢,又听到她这些歹毒的话,才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万春娘子。 李稳婆也不示弱,扯开嗓子朝万春娘子喊道,“你才胡说八道,说了没良心的事情也不怕天打雷劈,你敢发毒誓吗?你敢去沈小桃家里对峙吗?” “怎么不敢啊,走啊,现在就走,”万春娘子似乎并不害怕,她随后又补了一句,“到时候我告诉县老爷是你把他的事情说出去的,看你这个贱人还能好活到哪里去,牢狱之中的酷刑你可是受得住?” 李稳婆瞬间没了底气,无言以对。 柳无忧见状,将手中那杯还飘着热气的茶水朝万春娘子身上泼了过去,烫的万春娘子直跳脚,嘴里直嚷嚷,“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去找县老爷么,顺便让县老爷把我也叫去审问,我到时候想看看,县老爷到时候是听你的话还是沈小桃的话。” 柳无忧破了一杯水,但是还是觉得不是很解气。 “你…你今天是故意的?”万春娘子是明白过来了。 “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柳无忧站了起来,指着银子说道,“是你自己贪心以为背着李妈妈说她的坏话就行了,孰不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三婶生产虽然没稳婆,但是母子平安,你刚刚若是直接承认了我兴许骂你几句也就过去了,谁知你还有嫁祸之心啊。” “柳姑娘,你把她交给我,怎么样?”李稳婆忽然脸色大变,有些着急地让柳无忧把万春媳妇交给她。 “李妈妈何事这么着急?”柳无忧狐疑之余笑道,“我又不是当官的,没权利关着她,但是替你绑一下倒是没关系。” “那我先谢过姑娘了,”李妈妈还真让柳无忧把万春娘子绑起来,然后对柳无忧说明真相,“沈小桃的双生胎一直是我照顾的,月前那次出血兴许不是意外,而是万春娘子捣得鬼,她出入自由,只要偷偷把鸡血抹在沈小桃的衣裙上谁也分不出来,原因就是要把我们这些稳婆都叫走。” 李稳婆一分析,柳无忧这才明朗起来,可是柳家和沈万春家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对待柳家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一次柳无愁和赵狗子把他们家的沈大强打了一顿而起的。 柳无忧也不在多问了,就派人帮李稳婆把人送去官府,后续怎么样已经和柳无忧无关了,县老爷要隐瞒外室的话,一定会把万春娘子狠狠教训一番,至少让她不敢出去乱说话。 人一走,张大大才说明自己过来的用意,“现在都冬天了,湖面都结冰了,阿甲他们下水捕鱼吃不消了,您看点心店里的鱼干卖光了,可怎么办?” 柳无忧反正无事,便让张大大驾着马车带她去茶庄一看。 整个湖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晶莹如玉的湖面看上去别有一番美景,加上太阳光洒下来,更想是铺了一层金纱一般美轮美奂。 “眼下客人多吗?”柳无忧叫来小七问话。 “回姑娘的话,还算可以,就是之前客人无聊的时候还会钓钓鱼什么的来消遣,现在湖面结冰了,他们也就听听小曲和评书了。” “我现在按着我说的话写一张告示贴在堂厅里面,就说冰上垂钓,每人每次五文铜钱,钓得鱼超过十斤的,多余归他们自己所有,十斤留下。” 柳无忧说完,小七就掩嘴笑了,“姑娘,您这主意虽好,可是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出这银子吧。” 倒是张大大想得明白,“小七啊,如果你出五文铜钱就能带走许多的鱼,你会不会去呢?” “当然会去了,”小七不假思索地应道,随后算是明白柳无忧的用心了,“姑娘要这十斤的鱼来做鱼干,而客人有本事的话多余的鱼归他们,十斤二十斤都是有可能的,这买卖划算。” 说完,小七便跑开去些告示了。 柳无忧又去看了沈奎和严平等人,见他们都好就回沈家庄了,反正坐了马车了,就去铺子。 美人坊内,一些不能美容的女子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说着闺房私语,这么多莺莺燕燕在一起,乍一看之下,柳无忧还不能马上找到柳四娘呢。 反而是柳四娘先看到了柳无忧,朝她招手,“忧忧,这里。” 柳无忧寻着声音找到了正在整理一片片洁白的卫生棉,三五六片地用花布包好,然后写上夫人小姐的姓氏,“大冷天的,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有姑姑在,放心着吧。” 今时今日的柳四娘已然恢复了当年那个未嫁的模样,开朗的性情让此刻的她看起来格外的干练。 “侄女去了趟茶庄,回来顺路出来瞧瞧,”柳无忧望了一眼柜台上的花布包,都是客人自己带来包卫生棉的,一看那些好料子的布包就不难看出是有钱人家需要的,虽然不见什么大富大贵的人过来,但是已有他们的丫鬟来拿了。 “怎么样,姑姑没让你失望吧?”柳四娘边说边按着清单写下客人的姓氏,然后分别贴在花布包上,动作利索毫不拖沓。 “是,那也得侄女眼光好才行,”柳无忧顺势把自己也夸了一道,笑道,“以为关了几天的门,生意要慢慢才会有,想不到比预想的好太多了。” “可不就是,尤其是这个卫生棉,”柳四娘悄声说道,“咱这卫生棉太好用了,而且每个女人都需要用到,所以啊生意肯定不会差,我要让小慧去和那些姐妹说一声,手脚利索这点儿,不然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卖。” “好,”柳无忧听柳四娘不停地说着,笑着应答。 “哦,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天气冷了,得买些碳放在屋里了,不然这双手准的冻坏。” “好,姑姑做主便是,”柳无忧一听柳四娘关心下人,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啊。要不怎么说柳家的人个个都是老好人啊,别人是巴不得对下人苛刻一点,他们柳家呢,生怕对下人不周到似得。 “那工钱呢?”柳四娘又突然问道。 “这些小事姑姑就不用都一一问侄女了,侄女现在只做甩手掌柜的,没事儿啊吃吃喝喝当当米虫,享受享受生活。”柳无忧不是不想管而是放手才能更好的锻炼他们,而她还有更大事情要做,那就是做天佑的新娘子。 “忧忧,你想什么呢,一个人傻乐,要么赶紧回家,要么回暖阁好好休息一下,别挡着姑姑做生意了,”柳四娘俨然一副老板娘的样子,柳无忧见她忙里忙外地也不好意思妨碍她,刚刚确实是因为想着天佑而挡住了柳四娘出柜台的路了。 “那好吧,姑姑,那我先回家了,”柳无忧和柳四娘打过招呼就朝门口走去,谁知才跨出门槛就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几个客人。 柳无忧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而被她撞了的女客十分地不高兴,指着柳无忧问道,“哪家的小妮子走路不长眼睛啊?” “抱歉,抱歉,”柳无忧起身后先是给客人道了谦,那客人见她态度还恭谦,嘟哝了几句就不再说什么了。 柳无忧就开张那日在成衣铺待过,因此没多少人知道她才是老。 柳无忧被推到的时候没看清楚是谁,但是她肯定的是自己被一道明晃晃的亮光闪到了眼,而且她以为会是什么冒失的客人,可是,还未等她抬头确认来人是谁时,那说话声已经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让开,都给我让开。”来人趾高气昂地对店里的客人说话。 柳无忧猛然抬头,看到周母和周郭氏携手进了店,那明晃晃的东西竟是周母脖子上如狗链一般粗细的金项链。 客人被周母一吓,让开一条道给她,周母神气活现地走到一脸错愕的柳四娘面前,连正眼都不曾瞧上一眼,便伸出了手,“把银子给我拿来。” 113 信守承诺 柳四娘一愣,放好手中的东西,站直了身子问道,“什么银子?” “能有什么银子?你给我装傻充愣了,”周母走到柜台前,将那算盘珠子拨得哗啦啦地响,“自然是你赚的银子了。” 柳无忧怕柳四娘再被欺负,哪里还有回家休息的念头了,赶忙回到柳四娘身边,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她自己接下了周母的话茬,“这位阿婆,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周母将柳无忧打量了一番,有些戒备地说道,“又是你这个小丫头,你是不是过来找你姑姑要银子的,我告诉你,她赚的银子是我们周家的,你要是敢要她一分银子,我都打得你吐出来。” 周母一开始就表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这倒是让客人们忍不住低头窃窃私语了。 “婆婆,您消消气儿,”周郭氏作势亲自给周母搬了条凳子过来,待她坐下来后给她捏肩捶背,周母享受的同时,闷声说道,“我口渴了。” “好,儿媳现在就去倒,”周郭氏又殷勤地去倒水了。 看着两人更在自己家里无异,柳无忧大抵是清楚了她们的目地,她们看到柳四娘忙前忙后地照顾生意,以为这店铺是她开的,所以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得到渔翁之利的。 “阿婆,您要是关顾我们的生意呢就先拿号子登记在册,我们这里不是给您休息的地方,”柳无忧压着怒气好生言语,就是怕吓着客人。 “你什么东西这么跟我说话,叫你姑姑给我死过来,”周母斜睨了柳无忧一眼,十分瞧不起。 “你找我姑姑何事?现在她正忙着呢,”柳无忧存心和周母打太极。 “忙得没时间听婆婆训话?”周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既然她那么忙,你就让她把银子给我拿过来。” “那银子和你什么关系呢?” “你说什么关系?哼,我儿媳妇赚得银子当然也是我的,你明白不?”周母接过周郭氏带来的白开水,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阿婆,没这样的道理,是你们先休弃了我姑姑的,怎么现在又说她是你的儿媳妇啊,你的儿媳妇不是在你身边伺候着的吗?”柳无忧故意大声说话,为的是造成一会儿的舆论优势。 柳四娘听见休弃二字,羞得差点躲进了柜台下面去了,毕竟她不是很让人知道自己被休的事情,因为这是件丢了脸面的事情。 可是,柳无忧却觉得和离婚没什么差别,所以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谁说我们周家休了你姑姑的,你小孩子家家的莫要胡乱说话了,好不好?”周母一改之前的口风,又将柳四娘认了回去。 “是吗?”柳无忧故作疑惑地问道,“那这位小娘子称你为婆婆又是你什么人啊?” 照理说,周郭氏进门就算是平妻的身份那也得倒杯茶给柳四娘然后尊称一声姐姐才算全了礼数,而柳四娘没回去亲口喝了那杯茶,所以规矩不全,周郭氏也只是算是一个贵妾,比起那小妾也只是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身份而已。 周母一怔,望了望周郭氏,脱口而出道,“她是我儿子刚娶的二房夫人。” 二房夫人?周母倒是挺机灵,给周郭氏加了个夫人上去,众目睽睽之下也要保住周郭氏成为平妻的机会,又把柳四娘重新摆在了儿媳妇的位置之上。 “婆婆,儿媳可还没喝到这位妹妹的茶呢,您说是不是应该补上?”柳四娘已然懂得了柳无忧的用心,重新得到周家儿媳妇的名分了,也没什么好躲得了,便大方得到地柜台后面出来了。 客人们听了那么多,已经明白柳无忧和柳四娘的关系,因此知道点风声的人开始和别人议论起柳无忧来了。 “补上,现在就补上,”周母高兴地大声说道,将自己手中的空杯子递给了周郭氏,“快去倒茶,给你姐姐敬茶。” “知道了,”周郭氏过于着急,一脚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之上,连人带杯摔在了地上,杯子滚了几下,没摔破,而周郭氏摔得不轻,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没用的东西,倒杯水都能把自己给摔着,”周母扫了一眼周郭氏,不满地骂了一声。 周郭氏赶忙捡起杯子去倒茶。 柳四娘走到周母的身旁,左顾右盼地,好像找地方坐。 周母连忙挪到了一边儿,拍了拍凳子说道,“来来来,做我这边。” 柳四娘也没客气,坐了下去之后,给柳无忧一个不符合年纪的俏皮眼神,柳无忧会意,无声地笑了一下,发觉自己的姑姑原来并不是那么迂腐。 周郭氏走得急了,回来时茶盏里只有半杯水了,她没发现什么不妥,直接将茶盏递到了柳四娘面前,不情不愿地说道,“姐姐喝茶。” “婆婆,你瞧瞧,这可是该有的规矩?”柳四娘问周母道。 周母不以为然,“又不是成亲那天,一杯茶而已,你喝了不就成了。” 柳四娘没有动手接茶,而是从怀里拿出帕巾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柳无忧转身问在场的各位客人道,“大家给说说看,娶妻之道,小敬大该是怎么回事?”周母为了自己的脸面,允许周郭氏这么轻视柳四娘。 “跪下,茶盏举过头顶。”有人回了柳无忧,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成亲过的都知道,没成亲的也听说过。 “婆婆,你找儿媳要银子是规矩,那儿媳让妹妹端端正正敬茶,应该也算是规矩吧。”柳四娘虽然是反问周母但是却是让周母不得不肯定她的话。 “给她把规矩做齐全喽,”周母吩咐道。 周郭氏不乐意,一张嘴翘得老高,来的时候周母可是说让她过来帮忙拿银子的,而不是做这些事情,但是为了讨好周母和周乾,她还是提裙跪了下去,随性地将茶盏举了起来。 柳四娘解开茶盖一看,茶水只有一半了,便说道,“重新倒水去,这水没满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你和相公美满幸福吗?” 这话周郭氏不敢直接接话,她要说是,那就是打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她尚未正名,所以她说道,“不是的,妹妹是祝愿姐姐和相公美满幸福的意思。” “那你这茶不用敬,给我滚出周家,没有你我才能美满幸福。”柳四娘冷冰冰地笑道。 周母一听,不对劲儿,势态已经完全偏离了自己设想的那样了,便出声帮周郭氏,“我说四娘,差不多就行了。” 柳四娘见周母这般维护周郭氏,而对自己呢,完全是两种态度,心里的恼火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可是她知道这么多人而且是客人的跟前,她不能对周母不敬,传出去谁还敢来做她的生意呢,于是应了声是后,让周郭氏抬头。 周郭氏比柳四娘年轻十来岁,对于容貌她自然是十分有信心比过柳四娘了,所以这头是抬得高高的,好像在嘲弄柳四娘。 柳四娘伸手去接茶盏,谁知她只拿了个茶盖,周郭氏没看清楚就放手了,结果可想而知了,半茶盏的茶水全部倒在了周郭氏的脸上,一些茶水顺着她的鼻子流进喉咙里,呛得她抬不起腰来。 有看不惯周郭氏人品的客人幸灾乐祸了。 周母明知柳四娘是做给她看,也无以反驳,谁让周郭氏不够机灵,自己手里的一杯水都能把自己倒了一身。 “婆婆,”周郭氏撒娇地贴在周母的身上,这般所求当然是要周母帮她了。 周母没那么傻,她的目的是银子,“四娘啊,现在礼数也全了,娘也乏了,你是不是应该把银子交给娘保管了?” “那当然了,”柳四娘痛痛快快地应了下来,转身去了柜台,然后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她眼中坚定无比的神色告诉柳无忧,这一步终于要踏出去了。 周母准备好双手接银子,而柳四娘却往她手里丢了一串铜钱。 周母低头一个个地拨着数,当她数到十的时候,厉声问柳四娘道,“柳四娘,你打发叫花子呢?十文铜钱这么少?” “对啊,我所有的银子就这么多了,婆婆,你想要多少?”柳四娘无辜地反问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我暗地里观察你很久了,店里那么多客人,怎么可能就是十文钱?你自己留着那么多的银子不给我这个当婆婆的,是大不孝,是大逆不道。” 周母又满腔愤慨地朝客人说道,“你们大家给我评评理,我这儿媳妇这么做对还是不对啊?” 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劝柳四娘,“柳老板啊,既然是你婆婆,你赚的银子是该着贴补家用了。” 有人帮着说话,周母是感动地泪流满面啊。 柳四娘却从容得体地回道,“是,要是我的银子我一定给我婆婆,但是我在这店铺里也只是个掌柜的,怎么能私下将东家的银子挪到自己家里呢。” 柳四娘说完,朝柳无忧招招手,问道,“无忧,你说是不是?就算我是你姑姑,也不能这么做吧。” 柳无忧笑道,“姑姑说得在理。” 周母没瞧明白,“啥意思?” “阿婆,忘记和你说了,这店铺是我的,而不是我姑姑的,姑姑把她赚的银子都给你了,你该心满意足了。” 柳无忧有礼地回道,然后朝着疑惑的客人说道,“各位对不住了,打搅了各位的兴致,一会儿给各位每人带两块黑糖回去,聊表歉意,至于这位阿婆么,店里新出的卫生棉带两块回去用用,要是用的好,保证打个折。” 周母连都绿了,她都五十岁的年纪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卫生棉啊。 大家一听有好处拿,都站在了柳无忧这一边了,开始劝周母,“老太太,赶紧拿着你儿媳妇给的钱回去吧,别耽误我们了。” 周母如何会甘心啊,出了丑不说,还没得到好处,于是指着柳四娘疾言厉色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女人,这次我非让乾儿休了你不可。” 柳四娘冷声一哼,从袖口拿出一张纸甩在了周母的脸上,说道,“您老睁大眼睛看看,今天是我休了周乾,而不是你们休了我。” 周郭氏替周母拿起那张纸的时候,偷偷看到了休书二字,高兴地笑了出来。 周母见状一巴掌刮了过去,周郭氏整个人懵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母,周母将那休书粗粗看了一遍,咬牙道,“好你个柳四娘,你太嚣张了。” “阿婆,我姑姑嚣张怎么了?你看不顺眼就趁早给我滚蛋,别妨碍我做生意,”柳无忧终于没忍住温良恭谦,“从此你们柳家和我们周家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有我们柳家的人在的地方,你们最好绕道走,别让我那脾气暴躁的弟弟知道了,否则他准得带着他的兵踏平你们周家。” 再不危言恐吓,只怕这周母又没完没了地了。 一提起柳无虑,立刻有人提高声音问道,“你们这位年少有为的大少爷可是有了婚配啊,没有的话我手上有许多的姑娘可以挑选哦。”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媒婆。 柳无忧笑笑,“多谢各位关心了,我大弟的事情得问他自己。” 周母好像并不是很清楚柳无虑什么身份,便朝周郭氏问道,“他们家这大少爷是谁啊?” “婆……婆,好像是位副将军,而且这位柳姑娘的夫君是大将军。”周郭氏的爹可是龙威镖局的总镖头,柳家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只是这店铺的事情居然忘记打听了,真是白白受了罪啊。 “什么?”周母惊讶地大叫了出来,“死东西,你怎么不和我说清楚啊?” “婆婆,您不是去看姑子了么,一回来就带着儿媳来这儿,根本没时间和您说清楚。” 周母又看了那休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老太太,你赶紧走吧,你一来就管柳掌柜的要银子,也是无可厚非,现在人家把银子给你了,休书也给了,你就不要纠缠了。”终于有人说了句明白话了。 “不行,我儿子肯定不会同意的,”周母后悔莫及,怎么样都要挽回颓势。 柳四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条凳失衡,周母没坐稳就跌在了地上,柳四娘再也不顾及那么多了,扯开自己的衣裳,给大家看个清清楚楚,“你们给评评理了,这个周家我是待还是不待,老婆子欺我娘家穷困,驱我干活,不给饭吃,还天天想着法子折磨我,身上的伤都是她给弄的,我可不曾有一句怨言,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柳四娘本来铁了心要做周家的鬼,但他们贪心不足,硬是要弄个平妻过来,我不愿意,他们便给我休书,还将我腹中的孩子打掉了,这么多的屈辱和怨恨我该找谁诉说,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闻着伤心,听着流泪,已经有轻微的抽泣声了,“怎么会有这种恶婆婆,做得不对或者怎么样骂两句也就算了,怎么下得了手哦。” 周郭氏看到柳四娘身上的伤,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老女人和猛虎野兽也什么差别,刚刚那一巴掌就是最好的见证了,五指山的印记已经清清楚楚地摆在脸上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美人坊哪里还有周母站的地方,周郭氏更是无颜面对了,偷偷地走掉了。 柳无忧替柳四娘穿好衣裳,先是安抚了客人,然后拉着柳四娘进了内室,任由她将心中的委屈和苦楚哭了出来,直到她收住眼泪为止。 “忧忧,姑姑没事了,”柳四娘擦去了眼泪,笑道,“一切都过去了,姑姑终于有勇气面对了。” 柳无忧抿嘴一笑,“姑姑了不起,估计整个沧州城估计都没一个女子敢给婆婆休书的。” “你啊,莫打趣姑姑了,姑姑还得谢谢你当初的一个巴掌,把姑姑打醒了,要不然的话姑姑还惦念着那个牢笼呢,”柳四娘指得牢笼就是周家,“做了这么些天的生意下来,忽然觉得脑子开窍了,咱凭什么一定要靠着男人活呢,现在姑姑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 柳无忧闻言,别有深意地说道,“姑姑,有个事情忽然想问问您。” “你说。” “张大大最近是不是和什么姑娘好上了?没事一个人就偷着乐!”柳无忧注意着柳四娘的表情,只见她躲闪了一下,说道,“姑姑都在柜台忙,哪里知道啊。” 刻意地躲避就是欲盖弥彰了。 “四娘,我给你带来了刚弄好的冰糖葫芦,可香甜着呢,”说曹操曹操就到,没等柳四娘回过神来,张大大已经推开了内室的门了。 柳无忧看看柳四娘的娇羞,又瞧瞧张大大的憨笑,什么都没说,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哎,谁说女子不能有第二春来着,第三春都可以有啊,哈!哈!哈! 柳无忧一回到柳家,就看到胸前有个兵字的人等着她,等他确认是柳无忧时候,把一封信交到了她手上,“大将军说了,您不用回信。” 是天佑的信?柳无忧接下后迫不及待地回屋,急切地展开信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简单十几个字,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之情。 柳无忧闭上眼睛,想着天佑的轮廓,他的眉眼此刻在脑中是那么的生动,就好像他就在身边一样,有人就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空下来才是最煎熬的,满脑子全是天佑。 第二天,又一封情信,“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第三天,第四天,……,情诗中的思念,一日比一日热烈,直到了除夕那日,柳无忧伴着风雪等了一天都没等到天佑的信。 除夕夜,因生活好转得变得不一样,丰盛的菜肴自然不在话下,喧闹喜庆也是比往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无忧食不知味,又发觉这一份热闹完全与自己无关,整个心思全都系在了天佑的身上。深夜长眠,梦境之中全是天佑的脸,或喜或悲或怒或嗔,不一样的天佑,却是一样的心。 第二日,柳无忧被一阵炮仗声吵醒,脑子重得抬头都很累,身子沉得走几步就没力气了,我怎么了,柳无忧自问道,一摸额头,很烫手,难道是感冒发热了? “忧忧,你怎么了?”柳四娘从屋里出来,看到柳无忧无精打采地倚在柱子上,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你往常最爱睡懒觉了,怎么今天倒是早了点儿。” “姑姑,有没有我的信?”柳无忧觉得自己的眼皮都重得要命,好像撑不起来了一样。 “信?天佑的?” “嗯,”柳无忧点点头。 “我去给你瞧瞧,”柳四娘出去一趟,回来手里还真多了封信,“忧忧,这封信是昨晚夜里到的,见你睡了,就没来吵你,张大大收留了那小哥一夜,刚要过来就碰上了。” 柳无忧勉强展露一个笑容,想要死开信笺,却因为没力气也撕不开。 “我来,”柳四娘利索地撕开信头,让柳无忧自己拿信。 纤纤细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信笺在如削葱白般的手指上慢慢展开,柳无忧觉得脸上莫名地烫了起来,多日不见,不知道天佑会说些什么。 满心期望的柳无忧等来的却不是如往日般洁白的信纸,上面一滴滴嫣红的血滴如梅般绽放在雪地之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朝暮暮。” 念完之后,柳无忧如一滩泥一般地滑了下去,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满眼的红色,全是血腥之味;身边很空,空得连呼吸都有回音。 “无忧,你真是个傻丫头,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天佑,我回来了。”一样的话重复了无数次,可是柳无忧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影。 “天佑,你出来……”柳无忧的喉咙都喊破了都没见天佑出现。 柳无忧深陷自己的梦境之中,却不知身边的亲人有多着急。 王氏和柳二重围着女儿不知道怎么办,柳老太爷手里拿着天佑的信心里也是万分的焦急,那些血迹,明显就是人血,难怪柳无忧要晕倒了。 “爹,不如叫大庄进来瞧瞧吧,忧忧这都昏迷两天了还没醒,万一一睡不起,可怎么办?”柳二重求着柳老太爷。 打从柳大庄的屋子和田地被柳家收了之后,一家子无处可居,只好住在他仅有的一处医馆之中,谁知医术不精,差点闹出人命,结果把那医馆都陪给了人家。 风天雪地,无意躲避风雪的地方,因此他们厚着脸皮求柳老太爷,念及同宗一族,柳老太爷动了恻隐之心,把他们留在了外院。 先下柳二重提起,柳老太爷为了柳无忧只好把柳大庄请进屋来。 柳大庄把完脉之后也未能找出原因,只是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无忧先是受了风寒后是因为忧思过重,风寒好治,心病难医啊。” “到底有没有救啊?”柳三重火爆脾气又上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的气息不稳,看来有越来越弱的样子,还得尽快找出她晕迷的原因才好,我手上还有只人参,先拿去煮了,拿参汤给他续命吧。”柳大庄已不是昨日贪心妄念的人了,经过一次教训,这才明白,一切皆因贪念而气,因此贪念一除,整个人都变得好相与了。 王氏闻言,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忧忧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呀,你让娘怎么活啊。” 柳老太爷唉声叹气,也是一时没了注意,只好等这场风雪过了之后再说了。 这一晃便是十天过去了,柳大庄的人参也快吃光了,而柳无忧依然没有苏醒。 王氏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红色嫁衣推开了柳无忧的房门,见到床上睡得如此安详的女儿,眼泪扑簌簌地又下来了,她坐上了床沿,拉着柳无忧的手,让她摸着嫁衣上面的一针一线。 “忧忧啊,我的儿,明日就是你和天佑成亲的日子了,但是你们两个孩子真是让娘操心了,一个贪睡不醒,一个杳无音讯,明天…明天的婚礼怎么办啊?” 王氏声泪俱下,悲痛难忍,哭得凄凉,柳二重在门外听得双眼通红,哎了一声转头要走,与迎面大步而来的柳三重差点相撞啊。 “二哥,怎么不进去?”柳三重火急火燎要地进屋,见柳二重离开,有些不解地问道,“不不想听听外边的消息?” 柳三重被柳老太爷打发出去打听天佑的消息,这不才回来就脚不沾地地给王氏汇报情况来了。 柳二重随着柳三重进屋,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二哥,二嫂,这次怕真是出事情了,凉州城被传来消息,说骠骑将军景思安被敌人俘虏,生死不明……” 柳三重没说完就被王氏接了话茬,着急地问道,“三弟我要的是天佑的消息,这什么将军的,不听也罢。” “二嫂莫急,”柳三重继续说道,“这位骠骑将军景思安就是咱们家天佑,是盛京景家的第三位将军,虽然英勇无比,但是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天佑他可能已经……” 王氏一晕眩,歪在了柳二重的怀里,之前的痛哭变成了无声的眼泪,可那发抖的身体说明了她比之前更为悲痛了,“那我们忧忧怎么办啊?天佑不在,她会不会醒来啊?” “娘子,别哭了,是咱们忧忧命不好,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柳二重无法忍住蓄在眼里的眼泪了,偷偷转身擦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给娘醒醒啊,你这一睡难道真的要离娘而去吗?娘舍不得你啊,忧忧啊,你快醒醒啊。” 王氏的哭声惊动了柳家其他的人,当真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惊慌地跑过来聚在了柳无忧的屋里。 柳家二老听闻天佑的消息之后,眼里一片绝望。 柳老太爷含泪蹒跚地走到柳无忧的床头,悲痛地说道,“忧忧啊,你这孩子太不孝了,之前为了张秀才自尽,现在为了天佑一睡不醒,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爷爷奶奶和你爹娘啊,你这个不孝的孩子,就算你去了阎王也不会收你的,所以你要听爷爷的话,赶紧回家吧,爷爷奶奶想你,你爹你娘念你,叔叔婶婶们惦记你,没有天佑,你还有我们啊。” 也不管柳无忧听不听得见,一家子的人一个个地说过去,最后,哭成一片。 柳无忧只觉得耳旁嗡嗡作响,吵得她不禁蹙起了眉头,“天佑,谁这么吵啊,给我打出去。” 屋内瞬间没了声音,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柳无忧的脸上,死灰的脸色有了些许绯红,紧闭的眼睛下眼珠子在左右游移,更令他们惊喜地是柳无忧的小嘴巴嘤嘤自语,“天佑啊,你要听话,不要跟着爷爷学坏了,知道吗?” ‘噗’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然后其他人都带着眼泪笑了,柳老太爷绷着张脸,附身对柳无忧说道,“忧忧,你说爷爷什么坏话呢?” 柳无忧一个翻身,朦胧地张开一只眼睛,看到柳老太爷的一张脸时,另外一直眼睛也睁了开来,一看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在,惊讶地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的眼睛却没有找到天佑的身影。 “天佑?”许久不成开口说话的柳无忧嘶哑地问道,“他人呢?” 大家神色一暗,没有人愿意回答。 柳无忧闭眼回想着之前的一切,又从大家的脸色上看懂了什么似地,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天佑真的出事了?” 等她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三叔,”柳无忧问柳三重道,“您刚刚是不是说了天佑的消息?忧忧听得不是很清楚,能不能再说一遍?” 原本柳无忧苏醒的喜悦马上又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 柳三重没打算隐瞒,而是据实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忧忧,这是十天前的消息了,兴许天佑已经没事了,三叔马上再去打听一下,好不好?你乖乖地听话,不要伤心难过,一切等三叔回来再说。” 柳无忧木讷地点点头,又朝王氏问道,“娘,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正月初十了,孩子。” “初十了?”柳无忧喃喃自语着,随后看到王氏手中的红色嫁衣,勉强扯开一个笑脸,问道,“这是娘给女儿做的?” 王氏看到柳无忧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疼得心都要碎了,“忧忧,你想哭就哭吧,有爹娘陪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无忧终于没忍住眼泪,当第一颗泪珠滑下来的时候,她狠命地擦去了,笑着说道,“女儿不哭,天佑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女儿,一定会回来娶女儿的。” “好,这身衣裳,娘先帮你收起来,等天佑回来了,咱再拿出来穿,”王氏转身就想把红嫁衣让柳二重给收起来,谁知被柳无忧拉住了,她接过衣裳,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一针一线,柔声说道,“五天后,婚事照常举行,爹娘别忘记给女儿布置喜堂和新房了。” 柳无忧不哭不闹,反而更让柳家人担心了。 柳老太爷朝柳二重努了努嘴,示意他出面劝柳无忧,因为谁也不想让柳无忧伤心欲绝。 柳二重没办法,他也不想柳无忧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忧忧,听爹一句话,这亲事能否等天佑回来了再办?他人都不在,怎么行礼啊?” 柳无忧抬起泪眼,望着一群关心她的家里,心里一阵暖意,可是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兑现和天佑的承诺,因此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呈现在大家的面前,“这里有一半的头发是天佑的,我们两个结发于此,此生矢志不渝,就算天佑真的离我而去,我依然是他的妻子。” “孩子,你这是何苦啊?”王氏捂着嘴哭了出来,这一哭,又将柳无忧的眼泪给勾了出来,一颗颗珍珠落在纠缠着的鞭子上,很快就不见了。 “好了,大家都别在这里瞎难过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柳无忧强颜欢笑道,“该干嘛干嘛去吧。” 柳老太爷轰了大家出去,只留下王氏陪着柳无忧。 “娘,您怎么还不去忙?”柳无忧看上去好像和没事儿人一样了,小心翼翼地叠着嫁衣,生怕弄坏了。 “娘没什么事儿,就在这儿陪你,”其实还是怕柳无忧出事,原本长了点肉的小脸像是被一下子削掉了一样,显得下巴更尖了,王氏一阵心疼,伸手抚了上去,又说道,“好好的孩子竟然瘦成这样,这是想让娘心疼死吗?” “哪有那么夸张啊,”柳无忧故意鼓起了脸,逗王氏笑,“这样是不是就显得胖嘟嘟的了?可是天佑应该不喜欢女儿胖胖的样子,他会抱不动的。” 王氏没笑出来,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孩子,别多想了。” “女儿知道了,”柳无忧为了不让王氏担心,撒娇道,“娘,女儿饿了,能不能给女儿做点吃的。” “想吃点什么,娘现在就去给你做。” “鱼片粥。” 王氏一怔,知道柳无忧没办法脱离天佑了,只好依着她了,鱼片粥是天佑最喜欢的一样吃食。 等王氏一走,柳无忧抱着那条辫子,蜷成一团,眼泪如雨而下,泣不成声。 柳家要办喜事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而这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更是成为别人话语饭后的谈资。有笑话有嘲讽有奚落,唯独没有祝福。 柳家一夜致富,不知道成为多少人眼红的对象,因此柳家出一点事情都会引起他们极大的兴趣,这些天,柳家门前,乡里邻居的,不知道驻足过多少人,打听的,说笑的,无不热闹非凡。 由此而来的好奇心使得柳家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原本在每月十五的对账日子提前到了十四那晚。 张大大,柳三重,柳四娘和小慧,四人手中拿了账册交给柳无忧过目。 休养了几日的柳无忧虽然没完全恢复,但是看上去和平常无异了,一页页账目在她的手下翻过,只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道理,“大大,你的点心铺利润最少,原因在于你经营的时候过于死板了,要是客人买一串冰糖葫芦的时候,你可以赠送一块其他的点心给他们品尝,要是喜欢上了自然就会买。”说完张大大的,柳无忧也不忘指点柳三重。 “三叔,酒楼的生意虽然最好,利润也最大,但是开支也是最多的,一进一出,赚得也就少了,你让后厨把菜量稍微减少一点,然后用奖励的办法让客人把饭菜吃光,这样客人就会觉得赚到了,而我们也能减少菜的开支了。” 柳三重自愧不如,干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忧忧,三叔实在不是经商的料,你爹的腿也养得差不多了,不如让他接手,三叔也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学堂布置的差不多了,三叔想早点开学。” 既然是柳三重自己提出,柳无忧便欣然答应了,让他和柳二重交接就成。 “忧忧啊,姑姑的成衣铺怎么样了啊?” “姑娘,别忘了美人坊。” 柳四娘和小慧生怕辜负了柳无忧,让她多多指点。 柳无忧看完账目,笑道,“你们两人啊是大功臣,六成银子是你们赚的,再接再厉好好干。” 两人得了柳无忧的肯定,喜不自胜。 圆月当空,独留一人空寂,人未满,月先圆,徒留伤感道尽无数思恋。 两身红装整齐地摆在红漆托盘之上,一抹红色纶巾系着墨发黑辫,这是属于天佑的行头,另一个托盘上面,凤冠霞帔在烛光的照耀下,影影绰绰,陪着柳无忧一夜未眠。 晨鸡报晓,第一声刚过,李氏和王氏便端着水过来给柳无忧梳洗了,两人尽量做出高兴的样子,其实显得多余了,柳无忧像寻常新娘子一样正襟危坐,让两人给她净面梳妆。 为了图个吉祥,柳无忧的屋子没让柳四娘和邱氏进来,一个和离一个丧夫,多少有些忌讳。 一般人家,家中女子出嫁都会找个上有公婆下有子女夫妻举案齐眉的妇人来给新嫁娘梳妆,但是柳家现在的情况着实不方便请个外人过来,所以梳妆这事儿就又王氏亲自动手了,“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说到最后,王氏硬是咬唇将眼泪给咽了回去。 114 逃婚 同心髻上别着一朵同心簪,这是王氏给柳无忧的唯一嫁妆,也是当年她自己陪嫁过来的东西,祥云扭成一簇同心花,象征着夫妻同心。 娇容似花尤胜花,黛眉如柳更赛柳。略施脂粉的脸上一双清亮黑眸,小巧鼻尖下边儿绯红樱唇,俏丽不失稳重,清纯不失妩媚。 柳无忧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一勾,散发别样的神采,她想了一夜,就算天佑不在身边,她也要做个最美的新娘子。 李氏帮柳无忧更衣,鲜红的嫁衣衬出那白皙的肌肤更为娇嫩,宛如芙蓉艳丽,那如秋瞳剪水的眼眸灵动,情不自禁地溢出五彩流光,左顾右盼之时,胜过一切。 珍珠流苏遮面的凤冠戴在头上有些发沉,柳无忧隔着流苏,沾花一笑,天佑,你可能瞧见,今天的我是为你梳妆的? 盖头没放下,门外响起了说话声,“忧忧,三叔能进来吗?”是柳三重的声音。 李氏打开了门,本想说丈夫几句,一件他和张大大抬了个大箱子过来,疑惑道,“夫郎,你这是做什么呢?” “娘子,让让,”柳三重没有回答李氏的话,而是绕过李氏和张大大把箱子抬进了屋。 柳无忧一看发沉的箱子,撩开珍珠流苏,满脸纳闷。 “忧忧,这里是五百两银子,是我们开张以来赚来的全部银子,三叔做主给你当嫁妆了。” 柳无忧一惊,连忙起身,打开箱子,果然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元宝,“三叔,此事万万不可,忧忧说过,这几家店铺家里的生意,所赚银子归家里支配。” 柳三重早知柳无忧会拒绝,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主意,“既然你都说是家里的银子,那三叔有权做主它的去向,现在,三叔代表全家把它们当成嫁妆陪你出嫁……”柳三重喉咙一紧,没有说下去,他深知柳无忧的品性,无论天佑回不回来,她这辈子不会都待在柳家的,因此,身边有些许银子帮,傍身总是好的。 “忧忧,你收下吧,不然娘这心里真不是滋味,你说你要一个成亲人,娘依你,现在你也依娘一次好吗?”王氏哀求着,柳三重的主意十分妥当,她一介妇人,自责没有想那么长远。 “是啊,忧忧,这银子你收下,里面都是自己人,你就不要拒绝了。”李氏帮腔道。 柳无忧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深思之后,就答应收下了,反正左右不过是从这道门抬到了那道门,以后柳家有需要,她也一定会倾其所有相助的。 等柳无忧收下银子之后,柳三重心满意足地离去。 一方红盖头盖住了柳无忧眼前的一切,这喜气的红色阻隔了外边的世界,柳无忧不悲不泣,因为她总觉得天佑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像是从未离去一样。 吉时一到,王氏扶着柳无忧出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柳家大门像是大大地敞开了一般,不断地有沈家庄的人进来看热闹,好的坏的,什么话都有。 柳无忧挺直背脊,莲步款款而入喜堂,而她的身边就是被李氏捧着的天佑的喜服和黑辫。 柳老太爷和柳老太太各做贡桌一边儿,柳二重夫妇分别坐于其后,就等着拜堂了。 柳三重红着眼睛,大声地喊道,“一拜天地。” 柳无忧和李氏同时转身,弯身跪拜。 “二拜高堂。” 面对着柳家二老和柳二重夫妇行了礼。 “夫妻对拜。”柳三重高高地扬起声音,不惧外人的闲言碎语。 柳无忧轻轻撩开盖头,深情望着那一缕黑辫,犹如就是天佑在眼前,等放下盖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弯身了…… “慢着!” 就在柳无忧弯身的那一瞬间,一记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从门外穿了进来,随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人群惊慌让出一条道来,一道疾风闪了进来。 “吁~”骏马骤停,马上的人飞身而下,直直地立在了柳无忧的跟前。 柳无忧一掀盖头,果然是天佑,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声音却是那么的真实。眼前的男人身穿铠甲,硬挺威武,就算是一脸倦容也未能掩盖他的卓越风采。 “你回来了?”珍珠流苏下面的那张娇容沉静如水地问道。 “是,我回来了,”天佑恨不得将日思夜想的可人儿紧紧地拥进怀里,一诉相思之苦,可是柳家所有的人朝他聚了过来,使得他没放任自己的心乱来。9 “天佑,你回来就好。” “天佑,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 面对七嘴八舌地一通关怀,天佑捧拳作揖,“多谢大家关心,你们有什么问题能不能等我们先拜完堂再问,吉时快过了。” “好,好,好,大家都坐好,”柳老太爷高兴地满面红光,和之前的凄然之色完全不一样了。所有人坐回了座位,就李氏捧着那身喜服不知道怎么办。 天佑见自己一身铠甲,和柳无忧一身红色极不相称,于是扯过那身喜服,直接绑在了身上,也就免去了再回屋一趟,谁都无法理解他此刻急于将柳无忧娶了的心情。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柳三重重新喊了一遍,天佑和柳无忧跟着行礼。 “送入洞房。”柳三重喜气洋洋地喊道,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家的女婿骠骑大将军天佑回来了。 “先等一下,”天佑伸手拉住了柳无忧的手臂,根本没有朝他们的新房而去的意思。 “墨风,你们进来。”天佑的嘴里喊出了陌生的名字。 转眼功夫,一定八人抬的大轿子迎了过来,带头那个叫墨风的男子走到两人跟复前命,“侯爷,夫人,请回府。” 随后从门外整齐划一地跑进两只队伍,分开而站,起身喊道,“请侯爷和夫人回府。” 所有人都惊呆了,自然包括一脸错愕的柳无忧,大将军变成了侯爷?没开玩笑吧?而且还要她把迎出门? “等等,”柳无忧没等天佑说话,就先开口了,“我回屋补个妆,你等我一下。” 天佑温柔地望了她一眼,说道,“我陪你去。” “不…不用,”柳无忧有些闪躲,天佑只当她是害羞了,所以没强求,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终于赶得及回来了,要不然自己还不如那一条辫子呢。 “侯爷,不如您先休息一会儿,敢了一夜的路,定得乏了,”叫墨风的男子一副书卷气,身上湛蓝色的长衫上绣着翠绿竹子,显得他温文尔雅,风流不止。 天佑没听墨风的提议,而是冷眸一扫,让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更有之前嘲笑过天佑的人因为他周身散发的冷意而逃离。 “侯爷,已经过去一刻钟了,夫人怎么还没有出来?”墨风恭敬地提醒道。 天佑看了看天色,转身朝柳无忧的屋子走去。 此时的柳无忧正打算从屋子后边儿的窗户跳下去,可是被赶来祝贺的柳青柠给紧紧地拉住了,“二妹,你这是干什么呀?天佑都回来了,你还逃婚?” “大姐,你别拉着我,我要是嫁给天佑一辈子都要毁了,我不要这样啊。”柳无忧央求着柳青柠放手。 “不行。” “大姐……” “忧忧,你要是逃婚,天佑带着他的兵准得踏平了我们家不可,听话啊。”柳青柠耐心地劝着,可是对柳无压根没用啊。 “大姐,求求你了,”柳无忧满眼哀求,“他要是还是将军,我就嫁了,以后就算是风餐露宿我也乐意,胜在自由,可现在是什么劳什子的侯爷,我才不要嫁呢,侯门深似海,这一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 “呸!呸!呸!”柳青柠朝地上猛吐了几下口水,“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混话,你再不下来的话,我可要喊人了。” “你是不是我大姐啊?怎么就帮着天佑不帮我啊,”柳无忧气得跺脚,这边使劲拉着被柳青柠扯着的裙摆。 柳无忧还想说服柳青柠来着,结果嘴里的话被重重地一记撞门声给吓了回去。 天佑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外,一脸阴沉地望着柳无忧。 柳青柠见势不对,先走为妙,临走时给柳无忧一个保重的眼神, “姐……”柳无忧开了口却没赶留人,天佑一身戾气,实属罕见。 “那个…你…你怎么进来了,我还没好呢。”柳无忧理亏,说话都没了底气。 “你把刚刚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天佑阴沉沉地说道,他累死累活赶了一夜的路从盛京奔过来,本来以为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了,谁知,这丫头要逃婚,谁给她胆子这么做了。 “说什么啊,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柳无忧睁眼说瞎话,她才不敢说刚才说的那些呢,有几个脑袋可以留啊,天佑非得把她的人脑子弄成狗脑子不可。 “不说是不是?”天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直逼柳无忧而来,还为等她找地方躲就被直接扣在了怀里。 一道阴影顺势而下,冰冷的双唇准确地攫取了柳无忧的红唇,将所有的魂牵梦萦化在其中,加上柳无忧打算逃婚,天佑是带着怒气肆意啃咬辗转蹂躏柔弱的双唇,柳无忧无力接招,化为一滩水似地靠在了天佑的怀里。 “知道错了没?”天佑问道。 柳无忧没打算放弃自己的初衷,回道,“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天佑的脸阴得能滴下水来了,多日不见,盼来的不是耳鬓厮磨,而是逃离,这样的结果怕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你…你别生气,听我解释,”柳无忧受不了天佑带来的无形压力。 “说!”天佑一个字就将柳无忧给震慑住了,她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要我给你一个解释?”天佑冷声问道。 “不…不用,”面对压力,柳无忧结巴了,“天…天佑,你…你是知道…知道我的,我喜…喜欢自由自在……” 古墨色的眼眸一凝,看得柳无忧不敢直视,低着头一口气说完,“你要还是将军的话,我肯定死心塌地地嫁给你,然后和你一起生活在边疆,但是你现在成了侯爷,我实在不敢相信那久居似海侯门的日子,我野惯了,不喜欢被拘束。” 天佑闻言,终于舒展了容颜,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敢情是对侯门的恐惧啊,天佑摸了摸柳无忧柔顺的头发,放柔了声音说道,“丫头,你杞人忧天了,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柳无忧撒野的地方,只管放一百个心。” 有这么好的事情?柳无忧不是很相信,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啊?你是侯爷,要喝多少有权有势的人交往,你的夫人若是野得像只猴子,你肯定会被人瞧不起的。” 别样的关心和挂念让天佑心中一暖,他抱起柳无忧把她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半蹲着身子,仰视着她,说道,“傻瓜,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从一个将军变成了侯爷。” 柳无忧对上他古墨色的眼眸,不羞不怯地说道,“你倒是和我仔细说道说道。” “你大概是听说了我被敌人俘虏的消息吧?” “嗯,不过现在看来,以你的聪明才智和武艺来说,一定是假意被俘虏的。” “聪明,”天佑宠溺地勾了一下柳无忧的鼻尖,继续说道,“我假意俘虏,敌人劝说我投降,而我答应了他们,协助他们打了几场小胜战之后,取得他们的信任后,一刀砍下了他们大汗的首级,然后偷偷回到盛京向帝上交差,谁知帝上被蒙蔽,说我延误战机现在我都不知道那谁是说的。” “帝上怕别人说他赏罚不分,所以撤了你的将军,赏你一个侯爷头衔?” “不错,”天佑继续说道,“只是这个侯爷之位徒有虚名,帝上允许我在殿上行走,不允许我议论朝政。” 这样的安排是直接把天佑架空了,但是看样子天佑好像并不是很失落,“从有实权的将军到虚位的侯爷,你心里……”柳无忧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 “是不是很空虚?” “对!” “是啊,太空虚了,所以我才要娶个娘子回家陪我玩玩,而这个人非你柳无忧莫属。” 说来说去,又扯回来了,柳无忧泄气地扶额,“我真不想去盛京,要不你向帝上辞去爵位,然后回沈家庄?” “这还用你提醒啊,我何尝不想和你遨游于闲间野林,只是帝上不允,我也是无奈啊。” 柳无忧第一次见到天佑的无可奈何,心里有些愧疚,自己对他是不是要求过多了,可是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我怕我去那种地方会不习惯,然后给你惹很多的麻烦,还有规矩太多,我学不会,还有你的爹娘,我怕我和他们会相处不来,还有你的兄弟姐妹等等。” 听着一堆的理由,天佑忍俊不禁,“你要是惹了麻烦,我来给你擦屁股,好不好?” 柳无忧闻言,一掌拍在了天佑的肩膀之上,“胡说八道,谁让你擦屁股来着。” 天佑蹙了下眉头,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以为你想我给你擦呢。” “你?”柳无忧急得脸颊一下子烫了起来,急忙岔开话题,“你爹娘和兄弟姐妹呢?你知道我最怕婆婆了,万一相处不好,我和你都不好过。” “放心吧,”天佑吃力地站了起来,好像不大乐意说起家里的人,“爹早已隐退,这些年和朝廷断了关系,老两口生活在乡下,我们家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不准入仕。” 如此说来,倒是简单。 “能不去盛京吗?”柳无忧绞尽脑汁都没辙,只好使出杀手锏了,“天佑,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啊?” “我们已经成亲了,”天佑和她说明这个事实,“嫁鸡随鸡啊嫁狗随狗,你嫁了我就得随我。” 撒娇都没用,居然软硬不吃? 天佑看柳无忧沉默,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别想那么多了,我啊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你是大灰狼啊,柳无忧嘟哝着,这边又听到天佑说道,“娘子要是不想自己出门,那我就亲自背着你出去就是了。” 柳无忧抬头见天佑一副要扛起她的样子,急忙让他打住,“慢着,我们成亲是事实,不如这样,你有公事在身你就住盛京,没事的时候呢就来沈家庄看我,怎么样?” 前世的时候,多的是周末夫妻,人家不一样感情好好的。 “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很行啊,距离产生美,你不懂啊?” “懂你个头,赶紧给我乖乖地上轿,不然的话一会儿有你好受的了,”天气不热,天佑的额间却隐隐泛着汗意,连声音都有些发闷,“盛京到沈家庄要一个晚上,你是想累死我了好趁早改嫁是不是?” “我…我没那个意思,”柳无忧的无理要求又一次被驳回了,怎么办,道理是说不清楚了,看来要来点实际行动了,“天佑,我知道你对我最最好了,不如……” 柳无忧双眼迷离地望着天佑,轻咬红唇,软嗲嗲地起身朝天佑身上靠去,谁知天佑却连着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门了才伸手推开了柳无忧。 “你想干什么?”看到柳无忧这个样子,天佑并不觉得是什么荣幸的事情,这丫头鬼点子多着呢。 悲剧,柳无忧心里哀嚎,她刚刚的投怀送抱被拒绝了?被拒绝了!老天爷啊,雷公啊,电母啊,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居然拒绝她的投怀送抱? “天佑,”柳无忧使劲一跺脚,大有要生吞活剥了天佑一样,“老娘好歹是女子,不顾矜持对你投怀送抱,你居然敢躲我?” “娘子息怒,”天佑一个转身打开门,跳出了门槛,回头对柳无忧说道,“丫头,你等一下啊,我去方便一下。” 天佑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大滴的汗珠滑了下来,跑开时没关上门,柳无忧以为是极好的逃跑机会呢,谁知才探出头来,就被墨风给拦了回去,“夫人,侯爷吩咐过,让您等着他,他去去就来。” 柳无忧郁闷地踢了一下脚,结果踢在了门槛之上,十指连心啊,她感觉脚趾头疼得都不是自己的了,小心脏都一抽一抽的了。 墨风见状,没忍住笑。 笑,笑,笑,笑你妹啊,柳无忧眼刀子飞了过去,“你哪根葱啊?” “对不住了,夫人,”墨风为掩饰失态,急忙作揖,自我介绍道,“小人墨风,是侯爷的管家,以后您有事情只管吩咐。” 天佑的管家?长得还不赖嘛,虽然少了阳刚之日,可是秀气十足,看起来还挺养眼的。 “咳,咳”墨风被柳无忧打量得不好意思起来,佯装咳嗽,用手捂住自己大半张脸。 “哎呦,莫管家啊……”柳无忧哼笑了一下,可是后面的话说呢,墨风就插嘴了,“夫人叫小人墨风就行。” 你妹,你妹,你妹,柳无忧在心里骂了好几句后才舒坦了一些,“墨风啊,你让我出去好不好?既然嫁给你们侯爷了,我还能去哪里啊?我就想和我娘说说话,这以后去盛京了,想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呵,夫人,你别为难小人了,侯爷交代过,夫人要是走出这个房门,准得扒了小人一成皮。” “真当一点头不通融?” “小人不敢。” “好得很,”柳无忧眯了眼睛,勾起一抹冷笑道,“你怕侯爷拨你的皮,那你怕不怕我拆你的骨啊?”墨风觉得自己的后脊背一阵发凉,怎么这个夫人看上去美丽又和善,发狠起来一点都不手软。 “夫人,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小人在这里给您鞠躬磕头了,”墨风苦着脸撩起长衫就要朝柳无忧跪下了。 “忧忧,你干什么为难人家小哥啊,”王氏不早不晚地赶了过来,不该听得也听了,不该看的也看到了,“你这孩子,平时挺懂事的,怎么现在这般倔强呢。”王氏一来,墨风松了一口气,忙说道,“您来的太及时了,夫人正说要去见您呢。” “对不起了,这位小哥,我代忧忧给你赔不是了,”王氏又是屈膝又是行礼的,弄得墨风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您言重了,”墨风又给王氏深深地鞠了一躬,“你们聊,小人先下去了。”说完,就退了出来,双手带上门后,轻松惬意地唱着小曲儿来回溜达,心想,难怪侯爷顽石不化的脾气变成现在这样,原来是有了这么一位可爱有趣的夫人啊,看来成亲还真是件好玩的事情啊。 墨风想得出神,墙脚转弯的时候没留意,迎面就和他人撞上了。 “啊”地一声之后就是满耳瓷器破碎的声音。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出声,同时抬起头看对方是谁,咦~好俊的姑娘啊,墨风的心里吹过一阵春风,挠得他心头痒痒的。 呸,色狼,小慧当场瞪圆了眼睛,见是陌生人又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张口就骂了,“长眼睛了没有啊,走路不看着点儿,当它们是摆设啊。” “姑娘…” “姑什么姑,娘什么娘啊,赶紧给姑奶奶我闪开了,”小慧要起身,伸手撑地借力,哪只手掌心下边儿有一块小碎片,这一用力,小碎片就直接扎了进去。 “嘶~”小慧疼得眼泪当即就滚下来了。 “姑娘,你怎么了,”墨风见状以为她摔得严重了,乍一看到她手心里的血,急忙拿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先止血吧。” 小慧瞧都没瞧一眼,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离开时,丢下了‘灾星’两个字。 墨风打了个冷颤,心想,怎么看起来温和的女人个个都这么凶悍。 墨风怨天怨地的时候,柳无忧正和王氏拉大锯呢,“娘啊,您不用为天佑说好话了,去盛京那么远的地方,您就舍得女儿了?” “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王氏满眼疼惜地望着柳无忧,拉着她的手是摸了一遍有一遍,“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姑爷要是张冲,娘是打死也不愿意的,但是这个人是天佑,娘放心地把你交给他。” “那您也得问问女儿乐不乐意啊?” “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不会看错人的,天佑他是真心对你好,加上他有身份有地位,能给你富足的生活,爹和娘心满意足了。”王氏赞赏天佑之后又开始数落柳无忧,“你啊,改改你的倔脾气,没事被老是为难天佑,多实诚的孩子,就你天天欺负他。” 天佑是个实诚的孩子?什么眼神啊,明明刁钻的要死,最近两人每次暗地里较劲儿,都是她柳无忧落败好不好。 “娘留了天佑吃午饭,你呢也用。一些,再补个妆,出午时之前就上花轿吧,别让人笑话了,”王氏全说完之后要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回头出言‘警告’,“你要是赶逃婚,娘就不认你了,这个家你也不用回了。” 臭天佑,竟然敢给老娘告状!柳无忧颇为丧气,现在是孤立无援了呢,想起来就郁闷,凭什么她一个亲生的都不被待见呀。 全是因为天佑的缘故! 越不让她逃她就越想逃。 柳无忧走到窗口,看到墨风在斜对面忙着捡地上的东西,没人看着那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她心里冒出无数兴奋的泡泡,双手偷偷地打在了门栓之上。 “墨风,你怎么在这里?夫人呢?” “回侯爷,正和亲家夫人说着话呢。” “亲家夫人已经出来了……” 柳无忧没顾得听完,她知道天佑要回来了,再不走就真的没办法了,前门肯定是不行了,还是从后窗跳下去吧。 柳无忧顾不得再思考那么多了,脱下身上的嫁衣,打开后窗户就往下跳了,不过及腰高的地方,跳下来之后完全没事,因为要和外院隔开,中间累起了一道墙,三四步的距离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座小假山。 “姑娘,您怎么从这里出来了?”小慧的声音从左边响了起来,她刚包扎好手上的伤口,正打算再次去内院,看到柳无忧从窗户里跳出来,难免惊讶。 “小慧,别说我在这里,”柳无忧慌里慌张地交待完之后,绕过假山躲了进去。 柳无忧刚躲好,天佑和墨风就已经从窗户里跳出来了。 “小慧,你们姑娘呢?”天佑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一张俊脸煞白地没了血色。 “回…回姑爷的话,姑娘…姑娘她朝刚刚朝那边跑了。”小慧只听柳无忧的话,因此没把藏身之地说出去。 天佑刚要追上去,可是只走了两步就折回来了,他毫不犹豫地朝假山后头走去,结果是毫无疑问地将柳无忧从里头逮了出来。 柳无忧像只小鸡一样被拎了出来,“放开我啊,臭天佑!” 天佑不顾柳无忧的挣扎,将人扛在了肩头,回内院了。 小慧赶紧跟了上去,听到墨风说起了风凉话,“你啊,惨喽,连我们侯爷都敢骗。” “我只听我们姑娘的,谁得话都没用。”小慧的话堵得墨风无话可接了,整一个自讨没趣。 柳无忧被拎回房间,以为天佑第一件事情就会打她或者骂她,已经做好心里准备的缩着肩膀等打骂。 可是,天佑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从地上捡起红嫁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替她穿好袖子,系好腰带,甚至连一个褶皱都替她抚平了。 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她怎么糊涂了呀!柳无忧看不明白,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在了天佑的脸上,明知故问道,“咦?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因为我吗?” 卸去铠甲的天佑少了威严,多了俊朗。 天佑叹息了一下,温柔地说道,“就算是逃婚,也要穿的暖和一点吧,这外头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可怎么了的。” 没有预料的暴力,柳无忧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天佑的温柔相待加重了她的愧疚之心,咕哝道,“穿着衣裳不是累赘吗?” “和我去盛京就这么为难你吗?” 该说的柳无忧都已经说了,只有沉默以对。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佑一字一句地说出当时在莫邪山山崖地下的誓言,每一字都如锥子一样打在柳无忧的心上,她没忘记两人的誓言,可是为了天佑放弃自己的原则,忽然觉得丧失了自我一般地失落。 “丫头,我只想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你的脸,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你在身边,就这么简单而已,但是我不知道原来这样对你来说却是那么的难以接受,或许是我欠考虑了,罢了,就依你吧,”天佑忽然做了退让,柳无忧见到他明朗一笑,心觉得很痛,他爱她就宠着她,而她呢,能为他做什么? “天佑,我…我还是……”柳无忧下不了那个决心,一直踌躇着。 天佑抚了抚她的后脑勺,笑道,“好了,傻瓜,一切都听你的,夫以妻纲而已嘛,来,给相公我笑一个。” 天佑越这样宠着她她越笑不出来,而是硬生生地撇出一抹笑意,然后嘴巴一裂,哭了,“我笑不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这个要求这么不可理喻,你干嘛不离开啊。”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的身体了流着你的血,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因为……”天佑没说完,柳无忧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天佑的腰身,使得天佑颤抖了一下,柳无忧没留意到,而是在他怀里哭着说道,“我跟你去盛京,但是你不准欺负我,更不能让别人欺负我。” “好,”天佑笑道,“你爱怎么野都行,本侯爷一定护着你。” 柳无忧哭够了才罢休,抬头时看到天佑双唇惨白,而且那神情分明在强忍着什么,“天佑,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天佑说完,直挺挺地往后仰去了了。 “天佑!”柳无忧惊叫道,引来了在门外的墨风,他推门进来就看到天佑躺在地上,惊呼不妙,情急之下推了柳无忧一把,“我就说么肯定要出事,女人能有几个好东西。” 此时柳无忧才不和墨风争吵这个问题,而是抓着他的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自己长眼睛的,自己看吧,”墨风解开天佑的腰带,扯开他身上两层衣裳,一条染血的纱布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间。 “他受伤了?”柳无忧知道自己明知故问,可还是想要墨风给个答案,难怪怎么老觉得天佑不对劲。 “侯爷冲破女真族的天牢夜袭他们的大汗,取得首级的同时自己也受伤了,为了赶你们的婚期,他宁死不肯留在盛京养伤,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的路来娶你,结果你却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他,可真是够狠心的。”墨风话里话外都在讽刺柳无忧的残忍。 “我…我不知道他受伤了,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会不这么做。”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成这样了,盛京也回不去了,你满意了?”墨风说完,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将被血染红的纱布割断,然后查看伤势。 一条血淋淋的伤疤从上延到下,分明是刚刚绽裂的样子。 “要是他多休息两日,伤口就不会裂开,他为你做的远远比你想的多,”墨风好像很熟悉两人之间的事情,说是管家,感觉两人的感情更像是兄弟。 柳无忧无声地留下了眼泪,是啊,他的宠爱没有任何条件,包容她的任性和无理取闹。 “现在哭也没用,赶紧找大夫吧,”墨风把天佑的衣裳先喝上,免得着凉。 柳无忧没有听墨风的话,而是重新打开天佑的衣襟,墨风一看,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他这么虚弱,很容易受风寒的。” 柳无忧没有回答,挣脱墨风的手之后,拿起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朝还留着伤疤的手腕割去,殷红的鲜血如水倾注,潺潺流入天佑的口中,然后就是身上的伤口。 墨风在一旁看呆了,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自残喂侯爷喝血呢? 等柳无忧感到一阵晕眩时,她才用手绢包住了手腕,然后疲累地说道,“一个时辰之内他就会醒来,别和他说我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 说完,柳无忧扶着桌子慢慢起来,虚弱地整个背都起不来了。 墨风替天佑重新整理好伤口,回头刚想问原因就看到柳无忧整个人栽在了地上。 刚巧,小慧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场景,朝墨风吼道,“你对我们姑娘做了什么啊?” 墨风一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也是一头雾水啊,哪有人用自己的血救人的。 小慧将柳无忧扶了起来,然后把她安置在床上,见她脸色惨白,便嘀咕着,“不行,得把柳大夫找来看看。” 小慧刚要起身,手就被柳无忧拉住了,她虚弱地说道,“小慧姐,我没事,歇会儿就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来。” “姑娘,您的手受伤了,”小慧不瞎不盲,地上带血的匕首和柳无忧染血的手绢她都瞧见了,“是不是这个人伤了姑娘?” “是不自己玩匕首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小慧姐不要责怪任何人,”柳无忧摇摇头,口有些发干,她瞧着天佑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一颗悬着的心就放在了肚子里。 柳无忧喝了杯水之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貌似睡得特别安详,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充满了力量。 柳无忧闭着眼睛甜甜地笑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睛,眼前一张俊脸笑盈盈地望着自己,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百看不厌。 “我脸上长花了吗?”柳无忧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 “没有,是我看不够,所以想一直这么看着你,”刚毅的天佑说这软绵绵的情话,柳无忧听着觉得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反而想要多听一点。 “咳咳咳,”墨风不是时候地出现在柳无忧的床头,恭敬地给柳无忧道歉,“小人之前出言不逊,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115 回侯府 柳无忧摇摇头,说道,“你也是紧张天佑而已,没什么可责怪的。” “小人就知道夫人大人有大量,果然是高风亮节啊,小人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和夫人说话了,夫人尽管放心……” 墨风兴致勃勃地说着,没见到天佑气得想揍人了,他凝眸扫了过去,不悦道,“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给我立刻滚出去。” 墨风急忙噤声,扭头就走掉了。 “他太吵了,打搅你休息。” 柳无忧莞尔一笑,发现天佑十分的可爱,明明是想和自己独处的,又嫌人家太吵,“他真是你的管家?” 天佑见柳无忧提墨风,不大乐意,又看她渴望地想知道,才说道,“他是我的军师,我被收回了兵权,他形同废物,这不我封了侯爷,他就自请做了管家,你要是不满意,我给你换了就是。” “这倒不用,”柳无忧倒是很满意墨风,别的不说,单单从忠心上看,就没人比得过他了,“其实他也挺好的,至少比别的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天佑闻言,脸就沉下来了,“以后不许你多看他一眼知道么,有什么事情要当面说的,中间隔着屏风才行。” 这是有多小气啊,这个醋也吃,柳无忧忍俊不禁,她爱这个更真实的天佑。 “还笑,”天佑捏了捏柳无忧的鼻子,连责怪都那么地温柔,“不是让你别用血来救我么?怎么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还是这双耳朵是摆设,根本没听进我的话?” 这倒是问起罪来了。 柳无忧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回道,“归根结底是我引起的,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是我活该的。” “真是个傻丫头,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轻敌了,”天佑解释道。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愿意看到你受苦受累,天佑,你是我相公,我得对你好,知道吗?”柳无忧说不出那文绉绉的情话,只好说得土一点了。 “叩叩叩,”敞开的门外站着柳四娘和柳青柠,两人见手中的吃食快凉了才忍不住敲门打搅,“新姑爷,该用饭了。” 柳无忧这才发觉外面已经暗下来了,屋内点了好几根蜡烛,照得亮堂堂的。 用过饭后,姐妹几个说了一会儿话才散去。 天佑和家中的男子喝小酒去了,王氏放下手中的事情进屋和柳无忧说话。 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即将嫁为人妇,王氏既不舍又激动,拉着柳无忧的手一番仔细交待。“孩子,嫁人了不同家里,以后对翁姑叔姑妯娌要和和气气的相处,别耍小性子让天佑难做,知道吗?” “娘,天佑说了,他爹娘兄弟姐妹都在乡下,不会来我们家的。” “别说孩子话,他们是一家人,哪有不团聚的时候?记着娘的话就行,一切能忍让的别强出头,一切能放下的别过于执着了,那样只会让自己活得太累。” 王氏只是想告诉柳无忧当闺女和当媳妇是完全不一样的角色,柳四娘和柳青柠就是例子,只是柳青柠幸运的是拥有了曹安的爱。 “女儿记下了,”柳无忧听着头脑发涨,要是都依着王氏所说,以后要是有个万一,难道真要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这不是她柳无忧的行事作风,再说了,这不还有天佑呢么,他要是不维护自己,这日子就不用过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柳无忧一直秉持‘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格言。 “还有……” “娘啊,头疼,”柳无忧指了指头,撒娇道,“好累啊,好想睡觉。”说完,整个身子滑进了被窝。 王氏没把话说完,怎么可能会走啊,她拉开柳无忧蒙在脸上的被子,认真地说道,“忧忧,娘还有正事没和你说呢。” 说了那么多都没到正题,柳无忧觉得这真是个悲剧,可又不忍拂了王氏的好意,说道,“女儿听着呢,娘您说吧。” 王氏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这个…那个……你和天佑两个人……” “我们怎么了?”柳无忧纳闷地问道,他们两个好好的呀。 “是…是这样的,”王氏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今晚也算是你们两个的洞房花烛夜,娘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要告诉你。” 啥?有没有搞错,真人版婚前教育? “那个…女人么和男人不同,第一次的时候会很痛,你……” “娘,您打住,”柳无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整个脸开始发烫,“女儿真的困了,好想睡觉啊,”说着,还不忘打了个瞌睡。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听娘说完啊,”王氏已经被柳无忧推离了床沿,可她没要离去的意思,“这个很要紧的,当初娘嫁给你爹之前,你外婆也是这么教的……” “娘,”柳无忧打断王氏的话,卖乖道,“女儿累得紧,已经和天佑说好了,他不睡这屋。” “可你们两个迟早得……” “好了,到时候女儿再聆听您的训示,”柳无忧下床直接把王氏送出了门外,然后拴上门闩躺回床上睡觉。 王氏的话犹如在耳,柳无忧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今夜会不会真的发生点什么?没吃过猪肉,但是也看过猪跑了,前世那么多的渠道,多少也是被动吸收了一点。 倘若自己没准备好,天佑会不会来强的? 倘若他来强的,自己要不要喊强奸? 我的天,柳无忧你有病啊,你有受虐倾向么,柳无忧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闭眼睡觉。 可是,一闭眼睛满脑子都是王氏的话还有天佑的脸,这觉简直就是没法睡了。 怎么办?根本睡不着! 柳无忧重新钻进了被窝,捂着脑袋跪趴着,这样才觉得舒服一些。 刚冷静下来要睡觉了,她觉得后背掀起一阵风,冷得她急忙转头看看什么情况。 “丫头,王八和鳖才这么睡的,你要当哪一样?”天佑酒意微醺,满面春风得意。 柳无忧立刻坐了起来,指着天佑问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上了门闩的。” 天佑指了指头上的玉簪,说道,“开个门能有多难?倒是你,为妻不贤啊,把相公我都给锁在门外了,这算是哪一门子的道理啊。” 天佑说完,爬上了床,朝着柳无忧靠过去。 柳无忧又想起王氏的话,窘得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连耳根子都红了个透透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护在胸前,“很晚了,你早点歇息吧。” “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一起歇息吧,”天佑一把拉过柳无忧的手,没给她挣脱的机会,直接把她带进了被窝,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胸前。 柳无忧紧张地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天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故意逗她道,“别害怕,我会轻一点的。” 柳无忧听了,整个身体绷得紧紧地,再也不敢动了,只是那急促的呼吸出卖了她,“能…能不要在今天吗?” “你是在和我商量?”天佑忍住笑声,故作深沉地问道。 “嗯!” “依你也行,但是你得用什么交换才行。” 只要不是今晚就行,柳无忧豁出去了,说道,“你要什么?” “一个吻!” 上当了!柳无忧后悔地连小心脏都一抽一抽得了,好在两人都还穿着衣服,亲就亲吧。 痛下决心之后,柳无忧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朝天佑的脸上蹭去。 天佑那幽深的眼里全是慢慢的情潮,要不是柳无忧求他,他早已经将心爱的人儿吃干抹净了。 柳无忧的唇轻轻地滑过他的脸庞,掀起他心底一阵狂潮,下一秒,他已经攫取了柳无忧的红唇。 柳无忧只觉得唇上一阵冰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香,那是柳老太爷的珍藏,说是柳无忧出嫁的时候拿来当喜酒的,今天果然是达成心愿了。 这淡淡的酒香让柳无忧一阵心醉神迷,正深陷迷乱时,天佑的舌尖已经攻了进来,含着满口甜蜜,诉尽满心依恋。 唔,柳无忧娇喘出声,缠绵回应,原以为这样下去,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谁知,天佑突然离开了她的红唇,痴恋地说道,“睡吧,再下去,我未必能把持得住,身上还有伤,我的悠着点。” 柳无忧娇羞地低下了头,安静地窝在了他的胸前,阖上眼睛,甜甜地叫了一声,“天佑。” “唔?” “……” 没声音了?天佑低下头,看到柳无忧已经睡着了。 这一夜柳家是安静的,可是整个沈家庄却是骚动不安,谁也没料到,最不起眼的柳家有今天这副盛景。 一觉醒来,天佑已经不在身旁了,柳无忧摸摸身侧的位置,已经发凉了,他起得这么早? 简单梳洗之后,柳无忧才出了屋子,一出来就碰上了柳青柠和小慧,她们一人端着红漆捧盒,一人捧着镶金托盘,朝她过来了。 柳无忧只好重新回了屋子,不明地望着两人。 柳青柠瞧瞧柳无忧的着装,一身嫩黄压襟裙衫,外罩一件白毛袄子,看起来和寻常穿着无异,变疑惑道,“二妹,你就穿成这样啊?” 柳无忧一怔,笑道,“姐姐是想妹妹打扮的花枝招展得吗?” “那倒也不是,”柳青柠拉过柳无忧,示意小慧把捧盒打开,然后介绍道,“捧盒里的首饰是爷爷和二叔三叔连夜让人打造的一套头面,而这衣裳姑姑和几位姐妹熬了一晚上绣的,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一件大红云锦衣裳,左腰头绣上了并蒂莲,而裙边则是蝶恋花的花样,所有领边都用了金色丝线包边,应和着大红色,像极了贵妇人的衣裳。 “妹妹我都在家里呆着,穿这么好的衣裳干嘛?”柳无忧手一提,发现这衣裳极有分量,没有按着柳青柠的意思去换掉。 “你啊,平时聪慧得紧,今天怎么就懵了呢,”青柠拿着衣裳,推着柳无忧去了净室,顺便带上了门,在门外说道,“今天是你和天佑要回盛京,这新嫁娘怎么样也得有个样子才行,你身上那一身太素净了。” 柳无忧闻言,感激他们的一番好意,但是没听说今日就要回盛京啊,“姐姐,是天佑说的吗?我没听他提及过。” “他提了倒好,二叔二婶肯定舍不得你今天就去,就是因为他没提,他们怕你反悔变卦,又弄出什么逃婚的事情来。” 柳无忧撇撇嘴,敢情这一大家子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嫁出去呢,穿好衣裳,柳无忧提着裙角走了出来。 “哇~”柳青柠一脸的惊艳,“好看,好看,还是姑姑的眼光准,说你淡雅如兰,就得穿些艳色的衣裳,我看啊也不全是,妹妹现在这副样子是穿什么都好看。” 柳无忧被夸得烧红了脸,嗔道,“哪里有姐姐夸得那么好。” “有……”柳青柠又将柳无忧按在了妆台前的锦杌子上,一双手利索地解开了柳无忧给自己编的发髻,解开之后,柳青柠拿起篦子,将那一头乌黑秀发梳顺,嘴上还不忘说道,“你啊,都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梳着姑娘头?来,姐姐给你把头发梳起来,你自己也留心着点儿,别让人笑话了。” 柳青柠说起为人妇的事情一套套地,柳无忧听了犹如置身于云里雾里,又顾及姐姐的好意,所以是含笑听完,而妇人髻也梳好了,别上新打的簪子和银花钿,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柳无忧摸摸自己的脸,要不是心智已经二十八岁,她怎么样都不会让这十五岁的身体就嫁出去。 小慧打扫完屋子,又整理了床铺,然后朝柳青柠摇了摇头,柳青柠的手轻轻一挥,说道,“你实话实说吧。” “嗳,”小慧蹲身后急急地离去了。 柳无忧没在意那么多,对她俩的反应也是猜到了七七八八的,准是那床榻干干净净地缘故。 柳青柠一想到柳无忧今日就要出门,竟有些无语凝噎了,眼里一片潮红,看得柳无忧忍不住笑了出来,“姐姐,妹妹也未必今日就走,我和天佑言语一声,不防多留几日。” 柳青柠笑着摇摇头,拾起手帕沾了沾眼睛,说道,“二叔二婶要是知道我留了妹妹,准得埋怨我,我啊,还是不留你了。” 哪有这样的父母,巴不得女儿早些出嫁的,柳无忧无声一笑,开玩笑地问道,“莫不是爹娘舍不得多供养外面那些人?”指得就是天佑带来的士兵。 “傻话,”柳青柠回道,“他们怕你这么刁钻,会让天佑这么好的女婿突然不翼而飞了。” 简单的言语不难看出柳家人对天佑的欣赏和喜爱,也许,每一个当父母都希望有个乘龙快婿,然后放心地把女儿交待女婿的手上。 “妹妹,有些话呢当姐姐的也不好直接说,但是天佑的确是个好男子,值得你托付,既然成亲了,那就是夫妻合为一体了,天佑正值血气方刚,你啊也别任性了,知道吗?”柳青柠不好意思直言,说得很晦涩,又怕柳无忧不明白似地,又说道,“你若不依他,仔细被别的女子有机可乘了。” 柳无忧看小慧刚刚的举动就知道,柳青柠不是送衣服那么简单了,还过来打探‘军情’的,便抿嘴一笑,“妹妹给过他机会了,兴许他觉得时间没到,所以……” “那姐姐就放心了,”柳青柠舒了一口气,这才明说,“二婶就怕你耍小孩子气,看来是多虑了。” 话说明白两姐妹就出来了。院子里正摆着贡桌,上面一干新鲜果蔬,另外就是一盏香炉,此时正香咽袅袅。 柳老太爷带着柳家所有的男丁跪拜天地和祖先,柳无忧一眼就看到了天佑,那挺拔如松的背在这几个人中显得格外英武,绛紫色的苏缎长衫衬着他沉稳,更显出他身份和大将之风。 三跪三拜之后,礼成,起身。 天佑乍一回眸,见到柳无忧正含笑望着自己,这一番别样风情看得他竟然有些痴了。 两人彼此深情相望,惹得旁人掩嘴而笑,大有偷偷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的意思,谁知,柳三重手一滑,没拿稳果蔬盘子,一溜儿果子给倒在了地上,而他自己踩到果子,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兔崽子,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就知道吃干饭了,”柳老太爷见柳无忧和天佑同时看着柳三重,就知道这家伙打搅到孙女和孙女婿了。 “爹啊,儿子也不是故意的,这地上结着冰呢,滑得很,”柳三重站稳之后,才为自己解释。 天佑帮着捡了果子,又将贡桌搬回了议事厅,这才朝柳无忧走了过来,捧起她的手捏在手心里,“冷不冷?” 柳无忧从他的眼睛只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这一身新衣裳之下的自己,娇艳得比那新开的梅花都要美上几分。 天佑凝起清冽的眸子,含情脉脉地望着柳无忧,恨不得将她的样子时时刻刻地印在自己的眼里,“吃过早饭,我们就启程回盛京,你收拾一下,能带上的东西都别落下了。” 柳无忧没仔细深究他话里的意思,痴痴地点了两下头,倚在天佑的怀里,就要离开这个家里,心里十分不舍,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天佑是她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能倚靠的人了。 衣着首饰,柳无忧本来就不多,因此小小地一个箱笼就装好了所有的东西,那一箱子的银子,她一分一厘都没拿,还特地留了纸条放桌上,告诉箱子放在哪里。 吃过早饭,柳家一行人含泪挥别柳无忧和天佑,直到看不到一个背影才进屋。 原本骑马的天佑放弃了他那匹良驹,让给墨风牵着,而他自己则窝进了马车,和柳无忧相视而对。 不知道因为和柳家人离别还是因为一个陌生的去处,柳无忧竟是一个字都不想说,有些发愣地望着马车地板。 天佑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想将她揽进怀里,谁知她想惊吓了的兔子一般,挡掉了天佑的手,“你的伤好些了吗?” 天佑原本已下沉的心又雀跃起来了,小心翼翼地再次拥她入怀,说道,“放心吧,有你的血,我什么伤都好了,倒是你的手……” 天佑翻开柳无忧的手腕,上面赫然一新一旧两道伤痕,软若无骨的手原本洁白无瑕,偏偏被这伤疤破坏了美感,看得他心疼万分。 “不碍事的,”柳无忧柔声说道,“用两串手珠就能遮住了,能减少你的痛楚,这一条小小的疤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天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为我,”天佑感觉自己的眼睛热热的,喉咙更是一紧,哑着嗓子说道,“我这条命又是你救的,看来这辈子都还不完你的恩情了。” “还什么还啊,”柳无忧趴在了天佑的膝盖上,马车有些颠簸,这样趴着舒服多了,“我救得可是我的相公,又不是别人,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不然我还真要把你的命索要回来。” “你说,”天佑还真不怕她要天上的月亮,就算她要又能怎么样,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这月亮给她摘下来。 “你要严格遵守我们之前定下的约定,尤其是不能纳妾,不能收通房,丫鬟么,你自己看着办好了,”柳无忧虽然说的随性,但是天佑知道她最在意这个。 “好,小的遵命,不用娘子交待我也不会干这种乌龟王八蛋的事情。” 柳无忧暂时宽心了。 这古代的女子见自己男人有了其他女人就唉声叹气,怨天尤人,然后默默地承受这一切,她柳无忧不会,真要走到那一步,她绝对不会留恋。 到了驿站,马车上的人总算可以休息了,这辆马车是临时在沈家庄买的,天佑这个块头一进去就显得狭小了。 柳无忧憋了一路,总算可以透透气了,好在有天佑在,不然的话,心肝脾肺肾准要被撞在一起了。 出发前,还得给三匹马喂水,柳无忧猛然发现有一匹马的与众不同,马身上是红棕色的,而唯独马鬃是酒红色,随风飘扬的时候,犹如一团烈焰在燃烧。 天佑见她如此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马,问道,“你喜欢它?” “好看,”柳无忧回道。 “有胆子骑它吗?” 对于马这种动物,柳无忧不甚了解,但是知道它和狗一样,和人看对了眼那是绝对的温顺,也不知道这匹马对柳无忧是什么个态度。 为了不失面子,柳无忧保守地说道,“可以试试。” 天佑倒是不急着让柳无忧去碰他的马,而是把话说在前头了,“我这匹马叫烈焰,是一匹野马,除了墨风和我,还没有第三个人能亲近得了它,你若是想骑,还得看它乐不乐意呢。” 这是什么话,骑马还得看畜牲乐不乐意?这是把人贬低了还是将马抬高了? “夫人,您有所不知,烈焰成年后就跟着侯爷南征北战,论起来它的功劳可不小呢,”墨风正拿着一把草喂烈焰,“估计在侯爷的心目,小人的地位还不如它呢。” 烈焰仿佛听懂了人话一样,桀骜不驯地望着柳无忧,当也只是桀骜不驯。 “让我喂它试试看,”柳无忧冲到了烈焰跟前,抢过墨风手中的草,递了过去。 烈焰不安地踩着地,鼻子呼呼地喘着大气儿,柳无忧没接触过马,哪里知道马的脾气,好奇心驱使下的举动已经触怒了烈焰,只见它抬起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抬起了前蹄。 “小心!”天佑如风一样将柳无忧卷进了怀里,生怕那铁蹄会伤到柳无忧。 原本要一脚踩到柳无忧的前蹄慢慢地放了下来,烈焰像是亲密的朋友一般用脑袋蹭了蹭天佑的背,柳无忧抬起头,将下巴搁在了柳无忧的肩膀上,和烈焰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平角对视。 “烈焰啊烈焰,我可是你主子的救命恩人,你敬重我要像敬重天佑一样,知道吗?要是伤了我,天佑就会把你拉出去宰了,明白不?” 烈焰眨了眨眼睛,盯着柳无忧看。 天佑对柳无忧的话是哭笑不得,说道,“丫头,它毕竟是畜牲,你和它说这个有用吗?” “不管用就算了,回头你把它给我宰了就是。” 墨风听了,嘴巴都快歪去一遍了,心里揣测,他这位侯爷大人到底怎么应对夫人的为难。 “行!”天佑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墨风惊奇地连张大嘴,下巴都要掉了,这……这是那位在战场上厮杀拼斗的冷血将军吗? “烈焰,你听到没有,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等着洗干净脖子受死吧,”柳无忧本就是开玩笑,谁知天佑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无疑让她的虚荣心扩大再扩大,敢情和一匹马抢男人也是挺不错的感觉。 烈焰地下了头,久久不曾抬起来。 “好了,我原谅你刚刚的不敬了,”柳无忧呵呵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乖乖地吃完我手里的草,一会儿驮着我去继续赶路。” 烈焰抬起头,衔过柳无忧手里的干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仅是墨风,就是天佑也都不敢相信,柳无忧几句话就将烈焰驯服了,“丫头,你是怎么办到的?墨风为了和烈焰友好相处,被踢得下不了床。” “那是他没本事,”柳无忧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得意洋洋地说道,“烈焰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我是你的夫人,有权决定它的生死,所以才会乖乖就范。” 其实,柳无忧不过是信口胡说了一通,谁知歪打正着,谁知道畜牲原来这么有灵性啊。 休整完毕,柳无忧坚持要骑烈焰,而天佑还有些许担心,便拿了注意道,“你和我一同骑烈焰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柳无忧十分不愿意,说道,“和你同骑一匹马不如和你一起坐马车,省得这外头寒风呼呼地吹得人只打颤,人家难得有这份勇气,你要坚决支持,再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烈焰的呀。” “这……”天佑被说得哑口无言。 “烈焰,你告诉他,愿不愿意驮我啊?”柳无忧抚摸这烈焰的前额,像是温柔地对待一个孩子。 烈焰嘶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想想柳无忧的坚持,天佑妥协了,“那好吧,我骑那匹马,但是我得牵着烈焰的缰绳,否则就算宰了它我也在所不惜。” 天佑担心柳无忧的安危胜过相处十余载的马,墨风心里凉飕飕地,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小夫人,但是有句话还是得问一下,“侯爷,夫人,你们把马都分配完了,小人怎么办?” “坐马车去。”柳无忧和天佑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说了出来。 墨风看着那狭小的马车,苦着脸说道,“一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太过分了,连我的马都要抢。” 柳无忧和天佑同情地笑了笑,自顾着上了马,继续去盛京的路程,墨风只有钻进马车,让小兵赶着马一路跟随。 到盛京已是傍晚了,灰塌塌的天空给一种不是很好的预示,果不其然,刚过城门,天空就下起了雪,洋洋洒洒而下,像是调皮的孩子迎接柳无忧的到来。 天佑担心柳无忧受寒,将墨风从马车里赶了出来,又不管柳无忧是否同意,把她塞进了马车里。 墨风忧伤地说道,“早知道天佑你是见色忘义的家伙,我宁可回我的山沟沟,当个悠闲自在的闲人。” 天佑不削地瞄了墨风一眼后,自己翻身骑上了烈焰,不悦地说道,“我都能受得了这风雪,难道你就不行?” 天啊,墨风真想抽自己的嘴巴,为什么这么贱贱地说这些得罪主子的话呀,他以为……他以为天佑把他赶出马车是为了和心爱的女人一起躲雪呢? 雪越下越大,街上的行人匆匆奔走,回家的回家,躲雪的躲雪,就一会儿工夫,盛京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冷清地像是刚刚被人扫荡过一般。 白雪遮住了柳无忧的视线,看不清盛京到底有多少繁华,也不知道自己和天佑的住所在何处,更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就像这场雪遮住世间喧嚣,遮不住人生的烦躁和不安。 从进城开始,一路往北直走,从傍晚走到了天黑,从清醒走到迷糊。 “丫头,醒醒,我们到了,”天佑的声音从马车外穿了进来,柳无忧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 “嘭”地一声,柳无忧的脑袋硬生生地撞上了马车的车顶,撞得她头疼欲裂,撞得她嘶嘶地猛吸冷气。 “怎么了?”天佑听到响声,探头进来,看到柳无忧捂着头呻吟着,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快点过来让我瞧瞧,别撞出血来了。” 柳无忧没空理会天佑,等她稍稍好点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天佑端着个蜡烛,一直站在马车旁等她。 柳无忧爬着出了马车,跳下马车时,又被地上的雪滑了一下,好在天佑一把扶住了她,这才没花生悲催的跌倒。 好冰的手!柳无忧只觉得手臂一阵湿冷,抬头看到天佑满身的白雪,那绛紫色的衣裳湿得透透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而这冰冷的手就是天佑太冷的缘故。 “你傻啊,不会先躲一下的呀,”柳无忧忍不出数落道,“我反正在马车里又没事。” “无妨,你没事就行,”天佑反而毫不在意,这点小雪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我所经历的雪可比这厉害不知道多少。” 柳无忧无法想象他的经历,现在也不是好奇追问的时候,忙说道,“既然到了,我们赶紧进屋吧。” “嗯,”天佑护着手中的蜡烛,朝这前方漆黑一片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才出现一盏昏黄的灯笼,是墨风刚刚提着出来的,“侯爷,夫人,你们仔细着脚下路滑。” 连把伞都没有,这还不算奇怪的,奇怪的是怎么侯爷府黑漆漆地一片呢。 柳无忧印象中的侯爷府是个灯火通明的地方,丫鬟来来往往,或嘻戏玩闹或说着悄悄私语,再不济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一路黑,黑到柳无忧看不清身边的景色,准确地说是连天佑的神情都看不清楚。 到了一扇门前,三人停了下来,墨风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铁链,然后推门让他们先进,进去之后拐了个弯儿就到了主屋前面,依旧是墨风开得门,依旧是黑得看不清一切。 刚一进去,就闻见一股子霉味,这浓烈的气味足以说明这座宅子已经许久不曾有人住过了。 墨风将蜡烛一一点了起来,屋子顿时亮堂起来。 柳无忧发现自己的位置是在一个花厅中间,面前是一面镂空及地屏风,一张八仙桌紧靠着屏风,桌子上面积了厚厚地一层灰,上面的茶壶杯盏更是不用多说了。 角落里的两只半人高的瓷瓶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除此之外,地上的灰尘被踩得高高地扬起来,让人喉咙发痒,喘不过气来。 “侯爷,夫人,你们得卧房,小人刚刚已经打扫过了,先将就着休息吧,”墨风从左侧的卧房走了出来,里面也已经点了灯,看起来比花厅还要亮一些。 天佑牵着柳无忧的手进了屋,对墨风说道,“你也早点休息。” “知道了,”墨风听了十分窝心,兄弟间的情谊其实无需用身份和金钱伪装,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哪怕身为下人都觉得一切都值得。 柳无忧拖着疲累的身子进了卧房,原以为打扫过的地方总是强上一些,谁知和外面只是半斤八两而已。 天佑知道礼无忧心里所想,安慰道,“丫头,对不起,先讲究一晚,明早我就安排妥当,成吗?” 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柳无忧怎么觉得有些发苦,好像天佑从未用这么卑微的语气和她说过话,便灿烂一笑,说道,“有瓦遮掩已是不错,总胜过露宿街头来得强。”说完,朝柜子走去,打开后被洒落的灰尘迷了眼睛,揉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觉得舒服一些。 摆得整齐的衣裳,颜色逃不过黑得和白的,她随后捡了件白衣,然后关上柜门。 天佑见她眼泪汪汪的,以为她心里委屈,愧疚道,“是我思虑不周,应该准备好再去沈家庄的,但是又怕耽搁了时辰,所以才没来得及收拾。” 柳无忧没有接话,而是朝天佑的腰带伸手而去。 “丫头,你干什么?”天佑紧张地问道,他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破坏属于两人的最美好的夜晚。 “衣裳都湿了,你是打算穿着它们睡觉吗?”柳无忧见他想歪了,没好气地一把扯开了腰带,又扒下他的衣裳,露出了结实紧致的身体。 柳无忧心无旁骛地伺候好天佑穿衣,将脏得衣裳整理好搁在一边,然后打了个哈欠,说道,“先休息吧,一切等明早再说。” 天佑心疼柳无忧,感谢她的善解人意,有些事情没来得及说明白,希望明天不会太晚。 虽然环境差了一点,但是有天佑陪着,柳无忧是沉沉地睡了过去,失眠的反而是天佑。 这一夜,侯爷府总算是有了些人气儿。 一束刺眼的亮光叫醒了柳无忧,她发觉全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一样地疼,看着陌生的环境想起了昨晚已经到达了侯爷府。 掀开被子,看到的是崭新地一次都没睡过的被面,还有那床帐子,褶褶皱皱的,分明是刚从箱笼里拉出来,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地急匆匆。 “丫头。” 听到天佑的声音之后,柳无忧又看到帘子一动,天佑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来了,他满面笑容地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其实就是想听柳无忧亲口说话,睡得好不好,一夜没睡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你怎得知道我起来了?”柳无忧起身接过天佑手中的碗,把它放在还残留着几抹灰尘的桌上,那凳面还是白灰灰的,想来墨风给忘记了。 “喏,”天佑指了指窗户,又因为看到窗户上的灰尘而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推了下碗,对柳无忧说道,“先吃了早饭吧,一会儿我和你细说。” 柳无忧没有动手拾勺,而是羞涩地问道,“净房在哪?” ------题外话------ 圣诞节那天会有打赏活动第一位到第十位赏25币币,第十一位到第二十位赏12币币,订阅好之后去评论区留言,柳叶会根据评论的先后打赏,爱你们~ 116 穷困潦倒 天佑这才明白过来,带着柳无忧穿过大床旁边的屏风,里面是一个极大的房间,屏风,浴桶,水桶,就连洗衣服的搓板和棒槌都有,但是唯独没有柳无忧需要的马桶。 这下子是愁煞天佑了,他憋红了一张脸,指着水桶说道,“那水桶暂且先拿来用吧。” 柳无忧纳闷了,大小不论,怎么侯爷府连她的柳家都不如呢。 “要是你觉得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天佑见柳无忧没有动作,又歉疚地说道。 柳无忧倒不是嫌弃这样的侯爷府,总归是有原因所在,天佑的担忧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侯爷您该不会是想看着我小解吧?” 天佑臊红了脸,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净房。 虽然是只水桶,但是总比随地大小便来得强,柳无忧解决了麻烦之后,一阵舒坦,出了净室,看到天佑正挽着袖子收拾屋子。 什么个情况?“天佑,你做什么呢?”柳无忧狐疑不解,怎么侯爷府还需要侯爷亲自动手收拾么。 天佑没想到柳无忧这么快就出来了,他放下手中的抹布,笑盈盈地说道,“我就是想让你吃饭香一点儿,别让这些肮脏破话了你的胃口。” “行了,不碍事的,等我吃完了,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来着,”柳无忧端起那已经凉透了的粥,一口气嘶遛进了肚子,空空如也的肚子总算得到满足了。 “怎么样?我熬得粥还算可口吧?” “能喝到侯爷亲手熬得粥,无忧是何其有幸啊,”柳无忧这话说的是阴阳怪气的,弄得天佑有些无措。 “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情?你堂堂侯爷怎么就落得个要亲自给娘子煮粥的下场?下人呢?”柳无忧一手拂去的圆凳上的灰尘,然后端到天佑的面前,说道,“忙了一早上的,你坐下谢谢。” 而天佑却把柳无忧按在了凳子之上,自己则半蹲着身子,好像这样能将她看得更加清楚能把如此体贴的女人娶回来,简直就是三生有幸了。 “丫头,本来想在沈家庄的时候就告诉你的,但是又怕你反悔,所以我还是决定先把你骗过来再说。” 柳无忧闻言,微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要是因为你的实话而反悔未免太幼稚了,再说了,我看上的是你的人又不是其他东西。” 天佑心里是一阵感动,还是没敢和柳无忧说实话,“我带兵十几年,很少回来,这座宅子便一直空着,原来父亲他们也是愿意住在这里的,但是没办法养那么多丫鬟小厮,所以就搬离了,后来爹辞去官职,一家人索性都去了乡下,毕竟那里才是根,有着天地和山头,也不至于饿着。” “原来这将军的头衔是管听着好听的呀?”柳无忧不解地叹道。 “其实不然,我当年也是有些家产的,交给二弟他们打理,谁知回来一次,家产少一份,直到这两年,我就穷得和那乞丐有的一拼了。” “太惨了,怎么就穷得连个看门的都请不起了?”柳无忧感慨道,这景象比当初的柳家还要不如。 “原本也是有个看门的,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偷走了,所以你看咱们屋里,哪有值钱的东西啊?这张黄梨花木床价值不菲,要是能搬得走,咱们昨晚就得睡地上了。” 这大雪之夜要是睡地上,准得生病。 柳无忧打了个寒颤,听天佑继续说下去。 “以前在边疆,所有的俸禄都由爹代为领取,这些银子我连看都没看过,现在一计算,肯定也是被用得干干净净的了,现在无官一身轻,每个月还能领到二两银子得俸禄,到时候全部交给你保管。” 二两银子?柳无忧顿时无言以对,这么大的侯爷府让她用二两银子持家?这玩笑开大了! “天佑,你太瞧得起我了,”柳无忧哭丧着脸说道,“我之前想么,嫁给你好歹也是侯爷,先不说当个无忧无虑的米虫,吃香的喝辣的的应该没问题吧,可现在呢,除了这破宅子之外,你什么都没有。” 柳无忧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怎么光听着名份好听,却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呀! “丫头,那个…以后我每个月的俸禄都交给你,这个家就给你打理了,”天佑诚恳地说道,“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我们温饱了,哪一天帝上恢复我实权,那俸禄就会提到十两银子,到时候你想买胭脂水粉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十两银子?柳无忧忍不住扶额,头好痛啊,这十两银子现在还在天上飘呢,啥时候能实实在在地拿到啊,早知道她就先拿了柳家给的五百两银子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困顿,还有……还有,她离开沈家庄的时候只拿了几件衣裳和首饰,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丫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天佑不安地望着柳无忧。 柳无忧重重地一叹气,起身说道,“走,带我去看看先,好歹也有这么一座房子了,没有露宿街头已经是万幸了,不过,天佑,你好歹应该把实际情况告诉我,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才是啊。” 天佑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怕我说了,你会不肯跟着我呢。” “我有那么庸俗吗?我柳家以前不也是穷得响叮当,不一样过日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柳无忧细细一品味,竟然觉得天佑根本不了解她,便问道,“我柳无忧在你的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天佑一愣,牵起柳无忧的手往外走,“行了,我就是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才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带你出去走走,好好交代交代我的老底儿。” 这一座院子叫秋苑,位于整个侯爷府第三进门的左边,里面四间房子,卧房花厅暖阁和侧卧,也一样的人家相差无异,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是杂物间和厨房,早上那碗粥就是在小厨房里熬出来的。 与秋苑相对的右边院落冬阁是天佑的弟弟所居,里面格局一样,灰尘也不比秋苑少。第二进院由天佑父母和妹妹分别而居,只是更为宽敞一些,连房间都多了好几间,逛了一圈下来,柳无忧只记得它们的名字,春楼和夏亭,打开每一扇门都能把她呛得抬不起头来,这样下去准备肺劳损。 “天佑,其实也不着急都看完,不如回屋先歇歇?”柳无忧捶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已经酸的太不起来了。 下了一夜的雪,整个府邸都被白茫茫地笼罩住了,口气成霜,亦是冷得可以,可是柳无忧却是硬生生地走出了一身汗,这一停下来,汗水发凉,冷得柳无忧直发抖。 天佑看看柳无忧,又瞅瞅自己,愧疚道,“忘记你是个女的了,走,我们回屋。” 柳无忧一听他的话,刚抬的步子差点没滑到,“什么叫你忘记我是个女的了,难不成你当我是个男的?” “呸,”天佑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自责道,“是我自己太习惯了,以前身边只有男的,所以一下子才会有所疏忽,为夫给娘子赔罪了。” 天佑说完,给柳无忧深深地做了个揖。 这还差不多,柳无忧接受他的歉意,背手悠哉地走在前头,可是她没强悍多久,就冷得双手抱胸了,脚上的布鞋也早已经湿透了,脚趾头都冻麻了,连走路的姿势都不对劲儿了。 天佑跟在身边,早已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想知道这个女子到底能倔到时候,出人意料的是,柳无忧一直走到秋苑都没向天佑求助。 “这该死的天气,真真是冷死人了,天佑,你的鞋子湿了没有啊?湿了赶紧脱下来,别一会儿冻出冻疮来。”柳无忧自顾着脱鞋,等自己说完,没有人接话的时候才抬起头来,咦,人呢? 天佑没进正屋,而是去了后面的小厨房,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盆热水进来了。 “正问你话呢,连个人影都没有,”柳无忧把脚藏在了裙子底下,好歹也是干爽的,总比那湿冷贴在身上强。 “来,先洗个脚,等吃过中饭,我去叫裁缝进府,给你添两套衣裳还有鞋子。” 柳无忧把脚伸进热水中,全身的细胞顿时都活跃了起来,“你手上不是没银子了吗?” 天佑没有说话,而是挽起袖子,双手伸进水盆,抓住柳无忧的脚轻轻地按摩了起来,轻柔得恰好的力度让柳无忧舒服得低吟了出来,“真舒服,比那专业还专业,要是每天都能享受一次就好了。” 看着柳无忧满足和舒坦的样子,天佑开怀一笑,“原来你这么容易满足,一次而已,保证娘子每晚都舒舒服服的。” 话里有话,柳无忧窘得撇开了头,眼眸流光四溢,说不出的美好韵味。 “哎哟哟,侯爷,你这是干什么呢,”墨风的身影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两人面前,看见天佑正在给柳无忧洗脚,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你在给夫人洗…洗脚啊?” “你张眼睛了,自己不会看啊,这还用问?”天佑一句话呛得墨风讪讪地笑了两下。 柳无忧见他有事的样子,便对天佑说道,“我自己擦干就行,墨管家找你好像有事情。” “不碍事,”天佑没有搭理墨风,而是从后腰头抽出一条干净的棉布,抬起那双白嫩如玉的小脚擦了起来。 墨风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堂堂一品大将军给一个女人洗脚?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对于墨风的表情,柳无忧一丝都没有放过,也恰恰印证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佑绝对是第一次给女人洗脚。 都说好老婆都是宠出来的,柳无忧心里犯嘀咕了,天佑这么宠她,她要不要做个好老婆呢? “把这盆水倒了再进来说话,”天佑擦开自己的手,把棉布往脚盆里一摔后,吩咐墨风把柳无忧的洗脚水倒了。 “我?”墨风问道。 “难不成是我?”天佑反问道。 “我以前好歹也是你的军师,你要不要这么对我啊?”墨风不满地抗议,“这可是女人的洗脚水,你自己洗也就罢了,还让我倒?” 柳无忧听见两人争得厉害,竖起耳朵听个仔细。 “这是你当管家应该做得事情,”天佑丢下一句话就抱起柳无忧走向床榻,然后从衣橱里拿出一双袜套,给柳无忧穿上。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柳无忧心头一暖,说道,“其实我自己来便成。” “我乐意,”天佑轻声说完,在柳无忧的脸颊上偷偷香了一看,被柳无忧退了开来,“墨管家在呢。” “你怎么还杵在那里啊,赶紧把水给我倒了,有事儿说事儿,”天佑朝墨风喊道。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说这话的人该割舌头了,”墨风弯身要端洗脚盆,可是拉不下那个脸,又起来了,“能不让我做这个事情吗?” “行啊,”天佑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你无事可干,那就趁早离开我侯爷府得了,免得浪费口粮,正好给我省了。” “喂,天佑,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我好歹也是你的军师啊,”墨风急得跳脚,这侯爷府没法待了,怎么把他当下人使唤了? “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要我留下他,还说做牛做马都行,只为一口饱饭的,”天佑饶有兴致地逗着墨风玩,看似一件小事情,却有着重要的目的,他要磨磨墨风不羁的性子,让他明白这个府里不仅他天佑一个主子,还有女主人柳无忧。 “怎么了,没话说了?”天佑瞅着一脸气愤的墨风,“以后这府里是夫人当家,你既然归她管,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以后还怎么听夫人的话,一个不听话的管家,我留他何用?” 墨风一脸地抽搐,这叫什么道理啊,那也不用他倒洗脚水啊,“侯爷大人,你行,你厉害,小人服了你了。” 说完,硬着头皮把脚盆端了出去。 “天佑,其实大可不必这么为难墨管家的,”柳无忧见识了一种关系的奇怪转换。 天佑笑道,“他是个可用之人,以后替你照料着府里的事情,我放心。” 柳无忧这才明白天佑的用心,忙说道,“你让他帮我,那你呢?” “边疆一战,还有很多后续土地和城池的事情,帝上不允许我偷懒,这中间隔两天得去上朝,所以这个家你多操心一点了。” “这是哪里的话,”柳无忧笑道,“既然是夫妻,那就应该相互分担。”就刚刚洗脚一事,柳无忧就足以交付真心了。 天佑心满意足地摩挲着柳无忧的手,轻声说道,“让你受苦了,等日子好点儿了,我去买两个丫鬟来帮帮你。” 柳无忧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欣然应了下来,然后指了指他的鞋子说道,“脚都麻了吧,赶紧脱下来,免得冻伤了。” 天佑的鞋子也已经湿透了,但他好像很习惯似得,并不介意,“我去把午饭给你端过来,吃了之后,你再好好睡一觉。” 说完,天佑起身要走了,柳无忧赶紧抓住他的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出去……” 话没说完,就听见墨风进来了,柳无忧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和天佑亲热。 “没事你可以出去了,”天佑不悦蹙起眉头,他要出去了,这屋里不允许有其他男人陪着柳无忧。 “重色轻友,”墨风嘀咕了一句后,正色说道,“小人有一事要问侯爷和夫人。” “说!” “莲花弄的胡嫂子送来了几个饼,侯爷和夫人能否将就一下当午饭?” 天佑一听,原来午饭都还没找落呢,便训道,“不是让你张罗一下午饭吗,怎么就只有几张饼了?” “侯爷您的吩咐小人并没有忘记,可是下了一场雪之后,外边儿的菜贵得要死,您给的几个铜钱都买不来半斤菜呢。”墨风无辜地解释自己为何失职。 关于这些琐事,天佑并不是很清楚。 “天佑,吃饼也是可以的,别难为他了,”柳无忧劝天佑后,又对墨风说道,“墨管家,吃饼也好,耐饥,能否麻烦你给搭一碗热水过来。” 吃饼,并不是柳无忧的强项,没汤没水的话,她根本咽不下去。 天佑重新坐回了床沿之上,歉疚地说道,“让你受苦了,这一顿只能吃饼了。” 柳无忧笑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脸上虽是笑脸,可心里十分焦虑,堂堂侯爷府穷到连口饭菜都吃不上了,这说出去何止是笑掉别人大牙呀。 天气冷,这刚烙的饼也不经放,原本松软香脆的菜叶饼到柳无忧嘴里的时候已经变得硬邦邦的了,许是天佑自己也留意到了,把夺过柳无忧的饼,啪地一声丢在了桌上,气恼地说道,“这哪里是人吃的。” 柳无忧见他更像是在生自己的气儿,便拿那块饼,一点点掰开了,放在冒着热气儿的碗里,等化开了之后,嘶遛嘶遛地喝了肚子。 天佑目瞪口呆,他惊得不是用这种方法吃饼,而是柳无忧竟然能吃得那么开心,这倒是让他颇为惊讶。 “你久经沙场,想必经常用这种方法吃饼,或许更糟的是连口热水都没有吧?”柳无忧一句话问到了天佑的心里,十几年的疆场生涯,练就了钢筋铁骨般的天佑,他唐突地把柳无忧带回来也是疏忽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生活。 等他懊悔时,柳无忧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好了,别这么皱着眉头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看了,”柳无忧伸手抚平他眉心的川字,又说道,“你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了你就要跟着你过日子,你说是不是?” 柳无忧这一番剖心表白,使得天佑心头一颤,心里流过一阵暖流,他何德何能啊,能娶到这样一位妻子,“忧忧,谢谢你。” “谢我什么?”柳无忧靠在天佑的肩膀假寐,享受两个人的清净世界。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还有温暖,”天佑的声音有些飘渺,仿佛不应该是从他的嘴里出来的。 柳无忧诧异地抬起头,乐道,“说得我好想有多么高尚一样,你这么夸我,就不怕我的小尾巴翘上天了?” “我乐意。” 天佑想把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给柳无忧,让她真正成为无忧无虑的女人,可是,眼前摆着一个令人更担忧的现实,他的侯爷府只是一座空壳,还有怀里被捂得热乎的二两银子。 太阳当空,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柳无忧迫不及待地想看完侯爷府的其他地方,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天佑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了。 除了四个供人住的院子之后,一进门的地方还有下人房,一看这么多空屋子,便不难猜到侯爷府曾经的繁华了。 第一进门和第二进门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只可惜这么大的花园只有一些残枝败叶,显然是没人打理的后果,里面还偶个人造的湖,面积大概有两百多方,现下湖面冻结,厚厚地一层冰上浮着寒气,让人不想靠近。 第四进院相当于是整个侯府的大后院了,厨房,洗衣房和绣放等都在那里。 “公公婆婆他们为何要住回乡下去,照理说,这里是京城,加上府邸宽阔,住得更舒服不是,”礼无忧看完整个侯爷府,总体来说还算满意,按她自己的想法是,住惯了大房子就不想住小房子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天佑的回答有些敷衍。 “之前你好歹也是将军,所分的田地和山头应该不在少数,是不是因为你弟弟的挥霍惹恼了帝上,所以现在就算你穷困潦倒了,他也只给你二两银子的俸禄?” 天佑一怔,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他觉得很烦人的这些事情全部被柳无忧轻而易举地猜了出来,好像很没面子似得,只好说道,“当年帝上让我回京当差,我抗旨不遵,一直逗留在边疆,帝上无奈也只好由着我了,谁知道羽之他会把家产败得一干二净,帝上自然怪责下来,而我便成了自作自受了。” 景羽之是天佑的弟弟,而他还有个妹妹叫景韵之,而天佑的全名就是景慎之。 “帝上怎得跟个孩子似地幼稚,挥霍家产又不是你的缘故,倒是让你承担一切后果了,”柳无忧对这皇帝并没有好印象。 “其实,俸禄并不是这么少的,”天佑的话又一次让柳无忧对皇帝的成见拔上了另一个高度,“前天元宵佳节,帝上让我陪他赏月,我没依,直接去了沈家庄找你了,银子从五两变成了二两。” 看来这位狗屁帝上是存心让天佑为难了。 既然是有人故意摆了一道,柳无忧也不怨天尤人了,反正日子要过下去的,总不能饿着肚子。 柳无忧回屋之前去了小厨房,里面除了一缸清水之外,只有一点米和面粉了,那还是从莲花弄的胡嫂子那里借来的。 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愁死柳无忧了。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这侯爷府中没有其他人要养,就他们三个人,简简单单一顿也算是过去了。 柳无忧瞅着斜阳西沉,对天佑说道,“你把银子给我,我出去买点菜。” 天佑把怀里的银子都给了柳无忧,就二两,一分一厘都没有多出来,“墨风说了,咱们这点银子也买不了什么菜,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 这份心意倒是让柳无忧颇为感动。 天佑陪着柳无忧出了大门,就被柳无忧拦住了,“一会儿买菜的时候你别开口,帮我提着篮子就行。” “为何?”天佑不免担心柳无忧会被骗。 “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别那么多话,”柳无忧交待好之后才下了侯爷府的台阶,外边寒风呼呼,吹得路上没几个人,而小摊却是不少,见到柳无忧和天佑提着菜篮买菜,一个个地热情地招呼起来。 “夫人,买点菜吧,我的菜新鲜着呢。”菜贩子见了人就招呼起来了,“给你便宜一点好了,这么冷的天小的要赶回家吃饭去了。” 侯府空置多年,突然从里面走出两个气质不凡的人来,很容易就猜到是什么身份了。 柳无忧弯身,伸出一个手指拨了拨菜叶子,然后摇摇头走开了,那菜贩子急得挽留,“这么新鲜的菜给你便宜了,买多了还有送。” 柳无忧回头,指着菜贩子竹筐里的三个地瓜,两颗白菜,说道,“这里五文钱,卖不卖?” 菜贩子一听柳无忧把价钱压得那么低,便朝她挥挥手,“走吧,走吧,小人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好了。” 柳无忧继续朝前走,已经有小贩受不住寒冷回家了,留下来的这些,就是想多卖一点掉,多得几文银子。 萝卜,冬瓜等蔬菜也不少见,柳无忧粗粗地望了过去,都摆得差不多的蔬菜,还有一家肉肉摊正在收摊。 柳无忧抓紧走了过去,指着一块精肉问道,“老板,这块肉八文钱卖不卖?” “啥?八文钱?”肉贩子比划着手,难以置信地问柳无忧。 “就是八文钱。” “你不如去抢好了,八文钱想买我这块肉?这位夫人,你以前不当家的吧?”肉贩子一语道破柳无忧不谙家务的事情。 不熟悉家务并不代表不会买菜,柳无忧将那块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对肉贩子说道,“这块肉是昨天早上的吧?” “怎么可能?是我今早刚宰的肉,夫人您要是不想买,就别挡着我做生意了。”肉贩子见柳无忧挑剔他的肉,有些不高兴了。 “老板,虽然我不懂家务,但是这肉好坏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看这,还有这,”柳无忧乱指了一通,然后说道,“样子都坏了,还有味道,你闻闻,怎么可能是今天早上刚宰的呢。” 肉贩子还真的拿起那块肉,闻了半天,说道,“夫人莫要胡说了,这块肉明明还是新鲜的,而且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会坏呢。” 肉贩子说完,立刻发觉自己失言了,柳无忧一句话把他给绕了进去,让他自己承认这肉就是昨天早上的。 这场雪下得急,昨天柳无忧进城的时候,街上的小摊小贩早早地收摊回家了,加上早上积雪厚重,街上没几个人,肉贩子不可能再去宰猪卖肉,因为卖不出去的话,损失得是他们自己。 “老板,你也承认了这肉是昨个儿早上的,我不懂家务都能看得出啦,就别说懂家务的大娘大嫂了,不如你把这块肉卖给我,这样还能赚上八文钱是不是,要是不卖,你也只能拿回家自己吃了。” 这个肉摊最后一个收拾,肯定是想能卖就卖掉一点,肉贩子见柳无忧和天佑眼生,所以才想要赚他们的银子。 “八文钱也太少了,十文钱!”肉贩子猜到柳无忧想买,便将价格抬高了。 “五文钱,”柳无忧反而把价格压了下来,满不在乎地说道,“说实在的,不过是一块肉而已,这顿不吃下顿吃,我见你要收摊了,便多嘴问一问,你若要卖我就买,不卖也无妨。” 说完,柳无忧扭头就走了。 等柳无忧晃到另外一个菜摊的时候,肉贩子扬声说道,“算了算了,卖给你得了,这天寒地冻的,不如回家抱娘子暖炕头呢。” 柳无忧莞尔,给天佑银子,让他去拿肉,她自己则对着地上的一堆萝卜秧子来了兴趣,萝卜其实全身都是宝,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夫人,您买点什么吧,”卖菜的婆子瞎了半只眼睛,只能用一只眼睛看柳无忧。 “这些菜叶子,我都要了,两文钱够不?” “这些叶子?”菜婆子以为不是自己看错就是自己听错了,等到柳无忧点头确认之后,她才说道,“这些是萝卜叶子,不能吃的,姑娘不如买点萝卜吧,和肉一起炖可好吃了。” 菜婆子是好意,柳无忧心里明白,可是萝卜秧是好东西,不仅可以新鲜炒着吃,还可以做成腌菜,配米粥吃最好不过了。 “我就要这叶子,”柳无忧坚持道。 菜婆子见柳无忧是个年轻的,语重心长地说道,“夫人,这菜叶子不好吃,您啊不如花这两文钱买我篮子里的萝卜,至于这些菜叶子我都送给你好了。” 有这么好的事情?柳无忧自然是十分乐意了,她本来就是要买萝卜的,现在花两文钱买三个萝卜,还有一堆的菜叶子,太划算了。 等天佑拿着肉回来的时候,柳无忧朝他要了两文钱,付了钱之后,把萝卜和秧子都钻进了菜篮子里。 “丫头,你买这么多叶子多什么,人家不要的,你还要买回来?”天佑也是同样的疑惑。 柳无忧把萝卜藏在了叶子下面,乍一看去,好像买了很多的萝卜一样,回去时,天黑得差不多了,可是那菜贩子还没有收摊,正伸长了脖子等柳无忧回来,见她买了满满一篮子的萝卜,心里后悔死了,摊笑道,“夫人,不如再买点白菜吧?” 柳无忧望了一眼,摊子上的菜并没有少去,看着白嫩如玉的白菜,想起了酸爽的酸菜了,便说道,“这五颗白菜多少银子?” 菜贩子不敢狮子大开口了,再不卖出去,这菜又得担回家,挑来挑去的影响卖相了,“就三文银子吧,往多了说,您还得压价,浪费口水么不是。” 成交! 两颗白菜装进篮子,天佑拿一颗,柳无忧抱两颗,就这么满载而归地回府了。 墨风在门口迎接,识趣地接过柳无忧手中的白菜,三人直接回了秋苑。 “瞧瞧,这就是夫人的本事,十文钱就买了这么多的菜回来,你呢,给你二十文银子估计都买不来,”天佑一遍数落墨风一遍夸赞柳无忧,“都像夫人这样当家,何愁我们没饭吃啊。” 墨风撇撇嘴,不满天佑这么说他,“买菜本来就是女人家的事情么。” “那你本来是个军师,没事干嘛给我当管家啊。”天佑扫了墨风一眼,就是不喜欢他在柳无忧的面前驳自己的面子。 墨风无言以对,谁让天佑说得是事实呢。 柳无忧在小厨房里找了一圈,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吩咐天佑道,“给我找块干净的木板和木棍过来。” 天佑又对墨风说道,“听见夫人的话了吗,赶紧去,不然一会儿不给你饭吃。” 墨风心里哀嚎,这样下去他这个管家和跑腿儿的有什么分别啊,他是来当管家的,不是来当小厮的。 柳无忧摇摇头,对天佑的做法不甚苟同。 “丫头,你不懂,这家伙懒,自恃有点学问,不想干活。” 其实,什么原因天佑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想和柳无忧多待一会儿,明天就要去上朝了,心里好舍不得。 柳无忧也没让天佑闲着,让他四分之三的肉和一些白菜剁碎,加了点盐搅拌在一起,而她则给借来的面粉加水,然后揉成一团用湿布盖上,等它好好醒上一番。 墨风拿着木板和木棍进来,一看里面的东西,就明白了,“总算有口热乎饭吃了,跟着侯爷大人东奔西跑,连口饭都没好好吃过。” “敢情是我亏待你了,不高兴你可以走啊,”天佑又开始针对墨风了,“别没事就告我的状,我没要留你的意思。” 就这一句,柳无忧才真正理解天佑的苦心,现在的他除了一个侯爷的虚衔之外,基本和平民无异了,墨风跟着他只会埋没了他的才华。 墨风尽管听了很不舒服,但是也没什么,两人十几年的交情,或许有些东西是柳无忧不能理解的。 在醒面团的时候,柳无忧将洗干净的白菜放进空的水缸里,洒进一层盐,然后加一层白菜,再洒盐…… 五颗白菜都装进水缸之后,柳无忧直接吩咐墨风搬来两块大石头压了上去,没见识腌菜的男人就是好奇,柳无忧解释说道,“一个月后,这些菜才能吃,这中间谁都不能动。” 面团醒得差不多了,柳无忧摘好面介子,用木棍擀出一块块又圆又薄的面皮,最后加上菜肉碎,双手拇指食指一合,酷似元宝样子的饺子就出来了,墨风看着有趣,愣是让柳无忧教他,这一来一回地教了两遍,包出来的饺子还算有些样子,总比柳无忧一个人动手来得强。 这顿晚饭,是柳无忧第一次自己动手做的,原本每人可以吃二十个饺子,结果,就因为柳无忧动作慢了些,只吃到十个,而墨风饱得趴在了桌子上了。 入夜,等柳无忧梳洗完,天佑已经靠在床上了,双眼满是探究。 柳无忧瞅着心里毛毛的,便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盯着人家瞧?” “我在想,你是不是上天派下来的仙女?” “何出此言呢?”柳无忧坐在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手中的秀发。 “你前后两次救我,现在又对我不离不弃,要不是仙女,我还不信呢。” 柳无忧扭头,不解地问道,“难道在你的眼里,天下就没有好女人了吗?” “这个……”天佑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讲,在军营里待了那么久,耳濡目染了一些,有些弟兄不是被退婚就是被带了绿帽子,你想啊,我对女人能有什么好印象。” “那你对我怎么就改观了呢?” “你错了,我对你不是改观,”天佑朝柳无忧招招手,说道,“你过来我再解释给你听。” 柳无忧好奇,走到床边坐了下去,这屁股才沾到床沿就被天佑拉进了怀里,然后一个翻身被压在了身下,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柳无忧不免惊了一下,双手抓紧了天佑强壮的双臂。 暧昧在两人之间慢慢流淌着,留下浓重的喘息声。 就算两人是拜过堂的夫妻,面对这种情形,柳无忧依然有些尴尬,“能不能移开一点,你很重?” 天佑的俊脸瞬间黑了下来,“这就嫌我重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不过是想打破两人之间的暧昧罢了,柳无忧不敢说了,怕惹了天佑。 “闭上眼睛,”天佑的脸在烛火之下忽明忽暗,一层朦胧笼罩了他的身上。 117 忠心管家 柳无忧中了魔似地乖乖地闭上眼睛,她知道也许今晚就是她另一个身份的开始,该来的总是要来,不可能还给她挑时辰。 天佑笑得魅惑,心里早已经蠢蠢欲动,但是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他的耳朵想了起来,天佑,这么长时间你都等,要是把持不住的话,肯定会前功尽弃,与你与她都不是好事。 柳无忧没有等到预料中的那个吻,于是眼睛偷偷地睁开了一条缝,她看到天佑眉头紧锁,眼眸有些发愣。 许是天佑也注意到了柳无忧的注视,回神之后,就要朝她吻下去了。 “阿嚏!”柳无忧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就是头疼欲裂。 她撞到的明明是天佑的头,怎么就跟金刚铁骨似地,那么疼啊,天佑的宽额上一块红色,就是柳无忧做的孽。 “阿嚏!阿嚏!”紧接着两个喷嚏又从柳无忧的嘴里飞了出来。 这下子,天佑是赶紧抬起了头,可是俗话说的好啊,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柳无忧的口水喷射,她亲爱的侯爷大人未能幸免地遭殃了。 柳无忧捂住嘴巴,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天佑伸手一摸,翻身下来,挑起被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说道,“是我疏忽了,这么冷的天还逗你玩。” 逗你玩?柳无忧脑子轰了一声炸开了,她刚刚想了什么呀,以为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呢,呸,真是自作多情了。 “这天儿冷成这样,明天还得买些碳回来才好。”天佑仰望着床顶,好像要幔子看穿了一样。 这一说就到了银子身上,柳无忧见天佑一下子黯淡下来,真是验证了一句话,英雄也得为那一斗米折腰啊,取暖的碳一般都是烧起来无烟的碳,这个价格肯定是贵的,非富即贵才能用得上,劣等碳烧起来烟熏火燎的,不如不烧。 柳无忧不忍触动天佑的自尊,满不在乎地说道,“烧什么碳啊,闷得很,不如这样来得赶紧,连呼吸都顺畅。” “我自己倒无所谓,就怕冷着你,”天佑侧身,把柳无忧紧紧地拥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样一来,柳无忧冰冷的脚一下子有了知觉,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有那么娇弱么,”柳无忧伸手扣着天佑下巴的青色胡渣,笑着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取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冻坏你的肚子。” 天佑嘴角一勾,知道是柳无忧善解人意才故意这么说的,其实让用这种方式他很难过,好像一块到嘴边的肉,想吃的时候发现够不着,体内所有的血液潮涌翻滚,折腾着他紧紧抱着柳无忧,让她别乱动。 柳无忧也不傻,已经感觉到天佑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天佑,我们……” “嘘,别说话。”天佑闭上眼睛,急喘着气。 柳无忧奇怪了,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他为何这样强忍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无忧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她微微动了一下,天佑的眼睛立刻睁了开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显然两人都没睡。 “没…没有,”柳无忧转了个身,往里面挪了挪,生怕自己和天佑贴得太紧,这边借着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窘态,“我们成亲了,要不要去乡下拜访一下公公婆婆?” “不用,”天佑答得干脆,好像这话就藏在嘴边一样。 “真当不用?”柳无忧也是怕落下口实,她虽然不怕闲言碎语,可是能避免最好,省得耳根子不清净。 “不提他们了,”天佑将被子把自己和柳无忧隔开了一些,悠悠地说道,“睡吧,太晚了。” 这是故意不提家里的人吗?柳无忧不免好奇了,他们柳家,但凡是有人打了喷嚏,其他人就会紧张的问长问短,而这景家,碰上家里有人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就没有一个人有动静。 揣着这些疑惑,柳无忧没了睡意,加上自己一个人睡着被窝,有些发冷。 “他们不知道我成亲了,”天佑的声音从背后飘了过来。 柳无忧没说话,而是细细嚼着天佑的意思,是他不愿意告诉他们呢还是家里的人根本不关心天佑的事情。 “你别多想,”天佑朝柳无忧挨了上去,瞬间带来一片暖意,“是我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可是你不说的话,万一他们知道了,你白白带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怕是不妥当了些,”柳无忧没有转身,而是就这么背靠着天佑,生怕动一下又要造成他的困扰。 他至今未履行夫妻之事,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如耐心等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这一夜,柳无忧总是觉得冷飕飕地,醒来几次都往天佑怀里钻,然后睡着睡着又离开了他的怀抱。 醒来时,头疼欲裂,伸手一摸,身边空了,柳无忧立刻坐了起来,从窗外看去,外面又下起了大雪,白茫茫地遮住了这世间的一切。 柳无忧把仅有穿得暖的衣裳都加在了身上,一开门就迎上了一阵冷风,她裹了裹衣襟,双手插进袖子里,朝小厨房而去,雪地上那一排又深又大的脚印子除了天佑不会是别人的。 小厨房的门半敞着,柳无忧站在门外看了进去,只见天佑正在生火,看那熟练的架势,看来没烧做这些女人家的事情。 许是发现了柳无忧,天佑的视线扫了过去,停在了门缝处,“丫头,快些进来,外边儿冷。” 柳无忧推门而入,笑问,“在做什么呢?闻着真香。” “墨风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地果,我削了皮给你熬粥吃。”天佑朝柳无忧招手,让她做到自己身边来,“过来坐,这里暖和。” “你这烧火的本事可不小,要是我,准把这厨房给烧了,”柳无忧调侃自己的同时夸奖了天佑。 “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当兵的必须要会的本领,不然在荒山野岭的地方,只有饿肚子了,”天佑搓了搓手,把柳无忧的双手握在了手心,“外头这么冷,你过来干什么,早饭好了,我自然会给你端过去。” 若是在柳家是公主般的待遇,那在天佑身边就是皇后级别了,看这架势,天佑还真想把她培养成米虫,“今天你不是要上朝么,这些事情我来做就行了。” 看着天色,也该是去上朝的时辰了。 “不急,再添一把火也差不多了。” 柳无忧过意不去,起身打开锅盖看看,谁知被里面那稀汤寡水镇住了,就那么几片地瓜在沸腾,而米呢,看不到几颗。 真是穷得解不开锅了。 柳无忧心里暗叹了一声,挽起袖子,把昨晚没煮过的十七八个饺子拾掇了出来,然后割了点剩下那块肉上面的肥膘,放在小锅里。 拿走煤炉上的热水,架好小锅,将肥膘里面的油都熬出来,然后把饺子放了进去,耐心等到饺子面儿焦黄香脆。 这时,天佑熬得粥也差不多了,他掸掉身上的柴削,吩咐柳无忧道,“我进宫了,等锅里不闹腾了,你再舀来吃。” 柳无忧一听,一阵好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啊不用这么吩咐。” “我怕你饿了,来不及吃。”天佑在柳无忧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转身就开门出去了。 柳无忧见他没吃饭就着急走了,急忙夹起十个饺子,用帕子一包,就追出去了。 雪天路滑,柳无忧跑得飞快,眼看着就追上了,扑腾一下,摔在了地上,天佑听到声响,转身看了过来,见柳无忧摔倒,又大步流星地走回来了。 “怎么,舍不得我去上朝?”天佑温柔问道,伸手拍掉柳无忧身上的雪,眼里都是心疼。 柳无忧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拿出饺子塞进天佑的手里,“带着路上吃,别饿着。” 简单的话语满满都是关切,就好像天佑时时刻刻念着她一样。 “这些你留着和墨风吃吧,我在宫里有的吃。”天佑见状又想把饺子塞回去柳无忧的怀里。 “行了,拿着吧,帝上故意为难你,空留了这宅子和虚位给你,又怎么会给你东西吃,他就是想等你屈服,”柳无忧一言猜透那帝上的心思,皇帝么,总是摆着架子,两次被天佑卸了面子,自然为难他了。 说完,柳无忧扭头跑掉了,为了不让天佑发觉她的异样,她尽量跑起来和平常无异。 等天佑离开了,柳无忧才蹲下身子,卷起裤腿察看伤情,膝盖上一片淤青,被一冻,感觉更疼了,走去路来,好像膝盖都挺不直了。 “夫人,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能一声不吭。”在这府里能叫柳无忧夫人的人也就墨风了,柳无忧一抬头,看到墨风从屋顶飞了下来,轻盈飘逸地落在了柳无忧的跟前,“给夫人请安了。”然后,给柳无忧做了个揖。 “墨管家多礼了,”柳无忧微微侧身,回以一礼。 “小人不敢,”墨风谦逊地说道。 从天佑的言语中不乏看出他对墨风的故意刁难,可是那都是假象,不过是天佑想逼走墨风的一种方式罢了,至于原因么,柳无忧不用多猜,就是墨风的才能了,能当上骠骑大将军的军师,岂能是泛泛之辈。 而今,天佑没有一点儿实权,跟着他只会埋没了墨风的才华。 “进来用饭吧,墨管家,”柳无忧一瘸一拐地朝小厨房走去,将剩下饺子盛给了墨风,而她自己喝着有这地瓜的米汤。 墨风不着痕迹地打量柳无忧,得知天佑要娶她开始,他便揣着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不近女色的天佑动了凡心。 “墨管家有事?”柳无忧发觉一双眼睛盯着她的头顶,本能地抬起了头,看到墨风看着自己出神,便出声询问了。 墨风轻咳了一声,笑道,“夫人好手艺,这饺子吃着香,之前以为跟着侯爷大人只能喝西北风呢,想不到还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饺子。” 墨风的恭维让柳无忧不由地莞尔,“其实你有更好的机会吃香的喝辣的,为何要跟着天佑受苦呢?” 墨风一愣,一脸的笑意立刻收了起来,“夫人何出此言?小人并不觉得跟着侯爷是在吃苦。” “这个我知道,”柳无忧笑着回道,将喝完粥的碗推到了一旁,抹了抹嘴角后,继续说道,“天佑以前好歹也是将军,能这样跟着他的也没多少人,可见了你对他的忠心,而他处处为难于你,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用意?” 柳无忧的话让墨风停住了夹饺子的筷子,黯然道,“小人愚笨,准是侯爷嫌弃小人笨手笨脚的,所以他就连早饭也要自己烧了,哎,这样一来,小人倒是觉得自己多余了。” “那你是想离开了?” 墨风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夫人什么话,小人怎么可能会离开,顶多被侯爷骂完之后再努力学好就是了。” 墨风动不动就是小人啊夫人啊,柳无忧听着有些别扭了,“你还真是笨得可以。” “夫人也这么认为?”墨风把筷子放了下来,眼里满是失落,“以前打战的时候,小人还有些才能,侯爷倒是觉得还能用,现在离开边疆了,小人忽然觉着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墨粉之前的意气奋发好像被柳无忧一句话给摧毁了。 “猪脑子,天佑怎么就留下你这二师兄呢,”柳无忧郁闷地想拍桌子了,她用了不过两天的时候就看出天佑的心思,而墨风呢,怎么说也是过命的兄弟。 “夫人,谁是二师兄?” 柳无忧一滞,没打算解释这个二师兄是谁,而是拿起墨风地筷子,朝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你啊真是猪脑子,你家爷这么对你就是想让你别粘着他,好好找个地方发挥长处,这个管家什么的,不适合你当。” 柳无忧挑明后,墨风才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是指侯爷故意这么对我的?” “嗯。” “原来是这样,”墨风喃喃自语后,又问道,“那小人应该怎么做他才不会这么对小人?” “你不想离开?” “墨风无父无母,更是无家可归,十年前,小人以乞讨为生,是侯爷把小人带回府,然后让小人去学堂学习,后来又去兵造处历练,这才又了小人的今天,侯爷是小人的恩人,小人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其实,墨风说了这些,更让柳无忧觉得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了。 “如此甚好,”柳无忧把筷子还给了墨风,“吃吧,吃完了,我有事情问你。” 墨风风卷云残般地把剩下的粥和饺子吃掉,擦干净嘴巴问道,“夫人什么事情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能和我说说侯爷家里的事情么?比如说乡下的老太爷和老妇人。” 墨风眼里闪过一丝躲闪,不自在地说道,“夫人想知道那些做什么,反正老太爷和夫人也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 “穷呗,”墨风不假思索地回道,可是说完了才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小人的意思是他们穷得连马车都雇不起,总不能靠着双脚走到城里吧。” 墨粉的解释就是掩饰,柳无忧相信才怪了呢,这样的掩饰更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你是不打算和我说实话了,对吗?” “夫人,您就放过小人吧,侯爷不让说,他要是知道小人说了不该说的话,肯定扒了小人的皮,然后把小人扔出去喂狗。”墨风哀求着,后悔被柳无忧一步步地套话。 柳无忧凝眸深沉地问道,“你觉得这样做对侯爷有好处吗?” “这个…这个……,”墨风吞吞吐吐道,“反正小人觉得不应该乱嚼舌头根,侯爷要是想告诉夫人那他自己就会说,小人无需多言,小人要是连主子的秘密都守不住的话,那便是真该被喂狗了。” “啪,啪,”柳无忧忍不住拍手叫好,“你虽然笨了些,但是确实很忠心,你们侯爷果然没看错人。” 墨风差点石化了,他这是被柳无忧实实在在地试探了一番,“哎,小人总算知道侯爷为何独独钟意夫人了。” “嗯?” “夫人聪慧过人,实乃小人难以匹及啊,小人心服口服了。” 能得到墨风的认可,柳无忧也算是受宠若惊了,他之前那探究的眼神不就是疑惑为何天佑会看上自己么。 一番谈话,不知不觉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更让墨风消除了对柳无忧的轻看。 为了能让三人中午吃上可口的饭菜,柳无忧打算再一次出门,而这次她让墨风驾着马车去出,可是马车经过的几条主街就寥寥几人,连小摊小贩都不见怎么出现了。 “夫人,不如算了,我们先回家吧,要是侯爷知道这么冷的天把您带出来,肯定得责骂小人了。” 墨风的声音混着冷风一起吹进来,柳无忧早已冷得只打颤,这一路出去,一点收获都没有。 回府之后,柳无忧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但是还得天佑回来再说。 午饭,是柳无忧趁着天佑没回来张罗的,简单的肉片炒萝卜秧子,还有豆酱萝卜,论起来也是有荤有素,而米饭呢,则是用面粉摊成的几个松软的饼。 天佑披着一身寒冷进屋,抖去一身白雪,望着桌上的菜和饼,眼睛都放光了,“丫头,这些都是你做的?” “尝尝,都快凉了,”柳无忧摆好三人的碗筷,然后分别送了一张饼过去,“也不知道面团发得怎么样了,要是太硬的话就水吃会好一点。” 天佑和墨风是狼吞虎咽地吃着饼,看这阵势,就算是硬了也挡不住他们,墨风塞进最后一口,朝桌上唯一的一张饼伸手了。 天佑眼尖,一筷子打了过去,“你干什么?” “吃饼。” “我准了吗?” “爷,您不会是想连饭都不让小人吃饱吧?”墨风哭丧着脸,好委屈。 天佑黑眸一瞥,尤为凌厉,“我说过,跟着我未必能吃饱饭,你现在想清楚还来得及。” 这分明就是要逼走墨风的意思。 柳无忧朝墨风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别和天佑对着来。 这么一丢丢的小暗示都未能逃出天佑的眼睛,他不悦地放下筷子,问道,“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地当我死了呀。” 柳无忧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呼不妙,天佑这人平时没事就爱吃醋,她刚刚又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和墨风交流,看来两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果然,天佑对墨风说道,“你去把院子里的雪给我扫干净,然后接下去把其他三个院子都收拾一下,完事了我会去检查的。” “爷,”墨风求饶道,“能明天再扫吗?天这冷,小人又没吃饱,这…这……” “你是再和我讨价还价吗?”天佑的声音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冰冷。 墨风吸取教训,也不向柳无忧求助了,垂头丧气地出去干活了。 天佑拿走最后一个饼,然后着手收拾桌上的碗筷了。 “我来吧,”柳无忧按住了他的手,想接过要洗的碗筷。 天佑伸手挡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端起碗筷出去了。 这叫什么事儿,就一个眼神,至于气成这副样子么,柳无忧开门看看墨风的成果,院子的雪已经扫去一大半了,墨风瞧见柳无忧在看他,急忙转了个身,留下一个背面。 于此同时,天佑也从小厨房回来了,柳无忧赶紧回了屋,她以为天佑肯定会来训她一顿,可是,她在屋里待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于是,她便主动去找天佑了。 书房,天佑正躺在摇椅上小憩,听到脚步声犹犹豫豫地来回,便出声道,“进来说话吧。” 柳无忧忍不住郁闷了,这都没靠近门口呢就被发现了,真是无趣得很,她努力做出一个笑脸,推开了侧卧的门,关上之后,亲热地叫了声,“天佑,早朝顺利吗?” “顺利,”天佑淡淡地回道。 “帝上都说了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儿。” “为难你了吗?” “没有。” 一问一答,一热一冷,柳无忧觉得自己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心里十分不爽,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天佑,你带我回来就是让我看你一张臭脸吗?” 天佑猛然睁开眼睛,如鹰般锐利地盯着柳无忧,说道,“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和墨风眉来眼去的。” 真酸!柳无忧听了这话,心里一下子豁然起来了,“哎,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吧?” 天佑撇开了头,闷声说道,“是你让我没信心。” “我?我怎么你了?”柳无忧一头雾水。 “你知道我把墨风当兄弟看,还对他眉来眼去,这到底几个意思呢?我就离开半天,不至于吧,”天佑生了一肚子闷气呢。 悲催了,柳无忧感觉自己蒙冤受屈了,这男人是不是太小心眼了,自己千里迢迢地跟着他道盛京,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喂,景思安,我警告你啊,别朝我身上泼脏水,我和墨风什么事儿都没有……” 柳无忧没说完,只觉得身体往前一倾,人已经跌了下去,而且那姿势是极为暧昧不清的扑在天佑的身上,没反应过来,就被某人吻住了。 这吻强势而又霸道,找不到一丝丝的温柔,直到柳无忧的红唇肿起来了,天佑才罢休,吻完还不忘说道,“今天就让你记着,你的眼里应该有谁。”话里有作罢的意思了。 可是,柳无忧却不想就这么算了,她附身咬住了天佑的双唇,一番啃咬之后才得意地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景思安,我告诉你,我柳无忧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他叫天佑,别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稀罕。” 天佑被柳无忧的举动弄懵了,又因她的话而大笑了出来,“丫头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关又关不得,防又防不住,真是担心你哪天看上别人了。” “瞧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啊?”柳无忧侧身窝在了天佑的怀里,柔声说道,“其实你女人没你想的那么好,也不会有其他看上我的。” “这可难说?武刚是一个,那个周官人也不安好心,我不担心才怪呢,加上墨风这小子没见过几个女人,你得担心,而我更得防着他了。” 柳无忧这时才觉得,男人吃醋得样子格外的可爱,武刚和周官人那都是陈年旧历了,他还去提,真真是个记仇的人。 “你啊,对自己兄弟都这样,让他知道真相准得心寒,墨风敬重你,心甘情愿地跟着你,自降身份给你当管家,就这份心思就足够说明他对你的情谊了,而我对他而言,更像是家人,怎么可能会动这份歪心思呢。” “难说,也不是没有先例存在的。” “你说谁?”柳无忧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天佑身边的人有犯过这种事情,所以才让他如此警惕。 柳无忧一问是谁,天佑又不说话了,久久过后,院子里没了扫地声,他才说道,“我娘死了之后,我爹续了弦,而这个女人闺中红颜好友。” 哇,柳无忧顿时来了兴趣,天佑是要说他爹的事情了吗?“你继续说。” 天佑却没了声音,柳无忧起身,不解地望着天佑,“怎么不说了?” “以后再说吧,今天我累得紧。” 柳无忧不相信天佑的说辞,看他那样子,根本就是不说多说家里其他人的事情,既然如此,柳无忧也不勉强了,见天佑惆怅的样子,心疼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今日今时,我柳无忧把话放下了,要是对你有一点异心,我就……”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八个大字还没说出来,柳无忧的嘴就被天佑捂住了,他眼里含笑,有些自嘲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总是情不自禁地去胡思乱想,好了,今天是我的错,一会儿我就给墨风道歉就是了。” “你不是把那块饼给他留好了吗?他看到饼自然懂得你的心思。” “你这么了解他?” 柳无忧怕他又会乱想,直接把话说明白了,“是我了解你的为人,若你心不正,跟随的人自然心术不正,当然,我看上的人怎么会心术不正呢。” 天佑这才稍稍释然,看来武刚和周官人造成的后遗症还不小,真是苦了她的天佑了。 “现在误会也解开了,你是不是应该不这么折腾墨风了。”柳无忧有些担心,墨风会不会被天佑折腾坏了。 “不用理他,想当初他连十几个马舍都打扫过了,这三个院子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哎,墨风,跟了这么一个主子,你自求多福啊,柳无忧心里默默腹诽,怎么也不能让天佑知道她为墨风着想。 墨风扫完院子后才拿着天佑给他留得那张饼在在墙门上了起来。 天气虽冷,但是晴朗干爽,索性让天佑出去走走,再窝在屋子里,三人只有饿死的份了,“带我去湖边走走,昨天粗粗看了一眼,倒是没看清楚。” 天佑把自己仅有的一件披风架在了柳无忧的身上,这才拉着她的手出门。 墨风看见两人出来,狼吞虎咽地打算把饼都塞进嘴里,柳无忧见状急忙叫道,“等等,给我一点儿。” 墨风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饼,没有多少了呀,就算不乐意也没办法,他扯了一下块递给了柳无忧,然后看天佑的脸色。 天佑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 “夫人,小人能留一点吗?”墨风是看出天佑不悦了,像似再警告他,和你夫人抢吃的,是不是不想留下来了,所以墨风才会诚恳地问柳无忧。 “当然,这一点我足够了,”柳无忧一笑,往前走去。 “这么一点都不够塞牙缝的,他一个下人吃那么多干什么,你自己吃饱要紧。” 柳无忧听了天佑的话,脚步停了下来,正色道,“天佑,你要是想让他离开你去更好的地方谋职的话,根本不需要这种方法刺激他,一来呢没什么用,他铁了心要跟你了,二来呢,多年的兄弟了,你也好意思这么对待他。” 天佑一时语塞,嘟哝着说道,“给我当下人有什么好的,真是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再想什么。” “你脑子被驴踢了?”柳无忧劈头盖脸骂道,“他不求名不求利地跟着你,你还不乐意了?” “我也是为他好。” “好个屁,”柳无忧白了天佑一眼,“他觉得跟着你才是最好的去处,等有一天你恢复实权,他才是最值得你信任的人。”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天佑仰望已经放晴的天空,叹道,“丫头啊,我感觉自己壮志未酬啊。” “有的你出力气的时候,你啊现在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家既然由我当了,那我就得负责你们得吃喝拉撒,”这下子是柳无忧拉着天佑横冲直撞地朝府中那个湖走去了。 一提到生计,天佑便感到很惭愧,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啊,还怎么养柳无忧和墨风,早上上朝,帝上根本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想恢复实权看来没那么容易啊。 走到湖边,整个湖面对冰雪覆盖,柳无忧一脚踩了上去,马上就听到冰面裂开的声音,天佑一把抓住了她,将她带离了湖面,紧张地问道,“干什么呢,丫头?很危险知不知道?” 柳无忧本也不那么害怕,反而被天佑吓了一跳。 湖面上的饼全部塌进了湖里,要真不是早一步的话,柳无忧此时已经在湖里游泳了。 “瞧见没有,这冰也没你想的那么结实,没事儿不要跑这里玩。”天佑一阵数落,那也是心疼柳无忧。 “玩?”柳无忧摆摆手,正色道,“我也没这个功夫玩,我问你,这湖里有没有鱼啊?”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天佑朝湖里望了一眼,猜测道,“或许有吧,有一次回府的时候看到思宇他们在钓鱼,不过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敢情他这个侯爷更像是客人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好在柳无忧有所准备,她刚想拿出那块饼,就听到天佑说道,“丫头是不是想吃鱼了?我下去给你捞去。” 下冰湖捞鱼?柳无忧心里哀叫着,天佑你的脑子是被门挤了,这水有多冷,你不知道啊? “爷,让小人下去吧。”墨风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 柳无忧更郁闷了,看来脑子坏了的人还有墨风,“算了,你们都不用下水了,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天佑已经开始摘帽子了,“刚刚那么危险,你忘啦?这水看着冷,有一会儿身体就会暖和起来的,想当初我们在边疆哪里有水天天洗澡啊,都是见了水就进去,春夏秋冬无一例外。” “那你是要洗澡,和现在去湖里捞鱼完全两码事儿,你啊,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柳无忧又将天佑手里的帽子给他戴了回去,然后从怀里拿出那块饼,放在手心揉碎了,撒进湖里。 “哎呀,夫人,您不想吃饼也不要浪费了么,小人肚子还饿着呢,”墨风的眼睛都要随着那饼削掉进湖里去了。 天佑屏气敛声地等柳无忧浪费饼子的结果。 随着饼削不断地下沉和洒落,湖面瞬间热闹了起来,一条条活泼乱蹦的鱼从湖里游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抢夺那为数不多的饼削。 墨风看得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道,“爷…爷,这…湖……湖里有鱼。” “我长眼睛了,自己会看,”柳无忧用这么一个小小的办法就知道湖中的情形,这让天佑很没面子,想他以前从来都是下水捞鱼的。 “好了,现在知道这湖里有鱼了,你们就用这种办法捕吧,”柳无忧拍掉了手中的饼削,脸上一抹得意,“怎么样?这办法比你们直接下水捞鱼来得简单多了吧,这万一没鱼,你们可就白忙活了,说不定还会冻着呢。” 天佑脸上无光,想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品大将军出身,怎么就连一个小女子都不如呢。 “好了,这湖里有鱼,我们还不至于饿死,但是我们也不能天天吃鱼,”柳无的话说到一半,让天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柳无忧之所以没直接说完,那是因为她要想好怎么规划眼前这片空着的花园,“你们把这里那里,凡是搭架子的地方都给我清理干净,地上的土松一松,这些竹架子不要丢掉……” “等等,”天佑见柳无忧滔滔不绝地说着,急忙打断道,“柳无忧,我让你管家不是让你拆家,你这一番打算何意?” “爷,”柳无忧闻言后,连忙屈膝一顿,起身后说道,“您可是答应过以后这宅院让妾身掌管的?” 一句爷,一句妾身,硬生生地把两人的距离给拉来了,不是柳无忧愿意这样为之,而是天佑那大男子的自尊心一作祟,柳无忧总得被质疑。 “给我好好说话,”天佑的脸变得快,闷声闷气地说道,“我面前不兴那些七拐八拐的,连说话都觉得酸。” “是,妾身知道了,”柳无忧含笑起了身,拿一双清澈的眸子瞅天佑。 “你继续说吧,都依你,”天佑挥了挥手,拿柳无忧没辙,谁让柳无忧之前就想得周全,签了什么鸟不拉几的承诺书。 第一个回合,这侯府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的话语权之争,柳无忧胜出。 “墨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们爷手上银子不多,我们必须要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了,有富余的倒时候还能拿去卖,得了银子填补家用,买点其他的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墨风一听这打算,摆手道,“行不通啊,夫人。” “怎的?”柳无忧纳闷了,她都还没说完,他怎么就说行不通了呢。 “听说盛京这地儿奇怪的很,雪一下就得两个月,就算您的菜种下去也会被冻死的。” 柳无忧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客观环境不允许么,既然没条件,那她就创造条件,也不是难的事情。 ------题外话------ 圣诞节有订阅打赏活动哦~第一位到第十位赏25个币币,第十一个到第二十个赏12个币币订阅之后去评论区拿币币,柳叶会核对然后进行打赏的,爱你们,摸摸大 118 自给自足 “墨风,先听你夫人说完再跟她解释。”天佑对柳无忧这个自给自足的计划并不看好,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想要给柳无忧的不是这种日子,他不想她操心吃苦,所以他正在想办法。 “爷,连你也不看好我?” 面对柳无忧的问话,天佑没有再直言不讳了,而是变了个方法说道,“我说过,什么都依你,就算你失败了,我也不怪你,毕竟养家的事情应该由我承担。” 得了吧,柳无忧腹诽道,等你承担起来,她早已经饿得入土为安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天佑对那皇帝寥寥数语的描述,她就已经知道那皇帝小气得要死,不就是元宵节没陪他赏灯嘛,竟然把天佑逼到了绝境。 而天佑又是那种不会献媚之人,这君臣的关系十分微妙啊。 “墨风,你翻了土之后,按我吩咐的样子把架子搭起来,府里那些没用的棉被都拿出来盖上,搭成一个暖棚的样子,棚顶不要封死,等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掀出来晒太阳。”柳无忧描述的就是最简单的大棚,在里面种些小菜是顶顶好的主意。 “知道了,夫人。”墨风是应下了,可眼睛却看向了天佑,心想爷怎么也不阻止一下,这得浪费多少条棉被啊。 果不其然,天佑仔细盘算了柳无忧所需要的棉被,蹙眉问道,“丫头,我让你管家,不是让你败家,你把下人房的棉被都拿来用了,这万一以后添人了,连床正经的被子都没有了。” “爷,等你有银子了,还愁这些棉被吗?” 天佑一愣,无言以对了。 “再说了,这些棉被多久没有人用过了,且不说您什么时候添人了,就算现在,这些棉被也没办法盖了,有被虫子蛀过的,有湿得发霉的,您趁现在不用,真的等到时候扔掉吗?” 柳无忧指出的事实,也同时说明了天佑真的是多年不曾回家,更是没掌过家了。 “你说的在理,就这样吧,”天佑的语气有些勉强,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不愿意让柳无忧过于操心。 而此时,柳无忧发觉了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她和天佑之间好像总缺点什么,回屋之后,才恍然大悟,缺乏的是默契,在这个陌生的坏境下,两人都有自己的主意,而方法的不同,让两人不能协调一致。 要想磨合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柳无忧看多了前世那些掐架的夫妻,忽然有了些感悟,天佑虽然宠她,但是也霸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没办法改变一个人得时候,她必须得适应他,而不是强迫他改变。 有了这一番自省之后,柳无忧突然轻松了许多。 眼看着晚饭时间就要到了,晚饭没找落了。 柳无忧正准备去看看,有什么可张罗了。 正发愁呢,墨风带了个妇人进来,这妇人一身藏青色花布袄子,发髻简单地盘在脑后,一根银簪子斜插而进,耳朵上一双白玉耳坠,极衬她白嫩的脸庞,那妇人一见柳无忧就笑了,“这位就是大爷的夫人吧?” “婶子你好,”看着岁数和李氏差不多,柳无忧直接以‘婶子’相称。 “夫人,这是莲花弄的胡婶,以前是咱们府中的厨娘,早些年就嫁出去了,现在看到侯爷回来,特地过来问候。”墨风介绍道。 “胡婶请进,”柳无忧将胡氏迎进了花厅,刚想提壶给她倒水,她便自己接了过来,反而给柳无忧倒了一杯。 “夫人初来乍到,肯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您只管和奴婢说,奴婢一定帮着您。”胡氏性格开朗,说话干脆。 柳无忧忙起来顿了顿身子道谢,“那便再好不过了,这才搬来,还真的更睁眼瞎一样,加上这雪下的,连出去买菜都怕得慌。” 胡氏脸上流露出对柳无忧的喜爱,先不说这小巧玲珑的模样,就这份谦和让人看着舒服,“刚刚奴婢进府的时候,听门口的蔡婆子说,您昨天买了很多的萝卜秧子?” “是,想不到能买到这么新鲜的萝卜秧子,看来咱们这盛京的人也挺会生计的。” “哎呀,夫人,奴婢要多嘴说一句了,这萝卜秧子有什么好吃的,苦兮兮的,您啊以后别花这种冤枉银子了,不如省得点儿,能买上好几个白面馒头了。” 柳无忧听了不由一愣,这唱得是哪出啊,教她怎么当家还是……?“胡婶的好意我心领了,那萝卜秧子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奴婢知道,我们吃吃无所谓啊,可是大爷他不行,他从小嘴就叼着呢,小时候一直只愿意吃奴婢做的菜,别人的菜是一筷子都不愿意碰一下的。”言下之意是说柳无忧亏待了天佑,而这胡氏就是当年给天佑烧饭的厨娘。 “胡婶你手艺好,有时间向你学习,”柳无忧简单应了一句,一来她不需要别人教她怎么当家,二来,天佑不喜欢吃他自己会说,不需要别人热心,因为眼下的侯府没那么个条件。 “呵呵,”胡氏见柳无忧总是淡淡的,讪讪地笑了两声之后,四周望了一圈,问道,“大爷呢?” “可能在书房,你有事找她?” “没事没事,就问问,”胡氏笑着说道,打量了一下屋子,又说道,“这屋里怎么连块碳都没,怪冷的,夫人要是不知道哪里有的卖,就差遣奴婢去买。” “多谢婶子了,”柳无忧却把它当成了客气话,哪里能真的去差遣她呢,毕竟她也是有家有室的,现在不是侯府的厨娘了。 “不用客气,”胡氏总是笑眯眯的,“我刚刚拿了米面给墨风,夫人先吃着,吃完了奴婢再送来。” 柳无忧急忙婉言谢绝,“多些时间我便知道哪里能买到米面了,婶子不用担心,再说了,侯爷让我当家,我总不能每次都到你那里拿,你说是不是?” “咳,有什么关系啊,奴婢门儿清,知道哪里贵哪里便宜,夫人去买准得被杀猪。” 被杀猪?柳无忧不由地笑了出来,“婶子放心。” “那就好,奴婢先回去了,您有事传个话就成。” “知道了,”柳无忧随口一应,等胡氏出了门口,这才想到一件事情,急忙去书房找天佑要了点银子,没解释就追着人去了。 胡氏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 柳无忧将一小块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听说之前墨风找你已经借了些米面了,这点银子你拿着。” “夫人,怎得还要给奴婢银子,不就是一点米面吗?不需要的。”胡氏推辞。 “要的,侯爷也不是那种随意拿人东西的人,之前是他们不晓得去哪里买,现在我来了,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欠人情是一回事情,欠了同样穷苦人的人情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墨风是男子,这些小细节自然不会留意。 “那好吧,夫人这么说,奴婢也不好意思拒绝。”胡氏把银子往怀里一塞,对柳无忧说道,“夫人不用送了,回去吧。” “婶子,眼下我有件急事儿,婶子能不能帮我一帮?” “夫人只说便是。” “我想要写菜种子,银子么等你买来了,我再给你。”其实柳无忧大可自己出去一趟,但是菜种子不比米面之类的东西,所以找胡氏帮着买,最省时间了。 “小事,小事,夫人等着便是,奴婢这就给你去买过来。”胡氏热心地应下,扭着腰肢就走掉了。 晚饭的时候,柳无忧故意炒了盆萝卜秧子,其味道果然和胡氏说的那样,带着苦味,但是天佑却吃的很香,柳无忧看着他把大半盆的秧子吃进肚子去了。 “怎么了,丫头?”天佑放下筷子,认真地问柳无忧。 “这菜好吃吗?” “好吃啊,没见我吃得那么欢快嘛。” “不苦吗?” “苦!”天佑说完,握住了柳无忧的手,暖意瞬间传递到了柳无忧的手心上,“是你炒得菜,就算是苦的吃起来也香啊。” “噗!”墨风听了天佑的话,将嘴里的饭都给喷了出来,还一边咳一边说道,“爷,您想说这么肉麻的话也要照顾一下小人的心情啊,小人孤单一人,听了这话心里多难受啊。” 柳无忧掩嘴笑了出来,嗔了天佑一眼后,说道,“墨风,你啊权当做玩笑听好了。” “谁说是玩笑来着,”天佑不满柳无忧这么向着墨风,便敲了敲桌面,对墨风说道,“被浪费了,把这些米饭都吃掉。” 桌上那些米饭就是墨风刚刚喷出来的,他见天佑不是开玩笑,小心翼翼地问道,“能不吃吗?怪恶心的。” “行啊,那你明早那顿也不用吃了,现在我们侯府浪费不起啊。” 墨风后悔地想撞墙了,他被肉麻的话呛到结果还是他的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下次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墨风打定主意后,默默地把桌上一颗颗米饭都捡到嘴巴里,一一吃掉了。 为了不让天佑醋意发作,柳无忧也不敢开口为墨风求情,墨风啊,自求多福吧,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顿饭的后半场在悄无声息之中度过,从此,墨风再也不敢和天佑同桌吃饭的,要不然下次这饭要是掉在了地上,他怕天佑也叫他捡起来吃掉,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倒霉的事情。 “你故意的吧,”卧室里,柳无忧描着大棚的样子,而天佑则躺在床上翻着书,他听见柳无忧的问话,便回道,“下人么,该有个下人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不如让他自己识趣一点儿。” 这男人太阴险了,柳无忧不敢贸然得罪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无忧和天佑正准备吃早饭,谁知墨风带着一个又黑又矮又瘦的男人进来了,说是胡氏的丈夫老胡。 “侯爷,夫人,这里是您要的种子,一包是青菜的,一包是姜的,我娘子说了,这天气也就这两样好种,别的怕是种不了。” 柳无忧拿着一黄一绿的小布包,心想,昨天胡氏还这么热情,今天怎么会叫自己的丈夫过来呢,心里疑惑,但是银子还是要给的,问道,“多少银子?” “一两。”老胡哈腰地说道, 一两银子?柳无忧确定没有听错。 “会不会弄错?据我所知,种子并不是什么珍贵值钱的东西。” “夫人有所不知,您说的是沧州城的行情,在我们盛京,什么东西都贵,” 对于老胡的话,柳无忧并不相信,但是她没当面揭穿,而是对老胡说道,“我还有点东西要买,这一两银子等着一起给吧。” “夫…夫人,小人家里等着银子急用,能不能先给小人啊?”老胡面露焦色,恳求柳无忧给银子。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柳无忧一厘银子都不会给,她还要留着这一两银子,有备无患呢,“昨个儿婶子还说,银子不够可以借我们一点,今天怎么说有急用呢,是不是真的?要是的话,这种子你带回去退了吧,免得耽搁你正事儿。” 老胡有些傻眼了,他本来不是这个意思的,“那……那夫人还需要买什么?只管吩咐,小人现在立刻去买。” “我们爷最近嘴刁得很,一直想吃烤馍馍,不如你帮这带两个过来吧,”柳无忧思来想去,也只好把天佑拖下水了。 天佑听见柳无忧提他,停下筷子看了过来。 柳无忧朝他眨眨眼睛,希望他配合一下。 天佑轻咳了两声,说道,“要说烤馍馍,最好吃的莫过于胡婶子做的了,要是她能过来做一次,那我就有口福了。” 老胡一听,难掩喜色,“那小人现在就回家让婆娘做去。” “可是凉了又不好吃。”天佑挑剔道。 “那我让她进府做,正好给侯爷和夫人当午饭吃。”说完,老胡便让墨风带路送他出去。 “丫头不厚道啊,为一两银子把我坑了,”天佑望着一脸狡黠的柳无忧,说道,“我可真是佩服自己,娶了个守财娘子。” “我要是不守财的话,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再说了,只是让你动动嘴皮子而已,能保住一两银子是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 天佑看着柳无只忧笑不语,庆幸自己找了个如此精明的娘子。 早饭过后,两个男人家搭架子,柳无忧在一旁指挥,只要能承受得住湿棉被的重量就行,因为忙活着,把胡氏要进来做烤馍馍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等想起来的时候,胡氏在门口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 屋里又没碳,柳无忧带着人直接去了小厨房,让她窝在灶后暖和一下先。 等胡氏舒展了筋骨,她便开始着手烤馍馍了,一个面团子在她的手中很快就被擀成了鞋板模样,然后贴在锅边,让馍馍们接着灶里的余温慢慢烤熟,看似简单,绝对考验火候之功。 “婶子,这几个馍馍要多少银子?我好和早上的一两银子一起给你,”柳无忧接着等候的功夫切入正题。 “奴婢正要说这个事情呢,”胡氏用手梳理了自己头上的碎发,坐到了柳无忧身边,“这点种子不用给一两银子,哪里有这么金贵的种子啊。” “可是胡叔说这盛京的东西都金贵,这种子就是这个价钱。” “咦?不是说侯爷自己愿意给的吗,还说想念奴婢的烤馍馍……”胡氏说到一半停下来了,好像明白其中的问题了,她面露尴尬地继续说道,“幸好夫人没给,死鬼好赌,他是想骗您银子呢,奴婢早上还想呢,怎么突然就勤劳起来了,原来是为了银子,奴婢把您给银子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今天就动起了歪脑筋,真该好好训一点了。” 老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以为侯爷么多少总是阔绰的主,他怎么就不想想,要是真阔绰还需要自己买种子自己种菜吗? “对不住夫人了,奴婢代老胡给夫人赔礼道歉。”说完,胡氏起身半蹲了身子,柳无忧扶了一把,她便站了起来。 “婶子无需自责,他不是没成事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你不说多少银子,我随便给了,”说完,柳无忧从袖口摸出是个铜钱,叮啷啷地掉进胡氏的手掌心,“胡叔既然是个爱赌的,婶子就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不要哪天都被输光了,才知道后悔。” 这话说道了胡氏的心坎上去了,她红了眼睛,哽咽道,“夫人倒是懂奴婢的心思,家里但凡能卖的都卖掉了,真怕以后房子都会被卖掉。” “回去赶紧收好房契,有了房契在手,愣他多想卖都没用。”柳无忧看着胡氏可怜,虽说保养得还算不错,可是依然难掩愁绪和无奈。 “哎呀,糟糕。”胡氏突然,猛拍了大腿一下,连话都顾不上说就急急地跑掉了。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掌灯时分,胡氏满身沾污地来了秋苑,柳无忧仔细一看,就连她身上的衣裳都破了,看那破处,好像还是硬生生地撕出来的。 “婶子,这是怎么了呢?你别坐在地上了,快起来说话。”柳无忧被哭得一抽一抽的胡氏弄得莫名其妙,难不成房子真的被卖掉了? “夫人啊,奴婢怎么那么命苦啊,死鬼趁着奴婢来侯府,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房契,拿去赌钱了,奴婢回去那会儿,人家赌坊的人来收房子了。你瞧瞧奴婢这副模样,真当不用做人了。” 胡氏哭诉着,情绪十分激动。 小赌怡情,大赌败家,贯穿古今,没听说过因为赌博而发财的,只有听说因赌博而妻离子散的。 胡氏没早一点认识到这个后果,所以把那房契随随便便藏了起来,这不轻易给找到了。 “若是婶子不嫌弃,这些日子先住府里吧,外面的屋子随便你挑,”柳无忧将胡氏扶了起来,让她坐在凳子上,“这赌钱,往大了去还有卖娘子的,婶子得小心些。” “那……那怎么办啊?”胡氏突然紧张了起来。 “你且安心坐下再说吧,万一胡叔赢了银子也说不准的。” “无望啊,无望。”胡氏摇摇头,甚是失望的样子。 安置了胡氏,天佑不解地问柳无忧,“丫头,你是不是太热心了?人家夫妻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女人,应该要相互帮助的。”柳无忧算着手里还有多少银子,其实心里有点儿没底,但是很快就被胡氏那可怜的样子给说服了。 “但是你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么高尚吧,老实说,到底有什么阴谋?”天佑的影子罩住了柳无忧,看着她的小手一个个地点着铜钱,颇为可爱。 “什么阴谋阳谋的,我心思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真的?” “还煮的呢,”柳无忧收拾好手中仅有的一点银子,回头问天佑,“我说侯爷大人,您是不是应该把这府里的守卫弄一弄?别到时候让人进出犹如无人之地。” 说的就是以防万一。 “你也知道把胡婶子招进府会惹事啊?趁现在来得及,老老实实和她说,我们现在供养不起。”天佑首先就不乐意身边多个外人,好不容易把墨风给遣开了,这下好了,转眼又多了号人。 “嘿,你以为你逃得了啊,到时候那老胡真的要卖胡婶子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会躲到咱们府里来,怎么说也是府中以前的下人。” “别乌鸦嘴,”天佑将手中的书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问道,“天色不晚了,好歇息了。” “你先睡,”柳无忧整理好银子,又给自己整了本账册出来,把今天花掉的银子一一记录在册。 柳无忧这么上心,天佑也不忍打搅,而是侧着身子看着柳无忧,明亮的光散开,在柳无忧身上形成一个光晕,美得有些虚幻,曾几何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娶妻,更想不到娶了这么一位不同常人的娘子。 天佑一直等到柳无忧上床的时候才合眼,为此,柳无忧除了感动,也没多少其他表示,毕竟人家不稀罕,别说成亲了,这都同床好几天了,他都没什么行动。 莫非他有甚么隐疾?比如说上阵杀敌的时候不小心被敌人刺中了重要部分,或者是小时候太顽皮磕着碰着了? 柳无忧在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正是要种菜的时候了,搭好的大棚里面十分温暖,一点风都吹不进来,而且脚下被雪水湿润过,加上墨风的翻刨,已经极为松软了。 柳无忧亲自操起小锄头挖坑,可是那小坑像是在故意捉弄柳无忧,怎么挖都挖不深。 “墨风,你来试试,我力气不够,”柳无忧找不到其他原因也只是当自己力气不够了。 墨粉一把锄头下去,挖得坑的确很深,柳无忧正准备下种子的时候,被赶来的胡氏给拦住了,“慢着慢着,这坑也太深了,这种子得猴年马月才能长出来啊,我啦,我来,”胡婶子热心地接过墨风手中的锄头,一挖一个坑,下手极为干练。 柳无忧又要下种子的时候,胡氏又抢先说道,“夫人,这等粗活您就别干了,让我们下人去做,是不是?” 墨风见胡氏是朝他说话的,心情糟透了,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成了农夫了呢,这爬上爬下搭架子也就算了,现在连种地都要算上他一份了。 天佑把柳无忧手中的种子丢给了天佑,然后说道,“丫头,走,关于府中守卫的事情我要和你好好说说。” 墨风脸上闪过淡淡的忧伤,杀鸡怎么能用牛刀呢?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柳无忧跟着天佑来到湖边,天佑递了根鱼杆给她,“趁他们忙着,我们也清静清静。” 钓鱼,的确是修身养性的好办法。 可是,柳无忧她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思修身养性,她把鱼竿塞回到天佑的手里,问道,“不是说府里防卫的事情么?怎么带我来钓鱼?” “让墨风知道我们来钓鱼,心里指不定别扭呢,他啊现在还没进入下人的角色,你啊别嚷嚷,”天佑的话一个字都没提防卫的事情,“等我们钓上鱼,让他好好吃上一顿也就无话可说了。” “人家好歹和你同甘共苦过,有你这样坑他的吗?”柳无忧尽量让自己说的委婉一些,免得天佑又吃干醋。 “我不是说过了,下人就应该有下人的样子,要是老摆主人的谱,我还怎么把事情指派下去啊,”天佑抓住柳无忧的双肩,正色道,“好了,丫头,我这样对墨风,对他百利无一害。” “可是种地……” “天将降大任与他,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知道吗?”天佑宠溺地摩挲柳无忧的脸庞,轻声说道,“再说了,他不种地,难道你去种吗?” 既然天佑有他自己的打算,柳无忧无话可说,两人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倒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 “天佑,但是我们府中的守卫也得添上啊,难道你就不怕贼人进来吗?论起来烂船都有三两钉,万一被惦记上了怎么办?” “切~”天佑冷哼了一声,把柳无忧拉进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不削道,“这座府邸空置很多年了,打从那看门的偷走了东西之后就没东西可偷了。” 柳无忧真是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了,怎么和现在的天佑那么不在一路上呢。 “好了,丫头,”天佑看出柳无忧高高翘起的嘴巴了,“一切都听你的就是了,添人就添人吧,但是一下子我也找不到人,可否容我两日?” 柳无忧的脸立刻转阴为晴了,“这事儿你放在心上就成。” 天佑轻轻笑了一下,其实他怀里的女人真的很容易满足,不就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嘛,其实也没那么难,只是……从哪里找两个守门的呢,帝上已经下达皇命,不准他动用一兵一卒。 柳无忧不知天佑所想,这鱼还没钓上一条,人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被一阵香味引诱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她披好衣裳打开门一看,只见院子里正搭了个火盆,而天佑和墨风正在烤鱼呢。 这让她想起了柳家刚被火烧掉的那段日子。 “丫头,快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天佑头都没抬就发现了柳无忧,他双手不听地转着架子上的鱼,看那成色已经差不多了。 “胡婶子呢?”柳无忧出来后没瞧见胡氏,心想她是不是改主意了。 “她在给种子压土呢,”墨风回道。 “那你怎么在这里?我可是记得让你和她一起干活的,”柳无忧秉承天佑的意思,让墨风彻彻底底地当个农夫先。 墨风脸上闪过一丝紧张,然后又回道,“不是小人偷懒啊,是胡婶子不放小人插手的。” “是胡婶子嫌弃他干的不好,所以被轰出了大棚,”天佑望了一眼墨风,好像也很嫌弃他,“他呀也就当军师的料,其他的干不好,也学不好。” “爷,您忒瞧不起人了吧,小人墨风好歹也跟了你十来年了,您应该比别人更了解小的才是。”墨风因为天佑的话而急红了脸。 “那你就干点成绩出来给我们瞧瞧。” “行,”墨风果断应下了,“这次的菜就有小人种好了,等到时候你们吃到小人的菜就不会这么说了。”说完,墨风赌气地起身要去大棚那边。 “慢着,”天佑叫住了墨风,而手中加快了翻转的动作。 柳无忧已经看出他的心思了。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给您干的妥妥当当,绝不负您所托。”墨风信誓旦旦地说道。 柳无忧把天佑烤好的两条鱼给墨风递了过去,说道,“爷的意思是先吃点再干活,另外一条鱼给胡婶子拿去。” 墨风感激地点了一下头,很快就出了秋苑。 “你啊,想历练他也不用这副样子吧,好像他欠了你什么似地,”柳无忧忍不住为墨风打抱不平了。 “我有你想的那么糟么?趁现在不锻炼,到时候就晚了,”天佑又重新拿了两条收拾好的鱼放在架子上,这边让柳无忧坐下,烤着火暖和一些。 “你到底什么事情这么要紧,别真的把人给逼走了,”柳无忧可是觉得这个墨风听话得很,也好使唤,不过,要是换成别人,她可不会这么客气。 这算不算是惜才之心呢?柳无忧有些鄙视自己了,用惜才形容自己也太高尚了些,她只是单纯地想留下长得还不赖的墨风而已。 “走了更好。” “懒得和你说了,无趣,”柳无忧拿起一条鱼,打算来个自力更生,可是天佑的声音飘了过来,“别动,我来烤,你吃现成的就行,鱼很腥,别沾到了。” 男人要是能在小细节上照顾一个女人,说明他是真的爱她。 柳无忧心里一暖,起了捉弄之心,她趁着天佑在给鱼加盐和豆酱的时候,偷偷地藏了一条鱼在身后,然后靠近天佑,问道,“你怎么知道鱼很腥的?” “闻得啊……” 这个‘啊’字才出口,柳无忧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条鱼的嘴巴塞进了天佑的嘴里,天佑发现时,她便扔掉了鱼,自己跑开了,看着天佑那副恶心的样子,柳无忧忍不住捧腹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临时起意的恶作剧成功地恶心到了天佑,柳无忧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谁叫他经常不遵守夫以妻纲的约定的。 天佑恢复正色后,不气不恼,而是慢悠悠地把鱼架好,然后沉凝着眸子对柳无忧说道,“你过来。” 柳无忧听着这话却像是命令,她连退了好几步后没路可退了,后面就是院墙,而院门离得还很远。 “过来。”天佑加重了语气,而柳无忧却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她脸上露出一个自以为绝对迷人的笑容,“等鱼熟了我再过去吃。” “你可别后悔,我给你机会了,”天佑将衫角一捋,起身朝柳无忧慢慢走了过来,那架势是要想要好好教训一番了。 柳无忧的小心脏抖了一下,双脚情不自禁地朝院门移去,这边嬉笑道,“天佑,我是开玩笑的,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没…没有下次了,”柳无忧见天佑越走越近,拔腿就跑,可是一双脚才前进了几步就没办法了,身体好像被抓住了。 天佑抓住柳无忧的后背,像老鹰逮小鸡一样地将人制服在自己的怀里,柳无忧没来得及挣扎,双唇就被含住了。她抬头一看,天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含着戏谑。 于此同时,柳无忧的鼻子闻到一股子鱼腥味儿,她恶心地想吐,可是怎么也推不开天佑的桎梏,那双唇就像是长了吸盘一般牢牢地贴在自己的嘴上。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她柳无忧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再拿天佑恶作剧了,现在的她就像感觉有一条鱼正死命地亲自己,这感觉能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直到柳无忧紧闭着呼吸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天佑放开了她,“怎么样?和鱼亲嘴儿的滋味如何?” 柳无忧立刻觉得得到了新生一下,猛吸着新鲜空气,她一听天佑的话,美眸一挑,刚想说挺好的,很鲜美,可是话到了喉咙口又给咽了回去,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对付天佑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我错了,天佑,没有下次了。”柳无忧楚楚可怜地说完,用帕子拼命擦嘴巴。 天佑相信她才怪呢,相处这么久了,她肚子里多少花花肠子他是一清二楚,“再有下次,就不是这样了,可是记着了?” “嗯,记着了,”柳无忧乖巧地点了头,然后朝天佑挨了过去,讨好道,“鱼好了没有?饿了!” 天佑牵过她的手,重新坐在了火堆旁边,说道,“知道你爱吃烤鱼,所以今晚上就这么吃了,你要是觉着不够,我去给你熬点粥。” “好,我要吃鱼片粥,里面加点生姜去去腥,”有人无条件这么宠着她,她自然是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上辈子你是猫吗?这辈子这么爱吃鱼,”天佑温柔地替柳无忧揉着冻得有些发僵得小手,“这么喜欢吃鱼,我去弄些鱼苗过来养着。” “好,”柳无忧想着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口福,而是这府中的生计。 吃好烤鱼,天佑去了小厨房,而柳无忧去了花园那边的大棚。 四个大棚犹如屋子一样严密,等柳无忧找的满头大汗时才在第三座大棚着到了墨风两人。 “这个土呢最好是松松软软的,这样盖在种子上面就不会压在它了,”胡氏正示范给墨风看,她徒手抓起一把土,然后捏碎了撒在放种子的坑里,这样一路下来,一双手已经冻得红红得了。 “这样多麻烦,为什么不用铲子?”墨风得手里有一把铲子,想来有些坑上刚刚凸起的土是他的杰作。 “墨风,你不会想着偷懒吧,”柳无忧走了进去,别有深意地笑道,“一会儿侯爷过来看到你这样贪图省事的话,准得再派活给你做,要是你种的菜大丰收呢,侯爷才会对你刮目相看,从而打消赶你走的念头。” 言下之意就是,墨风你还是乖乖地听从胡婶子的话吧,成功是没有捷径的。 “夫人,这么多的地儿,小人一双手可还保得住啊,”墨风哭丧着脸说道,他说的也是事实,但是既然应承了天佑,他就得做到。 这一点,柳无忧不介意提点他,“你去找两块布,比着手的样子画下来,然后剪了再缝合,你带上之后就能减少痛楚了。” 手套一说,这时代还没有出现,至少她柳无忧是没看到过。 “针线活?”墨风的脸都要垮下来了,“夫人,您有好一点的点子吗?小人不会啊。” “哎呀,简单,我来给你缝,你把样子给我拿过来,”胡氏极为热心,见小伙子跟着她学农活,十分荣幸。 “嗳,”墨风急忙忙地跑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剪刀和针线,他把左手放在了大棚的外罩之上,很快就剪出了两个巴掌,而且里面还是夹棉的。 好家伙,能举一反三啊,这夹棉的手套带在手上,捏起土来岂不是更能抵挡痛楚了吗? 有了手套相助,墨风干起活来又快又利索,看起来有模有样。 ------题外话------ 亲们圣诞快乐~ 119 鬼点子 天佑在灶上熬着粥,这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见到墨风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对柳无忧说道,“还不错嘛,至少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情。” “您瞧准了,这棚子青菜,小人给你种得绿油油的,让你吃得开心快乐。”墨风已是满头大汗,这大棚着实暖和,连柳无忧的手都暖暖的。 “好啊,那我等着瞧了,”天佑总算没冷言冷语得了,说起来也是因为胡氏在场,到底给了墨风面子。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很快。 这是柳无忧第三天和天佑同床共枕了,如她预料的那样,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天佑只是吻了她的额头就拥着她入睡了。 第二天,风雪如期而至,来得比之前那两场更猛烈了。 起床没多久就冷得不行得柳无忧只能踩着地儿取暖。 胡氏住在侯府,因此这早饭就交给她了,天佑要进宫,早早地起床出去了。 柳无忧本想去看看大棚是否安好,谁知风雪太大而没能出去,倒是墨风过来回了话,说大棚完好,让柳无忧放心。 柳无忧见越来越大的雪,就留了墨风和胡氏在屋里一起吃早饭了。 菜汤面疙瘩,一碗下去,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胡氏收拾好碗筷,从灶间拿了块红碳放在铁罐子中,用一块棉布抱着,递给柳无忧暖手。 柳无忧感激说道,“这会儿要是在自个儿家里,婶子应该在暖和的屋子里吧?” 胡氏嘿嘿一笑,说道,“虽然用不起名贵的银霜碳,但是普通点儿的平常人家都有,府里连块碳都没有到是少见,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胖,看来这话也不全对。” 胡氏所言不就是指这侯爷的寒碜嘛,连普通人家都不如。 哎,也不知知道天佑是怎么得罪了这个皇帝,俸禄少不说,连基本的赏赐都没有,可是听说是天佑砍了女真族大汗的首级,哪里会一点儿赏赐都没有。 鬼才知道这位皇帝有多么小心眼了。 三人原本喝着热茶说着话,也容易打发,可偏偏胡氏耐不住空闲,说要去大棚瞧瞧。 柳无忧说不过她,也就由着她去了。 “墨风啊,你们在边疆的日子可是比现在好?”柳无忧很少打听天佑在边疆的生活。 “吃喝不愁吧,至少比这里强,您瞧我们是吃了上顿怕没下顿的,真是还不如在边疆呢。” “那你知道侯爷怎么得罪了帝上吗?” “夫人,侯爷不在家,小人才敢和您说,您啊得给小人保密。”墨风是吃够了天佑给的苦头了。 “这是当然了,”柳无忧坐正了身子等墨风说话。 “小人听着侯爷话里的意思,是帝上觉得他为了您而违抗圣旨的,所以故意不给银子和赏赐,就是要告诉侯爷,他为了个女人而放弃荣华富贵不划算,让侯爷后悔之前不陪他赏月。” 这皇帝这么爱玩,天佑不会被玩坏才怪呢,不行,她得帮着天佑,至少得活出个样子出来。 “夫人救我,夫人……” 两人说着话,隐约听到胡氏的声音从外边儿传了进来,墨风耳尖,确认是胡氏的声音,“小人出去看看。”说完,打开门就出去了,一阵冷风趁机钻了进来。 柳无忧听到胡氏的声音岂能坐得住,她拉紧了衣裳,双手揣进袖子里顶着风雪跟着墨风出去了。 院门口,胡氏的双手死死地抓住么门框,而她的旁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老胡,他拼命地要拉开胡氏,另外一个一脸胡须,正色眯眯地盯着胡氏猛瞧。 “夫人,救……救奴……婢,”胡氏的声音在风雪之中有些破碎,而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绝望。 墨风二话不说,飞身抬脚将两人踢了出去,胡氏趁机爬着进院子了,她抱着柳无忧的腿不放,嘴里不停地说着,“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被墨风踢倒的两人迅速地站了起来,冲进院子想再一次抓胡氏,可是有墨风在场,两人根本没办法接近。 “老娘们,快点跟老子走,不然的话老子给你好看,”老胡撕去了昨日的伪装,露出凶狠的一面。 “你已经把房子卖了,现在还要卖我?你良心被狗吃了,连老婆都卖,”胡氏嘤嘤地边哭边说。 真的要卖胡氏?柳无忧之前不过是随便一说,想不到还真的应验了,只能说她对赌徒了解甚多啊。 “你们干什么么?光天化日在侯府放肆。”柳无忧打算用侯府来吓吓老胡他们。 可是,人家压根不怕,翘起下巴不削地说道,“侯府?侯府又怎么样?还不是跟空着的差不多,要想吓唬我,也得有那个架势才行啊。” “夫人,不必和他废话了,直接绑了就是了,”墨风才不乐意和这两人墨迹呢。 “也好,这外头也够冷得了,我们先回屋,”柳无忧拉起胡氏就往屋里走,墨风绑了老胡,又要绑那个要买胡氏的男人。 这男人一脸胡须,横眉凶相,看起来也不像是善类,“你敢绑我?你们知不知道我妹夫是谁啊?” “天皇老子我都不怕,”墨风两下擒拿手就将人困在了身前,“说啊,你妹夫是哪个地府衙门的,说出来让我也怕上一怕。” “我妹夫是来运赌坊的柜头,你们要是得罪了他,他可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黑须男嘴里的来运赌坊是盛京最大的赌坊,听说其老板的后台不可小觑。 “墨风,绑了给我丢出去,”要是好好说话,柳无忧姑且温柔一点把他轰出去,现在居然威胁她,那便是直接丢出去好了,反正好坏都是得罪。 “是,夫人,”墨风捡起地上的草绳,两人将绑在了一起,拖着出了秋苑。 也不知道胡氏是冷得还是怕的,反正整个人抖如筛糠,“夫……人,他……老胡把……把奴婢卖……卖给了这个人,就为了二两银子就吧奴婢给卖了。” 胡氏说完,止不住伤心,哭了起来,“我和他十年夫妻,就算他赌光了家产奴婢也没计较,好赖日子也是可以过下去,可是他……他竟然动了这等坏心思,这男人是杀猪的,莫名其妙死了好几个老婆了,老胡怎么能不念及夫妻之情就把奴婢给卖了呢。” 最伤心的事情莫过于被枕边人伤害了,而胡氏命不好,被她碰上了。 只是柳无忧不解的是,为何明明知道老胡是个赌鬼,胡氏还要嫁给她呢,“婶子,当初你怎么会嫁给他的?” “当年奴婢是府里的厨娘,而他专门给府里供菜,成亲前奴婢和他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最后自然而然地被太夫人做主嫁给了他,谁知新婚夜之后,他便翻脸了,慢慢地迷恋上了赌钱,赢了银子就去青楼过夜,输了银子就回家打骂奴婢,这日子……” “你们成亲那晚没发生什么事情吧,照婶子说的,没什么大事也不至于让一个男人性情大变。”柳无忧这一分析让胡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眨了眨泪眼后,连忙擦去了眼泪。 “夫人,奴婢躲在府里,会不会给您添麻烦啊?”胡氏立刻转移了话题。 柳无忧见她不想说也没有追问下去,总归有不可相告的秘密。 临近中午,风停雪止。 天佑为了回家,不顾风雪赶了回来,在他回秋苑之前,已经听墨风把此事说了一遍,外加那来运赌坊的后台,“听说连相爷公子也入股了,所以和赌坊攀亲带故的人就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起来了。” 听完墨风的话,天佑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此事不急,先看看再说,反正人在我们府里,暂时没危险。” 说完,天佑进了院子,看到柳无忧正对着院子里的腊梅发呆,便从后面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了,我回来了也没发觉。” 柳无忧微微侧首,声音听起来有些飘,“你说,是什么事情会让一个男人在新婚夜之后性情大变。” “唔……”天佑略一思忖,问道,“你真想知道?” “嗯!” 天佑转过柳无忧的身子,正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先不管是什么事情,而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面对天佑的保证,柳无忧更好奇了。 “一般男人在新婚夜碰上妻子不贞都会发怒,性情好的,恼过了也就算了,性情不好的,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这么说是胡婶子婚前不贞咯?” “你说谁?” “胡婶子啊,”柳无忧回答完后,才明白过来,“哦……你以为我说的是自己,所以你才更我保证的是不是?” 天佑刚刚心急,误会了柳无忧,知道真相后,连忙给她赔礼道歉了,“是我不对,要骂要打都随你。” “无关紧要的事情打你做什么,反正那个人又不是我,”柳无忧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而是想怎么帮胡氏摆平老胡,“天佑,你给想个法子,帮上一帮才好啊。” “哎,这是人家家务事儿,我们外人插什么手啊,要怪只能怪老胡自己当年不看清楚,你说这大户人家出来的人丫头但凡有点姿色的,哪个不是被主子看上过的。” 天佑说得委婉,尽量让事实不那么伤人。 “十年前,胡婶子出嫁那会儿,你不在家,弟弟年纪比她小,所以唯一的可能是公公喽?” 柳无忧的话直接把天佑心里的伤疤给揭了开来,他的脸色蓦然煞白,幽幽地说道,“你猜得没错,也就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听着怎么怪怪的,好像天佑对他爹十分了解一样。 “天佑,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柳无忧见天佑脸色有些难看,有些后悔说提及他爹了。 “无妨,你又不是外人。” 柳无忧以为天佑会解释,可是他没有,用了中饭,休息了一下又要出门的样子。 “天佑,你去哪里?”柳无忧看他匆忙出门,连忙追上去问道。 “得找两个护院过来,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天佑无法想象要是这府里没有墨风在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想了那么久,最重还是决定再次进宫。 胡氏被吓得不轻,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柳无忧担心天佑再一次去宫里,毕竟是皇帝故意为难,他这一番前去,极有可能是空手而归,路上皑皑白雪,厚到脚踝,她舍不得他出去。 于是,柳无忧便去找墨风,让他劝上一劝,墨风反而一点都不担心,“夫人,您就放心吧,帝上和我们爷从小就交好,两人是一个师傅教的,所以您尽管放心。” 这件事情倒是没听天佑说起过,原来他和皇帝还有这一层关系,难怪皇帝这么刁难于他他连一句坏话都没有,毕竟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感情。 “墨风,你和我说说皇帝的事情呗,”柳无忧极为好奇,一个皇帝这么对臣下,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原因? “其他的小人所知不多,但是有一点您尽管放心,帝上无论如何不会让别人伤害我们爷的。” 这不是废话么,等于白说。 柳无忧满心着急,再她第三回出现在大门的时候,才看到天佑骑着烈焰飞驰而回。 “瞧瞧,这不是回来了吗?夫人您该放心了。”墨风说着风凉话,他真是无法理解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情怀。 天佑身上一件赤金夹袄披风,白杏色上面绣着金色祥云和福禄双全的字样,而样式则看不出是男式的还是女式的。 下了马,天佑将烈焰的缰绳交给了墨风,这边揽着柳无忧的肩往回走,“我这才走多久啊,你就出去等我了?” “谁说我等你了,这不是只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么,”柳无忧矢口否认自己的望穿秋水般的等待是为了天佑。 “是么,那你怎么不出去等,倚在门口的样子好像一块望夫石啊。”天佑说完,爽朗笑了几声,看样子心情很不错,这讨要侍卫的事情看来有着落了。 “爷,您要是再不回来,夫人准得叫小人出去找您了,要不是您交待小人保护好夫人,小人看来也是难逃风雪之苦啊。”墨风的一番话坐实了柳无忧惦记天佑的心思。 “丫头,”天佑闻言,心里流过一阵暖意,这有人等待的感觉确实很不错,他低头在礼无忧耳边轻声说道,“我只是去了一趟宫里,不会有事情的,下次莫要再等了,仔细冻着自己。”说完,拉过柳无忧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温和。 “这披风挺好看的,帝上赏的呀?”柳无忧立刻转移了话题,墨风明显站在天佑那边嘛,将自己出门等人的幼稚行为给供了出来,羞死人了。 天佑望了一眼披风,没有答话,而是带着柳无忧飞快地回了秋苑。 一杯热茶下去,整个人都活络起来了。 “怎么样,帝上是答应给我们派侍卫了吧?”柳无忧又给天佑添了热茶,而她自己则双收覆在茶壶上取暖。 “也就两个侍卫,多的我也讨不到,”天佑似乎并不是那雀跃,对他来说,这一趟进宫,其实有些划不来。 “两个也够了,多了我们也养不起,”柳无忧笑道,“这门外有人守着了,我们住着也安心,毕竟这么大的院子,偷偷进来,藏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嗯,”天佑附和地点了一下头,随后极为严肃地说道,“无忧,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让天佑这么一副表情的,柳无忧蓦然地有些害怕,毕竟是进宫,见的是皇帝,这伴君如伴虎,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吧,我听着呢。” “帝上说了,要侍卫可以,但是俸禄减半,”天佑有些难以启齿,当终归要说出来的。 啥?柳无忧摸了摸尚在袖子里的银子,不明道,“以后你的俸禄只有一两银子?” “不是以后,是从这个月开始。”天佑的眼睛停在了柳无忧的手上,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不给,”柳无忧缩回了手,说道,“这银子都进我们口袋了,他凭什么还要要回去啊。” “凭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那这皇帝也忒小气了些,就一两银子,至于吗?”柳无忧起身来回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后说道,“不行,你这侯爷当着太窝囊了,帝上他明显是在欺负人么,天佑,你跟我老实说,到底怎么得罪他老人家了。” “老人家?”天佑原本阴郁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脸上有了些笑意,“帝上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准得龙颜大怒,他可是我们圣洛国的第一美男子。” 第一美男子?听起来好像挺不赖的,柳无忧脑中勾勒出一个美男的模样,正在遐想的时候,被天佑拍醒了,“丫头,你想什么呢?别想入非非了,你可是有主的人。” 柳无忧被看穿了心思,卖乖道,“我是在想你和帝上到底谁更好看。”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了。” “凭什么啊?” “凭我是你相公,是你枕边人,是你的外子,是你的夫君。”天佑的嘴里一下子蹦出许多同一个意思的称呼,无非就是让柳无忧明白,他是她丈夫,不许肖想其他男人。 “别岔开话题了,你还没说自己怎么得罪他了,总不能让人这么牵着鼻子走,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可以。”柳无忧要誓死保护自己的利益,她要把和天佑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非得说么?都过去了,等他气消了就会没事了,”天佑又顾左右而言他,“晚饭吃什么呀?中午吃了烤鱼,我口干得很。” “不说清楚,没得吃…晚…饭。” “娘子?” “……” “无忧?” “……” “丫头?” “叫姑奶奶也没用,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以后还得被帝上牵着鼻子走。”柳无忧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被人耍的人,相反,她更喜欢耍别人。 “胳膊扭不过大腿啊,丫头,”在别人面前意气风发的天佑在皇帝面前没了底气,好像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得已一样。 “不说拉倒,一两银子过一个月,而且还要养活六口人,你要有本事你来,反正我现在心里不痛快,管家的差事我不干了。” 柳无忧见天佑执拗得让她气愤,什么皇帝啊,分明就是一泼皮,竟然这样对待有功的将臣。 “无忧,你要是不干这当家的事情,谁来管?我带兵打仗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要我料理家事和杀了我有什么分别,”天佑那叫一个着急啊,“你看你多少能干,又是腌菜又是种菜,我还指望着你把我们的日子过的红火起来呢。” 就算是天佑的马屁拍到天上去了,柳无忧的脸色也没见缓和起来,那是铁了心要天佑把真情实话说出来了。 “好无忧,别生气嘛,别的都我都可以答应你,就这件事情你能不追着我问吗?”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问,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知道,否则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四个字是柳无忧咬着牙一字一字吐出来的,想蒙混过关,没门。 “可是,我要说了,你一准生气,所以……”天佑也是见识过柳无忧的倔强,只有一横心,说道,“我要是说了,你不能拿我出气,更不能不理我,行吗?” 原来还真有难言之隐了,这事儿必须得说的清楚,否则让柳无忧寝食难安啊,“成,只要不是你干了犯法的事情,其他的都好说。” 天佑沉思了一下,想尽量说得毫不在意,“帝上有个堂妹,叫都敏郡主,年方二十有三,是英勇善战的女将军,我俩从小也算是认识,这些年我一直驻守边疆,她也是几次与我并肩作战,元宵节前的那次进宫,她想帝上赐婚于我,帝上同意了,我情急之下,当着大臣的面顶撞了帝上,说我已有了心上人,婚期就定在元宵节……” “帝上觉得没面子,就下了圣旨,夺我实权,减我俸禄,为了就是让我休妻再娶,所以,无忧,我们现在应该同心才是,否则是会让帝上找了把柄。” 柳无忧看到天佑眼里浮动的坚定和果敢,心一软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气恼地说道,“这事情你怎么不早早地和我说,害我胡思乱思了好久,不就是想拆散我们么,没那么容易。”原来赏月不过是个幌子,为了就是想促成天佑和那都敏郡主。 “你不生气?”天佑紧张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狂喜问道,“那是帝上,还有那个是郡主,我们……” “天皇老子我都不怕,还怕一个俗人?”柳无忧明媚笑了出来,“我是不会给别人有机可趁的,不就是没银子么,我们自己赚不就得了。” “你是想……”天佑可不知道赚钱得从什么地方开始。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反正你只要记得一件事情就行。” “什么?” “你的娘子只能是我柳无忧一人,就算都敏郡主想为小妾,那也绝对不可以,你做得到吗?”柳无忧这一辈子就想要过‘一世一双人’的日子,绝对不能容忍第三者插足。 “这话我也同样说给你听,”天佑闻言,是把原话送回给了柳无忧,他可比她更紧张对方,因为柳无忧就好像一颗宝石,相处时间越长越觉得她的举世无二和珍贵。 夫妻两个达成了共识。 第二天天佑进宫之际就是柳无忧荷包空空之时,她看着桌上散碎的铜钱发呆,这里也就值七八百文。 怎么办?这点钱也就够买一个月的米,而其他的菜和未知的开销是绝对凑不上边儿了。 柳无忧正发愁呢,墨风进来又给添了一烦恼,“夫人,那老胡和黑须男又来了,好在小人及时阻止,不然又要惊扰到您了。” 还真是不死心啊,看来天佑没带回守门侍卫之前,都还得胆颤惊心地躲起来呢。 “墨风,你和我出去一趟,看看那黑须男的后台到底有多硬。”柳无忧把桌子的银子装进了荷包,然后从自己的衣橱里拿出一套女装扔给了墨风,“换好衣裳过来。” 墨风拿着柳无忧的衣服,一脸涨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夫人,您……您是让……小人穿女装啊。” “没错啊,就是女扮男装。”柳无忧边回答边找天佑以前的衣服,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 她转身看到墨风还杵在那里,问道,“怎么还不去换掉?” “夫人,能不换吗?小人这样子哪里像女子啦?”墨风难以说服自己遵照柳无忧的吩咐。 “墨风,一个合格的管家就是要惟命是从,我一没让你偷二没让你抢,就是穿个女装而已,这是有多难的事情?再说了,只要我在侯爷面前说上两次,他准得又赶你出府,你自己权衡一下吧。”柳无忧说完,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卑鄙的,明知墨风只怕天佑,还拿了他当利剑。 墨风为了能留下来,是卯足了劲儿来打动天佑,而现在柳无忧是老大,他即使百般不愿意也只有遵从了。 柳无忧见墨风转身要离去,脑中灵光一闪,急忙又把他叫住了,“给我找一身你的衣裳过来,我要女扮男装。” 墨风的脸比哭还难看,“夫人,不带您这样玩小人的,侯爷知道了,准得扒小人的皮。” “你不按着我说的做,我让你比扒了皮还要惨,”柳无忧笑里藏刀,就知道墨风不会一一听从于他,前后还是怕了天佑。 墨风心里叫苦连天啊,这夫妻两个一个比一个得厉害,真不知道在这侯爷当管家是幸还是不幸啊。 等墨风换好衣裳之后,柳无忧又让他坐在妆台前,然后往这张书卷气的脸上涂脂抹粉了一番。 完了之后,柳无忧都忍不住赞叹,“墨风,以后没事儿你可别男扮女装了,真真是祸害人的小模样。” 墨风一直紧闭眼睛不敢正视这番异装的自己,等柳无忧夸了他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铜镜里的女子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加上简单的姑娘发髻,看起来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异域风情,这都因他有一副立体分明的五官的缘故。 “夫人,除了您,也没别人这么祸害小人的了,”墨风一开口就是纯正的浑厚嗓音。 柳无忧连忙纠正,她教墨风翘起兰花指,然后掐着喉咙说话,“这样嗲声嗲气地才像,不然你一开口准得露马脚。” 墨风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也只好继续被祸害下去了。 柳无忧卸去女装,解了发髻,用一根浅紫色的纶巾束住秀发,乍一看之下,这小公子粉雕玉琢,也算的上英气。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威风凛凛一些,柳无忧把昨日天佑带回来的赤金祥云批风架在了肩上。 两人刚出秋苑,就碰上胡氏了。 “夫人,你们这是……”胡氏也是瞅了半天才发觉其中的不对劲儿的。 “胡婶,我们出去玩会儿,你好好呆着别出去,”柳无忧一番叮嘱后,又问道,“来运赌坊怎么走啊?” 胡氏一听到来运赌坊,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夫人要去哪里做什么?” “成天呆着怪无聊的,我这不是想出去透透气儿么,怕经过来云赌坊撞见黑须男人,所以想绕着过去。” “原是这样,”胡氏并没有起疑,而是详细地说出了来云赌坊的位置,“莲花弄的弄口有两条大路,左边那条的中间就是来云赌坊。” 得知了位置,柳无忧和墨风直冲着赌坊而去。 现在正是雪停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比之前都要多些,店铺也已经重新开张做生意了,而卖菜的小摊也不少,趁着天气还算好,这一买一卖还挺热闹。 柳无忧和墨风转过莲花弄,朝来运赌坊而去。 赌坊的两个看门人看起来高大强壮,一看就知道是武功的打手,两人见到柳无忧他们进门,就拿眼睛仔细地打量,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可就是说不出味儿来。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心思到底粗了些,加上赌坊里的人一门心思都在输钱和赢钱的事情上,所以也没人注意他们两个。 外面阴冷潮湿,而这赌坊里面人气十足。柳无忧一身赤金披风格外惹眼,看上去就像是个有钱的主。 “夫人,您打算怎么办?”一路上墨风问了几次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人都在赌坊里面了,总要知道怎么行动吧。 “赌钱,”柳无忧扔下两个字朝旁边的桌子走去,这张桌子正玩着找豆子的赌法,就是在三个空杯子中找到其中一个有豆子的,而下赌注的只有左右两边,中间不压,玩法十分简单,因此人也最多。看似玩法简单,但是赢钱的却不多,大多大财出小财入的。 最最重要的是,这张桌子的庄家是黑须男子。 “夫人,您正当是来消遣的?”墨风虽然佩服柳无忧个性直爽不拘一格,但是女人赌钱还是罕见的,就他这副打扮就已经引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了,就连在赌钱的黑须男子都注意到了,只是墨风女子神韵十足,他没发现出异样。 柳无忧指着三只碗对墨风说道,“我考考你啊,这一局是哪个有豆子?” 墨风信心十足,伸手找柳无忧要银子。 “干什么?”柳无忧见他摊手要钱的样子,疑惑问道。 “小人一准被您赚个翻翻出来。”墨风何止是很有信心啊,按他的意思,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而已。 “有信心是好事儿,可我没那么多银子给你浪费。” 一句话把墨风打击得体无完肤,好歹他也集聪明才智于一身得军师啊,怎么就被一个女子那么瞧不起呢,“夫人太小瞧小人了。” “那这一局你猜猜?” “猜就猜,”墨风找了个看得清楚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个被移地能将人看晕的碗。黑须男子停手之后,敲着碗大喊,“买多赢多,买大赚大,快快下手哦。” 赌客们根本没看清楚,凭着感觉下注,买定离手之后都已经齐声嚷着,左边和右边,旗鼓相当。 墨风指着左边那只碗,有十成十地把握,“豆子就在里面。” “你确定?”柳无忧打算再给墨风一次机会。 “亲眼所见,岂能有假。”墨风笃定道,以他的功力来说,确实不是难事。 “那就等着瞧吧,”柳无忧含笑说道,她的神情告诉墨风,他猜错了。 黑须男子先开了右边,右边的碗里没有豆子,然后听到一片失望的声音,黑须男子把右边的银子都勾进了眼前,轮到左边时,墨风的脖子已经伸得老长了,看得身边得人对他指点不停。 “左边,左边。”是一溜整齐的声音,要是真的在左边,庄家就得赔银子给下注到左边的赌客,但是,如若在中间,那左边所有的银子也归了庄家所有。 在一片叫声中,黑须男子以极快的速度掀开了碗,同样令人失望的是左边也是空的。 “原来是这样,”墨风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豆子在左边没错,是他在掀碗的时候,把豆子捏进了手里,所以才会没有的。” “不错,就是这点把戏。”柳无忧在前世的时候,看到街头巷尾的没少有人这么摆摊骗钱的。 “那我们怎么做?如果是这样压那只碗都没用啊。” “这得看你的了,”柳无忧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让墨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夫人这样子分明就是没什么好事情。 “夫人,您可别害我,小人还得留着清白娶妻的。”墨风央求柳无忧手下留情。 “放心,我保证你清清白白,”柳无忧把墨风拉倒黑须男子的对面,然后给他一个铜钱,吩咐道,“一会儿你看到他要拿豆子的时候,用这铜钱打他的手,他头疼了,便顾不上拿豆子了。” “好,”这点事情根本就是小意思,墨风捏着铜钱伺机而动。 第二局,豆子正好在中间的碗里,所以没机会下注更没机会搞小动作了。 第三局,豆子在右边的碗里,柳无忧随即把所有的银子都放在了右边。 等着开奖的时候,柳无忧手心淌出许多汗,她知道要是墨风慢一拍,所有的银子就会没有的。 幸运的是墨风没有让柳无忧失望,等黑须男敲右边碗的同时,墨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铜钱飞了过去,只见碗嗤拉一声裂开了,红色豆子赫然出现在赌客们的面前。 黑须男以为是他自己敲碎了碗,自叹倒霉之后赔了银子,又拿了个新碗过来,继续赌局。 墨风接二连三地破坏了黑须男的计谋,而柳无忧手中的银子也慢慢多了起来,粗粗一看,大抵有十两银子。 两人欣喜若狂数银子的时候,三个大汉围了上来,“公子,小姐,请随我们走一趟。” 柳无忧本来是见好就收的,随知,黑须男意识到柳无忧两人来了之后接着输银子,借着拿新碗的时候,把此事告诉了赌坊的坊主。 柳无忧自然是不会如他们所愿,三个大汉见两人一点儿都不配合,只好来强的了,可是墨风在此,岂能轻而易举地拿人。 若只是三人,墨风对付起来绰绰有余,可是越来越多的大汉涌了进来,将墨风和柳无忧为了个紧紧实实。 “两位还是老老实实地上来一聚吧,”低沉而阴冷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墨风挨着柳无忧,生怕她出事,他已经很后悔为何要答应跟她来赌坊了,哪怕到时候被柳无忧告一状也就是一顿挨骂的事情,可是现在,万一出事情,他墨风有何脸面出现在天佑面前。 “小娘子挺厉害的么,”黑须男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逃得过我们大当家的法眼?真是痴人说梦。” 说完,黑须男手一扬,二十来个大汉同时围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抓住柳无忧他们了。 一阵冷风从门外卷了进来,闪进三个人影,打头的就是天佑。 柳无忧瞧见后,高兴地差点喊出来了,可是看到天佑那张拉长的脸后,顿时不敢出声了。 “爷,”墨风喊了一声,那粗狂的男子声音顿时漏了陷,在场的人立刻哄堂大笑,都知道了他是男扮女装。 120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黑须男被恶心的想吐了,因为他给墨风抛了不知道多少媚眼呢,还真的以为是什么清丽可人的真小妞呢。 “靖勇候在此,谁敢放肆,”说话的人是天佑带来的侍卫,那一声铠甲装束,好像品级还不低。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天佑,“侯爷也来赌坊?”这是他们的疑惑。 “放了我的人,今日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天佑冷眼扫向了黑须男,一身正气难以遮掩。 “原来是思安啊,我道是谁呢,”楼上的声音又出现了,而这一次好像很亲热,就因为对象是天佑。 “既然温公子在这儿,那就现身说话吧。”天佑微眯着眼睛,朝楼上看了过去,那一道被风吹起的帘子不停地晃动。 柳无忧好奇里面到底出来的是个什么人,竟然对天佑这么的客气。 帘边出现了一双白嫩的手,与那女人的无异,随后帘子飘起来,等里面的人出来后才徐徐落了下来。 一袭白衣胜雪,腰间的银丝腰带极为惹眼,一块红似鸡血的宝石直直的垂在腰间,往上看去,一张阴柔如女子的脸正笑盈盈的,一双丹凤眼笑起来极为妩媚,堪堪比那女子还要强过几分,但是就这样一个人,却是如假包换的男子。 不错,这男人就是相爷的幼子温月哲。 “思安兄,多年不见,你可安好?”温月哲的口吻亲热的像似碰见了老友。 “温公子客气了,景某人好得很。” “那就再好不过了,上来坐坐?”温月哲盛情相邀,“我这赌坊里除了银子多那就是酒多,里面的好酒应有尽有。” “景某人不善饮酒,翁温公子自便吧,我是来接人的,不是来喝酒的,”天佑显然没给温月哲面子,但是温月哲也不恼,反而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急什么,人肯定给你带走,只要你陪我喝几杯。” 眼下之意,天佑不陪他喝酒,就不让他把人带走。 “对不住了,景某人不是女倌儿,如何能陪你饮酒,”天佑婉言拒绝,“人我一定要带走,不管温公子愿不愿意。” “我赌坊可不是什么花园等好玩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这两人在我赌坊里闹事,你想轻易带走岂不是让我太没面子了?”温乐哲说话的语气慢慢冷了下来。 天佑朝身边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朝那些打手走了过去,两边一下子对峙了起来,没有温乐哲和天佑的吩咐,又没有动手。 “思安兄,何必呢,你们就几个人,动起来也是吃亏的,不如喝几杯岂不是更省事?”温乐哲誓死不休地要天佑陪酒,这让天佑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柳无忧看那比女子还美的男人,心里顿时明白了一些,又瞧了天佑,他也正好看了过来。 柳无忧想笑又没敢笑的样子让天佑双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那眼神分明在说,柳无忧,这笔账回去我和你好好算算。 柳无忧哪里承受得住他的犀利和愠怒,忙把头垂了下来。 “思安兄,你明明就喜欢男子,怎么我就那么不入你的眼了,嗯?”温月哲瞧见天佑和柳无忧泛起的不寻常气氛,心里酸得不行,这圣洛大国多少人,能入他温月哲眼里得也没几个,这景思安就是他喜欢的菜,可是人家连杯酒都不愿意相陪,还不如小时候呢,至少还可以拉拉手。 “啰嗦什么?”天佑紧紧地拧起眉头,眼里聚拢愤怒的寒气,“不放人我就自己带人走。” “有那么容易吗?你就两个人,如何打得过我手下这么多人?”温月哲似乎对自己的打手很有信心,毕竟是他用银子养得得,没本事怎么在赌坊里混。 可是他料想错了,天佑嘴角一勾,冷笑道,“温公子是多久没有进宫了?” 温月哲一耸肩,一副疑惑等着解释的样子。 他伸手一扬,两个侍卫便如闪电般地窜进了那些大汉之中,没几下功夫,便将二十来个大汉给撂倒了。 “他们是帝上跟前的,这不被我借来用几天,偏不巧了,一下子就派上用场了。” 温月哲脸色一变,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天佑将柳无忧往外拉,“慢着,景思安。” “温公子还有什么贵干?”天佑没有转身。 “你的人砸了我的场子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没把我放在眼里了?” “是你们的伎俩被他们识破了,现在输钱了怎么就怪起他们了呢?”天佑微微侧身,斜睨着温月哲,厉声说道,“你开门做生意,还强行拘人,论起来可是犯法的事情,你爹虽为相爷,可是此事一旦说到帝上跟前,他也不能为你辩护什么,你自个儿衡量吧。” “哈哈哈……”温月哲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仰天大笑起来,“好玩啊,思安,原来你也有这么记挂得人啊,但是好像不是传言中的都敏郡主,刚刚看到那件赤金披风,还以为是郡主来了呢。” 提到都敏郡主,天佑脸一沉,转身对温月哲说道,“温公子似乎太过于关心景某人的私生活了,如若这么空闲,不如回家问候一下相爷大人。” 说完,天佑拽着柳无忧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赌坊。 外面的冷风让柳无忧浑身抖了一下,看到天佑的脸色比那霜雪还要冷,就知道这次差点闯大祸了。 原来这赌坊里面还有这么一号不阴不阳的人啊。 一路上,柳无忧几乎是被天佑拖着回了侯府,到了秋苑门口,天佑终于开腔了,“墨风,整理干净了在外门等我。” “是,爷…爷……”墨风畏畏缩缩地应下,心里懊悔地想死了。 天佑把柳无忧一直拖进了屋里,直接把人扔在了床上,柳无忧的膝盖磕在了床沿上,吃痛地叫了出来,“疼!” 天佑二话不说,欺身而上,将柳无忧压在了结实的身躯之下,柳无忧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唇上一凉,气息瞬间紊乱。 天佑冰冷的唇肆意允吸着心爱的女子,仿佛要倾诉完心中所有的爱意才罢休,当他回府得知柳无忧出去逛街而且还问了来运赌坊的位置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柳无忧的气息被天佑打乱,狂乱如风的吻好像把她卷到了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中。 天佑察觉柳无忧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这才温柔地品尝她的甜美。 不知过了多久,在院门口冻得受不了的墨风朝里面喊道,“爷,小人可以进去了吗?” 柳无忧从天佑的柔情蜜意中瞬间惊醒,这要是真的进来,岂不是被看了个正着。 天佑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柳无忧,柳无忧想趁机起身,怎知被天佑拉进了怀里,这边对墨风说道,“给我老实待着,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可是,爷,外头真的很冷啊!”墨风被冻地只打哆嗦,一双脚不停地踩地,以为这样能暖和一些。 “又冻不死人,别跟我讨价还价。”天佑说完,看向了柳无忧。 柳无忧脖子一缩,知道这次没那么好商量了,“爷,您饿不饿?渴不渴?” “别跟我打哈哈,我问你,没事你去赌坊干什么?知不知道那里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去的?”天佑声音不大,可是柳无忧感觉他的紧张和不安了,而这都是为了她。 “不是没银子了么,我去赢两个钱添补家用,其实我和墨风赢了不少,喏,都在这里,”柳无忧甩了甩袖子,从里面掉出一个荷包,因为银钉子有些分量,所以柳无忧这一甩险些砸到自己。 天佑见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同时所有的怒气都消下去了,柔声说道,“你就是为了胡婶去的,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啊真是被你气死了要。” 柳无忧就算在深的心思,也被天佑给看了个一清二白了,“知道还这么凶?” “那是因为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去了,还穿成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看来墨风欠教训了,该让他长点记性了。” “别……”柳无忧差点冲口而出让天佑别怪墨风,及时闭口之后,想了个她认为比较妥帖的借口,“是我逼他这么做的,你别没瞧见他那副样子么,你要是教训了他他得记恨我一辈子。” “他敢!”天佑眼眸瞄到了窗外,“他要是不敬着你,我马上让他滚蛋。” 好吧,是老大就可以这么任性,可怜的墨风要是知道天佑会因为柳无忧而赶他走的话,真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好了,发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柳无忧抚上天佑如刀雕刻般硬朗的脸,温柔地问道,“你和赌坊坊主早就认识?” “你说温月哲?”天佑一个翻身躺下,柳无忧便顺势躺在了她的身旁。 “嗯,就是那个娘娘腔。” 柳无忧这么形容温月哲让天佑蓦然展颜笑道,“他是当今相爷温博文的小儿子,从小我们就在一个学院习文,但是他个性怪异,久而久之,我便不与他来往了。” “是因为他有断袖之癖?” 天佑诧异了一下,问道,“你懂得可真不少,小小年纪从哪儿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岔开话题,正儿八经问你话呢,”柳无忧挽上天佑的脖子,一条腿搁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个姿势绝对是舒坦道无以言表啊。 天佑侧过脸,眉梢一挑,不羁道,“丫头,你这个样子是打算交付终生了吗?” 柳无忧急忙缩回了自己的腿,盯着天佑回答她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他有龙阳之好,所以才没有入仕,不然堂堂相爷三公子会去开赌坊?这未免太离经叛道了点。” “你说的没错,早之前先帝就已经下了密令,不准温月哲入仕。” “他连你都肖想,要是碰上第一美男子的帝上又不知道会怎么样哦?先帝好有先见之明啊,不然朝纲都要乱套了。”柳无忧的这番见解分析到了点子之上,同时更让天佑刮目相看,原来他怀里的小女子竟然能猜出先帝的担忧。 担忧不过是担忧,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好龙阳。 “先帝也是过于担忧了些,帝上喜欢的是女子,”天佑确信无疑地说道。 “哎,这温月哲也挺可怜的,就这样断了仕途。” “你同情他?”天佑疑惑道。 “也算不上同情,只能说是可怜吧,”柳无忧长叹了一声,看着天佑说道,“那我以为岂不是要危机感,现在不仅有女人喜欢你,更有男人觊觎你,真是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啊。” 被男人喜欢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天佑一听柳无忧的话,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我和他们事儿都没有,丫头别乱说。” 柳无忧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扯着嗓子问道,“没关系?那赤金披风怎么回事情?” 那件赤金披风早在柳无忧进来的时候,就被天佑脱下来了,此时正在凳子上呢,他见柳无忧提及,眼睛本能地望了一眼,然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帝上在众大臣面前给我这件披风,我也只能接下。” “你怎么就不长点心眼啊,这披风分明就是女儿家的样子,用你的脚趾头都能猜到可能会是都敏郡主的。”皇家女子的东西一般不会轻易送人,就算帝上是君主,那也不会荒唐到把自己女人的东西给另外一个男人。 “娘子说得对,也说得有理,”这恭维的话柳无忧觉得自己有点像回到沈家庄的感觉,可是天佑后面的话让柳无忧差点想踹他下床,“丫头啊,那都敏郡主她不喜女妆,这些描花的样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所以我才会接了帝上的披风。” “那你现在怎么又知道了那披风是郡主的了?” “她管我要了。” 柳无忧心里不由地揪了一下,这有情敌的感觉真不好,好像有双手时时刻刻要将天佑拉离她身边一样,“那你告诉她你成亲了没有?” “说了。”天佑把柳无忧搂进怀里,情切道,“我还告诉她我们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呢。” 柳无忧闻言,羞赧地窝在他的脖子那里,轻声说道,“还好是郡主,要是帝上,他知道了定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怎么,你这是在埋怨我吗?”天佑故意问道。 柳无忧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没事接这个话茬干什么,所以她紧闭嘴巴,不说话怎么行了吧。 “呵!不着急啊,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现在时机未成熟,”天佑允诺道,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柳无忧安心。 可是效果却恰恰相反,柳无忧已经想歪了,莫不是他想要得到更好的女子,所以才会这样一直拖下去?不对,男人是什么动物,不是见了女人就扑的么,怎么他就这么另类呢,难道他也有断袖之癖? 想到这,柳无忧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好像这样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丫头,你干什么?”天佑连忙掐住柳无忧的脸颊,迫使她松开了牙齿,担忧道,“你是不是担心都敏郡主?” 柳无忧无声地流下了眼泪,哽咽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个男人?” 天佑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吗?” “不清楚,不清楚,”柳无忧的脚一阵乱蹬,弄得天佑莫名其妙,“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们生死与共过,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表里如一啊,我真怕自己到时候被一个男人打败,这要是传出去,多损我的脸面啊。”柳无忧抓起天佑的衣服往自己脸上一通乱抹,等眼泪干了些,腾地站了起来,坚决地说道,“不行,我还是回我的沈家庄吧。” 天佑一听,一个起身将柳无忧重新拽回了床上,这小娘子脑子里想些什么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柳无忧,你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怎么办?” “管你啊,你好自为之吧,”柳无忧挣扎地要起身,可是天佑哪里会给她机会了,这么犟的性子可真难以驯服啊。 他低头吻住了柳无忧,霸道地啃噬着,不顾她的反对,撬开她的贝齿,一举侵入她的檀口内,细细舔吸,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角落落。 柳无忧整个人已经混沌不清,被天佑独有的冷冽气息包围着,等到他觉得够了,才放了开来,冷冷地问道,“现在你还敢不确认我是不是男人?我对你是有冲动的!” 冲动二字,让柳无忧压抑不住笑意,这男人真是可爱,就连表白都这么有个性,“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回,但是你要证明给我看你是真正的男人。” 柳无忧没发觉自己话里的歧义,而天佑却以为她着急了,便捏了她的脸颊,说道,“你啊真是个傻丫头,真不知道怎么爱你才好啊。” 两人在屋里柔情蜜意,墨风懂得直打哆嗦,此时他的手里多了个暖手的小香炉,那是胡婶看不下去给他送来的。 “爷,您可别睡着了,小人这厢还在等您呢,”墨风伸长脖子叫着,但是声音也不敢太大声,就怕天佑真的睡觉了,吵醒他可就不妙了。 “进来吧,”天佑终于有了回应,墨风如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屋,见天佑和柳无忧衣裳整齐神情自然地坐在桌边饮茶,这才放心。 “爷,小人知错了,任由您打骂,但是别赶小人走啊,小人没有亲人,也无家可归,您要是赶小人走,小人只有冻死在路边了,到时候您还得给小人收尸,多晦气啊,您说是不是?”墨风语无伦次说了一通后才敢看天佑。 原以为这么说足够凄惨了,肯定能打动天佑,谁知天佑却冷面说道,“收尸?你想得美呢,到时候放条狗过去。” 柳无忧正喝茶,听见天佑故意逗墨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可真是乐极生悲了,呛得她茶水全部从鼻子喷了出来,墨风倒霉,被喷了一脸,不知道算茶水还是鼻水。 就这副模样,天佑都乐了,给柳无忧顺气的同时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要有下次,我绝不姑息。” 墨风虽然被喷了一脸的水,可是觉得十分值,要是天佑来个体罚的话,他准没这么舒服,“多谢爷的宽宏大量,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没呢,”天佑另外加了条件,“那大棚的菜你给好生伺候着,要是辜负了夫人的心意,我一样拿你是问。” 天佑只不过是想让柳无忧舒服一些,轻松一些,所以才把那些农活指派给了墨风,因为大门有人守了,不给墨风找点事情做做,岂不是整天瞎晃悠,那多碍眼啊。 墨风一个劲儿地应承下来,“爷,您放心,小人一定那那些小菜伺候得妥妥帖帖,保准您七天之内就能吃上自家种的菜。” 也不知道墨风哪里来的自信,虽然有大棚,但是毕竟是在寒冬,时间上肯定有所推迟。 接着三天,墨风总是来找胡氏请教,每次垂头丧气而来,欢欢喜喜而归。 又过了三天,柳无忧依然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所以打算去瞧个究竟,照常理,晚饭后,墨风总要过来说话请安,可是这一天,墨风没有过来。 天佑正准备洗好脚上床歇着,见柳无忧抓起他的披风往外走,忙叫道,“丫头,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不想知道墨风这几天在干什么吗?”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就算墨风要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会现在这个时候啊,这么冷的天,他不会自找苦吃的。” 好像说的挺有道理,柳无忧仔细一想,也对,反正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天佑还要验货呢,墨风他现在应该是一门心思伺候她的小青菜吧,别得不说,至少得保证大棚的棉被都是紧实地盖着的,不然风一吹,飘下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胡氏端了早饭过来,顺便提了一句,“墨管家没来吃早饭,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打从墨风没和天佑同桌吃饭了,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他何时用饭,“这个点儿,他也差不多该吃了吧。” “平时是差不多,可今日还没看到他人影。” 柳无忧和天佑吃好早饭,直径朝大棚而去。 刚下过雪,就连大棚都被覆盖上了一层白色,他们两个还未走进大棚,就看到墨风的身影从大棚钻了出来,一看到天佑两人过来,急得要往回走。 “站住,”天佑喝道。 墨风的脚便重得抬不动了,“爷,您好早啊,今天不进宫?” “今天休沐,刚好能吃上你种的菜,”天佑伸手想要挑开挂在大棚进口的帘子,可是墨风闪身挡住了,“爷,您还是先回去,天寒地冻的,怎么劳烦您亲自过来问候呢。” 墨风这样为之,里面肯定有问题。 趁着墨风挡住天佑,柳无忧从他的身后挑帘而入,她原以为应该是郁郁葱葱的景象,可是眼前这一大片的小菜却是歪歪蔫蔫的样子。 柳无忧半蹲下身子,见到有些小青菜的根茎都露了出来,这肯定是认为造成的,“墨管家,你进来。” 柳无忧的话一传出来,天佑便将墨风推进了大棚。 天佑也看出其中的问题了,问墨风道,“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道啊,今早过来本打算采一些回去给胡婶的,谁知一进来就是这副样子了,小人怕爷您问责,所以正想着办法呢,”墨风没等柳无忧详问,就把心里想好的说辞给说了出来,“恐怕是昨晚雪下得太大了,这些小菜不耐寒,所以才蔫蔫的样子。” “是吗?”天佑听完之后,朝柳无忧望了过去,农事他不怎么精通,所以还得让柳无忧给他解疑。 “墨管家,恐怕不是这样吧,”柳无忧拔了一颗小青菜,指着根茎说道,“上下两截颜色都不一样,是被人拔了的结果。” “会是谁呢?”墨风拿过小青菜仔细地研究起来,“我以为是天太冷的缘故呢。” “墨管家,这不是你拔苗助长的缘故吗?”柳无忧猜不出有第二个嫌疑人了。 “小人我?怎么会啊,拔苗助长的事情小人怎么会去干,这多滑稽啊,是不是?”墨风哈哈笑了起来,那神色分明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你抬起脚来我瞧瞧,”天佑指着墨风的脚问道。 墨风立刻明白天佑的意思,将脚一缩,说道,“爷,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双旧鞋。” “谁要看你的破鞋,”天佑说完,连着几个铲腿朝墨风飞了过来,墨风唯有后退才能躲避开来,也就四五步的样子,天佑收了脚,低头看墨风留下的脚印。 一番对比,整个大棚里的脚印都是墨风一人的。 此时,墨风好想开溜啊,可是天佑没给他机会。 “爷,小人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这小菜这么不禁扛,连拿把刀的时间都不给我。”墨风以为拔地长一些就能剪得长一些,孰不知那根茎没法吃呀。 “你就是这么急功近利的?”天佑不悦道,“以前跟在我身边怎么没发觉?” “不……不是的,爷,属下一直都是踏踏实实,跟您身边这么久了,您还不了解啊,”墨风情急之下,连以前旧的自称都搬出来了。 “可是今日你太令我失望了,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我以为怎么指望你替我料理家中大事。” 面对天佑的呵斥,墨风语塞,他深知天佑的为人,为人处世谨慎到细微末节,现在就是被骂被责罚也只有坦然接受,“请爷责罚,属下要是吭一声,自己卷铺盖走人。” “好,这可是你说的,”天佑那语气看来是不会轻罚了,因为他是将军出身,所以对于之前定下的约定是严格执行的。 “天佑,你等我一下,”柳无忧将天佑拉离了一些,悄声说道,“我有个主意惩罚墨风,你不妨听听。” “你说。” “等菜长大之后,让他挑到街上去卖,你看怎么样?” “丫头,这算怎么惩罚,根本就是便宜了他,依我看啊,让他脱光衣服绕着府里跑五圈还差不多。”天佑凌厉神色俨然是在惩罚自己的下属。 “爷,您的方法固然厉害了些,可那是在军营里,现在墨风是我们的管家,你用军营那套方法怎么行,不如用我的办法,你看啊,他原来是军师,现在要变成菜农卖菜是不是更损他的脸面,这要是有下次他也就不敢了。” 天佑闻言,沉默了下来,细细琢磨之后,点头道,“那就依你吧,总归还是你当家。” “多谢爷满足妾身当家作主的小欲望。” “你又来这一套?”天佑指的是那‘妾身’的称呼。 柳无忧嫣然一笑,甜甜地应下,“行,我听你的。” 夫妻两个有商有量的,不是很好么,总比没事儿闹架来得强,只要有一人做出退让,那可不是开阔天空的事情了,是安定家宅的重要因素。 柳无忧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墨风,他是一脸的哭相,“夫人,您比爷更厉害,这卖菜的活小人那里会啊,还不如光膀子跑步去。” “真那么想跑步?”柳无忧双眸闪过一丝狡黠。 “嗯,就跑步好了,小人现在就去。”墨风迫不及待地要脱衣服。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柳无忧出声阻止道,“爷的意思是让你绕着府里跑五圈,我觉得太重了点……” “跑两圈?”墨风一脸的期待。 “一圈吧,”柳无忧顿了一下,看到墨风脸上的笑容了,“我的意思是你绕这盛京几条大街跑一圈。” 墨风脸上的笑容全部僵在了脸上,“狠,夫人你太狠了,小人还是去卖菜吧,总归都是抛头露面的事情,至少卖菜还有衣服穿。” 柳无忧和天佑相视而笑。 “那就等下一批菜长大了再卖吧,这些看起来已经不能卖了,卖相不好,”墨风一人独自偷乐。 “丫头,好像你的惩罚不那么及时啊,下次他准得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这小子精着呢,”天佑了解墨风,知道他鬼点子多。 “爷,您好像忘记我有异能了,”柳无忧笑着说道,“您说我连人都救得了,区区一点小菜还救不活吗?” “就为几棵菜,着实划不来,”天佑心疼道。 “现在天气不好,其他小摊贩的收成定是差的,我们要是能赶着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所谓物以稀为贵,图的就是这个‘稀’字。 到了中午,太阳拨开厚厚的云层,总算露脸了。 柳无忧吩咐墨风把大棚上的被单掀开,让地上的土能吸收点阳光,也顺便去去湿气,然后便是让他提几桶水去大棚。 天佑一直紧随柳无忧身后,生怕她会放太多的血,每一桶滴了三滴血,也不是很多,可还是把天佑心疼坏了。 至于那始作俑者听说要用水浇菜,急忙说道,“夫人,胡婶说了,这种天气不能浇水,会冻坏这些小青菜的,要是真想浇水的话,要用湿稻草。” “你来,”柳无忧闻言坏笑道,“天黑之前,所有的小菜都要用湿稻草保护好,不然的话,今夜你别进屋睡觉了。” 墨风明白自己多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真想打自己这种臭嘴啊,想想看怎么样才能避过如此繁重的任务呢,“夫人啊,这小青菜都已经蔫蔫的了,已经就不活了,下次我们再种的时候事先铺好湿稻草,省事儿好多。” “水也不浇,稻草也不铺,你是想怎样啊?墨风,”要不是看今日天气好,天佑还真不舍让柳无忧这样站在冰天雪地里,那白皑皑的雪发出的银光刺得难受,要是没记错的,当初赵狗子的眼睛就是被雪刺射伤的。 只要是天佑一开口,墨风那点小心思都无所遁形了,并不是柳无忧看不出来,而是觉得这墨风也着实有意思了些,亦是个十分刁钻的人。 “爷,墨风他现在知道了还是浇水,是不是?”柳无忧朝墨风使了个眼色,墨风会意,急忙点头如捣蒜,“浇水,还是浇水好。” “混小子,你还以为在边疆啊,有人伺候你吃喝,别忘了你现在是管家,该做的事情一大堆呢,夫人对你算不错的了,不然哪里还有你一口热饭吃。” “爷,您可别这么说,要不是夫人让小人跟着去赌坊,小人现在正翘着二郎腿晒太阳呢。”墨风听到天佑这么说他,又将舀起的一瓢水给倒回去。 “还敢顶嘴了,去,去,去,赶紧给我干活去,”天佑一脚将脚边盛满水的水桶朝墨风踢飞了过去,墨风旋身一转,轻而易举地将水桶接住了,说道,“爷,您要是觉得没有用武之地也不要拿小人出气嘛,这一桶水要是倒在身上,小人准备在床上躺个三天五天的,到时候谁来卖菜啊,除了夫人就是您自己了。” “你……” “爷,您就别和他斗气了,”柳无忧拉住天佑的手臂,指了指天空说道,“这么好的天气,不如陪我逛逛去,这府也忒大了,很多地方都记不清楚呢。” 夫人有命,哪有不从的。 天佑指着墨风厉声说道,“别给我打哈哈,虽然这里不是军营但是胜过军营,没有军规却有家规……” “好了,爷,您再训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柳无忧怎么觉得平时的天佑没有这么啰嗦的,一到墨风这里,就特别地话多,倒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天佑被柳无忧拉走了,墨风这才去干活了。 侯爷府就是原来的将军府,现在天佑被封为侯爷,这将军府也就更换了匾额。 帝上一句话,天佑被封侯爷只是一个口谕而已,也没有朝中同僚过来道贺,显得有些凄凉了。 侯府久久无人料理,显得瑟瑟其中,两人绕着湖走了一圈,最后坐在那日钓鱼的地方。 “天佑,府中空闲之地多,我想都刨出来种些蔬果,你看怎么样?” “你打算就是了,反正府中的事情我都交给你了。” “你就不怕我拆了这个侯爷府?”柳无忧侧首,看到天佑的一张脸刚好遮住了太阳,光线在他脸侧散开,好像带着光晕的谪仙一般,与这荒废已久的府院格格不入。 “拆吧,拆了我再给你弄一座回来,反正我也不稀罕这个地方,一丝人气儿都没有。”天佑的声音不似往常清朗,许是这座府邸并没有给他留下美好的回忆,那会是什么呢? 柳无忧发呆似得望着天佑,想从那坚毅的脸上看出什么名堂出来,可是,沉稳如天佑,并没有显露什么奇奇怪怪的样子。 “丫头,瞧什么呢,我脸上可不长花,”天佑朝柳无忧挥挥手,等她回神时,伸手点了她的鼻子,溺爱地说道,“你可知道你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吗?” 柳无忧一脸窘态,羞怯地问道,“什么样子?” “是狼看上羊的模样。” “啊!”柳无忧立刻反应过来了,这是把她比喻成了狼,饥渴地想要吃羊,“胡说什么,我刚刚走神了而已。” “哈哈……”柳无忧的狡辩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引得天佑一阵朗声大笑,“你承认想吃我又怎么样呢?其实,我也想吃你很久了。” “呃……”柳无忧一怔后,举手朝那张俊脸拍了过去,“别把你那龌龊的思想强加到我头上,我可是清清白白姑娘家,谁要吃你来着。” “我说的吃是这个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呀,嗯?”天佑说完,朝柳无忧的侧脸亲了一口,然后直视她那双盈盈而动的眼睛,笑道,“你是不是想歪了?以为我要……” 的确是柳无忧想歪了,可她不能就这么承认了,那多糗啊,“你以为我要什么?你别想歪了呀,我可要告诉你,要是你那个什么都敏郡主还是温月哲让我不高兴了,我一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多的是人要我。” 天佑一听,深邃的眼眸一凝,闷声问道,“你还打算改嫁了怎么的?可别忘记了,不是哪个男人都会去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122 欺骗她的后果 121被骗的后果 “我俩有名无实呢,傻天佑,应该没人会计较我是不是嫁过人吧。”柳无忧丢了一个白眼过去,看向前方,故作欣赏湖中的景色。 天佑闻言,抓起柳无忧的手就要起身往回走。 “干什么呢,我正赏鱼呢,”柳无忧见天佑寒着一张脸奇怪他怎么生气了。 “赏什么啊,你柳无忧这么本事能穿过冰看到水里的鱼啊,你不嫌我没给你正名嘛,现在就去,我就不相信了,有名有实的侯爷夫人敢改嫁,老天给那男人几个胆子。” 看天佑那样子,绝对不是开玩笑。 “天佑,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柳无忧讨好地笑言。 “我可没开玩笑,本来是想搁一搁再说的,如若你不是想改嫁那就是埋怨我了,”天佑的脸色始终没有缓和,拉着柳无忧一步没停地回了秋苑,无论柳无忧怎么求饶都没有用,最后还是被拉上了床。 而他自己,一脚踩在了凳子之上,撩起衫角,倒是像及了抢了女子上山的山大王,“把衣服脱了,一件都不能剩。” 柳无忧被拖着一路,脑子才清醒一点就听到和流氓没分别的话,他妈的,她豁出去了,这个男人太可气了,“凭什么要我脱,不是我吃你嘛,要脱也是你脱。” 天佑被柳无忧胆大的话震住了,两人角力,他好像落入下风了,这衣服该脱还是不该脱呢。 天佑正犹豫着,柳无忧得意至极,笑道,“不敢脱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啊,”她说完,舌头魅惑地舔了一下手指,这一小小的动作让天佑全身紧绷了起来,太气人了,自己那点自制力在这女人面前根本没用。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要脱了,”这是早晚的事情了,到了这地步,不如就解放自己得了,何必忍得那么辛苦,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还是有办法的。 “等等,”在天佑脱得只剩下薄薄的单衣时,柳无忧不淡定地出声制止了,“我先去洗漱一下,你脱好在被窝了等我。” 说完,一张脸早已红霞铺面,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她冲下床,直接跑去了净室。 天佑没有追过去,而是坐在床沿等着他的傻丫头呢,他们两个的洞房之夜怎么可能这么潦草开始呢,不过是吓吓她而已,让她长点记性,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姓什么。 等了许久都不见柳无忧出来,天佑不放心,套好外裳就朝净室去了。 净室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响,而里面哪里还有那一抹娇色啊。 柳无忧,你就知道跳窗户,话说,柳无忧的逃离让天佑心头不由地放松了下来,不是他不想拥有她的全部,而是时机未到,一切都要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为他为柳无忧。 柳无忧跳出窗户之后,寻思着没地方可去,又去了大棚看墨风浇水,美其名曰是在监督墨风。 “夫人,这儿风大,您还是回去吧,小人一准不偷懒,”墨风被看得十分不自在,手脚都不协调起来了。 “没事,你干你的活,我看我的菜。”柳无忧蹲在地上,也不嫌裙子沾污,双手杵着下巴盯着那些小青菜看。 墨风翘首往外看了几遍都不见天佑过来,奇怪地问道,“怎么没见爷?他要是不进宫的话,你们两个可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啊。” “距离产生美,你懂不懂?就是因为平时天天挨在一起,所以现在分开一些为好。”柳无忧说着自己的大道理,可是墨风哪里会相信,他小声地问道,“刚刚看爷拉着您回去的,两人闹别扭啦?” “墨风,你管得太宽了,”天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神色自然得犹如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墨风哪里还敢继续和柳无忧说话,提着水桶默默地浇水去了。 柳无忧提着裙子就想开溜。 “站住,”天佑的声音像只手一样拉住了她,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要是不听她的话,结果一定会很惨。 “溜得倒是快啊,有贼心没贼胆还是怎么的?连自己的相公都敢耍了。” 柳无忧闻言,脸上出现一个极为可人的笑容,讨好道,“好天佑,我们不恼了好哇,那种事情要顺其自然的呀,怎么可能凭一时意气,对不对啊?” “你知道最好,下次别在挑战我的忍耐力了,不然到时候哪怕是在湖边我也无所谓。”天佑冷面如霜,但是自己知道,他是吓唬柳无忧的。 收效甚大,小丫头果然被唬住了。 柳无忧可不是吓大的,只是她觉得这种事情不在室内在野外,有些难以接受。 两人斗了一番,柳无忧完败。 有了柳无忧的精血,那些歪歪蔫蔫的小青菜茁壮猛长了一夜。 天刚亮,柳无忧便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了,她蹑手蹑脚地爬过天佑的身体,窸窸窣窣地穿好衣裳开门出去了。 天佑的眼睛猛然睁开,穿上衣裳之后偷偷地跟着柳无忧而去,平时最爱睡懒觉的人今日起那么早,难道有什么猫腻。 柳无忧一直朝这府门而去,天佑以为她要出府,可结果是在一进院的下人房那里停了下来。 “一二三四五……”柳无忧的手指在第五间下人房那里停了下来,随后走过去敲响了门。 “谁啊?”从屋里传出嘶哑的声音,显然是没睡醒。 “起床了,墨风,该出去卖菜了,”柳无忧把门敲得梆梆响,反正这一片下人房没有其他人,也不怕吵着他人了。 墨风听出了柳无忧的声音,回应道,“是夫人啊,小人就不给您开门了。” “谁稀罕进你的屋,赶紧起来给我割菜卖菜去。”柳无忧冷得直搓手,这边开始用脚踢房门,声音是格外的响。 “夫人,您饶了小人吧,现在都黑着天呢,哪里是干活的时候。” 这买菜卖菜的,都起得早早的,谁等到中午啊。 柳无忧继续喊道,“你可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是你再不起来,仔细我让天佑办了你。”说完,柳无忧听到墨风打了大大的哈欠,根本没要起来的意思。 “夫人,求求您了,再睡一会儿,成吗?” “不成,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怎么出尔反尔?再不起来,天佑知道了问起来,我可要实话实说了。” “别啊,您不说的话,爷肯定不知道,等他进宫了,小人再起来也不晚。” “墨风,你是皮厚了想绕城跑是不是?”天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黎明中格外的突兀。 柳无忧一回头,看到天佑咧着嘴对自己笑呢,这一笑,让她寒毛都立了起来,“爷,你怎么来了?” “看你是不是要找人私奔啊。” 柳无忧闻言,一张嘴翘得老高,“这么不相信我啊?” “没办法,谁让我爱你爱得紧啊,”天佑突然说起了情意绵绵的话,“防天防地就怕防不住你柳无忧离家出走,我得看着你才行。” “我是那样的人嘛?” “我现在一穷二白,要是不牢牢拴住如此会当家的人,恐怕要后悔一辈子了。” “我有你说得那么好么?”柳无忧忍不住窃喜,为掩饰自己的喜色,故意又敲墨风的房门,大声喊道,“墨风,你听见……。” 柳无忧没说完,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墨风一脸讨好卖乖,“刚刚小人内急,所以出来的有些晚了,侯爷夫人久等了。” 谁信啊?! 墨风在两道犀利的目光中割完了小青菜,这还没收拾完就看到胡氏走了过来,她捞了两把菜留着烧给大家吃,另外看着都是泥土的小青菜说道,“这菜得洗洗,不然卖不出去。” “啊?”墨风惊讶地叫了出来,这边看向了柳无忧和天佑,希望两个主子发发善心不要让他受这种折磨。 柳无忧倒是心软了,毕竟是下雪天,要是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洗那么多的小青菜,一双手肯定得废掉了。 “那就算了……”柳无忧虽然也想青菜卖个好价钱,但是下人也是人,总不能亏待了。 “不行,”天佑却唱起了反调,他心疼柳无忧的精血,当然希望青菜能卖得好价钱,不要辜负柳无忧的付出,“天色还早,你慢慢洗吧,辰时到了再挑出去卖。” 天开始发亮,到辰时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 墨风何止是哭丧着脸啊,别死了亲爹娘还要悲伤,“爷,小人没您想的那么厉害,这要是冻着了,就得劳烦夫人送茶送汤的了。” “想得美,”天佑瞥了墨风一眼,冷冰冰地说道,“自己想辙吧,这要是真的冻着了,也是你的造化不好。” 这是何苦啊,柳无忧心里叹道,想要锻炼墨风也不用这样决绝吧,好在还留了一丝余地,“墨风啊,你还是乖乖地听爷的话吧,等你卖光了菜,我让胡婶给你弄面疙瘩吃,倒时候你不用筷子就可以稀里哗啦一顿猛吃了,是不是?” 墨风不解,诧异道,“夫人,连您都不心疼小人了,不用筷子吃难道用手吃啊,小人的手刚在冰水里摸过又要往热汤里搅,这日子没法过了。” 笨啊,柳无忧真想给墨风五个爆炒栗子,脑子里难道都是面粉和水么,没事就混成浆糊? “走吧,丫头,打战出点子他还可以,其他方面跟白痴没什么分别,”天佑将墨风说得一无是处了。 “爷,不然您试试吃饭不用筷子?”墨风依旧没明白过来。 “笨蛋家伙,”天佑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就让你来当府里的管家啊,筷子当然用来吃饭了,难道用来洗菜啊?” 天佑说完,柳无忧捧腹大笑,“天佑,你说他笨蛋家伙岂不是再说你自己也是大笨蛋,不然就该找个拎的清一点的人过来。” 天佑被柳无忧损得没话说,谁让他女人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呢。 墨风喜笑颜开,不知从哪里找两根木棍,将青菜都挑进木桶里,然后顺着一个方向打转,等木桶的水安静下来时,青菜已经是白白嫩嫩的了。 按着一个方向洗菜,就不会伤到菜叶子了,不然菜叶子折了看上就像昨天的菜,不新鲜。 第一拨青菜卖得顺利,一共得了一百文钱,那还是柳无忧按着两文钱一斤卖的,第二拨青菜她就提了价格,是三文钱,理由么自然是天公不作美了。 等卖完了两拨青菜,手头上多了两百五十文钱,柳无忧盘算了一番,要是湖边其他的地都开垦出来,那这收成肯定不少。 等第三波青菜长大的时候,墨风也没办法闲着,锄地翻土,是一溜儿的事情让他去做,而柳无忧呢,自然是看着就行,谁让天佑不允许她劳累呢,只能辛苦墨风了。 好在不用搭大棚了,可省去了不少事情。 湖边的地还在开垦,柳无忧就已经打算好种什么了,蔬果之类的不会少,但是鲜花她也打算一事。 话说,到了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街上有庙会,没等柳无忧求呢,天佑就自己说了,“穿的暖和一些,一会儿我带你去逛逛。” 倒春寒来得厉害,柳无忧穿了两间外衫还不足以御寒,天佑见了又把那件赤金披风拿了出来,打算给柳无忧加上,但是柳无忧身子一躲,天佑的手落了空。 “不是让你把都敏郡主的披风还给她嘛,怎么还在这儿,”柳无忧厌恶地望着那披风,好像是什么不祥之物一般。 “都敏郡主她去了长公主那里还未回来,我只有先留下了,”天佑心里坦荡荡,对那郡主,除了尊重无比其他。 “谁给你的,你还给谁就是了,”柳无忧可是清楚地记着,这披风是那多管闲事的帝上给的。 “帝上说了,我得用一两银子作为交换,我瞧着咱们手上一两银子都没了,还拿什么交换。” 这什么狗屁皇帝,把人硬生生地往绝路上逼,连一两银子都不放过了,他明知这侯府没东西可变卖的了。 “算了,就一件披风么,帝上也不用这么为难人,既然还在手上,那就拿来用一下吧,”柳无忧自然不会穿它,带着总有它的用处。 天佑见柳无忧这这么善解人意,欣喜地抱住了她的腰身,出门之前好好地亲了一回,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出门了。 烈焰早已被墨风牵到了门口,就一匹马,这是打算两人同骑了,而墨风只有牵缰绳的份儿。 柳无忧扯过天佑手中的披风,铺在马背之上,说道,“烈焰,你一定也觉得冷了,今天给你盖个被子。” 烈焰仿佛听懂了柳无忧的话,仰头嘶叫了一声。 天佑见柳无忧此举,会心一笑,任由他的女人枉为,天知道都敏郡主知道后会是什么情形呢,反正他的女人高兴就行。 惹眼的烈焰悠然自得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引得许多的人抬头看这马背上的马主人,一个英姿煞爽不乏风流,一个笑颜如花不失美艳,已是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同两人的登对了,就连牵马的下人都这么俊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 “天佑,你快看,那是不是胡婶?”柳无忧看到不远处胡婶正在和身边的男人说话,而那男人就是老胡和黑须男。 “就是她。”天佑也发觉不对劲儿了,怎么她会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而且说说笑笑的样子,根本不似之前说的那么凄惨可怜。 “墨风,你跟过去看看,”天佑吩咐道。 墨风把缰绳交给了天佑,灵活地朝胡氏走去了。 不一会儿,墨风和胡氏等人都消失不见了。 天佑不准柳无忧下马,她也只能看看那五彩斑斓的小玩意儿和五花十色的手绢帕子布料之类的。 “天佑,我就不能下去瞧瞧么,就这样看着多没意思?”柳无忧竭尽所能地撒娇,也不管自己那姿势有多撩人,反正天佑是惨兮兮地绷着一张脸,“人太多了,你没看见那些小姐夫人都在轿子里,看看热闹就行,乖啊。”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为什么人家要和他们一样啊,”柳无忧嗲声嗲气地说话,听得她自己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过天佑却觉得不错,总比那凶巴巴来得强。 柳无忧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说服天佑,最后意兴阑珊地说道,“不如回府得了。” “嗯,我也正有此意,今年的庙会人太多了,忒挤了。”天佑如柳无忧所愿地掉头往回走了。 柳无忧一脸的失望,歪在天佑的怀里,不吭声。 到了门口,墨风已经等候在此了。他接过缰绳,笑道,“爷,夫人,果然有问题。” 柳无忧闻言,顿时来了精神,问道,“说,快说。” “回屋再说,”天佑又一次打击了柳无忧,“丫头,小心隔墙有耳。” 本想发作的柳无忧左顾右盼了一番,随着天佑进府了。 到了秋苑,关上院门,三人在屋里叙叙地说着。 “爷,夫人,你们猜胡婶怎么着了?”墨风兴致勃勃地卖起了关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柳无忧的胃口早已经被吊了起来,加上庙会没玩成,心情十分糟糕啊。 真是够粗鲁的,墨风腹诽道,这边有些同情地望了天佑一眼,只好解开谜底,“胡婶根本就是在演戏,他和老胡还有那黑须男串通好,故意装成被卖的样子,进我们府偷东西。” 这真相真够残忍的,柳无忧一天之内第三次被打击了,是她同意让胡氏住在府里的,“我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了,这么轻易地被她骗了,瞧我一会儿怎么给她好看。” “丫头,不急,”天佑似乎并不意外,“我们府里也没什么可偷了,一会儿赶她走就是了。” 天佑想息事宁人,可柳无忧不依了,“敢情不是你上当受骗,所以这么轻易放过她了,我柳无忧好歹也是集智慧和美貌于一身的人,亏心的事情不做,但是吃亏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墨风瞅瞅天佑,悄声问道,“爷,您把夫人怎么了?她怎得和吃了炮仗差不多,平时就她心软。” “多事,”天佑瞪了墨风一眼,还不是披风和庙会的事情惹到他的小亲亲了,这话自然不能和墨风说了,多少没面子的事情。 柳无忧在屋里左右寻了一圈后,累得气喘吁吁,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倒,那茶水早已冷透了,这一口是把她的牙齿都快冻倒了,“嘶~今天诸事不利,倒霉到家了。” “你着急什么呢,丫头,不就是个胡氏的事情么,你用得着这么费尽心力地对付她?” 柳无忧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气鼓鼓地说道,“爷,您这话里的意思是指我小气了?亦或是说您自己宽容豁达?” “胡说八道,我就是让你别那么生气了,你那眉头紧得像是七十岁的老太婆了,”天佑伸手要抚平柳无忧的眉头,可是她将头重重地磕在了桌上,有气无力地嗔道,“天佑啊,你家里怎的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啊?” “你想栽赃嫁祸?” “不然呢,那胡氏忒可气了,她不是来偷东西么,那就让她称心如意好了。”柳无忧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道,“你想想看,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是你给藏起来的?” 天佑嘴角一勾,笑道,“要是有值钱的东西,我早就卖了填补家用了,何须你这么辛苦又是去赌坊又流血的。” “那怎么办啊?” “你不是很讨厌都敏郡主那件披风么,拿去用好了,”天佑话音一落,柳无忧顿时跟打了鸡血似地兴奋起来,“真的可以吗?都敏郡主倒时候问你,你怎么说啊?” “披风太值钱,被偷了。”虽然不是什么绝好的说辞,但是都敏郡主肯定无话可说。 “天佑,你太好了,”柳无忧跟只袋鼠似地跳入天佑的怀里,捧起他的脸左右各亲了一下,双眸泛着精光,“你对我太好了,爱,爱,爱死你了。” 说完,柳无忧又跳离了天佑的怀里,拿着那件吃惊披风跟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栽赃嫁祸的时候,还得趁胡氏没回来才行。 墨风瞧见天佑为博得柳无忧一笑竟然不惜糟蹋了都敏君主的好意,担忧道,“爷,您就不怕郡主发飙吗?那件披风可是她心爱之物。” 别人不了解天佑也就罢了,墨风这么问是直接使得天佑不悦了,“你是太小瞧我了呢还是太高看郡主了?一件披风她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我几次还给她她都闭门不见,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墨风低下了头,懊恼自己确实问得有些多余,先不说柳无忧当初收留了天佑,就是后面那一次救命之恩就足够让天佑将柳无忧宠上天去了。 “别站着了,有件事情安排你去做。” “爷尽管吩咐。”墨风毫不犹豫地应下。 天佑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墨风闻言笑了出来,“爷,您这招可真绝。” “知道就好,不然一件披风也只能除了胡氏,外边儿那两个人也得一起办了才行,另外让门口得两人别那么认真守着了,偶尔喝口酒也是可以的,或者是进府巡逻一番,免得有人偷偷进来躲起来。” “知道了,小人现在就去说,”说完,墨风就闪出了卧室,而天佑却对柳无忧那两下亲吻念念不忘了,原来只要满足她小小一点要求就能让她这么高兴,真是个知足的丫头。 柳无忧赤金披风卷好之后放在了胡氏装衣服的布包之中,然后弄成没有被动过的样子。 柳无忧刚计划好她的事情,随后墨风带着两个侍卫又进了胡氏的屋子,这两个侍卫可算是精兵中的精英,这厢抬了一个重物累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墨管家,这也太沉了,你没事整这个事情干什么?” “放进去,”墨风没回答侍卫的问题,而是让他们两个把东西挪进了床榻和墙的夹缝里然后吩咐道,“爷让你们一个巡逻一个看门,尤其是看门那人,累了休息一下也无妨。” 两个侍卫奇怪地一塌糊涂,但是墨风不说,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来。 墨风见胡氏还没回来,就找了张椅子坐坐,无聊的时候还吹起了口哨。 胡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墨风等得都快睡着了,直到发现胡氏的脚步声之后立刻警醒了起来,从椅子跳了起来,背对着胡氏再找什么东西,嘴里还不停地念叨,“那玩意儿到底藏在哪里了呢?价值千金的东西,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找到了吧?” 墨风一边念叨一边偷笑,眼睛早已瞄见胡氏在外边站立许久,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直了身子,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背,“哎呀,真是苦了这个老腰了,侯爷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珍贵呢,还让我找到后面去,这样也不用夫人这么辛苦的种菜了。” 说完,墨风便朝门外走去,胡氏急忙隐藏了起来。 墨风就当没瞧见,反正已经按照天佑的吩咐行事了。 胡氏等墨风走了才进屋,喃喃自语道,“他刚刚说有值钱的东西在屋里,然后又是空手而回,那是没找到喽?” 胡氏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刚还被那死鬼骂了一顿,这下好了,真有宝物的话,他再也不能欺负我了。” 胡氏幻想好自己以后的美好日子,动手开始找宝物了,等她看到夹缝里的红色绸布时,差点叫出来了,“原来在这里,那墨风可真是睁眼瞎。” 胡氏刚说完,被外面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吓得急忙捂住了嘴,她掩嘴笑了好一会儿,感觉嘴角都僵了才罢休。 吃过午饭,柳无忧打算去揭穿胡氏,可是胡氏不在屋子里,让她败兴而归。 天佑慵懒地倚在床榻上翻着《古今通略》,看柳无忧一脸的不高兴,关切地问道,“怎么啦?你不是去拿贼了吗?” “贼不在家,拿不住,”柳无忧原是因为可以赶胡氏出门而一脸兴奋的,现在整个人都怏怏的了,“她不会是发现了我的意图吧?” “丫头,来,”天佑朝柳无忧招了招手,就是这俊朗的笑容都没能提起柳无忧的兴致,“干嘛啦?我现在没心情。” “一会儿带你去看好戏,你过来给我念书,我这眼睛累得慌,”天佑的目的是转移柳无忧的注意力,他鲜少看到她这么没精神的,心里颇为心疼。 “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胡氏什么时候回来?” “站住,”柳无忧还没离开天佑的视线就被叫住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就不想知道那胡氏的事情?” 柳无忧果然转了身,问道,“你是指胡氏以前的事情?” “嗯!” “我没兴趣,我现在就是想把羞辱一顿,然后赶她出府就行,”柳无忧没着天佑的倒,一个厨娘能有多少值得让人意外的历史,要么就是年纪大了被嫁出去,或者是被主子看上玩腻了嫁出去。 “柳无忧,你太没追求了啊,”天佑指名道姓地叫着,佯装看不起的样子,“我道你有多少追求呢,现在听听真是太肤浅了。” 柳无忧本就因为三重打击而郁闷着呢,天佑又在说着风凉话,心里那团火蹭蹭蹭地点燃了,她冲到天佑面前,把他书夺过来扔在了地上,“现在嫌我肤浅了,什么意思呢?我告诉你,天佑,想甩我门都没有,别说门了,就连气窗缝都没有,我柳无忧赖上你了。” 柳无忧叉着腰,又是气头上,那架势就跟泼妇骂街没什么分别。 天佑含笑不语,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握着她的手腕,将人固定在怀里,柔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天佑那温热的气息刚好吐在了柳无忧的脖颈处,弄得她痒痒得,忍不住缩脖子,那样子乖巧地像只猫。 “这样多好啊,多恬静的一个女娃娃,刚刚是吃了炮仗了?” 柳无忧怒火没平息呢,听见天佑的话,火苗就蹿了出来,可是双手被禁锢,身体也动不了,也就耍耍嘴皮子了,“嫌弃我凶悍啊?早说啊……” “早说又怎么了?”天佑故意逗着柳无忧。 “早说我就没必要温柔了。” “呵……你还天天对我这么凶啊,那可是很累的,”天佑说完,那鼻子蹭了蹭柳无忧的脖子,冰冷的鼻尖惹得柳无忧情不自禁一颤,想逃又逃不开来。 “无赖,放开我,”柳无忧感觉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浑身没了力气。 天佑放开了柳无忧,笑道,“对别人可以凶,但是对我么,本着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偶尔是可以的,决不能天天这么叫喊,太费力气了。” 柳无忧被说得想凶都凶不起来了,天佑根本就是故意将她留住,于是问道,“一会儿带我看什么好戏来着?” 天佑重新歪在了床榻之上,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书,说道,“累了,休息一会儿,你念书给我听,等晚上你就可以一出心头之气了。” 柳无忧见天佑如此卖力地留住自己,也不拂他好意了,从地上捡起书后坐在了床沿上面,想了良久才问道,“天佑,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很凶?” “嗯,”天佑一个字算是回答了。 “那你……真的……不喜欢我凶巴巴的样子?”柳无忧不免后悔,她前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多一些。 对于柳无忧的忐忑,天佑颇为满意,他时常弄不明白柳无忧的心思,说她柔弱又坚强得胜过男子,真是比打仗还要费脑筋琢磨,但是他现在至少知道她很在自己的看法。 “傻丫头,偶尔发发脾气也是不错的,要是都闷在心里岂不是会气坏身子了,我刚刚也说了,偶尔为之,也算是我们的闺房之乐吗?” 柳无忧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蓦然舒坦了,她翻开书,轻声细语地念着,几页过后,心慢慢平静下来了,也明白了天佑让她念书的意图。 天一黑,墨风就来了,兴奋地说道,“爷,鱼要上钩了。” “那你那东西藏得怎么样?”天佑轻轻地从床上翻了下来,生怕吵着睡着了得柳无忧。 “放心,那东西有些分量,好推进去却不容易拿出来。” “很好,让他们去叫衙门里的人,等我们吩咐行事。” “是。” 墨风一走,天佑吹亮了火折子,点亮了屋里的灯。 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正睡得香甜的柳无忧美得就如尘世以外的仙子,恬静得令人心安,天佑真舍不得叫醒她,可已经答应了她,所以就算是看不够也还是摇醒她了。 “丫头,醒醒了,好戏开锣了。” 柳无砸吧砸吧嘴巴,像是说着梦话,“什么好戏啊,等我醒了再唱。” “无忧,你不想赶胡氏出府了?再不起来,我可要代劳了。” 柳无忧吧唧睁开一只眼睛,问道,“现在?立刻?马上?” “当然!” 天佑以为还得墨迹一会儿,谁知柳无忧腾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下床了,急忙跻上鞋子往外走,见天佑没跟上来,回头问道,“你还不走?” “外边儿冷,你得加件衣裳。” “阿嚏,”天佑刚说完,柳无忧的一个喷嚏便冲了出来。 “瞧瞧,冻着了吧,”天佑怜爱地说着,给柳无忧加上衣裳之后,揽进自己的胳肢窝下。 外头冷,所呼出来的气息变成霜色,黑暗中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但柳无忧心里一阵热腾,心想自己被一个嫁出去的厨娘给骗了,心里就是舒坦不起来。她没那么宽宏大量地要原谅他人,因为这其中还牵涉到府中的利益,谁让胡氏打侯爷的主意来偷东西。 到了胡氏门口,天佑突然出声,“胡婶,你在屋里吗?” “在……在的,”通亮的屋里传出胡氏的声音,并不如平时来的干脆,“就来,奴婢这就出来。” 天佑让柳无忧故意放慢脚步,等这胡氏出来。 找常理,主子去下人房不是应该被应进屋的么?柳无忧揣着这个疑惑看向天佑,天佑只笑不语。 胡氏很快就出来了,但是神色有些慌张,可还是露出了笑容,“爷,您怎么来了?” 天佑捕捉痕迹地轻轻动了柳无忧一下,示意该她出面了。 “是这样的,胡婶,都敏郡主的一件披风不见了,明日爷就要赶着还回去,这不每个院子我都看过了,唯独你这院子没看过……” “郡主的披风怎么会在奴婢屋里呢,夫人您是不是弄错了?不然奴婢帮您一起找找去。”胡氏被污蔑,有些不高兴了,可还是没摆在脸上。 “这不是顺便看看么,我要是不看一眼的话,一会儿连觉都睡不着了,毕竟是郡主的披风,丢了可是问大罪的事情,我们爷现在一没官职二没靠山,郡主问罪的话,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好婶子,不如就让我们进屋瞧瞧吧。” 柳无忧说完,心有灵犀地和天佑朝屋里走去。 “爷,夫人,你们等等,”胡氏急忙阻拦,一点欢迎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胡婶这么拦着我们,莫不是披风真是你偷的?”柳无忧摆着一张脸,看起来挺厉害的。 “夫人误会了,是……是我屋里有人……”胡氏着急之后,露出一副难为情的羞涩样。 “有人?什么人?”天佑赶着时候出声了,“不是说了么,不让陌生人进府的,婶子你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吧?” “没,没有,奴婢都记着呢。”胡氏慌里慌张地应道,没发觉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 “那你说的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守门的侍卫可没看见有人进来,”天佑厉色道,“胡婶,你不会带了什么坏人进来或者窝藏了什么杀人犯之类的吧?” “走走走,去看看去,”天佑和柳无忧一唱一和地把胡氏都给弄晕了,等她追随进屋的时候,老胡和黑须男正急着找地方躲呢,过于情急之下,两个正要钻衣橱的人把那布包给推在了地上,赤金披风赫然出现在眼前。 两个人也不敢在钻衣橱了,低垂着头,不吭声了。 ------题外话------ 忽然很想不要脸地求勾搭,谁来? 122 你才是爷的真爱 胡氏彻底傻眼了,急忙摆手说道,“不是奴婢偷的,奴婢也不知道这披风是怎么来的。” “不用狡辩了,不是你偷得难不成这披风是长脚了自己跑进来的?”柳无忧拿回那披风交到天佑手中,说道,“这事情就交给爷处理了,毕竟是郡主的东西。” “胡婶,我也不为难你,这件事情你自己去衙门交待清楚吧。”天佑直截了当地处理这件事。 “爷,就算老天借奴婢胆子奴婢也不敢偷郡主的物件儿啊,”胡氏跪地求饶道。 “你没胆子竟然敢把这两个人引进府,胡婶子,你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要卖你么,难不成你们之前在演戏呢。”天佑绷着一张脸问道。 “爷,您误会了,他们……他们是……” “是什么?”天佑见胡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忙追问,“难道你们是一伙的,进府偷东西来着?看看披风不够,另外再找其他的?” “没……没,府里破败,怎么会有什么可以偷呢?”胡氏还犟着嘴胡八道。 “烂船都有三两钉,最近盛传我侯府有遗留前朝的宝贝,你们该不会也听到风声了吧。” 胡氏语塞,毕竟是被天佑说中了。 “爷,爷,”墨风风风火火地外面进了来,走得急了,额头上布满一层细汗,“小人知道那宝贝藏在哪里了?” 为配合演戏,墨风那一头的汗其实用冷水泼上去的,这厢他一面冷得发抖,一面还的装出很热的样子,为了就是让外面的人相信。 “那还不赶紧说,看看东西被偷了没?”天佑呵斥道。 “是,小人马上就去看看,”墨风箭步走了过去,还没正面查看夹缝呢,脚却停了下来,回头对天佑说道,“爷,这里怎么被动过了?” “喏,”天佑朝老胡和黑须男努了努嘴,“这两人进来恐怕也是为了这档子事情。” “小人看看,有没有被破坏了,”墨风故作紧张,好像那里面的东西就是宝贝一样。 然而,他还没看呢,外面就有声音进来了,“侯爷在吗?” 还有人?柳无忧诧异地看了天佑一眼,只见他回道,“什么人?进来说话。” 紧接着从外面进来四五个穿着黑色藏青黑缎的男人,他们胸前有一个‘衙’,手里陪着刀,一看就知道是衙门里的人。 领头是捕头,他朝天佑作揖后,说道,“卑职奉大人之命前来拿宝,还望侯爷行个方便。” “宝?什么宝?”天佑奇怪地问道。 “是前朝的遗物。” “外面的话你们也相信?这是我的侯府,没有前朝遗物我还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侯爷见谅,是大人奉了帝上之命,卑职也无意冒犯。”捕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放肆,那你们大人怎么不来,就派了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过来?”天佑不悦,冷眼扫过那捕头,让他不敢正视自己。 “卑职……” “大人,”捕头刚说话就被老胡给打断了,“小人知道那宝贝藏在哪里。” “你?怎么会知道的?”捕头不明地问道。 “是……”老胡刚想说,就被黑须男制止了。 “大人,你没看出来么?他们两个是来偷宝贝来的,你都听说了,他们还不知道吗?”墨风讥笑道,“你这捕头当得也太没观察力了吧。” 这位捕头许是知道墨风的身份,并没有气恼,而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人我都带回去审问一番,”说完,捕头手一扬,吩咐四个手下把夹缝里的宝贝拿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那张床被砸地稀巴烂,而那块正方形的东西被四个人费尽地抬了出去。 老胡和黑须男这才后悔自己大意了,就算偷到东西也带不出去的。 “你们三个跟我走吧,”捕头朝天佑等人告辞后,催着三人快走。 “大人,这和小妇人没什么事情啊,小妇人什么都不知道。”胡氏急得赖在地上不走了。 “尚捕头,这人偷了郡主的披风,现在正最硬着呢,你带回去好好拷问拷问,要是招供了,意思一下就行,要是不招,你自己看着办吧,”天佑吩咐道。 “知道了,侯爷,”捕头拔出刀子,唬得那三个人乖乖地跟着走了。 “呼……”柳无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苦闷地说道,“我还以为我那点子多好呢,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天佑嘴角一勾,傻丫头还不算太笨么,已经看出来了。 “不对,爷,”柳无忧着急地拉过天佑的袖子,紧张地说道,“我们府里有前朝的东西,那岂不是成了乱党。” “放心吧,没那回事情。” “夫人,那不过是一块铁门而已,”墨风替天佑道出了事情,“帝上现在正为难我们爷呢,今晚不过是个开始。” 柳无忧担忧地望着天佑,天佑却毫无压力地笑了,“没他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有些人居心叵测测怕了,我现在一无军职二无兵权,帝上为难不了我。” 对于天佑,柳无忧一向都很有信心,她忙转了话锋说道,“还好你一举把那两个人也给算计上了,不然的话,还得有下一次。” “那黑须男就是当年给我们侯爷府看门的,他以为留了胡子我就认不出来了,那天在赌坊我一眼就看出来的,就还他换了张皮囊我也知道他是谁,”天佑忍不住讽刺。 “幸好,衙门的人及时赶来,”柳无忧庆幸道,“墨风挺能干的么,这时间掐的刚刚好。” “你以为他真有那本事?”其实天佑的本意是让其中的一个守门侍卫进来的,谁知道会是京兆尹衙门的人,看来简单一件小事还真是试出了守门侍卫的态度。 帝上的人能有几分可信?答案是零。 弄走了胡氏,这烧菜做饭的活就落到了柳无忧的身上。 刚第一天清晨,响过第一声报晓,柳无忧摸黑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天佑如鹰般敏锐的眼睛早已经睁开了,“丫头,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你要进宫,我得给你准备早饭去,”柳无忧穿好内裳,刚拿起罗裙的时候,纤纤小手被天佑握住了,只听见他哑声说道,“以后早饭我来烧,天气怪冷的,你多睡一会儿。” 柳无忧闻言,心里一暖,没听天佑的话,而是继续穿衣服,“这烧饭的事情本就我们女人家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怎么,娘子你是瞧不起我啊?”天佑光着身子坐了起来,他最近发现脱了衣服再抱着柳无忧睡觉才暖和,而且这样更能把热量传递给她。 “哪里敢瞧不起你啊,”柳无忧把床内的衣裳给天佑披了上去,“而是你一个男人给我烧饭,传出去不显得窝囊?” “我乐意,谁敢笑话,”天佑把柳无忧又带进了被窝之中,“我娘子我爱怎么疼就怎么疼。” 这话柳无忧爱听,既然有人给她煮早饭,那她就勉为其难地继续睡回笼觉了,柳无忧一个翻身,抱住天佑后闭上了眼睛,暖和的被窝很快把她带进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桌上一碟鱼干,一碗米粥。 天佑细心到把它们用棉布抱着,所以柳无忧吃的时候依然热乎。 吃完早饭,太阳已经晒得老高了。柳无忧无事可干去了大棚,墨风正在侍弄刚刚发芽的姜,这次他是吸取了青菜的教训,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夫人,小人瞅着,种姜还不如种菜呢,长得慢不说,还不是所有人都要吃。” “其实不然,姜不仅能去腥还是祛寒,也是顶顶好的东西,要是和黑糖搭配,是极好的暖宫之物。” 墨风似乎不大明白,抬头问道,“黑糖?暖宫?都是些什么东西?” 柳无忧这才发觉自己乱说了一通,墨风又不懂,身边又没实物,解释起来颇为费劲儿,“等下次再给你解释吧,反正你伺候好了这些姜,留着有用处。” “行,那小人仔细着些就是了。” “墨风,帝上真的会一直这么闲着天佑吗?”柳无忧看着天佑整天围着她转,莫名心酸。 “夫人莫当心了,爷这十来年都没休息过了,正好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帝上总有一天会需要他的。” 希望如墨风所言。 墨风打理好姜苗之后,又问柳无忧道,“小人按您的意思买了些蔬果的种子,但是不知道种那些话,夫人得空帮小人想想。” “嗯,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柳无忧回去后去了厨房,除了自家种的小菜之外,还有一小块肉,是那之前她买来的,后来舍不得吃用盐腌起来了。这么些天过去,好像一块腌好的火腿。 柳无忧再次回到大棚,让墨风给她捞条鱼回来,中饭便是那火腿鱼汤外加炒青菜。 鱼收拾好之后,柳无忧倒了点油,烧热后,将鱼放下锅煎,等到两遍微微发黄的时候冲下开水,据说这样烧出来的汤头才够白,加上暗红色的火腿片,还有翠绿的青菜,那可是碗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墨风和天佑拿汤就饭,吃得肚子滚圆,“丫头,你有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早说啊?” “你后悔应承下烧早饭的事情?”柳无忧故意提早饭的事情。 “不是,我是想你这么能干,是不是应该多赚点银子给你买菜?” “你和墨风一起帮着种就行,其他的还是算了,免得被帝上责难。”目前情况特殊,礼无忧也不强求。 “知我者,无忧也。”天佑悠然自得地躺在躺椅上逍遥呢,像是是他过起了米虫的日子。 转眼冬去秋来,原本该是盎然生机的侯府依旧是萧瑟茫目,这到还是其次,柳无忧犯愁的是他们三人的衣着,是时候卸去厚重的冬衣了,可是就差一点的粗布也是需要银子的。 一想起这些头疼的事情,柳无忧对那个帝上就没有好感。 天佑一回府就找柳无忧了,他一手解领口的袖子一手倒水,嘴上还不忘说话,“丫头,这天气再穿身上的衣裳,可是把人热坏了。” “爷,春捂秋冻,您啊还是穿着先,等真的热了,再换上夏衣,”柳无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就一回,省去春装的衣裳,这样也省一点银子。 天佑闻言,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他抓过柳无忧的手往自己怀里送,“你摸摸,我都快热出油来了。” 柳无忧趁机把天佑那结实的胸膛摸了遍,手上湿湿的,还真都是汗,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她又不能变魔法,“那也没办法,我手里就这么点银子,都是扯衣裳了,我们吃什么?” 天佑闻言,神色一暗,“是我没用,光扛了个虚衔……” “爷,”柳无忧急忙打断了天佑的话,“不许这么说自己,帝上存心为难也没办法,再让我想想吧。” “丫头,我……” 柳无忧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总是有办法的,你记着,一不能受贿,二不能屈服在帝上的淫威之下,三不能找郡主帮忙,我就这三点要求,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天佑见柳无忧如此正儿八经地吩咐着,便一扫脸上的阴霾,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道,“我是想和你说,武刚来盛京了,这次平定凉州城有功,所以帝上还特地赏了宅子。” “是么,”柳无忧也替武刚高兴。 “我早上还碰见他进宫述职呢,你若觉得无聊,把他进府叙叙?” “你不吃醋啦?”柳无忧反问道,嫌少看到这么大方的天佑。 天佑温柔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这两个月的艰苦日子你都不离不弃,我没理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柳无忧闻言是笑逐颜开,急忙起身,“那我好生准备一下,对了,你别忘记让他把严春带过来,我正愁没人说话呢。” “好,都依你,”天佑看到柳无忧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了她真是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了。他好歹也是一品将军出身,现在竟然被帝上一句话束手缚脚的,可怜了他的小娘子要为生计发愁。 柳无忧心心念念着武刚他们,吃什么菜喝什么酒都一一盘算着,这一算就算掉了三百文银子,所说有些心疼,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总得拿出点像样的酒菜,好歹也得顾及天佑的脸面。 拨着手中仅有的几两银子,她拿出一两给天佑添衣裳,但也没忘记墨风,不过那料子可要差了点,而她自己呢,身上也没汗,那就再讲究一下吧。 墨风把卖菜的钱交给了柳无忧,天色转暖,卖菜的小贩多了起来,所得银子也不多了, “墨风,你等一下。” “夫人!”有了这两个月的历练,墨风显得更加干练了,卖菜的时候已经开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时常说些好玩有趣的事情让柳无忧听。 “这里有点儿银子,去个天佑和你自己先扯上一身衣裳,记着了,别让天佑知道先,”柳无忧把银子推到了桌边,可是墨风没去接。 “怎得了?”柳无忧见墨风没来拿。 “爷吩咐过了,春捂秋冻,让小人再捂捂。” 这个天佑,还真会替她分担。 “别听他的,免捂住病来,拿出去。” “那小人谢过夫人了,”墨风拿着银子放入袖中,说道,“夫人没别的事情,小人现在就出门?” “等等,”柳无忧脑中闪过一件事情,忙问道,“那几块空地也是种了东西?” “没,等着夫人吩咐。” 柳无忧略一思忖,问道,“京中最近最盛行什么花儿?” 墨风仔细一想,回道,“前些日子随侯爷进宫,几乎每位娘娘的宫门口都摆放着两盆很大朵的花,什么颜色都有,听说叫什么牡丹花,这宫里盛行了,宫外自然也火起来了,可惜,许是水土的缘故,这花一直未能在地上种成功过,所以价钱也很昂贵,非富即贵的人才买得起。” 一听这话就知道墨风的确比之前灵光过了,很适合当管家。 “你出出瞧瞧,看看能否弄些枝桠过来。”柳无忧打算培育这难种的牡丹花, “那小人就去花铺子走一趟,总有残枝败叶留下来,”墨风已经很懂得揣着柳无忧的意思了,这一番种菜的日子里,要是没柳无忧的血,哪里能种成功,因此他对柳无忧也是肃然起敬,惟命是从了。 柳无忧重新翻腾了天佑的衣橱,没找到一件薄一点的衣裳,本想作罢的时候,她发觉都敏郡主那件赤金披风不见了。 之前,为了不让柳无忧看着心烦,天佑给塞进了衣橱的最里边儿,等都敏郡主回宫了再还回去,难道她已经回来了? 一想到都敏郡主,柳无忧就觉得心塞,堂堂郡主为了等天佑,活生生把自己等成了齐天大剩,真是情何以堪啊。 “丫头,你在呢?”天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屋了,看到柳无忧出神便在她眼前挥了一下手。 “你…你回来了?”柳无忧笑得有些牵强,脱口而出问道,“都敏郡主回宫了吗?” “没啊,为什么这么问?”天佑脱掉外衫外裤,散散热气,才四月光景,就已经热得不行了。 “没……没什么,”柳无忧拿起桌上的衣服裤子,打算挂起来,免得皱掉,可是一提手,一个白杏色的荷包掉了出来,那是柳无忧还在沈家庄的时候给天佑缝的,针脚乱不说,而且连个花样都没有,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柳无忧捡起荷包,刚沾手,几个铜钱就掉了出来,顺手捡起来的发现荷包里面有一张银票,“天佑,这里面的银票是……”她没有直接打开,毕竟这荷包也是天佑的私人物品,她没那个习惯擅自拆开。 “打开看看。” 得了天佑的允许,柳无忧这才把那银票拿出来,展开一看,竟然是一百两,“你哪来的?” “不偷不抢不受贿,都是按照娘子的意思办的,”天佑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看不出什么端倪,“过几天武刚他们过来,总得像个样子。” 敢情是自尊心作祟,但是这不明不白的银子,柳无忧不会动用一分一毫,“你若不说清楚,我宁愿淡水白饭招待他们。” “丫头,何必这么固执呢,总是这银子是清清白白的。”天佑净面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了,“这鬼天气也忒热了,绕是我在边疆那地界都没觉得这么热过。” 见天佑要转移话题,柳无忧把荷包往他的衣服里一塞,直接弃之不用,然后叠好打算放进衣橱里,看到那空空的角落,柳无忧脑子忽然一闪,问道,“你是不是卖了都敏郡主的披风?” “丫头,你…你……?”天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偷不抢不受贿,也只有拿东西变卖了,这府中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就都敏郡主那件披风了,”柳无忧又把荷包拿了出来,仍在了桌上,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真不愧是我景思安的娘子,够聪明,”天佑望床榻上仰面一躺,笑得合不拢嘴,“我还以为能瞒得住呢,不过呢我是典当了那披风,真要卖的话起码值五百两银子。” “把那披风弄回来,这银子我花不起,”柳无忧不悦地坐在了桌旁,一想到都敏郡主就已经够心塞的了,还花她的银子,她柳无忧没毛病。 “怎得了,反正都敏她也不要了,不如典当了,看着碍眼啊。” 都敏,都敏,叫得可真亲热,“那你到底拿不拿回来?” “丫头,你当真啊?”天佑见柳无忧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翻身坐了起来,说道,“这银子就当是应急一下也成啊。” “不需要。” “丫头,别固执了……”天佑试图劝告,可是他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柳无忧把荷包里面那张典当的契约拿了出来,往桌上一拍,怒道,“我就是想和那都敏郡主分得清楚些,你怎么反而要把这麻烦事儿揽上身呢,万一她来要回披风,你拿什么人还给人家?就这个典当文书?天佑,现在我当家,你这样做岂不是让那郡主笑话了我?” “无忧,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武刚他们来的时候能看到你过得很好,而不是跟着我吃苦受累,知道吗?”天佑哪里还能淡定地坐在床边,他下床走到柳无忧的身后,看到她因为气恼而微微抖动的双肩,懊悔道,“要是知道你这么反感,我便不这么做了。” “你是知道自己错了?”柳无忧冷然问道,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呃……”天佑想了一下,回道,“我的心意没错,而是方法用错了。” “你……”柳无忧转身,仰视着天佑深邃的眸子,问道,“你给我说清楚,这披风为何就还不回去?” “郡主不在宫里!”天佑面不改色地说道。 “当真?”柳无忧想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丝不确定,可是她失望了,天佑的脸上满是正气凛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至少伺候她的太监是这么说的。” 这个柳无忧倒是没要求天佑去郡主的宫殿去找,看来现在是真假也不知道啊,“你先把披风赎回来,万一都敏郡主知道的话,这件事情又会弄得沸沸扬扬了。” “可是武刚要是知道你得处境,我没办法交待,想当初……” 柳无忧清楚天佑的担忧,不过是怕武刚担心她了,如若当初柳无忧和武刚在一起的话,现在至少也是有名有实的官太太,不至于连生计都这么计较了。 “天佑,我们现在虽然过得也很好,自己种菜自己吃,富余得还可以拿去卖,这样不好吗?我倒是觉得这种日子过得自在呢,倘若和郡主沾上边,我是担心她……哎……你让我怎么说啊,”柳无忧鼻子一酸,难过得紧,扑进天佑的话里,硬生生把眼泪给咽了回去。 “丫头,你是怕郡主缠着我不放吧?”天佑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蹲下身子,直视柳无忧,“你吃醋了是不是?” 柳无忧撇过头,眼泪无声地留了下来,日子苦些也就三顿饭的事情,但是郡主如要插手他们之间的话,柳无忧心里就堵得慌,她没那个精力去对付,所以一早就和天佑说清楚的。 “丫头啊,”天佑看到柳无忧的样子,反而笑了,“你啊太小瞧我景思安的定力了,五年前我不娶郡主,五年后也一定不会和郡主有任何越过君臣的关系,你明白吗?” 柳无忧没吭声,来到盛京之后,她时常迷茫,远离了至亲来到陌生的日子是不是值得,待静下来思考之后,又对自己说为了天佑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曾想这中间无形了多了个郡主出来。 “丫头,你放了我们在莫邪山崖下的誓言了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佑说完,双手握住了柳无忧发冷的柔荑,“这双手只能是你柳无忧的,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身体里的血是你给的,我是你的人,你知道吗?除非你说不要我了,否则生死相随,至死不渝。嗯,总之你才是爷的真爱。” 柳无忧听了这番话,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红唇,不让哭声溢出来,可那抖得厉害得身体早已紧紧的揪住天佑的心了,“无忧,别伤了自己,要咬就咬我吧。” 天佑把原来就被咬过的肩膀送了上去。 柳无忧转身,小拳头砸在了天佑的肩上,泪眼朦胧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如假包换。” “那郡主要是不死心的话,我可是要得罪她了,你会心疼的哦?” “我会心疼……” 柳无忧一听,刚想发作,可是听到天佑后面的话,怒气一下子就没了。 “我是心疼你,郡主威武,自然有人心疼她,你说是不是?”天佑为柳无忧抹去眼泪,柔声细语道,“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哭成这样真是划不来。” “还不是因为你,没事动那披风的主意干什么?快去赎回来。” “就不能等武刚他们走了之后再去赎吗?”天佑试图说服柳无忧让步。 “不成,一天都不能耽搁,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柳无忧如临大敌似的,她起身把天佑的衣裳取了过来,“穿上,快去快回。” 天佑无可奈何,谁让他把这个女子疼到骨子里去了呢,她的话就是圣旨,只有遵从的份儿。 天佑出去以后,柳无忧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天佑如此所为,不过是想让武刚知道她过得很好,从而将那份爱慕永远掩埋在心底。 说起来还是紧张她的缘故。 柳无忧开怀一笑,有个人这么疼得,也不算白来盛京了。 武刚的到来势必要好好招待,不能因此损了天佑的面子,柳无忧又把之前要准备的酒太高了一个档次,而菜肴嘛,她一狠心,打算去聚丰楼添两个。 银子么,总可以再赚,但是损了天佑的脸面,她可是会心疼的。 过了一天,柳无忧正在湖边侍弄她的花圃,墨风找来的牡丹花枝已经枯萎,但是她还是想试试看,万一成功的话,发卖出去便是赚银子的大好机会。 “去,去,哎呀……” 柳无忧听到声音来自不远,她抬头看到墨风正双手挥舞这几只乌鸦,便笑道,“你随它们去就是了,何必浪费那个力气,不如过来帮我把这些土捏碎。”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乌鸦是不祥之物,要是不敢走的话,谁知道会带来什么祸事啊,”墨风一边说一边赶乌鸦,脚步凌乱得险些没站稳。 他的话让柳无忧心里心里咯噔了一下,总感觉有些不安起来,都敏郡主的事情一直没放下过,也不知道这乌鸦的来临预示着什么。 “夫人,夫人……” 墨风看到柳无忧发呆,连忙叫了两声,问道,“您是让小人把这些土块都捏碎是吧?” “呃,”柳无忧回神,“你说什么?” “这些……”墨风指了指脚下的地,再次问道,“都捏碎吗?” 柳无忧点点头,暂时把那忧虑搁在一边,和墨风把那牡丹残枝一一插入了土里。 “好了,”柳无忧抹去脸上的汗,说道,“一会儿我再加点血进去,你先休息一下。” “是,夫人。”墨风应下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要走了,可是,他的脚如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了,急忙捧拳行礼,“郡主。” 郡主?柳无忧身子一顿,急忙转身,看到的是一位白色劲装梳着男子告髻的人站在牡丹院外,这就是都敏郡主?墨风不会看错吧? “不必多礼,又不是在宫里,都随意了吧,”说这话的人无疑就是天佑避之不及的都敏郡主了,她一身女扮男装,看那英武的样子,一点都不逊色任何一个男子,挺拔高挑的身材一袭白衣,显得更为出众,那一笑一言都泛着高贵的气质。 “多谢郡主,”墨风抬头后,扭头对柳无忧说道,“夫人,她就是都敏郡主。” 柳无忧微微颔首,镇定地上前,屈膝道,“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妾身柳无忧失礼了。” 都敏郡主含笑,朝身后守门的侍卫摆了一下手,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是,”是守门的侍卫带着都敏郡主进来的,难怪能找到牡丹园里来。 侍卫一走,场面顿时没了声音,柳无忧就这么蹲着,都敏郡主没让她起来的意思。 “郡主……”墨风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都敏郡主手一扬,给打了回去,“墨军师,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和她聊聊。” 她,就是指柳无忧,好像根本不削提及她的名字,更不用提一句侯夫人了。 “可是……”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这侯府给你几个胆子了,”都敏郡主一开口就是意有所指,不就是当着柳无忧的面教训墨风,给她一个下马威吧。 “墨管家,你自顾去吧,”柳无忧说道。 墨风也没应声,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去,可他不敢走远,生怕都敏郡主为难柳无忧,要是天佑知道他保护不力,又该被责难了。 “你就是思安的妻子?”都敏郡主还是没让柳无忧起身的意思,而长时间屈膝的柳无忧应话之前先站直了身子,只是微微垂下头,说道,“妾身正是。” 郡主一开口就是思安,亲热极了。 “你抬起头来,我瞧瞧,”都敏郡主其实早将柳无忧打量得仔仔细细的了,这么说无非就是让柳无忧败在自己高高在上的气势之下。 柳无忧也只是抬了一点,没有直面都敏郡主,这便是无声地藐视了她。 “你耳朵聋了吗?本郡主让你抬头听见没有。”都敏郡主厉色说道,双手不由自主地指向了柳无忧的头顶。 而柳无忧不惧不怕地回道,“郡主威严,妾身不敢。” “啰嗦什么,让你抬头你就抬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都敏郡主朝柳无忧走近了两步,也没在意脚下的污泥。 柳无忧抬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卑不亢,更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郡主而胆怯。 都敏郡主绕着柳无忧走了一圈,摇头道,“不就是个普通女子么,思安他至于这样违抗圣意么?柳无忧,识相的话,你应该乖乖地自行离去才是。” “妾身不是很明白郡主的意思。”柳无忧不慌不忙道。 “思安他没和你说过?”都敏郡主的眼睛如剑般锋利地盯着柳无忧。 “说倒是说了一些。”柳无忧的话说一半留一半,使得都敏郡主好奇问道,“他说了什么?” “侯爷说了,让妾身无关紧要的话不要听,也不要关心和在意,更不用理会。”柳无忧淡淡地说道。 “无关紧要的话?”都敏郡主喃喃自语,很快她就发现柳无忧指得是什么了,“你大胆,敢说圣意是无关紧要的话,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诛你九族信不信?” 威严恐吓,柳无忧心里不削地哼了一身,面色如常地回道,“妾身就说了这几个字就要诛九族的话,那天下就没人敢说话了,不知道这圣意说了什么?” 柳无忧故作无知。 郡主没想到天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帝上让思安娶我,而他为了你拒绝了。” “哦?”柳无忧故作疑惑,“妾身怎么没听说这件事情?这是妾身和侯爷成亲前还是成亲后的事情啊?” 这话又一次无视了都敏郡主的身份。 “你……”都敏郡主没想到一身的戾气碰上了软包子,好像一拳打下去又给反弹了起来,只好说道,“不管是前还是后,我都劝你乖乖地自行离去,否则别怪我拿身份压你。” “郡主是要拆散我们夫妻两个?” “本郡主的话你没明白吗?是你自行离去。” “这和拆散有什么分别?”柳无忧反问道,其实区别大着呢,自行离去,那是柳无忧抛弃了天佑,拆散则是郡主以权压人。 “柳无忧,我劝你别傻了,你和思安根本不配,”都敏郡主讥笑道,“你一介农妇,何意敢嫁与一个军功至伟的侯爷?” 要不是天佑事先有了一番告白的话,柳无忧还真会被都敏郡主给说动摇了,她柳无忧是一介农妇怎么了,天佑爱她,就算是卑微如脚底下的泥土也够相配的。 “但是我们夫妻二人觉得彼此才是一生的伴侣,怎么不是郡主所说的不配呢。” 听了柳无忧的话,都敏郡主抓起柳无忧的手,怒道,“你装傻呢是吧?本郡主告诉你,思安他喜欢的人是本郡主,他拿了本郡主的披风一直没有归还,本郡主问了好几次,他都说要留着做个念想。” 要是没有披风被典当一事,柳无忧或许就信了,可是都敏她晚来了一天,他们夫妻两个交心过了,任何挑拨都是浮云,“是么?妾身是听他提及那件披风,但是说您不在宫里,所以一直还不上,既然您来了,今日便带走吧。” 柳无忧想脱开都敏郡主的手,可是她好歹也是个女将军,一手的力气都放在了柳无忧的手上,听了刚刚的话又加重的力度,“柳无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本郡主的话。” “妾身愚昧,不明白您的意思。” 123 绝对信任 “本郡主和思安十几年的情意,你如何能比得上?老实交代,你到底给他了什么迷幻汤了。” “这应该您亲自问他,而不是问妾身,”柳无忧趁她说话,使劲一个甩手,挣脱了桎梏,而都敏郡主也因此后退了两步。 “反了天了你,”都敏郡主一个箭步窜了上来,扬手就要朝柳无忧打下来了,好在柳无忧一直稳身而站,郡主刚靠近她便半蹲了身子,结果,郡主扑了个空,摔在了污泥之中,她迅速地爬了起来,气冲冲地再一次朝柳无忧奔了过来。 这一次,柳无忧已经做好了准备。 郡主还为近身,柳无忧便甩手先给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她有些晕头转向了,“柳无忧,你敢打本郡主?” “打你怎么了?打得就是你拆散我们夫妻两个,打得就是你以权压人,打得就是你不知羞耻地倒贴这一个男人,”柳无忧连声怒喝,小小的身子爆发出巨大的能力,弄得自以为威武不凡的女将军都退避了好几步,这就是都敏郡主小看人的后果。 都敏郡主哪里甘心被打了,一个箭步上前,掐住了柳无忧的脖子,不顾一切地想要她的性命。 柳无忧以为自己今天会命丧于此,可她不后悔,她爱天佑就得表明自己得立场,正当她觉得不能呼吸的时候,都敏郡主哀叫了一声,放开了她。 随后,柳无忧瘫软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属于天佑的。 “都敏,你疯了?”天佑疾言厉色道。 “思安,我……”都敏郡主不知所措地望着从天而降的天佑,双手微微发抖着。 “你就是这样尊重我的选择?” “不,不是的,我……”在心爱人的面前,绕是再强悍的女人都变得温柔了,“思安,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有耳朵和眼睛,你说得和你做的,我都能听得到看得到。”天佑一脸的失望,“我以为你能遵守你的承诺,从此谨遵君臣之礼,不想你今天会狠心到要杀我的娘子。” “你刚刚看到她打我了吗?你看看我的脸,”都敏郡主侧过脸让天佑看,可天佑低头望着柳无忧了,“我只看到刚刚你自己跌了一跤。” “景思安,你混蛋,”都敏郡主气得跺脚,“我哪里比不过一个农妇了,她值得你放弃那么多吗?” “是,就算放弃我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你满意了吧?” 天佑的话让清醒过来的柳无忧热泪盈眶,她何德何能让天佑如此珍惜。 “啊!”都敏郡主一声大叫,一脚踢在了污泥上,“我要告诉皇兄去,说你欺负我,你就等着瞧吧。” “好,我巴不得,”天佑回道,“我偏偏不削这侯爷之位了,你滚吧。” 都敏郡主本想过来让柳无忧无颜再待下去的,结果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她恨恨地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不送,”天佑冷冷地扔下两个字,然后对墨风说道,“把披风还给郡主。” “是。” 就在墨风出去急于找天佑的时候,就碰上他回府了,为了能和郡主撇清关系,天佑事先去取了披风,好在及时赶到。 “丫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一点都不晚,你要早了,我还没机会打郡主呢,”柳无忧嫣然一笑,娇艳绝伦。 夫妻两个同心,到底胜过一切。 “天佑,”柳无忧垂下眼睑,脸上一片黯淡地说道,“今天我得罪了都敏郡主,万一被告到帝上面前,肯定得拿你问罪了。” “我当什么事情呢,”天佑笑道,“最好帝上拿我问罪,我在就不稀罕这狗屁侯爷了,谁爱当谁当去,谁爱郡主谁娶去,和我犯不着一点儿关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平头百姓也是甘之如饴。” “可是那样的话,你便只能空有一腔抱负了。” “丫头,”天佑长叹了一声,抬头朝这天外怔怔地说道,“这十几年来我驻守边疆,与敌人交手无数次,哪一次不是流血成河,我看得多了,不想继续这样的日子,最好能找个清幽的地方过过小日子,沈家庄的茶庄倒是不错,你觉得呢。” 柳无忧见天天佑心心念念沈家庄的茶庄,便应道,“好,如若你真的被问责,那我们就回沈家庄,那里有爹娘,有爷爷奶奶……” 天佑将柳无忧抱回秋苑,仔细查看来了脖子,发现有一道青紫的伤痕了,“都敏她算的是第一女勇士了,要是再重力一点,你这条小命就玩完了,你啊,也不能和她硬碰硬,她可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就是因为她脾气火爆,所以你才没看上她?”躺在床上的柳无忧侧首问道,天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认真真地望着柳无忧,坚定地说道,“就算她美若天仙,脾气再好于我而言也只是个郡主,这一辈子我就是为了你而来的。” 柳无忧的眼睛瞬间红了,“天佑,要是有一天你突然对我不好了,那我……?” “傻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先歇着,我去找点药给你擦擦,武刚要是看到这道伤痕,准会找我算账的。” 柳无忧点点头,见天佑出去了,才悄悄留下了眼泪,老天这是再补偿她么,上辈子没遇上爱她的人,这辈子给了她一个加倍对她好的男人。 过了两天,这道伤痕淡去许多。 柳无忧趁天佑进宫的时候,下床活动活动,墨风也正好拿回之前吩咐他去买的衣裳,这跟着天佑久了,就连衣裳的尺寸都比划的刚刚好,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墨风比天佑只是瘦了一点黑了一点而已。 天佑下朝后,一刻不停地回了侯府,直奔秋苑而来。 “天佑,你回来了?来,试试新买的衣裳,看看墨风的眼光如何?”柳无忧提着冰蓝色的云锦明纹长衫往天佑身上搭去。 天佑伸长双臂让柳无忧给他穿衣,这边盯着她的脖子一阵猛敲。 “这伤痕好了很多,我只要再休息两日估计就能退下去了,”柳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转身走到桌子旁,认真地审视起来,“嗯,不错,墨风有两把刷子,知道你穿什么颜色好看。” “武刚明天要来了,”天佑不大关心身上的衣裳,而是那道伤痕,他觉得自己对不住武刚之前的嘱托了,也是生怕他问责自己。 “来了就来了呗,你不是休沐嘛,陪着就行了,”柳无忧若无其事地回应,其实就是想让天佑放松一些,这次郡主的到来只是个意外而已。 “但是,他……”天佑紧握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他要是知道我没保护好你,肯定会带你走。” “脚在我自己身下,他说带走就带走啊,我现在可是景柳氏,他要是带我走就是拐带良家妇女,到时候你报官,他就由将军变成了阶下囚,你想想看,这买卖划算吗?” 柳无忧开着玩笑,让天佑宽心。 “要是我我觉得划算。” “那是你,不是武刚,他现在有了严春,再加上你是他大哥,长嫂如母,他想乱伦了不成。” 天佑双拳慢慢松了开来,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裳,急忙问道,“本身就没多少银子了,你再给我做衣裳,哪里还有银子拿来招待武刚,还是拿去退了吧。” “行了,我的侯爷,我就先你穿的体面一些,让我脸上有光。” 天佑这才没坚持,柳无忧收拾好衣裳之后,想起打都敏郡主的事情,问道,“帝上可有责难于你?” 天佑摇摇头,笑问道,“想不想知道帝上怎么说得?” 柳无忧立刻来了兴致,坐在天佑的对面,听他想说。 “今早,都敏在帝上面前奏了我一本,说我拿她的披风去典当,有辱皇室,让帝上撤了我侯爷的封赏,我当时以为帝上肯定会这么做,谁知他把都敏训了一顿,说她想要嫁给我就和你公平竞争,别用身份对付你。” 柳无忧听着这话觉得很不是滋味,皇帝明显是同意都敏郡主和她争夺天佑的嘛,这皇帝真是昏庸得很呐,竟然会做出这等缺德的事情来。 “丫头,你是不是把帝上骂了一遍了?” 柳无忧抬头,根本没办法做到和天佑一样的宽心,“她是郡主,又有了圣恩,我啊注定要多个情敌了。” “错,”天佑打了个响指,那神情分明是一点都不担心,“是我和你多了个敌人,我怎么能允许别的女人觊觎我呢,必须一致对外。” 柳无忧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多言,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柳无忧去花圃的时候,顺手从妆台上拿走了唯一的银手镯和银簪,见到墨风,让他净手后等他吩咐。 “夫人。” 柳无忧正弯身插着牡丹枝桠,见墨风叫她后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袖口说道,“我手脏了,这里面有只手镯和簪子,你去帮我典当了,买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回来。” 墨风站着没动。 “快点啊,我这还有事情呢,别耽搁了,不然地里的土都要干了,”柳无忧催促道。 “夫人,您确定是让小人从你的袖子里拿?” “废话嘛,我手很脏,你没瞧见啊,抓紧点。” “可是……” “墨风,你太墨迹了,”柳无忧伸长了手臂等着墨风。 墨风无奈,只好伸进柳无忧的袖子,好在那袖口够宽,也没碰上柳无忧的手,可是墨风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竟然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簪子和手镯。 “夫人,还是您自个儿找吧,要是侯爷看到,非剁了小人的手不可。”墨风真是不敢继续下去了。 “你啊,胆子够小得,算了,算了,我自个儿来吧,”柳无忧双手拍去泥土,刚要伸手找手镯和簪子的时候,这两样东西自己掉了出来。 “赶紧拿去典当了,酒买回来之后放小厨房就行,我这里事多,你一会儿过来帮帮我,”柳无忧说完,蹲下身子,继续侍弄她的牡丹,要是培育成功,将大大地改良一家三口的生活。 墨风应声而去。 等柳无忧挺直背脊起身的时候,发现太阳早已西沉,抬眼看看,不见墨风的身影,让他去买坛酒怎么就回不来了呢,该不会偷懒了吧? 柳无忧等不来墨风那就只有自己动手了,打好一桶水后加了好些精血下去,搅拌稀释之后往那刚栽的牡丹枝桠上交淋上去,这一块花圃满载着她所有的希望,因此不敢掉以轻心。 收拾好之后,已是掌灯时分,柳无忧流血又加上忙了一下午,只感觉有些疲乏,其实是整张脸都没了血色。 往常这个时候,墨风早已点了灯笼,而天佑肯定会提着灯笼寻过来,而今日,这两个人都没有出现,难道是出事了? 柳无忧拖着疲累地身体硬是挨到了秋苑,与外边不同的是,秋苑是灯火通明,相衬之下,显得她更为孤寂了。 “天佑,”柳无忧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可是屋里没有一丝回应。 “呜呜呜……”一阵呜咽从墙脚传了过来,柳无忧扭头一看,居然会是墨风,而此时的他正双手双脚被绑,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布,不能说话更加不能行动了。 “墨风,”柳无忧扶着墙而去,先是拿掉了他嘴里的布,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夫……夫人,里面……郡主……爷,”墨风一时情急,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柳无忧听到‘郡主’二字,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尽数褪去,她没着急进屋,而是帮墨风解了绳子,这才顶着晕眩缓缓地起身。 “夫人,你怎么样了?”墨风眼看着柳无忧就要摔倒了,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带我进去瞧瞧,”柳无忧稳了稳心神,吃力了地说道。 “夫人,不如等等再进去,郡主和侯爷在里面……” “扶我进去,”柳无忧浑身发抖,腿脚险些软了。 墨风无可无奈何地扶着柳无忧进了屋,纱帘朦胧,遮住了床榻上的两个人,室内一片静谧,像极了光风暴雨后的宁静。 衣服躺了一地。 “哎呀,”一声娇语从床帐里飘了出来,紧接着又是让人听了要吐血的话,“思安,想不到你这么勇猛,我啊都快被你折腾得腰都快断了,你还说那柳无忧是你的妻子呢,她是怎么伺候你的啊,竟然让你这么委屈。” 柳无忧强迫自己慢慢地镇定下来,就想看看郡主到底耍得什么花样,先不说床上的男人是不是天佑,就算是,她柳无忧也绝对地相信他。 之前,严春的诱惑没有得逞,之后,她柳无忧的温香软玉睡在身旁而坐怀不乱,她就不相信天佑会对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子下手。 “哎呀,我的腰啊,”一双白嫩细手轻轻挑开了床帐,一脸娇媚红润的都敏郡主缓缓坐了起来,看到柳无忧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一阵俏笑,“是你啊,真不巧被你看见了。” 柳无忧没有吭声,她的视线越过半张床帐子看到了正在熟睡的天佑,他脸色潮红,的确像及了享受欢愉过后的模样。 “你都看到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今天就一句话,我为大你为小,你乐不乐意都没商量的余地。”都敏郡主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一身正红丝质里衣,映衬着她妩媚多娇,一头墨黑秀发垂直到腰,显得她肌肤白皙,红润动人。 “我同意了吗?” 没等柳无忧开口,床上的天佑突然坐了起来,一开腔就把郡主吓了一跳,“你……你没有昏迷?” “昏迷?”天佑冷眼望着郡主,将床上的被子朝她踢了过去,“都敏,你就想用下三滥的手段得到我?是不是我景思安在你的眼里如同阿猫阿狗一般呢?” 都敏郡主慌乱地躲过天佑尖锐的眼神,故作镇定地问道,“思安,难道我就不如一个农妇?” “是,你不及她一个脚趾头,”天佑飘逸绝尘地下了床,走到柳无忧的身边,神情凝望着她,而话却是对都敏郡主说的,“她比你善良,比你宽容,你觉得你有什么比得过她。” “可是我是郡主,帝上是我堂皇兄。” “就算你是天上的王母娘娘那又怎么样?难道就可以强人所难,更不惜自毁清白而达到目的?” 面对天佑的质问,都敏郡主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可她却显得那么得楚楚可怜,“思安,五年了,我爱了你五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五年前我不会娶你,五年后更不会,我爱无忧,此情矢志不渝。”天佑无比坚定地说完,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了柳无忧的手,柔声道,“丫头,今日你可是相信我?” 天佑故意装作昏迷一举,此时很冒险,要是柳无忧不相信她,反而被都敏郡主落下口舌,他在赌,赌柳无忧对她的信任。 “我信你!”三个令天佑欣喜若狂的字从柳无忧的嘴里轻声溢了出来,她调侃道,“爷,这白白来的便宜就这么没了,你可是后悔了?” “后悔,我很后悔没早点办了你,差点被人毁了我的清白之身,”这话是天佑贴着柳无忧的耳朵悄声说的,两人咬着耳朵,别提多恩爱了。 “你……”柳无忧闻言,娇羞地撇过头去,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你就贫嘴吧,仔细郡主办了你。” “你不介意?” “我才不理你呢。” 两人仿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起来,天佑赌赢了,这才把一颗心实实在在地揣进了心里,柳无忧又有什么不好相信的,正如天佑所说,要是他对郡主有意思,那么现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柳无忧存在了。 “景思安,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我告诉你,我一定让皇兄办了你,”都敏郡主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那就有劳郡主了,麻烦您告诉帝上,这侯爷当的实在憋屈,不如放我自由。” 郡主闻言,差点醒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了,明知道他不在乎这么名利,可还是冲口而出了,“思安,你当真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和我断绝关系。” “我们两个从来都没有关系,何来断绝?”天佑做好了十足十的准备,他发誓要保护好柳无忧,不会让任何人再有一丝得逞的机会。 “你会后悔的,”郡主从地上捡起衣裳,将目光落在了墨风的身上,阴阳怪气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着来找我,我告诉你,你眼中的这个女人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多谢郡主教诲,臣不送了,”天佑将柳无忧拉进怀里,后退两步给郡主让路。 郡主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于是穿好罗裙忿忿而去。 人一走,天佑见柳无忧双手发凉,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只是累得慌,”柳无忧摇摇头,费力地朝床榻走去,可是看到一床的凌乱,双脚走不动了,她有洁癖,不允许她人染指她的被褥,即使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也不例外。 “我去把它们扔了,你等一下,”天佑看出柳无忧此刻的心情,急忙把那床垫被掀走了,还有被子,一一被搬离了床榻。 可这样,柳无忧也没办法休息,她想了想只是靠在了床柱之上,闭上眼睛休息。 “墨风,”天佑肃然地叫道。 “在,爷有什么吩咐?” “去查一下是门口两人是谁让郡主进来的?给我把他的舌头拔了。” “是,”墨风兴奋地应下,他今晚被绑,这个仇正好也一起报了,刚走了两步,他又折了回来,老实交代道,“爷,有件事情,小人要老实坦白。” 天佑疑惑地望着墨风,把他看得好像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爷,今天下午,夫人让小人帮她拿簪子和手镯,还有刚刚进来的时候,是小人扶着她进来的。” 这种事情还是老实交代好,免得被知道了,那就是吃不完兜着走的悲惨结果啊。 “没有下次,否则你自个儿看着办吧,”天佑没有细问,简单吩咐过,又问道,“夫人让你拿簪子和手镯干什么用?” 墨风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呼糟糕,这件事情柳无忧是让他保密的,“爷,没事儿,小人现在就出门去教训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说完,跟阵风一样地飘走了。 天佑以为柳无忧睡着了,谁知往她身上盖衣服的时候,她就张开亮晶晶的眼眸,问道,“你要拔了侍卫的舌头?他们可是帝上的人,帝上知道了免不了在这件事情小题大做。” “是我用一两银子买的,帝上要是有这么昏庸,那便坐不牢那张龙椅了,”天佑说完,拉过柳无忧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丫头,谢谢你信任我。” 柳无忧展颜一笑,“你刚刚不也相信了我和墨风,天佑,我们这次真的是把郡主给得罪了。” “早晚的事情,你啊别太担心了,”天佑劝道,忽然想起墨风提及了簪子和手镯,问道,“我见你鲜少带首饰的,今天你让天佑拿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那些银的首饰容易发黑,所以让墨风帮我拿去洗一下,还它们本来的面目。”柳无忧不想天佑知道,更不想他因为银子而自责。 可是聪明如天佑,他怎么会猜不出来呢,“丫头,我以后会给你更多的。” “都是身外之物罢了,”柳无忧双手抚上天佑坚毅的脸庞,心疼道,“我不想你为了这些东西操心,明天武刚过来,我也只是想好好聚聚,让他能饮上一杯好酒。” 如此简单的心思,让天佑瞬间没话可说,有妻如此,此生无憾了。 这一夜,柳无忧彻底和天佑睡一张被子了,她以为经过郡主一事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可是令她奇怪的人,天佑依旧隐忍着,没有动她一根毫毛。 天一亮,柳无忧便起身了,这次天佑没拦着,而是陪着一起起床,想帮着柳无忧打点吃食。 “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再睡一会儿,”平常都是天佑给她烧早饭,她除了能睡个自然饱之外,还能吃到爱心暖粥。 柳无忧穿衣的时候,露出了洁白诱人的后脖颈,天佑情不自禁地又把她带回了被窝,欺身吻了上去,这个吻缠绵旖旎,道尽无数相思和爱恋,如灿烂的烟火照耀最美的星空。 等天佑结束这个吻的时候,东边早已露出鱼肚白了,刺眼却明亮的红色日光慢慢从山的那头爬上来,无论是武刚的到来还是和天佑的恩爱都让柳无忧满心雀跃,就连脚步都轻盈飘逸起来了。 武刚喜欢用猪耳朵下酒,而此时的柳无忧没能力买这个,只好买了点地瓜,将地瓜粉弄出来,做成了一道素耳朵,然后加以作料拌匀,也算是一道爽口的小菜。 湖中捞上一条鱼,料理干净之后,加点廉价的豆腐,放如砂锅翻滚,所谓千滚豆腐万滚鱼,这一番沸腾下来,鱼香四溢,是硬生生把天佑的口水给勾了出来。 “丫头,怎么以前不见你烧这么香的菜给我吃啊?” “爷,您这是在抗议妾身的不作为吗?”柳无忧在天佑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这道菜我也留着,等哪一天你吃厌了其他的,我再拿出来。” “哪里有这样的,我可怜的五脏庙啊……”天佑捂着肚子故意嚷嚷,弄得柳无忧没办法,先给她盛了碗奶白色的汤,交到他面前时还不忘提醒道,“慢点喝,仔细烫着。” 都说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留住他的胃,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柳无忧还是很庆幸自己烧得一手好菜。 除了这么一个大菜之外,剩下无非就是菜圃出来的一个蔬果,那都是墨风一个人慢慢琢磨出来的,目前自主自給是没问题的了,另外让柳无忧操心的是,菜圃种出来的菜已经没有了竞争力,大家都在卖同样的菜,所以价钱压得很低,看来是时候另辟蹊径了。 等料理了厨房的事情,柳无忧和天佑去了花圃,那一根根枝桠因为得到精血的滋养,竟然奇迹般地发芽了。 天佑这才明白柳无忧的心思,可是他并不是很赞同,“丫头,你这样种一园子的花得用多少血啊?这日子本就清苦,你还这样损耗精气,说起来都怪我……” “天佑,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要是不做点事情,人会闷坏的,”柳无忧嬉笑地指着地上冒绿尖的枝桠,兴奋道,“你看,兴许我能培育出牡丹花呢,到时候你去内务府说一声,看看能不能用我们的牡丹花?只要我们的花成了贡品,那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这么发愁了。” “好,我一定去问,”天佑这辈子都没见到一个女人能这么为一个家,是他天佑三生有幸。 两人待了一会儿,墨风回话说武刚已经到了门口了,这才出去相迎。 两顶朴实的轿子早门口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就是武刚和严春,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天佑和柳无忧走了过来。 离得越近,武刚的眉头就锁得越紧,他一出口便朝天佑不满说道,“大哥,我无忧妹妹在你身边待了才多久啊,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一句无忧妹妹,诉得就是那真挚的兄妹情谊。 “行了,你知道我的困境还尽说这个话,”天佑倒也不在意,其实这些天两人上朝,碰见的次数也多。 “我这不是心疼我无忧妹妹么?” “她是你妹妹,更是我娘子,我能比你少了心疼么,”天佑和武刚斗着嘴走在前头,而两个女人落在了后头。 “奴婢给夫人请安,”数月不见,严春风姿绰约,散发着女子温婉柔顺的韵味,她略一蹲身,给柳无忧行了礼。 柳无忧急忙扶了她一把,嗔道,“好歹也是将军夫人了,怎得还自称奴婢,也不怕给武刚丢脸啊。” 严春脸一红,朝武刚瞄了一眼后,娇声说道,“夫人莫要说这个话,大人他还没正奴婢的身份呢。” “还没呢?”柳无忧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他到底怎么想的,就算不给你正妻的名分那也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她呀,还真当你是丫鬟啊? 前面两男人连忙回过头来,听柳无忧为何这么气恼。 严春拉着她不让找武刚说清楚,反而满足地说道,”其实就这样奴婢就很知足了,夫人还是莫要恼了大人。“”你啊,以前那么争强好胜,现在怎得变得这么容易知足了,“柳无忧叹道,其实心里很清楚,爱情得力量胜过一切,她甘心跟着天佑吃苦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情饮水饱,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两男人的叙旧之情,全在酒盏之间的你推我让,两女人时不时地低头说着悄悄话,都是些京里好玩的事情,柳无忧少出门,因此听上一些也觉得有趣。”夫人,听大人说,侯爷最近被帝上发难,就连月俸都给没收了,真有这么一回儿事情?“ 柳无忧点点头,”却有此事,不然你家大人也不会一进来就让天佑下不来台了,那帝上是硬生生地把我们逼上了绝境。“”可是为了都敏郡主的事情?“”连你都知道了?那这京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柳无忧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笑道,”想不到我才来没多久,就这么多人知悉我了。“”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严春纳闷了。”快乐活一天,难过活一天,同样的结果为什么不快快乐乐的面对那些琐事,“柳无忧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这也是她最近才领悟出来的。”夫人宽宏,奴婢自愧不如。“”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都是被逼的,“柳无忧摇了摇头,浅笑道。 两个女人家有说不完的话,而两个男人喝多了开始说胡话,尤其是一脸猪肝红的武刚,他拉过天佑的衣服,酒气熏天地指责道,”我说天佑,我无忧妹妹好端端地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怎么嫁给你后就变了个样了,你看她瘦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起来,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虐待她了?你别以为外面的风言风语我不知道,干脆你娶了那郡主得了…… 武刚说道这里打了个酒嗝,然后又端起桌上的酒盏堆着脸色铁青的天佑说道,“你不如趁早放过她得了。” “武刚,你什么意思?”天佑忽然有了些清明,肃然问道。 柳无忧发觉严春的手抖个不停,虽然已经尽量在掩饰,可依然没能掩盖她的心伤,毕竟听到武刚这样的话,的确是会让人误会。 可柳无忧心里清楚,武刚对她已经真的只有兄妹之情了,以前那痴迷的眼神只剩下关心之意了。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武刚歪歪扭扭地坐不稳了,“我要给无忧妹妹找个更好的夫婿,那个人肯定比你好,以为你是侯爷,肯定能把无忧妹妹照顾好的,谁知道你落魄得只剩下这一座府邸了。这有什么好得,害得我无忧妹妹现在连正经的衣裳都没有,还穿着冬衣,你说说看,你哪里对她好了?” 武刚说完,头一歪,靠在了桌上睡着了。 天佑原以为武刚还想着柳无忧呢,所以脸绷着一张脸,谁知他是因为心疼柳无忧才那么说的。 “侯爷,您别介意,”严春如今见了天佑是恭敬有加,“他这些天听了不好的话,所以才会这么说的,没有其他恶意,只是关心夫人而已,话说难听的点,可是大人他也没说错,这都快初夏了,夫人还穿着这冬衣,奴婢看着都热。” 其实柳无忧那衣裳并不是那么厚,只是多了养保暖的领子而已。 天佑心里一阵疼,他已然明白为何柳无忧会穿这件衣裳,但是严春说得话又没错,这让他根本没法反驳。 “严春,说什么呢,”柳无忧为了化解天佑的窘迫,故意轻松地说道,“你刚来盛京没多久,这里的女子啊就是到了夏天也喜欢穿这种领子的衣衫,你啊见过几次也就不会这么问了。” 柳无忧说完,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子,正襟危坐道,“你瞧瞧,是不是我的背更直了?” “哎……夫人,你叫奴婢怎么说好呢。”严春轻轻叹了一口气,显然是没相信柳无忧的话了。 “那就别说,喝酒,”柳无忧豪气地将一杯酒咽了下去,许是过猛了,辛辣的酒液呛得柳无忧抬不起头来,随之而来的是眼睛的潮湿,在这异乡,除了天佑之外还有人关心自己,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天佑连忙起身给柳无忧顺背,借故偷偷瞧了她的脖子,那一抹瘀伤还没有散去,所以柳无忧才挑了件高领的冬衣穿上。 这时,墨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朗声说道,“爷,二郡王妃来了,说要见您。” 话音一落,天佑的手明显一滞,然后才说道,“请他进来吧。” 柳无忧不免好奇,这二郡王妃又是什么人,怎么会来拜见天佑,该不会是什么老相好吧? 不消一会儿,墨风迎进了一位看起来有四十多岁衣着鲜亮首饰奢华的妇人进来的,她保养得很还不错,除了那双手和鱼尾纹之外,其他得地方还看不出她实际年龄已经有五十来岁了。 “给二郡王妃请安,”天佑带着柳无忧等人给这妇人请安。 “都起来吧,”妇人轻轻抬了抬手,见桌上一片狼藉,微微蹙眉,道,“思安,你就在这样的地方接待我?” 先帝爷只有一个亲兄弟叫硕伦亲王,年逾七十还依然骁勇善战。他有九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就是都敏郡主,至于这位二郡王妃就是硕伦亲王的第二个儿媳妇,都敏毕竟是最小的,因此和这二郡王妃有差距也是正常不过了。 “寒舍简陋,二郡王妃莫见怪,”天佑只是嘴上说了句恭谦的话,而且也没实际行动请二郡王妃移步别处。 “你就没处像样的地方让我和你好好说说话?”二郡王妃凌厉的眸子将屋子里的人和物都扫了一眼,极为不削地说道。 124 武府 “臣无能,还请王妃见谅。”天佑一句四两拨千斤,拒绝了二郡王妃的要求。 “也罢,”二郡王妃有要紧事情而来,见天不让步也没多加计较,继续说道,“你把闲杂人等都遣退了吧,我有事儿和你说。” “是,”天佑应下后朝墨风使了眼色,墨风扶起武刚出了秋苑,严春自然紧跟其后。 柳无忧犹豫了一下,也抬脚往外走去。 “丫头,你等等,”天佑叫住了柳无忧,同时,二郡王妃不悦地望着夫妻两个。 “丫头,你走什么啊,给我回来,”天佑说道。 柳无忧迟疑着,不知道是进还是退,二郡王妃有事情和天佑私下说,她避让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天佑却叫住了她,这是何意? “思安,我的话你没清楚么,闲杂人等都退出去,我有话和你说。”二郡王妃强调道。 “王妃,这是臣的家宅,她是臣的娘子,您是臣的客人,没有道理说她是闲杂人,”天佑说完,上前把柳无忧拉了回来,让她坐下。 这二郡王妃都还没坐呢,见柳无忧都坐下了,一下子觉得脸面全无,“思安,你太放肆了。” “王妃,您这话臣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放肆不放肆得看你们怎么对待我的人,臣必须和你说清楚,她是我的娘子,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天佑的话没把郡王妃气个半死,无奈还有事情没说,只好隐忍着。 礼无忧心里一阵感慨啊,天佑也真是的,怎么说也是帝上钦封的侯爷,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你要是让她留下的话,一会儿可别怪我说话难听了。”二郡王妃看似给天佑打了预防针,实际根本没把柳无忧放在眼里。 “若是很难听的话,那臣便不听吧,”天佑漫不经心地应道,硬生生地把二郡王妃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现在只想护着身畔的柳无忧,任何人都不许欺负她,更何况在他的地头之上。 二郡王妃气得双手发抖,见天佑一副不识抬举的样子,便开门见山说了,“思安,今日我过来,就是为了我那姑子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来,柳无忧就想到了都敏郡主,怎么她还不死心,难道前天的事情还不够她感到羞耻了么。 “臣已经和都敏说清楚了,我和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望王妃再次转告。” “思安,你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家都敏哪里配不上你了,使得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她的心?”二郡王妃怒不可遏道。 天佑低头,神情凝望柳无忧,不料两人心有灵犀,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的眼里是给予彼此的信任和依赖。 这一小小的举动,让二郡王妃恨不得当场发作,可是为了自己早已过了待嫁年龄的姑子,忍着也就忍着了,语气一下子软和了起来,“思安,放眼天下,也就我们家都敏与你最匹配,你们两个身份相当,而且一样的骁勇善战,要是成了夫妻,会有更多的有默契的话可以说。这个女人呢,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农家女子,目光短浅,庸碌无为,你娶了她,只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二郡王妃不怒了,但是她的话却惹怒了天佑,他往桌子上重重一击,弹跳起来酒盏还未落桌就被天佑用内力推到了二郡王妃面前,飞溅的酒液溅到了她的脸上,她忙不迭地拿起帕子擦脸,“景思安,你太放肆了……” “王妃,您说了那么多,一定口渴了吧,喝口酒润润嗓子吧,”天佑这份好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二郡王妃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你……你太放肆了,”二郡王妃强调道,“我好生与你言语,别不识好歹。” “臣这辈子只有一个娘子,她就是柳无忧,你们强行把都敏塞给我,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天佑眼里凝聚寒气,那一抹冷冷看得柳无忧都觉得有些发凉。 天佑连圣旨都敢违抗,这后果应该不是简单的事情。 “别吓唬我,我们郡王府……” “要是都敏一定要嫁给我,我保证成亲后她便永远也看不到我,这一辈子只能做个活寡妇,这样的情形可是你们乐得所见?”天佑没等二郡王妃说完,便抢了话茬,“何苦这样逼着臣呢,强扭的瓜不甜,她一意孤行,最后痛苦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现在就因为你,都敏已经痛不欲生了,你倒是还说风凉话,”二郡王妃颇为心疼都敏郡主,家中九个兄弟,最后才得了位可人的妹妹,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疼了,就算当初她要参军行兵打仗也是依着她,“你为何不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相处以后你或许会明白都敏才是最合适你的。” 柳无忧听着二郡王妃的话,心里是一阵烦躁,怎么还这样不厌其烦地劝说,难道当她柳无忧死了吗? “对不住了,王妃,臣妾有话要说。”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这是我家,为何我不能说话,”柳无忧‘腾’地站了起来,连臣妾二字都省了,不卑不亢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桩婚,我和天佑成亲已是事实,你们为何苦苦相逼?难道郡主嫁不出去了要硬塞给天佑?说起来是你们对郡主太没信心了,这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又不是天佑一个人。”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二郡王妃双眸微眯,斜睨着柳无忧,“一个乡村农妇,胆子却是不小啊,我告诉你,思安他现在对你好只是变变口味而已,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都敏才是和他最相配的。” “天佑,是这样吗?”柳无忧扭头问道。 “傻瓜,于你,我愿付出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 只要有天佑这句话就够了,柳无忧微微含笑,下了逐客令,“郡王妃,对不住了,今日我府中宴客,不便招待,还望见谅。” “你……”二郡王妃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柳无忧,“你会后悔今天所说的话的。” “多谢提醒,”柳无忧淡淡地应道。 “景思安,你好自为之吧,”二郡王妃拂袖而去,这一顿劝说无果而回。 在门外一直听着几人说话的墨风急忙闪了进来,说道,“爷,形势不妙啊,我们被监视了。” 这话的意思是除了门口的两个侍卫之外,还有其他人。 “莫急,都是帝上的人,有他们的存在,我们才会更安全,”天佑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但是柳无忧她不是寻常女子,就这么一句话听出了些道道出来,紧张地问道,“龟岛国的人还是不愿意放弃你吗?” 天佑以为自己说得够隐晦了,想不到被柳无忧猜中了,墨风亦是同样惊奇,叹道,“小人之前还疑惑,夫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侯爷连圣意都不顾了,原来答案在其中啊。” 柳无忧小脸一红,又问天佑道,“正如我说的那样?” “丫头,你想多了,”天佑掩饰道,“我现在连朝政都没有参与,宝藏也已经告诉了帝上,相当于没利用价值了,现在除了你珍惜我,对其他人来说我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啊。” “您说错了,”柳无忧及时纠正,望着天佑的脸,一本正经道,“你也是都敏郡主眼里的一块宝,怎么会是一无是处呢?” 天佑被柳无忧的话逗笑了,故意拉下来脸,说道,“你还提她,人家正跟你抢相公呢。” 等武刚醒来之后,拉着天佑出去说话了,柳无忧带着严春去花圃和菜圃。 严春见了规模不小的菜园子,赞叹道,“夫人好生会琢磨,这菜还能这么种!” 其实就是在矮菜类中间搭了架子,在种上攀藤的豆类,这样一块地有两样收成,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待严春发现牡丹花冒了芽尖的时候,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可是牡丹花?” “你也知道?”至少柳无忧在沈家庄的时候是没有见过的。 “大人带回家一盆,听说是皇后娘娘赏……赏给他作为成亲贺礼的,”严春羞赧地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无疑是赞同了武刚和严春的事情。 “那武刚更加应该把你的名分定下来了。” “奴婢也不着急,”严春温柔地说道,“现在大人最急的一件事情莫过于夫人您了,如若侯爷一日得不到帝上的受用,他都不会安心的。” 这个武刚,还真是傻得可爱。 武刚和天佑说好话后,带着严春离开了。 而天佑钻进了书房,等到了睡觉还没出来,柳无忧不放心,掀了帘子进去瞧瞧。 只见天佑正在研究一张地形图,投入的样子丝毫没发觉柳无忧站在他的身后,看好地形图,天佑拿出一张空白信笺纸打算写信,他刚要研磨,这才发觉柳无忧已经开始动手了。 天佑甚少这样缺乏警惕性,这是柳无忧见过的仅有的一次,许是和武刚的一番谈话里面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吧。 “怎么还没睡?” “你不在身边我怎么睡得着,”柳无忧认真地磨着墨,她对天佑的事情虽然好奇,却没有要问的意思。 “你不好奇我给谁写信吗?”天佑见柳无忧温驯柔和,便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目光眷恋缠绵。 “你若肯说,何须相问呢。”寥寥几个字让天佑不由叹道,“丫头,这么好的一个你,我该怎么疼你呢?” 柳无忧捧住他的脸,一脸认真地说道,“为我好好活着。”这也是柳无忧害怕朝中的事情连累到天佑。 “我……”天佑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别瞎担心了,我现在闲人一个,怎么会有危险,这封信是想写给乡下的。” 这话明显就是借口,也是天佑不愿意和柳无忧说了,她磨好墨,退出了书房,独自一人钻进了被窝,这一夜,柳无忧全是背对着天佑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佑已经进宫了。 柳无忧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去了花圃,墨风早已在浇水了,看到了柳无忧,便问道,“夫人,您的那些花还需要浇水吗?” 柳无忧见天色昏暗,大有要下雨的样子,“先别急吧,若是不下雨,你傍晚的时候帮我浇上。” “是,”墨风应下后,又问道,“夫人,这些要是开花了,您准备怎么办呢?” “卖啊。” “不会又是让小人去卖吧?” “你说对了,”柳无忧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块做生意的料?” 墨风哭着脸说道,“能不要让小人抛投露面么?这街上来来往往地不知道多少认识的人,嘲笑的也要,同情的也有,可真够难过的。” “好,”柳无忧痛快地应了下来,墨风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你不去卖那我只有叫你们侯爷去卖了,反正不会是我,”柳无忧话音刚落,墨风立刻蔫掉了,“夫人,您这不是白说吗?还是得小人去卖,爷哪能做那种事情啊。” 柳无忧只笑不语,谁让府中就墨风一个下人呢。 隔了两日,严春的丫鬟求见柳无忧。 那丫鬟看样子还算标致,而且做派挺正气的,“夫人,奴婢随红,是将军夫人的贴身丫鬟,这里有两套衣裳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说您看了就知道。” 说完,叫随红的丫鬟解开了随身带来的包袱,里面有一套大红烟纱裙和一套淡紫色束腰曳地裙,外加一套首饰。 “你们夫人让你送过来,她自己人呢?”严春也不是个懒惰的人,而且都在盛京,没道理让一个丫鬟送过来,再说了,严春之前也说过,没给正名分之前,她自己也只是个奴婢而已。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夫人昨个儿刚诊出了喜脉,我们将军让她好生歇着,所以才叫奴婢过来的。” “真的?”柳无忧闻言是惊喜万分,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加上皇后娘娘送的牡丹花,正好让武刚给严春正名份。 “千真万确,我们夫人还说,要是您得空了,去府里坐坐,”随红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弯弯的眉眼让人看着很舒服。 “好,我一准儿就去,”柳无忧满口应下了,她之所以很少出府,也是因为无处可去,现在有了严春作伴,也不至于没处去了。 等天佑回来,柳无忧把严春的心意说了一遍,“您说这衣裳我是留下还是送回去?”她总是想顾及天佑的感受,万一他不乐意,以为这是施舍的话,那两套衣服她就亲自给严春送回去。 “穿着吧,我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这也是严春的一点儿心意,等我们日子好过了,再还回去也是一样。” 天佑的意思正是柳无忧的意思。 “那我听你的……”柳无忧正说着要收拾好包袱里的衣裳,谁知天佑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直径朝床榻而去,眼眸的神色分明是想将柳无忧吃干抹净。 随着衣裳嘶啦一声离开,正符合柳无忧的猜想。 “天佑,你干什么?”柳无忧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地侵袭。 “丫头,给我生个孩子吧,”天佑哑着嗓子说道,双眸散发出来的神采险些将柳无忧吞没,肌肤相亲的一刻,她也是极为期待的,但是现在是青天白日,她如何也没那个心思啊,“天佑,你怎么了?无缘无故地提这个。” “我想有个我和你的孩子。”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我……我没准备好,”柳无忧已深刻地感受到天佑的蓄势待发,但是他莫名的冲动让她很不解。 思来想去,柳无忧想到了武刚和严春,“是不是今天武刚和你说严春怀上身子的事情了?” “嗯,”天佑额间冒汗,一动也不敢动。 原来是受了刺激了,柳无忧明白后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他会忽然再次冲动起来。 有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柳无忧睡觉的时候尽量穿得多一点,而且和天佑分被而睡。每晚,烛火未熄的时候,天佑总是拿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望着柳无忧,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过了半个月,柳无忧趁着天佑休沐让他陪着去武刚府上,顺路在街上买了点花生和黑芝麻带过去。 事先得了消息的武刚早早地在门口等着了,这一座两进门的院子收拾得干净整齐,就连花花草草都显得生机勃勃,这便是经常打理的缘故。 武刚和天佑去书房谈事情,而柳无忧则被随红带去了内院严春的屋子,刚跨进院门,就看到严春安详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一双手抚上仍是平坦的小腹,全身散发出母爱的光晕。 “夫人,侯夫人来了,”随红不敢大声,怕惊扰了严春。 严春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柳无忧真的来了,扶着随红的手站了起来,微笑道,“夫人。” “坐下说话,”柳无忧快步走了上去,“都有身子的人了,还是要悠着点了。” “奴婢知道了,”严春又重新坐了回去,让随红搬来一条凳子给柳无忧坐,还不忘提醒上茶。 茶上来后,柳无忧还未喝上一口,就听见严春对随红说道,“你去门口候着,有事情我叫你。” “知道了,夫人,”随红微微欠了欠身就出去了。 香茶烟气袅袅,入口后是满口的香甜,后味清香久久不散,柳无忧搁下茶盏,笑道,“你都有了身子还忙活这给我做衣裳,要是累着肚子里的孩子,武刚准得找我了。” “夫人,说笑了,奴婢也是闲来无事,”严春的笑容有些落寞,可依然强颜欢笑。 “严春,你现在好歹也是将军夫人,别再叫奴婢奴婢的了,我啊比你小两岁,不如你也跟着武刚喊我一声无忧妹妹,而我喊你一声大嫂,可好?”柳无忧不知道她为何会是这样一副神情,照理说这个时候的她不是应该诸事不忧的嘛。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严春这才发自肺腑了笑出来了,“那衣裳可是喜欢?” “喜欢得紧,连天佑都让我穿呢,不过你啊也真是的,得注意些,缝衣服这么伤神的事情莫要再做了,知道吗?” “嗯,听你的就是了。”严春应道,随后拿起小几上的茶盏要喝水,柳无忧眼尖,急忙抢了过来,说道,“你不能喝茶,而且这杯茶是我的,你更不能喝了。” “啊~”严春陡然回神,报以歉意的笑容,“想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居然感觉有些迷糊了。” 这可不是迷糊那么简单,严春的脸上全是落寞和孤寂。 “大嫂,”柳无忧轻声叫了一下,见严春没反应继续叫了一身,她这才有了扭头看了过来,问道,“你叫我?”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亦或是你身子不舒服?你这一会儿都神不守舍的,肯定有问题。” “无忧妹妹,我…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严春忽然掩面哭了出来。 这让柳无忧一时慌张了,“不哭,不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和我说说。” “我…”严春顿了一下,抬起一双泪眼道,凄凉地说道,“大人他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这是柳无忧第一个反应,武刚这个人实在,当初不喜欢严春的时候也是直接坦白地说,现在能把她带到盛京来也是他转变心意的一个表现了,眼下连孩子都有了,说不喜欢那也得有人信啊。 “是真得,”严春泪眼婆娑地说道,“我刚买了两个丫鬟,一个随红你是见过的,还有个叫随蓝的,现在在书房伺候,有了身孕之后,我瞧着自己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将军,所以买了她们放在屋里,这随红得还算好,一早就和我说了,只愿意伺候我,那随蓝是愿意伺候武刚的。” 都是伺候,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那随蓝就是给武刚当通房丫头的,既然严春自己拿了这个主意,那也不用后悔成这个样子啊。 “既然你都决定给武刚买通房丫头,为何会这般难过?” “妹妹,我伤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大人他……”严春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他一开始还好,每晚都会回屋陪我睡觉,可是这两天……是接着两天不曾回屋了,我能感觉他开始不喜欢我了。” 哎,柳无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把她弄得哭成了泪人似得,“大嫂,你啊就是胡思乱想了,大哥兴许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才没有回屋,你啊,别太难过了,一会儿我帮你去看看,是不是那随蓝的丫鬟给你这个正经的夫人还要紧。” “不要,”严春擦抹了一把眼泪,凄然道,“通房是我亲自张罗的,现在又这样,他肯定会烦我的。” “他敢?”柳无忧无条件地站在严春这边的,武刚接受通房丫头已经够可恶的了,还敢烦怀有身孕的妻子? “大嫂,你先不哭,一准儿帮你问出原因来,倘若真是被那随蓝绊住了,你把她发卖了便是,然后再找个听话一点儿不就得了。” “可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是定不下来。” “你啊就是怀孕了所以才这么紧张的,别胡思乱想了,等一下看到那随蓝我再好他提,你说呢。” 听柳无忧这么说了,严春才慢慢平复情绪。 “大嫂,有了孩子可不是开玩笑,别人不都这么说么,娘亲多笑笑,以后孩子也是个开朗健康的,母亲老是哭哭啼啼的,那孩子肯定也要哭,你说说,一个爱哭的孩子怎么会可爱呢,是不是?”柳无忧劝慰道,说的也都是实话,母亲的情绪非常容易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往坏了说去,还有可能影响孩子营养的吸收。 “你说得我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总是情不自禁地往坏处想,哎,本来以为你来了我能开心一点,反而找你倒苦水来了。”严春抹了一把脸,强装没事,“好了,这话说了,心里舒服多了,我现在是不能为了一个人而活,还有我这孩子,无忧妹妹,等孩子出生,能不能认你做干娘呢?” “可以啊,”柳无忧立刻应了下来,“我也是顶顶喜欢孩子的,白嫩嫩肥嘟嘟的,多可爱。”柳无忧给严春描绘了一幅母慈子孝的美好画卷,在不知不觉中化解她的悲伤。 两人正说笑着,门口传来两人争执的声音。 “随蓝姐,夫人真的有交待,你现在不能进去。” “你让开。” “不行,侯夫人在呢,被让她看了笑话,说我们没了礼数。” “滚开,啰嗦什么,正是因为侯夫人来了,所以我才要来拜见。” 到底是随红弱了点,没拦住那个叫随蓝的。 严春听到她俩的争吵哪里还坐得住,可是刚起身的时候被柳无忧按在了椅子上,“让我来吧。” 随蓝很快就进来,身着一件黄色敞襟衣和一条淡紫色的罗裙,走起路来屁股扭得恨不得把地上的尘土都给扫开来,“给夫人和侯夫人请安。” “免礼,”柳无忧打算会不会这位随蓝,看看她是否真有本事把武刚绊在身边,要是没本事的话,那她对武刚可就失望透顶了。 “你叫随蓝?” “是,侯夫人。”随蓝说完,拿眼睛瞅柳无忧,那脸上满是惊讶,好年轻的侯夫人啊,那侯爷俊朗无比,更胜武刚,原以为夫人会是什么绝代风华的女子,可结果呢却是个稚嫩的小姑娘。 “刚刚你们夫人有交待,没她的吩咐不能进来,你现在不请自进,是……” “是奴婢久仰侯夫人大名,冒昧进来瞧您一眼真容,的确令奴婢敬仰万分。”随蓝低垂着头,很快就接过柳无忧的话茬,要是别人兴许听了这话肯定会沾沾自喜,可是她柳无忧很有自知之明,这马匹是没拍对地方了。 柳无忧也真是佩服了严春,怎得找了个能说会道得丫鬟过来,严春许是看出柳无忧的疑惑,说道,“妹妹,你看,我这丫鬟找得是不是够伶俐?当初买她的时候还当心她过于愚钝呢。” 这话无非就是说随蓝当时装的令人看不出来。 “是呀,嫂子倒是运气好,能遇见这么好的丫鬟,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呢,”柳无忧顺势说了下去,话里的意思是告诉严春看着不好发卖了就是了。 “大人喜欢得紧,说她手脚利索,便安排在书房伺候呢,”严春也没笨到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 柳无忧这下子是清楚了,原因到底还是出在武刚的身上,要是他不同意卖的话,严春自作主张只会让夫妻两人的感情生分了。 柳无忧朝严春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然于心了,这边,随蓝听见两位夫人这么夸自己,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起来,“不瞒侯夫人,我们将军是看中奴婢识字,所以格外的疼爱奴婢,写个字什么的都奴婢在一旁张罗。” 这话无疑是把严春给笑话了,因为她目不识丁。 好张狂的丫鬟,给她三分颜色倒是开起染坊来了。 柳无忧没有说话,一味端着茶喝了起来,也难怪怀孕后的严春会胡思乱想了,留这样一位丫鬟在身边,谁不担心呢,说起来,也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过于迂腐了,一怀孕就张罗着给自己的男人纳妾买通房,生怕委屈了他们,孰不知,这样的一种可笑的行为无疑是引狼入室。 要是自己也怀孕了,那天佑会怎么办?自己又该如何对他呢?柳无忧陷入了沉思,直到听到严春一声惊呼才回神,她连忙搁下茶盏,朝严春看了过去,是随蓝不小心把一杯滚烫的茶倒在了严春的手上,而这不小心有多少故意的成分,那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严春因为之前的郁气未消,加上刚刚随蓝的张狂,她甩手给了随蓝一个耳光,打得她捂着脸晕头转向,而严春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坐在了躺椅之上。 柳无忧本能地想扶住严春,可是没来得及,索性严春用手撑了一下,没有用力地坐下去,要不然准得出事儿。 “大嫂?”柳无忧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严春甩了甩都是茶叶的手,然后拿出帕子擦了一下,说道,“她要是伺候我的,我便直接教训了,可是她现在是大人屋里的人,我不敢动她。” 柳无忧看到随蓝坐在了地上,她气冲冲地起来,大有要朝严春要说法的意思,柳无忧厉声喝道,“随蓝,你可是知错了?” “错?”随蓝脚步一停,思量了一下,没有往前走,因为她看到严春正护着自己的肚子。 “刚刚你们夫人要是出了事情,将军第一个拿你是问。”柳无忧不是蓄意恐吓,而是就算武刚不那么做,她柳无忧也会拿她开刀。 “奴婢不是故意的,”随蓝果然为自己辩解,“奴婢也是想伺候夫人喝茶的。” 这杯茶要是在挪一点位置的话,就掉在严春的肚子上了,随说没显怀了,可是也足够吓人的了。 “随红,你进来一下,”柳无忧朝门外吩咐道。 “夫人,”随红应声而进。 “给你们夫人那块湿帕巾过来,给随蓝找点药油,然后给她擦上,”柳无忧吩咐完之后,又对严春说道,“大嫂,你有了身孕,用药一定要谨慎,如无必要一定不能用,要是真的不行,去我府上,我有办法,一切以孩子为重。” “知道了,妹妹,”严春看柳无忧这么关照,十分动容。 等随红来了之后,柳无忧交待她道,“替我看着随蓝,要是你们夫人有一丁点儿的不对劲,我拿你是问。” 面对柳无忧的吩咐,随红不敢怠慢,定是规规矩矩地应下了。 柳无忧这才去了书房,虽说不熟,可也就两进院,很好找,尤其是她看到一房门口放了两盆牡丹花,便知道那就是书房了。 青天白日之下,紧闭的书房让柳无忧颇为好奇,她悄悄地走到窗户底下,屏气敛声地听两人说话。 “大哥,这样……会不会……你舍得吗?”是武刚问天佑,可是断断续续地没听全。 “如何能舍得,我没有你好命啊……她知道吗?”天佑好像很羡慕武刚,可他一直清高,就算是穷困潦倒也没羡慕过别人,也不知道武刚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你们两个……迟迟……” “一言难尽啊,”天佑叹气道。 许是提到了她,柳无忧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听着两人说话,可是刚刚那一叹气,让警觉的天佑发现了柳无忧,他走到窗边,对外面说道,“丫头,想听我们说话就进来吧,蹲在地上不累啊。” 柳无忧一听自己被发现了,无趣地站了起来,撇嘴道,“能不要这么警惕吗?” 柳无忧翘着嘴不乐意地走了进去,只见书房摆满了书,桌上除了笔墨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就两人喝得茶水也都被摆在了小几之上,她不免好奇两人到底说了什么秘密。 “无忧妹妹,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干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当上亲娘啊。”武刚瞅了天佑一眼后,别有深意地问柳无忧。 天佑满怀期待地等着柳无忧的回答,可是柳无忧没如他所愿,而是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武刚的那张椅子上,双脚搁在了书桌之上,悠闲惬意得很,“武大郎,你最近怎么回事来着,嫂子有喜了,你还不好好照顾?” 柳无忧转移了话题,让天佑颇为失望。 而武刚也没想到柳无忧为严春说话了,他纳闷地问道,“妹子,你说这话可就冤枉哥哥我了,现在我是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疼着,怎么就没有好好照顾了呀。” “还好意思说自己疼她了,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柳无忧没说明白,武刚反省自悟,可是武刚愣是没明白,求饶道,“哎呀,我的小姑奶奶耶,你就明说好了,真要是我的错,我一定改。” “好啊,那你把那随蓝给我卖了。” “随蓝?随蓝是谁啊?”武刚疑惑不解。 柳无忧差点没把砚台朝武刚扔过去,“武大郎,你太可恶了,随蓝是谁你不知道啊,你天天睡着得女人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见鬼去吧。” 武刚一头雾水,见柳无忧这么发作,只好找天佑求助了。 天佑见武刚被逼问的无处可躲,便问道,“丫头,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武小刚他又不聪明,哪里能猜得出你的意思啊。” “哼,他呀就是装傻充愣,”柳无忧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进了温柔乡忘乎所以了吧,那随蓝的丫鬟可是没把我大嫂放在眼里呢,敢情是由你撑腰了。” “哎呀,”武刚一听丫鬟二字,顿时明白过来了,“你是说我书房伺候的丫头叫随蓝啊,我说呢,我怎么对这个名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原来我压根就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是吧?”柳无忧这下真是没忍住,把砚台给踢飞了出去,还在天佑及时接住了,“丫头,好好说话,别乱踢脏了自己的衣衫。” 武刚一听天佑的话,是差点没气出血来,这块砚台可是帝上赏的,价值连城呢,而天佑却只是担心自己心爱女子的衣裳是否脏了,“你们两个可真是我的克星,一个说话我听不懂,一个直接藐视了圣意,可真是让我服了。” “废话可真多,你到底同不同意卖随蓝那丫鬟啊?”柳无忧急不可耐地问道。 “用得不合心意就卖了,这种事情还用问过我啊,严春呢,她自己怎么不说。” 这态度不想是舍不得随蓝的样子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你当真舍得?” “一个丫鬟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严春自己喜欢才好,不喜欢留着干什么。”武刚倒是干脆得很,“咦?你今天怎么为了一个丫鬟发那么大的脾气啊?” “是嫌我多管闲事了,是吧?”柳无忧站了起来,走到武刚的跟前,盯着他看,“我告诉你,现在严春是我大嫂,你欺负她了,我就得跟你急。” 125 心血成果,归巢 “冤枉啊,”武刚大呼道,“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子呢,我哪里敢欺负她了?” “那你为何夜夜不会屋睡觉?还有那个丫鬟,口口声声说你疼着他,你说说看,这样大嫂怎么想啊?” “什么狗屁东西?把那丫鬟给我卖了,马上卖,乱说话的贱人,该拔了舌头,”武刚一阵怒骂,余气未消时,继续说道,“无忧妹妹,你可不知道,这几日我公务繁忙,每次回屋时她都睡觉了,我见她睡得沉,不敢进去扰了她,谁曾想还让她误会了呢,得,我啊,今晚就回屋睡去,这几日睡小榻,我的腰板都快直不起来了。” 柳无忧顿时觉得对不起武刚了,原来他不是故意不回屋睡觉,更不是和那随蓝打成一片,“武大郎,你可别怪我多管闲事啊,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不和嫂子说清楚的。” “说什么呢,你关心她我高兴还来不及,”武刚伸手摸柳无忧的头发,可是没碰到她的一根头发丝儿就被天佑给当开来了,“别动手动脚的,别看见我在这儿呢。” 这霸占欲也太强了吧,柳无忧心里窃喜不已。 最后,三人一同去严春的院子,严春正在闭目眼神,而随红跟防贼死地防着随蓝,好像怕她会做什么坏事儿一样。 “春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武刚柔声细语地问道。 严春听见武刚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笑道,“妾身没事,就是觉得累,无忧妹子来了,妾身也没办法作陪。” “大夫说了,怀上孩子头几个月是这样的,你啊不能在外边儿吹风,先进屋休息吧,”武刚伸手扶起严春,将人送进屋后又出来了,吩咐随红道,“把人婆子给我找来。” “是,大人。”随红应声而去。 随蓝许是发觉了什么,跪地求道,“大人,求求您别卖了奴婢,奴婢会一心一意伺候您的。” “我要的是一个一心一意伺候夫人的丫鬟,而不是一个满嘴胡言的狡诈女子,你离间我我和夫人的感情,着实可恨,卖你是便宜你了,要是把我惹急了,打死你也不过分,看在为孩子积德的份上,我便饶你了。” 武刚一番话,使得柳无忧重新认识了他,原来他真是爱上了严春。 等卖了随蓝之后,柳无忧进屋打算和严春告别,可是严春却沉沉地睡着,她不忍打搅,只好先离去了,反正都在盛京,想来的时候过来便成。 驾着烈焰,两人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回了侯府。 秋苑门口,墨风正和一个黑发白须的老者说着话,那老者一脸的沧桑,那说话的样子好像和墨风很熟。 “大少爷,”老者用有别于其他人的称呼给天佑请安。 “添叔,你怎么来了?”天佑并不是很热情,他的注意力好像都在烈焰身上,整理了马鞍和缰绳之后,把它交给了墨风。 “是老太爷和太夫人差小人来的,”添叔跟着天佑进了秋苑,“说是再过一个月回来和大少爷团聚。” 再过一个月就是端午佳节了,想来是很多人要和家人团聚的日子。 但是,天佑好像并不是那么期待,而是问道,“他们不是不削回来么?怎得又改变主意了。” “大少爷,您误会老太爷和太夫人了,他们想你想得紧,老早就想回来了,无奈太夫人身子不大好,所以耽搁了。”也不知道添叔说得是不是真的,看天佑的样子,明显觉得他不相信。 “也罢,”天佑再无其他过于的语言,添叔也没多逗留,直接回去了。 这样奇怪的气氛让柳无忧心底浮上一层不安,“天佑,你不是说你爹娘不会回来的吗?” “丫头,他们只是过来观礼而已,你啊,别太担心了,等亲事一了,他们就会回去了。”天佑的话让柳无忧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是已经成亲过了吗?怎么还要再行一遍礼吗? 天佑看出柳无忧的不解,解释道,“盛京这里,儿媳妇要给公婆敬茶,真正入了族谱才算礼成,不然就是不明不白的身份。” 这样一解释,柳无忧稍稍宽心了,只不过是敬茶,她不至于不懂礼数。 过了两天,下了朝的天佑把柳无忧叫到了湖边,他紧蹙眉头,看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柳无忧说道,“无忧,最近帝上给了我一个差事,就是让我管着粮草采买的事情,我本来是想拒绝,可是帝上说每月可以拿到二十两银子,我考虑了一天,决定接下来。” “你是要问我的意思?” “不是,我想告诉你,往后我可能没办法经常陪着你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身边又没个说话的人,我怕你会不习惯。” 柳无忧莞尔一笑,感谢他的体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会不习惯,加上这府中那么多的事情要忙,我也没时间不习惯啊。” “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天佑微微舒展眉头,可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我最羡慕武刚甚么?” “嗯?” “他有孩子了,而我没有。” “我们早晚也会有的,”柳无忧随口说道,心里想,孩子的事情哪里是可以羡慕得来的。 “那我们抓紧时间生一个?”天佑望着柳无忧提议道。 柳无忧不曾想他会这么着急,她才十六岁,真得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且不说她没做好心理准备,这幅身子骨也忒小了点,万一生产的时候碰上不幸就呜呼哀哉了。 “你还不想要吗?”天佑急切地问道。 柳无忧怕他失望,模棱两可地应道,“孩子的事情也是靠缘分的,不是我们说生就能生的,是吧?” 天佑闻言,笑眯了眼睛,“就我们现在这样肯定是生不了的,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的。” 两人相拥结束孩子的话题,而今之后,天佑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甚至只有在夜里醒来的时候才能摸到他,而白日里根本不见他的身影,纵然是这样的繁忙,天佑依然是煮好早饭给柳无忧,打从那次谈话之后,二十两银子就进了柳无忧的荷包。 但是,她没有乱花,给自己三人扯了两身衣裳后,剩下的银子便再也没有动过了,平日里吃的菜肴都是墨风种的,虽然简单了些,可是胜在柳无忧会很多种烧法,吃了一些日子也不觉得腻,既然菜卖不出去了,那么只有等牡丹花了。 从第一天插枝桠开始,已经过了二十余天了,有了柳无忧精血的浇灌,所有的枝桠都已经茂盛长大,现在枝头上已经挂着娇嫩的花蕾,正等着绚烂绽放了。 柳无忧让墨风给她准备好五只花盆,然后将整颗牡丹花移进了花盆里,用好之后,有用鹅卵石压住了盆面。 “夫人,您的意思是……”墨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柳无忧让他去卖花。 然而,柳无忧却改变了之前的注意,她不想自己的下人还这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地去卖花,毕竟墨风是管家,不是走街窜巷的小贩。 “你把这些话送到花铺去,就和老板说,以每盆三两的银子卖给他,他卖多少我们不插手。” “这么少,”墨风颇为心疼,“您卖个二十两一盆都不是问题,现在京中牡丹花的价格已经快有三十两一盆了,而且价格还在涨,还有人抢都抢不到呢。” “我们这不是刚开始卖吗?花苞未开,花铺掌柜也未必会相信我们这盆就是牡丹,”柳无忧的打算是让客人买走含苞待放的盆花,到时候牡丹花开,正是象征了富贵。 比得就是时间上得优势。 墨风把花送走之后,柳无忧这才琢磨起了十几天后的事情,天佑口中的爹娘带着全家回府,这样的‘盛况’是她之前没想到的,接下去的日子里,她便开始琢磨起来了。空闲时,拉着墨风说景府的事情和他听,但是墨风惜字如金,并没有说太多。 盛京的四月底,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柳无忧为了等天佑一个晚上强打着精神,可是等来的天佑比她想象中更为憔悴和疲惫。 “丫头,你怎么还没睡?”天佑亦是强忍着疲倦和柳无忧说话。 柳无忧心疼万分,许多想问的话都咽了回去,这边打水净面,谁知从净室里出来后,发现他已经呼呼大睡了。 什么事情会忙成这个样子?柳无忧望着天佑沉睡的脸,这样一个坚毅果敢且英武不凡的男人会是她的老公,想起来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第二天,柳无忧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天佑还睡在身边,她伸手偷偷地勾勒他那英俊硬朗的脸,描上千万遍都不够。 “丫头,再这样盯着为夫瞧,为夫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哦。”天佑突然开腔,一双黑眸猛然睁开,将柳无忧的惊讶尽收眼底。 柳无忧只当他还在熟睡呢,原来他已经早早地醒过来了,“我都几日没见着你了,多看你几眼也不过分,说起来,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精神损失?”天佑故作思考,其实是趁柳无忧偷乐的时候在她的左右脸颊偷亲了一下,然后翻身睁眼望着她,“这样可是够了?” 柳无忧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摸了摸微湿的两个唇印,咧嘴道,“咦……你都没漱口呢就乱亲,脏死了。” 天佑才不理会柳无忧的抗议,等她说完是直接含住了她的红唇,天知道那娇艳欲滴的樱唇有多少诱人呢,这几日太忙了,他一样思念和牵挂在家的小女人。 连绵的吻如春风细雨,令柳无忧留恋得不能自已,等她示意到一声声娇喘从嘴角溢出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偏离了天佑的唇。 天佑还要不够,迷离着双眼望着身下温柔如水的女人,“无忧,这几日可是想我想得紧?” “嗯!”柳无忧毫不吝啬自己的思念之心,“瞧你都瘦了,我看着心疼,每日等不到你,看不到你,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傻瓜,这是我的家,你是我娘子,我怎么会不要你,就是这几日忙了些,再等段时间会好些,”天佑说着自己的无奈。 “我知道,就是想你,所以更加牵挂了,”柳无忧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真实的天佑。 “哈……”天佑突然笑开了,“这话你可是甚少与我说道,之前还以为你不在乎我呢。” 对于情话,柳无忧从来都不削于挂在嘴边,可是今日她就是想让天佑知道她对他的爱恋。 柳无忧伺候天佑起床,穿衣梳头,打水净面,自然得俨然老夫老妻了,谁能知道两人是至今都未圆房的夫妻呢。 早饭完了些,干脆就让墨风去街上买了点过来,顺便去花铺瞧瞧,昨天送过去的牡丹花可是有消息了。 两碗清粥,配上柳无忧自己做的酸菜,着实开胃。 墨风吃完,给柳无忧回话,“花铺的娘子说了,昨天倒是卖出去一盆,但是那客人说了要是牡丹花不开,这银子还得还回去。”说完,从怀里拿出三两银子给柳无忧,算是交差了。 花自然会开,只是需要时间等待而已,柳无忧思忖后说道,“你帮我再送六盆花去街上聚丰楼,尽量说服那掌柜的,让我们把花摆放在门口。” 聚丰楼是盛京最大的酒楼。 “这个……”墨风望了一眼天佑,支支吾吾地回道,“这个恐怕没那么容易。” “有什么难的,”天佑说道,“你直接拿着我的令牌去,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也是正经侯爷,这一点都办不到的话,我便第一个砸了他们的招牌。” 但是,柳无忧却极为不赞同这种做法,“还是得心服口服才行,你这侯爷得身份压下去只会让人觉得你凌弱了。” “那娘子你有办法?” “还是得用银子,”柳无忧把刚刚得了三两银子重新给了墨风,就让我们摆三天,一天一两银子,要是他们这样都不同意的话,再拿天佑的令牌去。“”小人知道了,“这三两银子都还未捂热,又被用了出去,墨风颇为心疼,可柳无忧却觉得赚大钱就应该舍得小钱。 天佑偷偷地把令牌给墨风带过去,这事儿柳无忧自然不知道了。 柳无忧收拾好碗筷之后,切了点果子给天佑端过去了,推开书房的门,第一眼便看到天佑愁眉不展,他发现柳无忧的时候,也把手里的东西快速收好,笑道,”怎么不去侍弄你的花圃了?“”这不有事情找你呢,“柳无忧放好果盘后,端了凳子坐在天佑的身边,问道,”你爹娘就要回来了,你可是想好了怎么安排?“”什么安排?“天佑不解。”就是当家的事情,我是新媳妇,马上当家的话是不是不太妥当?“”怎么不妥当了,你是我娘子,这府里的女主人,这个家自然是你当了,“天佑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看柳无忧一张笑脸都皱起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和他们说的。“”我这心里总是感到不安,不如你把他们都说给我听听吧,“柳无忧对于即将还巢的一家人有些惧意,尤其是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 天佑抓过柳无忧的手,细细地摩挲着,他拧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也很多年没见他们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论感情,我和墨风还好一些。“ 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柳无忧依然能感觉到里面的伤感,一个人存活于世,最悲惨莫过于和家人之间的冷淡了。”是你没有回京的缘故还是他们……“柳无忧往最坏的地方设想,要是君命在身而不能回京的话,这其中的疏远也怪不到天佑身上去。”丫头,其实我能给你的生活并不是这样,“天佑叙叙说来,”府中本来也有下人无数,也有良田千倾,更有金银无数,可是他们趁着我驻守边疆,将这些家产败得败,拿得拿,你要是我你会怎么想?“”难道你爹就没有帮帮你?“”他?“天佑不削道,”他巴不得这些家产都归到自己手底下呢。“”难道这些家产不是他自己挣过来的来吗?好歹也是带兵无数的将军,怎会一点金银意识都没有? “怪我没和你详说,”天佑说道这里就没有继续继续说下去了,他带着柳无忧去了府中最后面偏西的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一直锁着门的小院,柳无忧虽然好奇,可天佑没有告知她便没问,今天他带着她过来,看来是揭晓真相的时候了。 推开院门,有两颗一人高的不老松在正屋的门口摆放着,底下的瓷盆被擦得铮亮,不难看出是天佑所做的,走进正屋,里面摆放着景家所有先祖的图像,一个个或年轻或年老皆是穿着铠甲英明神武的模样,他们的下面全部摆放着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灵位,还有香樽,这几个月一来只要是碰上初一十五,天佑总要过来上香。 “这里的家产全是这些先祖挣下来的,原本是传给父亲的,但是爷爷却没有这么做,等我及冠之后,按着爷爷的遗命,我接受所有的家产,当时我也学了点经商之道,帝上与我情同手足,因此允我守卫皇宫这一轻松差事,谁知没过多久,边疆动乱,原本是父亲出征的,可他故意拿生病为借口,将我举荐了出去,不知为何,满朝文武全部支持他,帝上根基未纹,迫不得已让我出征,这一走便是十几年。”天佑说话时,双目一直恭敬地凝望他的先祖。 “你爹因为家产的事情故意这么做的,是不是?”事情其实一点都不难猜测。 “嗯,父亲他不甘心,所以记恨我夺了他的一切,但是他是生身父亲,就算是家产全部变卖了,我却什么都不能埋怨,”天佑满眼得悲凉,就因为如此,他与景家人疏远着,圣旨连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们。 “那这次他们回来,你打算怎么办?”柳无忧想知道天佑的态度,然后才想应对的办法,或亲或疏,一切按他的意思办。 “一切按着客人的方式招待吧,”天佑深思后,淡淡地回答了柳无忧,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好像景家人的到来根本无足轻重的事情。 柳无忧了然于心,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天佑,只能报以一笑。 此刻,就这么一个暖心的笑容就把天佑紧绷得脸舒展开来了,“丫头,沈家庄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因为有你有爹娘和爷爷奶奶。” 这话不是天佑第一次说,但是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等你空了,带我回去看看,”柳无忧就这么简单的要求,柳家人团结齐心,老天爷对她也算不薄了。 “好,”天佑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两人离开小祠堂后回了秋苑,柳无忧得空又把手上的银子数了数,十五两,不多也不少。 天佑看着奇怪,问道,“怎么还剩这么多?该用的地方别省着,银子我会给你赚过来的。” 柳无忧回想这几日他的忙绿,心疼道,“都是你挣的血汗钱,哪能乱花?” 天佑清楚她的心思,不过是担心景家人回来之后会不够生计,便劝道,“我现在替帝上谋事,有额外的银子可以拿的。”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天天见不到自己的丈夫,你有时间不如料理好花圃的事情,赚地多少都是其次,关键是我能天天看到你,不然这颗心总是提在哪里。” 柳无忧说得情真意切,虽然天天同睡一张床榻,可是忙到没时间说句话,还不如不接那差事呢。 这一次天佑没有允诺柳无忧,而是笑着岔开话题,“你啊也是空得,不如我们尽快生个孩子,有了他你就没那么多心事了。” 又提到孩子,柳无忧纳闷了,难不成他以为她一个人有这个本事,“每次见你提孩子,怎么不见你有行动呢。” “哎呀,我的小娘子是迫不及待得了,我想想啊,”天佑仰着头,摸着下巴,故意说道,“看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觉得怎么样?” 柳无忧窘得想挖和地洞钻下去,她收拾好银子,娇嗔道,“我不和你说了,色胚!”说完,跑出了秋苑,在院门口的时候险些和人撞上了。 “夫人,您没事吧?”柳无忧滑了一跤,好在墨风及时扶住了她。 柳无忧站稳了之后才看到墨风身边还站了位婆子,那婆子拿一双激光似得眼睛扫柳无忧,看得她不自在,却不是这人是谁也没发作。 墨风急忙介绍道,“夫人,李妈妈是花圃东家的奶娘,今日过来有事情找您。” 听说是花铺的,柳无忧便展颜一笑,“李妈妈进屋说话。” 李妈妈确认柳无忧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微微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正色了,“老婆子这厢有礼了,给夫人请安。” “无需多礼,李妈妈请进来说话,”柳无忧将人迎进了屋,又是亲自斟茶递给了李妈妈。 “夫人客气了,”李妈妈没有推辞,双手接下去了,疑惑道,“您真是这侯府的夫人?” “怎么?看着不像吗?”柳无忧的脸上尽是得体温和之笑。 “不像!”李妈妈直接回道,看样子也是个快人快语,“夫人这般模样还不如我们湄洲城的大户人家,随说是平头百姓,可穿着首饰每一样不是赶着夫人的。” 柳无忧一听她是湄洲城来的,立刻问道,“李妈妈可是知道毛大官人?是你们湄洲城顶顶有名的粮商。” 李妈妈一怔,嘶地倒吸一口气,狐疑不解,“夫人是认识毛大官人?” “见过两面。”柳无忧笑道,“就是听说你是从湄洲来的,随口问一下。” 李妈妈闻言,奇怪地说道,“我们家老爷就姓毛,也是粮商,但是没听他说起和京里哪位侯爷夫人有联系,兴许夫人口中的毛大官人是他人,我们湄洲姓毛的粮商也不少。” 柳无忧见她这么说了,也没继续问道,而是切入正题道,“你们东家可是有什么交待?” “正是,”李妈妈从怀里拿出一张红帖,推到柳无忧的面前,“夫人的牡丹花开得极好,但是我们小姐不敢贸然找您买,待她六月初六那日再做定夺,这里有张帖子,还请您到时候关临。” 柳无忧轻轻打开红帖,上面的意思是毛家小姐佳人十六生辰,希望柳无忧参加她的喜宴,既然是潜在的客户,她没有推辞的道理,但是又十分疑惑,“既然我们家的牡丹开得好,为何毛小姐不敢下定?” “是这样的,”李妈妈解释道,“先前我们也买过其他花圃的牡丹,但是花期太短,害得我们小姐白白损失了不少,一查起来才发觉,那牡丹花都是从外地而来,盛花期已过,到了手中没多久就败落了呢。” 这边是符合盛京的泥土不适合牡丹花的说法了。 “多谢妈妈提醒,”柳无忧欠了欠身,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托大,以后有可能还得和这毛家攀上关系,为她得牡丹打开销路。 李妈妈告辞之后,墨风如是回禀了去酒楼的事情,“酒楼掌柜的没有收银子,他只说要是牡丹开了的话,这六盆花就送给他们了。” 柳无忧只是想自己培育的牡丹花有人欣赏,不收银子免费让自己摆放那也是极好的事情,就当是打广告了。 “这银子你先留着,看看老太爷和太夫人的屋子里是不是还少东西,你给置办好就是了。”不是柳无忧想无事一身轻,而是她不了解两位老人家的脾性,万一不喜欢,还白白糟蹋了银子。 可是话音落下,天佑挑了帘子走了进来,冷然道,“墨风,不用麻烦了,他们住不了多久,买了也只是闲置下来,你去把金银阁的掌柜叫来,让她给夫人置办两套首饰。” 墨风等着柳无忧拿主意。 柳无忧朝墨风扬扬手,示意他先出去,等人出去之后,她才对天佑说道,“若是不给公公婆婆他们置办,我那首饰也被忙活了,府中这般情形,能吃上几顿好饭菜才是最重要的。” “你啊,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我就想看到你美美的样子,”天佑怜惜地拨了拨柳无忧额前的头发,“瞧,这几个月来你都瘦了。” 柳无忧靠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胡说了,有你疼着我还能瘦了去?” “父亲他们回来之后定夺待几天,等过了那几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好,”柳无忧知足地应道,看到桌上的红帖,想起毛家花铺的事情来,“毛家花铺,你可是听说了?” “他们家?”天佑有些惊讶,“他们家的牡丹话是贡品,记得宫中妃嫔的喜爱,难道说你培育的牡丹花被他们看上了?” 柳无忧把帖子递给天佑看,“我送过去的话刚开,他们不知道花期有多久,所以还犹豫着呢,这不让我六月初六参加毛小姐的生辰宴席,到时候再做定夺。” “你有几分把握?”天佑问道。 “九成,”柳无忧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是用精血培育的,应该可以改变泥土的特性了,只要是被看上了,我想以后专供培育牡丹花这一块。” “可是牡丹花也只是花而已,看多了也就厌烦了,要是颜色多一些那便另当别论了,若是能把她卖给其他人,那就更好了。” 天佑的意思就是柳无忧的期望,贡品也只是仅供少数人喜欢而已,一旦有一日厌烦了,便失去了价值。 “一切还是等过了六月初六再说。” 一转眼就到了景家二老会来的日子,这一天刚好是五月初一。 天佑早早地从宫中回来,和柳无忧一同在侯府门外等着,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才看到景家的马车缓缓地走了过来。 添叔从马车上下来,掀了帘子对里面的人说的道,“主子,到了。” 这时,从里面伸出一双胖胖得手,紧接着一颗脑袋里探了出来,他跳下马车,转身将里面的人接了出来,“老婆子,担心着点儿。” 从里面出来的人一头金簪和金流苏,晃得柳无忧眯起来眼睛,一身金丝刺绣的敞襟裳裹着有些臃肿的身体,说是不合适也挺称那白嫩的脸蛋。跟着他们后面的马车里下来一男一女,男得身材高大,与天佑一般高矮,但是比他胖了一圈,女的个子娇小,但是一张脸却大如圆盘。 天佑小声地在柳无忧耳边说道,“景思煜和景思瑶。”疏远得连最基本的称呼都没有,柳无忧惊骇他们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温和的天佑这般疏远他们。 来不及多想时,二老已经走近,天佑携着柳无忧弯身请安,“父亲,莲姨。” “公公,婆婆。”虽然柳无忧疑惑天佑称呼太夫人为‘莲姨’,但是她依然按着自己的称呼来行礼。 二老拿探究的眼神将柳无忧打量了一番,然后一脸‘富贵相’的太夫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就是天佑看中的女子?” 那语气好像天佑看走眼了一样。 柳无忧不惧他们的打量,反而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瞧,同时将他们的表情一览无遗地看在了眼里,这太夫人看上去顶多四十出头,比那老太爷年轻不止一两岁,起码有个七八岁的光景。 柳无忧没有回应她的话,这让太夫人很不高兴,“我问你话呢,耳聋啦?” “莲姨,刚刚忧忧已经喊你‘婆婆’了,你这么问不是明知故问吗?”天佑适时地站了出来,替柳无忧回答了。 刚刚要是柳无忧应‘是’,那便随了太夫人的意了,什么叫天佑看重的女子,这明显没有承认柳无忧的身份,看重的女子也分好几等,丫鬟,通房,小妾,等等都是。 太夫人听天佑为柳无忧说话,顿时红了眼睛,泫然欲泣地望着老太爷。 “天佑,你怎么和你莲姨说话的?她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这位姑娘的身份而已嘛,”天佑的不熟络自然是惹得老太爷不高兴了,怎么也得帮着妻子一把。 “父亲,儿子看耳聋的人是您吧?婆婆两个字还不够说明身份的嘛,您以为要怎么样才能足够说明呢?” “放肆,有你这么和我说话的么,”老太爷当场给了天佑一个怒喝,一张和天佑有几分相似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翻了天了,兔崽子,以为翅膀长硬了就这么和我顶撞?” “老爷,您消消气儿,天佑他不是这个意思,”太夫人拍着老太爷的胸膛给她顺气,那一双白嫩的手十指尖尖,蔻丹艳丽,哪里是从乡下来的啊,根本就同皇宫里的皇太后没什么差别,要说有差别么,也就是一个有丈夫,一个没丈夫。 “你啊,就是软性子,孩子这么顶撞你你也不气恼,看来真是我把你惯得没了气性了,”老太爷这把年纪了还当着大家的面和太夫人调情,太夫人还能习惯似得享受着。 景思煜和景思瑶走了上来,满面笑容地喊了深‘大哥’,天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让开一条路让他们先进,连着四个人的行装,抬进不下是个箱笼。 等他们都进去之后,柳无忧笑道,“看着样子是要长住了,爷,您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从道义上讲,天佑还真没道理将自己的家人赶出去,及时是生疏到一点亲情都不复存在。 柳无忧明白他内心的悲凉,什么话都不问了,有些事情她必须和他一起扛着,哪怕是伺候这些人。 到了侯府厅堂,那四个人已经落座,许是盛京城里比乡下要热的缘故,景思煜已经扯开了脖子上的扣子,露出一大片白肥的胸膛出来,还一脚踩在了椅子上,撩起衫角扇风。 景思瑶倒是还好些,念及自己是姑娘家,只是甩起了袖子。 “老爷,您热不热?要不给找人给你打扇子?”天佑和柳无忧进来的时候,太夫人正对这太老爷说话呢。 “嗯,怎么会这么热,闷得我喘不过起来了,”太老爷说完,眼睛正好朝柳无忧看了过来,伸手一指,“你,给我过来。” 柳无忧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可是身后天佑的手拉住了她的腰带,那意思便是不让柳无忧过去了。 柳无忧当然也不想给太老爷捶背了,并不是说这活儿有多么卑微,可是她看不惯身为父亲的人会这么对儿子,卷走所有家产,断儿子的后路。 “老爷,还是让妾身给您捶捶吧,”太夫人见柳无忧没上来,便挽起了袖子,可是她被老太爷给拉住了。 “这活儿是丫鬟做的,你不用做。” 老太爷给柳无忧冠上了丫鬟的名分,这使得天佑怒得握紧了拳头,柳无忧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发作。 “娘啊,我快热死了,”胖的人更怕热,说的就是景思煜,“我要吃冰西瓜。” “等等啊,娘一会儿就给你拿,”太夫人急忙安慰道,这边又忙着劝说老太爷,“老爷,你也别更孩子怄气了,天佑喜欢她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如尽快成了礼数,免得被外人笑话。” 太夫人看上去很维护天佑。 “你啊,就知道疼他,你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老太爷对天佑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像天佑是不不孝子,“我这辈子最幸运是娶了你当妻子,不然我现在哪里有那么好的日子。” “你念着妾身的好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太夫人差点没感激涕零,她此时一脸温和地对柳无忧说道,“姑娘,你是哪家哪户的,我们也不多加追问了,只要你以后好好伺候我们天佑,我们两老也就心满意足了,那么就找个吉时拜堂成亲吧。” 太夫人字里行间全是贤妻良母的样子,有木有? 柳无忧侧首瞧了瞧天佑,只见天佑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们已经拜过堂了。” 太夫人听闻了天佑的话,突然掩面哭了起来,引得太老爷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小莲,好端端地怎么哭了呀。” 小莲,柳无忧感觉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太夫人哭哭啼啼,头上的进流苏簪子乱摇了起来,“老爷,我是替阮姐姐难过啊。” “好端端地提她干什么呀,别哭了啊,伤身子,”老太爷并不乐意提及这位‘阮姐姐’。 太夫人突然止住了哭声,抓着老太爷的手,央求道,“老爷,阮姐姐就天佑一个孩子,怎么能不让她受儿媳妇的礼啊。” 柳无忧听明白了,这位软姐姐就是天佑的生母。 老太爷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他转而对天佑说道,“你瞧瞧,你瞧瞧,你莲姨多少关心你,你却一点儿都不领情,拜堂成亲的事情怎么能这么马虎,我这当公公的没喝过儿媳妇敬得茶,那她便不是我们景家的儿媳妇,再说了,你娘在天之灵也是不愿意的。” “那你们想怎么样?”天佑冷声问道,那脸色已经是相当不好看了。 “按你莲姨说得去办,挑个吉时拜堂成亲。” “好,”天佑一口应了下来,“但是只拜堂成亲,不宴宾客。” “那怎么行?你好歹也是侯爷,怎么能偷偷摸摸地成亲?”太夫人否定了天佑的提议,“至少得摆两桌吧,亲朋好友总要意思一下,想当初我们送出去的礼也有不少银子。” 敢情重点还是在银子上面呢,这让天佑更为坚持己见了,“莲姨,你要是心疼你那点银子,到时候思煜成亲,你在讨回来不就成了,我成亲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府里什么情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太夫人被天佑的话堵得讪讪地笑了两声,“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想热闹热闹。” 景思煜被点名,加上天气又热,烦躁地冲到了太夫人面前,扯着她的袖子撒娇,“娘啊,怎么连杯凉茶都没有啊,儿子快渴死了。” 景思煜看上去也有十六年岁了,撒娇起来和三岁小儿没什么差别,太夫人心疼儿子,朝堂厅外面喊道,“添叔,你还不赶紧给二爷倒水。” “是,”添叔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不消一会儿功夫,他端着一把翡翠绿壶走了进来,就这么看两眼,好像能看到里面盈动的茶水。 景思煜拿了绿壶自顾着半躺在椅子上喝了起来,那样子,别说形象了,简直和二流子没什么差别。 “娘,我也要喝水。”景思瑶的个性更直爽一些。 “等你弟弟解渴了再说,”太夫人应道,一儿一女明显是两种待遇。 景思瑶不悦地翘起了嘴,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边,太夫人不忘问柳无忧,“姑娘,到时候别忘记让你娘家人过来观礼啊,你家有兄弟不?” 柳无忧想起远在凉州当差的柳无虑,轻轻地点了点头,“家弟当差,没办法赶来观礼。” “哟,那怎么成啊。”太夫人啧啧啧地可惜道,“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要兄弟撑场面才行的,不然会被人看低的。” 柳无忧自然不会把再次成亲的事情让柳家人知道,而她也明白那是太夫人瞧不起她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太夫人和蔼地笑道,“当初对面那谁谁的娶妻的时候,舅兄断了腿下不来床,也没办法观礼,可人家准备了三十六抬的嫁妆过来,那新娘子生怕别人以为她没兄弟,愣是让新郎家的人抬着嫁妆满街绕了一圈。” 现在要是柳无忧听不明白的话,她就是傻瓜蛋了,“我家穷,所以兄弟才去当差的。”话点到为止就是了。 “哦,是这样啊,”太夫人显然很失望,但是很快就摆出一张笑脸了,“那也没关系,有嫁妆么最好,可以帮着天佑当家,没有的话,就是他辛苦一些,你说是不是?” “您说得在理,以后我一定勤俭持家。”柳无忧回答完之后,也决定了日后侯府谁当家作主了,她十分好奇,为何太夫人这般和颜悦色,难道真如自己见到那样,是个无害的妇人? 老太爷借口要休整一番,天佑顺势离开。 两人回了秋苑,一时间相对无语。 柳无忧等着天佑开口,没事便拿出针线做绣活,这本不是她在行的,可是现在不得不动手去做了,要是再一次拜堂成亲,那么第二天早上就要给他们敬茶,就得给弟妹见面礼,她舍不得花那个钱,所以只有自己动手做了。 才绣了几针,柳无忧便被针戳了好几下,冒出来的血珠子染上了手中的帕子,好像盛开的红梅一般娇艳。 天佑不声不响地拉过她的手,张口含住了她的手指尖,轻轻地允吸了两下才放开,“要是觉得空了,不如布置一下我们的新房,嗯?” 那眉梢不羁一挑,看得柳无忧心都漏了一拍,她抽回自己的手,轻声说道,“我是给思煜和思瑶准备见面礼。” “我让墨风去买就行了。” “我们没那么多的银子,我看还是算了吧。” 天佑眉头一紧,闷声说道,“花不了几个银子,你这样戳下去别说见面礼了,到时候倒下来了都没机会给。” 柳无忧明显感觉到了天佑的郁闷,她停手认真地望着天佑,只见他又说道,“不如拿这血去养牡丹花,说不准还能卖几个钱。” 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己,柳无忧心里一叹,把手中的绣品放回了小篮子了,笑道,“那就依你吧,你让墨风打算好了再买,这要是有银子我也不至于这么抠门了。” 天佑揉了揉柳无忧的头发,舒展了眉头,“你真傻,你要会花我才会挣,知道吗?” 想起那几日日日不见天佑,柳无忧有些害怕,“我宁愿省着点也不想看不到你。”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天佑轻轻地揽着柳无忧进怀,说道,“现在也就你心疼我了。” 柳无忧抬起头,蹙眉问道,“你那个莲姨看起来挺和善的,比你爹面善许多。” “有时候都是假象,我忘不了她小时候是怎么对我的,以为我不记得了,现在装好人,”天佑凝视着柳无忧的美眸,问道,“可是还记得我身上的伤?” “知道。” “那些很多是她的杰作,她以为我不记得了,可是这些一切我都清楚地刻在了脑子里。” “为何她这么狠心对你?”柳无忧想到那一背的伤痕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心蹿了上来。 “那是因为我是景家的长子嫡孙,只有我才有资格继承景府先祖遗留下来的家产。”按着天佑的说法,这景家原来不仅是高管侯爵,更是富可敌国了。 “那现在你……”柳无忧本想问他什么打算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当初父亲向先帝举荐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府中的一切怕是保不住了,后来一想钱财身外物,用它们来看清这些人的面目也是很值得的,再我去边疆一年后,府中就渐渐落败了。”天佑说起往事,犹如还在昨日。 “他们现在光鲜亮丽,而你……”柳无忧一顿,蓦然笑了,“而你穷得苦哈哈,现在他们回来了还惦记着我的嫁妆呢,这未免太可笑了。” “那我们就演一出戏给他们看,明天我去找武刚,怎么也要让你嫁得有面子,”天佑恢复正色,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第二天,天佑依旧进宫去了。 柳无忧差墨风去二进院看看,那些个主子是不是有吩咐。 墨风回话说,“夫人,添叔连正门都没让小人进,说小人会打搅老太爷和太夫人的休息,但是小人以为其中有别的意思。” “说说看,”柳无忧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们在喝酒吃肉呢,”墨风压低了声音说道,“那酒可是十里飘香的好酒,小人闻得口水都要下来了。” 这是躲起来偷偷喝呢,柳无忧觉得这一家子可真是有趣,生怕她和天佑沾了他们什么似得。 一想到天佑遭受的那些苦楚,柳无忧心里一阵难过,现在又听说他们快乐逍遥着呢,要是不出口气的话,就是更自己过不去了,“墨风,你帮我一件事情。” “夫人,您说,”墨风看到柳无忧脸上的笑意,顿时来了玩性,“小人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好,”柳无忧在墨风的耳边一阵嘀咕,墨风听完后,就差拍手叫好了。 墨风一走,天佑便回来了,他给柳无忧倒了杯水后才拎起水壶往嘴里倒去,那样子是渴得不行,柳无忧也感觉到外头的热意了。 “武刚那里我已经招呼好了,这次一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天佑俊朗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喜色,“丫头,我让武刚把随红借我们两天,等我们成亲后把人还回去。” “那怎么可以?大嫂现在怀着身孕呢,”柳无忧十分不赞同。 天佑却坚持道,“没事儿,那随蓝卖了之后,他们买了个婆子过来,那婆子照顾人比随红有经验。” 这个倒是没听说,既然这样,柳无忧也不忍拂了天佑的好意,便点头应下了。 “你刚刚和墨风偷偷地说什么呢,这么神秘?”天佑又想起墨风出门时的兴奋,疑惑问道。 “爷,可是有兴趣和我出去走走?”柳无忧起身伸手邀请。 天佑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有些舍不得柳无忧出去晒,“等傍晚了我再和你去湖边散步。” “我想给二老请安来着,不是去散步。” 天佑神色一僵,说道,“不用去了,他们不会见我们的。” “为何?” “说是水如不服,身子不适。” “你相信了?” 天佑点点头,“我看见添叔去请郎中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柳无忧都打算去一看究竟。 天佑拗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两人尽量朝着阴凉的树下走,但是到二进门,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天佑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东西,问道,“丫头,怎么这么臭啊?” “是么?”柳无忧故意闻了闻,说道,“没有啊,是不是你们练武之人的鼻子都特别的灵敏。” 天佑没有怀疑柳无忧,只是越走那气味就越臭,臭得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柳无忧自然也闻到了,只是她依旧装作没闻到。 到了二进门,还没敲门,就听见院门一动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来,两人及时躲了开来,要不然就被撞上了。 “呃!呃!”跑出来的人一阵呕吐,那身量一看就知道是老太爷。 接着就是第二个人出来,那块头就是景思煜。 后面跟出来的人就是太夫人和景思瑶,她们两个一人手里端着五香牛肉和酱香猪蹄,另一人捧着一个酒坛,那酒香是把柳无忧肚里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谎言不攻自破。 天佑这才明白添叔说的都是鬼话,而他当时走得匆忙,竟然没有一丝怀疑,这令天佑怒得紧握拳头,恨不得一拳砸到墙上泄愤。 “天……天佑,”太夫人第一个注意到了天佑,她意识到自己手里端着好吃的,立刻伸手呈现在天佑面前,“好巧啊,我正好想把这些吃食给你们送过去呢。” 天佑一望,一脸的铁青。 柳无忧同时望了过去,那两个碟子里面有被咬过的肉片,怎么看都不像是给天佑送去的。 “娘,”吐完的景思煜听到太夫人的话,急忙说道,“儿子还没吃……” 太夫人双眼一瞪,景思煜便没声音,她又朝天佑说道,“快,拿回去吃吧。” 天佑没伸手去接,太夫人一脸尴尬,朝老太爷求助。 老太爷怒上心来,冲到天佑跟前,指责道,“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你莲姨可是长辈,这么服小给你送好吃的,你就这么晾着她?” “父亲,多谢你们的‘好意’了,”天佑咬牙回道,“狗吃过的东西你们怎么好意思给我吃?” 柳无忧闻言,差点没笑出来,天佑啊天佑,原来你也不是吃干饭的。 ------题外话------ 2015,你好,各位亲们圆蛋快乐哈,有木有觉得今天字数多了呢,嘿嘿,柳叶加更了,新年第一日天嘛,总要奉上好礼… 126 一顿别有深意的饭 太夫人低头一看,两片牛肉上面有很明显的牙齿印,可这牙齿印分明是人的,怎么会是狗的,因此,她听见天佑把他们比作狗,眼泪立刻有涌了出来,“天佑啊,你怎么能把你爹和弟弟比作狗呢,他们都是你的至亲啊。” “什么?”天佑故作惊讶道,“莲姨,你刚刚说这肉是给我吃的,我看到上面有牙齿印以为是被狗偷吃了呢。” “混账东西,有你这么不孝的么?”老太爷骂了出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不孝子,你要是有煜儿两成孝顺,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父亲,那莲姨就不应该说专程给我送好吃的,”柳无忧嘲讽道,“你们刚刚应该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然后受不了外面飘进去的难闻气味,所以才跑了出来,我说的没错吧?” 太夫人的抽泣声一下子就停了,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反而是老太爷厉害了起来,“老子吃点肉怎么了,回来不好好招待我们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面对老太爷的骂骂咧咧,天佑不以为然,哼道,“要是觉得我亏待你们,那就请回吧。” “什么?” “我不想说第三遍,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天佑冷眼扫了一圈,说道,“不想待的话就趁早给我滚蛋,别跟我玩什么虚情假意,我受不起,你们更加玩不起。” 痛快,柳无忧心里暗自窃喜,原来她的天佑是匹腹黑狼啊,嘴巴也可以毒起来的。 天佑继续说道,“要想我再喊你一声父亲,那就本本分分地待着,别搞那么多花样……” “天佑,”太夫人突然打断天佑,柔声说道,“别说了,都别说了,等你们拜好堂之后,我们就回乡下去了。” 柳无忧拉了拉天佑的胳膊,他不悦地低头问道,“柳无忧,你也认为我该住口是吧?” 柳无忧好生冤枉,只好捂着鼻子,说道,“这里太臭了,根本不是人待得地方。” 天佑明白了柳无忧的用意,她是又一次把这四人给寒碜了。 四人脸色都不好看,太夫人一脸惨白,景思瑶则是满眼怨怒,而老太爷目露凶光,至于景思煜么,看着柳无忧,是口水滴答直流。 回秋苑的路上,柳无忧笑个不停,“天佑,原来你这么厉害,直接把他们给呛得没话可回了,你把你爹别做狗,可真是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我和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同意我们再次拜堂成亲的事情。” “因为族谱在他们手上,拜堂之后那族谱上要添加你的名字,”天佑留下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也算是为了柳无忧忍了他们这群人了。 “你之前是不是求过他们,让他们回来的?”柳无忧想起之前天佑提过这件事情,而且那时候老太爷四人并不愿意回来,就因为这侯府如今是空壳一座,现在倒好了,他们是回来,一家子躲在屋里偷偷享福呢。 “求?”天佑哼了一声,“他们爱来不来,不来拉到,我自立门户就是了。” “那你……”柳无忧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自立门户,谈何容易的事情。 “丫头,一切由我呢,其他事情我来操持,你就好好地当你的新娘子,”天佑怕了拍柳无忧的肩膀,脸上从未有的凝重,许是这一家子的到来真是打破了宁静的日子了。 “爷,夫人,小人把事情办得不错吧,”墨风大摇大摆地从二进门的后墙跳了下来,看见柳无忧二人,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办得好,墨风,”天佑是第一次夸奖了天佑,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扰扰头,“爷,您从来不夸小人,乍一夸奖,小人还颇不习惯呢。” 天佑抬眼一扫,说道,“你把事情办妥了才夸你,要是办砸了,我一定要惩罚你。” “是是是,”墨风如捣蒜似地点头,“不过这次啊您还真是夸错了,不是小人的主意。” “我猜你那猪脑子也没那么个本事,”天佑的话把墨风打击地体无完肤,他塌下脸说道,“爷,小人真有您说的那么差吗?” 柳无忧见状,娇嗔了天佑一眼,然后对墨风说道,“他没那个意思,你啊别瞎想,刚刚那事情办得不错,回头给你加菜。” “多谢夫人,”墨风舌头一勾,马上说道,“我要吃萝卜鱼汤,里面别忘记加肉片了。” “臭小子,敢命令夫人了,你找打啊,”天佑朝墨风挥了一个扫堂腿,墨风急忙躲开,摆手道,“爷,你也闻到,那鱼肚子里的脏东西真是臭死人了,小人把昨天早上吃的饭菜都给吐出来了,现在肚子空空如也,再不补补,恐怕没力气给您当差呢。” 天佑正准备一个拳头砸下去呢,听墨风说完,收回了手,问道,“鱼肚子里的脏东西没那么臭的,你给我说实话,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天佑,”柳无忧拉住天佑的手,温柔一瞥,说道,“墨风说的没错,那脏东西是我之前埋在地上坑里了,天气热的缘故,发酵起来特别的臭。” “你啊,那鬼点子可真是多了,我都快臭晕了要,”天佑伸手一点柳无忧的前额,宠溺地说道,“下次有什么好点子先跟我说,我帮你。” “好,”柳无忧得到天佑的赞同,高兴不已。 “啧啧啧,你们两个夫妻可真是痛心,可怜我这孤家寡人啊,”墨风无聊地踢着小路边的杂草。 “没事就把府中的花花草草都收拾一遍,该剪得剪,该修得修,得有个样子才行。” 天佑话音一落,墨风便后悔死了,可是谁让他是下人呢,就得干下人的活,“行,小人现在就去做,夫人啊,您可别忘记答应给小人的萝卜鱼汤啊。” 柳无忧抿嘴一笑,应道,“好了叫你。” 墨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干活去了,还别说,府中的杂草有些都已经及人高了。 两人去湖边捞好鱼之后,直接去了厨房,宰杀清洗交给天佑,煎炒配料交给柳无忧,两人配合还算默契,不一会儿,锅里的白汤就开始沸腾了,顿时小厨房就鲜味了。 中饭的时候,两人自己吃了一点,剩下地用汤盆盛好等墨风自己取来吃。 午后,两人小憩了一会儿,一人钻进了书房,一人去了花圃。 打从接受毛家小姐的邀请之后,柳无忧更为用心地照顾牡丹花了,府中的牡丹开到什么程度,毛家花铺的也差不多,所以她只要看自己花圃里的花就做到心里有数了。 眼前一大片的牡丹花,每一株都已经盛开两三朵,花瓣颜色或深或浅,或红或紫,层层叠叠,围绕着黄色的花蕊,清丽或妖冶的花朵看上去别提多美了,难怪宫中的妃嫔都喜欢。 柳无忧给每株花都松了土,浇上一点点水,保证花树有足够的水分。 伺候好这些花,柳无忧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半路上碰上急匆匆找她的墨风,“夫人,您说好给小人留鱼汤了,怎么就一个空碗在厨房?” 柳无忧确实是留了的,她也奇怪了,和柳无忧去小厨房看个究竟,只见桌上一只空汤碗,还有一堆又细又弯的鱼刺。 “该不会是爷不喜欢小人吃您烧的鱼汤,趁着我们都不在吃光了吧?”墨风小声地嘟哝着。 柳无忧了解天佑,他不是那样的人,“墨风,不是天佑吃得,你看那堆鱼刺,里面可是有一丁点儿的鱼皮?” 天佑吃鱼有个习惯,鱼皮是一点都不碰的,墨风跟着他十来年,也是同样的习惯,“小人倒是给忘了,既然不是爷吃的,那会是谁?”墨风说完,朝门外看了过去,那方向正好对着二进院。 “别瞎猜了,下次我再给你煮过就是了,不论是谁,能这么快把这两条鱼都吃掉了,这功夫也是非同一般了,”柳无忧不是不怀疑二进院的四个人,而是偷吃这种事情是讲证据的,没有亲眼所见,那便怀疑也无济于事。 “可恶,要是让小人发现了是那个贱人偷吃了,小人一准让他吃不完兜着走,哼,”心心念念许久的鱼汤就这么没了,墨风是怒不可言啊,发誓一定要严惩那个偷吃的贼。 天佑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吭声,大抵也是在怀疑二进院的四个人,可是又没什么把握,“他们不喜欢吃鱼,厨房从来都是只给我一个人烧鱼吃。” “这么说不会是他们了?其实也就一碗鱼汤而已,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偷着吃吧,”柳无忧希望是自己想错了,一碗鱼汤都偷,那么他们秋苑以后还放不放珍贵东西了。 “夫人,您烧得可不仅是一碗鱼汤,是小人这辈子吃过得最好吃的鱼汤,”墨风毫不吝啬地恭维,就连天佑也频频点头,“是的,丫头,你这烧鱼的手艺确实不错。” 柳无忧得了夸赞,是喜上眉梢,“那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叫过来问吧。” “夫人,您不如叫他们一起吃饭,然后再烧一次鱼汤,要是其中有一个人不嫌弃,说明就是那个人偷吃的。”墨风三句话都离不开鱼汤,那渴望得眼神简直可以秒杀柳无忧了。 天佑思虑一下,一掌拍在了墨风的后脑勺,墨风抗议地叫了起来,“爷,就算小人说错了,您下手也轻点成吗?” 柳无忧真是十分同情墨风,没事也得被挨打,可是天佑却不是因为墨风出的主意烂而打他,而是极为赞同他的话,“无忧,辛苦你一次,安排一下,大家一起吃个饭。” “不辛苦,”柳无忧回以微笑,有时候一两句体贴的话胜过一切。 天佑去了二进院,告诉老太爷他们明天中午一起中饭,老太爷姿态甚高,没有答应,还是太夫人在一边劝着才同意。 第二天一早,墨风把菜圃只能吃的菜都给拾掇了回来,柳无忧挑出能用的一些,动手准备午饭。 她用了很多的心思在鱼汤上面,就连那腌肉都切得格外的薄,为了就是能煮出它全部的鲜味,还有那酸菜肉片,酸而鲜爽的酸菜中和了五花肉的油腻,让人食欲大增。 墨风闻着酸菜那怪味,捂嘴道,“夫人,这菜你都腌了几个月,这么臭,还能吃吗?” 其实这味道是酸菜的卤水味,和那臭豆腐是一样的道理,吻起来是臭的,吃起来却是香的。 “这菜虽然我腌了很久,但是一直埋在地下,没有和空气接触,所以还保持着原来的鲜味,你嫌臭的话,一会儿可别吃哦,”柳无忧故意逗墨风,知道他嘴馋,一会儿准是个能吃的。 天佑回府的时候,把武刚给叫了过来。 武刚和柳无忧打过招呼之后,和天佑谈事情去了。 午饭烧好后,老太爷等人是三催四请才来三进院的。 一进来,武刚便热情地自我介绍道,“老人家,你们好,我是无忧的结拜大哥,我姓武单名一个刚字,真是幸会幸会啊。” 这自我介绍可真是够随意的,老太爷在官场上打滚过,见武刚这么随意,路上露出一丝不悦,“是结拜大哥啊?” “是,是,”武刚憨实地应道。 太夫人则因为武刚喊她老人家而不高兴,说起来,那微胖的模样的确不显老,“我说柳家姑娘是个不会说话的,怎么兄弟这么会说话,敢情不是亲生的呀。” “该打,该打,”武刚立刻奉迎道,“是晚辈不会说话,亲家夫人不要见怪。” “这还差不多,”有了武刚的道歉,太夫人心里颇为舒坦,头也昂得高高的。 “娘啊,啰嗦什么啊,儿子快饿死了,”站在太夫人身后的景思煜肚满肠肥,他当着大家的面毫无形象地摸着肚子。 太夫人心疼儿子,立刻说道,“那就开席吧,等吃了饭我还得在府中逛逛,这么多人没来了,一切都还是那么的亲切。” 说着说着,太夫人竟然有些动容地抹了抹眼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当初当家的时候一个模样。” “娘,您先入席,”景思瑶扶着太夫人坐在了正上位,和老太爷同座一条凳子,而武刚坐西首,景思瑶见状,急忙坐在了他的下边,景思煜一人占着两个位置,也没显得宽敞到哪里去。 天佑和柳无忧同坐东首,次于老太爷的下首。 “来,今天难得一聚,我们喝一个,”老太爷兴致一下子高涨了起来,酒盏里的酒是墨风挑了最好的买,听说老太爷嗜酒,因此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所有人都举着酒盏,就差景思煜了,只见他双手端过盛满鱼汤的汤盆,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跟前,那样子分明是饿了许久的模样。 奶白色的汤摇晃了两下,露出鱼头和鱼尾。 景思煜给自己盛了满满地一碗汤,正要动手喝下去,谁知叉角边的景思瑶捡起筷子轻轻地敲在了他弟弟的手上,“煜儿,你怎么吃鱼汤了?你忘记小时候被鱼刺卡住的事情了吗?” “姐,这东西好喝着呢,你也尝尝,”景思煜把汤给景思瑶端了过去,景思瑶连忙捂住了嘴巴,那样子是不知道有嫌弃呢。 天佑和柳无忧对望了一眼,两人似乎明白过来了,但是心照不宣地保持原来的神色,很显然,给墨风的鱼汤是被景思煜吃掉的。 “姐,不要怕,这鱼很鲜,一点都不腥,”景思煜喝了一口鱼汤继续劝景思瑶。 “煜儿,不准吃了啊,”老太爷站了起来,伸手够到汤碗后把鱼汤给端到了武刚的面前,“亲家大舅子,你多吃点。” “二爷喜欢吃就多吃点啊,我无忧妹妹多得是机会给我烧呢,是吧?”武刚朝柳无忧望了过来,柳无忧岂有不应和之理,“大哥喜欢吃,妹妹经常做就是了。” 景思煜没理会老太爷和景思瑶,先是把一碗汤给喝掉了,而且是根本不够数,伸手要太夫人把汤碗给他递过来。 太夫人自然不会同意了,“煜儿,你不能吃鱼,要是鱼刺卡喉咙了该怎么办啊?” “娘啊,没事的,我昨天已经吃了一条鱼了,一点事情都没有。”景思煜看着那一碗鱼汤是两眼放光,馋得忍不住伸出舌头舔嘴唇。 “哦……我知道了,”在一旁伺候的墨风跟炸了毛似地跳了起来,“我说昨天谁把我的中饭给偷吃了,原来是你啊。” “放肆,”墨风的话才说完,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嗯,老太爷就发飙了,“你说谁偷吃呢?” “不问自取视为偷,小人没说错啊,”墨风马上回道。 “你就一个下人,给你吃你就吃点,不给你吃你也怨不得别人,这是在我们自己的府里,怎么能算偷吃?再说了,煜儿他从小就怕吃鱼,你怎能证明他昨天吃的就是你的中饭。” 柳无忧听了老太爷的话,庆幸没有与他们正面冲突,要不然以老太爷的厉害,挨骂的人肯定是自己,而且可能比刚刚的话更难听。 “老太爷,您消消气儿,二爷喜欢吃不是更好么,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长大了,喜欢吃鱼也正常,您说是吧?”武刚举起酒盏要敬老太爷,老太爷有些怒意,他拿着酒杯也不和武刚干杯就自己喝了下去。 “亲家大舅子,你不知道,这孩子打小就怕吃鱼,你说一个下人还说他偷吃鱼,这是不是太荒谬了?” “是,是,是,”武刚连声附和,把酒盏放了下来,转而把汤碗给景思煜送了过去,问道“二爷,这鱼汤是昨天的好吃还是今天的好吃啊?” “一个味儿,都好吃,”景思煜迅速地将汤碗里的鱼捞进了自己的碗里,筷子飞快地夹起一块块鱼肉往嘴里送。 “煜儿,你当心点,慢点吃,”太夫人是劝也劝不住,知道儿子喜欢也不忍夺了儿子的喜爱。 “爷,您听到了,刚刚亲口承认昨天他吃了小人的午饭,您还说他不会呢,现在您亲耳听到了,总不会说小人胡说八道了吧。”墨风像似受了很大的委屈。 “吃了就吃了呗,何况是二爷,下次记得把东西放得好一点,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知道吗?”天佑若无其事地吩咐着,好像景思煜偷吃鱼汤也不过是件正常得事情一般。 “小人知道了,”墨风应下后退到了一边,他和天佑的对话太夫人十分的不满,她沉着一张脸,没有要用动筷子的意思。 “亲家母,你怎么不吃了?”武刚‘恭敬’地问道。 “我吃不下,”太夫人阴阳怪气地应道,“这顿饭真是令人难以下咽啊。” “莲姨,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和您的胃口啊?这是无忧花了一早上亲手做的,那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新鲜得很,”天佑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了太夫人的碗里,然后也给老太爷添了一筷子。 看起来,没什么不妥当。 可是,也只有柳无忧知道,他这是迷惑他人而已,目的就是让柳无忧的名字顺利写进族谱。 “莲姨,父亲,之前儿子态度不是很好,你们二老见谅,哎,儿子现在空有官爵没有俸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难免会发脾气,所以你们一定不要怪罪。” 老太爷一听,这话好顺耳啊,于是顺势教育起了天佑,“思安,你啊,性子就不随我,随你死去的娘,要是像我一点儿,我们父子也不至于这么疏远,你说是不是?” “爹说得对。”天佑应下,一脸的恭谦。 然而,柳无忧却感觉到他的忍耐,于是握住了天佑的手,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好了,你们父子两个和好那再好不过了,”武刚拍手叫好,“妹夫还叫我过来当个和事老,看来啊,我是多余得了。” “亲家大舅子,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来了岂不是更好,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他们成亲的事宜。”太夫人笑得花痴乱颤,给不停地给武刚加菜,“亲家大舅子,你们准备给多少嫁妆呢?你看啊,我们天佑好歹也是一品侯爷,要是没点嫁妆可是会被他人耻笑的。” 柳无忧没想到太夫人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嫁妆的事情,她看向了天佑,见他嘴角一勾,满是讥讽,好像这事情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其实,柳无忧回头一想,老太爷能把亲生儿子的家产都转移了,已经说明他是个贪财之人,能和太夫人成为夫妻,两人的脾性一致也是可见一斑了。 “太夫人吶,我好歹也是二品将军,嫁妹妹怎么能两手空空,你是说哇。”武刚先是亮出了身份,听到‘二品将军’四个只,有两个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个是太夫人,另外一个自然是坐在武刚身边羞涩地不敢开口说话的景思瑶了。 今日的武刚倒真是与往日不同,一身藏蓝色的苏缎长衫把他衬得成熟稳重而又风流不羁,难怪正值怀春年纪的景思瑶情不自禁地春心萌动,连句重话都没有。 太夫人看出女儿的心思,又问武刚道,“亲家大舅子,你准备了多少嫁妆啊?” “哎呀,亲家母,现在怎么好说这个呢?他们两个的婚期都没定下来,我这嫁妆也是定不下来啊。” “那你的意思是……”太夫人面露喜色地问道。 “当然得先知道他们得婚期啦,还有什么嫁衣啦喜服啦凤冠什么的,都要好好准备准备,自然是越快越好的,可是我这妹子对盛京是人生地不熟的,连我府里都会走丢,我啊真担心她准备这么多成亲的东西会忙晕了头,”武刚无奈地摇摇头,又问柳无忧道,“妹子,哥哥可是有说错你了?” “大哥,由您这么说自家妹子的么,”柳无忧说道,“慢点就慢点呗,难不成你手上那些银子还能生了虫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亲家夫人这么着急,也是想急着抱孙子,”武刚说完,转眼问太夫人,“您说是不是啊?” “是,是,”太夫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武刚到底会给柳无忧多少嫁妆,“成亲的东西我会准备好的,亲家大舅子,你就放心吧,那嫁妆……” 太夫人没说完,武刚夹菜的时候,胳膊肘把酒盏给推在了地上,景思瑶连忙弯身下去捡,与此同时,武刚也弯了下去,这下可好了,两人的脑袋碰在了一起,武刚急忙躲开,从他的怀里掉出一叠东西出来。 景思瑶伸手一抓,给带了起来,接着桌子的掩饰,她随后一番,看到了许多一千两的银票,一下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多谢大小姐帮我捡这些银票,”武刚佯装紧张地夺了过来,还朝柳无忧扬了扬,“妹子,哥哥可是天天把你的嫁妆带在身边的,不会生虫。” 柳无忧笑着点头,余光瞄到老太爷和太夫人对视一眼后,神秘地笑开了。 “好了,我的大舅子,你身边带那么多的银票做什么,我们的婚期未定,你啊还是早点存掉好了,免得丢掉,”天佑顺势添了一把火。 老太爷急忙说道,“我查过了,六月初六是个吉日,就那天成亲好了。” 柳无忧没忘记那天是毛家小姐宴请她的日子,为了她用血汗培育出来的牡丹话,这个日子她肯定不愿意接受,于是她靠着天佑,小声地说了两句,天佑便朝二老说道,“那日不行,京中富户毛大官人宴请无忧,她已经答应下来了,得改改日子。” 老太爷和太夫人嘀咕了一阵,说出了第二个日子,“就定在五月二十八吧,虽然不是诸事大吉,可是婚嫁是吉日,你们说呢?” “那就听父亲和莲姨的安排,那嫁衣什么都就交由你们了,”天佑应了下来。 “那是自然了,我们办事,你们就放心好了,一准儿让新媳妇满意,我啊看她是越来越满意了,真是个俊俏的姑娘,”太夫人笑得脸上乐开了花,可柳无忧听着这夸奖的话,好像是在说武刚,而不是自己。 真是欠严春了,害得武刚要出卖色相来帮她,柳无忧发自肺腑地笑了。 几人谈话谈得妥妥的,谁知被景思煜一声尖叫个打断了,他拼命咽口水,伸长了脖子呃呃呃地叫着。 “煜儿,你怎么了?”景思瑶急忙帮着顺背,此时,太夫人也已经来到了景思煜的身边,她定睛一望,推开了景思瑶的手,凶道,“你弟弟被鱼刺卡住了,你这样对他有用吗?” 景思瑶后退了一步,神情落寞地站在了一边,在太夫人眼里,和景思煜一比较,她根本算不上一根葱。 “煜儿,娘说了你不要吃鱼,你怎么就不听娘的话啊,鱼刺卡在哪里了呀,让娘看看,”太夫人急得眼睛都红了,一双手捧着景思煜的脸不知道怎么放。 “娘,好痛啊,就是卡在喉咙嘛,”景思煜疼得只跺脚,“昨天吃得急都没事情,儿子怎么知道今天就会出事呢?” “别急,别急,娘给你想想办法,”太夫人急得团团转,想来想去,问老太爷道,“老爷,你快给想想办法啊,难道看着儿子疼死啊?” “不是不让他吃了嘛,偏偏要吃,这怨谁啊,”老太爷就算是横着眉头也想不出办法来。 “要怪就怪她,”这个时候景思瑶把矛头对准了柳无忧,那用意么再清楚不过了,太夫人重男轻女,对女儿总是没儿子尽心,景思瑶心里不平衡,急于让亲娘对自己另眼相待。 气氛刚缓和一些,又被景思瑶一句话弄得冷了下来。 “瑶儿,你怎么对你嫂子说话的?”老太爷沉着脸问道。 “爹啊,您怎么不想想,她知道鱼汤昨天被弟弟喝了,所以今天故意再烧一碗鱼汤,而且里面放很多的鱼刺,这样弟弟吃的时候就被卡住了,您说不是这个理儿?”景思瑶自以为分析得天衣无缝。 这让柳无忧郁闷地想骂人了,她妈的,她柳无忧有这么蠢么,故意在鱼汤里加鱼刺?狗脑子才会相处这样的主意吧。 “思瑶,……”天佑刚想说什么,被柳无忧拦住了,她客气地说道,“思瑶,你可是知道我昨天是怎么骂偷吃鱼的人的?” “哈哈哈……”景思瑶大笑了起来,“爹,娘,你们快听听,就是她害得弟弟卡了鱼刺的。” 太夫人和老太爷目光凌厉地望向了柳无忧。 而柳无忧却没有胆怯,“老太爷,太夫人,昨天小女子得知鱼汤被人偷吃了之后,我就发誓要是知道了谁偷吃了鱼汤,下次准给他喂泻药,让他拉得起不来身,可是你们看看,思煜好好的是不是?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偷吃鱼汤的人是二爷,要是知道的话,昨天那些话就不会说了,再则,你们看看汤碗里的可是有我故意加的鱼刺吗?” “二位,你们要是怀疑我妹子的话,这件事情我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婚事么不谈也罢。”武刚的话无疑是为柳无忧锦上添花了。 景思瑶的话本来就是漏洞百出,加上柳无忧一番解释,又看在武刚的面子上,贪财的老太爷顿时笑了开来,“是煜儿自己不小心来着,怨不得别人。” 柳无忧身上的怀疑消除了。 景思瑶可真是会做人,这个时候破坏两人发财无疑是给自己找骂。 景思煜疼得连血都出来了,太夫人和老太爷终于不能淡定了,带着人去找郎中,临走时,还不忘让武刚多留一会儿。 而景思瑶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武刚,跟着出去了。 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 柳无忧给天佑等三人斟了酒,说道,“累了吧,喝口酒松乏松乏。” “丫头,你也坐下,”天佑让柳无忧别忙了,等她坐下之后,又说道,“这次多亏武刚帮忙,我们得好好谢谢他。” “别,事情还没办妥呢,”武刚急忙拒绝,“等事情成了之后,我再来讨谢。”说完,夹起跟前的酸菜往嘴里送。 “嗯~”武刚嚼了几下,微微蹙眉,“这什么菜啊,酸爽脆口?” 柳无忧没有解释,而是说道,“大哥,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这是柳无忧第一次亲口喊武刚大哥,惹得他颇为感动,“无忧妹妹,今生能和你成为兄妹,死而无憾啊。” “酸死了,”墨风自顾着自己吃菜喝酒,还不忘插话,“我说你们一个个地都喜欢这么说话吗?” “墨风,我知道你羡慕嫉妒,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姑娘,也让你酸酸啊?”天佑嫌少开玩笑,看样子今天心情还不错。 “得了,您又不是拉皮条的。”墨风话粗理不粗,这一下是把天佑说得没话语了。 柳无忧急忙帮腔,“我们柳家多得是姑娘,根本不需要天佑拉皮条,你言语一声,喜欢什么类型的,高矮胖瘦,我都给你找来。” 墨风一听,顿时没了声响,柳家的姑娘这么厉害,下人肯定也不弱,尤其是那个和自己撞在一起的女子。 武刚喝了酒,话匣子就打开了,“这几天可真是愁死我了,春儿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什么吐什么,还一个劲儿地说没胃口,现在可是怀着孩子呢,这要是什么都不吃,她的身子骨可怎么顶得住。” 柳无忧见武刚如此关心严春,也真是不负她的苦心了,“天气热,孕妇没胃口也是常事儿。” “刚买的婆子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她是一闻那味道就吐,我真是……哎…恨不得吃不下睡不着的人是我,”武刚恨恨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很无奈啊。 “大哥,不着急,我给你想想办法,”柳无忧安慰道,这边脑筋也转开了,想着前世身边的孕妇都喜欢吃什么。 她记得一个女客户怀孕的时候是双手不离话梅,还有孤儿院的姐妹也有怀孕的,喜欢吃酸的或者辣得,总而言之,那口味是刁得厉害。 酸的? 柳无忧忽然灵光一闪,当初三婶李氏喜欢的也是酸枣,可见,孕妇还是喜欢酸得多。 想到这里,柳无忧急忙拿起筷子敲在了墨风的手上,墨风吃痛,连筷子都放开来了,“夫人,您该不会是想这个菜都不让小人吃吧。” “正确,”柳无忧把只被武刚动过一筷子的酸菜给保护了起来,“这个菜你没份儿吃了。” “为什么呀?昨天没吃着鱼汤,今天又不让吃菜,没你这么虐待小人的,”墨风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命苦。 “墨风,抗议无效啊,夫人说了算。”天佑可是一直都帮着柳无忧的,即使不明白她的用意。 “哼,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墨风气鼓鼓地离席了,朝着小厨房而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吃的。 柳无忧把酸菜推到了武刚的面前,吩咐道,“这个你带回去给嫂子尝尝,要是觉得好吃,让随红过来与我说一声,我给嫂子做。” “管用吗?”武刚怀疑道。 “管不管用,不都得试试?” “那好,回头我给你消息,”武刚应了下来,用布把汤碗包的紧紧得,免得路上洒了。 天佑帮着柳无忧收拾碗筷,虽然桌上的菜没动过几筷子,但是全部被他给倒了。 “天佑,这么浪费做什么?” “丫头,你别管了,我嫌恶心。” 柳无忧闻言也没多问,收拾好之后,两人回屋躺着歇觉了,可是谁也没睡着,最后还是柳无忧先开口了,“天佑,这次你把大哥拉进来,是不是有所计划?” “丫头,一开始我也只是想试探他们,可是他们太令我失望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眼里依然只有银子。” 这一份凄凉是柳无忧无法体会到的,她只是心疼天佑,“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这样忍气吞声。” “别傻了,和你没关系,这次我只是想告诉他们贪图不义之财的后果。”天佑眼里慢慢聚集了寒意,思绪飘得老远老远。 到了下午,老太爷把天佑叫了过来,大抵过了个把时辰才回来。 127 烦人的叔子和姑子 柳无忧见他一脸寒霜,问道,“是不是为难你了?” “鱼刺卡在喉咙里面出不来了,找了郎中也没用,”天佑回道。 “这么严重?”柳无忧叹气道,“怎得这么大个人了,连鱼都不会吃。” “这个还得从他小时候说起……”天佑把景思煜他们不吃鱼的缘由说了出来。 景思煜四岁那年,太夫人见儿子瘦骨嶙峋,于是让厨房经常烧鱼汤,而且里面放了不少的滋补药材,往常都是下人喂的,结果那次下人没留意,景思煜自己吃鱼,谁知道鱼刺也是同样死死地卡在了喉咙口。 “那次是怎么弄出来的?”柳无忧好奇地问道。 “那时候他还小,嘴巴咬到刺疼了就吐出来,卡在喉咙的刺也只是小刺,这次的刺已经卡得很深了,连血都出来了。” “他们是不是把你骂了一顿?” 天佑没有吭声,骂人估计还是轻的了,现在天佑已经长大成人,太夫人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打他了。 “天佑,我有个办法,但是我不想这么轻易地告诉他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或是阴险?”柳无忧肚子里早已经有了办法,只是一想到两老这么对天佑,她便气不打一处来了。 “无妨,你要不想说就算了,”天佑拉过柳无忧,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幽幽地说道,“得空了我们会沈家庄瞧瞧?” 柳无忧一顿,奇怪他怎么想起回沈家庄了,转而想想他是从二进院回来的,所以心中大抵了然了,“是不是想你娘了?” “丫头,就属你最懂我的心思。” 对景思煜和天佑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这让柳无忧心里很冒火,并不打算把那去鱼刺的办法说出来。 到了晚上,秋苑的院门被敲得邦邦响,天佑披了件衣裳出去开门,柳无忧从窗棂看了出去,只见老太爷来了。 老太爷一进来就骂骂咧咧起来了,“混账东西,你还睡得着啊,你弟弟的命都快只剩下半条了,你不去想想办法?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是不是他没了性命你才甘心啊?” 天佑一直没吭声,任由老太爷骂着,柳无忧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她的天佑在人前从来都不是这样子的,为了族谱上面三个字的一席之地,竟然忍成这样。 她柳无忧看不下去了。 柳无忧穿好衣裳奔了出来,忙给老太爷行了礼,站在天佑的身侧,无声地陪着他。 老太爷见了更加来气,背着手来回踱步,“我景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啊?那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就忍心看着他痛苦难受啊,老子现在再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哪里?柳无忧一愣,望向了天佑,只见他坚决地应道,“不去。” “不去?你敢不去?是不是你弟弟死了才甘心?”老太爷伸手指着天佑,那双手都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 “老太爷,您消消气儿,”柳无忧拦在了天佑的面前,“您让天佑去哪里,让我劝劝。” “啪,”地一声,一记耳光的声响从柳无忧的脸上传了出来,柳无忧只感觉火辣辣的疼还有发懵的耳朵。 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将军,有些武功底子,刚刚那一巴掌动作快得连天佑的反应都慢了一拍。 “你到底想怎样?”天佑见柳无忧被打,愤怒至极,一把抓着老太爷的衣襟,将他推到了墙上,将人高高地挂在了墙头,咬牙道,“你是不是还当我是三岁小儿?啊!” 老太爷悬空了,脚不沾地的感觉让他有了些惧意,可一张贱嘴依旧说个不停,“狗杂种,你敢打老子?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敢打老子?老子就知道你是只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天佑凝聚内力伸手一拉,老太爷从墙头滑了下来重重地跌在了地上,这一跌也够他吃一壶得了,疼得他捂着屁股只嗷嗷。 “丫头,疼吗?”天佑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柔色,伸手抚了柳无忧被打的脸颊,怜惜道,“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睡觉的吗?” “没你在身边,我睡不着,”虽然被打,可是柳无忧没哭,要做天佑的女人,眼泪岂能轻易地落下来。 “委屈你了。”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甘苦与共。”柳无忧眼里散发着坚定的光彩,就像一抹亮光照进了天佑的心里。 “哎哟哟,天佑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爹啊,他可是你亲爹啊,”太夫人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随着景思瑶手中的灯笼的照耀之下,那丰满的身体走了进来,“你不想进宫就算了,怎么能打你爹呢?这是大不孝啊。” 前后一比较,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莲姨,给人的感觉就是慈母,慈祥的后母。 “莲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是他自己不小心从墙上滑下来的,我还奇怪呢,三更半夜爬上儿子的墙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话从天佑嘴里出来就变了味了,是老头子是自己偷偷爬墙摔下来的,与人无尤。 “老爷,您怎么样了?”太夫人扶起老太爷,老太爷脚一软,没站住,还疼得他大叫起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儿子,景思安,你给老子记住了,你想要老子写上柳无忧的名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好了,老爷,你别说了,”太夫人急忙打断老太爷的话,将他交给了景思瑶,让她把人送回去,这边接了灯笼,开始碎碎念起来,“天佑啊,刚刚是莲姨看错了,你别怪莲姨啊,你爹他老糊涂啊,亲事照旧,族谱也一定添名儿,他其实也什么恶意,就是想让你去宫里走一趟,请个御医出来给你弟弟瞧瞧,你也看见了,他现在连话都说不了呢。” 说着太夫人便哭了起来,“要知道这样,我就是打死也不会来吃这顿饭了,可还不是念及你们两个嘛,现在搞成这样子,我这个当娘心里跟刀子戳进来一样……” 哭声抑扬顿挫,是柳无忧听到得最婉转动听的哭声了,她看了看天佑,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她轻轻推了一把,示意他说话。 “莲姨,添名儿一事我也看淡了,随便他吧,太医院又不是我开的,我说让太医出宫就出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天佑,你现在好歹是侯爷,帝上跟前的红人啊,”太夫人抽泣道,“怎么请太医就这么难呢?” “我惹怒了帝上,现在是自身难保,你让我怎么进宫请人。” “哎呀,那我煜儿可怎么办啊?”太夫人嚎叫了起来,柳无忧忽然有告诉她办法的冲动了,天佑看出她的心思,朝她摇摇头。 “莲姨,你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不如让京里的郎中都进府看看?”天佑提议道。 太夫人马上停了哭声,“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是思煜出事了,你该后悔莫及了。”天佑‘好心’提醒道。 太夫人立刻擦去了眼泪,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赞同道,“对对对,我煜儿的命要紧啊。”说完,脸灯笼都忘记提了。 柳无忧看到太夫人急急忙忙地走了,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天佑故意沉下脸,问道,“丫头,你相公我都快被逼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你啊,装吧,今晚她准备破财,而且可能还不能消灾呢,”柳无忧的笑容在灯笼的照映之下,显得温暖明媚,白皙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圣洁不可侵犯一般。 两人不知道,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藏在树荫之下,随着柳无忧脸上的笑而变得明亮起来。 秋苑算是安静下来了,可外头的二进门慢慢地热闹了起来,一拨拨地郎中被请了进来,没有二十也有十个了,最最关键的是景思煜不见了。 快到天亮的时候,景思煜顶着一身的露珠终于回屋了。 郎中们瞧过后,一个个地摇头,束手无策,“二爷咽了鱼刺之后就不应该吃那么多的东西,这样鱼刺就会越来越深,我们根本看不到,也没办法取出来。” 一个早上过去了,眼看这就要到午饭时间了,太夫人急忙付了诊金把人送走,不然还得管这么多人的午饭。 鱼刺没取出来,诊金倒是付了五百两银子,为此太夫人十分的懊恼,可是看着景思煜受苦的样子,一颗心更疼了,“煜儿啊,你让娘怎么说你好呢?没事吃那鱼汤干什么,你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吗?” 喉咙疼得没办法说话的景思煜蔫蔫地歪在床上,没有理会太夫人的话。 老太爷倒是说道,“娘子,你现在说他有什么用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姓柳的女子故意的?我看她那一副样子,真是和那妖媚差不多。” “哎呦呦,我的老爷啊,你现在可不能得罪这尊财神爷啊,妾身还得要回那五百两银子呢,”太夫人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之前可是听说她就是一个小村庄里的丫头,没想到会攀上二品大将军,我们现在要好好对她才行,你说是不是?” “夫人,你是想……”老太爷刚想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就被太夫人给截了话茬,“老爷,你知我知就行了。” “还是夫人高明啊,”老太爷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娘,”在一旁绞着帕子的景思瑶羞答答地问道,“您说那武将军有家室了没有啊?” “你钟意他?”太夫人闻言是眼睛都亮了,拍了自己的大腿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武将军虽说是二品,分位比我们低一级,但是家境殷实,要是瑶儿能嫁给他的话,那岂不是亲上加亲?” “夫人英明啊,”老太爷瘸着腿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由我去说吧,就算他是有家室的,我也让他休妻再娶,谁让我们女儿喜欢他呢。” “多谢爹爹,”景思瑶取得二老的支持,不禁喜不自胜。 “那还不赶紧去,快去快回么,”太夫人催促道,也没在意老太爷的伤势。 “娘子啊,你也得容我歇歇啊,刚刚那一跤是摔死我了,”老太爷抱怨道,“想不到天佑那小子真的对老子动手,老子白养他了。” 倒是太夫人沉得住气,嗔道,“你啊就是鲁莽,这种事情好去兴师问罪的吗?昨日吃饭的时候是煜儿自个儿抢着要喝鱼汤的,我们自己不也是没拦住。” “我现在一看到天佑那张脸,我就烦闷,总感觉他要吃了我一样,让我心里毛毛的。”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太爷如此地担心,还不是因为当初用了肮脏手段。 “老爷,你要冷静一点儿,学学妾身,想开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得往前看,您说是吗?五月二十八也没多少日子了,我们啊得准备起来了,至少得让人家娘家知道我们得诚心,到时候嫁妆也会多一点,您看呢?” “就是这个理儿,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等我好一点我就出去把瑶儿的事情定下来。”老老太爷说完和太夫人默契地笑了笑。 二进院忙着算计,秋苑也很热闹。 昨个儿武刚把酸菜带回去给严春尝了几口,没想到她胃口大开,这不刚过一天就差随红过府找柳无忧呢。 “夫人,这是我们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说您这个时候肯定能用得着,”随红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布包,看着样子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好几锭五十两的银元宝。 “这是何意?我这不缺银子使呢,”柳无忧不好意思接受严春的好意,拒绝道,“替我谢谢你们夫人,那酸菜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些,都拿回去。” “夫人说了,您肯定会拒绝,但是您和侯爷的婚期将近,手上指不定要用银子,这些就当是借给您的,到时候再还回来就是了。” 严春到底是了解自己几分,连怎么劝说都想好了,既然如此,柳无忧便先接下了,权当是借的,婚期将至,自己总的做两手准备,意外发生的几率太高了。 “你们夫人身子都还好吧?”柳无忧收下银子,询问了严春的情况。 “多谢夫人关系,大人现在就算再晚都回屋睡觉了,我们夫人除了胃口差些,其他一切都好,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了,您给的酸菜她特别爱吃,这不打发奴婢过来问问,能否再带点回去。”怀孕的女人害喜,有喜欢酸的辣的,总而言之,口味会变得很奇怪,严春喜欢酸的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柳无忧找了只坛子,把剩下的酸菜全部装进去,吩咐随红,要埋在地下储藏,要不然酸菜极易坏掉。 随红应下后就回将军府了。 天佑回来的时候,柳无忧把三百两银子的事情说了一道,天佑也没反对,“你拿这些银子上街置办喜服去,风光霞帔之类的都再准备一份,我是怕有意外,咱俩的好事不能被人破坏掉。” “谁会破坏我们两个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柳无忧笑道,“莲姨他们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总不能给自己脸上抹灰。” 两人成亲,喜宴虽免,但是入族谱的事情还必须有景家德高望重的长老要主持,所以天佑关心的事是柳无忧的脸面,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他要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他,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柳无忧见天佑有些失神,看他眼角的疲惫,忙说道,“别多想了,亲事的东西我让墨风去准备就是了,就按你说的办。” 天佑见柳无忧妥协,便轻松了下来,用严春的银子实非他所愿,但是目前的情形,没银子还真是不行。 柳无忧把银子给了墨风之后,独自一人去了花圃。 娇艳盛开的牡丹花此时正随着风摇曳,高贵优雅的姿态格外美艳,想不到自己的精血不仅能救人还能育花,无意中的发现倒是给了柳无忧一个致富的机会。 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她要是想靠着牡丹花发财的话,一不能挡别人的财路,儿不能断了自己的生路,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们合作。 眼看着自己花圃里的花竞相绽放,那么毛家花圃的牡丹花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了,以柳无忧敏锐的直觉来看,毛家小姐,肯定会在六月初六之前过来拜访,这一园子的花是她改善侯府生计的最快法宝。 “大嫂,你在这儿,你让妹妹我好找啊。” 柳无忧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嫂,我在这里。” 柳无忧这才反应过来,寻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景思瑶正朝着自己招手。 她来找我什么事情,柳无忧腹诽道。 “大嫂,来,来,来,”景思瑶十分的热情,一连叫了三次‘大嫂’。 柳无忧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到景思瑶的面前,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大姑娘叫我什么事情?” “什么大姑娘啊,大嫂,你就和大哥一样称呼我一声妹妹好了,”景思瑶热情地拉过柳无忧的手,可是柳无忧本能地躲了开来,她不喜欢景思瑶。 “大嫂,这一片花圃都是你种的吗?好好看哟,能送妹妹一点吗?妹妹最喜欢花了。”景思瑶好像并不在意留意我的闪躲,自顾着找话题说了起来。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大姑娘要是喜欢摘一点回去也无妨,”其实柳无忧十分舍不得,爱花之人必定惜花,而一看景思瑶就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都说看人看外貌,看景思瑶的打扮,绝对是瞎了柳无忧的眼睛了。 胭脂红赛血,脂粉白胜雪,头上插满了簪簪钗钗和钿花,让人看了一眼乱,一身红色收腰衣配了条绿色罗裙,这颜色是直接冲击了柳无忧的视觉神经,一个连自己都不欣赏的人,又怎么会欣赏花儿呢。 “你好像很舍不得哦,”景思瑶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柳无忧很勉强地敷衍自己,“也罢,你养在府里也一样,得空妹妹也可以过来瞧瞧。” “多谢大姑娘体谅,”柳无忧可以保持着疏远,希望有些话不要从景思瑶的嘴里出来,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是这么邪乎。 “大嫂啊,妹妹来找你也不仅仅是来赏花的啦,其实……其实,”景思瑶支支吾吾地地说道,“其实妹妹想和你打听一个人的。” “向我打听人?大姑娘是不是弄错了,”柳无忧笑道,“我来盛京也才几个月而已,而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街坊邻居也没几个认识的呢。” 景思瑶急忙回道,“这人你一定认识。” “谁啊?”柳无忧颇为纳闷,她怎么就肯定自己能认识呢。 “就是大嫂的干哥哥。”说到武刚,景思瑶的脸上浮上一片红云,羞涩的样子正是怀春的模样。 “他?大姑娘打听他做什么呀?”柳无忧心中了然,要是这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就是白混了两世了。 景思瑶被问的脸更红了,微微垂下头说道,“打从那天见到他之后妹妹便是魂牵梦绕了许久,想是一颗心已经丢在了他的身上了,妹妹想知道他府中可是有家室?” 柳无忧见她问得直白,也是小小地惊了一下,直接说道,“当然了,我嫂子如今都已经身怀六甲了。” 景思瑶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连脚都站不稳了,“你……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了,我大哥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英勇神武,非同一般之人,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呀,大姑娘,我劝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吧,免得白白浪费了心力。” 柳无忧听闻这个事情时,心里大呼不妙啊,她可不想节外生枝啊。 “大嫂,妹妹求求你了,”景思瑶突然跪在了柳无忧的跟前,哀求道,“你……你能不能让他娶了妹妹啊?” 柳无忧急忙拉她起来,“大姑娘,你求我也没用,人家已经娶妻,你怎么还让人家娶你啊?” “我为大她为小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柳无忧闻言,顿时松开了手,景思瑶整个人扑在了地上,沙土不巧的揉进了她的手掌心,可是她好像不觉得疼,双膝跪着找柳无忧走了好几步。 “大姑娘,人家夫妻好好的,你怎么能让他休妻再娶呢,何况他夫人还身怀六甲呢,你不介意人家可是会介意,没这样的道理,”柳无忧连和景思瑶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恨不得离开为上。 “大嫂,所以妹妹才找你帮忙啊,”景思瑶的如意算盘打得可响,可是她打错了,柳无忧极力促成严春和武刚,现在怎么还亲手破坏呢。 “实不相瞒,我大哥和大嫂是我保媒,要是拆散他们两个,我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景思瑶却没有动摇,反而更为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大嫂只要开口他肯定能同意的。” 如果这里有墙的话,柳无忧正想按着景思瑶的头直接往墙上撞去,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她竟然要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柳无忧再也不能淡定了,拔腿就走,懒得理会景思瑶,可是景思瑶却从后面追了上来,一直追到秋苑。 天佑刚巧从屋里出来,见到柳无忧一脸的慌张,调侃道,“忧啊,这是被洪水猛兽追着还是怎得了?” “比洪水猛兽更可怕,”柳无忧只想往屋里躲,可是这一句半句话把他的胃口给吊了起来,于是伸手拦住了柳无忧的腰肢,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贴脸问道,“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看,我先躲起来,”柳无忧想从他的咯吱窝里钻出去,可是天佑没批准。 “忧……” “大嫂,大嫂,你等等妹妹……”景思瑶的声音越来越近,柳无忧也愈加紧张了,“天佑,先让我躲躲,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天佑已经听出景思瑶的声音了,急忙放开了柳无忧,与此同时,景思瑶已经跑进来了,她看到柳无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边喘气边说道,“大嫂,妹妹可是你的家人啊,你连家人都不帮的话,这传出去你可是大大地不贤惠了。” 威胁的话柳无忧向来不怕,别人的评价她更是不削,景思瑶说这个话只会让柳无忧更加看不起她。 天佑不留情面地一把推开景思瑶,蹙眉问道,“思瑶,你有什么事情把忧忧追得落荒而逃的?” “大哥,这件事情你也要帮我,”景思瑶瞬间就泪眼朦胧了。 柳无忧朝天佑摇摇头,夫妻间的默契足以让天佑提高了警惕,“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对于这个妹妹,天佑更多的是可怜她。 “妹妹喜欢大嫂的结拜大哥,大哥,你和大嫂帮妹妹提亲好不好?” “胡闹,他已经有夫人了,而且还怀着孩子呢,”天佑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许多,“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想拆散人家恩爱夫妻吗?” “我知道,”景思瑶被天佑训斥也没见她收敛,“所以才想大哥想想办法帮帮妹妹。” “绝对不行。”天佑坚决地拒绝。 “大哥!”景思瑶求着天佑。 “思瑶,就算武刚他没娶妻我也不会向他提亲的,你死了这份心吧,”天佑直接打破景思瑶的念想,“你啊,老实一点,让莲姨给你选个老实的人家。” “为什么你们都不帮我?”景思瑶顿时坐在地上撒泼起来了,一手捶着地一手扬着帕子,“我就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给我闭嘴,”天佑不耐烦地吼道,“你喜欢的男人还少啊,你十四岁开始就见一个爱一个,没过几天就不喜欢了,这都多少年了,你喜欢过多少男人了,你自己算算看!” 柳无忧心里那个诧异啊,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子,见一个爱一个?那岂不是水性杨花!就算是嫁人了也保不齐会红杏出墙,乖乖,难怪这么大年岁了还没嫁出去,敢情问题出在这里啊。 “我这次是真的喜欢他,”景思瑶边哭边说,泪水鼻水糊了一脸,“我就要一句话,你们到底帮不帮?” “做梦,”天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你们不帮我,一定会后悔的,”景思瑶从地上骨碌爬了起来,朝两人呸了一下,恢复了正色走掉了。 柳无忧感觉自己要石化了,什么叫极品啊,这样算不算? “丫头,别看了,污了你的眼。”天佑轻轻推了一把柳无忧,把她的思绪从景思瑶的身上拉了回来。 “天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啊?”柳无忧没忍住笑意,开始打趣天佑了,“她…她…完全是……” “是没皮没脸,是吗?”天佑接了话问道。 “嗯哼!” 天佑帅气地瞟了柳无忧一脸,说道,“别忘记了,我和她同父异母,家教如何又不是天生的,还要靠后天养成的。” 啧啧啧,这话说的,真够毒辣的。 “那你是不是也是见一个爱一个呢?说到底你们两个也是兄妹,骨子里的血有一半是一样的,”柳无忧故意怀疑天佑。 “错!”天佑含笑回道,“我骨子里的血有一半是你的,要是你移情别恋那我也有可能朝三暮四,所以,我花不花心,还得看你呢。” 天佑两三言语就把问题丢给了柳无忧。 柳无忧可没兴趣把两人独处的美好时光浪费在这个奇怪的问题中,她伸了个懒腰,问道,“晚饭烧好了没有?” “我让墨风去酒楼了,直接让他们把席面搬进来。” “哇塞,景大侯爷,你够豪气得呀,我们现在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吃席面啊,现在我当家,你可别给我这么挥霍了,伤不起啊。”柳无忧急得跳脚,这钱还没挣来了,倒是用得痛快了,那还都是从严春那里借来的呢。 “忧啊,我就想给你补补,瞧你这身子骨,瘦得都没肉了,这样下去,我可舍不得你为我生孩子了。” 生孩子?柳无忧眼睛一瞪,说道,“谁说我要生孩子的?” “我啊!” “我不干!”说完,柳无忧打算溜之大吉了。 “什么?”天佑立刻拦在了她的面前,一张俊脸变得别那三月的天气还快,“你敢不给我生孩子?” 柳无忧无处可逃了,她意识到自己随口一说已经惹到了天佑,不是她不生,而是现在不是时候,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天佑,你听我解释啊。” “解释什么?”天佑朝柳无忧步步紧逼过来,那苗头十分不对劲儿。 柳无忧唯有后退才不会被天佑的气势给吓倒,“我的意思是以后再生,现在不生,行吗?” “不行!” “我怕生孩子……” “你都给三婶接生过了,一定不会害怕的,相信我。” 相信个逑啊,自己生和被别人接生能是一个道理嘛,柳无忧不敢解释也不敢说话了,再对峙下去,她准得败下阵来,趁天佑放松下来,还是能溜就溜吧。 柳无忧打定主意,一个猛然转身,谁知天不怜她啊,后面那是一道墙,这一转身是把她的鼻子给硬生生地擦红了,而且还一阵刺痛。 柳无忧欲哭无泪啊,那表情直接吓到了天佑,“丫头,没事吧?撞到哪里了?我瞧瞧。” 天佑忙着找其他地方的伤口,柳无忧是一下都不给碰,而是哭丧着脸说道,“我破相了,我还怎么当新嫁娘啊。” 天佑正眼看她的鼻子,松了一口气道,“只是擦红了一点点,很快就会没事了。” “你说得轻巧,要是留下疤怎么办?要是我的鼻子突然塌了怎么办?” 天佑很清楚柳无忧在耍无赖,可是心里甜滋滋的,“好,都赖我,要是破相了,我对你负责一辈子。” “本来就该你负责,”柳无忧把脸磨天佑的胸膛,那样子十足撒娇范儿。 两人斗着嘴呢,院门外的墨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嗯哼’了一声,“爷,夫人,小人已经把成亲用的东西都定下去了,席面晚一些就送过来。” “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吧。”难得轻松,天佑不想被别人打搅。 “爷,小人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天佑不耐烦地朝墨风送了个眼刀子。 墨风浑身抖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小人回府的时候,看到都敏郡主的御用太医进府了。” “秦太医?” “爷,可不就是他,依小人看,老太爷是请了他给二爷看鱼刺呢,”墨风好像很不解气似地,继续说道,“秦太医医术高明,二爷那鱼刺肯定会被拔出来的。” “墨风,帮我盯着去,”天佑没了之前的轻松惬意了,他怕的就是宫里的人搅进侯府的事情,看来是防不胜防了。 “得嘞,那小人现在就去?” 天佑挥挥手,墨风便疾步而出了。 天佑紧拧眉头,拉着柳无忧的手进屋,仔细吩咐道,“这些天切莫和他们硬碰硬,让我来就成。” 这算怎么一回事情,柳无忧从未想过和老太爷他们叫板,只是他们会不会无缘无故地张狂,那她就不知道了,而且她留意到天佑听到都敏二字的时候,脸上有了丝厌恶,那是对都敏郡主的厌恶。 “天佑,要是他们要进来难不成我还关着门不让进啊,你总的把事情和我说清楚,也让我有个准备啊。” 天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疑说了出来,“丫头,打从莲姨他们回来之后,是不是都敏连面都没有出现了?” “是啊,那不挺好,你我都清净,我啊还真是担心她死缠烂打呢,卑鄙阴招得我也没办法招架,她要是能放弃你那是再好不过了,”柳无忧一向到都敏郡主和那好事的二郡王妃就头疼,哪里有人这样把人逼得进死胡同的。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天佑思虑长远些,依他对都敏郡主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父亲他们回来,可能是因为都敏郡主的关系,试想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对我不闻不问,为何突然这么热心回来?肯定是都敏郡主给了好处的。” “那我们怎么办?总得想个对付,都敏是郡主,又在宫里,不常来府里那还好一些,可是老太爷那边……” “所以我才叫你能躲则躲,别正面碰上了就是。” “躲?”柳无忧冷哼了一生,傲娇地说道,“我柳无忧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人呢,躲起来多窝囊啊,倒不如和他们正面相对呢。” 天佑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无忧,看得她心里毛毛得,“干嘛这么直勾勾地看人,我说错了?” “你说得没错,是我错了,”天佑忍不住抱着柳无忧旋转了好几圈,这才把晕乎乎的她放下来,又一脸灿然道,“丫头,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就怕你会害怕父亲他们,现在想想倒是我多虑了。” 柳无忧甩了一记‘笨蛋家伙’的眼神过去,“我连都敏郡主和二郡王妃都敢得罪,区区一个你得挂名父亲,还没资格入我的法眼呢。” “骄傲吧你,”天佑宠溺地编排道,“人心叵测,总是小心点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父亲也不甚了解,但是我很清楚他非常讨厌我和你。” “知道了,我的侯爷大人,既然你不放心,那以后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跟着出去好了。” “那可不成,你一个人也不能在外面瞎逛,万一被马撞着或者被贼人盯上了,我还花心思找你去。”天佑说完,思忖了一下,说道,“你要是去武刚那里的话,我还是很放心的。” “那好,依你,”柳无忧应承了下来,如此,也是为了减轻天佑的担忧,免得在宫里的时候还惦记着她。 第二日,两人正在用早饭的时候,墨风得了消息,景思煜喉咙里的鱼刺依然没有取出来,就连医术高明的秦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天佑放下筷子,轻轻一抹嘴,看不出喜乐,道,“这才可真是砸了秦太医的招牌了。” 柳无忧却觉得依照景思煜那胃口,肯定得受罪,他一饿就吃东西,而且食量惊为天人,那鱼刺肯定会被食物越压越往下,“天佑,之前我说我有个法子,你看……” 128 晦气,运气 天佑听了柳无忧的话,手指头敲着桌子嘟嘟响,这是他在认真考虑她的话呢,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开腔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你卷进他们的事情当中,有这份闲心不然好好想想我们成亲的事情。” 柳无忧笑着应下,毕竟是天佑这么决定也是为了担心她,但是……“那思煜那边……?” “都敏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既然她这么热心,就让她操心去好了。”天佑见柳无忧吃好饭便将她带去武刚的府里去了。 严春看到柳无忧自然是最高兴的了,“无忧妹妹,快些进来。” 在屋里听见随红回话的严春急着从里面走了出来,宽松的衣裳披在身上,看样子是刚从床上起来呢,脸上洋溢着的全是幸福和满足。 新买的婆子从里面追了出来,“我的奶奶耶,您别着急,仔细了小少爷。” 柳无忧赶紧走了过去,拉着严春的手说道,“嫂子,这几日可还好?” “好着呢,昨日随红带来酸菜可是让我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呢,连喝了一大碗的骨头汤,加上睡了一夜,今个儿精神头特别的好,我还念叨着你呢,”严春一见到柳无忧就说个不停,但是整个人比以前更显温婉细腻了,“我听大人说了,那二老没为难你吧?” “没,”柳无忧漫不经心地应道,手里翻着严春给孩子做的小衣裳,每看到一件都觉得稀奇。 “真当没有吗?”严春不相信。 柳无忧这才抬眼认真地回道,“天佑对我好着呢,他不会允许他们给我气受的。” 老太爷一个巴掌险些把他自己弄得残了,所以柳无忧说得也算是真话了。 “那就好,我看侯爷心思细腻,又待你极好,不会让你吃亏的,景家二老以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所以才这么担心。” 没想到严春这么关心自己,柳无忧心头一暖,与她的亲切又多几分,“嫂子都打听到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问了墨风两次,他都三缄其口,柳无忧不了景家二老的脾性,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应对。 “景老太爷当初也是二品将军,但是得了驻守皇宫的美差,听说他胆子很小,传言这将军之位还是不是凭的实力得来的,他的原配姓阮,是原湄洲巡抚的女儿,湄洲巡抚因公殉职之后,阮夫人思亲情切,很快就病倒了,她的闺中密友来探望,一待就是一个月,阮夫人身子没好,可是好友木莲爬上了景老太爷的床,成了现在的太夫人,阮夫人没多久就过世了,那时候你的天佑才五岁。” 柳无忧听了目瞪口呆,太夫人原来竟是这样成了老太爷的伴儿的,虽然手段不怎么光彩,可结果是名正言顺啊。 “嫂子,你怎么来的消息啊?”柳无忧好奇地问道,毕竟景府的老人也没几个了,外人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大人现在管着狱刑司,无意间碰上侯府以前的厨娘胡氏,多问了两句就问过来了,回来与我说了,让我记得和你说一下,”严春颇为心疼柳无忧,“就是因为知道他们这样,所以我不放心,才打发些银子给你,也好有个应急之用。” “多谢嫂子了,”柳无忧忙谢道,“我会多谢留意的。” “该多些留意太夫人才是。” 严春的提醒也正是柳无忧刚想到的,一个趁着自己好友生病而爬上其丈夫床榻夫人女子,其心思可真够厉害的,是直接把阮夫人给推进了阎罗殿。平日里,一脸无害的笑总是晦涩得很,不想正常人那么阳光明媚。 “那厨娘还说,景老太爷当初也看中她了,谁知太夫人耍了手段陷害她,景老太爷当即就把她给卖了,你瞧瞧那女人,厉害起来是无人能及。” 严春说完,柳无忧也颇为赞同,老太爷现在是家产万贯,可身边的女人就一个,这算不算太夫人驭夫有术。 聊着聊着,就到了中午,婆子摆好了等着两人用呢。 桌上是一大盆的酸菜白肉汤,那是为严春准备的,其他的几个菜不是大鱼就是大肉,分明是为柳无忧准备的。 “无忧妹妹,看你,过来才几个月就瘦了,多吃点,补补身子,”严春一个劲儿地给柳无忧加菜,“吃饱了好提起精神,以防老太太出阴招。” 柳无忧忍俊不禁,“嫂子,目前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太夫人对我们还算客气的。” “小心点总是好的,”严春把菜给她垒得高高的才罢手,然后慢条斯理地喝起了酸菜汤,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得,“你们成亲之后最好是让他们早点离开。” 柳无忧连声说好,不忍她怀着身子还为自己这么操心,“你啊,别为我想太多,担心点儿自己的身子。” “妹妹,”严春空出一只手搭在了柳无忧的手上,感慨道,“如今我好了,就想念着你能好点儿。” 柳无忧这一顿饭在严春的严格监视下吃完,吃得肚皮滚圆罢休,她胃口不大,只是不想拂了严春的好意。 趁着严春午睡,柳无忧去厨房走了一遭,看看能否给严春做点酸味的吃食,总不能天天吃酸菜。找来找去,才找一袋包得十分精美的山楂果。 这里居然有这个,新鲜不说,而且还尽是个大的。 婆子进厨房看到柳无忧满面笑容地拿着山楂果,笑道,“这是宫里特地赏给夫人的,这些天就拿它当零嘴儿呢,说是好吃,奴婢尝了一口,酸得倒牙得很。” 宫里赏得那定是稀罕之物了,山楂果本质是酸,所以当初她从莫邪山上才来之后让张大大在外面裹了成黑糖,弄成冰糖葫芦来卖,甜味中和了酸味,是许多的人都惦记的。 “王妈,可是有糖,能给我一些吗?”柳无忧毕竟是客,就算是想自己找也找不到嗪糖放在哪里。 正在洗碗的王妈擦了擦手,从四方柜里拿出一个罐子,“都在这里,我们夫人不喜欢吃糖,所以奴婢给它放起来了。” 柳无忧打开一看,里面有足够的糖供自己使用了。 她找个空心如小拇指大小的管子,从中间插入山楂果,又快有干净地去掉了山楂果的核,瞧得王妈大呼妙哉,“以后用这种去核的话,我们夫人一准儿吃得开心。” 山楂消食去胀,确实是好东西,但是它也有它的缺点,要是直接生吃,多了则会破气伤胃,更甚者会导致胃出血。 严春喜欢酸食,时常吃的话总不是最妥当的办法,所以柳无忧拿山楂果和嗪糖一比一地盛好放着备用,然后锅里烧水,等水开的同时,把山楂果切成小块,水开后将嗪糖放进去融掉。 最后,放进山楂果,来回翻炒等到透明的嗪糖变成诱人透亮的红色在管火,此时山楂果已经软烂绵绸,色泽红亮,勾人食欲。 等放凉之后,柳无忧把山楂羹装进赶干净的小坛子里面,吩咐王妈道,“要是夫人嘴馋了,你不妨勺点红果羹给她吃,那红果就别生吃了,对身子不好。” 山楂样子红艳艳,这时候称红果。 王妈用手指挑了山楂羹放进嘴里,咋咋地尝了两下,肯定道,“夫人这法子不错,酸还是很酸,但是没有酸到牙根了。” 柳无忧放心不少,可还是严春喜欢才行,于是她勺了小半碗去了严春的院子,刚好她午睡醒来,漱口之后,小口尝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充分说明了她的看法,“不错呀,酸酸甜甜的,好吃着呢。” 山楂羹很快就被吃光了,严春又觉得肚子饿了,让随红去厨房让王妈做点吃的过来。 “你瞧我,一吃你做的东西胃口就好,”严春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这孩子也是有口福了,不会被我饿着了,之前是吃什么吐什么,可真遭罪。” “谁敢给你罪受了呀,说来我听听,”门外一记爽朗的声音飘了过来,武刚和天佑一前一后走进来,皆是笑盈盈的。 “爷,”严春赶忙起来,被武刚给按了回去,小两口亲热地说着话。 柳无忧起身,问天佑道,“今个儿得了什么好事儿了,两人这么开心?” “皇后娘娘有喜了,”武刚抢着回答,这边还不往摸着严春的肚子。 “那是该高兴了,可有什么赏赐?”基本上碰上这种大事情,一般臣下都会有赏赐,等皇子出生之后,又会有大赦的恩典。 果不其然,柳无忧问好之后,天佑满脸希冀地回道,“我和武刚每人得了一箩的红果,一会儿我们带回家好好存着。” 武刚要那个倒是正常,可天佑要山楂果干什么,“天佑,那玩意儿你不是尝过了么,酸得很,还是少吃为妙。” “傻丫头,孕妇是不会觉得酸的,”天佑别有深意地说道,然后又问严春,“大嫂,你说是不是?” 严春掩嘴笑开了,“可不就是,我就喜欢得很。” 柳无忧又不笨,两人这般调侃自己,不就是说不久的将来她也会是个孕妇么,可是柳无忧暂时没那个打算,侯府那么穷,生了孩子拿什么养活,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免得伤了天佑。 “你瞧瞧,无忧妹妹害羞了,”武刚拿柳无忧的沉默当害羞,天知道她心里想法呢,她正在担心自己的月事,初潮来了之后一直没有要来的迹象,这个事情颇为苦恼啊。 天佑和柳无忧没待多久就回侯府了。 路上,柳无忧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疑惑了,“天佑,孩子的事情能缓缓吗?” “丫头,孩子的事情还是要看机缘的,不是我想要就会有的,如若老天垂帘,能赐我一个孩子,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天佑看似在安慰柳无忧,实际内心是十分渴望,这让柳无忧有些内疚。 刚过府门,一个穿着宫装的陌生丫头朝天佑行礼,“侯爷,我们郡主有请。” 天佑脚一滞,神情不悦地问道,“都敏来了?” “是,我们郡主来了好一会儿了,让奴婢在这里等您。” “我乏了,没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天佑说完,带着柳无忧拔腿就走。 “侯爷,”丫鬟拦住了天佑的去路,双膝一跪,说道,“郡主说了,您要是不去的话,她就把奴婢遣送去洗衣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天佑丝毫不动恻隐之心,“你回去告诉都敏,别以为性子跋扈了我就得让着她了。” 但是,柳无忧很好奇都敏郡主的来意,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地慰问景思煜了,“天佑,不如去会会?” “你不反对?”天佑还是顾及柳无忧的想法,生怕恼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知己知彼么,这也是你之前教我的,”柳无忧不是大度之人,但是清楚天佑是真心疼惜她,所以才会去见郡主。 天佑听了柳无忧的话,带着她朝二进门的方向走去,那丫鬟提裙小跑跟了上去,又一次跪了下来,“侯爷,我们郡主有吩咐,让您一个人过去就行。” 这丫鬟从头到尾都没对柳无忧有过正眼,天佑本就不悦了,听她这一说,又转身往回走了,这次丫鬟没有让天佑离开,而是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哀求道,“侯爷,奴婢求求您了,您要是不过去或者带这位姑娘一起过去,郡主一样都不会放过奴婢的。” 天佑提了两下脚,被死死地抱住了,柳无忧也很无奈地看着他,好像再说,郡主是和他杠上了。 天佑不想柳无忧受到委屈,既然那丫鬟不松手,那他也不客气了,腿一抬,将那丫鬟给踢了出去,不过那丫鬟命好,没落地的时候,被接住了。 郡主男扮女装,风采依旧,她把丫鬟放在了地上骂道,“没用的东西,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呢。” 丫鬟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紧跟着都敏郡主而来的就是老太爷一家四口了。 柳无忧首先发现了景思煜此时正精神萎靡不振,像条饿极了的狗。 “都敏,我这侯府不是你的郡王府,更不是你的玉硫宫,最好别在这里撒野,”打从那次都敏郡主用迷药对付天佑后,天佑对她完全没了敬意。 “哎呦,我说靖勇侯爷,你气性也太大了,在宫里躲着我也就算了,我现在登门向你道歉你还不要啊。”都敏郡主阴阳怪气地说着,手里敲着一把折扇,那样子可不像是道歉。 “不必了,我当不起。”天佑不削地拒绝,打算带着柳无忧离开。 “慢着,”都敏郡主一跃而起,一个后空翻后,落在了天佑和柳无忧的眼前,她目露凶光地瞪着柳无忧,对天佑说道,“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放弃我们十几年的情谊?” “是你做得太绝,我也只好回敬你了,”天佑面无表情地回道。 “思安,你莫要糊涂了,我早已经打听好了,你和她成亲只会给你带来霉运和晦气,你看看她的手,”都敏郡主抓住柳无忧的手腕,将她手心中的断线显露出来,“她天生断掌,一辈子晦气不断,你和她成亲只会自毁前途。” 柳无忧没想到都敏郡主拿早已被遗忘的断掌来说事,她想要挣脱郡主的手,可是人家是练武的,力气比一般女子都要大上一些,因此柳无忧没办法摆脱她的手。 “放开她。”天佑含着怒意说道。 “不放,除非你答应和她解除婚约。” “我再问你一句,放还是不放?”天佑冷若冰霜,嫌少如此发怒,但是碰到郡主后,前后已经好几次了。 都敏郡主闻言,情不自禁地抓紧了柳无忧的手腕。 “天佑,你敢对郡主无理,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大家才甘心啊。”老太爷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他对天佑的不满再一次升华了。 天佑没理会老太爷,只当他是透明的,反而很失望地对都敏郡主说道,“都敏,你令我太失望了,你也说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今天就如我身上的断袍,从此恩断义绝。” 天佑说完,撩起长衫,双手扯开,撕拉一声,异常刺耳,那一块布头从都敏郡主的眼前飘下,她的脸色离开刷白了,含着眼泪说道,“景思安,你今天竟然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天佑充耳未闻,迅速捏住她手臂的麻穴,将柳无忧从她的手掌中解脱开来,“郡主,您自便吧。”称呼得改变足以说明天有已经铁了心地和都敏郡主对着干了。 “天佑,你实在是太放肆了……”老太爷怒不可遏,可是天佑早已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父亲,你说够了没有?这是我和郡主之间的事情,你有资格插手吗?”天佑的话让老太爷顿时没了声响,他无官无职又无品,说起来也是令他羞愧的事情,当年为了天佑的家产,连先皇的封赏都不要了,携带这家产和妻儿去了乡下。 “天佑啊,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爹他也是关心你,柳家姑娘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别的不说,就你弟弟的事情来看,她还真是够晦气了呢,”太夫人语气虽然平和,可是矛头依然对准柳无忧。 天佑和柳无忧对视了一眼,坚定之心不言而喻。 “莲姨,你要是听信郡主那一套的话,那思煜还真是无药可救了,你相不相信因果报应?”天佑故作神秘地问道。 太夫人很不自在地扯出一个笑容,“天佑啊,莲姨对你不薄啊,你不能这么咒你弟弟,你瞧瞧他现在这个样子,吃饭咽不下,睡觉睡不着,已经很可怜了,你就行行好,把柳家姑娘送走吧,莲姨就当谢谢你了。” 说完,太夫人朝天佑跪了下去,还真是一片慈母之心。 可是,天佑早已对他们死了心,就算是跪死也不能撼动他对柳无忧的感情,他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太夫人,说道,“五月二十八,婚事照旧。” “天佑,你要是坚持的话,我就把你娘的灵位从祖坟里牵出来。”老太爷终于亮出了杀手锏,他得意地望着天佑,知道这是压制他的唯一办法。 “你敢?”天佑怒气腾升地走到老太爷面前,双拳紧握,大有一拳将他致命的气势。 柳无忧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弑父之罪人神共愤,哪怕他根本不配成为一个父亲,“天佑,你息怒。” 面对柳无忧的担忧,天佑慢慢敛回了内力,“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动我娘坟上一棵草,我都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说到做到。” 这是父子两个第一次正面冲突,起因是柳无忧,而始作俑者是都敏郡主。 “那我也告诉你,要是你弟弟因为你不解除婚约而有一点事情的话,我饶不了你。”老太爷也不甘示弱。 这场面让柳无忧颇为头疼,都敏郡主妖言了几句,竟然使老太爷和太夫人改变了注意,而关键的人却是景思煜,也就是打破都敏郡主的说法,那么她的处境就没那么艰难了。 “你们大家都别说了,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么也该有我解决。”柳无忧的声音不重,却如响雷一般地灌进了天佑的耳朵里。 “丫头,你想干什么?”紧张之色足以刺痛柳无忧的心。 “天佑,你别急,”柳无忧笑着安慰道,“既然老太爷以为是我不祥才导致二爷出事的,那么我试着看看,能否把那鱼刺拿出来,要是我办得到,这就说明我根本不晦气。”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景思煜的鱼刺取出来,都敏郡主就利用这一点把老太爷两人的心给搅散了,听到柳无忧这么一说,太夫人眼里充满了希望,拉着柳无忧的裙摆问道,“柳家姑娘,你是不是说真的?” “太夫人,我试试看。”柳无忧谨慎小心地答道。 “好,试试看,”接近绝望的太夫人又燃起了希望,她赶忙起身,拉着柳无忧去看景思煜的伤势,因为鱼刺卡的深了,那咽喉部位已经红肿起来了。 天佑随身跟着,看到景思煜怪异的眼神,把柳无忧挡在了身后,“我来瞧瞧。” 就是太医都没办法了,天佑那点医术根本用不上,因此柳无忧直接吩咐道,“给我拿些橙子皮过来,越多越好,再给我一个碗。” 很干这活儿的人也就景思瑶了,她来不及剥橙皮,只好连橙子一起拿过来,让老太爷和太夫人一起剥。 等着橙皮有些数量了,柳无忧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也不管是不是干净,把橙子砸得碎碎地,然后说道,“让二爷把这些都吃下去。” 景思煜看到那么多的碎橙皮,脸都绿了。 “你们别听她的,这女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太医都说了,不能在进食了,她还要让思煜吃这些东西,这分明是想要思煜的命。”都敏郡主心里恐慌不已,要是这办法真得可行,那她只能看着天佑和柳无忧成亲了。 老太爷和太夫人犹豫了,可是景思煜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抓起碎橙皮就往嘴里放,还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恨不得脖子是直的。 太夫人见到儿子如此情形,加快了剥橙子的动作,而柳无忧等道手酸得不行了,才放慢了动作。 不知不觉中,景思煜把所有的橙皮都给吃了下去,还不忘打了个饱嗝。 “儿啊,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太夫人焦急地问道。 “嗝~”景思煜的饱嗝里全部都是橙皮的清香味儿,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龇牙咧齿道,“娘,好疼。” “还是疼?”太夫人担忧地问道。 “瞧吧,瞧吧,本郡主说过了,太医都没办法的事情,她又怎么会行吗?”都敏郡主听到景思煜的话是兴奋地差点拍手叫好,无奈要在老太爷面前保持温婉的形象,因此是忍着激动的心情。 “是疼,”景思煜眼泪汪汪地回道,“……” 可是他没说完,被郡主截了话茬,“你们要是再不赶她走的话,恐怕灾难就要降临了。” “郡主,您要是再危言耸听的话,那我就不送了,”天佑大有直接将人丢出侯府的冲动。 “你们能不能不说话,让我先说完。”景思煜朝大家大叫了起来,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 太夫人连忙安抚,“好好好,娘让你说。” 景思煜吞咽了一下口水,甩了甩袖子说道,“喉咙已经不刺痛了,可是里面的伤口还是很疼。” 柳无忧悄悄地背身,走到一边的臭水沟前面,咬破手指往里面滴了一滴血,臭水沟浮着一点油污,因此那滴血并没有那么快的溶解在水里。 她用碗盛了一点臭水,然后端到了景思煜的眼前,说道,“把它喝下去,你的喉咙就能痊愈了。” 臭水沟的水臭得养尊处优的几人纷纷捂住了鼻子,就连太夫人也不例外,“你干什么给我儿子喝这么难闻的脏水啊,快,快些倒掉。” 太夫人边说边要夺过柳无忧手中的碗,可是被柳无忧灵敏地夺了过去,肃然道,“就一次机会,要是倒掉了,二爷起码还得疼上两天,试想一下,他要是再饿两天的话,那……” “喝,我喝,”景思煜接过柳无忧手中的碗,毫不犹豫地灌进了嘴里,喝完还不忘讨好地说道,“多谢柳姑娘。” 柳无忧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直觉告诉她,这男人已经对她起了不轨之心了。 “儿啊,你感觉怎么样了?”太夫人最关心得就是景思煜有没有痊愈。 “好了,好了,”景思煜的眼睛一直盯着柳无忧,哪里有心思顾着其他。 天佑发觉之后,将柳无忧拉到了身后,沉声说道,“既然没事了,那我们走了。” 老太爷和太夫人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去,毕竟是有言在先的。 都敏郡主见自己挑拨不成功,气得只跺脚。 太夫人为了攀住都敏郡主,急忙讨好道,“郡主,您别生气了,我还有办法。” 都敏郡主听完太夫人的话,顿时笑逐颜开了。 秋苑。 “丫头,以后时候在思煜面前出现,知道吗?”一回屋,天佑就对躺在床上的柳无忧交待一番。 “知道了,”柳无忧闭着眼睛应下,等脸上飘过一阵温热的气息时,陡然睁开了眼睛,是天佑正出神地望着自己。 “丫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闲来无事的时候,书看多了,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那些书都没白读,”柳无忧找了个可以相信的理由。 其实橙皮很治好鱼刺卡喉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橙皮中的酸性物质可以软化鱼刺,所以柳无忧刚刚才那么有把握。 用臭水沟的水给景思煜喝,无非就是给天佑出口气而已。 “你懂得那么多,倒是显得我无用了,”天佑翻身躺在了柳无忧的身旁,望着柳无忧的侧脸,柔声说道,“我现在就想有个孩子可以给我玩。” 这是有多喜欢孩子啊,柳无忧无从得知。 过了几天,天佑上朝回来之后,满脸的阴郁,这让柳无忧很纳闷,他鲜少在自己面前摆脸色,这次也不知道是谁恼了他了。 “天佑,帝上又给你排头吃了?”柳无忧正绞着丝线,打算给天佑缝双袜子,留着成亲那天穿。 天佑不知从何说起,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放着茶具的托盘跟着跳了起来又铿锵落了桌,柳无忧心里一提,放心手中的丝线,赶忙上前,问道,“不痛快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丫头,要委屈你了,”天佑满眼歉疚地望着柳无忧,“既然婚期都定下来了,我本想给你一份体面,结果那些人根本不削。” 那些人?从宫里回来才气恼的,那么那些人应该就是他的同僚,朝中的那些官员了,柳无忧浅笑道,“用得着什么体面啊,能和你在一起就我就知足了。” “你知道我在说谁?” 柳无忧又笑道,“那些官员呗,还能又谁。” “他们以为帝上不重用我了,一个个地不削进府祝贺,我自己无所谓,倒是委屈你了,到时候连个观礼的人都没有。” “你多虑了,我是那么庸俗的人嘛,再说了,这次是因为要入族谱的事情而再次拜堂,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气坏了身子,反而让那些人笑话了去。” “哎……” 柳无忧一番安慰,天佑心情好了很多,午饭吃了之后,先来没事邀她去湖边钓鱼。柳无忧正好要去伺候牡丹花,所以只陪了他一会儿就去了花圃。 花圃里的牡丹花已经尽数绽放了,绽放的花朵如摇曳裙摆一般随风起舞,散发着高雅的气息。 柳无忧瞧着心里欢喜不已,这些花真的是她用心血培育出来的。 看着花团锦簇,柳无忧拿起剪子将那多余的花枝或者快颓败的花朵给剪掉了,给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更多的空气和养分。等修剪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油然而生,要是把这牡丹花做成盆栽的花,是不是更具价值了。 她说干就干,一个铲子下去连根挖起,将一株牡丹话移种在了青花瓷樽中,手上的银子不多,但是她为牡丹所备的花樽却不是随便采买的,要素雅地更能衬托出牡丹花的高贵才行。 这一株的牡丹花朵更多地长在了左边,柳无忧仔细端详之后,稍微将左边的花剪去了两朵,然后将下摆的花也给剪掉了,这样看起来绚烂却不繁杂,留有多的枝叶使得整个盆栽看起来生机勃勃。 “啪!啪!啪!”三记响声打断了柳无忧的自我欣赏和陶醉,她抬头看到墨风身边一个如清风一般的女子,身着银丝压边的白裙,裙摆一抹若有似无的粉红使得她多了份妩媚,一双杏眸清冽,鼻子高挺小巧,嘴巴不同一般女子的樱桃小嘴,微微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格外可爱。 “好美的花,夫人可是给取了名字?” 柳无忧望了一眼自己的作品,不假思索地回道,“美人卧榻。” “好名字!” “多谢,”柳无忧微微垂头,算是接下了她的夸赞,她是谁呢? 墨风见柳无忧朝自己看了过来,急忙介绍道,“夫人,她就是毛家花圃的东家,毛小姐。” 难怪如此清丽可人,原来她就是花铺的东家,柳无忧吃惊她会亲自过来。 “夫人可是好厉害的本事,能工巧匠都培育不出来的牡丹话竟然被你弄出来了,”毛小姐个性爽朗,说话不拘一节,“贵府管家给送去的那盆话现在都还开着呢,可是比得上我后续从外头运进来的,今天实在是好奇得很,所以专程过来瞧瞧。” “毛小姐自便,”柳无忧豪不吝啬,反正这泥土也看不出什么来,关键得看靠她的精血。 毛小姐卷起袖子,提起裙角,也不顾泥土沾污,下地察看其中的奥秘,可是她的足迹走过正片花圃也没能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哎,真是奇怪了,同样是一块地,为何我就种不出来呢?”毛小姐沮丧之余开始佩服起柳无忧来了,“夫人,可否同我讲讲其中的道理。” “真是对不住,”柳无忧满歉意地回道,“要是你知道了个中道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呢。” “真是不方便嘛?”毛家小姐的心跟猫闹过一般地难受,求知欲不停地作祟,“你我都是爱花惜花之人,彼此交流也属平常。” “毛小姐说得也没错,只是现在我们的目的不同,请原谅我的小气。”柳无忧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现在就想用这牡丹花赚银子,爱花惜花这等优雅的事情还是等有了银子再说吧。 “夫人可真直接,”毛小姐掩嘴笑道,“看来我得先取得你的信任才会知道真相吧。” “毛小姐言重了,”柳无忧的观念之中,无奸不成商,她和周官人周旋了那么久才相互信任,要想相互信任谈何容易啊。 “明人不说暗话,我还是说说这次不请自来的目的吧。”毛小姐果然是为了牡丹花的生意而来。 柳无忧将人引自湖边的小亭子,让墨风准备清茶,自己则是净手后才和坐在了毛家小姐的对面。 一路过来,毛家小姐也知道侯府的大概情况,之前看中柳无忧牡丹花的时候也打听过靖勇侯是号什么人物,现今身份和实际一比,竟是差那么多。 “夫人,我也亲眼瞧过你的牡丹花了,也不兜圈子了,你手中的牡丹花我全要了,”毛小姐一口气要吞下柳无忧花圃里所有的花。 这口气……柳无忧觉得似曾相似,就在几个月前,也有个人这么对她说过,那人夫家姓毛。 “毛小姐坦诚之人,我拒绝岂不是浪费了你的美意,”柳无忧之言倒是像毛小姐求着做生意了,这让她心里十分不快,怎么说她也是出钱的主儿。 “好说,每盆三两银子我还是出得起的,要是多了我还真不那么坦诚了……”墨风端了茶水过来,刚好打断了毛小姐的话,柳无忧接过茶壶,从容地倒了两杯水,说道,“毛小姐怕是误会了,那三两银子是之前的价钱,而现在要三十两一盆。” 刚端起茶盏喝水的毛小姐手晃了一下,洒出两滴水来,她急着放下茶盏,摸了摸耳垂说道,“不知道这茶水原来这么烫,怪我着急,险些烫着自己。” 柳无忧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慢慢喝,这水许是墨风刚刚烧出来的缘故吧。” “嗯,”毛小姐拿起茶盖轻轻地推着茶沫子,小心翼翼地饮茶。 这时,墨风上前说道,“夫人,您误会小人了,这茶是小人去聚丰楼之前烧的,应该没那么烫口了。” 柳无忧闻言朝墨风递了个‘好样’的眼色,趁着毛小姐假装饮茶时候问道,“去聚丰楼了?替我问候掌柜的没有?” 墨风会意,立刻回道,“掌柜的问起您来了,说多谢咱们送去的盆花,说让您有空去他们酒楼饮茶。” “他们倒是客气,”柳无忧说完,注意到毛小姐正聚精会神地听他们谈话,接着说道,“你去问问看,可是要我们的牡丹花?” ------题外话------ 元旦假期结束了,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祝大家生活愉快。 129 见钱眼开 “依小人看,怕是差不离了,进出聚丰楼的客人非富即贵,见过牡丹花的也都知道它的珍贵,花大价钱去买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好歹也是宫中皇妃们都喜欢的,总想跟着附庸风雅一回。” 墨风的话说到点子上去了,与柳无忧相处几个月下来,多少摸清了主子的脾性,一主一仆的配合之下,令毛小姐忍不住腹诽道,我道是那聚丰楼门口的牡丹花打哪来的,原来是从这里出去,三十两一盆花,这价钱…… “毛小姐,”柳无忧打断了毛小姐的沉思,问道,“你能亲自过来,已是对我培育出来的牡丹花的认可,既然你觉得价钱贵,那等下次的合作机会吧。” “夫人,别……”着急二字还卡在喉咙口呢,毛小姐就看到柳无忧起身了,“那盆美人卧榻权当是我送给毛小姐的见面礼吧,相识一回,也是缘分,而且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 能得到那盆花,毛小姐自然是欢喜的,但是三十两一盆的确是高了点,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计划,还是回去问问再说。 墨风替毛小姐把盆花一起送出去,柳无忧下了亭子,来到天佑的身边,问道,“如何,收获怎么样?” “我收获颇丰,倒是你,两手空空了,”天佑安慰道,“要是真卖不掉,我给弄进宫去。” 柳无忧闻言,急忙拒绝,“别,我可是怕到时候真的两手空空了,帝上如今正玩着你呢,你还敢自己撞上去?” “总不能看着这些花白白败掉好,不如让那些娘娘们欣赏,至少也有他们的价值。” “那就体验不出我的价值了,”柳无忧坐在了天佑的身旁,靠在他的身上,望着湖面耀眼的波光说道,“我好你赌一局怎么样?” “丫头,你那么喜欢赌,爹娘知道不?” 柳无忧侧首抬头仰望,刚好天佑戏谑地看下来,她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若这点信心都没有的话,刚刚不如直接三两银子卖掉得了,明天早上,毛小姐肯定会再次登门,而且肯定带着银票过来。” “真当这么有信心?”天佑笑问道。 “那当然,不然怎么当你娘子,是不是?”柳无忧闭眼假寐,别看天佑现在没实权,更没发挥才能的机会,但是一个人能在边疆驻守十几年,那就说明帝上对他的信任,眼下情形是遭了点儿,却是给了他们更多独处的机会。 “也是,你是我天佑的娘子,怎么能没点气魄,”天佑情不自禁地扯开了嘴角,柳无忧没瞧见,那是一副极具魅力的自信,从容,淡定。 第二天,柳无忧没去花圃,而是整理了秋苑,等着毛小姐上门,墨风自然被派去门口迎接了。 未时未到,墨风果然迎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是见过的毛小姐,而另外一个人…… “柳姑娘?”那人望着笑盈盈地柳无忧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是你吗?” “夫人安好,”柳无忧浅浅地屈膝后起身,问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夫人。” “娘,你们两个认识?”毛小姐见两人亲热地见礼,疑惑地问道。 “佳人,这位姑娘就是娘时常和你提及的柳姑娘。”毛大夫人难掩脸上兴奋之色,介绍完柳无忧后,又介绍起了自己的女人,“她是我的女儿,闺名佳人,柳姑娘还多多照顾才是。” “夫人客气了,”柳无忧微笑道,“当时李妈妈送帖子的时候我还问过是否认识你们呢。” “是么,我们湄洲城姓毛的人家很多,所以李妈妈没太在意,不过现下知道了也不晚,你说是不是?”毛大夫人得体地回道,几月不见,又丰腴了不少,看来日子是过的滋润。 柳无忧将人请进屋,还未来得及上茶,毛大夫人就直入主题了,“十盆花的银票我已经带过来了,六月初五那日,我们会叫下人过来拿。” 柳无忧诧异了一下,问道,“您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呀,”毛大夫人回道,“姑娘那黑糖的买卖我可是尝到了甜头,这要是不捷足先登的话,我可是要后悔莫及了,就怕黑糖一样,也让你卖给别人了。” “夫人什么意思?”柳无忧听着她好像要独吞她所有的牡丹花。 毛大夫人微笑道,“姑娘是个聪明人,盛京就你一人能培育牡丹花,要是我们两个合作的话,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合作?”柳无忧饶有兴致地想知道何为合作。 “是的,”毛佳人解释道,“我毛家提供一块地给夫人,夫人提供花给我们,所赚的银子我们一家一半,别说现在是三十两银子,到时候三百两银子一盆都不在话下,夫人意下如何?” 柳无忧直接摇头,不加掩饰道,“说实话,我种花是为了眼下的生计,要是在你们提供的花圃种花的话,我就成花农了,我有我的骄傲,所以……” 毛夫人和毛佳人对视了一眼,急忙解释道,“我们没那么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贵府中的那块地小了些。” 她们什么心思柳无忧猜不到也不愿意猜,她正要拿那心安理得三十两就行,两家合作,要是卷入宫中纠纷,那便不美了,不如河归河渠归渠清清楚楚一些好。 “和黑糖一样的道理,物以稀为贵,要是满园都种牡丹的话,到时候皇妃们看厌了,你们还会有机会赚钱吗?”柳无忧一直坚持一个度,盛极必衰这句至理名言一直都是正确的。 “可是……”毛佳人十分不解柳无忧的做法,也不明白她的道理。 “算了,佳人,”毛大夫人也不强求,“柳姑娘什么人娘心里清楚,娘也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生意上的事情你该向她多多学习,虽然年纪比你小,可心思比你缜密周到。” “知道了,娘,”毛佳人连声应下,对毛大夫人对柳无忧的夸赞也不吃醋,反而觉得自己很喜欢柳无忧,许是同为女子而都经商的缘故。 毛大夫人在盛京见到柳无忧,而且又再一次谈下生意,欢喜之意难以言表,“柳姑娘,得空去我府上坐坐,我们不应该只是生意上的来往,你和佳人年纪相仿,应该比我更投缘更有话说是不是?” 柳无忧觉得自己得运气实在太好了,居然能再一次碰上毛大夫人,牡丹花的生意是有找落了,也不枉费她一片心血,而对毛大夫人的提议更是欣然答应下来,“佳人姐姐已经给我喜帖,六月初六那日,我一定拜访府上。” “那便再好不过了,”毛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那样子是真心喜欢柳无忧,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这就是之前不打不相识得来的情谊,“我家二妹三妹都还惦记着你呢,下月初六,她们也会从湄洲赶来,我们好好聚聚。” “好,”柳无忧亦是真心与她们交好,她见毛佳人眼底发青,打趣道,“该不会是我昨日把价钱提高了,所以佳人姐姐一夜没睡吧?” “可不就是因为你,”毛佳人娇嗔了柳无忧一眼,说道,“你啊可真是鬼点子多,买卖没成,还送给我一盆美人卧榻,弄得我一整夜没睡,一大早就缠着娘过来把你搞定,不然我这晚上又甭想睡着了。” “这孩子爱花如痴,愣是给她整出个花铺出来,还把花卖进了宫里去,这要是个男子,可是了不得了,”毛大夫人没掩饰自己对女儿的认同和夸奖,就这种态度,亦是十分得柳无忧的眼,不难看出其一家人的和睦与温馨,这与他们柳家倒是差不多。 三人如老友般叙旧,门外响起了争执之声。 “夫人,请喝茶,我出去瞧瞧,”柳无忧满怀歉意地起身说道,毛大夫人笑着点头,毕竟是侯府家事,没理由旁观。 柳无忧出门后带上了房门,这才看到天佑已经回来了,而刚刚的争执之声就是他和景思瑶发出来的。 “天佑,怎么回事?我这屋里有客人呢。” “丫头,你啊被她偷听了墙脚都不知道,我问她她还不承认,”天佑对景思瑶亦是没有好感,加上之前她的嚣张,更是令他这种偷听的行径嗤之以鼻。 “大嫂,”景思瑶换了张委屈的脸孔说道,“我是过来给你道歉的,上次是我太无理取闹了,爹娘都训过我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大哥说我偷听,可真是冤枉我了。” “我冤枉你了?”天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我在远处看了你起码布置半刻钟了,要道歉你还挑时辰啊?” “人家是知道大嫂屋里有客,所以才没有进来嘛。” “你知道有客还不离开?这不是偷听又是什么?” “算了,天佑,”柳无忧可没那个耐心听下去,景思瑶什么人她还不清楚么,“思瑶,道歉就不用了,我这有客,你先回去吧。” “大嫂……”景思瑶欲言又止,可她看到天佑越发阴鸷的脸色,含着眼泪走掉了。 “丫头,少理会她,万一惹了她,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天佑说完,又出了院子,显然是知道屋里的两人都是女子了。 柳无忧回屋,笑道,“让夫人笑话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丫头生辰,还有很多事情没弄妥当呢,”毛大夫人借口离去,柳无忧也没挽留,反正同在京城,多的是时间相聚。 柳无忧将毛家留下的三百两银子收好,打算还给严春和武刚,她左右寻思了一下,准备着手移种十盆牡丹花。 可是一出门,就被突然跳出来的一道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还是景思瑶。 “大嫂,你去哪里啊?”景思瑶温柔的样子让柳无忧不禁地提高了警惕,天佑毕竟交待过,她对这个姑子不得不防。 “你有事?我去一下花圃。” “没事儿就不能找您聊聊啦?”景思瑶的态度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一下子就谦和了起来,“刚刚那两个女人是开花铺的?” “你怎么知道?”柳无忧笃定景思瑶已经偷听了他们说话。 景思瑶哧哧笑了两声,承认道,“妹妹刚刚无意中偷到你们的谈话了。” 柳无忧没吭声,她总觉得这个景思瑶的脑袋不正常。 “您种的花都被他们买去了吧?”景思瑶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柳无忧淡淡地问道。 景思瑶眼睛一瞪,好像很不可思议道,“怎么和我没关系了,我可是要分一半银子的。” 柳无忧感觉自己遇到强盗了一样,“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的银子怎么就该分你一半呢?” 景思瑶得意洋洋起来,好像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到手了似得,“那种花的地是府中的地吧?” “是!” “用的水是府中的水吧?” “是!” 柳无忧倒是想看看景思瑶怎么把自己和她的银子搭在一起。 “府中的东西我们都有份儿,所以所赚的银子我们也肯定有一份,你只要分我一半我就把这件事情拦在肚子里。” 柳无忧闻言,差点没仰天大笑起来,她景思瑶当自己是什么了,嘴皮子一张就要走一半银子,难道当他柳无忧是泥捏得不成,“妹妹,天没黑,你也别做梦了,那银子我是一分都不会给你的。” “什么,你不答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柳无忧正视着景思瑶那双燃起熊熊烈火的眼睛,讥诮道,“思瑶,爱财之心人皆有之,但是他人之财,应该敬而远之才是。” “我呸,我帮你隐瞒你还不乐意,可别后悔了。”景思瑶又一次变脸了,总是验证了天佑的话了,还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柳无忧笑笑,锁上了院门,离景思瑶而去。 到了花圃,看到天佑正在一人独饮,其中愁绪万千,可他看见柳无忧马上是一脸柔和,“丫头,要不要喝一口?”他把酒壶递了过来。 柳无忧立刻闻到了一股酒味,摇头道,“刚刚屋里的客人是毛大夫人。” 天佑看上去并不奇怪,“她买了你的花吧?” “是。” “毛家,周家,裘家,崔家,这四家是帝上放在外边最信任的人,他们替帝上屯粮草,只要是行军所需,他们必须无条件支援,而他们的买卖也得到帝上的保护,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入仕,他们从中发了不少财,但家族无人考取功名,你啊也是运气好给撞上了。” 天佑的话无疑让柳无忧愣了一下,“你是说帝上采取的是权钱分离的办法?” “是,”天佑应道后却也疑惑,“朝堂上的事情你也懂?” “有了权就想有钱,有了钱就想有权,人的贪念无限,其实也不难猜的。” “也是,你这么聪慧,定是比别的女子想的透彻些,”天佑从未吝啬对自己女人的夸赞,“但是我又很害怕,你要是哪天不要我了可怎么办?” 柳无忧轻笑了一声,抢过他手中的酒壶,仰头便是一大口,咽下之后,一脸正经地问道,“天佑,你实话实说,你真当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这下子轮到天佑发怔了,他的脸忍不住抽了一下,苦笑道,“丫头,这是从何说起啊?我要是有实权,至于让你种花谋生嘛。” “还不给我说老实话,”柳无忧把酒壶里剩下的酒都倒进了湖里,天佑看到她射来的凌厉眼神,伸出来的手又给缩回去了,只见她又说道,“连武刚都不知道周官人是帝上在外面的暗棋,你在边疆十几年了都知道,这其中不是另有故事又会是什么呢?” 天佑忍不住惊叹,摸着下巴,笑道,“我是不是应该佩服自己的眼光,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被你猜出个一二来呢。” “那你打不打算告诉我实情呢,”柳无忧双手攀上天佑的脖子,极为诱惑地说道。 天佑这次没留恋温柔,拉掉柳无忧的手后,正色道,“时机未到,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记着,此生今世,只要是你柳无忧还在,我景思安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 柳无忧的心微微一颤,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凡能说的事情天佑是一定不会隐瞒她,现在不能说怕自然有其中道理了。 “那你也要记得,只要是我柳无忧还在,你,天佑一定不能弃我而去。” “一定。”天佑无比坚定地应道,有妻如此,死而无憾了。 “下午我想去大哥家一趟,把银子先还掉。”柳无忧本来打算是告诉天佑这件事情的,谁知一打岔,差点忘记了。 天佑‘嗯’了一身,揽过柳无忧的腰肢,一同坐在湖边欣赏湖景了,“告诉你之后,我心里舒服多了,不然总觉得坠坠的,喘不过气来。” “这才对嘛,来,让本娘子亲一个……” 两人倚靠的身影让那刚发芽的柳绿都羞涩了起来…… 午后,两人正准备去武刚那里,老太爷和太夫人携手而来,天佑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意思,因此四人就站在院子里说话了。 老太爷拿眼睛瞟了柳无忧许多次,直到天佑厌烦地问道,“有事说事。” “怎么和我说话的,”老太爷见到天佑总是拉长着脸,“我好歹也是你老子。” “老爷,好好说,别动气,”太夫人劝道。 老太爷瞅着柳无忧就问道,“银子呢?” 柳无忧一听,马上想到了今天从毛大夫人那里得到了三百两银子,准是景思瑶告诉他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不解道,“您说的是什么银子?” “别给我装傻了,”老太爷急不可耐,便不兜圈子了,“今天有人买了你花圃里的花,也付了银子给你,我说的就是这个个银子。”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天佑同样也没好脸色,“那是无忧辛苦培育的花,难不成你们还想分一杯羹不成?” “老子就这个意思,”老太爷果然是奔着那三百两银子而来。 天佑冷声一哼,说道,“你好意思管她要银子?等你把府里的一切都吐出来再说。” “放肆,你胡说什么?”老太爷顿时急了,好像小辫子被人揪住了一般。 “老爷,不动气,我们说理,好不好?”太夫人继续安慰道。 “说什么理,你瞧瞧他那个样子,也就你对他还上心,”老太爷朝太夫人吼了一声,太夫人立刻红了眼睛,哽咽道,“他是凤儿的孩子,自然也是妾身的孩子,老爷,您说说看,妾身对他不上心对谁上心啊?” 柳无忧看不明白了,这一黑一白地唱得是哪出? “你瞧瞧,你给我睁大眼睛瞧瞧,你莲姨对你多好,你们却想独吞了银子,没你们这么不孝的,”老太爷唾沫横飞地开始讲道理,“你娘死的时候只有你只有五岁,要不是莲姨照顾你,你能有今天?你做梦!” “通通给我滚,”老太爷的话也不知道触动了天佑的哪根神经,一下子暴怒了起来,“你们没有资格提我娘。” 柳无忧生怕天佑失控,紧紧地抓着他的大手,不敢松开一丝。 “混账东西,你今天到底是交出银子还是不交?”老太爷怒目圆睁,要不是太夫人拉着,恨不得上前给天佑一个二耳光。 “老爷,息怒,息怒。”太夫人一味地劝道。 “放开我,”老太爷一把扯掉了太夫人的手,整个身子朝前方扑了过去,这是凹槽不评的院子,这一扑下去,整张脸怕是要见血了。 柳无忧以为太夫人拉得够紧的,可是老太爷稍稍一推就松手了,那眼底地不经意流淌出来的笑意是难以捉摸。 “老爷,您怎么样了?”太夫人飞身扑在老太爷的身旁,将他扶了起来,更柳无忧预想的一样,额头鼻子还有下巴都已经有了血痕。 “哎呦呦,你轻点,”老太爷拍掉了太夫人摸他脸的手,“老子今天就是被他害死也要回那几百两银子。” 柳无忧抬眼望着天佑,他不仅紧紧地夹紧了眉头,双眼怒得发红,“丫头,我们走。” 天佑说完,带着柳无忧从老太爷和太夫人的身边越过,谁知老太爷一把抓住了柳无忧的衣裙,撕拉一声,腰间的裙子破了。 柳无忧目瞪口呆,这是公公应该对儿媳妇所能做出的事情吗? 老太爷一手中握着柳无忧衣裙的布料,一手还想抓住柳无忧的手臂,天佑忍无可忍,手一挥,将老太爷掀了出去,落在了院墙角上的草垛之上,然后滚了两圈滚落了地。 ‘咚’地一声,听着都生疼。 天佑和柳无忧都也不回地出了秋苑,留下身后老太爷的谩骂和太夫人的哭声。 天佑带着柳无忧骑着烈焰一路朝武刚府邸而去,到了门口,天佑迟疑了一下,说道,“不如先买件衣裳,这裙子……” “他们是自家人,也没什么,”柳无忧穿着的里裤都已经若隐若现了,“再不济找大嫂要一条穿穿也可以。” 武刚见到柳无忧又被欺负了,又一次摆了大舅子的架势说天佑,“我说天佑,你就这样护着我的无忧妹妹啊?” “大哥,”柳无忧嗔了一眼,摇头道,“和他无关。” “那也是他们景家的人干的,”要说武刚认了柳无忧当干妹妹得了最大的便宜是什么,那就是从小弟变成了大舅子,而且还可以时不时地借着柳无忧教训天佑。 天佑觉着自己理亏,任由武刚编排他,武刚一个人没劲,说了两句就住口了。 “武刚,陪我喝杯,”天佑难舒心中苦闷,开始讨要酒喝了。 柳无忧没有拦着,自己去找严春说话去了。 严春精神奕奕,手中正捧着一点儿山楂羹在吃,见敲门的人是柳无忧,赶紧让随红去开门,自己则挺着腰拿吃食。 “大嫂,别忙活了,我这是吃饱了过来的,”柳无忧拉过严春的手坐了下去,开门见山地把今天来的目的告诉了她,“喏,今天是来还你银子的,三百两银票。” “你哪来那么多的银票?”严春诧异地问道,不过十来天的功夫,这银子怎么就还回来了。 柳无忧把毛大夫人定了她家牡丹花的事情说了一边。 “原是这样,妹妹你还是真福厚之人,那牡丹话可是值钱的很,你大哥每回回府都要去瞅上一眼,嘚瑟地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严春笑得开怀,把武刚的糗事说了出来,“他说宫里也只有皇妃宫殿里有这些花,他现在占有一盆,也享受一下帝上的待遇,你瞧瞧他是不是很孩子气?” “就是弥足珍贵,所以妹妹这次能赚上一些银子。” “那也不着急还,万一人家反悔了,可怎么办?”严春不放心,又把银票推给了柳无忧,“我手上还有一些,等你宽裕了再给我也不迟。” “大嫂的好意我心领了,牡丹都已经开了,等修剪一下送过去就行,再说了,我和毛大夫人的关系,他们也应该不会做出要我退还银子的事情来。”柳无忧相信毛大夫人的为人,更相信帝上的眼光,他都能重用,自己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严春见柳无忧坚持,只要退让道,“那就依你吧,不过有需要的时候找我拿就是去了。” “好,”柳无忧应下后,从严春手中的碗里勺出一点山楂羹放在茶盏里,搅拌了几下,都给喝了下去,“酸酸甜甜的才解渴。” “妹妹,说起来,王妈弄的红果羹总没有你弄的好吃,你要是没事,再给嫂子弄一回呗。” “听说红果极为难得,也就宫里有,嫂子从何而来啊,”柳无忧奇怪了,从侯府到武府,几个来回了都不见有人卖的,严春怎么来得那么容易。 “是皇后娘娘爱吃的,所以连着我和其他有身孕的夫人都得了一些,时不时地送来一点儿,我就按着你得法子弄起来吃,还能泡茶喝,比生吃美味多了,”严春说完,拉起柳无忧往厨房去了,“我也看看,跟着学上一点总是好的。” 把山楂果子去核剁碎,锅里烧水放糖,最后放入山楂碎一起烧到汁水透亮红润为止。 “果然是好办法,”严春忍不住点头,“回头我给其他夫人送一些过去,让他们尝尝你的手艺。” 严春能和其他夫人交好,自然是一件好事情,柳无忧见她变化这么大,欣慰不已。 天佑喝得酩酊大醉,而武刚却是清醒地滴酒未沾似地,他安顿好天佑,找了柳无忧说话,“无忧,要是可以,多关心关心天佑,他……” “他怎么了?”柳无忧见武刚如此慎重其事,纳闷问道,“是不是最近宫里有事情?” 天佑的反常让柳无忧不得不往那个方面想。 “没有的事儿,就是他那爹这么闹腾,你们两夫妻不能生分更不能为此闹得不愉快。”武刚面色如常,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哪能啊,”柳无忧回道,“他爹那样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 “知道你懂事,那我也放心了,等回头我给好好修理修理那老爷子,看他还怎么压迫你们两个。”武刚气不打一处来了,恨不得摩拳擦掌把老太爷给教训一顿,但是碍着身份,也就想想罢了。 其实都是小事情,柳无忧压根没放在心上,只要成亲后她的名字一入族谱,侯府就没有老太爷和太夫人的事情了。 天佑这一醉是久久没有醒过来,柳无忧没办法,只好住在了武府。 这一夜,天佑像个孩子似地,一会儿叫着娘,一会儿叫着无忧,翻来覆去地倒腾,弄得她毫无睡意。 以前柳家穷,她总觉自己穿越得够悲催,但是想想天佑,虽然家人健在,可孤苦伶仃,比她可怜何止百倍啊。 天微微亮,柳无忧索性起床了,刚打开侧卧的门,她便听见正屋里面传出严春和武刚的说话声。 “爷,这次您出门大概需要多少日子,妾身想知道您能不能赶得回看孩子出世。” “现在只是出看看,没你想得那么久,顶多一个月。” “就他们两个成亲第二天就出发吗?” “帝上已经宽允了我好多日子了,我先去那边看看,等掌握形势之后,帝上令外派人过去。” “是他吗?” “还不清楚,但是你先别说出去。” 柳无忧看到房门一动,急忙躲到了花厅桌子旁边,看到武刚出去了才站起身来,原来帝上还真有任务派下来,他口中的‘他’会不会是天佑? “妹妹,你起得可早!”严春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柳无忧发愣,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刚刚我们说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 柳无忧难为情,只好说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你们两个……”实在大声了点。 “好在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你听到了也无妨,”严春想解释加以掩饰,可是柳无忧又不是三岁小孩。 “大嫂,哥哥他真的要在我们成亲后就出远门吗?” “是的,帝上连日子都定好了,不能拖了。” “那天佑……” 严春连忙说道,“帝上肯定不会让你们新婚燕尔就分开,放心吧,朝中那么多能人,不一定要用天佑。” 武刚和严春时常说朝中的事情,她知道得多,相较之下,柳无忧觉得自己更眼瞎耳聋了一样。 天佑睡醒已经是午时过后了。 简单用了午饭,两人启程回侯府。一路上,天佑不停地逗柳无忧开心,可是她却因为他而开心不起来。 天佑莫名的宿醉和无言的烦忧,好像一张网一样把柳无忧罩住了。 回府后,柳无忧想把心思转移一下,所以没回秋苑就去了花圃,天佑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紧跟随后。 穿过大门通往花圃的曲廊,迎面碰上着急出来的墨风,他一脸急切,见到柳无忧是涨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爷,夫人,你们可是回来了。” “怎得,还怕我们失踪了不是?我们夫妻两个出去散散心难不成还需要和你说呀,”天佑本想调节一下气氛,谁知,墨风瞅了柳无忧一眼,欲言又止。 柳无忧发觉不对劲,忙问道,“墨风,是不是出事了?” 墨风不敢直言,委婉地说道,“夫人,一会儿小人说了什么,您都要顶住,最好是借一下爷的肩膀。” 墨风也想风趣一把,可是一想到那惨烈的一幕,哪里还风趣得起来。 “墨风,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呢,”天佑忍不住问道,“天塌下来还有爷顶着,给我捡重要的说,白当了那么多年的军师了?” “爷,这次恐怕您个高也顶不住塌下来的天了,”墨风摸了摸鼻子,也不怕得罪天佑,转而对微微蹙眉的柳无忧说道,“夫人,花圃出事情了,您所有的心血都毁之一旦了。” 柳无忧闻言,只觉得脚底板窜上一股子寒气,她拔腿就朝花圃跑了过去,等看到一片凌乱加狼藉不堪后,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墨风,怎么回事?”天佑拥住柳无忧后,朝墨风厉声问道,他知道这片寄托了柳无忧所有的希望,如今希望被毁,面临的是犹如黑暗的绝望。 “爷,小人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不急着出去找你们,也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的。” 柳无忧推掉天佑搭在她肩头上的手,一步步地朝花圃中央走去,她奢望哪怕还有一株牡丹花是完好无缺的,也能抚慰一下自己的心。可是令她失望的是,所有的牡丹花都被人用剪刀拦腰剪下,剩下光秃秃的主干和零散在地上的花枝。 “丫头,怎么样了?”天佑不忍发问,可又想知道花圃的情形。 “全部被毁了,”柳无忧跌坐在了地上,望着一园残败,她全身如同置身在冰窖之中,手边的花儿依然绚丽灿烂,可是太阳下山后,这些花儿就会立刻枯萎。 “墨风,明日午时之前告诉我是谁干的,”天佑怒不可遏地吩咐道,谁那么大胆敢动他女人的东西,那就是和他过不去。 “是,爷,”墨风立刻应下,埋头想要寻找线索。 柳无忧抬起泪眼,哑着嗓子说道,“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丫头,你知道?”天佑走了上去,将柳无忧打横抱了起来,走出花圃,土太潮湿了,不能坐在里面太久。 “所有的花枝都是被拦腰间断的,这人就是我们有恩怨才会这么做,而府中和我们有争执的就是老太爷他们,所以……”柳无忧说道这,看了天佑一眼,继续说道,“所以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别人了。” “走,我们去找他们算账去,”天佑没有丝毫怀疑柳无忧的话,昨天中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为了银子毁了花圃,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甭找了,我来了。”老太爷无耻得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柳无忧一回头,看到了令人作呕的嘴脸,老太爷昨天擦出来的伤此时已经结痂了,额头鼻子和下巴刚好连成了一条线。 太夫人自然紧跟身后了,她总是那么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但是有了那背叛自己闺蜜的历史,柳无忧对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好感,甚至觉得她满脸假惺惺。 “你们找我什么事情啊?”老太爷悠然自得地踱步而来。 “你为什么要毁了无忧的花圃?”天佑冷眼盯着老太爷,可老太爷就是这么淡定,不急不慢地说道,“你说这个啊,我觉得这花不好看,所以让添叔给我通通剪掉了,等一会儿把土翻一下,重新种上其他的花。” “你……”天佑见老太爷还那么地理所当然,好像挥了柳无忧的花圃和他没有一丝一毫地关系似得,“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天我就背了这弑父的罪名了。” 天佑说出弑父二字时,柳无忧打了个冷颤,连忙走到他身边,说道,“天佑,为了他而背负骂名,实在划不来。” “可是,丫头,今天他要是不给你一个交代,我宁愿背负骂名。”天佑的心中,柳无忧的分量重过一切事情。 130 再嫁前夕 “混账小子,你倒是为了个女人这么对待你老子,你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老太爷指着天佑就是怒骂,“我毁了她的花怎么了?她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是打了她别人也无话可说。” 柳无忧心里很清楚,就为了那三百两的银子,老太爷就处处为难了,难怪天佑那家产被吞之后,他还那么一副理所当然了。 “老太爷,您能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实在是令无忧大开眼界了,同在一个侯府,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拿了人家的银子交不出牡丹花,到时候别人上门讨要,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干系?”柳无忧镇定地问道,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她已经和天佑感同身受了。 “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老太爷浑浊的眼珠子一转,说道,“忘记和你们说了,等入了族谱之后,我们就回乡下去了。” 老太爷的堂而皇之让柳无忧怒从心生,“我和天佑的事情不必麻烦你们了,我柳无忧就算死了做无名鬼也不要入你们景家的族谱。” 这话正是天佑想说的,就在刚刚,他已经打定主意自立门户了。 “哎呀,柳姑娘啊,”太夫人此时这般称呼,就是未承认柳无忧的身份,“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那会置天佑大不孝的啊,乡下长老都已经知会了,你现在说不嫁将我们天佑置他于何地啊?” “我无所谓!” 天佑的话呛得太夫人说不下去了,一肚子的训言都给堵在了嘴里。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混账,你真是不顾你娘了吗?”老太爷了解天佑,阮夫人是他的软肋。 “我娘也一定同意我这么做的,”天佑决然道,“不日我就将我娘的坟迁出来,你们景家的那块地我娘也不稀罕。” 柳无忧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天佑为了她竟然惊扰亲娘的亡灵,这样的情意实在是…… “天佑,我们……”所有的事情都因一片花圃而牵扯的出来,到最后,好像也只有被老太爷牵着鼻子走了,他们执意要等柳无忧入了族谱再回乡下,那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丫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天佑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此时的柳无忧有了天佑的维护,仿佛拥有的全世界一样,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一切等我们成亲后再说吧,逝者已矣,如若惊扰,那真是我们两个的大不孝了。” “可是花圃被毁,你怎么和毛家交待?”天佑感激柳无忧对阮氏的敬重。 柳无忧冷眼把老太爷和太夫人不削地扫了一遍,说道,“天无绝人之路,这块地老太爷要的话我们让出来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老太爷得逞地阴笑了出来,拉着太夫人问,“小莲,你想在里面种什么就种什么。” “好,多谢老爷关爱,”太夫人圆圆的脸上露出少女般的羞涩,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回了秋苑,柳无忧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是点了又点,天佑见了好笑,问道,“再点下去银子也不会多起来的,赔偿毛家的银子就交给我吧。” “过过手瘾总可以吧,”柳无忧把银子包好,让墨风进来说话,“替我把这里所有的银子都买花樽,我晚上就要用。” 墨风没敢接手,倒是望了天佑一眼,说道,“夫人,这里可是您所有的家当?” “当然不是,你手里不还有让你置办成亲用的银子嘛,”柳无忧可没忘记当时给了墨风三百两银子的,“你给我留出五十两,剩下的都给我搭进去。”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呢,牡丹花被毁,你也不用买花樽来给毛家做交待啊。”天佑想要拿回银子,可是柳无忧手一闪,让天佑抓了个空。 “天佑,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把牡丹花救活,那块地没得用了,我必须把牡丹花重新移栽在花樽之中。”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再快也赶不上毛家小姐过生辰的日子,”天佑盘算了一下,等花树长出枝桠然后在开花,起码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你忘了我有异能嘛,总要试试看,”柳无忧扬扬手,灿然笑道,老天给了她异能,总是要在绝望之中找出生路。 “也罢,”天佑长叹道,“我每次最害怕你流血,可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柳无忧想了一下,说道,“你去帮我把所有的牡丹花枝都搬过来,一颗都不要留下。” “怎么就派力气活给我了呢?”某人很不削自己如此有能耐的人干不用动脑筋的力气活。 “那你会技术活?”柳无忧反问道,“一会儿栽花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天佑闻言,默默地走开了,还是干点力气活吧,不然自己可真是一无是处了。 五十几个花樽垒得高高的,摆满了秋苑的一个角落,天佑搬回来的牡丹花枝也占了一个角落。 此时,夜幕降临,秋苑所有的蜡烛都被点上了,院子里一下子灯火通明。 要用的线和布都已经准备妥当。 牡丹花原来有好几个颜色,现在被剪已经分不清哪条枝桠是哪株花上了,因此柳无忧也只能将随意嫁接了。 天佑在一旁看得奇怪死了,“柳无忧,你重新插种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可是这种接骨的办法怎能行得通啊?” “试试看,反正也就一个晚上就能见分晓,”柳无忧推翻原本重新插花的打算,嫁接的办法要是能成活,那还未长开的花骨朵就能顺势开放,到时候肯定能赶得及把花送到毛家去。 天佑帮着柳无忧递线和布片,等她缠好嫁接的部分又帮忙剪心头,墨风则是用加了柳无忧精血的水浇花,每一处断枝都小心地滴上两滴,保证无一遗漏。 通宵忙活了一夜,五十个花樽全部栽种完毕,柳无忧累得和只狗没什么分别。 天佑抱着她回屋,脱掉脏衣服后放在床榻上,陪着她睡着了才出来。 此时,墨风一脸凝重,“爷,您就这么任由别人欺负您?” “为我娘,为丫头,一切都值得,”天佑望着渐渐发白的天空,说道,“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您为什么不自立门户?老夫人泉下有知,肯定能明白您的。” “墨风,我何曾不想,但是娘的遗愿要留在景家的祖坟,她说了只要她在祖坟,那就是景家的正经夫人,其他人休要夺了她的位置,”天佑不忍回想那些过往,“再说我始终都姓景,能给丫头一个景家的身份那才是对得住她,你明白吗?” “可是老太爷他们这么对你们……” “放心,他们总有一天要把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都吐出来,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天佑脸上满满浮现出一抹冷笑,想要爬上他的头作威作福,他们可是挑错了时辰,如今他已经不是只身一人,为了丫头,他也要争气些。 墨风看着那冷笑,竟是异常的兴奋,这才是战场上如狼虎一般的将军之姿,“爷,帝上那边怎么说?” “武刚先去探探,我们等消息就是了。” “爷……”墨风又叫了一声,不忍说下去了。 天佑眸光一扫,厉色道,“墨风,你别以为当了管家就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我虽然才恢复实权,你也没有偷懒的机会。” 墨风嘴巴一撇,抗议道,“属下也没想偷懒,夫人竟给派些清闲的活,做完了属下也只能休息了。” “没事去给我蹲马步去,这几个月我可没见你练功,别到时候深入虎穴的时候拖累我。” “是,一定不会拖累您!”墨风立刻恢复了英武之姿,天佑的身份不同了,而他也从军师变成了幕僚。 柳无忧睡了一天,梦见所有的盆花都枯萎了,而她都急得哇哇大哭。 在坐在床沿看出的天佑看到柳无忧大哭起来,扔掉了书后将她叫醒了,“怎么了,丫头?” 柳无忧猛然睁开眼睛又因为外头的日光而闭上了眼睛,窝在天佑的怀里吸着鼻子道,“我刚刚梦见所有的花死了,我的血没有异能了。” “呵,真是傻丫头,你啊就是太紧张了,来,出去瞧瞧,”天佑给柳无忧披上了衣裳,将人抱出了屋子。 柳无忧看到满院子的盆花正迎风摇曳身姿,根本看不出来是被嫁接过的。 柳无忧兴奋地跳下地,不顾自己光着脚丫子就跑了过去,更令她欣喜的却还不是这些,她看到昨日还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已经有绽放的痕迹了,从裂开的花顶上看去,居然是不一样的颜色,也就是说一株牡丹花上极有可能会有好几种颜色的花。 这算不算是老天给的惊喜? “丫头,把鞋子穿上,”天佑拿了鞋子,半蹲下身子给柳无忧穿鞋,堂堂七尺男儿如此卑躬屈膝,柳无忧感动之余,投进了天佑的怀里。 “天佑,你对我真好。” “是上天给我的旨意,所以我不敢不对你好,”天佑看到这片花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至少给毛家有个交代了。” 又过了几日,从景家乡下来了大长老和二长老。两人圆圆胖胖的身材不难看出其日子的滋润了。 二位长老一进府就把府中逛了个遍,大大地赞叹侯府又大有气派。 接下去就是布置成亲时的喜堂了。 太夫人没让柳无忧插手,美名其曰怕累着她,柳无忧却也没偷闲,抓紧绣好天佑的袜套和小叔子小姑子的见面礼。 出嫁前一天,柳无忧去了武府,准备把武府当成娘家嫁出来。不知是走的匆忙还是太夫人故意忘记的,反正是忘把喜服带出去了。到了武府,严春因为身子重,只是陪着说一会儿话就去休息了。 而这时,武府的府门被敲开了,王妈将人带到了柳无忧的面前。 “大嫂,你把喜服忘记了,娘让我给你带过来,”景思瑶一脸的谦和,将喜服整整齐齐及摆在了桌上,然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之后,说道,“大嫂能否带我逛逛?” 柳无忧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说道,“大姑娘,夜已深,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太夫人当心” “大嫂,妹妹不着急,”景思瑶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等到茶壶口空了才罢手,这边捂着肚子叫道,“大嫂,茅房在哪里?我要方便一下。” 柳无忧生怕她耍什么幺蛾子,打算带她去茅房后直接将人送出去,“我带你去吧。” “不用,不用,”景思瑶将已经脱了外裳的柳无忧推到了床上,“我自个儿去,你明天要当新娘子了,要多多休息才是。” 柳无忧哪里坐得住,景思瑶笑得越欢她的心就越是毛毛的,一个姑娘家在外头逗留那么长时间而不想回去的,估计也就景思瑶了。 柳无忧既然劝不住,那便应了下来,“那你自个儿小心点儿,我在这里等你。” “好,”景思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提着裙角款款而去,顺手带上了侧卧的门,柳无忧便起身偷偷跟着,刚要开门的时候,她从门缝里看到了景思瑶贼头贼脑地在主卧的门口徘徊,这样犹豫了大抵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伸手敲门了。 “谁啊?”是武刚硬朗的声音。 景思瑶听了满心雀跃,她没有马上应答,而是继续敲了第二遍门。 接着,房门的门栓松了,景思瑶立刻保持好得体优雅的笑容。 “妹妹,是不是明天要入族谱,所以你睡不着就找哥哥聊天来了?”武刚以为是柳无忧,也认为这屋里只有三个人而已。 门一打开,武刚被眼前正笑着妩媚动人的景思瑶给吓了一跳,“这位姑娘……你……?” “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景思瑶娇羞地开口问道,见到心仪的男子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你是谁?”武刚记不起来,奇怪怎么就多了个人出来,他目不斜视地越过了景思瑶,敲响了侧卧的门,“妹妹,妹妹。” 柳无忧也刚想开门而出,“大哥,对不知了,她是天佑的妹妹。” 武刚好像有那么点影响,他‘哦’了一声,满脸担忧地说道,“我以为哪里来的鬼呢,吓死我了,还好刚刚是我开门,不然准要吓着你大嫂。” “我给大哥道歉了,她说要去茅房,没想到吵到你了,你回去照顾大嫂吧,我送她出去。”柳无忧歉疚地给武刚屈膝,被他拉了起来,“你人没事就好,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武刚至始至终都没看景思瑶一眼,但是很明显能够看出他对她的愠怒。 武刚回屋后,景思瑶愣愣地发怔。 柳无忧拉过她发凉的手,问道,“走吧,你是上了茅房再回府还是回府上茅房?” “他为什么连正眼都不瞅我一下,难道是我长得不好看?”景思瑶木然地问道。 若说好看,那景思瑶还真是比不过严春,按着武刚的喜欢,他应该更喜欢苗条类型的女子,而景思瑶却丰腴过头了。 “走吧,我看你应该是要回府上了,”柳无忧几乎是用拖着把景思瑶带离了主屋,还真是花了她不少的力气。 “你放开我,”景思瑶突然醒悟过来一样推掉了柳无忧的手,歇斯底里地对着喊道,“他为什么连正眼都不看我一样啊?” “人家有家室,有妻子,连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这是闹那样啊?”柳无忧压低声音怒道。 “我就是喜欢他,我就要嫁给他,”景思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活像个孩子在耍赖要糖吃一样,这副模样就如当初的严春,可是严春幸运,有柳无忧帮忙。 “你还要不要脸了,三更半夜敲一个男人的门,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要做人吗?” 景思瑶拼命地耍浑,“我不管,反正我就喜欢他,他有娘子我给他做小的。” 这可真是将柳无忧雷得外焦里嫩了,还有人自己贴上去做小的?要不要这么不知羞耻啊! 王妈正提着一桶给柳无忧明早洗漱沐浴的水,她侧目睨了景思瑶一眼,啐道,“真是闻所未闻,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子,啧啧啧……” 柳无忧为了要应对明天的一团事情,本就心乱如麻了,加上景思瑶一闹,心头上的火蹭蹭蹭地熊熊燃烧了起来,她从王妈手里接过水桶,将整桶水朝景思瑶的头上刷拉拉地倒了下去。 王妈看得目瞪口呆。 一身湿的景思瑶更是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声嚷道,“你……柳无忧你有种,不帮我就算了还这样对我?” “你到底清醒了没?”柳无忧冷眼旁观着。 “我要你管啊?我娘都不管我……” 柳无忧见她还不清醒的样子,扬手便是给了一个巴掌,疼得景思瑶嗷嗷叫。 “王妈,劳烦你给我把她送回去。”柳无忧除了王妈也没人可叫的了,好在王妈长得壮实,对付景思瑶还是没问题的。 “姑娘,门口马车等着,是不是把她交出去就行?”王妈回道。 “再好不过了,省得累着你。”柳无忧扭头就走了。 景思瑶在王妈的强扭之下不见了身影。 柳无忧回屋时,看到武刚扶着严春在花厅等她,“大哥,大嫂,是不是惊扰到你们了?” “无忧,刚刚那位真是天佑妹子?”武刚不是很相信,他回想景思瑶那痴痴的眼神,他就浑身不自在。 柳无忧见严春也在场,索性把事情开门见山说了,免得令人生了误会,间隙人家夫妻间的情意,“大哥也是见过一面的,她确实是天佑的妹妹,只是脑子有点不正常?” “真是可怜,”严春心生怜悯道,“那找大夫看了没?” “没得治,”柳无忧回道,“她这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痴病,病入膏肓了。” “那可怎么办?”武刚难免担忧,“她可别是爱上我了?” 严春闻言,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口没说话,只是摸着肚子。 “大哥,真是对不住了,还真是的,”柳无忧无可奈何,怕严春担心,又说道,“大嫂,你放心好了,她这是病,不是真的爱上大哥。” “我知道,”严春勉强笑了出来,武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发自内心地笑了。 “无忧,自然是见一个爱一个,不如明天给她带个美男子过去?”武刚起了玩性,说起来他对老太爷这家的无耻行径亦是十分痛恨,不然柳无忧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那个……”柳无忧犹豫了一下,问道,“可别害了那个男子啊……” “扑哧”,武刚忍不住笑了出来,狡黠地说道,“那要看那男子是不是真得比我俊了,要是真得,那就怪他自己了,没事长得那么俊干什么。” 柳无忧见事情说清楚了,便回屋睡觉了。 柳无忧熄灯后却一直睡不著,更多的是因为天佑不在身边。 天一亮,随红就开始帮着柳无忧梳洗沐浴,对柳无忧那一具洁白无瑕的身体是赞不绝口,“夫人,奴婢也是伺候过几个主子,就属您最美。” 随红不善言辞,但是‘最美’二字足以让柳无忧心花怒放了,“你这丫头嘴真甜,难怪大嫂这么钟意你,你啊好好伺候她,等我好了也不会忘记好好赏你的。” “那奴婢多谢夫人了,”随红把柳无忧的湿头发擦得干爽,然后又给梳得直直的,“一会儿大人会带喜娘过啦,夫人且等一下。” “嗯,”柳无忧见到镜中的自己明眸善睐,唇红齿白,恬静地如仙子一般,谁曾想干瘦如枯柴的她会有今天这副容貌,老天对她实在是不薄。 武刚一早就出去忙活了,回来时赶得及给柳无忧带来了喜娘,这喜娘不仅父母公婆俱在,而且夫妻恩爱和睦,儿女成双。 喜娘给柳无忧编发髻说吉祥话,弄得柳无忧心里一阵舒坦,虽然这场拜堂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可是却是天佑对自己最好的交待。 随红端来了昨晚景思瑶带来的嫁衣,“夫人,奴婢先给您把喜服打开一下,把那褶子缓缓平。” 随红边说边拎起了大红嫁衣,正准备望桌上摊去时,大声惊叫了出来,“呀,这嫁衣是怎么回事?” 柳无忧从镜子里看到了不对劲儿,连忙回头,看到随红手中的嫁衣果然是有问题的,上半身完好无缺,而腰封一下却是被剪得只有手指头粗细的布条,跟一条条流苏似得,这样的嫁衣如何能穿得出去,就算没人观礼,那也够晦气的。 “哎哟,这是谁干得缺德事啊,怎么把人家得嫁衣都给剪了,就不怕报应在自己身上啊。”喜娘都忍不住说句公道话了。 柳无忧仔细回忆,昨晚景思瑶把嫁衣送来的时候自己只是过了一把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太夫人或是景思瑶故意为之,或者是两人一起想让自己难看。 哼,好在没相信她们是真心给她备嫁,柳无忧吩咐随红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里面一应出嫁的风光霞帔都有。 有经验了到底不一样。 穿戴好之后,武刚和严春进来说话。 “妹子,四十八抬嫁妆都已经准备整齐,其中二十四抬箱笼上面都有二百两银子,每一锭银子都有一个囍字,下面则是砖石,后面二十四抬全是砖石,箱子的上面都有标致,你稍微留心一下就能知道的。” “有劳大哥了,”礼无忧屈膝道谢。 “说的什么话,自家妹子出嫁,应该的,”武刚把柳无忧扶了起来,“那老爷子贪财得要命,要不是天佑想了这么个主意,恐怕他们还不让你嫁进府去呢。” “我知道,他们为了银子连儿子都不要了,这次他们想要我的嫁妆,那我分一半就是了,”柳无忧明媚一笑,问武刚道,“大哥,你可是相信,明早他们就会偷偷离开?” “离开是最好了,”严春回应道,“免得你那小姑子和小叔子给你惹事儿。” 辰时一过,天佑便骑着烈焰带着轿子就到了武府门口。 柳无忧听到门外一阵敲锣打鼓,不由地疑惑了,“没听天佑说要请人这般热闹。” “我出去瞧瞧。”武刚嘱咐严春千万不能让柳无忧掀了盖头,虽然是第二次拜堂,可也要注意着点儿。 “妹妹,许是天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别着急了。”严春见柳无忧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急忙出声宽心。 而事实上柳无忧并不是紧张,只是觉得这份热闹来得太不寻常了,“大嫂,恐怕是惊不是喜呢。” “瞧你,瞎说什么,今天是大好的日子,肯定是喜事儿,”严春拍了拍柳无忧的手,嗔怪她乱说话。 很快,从外边儿进来一个身影,但不是武刚。 “大人呢?”严春问道。 “武大人和我们爷说着话呢,”来人是墨风,他对柳无忧说道,“夫人,爷让小人先把外面的事情和您说一下,免得一会儿惊到您。” “说,”柳无忧似乎有了心里准备,这个时候反而镇定自若了。 “帝上赏了一品诰命封号,诰命服已经在外边儿,一会儿等着一同进府,都敏郡主恭贺侯爷和您的大喜,特地请了六位一品大人过来贺喜,还有……” “等等,”隔着盖头,柳无忧连忙打断了武刚,有个地方她不是很明白,“天佑说了,朝中没有大人愿意过来贺喜嘛,怎么今个儿来了六位?” “说是给了郡主面子。” 都敏郡主这么做无疑是给了柳无忧和天佑一个大嘴巴子,怎么看都是因爱生恨。 “你继续说,”柳无忧吩咐道。 “加上这几位大人的家眷,府中需是要摆上六桌席面了,一会儿侯爷还得去恐要晚点归房。” “这么多席面?”柳无忧微微诧异道,“可之前说不好不宴客的。” “爷说了,让您不要担心,他已经安排了聚丰楼送席,乡下除了两位长老之外,还来了些叔伯婶子,所以要六桌席面才够。” 墨风说完,以为柳无忧还会有话要问,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吭声,又补充道,“爷说了,要是您为这些事儿恼了他,他一定给您赔罪,只是让你有火不要闷在心里,等今日过去了再说。” 柳无忧听了,失声哑笑,天佑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自己面对这些事情肯定要头疼,所以他一个人应付过去了,拜堂之前把事情委实地告诉自己,免得突然发作,让外人看了笑话。 “墨风。” “是,夫人。” “去天佑说,我很满意他的安排,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转告他。” “您说。” 盖头下的小脸红如晚霞,好在被遮住了,也没人看出来,柳无忧柔声说道,“让他少喝些酒,酒大伤身。” “知道了,小人一定转告,”墨风应下后就出去了。 严春在一旁听了也是颇为感慨,“这天佑着实细心,舍不得你受一点儿委屈,你现在知道了,事先也有个准备。” “恐怕明天还得跟大嫂借点银子呢,那聚丰楼的席面可不便宜,”柳无忧不好意思可还是开口了。 “好说,你大哥给我留了不少,我现在也不怎么出去,正愁花不了呢,”严春嘴上说着玩笑话,可心里还是很担心柳无忧,“那什么郡主的,摆明了就是让你和天佑难堪,你得仔细对付着点儿。” “我知道。”在柳无忧心里,都敏郡主已经构不成一点威胁了,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皇家的女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罢了。 “还有……”严春正要继续说呢,柳无忧就开口了,“大嫂,您休息一下,可别累了肚子里的孩儿。” “让我说完,”严春却是很认真接着说,“乡下来了那么多人,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那七大姑八大婆的,可是会找事,人多口杂,难免会有难听的话说出来,你自个儿要掂量办了,要是不中听的,反驳了便是,别让她们觉得你这个新媳妇是好欺负的。” “大嫂,你和大哥都没什么亲人,这些人情世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以前我和我爹在茶楼给人弹唱,听了多了,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柳无忧谢着应下了,这些事情原本该柳家的人来告诉她的,可是这次拜堂没有告诉他们,所以她还是很感激严春的。 武刚进屋后说道,“吉时到了,出门吧。” 喜娘半蹲了身子让柳无忧趴了上去,随红跟随在后。 进了轿子,便是无数炮长齐鸣,紧接着轿子就晃动了起来。 一路锣鼓喧天不停,直到到了侯府的大门才歇了下来。 “请新郎官踢轿门迎新娘子。”竟是添叔充当起了司仪。 “不用了,到中堂再说,”天佑的声线格外英朗,不容反驳。 “爷,没这样的道理,新娘子必须得下轿,跨火盆,过马鞍,”添叔说着成亲的一些琐事,可是天佑却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听不懂我的话吗?这一切都免了。” “可是,长老和老太爷吩咐过了……” “与我何干,他们做那么多的事情与我商量过了吗?”天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了就是让是他们知道,他不发作并不等于妥协。 天佑直接吩咐轿夫把花轿抬进了侯府,直接朝中堂而去,加上四十八抬的嫁妆和帝上赏的诰命服,一行人走得是浩浩荡荡,声势不小。 所有的客人都等在中堂了,包括郡主及六位一品大人,还有长老及其家眷,原本宽敞的中堂显得拥挤不堪。 老太爷见花轿进了中堂,气得想当场发作了,在一旁的太夫人急忙按住了他的肩膀,指着那些客人劝道,“老爷,稍安勿躁,客人都在呢,你一发火岂不是显得我们没气量了?” “那兔崽子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么,敢直接把花轿抬进来有没有把规矩放在眼里了?” “这不重要,”太夫人却依旧心平气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不是他们把花轿都抬进来,我们怎么知道柳家给了多少嫁妆呢?” 老太爷放眼朝那码得整齐的四十八抬紫檀木箱笼看去,那一溜烟的紫红色是把他的眼睛都给迷花了,“夫人,你想那里面装了多少银子啊?” “猜它做什么,晚上我们不是就知道了嘛,”太夫人的眼睛同样放着贪婪的光芒。 “请踢轿,迎新人。”添叔的声音又一次想起,打断了老太爷和太夫人之间的密谋。 天佑一个跨步下了烈焰,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轿门之间,轻轻伸手一撩,将它悬在了娇檐之上。 柳无忧看到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朝她伸了过来,这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她伸出纤纤细手轻轻搁了上去,直到感觉到天佑手心上的暖意后心里才一阵踏实,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觉得分开原来是这么地煎熬。 “新郎新郎请入堂~”添叔的声音高高地扬了起来,好像要让中堂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 “慢着,”一记清亮的声音阻止了柳无忧刚要跨出的脚步,她发现天佑的脚没用过,好像就在原地等待一样。而这声音很熟悉…… ------题外话------ 多谢【新屁屁】的月票,柳叶在此谢过…哇哈万更了一个月,累shi了 131 喜堂上的喜与怒 “帝上口谕,靖勇候和侯夫人接旨。”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柳无忧这次没粗心大意,而她认真听后真想立刻掀开盖头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齐跟着柳无忧和天佑跪下,唯独郡主和六位大人和他们的夫人没有下跪。 “今奉帝上口谕,特赐靖勇候之妻柳氏一品诰命,钦此。” “谢主隆恩,”天佑和柳无忧磕头道谢,并且双手举过头顶接诰命服,可是诰命服还未到手,就被人给截了去,这人就是都敏郡主。 “哪里来的小子,竟然假传地上口谕?” “微臣给郡主请安。” “甭说那么多废话,你胆大包天,竟让敢假传帝上口谕,来人啊,”都敏郡主不给一点儿喘息的时间,直接招了侍卫过来。 “郡主!”四个侍卫低头齐声应道。 “把他给我绑了扔出去喂狗。”都敏郡主狠辣地吩咐道。 “是,”侍卫应下后就要拿人了。 柳无忧以为都敏郡主就要得逞时,看到地上四双脚整齐划一地退了两步,然后听见他们说道,“郡主,属下无能。” “你们……”都敏郡主气得跺脚,“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郡主,他是帝上新赐封的御前侍卫总管,属下……”四个侍卫明显是胆怯了。 都敏郡主看着年前的少年拿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脸色微微一变,可依然保持着镇定,“就算是御前侍卫总管也不能说明口谕是真的。” “郡主,”一个声音远远地朝都敏郡主喊过来,此时她正尴尬呢,见有人叫她便立刻走了过去,六个大人围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天佑忍不住怒喝了出来,“郡主,你闹够了没有?” 都敏郡主悠哉地走了回来,脸上讪讪地说道,“他还真是我皇兄刚赐封的御前侍卫总管啊,看不出来么,小小年纪本事倒不小。” “郡主谬赞了,能否把诰命服还给微臣,微臣要把它交给侯夫人后才算交差?” “行啊,”都敏郡主此时得意洋洋地说道,“但是我皇兄的口谕,她怎么能蒙着盖头接旨呢?这是对我皇兄的大不敬。” 都敏郡主话音落下,赢得了六位大人的一致附和,此时,位高权重者都应和,无论真假,柳无忧若是不从,那便藐视了圣恩。 “郡主,您到底想怎么样?”天佑已经忍得牙根紧咬了。 “很简单,新娘子掀了盖头亲自接受诰命服,否则我去皇兄面前告你个大不敬之罪。” 天佑的嘴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你别欺人太甚。” “欺她那又怎么样?现在我父王是征东大将军,皇兄还能把我怎么样呢?”都敏郡主说完张狂地笑了起来。 中堂之内,无数窃窃私语,柳无忧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天佑的话却听得真真的,“丫头,掀盖头,接受诰命服。” 天佑的妥协,是柳无忧意料不到的,当此时她不能问,她只觉得眼前一亮,盖头已经被掀在了地上,要第二天才能得见新娘子真容的人此刻都看向了柳无忧。 柳无忧毫不怯弱,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瞧,然后双手高高地举起,大声地说道,“臣妾柳无忧谢主隆恩。” 都敏郡主当场一愣,这和她料想得完全不一样,那六位夫人不是说了嘛,一个乡下丫头能见过多大的世面,这场面准吓地她当场尿裤子,然后失脸于众人之前。 “郡主,可以把诰命服给侯夫人了吗?” 柳无忧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一次她准确地找到了声音的主人,也就是新封的御前侍卫总管。 “无虑!”柳无忧难以遏制内心的狂喜,起身将柳无虑抱在了怀里。 顿时,整个场面都闹腾起来了。 “奸夫淫妇?” “小白脸?” 什么猜想都有。 “景思安,你给我过来,”老太爷远远地喊了过来。 天佑没有起身,更没有按着老太爷的话去做,老太爷只好自己跪着来到天佑的身旁,指着柳无忧说道,“怎么回事?你就是要娶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来抹黑我们景家吗?” “父亲,请慎言。”天佑瞄了一眼老太爷,不想做任何解释,也觉得没必要。 “什么,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我们景家吗?”老太爷的声音直接把两位长老给吸引了过来,无奈帝上口谕为下达,都只能跪着走到前面来。 “思安,你可是弄清楚这女子的来历?不要被蒙蔽了双眼啊。” “对啊,思安,你现在可是我们景家最能干的孩子,不要因为一个女人也名声狼藉,光天化日之下,那么不要脸地搂搂抱抱,是不是太无耻了呀,你要是真喜欢她,就不能拜堂成亲,留在屋子里勉强过得去。” “你们确定?”天佑冷面反问道。 “混账,两位长老的话能有假吗?”老太爷的眼珠子都快瞪得突出来了。 天佑冷漠地望了三人一眼,然后对柳无虑说道,“小舅子,他们说你姐姐适合做我的小妾,而不是妻子。” 一声‘小舅子’让老太爷三人双腿一软,险些跌倒,三人面面相觑,想着如何挽回局面。 “真的假的?”倒是都敏郡主先怀疑起来了,“一个农家妇人会有当御前侍卫的弟弟?” “回郡主的话,微臣家主沧州沈家庄,上有父母柳二重和王氏,下有姐姐柳无忧和柳无愁,微臣排行老三,家中还有爷爷柳仲卿……” “够了,”郡主听不下去了,其实细看之中,不难看出柳无忧和柳无虑之间的相像之处,两人都有大而明亮的眼睛,还有唇线也是一模一样地。 “郡主可是相信了?”柳无虑沉稳地问道。 都敏郡主手一扬,下人便将诰命服给交了出来,可是心里却十分地不服气。 柳无忧退下,跪地,接过诰命服之后,连说了三声‘万岁’之后才起身。她转过身来,看到侯府中堂的花厅挂满了红灯笼,正堂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下面的桌上一对红烛,前面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盏,那是为敬酒所准备的。 这喜堂比那沈家庄的还要简单。 老太爷和太夫人一身平常衣裳,显然没把这次拜堂放在眼里,两位族长被天佑说得一直黑着脸,而最令柳无忧吃惊的是景思瑶。 她总算是知道武刚昨晚说的美男子是谁了,此时,景思瑶正痴迷地盯着柳无虑猛瞧,孰不知两人的年龄有五岁之差,不过细看之下,十三岁的柳无虑确实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可怜的柳无虑还不知道自己被一头母狼盯上了呢。 圣恩已受,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二人挺直了背脊,四目相对,心有灵犀地同时松了一口气。 柳无忧在天佑的注视下羞怯地侧了首,可是完美的侧脸更是美得慑人魂魄,不仅是天佑,就是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的景思煜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送入洞房。”添叔扬长的声音再一次想起来了。 “等一下,”天佑大声喝止,朝着两位族长问道,“趁大家都在,先入族谱吧。” 两位景家的长老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但是仍旧神采奕奕,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大长老说道,“思安,眼下这么多宾客,不如你先接待了,入族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也跑不了啊。” “不行,”天佑一口否决了大长老的提议,“免得夜长梦多,还是先入族谱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了呢,”二长老连忙帮腔,但是这话一出,柳无忧马上觉得入族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两人肯定还要拿族谱的事情来牵制天佑。 “你们想出尔反尔么?”一身大红嫁衣都未能掩盖天佑此时的怒气。 老太爷急忙站了出来,“天佑,你怎么对长老说话的?” “我就要个准话,现在让不让族谱?”天佑的脸陡然敛上了一层寒霜,原本站得远的观礼的宾客都聚了上来,探听让两方僵持的事情。 “天佑啊,你也别怪两位长老,”这时,太夫人从喜堂上走了下来,她神色平和温顺地说道,“这入族谱还得讲究一件事情呢。” “什么事情?”天佑转身问道。 柳无忧明显发觉天佑的身子紧绷了起来,按理说他不应该是怕太夫人的,但是这边吵得厉害都她都没站出来,这个时候肯定是想好了说辞,将入族谱一事推延。 太夫人示意大家噤声,这才说道,“我们景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好歹在帝上跟前行走,所以要嫁给我们景家的儿媳妇必须是清白之身。” 宾客们哗然,太夫人的意思是怀疑柳无忧不是清白之身?这可是对天佑莫大的侮辱了! 天佑闻言刚要发作,被柳无忧一记无声的眼神示意给制止了,因为太夫人的话没说完。 “像我当年嫁给你爹的时候,事先有稳婆验明正身的,柳姑娘本来也要有走这一遭的,但是她娘家离的远,所以就免了,但是入族谱之前是一定要验明正身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明天早上柳姑娘亲自证明给我们大家看,等看过了再入,这是规矩。” 太夫人把‘规矩’二字重重地说了出来。 柳无忧看天佑盛怒的样子,显然他也是不知道这个规矩了,而柳无忧此时也清楚太夫人的目的了,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好一个会做里子的人,外表看起来很和善,但是内心一肚子坏水,这种人比老太爷更可恶了。 天佑见入族谱一事要推延到明天早上,如刀刻般严酷的一张脸仿佛披上了一层薄冰,“你的什么规矩和我们无关,无忧清白与否更是和你们没关系,别啰嗦了,现在让不让入族谱?” “景思安,你想欺君吗?”此时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柳无忧听了有几分耳熟,扭头一瞧,竟是二郡王妃,她刚刚从外面走进中堂,刚好赶上了这件事儿。 论分位,这里二郡王妃最大,所以所有人朝她行了礼。 礼毕,二郡王妃走上了喜堂,给老太爷和太夫人道了喜,然后对天佑说道,“要是帝上知道了你的夫人非清白女子,你觉得她还能当她的诰命夫人吗?” “这是两码事。” “怎么回事两码事?”二郡王妃不可思议道,“你问问眼前的六位夫人看看,她们哪一个不是清清白白的沐浴皇恩?” “二郡王妃说的没错,我们是由稳婆验过之后才受封的。”其中一个夫人带头说道。 “你瞧瞧,我没骗你吧?”二郡王妃问道。 “思安,你还是听大家的吧,万一这柳家姑娘不是清白之身,你白白受那欺君之罪,何必呢?”都敏郡主挖苦道,“就一天的时间你都等不得了,该不是想欲盖弥彰吧?” 敦敏郡主的加入让原本陷入群攻的天佑有了一丝喘息,而柳无忧已然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么简单,都敏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目的嘛,就是让柳无忧和天佑的亲事告吹。 “都敏,是你在捣鬼对不对?”天佑嘲笑问道,“你以为无忧成不了我的妻子我就会娶你吗?” “思安,就是本郡主在捣鬼,你能奈我何?本郡主说的是事实,别人不敢提,本郡主敢,因为本郡主爱慕你景思安,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都敏郡主身份高贵就是可以任性,她肆意大笑了起来,指着柳无忧说道,“要是她非清白之身,就算你们爱的死去活来也没办法在一起,不然,你就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 都敏郡主一番说辞,让天佑陷在了众人一片喧哗之中。 柳无忧从不知道自己嫁给天佑会使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天她算是明白了,为何天佑待她总是如珠如宝地呵护,就算是肌肤相亲也只是局限于亲吻而已,他早已做了准备,就是为了今天。 “都敏,我景思安把话撂下了,就算我娶不了无忧,我也不会要你,你最好给我死心。” “为什么?”天佑的决然让都敏郡主刹那间惨白了脸,没人敢这么当面拒绝她。 “因为你心思狠辣阴暗,因为你仗势欺人,”天佑鄙夷道,“你以为我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吗?” “景思安,你给我住口,”都敏郡主恼羞成怒,从腰后抽出一条鞭子就朝柳无忧甩过去了,这一鞭子下去,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天佑离得近,可终未能抓住那吃人的鞭子,眼看着鞭子就要朝柳无忧的脸上落下时,一把短剑割断了鞭子,而后一条铁鞭缠住了都敏郡主的鞭子,随后将它甩了出去。 “哎呀,我好久没耍鞭子了,没想到功力还不错。”武刚及时出现在了柳无忧的跟前,见她没事,就对天佑说道,“妹夫,你可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呢。” “姐,你没事吧?”柳无虑跟着走了上来。 “多谢了,”天佑就俩字打发了武刚和柳无虑,然后走到柳无忧身边,柔声问道,“丫头,吓到你没有?” 柳无忧不怕那是假的,但是身边有三个爱护她的男人,她有什么可恐惧得呢,“有你们在,我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天佑一脸歉疚,就这三个人之中,自称最爱她的他却晚了一步。 都敏郡主目的未达成,又从身边的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刀,直接冲向了相拥的天佑和柳无忧,这时,天佑没给武刚和柳无虑机会了,他两个手指夹住都敏郡主劈过来的长刀,用力一弯,‘铿啷’一声,长刀变成了两段,应声落下。 “都敏,你我情谊如刀,恩断义绝。”天佑瞥了下愣在原地的都敏郡主,转身将柳无忧耳鬓边落下的一根头发给弄得服服帖帖地,“丫头,可还满意?” 天佑当着众人的面不惜得罪都敏郡主,这份情意令柳无忧动容,她红着眼睛回道,“惜我者,天佑也。” 天佑听了,笑得超凡出尘,这从未有的温柔只属于他的娘子柳无忧一人。 “那我们先回屋?”天佑在柳无忧耳边问道。 柳无忧却是摇头,说道,“今日之事未完,我如何能回屋呢。” “你要是觉得不够,让我来。” 柳无忧知道天佑误会她了,忙说道,“不如随了他们的意,明天再入族谱?” “不行,”天佑绝对不会答应的。 “可……” “大胆天佑,你敢藐视皇室?”二郡王妃的话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柳无忧的劝说,“无论都敏出自什么目的,都是为了维护帝上的圣意,你今日要是不给个交代,帝上怪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啊!”所有来自乡下的景家人都变了脸色,“那我们不是被这女子害死了吗?” “你们可是知道,这女子她是个断掌的,会给你们带来晦气和灾难,今日可算是应验了,哈哈哈……”都敏郡主朝景家人大声地说道,唯恐他们听不见。 柳无忧一腔怒意喷薄而发,脚一抬,将鞋子朝都敏郡主的后脑勺踢了过去,都敏郡主回头,见柳无忧竟然敢用鞋子打她,发疯了似地扑了过来。 不用柳无忧示意,武刚与柳无虑一人一手把都敏郡主给拉住了。 “反了天了,你们敢动郡主动手?”二郡王妃喝道。 柳无忧倚在天佑的身上,一脸新娘子的幸福模样,对别人的危言和担心视而不见,“今日大家能来观礼,小女子感激不尽,特别备了席面供大家吃,另外,小女子乏了,入族谱一事就搁在明早敬茶之后吧。” 天佑听了,便由着柳无忧了,谁让他的小娘子累了呢,有人宠着就是可以任性。 “好,你们好得很,”二郡王妃拥着都敏郡主是气得七窍生烟,都敏郡主又打人又表白,最后只得了个‘恩断义绝’四个字,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此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郡王妃,小女子可否问您一个问题?”柳无忧毫不示弱,为了就是为天佑和自己争口气。 “你还敢问本王妃问题,胆子可是不小啊,本王妃倒是想听听你无知到何程度?” 柳无忧落落大方,好像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影响到她一般,“今日是小女子和天佑的大婚之日,很感谢郡主和二郡王妃及各位大人夫人的到来,但是有些事情始终是家务事儿,就算是郡主青睐我夫君那也不能如此张狂,就算您告到帝上跟前,小女子还是说一样的话,清官难断家家务事,恐怕就是帝上亲自过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吧。” 柳无忧的话引得一片唏嘘,有赞同的,有反对的,不管如何,至少让二郡王妃认识到她和都敏郡主因插手别人的家务事而逾越了人伦纲常。 “小女子嫁给天佑,一没放火,二没抢劫,三没强迫人家,实属合情合理又合法,还请二郡王妃宽宏大量,更别拿这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来烦忧帝上,小女子在此先谢过您了。”礼无忧说完,深深地屈膝。 天佑不忍这么委屈柳无忧,把她拉了气来,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小娘子嘴里能讲出这么些大道理来,真是自叹不如。 “此事不会这么算了,我们走着瞧,”二郡王妃实在是无颜待下去了,毕竟都敏郡主有多丢脸她也是亲眼所见,但是因为自恃甚高,所以拉不下那张脸,最后,她带着都敏郡主拂袖而去。 六位位高权重的大人也想跟着离开。 “六位大人,酒席已备,不如吃了再走,”柳无忧笑脸迎人地盛情邀请,“本来天佑想亲自去府上请各位的,又怕你们政务繁忙,现在可好,还真要多谢郡主,不然今日可就要冷清许多了。” 六位大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他们本就是想讨好都敏郡主来着,没想到看了她出丑,现在柳无忧相邀,他们是进退两难,就算是身居高位,那也要看着一个‘理’字儿做人,都敏郡主和天佑决裂,只要他们一离开,那就是明显和天佑也生分了,不仅如此,还有武刚和柳无虑。 六人窃窃私语了一番,都留下来了。 “好了,丫头,你歇会儿,剩下的交给我。”天佑将柳无忧抱了起来,没有理会众人惊讶的眼神,大步地朝秋苑而去。 要是往常,柳无忧准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今日不一样,她得让人知道天佑顺着她念着她顾着她,一切以她为先,再说了,她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呢,另外一只因为踢都敏郡主而飞得老远了。 两人走到半路,天佑忽然停了下来,眼眸一下子聚凝起来了,“你们出来说话吧。” 这还有外人吗?礼无忧奇怪地找四周张望,很快,就从四周跳出三道人影了。 “将军,”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地朝天佑作揖。 “有什么事情吗?” “东边异动,刻不容缓,还请将军移步说话。” 柳无忧看到天佑的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下,而后听他说道,“去把武将军请过来。” “已经通知了,”三人齐声说道。 天佑抱着柳无忧继续往秋苑而去,等他把柳无忧放在床榻上之后才柔声说道,“乖乖地等我回来,嗯?” 柳无忧虽然好奇,但是绝对不是多嘴之人,这个时候他会撇下自己只能说明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便,于是她点头应下,只说道,“去吧,别担心我。” 一身大红嫁衣将柳无忧衬得楚楚动人,妩媚多姿,天佑怎么都没看够,只是无奈于外边儿的人在等他,他在柳无忧的脸颊上如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英姿飒爽地走了出去。 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同时是把柳无忧看呆了,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她惊叹于天佑的远见,更是惊讶自己的清白原来关乎到这么多的事情。 要是天佑早早地将自己吃干抹净的话,那明早等着的就是自己无颜成为景家媳妇的事实,而都敏郡主更是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大做文章了。 “夫人,侯爷怕您饿着,吩咐奴婢先给你弄点圆子吃,”随红端着托盘走进来,难怪进府之后都没见到她,原来被天佑指派到厨房里来了。 说起来,柳无忧的肚子还真是饿了,浑沦吞下一碗圆子后,顿时来了精神,甜食果然能让人精神倍增。 柳无忧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像新娘子的新娘子了,第一次成亲,没有圆房,第二次成亲,盖头早早地摘了,可没想象中好玩。 “姐,”柳无虑敲着房门喊人。 柳无忧惊喜万分,让随红赶紧开门,人进来之后,随红带上门后自己退了出去。 “无虑,你怎么在盛京也不和姐姐是一声啊?”柳无忧索性光着脚从床上走了下来,她看到如此英俊不凡的男儿站在自己的眼前,心里百感交集,“你来盛京了,爹娘知道吗?” “嗯,我已经写信告诉他们了,他们让我好好照顾姐姐,”柳无虑青涩地笑道,“姐姐今天很美。” 柳无忧还像以前那样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嗔道,“还笑话我呢,赶紧把你的事情和我说一说,怎么就成了帝上的御前侍卫了?” “这还得多谢姐夫呢,两月前,我和武大哥一起来盛京,姐夫为了让我见见世面,将我打扮成侍卫的模样进宫,当时碰上帝上在御花园赏花,我为了一睹圣颜,偷偷躲在了守卫之中,恰好有人刺杀帝上,我情急之下参与了猎捕,最后被帝上认出我不是宫中侍卫,好在帝上欣赏,加上姐夫的举荐,我便成了帝上的御前侍卫,至于总管么,是那么些侍卫技不如我了。” 柳无忧无从想象帝上被刺杀的情形,但是天佑将柳无虑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副将变成而来御前侍卫却是事实。 半年的历练让他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 “那你也该告诉我一声啊,”柳无忧满眼怜爱,对这个高过自己许多的弟弟颇为钟爱。 “是姐夫不让说的,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柳无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使得他那麦色的肌肤看上去黑了许多,“还有你那诰命的封号是姐夫为你向帝上求的。” “呃?”柳无忧一怔,“这话怎么说?” “帝上不正是为了都敏郡主为难姐夫嘛,而姐夫又找他要封号,帝上便让姐夫替他完成一项任务,姐夫答应了。” “他怎么没和我说啊,”柳无忧喃喃自语道,明艳动人的脸上顿时都是担忧之色,“无虑,你可知是什么任务?危不危险?” “我也不知道,恐怕只有姐夫一人知道。” 那得等天佑回来的时候好好问问了,柳无忧转移了话题,又问了一些琐事才让柳无虑离开。 柳无虑才走,就从门外涌进一群女子,差不多都是之前在中堂的时候上见过的。 这一群女子中有妇人也有姑娘,甚至连小女娃娃都有,她们叽叽喳喳地对柳无忧评头论足,饶是她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般议论。 怎么办?赶她们走么?柳无忧绞尽脑计地想到,可是他们是天意的远方亲戚,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但是赶人家走是不是太那个了……太无礼了?算了,还是任由她们说吧。 “新娘子,笑一个嘛,”一记声音吵了柳无忧的自我安慰,她抬头看到一个黝黑的大婶在朝她笑。 “你们是……”柳无忧看到这些人大多是善意的笑容,便忍不住问道。 黑大婶跨了进来,笑道,“思安喊我七婶娘,你也跟着喊就成了,她们一个是你大姑妈,三姑婆,六堂姐……”黑大婶介绍了那么多,柳无忧根本没办法记得,但是他们无害的笑容看出他们真是的来自乡下的淳朴人家。 “给各位见礼了,”柳无忧脚下无鞋,只好站在拔步上给他们见礼,但是还是露出了雪白的袜套。 “哈哈哈……”有人笑了出来。 “新娘子不要多礼,”黑大婶说完,朝身后喊了一声,“谁在笑呢,给我站出来。” “娘,是我,”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雪白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煞是可爱。 “胖丫,给你嫂子道歉,快点儿,”黑大婶推着自己的女儿胖丫到了柳无忧的面前,“新娘子,对不住了,我家胖丫不懂事。” 黑大婶有个这么雪白玲珑的女儿,柳无忧看着还真稀奇,那胖丫见柳无忧再看她,疑惑道,“新娘子不都是要盖着盖头的吗?” “胡说什么……”黑大婶嗔怪女儿多嘴了。 “伯母,莫怪,小妹妹说得是事实。”柳无忧笑着朝胖丫招手,胖丫见柳无忧一脸和气,朝她走了过去,生硬地给柳无忧请安,“嫂子好。” “好,”柳无忧摩挲了她的头后,伸手摸摸衣袖,发现里面没东西,哎,怎么给忘记了应该带着小礼物之类的,也好分分,可是这也不能怪,谁让天佑给了她一个喜又给了这么一个惊呢。 “七嫂,我说得没错吧,我们思安娶得婆娘肯定是个好的,你还不信呢,还让胖丫来试她,你啊认输了吧?”有人调侃着黑大婶。 黑大婶朝她回道,“去去去,我哪里不信了,我这是证明给你们看,我思安的眼光不会有错的,做了大官儿也不能忘了本啊,要是娶了那什么郡主,我们现在哪里能站在这里哦,还是乡下姑娘好哦,你们瞧瞧思安媳妇,多少文静贤淑。” “七嫂说得对,谁说思安娶郡主好的,让她们吃屎去吧。” “老四,你这话让郡主知道了,准办了你。” “郡主怎么会知道?要是知道了也是你告的密,你啊要小心了,被说郡主知道了,这要是除这里以外的其他人知道了,那也是你的错。” “哈哈哈……”这话引起了一阵笑。 “老四,你这嘴太厉害了,我真是怕你了。” “这还差不多。”老四其实是排行老四的媳妇,只是大家这么叫觉着顺口,也亲热。 柳无忧听着这些话,发觉天佑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各位夫人,让让奴婢,”随红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随后这群亲戚让开了一条道让她进来,只见随红和墨风抬了一只大箱笼进来,这一只箱子也是她的‘嫁妆’之一。 随红打开箱子,里面码得整齐的银元宝,大锭的是六两银子,小锭的是二两银子,“各位夫人,小姐,姑娘,我们夫人说了,今天是她和我们爷的大喜日子,一点儿见面礼,大家不要嫌少。” 这群人便伸长了脖子静等,眼睛都看这么多的银元宝,顿时一阵唏嘘。 柳无忧也十分惊讶,天佑在给她挣面子呢,可是他哪里来得这么多银子? 随红一阵忙活,大人得六两,小孩得二两,一算下来,箱子空了一大半,这些亲戚都是乡下的,靠务农为生,就算拿富余的去卖也得不了多少银子,现在手上平白多了银子,那是高兴地连声给柳无忧道谢。 132 欺我者,还之十倍百倍 柳无忧笑得嘴角都僵了,这天佑做事情也太滴水不漏了吧,分银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她商量一下,真是岂有此理了,她又不是小气的人。 分好银子,墨风说话了,“爷说了,今天各位夫人小姐能来观礼,是他的荣幸,还请各位入席多吃点酒,吃饱喝足了好好歇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 “那敢情是好,我说思安是个有良心的,她们还都不信了,你们看,我说思安是个好的吧。”黑大婶得意地晃着银子,好像大家能得到银子都是她的功劳一样。 一下子,众人都散去吃酒席了。 “墨风,给我一个解释,”柳无忧沉下脸问道。 墨风嘿嘿地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爷吩咐过,洞房之前,让小人和您解释清楚,免得夫人问话耽误正经事情。” 柳无忧闻言,脸上一阵炽热,该死的天佑太可恶了,瞒了自己这么多事情不说,还让墨风传这么惹人误会的话,难不成洞房还不许她问他问题了? “你说。”柳无忧双手揣进衣袖,等墨风说话的同时想个法子先把他给责罚一顿再说。 “您昨晚去了武大人府上之后,老太爷从乡下叫来了一大群的亲戚,都是和我们爷生疏的,爷生怕您受委屈,所以把以前交好的亲戚街坊也叫了过来,就在早上,爷还亲自问了他们,一会儿谁愿意来陪您说话,这愿意的都来了,不愿意的都没来,如今正陪着老老太爷和太夫人他们呢。” 柳无忧仔细一想,天佑是把她介绍给了自己的族人,而这些人也真心地与他交好,如此,送一点银子也不是觉着可惜的。 “这么多银子哪里来的?我之前看了武大哥准备的,都是大锭银子,而且也没那么多。” “偷龙转凤呗,一个箱子而已,”墨风忽然来了兴致,问柳无忧道,“夫人,您就不好奇爷为什么要分这么多的银子吗?” 好啊,竟然考起她来了,一会儿看我不好好罚你一顿才怪呢,柳无忧心里想后,回道,“这有多难啊,还不是他想让老太爷和太夫人早点离开嘛。” “您连这个也知道?”墨风说完,看到柳无忧脸上的坏笑,发觉不妙了,“算小的什么都没问,小人告退了。” 墨风说完就想溜了。 “给我站住,”柳无忧急忙出声,晚一点就给他给溜了,她提起嫁衣的裙角,没不管有没有鞋子就下地了,“好你个墨风,居然敢考我了,是不是觉得日子太舒坦了?” “夫人,小的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要告诉您一下,”墨风缩了缩脖子,被柳无忧看看不自在起来。 “那你不会好好说话啊,敢情我在你的眼里是个傻帽不成?”柳无忧故意生气地问道。 “没,”墨风急忙摇头,“夫人啊,您可别和爷说刚刚的事情,要是他知道小人惹了您,准得给小人苦头吃。” “那你就不怕我给你苦头吃?” “不怕,您心地善良,温和淳朴,美丽大方,一定会善待小人的。” 柳无忧忍不住想笑了,可还是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还真不好意思责罚你,不如……” “小人先谢过夫人了,夫人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照办,”墨风以为柳无忧这么放过他了,轻松地放下大话了。 “你去监视都敏郡主,要是她出郡王府而进宫就回来告诉我。” 墨风闻言,脸一惊,求道,“夫人,能给点别的什么差事吗?跟踪郡主,小人能有几个脑袋啊。” “不去是不是?”柳无忧阴笑道,“那我告诉天佑,说你侮辱我的智商。” “别啊……” “那你去不去监视都敏郡主?” 墨风权衡了一下,说道,“那我还是去监视郡主吧,万一被爷派去监视龟岛国的人那可就遭了。” “什么遭了?”柳无忧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 墨风马上惊醒,摇头道,“小人什么都没说,小人现在就去监视都敏郡主。”说完,没给柳无忧再次叫住的机会,一溜烟就跑了。 随红在一旁忍笑忍得脸都红了,“夫人,奴婢以为墨管家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呢,原来他这么滑稽啊。” “他很难相处吗?”柳无忧问道。 “可不就是,要说侯爷威严奴婢也觉得正常,可是一个管家成亲天绷着一张脸是不是不正常了点,管家么应该平易近人才是。” 听完随红的解释,柳无忧觉得挺有道理的,墨风他以前是军师,在外人面前是这么严肃的,自己平时倒没怎么发现。 “等他回来,我就和他说说。”柳无忧说完,又交待随红,“等你们家大人离府之后,你陪夫人过来坐坐,她一个人,也怪闷得。” “奴婢知道了,”随红应下,垂头那一刹那,柳无忧想到了小慧,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刚清净一会儿,很快又来了十来个族人,她们不请自来,找了椅子凳子就坐了下来,成三角之势对着柳无忧。 柳无忧看得纳闷死了,这是要三堂会审呢? “思安媳妇,还不速速过来给我们倒茶?”坐在柳无忧对面的中年妇人一脸傲气地盯着柳无忧,这一番审视是把柳无忧当稀有动物一般看待了。 柳无忧朝随红使了个眼色,随红很快就端出了一套崭新的茶盏出来,一一倒好水之后,用一个托盘装满了十个茶盏后,先端到了中间的位置,一看那三人的年纪就知道她们是辈分比较大的族人了。 “夫人,您喝茶。”随红微微屈膝,显得恭敬。 柳无忧极为庆幸自己找严春借了随红过来,这丫头伶俐得很,不用点拨就知道如何行事了。同时,她以为这三位族人会端了茶盏饮下这杯茶,谁知,那为首的银发老妇伸手将随红手中的托盘给掀了去,热茶加上茶盏全部倒在了她的手上。 随红只是叫了声‘啊’,然后退了一步,几个茶盏落地而碎,还有几个歪倒在托盘之上。 柳无忧一惊,正要起身时,听到老妇指着随红骂道,“你什么东西,竟然敢接我的话去泡茶?我叫的是思安媳妇,你敢冒充她妈?” 随红双膝一跪,回道,“老妇人,奴婢是夫人的丫鬟,要是惹您不愉快了,还请您原谅。” “这还差不多,”老妇人见随红服软,心满意足地说道,“给我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随红没接话,而是捡了地上的碎瓷片放在了托盘之上,等干净了也还没起来。 “你聋啦?我的话你没听懂啊?”老妇人一脚踢向随红,以为自己腿够长,谁知没够着,自己险些滑下椅子了。 “随红,你起来,”看清楚行事的柳无忧沉声说道,“我这厢口干得很,你去给我泡壶茶来。” “是,夫人,”随红应下后,起身将托盘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倒了杯茶给柳无忧,“夫人,您用茶。” 柳无忧慢条斯理地掀开茶盖,又摇头吹去了袅袅烟气,喝了一口,说道,“你泡得茶到底好喝,回头赏你一个大红包。” “多谢夫人,这是奴婢的本分,岂敢要赏?”随红应道。 “怎么可以不要?刚刚你被狗咬了,不知道伤着哪里没有,让我瞧瞧。”柳无忧把茶盏搁在了身旁的小几上,然后撩起随红湿透了的袖子,看到上面红了一大片,心疼道,“对不住了,平白无故地让你替我挡了会咬人的狗。” “夫人,不打紧的,奴婢皮糙肉厚,一点儿都不疼,”随红感动地红了眼睛,许是真没人这么对待一个丫鬟的吧。 一看这几位妇人的脸色就知道了。 “柳氏,你敢说我们是狗?”老妇人怒问道。 柳无忧没着急着应话,而是拉下随红的衣袖,将自己手上的那只玉镯子给了她,“好生收着,权当是一点心意吧。”这镯子还是之前严春送衣裳的时候一同送来的。 “夫人……”随红推辞。 “收下,”柳无忧将玉镯子塞到随红的衣襟里,然后才面对这下面的族人,蹙眉问道,“阿婆,您是叫我吗?” “柳氏,你太目无尊长了,敢说我们是狗?”老妇人形如枯柴的手轻轻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动怒了。 反正柳无忧当她是动怒了,“狗?阿婆,您说自己是狗吗?” “什么?”老妇人一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之上,抖着嘴唇说道,“你竟敢侮辱我?” 柳无忧见状是淡定如初了,柔声道,“阿婆,您别动怒,我没有说您是狗,更没有侮辱您的意思。” “你还狡辩,你刚刚对那丫鬟说的话就是说她被我们欺负了的意思。” “哎呀,您对号入座了呀?”柳无忧故作惊讶道,“我这丫鬟之前的确是被狗咬了一下,而且刚刚好就在那个位置,您要是觉着自己的行为真得如狗一样得话,那晚辈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您是长辈,晚辈理当敬着您。” “扑哧”,站在一旁的随红实在是忍不住了,柳无忧先是指桑骂槐把老妇人骂成狗,然后又把绕进去自己承认是狗,这样一来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简直是想仰天大笑一番了,可是为了不给柳无忧找来麻烦,还是忍忍算了。 “好放肆的丫头,竟敢嘲笑我们?”老妇人又对随红发难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随红又跪了下去,低垂的脸上实在是笑得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随红,你起来,”柳无忧一把将随红地提了起来,“我这里不兴跪拜,别没事就拿自己的膝盖开玩笑,跪多了小心年纪大了之后成了瘸子。” “柳氏……”老妇人怒喝,“……” “怎么了?阿婆。”柳无忧无辜地问道。 “你三番两次戏弄于,实在是有违祖宗家法,”老妇人说完,立刻是一声令下,“来人啊。” “唷。” “给我掌嘴。” “是!” 两个年轻的妇人‘腾’地站了起来,走上了柳无忧脚下的拔步,一把拉住了柳无忧的双臂,她挣扎了两下,无果,其实也是白费力气,老妇人存心给她下马威,如何能轻饶了她。 “打得我过瘾为止。”老妇人得意地吩咐道。 “知道了,老祖宗。” “阿婆,您确定要打我吗?柳无忧面带笑容地问道,丝毫没有被两个面色狰狞的妇人吓倒。”那还有假,对于你这种乡野出来的丫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今日我便教教你怎么做个好女人,“老妇人阴笑了一下,朝两个妇人说道,”还不给我动手。“”阿婆,你可别后悔哦,“柳无忧依然笑着说道,”今日可是晚辈和天佑成亲的大日子,您要是现在寻晦气,那可是要自找苦吃的,想当初,有人动了晚辈一个手指头,就被天佑扔下湖去了,您想想看,您要是动手打了晚辈,天佑会怎么对待您呢。“”你别危言耸听,天佑是个乖孩子,他怎么会为了你而打我呢。“老妇人听到天佑这么护着柳无忧,心里也有些没底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老祖宗,刚刚中堂里发生的事情您没瞧见呢,“老妇人身边的女子悄声对她说道,”思安连郡主都敢得罪呢,这女子可是不简单,我们要是想教训她也不用等今天,不然等明天再说吧。“”等明天?“老妇人问道。”就等明天。“ 老妇人胆怯了,便让两人放开了柳无忧,露出虚伪的一面,”算了,看在你即将成为我景家人的份上,我便放过你,要是你再这么对我不敬的话,小心我家法伺候,别到时候说我不留情面。“ 中堂发生的事情,多少双眼睛看着,老妇人年记大了没去观礼,所以不知道这么一幕,柳无忧再三警告让她身边的人提高了警惕,所以老妇人才罢手,但是也只是今日而已,万一明天重来再来一次,那她的意思就是对她不会客气了。 但是,柳无忧去不买账,”晚辈一没得罪您,二没怠慢您,真不知道为何您会发这大的脾气,您年纪大了,还是小心着点,不然很容易中风的。“”难道你还不承认?老妇人刚消掉的气又上来了。 “晚辈不知。” “你开始说我是狗,后来有说我腿瘸,你还敢不承认?” “晚辈再说一次,晚辈绝对没有说您的意思,是您自己对、号、入、座。”柳无忧一字一句地说完,又对随红说道,“帮我送客,我乏了。” “你这女子好不凶恶,明明是你骂人在先,现在还要赶人,到底有没有家教?”老妇人面红耳赤地骂道,“要是没人教的话,我不介意教教你。” 柳无忧本不想惹事,可是这老妇人实在是太可恨了,居然骂她没家教,士可忍孰不可忍,“随红,去帮我把侯爷叫过来,今日我到时要问清楚了,他娶我是为了给她们教训用的吗?” “是,夫人,”随红哪里敢有一下的停顿,急着跑了出去,老妇人身边一胖妇人跟了过去,可是随红年纪轻,体态轻盈,那胖妇人很快就追不上去了。 柳无忧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床沿之上,等着老妇人继续发难。 这打还是不打,老妇人犹豫了,回头一想,自己又没错,还是打了再说吧,“给我打,狠狠地打。” “是,老祖宗。”这次两个夫人摩拳擦掌地要将柳无忧狠狠地教训一顿了。 他们一人抓住一只手臂,然后一手高高的扬起,柳无忧眼睛就盯着那巴掌看,等它落下的时候,头歪了过去,这一巴掌落空了。 两个妇人反应过来时,商量着说道,“你把她的手绑在背后,我来打。” 其中一个妇人说好。 柳无忧根本没办法反抗,毕竟她们是人高马大的成天种庄稼的妇人,打几个巴掌的力气可有的是。 柳无忧犹如上断头台似地被绑着,可她的脸上全是笑意,“刚刚已经一个巴掌了,你们想好了再打第二个,不然的话,等天佑赶到,一定会是十倍百倍地加在你们身上。” 打柳无忧的妇人迟疑了一下,老妇人怒道,“还不给我打,思安他敢这么对我,我撕了他的皮。” “姑太奶奶,你要撕谁的皮啊?”天佑冰冷如霜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随后一抹大红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他看到柳无忧跪在地上而且还双手被绑,立刻如一道闪电似地移到了拔步之上,手一挥,将两个妇人凌空打飞了。 “哎哟,老祖宗耶,疼死我了。”两个妇人疼得嗷嗷叫了起来。 老妇人刷地白了整张脸,“思安,你放肆。” “姑太奶奶,这话我听得太多了,您还是省着点别浪费口水了。”天佑得眼神如飞刀般凌厉地朝老妇人射了过去,这让她如坐针毡,她庆幸没打着柳无忧,不然就天佑那气势,她根本没办法正视,但是她回头一想,自己是不是太窝囊了,好歹也是景家的姑太奶奶,地位高高在上,还会被一个小丫头给欺负了去,那真是太可笑了。 “思安啊,你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人了,简单太不像话了,”老妇人镇定地恶人先告状,“我们进来就讨杯新媳妇茶喝喝,谁知道她这么侮辱我们。” “她怎么侮辱你了?” “你自己问。”老妇人闭口不说了。而此时,随红身后跟着太夫人。 难怪天佑这么快就赶来了,原来他本来就是往秋苑来的,而太夫人看见随红找天佑,就跟过来了。 柳无忧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天佑听了问老妇人,道,“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那就是您的不对了,明天才是敬茶的日子,您怎么今天就要讨要了呢?”天佑反问道。 “思安,你怎么能说姑太奶奶不对呢,”太夫人看似不偏不倚,可实际上……“她老人家来屋里看看新娘子也是正常的,新娘子不但不奉茶还出言不逊,这实在是有违礼数了。” “莲姨,”天佑蹙眉问道,很是不解。 “怎么了?”太夫人看天佑这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成亲之礼大如天,如何随你更改?”规矩总是死的么,“太夫人轻松自如地应道。”那我可否下午就让无忧入族谱?“天佑反问道。”这……“太夫人顿时语噎,她没胆子应天佑的话,因为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天佑娶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所以她只能沉默。”既然礼法不可改,那就别怪无忧没亲自给姑太奶奶奉茶了,再说了,姑太奶奶也真是的,无忧又没指着说她是狗,她倒好了,还自己硬巴巴地贴上,这可真是……“天佑摇头叹气,”年纪大了,毕竟不是耳聪目明。“”你……“老妇人要发作,可被太夫人拦住了,她说道,”思安啊,你也不能这么说,好歹她也是你的姑太奶奶,也想为你好来着。“”为我好啊,多谢了,“这情让天佑如何受得起啊,”你们对我好就是让我娶郡主?对我好就打我娘子?对我好就撕我的皮?这样的好,我景思安受不起,你们留着自己受吧。“ 老妇人一听天佑说了这些话,脸就挂不住了,这可是在柳无忧面前啊。”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算了,我也不计较了,这茶啊还是明天再喝吧。“老妇人眼看不对要溜之大吉了。”慢着,“天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想通了?“老妇人天真得很是可爱啊。 天佑看着老妇人,老妇人以为他突然开窍了,眼看着脸上就要乐了,天佑便哼了一声,问道,”你们刚刚谁打了无忧一下?“ 两个妇人早已经是战战兢兢得了,其中一个说道,”没……没打着呢。“”是的,打空了,“另外一个帮腔道。”好得很,“天佑锐利如鹰的眼神横扫了过去,吓得两人动都不敢动了,她们怎么觉得这‘好得很’听起来阴嗖嗖的呢。”无忧,“天佑没有立刻办了二人,而是问柳无忧道,”刚刚你可是警告过她们,动你一个根手指头的后果?“”我说过了,“柳无忧笑道,”不过两位婶婶好像没听进去呢。“”那你再说一遍?“”他们要是敢动我一下,我便让他们十倍百倍地偿还。“柳无忧沾花一笑,说道,”刚刚她们可是动了我十个手指头呢。“”思安,难不成你真要听她得话打你两位婶婶?“太夫人惊愕地问道。”莲姨,我不该听她的话吗?“天佑反问道,谁都知道老太爷对太夫人的话是言听计从。”就算听你也不能打你的婶婶,“太夫人被问得一脸讪讪地。”那好,“天佑一脚将老妇人身边的一条椅子扫到了自己跟前,潇洒坐下,”我不打……“”这才是好孩子,“太夫人没听完天佑的话便乐了,”你是小辈怎么能动手打长辈,我们侯府可是有规矩的,不能目无尊长。“”侄媳妇,你说得可真在理啊,要是都像你这样的话,我们景氏一族一定会繁荣昌盛的。“太夫人十分入老妇人的眼,两人本来在就站在一条线上说话,因此关系好得不行啊。”无忧,那怎么办?你的话我要听,可又不能打长辈。“天佑修长的手指挑出一束墨风慢慢地绕着玩,眼里全是狡黠,”以后这侯府可是你当家,你说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好呢?“ 柳无忧才不相信他没主意呢,如此睿智聪颖的一个男人会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等小事情,那也太侮辱人了。 不过,天佑是一片好意,她接了就是,”爷,您是小辈自然不能出手,但是两位婶婶可以自己打自己啊。“”很不错的主意,但是……“天佑眼色一转,看向两位妇人时瞬间变冷,”自己打自己可是太轻了点,我看啊不如这样。“”都听爷的安排。“柳无忧附和道。 天佑走到两个妇人的跟前,冷漠地说道,”你们两个打对方的耳光,只要把对方的耳光打出血来,就可以停手了,记着,是打耳光。“ 柳无忧闻言是忍不住掩嘴而笑了,这一招可真厉害啊,谁动作快得把对方打出血来,谁就能少挨耳光,如此,两人势必要争上一争了。”思安,我们……“两个妇人被天佑全身的冷肃之气给吓着了。”思安,你不能这么对她们,是我吩咐的,你有种对我来啊。“老妇人厉声一喝,险些呛着自己。”姑太奶奶,既然你那么想参与,那我也不好意思拦着,“天佑让了开来,一脚踩上了拔步,对她说道,”来吧,我也想看看你们谁厉害些。“”哎呦,侄媳妇啊,思安他是着了魔了吧,连我这个姑太奶奶都不放在眼里了,我的老天爷啊,你怎么就让他被狐狸精给蒙蔽眼睛了呀,“老妇人捶着大腿,扯开嗓子开始嚎了。 柳无忧听了,心里一阵厌烦,便对天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地说道,”天佑,人家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天佑虽然知道柳无忧是故意为之,可还是受不住她的撒娇,哎,娘子的话就是圣旨,必须无条件遵从,”姑太奶奶,你要是想号丧呢,是找错地方了,我现在就叫人带你去乱葬岗,那里多的是需要你这样的人,哭上几句那些孤魂野鬼倒是欢喜得很,你说呢?“ 老妇人被吓得顿时没了声音,她拉着太夫人的手往外走,”侄媳妇,我这胸口怎么就喘不过气儿来呢,快点带我找郎中瞧瞧。“ 明明是装的,太夫人也应承了。”姑姑……“两个软脚的妇人看着老妇人越走越远。”两位婶婶,可以开始了。“天佑发话道。”思安啊……“她们还抱有侥幸。 柳无忧看到两人蹲坐在自己脚下的拔步前,觉着碍眼,便说道,”天佑,这是我们的新房,莫要让她们污了去。“”好,听你的。“天佑应下后,对两人说道,”你们出去打,打好了再来见我。“ 两妇人一听是到院子里对打,一下子就欢乐地连爬带走的去了院子,随后就听到门外‘哎哟哎哟’地叫声了。 随红识趣地带上了房门,出去了。 室内一静,只听得见天佑和柳无忧彼此的呼吸似地。 柳无忧被他灼灼目光看得小脸发热,顿时浮上一层胜过芙蓉花的娇艳,”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脸上开花了?“”比那花美多了,“此时的天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柳无忧明白他眼里熊熊燃烧的烈火意味着什么,临到这一刻,她终于不淡定了。”过来,“天佑朝她招手。 柳无忧本能地缩了一下,没有过去。 天佑蓦然笑了,”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柳无忧相信才怪,她可不认为一只饿狼会放过到嘴边的肉,”你这个样子就是想要吃人似得,我……“” “想什么呢,青天白日之下,我怕人坏了我们的兴致,”天佑伸手弹了柳无忧的额头一下,抱起她来到窗前,“看着她们打才觉得解气。” 柳无忧窘得想要钻地遁走,可是无奈不是穿山甲也不是地鼠,她心里不停地咆哮,怎么这么丢脸啊,大白天,她到底想到哪里去了呀。 “忧忧,不对劲儿,这样打下去,她们准要破坏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天佑指着两个夫人说道。 两人正你一下我一下地打对方呢,要说打,倒不如说是摸脸呢,这种打法,还真是猴年马月都打不出红肿来的。 “两位婶婶是不是没吃饱啊?要是饿了没力气的话,我不介意找人代劳,”天佑朝窗外说道,说完,朝柳无忧眨了一下眼睛,狡猾地说道,“娘子可还满意。” “小安子做的不错,赏,大大地赏,”柳无忧顺势开启了玩笑,可她不知这玩笑话一下子就触动了天佑忍耐许久的神经。 他放下柳无忧,有着完美唇线的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柳无忧猝不及防,红唇被擒,清冷的气息瞬间充斥在檀口之中,很快,她就发觉自己的贝齿被撬开了,一切都未来得及细想就被攻了下来。 急促的娇喘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合着外面清脆的耳光之声,两人显得更为兴奋了起来。 双腿发软的柳无忧只能依附着天佑,双手紧紧地攀着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而天佑拦住她的腰身,恨不得此时就让自己成为最幸福的男人。 可是,这一切都还是在一个吻上打住了。 “丫头,”天佑满眼炙热地望着柳无忧,喘着气儿说道,“晚上我早点进屋。” 柳无忧感觉自己被火点着了一样难受,她听到天佑的话,浑身打了激灵,“你还要出去吗?” “嗯,到底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这新郎官总不能躲起来,不过我会少喝点酒的。”天佑依依不舍,怎么看柳无忧都觉得看不够,此时,她双眸含春带水,脸上粉嫩如花,双唇红如樱桃,正是品尝她的美好时刻。 “那你回来作甚?”柳无忧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带着抱怨。 “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我又不会跑,你也不用惦念这一时半刻的呀。”柳无忧羞怯地躲在了天佑的怀里,情话谁都要听,纵然她经历过两世也不例外。 天佑沉默了一下,然后长长一叹,“还好我赶回来,不然你这小脸蛋就要被打成猪头了。” 柳无忧抬头,美眸一瞪,嗔道,“你说我是猪?” “不是你,是她们,”天佑指着外面两个妇人,她们一边打一边骂,把平时对彼此的不满都抖了出来,这下好了,彻底闹翻了,就算是脸被打得肿如包子也没有住手。 柳无忧十分解气,问道,“这姑太奶奶可是个厉害的?” “是个厉害的,而且她与我还不是一条道的,不然今天也不会为难你。” 这个柳无忧自己也能判断,和天佑一条道的族人此时正欢欢喜喜地吃着酒,“看那姑太奶奶的样子,是嫌弃你娶了我吧?” “她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呢,”天佑回首往事,神色颇为失望,“当初我是事事依着她们,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们没权在干涉我了。” “可是她们这样为难你,我……”柳无忧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爱天佑,但是这么多人与他为难,心里那滋味比打破了五味罐还要难受,好像是自己害了他一样。 “傻瓜,你是我的女人,是你这辈子的保护神,要是她们欺负你,别说她是我的姑太奶奶了,就是我的太奶奶太太奶奶我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天佑在柳无忧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又吩咐道,“我让随红进来陪你,想吃点什么让她给你张罗,好生歇着,晚上我可不会让你有时间休息的哦。” 柳无忧闻言心里甜得更吞了蜜似地,但是回头一想才真正明白天佑的话,顿时痴痴地笑了出来。 “夫人,您擦擦,”随红见状,递上了一块帕子。 柳无忧疑惑地望着她,“擦什么?” “口水啊。” 柳无忧伸手一抹,果然笑得嘴角都流口水了,可真是让她无地自容啊。 133 洞房夜抓贼 吃了中饭,百无聊赖的柳无忧随手拿了本书看,正晕晕欲睡的时候,墨风回来了。 “夫人,郡主进宫了。”这就是墨风探听到的消息。 还真是进宫了,柳无忧大抵是猜得没错,便问道,“可是还有其他人作陪?” “几位郡王妃都一同去了。” 柳无忧面色如常,听闻这消息也没什么吃惊的地方。 “夫人,您就不担心吗?”墨风奇怪平时这么在意和关心天佑的柳无忧竟然无动于衷! “郡主发动这么多人进宫,肯定是她没办法让帝上相信她了,而且人越多效果越是适得其反,想想看,她这么做是不是有人多欺负人少的劣势呢?” “哎呀,”墨风了柳无忧的话,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夫人说的是,帝上对我们爷的器重岂是几个妇人能动摇的,再说了,我们爷也没做错什么。” “其实不然,当初可是天佑违背圣意不娶郡主而娶我的,所以眼下就是要看帝上的心意了,”这个无疑就是一个赌局,“要是帝上爱才惜才,那便不会为难天佑,毕竟他娶我已经是事实,这件事情一过,说不定就会委以重任了,要是帝上昏庸,为了都敏郡主的儿女私情来为难天佑,那便任由他责罚了。” 墨风听了,觉得自己后脊背一阵冷飕飕的,现在可是五月初夏之时,他居然会觉得全身发冷,就是因为柳无忧那入木三分的分析,简直是把他这个自信满满的军师都给摧残地体无完肤了。 墨风没敢再接过话,毕竟柳无忧已经想到了结果,的确,都敏郡主一行人进宫只会添了烦恼而已。 日落之时,那个叫胖丫的小姑娘顶着两搓双丫髻过来了,她探头探脑地钻进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嫂子’。 柳无忧正倚窗欣赏院子里的牡丹花呢,虽说嫁接没多久,可是成果已经显现出来,如今已是花香满园了,“你过来。”柳无忧朝胖丫轻轻招了招手。 论辈分的话,胖丫叫柳无忧嫂子也是没错的,她见柳无忧平和地没一点儿架子,便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嫂子,你院子里的花可真好看。” “你喜欢?” “不仅我喜欢,六伯娘和五伯娘都喜欢。” “那回去的身后带一盆回去,好好养着可好?” “谢谢嫂子,只是我娘说了,看看就行,不能喜欢什么都要,毫无规矩,”胖丫看起来年纪小,但是却十分懂道理,“六伯娘和五伯娘她们晚上会可能会来偷花,嫂子,您要小心着点儿。” “偷花?”柳无忧不确定地问道。 “就是偷花,她们说嫂子的花可是名贵,值钱得很,想回乡下的时候顺手带两盆回去。” “你怎么知道的?”柳无忧不是不相信胖丫的话,孩子么,总是怕她被身边的大人利用。 “她们两个偷偷说的,我躲在桌子底下才听到的。”胖丫那天真无邪的样子,让柳无忧信了五分。 “那你为何要躲在桌子底下呢?” “因为她们抢了嫂子给的银子,我要去拿回来,”胖丫一提到银子,泪水盈满眼眶,一下子就抽泣起来了,“我娘说了,这银子以后存起来让我当嫁妆的,她们说我年纪小,会丢掉,所以就把我的银子给抢了。” 柳无忧急忙安慰道,“不哭,不哭,等你出嫁的时候,你那嫁妆我一准儿给你备着。” “真的吗?”小家伙是泪眼婆娑道。 “嗯,嫂子一定说话算话,但是你要帮嫂子一个忙哦。” “我一定帮嫂子。” 柳无忧在胖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胖丫便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随红,去把墨风给我叫进来。”柳无忧姑且是信了胖丫的话,先做好准备。 墨风听了柳无忧的想法之后,感叹道,“夫人,小人就没见过像您这么忙的新娘子。” “我也没见过你这样和夫人说话的管家,”柳无忧打趣道,“我这么忙还不是拜天佑的族人所赐,论起来,我可是亏得慌呢。” “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墨风幸灾乐祸道,“您啊注定要替我们爷善后这些事情了。” “快去忙吧,废话那么多,办砸了事情,仔细我责罚你,”柳无忧‘威胁’道,那墨风是急着就告退了,他可是最怕天佑知道他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用过晚饭,随红带来了天佑的消息,那几个大人应是拉着他喝酒,这厢是没办法走开了,柳无忧看天色还早,也没说什么,兴许这洞房花烛夜又要泡汤了,想到这,心里面不知道是忧还是喜。 天佑没回来,倒是等来了景思瑶。 她的到来倒是让柳无忧稍稍诧异了一下,本以为昨晚见面闹了一出之后见了她会剑拔弩张呢,没想到现在却是笑脸迎人,“大嫂。” “思瑶,”柳无忧就算诧异也要以礼相待,“坐下说话。” 随红给景思瑶倒了茶,她也不着急喝,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白如初雪的帕子,而且料子是上好的锦缎,柳无忧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会这么简单的过来送帕子而已。 “大嫂,这帕子是娘让我送过来的,说是明早要用。” 柳无忧又不傻,知道这帕子的用处,便欣然接受了。 “大嫂啊,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景思瑶又露出一副羞赧的样子了,这已经不是柳无忧第一次见了,“你家大弟可是有婚配了?” 柳无忧脑子轰了一声,好像听到一声巨雷一样,景思瑶已经移情到柳无虑身上了?这无疑是个悲剧,要是被盯上了,自己以后肯定又得烦烦了,她左思右想,忽然想了个主意,“思瑶啊,我大弟已经有了婚配了。” “真的吗?看他年纪尚小呢。”景思瑶怀疑柳无忧话里的真实性。 你妹啊,你都知道他年纪小还敢肖想,这也太无耻下流了些,柳无忧心里骂完,痛快许多,脸上笑道,“是真的,早上他便同我说了,看上他的是帝上的妹妹,那个叫什么公主来着,我给忘记了。” “玉溪公主?”景思瑶问道。 “对对,就是她。”柳无忧随后应道,不是她胡说八道,就是要往高了说,这景思瑶才会心甘情愿放弃,她总不能胆大到和公主抢欣赏人吧,想到这,柳无忧是觉得自己无比的聪明。 “玉溪公主也喜欢他,我也喜欢他,那可怎么办啊?”景思瑶自言自语地说道,人也跟着傻愣愣得了。 柳无忧很想下逐客令了,可是又怕景思瑶发癫,便朝随红使眼色,随红也是见识过景思瑶的癫狂,便摇了摇头,也是怕了。 这时,墨风的声音出现在了院子里,“爷,您慢着些,别踩坏夫人的花了。” “无忧,忧忧,无忧啊……”天佑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听上去是醉得不轻。 很快,墨风半背着天佑进来了,“夫人,爷醉得不行,连路走都不了了。” “谁说的,”天佑突然站得直直地,他迈开一大步,来到景思瑶跟前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没见你哥你嫂要洞房了吗?” 说完,天佑手一挥,险些打到景思瑶。 景思瑶惊恐地急忙起身,“大嫂,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说完,就一溜烟小跑出去了。 柳无忧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景思瑶,她扶过天佑将他安置在床上。 墨风朝随红使眼色,两人出门时悄然带上了门。 柳无忧绞了干净的帕子给天佑净了面,她借着烛光仔细端详着天佑,被酒气熏得一脸潮红的他就是睡着了还依然英俊不凡。 “还说会不喝多,这下子好了,那白帕子恐怕派不上用场了,”柳无忧喃喃自语道,“看来明天又得头疼了。” “喝,继续喝,不醉不归啊,”天佑踢脚甩手的样子,俨然就是喝多了。 柳无忧多少有些失望,这可是她得洞房花烛夜,好歹也该一杯喝合情酒才是,最不济陪着说会儿话也行啊,等了大半天的,等来不省人事的醉人。 正当柳无忧转身那一瞬间,天佑黝深如潭的眸子猛然睁开,他伸手一拉,将柳无忧扯上了床,刚好趴在了他的身上。 柳无忧一惊,抬头看到的便是他的笑容,“丫头,是不是怨我喝醉就了呢?” “你没醉啊?”柳无忧彻底沉醉在他那如沐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中了。 “今日你我大喜之日,我如何能喝醉了,那岂不是很对不起我的小娘子了,那几个老头被都敏找来为难我,他们也够蠢的,事先也不打听打听我的酒量,真是自不量力,”天佑嘲笑完那几位大人之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问道,“我刚刚没听错的话,你可是在怨我?” “没,”柳无忧矢口否认,眼眸却因为说谎而游移不定,剩下的也找不出理由了。 “没有吗?”天佑侧首回想道,“那刚刚是哪个怨妇在抱怨呢?” 柳无忧脸上顿时一阵燥热,糗到家了,刚刚居然没发觉他在装醉,要不然打死她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墨风那家伙,居然伙同天佑来骗她,看她明天怎么收拾他,哼! “嘶~”柳无忧走神时,嘴唇被天佑咬了一下,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抬脚就想要踢过去,被天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脚踝。 “娘子,你可想好了,这一脚下去,我这辈子都不能行事了,你可是要守活寡了。”天佑‘奸笑’道。 柳无忧此时可管那么多,还正是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反正没尝过‘猪肉’,索性这辈子就不要了,先出气了再说。 “喂,柳无忧,”天佑一脸的痛楚,翻身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捂着下腹,“你还真下得去手啊,我可是你夫君啊,老天爷啊,你给了我一个什么女人啊。” 柳无忧顿时慌了神,愣在那里,她刚刚踢到重要部分了吗?不知道啊,她也不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踢到了呀,那怎么办,扒下裤子看看?还是…… 柳无忧忽然感觉一阵委屈,要是他废了那也不能怪自己啊,她也是无心的,谁让他骗人的,“天佑,要是真的不行了,也没有关系的,我不介意。” 天佑闻言,真想找面墙撞上去算了,她不知道他很介意吗?那可是男人的尊严! “柳无忧,你先去把合情酒拿过来,等酒喝了再说。” 柳无忧一愣,反问道,“现在你还有心情喝酒?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怎么了?”天佑的声音一下子就尖细了起来,好像女人的声音。 娘娘腔!柳无忧脑子里蹦出三个字,她这一脚把她老公踢成了娘娘腔?她感觉自己就是个悲剧,老天要不要这么玩她啊。 “无忧啊,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你造成的,你得对我负责,就算不能行事了,那我们喝了合情酒也一样是夫妻。” 柳无忧爬下床,抖着手倒了两杯酒,然后紧张地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下定决心道,“要真是废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天佑听到‘废了’两个字,嘴角忍不住抽抽了,这女人平时聪明得很,怎么现在又笨的这么可爱。 柳无忧把酒杯递到他的嘴角,看样子是想喂他喝了。 “你就这样喝合情酒啊?” “那要怎么喝?”柳无忧瞥了一眼护着下腹的双手,言下之意,你还有手可以端着酒杯喝吗? “用嘴喂我喝!”天佑目光灼燃坚定,不容拒绝。 柳无忧心生愧疚,毫不犹豫地将合情酒倒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贴上天佑的唇慢慢将酒渡进去,酒香混着柳无忧的甜美,如杨枝甘露,让天佑舍不得一口将酒吞下。 “该轮到我了,”柳无忧正沉醉的时候,天佑发话了,她急忙将酒递了过去,等天佑含住酒水之后,她便闭上了眼睛。 天佑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像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他轻轻地凑了上去,柔软地不可思议的唇怎么品尝都嫌不够,随后慢慢靠了下去,柳无忧顺势躺在了床上,一双大手轻柔地扯开嫁衣上的腰封,紧接着衣襟被挑开,露出洁白轻盈的寝衣,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分外妖娆。 等柳无忧发觉的时候,连寝衣的衣带都衣襟被解开了,她赶忙按住他的手,双眸从迷离瞬间变成清明,“你不是受伤了吗?” “可我想看看。”天佑一双手还想继续。 “不行。”柳无忧双手紧紧的抓着他,不让他解开她的最后防线。 “为什么?我还不够惨吗?”天佑故作悲戚。 柳无忧一咬牙,狠心说道,“我是怕伤了你自尊,会让你难过。” 天佑一顿,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翻后仰。 “天佑,你笑什么?”柳无忧不明白了,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 天佑是好不容易止住笑的,“无忧,不如我们试试,说不准没受伤呢。” 呃?柳无忧确定自己没听错,“试试?” “试试!”天佑眼里已经盈满了异样的神采,那是迫不及待地兴奋。 柳无忧一横心,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说道,“那便试试吧。” 天佑哭笑不得,怎么就跟上了刑场一般呢,不过呢,捉弄一下也挺好的,他可不想慢慢长夜都折腾他心爱的女子,虽然他很想得到她。 天佑甩手挥下床帐子,昏暗的床里一下子暧昧了起来,绝美的女人,诱人的身段,恰好的时机,这一切都驱使着天佑不要在迟疑下去了。 “哧哧哧哧!”一阵怪声来自于院子。 柳无忧骨碌爬了起来,打开床帐子就要下地。 天佑一把抓住了她,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抓偷花贼,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柳无忧扯了嫁衣重新披在了身上,穿上鞋子就跑出去了。 天佑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娘子竟然在洞房花烛夜抓偷花贼,真是除了郁闷只剩下苦闷了,谁能告诉他他的小娘子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吶,她怎么就舍得拿这千金万金去抓头花贼。 郁闷归郁闷,天佑是不放心柳无忧就这么出去的。 墨风早之前就得了柳无忧的吩咐,只要人一进来就让人把秋苑旁边的灯笼都挂上,所以此时的秋苑已经是明亮如白昼了。 秋苑的通亮无疑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的热闹,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的族人过来,就连老太爷和太夫人都没忘记插上一脚。 柳无忧一出门就看两个妇人恐慌地想夺门而出,可是已经做了完全准备的柳无忧如何会让她们这么轻易地溜掉。 墨风此时倚在院门上呢。 “让我们先出去,”两个妇人急着推着墨风要出去,可本身就省瓮中捉鳖,怎么能让她们溜之大吉。 “两位夫人,我们夫人请你们喝茶呢,”墨风头一扬,示意两人回头。 两妇人一回头,看到柳无忧还穿着一身大红嫁衣,便知道自己两人偷花的计划早已被知晓了。 两人对视了一人,心有不甘地望着柳无忧。 柳无忧施施然地走了过去,“两位婶子喜欢牡丹花的话和侄媳妇言语一声,侄媳妇也不是小气的人,何必这么晚了还偷偷摸摸地进来呢,让下人看了笑话。” 这两位就是胖丫口中的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瘦一点看上去年长一些,而这两人柳无忧并不陌生,早上姑太奶奶来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谁…谁偷偷摸摸的呀?”五太夫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你们……?”柳无忧一顿,等着她们给自己找个自圆其说的理由。 六太夫人看上去精明一点,她那薄而长的嘴巴一动,说道,“我们是来看你们睡觉了没有。” “哇,五嫂,六嫂,这么晚了,你来他们小两口屋外偷听啊?”说话的是黑大婶,她排行老七,这话里话外躲不过一个‘偷’。 “老七家的,我们的事情你别瞎搀和,听到没有?”六太夫人警告道。 黑大婶却是爽朗笑了一声,说道,“六嫂,我怎么搀和你们的事情啦?这么巧大家都在,我和你们打个招呼都不行啊。” 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顿时气结。 “这都怎么回事情?三更半夜地点那么的火还让不让睡觉了呀?”姑太奶奶扶着太夫人走了进来,看到柳无忧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柳无忧客气地屈膝一躬,说道,“姑太奶奶,您来得最好,这里就说话最有分量,孙媳妇这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说!”姑太奶奶养精蓄锐一下午,精神抖擞,“一切都有我替你们做主。” “姑姑,这不要脸的小娼妇说我们偷花,还有黑泥鳅说我们偷听,你得给我们做主啊。”六太夫人傍住了姑太奶奶。 黑泥鳅原来是黑大婶的绰号。 黑大婶上前一步,躬身道,“姑姑,侄媳妇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要使她们没那个心思这么晚了过来她们小两口的院子做什么呢?” 姑太奶奶十分威严,问道,“你们两个过来干什么呢?” “干…干什…么,”五太夫人一时没找到好的借口了。 还是六太夫人脑子活络,她推了一下五太夫人,示意她不要说话了,言多必失,“是这样的,姑太奶奶,侄媳妇之前瞅着有小偷,所以一路跟进来,跟到这里就没了影子,也是我们不对,打搅到了思安和他媳妇。” 这人倒是精明,说得滴水不漏。 “小偷?”天佑穿好衣裳从屋里走了出来,厉声说道,“墨风,你怎么当得管家啊?” 墨风心里冤枉地直流血,怎么把他给牵扯进来了,“爷,小人那些兄弟都不是吃软饭的,这府门肯定是守得妥妥的,不可能有小偷进来的,再说了,咱们府里穷得也就剩下两块门板了,要偷也嫌偷门板,您说是吧?” “墨管家,这话可不是你一个下人可以说的,”太夫人不悦地说道,“我们好歹也是侯爷府,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吗?你瞧瞧这满院子的牡丹花,哪一盆不是值钱的。” 原来大家都还知道这牡丹花的价值,难怪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要过来行窃了,但是没有看到她们手里拿着牡丹花,这偷花的罪名看来是没办法坐实了。 那怎么办?柳无忧沉思道,她们把自己来原来的目的说在了小偷身上,那又是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的了。 “既然府门看得紧,那就不会有小偷进来,”天佑那双眼眸全是寒意,新婚夜被打搅了,哪个男人能高兴得起来,这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看来要倒霉了,“墨风,把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交给衙门的木捕头,他一定能帮我们查个水落石出,免得我们冤枉了她们。” 这主意是把墨风高兴坏了,终于可以收工睡觉了,“是,爷,小人现在就去。” “慢着,”老太爷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背手说道,“混账东西,你当我死了吗?她们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送去官府?” 天佑冷然道,“父亲,还是交给官府最妥当,这府里都不曾丢东西,哪里来的贼,莫说儿子没情义,只要两位婶娘说出个子丑演卯出来,儿子就作罢,毕竟是大喜之日,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柳无忧也颇为赞成送官府,只要有个名头审问出来,不然的话,这三更半夜动脑子,颇累得慌。 “丢了,丢了东西了,”太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黑大婶道,“你家胖丫呢?” “大嫂,你找我们胖丫做什么?”黑大婶奇怪地问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又不会说话。” “你把她找来便是了,”太夫人说道。 “都睡下了……”黑大婶不是很情愿,但是颇为姑太奶奶的威严还是叹气着出去了。 柳无忧一开始好奇为什么太夫人要求把胖丫叫来,可想起胖丫说的话,她便不奇怪了,而是笑着轻声说天佑说道,“爷,这人你也别送官府了,传出去名声不好,说你不善待族人,这些话对您在仕途上的发展很不利。” “哦?”天佑没想到柳无忧这么有把握,问道,“你有主意了?” “是你的莲姨提醒的。” “乖啊,快点把事情处理了,免得耽误我们的正事儿。”天佑别有深意地望着柳无忧,像是狡猾的狐狸盯着肥硕的鸭子留口水。 柳无忧嗔了他一眼,等着胖丫的到来。 那小胖丫一脸睡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被她娘拖到秋苑才彻底清醒,“娘,这么多人不睡觉,干什么呢?” 太夫人微微蹲下身子,和胖丫平视,慈祥地问道,“小丫丫,大伯娘问你,你今天可是丢了东西?” “丢东西?”胖丫好像没反应过来,摇头道,“大伯娘,丫丫没丢东西。” “你再想想,你早上和我说你丢了一锭银子,还是你这位新嫂嫂给的呢,你忘记了?”太夫人拉住胖丫的手,努力让她记得早上丢银子的事情。 可是,柳无忧记得那银子是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拿走的。 “是没有了,但是六太夫人给……”胖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胖嘟嘟的脸皱了起来,“大伯娘,你弄疼丫丫了。” 原来太夫人的手正紧紧地捏住胖丫的手腕,疼得她说不下去了。 “是大伯娘太不小心了,”太夫人怀着歉意地拔下头上映喜用的头花,“这个你拿着,回去睡觉吧。” 胖丫虽然喜欢那喜气的头花,但是她娘黑大婶在跟前,她没敢要。 “大伯娘给的你就拿着吧,”黑大婶并不乐意胖丫卷入大人的纠纷之中,让胖丫拿了头花便送她回去了。 “你们大家都听见了,丫丫的银子不见了,府里可能是真的进遭贼了。”太夫人义正言辞道,“思安,你还得加强府里的戒备,这次进得是偷银子的贼,那下次要是采花贼,那可就不妙了,毕竟府里就儿媳妇一个女子。” “好了,都散了吧,”老太爷发话道,“别都站在这儿了,你们明早还得赶回乡下呢。” 说这话的时候,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已经抬起脚步要走了。 “两位婶娘等一下,”柳无忧连忙叫道,“现在也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进贼了,丫丫的银子丢了,也许是自己人所为。” “什么?你说我们是贼?”六太夫人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我看在你是新媳妇的份儿,不在追究你的口不择言,赶紧给我们道歉,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对不住,”柳无忧却没想着道歉,谁让她们贪心不足呢,连小孩子的银子都要拿,甚至要偷她的牡丹花。 “你什么意思?”六太夫人警惕地问道,想要躲到姑太奶奶那里背后。 “墨风!”柳无忧一边注意着六太夫人的神色,一边吩咐墨风,可是叫了两句没声响,她这才发现墨风靠着墙睡觉呢。 天佑也看到了,他拔下柳无忧头上仅有的一根簪子朝墨风重重一掷,簪子插进了墨风头上,同时把他惊醒了,他一摸自己的发髻,才发觉纶巾上的玉片已经碎了,手中多了根簪子。 “下次再这样不尊敬你夫人,碎得可不是你的玉片了。”天佑严厉警告道。 墨风被吓得彻彻底底得了,天佑不是开玩笑,这要是在战场上,他就没有第二颗脑袋可以活了。 “小人再也不敢了,”墨风大步走了过来,将簪子还给了柳无忧,捧拳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天佑训诫墨风的同时,连这群族人也给威慑了一番,就是要告诉他们,谁要敢欺负他景思安的女人,那下场一定不好过。 “给两位夫人宽衣,”柳无忧吩咐道。 宽衣?墨风疑惑地看着柳无忧,要他给两位妇人宽衣?是不是开玩笑? “只要解了她们的腰带即可,”柳无忧其实也不想为难墨风,只是觉着两个大人抢孩子的银子也忒不知道羞耻了,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让她们长长记性,不管是谁撑腰都不能倚强凌弱。 天佑也纳闷了,低头轻声问道,“丫头,你这样比杀了墨风还要残忍啊。” “你刚还让他尊敬我的,怎么反悔啦?”柳无忧俏皮地眨着眼睛问道。 天佑顿时语塞,清了清嗓子,对墨风说道,“夫人的话你没听见吗?” 墨风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抽,那小眼神可怜地仿佛被亲娘抛弃了一样,“爷……” “还不赶紧去?” 墨风无可奈何地转身,看到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都已经躲在了姑太奶奶的身后了,而这位姑太奶奶正拿眼睛瞪他,要是瞪一眼能杀一下人的话,他墨风早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老太爷和太夫人早已想拉着两人离开了,可是院门口的族人看热闹看得越来越有兴致,中间不乏和姑太奶奶一党不合的。 墨风一咬牙,双腿凌波而去,绕着姑太奶奶转了一圈就回到柳无忧的面前,他嫌弃地将手中的腰带扔在地上。 “啊!”五太夫人和六太夫人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脱下来的,羞得双手捂住耳朵大跳大叫,这一跳,将胖丫那锭银子给掉在了地上。 这银子在火光之下,显得格外晃眼。 “银子,有银子,”有人眼尖,已经看出来了。 墨风这才明白柳无忧的用意,佩服地五体投地,这次他没怠懒,趁着六太夫人弯身的时候如风般窜了过去,率先捡了银子。 “大家请看,这二两重的小元宝就是丫丫姑娘的。” “你胡说,”六太夫人跳起来要抢银元宝,可是无奈够不着,只是扯开嗓子大叫,“这锭银子是新娘子今个儿给的,你问问大家看,是不是很多人都拿到了?” “是,今天我是分了很多的银锭子……” 未能柳无忧说完,六太夫人指着她说道,“看看,看看,新娘子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冤枉我偷胖丫的银子,要是再说,我更他没完。” “既然老六家的银锭子不是偷的,那么我们算算腰带被解开的账吧,”姑太奶奶说完,朝柳无忧睨了一眼,然后问六太夫人,“老六家的,老五家的,你们看呢?” “算,这账一定要算,这般羞辱侄媳妇这一辈子都不曾有过,要是不算算清楚,我们就不做人了,今晚就撞死在这里。”那架势看起来的确够吓人的。 “你们听我说一言,”柳无忧发觉自己已经困得要命了,这姑太奶奶也够会来事儿的。 “说什么?”六太夫人奔到柳无忧的跟前,气势汹汹地问道,“这笔账我是该和你算还是和你的管家算呀?” “算什么账?六婶娘,这银锭子的事情还没了结呢,你还要算账,可否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算这门账?” 六太夫人窜到柳无忧跟前的时候,天佑上前一步,挡住了彪悍的六太夫人。 “好个伶牙俐齿的新娘子,我倒是要听听看,你怎么了结银锭子的事情。”姑太奶奶俨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柳无忧示意墨风把银锭子给她,拿到之后,朗声说道,“这银锭子的确是我分发出去的,它下面都有囍字,但是我只给弟妹们发过这种二两的银锭子,而长辈我全部给的是六两的,不行,你们可以问问七婶娘看看。” ------题外话------ 感谢亲【新屁屁】的第二张月票,这可是对柳叶莫大的鼓励··· 134 洞房后的闹剧 六太夫人一愣,显然没发觉这银子下面还有记号,更是不清楚二两重的银子是给小孩子的,所以当柳无忧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她和五太夫人同时慌了神。 “姑太奶奶,你可是看清楚了,听清楚了?这贼人到底是外人还是自己人?”柳无忧连番问道。 “这……”姑太奶奶踌躇了一下,眯着眼睛说道,“是不是你自己给错了银子,现在冤枉老六家的?” 真是不死心啊,柳无忧本想就此算了,可是这位姑太奶奶好事儿不说还好强得很,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在争辩下去了,浪费时间,“墨风,六太夫人偷花头银子人证物证俱全,把她带去衙门吧,我是没办法让她说实话了。” “思安媳妇,能给莲姨一个面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好吗?”此时,太夫人是慈爱地望着柳无忧,那眼神是柔和地令人怀疑。 “莲姨,我本不想让六婶娘去衙门,毕竟是媳妇和天佑的大喜之日,但是六婶娘不说真话,我也没办法,且不说她是不是偷花,就她拿了丫丫的银子那便是不对的,您说是吧?”柳无忧对太夫人还算是尊敬,毕竟两人没什么正面冲突,该有的礼数她一样不会少。 “你说的在理,这样,我让她给胖丫赔礼道歉好吗?” “这事儿您和七婶娘说去,儿媳妇不便替她做主,”柳无忧说完,朝天佑看去,他那眼神好像并不满意她的做法。 “姑太奶奶,您看呢?”太夫人拿不定主意。 “也好,”姑太奶奶下不来台,太夫人无疑给她递了把梯子,“既然是给丫丫道歉,那就都出去吧,别打搅了小两口的好事情。” “好,好,”太夫人带头说好,拉着不情愿的老太爷先出了秋苑,很快,这秋苑的院子里只剩下墨风一人了。 烛火随着夜风呼呼地想,墨风感觉自己要是再待下去,天佑准备扒了自己的皮。 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下来了。 柳无忧一阵轻松,“真是痛快啊,六婶娘以为没被我们逮到偷花的证据就没事了,现在可好,反而让别人知道她连小孩子的银子都抢,这人了是白长了岁数了。” 柳无忧说得兴奋,进屋了也没发觉天佑的不对劲儿,“和我大伯娘一比较,她们可真是差太多,天佑,你说是不是?” 天佑没吭声,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桌上没喝完的酒都往嘴巴里倒了。 柳无忧急忙夺下了酒壶,问道,“你怎么喝起酒来了,和那些大人们没喝够啊?” “柳无忧,”天佑抬头阴沉沉地叫了一声,听得柳无忧心里一阵发慌,他鲜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这三个字一出口她便知道他情绪不对。 “天佑,你……” “你到底长了心没有啊?” 面对天佑的问话,柳无忧一怔,随后笑道,“当然长了,不然我活得下来吗?” “我看你是没长吧,今天什么日子啊?” “我们成亲的日子啊。” “你还知道啊,既然是成亲的日子,你还抓什么偷花贼啊?” 柳无忧不觉得这有什么冲突的,狐疑问道,“怎么了?成亲的日子就不能抓头花贼了呀?没这种说法呀。” “你看看什么现在时辰了?” 月已偏西,柳无忧也不是很确定。 “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天佑见柳无忧一脸茫然,真是郁闷之极啊,他的洞房花烛夜已经过去,估计没人比他更惨了,“这都过了子时了,你还惦念着别人的事情,要不要这么残忍对我啊?这可是洞房花烛夜,我等你了你多久,你知道吗?” 柳无忧眼眸瞬间盈满一片雾气,紧紧地咬住嘴唇。 “你干什么?”天佑觉得自己见到柳无忧这副模样,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要软了。 柳无忧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刚好滴在了天佑的手上,刺得他的心生疼生疼了。 算了,还是下次再教训吧,天佑长叹了一声,将柳无忧拉进怀里,“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你可真是我的克星啊。” 趴在天佑肩头的柳无忧迅速收住眼泪,眼里飘过一抹狡黠,哈哈,总算是骗过他了,还是眼泪最好使。 “好了,我们别在辜负良辰美景了,”天佑打横将柳无忧抱了起来,瞧见她一脸的羞涩,心跳了厉害,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初夜,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名正言顺了。 柳无忧乖得像只猫一样任由天佑脱掉她的嫁衣,她知道这一天总要到了,躲是躲不过去的。 天佑吹灭了多余的烛火,只留下一对红色喜烛在尽情燃烧。 床帐之内,一片柔和,恬静如水的柳无忧看上去如圣洁的仙子一般,看得天佑一脸痴迷,他凝视了许久,这才动手脱去自己身上的阻碍,一层层,脱得柳无忧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两人只剩下贴身得寝衣,柳无忧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天佑的手伸向了她的寝衣。 “等等,”柳无忧急忙抓住了天佑的手,“让我缓缓。” “怎么,你想自己脱?”天佑温柔笑道。 柳无忧松开手,双臂垂于身旁,紧闭着双眼犹如等待酷刑的犯人。 “丫头,别这样,”天佑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同样是第一次经历,饱受煎熬的天佑并不比柳无忧好过。 柳无忧闻言,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天佑因为隐忍导致额头上浮现晶莹的一层汗,几根墨发被沾湿贴在了额头之上,那双朗星的眸子魅惑十足,高挺的鼻子下边是性感得惹人遐想的薄唇。 如此男子,在她的眼里堪称极品,看得她小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看够了没有呢?”此刻,天佑的声音地低沉而富有磁性,“要是没看够的话,另外一只眼睛也睁开,我保证不收你银子。” 柳无忧这小小的举动哪里会骗得过天佑,不过是他看着好玩,所以没揭穿,不够在忍下去,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内伤。 柳无忧羞得面红耳赤,又不知道怎么接天佑的话,她便将心一横,自己动手拉寝衣的衣带了,她看到天佑的喉结上下动了,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看他还能忍多久。 一双白嫩的小手一点点地抽开衣带,好像每一条衣带都如一座山横在天佑眼前一样,他看得一阵燥热,推开柳无忧的手,两下便将柳无忧的衣带给解开了。 柳无忧感到一阵凉意,想要拉回寝衣的衣襟时已经来不及了,某人一个欺身压了上来,很快,她便被他的双唇攻陷,化成了一汤春水。 娇喘之声不绝于耳,像是鼓励天佑‘攻城掠地’的号角,等柳无忧反应过来时,身下仅有的裤子已经被褪去了。 炽热的身体如等待喷薄而出的火焰之山,天佑忘情地叫着柳无忧的名字,每一声都得到她热情的回应。 “丫头,给我生个孩子,属于你我的孩子。” “嗯~”此刻,柳无忧脑子里一片混沌,早已经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内心无数个声音在叫嚣着,急于渴望更多。 天佑撑起身体,将太夫人给的一方白帕垫在了柳无忧的身下,看着玲珑有致的稚嫩身子,顿时热血沸腾,他慢慢地压下了身子…… 秋苑院子里依稀能听见绝美的‘琴瑟和鸣’,那是属于情人间最美妙的情话。 随着天佑一声低吼,屋内陷入了一片平静,疲累得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得柳无忧连脚趾头都动不了了。 “丫头,”天佑轻声唤道。 “嗯?” “我还饿,怎么办?” “桌上有吃的。”柳无忧连说话都没力气了。 看着柳无忧慵懒怠倦地样子,天佑发觉自己过于孟浪了些,虽然他的小娘子不过十五岁,还很小,但是她的每一寸肌肤都令他疯狂痴迷。 “我想吃你,”天佑低沉地说道,还未等柳无忧反应过来,他便开始而来第二次索要,这一夜,秋苑时而疯狂时而安静,绝对是柳无忧以后不忍再想起的事情,天知道天佑在那一夜是多么的贪婪。 她只能用一夜七次郎来定义她的夫君了。 第二天,太阳钻进窗棂跑进了卧室,屋檐上的喜鹊叫醒了沉睡的两个人。 “嗯……,”柳无忧一个翻身,好像全身骨头都散架了,犹如被车轮碾过了一般,疼得她忍不住娇吟了出来。 “丫头,没事吧?”天佑一手拄着脑袋,侧首望着柳无忧,一夜之间,他心爱的女子如浇灌过的花骨朵,绽放如花,媚得不妖,艳而不俗,水灵地惹人采撷。 柳无忧听到天佑的声音,羞赧地不敢抬头,昨夜那一声声娇喘犹如在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天佑了,他会不会嫌弃自己过于浪荡?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天佑见她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了被子,便伸手拉开,可是柳无忧紧紧地抓着,让他没办法。 所以,天佑将被子从脚后跟掀了起来,此时的柳无忧缩成了一只虾,将头埋在了胸口。 “丫头,对不起,昨晚是我太贪心了,下次肯定不会了,”天佑歉疚地说道,对他而言,十五岁,的确是小了些,自己大他十岁,居然都没有想到疼惜她,太不应该了。 柳无忧感到一阵凉,挪到天佑的身边取暖,顺便将脸贴在了他热乎乎的胸口。 “丫头,”天佑勾起柳无忧桃红色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难道我变丑了吗,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柳无忧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你要是再不说话,那我就……”天佑抬起一条腿压在了柳无忧的身上,她惊讶地抬起头,问道,“你还有力气啊?” 天佑一愣,阴笑道,“你想试试?” 柳无忧立刻没了精神,“我好累啊,你要是没发够情的话,自己去净室解决去?” 什么意思?天佑捧起柳无忧的脸,问道,“你让我自己来?” “嗯。”柳无忧确定地点头,她再也不能再受摧残了,床上这档子事情简直能把人活活累死,奇怪,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你不累啊?” “累?我好得很呢,”天佑放开了柳无忧,不敢再看下去了,不然小丫头准得被自己吓跑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柳无忧缩缩缩到了床内,伸了个懒腰,打算自己睡个回笼觉,岂料,院门被随红敲响了。 “夫人,三太夫人来讨喜了。” 讨喜?什么东西?柳无忧奇怪地看向了天佑,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天佑的目光落在了柳无忧的脚下,只见那方洁白的帕子上一点红梅绝色绽放,看得柳无忧涨红了脸,那是属于她贞节的正好证明,也是她另外一个身份的开始。 “夫人?”随红没听到声音,又敲了一下房门。 “就来,”天佑替柳无忧应了一声,伸手一勾,将那白帕抓在了手里,正当他要起身时,柳无忧叫住了他,“拿来我瞧瞧。” 天佑递了过去,柳无忧抓在手里,很是舍不得,再说了,她觉得这么私密得东西要呈现在他人面前,好像身上的衣裳被扒光了一样难受。 “能不交过去吗?” 天佑摇摇头,他何曾舍得,“一会儿拿回来就是了。” 柳无忧火速穿好衣服,跳下床后,直奔供奉的桌子旁,端起差不多烧完的喜烛,在白帕上滴上了一滴腊。 “丫头,你干什么呢?”天佑不解地问道。 “一会儿不是要回来的么,我怕他们不给,随便找个帕子滴上血还给我。”不是柳无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太夫人太琢磨不透了。 天佑笑着摇摇头,他的小娘子实在是可爱。 柳无忧有气无力地穿好衣裳,连走路都不敢迈太大的步子。 打开房门,柳无忧看到所谓的三太夫人,那便是排行老三的三太夫人。 “新娘子起来了?睡得可好啊?”三太夫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柳无忧心里清楚,和姑太奶奶一边儿的人没什么好心思。 “三婶娘,劳您跑一趟了,”柳无忧将叠好的白帕递了过去,三太夫人看都没看就揣进了怀里。 “三婶娘,您不看一下?”柳无忧诧异地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三太夫人笑着连声说道,“一看你的面色就知道你是个有福之人,想必是错不了。” 这样看来,这三太夫人挺好相处的。 已经收了白帕了,可是三太夫人还没要走的意思,莫不是该奉茶? 柳无忧不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让她先走了。 “夫人,”随红将柳无忧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您还得给银子。” “银子?” “嗯,三太夫人是来讨喜的。” 所谓讨喜,就是要了这新婚之夜的帕子之后,新嫁娘给这位讨喜之人的辛苦钱。 柳无忧回屋,拿了锭六两的银元宝交给了三太夫人,三太夫人接下去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家闺女在门外呢,怕吵了你和思安休息,所以我没让她进来。” 柳无忧踮起脚尖,果然看到和十四五岁的女子在外面翘首企盼地望进来。 原来只来要银子的,柳无忧又添了一个小的银元宝将人打发走了。 进了屋,柳无忧见天佑已经在穿戴了,一声绛紫色的长衫衬得他神清气爽,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老话。 柳无忧瞬间想起他昨夜的孟浪,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贴着墙边朝净室而去,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明显地溜进去。 “丫头,过来,”天佑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她脚步一滞,装作没听见又拔腿往前走了。 “柳无忧,你给我站住,”天佑话音才落下,人已经柳无忧的身后了,“来,帮我系一下腰带。” 柳无忧被拉着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根腰带时才抬头问道,“以前你都自己绑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和我名正言顺了,这种事情一定得你做,”天佑张开双臂让柳无忧方便一些,手掌宽的腰带从身侧穿过,她仔细打了个结之后,说道,“好了,应该不会掉下来了。” 天佑双手同时握住了柳无忧的手,环着他的腰身,低声问道,“怎的,是怕了我吗?” 柳无忧羞涩地难以启齿,就是不知道怎么应话才好,想了良久才说道,“身子乏得很,赶紧去敬茶,一会儿回来再睡个浑沦觉。” “嗯,好,不准躲我了,下次我注意一些就是了,”天佑转身,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柳无忧的颈窝里,深吸她身上的馨香后才满意地放开了。 柳无忧穿了身红色云袖收臂压襟衫,一条曳地眼罗裙直直地垂下,显得身形婀娜多姿。 中堂内外都站了族人,这次入族谱兹事体大,但凡有来喝喜酒的人都想亲眼见证,看得柳无忧颇为紧张,手心都渗出了一丝丝汗意。 中堂上首坐着太夫人和老太爷,许是等得久了,老太爷的脸又是阴云密布。 大黑婶朝柳无忧二人招手,“来,趁茶还暖着,赶紧给你们爹娘敬茶吧。” 柳无忧见到和善的黑大婶,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而来,两人齐膝跪在蒲团之上,接过黑大婶手中的茶盏后齐声说道,“父亲请喝茶。” 太夫人满脸笑容地看着两只茶盏,见老太爷迟迟不接,便悄声问道,“老爷,该喝茶了。” “你们两个可不是第一次目无尊长了啊,我不责怪并不允许你们可以肆意枉为,要是有下次,别怪我家法伺候。”老太爷先是训斥了一顿,然后才接了茶盏,但是没喝,直接说道,“起来吧。” 明眼人都能看个清楚明白,老天爷是极为不情愿的,要不然也不会连象征性地啄一口都不会。 接着轮到了太夫人,只见她依然笑意满满,待两人请过茶之后,赶紧接了过来,“真是好孩子,赶紧起来吧。” 天佑拉着柳无忧起身了,太夫人喝完了两杯茶,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和一个锦袋,“荷包里面有六两六钱六分六厘银子,是你爹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小日子过得顺顺利利,早些为我们添个大胖孙子,锦袋里有只翡翠金簪,是当初我出嫁的时候,我娘给我的,现在我送给思安媳妇,礼轻情意重嘛,都是我们的心意。” 柳无忧本不愿意接下,但是礼数面前,她若拒绝那便她的不懂事了。 接下后,交给了随红保管,接着就要给景思瑶和景思煜见礼了,柳无忧来到两人的跟前,正式一屈膝,喊了声‘小叔,小姑’算是礼成了。见面礼无外乎是银元宝,天佑不愿意她多花心思在这个上面,累神伤身。 “多谢大嫂,”景思煜站直身子躬身道谢,在外人眼里看来是极为知礼懂事的人,可柳无忧怎么觉得他的笑容令他毛骨悚然,许是天佑也有所发觉,将柳无忧带离了景思煜的跟前,去给其他没见过面的族人见礼。 敬茶本来就是个形式,没人为难便很快就结束了。 “请白帕,”坐于上首左下边的姑太奶奶发话了,也就是说她们只要看过那方红梅白帕之后,那么柳无忧三个只就会被顺利地写进族谱,从此和天佑死生不分离。 三台夫人款款而来,手中的托盘上一方被叠得白帕,几位婶娘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看究竟。 姑太奶奶一脸凝重地掀开白帕,直到它平铺在眼前。 “哗……”眼尖已经看到白帕的族人一片哗然,柳无忧诧异地望了过去,只见姑太奶奶将洁白得毫无污迹的白帕给挑在了地上,“柳氏,你可有话要说?” 柳无忧心一沉,想不到就这一方帕子都由人动手脚,还真是可笑得很。 “怎么了?”太夫人问道。 “老大家的,思安媳妇根本不是清白的,你瞧瞧这帕子,可是有一点儿印记?”姑太奶奶不满地说道,“我们景家虽然偏居乡下,但还是很在意名声的,尤其是思安,他好歹也是一品侯爷,不能娶不清不白的女子。” “姑太奶奶,您说够了没有?”天佑看到无暇的白帕时也是大吃了一惊,临到头了,还有人这么为难他?这根本就是和他过不去,因此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好语气。 “逆子,你放肆,有你这么和你姑太奶奶说话的吗?”老太爷就是看天佑不顺眼,左右都离不开‘逆子’‘不孝子’‘混账东西’这几个粗俗的名称,听得柳无忧恨不得摘下鞋拔子朝他扔过去。 可是,天佑好像已经很习惯了似地,并没有理会老太爷,而是继续对姑太奶奶说道,“我娘子清不清白我最清楚,而且那帕子上确实有落红,我希望不小心拿错帕子的人自己站出来,不然的话被我知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思安,你莫糊涂了,是这女子骗你的,这帕子就是你三婶娘从柳氏手里拿来的,怎么会拿错?” 说到这,柳无忧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而天佑佩服柳无忧心思缜密,好在那帕子上有一滴红蜡,要是找起来也不难。 “姑太奶奶……”天佑正要说话时,瞧见了都敏郡主从外面走了进来,跟着来得还有温月哲。 柳无忧看到天佑紧蹙眉头,朝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都敏和温月哲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墨风,门口侍卫怎么守门的?”天佑呵斥道。 “景思安,何必对一个下人发火呢,”都敏郡主高傲地说道,她一身浅绿男装长衫,显得她英武不凡,而温月哲却还是一袭白衣,美得令在场得女子都顿时失色了,好在柳无忧够自信,不然她会觉得自己好没面子,堪堪被一个男子给比了下去。 墨风回道,“爷,郡主和温公子不是从大门而入的。” “很好,两位竟然翻墙而入,做了宵小惯用的伎俩,倒是显得我景思安小气了,”天佑不削地嘲讽,根本不需要在意两人的身份。 柳无忧不免担心,两人的光临会让自己入族谱变得更为艰难了。 “你甭管我们了,你们继续啊,是敬茶还是入族谱,要不要本郡主给你们做个见证?”都敏郡主得意非凡,可是嚣张地目中无人了。 “回郡主大人的话,柳氏的白帕上面没有落红,小民等劝说思安呢,”姑太奶奶起身回道。 “是么?”都敏郡主脸上乐开花儿,“思安,我说得没错吧,一介农妇不清不白地如何能配得上你,趁族谱没入,你们两个也好聚好散。” 这根本就是蓄意的阴谋,而介入者都敏郡主就是主使人,看姑太奶奶那一脸的谄媚,就是眼瞎了也能看得出来。 太夫人亦是荣幸都敏郡主的到来,她走出来将人迎上了上首,自己则站在了身侧。 “这都说到哪里了?”都敏郡主妆模作样地再次问道。 “郡主,刚说道思安的娘子没落红,是个不清不白的女子,”温月哲阴笑着提醒,那一双狭长的眼睛从进来开始就恨不得粘在天佑的身上,此时,柳无忧的白帕出问题,真是顺了他的心意了。 “是么,没落红啊,那该关进猪笼沉潭啊,”都敏郡主的脸上一抹狞笑,很快有一半的族人开始附和她了。 放眼看过去,不过都是和姑太奶奶一党的族人。 柳无忧脸上毫无胆怯,她与都敏郡主过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加这次也不过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只是她得想办法让三太夫人将有落红的白帕吐出来。 “无忧,”天佑低头叫了一声,歉疚地说道,“是我没思虑周到,让她们平白无故地抹黑你了。” 柳无忧却不觉得有什么委屈,贱人太多没办法,总要一一对付着,她踮起脚尖,在天佑的耳边轻声说道,“问题一定出在三婶娘身上,要是让她心甘情愿地把我的帕子叫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你是想……?”天佑从柳无忧的眼里看到了精光。 “从她女儿那里下手,三婶娘要是藏起来的话,她女儿一定会知道藏在哪里,毕竟她们今日就要离开了,东西应该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两人轻声细语说着话,更是惹恼了郡主,她怒喝道,“景思安,人伦纲常你还顾不顾,你们景家深受皇恩,所娶的女子毕竟是清白之身,不然就是辱没了我皇兄赐下的诰命服。” “郡主,劳您烦心了,臣受不起,”天佑冷冷地回道,然后招了墨风上前说话,墨风听了吩咐之后,脸色是变了又变,“爷,您是想让小人出卖色相吗?” “你要是有本事也不需要,但愿你能劝服三婶娘的女儿,”天佑为难墨风也不是第一次,他的人不能那么没用。 墨风苦着脸出了中堂。 天佑拿了张椅子给柳无忧坐,体贴得令都敏郡主都火冒三丈。她朝太夫人低语了两声,太夫人将话传给了姑太奶奶,只见姑太奶奶连连点头,随后她朝身边的三太夫人说道,“准备好猪笼,今日看来不是我们景府的喜事。” “侄媳妇知道了,”三台夫人应下后出去了。 柳无忧还真想见识一下人心的险恶,都敏心肠之歹毒也是昭然若揭了。反正有天佑在,她就等着姑太奶奶怎么把她沉塘。 柳无忧悠闲自得地坐着,顺便还喝着天佑送来的茶水,也正好修养一下身子。 正等着猪笼到来的时候,太夫人和景思煜吵了起来。 “娘,你让姑太奶奶不要把她沉塘好不好?” “煜儿,你说什么傻话,这件事情你别插手。” “娘啊,她可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么做。” “景思煜,你反了天了,竟敢帮一个贱人说话,”都敏郡主朝景思煜骂了过来,“沉塘是本郡主的主意,你敢反对?” 景思煜呸地一声朝都敏郡主吐了口水,“没你这么阴险的,这么小的事情就沉塘,你要是赶她出去,我也没话好说,用的着沉塘吗?” “煜儿,你过来,”老太爷叫道。 景思煜走到老太爷的跟前,跪了下去,“爹,求求您别让她沉潭好不好?” 老太爷什么话都没说,甩手给了景思煜一个耳光,凶道,“让你替那女人说话,我告诉你,今天谁要是敢阻拦郡主的意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明显是说给天佑听的,可是天佑不是景思煜,他不怕老太爷,两人早已经面和心离了,仅有的关系也只限于那本族谱。 “哎哟,老爷,你打煜儿做什么,这孩子心善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夫人连忙拉起了景思煜,说道,“煜儿,休得胡言乱语,郡主在此,莫要造次了。” “娘,郡主也不能随随便便要人的性命啊?” “你不懂,这女人的贞节比性命还要重要。” “是吗?”景思煜连忙问道,“那您当初为何没有被沉塘?” 话说景思煜这话是问得太夫人的脸当场失了血色,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嫁给老太爷的真实情况,景思煜一言无疑是把她的丑事给抖了出来。 “思煜,你过来,”景思瑶拉着景思煜走得远远的,两姐弟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老太爷给劝开了。 不过是敬茶和入族谱的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厉害,柳无忧发觉自己得脑门筋一阵抽抽,头疼得紧。 猪笼很快就被拿了过来,竹篾编的,看上去很轻巧,但是据说也很扎实,两百来斤的猪放进去都没问题,何况是装一个柳无忧呢。 天佑是彻底和都敏郡主撕破了脸皮,当下真的看到猪笼,怒得恨不能将猪笼砸在郡主的脸上。 “天佑,一切等墨风回来再说吧,”柳无忧淡定如初,她是担心天佑一怒之下对都敏郡主做出伤害的事情来,她讨厌都敏郡主,但是却不是对付她的时候,眼下入族谱才是最终目的。 墨风如疾风一般闪了进来,凑在天佑耳边说道,“爷,小人已经办妥了。” 柳无忧没听清楚,墨风重复了一遍,“夫人,一会儿您要破财才行,小人刚刚和那桂花说了,谁要是找到夫人初夜的白帕子,赏十两银子,您看……” “小事,”柳无忧应道,“不过是十两银子的事情,但确实能让她教出三太夫人掉包的白帕子吗?” “依小人看是没什么问题,小人和她攀谈了一会儿,得知她年底就要成亲了,眼下嫁妆都没备齐,看来是缺银子的,最最重要的是她说可能是三太夫人年纪大了,所以忘记藏哪里了,一会儿她给找找。” 只要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这就是柳无忧生活比别人轻松的原因所在。 果然不出墨风所料,三太夫人的女儿桂花跟着墨风的脚后跟走了进来,她不认识都敏郡主,更不知道此事中堂里面的僵持气氛。 桂花把那白帕子双手递给了柳无忧,亲切地说道,“嫂子,这帕子给你寻来了,我娘年纪大了,竟然乱放东西,你瞧瞧是不是你的?我是记得早上她放在桌上的。” 135 你侬我侬 柳无忧笑道,“多谢桂花妹妹了,我那帕子上不仅有落红而且还是一滴红烛,你帮我打开看看。” 桂花的话惊到了所有人,而柳无忧的话却是把姑太奶奶等几人拉进了冰窖一般,她们屏气敛声地注视着桂花打开白帕子。 显而易见,柳无忧没有骗人,那白帕子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她柳无忧是清清白白的女子。 姑太奶奶好不容易策划的失贞事件就被桂花两句话给破坏了,她怒不可遏地说道,“老三家的,管管你家桂花,这儿不是她发疯的地方。” 三太夫人过来之前,柳无忧眼疾手快拿回了帕子,另外给了桂花十两银子,“好生收着,这是你该得的。” 三太夫人原本想好好训诫一顿,看到银子连说话声音都轻了下去,她从桂花的手中拿了银子,催道,“赶紧给我回去,免得丢人现眼。” 桂花看到姑太奶奶发怒,这才觉得事情的重要性,听了三太夫人的话,灰溜溜地跑开了。 天佑和柳无忧直径走到了长老满前,将那帕子一放,说道,“请大长老动手吧。” 大长老本就听姑太奶奶的话,现在眼看着姑太奶奶没了主意,他们两个只得拿起笔来了。 “景思安,”都敏郡主从上首奔了过来,拉住天佑的手,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娶我,我一定会给柳家妹妹一个交代的,到时候除了平妻之位,一切都可以答应她的。再说了,只要你娶了我,我皇兄一定会重用你的。” 柳无忧闻言,愤怒说道,“郡主大人,凭什么我就要让出正妻之位呢?” “因为我是郡主,你是农妇。” 天佑一甩手,将郡主甩了开来,好在被温月哲给接住了,否则屁股一定开花,“思安兄,你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怎么就忍心对郡主下手呢?” “郡主?温公子,你觉得她配吗?不知廉耻的女子我没见过,她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天佑为人正直,很少对别人加以毒言恶语,能这么说郡主着实是恼了他。 “思安兄,你也别这么说郡主……”温月哲眼里一片黯淡,已没了见到天佑的那点兴奋之色。 “温公子,但凡郡主留点余地我也不至于如此,你莫要多言了,大家各自为安才好,”天佑不想多说,都敏郡主用怨恨的眼神剜柳无忧,这让他紧紧地把柳无忧圈进了怀里。 “两位长老,请动笔吧,”天佑的威严之色不经意流露出来,两位长老朝太夫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在天佑的名字旁边写下了柳无忧三个字。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姑太奶奶一党没为郡主谋到实惠,所以郡主也未能应承之前答应的好处,所以灰溜溜地回乡下了。 郡主失魂落魄地被温月哲带走,但是好像这一切都还不是结局,她对柳无忧的怨恨又是加深了一步。 既然已经入了族谱,太夫人也没要留下的意思,和之前一般和善地说道,“既然你们两个已经成亲,那我也该回乡下去了。” 太夫人赶着回去,也算是符合武刚和天佑之前的猜想,她刚刚之所以没为郡主出头,是另有目的,要是出头,表面上她便和天佑损了关系,就没有现在这么多话可说了。 “莲姨,那我就不送了,”天佑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用送,但是思安,我能否和你媳妇说几句话?”太夫人亲切地征求天佑的意见。 柳无忧想知道太夫人的意图,所以朝天佑点点头,天佑便远离了十来步的距离,而这距离足以保护柳无忧。 “思安媳妇,你坐下说话,”太夫人和蔼地拉过柳无忧的手,与她一同坐下。 柳无忧拗不过,只好随了她。 太夫人从衣襟里掏出个福禄寿荷包,交到柳无忧手中,“你的嫁妆我都帮你归拢在春楼里了,这里面是那里的钥匙,记得一定要贴身保管,免得被人偷了。” 府中就三个人,谁能偷呀,柳无忧心里忍不住腹诽,但还是继续耐心听下去。 “四十八只箱笼我帮你分了两层压着,取用银子的时候应该注意一点,还有,你最好别存在钱庄里面,现在世道不安,钱庄关门的话,可是大损失了。” “儿媳知道了,”柳无忧乖巧地应道,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春楼,她恨不得现在就去看看,到底太夫人对她的箱子做了什么。 太夫人交待好了之后,就直接启程,动作快得倒是令人猝不及防。 人一走,整个侯府变得空荡荡了,墨风的弟兄撤了门防,离开了。 柳无忧迫不及待地前往春楼了,钥匙果然是对的,箱子也是按太夫人说的那样摆的,照理说应该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柳无忧总觉得怪怪的。 “墨风,你爬上去帮我打开箱子看看,里面银子少了没有?”柳无忧回想太夫人和自己说的话,她应该是没发觉箱子的异样。 这种爬高爬低的事情自然交给管家墨风了。 “丫头,你想到了什么?”天佑问道。 “莲姨走得急,我看其中肯定有问题,”柳无忧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总不会对这个人改观。 墨风借着房梁已经爬到了最上面的箱子上,他撕掉了箱笼上的喜字封贴,打开箱盖点了银子,“夫人,银子一分不少,而且小人查看过了,这喜字封贴都是好的,武大人特地给弄的,应该没人动过了。” “那就奇怪了,按着莲姨和父亲的脾性,这么轻易的走掉倒是很令人吃惊,天佑,你认为呢?”柳无忧问道。 天佑点点头,肯定柳无忧的说法,“我之所以和武刚弄得这么声势浩大,也是让他们以为有东西可以顺手牵羊,要是两手空空地离开,我也觉得奇怪了。” “爷,我们还是不要奇怪得好,”墨风接下去的话给了天佑和柳无忧解释,“夫人的箱子啊少了一半呢。” “什么?”柳无忧吃惊地叫了出来,“这是真的吗?”太夫人也未免太贪了。 “丫头,我带你上去瞧瞧,”天佑抱住柳无忧一个旋身而上,两人已经站在了房梁之上,柳无忧克服恐高朝下看了过去,这一看着实让她惊骇了,四十八只箱笼真的少了一半,前面二十四只箱笼的后边根本就是空的,要是从正面看是看不出来的,所以柳无忧的怀疑没错,太夫人和老太爷绝对不会空手而回。 下了地,柳无忧发觉二十四只装有真的银子的箱笼都在,少了的二十四只箱笼里面全是石头的反而不见了,“天佑,武大哥很掐会算还是怎么了,莲姨把装满石头的箱笼都带走了。” 天佑笑而不答,故意卖关子。 “你知道?”柳无忧问道。 “知道,而且也不难猜到的,依你的聪慧不应该不知道的呀。”天佑颇有打击柳无忧的意味,原来他的小娘子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切,柳无忧不削地哼了一声,“不说就算了,谁稀罕啊。” “真的不想知道?”天佑从身后将柳无忧拥在怀里,在她耳边倾吐魅惑的气息,“丫头,我想你了。” 柳无忧听不出他的歪心思才怪呢,她脸上一阵燥热,轻声说道,“不行,我身子还乏着呢,得再等些时日才行。” 天佑一听,抱得更紧了,“我轻点成吗?不然我准要憋出内伤来。” “哎呦呦,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尚在房梁上的墨风酸溜溜地说道,“小两口的私密话留着到屋里说去嘛。” “要你多嘴,”天佑一记白眼飞了上去,“没事可以滚出去了。” 墨风从房梁飘然而下,一张俊脸可怜兮兮地说道,“爷,您这可是过河拆桥啊,要不是小人发现这排箱笼后面是空的话,你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当我是废物呢,我自己不会上去看啊。” 墨风语噎,朝柳无忧卖乖道,“夫人,到底是小人发现了这个事情,您说是不是?” “是,我觉得该赏你了,”柳无忧笑盈盈地说道。 “还是夫人会体恤小人,小人多谢夫人了,”墨风说完,还不往躬身道谢。 柳无忧和天佑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笑,说道,“你把这里的箱子往后挪,贴着墙就行。” “啊?”墨风长大了嘴巴,问道,“夫人,您确定这是赏小人而不是责罚?” “你当什么都可以,”柳无忧忍俊不禁,她总能在打趣墨风的时候消遣自己的郁气。 “你们两个……哼,”墨风气结,“知不知道这箱子有多少重啊,而且还是我一个人搬,累死了谁伺候你们两个啊?” “太夫人的人都能搬得动,你为何就不行呢,”柳无忧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眼里蹦出一样的光彩,“天佑,是不是莲姨她故意把箱笼搬到这里,然后找出分量重的二十四只箱笼?” 天佑蓦然一笑,说明柳无忧说对了。 “她以为分量重的就是银子多,而实际上一样的箱子装满了,肯定是全是石头的重,所以她要了那二十四箱的石头,时间紧迫,她没来得及拆开封条,所以她要回到乡下才知道自己搬了一堆石头回去。” 柳无忧越说越兴奋,好像看到了太夫人和老太爷愤怒的样子似得。 “爷,您晚上可能要一个人睡被窝了,夫人她自己知道原因了。”墨风开始调侃天佑了,“夫人这么聪明,您啊还是别拿一般的事情来和她交换了。” “多嘴了你,”天佑正郁闷着呢,本想晚上继续温香软玉在怀的,看来是不行了,谁让昨晚索取了呢,不吓着她才怪呢。 下午,宫里来了人,将天佑叫走了。 柳无忧闲来无事开始修剪给毛佳人的牡丹花,这一剪是累得她直不起要来,下腹坠坠得,一直都很难受,连晚饭都吃不下。 天佑回屋见一片漆黑,以为柳无忧不在,可点了灯,看到床榻上脸色惨白的柳无忧,紧张地问道,“丫头,你病了?” 柳无忧肚子疼得整个身子都撑不开了,“天佑,可能是我月事要来了,你帮我把月事带找出来。” 月事带之类的东西,在沈家庄的时候,她就堂而皇之地和天佑讨论过,因此,此时也没什么避讳的。 天佑在柳无忧带来的箱子找出了月事带,可没发现卫生棉,“卫生棉你没带过来吗?” 柳无忧脸上留下豆大的汗珠,她强忍的疼痛回道,“给忘记了,随便弄点布条上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天佑从自己衣橱里拿出一件没穿过的寝衣,剪成布块后装好月事带递给了柳无忧。 “你先避一下,”柳无忧支起半个身子,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穿月事带。 “不需要我帮忙?”天佑表示怀疑了,她看上去很虚弱。 “有需要再叫你,”柳无忧无力与他斗嘴,只希望穿好月事带之后能好好睡一觉。 天佑避了出去,等柳无忧叫他了才进来。 “天佑,我先歇一会儿,你自个儿弄点吃的,”柳无忧忍着疼痛钻进了被窝,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天佑见状,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柳无忧疼得全身发抖,很冷却直冒汗,正当她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了天佑的叫唤,“丫头,起来喝了这碗黑糖姜汤。” 柳无忧感到一股暖流从心间滑过,他居然还记得这个时候应该喝黑糖姜汤,她不说是不想让他劳累,可到底是知心体贴的男人,不用自己说就知道怎么做了。 “你怎么知道我带了黑糖过来?”柳无忧甚至没告诉过她,只是当时随手拿了一点,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天佑坐在了床沿,一双眸子熠熠如星地凝望着柳无忧,“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何况是一块黑糖呢。” 柳无忧撇撇嘴,故作不满地说道,“那我岂不是连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怎么会?”天佑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轻轻吻了一口,“你整个人就像谜团,我想我要用一辈子才能看懂呢。” 柳无忧美眸一瞄,嘴角勾勒出一个绝美得弧度,令人想入非非,“就知道贫嘴了,我问你,聚丰楼那六桌席面的银子哪来的?” “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天佑吸取之前的教训,坦白道,“我从帝上那里借了二百两银子,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帝上这么好心?” “那也是因为你的夫君我能干啊,要是别人肯定借不到的,”天佑神采飞扬地解释道,“你夫君好歹也是镇守边关十几年的人,帝上怎么样也要念及我的苦劳啊。” “是吗?”柳无忧不是很相信,以她对帝上的印象,除了小气还是小气,“天佑,莫不是帝上指派了危险的任务给你,所以才借你银子吧。” “瞎想什么呢,”天佑伸手弹了柳无忧光洁饱满的额头,郑重其事道,“没那回事情,我现在不是帮着帝上侍弄外边儿生意上的事情么,有赚头自己容易借到银子。” 柳无忧忍着腹痛说了那么多,这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不和你说了,回头我问问武大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完,整个身子像一条鱼一样滑进了被窝,头一靠在枕头上就闭上了眼睛。 灯下,天佑仔细端详着柳无忧的恬谧睡颜,实在是不忍将帝上指派的任务说出来,那是他不可推卸的使命,但他更加不想让柳无忧为他担心。 睡梦中,柳无忧时而蹙眉时而呻吟,翻来覆去地动着,但是一双手紧紧地抱着肚子。 天佑脱下衣裳,睡进被窝,大手伸进柳无忧的肚子,轻轻地给她按摩着,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效果,但是总希望能替她承受一下。 许是天佑带来了暖意,柳无忧慢慢安静了下来,整个身子攀爬在天佑的身上,一睡就是一整夜。 等她醒来,发觉肚子上的手时,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景思安!” 天佑蹙了蹙眉头,眼睛睁开一条缝,“无忧,你醒了?身子好些了没?”低哑醇厚的嗓音一下子让柳无忧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了。 “你刚刚叫我‘景思安’?”天佑不确定地问道。 柳无忧敛回心神,看向他的手,“你昨晚对我干了什么?” 天佑见到娇妻发怒,大手可还是不往流连了一下,笑道,“你猜我对你做什么?” “你变态,我现在非常时候,这样你都不放过我?”柳无忧朝床内挪了一下,可是动作不敢太大,生怕身下的污秽会流出来。 天佑被骂,一脸的无辜,他缩回大手,伸到柳无忧面前,“我倒是想变态,可是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其实柳无忧已经示意到自己误会他了,那只手传来的热量十分温暖,乍一抽回,她陡然发觉有些冷了,“行了,我原谅你了,下次不准偷袭我,知道吗?” 天佑笑笑,就知道柳无忧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呢,他凑到她的眼前,可怜兮兮地说道,“前天才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怎么你的月事来得这么不巧,可是苦了我了。” 柳无忧倒是很庆幸,要是月事还不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怀孕,这下好了,她肯定不会怀孕了,不然就糟糕了。 “想什么呢,柳无忧。”天佑再一次被无视了。 柳无忧莞尔笑道,“我再想,我们早饭吃什么?” “饿了?” “嗯。” 柳无忧点了点头,天佑没赖床就起来给她煮早饭去了。 柳无忧心情好得不行,月事开始光临,总算是放下一个心事了。 吃过早饭,柳无忧开始侍弄她的牡丹花,每一盆都要这么好意头修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天佑本来陪着的,可是后来宫里来人又把他叫走了。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到了第四天早上,柳无忧才问天佑,“这几天每回中午你都去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佑没回答,而是把柳无忧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身子可是干净了?” 柳无忧问的是正事,却被他不正经地岔了开来,羞赧道,“你要是不告诉我实话,晚上你甭想亲近我。” 天佑邪魅地笑了,刚长出的青色胡渣,性感中不乏沧桑,他的手悄悄地滑进柳无忧的后背,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机会逃了,酥麻的感觉早已流窜到了四肢百骸,“天佑,现在是白天,你别胡来。” 天佑低头啃啮着她小巧的耳朵后,低哑磁性的声音如魔音一般地响在她的耳畔,“再叫一声‘天佑’听听。” 柳无忧冷不丁地打了个颤了一下,像是着了魔,“天佑,别这样,好吗?” “不好,”天佑将被子一拉,罩住了两个人,良久,娇喘之声从里面若有似无地溢了出来。 日上三竿,被折腾地起不来床的柳无忧正拿眼睛睃天佑,娇艳如血的红唇微微发肿,那便是某人留下的‘罪证’。 “丫头,明天就是初六了,你可是要去赴约?”天佑寻了件事情来发散柳无忧的注意力。 “呀,差点忘记了,”柳无忧被提醒,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洁白的身子上处处可见亲热后的痕迹,已经穿好衣裳的天佑看得眼睛都直了。 柳无忧连忙护住了胸前,拿被子遮住了身子,忍不住抱怨起来,“都怨你,我这还有花枝没修剪完了,可是耽误我的大事了。” 天佑从窗子看了出去,还真是有一盆牡丹花没修剪,“这盆话根本就不需要修剪,它也知道我的苦衷,一会儿毛府的人来了,直接送过去就行。” “说的轻巧,其他可都是修剪过的,这个不修剪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你给这盆话取个好名字,毛家肯定不会有人说你。” “你行,那你来。”柳无忧索性就为难起天佑来了,“要是你取的名字我不满意,看我怎么罚你。” 对付柳无忧,天佑是早有自己一套了,他重新坐在了床榻,朝柳无忧勾勾手指头,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柳无忧见他穿戴整齐,便没那么重的戒心了,她朝前靠了过去,想听听天佑到底給娶了什么名字。 天佑的眼睛一路从脖子看下去,像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已成为人妇的柳无忧稚气未脱又添了妩媚韵味,虽然日夜相对,可还是看不够似的。 “快说,快说,”柳无忧的身子有点前倾,所以腿脚有点累。 “你侬我侬,”天佑收回贪婪的目光,在她耳边说道。 这四个字可不正是在说他们自己嘛。 柳无忧仔细一品,觉得还不错,“行了,我正还缺这么一个点子,看来今天好交待了。” 天佑这才发觉自己被小娘子给摆了一道,什么叫没来得及修剪,根本是她没注意了才不修剪的,“好啊,你敢耍我?” 天佑作势要掀被子的样子。 “我没有,”柳无忧急忙躲进了床内,嬉笑道,“谁让你欺负人在先的,也不经过我的允许就……” “就怎么了?”天佑看她那娇羞的样子,忍不住打趣,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也故意问道。 “就欺负人!”柳无忧苦思冥想后说道。 “冤枉了,娘子大人,您刚刚不也是挺……”天佑挤眉弄眼道,他看到柳无忧那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样子就想笑。 “混蛋,”柳无忧毫不客气地抡起枕头朝天佑砸了过去,“我让你笑。” 天佑一把接住了枕头,再一次提醒道,“丫头啊,你现在还赖床的话,一会儿真的要来不及了。” 柳无忧看日光早已晒地老高了,这才停止和天佑斗嘴斗智,“我要穿衣服了,你先出去。” 身上才穿了件肚兜,天佑在场,她不好意思穿衣裳。 “我们都是夫妻了,你怎么还这么不好意思啊?”天佑可不想失去看娘子穿衣服的权利,这一定也是道绝美的风景吧。 柳无忧真是拿他没办法了,成为人妻之后,心底的羞耻心突然冒了出来,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穿衣服,“天佑,我求求你了,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天佑刚要离开,听她这么说,便趁机提出了条件,“行啊,那晚上我们……” “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 “那你的衣裳等人来了再穿也没事。” 悲剧,稳重的天佑怎么现在这么不正经,好像一个牛皮糖,一拳打下去没打疼他反而被黏住了。 “天佑……”撒娇总可以吧。 “没得商量。”撒娇也不管用。 柳无忧没办法可言了,拉拢被子将自己盖住,跳下床榻就往净室小跑而去,进去之前还不忘炫耀,“我又不是没办法,本来你还有的机会和我商量晚上的事情,现在,哼,连门都没有。” 说完,没等天佑反应过来就拐进净室了。 天佑失声哑笑,小娘子可真好玩,就她那点小聪明他还不知道么,就是让她得意而已,晚上的事情他说了算,看她还能躲到哪里去。 柳无忧梳洗之后,发现一个头疼的事情,被子脏了谁来洗,不管谁袭,反正她不洗。 十盆送进毛府的牡丹花都有了吉祥的名字,柳无忧吩咐墨风将它们送到大门口,就等着毛府的人来拿。 等事情都办得妥当了,她才发觉自己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而此时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味,好像是酱爆葱香排骨。 这是她最钟爱的菜,也是天佑最拿得出手的菜。 这个时候烧这个菜是什么意思?柳无忧本来要冲进厨房的念头一下子就打消了,天佑会不会借着自己肚子饿的时候下圈套,到时候自己脑子一缺氧就给答应了。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受美食的诱惑,不然就惨了。 正当柳无忧要转身离开时,天佑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柳无忧,你给我站住。” 柳无忧一听,感觉天佑有些许不悦,赶紧拔腿要逃了。 “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柳无忧的脚好像被拉住了一样,她慢悠悠地转过身,一脸的讨好,“天佑,你刚刚是在叫我吗?” “是我说得不够响还是你忘记带耳朵了,”天佑走了过来,将柳无忧狠狠地审视了一遍,问道,“心虚了?说,哪里对不起我了?” “没有的事儿,”柳无忧笑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人有三急吗?我这不是着急去净室吧。” “三急?丫头,你这借口实在是太逊了,往日只要闻到酱爆葱香排骨的味儿你连步子都走不动,三急算得了什么。” “那你做这个菜给我吃又为了什么呢?”柳无忧顿时反客为主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着我?” 天佑没想到柳无忧的反应这么快,他长臂一伸,搭在了柳无忧的肩上,将她带进了小厨房,“你说对了,我就是有事请求你来着。” “床上的事儿?”柳无忧脱口而出,而后看到天佑笑得不能自已时,才发现在即真得很逊,真得就往天佑下的圈套里跳。 “我还是不吃了吧,”柳无忧将酱香扑鼻肉香满溢的排骨推了开来,这边又是忍不住直吞口水。 “真的不吃?” “不吃。”柳无忧那表情好像这菜有毒似地。 “那算了,”天佑端起碟子就要倒掉了,“本想你吃了以后带你去郊外走走,既然你饿着肚子,那就作罢吧,饿坏了我可要心疼的。” 柳无忧一听不是晚上的事情,急着从天佑手中夺过排骨,卷起袖子,伸手就抓来吃了,边吃边问道,“去郊外做什么?你知道我不喜欢出门的。” “那地方你一定喜欢,”天佑卖关子道,这边是心满意足地看着柳无忧痛快饕餮。 吃完中饭之后,天佑带着柳无忧骑着烈焰一直往南而去,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一个小庄子前面。 这小庄子北朝青山面朝鱼塘,旁边是空旷的田地,庄子的附近还有零星散落的屋子,看那样子是有人住的。 柳无忧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清幽静谧,好像与世隔绝的桃园一样,“天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地方?” “是不是很像沈家庄的家?” “是,”柳无忧偎依在天佑的胸前,真的有些怀念王氏他们了。 天佑转过柳无忧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如若我们以后都住这里,你会同意吗?” 柳无忧心里一阵不妙,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被革爵? “你……” 天佑轻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是想把侯府卖了,以后我们就住这里。” 卖侯府?柳无忧为之一怔,问道,“侯府可是帝上赐的,可以轻言发卖吗?” “不管那么多了,要是再不卖侯府的话,我们真的要没饭吃了,”天佑倒是干脆地说出了缘由,“侯府年时已久,也卖不了多少银子,买下着院子后还可以买些田地……” “慢着,”柳无忧急忙打断了天佑的话,“你不是刚接了帝上的密差吗?” “是都敏的缘故,”天佑提及都敏郡主就忍不住眉头紧锁,看来她已经成为他的忧患了,“都敏联合六位大人奏了我一本,害得我现在连在殿上行走的机会都没有了,帝上说了,要我娶郡主方能再恢复实权,这根本就是在威胁我,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卸了爵位,免得被人揪着小辫子。” “你当真放得开这个爵位?”柳无忧闻言是喜不自胜,要是他能脱离朝廷,那可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一个爵位而已,”天佑坦然道,“都敏以为这样就能牵制我,孰不知我对这爵位根本不敢兴趣,没了更好,和你一起种田插花,想起来都觉得美。” 柳无忧高兴地跳起来圈住天佑的脖子,“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侯府那个牢笼了。” “你不介意这里是京郊?” “我就是喜欢这里,”柳无忧在天佑脸上蜻蜓点水地吻了过去,算是奖励了。 两人的说话声引来了农妇来看热闹,她们瞧见柳无忧亲吻天佑,纷纷捂嘴笑了。 柳无忧脸一红,埋在了天佑的怀里,随后听到天佑说道,“丫头,以后我们在这里生儿育女,可好?” “好,”柳无忧不假思索地回道,“但是你得尊重我的意愿,我要是不想生,你不准勉强。” 天佑没有接话,柳无忧当他默认了。 等把庄子的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柳无忧恨不得马上搬进来,这庄子三院而建,主院最大,主屋侧屋暖阁都分得清楚,只是少了净室,这倒是不难,因为主屋不小,可以分隔一块出来。 她随口点了名字,主院便叫流芳院。 剩下两个小一点的院子都还可以住些人,柳无忧想着目前应该不住上人,所以打算当做储物间来用,名字么,也不着急取了。 前面的鱼塘也是隶属这个庄子的,看那规模不算小,要是好好利用起来,应该不愁吃穿了。 庄子的事情定下来以后,就是卖侯府的事情了。 ------题外话------ 感谢【15011732612】【天豆1025】送的月票。努力更新走起。 136 赴宴,棘手之事 两人回去之后,柳无忧回秋苑就动手写信,天佑瞄了一眼,问道,“看你很少给娘他们写信,今天怎么记起来了?” “我想让他们给我们捎些银子过来,等侯府卖了再还回去。” 天佑一听,将纸笔收了回去,说道,“庄子的银子不着急,等侯府卖了再给卖家。” “有这么好的卖家?”柳无忧不是很相信,毕竟天佑刚从边疆回来没多久,除了朝中的人之外,其他估计也没认识几个。 “你夫君人品好,你就这么怀疑?” 柳无忧语塞,只好回道,“你就是人品太好了,所以被郡主欺负。” “还是丫头体贴,”天佑摸了摸柳无忧的头发,叹道,“原来是先给你好的生活,谁曾想会落得如此地步。” “你若不嫌,我必相依。”柳无忧咬唇轻声说道,这样的轻浮誓言原本是她羞于出口的,可是为了让天佑安心,说了也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佑从未如此知足,“得你我幸,那些个荣华富贵如何能和你相提并论。” 柳无忧何尝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能嫁给天佑是上天莫大的眷顾,她甚至不敢假设自己嫁给别的人家会是什么样子。 当晚,搬家的事情就被提上了日程,天佑之所以选在三天之后,是因为明日柳无忧要去毛家赴宴,经过一个晚上,毛佳人也该对剩下的那些牡丹有些安排了,要或者不要,明日就可以决定它们的去处了。 夜晚,柳无忧收拾行装,忽然想到春楼那处还有二十四只箱笼,每一只箱笼里都有一层货真价实的白银,只是为何天佑不去动它们,这倒是有些奇怪。 从外面进来的天佑看到柳无忧一脸凝色,奇怪道,“很少见你这么严肃,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柳无忧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不然依她的性子,这一夜准是没得睡了,“武大哥给的箱笼里还有些银子,不然我们先拿来用掉,免得捉襟见肘。” “我倒是想啊,可那是武刚给你的一点心意,我可不想被他骂,”天佑笑道,“免得他说我连个女人都养不起,还得用你的嫁妆。” “你就这么在意他的话?” “别人也就罢了,他么,我还是悠着点好,这里伤不起,”天佑戳了戳自己的心口,“我宁愿自己种地卖菜来养你。” 自尊心在作祟。 “既然如此,京郊的庄子我们也别买了,索性去沈家庄得了,至少茶庄是个好住处。”柳无忧满以为天佑会答应,谁知他面露难色道,“好倒是好,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都被革爵了,又被都敏郡主压制,不如离得远远的。” “丫头,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沈家庄,再给我一点时间,可好?” 柳无忧面对天佑的央求无言以对,他为了自己已经放弃够多了,回沈家庄的事情便不提了,“如此,那我唯有等着你了。” 天佑紧绷的脸总算是放松了,不知为何,柳无忧感觉他好像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又说不上来。 天佑为打消柳无忧的忧虑,已经彻底不上朝了。 第二天,柳无忧穿了一身嫩黄色裹胸裙衫,腰带上绣着几朵白梅,使得柳无忧高挑的身段展露无遗,这几月好像猛着长个了一样,身段是越来越妙起来了。 就连天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临出门时,天佑一再交代墨风,一定要将人送到毛府才行,墨风连声应承后才准许出发。 马车刚启程,一阵风把车帘吹了起来,柳无忧看得天佑骑着烈焰从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墨风,天佑他去哪儿了?” 墨风驾着马车,好像没听见柳无忧的话,知道她拍了他的肩膀才慢慢地把马车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夫人,您有事?” “我问你,天佑为何出府?” “这个您得问他才对,小人现在正随您去毛府呢,”墨风的话也没漏洞,要是他不肯说也问不出来。 突然卖侯府买庄子,让柳无忧不得不对天佑起疑,他疾驰而去的方向是皇宫,而他已经说了不能在殿前行走了,那么他回去哪里? “墨风,你可是能见着我大弟柳无虑?” “回夫人的话,小人卑微,只有爷进宫的时候才能一同前去,独自一人是没办法的,柳大爷现在是殿前侍卫,除非圣意,不然不能出宫。” 柳无忧闻言,颇为失望,但是现在是去赴宴,只好把疑惑搁置一边了。 毛府离侯府半个时辰的距离,一路马车过去倒还顺利,虽然街上人群熙熙嚷嚷,可柳无忧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她总觉着天佑有事情瞒着。 到了侯府,墨风的声音将她拉回来了,“夫人,毛府到了。” 马车上有侯府的标识,因此毛府的家丁很快就迎了出来,躬身道,“夫人,您请,我们小姐等候多时了。” 柳无忧微微一笑,随着家丁进了毛府,而墨风则在门口候着。 一进毛府,就有小撵伺候,大抵行了半刻钟才在一间雅致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俗话说官不及商,说的还真是有几分道理,这毛府大得犹如两个侯府,风光景致更是不必说了,处处彰显着大户人家的富贵,就这盛京的屋子都如此豪气,就别说湄洲城的本家了。 门口的丫鬟进去禀告,不一会儿就听见银铃般的笑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份爽气可谓是令人心情大好。 “柳家妹妹,你可是来了,让姐姐我好等啊。”毛佳人的身影很快就出现了,一身大红蜀锦敞胸宽袖衫是把她婀娜的身段展现得完美无瑕,发髻斜插而进的珍珠流苏更是照应出白皙的肌肤,一笑一颦之中无不呈现出大家闺秀的大方和得体。 毛佳人如此热情,柳无忧也不能太清冷了,微微屈膝,算是见礼了,“祝毛姐姐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哎呀,呈你贵言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样呢,”毛佳人上前挽住柳无忧的手臂,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这院子的装饰摆放得就是柳无忧培植出来得牡丹,每一颗牡丹花上都有至少两种颜色的花朵,原本以为会很杂乱,谁知有了造型之后,看上去更加绚丽多彩了。 这院子里除了丫鬟,没什么人,柳无忧更纳闷着呢,就这样可不想是生辰宴席。 “柳妹妹坐,”毛佳人将人引至花厅,接过丫鬟手中的琉璃茶壶和茶盏,亲自给柳无忧斟茶了,“我啊本想叫你一声侯夫人的,可实在是叫不出口,还是叫你柳妹妹反而觉得亲切些。” “毛姐姐见外了,还是叫我妹妹来得好,”柳无忧瞧见她有正事要相商的样子,便打消心里的疑惑了。 “好,爽快,”毛佳人拍手叫好,一脸娇容全是笑意,“你种的牡丹花我都要了,但是修剪的功夫就交给我们家的园丁,还有花樽,我自己准备,你看怎么样?” “这样安排自然最好,毕竟妹妹不知道娘娘们的喜好,至于花樽,实不相瞒,妹妹最近还真没那么多银子采买。”柳无忧觉着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没想到会这么好,要知道一盆花三十两银子的话,那她很快就能带着天佑脱贫了。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毛佳人拿出文书让柳无忧过目,“这还是按你的做法来的,我娘说了,你喜欢白底黑字,我就投你所好,省得以后有什么误会。” 柳无忧忍俊不禁,用手沾了红泥直截了当地按在了文书之上,毛佳人将文书分了一份给她,然后神秘地问道,“柳妹妹,我这儿还有样稀罕东西,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见其如此神秘,柳无忧颇为好奇。 毛佳人从屋里拿出一盆红如赤血的盆栽出来,说是盆栽其实也不是很准确,“这是皇后娘娘赏给我娘的,我瞅着喜欢,便拿来把玩,谁知没几天,这珊瑚跟褪了色一样,你瞧瞧,有几处的颜色淡了许多。” 这确实是一株红珊瑚树,只是它暗淡无光,完全没了莹润厚亮的光泽了,要是通体红润的话,那可是价值不菲了,要是天佑之前不提毛家的真实身份的话,还以为毛大夫人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毛姐姐,这珊瑚树是哪里产的,你让人去打听一下,是不是这等物件儿本身就是这个样子的。” “哎,”毛佳人看着红珊瑚树有些幽怨,“要真是咱们这里产的,我也不伤神了,这宝贝是龟岛国的东西,那边进贡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见我娘进奉有功,所以转手送了过来。” “那你为何这么难过,左右不过一件死物啊。”柳无忧看似镇定,其实心里却不能平静了,又是龟岛国,他们已经好像阴魂不散一样,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一想起莫邪山上发生的一切,柳无忧的脸顿时失了血色。 “柳妹妹,你没事吧?”毛佳人发觉柳无忧的不对劲儿。 柳无忧回神,笑道,“这东西虽然好看,但是妹妹总觉得不是很吉祥,姐姐莫要恼了妹妹直言。” 说完,柳无忧端起茶盏,透过清澈透明的杯沿留意毛佳人的神色,就一眼,那便知道自己说对了,能和龟岛国那些残忍的人沾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想不到会被妹妹猜出来,”毛佳人觉得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刚刚我这里都是人,为了等你来,我也不怕得罪她们,将她们都赶到了我娘那里了,看来也是值得的。” 难怪这院子会这么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不满柳妹妹,我之所以把这么隐晦的事情说予你听,也是想你帮我一个忙?” 柳无忧却是不想沾惹是非,笑道,“毛姐姐,妹妹何德何能啊,你还是另寻他人为好哦。” “瞧,柳妹妹,你这可是故意推辞了,我这还没说是什么忙呢,”毛佳人正擦拭着红珊瑚树,听到柳无忧的话,便停顿了下来,“能不能帮得上另外说了,至少也先听听我的苦恼。” 柳无忧这才发现自己过于着急了,“姐姐请说。” “这红珊瑚树原本是通体红亮,其色泽更胜西番的红宝石,但是不知为何,打从这宝贝到我手中之后,便一点点地褪色了,我这心里也是着急,万一被人知道的话,我们毛府肯定会被问罪,我瞧着妹妹你本事大,看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这是皇后娘娘赏你的,怎么还会被问罪?” “可不就是这么说,这东西是龟岛国进贡的、的,万一他们问及,势必要重新被传唤进宫的,妹妹,你看,能否帮我一帮?” 柳无忧感激毛佳人的信任,但是要想恢复红珊瑚的色泽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算花花草草的蔫了妹妹兴许有办法,可是这红珊瑚树长在海里,再则是莫名其妙褪色,就算是能工巧匠也未必有办法。” “难道说我们要天天这么胆战心惊地过日子?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了,”毛佳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色,“兴许真的是我们毛家气数将尽吗?” 这话说的无疑是气馁得很。 “皇后娘娘为何会赏这么个东西给你们,为何不是别人?”柳无忧奇怪地问道。 毛佳人继续擦拭着她的红珊瑚树,“还不是淑妃娘娘的缘故,但是我只是道了声喜欢而已,她就怂恿皇后娘娘把东西送给我们,当时很多宫嫔在侧,皇后娘娘要是不赏就下不来台,要是我知道它是个会招致家祸的东西,我便不要了。” 话里不乏无可奈何之色,这边要瞒着别人,那边又要着急修复。 柳无忧仔细打量了一番,发觉岔枝的地方有一丝裂缝,要是不仔细看还当是正常的纹路呢,就因为她前世已经见识过极品红珊瑚,所以才会留意到这条裂缝。 “大小姐,温小姐来了,急着见您,”毛佳人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可是话音刚落下,就从外边进来一位身穿淡紫色宫装的女子,一头墨发黑如缎,一张脸孔美如画,最令人叹服的是她的声音。 “佳人,今天可是你的寿辰,怎么你这个小寿星反而躲起来了呢?”这声音清脆而婉转,犹如黄莺在低吟浅唱,应该是男子最为中意的嗓音了。 毛佳人想把红珊瑚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如此醒目的东西一下子就被这位温小姐看到了,“这就是龟岛国使者进贡的红珊瑚树啊?” “是,”毛佳人来不及拿回房就被温小姐给夺了过去,她忍不住连连称奇,“我听说它在太阳底下会闪闪发亮,我们拿出去看看?” “乐怡,改天再看吧,我这还有客人在呢,”毛佳人把注意力移到了柳无忧身上去,不过温乐怡只是瞄了一眼,又端详起了红珊瑚树。 “借我玩两天如何?” “不要玩了,乐怡,快点还给我,免得摔着了,”毛佳人生怕温乐怡发现红珊瑚树的瑕疵,除了自己的亲娘和柳无忧还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过。 “看看,坏不了,”温乐怡手持红珊瑚树躲着毛佳人,像是在躲猫猫一样,直到毛佳人没了办法,不悦道,“乐怡,今天可是我的寿辰,不待你这样在我客人面前放肆的。” 温乐怡这才睁眼瞧了柳无忧,见她编着妇人髻,有身着平常服饰,问道,“佳人,你怎得会请有夫之妇呢?” 这语气分明就是瞧不起柳无忧,想来是因为那一身毫不起眼的衣裳了。 温乐怡的目光又从柳无忧的身上移到了自己的裙衫之上,嘲笑道,“她是你在湄洲城的亲戚?” 这一眼本不要紧,可是最不该的是温乐怡看到了红珊瑚树上的瑕疵,她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惊叫道,“佳人,你弄坏了皇后娘娘赏的贡品?你可要清楚这是杀头的罪名。” 毛佳人见事情被发现了,不知所措地想要掩饰,可是温乐怡眼中的幸灾乐祸让她一下子改变了注意,镇定自若地说道,“哪里啊,是你看错了。” “是么,我看错了?”温乐怡想再次仔细看个清楚,可是柳无忧没给她机会,顺手从她的身后将那红珊瑚树给抢了过来,要不是温乐怡的清高自傲,她也不削搀和这种棘手的事情。 “温小姐还真是看错了,这红珊瑚树完整无缺,哪里像是坏了的样子啊,”柳无忧故作认真查看,东西只要再她手里,好的坏的她说了算,温乐怡是没办法的。 “这位夫人,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上面明明有几个地方失色了。”温乐怡此时根本没办法从警惕的柳无忧手中拿回红珊瑚树。 毛佳人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她走到柳无忧的身畔,嫣然一笑,“柳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朝温相爷最宠爱的女儿温乐怡。” 柳无忧朝温乐怡轻轻一点头,算是见过了。 “她是……”温乐怡这才发觉自己还不能忽略柳无忧了。 “她是靖勇候景思安的夫人柳无忧。”毛佳人简单介绍道。 “是她?”温乐怡上下打量了柳无忧,讥笑道,“原来都敏和我哥的情敌就是你呀,我还以为是什么美若天仙的女子呢,原来就一土包子。” “乐怡,”毛佳人出声呵斥道,“柳妹妹是我的客人,不许你这么说她。” 柳无忧轻轻扯了毛佳人的衣裳,示意她不需要动气,这种连自己哥哥的丑事都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的人肯定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果不其然,温乐怡对毛佳人的人没有丝毫在意,反而笑了肩膀都抖动了,“佳人,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肃王爷他知道吗?” 毛佳人闻言,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好在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这是我和子肃之间的事情,乐怡你多虑了。” “哦?”温乐怡俏笑道,“那我倒是想看看我这未来的堂弟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表面上客气,暗地里开始较劲了。 在柳无忧看来,这温乐怡却是嚣张得很,大有和都敏郡主不相上下的势头,最后一句话更是说明了她的身份,她不仅是温相爷的女儿,更是以后的皇妃。 温乐怡见柳无忧恬静如水,便没了嘲笑的兴致,好像缺了对手一样,“好无趣,以为今天会有什么好玩的,看来是我想多了,还不如去宫里找淑妃姐姐玩呢。” 说完,对毛佳人别有深意地一笑,转身走掉了。 毛佳人松了一口气,扭头问柳无忧,“可是被吓着了?” 柳无忧摇摇头,将红珊瑚树还给了毛佳人,问道,“这位温小姐口气倒是不小啊。” “她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自从被帝上看中进宫以后就越发嚣张了,今日我可没请她,准是听到了风声来的,”毛佳人大有不与之为伍的意思,“多亏了妹妹动作快一点,不然的话,准能被她揪住把柄,到时候说与淑妃娘娘知晓,肯定又要惹皇后娘娘生气了。” “小事而已,姐姐莫挂怀。” “可不能说是小事,温乐怡小肚鸡肠,这件事情后肯定把你也视为敌人了。” “无妨,”柳无忧劝道,也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毛佳人,“不日我们就要举迁至京郊了,她应该不会喜欢去那种地方,以后我们碰面的机会肯定会很少的。” “搬到京郊?这是为何?”毛佳人拉着柳无忧坐下,添了点热茶之后,问道,“侯府不是好好的么,京郊那种地方可是能住人的?” “那是极好的地方,有足够的地儿让我种牡丹花交差,”柳无忧笑道,“就是以为你要派人过去取花,倒是有些远了。” 毛佳人拍拍柳无忧的手,赞叹道,“我娘说得没错,你可真是好性子,就刚刚那温乐怡这么说你你也能平静待之。” 柳无忧淡然一笑,说道,“可也不是这么说的,倘若有人把我惹急了,我也是不会客气的,要是她再找我晦气,我一定会还击的。” “那敢情好,就该这么硬气,不然别人总以为我们好欺负,”毛佳人把红珊瑚树放进了锦盒之内,忧心忡忡地摸着那褪色的瑕疵部分。 “毛姐姐,你……” “算了,”毛佳人抬起眉眼,将心一横,说道,“明早我便自己去宫里请罪,免得到时候被淑妃告状了,而皇后娘娘却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贡品的事情牵涉太多,柳无忧思前想后,最后下了决定,“不然妹妹试试吧,反正姐姐你也是明天进宫,今天带回去看看,不行给你送回来也不迟。” 毛佳人欣喜若狂,“那就多谢柳妹妹了,若是修复不好,也该是我毛家的命数吧。” 两人说得差不多了,刚好一身华服的毛大夫人过来,她瞧见女儿脸上的笑意,笑问道,“这是天上掉银子了还是怎得,瞧你高兴地连嘴都合不拢了。” “娘,刚刚温乐怡已经知道红珊瑚树的事情了。”毛佳人不敢隐瞒,唯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那就不妙了,最近我们风头越发盛了,温家正准备把我们连根拔起,看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毛大夫人甚为忧虑,“不行,一会儿得和你二姨小姨商量一下才是。” “娘,先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这可事关我们三家人的命运……” “娘,无忧妹妹答应帮我们瞧瞧先,”毛佳人指着柳无忧说道。 “她?”毛大夫人一怔,又说道,“孩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柳姑娘虽然能种出别人不能种的牡丹花,可红珊瑚树它是长在海里的,又极其名贵,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不是毛大夫人不相信柳无忧,而是此事却是棘手。 “夫人,姑且一试啊,您现在告诉崔夫人和裘夫人,岂不是白白让他们担心了嘛,不如再等一晚,您看呢?”柳无忧宽慰道,红珊瑚是海中的珊瑚虫堆积而成,亦是有灵性的东西,她的血对人都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所以她想试它一试,毕竟现在的毛家是她好柳家致富的基础,要是毛家倒了,柳家的影响会更大。 “这……”毛大夫人思忖了一下,还是不放心,“我怕这件事情连累你,现在景侯爷在朝中身受排斥,又不得帝上中用……” “夫人,要是你我都不说去,谁又知道呢,要是能修复再好不过,修复不好,也没人知道此事经过我的手了。”难为毛大夫人这么为自己着想,柳无忧亦是投桃报李。 “哎,那就有劳柳姑娘费心了。” “夫人客气了。” 三人拿定主意了,便前往宴会厅去了,毕竟是毛佳人的生辰宴席,主人家不在场总是说不过去。 这宴会厅是费了心思布置的,窗明几净,花团锦簇,加上十几位衣着鲜亮的女子,莺声燕语的,好不热闹。 “佳人,快来,你倒是怪磨蹭的,我们打牌打的手都软了,银子也输光了,你再不来,我们可要先开席了。”说话的女子随意率性,一脸明朗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柳无忧打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瞧你这急性子,”毛佳人嗔怪了一声,没来得及介绍柳无忧,那女子便高声叫了出来,“哪里来的美娇娘,可是美得很啊,就连佳人都给比下去了。” 柳无忧以为说别人呢,四下瞧了几眼,也没见谁比毛佳人还要娇艳得了,她那迷茫的样子顿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我在说你呢,美娇娘。”那女子直言不讳地指着柳无忧说道。 柳无忧一愣怔,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毛佳人,只见她笑眯了眼睛,“柳妹妹,你可是听见了,你抢了我的风头呢,看我一会儿怎么罚你。” “姐姐可真是会开玩笑了,抢谁风头也不会抢了寿星的啊,”柳无忧为了让自己尽快融入这个氛围,也不拘着性子了。 “哇塞,美娇娘小嘴儿可是甜着呢,不知道尝起来会是怎么样的滋味,”那女子肆意地开起了玩笑,许是没男子的缘故,大家也都没在意。 “萧青青,差不多就行了,可别吓坏了我的无忧妹妹,”毛佳人睃了名唤萧青青的女子,“无忧妹妹初来乍到,仔细被你们吓回去了。” “啧啧啧,毛佳人,你可真是喜新厌旧啊,刚的了妹妹就不要我们这些姐姐了呀?”萧青青‘吃醋’道。 “是又怎么样啊?”毛佳人紧紧地护着柳无忧,骄傲地说道,“我和你们说,你们这是几个人都不及我无忧妹妹,你们信不信?” “毛佳人,牛皮不要吹破了,她能有什么能耐啊,你这么捧着她?”萧青青不服气地问道。 这些人关系本来就好,开起玩笑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了。 “能耐可是大了,萧青青,你该不是不服气?” “服气不服气的先搁着不说了,我现在很是怀疑你是不是好女色而弃男色,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可是要告诉我那肃表哥去了,免得到时候成亲了,你都不跟人家亲近。”萧青青说完,那十余位女子笑得前翻后仰,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还是让毛佳人有些恼羞成怒。 “你提他做什么,今天就我们这些人说说话,你倒是好了,自己不服气了,还扯上他了?” “怎么就不能提了,肃表哥可是派我来打探军情的,看你是不是请了其他的男子,看来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你赶紧收买我,不然我一定添油加醋地和他说去。”萧青青三言不往提及这位肃王爷,可见了是故意逗毛佳人的。 这个萧青青和肃王爷是表亲的关系,那么身份一定不低,而她这般和善,却和那都敏郡主截然不同。看来这世界,也不全是坏人。 “萧青青,你故意的,是吧?”毛佳人也是杠上了。 “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办,哈哈……”萧青青得意洋洋地示威,“到时候看看肃表哥到底什么表情。”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啊,你瞧你护着美娇娘的样子,我都要眼红了呢,更别提我那痴心表哥了。”萧青青说完,转身问身后的一帮女子,“你们嫉妒吗?” “嫉妒,哈哈……”很配合萧青青。 这可是气得毛佳人直跺脚。 “萧小姐可真会开玩笑,只可惜我柳无忧喜欢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真是让你们失望了,那肃王爷肯定也不会因为各位的只言片语而认定我姐姐的喜好,我瞧着还是点到为止算了。”柳无忧朝萧青青一众微微蹲身,也算是全了礼数。 “哟……真是个伶牙俐齿的美娇娘,我喜欢,”萧青青朝柳无忧走了过来,一双大眼睛是把人瞧了个遍,“毛佳人说你这么有能耐,不妨说说看。” “萧小姐莫听毛姐姐胡说了……”柳无忧不愿自己的那些事情公布于众,还是隐晦一点生活更自在。 可是,毛佳人却没看明白她的心思,“你们每个月都喝的黑糖姜汤是我妹妹手里出来的,还有用的卫生棉也是我妹妹的主意,怎么样,就这两样就够你们敬仰了吧?” 话音落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尤其是萧青青,她好像对柳无忧刮目相看了一般,“还以为你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女子呢,想不到会这么多,看来毛佳人也挺有眼光的嘛。” 这话说的,引得柳无忧都忍不住笑了,“萧小姐,谬赞了。” “什么萧小姐啊,你叫我青青好了,听着别扭,佳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萧青青果然是豪气冲天,倒也不辜负她那张充满正气的脸。 “各位小姐们,你们肚子都不饿吗?一个个地站在外边说话,不打算进来吃酒了?”花厅里,毛大夫人朝院里的这群女子说道。 “来了,伯母,”萧青青率先小跑了进去,占了主位左边的位置。 毛佳人将柳无忧安排在自己的右边,方便照顾,毕竟是第一次登门,而且还有这么多一点都不客气的好友。 “吃,这个不错。” “嗯,是挺好吃的,你尝尝这杯酒,好像不够烈。” “想要喝烈的去聚丰楼,可别在这里喝醉了耍酒疯。” “……” 一群人开怀畅饮,显得柳无忧安静许多。 酒席过半,萧青青瞧着酒盏说要行酒令。 柳无忧扯了扯毛佳人的衣袖,示意自己不会。 毛佳人偷偷问道,“看妹妹酒量还可以,怎得不会酒令?其实很简单,一学就会。” 柳无忧摇摇头,说道,“会是会一点,就怕一会儿输了要多喝,耽误正事儿。” 这么一说,毛佳人才会意过来,说起来还是因为她的事情,所以她便朝萧青青说道,“酒令就算了,我无忧妹妹哪里是你的对手,可别到时候醉倒了,我没办法和人家相公交待。” “那多无趣,”萧青青略显失望,不过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玩法,“作诗怎么样?”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毛佳人,你不许反对了。”其他人不等毛佳人发表看法就截了她的后路。 137 宅子卖给谁 毛佳人对柳无忧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没办法。不过她也没那么容易就让这些女人‘嚣张’了,便说道,“既然你们要作诗,那题面我来出,谁也不许反对。” “寿星说话了,我们自然不好反对,你们说是吧?”萧青青一脚踩在了椅子上,看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女匪气。 毛佳人略一思忖,指着门口那两口红花黄蕊的牡丹说道,“就以牡丹为题吧。” “牡丹,这个好,很容易。”萧青青首先应下了,她那双大眼睛提溜一转,很快就吟出来了,“一种芳菲出后行,却输桃李得佳名,谁能为何无人说,从此移根尽太清。”【改捧剑仆作】 “好诗,不过如此隐晦,别人怕是不知道说的就是牡丹花,”毛佳人适时调侃起了萧青青,“你文采一流,我等都是知道的,但是外人可能就不是很清楚了。” “毛佳人,你故意的是吧?”萧青青朝毛佳人扔了只筷子过来,那筷子刚好落在柳无忧的酒盏里,溅了她一脸的酒水。 柳无忧赶紧擦拭,可是有一滴往眼睛里去了,一下子泪水直流。 “无忧妹妹,真是对不住,”萧青青也知道自己玩过火了,连忙给柳无忧道歉。 柳无忧捂着眼睛摇摇头,“不碍事,等一会儿就没事了。” 萧青青自知失礼,怏怏地坐回了位置。柳无忧看气氛冷了下来,笑道,“不是作诗么,怎得都歇下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得,没有吭声。 “那我先作一首,不对题的地方还望多多指教。”柳无忧说完,将脑中仅有的一首关于牡丹的诗给念了出来。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柳无忧念完,席上一片安静。【刘禹锡作】 “毛姐姐,我可是说错了,”柳无忧诧异地问道,不解为何刚刚还是热闹非凡的场面就因为她的一首诗也冷下来。 毛佳人掩嘴笑道,“可不是你的问题,是她们找不到词儿来挑你的错。” 柳无忧这才安下心来。 “毛佳人,这柳妹妹哪里来的?可是厉害,”萧青青已经不敢再张扬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遇上对手了?”毛佳人反问道。 萧青青一脸钦佩,“对手?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拿柳妹妹当自己姐妹,哪里会是对手,柳妹妹,你说是不是?能做出卫生棉这样的好东西来,这人一定不简单。” 多个朋友多条路,柳无忧自然不会嫌自己的路多了,“潇姐姐谬赞了。” “那男子可是够幸运的,能娶到你这么一位厉害的美娇娘,不过话说回来,要我是男子,我也会爱慕你的。”萧青青毫不掩饰地表达对柳无忧的喜欢。 “景侯爷知道你说这个话,肯定会吃醋的。”毛佳人笑道。 “景侯爷?可是景思安?”萧青青连忙问道。 柳无忧点点头,这使得萧青青忍不住唏嘘,“原来那新娘子就是你啊,我娘和我说的时候,我可是佩服,想不到今天见到真人了。” 原来萧青青就是六位大人其中之一的女儿。 “都敏那么跋扈,迟早有一天会吃亏,她仗着是皇亲国戚就为所欲为,”有人不削地说道。 “是啊,像她这样抢人家相公的也少有,还好景思安有情有义,没有高攀郡主。” “我娘之前还和我提过,想为我向景思安提亲,我看他年纪大了,所以没同意,原来竟是这等好男人,真是可惜了。” “你啊就后悔吧,人家现在娶妻了。” 几个女子拿天佑看玩笑,柳无忧听着倒是来了兴致,原来天佑这么受欢迎。 萧青青打从知道柳无忧的身份后,变得更为热情了,“柳妹妹,听说你还打了都敏一个耳光,还拿鞋子踢她,是不是真的?” 其他人听到萧青青的话后,纷纷静了下来。 柳无忧哪里敢说自己真打了都敏,这万一传到她的耳朵,指不定怎么寻她麻烦呢,“以讹传讹罢了,潇姐姐莫要相信了,她是郡主,妹妹我哪里敢打她了。” “我说呢,打郡主那也得有胆识才行,我看你文文弱弱的,估计也是没那个胆量,”萧青青子自信满满地说道,“要是我的话,我肯定真得打过去了,都敏仗着自己得爹是帝上的伯父,成天耀武扬威,好像所有人都怕她似得。” “可不就是,我就懒得和她一般见识,看她远远地走来,我就悄悄地避开。”一位小姐说道。 “醒了,容慧,就你那胆子,这话还是别说了,怪让人笑话的。”萧青青说得叫容慧的小姐一下子矮了半截。 其他小姐都都笑了。 姑娘家家的能相处得这么融洽还是真少有,听得多了尔虞我诈,这场面也是够温馨的了。 酒过半巡,酒量好的没倒下的也就萧青青,毛佳人和柳无忧了。 萧青青拿着筷子敲桌上的瓷碗盆碟,一个劲儿地傻乐呵。 依旧清醒地柳无忧拉过毛佳人说话,“一会儿姐姐就让人把那红珊瑚树送到门口我的马车上,我府上的管家在那里等着呢。” “也好,明早辰时,我去侯府找你,不论好与不好,姐姐终归要谢谢你肯帮这个忙。”毛佳人不忘言谢,但是柳无忧却觉得她和毛家已经分离不开了,柳家的生计大部分挂着呢,所以她会竭尽全力帮毛家。 午后,柳无忧告辞而去。 上了马车,墨风掀开了帘子,颇为紧张地问道,“夫人,您怎么把这个东西待回府上呢?” “你认识这个东西?” “怎得不认识,”墨风着急地说道,好像它就是个烫手山芋,“这可是龟岛国进贡给皇后娘娘的。” “我知道。” “知道您还拿回府去?”墨风更是不懂柳无忧的做法了。 “回去再说吧。”为避免隔墙有耳,柳无忧还是打算回去再说,免得和天佑再说一次,也够好费力气的。 回了侯府,天佑还没回来,柳无忧揭开了盖在红珊瑚树上的红绸,将上面褪色的地方一一找出来,明显的只有三处,不明显的倒是很多,全是挨着那条缝隙的。 等等未见天佑回来,柳无忧便不等了,直接找了把剪刀,割开自己的手指,顿时血流如注,将那红珊瑚树染得更红更艳了。 弄好之后,柳无忧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只好爬上床休息,这一躺便是沉沉地睡去了。 睡梦中,柳无忧梦到桌上的红珊瑚树已经完好了,甚至比之前更为莹润。 “丫头,醒醒,”耳边朦胧传来天佑的声音,柳无忧的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回来了?” “别睡了,先起来用饭。” 柳无忧看了窗子,已是下午了,她打了个哈欠,撑起半个身子,“喝了点酒,真是好睡啊。” “你还喝酒了?”天佑把饭菜搁在桌上,回来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颈间轻轻嗅了一下,蹙眉道,“在外面怎么能喝酒呢?” “高兴么,多喝了两杯,你还信不过我的酒量吗?” “看来是高兴的,不然也不会忘乎所以了,酒量好也不行,这世道什么人都有,万一……” “啰嗦啊,天佑,”柳无忧凌空踢了一下脚,好在天佑抱稳了,不然准得摔跤,“都是女儿家,哪里有什么危险,你太杞人忧天了。” 天佑瞧见柳无忧气鼓鼓的脸,又在上面亲了一口,“那我不说就是了,桌上那东西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说完,把柳无忧放在了凳子上,又给她拿了筷子,可以说是体贴到了细微之处了。 柳无忧扒了几口饭后就不吃了,拿过红珊瑚树一阵检查,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她的精血并没有起到修复的作用,褪色的地方仍旧没有恢复本色,一想起来手指上的伤口就疼得厉害。 “这红珊瑚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不会是毛府送的吧?” 柳无忧听闻,心想大概是墨风还没告诉他,便将毛佳人担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本来是不想帮的,可是温相爷之女温乐怡着实嚣张了些,我也是气不过去,她万一把此时揭发开来,毛家就会有危险,目前,我们家的一半生意都要靠他们,所以不能袖手旁观。” “这红珊瑚树是不祥之物,最好早点还回去,”天佑语气有些不安,“眼下朝中两派而立,皇后娘娘主战,而淑妃却是主和,要是这位温乐怡再加入的话,帝上可能就主和了,后果就是东边几个城割给龟岛国,此举大大地不妥,而这红珊瑚树就是突破口,万一龟岛国的人知道了,将以此为借口,借发动战争来威胁帝上。” “这么严重?”柳无忧疑惑道,“割地可是丧权辱国的事情,帝上就甘心了?” “没办法,有兵权的人大都支持主和,他们要是不愿意打战,帝上下命令也没办法,”柳无忧说的那帝上倒是像及了无能的昏君。 “帝上这么没用怎能称帝?”在天佑面前,柳无忧尚能口无遮拦。 “先帝去得突然,来不及转移兵权,加上帝上年纪不大,所以乏力得很,”天佑说完,见柳无忧双目炯炯有神地听他说话,便转了话锋,“你打听这么多也没用,我们举迁到京郊,也算是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我怎么看你是在躲龟岛国的人呢?该不会是他们还不死心,要你归顺吧?” “这话题到此为止啊,我什么都不会说了,”天佑突然三缄其口了。 柳无忧扁扁嘴,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反正要去京郊了,从此过上幸福的田园生活。 那红珊瑚树被天佑派墨风送回去了,而柳无忧便无所事事得了,跟在天佑的身边,一直追着一个问题问,“我去毛府的时候,你是不是出去了?” “没有。” “没有?你别蒙我,明明看到你骑着烈焰出去的,还敢更我撒谎,撒谎精。” 走在前头的天佑突然停了下来,后边的柳无忧自顾着看自己的脚尖走路,因此没留意就撞上去了,鼻子很痛,她摸了摸鼻子,抱怨道,“没事你长那么硬做什么?” “这难道还是我的错了?”天佑见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我要是不长得结实一点,怎么保护你?” “那你停下来也该知会一声,可是把我的鼻子撞疼了。” “好了,是我不对,我下次一定和你说一声,”天佑勾起柳无忧的脸,亲昵地朝那发红的鼻尖呼了两口,对柳无忧俨然对待一个孩子一般疼爱,“呼过了就不疼了。” “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呢?我有那么小吗?”柳无忧拍掉他的手,低眉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怎么就不见买的人呢?” “放心,一会儿就来。” “谁啊?”柳无忧好奇地问道,这座宅子虽然败落了,可是好歹也是皇恩赏赐,买得起得人应该不会是普通人。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就等着数银子吧,”天佑溺爱地捏了一下柳无忧的下巴,又替她拢了耳鬓边的碎发,那双深邃的黝黑眼眸尽是流露宠溺。 这让进来有一会儿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思安兄,你和嫂夫人可真是鹣鲽情生,令人羡慕啊。” 声音听着耳熟,柳无忧扭头一看,竟是赌坊的主人温乐哲,买宅子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你来干什么?”柳无忧语气不善地问道,她已经把温乐哲放在和都敏郡主同一水平的位置,一样的讨人厌。 觊觎天佑的人都是坏人,无论男女,她要通通‘斩尽杀绝’。 “嫂夫人,不要生气嘛,就算我想喝茶,估计你家炉子也不烧水了呀,”温乐哲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朝两人走了过来,不知道他脾性的肯定会被迷得不知道天南地北。 可是,这温公子再怎么俊美,那也是她柳无忧的情敌。 “忧忧,他就是买这宅子的人,”天佑解释道,“也就他有这个能力买。” “那我们不卖了,成吗?”柳无忧见温乐哲看天佑的眼神,心口闷得慌。 “何必和银子过不去,这可是五千两银子,”天佑在柳无忧的耳边悄声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买很多的田地,你种花我养鱼,以后有了孩子,有足够大的地方可以撒野,三个五个都不成问题。” “谁要生孩子……”柳无忧抗议道,每次一提孩子,她就忍不住发飙,真心不敢想象这十五岁的身子怀孕的样子。 “嘘,”天佑的手轻轻地压住了她的红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反正今天银子拿了再说,以后生几个孩子你说了算,嗯?” “不行……” 柳无忧没说完呢,就听见温乐哲不满地说道,“思安兄,你们两个是不是当我死了?” 柳无忧瞧见温乐哲醋意大发,心里乐开了,不然气气他也算是讨回早上温乐怡对自己的不敬,“天佑,我的背好酸啊,你给我敲敲呗。” “好,”天佑如无人在旁似地给柳无忧敲起了背。 “都怨你了,昨晚上就是不让人睡觉,折腾来折腾去的,可真是累死我了。” 其实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天佑知道柳无忧是故意的,便应和道,“谁让你将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的,我又不是瞎子,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没错过,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你要理解我。” “好了啦,我知道了,”柳无忧嗲声撒娇,这边还不忘看温乐哲的表情,小样,看你还不赶紧留下银子乖乖地离去。 温乐哲看不下去了,满眼受伤,可是去没有离开的意思。 柳无忧觉得也许是火候还不够,于是又对天佑说道,“夫郎,你说我们两个生几个孩子好啊?一个蹴鞠队够不够?” 在身后的天佑眼睛都亮了,不过他也很清楚柳无忧的意图,但是小娘子这么说了,那可要满足她的愿望,“忧忧,倒也不用一个蹴鞠队,三个五个的倒是不错。” “是吗?可我觉得少了呢。”柳无忧随性而言,可是把温乐哲给气得够呛了,看天佑的眼神是越来越幽怨,看得天佑忍不住‘警告’柳无忧,“丫头,差不多就行了。” 柳无忧却没有罢休的意思,气不走温乐哲她就不姓柳,“天佑,三个五个是绝对不够的,七个八个好了,你也不会太辛苦,是不是?” “好,这可是你说的,”天佑从身后探出脑袋来,一脸的狡黠地说道,“丫头,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食言而肥。” “我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啊,”柳无忧发觉不对劲儿,急忙想要挽回局势,她直接凑到他的耳边说道,“我是气温乐哲的,你不许当真。” “我可是警告过你的,是你自己一再要求生七个八个的,”天佑那叫一个得意啊,让柳无忧大有阴沟里翻船的郁闷。 “天佑,这件事情以后再讨论,我们现在要一致对外才行,”柳无忧眨眨眼睛,分明再说,我的意思你懂的。 两人仿若无人地咬着耳,温乐哲是看得脸都绿了。 “温公子,银票带来了吗?”柳无忧看差不多,便罢手了。 “这事儿我和思安兄商议,嫂夫人一介女流,还是回去绣绣花为好。”温乐哲一脸轻视,言辞不乏轻蔑。 天佑听闻,急忙宣布一个事实,“温公子,我府上是我娘子当家,所以这卖宅子的事情还是她说了算。” 温乐哲顿时被当头打了一棒似地,懵了! “怎么了,温公子?”柳无忧问道,其实她也奇怪,为何她和天佑如此亲昵,这温乐哲还是不愿意离去,有情总被无情伤的道理他不懂吗? “思安,我买你的宅子也是看在我们从小的情谊,难道你就忍心这样对我?”温乐哲低声嘶吼道,脸上是深深的受伤之意。 “这个……”天佑看向了柳无忧,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小娘子才不会有误会。 “天佑,你可是强迫温公子买咱们的宅子了?”买卖在于自愿,她柳无忧也不想因为银子也欠人人情,尤其是‘情敌’的人情。 天佑脸上一抹欣喜闪过,急忙接了柳无忧的话,回道,“娘子,我哪能强迫温公子买咱们的院子,是温公子喜欢我们这地方,加上他财大气粗出得起银子,所以我才会卖给他的。” 温乐哲的脸黑了下来,很不好看,天佑这么说他就如打了他一个巴掌似得难过。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卖了吧。”柳无忧欲情故纵道。 “不卖?”温乐哲朝两人走了过来,“为何不卖?都已经说好的事情。” “其实卖谁都一样,只是我瞧着温公子拿你们小时候的情谊来讲,太不妥当了,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占了你的便宜。”柳无忧就是要让温乐哲心服口服地买下宅子,而且还不能提小时候的情谊,听着别扭。 人的心思就是很奇怪,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温乐哲此时就是如此的心思,酸溜溜地说道,“嫂夫人,我们小时候的情谊你不懂,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吧?” 瞧瞧,这位温公子多少以那小屁孩的情谊为傲啊,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是不懂,但是温公子也不懂天佑对我的情谊吧,这宅子我说了算,不卖!” “思安,”温乐哲不乐意与柳无忧说道了,“你说句话吧,卖还是不卖?” “温公子,这还得我娘子拿主意,”天佑又把问题甩给了柳无忧。 此时,赌坊的小厮跑进来给了温乐哲一叠银票,显然是买宅子的银子。看到这么多的银票,不心动是假的,但是柳无忧更不愿意温乐哲把狗屁情谊说话,那绝对辱没了她。 “嫂夫人,你看,银票都拿来了,你就不能松松口?”温乐哲甩了甩手中的银票,看上去的确是够诱人的。 柳无忧心里百转千回,银子够可爱,可是温乐哲太恶心人了。 “嫂夫人,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我是喜欢思安,可他已经和你成亲了,我现在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好不自信的呢。” 温乐哲的话彻底把天佑给恶心到了,他一脸铁青地紧拽拳头,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让柳无忧知道温乐哲喜欢自己的事情,好像是天下最为羞耻的事情。 别说天佑了,饶是柳无忧见惯了同性之恋,听了这话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来人至贱则无敌啊,当属温乐哲为第一人了。 柳无忧向来自信,但是她的占有欲更强,不愿意别的女人惦记天佑,更别说是男人了。 “温公子,你要买这宅子也行,但是以后不许再提什么情谊了,说出去多损我和天佑的脸面,不知道的以为他娶我是为了摆摆样子的呢,”柳无忧敲打着温乐哲,“要是被我知道说这样的话,你赌坊里的小伎俩我都给你破了,看你以后还怎么赚银子。” 见柳无忧松了口,温乐哲自然是高兴的,“你以为我喜欢在别人面前说我和思安的事情吗?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柳无忧郁闷到使了眼刀子朝天佑飞了过来,你们两个小时候有什么秘密没有让我知道的。 娘子,都是误会,一会儿我一定老实交代,天佑和柳无忧心有灵犀地神交流。 柳无忧见他态度不错,便伸手找温乐哲拿银票,“既然如此,给银票吧,我们一会儿就走了。” 行李本就不多,乐观一点说,穷也有穷的好处,搬家不至于带太多东西。 “无妨,你们再多住些日子,反正又不着急。” 不着急个屁,柳无忧心里骂道,谁不知道你的小九九啊,想接近我的天佑,门都没有。 “温公子,既然你现在给银票,那我这宅子就是你的了,在待下去便是不方便了,”天佑哪里肯多住几日,他恨不得立刻离开,温乐哲那眼神绝对让他难过得想一头撞墙。 “思安,我也是好心好意啊,京郊那种地方哪里能住人啊,我说我给你银子你不要,现在买你宅子让你多住一些时日,等我把京郊的庄子修葺好了给你住岂不是更好。”温乐哲无比温柔地说道。 “咳咳咳!”柳无忧突然一阵猛咳,咳得她涨红了整张小脸,“姓温的,你够了,你再痴缠天佑,仔细我饶不了你。” “我关心天佑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啊,嫂夫人。”温乐哲自鸣得意。 “没关系你的头啊,”柳无忧最终是没忍住粗口,“你这样是把天佑置于何地了?金屋藏娇啊。” 天佑脸一沉,怎么没也想到柳无忧会这样形容自己。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介意,”温乐哲吃吃地笑了起来。 “恬不知耻的人见多了,没见过你这样的,”柳无忧一脸嫌弃地说道,这边拉着天佑的收往外走,“走吧,天佑,这里我是一下都待不下去了。” “思安,”天佑的另外一只手被温乐哲给拉住了。 柳无忧一转身,厉声说道,“你给我放开。” “我要是不放呢?”温乐哲笑道。 “我不介意闹出人命的,”柳无忧阴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那温乐哲却没有害怕的样子,说道,“你以为一块石头就能打我了,嫂夫人,你也太小看我了啦。” 温乐哲突然亮出兰花指,生意尖得犹如太监。 太监!柳无忧脑中一闪,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了温乐哲的腰部,难不成他……? 天佑好像发觉了什么,伸手将柳无忧的肩膀转向了自己,酸味十足地说道,“娘子,今天你看他可比看我来得多。” 柳无忧双眼一翻,拜托,娘娘腔的醋你就别吃了,也不嫌倒胃口。 正说着天佑的一只手被拉着不放,而柳无忧手中多了石头,那温乐哲却不以为然,“嫂夫人,就算你砸死我,我对思安也是一样的心思,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柳无忧闻言,朝地上啐了一下,美眸圆睁,回道,“砸你?我还真嫌力气没处使了,我是拿来砸天佑的,他没了,看你还怎么惦记。” 天佑和温乐哲同时看向了柳无忧,尤其是天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子,你真狠得下这个心?” “天佑,没事,等砸死你我再自杀,总别让温公子恶心死来得强。” 天佑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小娘子这张嘴可真够厉害的,估计没几个人受得了。 温乐哲是一脸惨白,撕去了伪装,更显得柔弱了,加上在天佑面前,什么威风都耍不出来了,“天佑,这女人的心这么狠你可是看清楚了,我说吧,天下就没有好女人,你……” “我娘子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温公子,你放手吧,”天佑甩了两下手,没甩开,反而让温乐哲抓得更紧了。 “温乐哲,你够了,别以为你买了我的宅子,就得让我顺着你,”天佑恼羞成怒,但是温乐哲却是一脸笑容,“思安,你竟然会生我的气?太好了,总比你冷冰冰地对我来得强。” 柳无忧听不下去了,甩手将手中的石头朝温乐哲砸了过去,再不砸过去,她就觉得对不起天佑和自己。 温乐哲却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那身手明显是练家子,而且还不低。 “嫂夫人,你这是嫉妒了吗?” “变态,”柳无忧咬牙切齿,真想剁了拉天佑的那只手。 天佑见状,一手甩了起来,那温乐哲却是高高的跃起,没被甩掉,脸上还很得意,“思安,你想试试我的武艺?” “不用了,”天佑不削地说道,“你这般自残,真不是好办法。” “你知道?”温乐哲神色一滞,没想到天佑这么快就发现了。 天佑摇头,惋惜道,“你不再是我以前认识的温乐哲了。” “思安……”温乐哲神色一暗,辩解道,“其实我还是以前的我。” “放手吧,温乐哲,你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何必强求。”天佑和颜悦色地劝道。 “我不放,”温乐哲死皮赖脸硬拉着天佑。 “哎,”天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温乐哲朝自己拉了过来,等到了眼前,又重重地推了出去,这一拉一推的巧力,是将温乐哲给抛了出去。 温乐哲站上了墙头,衫角迎风飘起,显得飘逸俊美,“思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样对待我的。”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天佑岂会怕了,他将柳无忧护在了怀里,说道,“我等你堂堂正正与我较量。”言下之意是不要牵扯别的人。 温乐哲嘴角一勾,那意思是晦涩难辨,他朝天佑扔下银票,从墙头跃了下去,不见踪影。 “可真是难对付,比都敏郡主还要难缠,”柳无忧松了一口气,偎依在天佑的怀里,狠狠地抱住他的腰身,好像他会被人抢走了似得。 “你啊,”天佑戳了她的额头,说道,“竟敢看不该看的地方,可是顾及我的想法了?” 柳无忧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我也是好奇么,他这个样子不就是个太监吗?” 天佑呵呵笑了一声,“太监都在宫里呢,他是为了练功才自残的。” 啊?柳无忧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岳不群,可人家是为了争天下第一,而温月哲是什么目的呢,“他一不行军打仗,二不争夺武林盟主,何必把自己弄得阴不阴阳不阳?” “这个嘛……”天佑欲言又止。 “这个什么,”柳无忧分明觉得天佑是知道真实原因的。 “那个娘子啊,我们还是趁早出发吧,一会儿晚了,路不好走,”天佑转身,借机转移柳无忧的注意力。 “晚什么啊,墨风都没回来呢,”柳无忧像秤砣一样拖住天佑,本以为会得逞,谁知天佑干脆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朝秋苑而去了。 “温乐哲肯定是因为你,对不对?”柳无忧仅能想到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样。 天佑沉默了。 “天佑,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你不如和我说说。”柳无忧小心翼翼地探问道,虽然天佑冲着她,可还是怕恼了她。 一直到了秋苑正屋,柳无忧被放在了床榻上,天佑提起茶壶朝自己嘴里灌了进去,喝足了,才说道,“丫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原来,这温乐哲和天佑是给帝上侍读的,三人玩得极好,等帝上被封为太子时,天佑和温乐哲便是以后协助之臣,随之温乐哲心理变化出人意料,先帝警觉,直接断了他的仕途,他以为武艺好了就可以随天佑行军,谁知帝上登基之后是宁愿用都敏郡主也不愿用他。 这一听怪让柳无忧难过的,原来温乐哲对天佑的心思这么深,不惜用自残来换贴身相伴,但是世事难料,一切都不是他能掌控的。 “现在可是清楚了?” “嗯,”柳无忧点点头,心疼道,“难为你这么忍受他了。” “与我无关,何来忍受,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爷,我回来了,”墨风的声音出现了在门口,天佑应了一声他才进来,“爷,夫人,红珊瑚树已经还回去了。” 138 买地 “毛姐姐有说什么吗?”柳无忧问道。 “毛小姐说还是谢谢你,这红珊瑚树还得及时,宫里已经过来传唤了,她正好省了路程过来拿了。” “这么快?”柳无忧大为吃惊,“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温乐怡就把这事情说出去了?” “丫头,怎么了?”天佑见柳无忧神色不对劲儿,关切地问道。 柳无忧之前把温乐怡这段给省略了,所以天佑并不知道,“看来毛家这次凶多吉少了。” “后宫之争其实就是前朝异动的预兆,此时看来不简单,龟岛国表面上臣服,实际没那么简单,我看此事会是个起因。”天佑眉头紧锁,身为忧虑。 “如今你没实权,帝上也用不上你,倒不如清静清静,”柳无忧发觉天佑并没有把朝中的事情放下,不然也不会分析的那么透彻。 “好,我听你的,和你种种花养养鱼,胜过一切名利。” 这话是不是真的,柳无忧没有深究,反正要搬去京郊了,双眼能看,双耳能听,自己多多留意就是了。 因着已经收了温乐哲的银票,墨风把东西一整理,趁天黑之前就赶去京郊了,途中还把大额银票换成小额的,外加一些银子。 到了京郊的庄子,已是掌灯时分了。 柳无忧原以为庄子会是漆黑一片,结果是通亮无比,而且庄子门口还有人候着呢。 “思安,你可算来了,我以为还要等呢,”声音很亲切,柳无忧下了马车才发觉说话的人是黑大婶,她的身边还有笑得欢快得胖丫。 “六堂叔去得早,她俩在乡下也无人照拂,我看咱们庄子里缺人,就把她们叫来了,”天佑小声地解释,知道柳无忧的性子好,所以也不怕先斩后奏。 “你安排得自然不会错,我省心不少,”柳无忧回以温柔一笑,就简单的一个笑竟然令天佑的心悸动不止。 “思安,你和无忧是在这里用饭还是回屋用?”等几人来到中堂后,黑大婶征询天佑的意思。 “就这里吃吧,人多热闹,丫头,你觉着呢?” “就是,大家一起吃饭,连饭菜都香很多。”柳无忧应和,可是墨风却不高兴了,“怎么到了婶娘这里就是大家一起吃,在侯府的时候就把我给撇开了呢。” “你不满意?”天佑睃了墨风一眼。 墨风急忙回府常色,笑道,“爷,您误会了,小人觉着这样也挺好。” 说实话,墨风真的很听天佑的话。 因着有了黑大婶事先打扫和收拾,这一搬进来就住现成的。 下午已经睡了一觉,柳无忧毫无睡意,靠在床头和天佑说着未来的打算。 “我原以为可以借着毛府把牡丹花先种起来,看来这事情很悬,我们得另谋生路。” “那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不要再弄你的血了,每次看到你流血,我的心跟针扎了一样。”天佑抓起柳无忧的手,满满都是小伤口。 “不碍事,偶尔放放血还有利于身体康健呢,”柳无忧抽回手指头,不让他继续看下去,不然又是一阵唠叨,“回头让阿莲给我带来朱砂鳞片水过来,这伤口肯定会好的。” “你啊就不知道爱惜自己,我可是心疼得很,”天佑说完,将柳无忧一起拥进了被窝,开始动手脱衣服了。 “你干什么啊,”柳无忧明知故问,伸手将他脱了一半的衣裳又给拉了起来。 “丫头,你莫不是忘记了今天说过的话了吧?” “我今天说了很多,你是指哪句啊?” “你还装傻啊,看我怎么收拾你,”天佑的手朝柳无忧的腰肢伸过去,很快就听见柳无忧一阵银铃般地笑声,而且根本停不下来。 “饶命啊,天佑,”柳无忧整个人都要弹跳起来了,她最怕痒了,好像千万只虫子要啃咬着她。 “饶了你也可以,先说句好听的。” “大爷,你英明神武,力大无穷……” “这句不行,再来。” “大爷,你最帅,你最可爱。” “重新再说。” 柳无忧已经笑得快岔气了,本不想服软的她也没了办法,再挠下去,心肝脾肺肾总得笑出来。 “天佑,我爱你!”柳无忧发自肺腑地低吟着,也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 天佑立刻停了手,喘着粗气,孰不知这样对待柳无忧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丫头,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来,来,来,我们先生个孩子玩玩,再拖下去,武刚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我们的却还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出问题的呢。” “住手,”柳无忧看到天佑伸过来的‘魔爪’,急忙缩进了床角,“此事明天再议,我困了。” “没事的,丫头,累得人是我,你享受就行,”天佑坏坏地一笑,一个扑身将柳无忧困在了床角。 悲剧了,今天要是礼那周公之礼的话,她肯定要怀孕,算算日子,这个时候应该是不安全的了,可她又逃不出天佑的桎梏,于是,心一横,硬巴巴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天佑慌了神,急忙拍拍柳无忧的背,“丫头,怎么突然就难过起来了呢?”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大老远地随你到这里,又不是给你生孩子的,什么时候生我就不能自己做主啊,有你这么霸道的么?” 天佑一下子沉默下来了,幽深的眸子黑得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孩子,是他最渴望的,也是想如若真有一日他遇不测了,柳无忧也有个伴儿。 “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说吧,”天佑不忍柳无忧伤心难过,最后还是妥协了,柳无忧这才破涕为笑,将天佑反扑在床,窝在他的怀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黑大婶有心,棉被床褥都是晒过的,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因此这一夜就算是在陌生的地方,柳无忧也没觉着不适,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天佑陪伴在侧。 “叩叩叩,”三下小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柳无忧打滚翻了个身,确定自己没听错便睁开了眼睛,天佑早已醒了,无奈一只手被柳无忧压着,所以没办法起床,不过看她餍足的睡相,他亦是心满意足的。 “进来,”柳无忧见天佑不吭声,便自己应了门。 “嫂子,是我,丫丫。” “门没锁,进来说话就好,”柳无忧撑起半个身子,见衣衫完好不至于失礼于人前,这才放心。 胖丫用后背把门顶了开来,转身过来时,柳无忧看她的手里端了盆水。 怎么当起了使唤丫头,柳无忧不解地望着天佑。 只见天佑翻身下了床,拾起小几上的衣衫利索地套在了身上,等胖丫正面相对时,他已经在系腰带了。 “好生伺候着你嫂子,知道吗?”天佑神色平平地吩咐道。 “知道了,大哥,丫丫一定好生伺候,”胖丫那稚嫩的声音很是欢喜,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应和着。 天佑出门之后,柳无忧这才开始穿衣裳。 “嫂子,让我来帮你吧,”胖丫替柳无忧拿起腰带和鞋子,有几分下人的样子。 可是,柳无忧却办不到使唤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笑道,“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那可不行,大哥吩咐过的,丫丫不敢偷懒。”胖丫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大哥现在不没在这儿嘛,在我跟前不用干活,知道吗?”看着和柳无愁差不多年纪的胖丫,柳无忧真是没办法开这个口。 然而,胖丫却是犟得很,“嫂子,算丫丫求求你了,你就丫丫伺候吧,娘说了,不能白吃白喝,大哥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他好,不然娘说不待在这儿了,要带我回乡下。” 柳无忧一听,却是从其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是不是你大哥之前也没让你们干活?” “嗯,大哥说让我和娘陪你说说话就成,可是娘说不能白吃白喝,要做事情来报答大哥。” “乡下那些伯娘叔婶对你们不好吗?” 胖丫听到柳无忧这么问,眼泪水扑簌簌地下来,很快就打湿了衣襟,“嫂子,娘不让说,可是丫丫心里好难过,大伯娘五伯娘和六伯娘欺负我没爹,霸占了我们的屋子和田地,我们没地方住了才来找大哥的。”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柳无忧听了亦是义愤填膺起来了,“好丫丫,不哭,在嫂子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们,知道吗?” 她柳无忧是何其有幸,有疼爱的姑姑婶娘和伯娘。 “嫂子,你要是想对我好,就让我伺候你,好不好?”胖丫抽泣着,伸手就要抹满脸的眼泪和鼻水。 柳无忧眼尖,拿帕子给她擦了沾污,柔声说道,“好,就让你伺候。” 穷人的孩子果然懂事些,就比如柳无虑。 胖丫带着梳洗好的柳无忧去了中堂,就等她一个人用饭了。 墨风本来和天佑窃窃私语的,可是见到柳无忧便没了声音,对她喊了声‘夫人’。 柳无忧左右望了他们两眼,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多问了,自顾着拿起筷子招呼黑大婶和胖丫吃早饭。 白粥就几个咸鸭蛋,也是够清贫的,这咸鸭蛋还是黑大婶带过的呢。 “丫头,刚搬过来,吃食上也不曾准备,我给了七婶娘一些银子了,你想吃什么只管和她言语一声,”天佑念着柳无忧,生怕不周全了。 “我知道了,”柳无忧应下,随后又问道,“庄子的银子可是付了?” “吃过早饭我就和墨风一块儿出去一趟,丫丫陪你你去周边走走,要是觉得可以,这一带的地我们都买下来,另外山头的话我看还是不要好了,种果树之类得也不大方便,你看呢?” 柳无忧略一思忖,点头表示赞同,“那你们快去快回,要真是看中了田地,我也不知道找谁买好。” “嗯,”天佑和墨风吃了早饭先出去了。 庄子百米开外住得人挺多了,只是很少往这边走,中间的田地全部闲置了,无人耕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半路上,柳无忧碰上一个男子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为何这里的田地都没人种,荒废了那么多也怪可惜的。” “小娘子刚搬得来得吧?”男子看上去挺和善,说话也斯斯文文的。 “是,我们昨日刚搬来。” “难怪了,”男子大概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脸色惨白,但是笑起来很灿烂,“这里的地种不出粮食,所以才没人种。” “种不出粮食?”柳无忧微微诧异了一下,恢复常色道,“那大家都吃什么喝什么?” 男子却不以为然道,“没办法种地只有出去赚银子了,难道还能把人饿死了?你一会儿过去就知道了,能干活的都出去了。” “那你……”怎么没出去。 “我?我这身子骨哪里还能走得了远路,就走到这里我都喘得厉害,刚休息好就碰上小娘子了,”男子有些自嘲地笑道。 原来是这样。 柳无忧没打算继续走下去了,这地不能种那自己该不该买下来?还是等天佑回来再说吧。 回了庄子,柳无忧进屋盘算田地的事情,忽然听到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胖丫说话,而且问的还是天佑是否在家。 柳无忧从窗口望了出去,竟是多日不见的柳无虑,他从骏马上跨了下来,被胖丫迎进了花厅。 “你等一下,我叫嫂子出来。” 柳无虑应了声好。 柳无忧揣着疑惑在胖丫叫门之前打开了房门,“无虑,你怎么知道我们搬来这里了?” “姐,”柳无虑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是姐夫和我说的,不然我怎么知道啊。” “天佑和你说的?” “可不就是,”柳无虑闪着明亮的眸子肯定道,“昨个儿姐夫进宫的时候悄悄与我说的,不行你一会儿问他。” 好个天佑,竟然骗她! 柳无虑看柳无忧的脸色不悦,怀疑自己说漏嘴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哪里能收回,“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出宫来看你,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天佑而来的呀,”柳无忧坐了下来,佯装生气。 柳无虑果然是不敢骗柳无忧,见她这么一说,急忙解释,“姐姐,不要生气了,弟弟给你赔礼道歉了。” 一身黑缎长衫将柳无虑映衬得俊朗不羁,就躬身作揖都那么有风度。 “好,要我不生气也行,说说看,你找他何事?” “是毛大官人家的事情。”柳无虑在柳无忧面前不敢有所隐瞒,“昨天淑妃娘娘将毛小姐招进了宫,为了一尊红珊瑚树将她关进了掖庭殿。毛夫人找皇后娘娘求助,皇后娘娘为此事险些小产,帝上已经插手此事……” “毛家可是有危险?”柳无忧觉得自己都快坐不住了。 “先听弟弟说完,”柳无虑继续说道,“后妃本来不能私自关押人的,但是淑妃说毛小姐藐视皇恩,所以才将人羁押,帝上亲自过问,淑妃便拿红珊瑚树说事儿,毛小姐自己都以为要难逃一劫了,没想到那红珊瑚树不仅完好无缺,而且色泽型样更胜从前,帝上便将人放了,还收回了红珊瑚树。” 柳无忧的心一开始是高高地悬着,听到最后才放了下来,“你啊这话说的可真是把人给急死。” “是姐姐心急了,怎得还怪气弟弟我来了呢,”柳无虑无辜地说道,“总要把始末说个清楚才行,姐姐可真是的,嫁人了怎么连性子都不一样了。” 柳无忧没有争辩,提壶给柳无虑倒了杯水,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们柳家的生意有一半是靠着毛家,毛家要是出事情了,我们柳家可是没以前舒坦。” “那我误会姐姐了,”柳无虑又是起身哈腰说道,“姐夫不在家吗?” “你找他有事儿?”柳无忧问道,“现在他可是远离朝堂的人了,你还有事情找他呀?” “没事弟弟也想寻他说说话,”柳无虑说起话来已经老气横秋了,“姐姐该不会不同意吧?” “有你这么说姐姐的么,没大没小,”柳无忧笑道,“你啊现在有了姐夫就不要姐姐了吧?” 柳无虑在柳无忧的眼前感觉无所遁形了,只好交代,“哪里啊?弟弟就是找姐夫的,姐姐在弟弟心里也是排第一位的。” 柳无忧自然不会为这么小的事情生气,而是据墨风所言,御前侍卫总管是没办法想出来就出来的,除非有帝上的允许,可是天佑已经不被重用了,帝上放柳无虑出来找他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无虑,你老实和姐姐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 “没有,姐,就是想找姐夫说说话。” “你还骗我?” “无忧,别为难无虑了,”天佑此时已经出现在院子里了,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俊朗不羁的身形显得他极为风流,“是帝上找我有事情。” 柳无忧疑惑地看向天佑,希望他能自己说而不是他来问。 “昨个儿走得急,帝上忘记问这次征东大将军的人选了,他让无虑过来问问,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无虑,你说是不是?”天佑问柳无虑,那口气认真得丝毫没有让人怀疑得地方。 “是…是的,姐姐,姐夫说得没错,这次征东大将军的人选是个秘密,所以派弟弟过来问问,名义上是来探望姐姐的。” 柳无忧便不再追问了,只要天佑在自己身边,那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那你们聊,我出去。” “不用,我们出去聊,”天佑拦住了柳无忧的步伐,朝柳无虑点了点头,两人结伴而出。 疑惑暂时搁下,但是本想留了柳无虑吃中饭的,可是见到天佑时,他说人已经回宫了。 “征东大将军可是为了防范龟岛国?”柳无忧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点了。 “是,”天佑也没隐瞒,甚至觉得和柳无忧聊国家大事是种很愉悦的事情,“还记得瑁亲王吗?” “都敏郡主的爹?”柳无忧好像听过,依稀能记得一点。 “是他,他今年已有六十余岁了,但是依然骁勇善战,帝上迫于朝中压力,命他出使龟岛国,眼下两国看起来和睦,但是实际上却紧张得很,那红珊瑚树差点让两国交恶,”天佑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好在你的血修复了它。” “可是昨天不是没修复好吗?” “许是时间的缘故,今日早朝,淑妃娘娘拿着红珊瑚树为难皇后娘娘,经过查验,红珊瑚树养得更胜从前了,淑妃没了借口,可皇后娘娘差点小产,帝上也没多加为难淑妃,只是让她禁足三日。” “原来我的血还是有用的,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啊。”柳无忧有些后怕,朝中政事变幻莫测,诡异无比,真不是她所能想象的,她还是乖乖地当一个农妇吧,至于天佑么,她得想想怎么样拴住他才行了。 “我今日出去逛了一圈,发现外边的荒地都是无法耕种的,正等你回来问问,要不要买下来。” 天佑轻抬眉眼,蹙眉问道,“要是买下来的话,你又得流血放进去,要是不买,我们就买不到眼前的地了,是不是?” “嗯,我倒是想买下来,近一点种些蔬果照料也方便些。” “那得流多少血?再说了,管不管用也不知道呢?”天佑还是心疼柳无忧,每一次流血都是自残,一刀子下去,跟剜他的心似的,疼痛更胜柳无忧。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柳无忧漫不经心地揉着指尖上的小伤痕,“那么娇气的牡丹花都能培育出来,更别说这些个荒地了,我只负责流血,而你要帮着我把地都翻刨好,至于种什么,我去请教七婶娘。” 有事情给天佑做了,看他还怎么搀和朝中的事情。 “行,你说翻地我就翻地,”天佑失声哑笑,小娘子心里想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定下之后,也正好是吃中饭的时辰。 黑大婶将自己今日的所见说了一遍,“这附近的田地没办法种菜,我多走了几步去其他地方买,这价钱可真是不便宜。” 炒青菜,鸡蛋滑肉,烧鸭腿,卤肉片儿,外加一个冬瓜汤,就这样简单的菜肴就花去了五百文银子,可是把黑大婶心疼死了。 好在手上除了买庄子花了两千之后还剩下三千两,就这五百钱也不觉得多了。 接下去几天,花银子的势头是更加让柳无忧坚定种地种菜的决心了。 这日早上,柳无忧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天佑赶紧去把附近的田地买下来。 天佑打了个哈欠,翻身面对柳无忧,慵懒地说道,“这一家一户的去问也实在麻烦得紧,不如我们贴个告示,谁愿意卖地得,都来我们庄子。” “也成,”这样倒是省事不少。 柳无忧想起身写告示,谁知被天佑重新拉进了被窝里,暧昧地说道,“忧忧,我该尽尽丈夫的责任了。” 这弦外音是把柳无忧给震了一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是不是就应了这句话呢,这两天她和去黑大婶说话,故意晚些回屋,避开天佑,谁知这一早上的,就被他给拉住了。 怎么办?眼下是绝对不可以的。 柳无忧立刻摆出一张笑脸,“天佑,没事的,我不会怪你不尽丈夫责任的。” “可是我有事,你要是不让我负责任的话,我准备憋出病来,你说怎么办吧?”天佑带着危险的气息挪了一下身子。 柳无忧警惕地躲了一下,试图和他隔得开一些,“不会的,你都憋了二十五年了,是不是?再说你也没那么弱。” “那是我以前没有你,”天佑的声音变得低沉,眼眸更是痴缠着柳无忧,“我为你守身如玉二十五年,你总要报答我是不是?” “不对,不对,”柳无忧急忙解释,“我没让你为我守身啊。” “柳无忧!”天佑低声咆哮,“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没心没肺啊?你看看我,我都快难受死了。” 天佑一手掀掉了身上的薄被,想让柳无忧看个清楚,谁知小娘子捂着眼睛转了身去,“我不要看,死也不看。”不用看就知道,那会是什么了。 “忧忧……”天佑的柔声唤道,如魔音一般响彻柳无忧的耳朵,“你真忍心这么对我吗?” “再等等,过几天再说,”柳无忧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她正的很怕怀孕,万一真怀上了,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十五岁的身子,还嫩着呢。 “哎……”天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到差点让柳无忧改变心意,好在他说道,“算了,等你想通了再说吧。” 柳无忧的心跳得厉害,等慢慢平复下来后,说道,“对不起,天佑,我真没做好准备。” 天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没等她翻身过来就下了床榻,朝净室而去。 柳无忧很快就听到一阵水声,那是天佑在冲凉,借此转移注意力,为了这条小命,还真是为难他了。 告示一贴出来,那些邻里便都赶出来了,将自己手中的地契拿来,让墨风一一登记在册,然后拿着墨风给的一张纸找柳无忧拿银子。 之前听说男子们都外出谋生了,所以过来变卖田地的都是女子,眼前这一溜烟的队伍是热闹非凡,说说笑笑的,也不嫌吵着别人。 这一条娘子军的队伍中,有一颗高出一个人头的人显得格外突兀,他就是柳无忧之前见过的男子。 他此时捂着胸口一阵猛烈咳嗽,好像受不了聒噪,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那位大哥,你过来一下,”柳无忧朝他喊道,这男子指指自己,怕弄错了尴尬。 柳无忧朝他点点头,他有些难为情地走了过去。 “陆谦,你艳福不浅啊,这么貌美的小娘子居然会看上你。”不知道是哪位农妇说了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是啊,陆谦,你可要多看几眼啊。” “哈哈哈……” “……”后面的话自然是不堪入耳了,难道这京郊的妇人闲来无事就喜欢说这么粗俗的话? “吵什么?”天佑寒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不聋,这么多妇人拿自己夫人看玩笑,他哪里还做得住了,“不想卖地的趁早给我滚蛋,否则给我把嘴闭上。” 这一眼,妇人们被天佑的样子给吸引住了,纷纷看了过去,随后被他的话给震得不敢抬头了。 原本热闹得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天佑走到柳无忧的面前,看那男子低垂着头,便问道,“你叫陆谦?” “是。”陆谦简单地回道。 “你家卖多少地?” “七分。”陆谦不敢正视天佑,被他的威严给震住了。 “无忧,给他一亩地的银子。”天佑慷慨地说道。 柳无忧照办,她对这个叫陆谦的男子颇有好感,好像是邻家哥哥的感觉。 后面的妇人一听这话,高兴的不得了了。 可是,轮到她们的时候,天佑是一寸一尺都要算的清清楚楚,有人便开始不服了,“凭什么你多算银子给他,而这么严格对我们?” “凭我乐意。”天佑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哈,难道他是你那小娘子的奸夫,所以你这么照顾?” “啪!”天佑拍案而起,指着那说话的妇人问道,“这话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看。” “说就说……”那妇人趾高气昂地想要重复,可是被身后的人拉住了,“二井媳妇,你别再说了。” 二井媳妇却没听那人的劝告,嚷嚷开来了,“看你人模人样的,原来还替自己的娘子养起了小白脸了,可真是够好笑的了。” 眨眼之间,天佑已经闪到了二井媳妇的跟前,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高高提起之后,重重地扔了出去,“我警告你,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二井媳妇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庄子。 场面骤冷,可胜在清净。 妇人们按个排队,换了银子就走了,就是那个劝说二井媳妇的人拉着柳无忧走到一边,悄声说道,“小娘子,你可让你家相公当心些,二井现在在丞相府当差,可是威风着呢。” “多谢婶娘提醒,我会注意些的。”柳无忧屈膝道谢。 “叫我童嫂吧,这附近的人都这么叫。” “好,”柳无忧倒是欣赏童嫂的直爽,还有好心提醒。那童嫂经过陆谦身边时,瞥了一眼,摇摇头后才离开。 柳无忧发觉陆谦的头一直低着,好像做错事情的犯人一般。 “陆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柳无忧狐疑不已。 陆谦张张嘴没说话,而是一个转身,将手中的银子放在了天佑的眼前,“我多谢你们的好意了,田地我不卖了。” “陆谦,你堂堂男子汉,就因为一个无知妇人的话就改变主意了?”天佑轻蔑地问道。 “兄弟,我是怕连累你们,那二井在丞相府当差呢,可是会找麻烦。” “那是我们的事情,你害怕什么?” “这个……”陆谦变得支支吾吾得了,一张病态的脸也变得红起来了,好像是不敢当着柳无忧的面说话。 柳无忧见状,带着胖丫进了卧房,从窗户看出去,见到陆谦和天佑说了什么,然后脸上展露笑容离去了。 天佑进了屋,胖丫连忙出去收拾东西了。 “他说了什么?”柳无忧持了把蒲扇给天佑打风,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天佑慢慢炎热起来了。 “刚刚那妇人这么对你,是心生妒意了。”天佑反手把蒲扇给拿了过来,给柳无忧扇了起来,他可不想小娘子累着。 “这话怎么说的,我和她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怎么是妒忌了呢。”柳无忧掏出绣帕擦去了天佑额间的汗珠,然后想把他的腰带解开散散热。 天佑握住了柳无忧的手,没让她继续下去,“不解了,热就热点。” 柳无忧很快就明白了,便点点头,“那你与我说说呗,这到底怎么回事来着?” “那二井在丞相府当差,很少回来,他媳妇现在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丈夫没回家,她便不安分起来了,看到陆谦单身男子,竟然打了他的主意,被拒绝了好几次之后,看到所有和陆谦说话的女子都顺眼,而且还恶语相向。” “还有这种女子,可真是没皮没脸得了,”柳无忧笑道。 “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佑抚上了她的脸,轻轻地摩挲,柳无忧撇开头,看向了窗外,借以忽略他的忧伤。 下午,那陆谦又来了,这次是按着天佑的吩咐来的,由他带路,将新买田地的范围给划了出来,只是范围虽大,可依然有美中不足。 二井媳妇不愿意卖的地刚好在他们的中间。 “丫头,怎么办?”天佑问道。 “既然不卖也没办法,开条道给她走路,我们该种什么就种,”柳无忧不想被二井媳妇拿住话柄,留条道给她,爱走不走。 买了地,第一件事情便是翻土,柳无忧怕天佑做无用功,想了个注意,“墨风,把你的衫摆借我用一下。” 墨风不知其用意,为难道,“夫人,这样可不好吧,小人还想留下这条命呢。”说完,拿眼睛看天佑,分明就是怕了他。 139 暗藏的玄机 “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天佑也很想知道柳无忧的打算。 墨风不情愿也没办法,撩起衫角,露出黑色的裤子来。 柳无忧蹲下身,从地上捧了几抔土放在了墨风的衣衫之上,就是让他带回去的意思。 干干净净的衣衫一下子就被沾污了,墨风有苦说不出,谁让他是下人呢。 陆谦看着这一家人相处得有趣,羡慕得不得了。 回到庄子,柳无忧找了个木盆,将土倒进去之后,她让墨风找黑大婶药一点葱过来。 等葱栽进土里之后,剩下的事情只有等了,若真是如陆谦所说,这田地种不出东西来的话,这葱肯定会枯萎,等浇上水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等了。 柳无忧不想这样浪费时间,便去了厨房找黑大婶,和她拉起了家常。 “七婶娘,我听丫丫说,你在乡下的田地和居屋都被五婶娘他们霸占了?” “呃?”黑大婶愣了一下,看向了胖丫,胖丫捂着嘴巴跑了出去,她才说道,“没这样的事儿,思安媳妇,你是听谁说的呀?” “没有?”柳无忧瞧见黑大婶眼中的闪躲,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您是不是顾忌莲姨,所以才不敢和我说实话的?” “思安媳妇,我知道你好心,真没这样的事情。” “七婶娘,你莫要固执了,你若真和她们不合,就和我说,要是不说,到时候莲姨来了,你让我怎么护着你和丫丫。”柳无忧不得不周全此事,她最担心的就是太夫人,她能把黑大婶的居屋霸占住,那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做出其他令人可气的事情来。 “我……”黑大婶把头埋在了双腿之间,轻声说道,“是不是丫丫那孩子都和你说了?” “丫丫她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所以,七婶娘,你为了丫丫也要把这件事情说与我听,别到时候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哎,能有什么可说的呢,是我没福气,你七堂叔走得早,我又没生个儿子出来,所以他们以我没给老七留后,把我们娘俩个赶了出来,”黑大婶忧伤地说道,“好在思安这孩子念旧,把我们接过来,让我们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其他事情我也不会,烧烧饭倒是可以。” 柳无忧心中大抵是了然了一些,“以后安心住下,这里就是你的家。” “嗳,”黑大婶潮湿了双眼,转身悄悄抹去了眼泪,笑道,“思安媳妇,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言语一声,婶娘一定帮你。” “好,”柳无忧笑道,“婶婶要是不嫌弃的话,随我娘家人,叫我忧忧就是了,思安媳妇听着怪生分的。” 能被天佑看中的人一定是可以交心的。 “那敢情好,婶娘就不客气了。” “七婶娘,你说咱们这地方大家最爱吃的是什么东西?”柳无忧来厨房也不是一味地闲聊,买了这么多地,总要种些能卖银子的东西。 “最爱吃的东西啊……”黑大婶微微仰头思考,“今早我去邻村买菜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那鱼很新鲜,买的人很多……” “还有吗?”柳无忧忍不住催促。 “看不出来,这要是去京中才知道呢,一般大户人家吃的东西都是下面的人喜欢的。”这便是攀高迎上的心态。 要去盛京走一趟也怪麻烦的。 柳无忧追终溯源,想着这京中的蔬果也都是从京郊或者别的地方运过去的,如知道京郊的情形,那也就清楚了,可是京郊这么大,住的人又零星散落,问起来也颇有难度。 要是都聚在一起那也是方便的。 忽然,柳无忧灵机一动,问道,“七婶娘,你离开乡下的时候,可是知道那里的蔬果有哪些都往城中运的?” “乡下?” “嗯。” “让我想想,”黑大婶掰着手指头一一数过,最后说道,“我想起来了,前些时间,三长老带着族里的壮丁去山上了,说是找一个蓝色的小果子,酸酸甜甜的可是好吃,听说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他们打算把这果子供奉上去。” 柳无忧一听,颇为兴奋,“可是知道这果子叫什么名字?” 黑大婶摇摇头,“只听三长老叫它甸果,那样子不大,外面有一层白霜,尝过得都说好吃,忧忧,你莫不是想要种这个?” “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不知道它长得什么模样,”柳无忧这次不想依附他人了,种出来的东西直接卖到出去,宫里娘娘喜欢的东西那必须要让平民百姓都尝尝才行。 吃的东西和赏玩的又不一样,就像牡丹花,有钱的人钱多了,买回去看看就行,平民百姓每天为生计奔波,谁有那个心思赏花。 所以,买来的那么多地,除了培育牡丹之外,她还要种点能赚钱又实惠得让人买得起的东西。 “可是,那甸果长在山头,你买的又是田地,加上这田地……”黑大婶不得不担心了。 “是不是田地的问题也还不知道,先打算一下总是好的,”柳无忧想了一下,又说道,“七婶娘,我有个事情想拜托你。” “啥事?你只管说好了,”黑大婶爽快地应道。 “我想你帮我找些那甸果,我先看过,至少能知道一些。” “这个……”黑大婶为难了一下,表情颇不自然。 “可是有难处?” “那甸果都被三长老他们才摘了,眼下都被送进宫里去了,就算我回去,也拿不到啊,倒是那果树我可以给你弄些过来。”黑大婶为难地并不是自己不愿意去,而是根本没有东西可拿了。 “如此,那便先等等,”柳无忧兴奋的火苗一下子就被灭了,想要去宫里拿点东西出来也是极不容易的,也只有等那些个主子们赏下来了。 “那你要是要那果树和婶娘说一声,婶娘一定给找来。”黑大婶也是无奈地说道。 “好,”柳无忧笑着答应下来了。 回屋后,看到那颗葱的叶子已经发黄了,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而且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丫头,毛府让人捎信过来,让你去府上你一趟……”天佑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了,可是柳无忧好像跟没听见一样,心思全在那颗葱上。 “丫头,你看什么呢,”天佑的脸凑了上去,柳无忧抬头一望,急着说道,“你来看看,这葱叶黄得不成样子了,这田地肯定是有问题得。” 天佑也看到了,不过他却不是很赞同柳无忧的话,说道,“我看未必是田地的问题,可能是水呢?” “水?”柳无忧看向了之前留下来的水,那清澈地毫无杂质的水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若是泥土的缘故,那未必会这么快就能看出问题来,反而是水,会来的更快一些。”天佑凝神将那一点水端了起来,嗅了嗅,眉间立刻呈一个川字。 “怎么样了,天佑?”柳无忧见他如此,便知可能真的是水的缘故。 “这水打哪来的?” “是我从院子里的水渠里取来的,莫不是真有问题。” 天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柳无忧紧跟其后,只见天佑来到水渠之前,撩起锦袍后半蹲了下去,他没用手去直接碰触,而是拔了根草丢了下去,很快,原本绿油油的小叶子很快就变成了黄色,随后就枯萎了。 “怎么会这样?”柳无忧看到这个情形是大惊失色,这水像是腐蚀了绿草一般,让人看得头皮发麻,这要是手放下去,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呢。 “得找人问问,这水来自何处,”天佑腾地站了起来,扯平了衣衫下摆之后,朝门外叫道,“墨风,你进来。” 墨风却是不走寻常路,从院墙跃了进来,“爷,您有何吩咐?” 天佑看他那副郎当样,不悦道,“下次要是再看见你这样,仔细你的腿,别以为我们搬道这里来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墨风见天佑有些反常,也没顶嘴,反而极为恭谦地说道,“小人知错,请爷责罚。” “我暂时先记着,”天佑还算满意他的态度,也没在为难,嘱咐道,“去查查看,这条水渠是来自哪里的,一定要秘密地去查。” 这条水渠挨着院角,看不见的那部分埋在地下,所以天佑才格外仔细。 “丫头,我去看一下后院的水井,万一我们吃的水有问题……”天佑脸色微变,交待之后就朝后院去了。 柳无忧哪能只看热闹,紧跟着天佑去了后院,黑大婶正在劈柴,看到天佑和柳无忧急冲冲地赶了过来,以为是出了大事情,“天佑,忧忧,怎得了?” 天佑直径朝水井而去,水桶骨碌放了下去,一个甩手将水桶掀翻然后手一提,满满一桶水就被提了上来,他俯身轻嗅,直到紧绷的脸慢慢舒缓了才让人放心下来。 “这水没问题,是吧?”柳无忧问道。 天佑点点头,但是依然没放松警惕,“还得注意一些,用水之前都得查过。” “查什么啊,天佑?”黑大婶听到了半句,不解地问道。 “七婶娘,下次你用水,一定要用草或者青菜先试过,要是菜叶变黄了,就不要碰,知道吗?”天佑也只能先用这种办法来对付了,还得等墨风查了再说。 “这么麻烦啊,”黑大婶应了一声,疑惑地喃喃自语道,“我都已经吃了好几天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柳无忧觉着天佑此举有些小题大做了,都已经吃喝用了好几天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天佑,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不如……” 没等柳无忧说完,天佑便将她拉到了一边,直直地望着她问道,“不如什么?你想用你的血吗?” 柳无忧没想到天佑会如此了解她的心思,笑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这么了解我的心思。” “不许笑,”天佑冷着脸说道,“没我的允许,不许你用一点血,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无忧一怔,见他不是在开玩笑,也笑不出来了,“用我的血至少放心不是?不然总提心吊胆的。” “这事儿我会解决的,我是你男人,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扛起来。” 原来是大男子的自尊心在作祟,柳无忧不禁莞尔,“天佑,你我夫妻,有事情一定是要相互分担的,这井里的水我瞧着应该还是好的,我先用点血至少可以防范于未然,要是真出意外,恐怕流得血更多,你说要是丫丫有事情,你还是袖手旁观吗?” 天佑听了,紧紧地抿着嘴,每次看到这个表情,柳无忧便知道他在考虑。 “你们两个孩子干什么呢,紧张兮兮的,连我都不敢用这个水了,”黑大婶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柳无忧说道,“你看吧,本来也就是小事情,你这样一交待,反而让婶娘担心起来了。” “丫头,你这样我总觉自己是个无用之人,”天佑双拳紧握,眸光沉沉的。 “你啊,在意这些做什么,一会儿墨风查出原因之后,有的你忙了,”柳无忧伸手拉过天佑,将那十指从手掌心给勾了出来,“我们现在不是两个人,还有七婶娘和胖丫,一切以安全为先,你说呢?” “我说不过你,”天佑反手紧扣柳无忧的双手,愧疚地说道,“我总不能像别的男人一样保护自己的女人,这血流得我心疼。” 柳无忧倚在了天佑的胸前,柔声道,“我知你疼我爱我,就因为这样,我才想身边的人都好好的,看着我们幸福。” 天佑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他总是被自己的小娘子说服,而她的话又是有理得无可挑剔。 说服了天佑之后,等黑大婶去了厨房,柳无忧便咬破了手指头,往水井里面滴了好些血,知道伤口自己凝固了才罢休。 十指连心,说不疼是假的,柳无忧冷汗涔涔,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般,她无力地叫唤道,“天佑,先送我回屋。” 天佑见状,感觉不大对劲儿了,他一把把柳无忧抱了起来,疾步去了卧房,将人放在床榻上,伸手搭在了柳无忧的手腕之上。 “我没事,”柳无忧大喘着气说道,“只是乏得很,休息一下就没事。” 天佑断好脉,将手收回,从桌上倒了碗过来,扶着柳无忧喝下,“流血过多会死的。” “我可舍不得这么快就死呢,你别吓唬我,”柳无忧双唇血色尽失,可眼神之中多了满足和安心,“这样我还能睡个踏实觉,不然我肯定一宿都睡不着。”说完,闭上眼睛靠在天佑的肩膀上睡着了。 听到安心而踏实的呼吸声,天佑这才展颜笑了,那安静甜睡的容颜怎么看都不够,若不是自己有事牵绊着,他恨不能带着柳无忧远走高飞。 遇上她,抛弃一切又能怎么样,有她,便有了一切。 清脆的两下敲门声牵动了天佑的思绪。 “爷。”墨风已经回来了。 “进来。” 墨风推开门,见天佑怀里睡着柳无忧,便将声音放轻了不少,“爷,查出来了。” “说。”天佑冷绝果断地说道。 “离咱们这里庄子不到百步的地方有个村子,里面的人好像不是本地人,虽然没听见他们说话,但是举止绝对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好像在养虫子,把虫子吃剩下的东西都倒进了北面的水塘里,那水塘原先一直是用来浇灌那些田地的。”墨风是一口气说完,不敢有所停顿,随着天佑越发冰冷的神色,又补充道,“要不要小人潜进去看看?” 天佑双眸凌厉,尽敛寒霜,“不用急,等我安排妥当再说,你去把三煞帮我叫过来。” “把他们叫到这里来?”墨风搞不懂天佑了,他不是最怕在夫人面前叫唤这几个人了嘛。 “需要我再重复吗?” 墨风听闻冰冷如霜的声音,哪里敢耽搁,去院子吹响了口哨,没一会儿工夫,便带着三个丑得不像人的人进来了。 “将军!”三人齐齐躬身,满是伤疤的脸狰狞得令人无法直视,可天佑已经习惯了。 “你们三人速速去龟岛国和武将军汇合,让他查一下龟岛国最擅长养蛊的人是谁。”早在墨风说那百步远的地方有人在养虫子,他便猜测那虫子就是多脚蛇,因为这圣洛国中不会有人将虫子当宝贝养着,加上他们的举止有些异常,他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擒得龟岛国最会养蛊的人,那蛊虫一事就可以不用担心了。 柳无忧醒来已是天黑,她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下是软软的身子,而抬头对上天佑的深邃眼眸时,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脸涨红地说道,“我怎么睡在你身上了。”这语气和神情明显发觉了天佑身体的变化了。 “丫头,你可是苦了我呢,”天佑惨兮兮地说道,“我肯定会因为你而内伤。” 柳无忧听出画外音,又看天佑那吃人的眼神,一咬牙说道,“不然……不然我去给你添个人吧,我……我……” “你什么?”天佑站了起来,直径朝柳无忧走了过来,微眯着眼睛问道,“你要给我纳妾?” “不然怎么办?你都憋成内伤了。” “你宁可给我添人也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天佑的话全是冷漠之意,瞧得柳无忧心里发慌,她从未想象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添人,那绝对是剜心的事情。 “我……我说过,生孩子的事情,你不许逼我,”柳无忧战战兢兢得了,好像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不是有人说过,爱他就给他生个孩子,可是她才十五岁,万一不幸,那可是呜呼哀哉的事情。 “哈哈……”天佑听了仰头大笑,甚至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你说我逼你?我就想要个孩子,是真的那么难?” “天佑,我求求你了……”柳无忧看他那一脸的忧伤,脑袋胀得厉害。 “好,那你就给我添人吧,三日后,行纳妾之礼。”天佑冷冷地说完,丢下孤寂的背影离开了。 柳无忧怎么也没想到睡了一觉会是这个样子,那个疼自己的天佑哪里去了?莫不是这一觉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嫂子,娘让我过来叫你出去吃晚饭,”胖丫的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许是看到天佑气冲冲地出去,所以没敢进来。 柳无忧神色黯然,哪里还有心思出去吃饭,但又怕拂了黑大婶的好意,便说道,“谢谢丫丫,我不饿,就不出去吃了。” 胖丫‘哦’了一声,转身就来离去。 “丫丫,”柳无忧忽然叫道,她要把事情弄清楚。 “嫂子,”胖丫抓过身,乐道,“是不是觉得肚子饿了?丫丫陪你出去吃饭。” “你去帮嫂子把墨风大哥叫进来,可好?” “哦,那我现在就去,”胖丫听从柳无忧的吩咐,小跑出去了。 柳无忧坐在了床沿上,那里还留有天佑的温度,伸手摸了上去,好像他依然温暖如初。 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她是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之前还答应得好好得,孩子的事情暂时搁一下的,怎么突然旧事重提,而且还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呢。 “夫人,”墨风出现在了门口,那神色亦是较之前严肃了几分。 “下午你都查到了什么,与我说说看,”柳无忧强打起精神问道。 “回夫人的话,小人无能,什么都没查到,”墨风毕恭毕敬地回道,干脆得不像他平时的作风,要是往常,他肯定会将一点儿的疑惑都说出来,可是今天没有。 柳无忧冷眼将墨风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好像重新审视了他一遍似地,“好,真是好得很,你是不是和天佑有事情瞒着我?” 墨风急忙低头,躬身道,“就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瞒着您啊,确实是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等天黑之后,小人还会继续再查下去的。” 看着样子,墨风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柳无忧挥了挥手,示意墨风出去,已经懒得再问下去了。 墨风离开没多久,黑大婶端着晚饭过来了,她没敲门就进屋,将托盘往桌上一放,过来就拉柳无忧的手臂,“忧忧,吃晚饭。” “七婶娘,你……”柳无忧没留意,被她给拉离了床榻,直接从拔步上窜了下来,险些摔着。 “小两口吵嘴儿,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要气总要吃饱饭了再气,无论是谁对谁错,婶娘就帮你了,”黑大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观察得细致入微。 “你怎么知道我们吵嘴了?”柳无忧没办法,只好拿起筷子,但是看着那晚饭是索然无味,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 黑大婶给柳无忧盛了碗汤推到柳无忧的眼前没事的,使得她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把那汤先喝掉了。 “有你在的时候,天佑吃饭可是津津有味的,可晚饭他见你不出来,吃了两口就放下了,也没问起你,这还不是小两口吵嘴儿。” “让婶娘笑话了,”柳无忧苦涩地说道,一脸的不自然。 “也没什么可笑的,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听婶娘的,吃饱了肚子再和天佑理论,好不好?”黑大婶笑着劝道。 柳无忧见她如此用心,便硬塞塞了几口饭,再也吃不下了就把碗筷放在托盘上,推离了自己。 黑大婶也是没办法,只好嘱咐她要是饿了去厨房,这饭菜给她热在灶上。 柳无忧随后应下,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一边渴望天佑出现在面前,一边又害怕他提孩子的事情,如此煎熬着,是把她累得够呛。脱衣,上床,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可是蜡烛烧了一半都没等到人。 直到她扛不住疲累,靠在床头睡着。 窗外,璀璨如星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柳无忧,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的天佑是多么想把她拥入怀中,但是,孩子的事情是他一定要她妥协的,他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来陪伴她,一辈子?半年?亦或是一个月?他自己都无从知晓,只是知道他留下自己的血脉,哪怕有一天不在了,让她也有个念想,真希望自己的小娘子能尽快想通。 等柳无忧睡得沉了,天佑悄悄进屋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带上门去了隔壁的书房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柳无忧第一个反应便是摸了旁边的位置,冰冷的身侧说明了天佑这一夜并没有回屋睡觉。 好一个天佑,居然敢生隔夜气。 柳无忧顾不得梳洗,出门寻了一番,除了胖丫,谁都没见着。 “嫂子,娘说了,让你醒了,把早饭吃掉。”胖丫像似管家婆一样跟着柳无忧。 “你大哥呢?”柳无忧找了一圈,没见到天佑的身影。 胖丫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呢,起床后没见着人。” 存心躲起来了,是吧?柳无忧郁闷难当,心里想了个大胆的主意,她回屋收拾了一番,略施薄粉,轻涂唇脂,挑了件艳丽的锦衣就出门了。 “嫂子,你去哪里?”胖丫在身后跟着,一路询问。 到了去城里的管道,柳无忧转身道,“别跟着了,我去城里玩会儿。” “不行啊,嫂子,我得跟着你,不然娘肯定要说我了,”就算是累得小胳膊小腿都酸了,胖丫还是硬要跟着。 “丫丫乖,嫂子很快就回来的,回来给你好吃的桂花糕,还有糖水,好不好?”柳无忧无计可施,只好拿好吃的点心诱惑了。 胖丫流着口水,脸上很矛盾,最后还是嘴馋战胜了一切,“那好,嫂子可要早点回来。” “好,乖丫丫。”柳无忧摸了摸她的头发后,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个时辰,脚磨得都出水泡了才到了武府,她无处可去,也只能来严春这里了。 随红开了门,看到柳无忧是一脸的错愕,“夫人,你怎么来了?” “快累死我了,”柳无忧双手直接攀上了随红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 还好随红站得够稳当,不然肯定会被撞到在地了,“夫人,怎么就您一人,侯爷呢?” “别跟我提他,”柳无忧气呼呼地说道,“我嫂子呢?” 院子里没严春的身影。 “我们大人刚刚来了封信,现在正在屋里看呢,”严春关好门,扶着柳无忧去了花厅,斥候她做好之后,去主屋禀告严春了。 严春见到柳无忧同样是诧异得不行了,“无忧妹妹,怎么累成这样?” 柳无忧急得脱下了叫上的鞋子,看到一脚底的水泡,龇牙咧齿道,“嫂子,能先给我弄点吃的吗?饿死了。” 严春连忙吩咐随红去做,“把皇后娘娘赏得果子拿过来先给夫人垫垫肚子。” 随红应声而去。 严春又腆着肚子坐在了柳无忧的对面,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走着来的?” “嗯!”柳无忧忍痛应道。 “天佑呢?” “别提他了,堵心,”其实听到天佑的名字,柳无忧的心里是揪着疼。 “吵架了?” “嗯。” “你们两个吵架……”严春正说着,随红端了果子过来,便停了下来,将一小碗递了过去,“先吃点东西,这厢随红肯定得忙上一会儿才有得吃。” “多谢嫂子,”柳无忧饿得没仔细看,一把抓过来就往嘴巴里放,嚼了两下,是满口的酸甜汁水,顿时觉得食欲大开。 她往小碗看了过去,那幽暗蓝色的小果子可不就是自己前世最爱的蓝莓,“嫂子,这蓝莓打哪里来啊?” “什么蓝莓?”严春听这名字很陌生,“这是甸果,皇后娘娘赏的,好吃就多吃点。” 甸果?不就是黑大婶口中的贡果!也就是前世最为熟悉的蓝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好没让黑大婶回乡下。 “和我说说看,怎么回事?怎得一个人从京郊走到这里,也亏得你一双厉害的腿脚,堪堪一个男子估计也没你厉害,”严春心疼不已,说起天佑忍不住责骂开来了,“天佑也真是的,什么事情也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徒步走到这里,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柳无忧的心思都在甸果之上,严春的话也只是听一半,“还是嫂子会心疼人。” “他还真得欺负你啊,行啊,他胆子肥起来了呀,这事儿我可要说与你大哥听听,”严春替柳无忧抱不平,她可是以为天佑无论如何都不会欺负柳无忧的。 柳无忧闻言,顿时回神,说道,“也不全是他的问题,嫂子,我难得来,你就别提他了好吗?” “不提怎么行啊,就算你不来,我也要去一趟你家的,”严春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锦袋,递给柳无忧看,“这是你大哥这次捎信回来的时候顺带来的,让我亲自交给天佑,等我送你回去,好好问训问训他看看,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来这里的。” 柳无忧心虚不已,这也不能全怪天佑,毕竟是她离家出走的。 “这锦袋还是让妹妹我带回去吧,你这身子也重,跑这么老远的路怎么行?”柳无忧瞄了那一眼肚子,已经很显怀了,便又惊讶地问道,“该不会是双生胎吧,也没几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呀。” “哪里是双生胎啊,是我吃得多了,所以肚子看上去才大,”严春一脸的慈爱,摸着肚子十分满足,她抬起妩媚的眼角,问道,“你和天佑这么恩爱,想来也会很快就有孩子的。” 柳无忧不以为然,刚为了孩子和天佑闹别扭呢,她可不觉得现在有孩子是件好事情,“大嫂,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时间还说不准,但是他承诺一定回来着孩子出生,”严春满含思念的眼睛飘向了窗外,那是盼君归家的渴求。 “难道你就不想他吗?”柳无忧感同身受,她离开天佑没多久便会开始想念,更别说武刚离开这么多日子了。 “想,”严春丝毫没掩饰自己的思亲之情,“每回想他的时候,我就摸摸肚子里的孩儿,这样就觉得他好像在身边一样,你看我是不是很傻?明明人就没在身边。” 柳无忧闻言,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了一下,她愣怔了许久,总算是明白了天佑的心思,他想要个孩子,让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留下一丝念想,可是他要去哪里?为何会有这样的打算? 柳无忧如置身于冰窟之,混蛋天佑,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她? “妹妹,你怎么了?”严春见到柳无忧青口唇白,急忙握住了她的手,那冰冷的手微微颤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无忧!无忧!”严春怎么叫柳无忧,她都没有回神的样子,仿佛被人勾了魂魄。 “夫人,大爷来了……”随红迎了一个人进来,还没说是谁,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住了柳无忧。 “天佑,快点,无忧好像魔怔了,”严春紧张地连声音都在发抖。 “带你们夫人下去,”天佑朝随红吩咐道,那随红见此情形,扶着严春就往外走。 ------题外话------ 推一下基友的文文,一起加油… 娇宠相府辣妃/麻辣辣制毒高手宋明月在制一味据说只有她祖祖祖祖祖师爷才会调制的极品毒药时,不慎自己中招毒死了自己。接着,光荣的重生在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相府嫡出大小姐身上。 某日饭吃撑了救了传说中病怏怏的药罐子王爷,此后被某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盯上,过着时刻都处于爆发状态的生活; 直到某日被扑倒,才惊悟:这特么是谁说这货是病怏怏的药罐子王爷来着! 140 接下大生意 140接下大生意 “天佑,别着我妹妹,否则我跟你没完,”严春看天佑那怒气腾升的架势,着实不放心了。 “柳无忧,你给我醒醒。”天佑伸手轻轻拍了拍柳无忧的脸颊,只见她双瞳无神地看向了自己,而那清冷的双眸很快就一片雾气,接着泪眼便是如珍珠一般地垂落下来,掉在天佑的手腕上,溅起的泪花苦涩不堪。 “丫头啊,”天佑幽幽一长叹,将柳无忧拥入了怀里,他很快就感受胸膛上一片潮湿,那是柳无忧在无声地哭泣,那轻颤的双肩早已压抑不住了。 “丫头,上辈子我一定是欠了你,所以这辈子你这么来折磨我,”天佑心痛不已,他无法想象失去柳无忧的日子是什么样的,这一路狂奔而来的时候,他整颗心痛得不知道呼吸了,还好,在这武府找到了人。 “算了,孩子不生便不生吧,只要你守在我身边,我也是知足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哎……”天佑满心无可奈信,双手抚上柳无忧瘦小的背,将她紧紧地纳在了怀里。 到了武府没得休息,又哭了一场,柳无忧在天佑怀里沉沉睡去,等安顿好她后,严春扶着随红过来了。 严春将随红打发到了门外,将一个金色锦袋交给了天佑,说道,“这是我们家大人随家书一起带来的,让我转交给你。” 天佑接过后扯开束带,一只灿灿发亮的金簪呈现在两人的面前,那金簪上头颤颤巍巍的抖着两个大珍珠,与金簪十分地不和谐,几乎是给人很强烈的违和感。 天佑神色凝重地摘下了珍珠,将金簪给了严春。 “这是大人给你的,你怎么反而还给我了呢?” “我要的是这个,”天佑说完,走都桌边,一用力就将珍珠捏碎了,杏白色的珍珠粉摊在了桌上,一颗小珍珠从中滚落了下来。 这次天佑极为温柔的对待小珍珠,被捏开后,一张金箔纸掉了出来,他展开后上面什么都没有。 严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武刚和天佑竟是这样隐秘地互通消息,莫非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天佑……” “大嫂,”严春一开口就被天佑冷冽的眸子给看得说不下去了,“武刚交待,朝廷里的事情不要说出去,所以……” “我没想要插手你们的事情,只是想问问,你和无忧怎么了?”严春平和温婉,是真心关心他们两个。 柳无忧既然找到这里来了,天佑也没想瞒着,“我最羡慕的事情就是武刚很快就要当爹了,可无忧却不肯为我生孩子,为这事儿,我们两个争吵了也不只一次两次了,眼下局势暗潮涌动,我是担心……” “你啊,太不应该了,”没等天佑说完,严春便睨了天佑一眼,替柳无忧抱不平,“生孩子是讲究你情我愿的,哪里有你这样逼迫的,你看着像是小事一桩,可她却是往大了想去,回头你看看她的脚,从京郊走到这里,别说一个女子了,就是男子也是扛不住得了。” 天佑被说得脸色发青,心里亦是十分地懊悔,“下次不会了。” “那再好不过了,等她醒了,我让随红给她上点药,等好些了再回去。” “多谢大嫂,”天佑放下架子,给严春道谢,严春侧了侧身子,躲了过去,也是碍着身份,没敢受。 “武刚来了密信,我得出去一趟,无忧还请你照顾一下,”天佑左右思量后,还是先以大事为重,毕竟那密信是武刚用性命博来的。 “早去早回,不然无忧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是,”天佑朝侧卧的方向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等柳无忧醒来的时候,天都大黑了,屋里点着一盏小灯,严春就在小灯下面缝制孩儿的衣裳。 “大嫂,”柳无忧睡过一觉,也是神清气爽,只是动作过大了点,碰到了脚底板的水泡,“嘶……” 严春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了过去,关心道,“怎么了,莫不是碰到脚上的伤口了?”说完,又朝门口喊道,“随红,拿药进来。” 随红应了一声,推门而进。 “夫人,还是奴婢来吧,这药味太重了,免得冲到你。”随红见严春要拿她手中的药时,连忙后退了一步。 “我也没那么娇气,”严春拿过药膏,扯掉了上面的红软木塞子,一股子浓烈的药味散了开来。 柳无忧连忙捂住了鼻子,皱起了眉头,“这什么呀?” “这药清凉解毒,给你交上抹一些,明天准能好。”严春走到床尾,看到柳无忧的袜套已经渗出一些水样了,“水泡都破了,赶紧上药为好,不然还得疼上两天。” 正当严春在抹药的时候,柳无忧将屋子看了个遍,天佑人呢? “上药后不要用水,不要下床走动,……”严春发觉柳无忧一动不动地由着她上药,便纳闷地抬起了头,看到柳无忧那翘首企盼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别看了,天佑一会儿就回来。” 柳无忧急忙收回眸光,羞得红霞铺面,被人戳中了心思的感觉真不好。 上了药之后,就是吃晚饭,现在知道天佑出来寻她了,柳无忧的心里甜滋滋的,晚饭吃得也有滋有味,跟着严春吃了两碗饭。 两人正有说有笑着呢,听见门口的随红喊了声‘景大爷’。 严春掩嘴一笑,说道,“这不人回来了,我得回去睡觉了,不然肚里的孩儿就闹腾了。” 柳无忧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难为严春大着肚子还陪着自己。 房门一关,便是看到天佑那挺拔的身姿出现在了眼前。 柳无忧微微侧首,瞄到了湛清色的袍衫,她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抬头。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眼里亦全是对方的模样,“我们……” “睡吧,”最后还是天佑吹灭了小灯之后,才消除了柳无忧的紧张和不安。打从听到严春对武刚的思念转到了孩子之上时,她便懊悔之前自己为何这般矫情,孩子也是将缘分的,要是来了,那便是老天的眷顾,这身子能不能承受得起那又是另外一说了,话说回来,能为心爱的男人生孩子不也是一种幸福么,合着嘴上说爱天佑,去没有实际形容。 柳无忧才认识到这一点。 等柳无忧下定决心的时候,天佑已经钻进了被窝,双手环上她的腰身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要是以前,两人还要打闹一会儿,可今儿……柳无忧觉得心里没了底气,天佑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柳无忧看不见天佑,天佑却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如猫头鹰一般的眼力是把柳无忧一颦一蹙尽收眼底。 她到底在想什么?以前,她总是将自己缩成一团地窝在他怀里,今天却是把身体绷得紧紧地,好像很放不开,莫不是还气恼着他? 两人各怀心思,煎熬得睡不着,直到柳无忧实在憋不住了,才转身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小手瞧瞧地伸向了天佑的寝衣。 他要是睡着了怎么办?知道自己脱他衣服会不会给自己难堪,然后将自己一阵大骂?想到这,柳无忧的手停在了那里。 一阵天人交战,把柳无忧折磨得脑袋胀疼。 天佑瞧见那小模样是忍不住咧开了嘴,他很期待柳无忧会对自己做什么。 柳无忧揉了揉额头之后,嘀咕道,“算了,还是豁出去吧。”说完,她搓了搓双手,摸向了天佑的衣带,因着他是侧身对着她,所以双手可及衣带,只要手指一勾,衣襟便会散开。 “丫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天佑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这一下该轮到他紧绷着身体了,要知道被心爱的女子挑逗,那是比死还要难受。 “我知道,”正如柳无忧预料得那样,天佑也是没睡,“天佑,我认床,睡不着。” 瞎话!天佑轻声笑了出来,“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还弄得自己双脚都不能落地。” “我这不是后悔莫及么,”柳无忧另有所指,“我要你向之前那样抱着我睡。” “好,”天佑的心软得如绸缎一般了,他伸手将柳无忧圈进自己怀里,柳无忧则抽出了横在两人中间的手,这一抽手,将天佑的衣带给解了开来。 她就是故意制造意外的。 结实宽厚的胸膛很快就把温暖传到了柳无忧的身上,犹如一阵热浪朝她袭了过来,整张脸烧得厉害。 “无忧,”天佑连声音都变了,正努力强忍着内心的悸动,“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嗯?”柳无忧将自己和天佑分开了一些距离,双手轻轻地滑过他的胸膛,惹得天佑一阵轻颤。 “柳无忧,别玩火了。”天佑连声‘警告’。 柳无忧却是自顾着玩了起来,指腹所到之处无不在点火,把天佑烧得难以自持。 “这是你自找的,”天佑再也忍不住,一手褪掉了柳无忧的寝衣,露出光滑洁白的肩头,他见小娘子没反对,反而拿双脚蹭他的脚背,这无疑是一种鼓励。 “丫头啊……”天佑轻吟了一声,将柳无忧压在了身下,狂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诉说着心底最深的爱恋。 一阵娇喘从柳无忧的嘴角情难自禁地溢了出来,很快,她仅存地一丝清明意识到这是在武府,因此,愣是咬紧了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情到深处,竟是如此地不分彼此。 许是在陌生的环境,两人心灵上更为默契,春帐飘渺,春意难掩,缱绻缠绵得连月色都羞得躲进了云层之中。 这一夜,侧卧经过许久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阵喜鹊的声音叫醒了柳无忧,她紧闭着眼睛回想着昨夜的一切,身体是累的,可心却是轻松的,她终于勇敢地跨出了那一步,要为心爱的男人生孩子。 “忧忧,”天佑将脸埋在了柳无忧的颈窝里,深吸她的馨香之后,说道,“谢谢你。” “谢我?”柳无忧咯咯咯地笑了出来,他的气息温热无比,像是在扰她痒痒,“谢我做什么?” “谢你终于不再抗拒我了,”天佑趁机偷吻了一口,抬起头,满脸的柔和,“你不知道,你每夜的拒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柳无忧从未窥探过他的内心,乍听之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席卷着她的胸口。 “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吗?”天佑让柳无忧趴在他的胸膛之上,说着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我娘死了之后,我发觉自己连孤儿都不如,小时候莲姨打我,父亲冷眼旁观,那双眼睛我永远都忘不了,我想等有一天我有自己的孩子,我一定好好疼他,不让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柳无忧听闻之后,脑子里那些疑惑都蹦跶出来了,难道天佑要孩子的目的和武刚的不一样?他只是单纯想自己有个孩子? “丫头,你想什么呢?” “你只是想有孩子而已,没其他事情瞒着我?”柳无忧支起身体问道。 “当然了,你以为有什么事情,”天佑深刻的五官因为笑意变得更为生动俊美了,“你啊,脑子里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要娘的血脉得以延续,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就让他跟着娘姓,你看怎么样?” 柳无忧哪里会反对,这景家她亦是不削一顾的,“听你的便是。” 两人躺到了未时才起身,严春早已在花厅里坐着绣活了。 “妹妹,这一夜睡得可好?” 柳无忧脸一红,抵着身子的酸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如正常无异,也刚好脚底板有水泡,走路有些拐也看不出什么来,“睡得可香。” “那就好,”严春抬起眉眼,突然掩嘴笑了。 “大嫂,怎么了?”柳无忧摸摸自己的脸,光滑得如刚剥得鸡蛋一样,又没长花。 严春指了指她的脖颈,笑着不好意思讲。 柳无忧脑子轰了一声炸开了,她转身跑进了屋子,对天佑咆哮道,“景思安,瞧你干得好事,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嘘,轻点儿,”天佑安慰道,“这是被蚊子咬了之后挠出来得,你别嚷嚷的大家都知道我们昨晚干了什么。” 柳无忧恨不得一头撞死,她什么猪脑子,也不看清楚再问,嗓门大得顾及院门外的随红头听到了,这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啊。 “妹妹,妹夫,好出来吃饭了,你们早饭都没吃,定是饿着了。”严春在门外叫道。 天佑又是一阵安慰才让柳无忧跨出这扇门。 “丫头,好好吃饭,你的脸都快掉进碗里去了,”天佑伸手推开柳无忧的额头,可是她有给垂了下来,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好了,我吃饱了,身子也乏了,进屋歇会儿,你们多吃点,”严春十分识趣地进了主卧,留下空间给小两口,更是想让柳无忧自在些吃饭。 吃过中饭,两人便启程回庄子了。 一回到庄子,墨风便来回话,“爷,夫人,所有的田地都已经翻好了。” “这么快?”柳无忧诧异地问道。 “是我们爷的动作快,要不是昨天去找您了,早就翻好了,”墨风回道,好像功劳都是天佑的。 “这么能干?”柳无忧转身瞅着天佑,“你可就一双手哦。” 天佑瞪了一眼墨风,然后说道,“没什么大不了得,能不能用还得你看过才行。” 柳无忧急着想出去瞧瞧,可是忽然想起水渠的事情,又问道,“就算地刨好了也没用,那水这么祸害庄稼,这可怎么办?” 墨风和天佑对视了一眼后,说道,“夫人,这可真没办法,还得用你的血。” 这次天佑没反对,那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白米开外的毒蛊之窝不是大本营,要想连根拔起,还需时日。 “用就用吧,反正血又流不完的,”柳无忧说得极为轻巧,她已经成为这块地的女主人,势必要种出个大丰收来。 而此行去了武府,已得知景氏一族进贡果子是蓝莓,这样便可以让黑大婶去乡下折枝过来了。 趁热打铁,柳无忧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天佑这才拆开武刚的锦袋,拿出金箔纸往火上一烤,所有的字便显现出来了。 “爷,武大人说了什么?”墨风好奇地问道。 天佑的眉头越来越紧,随后一掌拍在了桌上,着实把墨风吓了一跳,“瑁亲王居然和龟岛国勾结,等他拿到兵权,便会带着军队反攻。” “什么?”墨风急得跳脚,“他是想造反吗?” “你才知道吗?”天佑地此事已是意料之中的,令他气恼得是,瑁亲王竟然勾结外族,这是欺君卖国之大罪。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瑁亲王所为。” “这我知道,”天佑心思越发深沉了,他权衡了一下,说道,“眼下瑁亲王如此有把握,肯定是因为他们养了蛊虫的缘故,只要他们不能里应外合,那便难以成功了,眼下我还不便进宫,你最好找个妥当的方式,将此消息给帝上,让他在征东大将军的人选上在斟酌一番。” “那属下想想办法看。”墨风不经意地自称属下,和天佑并肩作战让他热血沸腾。 “大哥,大哥,”胖丫的声音一路而至,她小跑进来,指着外头说道,“有一位毛小姐要见大嫂。” 天佑一听,朝墨风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墨风,你速速去把人迎进来。” “是,”墨风应道,已经明白天佑的心思了。 “丫丫,你过来一下,”天佑招呼胖丫近身。 “大哥。” “你等一炷香过了再去叫你大嫂过来,这件事情你别说出去,知道吗?” 胖丫和天佑本就亲近,对他的话是惟命是从。 那毛佳人什么身份?是可以随时进宫的人,要想把消息带进宫去,通过她就行了。 柳无忧得知毛佳人过来找她,欣喜若狂地顾不上脚底的疼痛了。 回了流芳院,天佑和毛佳人已经饮上茶,看他们俩个说说笑笑的样子,怎么那么刺眼。 “柳妹妹,你去哪里了呀?”毛佳人已经看到发怔的柳无忧了。 天佑起身,将柳无忧扶到自己刚刚做的位置上,“丫头,你和毛小姐好好聊聊,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柳无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毛佳人许是看出了端倪,笑问道,“怎么,柳妹妹这是不欢迎我吗?” 柳无忧不自在地笑道,“毛姐姐哪里的话,你能来我是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有些唐突,不知道是不是有要紧之事?” “还真有事儿呢,”毛佳人性子直爽,也不藏着掖着,她从袖中抽出一张喜帖,推给了柳无忧,“九月初九是我和肃王爷大婚的日子,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呃?柳无忧看到喜帖之后,开始反省了,自己这醋吃得也太莫名秒了,哎,对天佑的霸占之心是日益渐深啊,就是他对别的女人笑笑都觉得难过。 “到时候妹妹一定过去祝姐姐大婚之喜。” “那可就说好了,”毛佳人笑道,“还有件事情,算是妹妹大喜了。” “哦?” “妹妹搬到这京郊,许是没听说宫中的一件事情吧?”毛佳人问道。 柳无忧向来不关心宫中的事情,尤其是天佑离开朝廷之后,“宫里能有什么事情和妹妹有关,而且还是大喜呢?” 毛佳人指如兰花,轻揭杯盖,摇头吹去青烟,小口含了一点茶,咽下之后,才解开谜题,“宫中要举行牡丹盛会,也就是选秀大会,全国各地貌美的女子趋之而来,供帝上挑选,我来啊就是让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一个月内,弄到一千盆牡丹。” 一千盆?柳无忧的心剧烈地抖了一下,心里迅速地计算开来了,三十两一盆,一千盆的话她可以赚到三万两银子,这可是个大数字,这生意得接,无论如何都要接下来。 “毛姐姐放心,眼下刚买了地,足够地方了。” 毛佳人本不抱很大的希望,听柳无忧应承下来之后,便喜形于色了,“妹妹,可事儿可就这么说定了。” “自然。” “那真是太好了,”毛佳人站了起来,左右来回地踱步,最后难掩兴奋地说道,“我们还和之前一样,花樽我来提供,修剪有我请花匠师傅,你只要帮我种好牡丹花就行。” 如此,柳无忧便更省心了,没有不接生意的道理。 “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毛佳人心情格外好,“这次选秀,听说你们沈家庄的女子来了好几位,说不准你还能见着熟人呢。” 对于沈家庄,柳无忧并不关心谁来选秀,所以也只是淡淡地说道,“选秀定是格外严格的,也不是说能进宫就能进的。” “那也是,就像温乐怡,样貌一般,可她有个当丞相的爹,不是比一般人幸运许多?” “姐姐说的是,”柳无忧应和了一声,端起茶盏借故喝水,无心别人家的事情。 毛佳人待了一会儿便急着要走了,“我这厢还要进宫一趟,把这差事从皇后娘娘手里接过来才是。” 柳无忧将人送至门口,等马车消失在眼前了,才转身回屋。 “毛家小姐过来什么事情?”天佑站在院门口,见着柳无忧便问道。 “你没问?” “她不肯说,”天佑回道。 柳无忧便将千盆牡丹花的事情说了出来,天佑甚为担心,“答应得是否过于草率了些?万一办不到,得罪得便是宫里的皇后娘娘。” 柳无忧胸有成竹,“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有这个你还怕什么。”说完,柳无忧扬扬手,意思自己有异能。 “你啊……我该怎么说你好,十几二十盆花的,我也随你去了,这可是一千盆花,要耗费多少心血,想想都疼到我的心窝子里去了。” 柳无忧听了,心里格外的甜,天佑这般疼惜,可是把美得冒泡了,“天佑,只要我改善了水质,种花种菜都不会有问题的,你对我要有信心,好吗?” 天佑不忍打击,只好点头。 柳无忧这才开怀笑了,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和墨风帮我收集牡丹花的残枝,而且是越快越好,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天佑自然应承下来,谁让他不想小娘子失望了。 话说这收集牡丹花的残枝可是把墨风累坏了,反而天佑跟没事儿人一样,柳无忧只道是两人的体力相差而已。 好几次,墨风都想为自己摘掉羸弱的帽子,可是接触到天佑的眼神,便不敢说了,他有几个胆子说出真相?还想不想在天佑手下干了。 寻找花枝的同时,柳无忧也在改善土质,这一切都有天佑监督着,只要看着她累了,便不让她继续流血了,将人抱回流芳院休息。 整整花了十天的功夫找齐花枝,更这些日子测试田地的情况也有了结果,只要是收住牡丹园的苇塘,不让水渠的水进去,那绝对没有问题。 等毛佳人把银子一送来,柳无忧便着手插花枝了,只是工程浩大,她一个人加墨风天佑也就六只手,时间颇为紧迫。 最后,柳无忧想到了陆谦,看看能否找农妇过来帮忙,银子嘛,自然少不了了。 忙活了一天,柳无忧靠在床头只打哈欠,由着天佑给她捏肩,“丫头,索性把插花的活都交出去吧,你的手都是伤,我不准你碰那些土,不然伤口很难愈合。” “我这手还真是疼得厉害,下次再也不敢这么放血了……”柳无忧说着说着就朝前方栽了过去。 天佑除了心疼之外,只能让自己更加爱她了。要不是他有皇命在身,真得不忍让她一个女子这么操劳。 初来乍到,就算要将插枝的活儿交出去也得有人愿意来才行。 柳无忧睡了一觉,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为这事儿犯难了。 思来想去,便去后院找黑大婶,她不日就要回乡下弄蓝莓树了,柳无忧进屋时,黑大婶已经在收拾行囊了。 “怎么了,忧忧?”黑大婶也觉着柳无忧跑得勤,肯定是碰上什么难事儿了,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做主买下这么多地,肯定有些难题的。 “七婶娘,我要栽种一千株牡丹花,眼下人手不足,能否拜托你同出去一趟,帮我请些人过来一起帮忙。” “行啊,我瞅着你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黑大婶放下手中的事情,用水沾了水拢了头上的碎发后,说道,“趁天色还早,我先陪你去一下。” 柳无忧不胜感激,挽着黑大婶的手就朝东头那块人多的地方去了。 男人们都外出谋生了,剩下些妇女小孩,加上田地不能种,更是无所事事地扎堆在一起聊天了,孩子们玩耍,闹腾得是一阵鸡飞狗跳。 那些农妇看到柳无忧,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猜测她的来意。 黑大婶久居乡下,知道知道她们的心思,于是问道,“我们夫人手上有活,不知哪位姐妹愿意做的?银子么,自然不会少的,就是事情要办得妥当。” 农夫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慢慢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指着柳无忧问道,“你就是之前买下我们田地的夫人?” “小女子正是,”柳无忧微微一笑道。 那农妇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又问道,“我们也只会种地种田,要是其他事情我们也学不来。” “那敢情好,”黑大婶欢喜地说道,“我们夫人就需要会种地的,不然买你们这么多地干什么?” “瞎扯!”农妇睃了黑大婶一眼珠子,“这位嫂子也你太会胡说八道了,那些田地根本种不出东西啦,你还让我们种什么?肯定是要骗我们。” “这位伯娘怎么称呼?”柳无忧上前一步,朝那农妇问道。 “夫家姓张,娘家姓徐。” “张伯娘,你们定是知道了昨个儿我夫郎已经将地都刨了一遍,要是不能种地,我们何必费那个力气,再说了,不能种庄稼,也许能种其他东西呢,既然有银子可拿,为何你们会不敢谋这份差事呢?” 柳无忧说得那张徐氏讪讪地,可她脸上分明是不想接火,而且其他人都在看她脸色行事。 “我出一百文一天的工钱,谁要是乐意,我先预支一天的工钱。”柳无忧大方地开出好的条件来吸引人。 这群人没田没地,靠着丈夫拿钱回家养活,要是能赚上些银子,自然是如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样美了。 “我来。”从人堆里冒出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子出来,看那年岁比柳无忧小两岁,只是瘦得有些弱不禁风。 张徐氏没想到有人会越过她接下这差事,顿时不悦了,“荷花,你这是要干什么呢?我都还没应下呢。” 言下之意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答应了,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柳无忧一听这话,便知着张徐氏在这村子的地位了。 “张阿娘,我娘亲生病了,我想赚些银子买药给她吃。”这个叫荷花的姑娘看到张农妇不高兴了,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你爹不是刚回来拿了些银子回家么,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奶奶说,田地都卖了,这银子得慢慢花,不然连饭都吃不上,”荷花小心翼翼地回话,提到奶奶得时候,有些惊慌。 “你奶奶说的没错,你娘那个药罐子吃多少药也是没用了,你啊,不如回家好好陪着她,别到时候撒手人寰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张徐氏说得话是够戳心的,直接把荷花给说哭了。 “张阿娘,我娘就是咳得厉害些,不是很严重的,只要大夫开些药吃吃就行,要不然这样,等我干活回来,给你五十文钱,好不好,只求你让我出去。” 这个张徐氏柳无忧之前没见过的,几句言语下来,看来是个厉害的,以为请她们做插枝的活给银子就行,谁知还有这么一个人拦着。 “忧忧,依我看,这差事得先她同意了才行,不然怕是没人敢出来接手,”黑大婶提醒道,“就好像我们乡下,要是没有长老的同意,是不准有人出来谋生的,除非缴出大部分的银子。” “为何?”柳无忧扭头轻声问道。 “这也是多年的惯例了,很多年前,帝上征兵,一个村子根据多少人来征,要是不够数就抓小的上战场,所以怕出去谋生的人跑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可是现在是太平之日……” “话是没错,可这是旧制虽废,可是影响犹在。” 柳无忧从那些人的眼里倒是看出一个胆怯,这张徐氏人高马大的样子,确实彪悍。 “张伯娘,如何才能请得动你呢?”柳无忧就不信说服不了这个张农妇了。 “好说,”张农妇叉着腰,坐在了凳子上,双脚劈得开开的,说道,“我要地里收成的一半,否则休想请动我的人。” 141 请人帮忙? “忧忧,依我看,这差事得先她同意了才行,不然怕是没人敢出来接手,”黑大婶提醒道,“就好像我们乡下,要是没有长老的同意,是不准有人出来谋生的,除非缴出大部分的银子。” “为何?”柳无忧扭头轻声问道。 “这也是多年的惯例了,很多年前,帝上征兵,一个村子根据多少人来征,要是不够数就抓小的上战场,所以怕出去谋生的人跑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可是现在是太平之日……” “话是没错,可这是旧制虽废,可是影响犹在。” 柳无忧从那些人的眼里倒是看出一个胆怯,这张徐氏人高马大的样子,确实彪悍。 “张伯娘,如何才能请得动你呢?”柳无忧就不信说服不了这个张农妇了。 “好说,”张农妇叉着腰,坐在了凳子上,双脚劈得开开的,说道,“我要地里收成的一半,否则休想请动我的人。” 柳无忧一听,不禁想仰天大笑了,真是好大的口气,这是想要走她一万五千两银子呢,可真是异想天开了,“如此,那我就不打搅各位了。”说完,柳无忧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张姐,人走了,”有人提醒张徐氏。 可是张农妇却故意扯开嗓门,喊道,“走就走了呗,我就不信她一个人一双手的能把这么多地都给种了,你们就等着发财吧。” 白日做梦,柳无忧冷笑了一声。 “忧忧,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明天就要去乡下了,想要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啊,这么多的地,一千株牡丹,可怎么种得过来,牡丹盛会,那可是朝廷最大得盛会啊。”黑大婶颇为着急,她最想要天佑和柳无忧过得好了,眼下却被人手所阻碍。 “东家不行,就去西家问问。” “那二井媳妇就是西头的,也是爱刁难人的,看来想要在京郊请人,怕是有些难了,”黑大婶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遇到困难就这么轻易放弃的话那就不是柳无忧了。 一路沿着地头往庄子的方向而去,柳无忧这才发觉自己买的田地远远比自己想得要多。 想到天佑就用了一天得功夫就把地刨好,这动作也未必也太多了,估计和那龙卷风相提并论了。 “七婶娘不必气馁,回去我问问天佑看,他一个人肯定是没那么快刨地的,肯定是有人帮忙了。”柳无忧加快了脚步,着急回去问天佑,已经没多少时间可浪费得了。 回庄子的时候,正好碰上要出门的天佑,他没来及隐藏,只好装作大大方方地问道,“你不是去了东头请人帮忙了吗?怎得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话问得柳无忧十分奇怪,好像不想见到她回来一样,又见他焦急的样子,便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天佑滞了一下,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没……没有,我就是想去看看咱们的那些地。” 柳无忧拿眼睛瞅天佑,看地?那些地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骗我……” “忧忧,你不是有事情问天佑嘛,”黑大婶看不得天佑被为难,连忙搭了一腔,将柳无忧的注意力分散开了。 “丫头,你有什么事情我?”天佑感激地朝黑大婶点了点头,这边故作轻松。 “我去大嫂那里的时候,你把地都刨了,我问问你看,从哪里找来的人啊。”柳无忧也不咄咄逼问了,天佑要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是迟早会被发现的。 “都是那些大婶大娘帮忙的,他们反正也是闲着,所以都愿意过来帮忙。”天佑不假思索地说道。 说得什么鬼话呢,柳无忧脸一沉,不悦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呢。” “我骗你?丫头啊,这话从何说起啊。”天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看到柳无忧身后的黑大婶拼命朝自己摇头,但是不得她的意思啊。 “我和七婶娘刚刚从东边张家村回来,那里的人迫于压力没一个敢来的,你倒是与我说说看,你哪里来的魅力能让她们帮你翻地。” 柳无忧话音落下,天佑才知道黑大婶的用意,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这下子要自圆其说,还颇有难度。 “爷,您怎么还在这里?”墨风从外边着急地寻了过来,“这人都来了,急着找您呢。” 天佑转身朝墨风扫了一眼,墨风才发觉柳无忧也在场,顿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夫……夫人,您也在啊?” “我不应该在么?”柳无忧笃定天佑和墨风有秘密,而且还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小人没那个意思,夫人误会了,”墨风急忙澄清,笑道,“日头怪烈的,小人以为这个时候您应该在屋里歇息才对。” “你的主意甚好,只不过……”柳无忧将眸光从墨风身上转移到天佑的脸上,疑惑问道,“爷,到底谁来找你了?” 墨风给这才知道自己坏事了。 “没什么人,丫头你听错了,是墨风叫我去田间看看,把那苇塘给垒一下,免得外边的水进来,让你白白花了心思。”天佑说完,朝墨风皱了一下眉头,墨风急忙答应,“是啊,夫人,这京郊,能有什么人会来啊。” “你们两个是想把我当猴耍呢,我长耳朵了,听得清楚墨风在说什么,”柳无忧气不打一处来,两人这般相瞒,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亦或是那人是自己不想看到的。 难道是都敏郡主来了?柳无忧一阵瞎猜,更是不肯就这么放过天佑了,她走了过去,郑重其事地问道,“不会是郡主来了吧?” 天佑背在伸手的手放了下来,显然是轻松了,“丫头,想什么呢,郡主来了我肯定告诉你。” “谁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和郡主暗通曲款,”柳无忧酸溜溜地说道,惹得墨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墨风,你敢笑话我?”柳无忧看他是皮痒了,是该教训一下了。 “夫人啊,”墨风急忙躬身请罪,“小人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太能想了,郡主才不削来这里呢。” “是么?”柳无忧一脸地警觉,要真是都敏郡主来了,她可不会客气,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对她的男人这么死缠烂打。 “请问……”正当天佑准备和柳无忧僵持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解脱了出来,来人就是陆谦。 “陆兄弟,对不住了,让你好等,”天佑抢先一步将手搭在了陆谦的肩头,朝柳无忧说道,“丫头,等我的人就是陆兄弟,我正想让他带我出去瞧瞧呢。” 陆谦得了天佑的示意,点头道,“景兄说得没错,我这厢正等得急了,所以自己跑过来了。” 神色自然,语气正常,将柳无忧的疑虑打消了,“陆大哥,有件事情,我想问一下你。” “请说。” “你们西村可是有人愿意过来帮我们插花枝,一百文一天的工钱,要是干得好,我再加以奖励。”柳无忧也知道将希望寄托陆谦身上了,明知道之前和二井媳妇不对头了,这厢自己也不便出面,反而让陆谦去更好,毕竟是乡里乡亲的,说起话来也熟络。 天佑的手加重了力度,使得羸弱的陆谦有些吃痛,“好说,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景娘子放心吧。” 天佑这才将手放开了,很好,总算是按着自己想的回答。 如此,柳无忧便放心了,“那真是太好了,我以为张家村没人肯来,连西村都不会有人愿意呢。” “有我在,景娘子放心。” 柳无忧屈了屈膝,算是谢过了,日头甚烈,黑大婶劝了柳无忧回屋休息。 等她身影消失,陆谦熬熬地叫了出来,“景兄,你可是谋财害命的用力啊,我这身子骨可是要散架了。” “对不起了,陆兄弟,要是你说错一句,估计我晚上连房间都进不去了,”天佑歉疚地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好在你聪明,我娘子已经相信了。” “景娘子是相信了,可是这事情就难办,那二井媳妇说了,谁要是来你们庄子谋事就是与她为敌,我看是颇为棘手啊。”陆谦的来意就是为了告诉柳无忧,二井媳妇有意为难了。 “人手方面你不用担心,但是有一点你要帮我保密。”天佑一点儿也担心这个事情。 “景兄请说。” “到时候我娘子问起来,你就说自己说服了那些大婶大嫂,夜里偷偷地将人把活给干了。”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天佑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为我们撒这个谎。” 陆谦倒是客气,也不在意天佑这么利用他,“景兄不必客气,既然我帮了你的忙,那我可否也请你帮我一下。” 这人可真有趣,天佑腹诽后,问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想景兄给我谋分差事,别让我闲着就行,”陆谦一脸苦涩,“成天瞎晃悠,我也够累的,有份事情做做,也不至于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天佑见他那副弱不禁风的身板,顿时了然于心了,心里也有了主意,“墨风。” “爷,有何吩咐?” “得空和你夫人说,请辞了这管家的位置,让陆兄弟接手。”天佑终于是让墨风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了。 而墨风的精神为之一振,不敢相信地问道,“爷,您说得是真得?” “你不乐意?”天佑一脸凛然地反问道。 “乐意,乐意,”墨风的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小人现在就去和夫人说去。” “把人给我带上,”天佑见墨风一脸讨打的样子,心里十分不爽,臭小子如脱缰的野马似得,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墨风亲热地把陆谦请去了流芳院,而陆谦是一脸的受宠若惊。 柳无忧正在花厅做账目,瞧见墨风把陆谦领进来,奇怪地问道,“天佑呢?不是他要见陆公子的么?怎么不见他自己也来呢?” 一连三个问题,墨风得仔细想好了怎么回答,“夫人,爷找陆公子是为了给小人减负来着。”这样说总可以掩饰过去了吧。 “减负?”这是闹得哪一出。 “爷说了,让小人卸了这管家的差事,跟着他种地,让陆公子当这管家的差事。” 柳无忧不惊讶那是假的,天佑没和他商量过。 “景娘子,我以前也是读过书的,记账算账也算是得心应手,而且我对这里的事情非常熟悉,这管家的事情定能做得妥当。”陆谦先表了决心,能有这个机会是一定要争取到的,整天无所事事,他就快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 柳无忧对陆谦也颇有好感,性子爽快,为人正直,就那天买地就是已经相当坦白,天佑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 “既然是天佑的主意,那就这样着吧。” “多谢夫人给小人这个机会,”陆谦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有了一丝血色。 墨风见没自己的事情便先告退了,他还得追上天佑,不然又得被说武艺不精,然后去蹲马步。 柳无忧交待给陆谦的第一个任务便是一千株牡丹花的事情了。 陆谦听到是一千株牡丹花时,腿脚吓得有些发软,刚刚他可是应承下来,保证完成插枝的任务,可他根本就知道没人过来,是天佑迫使自己答应下来的。 这主子也忒坑人了,陆谦捏着袖子抹汗。 “是有为难之处吗?”柳无忧诧异地问道,陆谦已经不想之前那么干脆了。 “不……不是的,”陆谦稳了稳心神道,“既然时间紧迫,那小人现在就去找人了,免得耽误工夫。” “也好,工钱倒不是问题,我要她们帮我把事情办好最要紧了。” 柳无忧的话让陆谦更为紧张了,他急急地退了出去,同样是追着天佑而去。 夜幕降临,天佑拖着疲乏的身子回了屋,早已经用过晚饭的柳无忧正惬意地看着书呢,见人累得跟条狗似的,便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去私会了哪家姑娘呢,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回来吃了?” 正猛喝水的天佑听了这话,是呛得直接把水喷了出来,除了柳无忧手中的书遭殃之外,还有她的那张脸。 茶水混着口水湿哒哒地流了下来,流向了她的脖子,然后就是衣裳里面。 “天佑!”柳无忧大声咆哮道,“我刚沐浴好。” 天佑抹去嘴角的茶水,无比自然地走到柳无忧身边,趁她不备将人抱了起来,朝净室走去。 “你干什么?”柳无忧一下子提高了警觉。 “你不是身上都湿了么,正好再洗一遍。” 柳无忧可不觉得他思想会这么单纯,她不安地扭动了身体,“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洗。” “别动,”天佑收紧了手上的力度,免得小娘子掉下来,“我们两个从未洗过鸳鸯浴,今天让我得偿所愿好了。” 什么?鸳鸯浴! “不行,”柳无忧反对加抗议,“我已经洗过了,再洗就脱层皮了。” “丫头,乖,帮我洗,好吗?”天佑央求道,那额角暴起的青筋格外下人。 柳无忧这才安静了下来,他鲜少这么求着自己,看来是真的累着了,连洗澡都要人伺候。 浴桶里干净清澈的水飘着鲜艳的花瓣,使得整个净室的气氛显得更为暧昧了。柳无忧越看越觉得脸烧得厉害,这接下去会不会……昨晚两人才恩爱过,不会连日接着如此吧? 天佑脱衣裳的时候,柳无忧羞涩地背过身去,还是未能自然到直面他光溜溜的身子。 天佑也不像往常那般琢磨,一脚踩进浴桶,将那花瓣尽数推去了浴桶边沿,舒坦地忍不住喘了出来。 “丫头,帮我好好洗洗,可是把我累着了。”天佑好像累得连眼皮都要睁不开来了。 柳无忧拿起帕巾,边搓边问道,“这是去哪儿了?累成这样!” 天佑猛然睁开眼睛,眼里顿时清明起来,“还不是你的牡丹花,我这一路插过来,是把腰都快累断了。”这话是交待了自己下午的行踪。 柳无忧闻言,心软似水,“你这厢不让我去,自己倒是累得半死,这不是成心让我难过吗?” “嗯?”天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净室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了。 良久之后,天佑才说道,“我是舍不得你累着,这个家应该由我撑着,是我应该为你挡风遮雨才是,丫头,我不能给你荣华富贵,却想你有着比皇妃更舒服的日子,我只想让你知道,眼前的苦难都是暂时的,等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站在人前,不必像现在这样缩在京郊……” 天佑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面都已经听不见了。 但他前面的一番话,却是把柳无忧听得泪流满面,她不曾要求过荣华富贵,更不想要皇妃的浮华日子,只求和天佑双宿双栖,如此简单而已。 柳无忧不知道的是,眼下局势已经暗潮汹涌,绝对不是一个将军所能安身于自己小日子的时候。 等柳无忧搓好背的时候,天佑已经睡着了。 一尺七的身高,如何叫她一个小女子搬得动,所以只好去外边叫墨风过来帮忙了,等人进了屋子,天佑已经裹着寝衣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只是那一身的潮湿,真怕会着凉。 “夫人,爷这样睡觉肯定要受凉,您还是给换身衣裳吧,属下也着实累了,该睡觉去了,”墨风打了个哈欠,没发觉柳无忧一脸的愁容就走了。 刚刚躲过看他躶体,现在还得面对。 天佑身上得衣服差不多是她闭着眼睛穿上得,等穿好之后,累得她筋疲力尽,那床头那书也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吹灯睡觉了。 第二天,柳无忧是被一阵痒痒给吵醒了,耳边炙热难当,是天佑那粗犷而急促的气息。 柳无忧一扭头,对上一双迷离深邃的眼眸,“醒了?天佑!”打好招呼,便翻了个身,攀上天佑的脖子,想继续睡觉,可是等她贴身上去的时候,才发觉这是个错误。 “丫头,”天佑轻声呼唤后,便低头擒住了柳无忧的红唇,辗转啃啮,是迫不及待要将身下的可人儿纳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柳无忧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吻弄得只能嘤咛和娇喘,一切想说的话全部被淹没在天佑的狂风骤雨之中。 清风吹起香帐,吹不尽相思与柔情,诉不完爱恋与痴迷。 风停雨止,只留下一阵喘息之声。 许久之后,柳无忧动了下酸疼的身子,一脸疲惫地凝望着天佑,“你这哪里是累着了呀?” 天佑极为餍足,如被刀镌刻出来的眉眼异常柔和,看着柳无忧脸上的媚色,不禁笑了出来,他一转身正面对着柳无忧,“累了,丫头给捏捏。” 说完,拉过柳无忧的手放在了自己精壮的腰身之上。 柳无忧刚碰到那发烫的肌肤,立刻缩回了手,整个人坐了起来,发觉胸前一阵凉意时衣襟来不及遮掩了。 一抹春光无限美好,看得天佑忍不住吞咽口水。 柳无忧羞赧地钻进了锦被之内,扯过枕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天佑没有依恋这般温馨绝美的时候,他下了床,一脸的神清气爽,捡起小几的衣裳边穿边和柳无忧说话,“丫头,快起来看看去,那牡丹花都已经插好了,好不好还得你说了算。” “这么快?”柳无忧探出一个头来,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陆谦也是个有本事的,找来不少人。” 柳无忧拿了衣衫偷偷在被窝里穿好,这才放心地掀了被子,光明正大地出来了。 “爷,夫人,”门外响起了陆谦的声音。 “进来,”天佑看了一眼柳无忧衣着整齐之后才应了一声。 陆谦提着水桶,才半桶水就好像把他累得够呛了,那体力还不如十岁的胖丫,“夫人,胖丫姑娘正在烧饭……” 陆谦这是在解释为何自己提了洗漱之水进来。 “陆管家,天佑说所有的牡丹花枝都已经插好了,是真的吗?”柳无忧随口一问,没瞧见陆谦看天佑的疑惑。 天佑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陆谦才恭敬回道,“回夫人的话,的确已经办得妥当,您过去看看?” 既然如此,柳无忧得加快动作了,那花枝插好之后要马上浇上掺着她精血的水,三人没顾得上吃胖丫端来的早饭,匆匆之下,天佑拿了两个馒头揣进怀里,省得小娘子一会儿饿了。 这一小小得动作让柳无忧看得了一阵窝心。 到了地头,不甚整齐的一排排牡丹花枝已经迎风摇曳了,“陆管家,这就是大婶大嫂插的花枝?”柳无忧怎么也想不到即为农妇,为何连最基本的整齐都做不到,那样子分明就是生手干出来的活。 “夫人,这个……”陆谦一时回不上,朝天佑求助。 “丫头,黑灯瞎火的,你让她们也没办法插得好,这不想让张大娘知道,又不想让昂二井媳妇知道,那得秘密进行才好啊,黑漆漆地插成这样也算不错的了。”天佑急忙帮腔,生怕柳无忧不相信,又补充道,“按着我们以前在边疆的种地习惯,还是这样好。” “是啊,夫人,乱是乱了点,可是不浪费地嘛,”陆谦擦着脖子上的汗说道。 柳无忧巡视了一番,将不合格的花枝重新加以固定,眼看着时间紧迫,也不在继续追问下去了,她在三个水桶里分别滴了精血,三人分开进行浇花,只要是顺利,十天功夫能便能长出花蕾来了。 不远处,一个小身影在暗自偷窥。 天佑瞥了一眼,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那小身影扔了过去。 “哎呀!”随着一声尖叫,小身影从草堆上跌了下来。 柳无忧循声望了过去,定睛一望,她不是那个叫荷花的小姑娘么,怎得偷偷地到这里来了。 “你过来,”柳无忧朝她招了招手,荷花低垂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背袄的下摆,“夫……夫人。” “有事吗?”柳无忧狐疑不解地问道,这荷花就不怕张徐氏发现她跑出来了吗? 荷花微微抬起了头,见柳无忧如心里想得那般和善,便小声地问道,“夫人,您这里还需要帮手吗?” 原来仍是为了差事而来。 “妹妹,那张大娘不是不许你们擅自出来谋生麽,你到我这里来她知道吗?”就算柳无忧要用人,也要问个明明白白。 “她……她知……知道的,”荷花的声音小到听不见了要。 柳无忧相信才怪呢,不过看她样子也不人拆穿,“你娘病着,急着用钱,你怎么有银子给她反而没钱给你娘请郎中呢?” 一句话便把荷花问得跪在了地上,“夫人,求求你了,我什么都能干,洗衣做饭种地带孩子我都不会,只要你先给我一点银子,让我给我娘请个郎中,不然的话我娘她会死的。” 说着说着,荷花便哭了起来,“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要是我娘死了,我们怎么办,只要夫人发发善心,荷花我愿意做牛做马为夫人卖命。” 柳无忧本不是个软心肠的人,但是此刻真心心软了,到底要不要荷花帮忙?要是被张徐氏知道了,荷花一家在张家村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丫头,怎么回事?”天佑听见哭声,急忙走了过来,见到荷花跪在地上,有些莫名其妙。 柳无忧简单说了一下,他便拿了主意,“收下她吧,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是,万一张徐氏知道的话,以后他们怎么在张家村生活?”柳无忧担心的是这个。 “搬出来就行了。” 柳无忧不甚赞同,“你倒是想得简单,张家村可是人家的根,也不是说搬就搬的。” 荷花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便悄声说道,“大爷,夫人,那地方我们也不想待了,如若有银子的话,我们便把‘人头’给缴了,索性就搬出去了。” 天佑一挑眉,好像在说,看吧,孤儿寡母的,谁愿意留在那地方被人欺负。 “那留下他们?”柳无忧问道。 天佑点点头,“反正住得地方也有,加上这么多得地,有人帮衬着岂不是更好。” 既然天佑发话,柳无忧也不拒绝了,加上她还很佩服荷花的勇气,敢背着张徐氏出来找他帮忙。 荷花知道柳无忧和天佑同意帮她,感激涕零地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大爷,谢谢夫人。” “起来说话吧,”柳无忧笑道,还真不习惯被人这么磕头。 “谢夫人,”荷花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抬起了头,一张稚嫩的脸显得早熟而懂事,明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的,笑起来露出两个虎牙,虽然长得不算好看,但是胜在可爱。 “你且等我一下,回头我给你带些银子回去,交给张大娘之后,就带着你娘到我庄子里,可好?” “好,”荷花应下,瞧见柳无忧脚边的水桶,便一手揽了起来,“那奴婢先干活,夫人您歇着。” 柳无忧被她吓了一吓,本想拿回水桶的,无奈被天佑给拦住了,“让她去做吧,左右都逃不了伺候你的。” “那也不能现在就……” “你觉得她能安心眼巴巴地看着你干活吗?”天佑指着荷花的背影说道。 正如荷花自己所说的那样,干起活来果然是一把好手,娴熟的动作无疑说明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身为长女,定是为了生计而奔波过。 浇完水之后,都已经是午时了。 柳无忧带着荷花回庄子,拿了五两银子给她,嘱咐道,“四两给张大娘,缴了你们的‘人头’银,剩下的去添置衣衫,天气这么热,你再裹着夹袄,定会热出病来的。” 荷花抖着满是老茧的双手接过银子,红着眼睛说道,“多谢夫人,奴婢现在就回去,告诉娘这个好消息。” “不着急,先吃饭,”柳无忧将荷花带到中堂,胖丫早已做好了饭菜等着呢。 柳无忧净手漱口之后,拿起筷子,将鱼块和肉往胖丫的碗里夹,“快吃吧。” 荷花吞咽了口水,却没有动筷子,她把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衣襟里面,然后掏出一块发黄的帕子,伸手抚平,最后出人意料地把碗里的饭菜都倒进了手帕之中。 “你……” 荷花连忙起身,朝柳无忧一鞠躬,“夫人的一饭之恩,荷花没齿难忘,荷花现在就回村子,晚上一定带着娘和弟妹过来伺候夫人。”说完,抓起手帕包的饭菜就跑了出去。 “这……” “丫头,随她去吧,她惦记着她娘,那里能安心在这里吃饭,”天佑心生怜悯,这一点可真是令柳无忧侧目。 “天佑,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你对一个小姑娘这么上心的……”没等柳无忧说完,天佑急忙撇清自己,“丫头,在边疆我也是见过了这样的孩子,只是盛京乃天子脚下,这样的人家少了些,再次看到不免心软,你不能往歪了去想。” “是啊,夫人,我们打战那会儿,哪一个不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墨风毫不夸张地说道。 天佑夹了一块肥肉就朝墨风的嘴里塞去,“吃饭吧,看看肉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显然是觉得墨风多嘴了。 “呃!”墨风苦着脸将肥肉吐了出来,拿起茶盏大喝一口,将嘴里的油腻给冲掉了,“爷,你明知我不能吃肥肉的,怎么还往我嘴里放。” “话太多了你,”天佑若无其事地夹菜吃饭,“我都已经悠着点说了,你还敢说那话吓夫人。” 墨风顿时语塞,他不觉得柳无忧是个胆小的女子,所以才说出边疆的事情。 陆谦看着大家其乐融融,也咧嘴笑了,可是这一笑是把他自己呛得够厉害得,一脸涨得通红,咳得连身子都挺不直,让人听着好像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一样。 “爷,夫人,对……对不起,小人这……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了些,”等气息平稳了之后,陆谦连忙道歉。 柳无忧好生纳闷了,怎么京郊这么一大片的地方,就单单陆谦病成这样,而其他人都不会呢,“陆管家,要是不舒服,回去歇一下。” “老毛病了,郎中嘱咐过,不可大悲大喜,刚刚是因为过于欣喜了,所以才会咳得厉害。” 这一解释,倒是让柳无忧放心不少,既然不是什么大病症,便由着他去吧。 饭后,柳无忧正靠在小榻上小憩,陆谦引了一个家丁模样的小子过来,那人见了柳无忧,行礼之后,将一封信交个了柳无忧。 “夫人,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 柳无忧眼尖已经看到了毛家的印信了,她打赏了送信的小厮之后,才拆开了信。 粗粗过了一眼,信里的内容是让柳无忧能不能把花期提早五天,牡丹盛会改日子了。 看着柳无忧眉头紧锁,陆谦忙问道,“夫人,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牡丹盛会提前了,要是按这进度,我们种的牡丹花恐怕要赶不及了,”也就是说三万两银子可能要飞走了。 陆谦反而不惊讶,说道,“夫人,就算是延后五天,我们的牡丹花也不见得能开花吧。” ------题外话------ 柳叶无赖打滚求月票求点评,无动于衷的亲们柳叶撒泼可以吗?撒泼不行,撒娇可以吗? 142 编织的谎言 柳无忧闻言,不禁莞尔,陆谦他不清楚今天浇的水有她的精血,更不知道此刻,所有的牡丹花都已经在卖力地生长呢,“陆管家,明早太阳出来前,所有的牡丹花都必须再浇一次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必须要再太阳出来之前吗?”陆谦怕自己听错了。 “是,你可以再叫人帮忙,银子只管从库房里出就行了。” 陆谦听了是冷汗涔涔,找人帮忙谈何容易啊,当有了第一次,这第二次也只有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早知道要伺候这对夫妻要玩心术的话,他便不趟这浑水了。 陆谦急急离去,想要找找看,能否碰上天佑。 柳无忧等到日头偏西还没见荷花带着家人过来,便起身去了庄子门口瞧瞧,这还没走到门口呢,就看到墨风带着两个脏兮兮的孩子迎面走了过来。 这两个孩子脏得已经分不出性别来了,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该不会是墨风从哪里捡来的小叫花子吧。 “夫人,他们是荷花的弟弟妹妹,刚在外面碰上的,说要找一个美貌夫人,属下瞧着这边也没其他夫人了,这一问才知道是荷花家的。”墨风将始末简单地说了一下。 “你姐姐和你娘呢?”柳无忧奇怪为何就他们两个小人。 “夫人,”个头高一点儿是荷花的妹妹,叫琼花,她忽闪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满是惊恐,“我姐姐她……她被张大娘抓住了,姐姐让我们来找您。” 还真是出事情了。 柳无忧顿时不淡定了,那张大娘看起来颇为自大强势,有人违背了她的意思,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的,“墨风,走,我们过去瞧瞧。” “夫人,等爷一起。” “等他做什么?就几个女子你还对付不了吗?”柳无忧可不想事事都要天佑插手,而且等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爷吩咐过,您外出的一定要他陪同,不然让小人后果一切自负。”墨风哪里肯私自做主了,天佑说的话就如立下的规矩,他一个手下肯定是不敢破坏的。 柳无忧急得都快冒火了,“那你还不赶紧把他给我叫回来,要是出事了,我先拿你是问。” 墨风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无论怎样都得得罪主子,但是天佑得责罚更重一些,所以他还是听天佑的多。 “丫头,什么事情如此让你着急上火啊?”天佑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了眼前,那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看得柳无忧气不打一处来。 “赶紧的,我要去张家村。” 天佑吹响口哨,找来烈焰,携着柳无忧一跃而上,如疾风般地朝张家庄而去。 此时,张家村的村口灯火通明,很清楚地看到十字木架上绑着一个人,而这人就是柳无忧惦记的荷花,只见她脸颊红肿如包,渗出殷红的血滴,要不是今早见过,真怕是认不住她就是荷花了。 荷花看到柳无忧,扯了一下嘴角,一颗眼泪掉了出来。 柳无忧的到来,让张家村的女人们纷纷伸长了脑袋看过来,那院子里摆着桌椅板凳,就好像是公堂,审问的便是荷花。 是什么事情让这些女人对一个孩子下手,实在是太可恨了。 还未等柳无忧出声,张大娘便拉长的嗓音说道,“贵客啊,欢迎欢迎。” 柳无忧嘴角一撇,还真是笑不出来,“张大娘,荷花她怎么了?你这么对她。”开门见山,也省得兜圈子了。 “荷花她吃里扒外,坏了规矩,所以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可是能说说做了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柳无忧倒是想看看张大娘如何回答她。 张大娘起身从椅子后面走了出来,她朝荷花吐了一口口水之后,不削地看向柳无忧,“我们张家村一向是最团结的,祖辈曾经有过誓言,要一辈子都守着张家村,谁知道那丫头今天竟然拿了银子过来,说来离开,这还不是吃里扒外?” 真是强词夺理了,这么做分明就是为了刁难柳无忧,打柳无忧的脸。 “每个人都长有一双脚,那是上天赐予或走或留的权利,张大娘这样为可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柳无忧忍不住嘲讽道,天下之大,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规矩。 “小娘子,你不是我们张家村的人,就不要乱说,”张大娘毫不退让,那双小眼睛从柳无忧身上转到天佑身上,然后像烟花一样灿烂起来了,“看在这位公子的份上,我不予你计较了,你给荷花的五两银子全部没收,荷花她不能离开我们张家村,还得接受我们张家村的家法。” “她婶,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们家荷花吧,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一声哭号将柳无忧吓了一跳,原来人堆里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瘦骨如柴的女人,那双深凹的眼睛看着有些瘆人。 “娘……”荷花含糊地叫了出来,看到她娘便哭了出来。 柳无忧仔细一看,荷花她娘的双脚竟是不能动的,她只能靠着双手爬行,这…… 天佑的双手搭在了柳无忧的肩上,给予她安心和倚靠,“丫头,不着急,要是说不通的话,我直接将人带走。” 有天佑这句话,柳无忧便放心大胆地和那张大娘对峙开来了。 “张大娘,既然荷花想带着她娘和弟妹离开,你为何不行个方便呢?”柳无忧也想讲道理,但是看到张大娘那张嘴脸,她是不相信自己能有那个本事了。 “我们张家村的人死了也只能是我张家村的鬼,小娘子还是不用多费口舌了,请回吧。”张大娘手一扬,上来两个农妇做了要请柳无忧离开的样子。 都是女人,天佑不削动武,他上前走到荷花他娘身边,蹲身将人扶了起来,无奈荷花她娘双脚瘫软,根本站不住,而天佑总不能就这样扶着她,万一柳无忧有危险,他兼顾不得。 因此,他唤来烈焰,将荷花他娘轻松抛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烈焰的背上,烈焰第一次背着陌生人,不悦地拿蹄子刨地,可是主人的吩咐它不敢违背,只好烦躁地接受了。 “这位公子,你这是强行掳人,知道不?”张大娘对天佑倒是和颜悦色,黝黑的脸上还挂着笑呢,看着真像流口水的癞蛤蟆觊觎天佑这只白天鹅。 “这位大娘,我朝律例,你今日打人之行为是犯了法的,不要以为这在京郊,就没人过问了,”既然张大娘要说规矩,天佑就和她讲规矩。 “天高帝远,哪里有人会管着我们这个小村子,这小娘子坏了我们的规矩,就得按着规矩办,你说是吧?” “哦?”天佑侧首睥睨了一眼张大娘,“那你倒是说说,我要是一定要把人带走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张大娘开始得意洋洋了,好像筹码捏在自己手里一般,她嘴皮子一张一盒,马上开出条件,“很好,公子识大体,其实也好说,你们那牡丹园的收成分我们张家村一半就行。” 柳无忧感觉自己被张大娘雷得外焦里嫩了,她也敢开这个口?简直是异想天开。 “天佑,帮我把荷花带走,我们回家。” “好,”天佑飞身而起,拔下发髻上的木簪子朝木架上的绳索掷了过去,绳索吧嗒一声断了,荷花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他越过人群,将荷花扶上了烈焰的背,如此,也算是把人带出来。 “你们这么做会后悔的,”张大娘大喊大叫着,直直地朝柳无忧扑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天佑已经在眼前了,他掌风一推,张大娘还没靠近便飞了出去。 “回头告诉张正羽,今天的事情我景思安管定了,你最好叫他安分守己,不然我第一个修理他。”天佑双眸阴鸷地望向张大娘,而他的话让柳无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大娘被吓得不敢出声了,提到张正羽,更是不敢动了,只眼睁睁地望着天佑带着人离开。 天佑拍了拍烈焰的身体,吩咐道,“速速赶回庄子。” 烈焰十分通人性,嘶吼一声便飞驰而去了。 此时,两人并肩而行,惬意地好像是出来观光游玩似地,不过,柳无忧可没忘记让天佑给她一个解释,“张正羽是谁?” “张徐氏她丈夫。” “你怎么认识他的?” “你想要收留荷花,我肯定要把这件事情给你查清楚了,那张正羽现在是犯了事的人,我手中握有他犯罪的证据,只要张徐氏轻举妄动,那我就不客气了。”天佑这番说辞也是早已准备好了,张正羽却有其人,是张徐氏的相公也没错,只是,身份么,他暂时还不能对柳无忧说实话。 柳无忧听闻,还算满意,果然是个贴心的,为她解除了后顾之忧。 回到庄子,天色已经大黑,墨风已经将人安置在后院,那是和黑大婶一起住的地方。 “爷,荷花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行,她娘那腿恐怕要保不住了,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柳无忧听闻,连口水都没喝就朝后院去了。 荷花她娘已经陷入昏迷,荷花正抱着她轻声饮泣,琼花带着弟弟不知所措地挨着床沿。 柳无忧伸手掀起荷花她娘的裤子,看到双腿已经变成黑紫色了。 “是中毒了。”天佑只是看了一眼,便已分明。 柳无忧难掩诧异之色,“荷花,你不是说你娘只是咳得厉害么,怎么连路都不能走了呢?” “夫人,都怪奴婢,要是奴婢今日不出来的话,她们就不会对付我娘了,她们说了,要废了娘的腿,看她这辈子怎么走得出张家村。”荷花含泪哭诉,因着脸肿得厉害,她讲话都是一字一句地讲出来,扯到伤口时,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 “这群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竟然这样对你们,”柳无忧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茶碗就往墙角甩了过去,“天佑,那张正羽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他婆娘这么嚣张。” 看柳无忧的样子,天佑要是不说出个合理的身份出来,恐怕是没办法让她的小娘子相信了,“丫头,实话和你说了吧,张正羽出去谋生的时候碰上龟岛国的使船翻了,他救起了使臣,眼下正被供在丞相府享福。” 墨风朝天佑看了一样,好像在说,爷,您这么说真的合适吗?夫人知道了,肯定治你一个欺瞒之罪。 没办法啊,谁让现在不是真相大白的时候呢,天佑也是没办法,将谎言越织越大。 “敢情是仗着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呢,”柳无忧气得浑身发抖,原以为这件事情用银子就能解决,谁知还害了荷花一家。 “夫人,奴婢对不起您,”荷花看到柳无忧这般为她们,便朝柳无忧说了实话,“奴婢本不应该说出地里种的是牡丹的,可是她们一个个将奴婢往死里打,奴婢实在受不住了才会说出来的。” 太狠了,柳无忧看到荷花脸上的伤,一拳砸在了桌上,愤怒的心一紧丝毫不感觉疼了,“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荷花,你是因我而伤,这个仇,我一定帮你报。” “夫人,不打紧,奴婢皮厚,不疼。”荷花说完,泪珠扑簌簌地滚落。 “你好傻,我种什么直接和她们说不就得了。” “夫人,奴婢知道您种的是价值不菲的牡丹花,要是被她们知道,肯定回来闹事的。”荷花回道。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柳无忧停了下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朝天佑看了过去,只见他眼里有些闪躲。 “天佑,你骗了我,对不对?”柳无忧在人前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天佑不敢直视她的眼眸,看似瞒不过去了,才柔声说道,“丫头,我们回房说,好吗?” 墨风见状,先溜之大吉,免得把卷进风波之中。 “你先回屋等我,我安置好她们就过去。”柳无忧连正眼都不瞧天佑了。 天佑没法子,只好先出去了。 柳无忧从桌上找了个碗,倒了些水后,将手指咬破,滴进碗里,摇晃了两下,让荷花和她娘一起分着喝,“荷花,今夜好生照顾你娘,要是她病情恶化,来流芳院找我。” 荷花只是以为喝得是普通的水,她央求道,“夫人,能给娘请个大夫吗?奴婢怕她腿上的毒……” “这附近也没好的大夫不是?等天亮了我派人去城里找,你安心歇一晚先。” 荷花见柳无忧并不是不管她们,便安心应下了。 柳无忧打开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朝流芳院而去,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沉稳之中带着一丝慌乱。 柳无忧推开院门,直接进了主卧,平静地坐了下去,看到天佑进屋,便说道,“你说吧,我一定认真听着。” 天佑鲜少看到柳无忧这般模样,心里跟针扎了一样疼,“丫头,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别啰嗦,告诉我真相。” “插花枝的人不是张家村的妇人……” “说重点,”柳无忧再一次冷着脸打断天佑的话。 “那些人全是我的部下。”天佑硬着头皮说道,他知道这事情说出来以后,会让柳无忧更为担忧。 “你的部下?”柳无忧惊愕不已,“你不是已经被革爵了?” “那个……”天佑心里百般不远说出实情,可是不忍看到柳无忧有无尽的猜疑,更不想他为自己担惊受怕,便问道,“还记得武刚给我的锦袋吗?” 柳无忧自然记得,便点了一下头。 “武刚说龟岛国有很多东西是我们这里都没有,他让我做倒卖的买卖,他让人把东西捎过来,让我接手卖出去,这中间能赚很多的银子。” 柳无忧紧蹙黛眉,像是在思考天佑话里的真实性。 “丫头,我不想你为了生计这么辛苦,钻钱养家本来就是我们男人的职责,你这么能干,是不是显得我特别的窝囊。”天佑面露委屈,好像柳无忧能干还是她的错一样。 这事儿也不是提了一次两次了,柳无忧颇为无奈,但是想到武刚这么神秘地把锦袋交给天佑,肯定是不想让人家知道这种事情了。 既然如此,姑且先相信了。 天佑见状,心放在了肚子里,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第二天,天佑出去帮着浇水,这下子叫手下过来帮忙也不需要遮遮掩掩那么辛苦了。 柳无忧吩咐胖丫把早饭送到荷花屋子里去,荷花弟弟小鱼儿看到白面馒头就冲了过来,伸出脏兮兮的手想拿过来吃。 荷花见状,一巴掌拍在了小鱼儿的手上,训斥道,“姐姐的话你是忘光了是吧?娘都没吃,你怎么可以先动手?” “大姐,”小鱼儿扁着嘴说道,“我好饿,娘她还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 “不行,一定要娘先吃了我们才能吃,”荷花恪守家教,可是委屈了小鱼儿。 柳无忧拿起一个馒头放在了他的手上,说道,“姐姐的先给你吃,可好?” 小鱼儿委屈的脸马上舒展开来了,“谢谢姐姐。”说完,捧着馒头就抛开找地方啃去了。 “夫人,小鱼儿不懂事……” “行了,再饿下去,要饿坏的,你娘怎么样了?”柳无忧看到荷花他娘双目安详地闭着,鼻息也是平稳的。 “这一夜睡得还算踏实,”荷花回道。 柳无忧再一次掀开荷花他娘的裤腿,只见那黑紫色褪去了许多,而且腿脚也不像昨晚那么肿了。 精血起了去毒化瘀的作用,果然是救死扶伤之必备良药。 荷花的脸只是被打肿了,歇了一夜,加上精血的作用,已经消肿了。 人没事,柳无忧嘱咐一番便放心回流芳院了。 “丫头,都按着你的吩咐浇好水了,”天佑大汗淋漓,身上的锦衣都被汗湿透了。 柳无忧问道汗味,连忙捂住了鼻子。 天佑低头闻了闻自己手臂上的味道,知道难闻了就去了净室沐浴去了。 洗好后,白衣裹身,没擦干的水珠子映出令柳无忧心神荡漾的身体,天佑没发觉自顾着擦湿漉漉的头发。 柳无忧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干帕子,替他绞干墨发。 “丫头,怎么不见你写信回柳家庄呢?”已经来盛京有半年了,不见柳无忧写信报平安。 “写了反而诸多挂念,我嫁给你他们也是放心的,得空我们回去一趟好了。” “嗯,也好,等天气凉爽些吧,这么热不宜赶路,我怕你身子骨受不住。”天佑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柳无忧的肚子。 “我没那么弱,只是牡丹盛会没结束,肯定是不能回去的,”柳无忧拿了篦子将天佑那令女人都为之羡慕的墨发一缕缕地梳了一遍,让后高高地梳起,一条白色纶巾扎实地困住方才觉得满意。 天佑梳洗之后,钻进了书房,柳无忧没有打搅他的私人时间。 还为等柳无忧回沈家庄,柳家却已经来人了。 三天后,一抹熟悉却已经许久不见的身影出现在了庄子前面。 “姑娘,景大爷和夫人就住在这里,”身边的小厮恭敬地说道。 “有劳了,”小慧从腰间拿出两个铜板给小厮,小厮接下后敲了院门。 “来了,”胖丫的声音清脆而且格外的响亮,她打开门,看到阿莲背着包袱,疑惑道,“你们找谁?” “这位妹妹,我找我们家姑娘,柳无忧。”阿莲越过胖丫朝里面看。 胖丫见阿莲面善,便让她进来了,“随我来吧,嫂子在屋里。”说完,胖丫往前带路了。 小慧见家丁也跟了进来,便停下脚步,问道,“小哥,多谢你带路,天色不早了,请回吧。” “姑娘,莫见怪,我们公子有话对景大爷说。” 小慧听闻,也没赶拦着,也不知道这公子是何方神圣,只好作罢了。 柳无忧和天佑正在午歇,听到胖丫说有人喊她姑娘,欣喜地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被天佑一把捞住了,“当心点,人又不会跑,做什么这么慌里慌张的。” 柳无忧边收拾发髻边猜想,“你说是谁来了?会不会是小慧姐?” 天佑淡定许多,起身整理好衣裳,和柳无忧一同走了出去。 “姑娘,”阿莲看到柳无忧亦是兴奋无比。 柳无忧差点认不出来了,这是阿莲吗?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秀发如缎,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像牡丹花般娇艳,哪里是半年前那个自卑的阿莲。 “阿莲,你怎么来了?快些坐,”柳无忧拉着阿莲坐了下去,发现她身后头的小厮,问道,“他是……?” “姑娘,奴婢找到侯府的时候说你们搬家了,正好碰上那里的主人,他好心让这位小哥带奴婢过来的,不然奴婢也找不到这里来。”阿莲解释道。 温乐哲的家丁?柳无忧瞧了一眼,说道,“既然人已经送到,那就请回吧。” 小厮恭敬躬身,说道,“我们公子有几句话带给景大爷。” 天佑不悦地蹙起眉头,听到公子二字极为烦躁,“说!” “我们公子让我单独和景大爷说。” “废话那么多,再不说的话,直接给我滚蛋,”天佑捡起桌上一只茶盏朝小厮的脚边扔了过去,小厮还算机敏,后跳了一步避开了,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公子让景大爷得空去聚丰楼小聚。” 柳无忧抬头对上天佑的眼睛,猜疑他和温乐哲之间的…… “你帮我带句话回去。”天佑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意,“你和温乐哲说,别让我见到他,不然见一次打一次,绝不手下留情。” 小厮哪里还敢逗留,看到天佑一脸寒霜也不想给自己找晦气,忙不迭地跑走了。 阿莲初次见天佑发飙,也是有些吓到了。 “天佑,我和阿莲说会儿话,你出去转转,没事找墨风也是不错的。”柳无忧支开天佑,免得阿莲说话不自在。 天佑朝着外头日落西山,便随了柳无忧的心意,出去了。 “我爹娘,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三婶他们好吗?大伯娘可是记挂我,还有……”柳无忧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阿莲一张嘴都应不上来了。 “都好,都好,就是想您想得紧,让奴婢过来问候您一下。”阿莲回道。 柳无忧听着眼眸都湿了,“前两日还说要回去瞧瞧,这不先把你给盼来了。” “奴婢也呆不久,明天得去城里的状元楼,”阿莲说到这里脸上一抹红霞,“奴婢……奴婢这次是过来参加牡丹盛会的。” 柳无忧惊讶了一下,猜测道,“莫非你被选为秀女了?” “嗯,”阿莲羞涩地应了一声,将头埋得低低的。 柳无忧就该想到,阿莲这模样已经是出落的出尘绝美,就一个眼神就能秒杀爱美的男子,“你想清楚了?” 柳无忧忽然高兴不起来了,一想到宫中现在皇后和淑妃斗得厉害,她便本能地反对阿莲进宫。 “这也不是奴婢想不想清楚的事情,而是县老爷已经把名字报上去了,要是奴婢不参加选秀,老太爷和二爷他们都要被连累,再说,奴婢选不选得上还是个问题呢,要是选上了,这一辈子能进宫看一眼也是死而无憾了。”阿莲说地无奈,可那无奈之中却还掺杂着一丝期盼。 谁不想出人头地,而谁又愿意这一辈子甘心平庸呢。 既然阿莲心思已定,柳无忧也不愿多加干涉,毕竟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她自己不也是这样么。 “走,我带去出瞧瞧,这次牡丹盛会的牡丹可都使我们庄子里种出来的。”柳无忧干脆将那恼人的事情抛之身后,更想说些高兴的事情。 阿莲见柳无忧不再问尖锐的问题,便不那么拘谨了,两人刚出门就碰上要进来请安的荷花。 “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吗?”荷花休息了三天,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淤青还没散去。 “我去看看牡丹花,你娘的身子怎么样了?”柳无忧去看了几次,荷花她娘的腿脚已经恢复些知觉了。 荷花屈膝,恭敬回道,“回夫人的话,娘她好得差不多了,怪奴婢在她眼前碍眼,将奴婢赶了出来。” 荷花她娘的心思显而易见,是想荷花出来伺候呢。 “那你随我去瞧瞧牡丹吧,”柳无忧解释了阿莲给荷花认识。 “嫂子,我也去,我也要去,”胖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要跟着一起去。 柳无忧喜欢胖丫,自然不会拒绝了。 一行四人一同朝地头而去。老远,他们便闻见牡丹的花香了,而且越近花香越浓。 “姑娘可真是好本事,让奴婢羡慕得紧,”阿莲由衷地佩服,就柳家那些个风生水起的生意就够她钦佩的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牡丹园、 “只要是靠自己双手的,那必定会有收获,知道吗?”柳无忧的话无非就是让阿莲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以后要是进宫了,更要小心谨慎了。 “奴婢受教了。”阿莲应下,朝着眼前一大片的牡丹望了过去,花苞刚刚展露花尖,不出两三日,便能看到满园的牡丹花了。 “夫人,仔细脚下,”荷花忽然从身后将柳无忧拉住了,等柳无忧回头疑惑望着她的时候,她惊慌地指着前方说道,“有好多的虫子。” 柳无忧望朝前方看了过去,只见许多黑色的虫子朝牡丹园而去,虫子经过的地方,无不是被烧焦了一样。 “快去看看,”柳无忧提起裙子就朝那虫子的方向跑了过去,很快,虫子消失在牡丹花丛之中,而牡丹花在柳无忧的眼前倒了下去。 紧接着两个身影在牡丹园中穿行,她们所走的位置就是虫子跟随的路线。 “什么人在哪里?”柳无忧大声叫道,试图吓到那两个人,可是那两人越走越快,大有从牡丹园深处而去。 柳无忧身着裙装,要是紧着追过去,裙子会把牡丹花都给刮倒而损坏牡丹花的。 “夫人,让奴婢来,”荷花穿着裤子,比穿着裙装方便,她没等柳无忧同意,抓起裤子露出小腿就朝那两人跑了过去。 许是见到有人追过来了,两人溜得更快了,最后荷花只拿着一只鞋而归,“夫人,她们跑太快了,奴婢根本追不上,只捡了这个。” 这是一只黑色的布鞋,大拇指那个地方已经破出一个小洞了,想来是穿了许久的,上面绣着大朵海棠花,鞋面脏得已经看不出它得颜色了。 “这海棠花好像在哪里见过?”柳无忧盯着地上的鞋子仔细回想,可是脑中也只是那海棠花一刹那的影子,再想已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夫人,奴婢知道这鞋是谁的,”荷花却是很快就想起来的。 “谁?”柳无忧的眼前闪过一个人的样子,她也只能猜到是她了。 “张大娘!” “果然是她!”柳无忧冷哼了一下,与自己有怨得也只有她了,不过青天白日之下破坏自己的牡丹园,还真是没想到的事情。 “姑娘,那牡丹花……”阿莲指着倒在地上的牡丹花有些担忧,离牡丹盛会的日子不远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此时,柳无忧倍觉庆幸,现在被毁的牡丹花还算不多,要是按着自己原来的安排,整排或者整片地栽种,那么张大娘只需要跑一趟就能把牡丹瞬间毁了一大半,种得扎乱无章,她反而不知道怎么下手,只能乱跑一气,而那虫子跟着人,毁掉的牡丹成了一个‘S’型。 “之前栽种的时候多种了一些,只要够数,便不影响牡丹盛会,”柳无忧只能乐观的这么认为了,可是不是够数还得清点了再说。 “丫丫,去点一下到底毁了几株?” 柳无忧吩咐好之后,没有往常的应和之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胖丫的影子。 “夫人,还是奴婢来吧,”荷花说完,没等柳无忧点头同意便下了牡丹园,虫子所到之处只剩下残枝烂叶了。 “姑娘,这牡丹花可是十分珍贵,何人这么歹毒竟然毁了它们?”阿莲心疼万分,瞅着那快要盛开的花骨朵不禁有些难过起来,“花如人,都是有灵性的。” 这般多愁善感,还真不是柳无忧之前认识的阿莲,许是要进宫了,整个人便得成熟稳重起来,完全没了之前嘻嘻哈哈的样子了,或许以后都不会有了。 “别难过,”柳无忧反而开始安慰她了,“花没了可以再种,而你进宫了,以后我们未必能见得着面了。” “姑娘,奴婢无亲无故,这辈子就属你对我最好了,要是奴婢有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记的大恩大德。”说完,半蹲了身子行了大礼。 “起来,”柳无忧颇为伤感道,“以后事事小心为上,知道吗?” “嗯,”阿莲偷偷地擦去眼角得泪水,这才笑了出来。 “丫头,我给你把这两人带过来了,”天佑双手各拎着一个人过来,不用多加辨认就知道,一个是张徐氏,一个是二井媳妇。 天佑能逮着两人倒是令柳无忧十分地意外,“你怎么知道牡丹被毁的?” 143 你把我当诱饵? “大哥,你等等丫丫呀,”胖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速度快得显得刹不住,差点撞在天佑的身上。 好家伙,原来是胖丫回去报的信,难过怎么一转身就不见踪影了,可真是个机灵的小丫头。 张徐氏和二井媳妇被天佑带回了庄子,而柳无忧等着荷花把牡丹的数量弄清楚之后才能回去。 “夫人,共毁了九十七株,”这是荷花清点后的结果,这数字已经超出了柳无忧多种的数量了。 阿莲实在是替柳无忧着急,“够吗,姑娘?” 柳无忧摇摇头,说道,“只多种了四十株。” “那不是还少五十七株?” “回去再说,”柳无忧现在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想出应对之策,不如回去好好想。 回了庄子,中堂之上,墨风看守着张徐氏和二井媳妇,却不见天佑的身影。 “天佑呢?”这个时候,柳无忧更希望天佑能帮她想个法子。 “夫人,爷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墨风的回答让柳无忧颇为失望,无奈,她坐在了桌子旁,自己动手倒了杯水,一口一口地饮着,让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一盏茶的功夫,谁都没说话。 等柳无忧喝完茶,情绪也安定了下来,便朝那张徐氏问道,“张大娘,你们蓄意破坏我牡丹园,可是知道后果?” 张徐氏二人被墨风压制着,没办法站直身体,但是那气焰却是嚣张得很,“呸,我才不想知道什么后果,我就要你这个小娘们到时候交不了差。” 柳无忧闻言,是吃了一惊,这话说得玄妙,她怎么知道自己的牡丹花是用要交差用的,难不成一个农妇还把这件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她柳无忧没说出去,别人肯定不会知道,唯一的可能是毛家漏了风声亦或者是宫里…… “小娘子,你别以为今天抓了我就可以得意忘形了,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今天这么对我们的,”张徐氏仰天大笑了起来。 墨风抬起脚,朝她腰间重重踢了下去,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嚣张。” “咳咳咳,”张徐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无奈墨风的脚正踩在她的背上,让她没办法起身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惹毛了我相公,他肯定会饶不了你的。” “嘴这么犟?”柳无忧偏不信这个邪了,自己还怕她不成,“荷花,给我掌嘴,打得她不能说话为止。” 这也是给荷花一个报仇的机会,荷花他娘险些就命丧在张徐氏的手里。 “多谢姑娘,”荷花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她挽起袖子,左右开弓地朝张徐氏的脸上招呼过去了,耳光的声音是一声响过一声。 墨风的压制使得张徐氏根本没办法动弹,而二井媳妇看到这场面,缩成一团,安安分分地一声不吭。 荷花打到没力气了,才停了手。 “小贱人,你敢这么打我,看我有一天不整死你,”张徐氏咆哮起来就如一只发了疯的母老虎,目露凶光,好像要把柳无忧活活生吞了一般。 “给我接着打,”柳无忧已经不再是心慈手软的女子了,这次的牡丹盛会是她和天佑翻身的绝好机会,没想到会被张徐氏破坏,就她那个张狂的样子,一旦心软放过,绝对会是令自己遗憾终生的事情。 荷花真是打累了,“夫人,奴婢打不动了,这手都已经火辣辣地疼了。” “我来,”阿莲应道,这些人敢欺负她的姑娘,不好好打一顿怎么出气。 “好,”柳无忧慢条斯理地又坐了下去,这次阿莲给她添了茶水,怎么样也得寻个舒服得方式看着‘打人’的戏码。 阿莲比荷花高帮个头,就连手都大一点,这一巴掌下去,让张徐氏直接叫了出来,“小贱人,有种打死老娘,不然老娘要你好看。” “还敢嘴硬,真是活腻歪了,”阿莲一掌重过一掌,是打得酣畅淋漓。 “臭婊子,你打老娘一下,老娘以后加倍奉还,让你被千人睡万人枕,”张徐氏根本就是疯魔了,鲜血从她的嘴角慢慢流了出来,那样子看上去格外的狰狞可怕。 阿莲打得累了,停手后,张徐氏晕了过去。 柳无忧示意墨风把二井媳妇带过来,那二井媳妇已经吓得全身打哆嗦了,她原不知道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柳无忧竟然会这么狠。 “小娘子,我…我…我是被她逼得,我也是没办法得。”二井媳妇指着晕过去的张徐氏说道。 柳无忧这一招也算是敲山震虎了,她睨着二井媳妇问道,“她为何要破坏我的牡丹园?是受谁指使的?” “那个…那个,她说你不给她银子她就毁了你的花,让你没办法交差。” 交差?又是交差! 柳无忧想到这两个字,立刻拍案而起,怒问道,“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也想尝尝这巴掌的滋味?” “没,我没说谎,我说得是实话,”二井媳妇爬着来到柳无忧的跟前,情真意切道,“我只是被她唆使的,毁你牡丹园不是我的本意,还请小娘子手下留情,不要打我啊。” 柳无忧根本没办法相信这鬼话,二井媳妇的为人她也是见识过一次的,就因为丈夫在丞相府当差,鼻孔都朝天了。 “墨风,看她是不想说实话了,这次轮到你来吧,”柳无忧冷冷地吩咐完,端起茶盏要喝茶。 “小娘子,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啊,”二井媳妇示弱,跪爬到柳无忧的跟前,双手抱住她的小腿,是可怜至极地哀求。 柳无忧刚要喝水,被她一抱,险些烫着自己,她刚低头想要摆脱二井媳妇,谁知一丝亮色撞进了她的眼内,如手指一般长的银针明晃晃地正要朝的小腿而去。 柳无忧感觉自己的小腿被抱着根本使不上力,于是,她只能将手中滚烫的茶水从上往下地泼了下来,直击二井媳妇的脸。 “啊!”二井媳妇急忙撒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疼得嗷嗷直叫。 阿莲和荷花看她那狼狈样子,掩嘴笑了出来,可墨风却没那么淡定了,他眼尖如鹰,已经发现了银针,捡起之后,放鼻尖一嗅,顿时大惊失色,“有毒!” 柳无忧发觉自己的腿软了一下,好像被人戳中麻穴了一样,好在只是幻觉,要是她手中没那杯茶水,兴许这毒针已经插进了她的腿上。 墨风将二井媳妇一脚踢飞了起来,她撞到墙上掉在地上,亦是晕厥了过去。 “夫人,要不要弄醒?她们的意图肯定没那么简单。”就连墨风都听出来了,何况是柳无忧呢。 这话才说话,张徐氏便哼哧地转醒了,那一双狠戾地眼睛死死地钉在柳无忧的脸上,就是被打成猪头了还不忘狂言警告,“小贱人,你给我等着瞧。”说完,要打算起身的意思。 墨风又是一觉踩了下去,喝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想从我嘴里挖出一个字,门都没有。” 柳无忧看着张徐氏是个嘴硬的,那便是再问也是问不出来的,“等天佑回来再说吧,我就不相信重刑之下,她会一个字都不说。” “无忧,我回来了,”天佑回来的正是时候,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身后带了一个人,那人鼻青脸肿,全身被捆绑得如粽子一般。 天佑将他推到了张徐氏旁边,说道,“看我还算有些道义吧,让你们夫妻团聚。” 柳无忧顿时明白这小老鼠眼的男人就是张正羽,张徐氏的相公。 “相…相公,”张徐氏爬到张正羽跟前,哭喊道,“你一定要帮奴家报仇啊,这小贱人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别号了,”张政羽一声怒喝把张徐氏给镇住了,让她一下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丫头,你问她也是白问,还是我告诉你吧,”天佑朝柳无忧走了过去,那一份自信洒脱着实令她连眼睛都忘记眨了。 “淑妃得知我们接了毛家的差事,打算意图破坏,让帝上误会皇后娘娘没能力,这张正羽在淑妃娘家当差,又是熟悉京郊的人,所以被指派过来了。”天佑说一半留一半,是怕张政羽所做之事会吓着柳无忧。 柳无忧一听,自己差点就成为宫中娘娘争斗的牺牲品,顿时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而阿莲听了这话,小脸也是立刻刷白了。 “淑妃娘娘和皇后之间……”柳无忧不敢明说,后宫这是要换人的节奏吗? “那些事情与我们无关,既然我们接的是毛家的生意,那就和宫里没关系,”天佑宽慰道。 索性现在是知道了张徐氏和二井媳妇的真实目的,柳无忧也是松了口气。 天佑暂时先把这三人绑了关在柴房里,又命人看守着。 墨风将毒针一事说与天佑听了,“爷,淑妃和龟孙子已经勾结,您看……” “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你今天抓了张正羽不已打草惊蛇了么?”墨风疑惑道。 “河边有他的衣服和鞋子,谁知道他是被我抓了还是溺毙在河中呢?”天佑做事情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墨风这才恍然大悟,天佑的心思到底是自己比不上的,难怪他能当将军而自己只能当他的军师。 “爷,您打算怎么玩他们?” “等我从张正羽口中问出地形图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天佑一脸的深沉,双眸望向屋内,见柳无忧眉头不展,便把墨风丢在了院子里。 “丫头,什么事情这么为难,说与我听听。” 柳无忧本在掐着手指算花期,可是怎么敢都是没办法再补种了,“我想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毛姐姐的好,让她事先有个准备。” “牡丹盛会,会来很多使臣,一旦准备不妥,便会有失国体,和毛家肯定是要说的,但是也我们自己也得拿个主意出来。” 柳无忧看天佑一脸的轻松,便问道,“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是不是?” 天佑看了身边伺候的荷花和阿莲,没吭声。 阿莲也是个有眼色的人,立刻知道了天佑的想法,便带着荷花退下了。 “你过来,”天佑可不想和柳无忧分开那么远说话,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柳无忧坐。 两人坦诚相对多时,所以这已经不是什么令人她尴尬地事情了。 等柳无忧坐定,天佑却拥住玲珑有致身段,有些心猿意马,开始贪婪地深吸她脖颈处的馨香。 “说正经事儿先,”柳无忧伸手揽过他的头,让他正面对着自己,再说了,脖子痒痒得,她也没心思听。 “那我给你想了个好主意,你打算怎么谢我?”天佑一脸戏谑,此时不好好调戏自己的小娘子更待何时呢。 柳无忧捧住他的脸颊,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给你烧好吃的,好好犒劳你,怎么样?” “不要,”天佑直接拒绝,“不够有真诚,。” “陪你下棋?” “你?”天佑不削地摇头,“就你那破技艺我才不要你陪呢,老是悔棋,真不是君子所为。” “可人家是女子么,”柳无忧捏着天佑的耳朵来回晃悠,“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想要那样捏?” “那我自己说了?”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柳无忧保证道。 “很好,一定是你能力范围之内,”天佑脸上全是得逞的笑意,小娘子虽然聪颖,可是在他这里,还是时不时地掉进他挖的坑了,“一会儿我洗洗干净,去床上等你。” 呃?柳无忧这才发现自己受骗上当了,自己压根儿就没想过他会往那方面想,看来自己真是太纯洁太天真了,“你这分明就是在坑我吗?” “怎么坑你了,”天佑忍俊不禁,“这可不就是你能力所及范围之内吗。” “行,你有种,”柳无忧认栽,等过了这一关再好好算这笔账。 天佑伸手抚上她平坦的肚子,在她耳边柔声道,“我有没有种要等你有了身孕才知道呢。” 柳无忧内心狂乱,面红耳赤地趴在天佑的肩头,轻声问道,“这下你可以说出你的主意了吧?” “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不宜闻香味太浓的味道,你大可和毛家说出你的担忧,让她们早些和帝上说清楚,只要帝上允了,那少几盆牡丹花也是没问题的。” “有几分把握?” 天佑略一思忖,说道,“按我对帝上和皇后的了解,至少有九成把握。” 希望倒是很大,柳无忧深思后,仍有一事不解,“这孩子可是皇后和帝上的第一胎?” “不仅是皇后的第一胎,而且是帝上的第一个孩子,他有可能一出世就是太子。” 柳无忧这才绝对放心,淑妃势力与皇后匹敌,想必也是得宠的妃子,但是就皇后有孩子,想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了,丫头,就照着我说的写,”天佑递上纸笔,放在柳无忧眼前后,坏坏一笑,说道,“我去沐浴了,可别让我等太久。” 柳无忧却故意磨磨唧唧,写不好了重写,没交代清楚得继续补充,天佑是等到一更天了还没等到她上床,实在熬不住睡意了,便独自睡下了。 柳无忧见他睡下,这才打了个哈欠,吹灯上床。 “还知道睡觉啊,”天佑抱住柳无忧便没打算让她溜走了,等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被剥掉的时候,柳无忧才知道自己的反悔要付多大的代价了。 这一夜折腾累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天佑早已经起身,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如水了,柳无忧抵住酸疼的身子勉强坐了起来,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男人发起情来会和狂风暴雨一般地疯狂呢。 “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姑娘,您醒了吗?” 是阿莲。 “进来。” “奴婢不进去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状元楼候旨,姑娘,奴婢要是有飞黄腾达的机会,这一辈子都记着您。” 柳无忧听得不免伤感,阿莲亦是同样,那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奴婢走了,姑娘保重。” 柳无忧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不知为何,她总是感到阿莲走得这条路岌岌可危,好像是一去不返的断头路一样,深宫如穴,进去了可不就是没有回头的机会,但愿她能走得顺遂。 胖丫进来伺候,可见阿莲已经离去。 “嫂子,怎么这些天不见大哥啊?” “他忙,你有事儿?”柳无忧从铜镜中看到胖丫一脸的稚气,又说道,“昨个儿多亏你了,不然你大哥也抓不到张徐氏两个人。” “嫂子一定觉得我也挺聪明的,是不是?”胖丫高兴的眉飞色舞。 “你啊不仅聪明而且乖巧懂事又能干,以后一定能找到好相公。” “和大哥一样好的人吗?” “你觉得大哥好吗?”柳无忧颇有兴致地打听天佑在别人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胖丫昂着头,细想了一下,说道,“大哥对大嫂好,那应该是好的吧?” 柳无忧听了忍不住笑了,小孩子的心思多少单纯,对一个人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私情。 吃过一些茶点,柳无忧打算去牡丹园看看,谁知才出了流芳院就看到荷花一路跑过来,见到柳无忧屈膝后起身说道,“夫人,快去看看。” 指得是中堂的位置。 柳无忧加快了脚步,走到中堂时,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秋千前后摇摆不听,绿荫缠绕的架子遮住了炎热的日头,下面一个巨大的树桩,其造型怪异有趣,面上光洁毫无倒刺。 天佑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咧着嘴笑道,“丫头,过来试试看,凉不凉快?” 这是为她准备的?柳无忧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上了秋千,“抓好了,”天佑在她耳后说道。 她紧紧地抓着绳子,待天佑推起来时,耳边生风,好像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好久没有这种无忧无虑的心情了,今日竟被天佑给勾了出来,心里到底是藏着一丝小女孩子的矫情。 “爷,您要的东西好了,”墨风拉着一板车过来,上面还是被棉被盖着的。 “先拿一点出来,剩下的存到地窖里去,”天佑将秋千停住之后,扶着柳无忧坐在了树桩旁边,又神奇地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出来。 洗倒添泡,一气呵成,最后柳无忧的眼前就已经有一杯嫩黄色的水了,里面不像往常那样放了茶叶,而是解暑消渴的菊花。 随后,柳无忧感到身后一阵凉爽,扭头一看,竟会是冒着白烟的冰块,“怎么买了它?”好奇并不是没有道理,而是这冰块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尤其是夏天。 “太热了,我怕你不习惯,”天佑体贴到了细微之处,他吩咐墨风将冰块放在有风的地方,这样凉气就能散开来,要是直接放在身后,肯定会寒气入侵。 “哪里会不习惯,这冰块是价值不菲,该是花了不少银子吧?”柳无忧怪心疼的,牡丹园被毁了一些,也不知道毛佳人会不会因此反悔。 “放心,”天佑在她的耳畔悄声说道,“我现在养得起你,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纵然知道是不可能的,柳无忧听了心里依然是甜滋滋的。 “夫人,您可不知道,这冰块别说富贵人家了,就算是皇宫里,也就帝上和几位得宠的妃子才用得上冰块,属下一路又要顾着冰块不化又要放着被他人觊觎,可是不省心得很呐。”墨风掀开棉被让柳无忧看了究竟,板车之上果然雪白的冰块。 “墨风,”天佑忽然叫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爷,”墨风大感不妙了,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这话也要挑对时候讲啊,现在自己的主子肯定要责怪自己乱说话了。 “帮我把地窖填满,留下一人能走路就行,”天佑说完朝柳无忧问道,“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别说这么多冰块要花不少银子了,就是让墨风填满估计也是累得够呛得了,柳无忧念及墨风忠心,便说道,“慢慢来便成。” “好,听你的,”天佑端起茶杯喂柳无忧喝水,弄得她难为情地指了指身旁的荷花和胖丫。 两个小丫头捂着嘴哧哧地笑了两人,转身而站。 柳无忧这才饮下那被菊花茶,话说,这天气的确是口干得很,而且还让人怠倦得厉害。 “夫人,大爷。”软绵绵得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娘,您怎么出来了?”荷花率先听出了声音,跑过去接过琼花的手,扶着她娘走了过来。 荷花她娘虽然腿脚未愈,却没忽略礼数,行礼之后,展开眉眼说道,“柴房里的三个人打起来了,还摔东西。” 柴房关着张正羽夫妻还有二井媳妇,要是不提,柳无忧还把他们给忘记了。 “你没把他们送去官府?”柳无忧第一个反应就是天佑为了弄这绿荫架子把他们给忘记了。 天佑一耸肩,一脸不羁地说道,“我没打算送官府。” “为何?我们这样算是私自关押,要是问责起来,我们会很被动的。” “丫头,”天佑那长满老茧的指腹轻轻地抚过柳无忧的脸,满眼疼爱,“就算是被问责我也不想轻易放过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柳无忧读懂他眼里的宠爱之外还看到一丝狠戾,天佑总是将它隐藏得很好,孰不知一个出身的男人要是没有这一丝狠戾如何驱敌。 天佑修长的手指将茶盏勾在了手心,缓缓地转动着,看着里面的茶水微波荡漾,嘴角浮现一抹冷意,“噬心之痛而已。” 仅这‘噬心’二字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柳无忧无法想象那关进柴房里的三个人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 “丫头,你怕了?”天佑的脸上恢复了温柔。 柳无忧回神,美眸一勾,露出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她双手圈住天的脖子,妩媚至极,“怕?我柳无忧可是与你同生共死过的,你可是看到我怕过了?” 天佑这才发现自己真正是小看了柳无忧。 “那么……” “那么怎样?”柳无忧笑问道。 “且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好。” 若说这日子怎么过才最幸福,那便当属心爱的男人陪在身旁了,接下去几日里,天佑几乎是贴身跟随,真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 眼瞅着到庄子这些日子,柳无忧发觉自己竟然胖了。 “夫人,别勒了,仔细喘不上起来,”柳无忧穿着一件天佑送来的衣裳,说是盛京女子最喜欢的款式,那腰封须得紧紧扣上才算最美的,荷花正帮她勒紧腰封呢。 “不行,这肚子上的肉走起路来都会动了。” “哪里有您说得那么严重,”荷花轻而易举地扣上了,指着那柔美的腰身说道,“您这身段可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了。” “那是你没见过外面的女子,”不是柳无忧妄自菲薄,而这本尊的确没那么出挑,再说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里敢说自己是最好看的那位。 “至少我们大爷眼里您是最美的,不是吗?”荷花人小鬼大,倒是看得透彻,柳无忧被说得脸上全是幸福。 “走吧,”穿好衣裳,两人朝绿荫架子而去,那里现在可是避暑最好的地方了。 天佑远远地就看到柳无忧走过来,黄色的缎子将柳无忧衬得肌肤更为白嫩水灵,犹如一朵刚刚绽放的水仙花,那藏蓝色的腰封可谓是点睛之笔,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丫头,你好美,”天佑情不自禁地在她耳边低吟了一声,顺势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才算满足。 柳无忧见墨风等人都在场,羞怯难当,双眸一嗔,娇声说道,“这衣裳真当是小姐们最爱的款式?我怎么觉得太过于暴露了。” 这衣裳的衣襟很低,原本也不怎么看得出来,只是柳无忧穿了胸衣,显得更为高耸了。 “墨风,你去看看那三人现在什么情况了,”天佑急忙支开墨风,等墨风离开之后,又吩咐荷花道,“给你夫人寻件披风过来。” 柳无忧一听,朝正要去拿披风的荷花说道,“慢着,不要去拿。” 荷花左右两难。 “丫头,你穿得太少了,仔细着凉,”天佑指着阴凉处冒着寒气的冰块给柳无忧看。 柳无忧才不相信他呢,“既然如此,那我回屋歇着就成。”说完,就从椅子上起身了。 天佑本就让柳无忧陪着他闲话家常,这要是回屋了,他和谁说话去啊,“算了,算了,反正也没外人。” 柳无忧这才没说要回屋,她躺在了摇椅上,悠然自得地摇晃起来。 天佑剥了一个葡萄递了过来,“来,娘子张口,为夫喂你吃葡萄。” 这待遇不错,柳无忧自然是欣喜接受了,当季就属葡萄最好吃,那水晶般的葡萄甜而不腻,当属是上品,“这葡萄不像是盛京这地界能种的出来的,打哪来啊?” “你这嘴可真刁,这都能品得出来,”天佑又剥了一口葡萄放在柳无忧的嘴里,解释道,“我在边疆十来载,那边还有很多我的兄弟,这不想我了就给我捎葡萄过来了。” “嗯,不错,”柳无忧觉得自己俨然皇后般的待遇了,“这么好的东西,你该不会独享吧?” “放心,他们已经把一等品进贡给宫里了,我们吃的还都是二等品。”天佑说完,又叉了一块苹果送进柳无忧的口里,“这精灵果是帝上赏的,可是好吃?” “嗯,”柳无忧满足地应了一声,有些疑惑,天佑这些天真是也往常不一样,就是疼爱自己也不会做出这等伺候人的事情来,就算是亲昵,也多数在屋里,不会呈现在青天白日之下。 “怎么了,丫头?”天佑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长花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柳无忧摇着摇椅问道,“你说,你这几日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天佑眉眼一展,爽朗地笑了起来,“怎么,我想对自己娘子好都不行?” “但是这绝非是你平时所为,”柳无忧一脚踩在了地上,摇椅停了下来,她朝天佑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俯身下来。 天佑惟命是从。 柳无忧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这么小气怎么就舍得我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别人看,而且还让我穿这么低胸的衣服。” 天佑一愣,有些笑不出来了。 “我说错了吗?” “丫头,你……” “我怎么了,”柳无忧突然一脸肃色,盯着天佑刚毅的脸孔问道,“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觉着这些天你流太多血了,想让你好好歇歇,最好是大补一下,怎么就让你对我起了疑心呢?”天佑故作讪然,但是柳无忧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话的。 “天佑,你不是一个会做戏的人,你要是和我说实话呢,我还配合你一下,要不然我还真是愿意回屋和你亲热,你觉着呢,”柳无忧闭上眼睛,重新摇起了摇椅,那架势绝对说明她不是一个柔顺的女子。 还记得前世死前,那木村日本鬼说过,女子过强是刚过易折,而她就算是重生了也依然想做个内心强大的女子。 天佑朝荷花一挥手,荷花躬身后离开了乘凉之地。 “看来我猜得没错了,”柳无忧的脸上全是自信。 “柳无忧,你可是信得过我景思安?”两个名字从天佑的嘴里出来,显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郑重其事。 柳无忧弹开了双眼,清冷无比地问道,“信,但是要让我知道到底信得值不值当,免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卖你?”天佑听到柳无忧信他的时候,顿时心花怒放,“爱你如我,如何舍得卖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那你是将我置于何地呢?”柳无忧双眸一瞥,若惊鸿之姿。 天佑本想告诉她真相,但是时机未到,因此只能提一点点,“那毁你牡丹园的虫子就是多脚蛇,我们见过的那些……” 天佑停了下来,等柳无忧回忆。 可是,柳无忧对那多脚蛇的印象太深了,听到天佑提及,便是一脸的惊骇,“你是说我们这里出现多脚蛇了?” “不错,”天佑回道,“那沈钱袋子是京城人士,他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一员,目的就是驱纵虫子为其组织敛财,而眼下这样的人多不胜数,我们身边就有,张正羽就是其中的一个,眼下我们抓了他,势必会引起他上头的注意,我要找到他们的大本营,所以……” “所以你把我当成诱饵?”柳无忧脱口而出,同时觉得自己的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我只是想让他们觉得我放松了警惕而已,丫头,你莫要多想。”天佑颇为紧张,就怕这真相会离间了他们夫妻两个的感情。 144 一番教训 但是,柳无忧不是普通女子,再则她深受多脚蛇的威胁,所以对天佑的无奈之举也是十分地理解和支持。 “我渴了,想要喝水。”柳无忧什么话都没说,开口讨水喝。 天佑有些忐忑,纵然是驰骋沙场十余载的将军,也是害怕心爱女子会因此责怪自己。 “我要喝水,”柳无忧看见天佑那副不安的样子,一字一句说完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傻瓜,这样还不够明白吗? 天佑顿悟,端起茶盏,双手奉上,“娘子请喝水。” “喂我!”柳无忧戏谑地望着天佑的双眼,满怀期待地看他脸上的变化。 天佑坏坏地笑了出来,说道,“娘子可别后悔。” “后悔我就不姓柳,”柳无忧信誓旦旦地说道。 等她话音一落,天佑毫不犹豫地将茶盏的水倒进了自己的嘴里,俯身而下,一双扣住柳无忧的下巴,将清香的茶水缓缓渡进柳无忧的檀口之内,双唇触及那柔软如云的樱唇,好像不能自持地想讨要更多。 柳无忧攀住天佑的脖子,没打算让他起身,既然不能助他一臂之力,不防助他诱敌而入。 “啧!啧!啧!你们两个可真是恩爱得很呐,光天化日之下就如此地迫不及待吗?男人无耻地见多了,女人这么无耻得,本郡主当属第一日见到,”尖酸刻薄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得柔情蜜意。 天佑放开满面桃色的柳无忧,深邃的俊眸刹那间罩上一层寒霜,他没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就他的警觉怎么会不知道有人近身呢,他不动不过是给人一种错觉罢了。 “郡主大驾光临寒舍,荣幸之至啊。” “还真是寒舍,”都敏郡主一脸鄙夷地扫视这一座庄子后,满是同情地对天佑说道,“景思安,你娶得人要是本郡主的话,何以落得如此地步?就算朝中有人弹劾于你,本郡主一定有办法让皇帝留住你的爵位。” “呵呵呵……”没等天佑说话,柳无忧便发出黄莺般地清脆笑声,犹如对都敏郡主的讽刺一般,她拉了拉他的袖口,说道,“天佑,你可是知道恬不知耻的人是怎么样子的?” “什么样儿的?”天佑配合地问道。 “是倒贴还没人要的女子。” “哦……”天佑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娘子真是言之有理啊。” “啪!”地一声巨响,将柳无忧和天佑给吸引了过去。 都敏郡主扬起长长的鞭子,作势要朝柳无忧二人甩下来了,在这紧急时刻,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外边跃了进来,一手夺走了都敏郡主手里的鞭子。 “都敏,不要意气用事。” 柳无忧听着耳熟,还道是谁呢,原来是温乐哲,此时他一身黑色锦袍裹身,挺拔如松,一脸凝色谅谁都猜不出他是个与别的男子不同的人。 “温乐哲,你为何拦着我?”都敏郡主不撒手,还欲夺下鞭子。 温乐哲将鞭子远远地扔出了庄子,抓住都敏郡主的手说道,“你是过来散心的,怎么反而发那么大的脾气呢,嗯?” 都敏郡主一番挣扎,嘶声喊道,“谁让他们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的?” “那是人家夫妻间的小乐趣,你怎么会懂?既成事实的事情,你要学会接受。”温乐哲耐心劝导。 “我不是你,我做不到。” “啪,”地一声,随着都敏话音落下,温乐哲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也是把柳无忧给深深地镇住了,她和天佑对视了一样,两人同时疑惑不已。 “温乐哲,你敢打本郡主?信不信,本郡主把你彻彻底底给办了?”都敏怒不可遏地朝温乐哲吼道。 “郡主恕罪,”温乐哲却是极为恭敬地道歉,“您刚刚魔怔了,所以我才下手的,您现在清醒了吗?” 都敏一愣,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敛回怒气,“算你有功,回去让好好赏你。” “多谢郡主。” 这两人玩什么把戏呢,柳无忧一阵纳闷。 “思安啊,对不住了,刚刚是本郡主魔怔了才会口出鄙夷的,你不会怪本郡主的吧?”都敏郡主把自己刚刚的所为退却得一干二净,好像和她完全不搭嘎似得。 天佑也装作如无其事,“还好郡主醒得及时,不然的话,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出手伤了郡主,您是帝上最喜欢的妹妹,要是伤到一根毫毛帝上肯定会追究下来的。” “别那么紧张嘛,”温乐哲疾步走了上来,提起茶壶往天佑喝过的茶盏里倒了一杯水,然后端起来就要喝下去。 天佑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呢,他扣下柳无忧手镯上的铃铛,朝那茶盏掷了过去,结果温乐哲没喝到水,茶盏在他手中碎了,好在他丢得及时,不然溅起得碎片肯定会割到他的俊脸。 温乐哲大惊失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常色了,“思安,你就这么对待我?” “温公子,我和你不熟。”天佑淡淡地说道。 “什么?你和我不熟?那谁买了你的侯府,谁给你介绍这么好的庄子的?”温乐哲急得跳脚。 “买卖么,何须熟人才做的。” 天佑的话让柳无忧掩面而笑,就喜欢看温乐哲吃瘪的样子,谁让他觊觎本不该属于他的人呢,“天佑,人家现在是来讨要人情来着,你看看怎么打发好呢?” “娘子以为呢?” “不如留他下来喝杯水酒?” “为夫正有此意。” 两人你侬我侬地一唱一和,是把温乐哲和都敏郡主气得脸都绿了,不过好在有口水酒喝,两人都隐忍了下来。 柳无忧起身去准备,天佑挪了桌子出来。 等柳无忧回来时,后面跟着的荷花手里端着托盘,上面码着一个酒壶,四个酒盏。 四人落座,荷花就要斟酒了。 都敏郡主伸手拿走了酒盏,导致荷花将酒洒在了桌子之上,她紧张地朝天佑和柳无忧望了过去。 天佑把酒盏推了过去,让荷花先给他斟满。 “慢着,”郡主一声厉喝,吓得荷花不敢斟了。 “郡主何意?”天佑不悦地问道。 “景思安,你竟然敢让一个丫头给我斟酒?”都敏郡主说出原因。 “莫不是要我给你斟酒?”天佑重重地强调了一个‘我’字。 “那倒不必,”都敏郡主回了天佑之后,朝柳无忧指了过去,“我要她给我们斟酒。” 柳无忧从容不迫,从未觉着都敏郡主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让她斟酒,那真是白日做梦了,“郡主,可是我家荷花做得不好?” “一个贱婢,根本不配给本郡主斟酒,”都敏郡主狠狠地咬牙说道,“我让你斟酒可是瞧得起你,你莫要不知好歹了。” “好,”柳无忧淡定自如,从荷花手里接过酒壶,示意她先下去,这边走到都敏郡主跟前,说道,“郡主,请赐茶盏。” 都敏郡主得意地将茶盏放好,以为自己的威严和身份震慑到柳无忧了。 天佑也不知道柳无忧卖了什么关子,怎么就答应给都敏郡主斟酒了,可是一想到小娘子的狡猾,也是静观其变了。 “郡主请饮了这一杯酒水,”柳无忧说完,高高地提起酒壶,朝那酒盏倒了下去,酒水准确地倒进去了,可酒水如花一般地飞溅开来,溅了都敏郡主一脸。 “柳无忧,你放肆,”都敏郡主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抹了一把脸后,怒道,“你竟敢这样对待本郡主?” 柳无忧放下酒壶,佯装委屈地走到天佑身边,“夫郎,郡主不要丫鬟斟酒,要妾身斟酒又嫌弃妾身不会,这可如何是好?” “莫伤心了,既然郡主不喜欢,那就让她自己自斟自饮吧,”天佑眼里全是笑意,就知道柳无忧不会轻而易举地示弱。 “郡主啊,还是让我给你斟吧,”温乐哲见场面陷入了僵持之中,急忙讨好都敏郡主了。 都敏郡主有了台阶可下,端起酒盏和温乐哲面对面先干一个。 谁知,酒水入口,两人还未来得及喝下,便忍不住噗了出来。 柳无忧再也忍不住了,笑倒在天佑的怀里,此时,都敏郡主和温乐哲的脸上都是湿漉漉的,那是从对方嘴里出来的酒水。 柳无忧笑得差点岔气,而都敏郡主却是气得怒发冲冠了,“你们……你们两个胆大包天了……” “郡主慎言,”天佑边给柳无忧顺背边冷言打断都敏君主的话,“我们如何胆大包天了?郡主可要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告到帝上那里,我也是要讨个公道的。” “你拿什么酒给本郡主喝,你心里清楚,要是本郡主因此然疾的话,定要把你们扒一层皮掉。”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天佑清楚都敏郡主一定做得到,但是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天佑一字一字地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之前本来就说请你们喝的是酒水,这酒要是没水,如何称得上酒水呢。” 妙啊,柳无忧发觉天佑和自己果然是心有灵犀。 “郡主,思安这么说也没错,你就不要生气了,我带你去里头洗洗干净,”温乐哲拉起都敏郡主的手往里面走,这地方也是熟得像是自己家里一般。 两人刚走,墨风就从屋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爷,张正羽宁死不招。” “真没用,”天佑眼刀子朝墨风飞了过来,墨风识趣地低下了头,“小人无能,请求责罚。” “等郡主和温乐哲走了再议,”天佑拧眉朝都敏郡主二人的方向看了过去,忽然,好像警觉到了什么似得,起身一跃而起,才过屋顶又翻身而下,不见了踪影。 柳无忧被天佑的紧张之色弄得不安起来,“墨风,天佑他是怎么了?” “夫人稍安勿躁,爷肯定发现了什么?” 墨风话音刚落,三道缠在一起打斗的身影出现在了屋顶,天佑以一敌二,仍是从容应对。 “快,快去帮他一把,”柳无忧推着墨风,让他不要袖手旁观。 墨风却不敢往前,而是护着柳无忧说道,“夫人,眼下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他们其中一人朝您而来,爷反而会分神,属下护着您他才会安心对付郡主和温乐哲。” 不行,温乐哲自残练功,而都敏郡主是当朝唯一的神勇女将军,这两人一起对付天佑,吃亏的肯定是他。 “墨风,是不是我的话你不打算听了?要是天佑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扒了你的皮,”柳无忧待人一向温和,但是此时关乎天佑的安危,而墨风又是唯一能帮得上她的人,因此不得不疾言厉色。 “夫人,小人不敢,爷要是知道你有个意外,一定拆了属下的骨头,”墨风岿然不动,任由柳无忧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这时,都敏郡主一个急转而下,朝柳无忧和墨风飞了过来,墨风严阵以待,温乐哲紧随其后跟着,天佑原本对付两人是绰绰有余,可是郡主将目标对准了柳无忧,使得他根本不敢一丝的松懈。 都敏的脚刚着地就和墨风打了起来,而温乐哲在中间搅起了浑水,不然她有一丝伤害柳无忧的机会。 “温乐哲,你在干什么?你存心拆本郡主的台吗?”郡主边说边应对墨风,显然有些吃力。 等天佑落地,温乐哲已经把郡主从打斗中拉了出来,都敏郡主愤怒地还了他一个耳光,“温乐哲,你这个混蛋,敢破坏本郡主的好事?” 都敏郡主累得气喘吁吁。 天佑冷扫了都敏郡主和温乐哲一眼,护住了柳无忧,这边把墨风赞许了一番,“这次你做得很好,给你记一功。” “谢谢爷,”墨风已是许久不曾得了表扬,这厢是高兴地朝柳无忧眨眼睛。 柳无忧投以感谢一笑。 “你们两个闹够了给我滚蛋,别污了我们庄子。”天佑本就不愿意搭理两人,没想到都敏郡主会朝柳无忧袭击而来。 “景思安,你……”都敏郡主气势汹汹地一个箭步向前,但是她很快就被温乐哲拉了回来,他朝她摇头的那一瞬间没逃过任何人的眼睛,“郡主,忍!” “凭什么让我……”都敏差点就说出来了,她忿忿地朝温乐哲咆哮,“温乐哲,你就是缩头乌龟,就胆子喜欢却没胆子把人夺回来。” “郡主!”温乐哲的心思被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显然脸上是挂不住的,“这次我过来时陪你散心的,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大脾气。” “散什么心,你看看他们怎么对我的,”都敏郡主指着天佑和柳无忧大声抱怨。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温乐哲拍了拍都敏郡主的肩头,“既然是来散心的,就好好地,我们一路过来可是看到很多的牡丹花,你不是最喜欢的么,我陪你去瞧瞧?” 温乐哲好言相劝,都敏郡主好像是被说动了,不情不愿地被温乐哲半推着出去了。 “墨风,给我跟着去,”天佑朝墨风嘱咐道。 “知道了,爷,”墨风抱拳之后退出两步,紧跟其后了。 “丫丫,”柳无忧把躲在门后的胖丫叫了出来,“帮嫂子跟着去看看。” “知道了,嫂子,”胖丫有差事可干就高兴。 天佑等人一走,带着柳无忧去了后院的柴房,陆谦此时正在换锁,见到天佑,便说道,“爷,好在您按了两把锁,不然里面的人肯定出得来。” “怎么回事?”柳无忧奇怪地问道。 “是都敏和温乐哲,”天佑若有所思地说道,“刚刚还好我发现及时。” “他们是来救里面的人的?” “还不知道,”天佑一脸正色,他极为认真地吩咐道,“丫头,这两天我留他们在这住两天,你看到的听到的,都不要相信,等我给你一个答复,好吗?” 说完,天佑紧盯着柳无忧清澈如水的眸子,很快,柳无忧眼角一弯,应道,“好,但是此后你一定要对我说真话,不许有一丝隐瞒。” “好,”两人达成约定,对视而笑。 “嫂子,”胖丫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她一头扎在了柳无忧的身上,没等气喘顺了,就说道,“郡主把你的牡丹话都摘了。” 柳无忧神色一紧,双手绞在了一起,思忖之后,吩咐胖丫道,“把荷花,琼花他们都叫过来。” “丫头,你就算多待几个人也不是都敏的对手啊,”天佑失落得是柳无忧没有求助于他,“为夫可是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杀鸡焉用牛刀,”柳无忧不由自主地笑得诡异,“她喜欢牡丹花我偏不随她的意了。” 天佑眼角挑了挑,原来自己也就一把牛刀的用处啊。 荷花琼花等人到齐,个个‘临危受命’。 “茅厕好像快满了,你们给我弄出来把地里的牡丹花浇一浇,记着,要给我狠狠地泼出去,不然的话,牡丹花枝吸收不到营养的。” 荷花琼花应下,可胖丫却不淡定了,“嫂子,郡主还在牡丹园呢,万一泼粪的时候脏了……脏了她的衣裳可怎么办?” “丫丫,郡主又不是小孩子,看到你们干活肯定会让开的,你尽管泼就是了,”柳无忧摸了摸胖丫的头发,示意她不要担心,“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大哥在吗?万一污了郡主,你大哥会帮你的。” 天佑可真是无言以对了,小娘子的小脑袋瓜子可真是不一般地好使,竟然让他来应对郡主,就不怕把他送进虎口吗? 几人速速离去执行任务。 柳无忧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我要回屋休息一会儿了,你去不去?” “你有心思睡觉啊?”天佑陪着柳无忧出了后院,他很疑惑,柳无忧现在这个时候给牡丹花施肥就不怕坏了大事? 柳无忧仰头,望着万里晴空,感叹道,“就是上断头台也要睡觉,不是?何况还不是断头台,只是个郡主而已。” 小娘子胆子大是好事儿,可这么不把郡主放在眼里的,她当属第一人了,“人家可是来抢你的相公,你还这么淡定?” “她抢得走吗?”柳无忧自信地瞄了天佑一眼,“不给她一点教训,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天佑顿时语塞,便抱起柳无忧直接朝流芳院而去,都敏郡主和温乐哲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所以他大可放心地和娘子好好睡一觉。 柳无忧感觉自己才眯上眼睛就被一阵狂躁的敲门声吵醒,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郡主那歇斯底里地狂叫。 “柳无忧,你个小贱婢给我滚出来。” “柳无忧,有种你和本郡主公平打一架。” “……” 柳无忧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住了耳朵,“好吵啊,天佑。” 天佑当然清楚柳无忧的意思,可不是叫他出去把郡主拿下嘛,一个翻身,利索下床,柳无忧扭头睁开一只眼睛看天佑怎么办了都敏郡主。 天佑拿掉门闩,后退了两步,都敏郡主毫无预兆地摔了进来。 柳无忧闻到一股子恶臭,她急忙捂住自己的鼻子。 天佑亦是同样的表情,他紧拧着眉头看都敏郡主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锦衣各处沾污,还真是被那粪水沾到了。 “郡主,你等等我啊,”温乐哲的身影很快就追随而来了,他看到都敏郡主摔在地上,想扶她一把却又不敢靠近,所以只能捏着鼻子,关切地问道,“郡主,您怎么样?摔着没有?” “景思安,今天你要是刚拦着本郡主,本郡主第一个就杀了你。”都敏郡主见天佑护着柳无忧的架势,愤恨地警告。 “郡主,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吗?”天佑轻蔑道。 “你……”都敏郡主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了,歇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景思安,你混蛋,给我让开。” “郡主谬赞了,我娘子正在歇息,请不要打搅。”天佑淡淡地回道,那一份淡然在都敏郡主眼里是不削,而温乐哲看来,是极富男子的沉稳气概,他看了不禁有些痴了。 天佑察觉温乐哲痴迷的眼神,朝他甩去了门闩,这一甩是把温乐哲从失神之中拉了回来,门闩被他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同时眼中的痴迷变成了伤感。 都敏郡主见状,想寻了空子找柳无忧,谁知天佑的动作快得令她触不及防,他一个迷步幻影将郡主逼退了两步,“郡主,你要是再紧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你敢?”都敏郡主见到天佑的武功深不可测,有些没了底气,她不是不清楚天佑百般柳无忧,只是她不甘心比柳无忧比下去,更不甘心被柳无忧戏弄。 “我景思安说话算话,”天佑说完,手一扬,将床头的小几挥了起来,随即落在了都敏郡主的脚边,摔了个四分五裂。 都敏惊得后退了一不,脸上血色尽失。 “天佑,什么事情这么吵啊?”柳无忧从被头钻了出来,一脸迷茫却双眼含笑地问道。 这情形是吧都敏郡主的怒气一下子就给勾了出来,她见天佑朝柳无忧走去,便打算从身后偷袭天佑,谁知天佑早已警觉,他长腿一伸,勾起整面拔步,摔过头顶,朝都敏郡主而去。 要是不出意外,这拔步肯定会直接摔在都敏郡主的头上,可是温乐哲出手了,他眼疾手快把都敏郡主拉了出来,拔步落地,摔成了两断。 “郡主,”温乐哲看到都敏郡主双目无神地愣在了那里,连声叫唤了两下都没办法,便只好一手斩在她的后脑勺,将人弄晕了。 “思安兄,我先带郡主下去,这件事情你得仔细想想,怎么给她一个交代。”温乐哲正色道。 “交代?”天佑嗤之以鼻,“温乐哲,你这是在做梦呢吗?” “思安,不要意气用事,只要都敏一句话,你就可以回到朝堂,现在你觉得自己像个人吗?”温乐哲见天佑身着粗布褂衣,俨然乡间农夫。 “你让我卑躬屈膝求郡主?” “大可不必这样,只要你责罚柳无忧,那郡主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 “温公子,恐怕是你想要天佑责罚于我吧,”柳无忧从天佑的身后探出了头,她看到温乐哲咬牙气愤地盯着她看,便说道,“郡主恐怕是恨不得我死了呢,你还谈什么责罚。” “柳无忧,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温乐哲不自在地要掩饰自己。 “我本是小女子,这古语有云,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可不就是把女子和小人混成一谈了么,我用小人之心度量你也算是光明正大的了。”柳无忧也不藏着掖着,一个男子觊觎她相公,着实可恨了些。 “算了,我不跟你们吵了,我先带郡主下去歇息,”温乐哲做了退让,这边又像是提醒天佑,“思安,你最好想清楚,谁于你有利谁又于你不益,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那我多谢温公子提醒了,”天佑反倒客气,他若有所指地说道,“你可别再找错院子了,我那后院是下人住的地方。” 温乐哲什么都没说,扶着都敏郡主下去休息了。 “他们这是要住下来吗?”柳无忧不解,为何天佑这次会同意。 “郡主说要在这里散心,我们身为百姓岂有不欢迎之理,”天佑捋顺了柳无忧耳边坠下的发丝,宠溺地问道,“丫头,你可是说过相信我的?” “是,”柳无忧不假思索地回道,天佑两次提及,想必这次是有大事发生了。 “那就好,我手上还有点事情,你乖乖地哪里都别去,知道吗?”天佑柔声交待道。 柳无忧哪里会照着做,她还要去牡丹园瞧瞧呢,看看这一次施肥把园子弄成什么模样了,但是面上还是乖巧地答应了下来。 天佑走后,柳无忧便出了院子,怕碰上他,便格外的小心,哪知中堂到庄门根本没有天佑的身影,这才舒了一口去。 一路小跑到了牡丹园,荷花他们刚好办好差事,只是走近了之后,她发现三个丫头的脸上都是掌痕。 “怎么回事?”柳无忧的出现让三人来不及掩饰。 荷花琼花提着木桶没吭声,反而是胖丫委屈得掉起来了眼泪,“嫂子……” “是郡主打的?”柳无忧第一个反应就是都敏郡主的狠辣,将粪水泼到她身上,的确有可能会挨上一掌,但是三个人都被打了,这又是为了哪一般? “夫人的话,不是郡主,是她身边的公子,”荷花回道。 温乐哲? 柳无忧一时想不通了,郡主被泼粪,合着犯了他什么事情?“那公子可是为了给郡主出气?” 荷花摇摇头,回道,“那公子看见奴婢提着粪桶过来,什么话都没问,先给奴婢几个耳光,说奴婢们干活污了他的眼睛,还有让他闻这么难闻的气味……” 温乐哲这是在柳无忧的脸,他深知天佑护她护得紧,所以打她的身边人,真可恨! 柳无忧除了安慰之外,带着她们回了流芳院,天佑刚好回来,她便把此时说了一遍。 天佑神色一敛,问道,“丫头,你想我怎么修理他?” 柳无忧略加深思,说道,“那妖人看起来极为爱美,你帮我把他的眉头剃了,我让他怎么出来见人。” “好,就依你的办,”天佑应下后,又瞧了三个姑娘,说道,“都别难过了,回头你们自己去买些好吃的,好不好?” 可真是哄小孩的伎俩,琼花和胖丫是高兴道谢了,倒是荷花,年纪大些,懂得下人的本分。 临出门,天佑还是很不放心,“丫头,还有十来天就要送牡丹花去宫里了,你现在施肥会不会晚了些?” 柳无忧要是没那个自信,便不会让胖丫去干这种事情了,“没事,一场雨就能交待了,何必这几天会天天下雨呢。” 天佑摸了摸鼻尖,不大相信道,“想不到我娘子还能观风测雨啊?莫不是神仙娘娘转世的?” 柳无忧知道天佑在打趣自己,索性调侃起他来了,“我不是神仙娘娘转世,而是你场面待在边疆,不知道怎么看天象而已,要是你有兴趣,本娘子不收费教教你。” “那好啊,等我忙过这一阵,一定好好接受娘子的教导。” 两人这般说话,是把三个小丫头给乐着了,就连刚进来叙事的陆谦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爷,夫人说得没错,傍晚肯定会下雨,清早起来,天边一大片火烧云,这场雨还不小呢。” 正值盛夏,雷阵雨也是常有的,有时候一天两场也不奇怪,眼下刚好闷热得想让人褪去一层皮,加上陆谦的肯定,柳无忧也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 天佑待在炎热的边疆习惯了十几年,所以才没那种热得不行得感觉。 “爷,就因为可能要下雨了,所以小人有件事情要提醒一下夫人。”陆谦虽为一个男子,可是心思缜密,这一点是天佑极为欣赏的。 “说。”天佑听闻,暂时打消了出去的想法。 “我们当初买地的时候,二井家的没买下来,这厢要是下雨的话,肯定会把地里的水土冲到我们牡丹园里,这要是水质的缘故,肯定会殃及我们的。” 柳无忧和天佑对视了一眼,倒是疏忽了这件事情。 “小人想过了,”未等柳无忧拿主意,陆谦就有了想法,“要是把那块地圈住来,筑苇塘可能来不及了,最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引导那块地里的水去别的地方。” 妙哉,柳无忧不甚感叹陆谦的智慧,别说自己疏忽了那块地的存在,这要是想起来,她也只会放精血这个捷径。 将那地里的水引走,这才是上上策。 趁没下雨之前,柳无忧当即就要再去一趟牡丹园,天佑晚走一步,是吩咐了墨风把柴房守住,虽说武功及不上都敏郡主和温乐哲,但是他们想要接近柴房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去了地里,那一块荒芜的地显得格外的显眼,好像一个人的头发秃了一块似得。 “爷,你们快看,”陆谦先行一步,所以先发现了蹊跷。 柳无忧和天佑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竟然看到这块地的四周被挖开了很大的口子,数数下来,竟然有七八处这么多,也就是说二井媳妇和张徐氏狼狈为奸的时候已经干了坏事了。 “看来对付二井媳妇的手段还算轻的,她竟然先下手为强了,”柳无忧忿忿地说完,又极为庆幸地感慨,“好在之前一场雨都没下,不然我们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天佑收紧搭在柳无忧肩头的手,示意她不要那么紧张,“丫头,天不绝人,这不连老天都帮我们呢。” “哪里是老天帮我们?是陆管家能干,不然准得酿成大祸。”柳无忧话里是极为欣赏陆谦,“说起来还是爷的眼光好,不然哪里能寻得这么心细的人。” 陆谦被夸得红了脸,这张每天看上去都不甚健康得脸色总算有了些血色、 随后,陆谦和柳无忧商量着如何引渠,但是柳无忧对水流不是很有把握,因此有些犯难,最后还是天佑拿了主意,“往北吧,那里没什么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是,陆谦却是犹豫了,“爷,您确定那边没人吗?” 大结局 收拾渣渣 天佑也没闲着,和陆谦一道把水渠开了出来,等雨点落下时,两人才罢手。 “爷,今日怕是不行了,雨下下来,沾了地里的泥土那便是会吃人的,得等天晴了再说。”陆谦把握有度。 天佑拉着柳无忧退到了牡丹园,看了一圈,没地方避雨也就只有打道回府了, 正赶回庄子,胖丫抱着三把油伞跑了过来,一一分了之后,她自己给柳无忧撑伞了,这边还说起了悄悄话,“嫂子,刚刚那郡主去你屋里了。” “她找我还是找你大哥?” “都不是,”胖丫还没说完,自己就先乐开了,“郡主她来你的屋里拿衣服穿呢。” 郡主被泼了粪,肯定要沐浴的,而她又没带衣服过来,所以只能去柳无忧那里拿衣服,只是她那强壮的英姿穿得她的衣裳吗? 柳无忧表示怀疑了。 “郡主穿嫂子的衣服就好像裹粽子一样,可是好笑得很呢,”胖丫笑的原因在这里,“就是她挑了所有的衣裳也没一件合适的。” “你瞧见了?” “我从窗子里偷偷看见的。” 几人回道庄子后,很快就倾盆大雨了。 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夜晚慢慢来临了,这一夜本与平时无异,却因为都敏郡主和温乐哲的到来显得怪异起来。 柳无忧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睡,她要等天佑把温乐哲的眉毛剃了才睡得着。 等到夜半三更,天佑换上夜行衣,朝温乐哲住的院子而去。 柳无忧越等越兴奋,好像哪根神经被勾住了一样,连躺都躺不住了,索性就下了床,来回不安地走着,都已经半刻钟过去了,天佑这是得手了没有?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柳无忧穿好衣裳,只身一人出去了。 温乐哲的院子是居东靠边的,是庄里最为安静的地方。 柳无忧借着月色,呼吸着潮湿的空气一路而去,她始终小心翼翼地,生怕坏了天佑的计划。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天佑的影子,月色偏西,很快就要天亮的样子。 柳无忧等得脚都麻了才打算进去一看究竟,院门没锁,一推就能进去了。 主卧和侧卧,敞亮地一处自然是都敏郡主住宿的,所以柳无忧朝侧卧那一边去,可她刚转了方向就听到主卧有声音传过来。 “柳无忧,你是在找思安吗?” 都敏郡主的声音听上去很愉快,而且话里好像知道天佑在哪里一样。 “你要不要进来瞧瞧?”郡主邀请道。 柳无忧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天佑一晚上都在都敏郡主的屋里,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柳无忧深吸一口气,大胆地推开了门。 屋里,油灯昏暗暧昧,床帐如纱飘渺,这场景难免不让人想歪了。 但是,天佑说过,让她相信自己,现在这个处境,难道是天佑早已经预知的? “郡主,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吧?”柳无忧淡定自如,她坚信天佑给予自己的爱是最坚定的。 “你不想看看我床上的人是谁吗?”都敏郡主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话才说完,手已经勾起了床帐子。 又来这一套?柳无忧也真是无语了。 柳无忧离那床榻还有几步的距离,就算是灯火昏暗,但是一眼就看到了床榻里面的男人,那眉眼,分明就是天佑的。 “思安今晚宿在我屋里,难道你就不难过?”对于柳无忧的冷静,显然是都敏郡主所诧异的。 “郡主,就不觉这一招已经被你用烂了吗?天佑他爱的人不是你,怎会和你同房?”柳无忧讥笑道,其实心里忐忑不安,这人真的是天佑吗?如若是的话,他真的和郡主……? “你不相信?” “请郡主说服我,不然我是打死也不信的,”柳无忧一眼不眨地望着床上的男人,天佑,我是相信你的,请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那好,”都敏郡主娇笑了一声之后,从帐子里甩出一张帕子,平整地落在柳无忧的跟前,白帕如雪,落红如梅,柳无忧并不陌生,这便是验证贞节的喜帕。 “现在可是相信了?” “我不相信,”柳无忧断然而言,“只要不是天佑亲口承认,我都不会相信的。” “那好,我便让你死了这条心,”都敏郡主一个翻身而起,跳开了床帐子,朝里面的男人说道,“思安,你的小娘子来了,不想起身来给她一个交代?” 都敏郡主说完,没见里头有动静,但是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怎么就不给一个回应呢,“思安,思安……” “郡主,你叫我有何要事啊?”是天佑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是从身后传过来呢,柳无忧猛然回头,果真是天佑。 都敏郡主也看到了天佑,她惊得险些从床上摔下来,“你……那他是……” “是谁我怎么知道?这是郡主你自个儿的事情,”天佑说完,又对柳无忧说道,“丫头,你一大早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柳无忧算是明白了,这一定是天佑的掉包之计,可是他是如何把自己掉包出去的,她极为好奇。 “你……你给我醒醒,”都敏郡主拿起枕头就朝身边的男人扔了过去,那男人被惊醒,急忙坐了起来,看到郡主凶神恶煞地望着自己,问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大胆贱人,竟敢爬上本郡主的床,本郡主要杀了你,”说完,都敏郡主的拳头如雨点一般地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原以为那男人窝囊,谁知被郡主砸了起来,也是恼火起来了,“郡主,你够了,你别以为我破了你的身就可以肆意打骂,我……” “你给我滚,滚啊,”都敏郡主尖叫地捂住了耳朵。 那男子从床上下了地,拾起衣服朝都敏郡主吐了口水,说道,“不要脸的骚货,我呸。”说完,就从柳无忧的身边走过。 柳无忧怎么觉得这人用眼神和天佑打了个招呼呢,难道是天佑安排的? “景思安,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郡主的眼睛饱含泪水和恨意,那对天佑的情意好像消失殆尽了。 “郡主,要不是你再次用下三滥的手段,我也不会这么做,要不是你心怀不轨,也不至于让自己出丑,怨不得天地,更怨不得我。”天佑坦荡荡地说道。 “好得很,景思安,”都敏郡主一怒而起,张牙舞爪地朝天佑飞身而来,那狰狞的面孔使得她原本算得上清秀的模样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天佑一手将柳无忧护在身后,随后一手背身,一脚将凳子踢了起来,都敏还没接近天佑就被踢飞的凳子给拦了下来,她不做丝毫片刻地停留,扫堂腿一下比一下激烈,天佑节节后退之后,抱着柳无忧一跃而起,脚尖踩着都敏郡主的肩头越了过去。 都敏郡主蓄势过猛,没来得及收功,将眼前的桌子给踢了起来,那桌子便从天而降,直直地朝她自己落下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黑衣人从窗户一跃而进,将都敏郡主带走了。 柳无忧也就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惊骇地问道,“天佑,怎么回事?人呢?” “被救走了。”天佑说完,朝门外喊道,“墨风,派人跟着,要是跟丢了,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爷。”墨风应声而去。 两人走出主卧,那个眉眼和天佑有几分神似的男子正肃然而立,“爷,属下已经按你的吩咐把自己办妥了。” “很好,今天委屈你了,回头去领赏吧。” “多谢爷。”听这男子的口气是天佑的属下。 “慢着,”天佑有将人给叫住了,“你去京城,把都敏郡主的事情宣扬开来,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好,属下这就去办。”男子说完就出去了。 柳无忧听到天佑的安排,心里可真是痛快及了,这下子可算是好好教训了都敏郡主,看她以为还要不要这么扬武扬威了。 “丫头,你笑什么?”天佑头都没转就知道柳无忧一个人在偷着了。 柳无忧摇摇头,拉紧了天佑的手,她的男人原来这么腹黑,看来自己以后得小心点了,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坑了,都敏郡主命不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天佑,救郡主的人武功深不可测,墨风能抓着吗?” “不能,”天直言不讳,但是却胜券在握,“你觉得我会打没把握的仗吗?” “你有准备?”柳无忧像是不认识天佑一般地望着他。 天佑深不可测地笑了一声,凝色道,“刚刚那个人是我黑煞堂最风流的人,只要他出手,任何女子都逃不过他的手掌,郡主虽然被救了,但是身上却还留着他的味道,所以……” 柳无忧顿时明白了,难怪天佑会这么严格要求墨风一定要把人找到,原来是有线索在握。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柳无忧觉着此时若是再不问清楚,自己准得在各种疑惑之中郁闷而死。 “忧忧,”天佑柔声轻唤了一声,怜爱之极地望着柳无忧,脸上是从未有的庄重,“你信我知我爱我,我一定以千倍万倍地还你,若是今生不够,来世在还。” “你什么意思?”柳无忧陡然觉得脚底心蹿上一股子寒气上来。 “我……我要远行了,”天佑已经没办法正视柳无忧你那清澈的眸子了,他骗了她太多,而这之后他可能还没多余的时间进行解释。 果真如柳无忧担忧的那样,一切都不如表面来得那么简单,天佑到底不是那个能她耕地种花的男人。 “什么时候走?”柳无忧除了这么问之外,喉咙紧得不知道说话了。 “还不知道,”天佑拉着柳无忧的手,依依不舍道,“我还要回宫复命,所以……” “思安,”一声孱弱的声音打断了天佑的话,柳无忧越过天佑的肩头看到一个光头扶着门框叫天佑的名字。 这光头……柳无忧觉得好眼熟,而且他没眉毛。 眉毛?柳无忧定睛一瞧,是温乐哲。 “丫头,你可还满意?”天佑讨好地问道。 柳无忧头上的离愁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是你干的?” “当然,”天佑含着冷眼望着温乐哲,“谁让他打你的人,剃他眉毛怎么能出心头之气呢?” 温乐哲听到柳无忧和天佑的对话,一伸手摸了自己的脑袋,凸凸得什么都没有,还有他觉得自己得额头轻了许多,再一摸,是眉毛也没了。 “思安,你对我做了什么?”温乐哲有气无力地问道。 “明知故问。”天佑冷哼了一声。 温乐哲险些站不稳了,这可是奇怪了,之前他和天佑打斗的时候,可是武艺了得的,现在怎么成了软脚虾了。 “景思安,你为什么要剃了我的头发和眉毛?我和你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怨吗?” “有,”天佑直言说道,“你打了无忧身边的丫头,所以该你的惩罚。” “只是丫头而已,”温乐哲不以为然,一脸的哀伤,“就因为丫头你就把我弄成这副鬼不鬼认不认的样子?” “错!你打得不是丫头,而是我家无忧的脸面。” “你……我……”温乐哲显然被天佑的话气得郁结,但是他的脸很快就浮现一抹笑意,“思安,你难道不知道,你对她越好,郡主就越生气吗?郡主一生气,指不定哪天就把她给办了,到时候你肯定会后悔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 “那我很期待有这么一天,”天佑对威胁是毫无惧怕之意,“郡主现在自身难保呢,再说了,温公子,你就不好奇,为何你武艺尽失吗?” 温乐哲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时半跪在地上的,他稍用力发功,却怎么也没办法,“思安,你还对我下了软经散?” “我没你们那么卑鄙,”天佑鄙夷地应道。 其实不止温乐哲,就是柳无忧也以为是天佑对他动了手脚,可是天佑这么说,看来不是这样的了。 “若不是你,难不成是我自己吗?”温乐哲苦笑地摇摇头,“我爱你至深,丝毫不输这个女人,为何你要这么对我?哪怕只是朋友,我也甘之如饴,可是我太失望了,你根本就不配我的爱。” 这一句句话,是在谴责天佑的不义。 “丫头,你以为呢?”天佑扭头问一脸迷茫的柳无忧,她是相信他的,不是吗? 柳无忧深思后,说道,“下药的人应该是郡主。” 天佑眼眸一亮,一个笑容胜过千言万语。 “蠢,愚蠢之极,”温乐哲呛得直不起身体了,“郡主与我志同道合,如何会给我下药。” “温公子,你错,而且错得离谱,”柳无忧走了上去,半蹲下身子和温乐哲平视,他是一个男人,而在柳无忧的眼里却是情敌,“你最不该和郡主同谋,她爱天佑不比你少,所以更会为了得到天佑而不折手段,给你下软经散是轻得了,我猜要不是天佑拦着,就算是给你下毒药都有可能。” “知我者,无忧也,”天佑忍不住鼓掌了。 这一下是把温乐哲惹得怒气腾升,他一手抓住了柳无忧的脖子,想要将她活活掐死,可是他根本无力可用。 柳无忧也只是惊了一下,见他那模样便懂得为何天佑放心让自己靠近他,因为根本没危险可言了。 “来人啊!”天佑朝门外喊道。 “爷,”仍旧是墨风。 “把温乐哲给我带下去,和张正羽一同关押,等着候审。”天佑嘱咐道。 “是,”墨风应下,正捆好温乐哲的时候,门外穿着夜行衣的人吓跑进来,单膝跪地,说道,“主上,带郡主离开的人已经擒住了,但是郡主逃走了。” “分开而押,等帝上圣旨。” “是。” 等他们一走,这里就剩下柳无忧和天佑了。 天佑拥过柳无忧的肩,抚上被温乐哲碰过的脖子,心疼道,“可是怪我了?” “没有,”柳无忧摇摇头,被压抑住的伤感又袭上心头,她闭上眼睛靠在天佑的胸前,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现在每一次的亲昵都便得那么珍贵。 她的天佑怎么可能是个碌碌无为的男子呢? 他是干大事的! “丫头,你就不奇怪为何郡主会给温乐哲下药吗?” 柳无忧若是这一点都想不到的话,那便是白白两世为人了,“郡主仰慕于你自然防着温乐哲了,想来你是用了美男计吧?” 天佑一挑眉,示意柳无忧继续说下去。 “等郡主给温乐哲下药的时候,你安排的人已经去了她的房间,你们二人只要将自己身边的味道弄的一样,那郡主便分辨不出来了,以为你回心转意了,是不是这样?” “你啊,可真是厉害,”天佑捏了捏柳无忧的鼻子,温柔如水而泄,“我本以为要解释一番呢,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 “天佑,我懂你知你怜你爱你,所以这次远行,一定要好好地回来,我等你。”天佑都还在眼前,柳无忧却已经心生不舍了,好像有些话不说出来,就会遗憾终生似得。 “我一定会回来的,”天佑长叹了一声,将人紧紧地纳入怀里。 太阳从东方徐徐而起,天佑不得不放开柳无忧,“丫头,我要收拾残局,等我回来。”天佑说完,在柳无忧的红唇上落下深深一吻,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她紧追着过去,到了中堂,却只能在一众人中看到天佑的背影。 “夫人,爷吩咐,让属下在此保护您,”墨风忙了一夜,已经是一脸疲惫了。 “你与我说说,天佑他这是要去哪里?”柳无忧心里空了一大块,仿佛天佑的离去,让她空虚地不能自已,哪怕是听一点天佑的事情也好。 “夫人,请移步,”墨风引着柳无忧去了乘凉的绿荫之处,她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地荡了起来,犹如天佑在推她。 “爷之所以搬到这里,是因为早些时间他就已经发现龟岛国的人频繁出入这一带,但是总未能抓到一个人,后来水渠的水有毒,他便根据水渠的方向找到了龟岛国养蛊虫的地方。” “哪里?” “丞相府的别院地窖之中,那里的人除了是龟岛国的,还有这京郊一带的男子,他们是被骗过来的,被龟岛国的人奴役,被蛊虫残害,一个个地没了模样,爷这次找到这个地方,救出那么多的人,实乃大功一件。”墨风因天佑的本事而自豪。 孰不知柳无忧听了是心头是七上八下的,龟岛国的人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对付,也未得而知,一切等见到他回来才算是安心。 “夫人,夫人,”墨风朝在柳无忧的眼前挥了挥手,“您是不是担心爷?” 柳无忧勉强一笑,说道,“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是不是应该把天佑的另外身份告诉我?” “是,”墨风毕恭毕敬道,“夫人刚刚也是看到那一群死士了,他们仅仅只是几万人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只要爷拿到黑煞堂的手令,便能号召他们,只可惜,那手令至今下落不明。” 竟还有这样的身份,柳无忧听了一阵头疼,她揉了揉脑门,说道,“我先回屋休息,天佑回来了叫我。” “属下知道了,”墨风回道,送了柳无忧去了流芳院。 这一睡就是一天,醒来也是天黑,荷花在屋里候着。 “大爷回来了吗?” “不曾,”荷花扶了柳无忧下床,没了拔步,床好像高了许多,“毛家小姐来信了,奴婢给你放桌子上了。” 柳无忧穿好鞋子就朝桌子而去,现在来信,莫不是有什么变数。 好在毛佳人信里只是提醒了柳无忧,五天之后来取牡丹花,让她好生准备,至于少了的五十多株就免了,那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把墨风叫进来。”柳无忧坐在桌旁看到桌上的菜,没有动手的欲望,天佑不在,食之无味啊。 “是,”荷花应声而去,墨风很快就进来了,“夫人,有何吩咐?” “可是有天佑的消息了?” “爷一把火把丞相府的别院给烧了,眼下已经救了村民出来了,只是他要进宫复命,所以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柳无忧本就牵挂,一听到天佑进宫了,心都要提了起来,可她不能显露一丝担忧,这庄子的人都还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要是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些人还不战战兢兢的了。 “我知道了,”柳无忧淡淡地应道,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拨着碗里的饭,等吃完饭了,菜却一筷子都没用,这是在强迫自己强打起精神来,“五天后,毛小姐来拿牡丹花,这两日你陪我去牡丹园走走。” “是,夫人,”墨风应下,看得柳无忧这般模样,也是心生了怜惜,天佑与他亦兄亦友,而柳无忧便是他的亲人。 接下去的几天,柳无忧便不再询问的影踪,而是一心扑在牡丹园里了。 五日之后,毛府派来了一百辆马车,每辆马车配一名花匠,仔细呵护牡丹花,等牡丹花全部移走之后,柳无忧心里彻底空虚了。 对天佑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每回煎熬的时候,她便去了秋千那里坐坐。 直到三天过后,天佑一脸疲惫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丫头,”天佑轻声唤道,那声音轻得柳无忧都觉得自己像是出现了幻听,但是眼前真真实实地一个人站着,又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你回来了?”柳无忧抑制不住狂跳的心扑在了天佑的身上,但是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之后,整个人又瞬间离开了,“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柳无忧绕着天佑转了一圈,完好的衣裳上只是沾了些血迹而已。 “丫头,我没事,”天佑将人带进怀里,双手重地要将柳无忧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这一举动是把柳无忧原本的喜悦全部冲没了。 “你……”她靠在他的怀里不敢动。 “丫头,我是来押温乐哲他们进宫的,没多少时间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天佑捧着柳无忧的脸,那双深凹的双眸爱恋地望着柳无忧脸上的每一处。 “是不是我不在身边,你都没睡好?” 柳无忧鼻子一酸,眼泪如断了线地珍珠一样,颗颗晶莹剔透地滚落,“你知道就好,赶紧把差事办了,回来好好补偿我。” 天佑神色一僵,但是还是应允了柳无忧,“无忧,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可好?” “你说,”柳无忧吸了一下鼻子,死死地抱住天佑的腰,仿佛一个不小心,人就会不翼而飞似得。 “吃好,喝好,睡好,就这三样,其他我别无所求,”天佑看到柳无忧瘦了一圈,同样是心痛不已,但是皇命在身,他不得已才离开。 “好,我等你回来,”柳无忧将眼泪蹭在了天佑的胸口,直到心里舒坦了才放开他,“好了,你赶紧将人押解进宫吧,我等你回来。” 天佑没有应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朝后院而去。 柳无忧却转身回了流芳院。 “夫人,您不再见见爷了吗?”墨风一问出口才发现自己有些失言了。 柳无忧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过是押解人犯进宫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着,柳无忧把被子都给换上干净的,就等天佑晚上回来睡。 可是这一等又是一夜不见人,柳无忧守着昏黄的灯坐了一夜。 第二天,等来的不是人,而是一道圣旨,是帝上任命天佑出任征东大将军的旨意,宣纸只是一个过场,一个知会而已。 昨天看到佑的神色,她便应该知道,他还有更重的任务,不然他一定会允诺回来的。 “墨风,把圣旨收好,把人都给我叫到一处来,”柳无忧深吸一口气后,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天佑不在,她便要为他守着这个家。 等人一到齐,柳无忧便吩咐开来了,“荷花娘和琼花帮我管着厨房,荷花和丫丫帮我一起种地,墨风你看守家门。” “不行,”墨风没有听从吩咐,“爷说了,就算是您睡觉也要贴身跟着,至于守门的,属下会安排的。” 这是天佑的好意,柳无忧便依了墨风,只是听他说睡觉的时候还跟着,莫不是他一直睡在墙头之上,“天佑不在,你大可不必都当真,晚上回屋好好睡觉。” “恕属下不敢从命,”墨风是铁了心地要保护柳无忧了。 如此,柳无忧只能作罢。 离黑大婶回乡下也有些日子了,柳无忧顺口问了胖丫道,“你娘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嫂子,娘说了,想给您多弄些甸果树,怕是要晚些日子了。”胖丫的话和没说差不多。 “忧忧,我回来了。”黑大婶像是从天而降似得出现了在眼前,柳无忧赶忙起身迎了过去,“七婶娘,你怎么才回……” “先不着急说话,看看谁来了?”黑大婶拉着柳无忧出院门,可是没等她看到来人,便听见她喊道,“姑娘。” “小慧姐,”柳无忧一下就听出了声音。 小慧正笑盈盈地望着柳无忧,她的身前有一辆驴车,车上堆满了小树苗。 “你们两个……”柳无忧惊讶不已,她俩两个怎得会碰在一起了。 “我半路碰上小慧姑娘被人纠缠,所以出手帮了一把,可真是巧的很,一问才知道她是你娘家的人,”黑大婶乐呵呵地说道。 “是啊,还多亏了婶娘,”小慧简单带过,不愿意提被人欺负的事情,眼睛不敢直视柳无忧,生怕被追问,索性看向了别处,这一瞥是看到了墨风正十分有兴致地望着她。 “墨风,快点,帮七婶娘把驴拉进去,”柳无忧急忙吩咐,定睛一望,也是发现了墨风的异样,那眼神…… 墨风听到柳无忧的吩咐,迟疑了一下,走了上去。 小慧着急上前,脚没站稳便又跨了一大步,刚好墨风经过,歪在了他的怀里,墨风适时地接住了。 “混蛋,放开我。”小慧挣扎着起身,将墨风推了开来,这下子是轮到墨风没站稳,跌在了地上。 小慧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说道,“活该。” 柳无忧看着两人如此别扭,心里倒是有个主意了。 黑大婶顾不上休息,一进中堂,豪饮了一壶水之后,说道,“忧忧,这次回去可是巧得很,还没等我动手,宫里来人了。” “宫里的人?”柳无忧无法联想到宫里的人去乡下干什么。 “这些树苗都是宫里来的太监给拔掉的,你猜猜是谁的注意?”黑大婶还卖起了关子,很想要讲一个有趣的故事给大家听似的。 柳无忧掩嘴一笑,明知谜底也还是想满足黑大婶的意图。 “忧忧,你知道?”黑大婶奇怪,其他人都很好奇,怎么就柳无忧会笑出来。 “七婶娘,这甸果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果子,宫里的人不来护之,反而毁之,那一定是和皇后娘娘对立的人,而这人除了淑妃娘娘便没别人了。” 黑大婶听完,便没了兴致了,“真是不好玩,你什么都知道嘛。” “七婶娘,”柳无忧起身将黑大婶按在了椅子上,然后到她身后给她捏起了肩膀,“这些事情我从我嫂子那里听来的,也不是我自己能掐会算知道的,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怎么可能弄到这么多的树苗呢。” 黑大婶心里舒坦极了,“也是凑巧被我碰上了,运气好。” “那也要谢谢您,”柳无忧感激道,“接下去还得您帮着种,所以要是有了收成,第一份功劳算您的。” “好,好,”黑大婶感觉自己受到重用,颇为兴奋。 最后,轻点了甸果树苗,大约有个五十来颗,黑大婶聪明,把树杈掰掉剩下树干,这样运过来不占空间。 打铁要趁热,这话真不假。 第二天,柳无忧便身披粗布下地了,这次她没用精血,那是为了履行对天佑的承诺,保护好自己,再则,甸果本就每年春天结果,现在是夏天,她要是培植出甸果来,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柳无忧隔了一半出来种甸果,剩下的一半便交由墨风和小慧收拾了。 墨风乍一听这消息是有悲有喜,喜得是和小慧一块儿,悲得是为何他一个护卫又变成了种地的,这不应该是陆谦的活吗? “夫人,您看,属下是为了保护您才留下来的,不然肯定追随爷去龟岛国,您让属下种地是不是好刀没用在刀刃之上啊?”墨风讨价还价道。 柳无忧望着眼前一大片的地,语气是老气横秋道,“墨风啊,这里就属你种地有经验,你要是不干谁干啊?” “陆谦陆大哥啊!” “他是管家,”柳无忧笑着回绝。 “可当时我也是管家,您怎么就让属下种地呢,这不公平。”墨风急得跳脚抗议。 小慧偷偷地来到墨风的身后,一个铲子下去,差点让他脚下空了,“让你干你就干,啰嗦什么,我们姑娘说的话哪里会有错的。” 墨风扭头伸手夺了小慧手中的铲子,解释道,“就不能让我发发骚老嘛,一样是管家,怎么陆大哥就有这么好的待遇?” “那你可是要我说个理由让你心服口服?”柳无忧笑问道。 “自然。” “陆谦他身子不好,你莫非是要学他?要是想的话,我住你一臂之力?”柳无忧笑得墨风后背冷飕飕得,算了,还是听吩咐吧,万一爷回来,夫人一告状,又够自己喝一壶得了。 墨风默默地和小慧翻地了。 这边柳无忧也没闲着,黑大婶在翻地的时候,她把甸果树苗的根部用刀歇着劈开,这种方法是为了让它的根有最大面积地吸收土里的养分和水分。 锄地加栽种用了三天时间,因着柳无忧不用精血,那必须得用最天然的肥料了。 黑大婶见柳无忧打算用粪水浇灌,自告奉勇地接了这差事,一个人忙前忙后地照料着,还真是令柳无忧为自己感到汗颜。 柳无忧被劝回了庄子,门口端着茶水伺候的陆谦只看到柳无忧一人回来,有些失望,便问道,“夫人,景七姐呢?” 景七姐,便是陆谦对黑大婶的尊称,这称呼可真是让柳无忧哭笑不得,要是叫‘景七嫂’的话还算过的去。 “七婶娘还在地里干活呢,”柳无忧喝了一口凉茶说道,“我一会儿还过去,这茶我会送的。” “还是让小人送吧,这天气这么热,可别热坏了,”陆谦脚下生风地急急跑了出去,平时可真没见他如此利索。 柳无忧休息够了,打了把蒲扇去地里,胖丫一个人在地上画着圈圈,而不远处却是成双成对地坐着。 黑大婶说得起劲,陆谦大多数时间在听,看到黑大婶大笑得时候跟着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陆谦对黑大婶有想法?柳无忧一阵好奇。 墨风则是沉默很多,总是拿眼睛看小慧,小慧就装作没看见,偶尔说一两句话。 真是有戏可看啊! 正好胖丫在身边,柳无忧打算试探一下,“丫丫,到嫂子这边来做。” 胖丫对柳无忧言听计从,“嫂子,你叫我?” “丫丫,你几岁没了爹的?” “我娘说我三岁的时候爹生病死了,”胖丫对自己的亲爹没印象。 “那你娘怎么没带着你改嫁?” “倒是有人向娘求亲过,但是都说丫丫是拖油瓶,没人愿意接受丫丫,所以娘就一直没答应,”说道这些,胖丫比同龄孩子多了几分成熟,她转而问柳无忧道,“嫂子,要是丫丫能养活自己,娘是不是就不担心丫丫了。” 胖丫的话让柳无忧陷入了沉思,前世她是个孤儿,知道没有娘疼的苦,而丫丫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心里一定也很苦的。 小小年纪就懂得顾念自己的母亲,这份情谊令柳无忧颇为感动,所以她打算试探一下陆谦,看看他是否真如自己看到的样子。 黑大婶不改嫁全是为了胖丫,要是陆谦能待胖丫视如己出的话,那此事便成功了一大半。 柳无忧内心无比激动,要是能促成一对夫妻的话,可是无量造化了。 “丫丫,你到底怎么搞的,弄得我一身得泥,你要是不想在我这里待着,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别以为你是天佑的堂妹就可以这么没大没小。”柳无忧劈头盖脸对着胖丫一阵呵斥,吓得胖丫当场大哭了起来。 “嫂……嫂子,丫丫……丫丫……”胖丫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哭得一脸的泪水,和鼻涕糊在一起了。 黑大婶和陆谦闻讯赶来,看到丫丫手足无措地哭着,以为她犯什么大错呢。 黑大婶一把抓住及胖丫的手,抡起手掌就朝胖丫的屁股上招呼,“我不是告诉过你在嫂子面前好好当差的吗?怎么会犯罪把人惹恼得了?” 胖丫只受了一把掌,黑大手的手就被陆谦给按住了,“景七姐,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做错事情是难免的,干什么动手就打,我们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 “肯定是犯错了呗,忧忧这孩子我不知道,心地善良,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地骂人的,”黑大婶吃穿都是天佑的,因此认为胖丫犯错让她很对不起天佑。 “别生气,让我来,”陆谦将黑大婶推开了两步远,低头问胖丫道,“丫丫,你告诉陆叔叔,为什么夫人会骂你?” “我……我也不知道,陆叔,”胖丫抽抽噎噎地求着陆谦,“丫丫不知道哪里错了,刚刚嫂子还和丫丫说笑呢。” 陆谦朝柳无忧望了过来,柳无忧借故扭开了头,寒着脸色极为不悦。 “好,你先别哭,”陆谦拿出手绢,把胖丫的脸耐心地擦干净了,“叔叔帮你问问,好不好?” “嗯,谢谢叔叔,”胖丫是连看都不敢看柳无忧了。 “怎么了,这是?”墨风和小慧赶了过来,看到柳无忧不高兴,不知道从何问起。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这娃子不听话,惹了忧忧生气呗,”黑大婶气得想要再打丫丫,可是被陆谦一个眼神制止了。 “行了,都先别说了,孩子还小,仔细吓着。” “你……”黑大婶被陆谦呵斥地语塞了。 墨风煞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这该不会是夫人故意为之的吧?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自己要是犯了点事情她都能放过自己,何况还是胖丫呢。 “夫人,”陆谦走到柳无忧的跟前,弯下半个身子,躬身道,“不知道丫丫那孩子是怎么惹您不高兴了,要是您一定要骂她才能出气的话,小人心甘情愿替她受过。” “陆管家,你这是为何?丫丫是丫丫,你是你,我骂你做什么?”柳无忧始终摆着一张冰冷的脸,弄得她自己都有些要忍不住笑出来了,看来做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孩子还小,你要是骂她打她,肯定会吓着她的。” “玉不琢不成器,陆管家,就是因为她小,所以才要严加管家教,要是不想让我管,那只有滚出我们庄子的大门了,”柳无忧盯着陆谦的头顶看,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 陆谦顿了一下,回道,“夫人事多,要是信得过小人,把她交给小人管教,如何?” “你?”柳无忧一脸地‘难以置信’,可她等得就是这句话。 “正是。”陆谦毫不犹豫地应答道。 柳无忧仔细一想,故意为难道,“你倒是热心啊,怎么也不问问我七婶娘,她要是不愿意可如何是?到底你是个单身男子,丫丫又是个半大的孩子,你拿什么身份去管教他呢?” 柳无忧的为难让陆谦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就弱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忧忧,你别难为陆管家了,丫丫这孩子我自己就能管教,”黑大婶先是感激地望了一眼陆谦,又不忍柳无忧为难,便自己开口了。 “陆管家,你可是听到了,七婶娘的意思是你多管闲事呢。”柳无忧故作讥讽地说道,“她根本不买你的账,你还是在一边休息去吧,等我看了婶娘教训了丫丫再说吧。” “忧忧,我没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黑大婶被柳无忧故意歪曲的意思,急着为自己辩解,“陆管家身子不好,我怎么好意思让他帮我管教呢,再说也的确名不正言不顺,陆管家,你说是吧?” “景七姐,”陆谦忽然拔高了声音,激动地打咳起来,黑大婶连忙上前帮他顺背,动作自然,毫无矫揉造作。 “你说话就好好说,没事动这么大气干什么,丫丫我自己会教,你自己保重先吧。”黑大婶埋怨道。 陆谦转身抓住黑大婶那正在顺背的手,“景七姐,你就不能让我为你分担一些?” 黑大婶见几个人都看着她,甩了两下没甩掉陆谦的手,“你干什么呢,大家都看着呢,快点放手。” 陆谦不但没放手,反而把黑大婶拖到了柳无忧的跟前,认真而又严肃地说道,“夫人,小人现在就像您提亲,小人喜欢景七姐,小人要做丫丫的爹,这样总可以名正言顺吧。” 啊!墨风和小慧闻言是目瞪口呆,这是老实巴交的陆谦说出来的话?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他有意于黑大婶呢。 黑大婶自己听了,更是吓得不轻,“陆谦,你说什么呢?说什么啊?什么丫丫的爹,你干嘛提他死去的爹啊……” 黑大婶一阵语伦无次,激动地不停拍打陆谦的肩膀,陆谦本就弱,被打了几下,险些摔倒在地。 “娘,不要打陆叔了,”胖丫被这情形吓地刚收住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了,“娘,丫丫听话,丫丫一定听话,您不要打了。” “墨风,帮我拉着七婶娘,”柳无忧看到形式发展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黑大婶的反应也太大了,再不分开他们两个,陆谦准要被打得内伤来。 墨风一下功夫就把黑大婶拉开了。 黑大婶恼羞成怒道,“陆谦,不许你败我名声,我和你之前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给我听清楚了。” “丫丫,你过来,”柳无忧朝胖丫招招手,怕她畏惧了自己,所以笑得格外甜。 胖丫的确有些惧意,她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小声地喊了一声,“嫂子。” 柳无忧俯身,在胖丫地耳边说道,“丫丫,嫂子刚刚吓着你了,是嫂子不对,丫丫是个乖孩子,老实告诉嫂子,想不想陆叔叔当你的爹。” 胖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担心地问道,“嫂子,你能不能告诉丫丫,丫丫哪里做错了,丫丫今后一定改,成吗?” 柳无忧把胖丫抱在了怀里,歉疚道,“你没做错,是嫂子错了,嫂子想试试陆叔叔对你好不好,所以才骂你的。” “真的吗?”胖丫忽闪着明亮的眼睛不确定地问道。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陆叔叔这么护着你,连你娘都及不上,是不是?” “嗯,”胖丫点头,又问,“那胖丫没做错事情,对吗?” 孩子到底是孩子,柳无忧也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得有些着急,但是要不是把戏演真了,陆谦如何真情流露。 柳无忧把耳朵上的白玉耳坠子摘了下来,放在胖丫的手上,“嫂子给你赔礼道歉,这耳坠子送给你了,你不要记恨嫂子,知道吗?” “好,”胖丫终于笑了,她跑到黑大婶跟前,举着白玉耳坠说道,“娘,嫂子没有生丫丫的气,丫丫没有做错事情。” “这……”黑大婶迷茫地望着柳无忧,“忧忧,你……” “七婶娘,回去再说吧,”柳无忧笑道,示意墨风扶着陆谦先回庄子,她还有话对黑大婶说。 但是,黑大婶好像预感到了似地,拉着胖丫一溜烟地小跑走掉了。 “姑娘,你骂丫丫,怕是故意为之吧?”小慧扶着柳无忧慢慢地走回去。 黑大婶都看出来了,小慧哪里还不知道呢。 “你觉得他们两个相配吗?” “配倒是挺配的,但是陆管家那身子,也实在弱了点,你要是把七婶娘说与陆管家,岂不是害了她?”小慧顾虑得是,但这根本不是问题所在。 “小慧姐,如若你喜欢一个病痨子,你会嫁给她吗?”柳无忧假设问道。 小慧嗤笑了一声,望向远方,幽幽地说道,“要是他值得,就算是瘫子,奴婢也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的。”不堪回首的过往,谁又知道呢。 小慧的性情一向平和,这也是柳无忧愿意与她交好的缘故。 两人一路溜达回去,看见墨风在徘徊在流芳院的门口。 小慧轻轻推了柳无忧一把,睨了一眼墨风,说道,“姑娘,怎得她这样逗留在您这里?姑爷知道了就不怕吃味儿?” 柳无忧敲了小慧的脑门,啐道,“你啊,想什么呢,我和墨风光明正大的,你可不许胡说了,要不然我就把你嫁出去,看你怎么办?” “姑娘,你还是饶了奴婢吧,这一辈宁愿做个姑子也不想再嫁人了。”小慧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柳无忧瞧见墨风翘首而望,便说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要嫁也得随你自己得心意,不逼你啊。” 小慧这才勉强笑了出来,“那奴婢过去梳洗一下,晚些时候来伺候您?” “去吧。” 柳无忧等小慧走了,才转身直径回了流芳院,“找我什么事儿?” 墨风脸上的表情没有瞒过柳无忧,他讪讪地说道,“夫人,倒是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您的。” “马屁精,”柳无忧微微一笑,让墨风坐下说话,天佑不在,他的胆子便大一些。墨风接过茶壶给柳无忧斟了杯水,双手奉上,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夫人,属下有件事情想请您做主。” 柳无忧刚低头喝水,听墨风一言,也没着急应承,想看看墨风到底有几分诚意。 “夫人?”墨风等不得片刻功夫了。 柳无忧将他晾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这才问道,“是不是和小慧有关?” 墨风被猜中心思,握着双手使劲猛戳,好像很不自在,但是又不得不有求于柳无忧,“属下喜欢小慧,夫人能不能做主帮属下提亲?” “你可真会凑热闹,”柳无忧没有一丝惊讶,脸上全是笑意。 “夫人,您知道属下的心思?” “再笨的人也看出来啦,你那双眼睛恨不得钉在小慧姐的身上呢,”柳无忧掩嘴一笑,还是实话说了出来,“兴许小慧姐自己也有所感应了,所以刚刚故意避开了,要我向她提亲倒是容易,要是她不答应,你要怎么办呢?” “不答应,应该不会吧?”墨风自恃自己也是个英勇神武风流倜傥的男子呀。 “你是过于自信了呢,还是了解小慧姐呢?”柳无忧忍不住泼了冷水,“人家平时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小慧姐不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她对我对其他人都好脸色,唯独对你没好话,依我看,她是无心再嫁了。” 墨风闻言,不禁着急起来,“可属下是真的喜欢小慧,早在您娘家那一会儿的时候就有好感了,没想到她会过来,属下以为这就是缘分。” “那也得看小慧姐自己的意思才行,不瞒你说,刚刚她已经表明态度了,无心再嫁,难道你是想让我逼着她嫁给你?”柳无忧佩服墨风的痴情,可是她不能不顾的感受,要是两情相悦,那她自然成全。 墨风起身,单膝跪下,说道,“夫人,算属下求您了,为何你可以成全陆谦就不能成全属下呢?” 柳无忧侧了身子,不想受着跪拜之礼,“墨风,今日我也是瞧见了的,陆管家和我七婶娘两人趣味相投,我才试着撮合他们,而你和小慧姐,你回想一下,下午她可曾搭理过你?” 墨风一阵沉默。 “要是真心喜欢,为何就不能等上一等,兴许过段时间她会淡忘过往的。”柳无忧只能帮墨风往好得地方想,小慧若是能有好归处,她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那……”墨风迟疑了一下,说道,“属下便听了您的吧。” 柳无忧点点头,墨风想通了才好,否则肯定给小慧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墨风躬身告退。 “墨风大哥哥,”胖丫在院子里和墨风打了招呼,随后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嫂子,给,”胖丫的手里拿着几个果子给柳无忧吃。 “你娘呢?”柳无忧打算做做黑大婶的思想工作,那陆谦已经把话条命了,还是给个准信为好,不然一个屋檐相处,难免尴尬。 胖丫捂嘴笑了一通,这才说道,“我娘去了陆叔叔屋里呢。” 有戏!柳无忧的八卦之心一下子旺盛了起来,“走,我们去瞧瞧。” 胖丫高兴地带路,到了陆谦屋子的门口,就听到里面叙叙地说话声。 “我没事,你莫要哭了,”陆谦安慰着正在哭泣的黑大婶。 “哪里会没事,你瞧你说话都带喘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事儿,可让我怎么办?” “真的没事,我这身子底子本来就不好,不是你那拳头的缘故,”陆谦抹去黑大婶的眼泪,不安道,“七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为何你拒绝我?” 黑大婶迟疑着,没有开口说话,急得陆谦猛烈咳嗽起来,她便帮着拍他的背,抽泣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呢?只是我怕……我怕…” “怕什么?”陆谦双眼闪过一丝希冀,他喘着大气儿握住黑大婶的手,着急地问道。 “陆谦,”黑大婶缓了口气说道,“我是个命硬的女人,克死先夫,也没给他留下香火,你要是娶了我,肯定会有大灾的……” “不会的,”陆谦抢了话茬,激动地说道,“你的命有我硬吗?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兄弟姐妹。” “陆谦,不要这么说,我……” “七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只要你点头,以后我会把丫丫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让你们母女两个有倚靠的。” 任何一个女人要是听到这话想必都会心软,黑大婶也不例外,她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抗拒陆谦了,看来根本问题还是在于丫丫。 柳无忧敲响了门,听到里面慌乱地应了声,‘进来’。 柳无忧推门而入,看到黑大婶的脸上还残留这泪迹,但是没直接进入正题,而是说道,“陆管家,可是好了些?” “多谢夫人关心,好多了,”陆谦脸色发白,唇色更是毫无血气。 “这是丫丫给你带的果子,”柳无忧把胖丫给的果子递给了陆谦,陆谦高兴地接过,说道,“谢谢丫丫,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陆叔,您快好起来,等你好了,带丫丫去玩,好不好?”胖丫稚声稚气的样子,着实可爱。 “说什么胡话,丫丫,叔叔那么忙,哪里有时间陪你玩啊,”黑大婶把胖丫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那样子好像不想让柳无忧看到胖丫和陆谦走得近。 这一举动便是把陆谦给惹急了,他挣扎地要起身,可是使不上力气,只能高高地仰起头,朝柳无忧说道,“夫人,小人有一事相求。” “陆谦!”黑大婶意识到陆谦的意图,急忙开口打断,“你……” “七婶娘,还是让陆管家说吧,都病成了,我真怕他有什么交待。”柳无忧说完,留意到黑大婶的脸色骤变,也才这样吓了她一下,才没阻扰。 “夫人,小人请夫人做主,把七姐许配给小人。”终于,陆谦说出了心底的话。 “忧忧,你莫听他胡说,我……”黑大婶急于为自己辩解,可是她和陆谦的对话,柳无忧都已经听到了。 柳无忧暗自思忖,要是黑大婶在自己跟前打死不认的话,自己岂不是白白做了恶人,不如让她自己答应来得好,于是,她故作为难道,“陆管家,天佑不在家,这事儿我不能做主,毕竟七婶娘是长辈,我一个小辈怎么能向她提亲呢。” 陆谦闻言,一阵失望,双目暗淡无光地喃喃说道,“难道我这一辈子就注定要孤独终老吗?”说完,他便捂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陆叔,”胖丫惊叫起来,她指着陆谦的手说道,“血,流血了。” 陆谦放开手,掌心内一片赤红,而他的嘴角正挂着血迹,这边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陆谦,你怎么样了?”黑大婶再也淡定不了了,泪水涟涟地拿出手帕给陆谦擦嘴,这边求着柳无忧道,“忧忧,算婶娘求你了,能不能给他找个大夫?” “婶娘,陆管家这病想必是看过大夫的,就算再请也是无济于事啊,不是忧忧舍不得那几个银子,而是我们要想想其他办法才是啊,”柳无忧也头疼,该什么时候给陆谦用她的精血好呢。 “还有什么办法啊?”黑大婶六神无主道。 “不用想了,”陆谦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这病自己知道,过不了多久了,只是遗憾,这辈子碰上喜欢的女子却不能娶回家,真要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啊。” “不许你胡说,”黑大婶怕得手都抖起来了,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柳无忧了,“忧忧,好孩子,不然给他请个道士做做法吧,以前你七叔生病的时候也这样做过,你看……” 现在也只能寄托于鬼神了,但是柳无忧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七婶娘,请道士做法不是不可以,不过依忧忧看,不如冲喜来得好呢。” “冲喜?”黑大婶闻言,眼眸一亮,“可是有效?” 冲喜一事,民间古而有之,加上柳无忧真是寻了借口让黑大婶同意陆谦的提亲,所以果断地点头,“有效,我们沈家庄有几户人家都是这样做的。” “那便这样吧,”黑大婶立刻答应了,“就冲喜吧,人好了才要紧,那些个名声留着有什么用?” 黑大婶终于跨出世俗这一步了。 陆谦的眼睛全是喜悦和满足,他叹道,“七姐,谢谢你。” “说什么谢,”黑大婶却是伤心难过地埋怨,“你给我急着了,身子快些好起来,我和丫丫还指望着你呢。” “嗯,好,”陆谦在黑大婶的帮助下躺了下去。 这日不如撞日,加上陆谦病得厉害,所以柳无忧便决定今晚就给他们成亲,黑大婶没反对,只是亲事简单地只是给两人换了身红色的行头而已,因为陆谦根本下不了地。 虽然简单到连拜堂都省了,但是合情酒却是省不了的,因为里面放了柳无忧的精血,是一定要让陆谦喝下去的。 柳无忧担心黑大婶连这合情酒都给省了,所以柳无忧厚着脸皮监督两人一同饮下,这才离开。 “管用吗,夫人?”墨风好奇地连眼睛都格外的明亮了。 “自然是管用的,我们姑娘什么时候做错过了?”小慧争锋相对地说道,那神色是很不满墨风这么疑惑柳无忧。 墨风乖乖地闭口不说话了。 虽然用了精血,可是柳无忧还是很挂心,她嘱咐墨风留守后院,万一有事可速速通知她。 “夫人,爷的吩咐是让小人保护您的,”墨风正色道。 “一个晚上不打紧。” 墨风没办法,只能遵从。 夜深人静的时候,柳无忧总是被思念啃噬得谁不着,今天也不例外,翻来覆去地连小慧都水捕捉了,她从地铺中爬了起来,问道,“姑娘,可是渴了睡不着?” 柳无忧也正想找人说说话,索性让小慧点了灯,房间里有了亮光,她的心里才舒服一些,“小慧姐,你说阿莲被帝上看上吗?” “牡丹盛会过两日就开始了,到时候肯定会有消息传出来的,”小慧忍不住感慨,“可是这深宫六院,不知道要活得多少辛苦才算是福气哦。” 小慧看得透彻,柳无忧极为赞同,“一辈子和相爱的人死守,就算是平凡也是幸福,小慧姐,你说呢?” “姑娘说得在理,但是天底下又多少男人会甘心平庸地和一个女人厮守,奴婢是看得透了,这一辈守着姑娘就行。” “可别这样想,那墨风也是个好的……” “姑娘,”小慧着急了,“好端端地提他做什么。” 柳无忧无奈地摇摇头,真是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可真是难得很,“不如这样,要是哪一天你碰上心仪得,再告诉我好不好?” “姑娘,不带您这样得,”小慧急红了脸,“我……” “是啊,柳无忧,你怎么喜欢多管闲事啊。”一记声音从窗户那里传了进来,在这黑夜显得格外突兀。 柳无忧听得耳熟得很,很快她就从那话中的张狂中想起了是谁,“郡主?” “哈哈哈,很好,你还记得本郡主,”房门‘嘭’一声地踹开了,站门门口的可不就是都敏郡主,此时的她双眼凹陷,眼神暗淡无光,整个人削瘦了不少,已经尽失往日风采了。 她怎么会出现?柳无忧没记错的话,她是被黑衣人救走的。 “很奇怪我为何会来,是不是?”都敏郡主人是变了样,可是那气焰依然嚣张。 柳无忧的手按在了因害怕而发抖的小慧手上,示意她找准机会通知墨风,小慧会意,可是要想出去谈何容易,郡主手中的长鞭犹如毒蛇一般恶毒,只要一扬手,足以将人掀翻。 “柳无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都敏郡主没等柳无忧有所动作,唰地一声,鞭子撕裂了床帐子。 柳无忧强装镇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郡主,其实你我本无仇怨,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你抢了思安,抢了本郡主最爱的思安,”都敏郡主又是一鞭子下去,抡起了床头的小几,将其砸了粉碎。 “儿女私情,讲究你情我愿,郡主大义,为何这点都参不透呢。” “别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思安他与我割袍断义,还设计毁了我的清白,我好恨,恨他寡情薄意,恨他娶了你,所以我今天要让他也尝尝这噬心之痛,”都敏郡主朝柳无忧露出一个阴狠决绝的笑后,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鞭子,蓄势待发。 可是她的鞭子还没下去,六个黑衣人从屋顶破瓦而入,最后才是墨风,“郡主,没想到您真的来的,我们爷可真是没猜错啊。” 这下子轮到都敏郡主惊慌了,不过她仰天大笑了起来,“我说呢,这世间还是思安最了解了我,可是她为何要娶了你这个女人,”说完,都敏郡主狠戾地指着柳无忧,不过眨眼的功夫,鞭子就从她的手里甩出去了。 墨风毫不迟疑地护住了柳无忧,可是那黑衣人的动作不及都敏郡主的鞭子快,没拦得住。 都敏郡主见柳无忧有人护着,鞭子风头一转,缠住了小慧的腰身,随后整个人被郡主提了起来,郡主拦腰一抱,将人带出了屋子。 “保护夫人,我去去就来,”墨风的惊慌显而易见,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从窗户飞了出去,直直地追着都敏郡主而去。 柳无忧打算出去看个究竟,可是黑衣人直接护在了跟前,“夫人,请不要为难属下,您要是被伤及一分一毫,属下唯有自裁向主上告罪。” 柳无忧见他们不似开玩笑,便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天一亮,六个黑人隐没,也就是说柳无忧可以自由走动了。 墨风和小慧都没回来,莫非出了事情? 柳无忧一阵担心,荷花进屋伺候的时候,被屋里的凌乱惊道了,“夫人,昨天进贼了吗?” “嗯。” “抓着贼了吗?” “墨风跟出去了,”柳无忧没有道出原委,怕吓着荷花她们,只是问道,“陆管家那里怎么样了?” “这一夜都不曾听到咳嗽,许是这冲喜真是有用,”荷花收拾着屋里的杂乱,“七婶娘已经在烧早饭了。” 看来都敏郡主的到来没影响到后院。 快到午时的时候,柳无忧终于盼得墨风回来了,可是他垂头丧气的没有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人呢?” “没找到,”墨风一脸颓丧。 “怎么会没找到,你仔细找了吗?”柳无忧脑子轰了一声,整个人懵了。 “找了,都找了,”墨风双目无神,失去挚爱的痛,柳无忧尝过,所以她懂墨风,小慧是她的人,更是让她焦灼万分。 “想想,仔细想想,”柳无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郡主她会把人带去哪里?” “夫人,这一带都是平地,只要是有屋子的地方,属下都找过了,包括张家村。” “不行,不能放弃,再去给我找,”柳无忧的脑中已经抑制不住地跳出许多最坏最糟的情形了了。 “夫人,属下不能再出去找了,”墨风强打精神,严阵以待,“属下怕郡主卷土再来,所以现在是寸步不离才是。” “说的什么混账话,现在是小慧姐被掠走了,昨天你还跟我说你喜欢她,要向我提亲,现在怎么要放弃她了呢?”柳无忧激动地一脸涨红,看着墨风依旧没有行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还,你不去找是吗?你不去,我去,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要去。” “夫人,属下求您了,”墨风双膝跪地,低垂着脑袋说道,“小慧已经出事了,您不能再有事,爷吩咐过,就算是要了属下的脑袋也要护着夫人。” 柳无忧听闻,蹲坐在了地上,“墨风,求求你再去找找好不好,她是因为我而被掠走了,她要是有个意外,你让我这一世如何安生得了啊?如若她出事,你又如何能安心一辈子呢?只要我们尽力了,才对自己无憾啊。” “夫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墨风却坠下两颗眼泪,颤着嗓子,说道,“属下听吩咐便是,但是您一定不能出这个屋子,不然暗卫没办法周全您。” “我知道了,”听得墨风松了口,柳无忧的情绪稍微好了些,“记着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说完,手一挥,将桌上的茶壶尽数推在了地上,“都敏,你我之间总要见个分晓的。” 墨风领命而去。 整个庄子显得异常安静,好像所有人都提着脚走路一般,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会打搅到柳无忧。 傍晚的时候,流芳院的院门被撞开,墨风身上背着衣衫不整的小慧,他将人放在柳无忧的床榻上,冷面说道,“夫人,麻烦您照顾一下,属下去去就来。” 柳无忧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墨风朝屋顶叫唤道,“你们下来三个人,随我去捉郡主。” “是,”三个暗卫的声音整齐划一。 柳无忧顾不得问那么多,她看到小慧身上哪里有衣服,根本就是赤身裸体被两件衣裳盖住而已,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衣衫,看到得却身满身伤痕及血迹的身躯。 都敏郡主到底对她做什么?那血……那血根本就是从小慧的身下流出来的。 “荷花,打些温水来,快点。” “是,夫人,”荷花一直在门外等候吩咐,这厢是疾步跑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提着满满地一桶水。 柳无忧将昏迷的小慧平躺地躺在床上,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身体,许是那伤痕正得疼了,她就算是在昏迷之中也蹙着眉头。 “夫人,小惠姐姐没事吧,”荷花一边帮着柳无忧一边哭着说道。 “只要人活着就没事,”柳无忧集中精神帮小慧清理好身体,但是身下一直流血,这让她不得不把荷花支开,“快去请个医婆来。” 荷花他娘久病,所以医在哪里她最清楚。 柳无忧将小慧的双腿屈起来,正想拿帕子清洗下身的时候,被那伤口吓得当场捂住了嘴巴,她强迫自己不要叫出来,但是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都敏,你居然下如此毒手? 柳无忧根本不敢下手,但是她没办法,总要清洗干净等着医婆过来看诊,她紧咬着双唇,一寸一丝地轻轻擦拭,生怕扯到那伤口。 最后,呈现在柳无忧眼前的却是那令人不敢直视的伤,红肿,撕裂,还有那数不清的淤青。 “夫人,医婆来了。”一炷香过后,荷花带着医婆匆匆而入。 医婆查看小慧的伤口时,亦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姐姐她怎么样了?”柳无忧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哑了。 医婆清洗了双手,拿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小慧,“她可真是命大啊,起码六个人…哦…不,”医婆又马上改了口,“起码八个男人对这位姑娘施以暴行。” 八个男人?柳无忧听了险些站不住脚了,小慧…小慧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医婆用自己独门药方给小慧配了药泥,柳无忧付了诊金,然后在那药泥里面滴了血,总算是保住这条命了,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就是幸事。 半夜,一声尖叫把柳无忧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了,她挑亮了灯,看到小慧整个人哆嗦地窝在床角,除了那一身尖叫之后,没有再吭声,只是无声地流泪。 “小慧姐,看看,我是无忧啊,”就算是柳无忧说干了嘴,小慧也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眼睛一直盯着某一处,眼珠子一动不动。 精神上的伤害远远大过肉体的,小慧仿佛坠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 柳无忧不想她如此自暴自弃,所以等天一亮,她便和荷花把小慧弄到了院子里去,那日头晒下来,也依然未能唤醒她。 这时,消失了半天一夜的墨风盯着疲惫回来了,他瞅了一眼小慧后才向柳无忧回话,“夫人,人已经找到了。” 找到人了?那就好! “把她给我带进来,”柳无忧吩咐道。 墨风击掌三下,两个暗卫便押着都敏郡主外面走进了院子。 都敏郡主看到柳无忧便是一脸凶恶,“柳无忧,今天算我倒霉,我告诉你,要是你今天不整死我的话,总有一天我要了你的命。” 柳无忧要是害怕那便不是她了,她不削一望,转首问墨风道,“她如今什么情形?可是动得?” “瑁亲王谋反,整个郡王府的人都是通缉犯。” 人不在城中,倒是不知道郡王府一夜之间会成了通缉犯,也难怪,一个郡主如此嚣张,还不是身后有人撑腰。 “很好,这样便好办了,”柳无忧全身敛足冷意,双眸冷冽地望了都敏郡主一眼后,嘱咐墨风道,“给我找十个男人过来。” “这是为何?”墨风不知柳无忧用意。 “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怎么对待小慧姐,我便加倍奉还。” 墨风像是明白了一些,看向小慧的时候,双眸哀伤悲痛,转身那一瞬间,脚步沉得犹如千斤重。 “柳无忧,你想对本郡主做什么?你……”都敏郡主咆哮吼叫,还当自己是以前那风光无限的郡主,但就算她还是,这一笔账柳无忧也一样要讨回来。 十个男人还没回来,柳无忧却是看得都敏郡主恨不得一刀了结了她,可是那样也太便宜了她。 柳无忧慢慢地朝都敏郡主而去,四目相对,是刀光剑影般地激烈。 “你……” 都敏郡主一说话,柳无忧便甩手给了一个耳光。 “你敢……” 柳无忧毫不犹豫地又个了两个耳光,只要是都敏郡主说话,哪怕是一个字她都不会心思手软地甩下耳光。 最后,柳无忧的手打疼了,都敏郡主的脸成了猪脸。 整个过程,小慧是一动不动地窝在椅子上。 墨风带了十个男人听了柳无忧的用意之后,纷纷摇头,“夫人,这么丑的女人就是送给我们,我们也是不会要的。” “贱民,”都敏郡主阴森恐怖地笑了出来,“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灭你们九族,啊哈哈,我父王不日就要进攻皇城,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白日做梦。”墨风一脚将都敏郡主踢翻在地。 “给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务必帮我好好伺候郡主。”柳无忧不惜舍下重金。 “是郡主啊,”那十个男人一听这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是郡主,顿时来了兴趣。 柳无忧将荷花和墨风等无关的人都遣了出去,留了自己和小慧在场,可是,墨风哪里肯依,“夫人,属下绝对不能出去。” “你觉得这样的情景,你不觉得尴尬吗?”柳无忧眸光清冽地问道,此刻,墨风便不觉得有男女之分,这根本就是敌友有别。 “属下要亲眼看着,看着您为小慧报仇。” “好,”柳无忧看着小慧那样子,恨不得将都敏郡主撕个粉碎。 柳无忧背朝都敏郡主,面朝小慧,她伸手帮小慧将额间掉下来的头发拢好,轻声说道,“小慧姐,你睁大眼睛瞧瞧,现在我就为你报仇。” 小慧呆呆地转过头,双眼无神地越过柳无忧,朝都敏郡主看过去。 随着墨风一声令下,那十个男人如狼似虎地将都敏郡主的衣裳全部剥去,剩下的,柳无忧只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喊叫之声,虽然是都敏郡主发出来的,可是柳无忧却听到的全是小慧的声音,她一定受到的是一模一样的凌辱。 “啊!柳无忧……贱……贱人,”都敏郡主不停地辱骂柳无忧,一声比一声不堪入耳。 被骂又能怎么样,总是抵不过小慧受得伤害。 柳无忧闭上了眼睛,已是懊悔昨天没听墨风一言了。 此时,小慧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她双脚着地,起身,亦步亦趋地朝都敏郡主走去,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推开都敏郡主身上的男人,对着赤身的她一阵拳打脚踢。 都敏郡主本就被欺压的没力气,对着几近崩溃的小慧毫无办法,一张肿如馒头的脸差不多被抓烂了,身上却是无数鲜艳的指痕。 小慧紧紧地捧住都敏郡主的头,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撞了上去,一下,两下…… 等柳无忧和墨风回神过来是,小慧的额头已经撞出血来了。 “小慧,够了,”墨风上前死死地抱住小慧让她不要在自虐下去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小慧双脚离地,只能拼命地踢墨风。 墨风无可奈何,知道她现在濒临崩溃,只能受着她的拳打脚踢。 柳无忧看了一阵心碎,扭头不去看他们,“墨风,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墨风应下后,一掌劈在了小慧的后脖颈,小慧‘唔’地一声歪在了他的怀里。院子里顿时安静了,那十个男子还有几个未行事的,被小慧这么一闹,也不知道要不要进行下去。 “那个夫人,您看……” 柳无忧瞅了瞅都敏郡主,已经没了人样,也散失了威胁,便摆摆手示意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可是您答应给我们的银子呢?” 柳无忧从衣袖中抽出一叠银票朝那十个人洒了过去,他们拼了命地争抢,甚至是推到了都敏郡主,有甚者更是从她的身上而过。 本来就已经够惨得了,银票一抢,更是把都敏郡主往死里折腾了一番。 “墨风,这人可是杀得?”柳无忧已经起了杀心,若不是小慧替她受过,那个被欺凌受辱的人便是她了,如若真是这样,还怎么活啊? “杀不得,”墨风的回答让柳无忧愤怒地一掌排在了椅背之上。 “若是杀的,我真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去。” “夫人息怒,”墨风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遇事极为沉稳,“属下抓住她的时候,发现她手上有密文,而那字和鬼画符一样,属下看不懂,现在要让她说出那密文的东西来才行。” “拿来我瞧瞧。”柳无忧对那密文十分敢兴趣,不就是和龟岛国的人谋反嘛,兴许她认得那密文上的字。 墨风将小慧放在椅子上,从腰间拿出一张纸,展开后恭敬地递给了柳无忧。 那字,是柳无忧最熟悉不过的符号了,前世,她与木村周旋,全部用的都是日文,而这上面的字可不是就与日文无异。 柳无忧看了一遍,身上顿时冒出一阵冷汗,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夫人,怎么了?”墨风瞧见柳无忧脸色不对。 “天佑现在到哪里了?”柳无忧一双眼眸凌厉地朝墨风望了过来,他回来了怎么也没来个信? “这……”墨风犹犹豫豫地不似干脆,但是柳无忧那眼神实在是过于犀利了,所以不得已招了出来,“爷已经擒了龟岛国的国君,还有瑁亲王,此时应该在城东十里外的营地里。” “你现在速速过去,让他把那两个人先送进城,龟岛国的余党今晚会发起总攻,而且全是用多脚蛇,这次的多脚蛇毒性更甚,只要被咬到,便是必死无疑。” 柳无忧从那密文里得悉,温乐哲培育出来的多脚蛇已经不是蛊虫那么简单了,牡丹花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属下不能离开,”墨风如何还敢擅离职守。 “事关天佑和全体将士的性命,你必须去,”柳无忧的语气坚定地不容反驳。 孰轻孰重,墨风只会分晓,此刻柳无忧都能大义凛然,何况他呢? 墨风摆脱柳无忧照顾好小慧,自己则带着都敏郡主进城。 小慧歇了一夜,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她捂着发胀地脑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小慧姐,”柳无忧刚从外边端了米汤进来,她为了不影响小慧,脸上带着笑,“可是醒了,我这刚从婶娘那里讨来的米汤,你趁热喝。” “姑娘,”小慧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她一头扎进了柳无忧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都哭了出来,惹得柳无忧都忍不住酸了鼻子。 哭过一场之后,小慧这才止了眼泪,喝下柳无忧端来的米汤,精神好了很多。 柳无忧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陪在身边。 良久之后,小慧才幽幽地开腔,“姑娘,奴婢想离开这里。” 柳无忧一怔,没有多少意外,怕是这想法早已经猜到了,“你要去哪里?” “奴婢想回老家。” “可是……”柳无忧不知道该不该挑明墨风对她的感情,但是又怕自己不说会被墨风埋怨,“小慧姐,不如留下,墨风他对你……” “姑娘,奴婢懂,”小慧苍白的脸上勉勉强强地扯出一个笑脸,可是那却比哭来得更难看了,“奴婢现在已经是残破之身,如何能配得上墨风?” “要是他不介意呢?” “怎么可能会不介意?”小慧眼睛瞬间盈满雾气,神色悲凉道,“这世间的男子都一样,没一个例外的,就算墨风勉强接受奴婢,奴婢也不会开心,倒不如回老家,一个人也是过得自在。” “容我想想,”柳无忧思来想去,也没能找到一个留得住人的理由,“你要走可以,但是要收下我给的银子,不然的话,我便跟着你回老家。” 小慧默默地应下,起身收拾包袱去了。 没到吃饭时间,小慧便带着柳无忧给的银票离开了庄子。 墨风回来已是一面都没见着,“夫人,人呢?” “走了,”柳无忧坦然相告,不怕墨风追问。 “夫人,您怎么可以让她走呢,您明明知道我喜欢她,要娶她为妻的呀,”墨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到底是哪里了?” “回她的老家了,墨风,”柳无忧不赞成墨风这个时候打搅小慧,“多些时间让她冷静冷静,等时机成熟,就算你不去找她,我也要把她叫回来的。” “不行,我是一天见不到她都难过,我现在就去追她回来,”墨风扭头就要走。 “墨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一记令令柳无忧朝思暮想的声音飘了过来,似责骂似无奈。 “爷,”墨风刚刚还疾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柳无忧赶忙追出去看,果真不是自己听错了,是天佑回来了,他一身铜色铠甲威风凛凛地从烈焰身上跨了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墨风跟前,肃然问道,“你想要当个逃兵吗?” “爷,属下不敢,属下……”墨风急于辩解,可是被天佑冷冷地打断了,“现在国难当头,你却儿女情长,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这挖苦和讽刺让柳无听得十分刺耳,“天佑!” “丫头,你先别说话,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回我的?” 柳无忧觉得自己和天佑隔了一身的铠甲,变得陌生起来了。 “爷,天下之大,能入属下眼的也就小慧一个人,我宁可接受军法处置也要去找她。”墨风的脾气犟起来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那要是人头落地呢?”天佑转了身,铠甲发出冰冷的撞击声。 “就算是人头落地,属下也要去找她,”墨风执拗地对天佑的话置若罔闻。 “很好,你可真是好样的,”天佑怒其不争,“要是你死了,你还怎么保护小慧?你还怎么娶她为妻,真是愚蠢之极。” 墨风神色一僵,如醍醐灌顶地醒悟过来,“爷,小人知错了。” “如此,赶紧给我滚回军营。” “是,”墨风应下,不等天佑便出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柳无忧和天佑。 “天佑……” “丫头……” 两人同时出又同时停下来让对方先说。 “丫头,不是我冷血无情,而是这个时候墨风不便去打搅小慧,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做。”这边是天佑的心思,和柳无忧想得如出一辙。 “事情可还顺利?”柳无忧没埋怨天佑只顾国事不顾家事,没有国哪有家,何况敌人还是如前世日本人一样的龟岛国。 “不顺利,”天佑直言不讳,此时对着柳无忧虽然有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可是冷静的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念头,手上要事为重,“昨天墨风说你解了密文上的符号,今天我过来是有事要你帮忙的。” 听着这话,柳无忧觉得这天佑着实可爱得很,对着自己的妻子可以陌生成这个样子,便有心戏耍他一下,“大将军直说无妨,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佑双眸一凝,没想到柳无忧却是这般沉稳而从容,便把心里那崭露出头的相思给压了下去,以国事为先,他从袖中抽出几张纸递了过去。 柳无忧接过一看,全是手掌大小的纸片,粗粗阅览后,毫无压力地回道,“皇宫四角各浇了火油,只要帝上下令斩首龟岛国的国君和瑁亲王,温丞相的亲信便会点着火油,到时候宫里便会变成一片火海。” “可恶,”天佑低声咒骂,火油是他们极为难以控制的武器,要是烧起来,绝对没办法周全皇宫所有的人。 “怎么,没想到好办法?”柳无忧好笑地望着天佑变化万千的神色,他在边疆十来年,都是和敌人光明正大地对峙,而用阴招,是略逊一筹了。 “你有好办法?” “你过来,”柳无忧朝天佑勾了勾手指头,美眸一瞄,是潋滟如春光一般明媚动人,让天佑双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 “来,先亲一个,”柳无忧踮起脚尖,轻轻地阖上了眼睛,她好像听到了天佑口水的吞咽声了。 看你还装,装到什么时候?柳无忧心里嘀咕起来了。 天佑双眸促凝,低头擒住小娘子娇艳欲滴的红唇,将一切相思全部化在了这个吻里面,他不敢耽搁太久,毕竟有军务再身。 柳无忧自己推开了天佑,说道,“你让人备好沙子,越多越好,将那火油埋住,尤其是不要让他们找到一丝的火油。”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过切记不能用水灭火,不然会酿成大祸。”柳无忧交待道。 “好,”天佑没有丝毫质疑,若是连柳无忧都信不过的话,还能信谁。 “那个……”柳无忧见天佑要走,急忙出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天佑回答完之后,跃上烈焰头都没回地飞驰而去。 也只有柳无忧知道,天佑这么为之,是害怕了,害怕再逗留下去会舍不得离开。 全都走了,庄子里一下子就空了。 柳无忧便一心扑在了她的甸果树之上,陆谦的病好了,七婶娘干起活来更是卖力了,锄地拔草施肥几乎是一手包办,唯独留了柳无忧在田间看着。 一晃十几天过了,这京郊平静得根本感觉不出此时正有一触即发的战事。 而庄子里原本平静的日子也被一群人打破了。 来者就是景老太爷一家,外带一些个丫鬟和表妹。 柳无忧看得头大,天佑不在,这人到底是留还是不留,正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无忧啊,好孩子,你给我们安排个院子吧,走了一天真是累死了,”太夫人套着近乎,忽略柳无忧脸上的难色。 看着这拨人还带着行囊箱笼,看来是打算长住了,柳无忧本想拒绝,可是现在兵荒马乱地,也不忍心将人赶走。 这一心软,可真是给自己找事情做了。 都敏郡主先前的院子就给了他们住,这一律吃喝全部算在了柳无忧的头上,简朴得也就算了,可人家根本就是把她当成冤大头,天天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使得黑大婶都急红了眼睛。 “忧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得和他们说说才行。” 柳无忧就是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所以一直忍着,看来是没办法,要直面了。 等柳无忧把人叫到中堂说明来意的时候,老太爷先是给了下马威,将桌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我儿现在可是正东大将军,难道连老父都养不起来了吗?” “公公,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庄子里的开销全是之前种花得来的,天佑那征东大将军也是听着称呼好一点而已,他可不曾带一分银子过来呢。” 柳无忧淡淡地回道,惹得老太爷眼珠子一转,气呼呼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是他老子,他敢不养着我?要是不顾老父老母的话,我一准给他告到帝上面前去。” 柳无忧看到老太爷威风凛然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当年御前将军的模样,只可惜他用错地方了。 “公公,当初您可是分了家的,现在回来要天佑赡养,这说得是哪门子的道理啊?”柳无忧蹙眉问道。 “无忧啊,你也不要怪你公公了,”太夫人忽然抹去了眼泪,叙说当年的事情,“当年,你公公之所以带着家产去乡下是因为太过于思念阮姐姐了,天天睹物思人,哪里受得了啊,你说是不是?” 好高尚的托辞。 柳无忧便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既然如此,你们回来了也该让那些家产回归故里了,等天佑回来便可打理起来了。” 太夫人闻言,眼珠子不安地转了两圈,没说话。 “怎么了?莲姨,可是为难了?”柳无忧问道。 “无忧啊,理儿倒是这个理,但是那些家产的都被你二弟败光了,怎么还回得来啊?要不是被败光了,我们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方来了,不是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柳无忧可是掌握了主动权了,“赡养二老,儿媳妇没话可说,只是思瑶和思煜还有这位姑娘……” 这都住了一夜了,太夫人还没介绍那所谓的表妹呢。 “她是我娘家的姑娘,被家里人逼婚逼得厉害,所以投靠莲姨了,”太夫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连姓名都没有。 “请问姑娘芳名啊。”柳无忧可不承认这所谓的表妹,对她这个主人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她又何须客气。 “姐姐,妹妹芳名楚莲,”楚莲微微屈膝,这才算见礼了,楚莲楚莲,楚楚可怜,这名字取得可真是恰如其分啊,眉间略带忧伤,眉头轻蹙,时而捂嘴轻咳,时而捂胸粗喘,饶是那林黛玉都不及她三分样呢。 不过一想到这楚莲表妹能吃得下一大碗饭的时候,柳无忧便觉得这病是吃出来的。她柳无忧没义务养一群闲人,因此便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本来关系就疏远,直白的话让大家过得更加自在了些。 “既然天佑赡养公公和莲姨是理所当然,那么弟妹和表妹及丫鬟,那就得自力更生了,不然所赚的银子不够大家一年吃喝的了,要是你们不愿意呢,我也没办法,出了这庄子,向北走就是京城,那里的聚丰楼可多的是好吃好喝的。” 景思瑶和楚莲立刻指着柳无忧窃窃私语起来了。 唯独景思煜却是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嫂,你说得很好,我愿意干活,你一定不要和我客气。” 柳无忧看到脑满肠肥的景思煜心情好不到哪里去,那双老鼠眼闪出的精光仿佛跳进了米缸一样的兴奋,“那就好。” “不行,煜儿从小没吃过苦,怎么在自己家里还要干活啊。”老太爷不满地说道,“没这样的道理。” “那便请小叔自便吧,到时候米汤咸菜地供养,可别我们寒碜了他。” “没事,没事,”景思煜倒是高兴,“大嫂只管吩咐。” “你们呢?”柳无忧朝景思瑶和楚莲望了过去。 “我们都听姨母的安排,”楚莲惹人生怜地说道,只可惜弄错对象了。 太夫人久久不曾说话,听楚莲这么一说,便问了柳无忧,“儿媳妇啊,非得这么为难自家人吗?怎么说思安也是当大官的呀。” “莲姨,天佑有多少家底儿我这个当娘子的心里最清楚,本来也是没这么艰难的,可是成亲之后我娘家大哥给的二十四只箱笼不见了,那里面可都是我的陪嫁银子,你可是知道它们的去处?”柳无忧本不想提那二十四只箱笼的事情,毕竟太夫人也没讨到好处,可是她这般拎不清,让她吃瘪一下又如何。 “你还敢提那箱子……” 老太爷刚发怒就被太夫人给制止了,她朝老太爷摇摇头,这边说道,“我说府里遭贼了吧,你们都还不信,我看是被贼人偷去的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莲姨,请您体恤一下儿媳妇,是不是?再说了,这庄子里的活我都能干的,为何他们就干不的呢。” “你出生本来就是农妇,怎么和我们相比呢,”景思瑶不满地嘟哝。 柳无忧讥笑了一声,说道,“思瑶妹妹,既然你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怎么不进宫当皇妃啊?” 这话问的景思瑶语塞,气得一脸赤红。 “目前冰窖少了人看守,还有地里的甸果树每早晚都需要浇水一次,你们自个儿想要干什么活儿,和我说便是了。”柳无忧一扫各位的脸色,各种心思都有。 “大嫂,我去冰窖,”正值炎热的天气,景思煜第一个抢了冰窖的活。 这也是太夫人的意思,那冰窖多舒服啊,而且还可以拿来放在房间里消暑。 那么剩下来的浇水一事就交给景思瑶和楚莲了。 至于早饭,他们自己安排着去,柳无忧要是她们的话,肯定选早上去,因为凉快。 老太爷一向都听太夫人的,所以这事情太夫人没多加反对他也没了话说,左右不是他在干活。 看似安排得妥当,可结果真没那么简单。 到了掌灯时分,柳无忧在流芳院用了饭,才漱口完毕,就听见楚莲上门了。 “姐姐,你可要为妹妹做主啊,”楚莲抹着眼泪哭诉,眼睛瞅柳无忧桌上的菜肴,好在她今天吃素,所以没什么大鱼大肉摆着。 “表妹,你没吃饭吗?一起吧。”柳无忧见她那样子好像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藏了什么好吃的,便示意荷花多摆一副碗筷。 那楚莲接过碗筷就吃了起来,把所有的菜从底下翻了起来,除了菜还是菜,没发现什么。 “表妹,你这吃像可真是独特,感情这下面的菜好吃一点的吗?”柳无忍不住讥讽,太没人标榜自己娘家家教好,看看,这就是好家教的人吗? “下面的菜热些,”楚莲失望地放下筷子,没了吃饭的欲望。 “荷花,给表小姐来碗热茶,”柳无忧故意为之,这天气已经够热了的。 “不用不用,”楚莲急忙起身,将原本要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见柳无忧要给她上热潮,急得要离开了,“我这厢还有事情找姨母,先告辞了。” 说完,有些落荒而逃。 “这表小姐可真够有意思的,”就连荷花都看出来了。 “怎么个有意思法呢?” “瞧她把这菜弄得,夫人您还怎么吃啊,”菜盘子上的菜已经是被搅得一坨坨得了,那样子就让人没了食欲。 这还是浅层次的,柳无忧觉得这楚莲也是个不简单的人,既然是天佑名义上的表妹那么就该称呼她为表嫂了,怎么还张口闭口就是‘姐姐’,难道是想给天佑当小吗? 第二天一大早,柳无忧就一阵吵闹声吵醒,她抚着发胀的头问荷花道,“怎么了?” “奴婢听那声音,好像是小姐和表小姐在争吵。” “何事?” “是为了谁去浇水的事情而吵的。” 早上太阳不够烈,所以去浇水也不至于太热,这人总挑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来做。 “这事儿我们甭管了,我再睡会儿,你去和七婶娘说,我想吃西瓜,”柳无忧伸了个懒腰,一阵恶心从心口冒了出来,迫使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荷花连忙倒了杯水给她漱口,“您要不舒服就多躺一会儿,奴婢这就和婶娘说去。” 好在天佑之前有了准备,这屋子里摆置了冰块,倒也凉快,柳无忧便缩进被窝里睡回笼觉,这才闭眼,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儿媳妇,你醒了嘛?”是太夫人的声音。 柳无忧见她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便也不睡了,睁开眼睛说道,“莲姨,您有事?” “没事,”太夫人一脸和蔼笑容地说道,“这么热的天都不见你起身,以为你有什么不舒服,所以进来瞧瞧。” “儿媳没事,”柳无忧没打算起身,希望太夫人自己识趣地离开。 可是,人家脸皮就是这么厚,东瞧西望地打量完屋子之后,叹道,“你这屋子摆了冰吧?可真是凉快。” “是啊,我那些压箱底的银子都买冰了,这么热的天气没点冰怎么过啊,您说是吧?” “可不就是啊?”太夫人谄笑道,“那我们的屋子是不是也摆一点,你看我和你公公年纪都大了,晚上睡不着可怎么好啊?” 原来是来讨要冰块来的。 “莲姨,您这话说得对,您和公公年纪都大了,宁可热着也不能冻着,万一有老寒腿什么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太夫人脸色微变,笑容极为不自在了,没想到柳无忧是这么拒绝了她,便绞尽脑汁又想了一辙,“我看你这屋里刚刚好合适,不如我和你公公搬过来吧,左右不过一家人,权当你孝顺了我们,好不好?” 呸,居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身份摆在那里,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难怪天佑这么讨厌太夫人,也不是事出无因的。 “莲姨,这屋子就一张床,您打算怎么睡呢?” “我和你公公自然睡床了,你么年纪轻,身子也好,到底是比我们强一点的,是不是啊?” 柳无忧见过贱人,可没见过这么贱的老贱人,“您以何名义让儿媳妇睡地铺呢?” “当然是替思安尽孝啊!” 当她柳无忧是傻子呢,“天佑十几年来都在边疆,你们不曾问候一句,现在竟然要他尽孝,莲姨,您的脸皮可是厚的很呐。” “你怎么可以说这个话呢,”太夫人神色一凛,摆起了脸,“好歹也是我把他长大的,就算是十几年不过问了,那份恩情也是逃不掉的。” “您说的没错,”柳无忧从容地说道,“您那几年的恩情我现在不是替天佑还了嘛,要不然你们哪里还能住下来呢。” “你……”太夫人不曾想柳无忧这么厉害,这么堂而皇之地与她对峙。 “莲姨,天佑和儿媳不赡养你们是本分,收留你们是情分,这话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要说,你带天佑的几年时间里,打骂他多少次你自己可还记得,你以为天佑小不懂事,可他却记得清楚你打骂了多少次,要不要等他回来的时候,好好问一问?”柳无忧凌厉地望着太夫人那双闪躲的眼睛。 “都不知道你说什么,不让住就不让住呗,扯那么远做什么,”提起往事,太夫人颇为心虚,她亦是害怕天佑找她算账,所以灰溜溜地出了柳无忧的屋子。 外面是安静了,柳无忧也没了睡意,等荷花端了早餐回来时,她已经梳洗完毕了,闻到饭菜的味道时,胃里一阵翻腾,这下子是把起床时喝得水都吐出来了。 “您怎么了?”荷花见柳无忧第二次呕吐,着急地手足无措了,“还是给你把医婆请来瞧瞧吧。” 柳无忧心底冒出一个想法,便让荷花去请医婆。 黑大婶端着冰镇的西瓜敲了门,等柳无忧应声之后才进来,“这西瓜冰过之后更甜了,忧忧,你吃一点尝尝鲜,别贪嘴了,免得吃坏肚子。” 柳无忧看到那红艳艳的西瓜,顿时来了胃口,“我胃口本来就不大,不过看这西瓜是好吃的,偶尔多吃一块也无妨。” 黑大婶欢喜柳无忧,也没拦着,等她吃了一块后,那医婆也来了,见到西瓜皮,眉头便夹得紧紧的,“这是夫人吃过的?” “正是,口淡无味,反而觉得这西瓜好吃得紧,大娘,你也来一块?”柳无忧一手一块西瓜,一块递过去,一块往自己嘴巴里送。 可是,那医婆瞧准了夺下柳无忧手中那块西瓜,急忙说道,“你怎么还吃冰的?身子不想要了吗?” “大娘,这天气这么热,西瓜可是降温解暑的好东西,”柳无忧心疼摔在地上的西瓜,那红壤正诱惑地朝她招手呢。 医婆二话没说,捏住柳无忧的手腕,嘴上问道,“夫人的月事可是有可是有个把月没来了?” 经这么一提醒,柳无忧恍然大悟,笑道,“您该不会以为我有身孕了吧?” “不是我以为,是您确实有了,”医婆笑盈盈地应道,“我一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所以才没让你再吃西瓜,这么寒凉的东西,吃了准得出事。” 柳无忧心间一瞬间就变得软绵绵的了,她肚子有孩子了?真的这么准,刚成亲第一个月就有了? “不是,大娘,”柳无忧怀疑道,“该不会是看错了吧,我月事不准,中间有次断了四个月才来。” “我给那么多夫人看脉,可没出过错的,夫人要是不相信,再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你啊,到底年纪小,不想有孩子也正常,”医婆颇为理解,“但是这喜脉,已经很明显了,你这两天是不是全身无力,而且还很想吐?” 这些情况,柳无忧都有,但是没往那个方面想,看来是逃不掉了,真如天佑所愿了。 医婆将一些要担心的事情交代了一番,柳无忧头昏脑胀地只记了个七七八八,反而是黑大婶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送走医婆,黑大婶欢天喜地地给老太爷和太夫人报喜去了。 柳无忧才吃剩下的西瓜全部被送走了,屋里的冰块也挪走了一些,顿时她觉得日子没法过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孕妇这么多禁忌,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她完全没感应啊。 老太爷和太夫人随后就赶来了。 “现在你有了身孕,就是替我们景家后继香灯了,以后千万要小心着点,知道吗?”老太爷倚老卖老地嘱咐。 柳无忧清晰地记着天佑的话,他要他们的孩子姓阮而不是景,所以老太爷的话她并没有应承,“公公,儿媳记下了,等天佑回来,再另行商议。” “你什么意思?”老太爷出柳无忧的冷淡,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孩子的爹是天佑,这些事情他自然会拿主意,您说呢?”柳无忧的言下之意是老太爷过于关心她了,这样已属越矩了。 “儿媳妇,你公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孩子是景家的长子嫡孙,所以特别关心他,”太夫人帮腔道。 现在说什么长子嫡孙未免也太虚伪了,景家现在一无所有,就算是嫡孙那也是个穷光蛋,所以太夫人才这么和蔼地过来看望,要是景家还家财万贯,看她还怎么好脸色起来。 “爹,娘,你们快去看看,煜儿…煜儿出事了。”景思瑶撞门而入,二老听她的话是拔腿就望外走。 柳无忧望了一眼荷花,问道,“二爷在看守冰窖吧?” “是呢,夫人。” “该不会是被冻死了吧,”柳无忧也不淡定了,扶着荷花就往地窖那边去了。 才走到一半,就看到景思煜被老太爷抱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只叫唤。 这是咋啦?柳无忧见景思煜还有声响,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到了院子,景思煜被放在了床上,他捂着肚子在床上拼命地打滚,“娘啊,疼,疼死儿子了。” “儿啊,你都吃了什么啊?”太夫人哭着问道。 “儿子什么都没吃,就吃了西瓜,”景思煜疼得只哼哼。 柳无忧这才明白,这景思煜看守冰窖,是把里面冰镇着的西瓜都给吃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听黑大婶说,这次她可是买了三个西瓜,那么剩下两个都进他肚子了,不疼死才怪呢。 “莲姨,还是赶紧去请大夫为好,不然准得疼死,”柳无忧拿了主意,可是太夫人却是六神无主地说道,“我手上哪来的银子请大夫啊?” 怕弄出人命,柳无忧便拿了银子,让景思瑶速速去张家村请大夫。 景思瑶双手环胸,说道,“大嫂,你身边可是有丫鬟的,怎么叫我去请大夫,我又不是跑腿的。” 柳无忧已经出了银子了,还想指使她的丫鬟,门都没有,“请不请随你的便,思煜疼死了左右不过少个叔子,与我何干。” 说完,柳无忧转身就走了,他们自己看着办。 身后,传来老太爷的骂骂咧咧,最后,景思瑶还不是乖乖地去请大夫了。 隔了两天,一道圣旨打破了庄子里的安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思安擒敌有功,封为一等公爷,即日起享受朝廷俸禄……”半跪在地上的柳无忧迷迷糊糊地接了圣旨,也就是天佑的爵位更胜从前了。 傍晚,天佑一身紫袍,迫不及待地回了流芳院,如今他已是风光无限了。 柳无忧见到他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过来多少的空虚和迷茫,现在人真真实实地站在她的面前,好像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天佑将她抱在了怀里,紧得脸自己的呼吸都费力了。 “放…放开我,”柳无忧挣扎地要挣脱天佑的怀抱。 天佑见她这般抗拒,冷面寒霜道,“半月不见,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不…不是的,”柳无忧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柔声说道,“我现在不宜过于激动,身子不允许。” “病了?我瞧瞧。”天佑紧张地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随后,狂喜之色乍现在脸上,“有喜了?” “嗯。”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天佑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鹏起柳无忧的脸便是一阵狂吻,而后又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急忙放开了她,“压着你没有?” 柳无忧摇摇头,想起老太爷的话,说道,“公公和莲姨来过,特别关心我肚子里的长子嫡孙。” 柳无忧说得含蓄,可天佑又不傻,他双眸一凝,一口否决,“不行,这孩子不能姓景,他要姓阮。” “我记得你跟我提及过,所以没应承,这件事情……” “丫头,你好好养胎,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天佑好生安抚道,“当年我娘死的时候说最后悔就是嫁给了父亲,但是没办法,这辈子只能是景家的人,所以我才会想让孩子姓阮。” “你不需解释,我都听你的,”柳无忧说道。 两口子还没相处多久,门口就传来老太爷他们的声音,好像人还不少呢。 果然,这一行人出了老太爷和太夫人之外,还有三个人,楚莲,还有两个丫鬟。 柳无忧没有去花厅,而是站在门后听外面的情形。 天佑与老太爷正面而视,“无忧有了孩子,需要静养,父亲您这是……” “就是儿媳妇需要静养,所以我才带了人过来。”太夫人说明来意,“思安啊,儿媳妇有了身孕,很多时候伺候你也是力不从心了,莲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委屈,小莲是莲姨的外甥女,不是不清不楚的女子,让她伺候你,莲姨放心。” 说完,太夫人将楚莲推到了天佑的跟前,楚莲见到帅气的天佑早已是芳心暗许了,这一推便顺势朝天佑的怀里倒去。 天佑身子一侧,轻松避了开来,楚莲便摔在了地上。 柳无忧很满意天佑的表现。 “思安,你这是做什么?”太夫人看得出来天佑的拒绝。 “莲姨,多谢您的好意了,”天佑不留丝毫希望给他们,“我不是某些人,不需要人伺候,倒是无忧有身孕了,屋里不便有其他人呢,免得影响了她的休息。” “兔崽子,你别不识好歹,这可是你莲姨的一番心意,”老太爷就是看天佑不顺眼,说话永远都没好语气。 这是硬逼着天佑收下楚莲了,而身后那两个丫鬟…… 柳无忧打开了房门,对天佑嗔笑道,“夫郎,是莲姨和公公的好意呢,我们不妨收下?” “无忧,你不是说……”天佑莫名其妙了,这是为哪般? “还是儿媳妇识大体,”太夫人乐不可支,这下子是放心了,自己有三个人在天佑的身边,以后想要点什么,还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等老太爷和太夫人一走,两个女子便像藤蔓一样想要攀上天佑,谁知被他的手轻轻一挥,都跌在了地上。 “和我回屋说说,”天佑抓起柳无忧的手进屋,随后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天佑,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柳无忧不打自招了,“这人迟早是要送来的,就算你不要下次还会有人被送进来,不如这次要了也好断了他们的念想。” “我看着烦人。” “稍安勿躁么,”柳无忧安慰道,“是你的人,左右不过你的安排,你要真是不喜欢发卖或者送出去就是了。” “你是说……”天佑和柳无忧想到一起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走到门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悄悄’话来了。 “娘子啊,你看,我要去边疆了,是带两个丫鬟好呢还是表妹好呢。” “自然是表妹好了,自己人,在身边伺候,放心些。” “那好,我听你的,就带表妹吧。” 两人说完,捂嘴一阵偷笑,从窗户看出去,楚莲是急匆匆地离去了。 这一夜,两个丫鬟还算规矩,可是楚莲一夜没回。 第二天,天佑带着柳无忧去找楚莲,便将她一夜没回的事情说与太夫人听,谁知这都没去找人呢,楚莲便散着一头的头发进来了。 “姨母,您一定要给莲儿做主啊,”楚莲扑在太夫人的怀里,嘤嘤地哭个不停。 “怎的了,这是?”太夫人想赶了天佑他们走了再问的,可是两人气定神闲地坐着,没要离开的意思。 “娘,您可是看到表妹……”景思煜衣衫不整地跑进来,一看到楚莲,便松了一口气,“表妹,原来你在这里啊,可是让我好找。” 太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呼不妙,她厉声呵斥道,“煜儿,莲儿现在是你大哥的人,你别没大没小的。” “娘,儿子……儿子昨晚不小心……不小心……”景思煜不敢说出来。 “姨母,莲儿不想做人了,莲儿有负您的所托,”楚莲说完起身就想朝墙上撞去,可是她选得位置不好,没撞到墙倒是先撞到了景思煜。 “表妹,既然你我已成事实,不如和娘明说了,是我的不对,我愿意为你负责。” “逆子,你说什么?”太夫人拍案而起,双目瞪着景思煜。 景思煜缩了一下脖子,据实交待,“娘,昨晚儿子喝了点酒,认错人了,不小心把……” 这话不用说全就知道下面的意思了。 “逆子啊,你可真是糊涂啊。”太夫人双手吹着大腿,痛心疾首,“你这样让我怎么和你大哥交待啊。” 柳无忧听闻,便推了个人情,“莲姨,天佑也不是不明理的人,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那便成了思煜和表弟的好事吧。” “这个……这个……”太夫人犹犹豫豫地,显然是不同意。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楚莲失贞在先,太夫人就算想破脑袋也没办法将人重新送到天佑的怀里。 柳无忧和天佑对视了一眼,彼此懂对方的意思。 楚莲是送出流芳院了,还剩下两个丫鬟。 柳无忧这一怀上身子,可是怠懒得很,因此这两个丫鬟也是派得上用场,只是天佑的连越发黑了,她清楚这是为何。 有外人在,想和小娘子亲昵一下都没机会,某人不黑脸才怪呢。 转眼过了两个月,天佑再也忍受不了,每回夜里抱着柳无忧的身子无限遐想,这一天,他一个翻身压住柳无忧,轻声说道,“丫头,我问过了,小心一点便没事。” 柳无忧睡眼惺忪,双手抵住他的前胸,困顿地说道,“你真想要的话,莲姨那两个丫鬟拿来用便是了,不要告诉我你吃不消哦。” “不行,我怕她们污了我的身子,我得干干净净地等着你宠幸呢,”天佑用鼻尖轻轻点着柳无忧的脸庞,哀求道,“好娘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外边有人,我提不起兴趣,”柳无忧一想到自己的娇喘会被外面的丫鬟听到,便什么兴致都没了。 “那怎么办?人是你要收下的,最后受苦的人却是我,这不公平,”天佑开始抗议,“要么你现在就宠幸我,要么等人送走了再宠幸。” 左右不过一个意思,柳无忧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好说道,“那好吧,等明日我送走她们再说吧。” 在这么痴缠下去,这觉是没办法睡了,她现在可不是普通人,有了身子,特别嗜睡。 第二天,柳无忧寻了两件旗袍给两个丫鬟穿上,那两个丫鬟见到如此新奇的衣裳倒是好奇,毕竟那旗袍是把他们的身线勾勒地完美至极。 “夫人,您这是……”丫鬟们也是不知道柳无忧的用意。 “你们的衣裳也忒脏了,拿去洗洗吧,等干了再换下来还给我,”柳无忧故作舍不得的样子。 丫鬟听了要还回去,便有些舍不得了,这身段要是摆在公爷面前,会不会吸引他的目光呢? 柳无忧端出一盅燕窝给两人,“帮我送去给老太爷,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知道吗?” 丫鬟端着燕窝走了。 天佑从净室里出来,问道,“丫头,管用吗?” “怎么不管用,我那燕窝里面加了药呢,”柳无忧坏坏地笑了起来。 天佑忍不住弹了她的额头,“就你胆子大。” “那我还不是为了你,”柳无忧嘟着嘴说道,“要说不厚道也是他们,谁让他们见我一怀孕就给你塞人的,这叫自食恶果。” 这般鬼灵精怪,天佑看得痴了。 事情如计划中那么顺利,太夫人撞见老太爷的不轨之事,当场晕倒,而那两个丫鬟,她也是没脸再送回来了。 中秋夜,举家团聚之日,可庄子里显得特别地别扭。 老太爷打从收了那两个丫鬟之后,就再也没为难过天佑了,倒是和颜悦色起来,“天佑啊,你现在虽然闲赋在家,吃穿不愁,可也不能忘了你弟弟啊,能不能让帝上要个恩典,给你弟弟寻个差事啊。” 天佑本想直接拒绝,柳无忧忽然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咋么了?”天佑紧张地望向了她的肚子。 “小家伙在踢我。” 天佑这才缓和了脸色,“那我扶你回去休息?” “嗯。” 老太爷没法子,只好作罢了。 第二天,老太爷再一次寻上天佑,这次他是没办法躲了,但是经过一夜已经找到说辞,能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提景思煜为官的事情了。 “天佑啊,不能只为了自己啊,那是你弟弟,你可以定要帮着他啊。”老太爷苦口婆心地劝道,“只要你们兄弟齐心,以后再封侯拜相也不是个问题。” “父亲,您也好意思让我去给他求官,你可是亲眼看着他把家产双手奉送给温家的,这次温家早饭,你以为你们脱得了关系?那都是我一力隐瞒下来了,要是帝上知道了,我这爵位也是难保。” 天佑已经做了打算,也是时候兑现对柳无忧的承诺了。 老太爷自以为瞒得过所有人,却不知道他们双手空空地来投奔天佑是件极为可疑的事情,那些银子除了被景思煜打赌败了一些之外,大部分送给了温家。 这可是坐连九族的大罪啊。 “那还是算了吧,”老太爷这才打消了念头,反正小儿子不能当官,大儿子当也是一样,而且这官位还不小呢。 下午,宫里来了两道圣旨,一道是给天佑的,一道是给柳无忧的。 天佑这道圣旨是他自己求来的,为官不是他真意,守了边疆几十年也够累的了,现在有妻有子已经是万事足了。 这一道圣旨是把老太爷从高高地云端上摔了下来,那宣旨公公念完上念完圣旨的时候他还没从其中清醒过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我儿子他是公爷,有滔天的功劳,帝上不会无缘无故断了他的富贵的。” “老太爷,”宣旨公公面上客气,实则鄙夷地望着他,说道,“奴家看您还是不要猜测圣意了,要不是您家二公子帮助温家起事,大公子也不至于落得现在变成了一介庶民。” 重提造反一事,老太爷颇为忌惮,顿时蔫了。 第二道圣旨,宣旨公公没有念,而是交到了柳无忧的手上,神秘地说道,“夫人,这道旨意是皇后娘娘给您的,等奴家走了您再看。” 柳无忧屈膝道谢,极为好奇皇后娘娘给了什么旨意,毕竟没有拜见过。 太监一走,老太爷从地上爬了起来,揪着柳无忧要看她的圣旨。 天佑二话不说,拎起他的后襟给扔了出去,“你若是空了,不妨多教教思煜怎么做人,别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好高骛远那一套,这次可是差点害死我们了。” 老太爷自知理亏,可是他一身要强,除了在太夫人面前服软之外,就没人能让他服气的,“要是不看这道圣旨,我们大家都没好日子,柳无忧,你自己看着办吧。” 天怕护着柳无忧,双手展开圣旨,柳无忧看了是惊喜万分,不停地问道,“是真的吗?” “是,千真万确。”天佑笑她傻傻的,都白底黑字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相信的。 皇后娘娘嘉奖柳无忧不怕淑妃娘娘的威严,栽种甸果树,柳无忧受之有愧,毕竟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种了皇后娘娘最爱的果子,第二件事皇后娘娘赏了沈家庄四周一带的山头给柳无忧,只要她能种什么都种上,好的自然要往宫里搬了。听说那山头是原来沈钱袋子家的,现在全是柳无忧的了。 这便是名符其实的皇农了嘛。 老太爷听闻他们要会沈家庄种地,急得不得了,那边那么穷,他们才不要去呢。 因此,晚饭之后,所有人都聚在中堂议事,天佑也借此把明日要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天爷自恃威严,不同意道,“左右不过是种树而已,找别人种就行了嘛。” 这还是没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呢。 柳无忧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发了善心,“公公,莲姨,这庄子我们就留给你们了,权当是分家了,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不成,”太夫人立刻拒绝道,“天佑是我们的儿子,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不管。” “可是,你们不肯跟着,又不让我们去沈家庄,那岂不是让我们违背圣旨了吗?再说了,好聚好散,大家以后再见面也客气是不是?这庄子里的东西我们一件不拿,你们留着吃喝也好,做生意也罢,总归日子要过下去的。” “那你的嫁妆……” 柳无忧就知道太夫人还惦记着她的剩下二十四只箱笼呢,之前那些没打开就被老太爷送人了,这些银子,她可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都送给莲姨了,就当你对天佑的养育之恩吧,”这话说了,便是恩义两断了。 太夫人和老太爷这才松了口,有庄子,有银子,还有那么一大块的地,一定又能回到以前那种舒服的日子了。 除了景家那几口人,剩下的包括荷花,柳无忧都带去沈家庄了。 临行前,先给小慧去了封信,信里交待,给她六个月的时间,等孩子出生之前一定要回柳家,因为柳无忧要小慧当孩子的养娘。 一切准备妥当,在小寒之日离开。 黑大婶照顾柳无忧坐一辆马车,而其他人归置一辆,天佑骑着烈焰在最前面,这样一来,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及时察觉。 出了京郊,不过走了一里,柳无忧便觉得马车抖得厉害,她扶着黑大婶的手,惊慌道,“会不会马车出了问题?我怎么觉得抖得厉害。” “不会吧?”黑大婶不敢确定,她掀开窗帘,看到外面的路不满了石子,难怪会有些颠簸了,“忧忧,来,把这个软垫再垫上,担心着点儿好,等走过这段路就没事了。” 可柳无忧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地,她从马车被探出头,看到马背上天佑那英挺的身姿顿时安心不少,可是就这一眼的功夫,天佑突然停了下来,他拉着缰绳急转回头,脸上一惊后,朝柳无忧的马车疾驰而回。 但是,他还未接近马车,便被一道如箭一般的身影给阻止了。 衣袂飘飘,如惊鸿之姿,那人一脚踩在了烈焰的屁股之上,惊得烈焰是撒开四脚拼命地跑着,很快,和柳无忧的马车擦肩而过。 好熟悉的身影,好像似曾相似。 柳无忧回头撩起窗帘,看到天佑正奋力将那人打落马背,可是,那人身段柔软如蛇,天佑根本没办法手里。 柳无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道什么办法可以助天佑一臂之力。 忽然,马车剧烈地抖了一下,又很快就恢复了原先小幅度的抖动,柳无忧没在意,一心都在天佑的身上。 很快,烈焰带着两人和柳无忧越来越近。 “思安,你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去穷乡僻壤?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声音很尖细,柳无忧不知道天佑还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温乐哲,你还敢出现?”天佑的眼睛如看到猎物一般充满了兴奋。 温乐哲?柳无忧定睛瞧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细眉长发的人是温乐哲,要是天佑不说,她还以为是女子呢。 温家不是被全部关押了么,怎么温乐哲会出现在这里? 柳无忧百思不得其解,正蹙眉疑惑时,黑大婶奇怪地说道,“这女子的声音可真是奇怪,听的人好难过。” 对,就是黑大婶也认为温乐哲是女子,那么他就是凭着这一身的装扮逃过朝廷的通缉的,但是用情之深,竟然为了天佑而冒险跑出来见人。 柳无忧见他几次躲过天佑的袭击,每回就快抓到的时候,他那腰身如蛇般躲了过去,“天佑,快,用绳子牵制他。” 此时他所能想到的就是打蛇要打七寸,只要制服它的七寸那便是没了威胁,而温乐哲不是很灵活么,只要用身子拉住他的腰身,便可随意牵制他了。 “贱人,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多话,”温乐哲的话如冷飕飕地风一般朝柳无忧吹了过来,让她感到一阵不安,但是心里却说不上来。 天佑听从了柳无忧的话,但是身上却没有绳子,唯一可用得便是烈焰身上的缰绳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要不把温乐哲擒住,就是身边最大的威胁,但是,一旦缰绳被取下,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烈焰未必会听天佑的指使,两难之下,只能取有利一面了。 温乐哲见天佑在取缰绳,惊慌吼道,“思安,你疯了?” 天佑并未理会与他,抓了缰绳便甩了过去,温乐哲此时已经打算飞身而去,可是到底没有天佑的手脚快,那缰绳不偏不倚地圈住了他的脚踝,随着天佑一用力,温乐哲如风般地被扯了下来,那力道足以将他丢在地上。 然而,那温乐哲轻功不凡,一下子就攀住了烈焰的肚子,这一上一下让天佑难以抓住他,不过那绳子套住了他的脚踝,想要逃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天佑以为危险就这么过去了,谁知柳无忧的马车突然向右倾了过去,马匹发疯似地狂风了起来,柳无忧感到一阵剧烈抖动,而且没有停止的样子。 “忧忧,我这边的车轱辘坏掉了,”黑大婶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柳无忧也意识到事情绝非那么简单而已,她沉下心来,将身子抬高了一点,以减少马车对身体的撞击,“七婶娘,你拉我一把,我去把套绳解掉。” “不行,”黑大婶一口回绝,“要去也是我去,”说完,她跪着身子爬去了车厢前端,但是马匹跑的太急了,那缰绳拉得太紧而没办法松开。 “忧忧,解不开,怎么办?”黑大婶让柳无忧拿个主意。 半倾的车厢加上剧烈的抖动,根本没办法让柳无忧站稳,不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缰绳解不开既然是马匹的缘故,那便杀了那匹马,可是,谈何容易,那缰绳已经断了一根了。 正当柳无忧急得冒出一身冷汗时,天佑驾着烈焰从她身边而过,顺势望过去,天佑拔下头上的簪子,将另外一根缰绳给截断了,马车向前倾去,滑了两下就停住了。 而天确是一个翻身往下,绕过马腹将温乐哲绑在了下面,而后随着一声吁声,烈焰听了下来。 “混蛋思安,你放开我,”温乐哲大声叫嚷起来,除了这张嘴,他四肢已经动弹不得了。 天佑疾步朝马车而去,撩开车厢看到柳无忧安然无恙,双肩松了下来,“丫头,受惊了。” “孩子没事,”柳无忧听到他关心自己不问孩子而高兴,因为她觉得一个男子只有爱自己的妻子才会更爱自己的孩子,而此时,也正验证了自己在天佑心目中的地位。 天佑扶着柳无忧下马车后,仔细查看了马车,只见那缰绳有一段整齐的口子,明显是被人割过的,而那车轱辘,清晰的砍刀痕迹都还在。 “天佑……”柳无忧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心窜了上来,这根本不是意外,是人蓄意为之的。 “思安,这马车我之前检查过,一点问题都没有,”黑大婶紧张不安地朝天佑解释,她是负责马车的安全,而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她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天佑,不会是七婶娘的,要是她的话,她就不会和我坐一辆马车了,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柳无忧不会看错人,黑大婶就算是想害她,早就可以在饮食上面找机会了。 天佑紧抿着薄唇,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后,说道,“我们回去。” 这是要回庄子吗?柳无忧得到天佑愤怒的眼神之后确认了。 温乐哲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仍在了车辕之上,而天佑护着柳无忧坐马车,烈焰便充当了那匹跑出去的马匹,因着通灵性,自己认路回庄子了。 “你们……你们……,”在院子里正荡着秋千的太夫人如见到鬼魅一般地惊恐起来,伸手将身边已经睡着的老太爷一阵猛摇。 “怎么了?娘子。”老太爷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等他看得天佑等人折回来时,脸色并没有比太夫人好看多少。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父亲,莲姨,你们很失望,是吗?”天佑的眼神愤怒地足可以杀人了。 “什……什么意思,”太夫人支支吾吾地想要掩饰,她拉过老太爷,也好当个靠山。 天佑冷眼一扫,沉声问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思安,你怎么对我们说话的呀?”老太爷吹胡子瞪眼,那神情分明自己是被冤枉了一下。 “如此甚好,”天佑轻蔑地睨了两人一眼,从怀里拿出一个赤金口哨,递给了陆谦,“去外面连吹三声,两长一短。” “是,爷,”陆谦谨慎地接过赤金口哨,飞快地跑出去,接着清脆的哨声响彻天空,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四道黑影窜了下来。 “主上。” “把温乐哲带进宫,找给帝上处置。”天佑朝那倒挂在马腹上的温乐哲望了一眼,果断地吩咐道。 “景思安,你……你不是把黑煞堂的手令交出了吗?”温乐哲心有不甘地问道,就因为得知天佑无人庇佑,所以他才会冒险出现的。 “对付你我根本不需要黑煞堂的杀手,温乐哲,你也真是太天真了,别人说的你就信?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死个瞑目吧,”天佑明眸一凝,甚为明媚,“我们阮家打从先帝登基便已经臣服,所有的人都听命于堂主,就算是手令交道帝上手里亦是如此,你现在满意了吗?” “混蛋,你骗了我,”温乐哲奋力扭动,企图逃脱,可是他身边已经各站了一个黑衣人,哪里容他逃走呢。 解决了温乐哲,现在就轮到老太爷和太夫人了。 “丫头,你打算怎么处置?”天佑问道。 柳无忧的情绪刚刚平定,看到老太爷和太夫人抗拒交代,那么她也只有狠一些了,“把他们两个的舌头还有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吧。” “如此,就依了娘子。”天佑附和道,他和这家人本身就无亲情可言,想到他们还要暗算他的娘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这罪行便不能放过。 “思…思安,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是你的亲人,你这是忤逆犯上,”老太爷看着黑衣人朝他而去,便节节后退。 “亲人?”天佑觉得异常讽刺,“父亲,有您这样的父亲,我都觉得可耻,我娘生病,你便拉着她的好友上床,让我娘郁郁而终,这笔账我该怎么和你算,啊?” “那是你娘自己不好……” “啪~” 老太爷刚要说阮氏的不对,天佑便一个掌风推了过去,他身后的花瓶顿时碎了一地,“你要再说我娘一个不对,我就让你形同那花瓶,自己下地去找我娘解释吧。” 老太爷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他这才意识到,以前那个乳臭味干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从来就不是他一句怒斥就能被吓唬住的人了。 “思安啊,你不能这么对你爹啊……”太夫人扑在老太爷身上急忙将人护着。 “你给我闭嘴,我娘的死你也有份,别以为逃得了干系,要是今日你们安安耽耽地让我们离去,那一切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天佑怒红了眼睛,指着柳无忧说道,“她是我妻子,现在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你们竟然敢干出这种事情来?怎么的,是想一尸两命吗?” “思安啊,”老太爷假惺惺地痛哭流涕,“你是我儿子啊,今天被这个女人带走,你让爹如何能好过啊,所以……” “爹?你也配?”柳无忧冷哼道。 “妖孽,都是你拐走了我儿子,我跟你没完,”老太爷那撒泼的功力不比女子差,加上刚刚尿了一地,长衫的下摆都是尿骚味。 “天佑,还是尽快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得抓紧黑天之前回到家里。” “夫人的话你们没听见吗?”天佑吩咐黑衣人道。 黑衣人应下后,手里多了把铮亮的匕首,移形换影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老太爷和太夫人的手腕脚腕上都多了道如丝一般的伤痕。 这便是黑煞堂杀人于无形的地方,就那么一丝的伤口就足以让老太爷和太夫人想站站不得。 “混账东西,老子……” 老太爷一张口,黑衣人便伸手一挥,一截舌头掉在了地上,老太爷满口是血,当场昏了过去。 太夫人看到这情形,双眼一翻,同样晕厥而去。 “给我泼醒他们,”天佑毫无手下留情之意。 “天佑,算了,”柳无忧急忙阻拦,“再逗留下去时辰就晚了,沈家庄那段路不好走,所以……” 天意知道柳无忧是动了恻隐之心了,“可是,丫头,他们要害你和孩子,不能这么放过她们。” “要是再犯,再动说不迟,”柳无忧撒娇道,“这厢我是惦记这大伯娘烧的菜呢,难不成你想饿着我和孩子啊。” 就算柳无忧这话说的牵强,可天佑也是无法拒绝,他一手揽过柳无忧的肩,直径走掉了。身后那些昏过去的人,那些害怕躲着不敢出来的人,从此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的人生即将重新开始,和一个叫柳无忧的女人。 ------题外话------ 完结了,感觉好说话想说,可又说不出来,还是等明天开文再啰嗦吧,晚安。 推荐好友文文《冷后入怀之暴君妖娆》/离小妃。 不一样的男主重生文哟,看妖娆暴君如何报得前世之仇夺得万里江山,以及对前世无缘的爱人各种绝宠乱宠,坑品有保证,请放心跳坑,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