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子 冲天的烟火撕扯夜幕,惨叫声混合婴儿啼哭,刀剑刺进肉体的声音像是布匹被撕扯,千年古都在铁蹄下被蹂躏,过去的辉煌在火焰中坍塌。 巍峨的皇城犹如黑夜中的巨兽匍匐,高大城墙遮挡住惨叫声。 皇城中的杀戮迅猛却安静,一队队禁军皮甲执矛前赴后继的冲向敌人,整齐的进攻,整齐的死亡,热血顺着地沟流进汴河,扩散,变凉。 深沉夜幕里,一道道剑光划过。 许久,刀光剑影也安静下来。 一个高大身影从黑暗中跃出,胯下乌骓稳稳的落在青石板,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提着寒光闪耀的板斧,斧刃上血迹还未干。 “汉人的都城已经被英勇的长生天征服” “乌拉”,身后将士狂热的呼喊着。 大汉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百年来自己的族人被汉人打的节节败退,不可一世的汉人如今却败在自己手上,可以想象回到族中,自己将拥有多少荣耀,汗位将无可争议的属于自己。 “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现在轮到你兑现承诺了”,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男人站到大汉身前,黑袍中男人声音微微带着沙哑,听不出年纪。 光头大汉看着阴影中的男人,狂笑道,“这次能够击破汴城,你居功至伟,来日到了草原我一定用最高规格的礼节招呼你,你帮我击破汴城,我帮你杀光李氏一族,现在皇城四门都被我们把持,李氏最依仗的禁军死伤殆尽,你还怕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奉天殿前,黑袍人看着身前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身穿黄袍,胸前绣着五爪金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穿这件衣服。黑袍人缓缓转身,盯着大汉,“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呢” 大汉感觉到黑袍人压抑着的怒火,脸色凝重,“我们遍寻皇城,只找到这两具尸体,一个是你们的中宗李显,另一个是大皇子李闻,你说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根本没见到” “不可能,二皇子刚刚出世三天,一定还在皇城”黑袍人心急下声音清亮,却是用了真音,数十年来的筹划,担着天大的风险,如果不能斩草除根...... 大汉目中精光一闪,随即收敛。但是眼中的精光还是被黑袍人捕捉到。 “二皇子年幼,就算有人救他,也必然逃不远,让你的人赶紧搜捕皇城四周”,黑袍人又恢复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大汉将板斧轻轻放在肩上,转身就走,“我答应了儿郎们,进城后尽欢三日,若是为了一个婴儿大肆搜捕,必然将士不快,很容易引起兵变。” 黑袍人豁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大汉。 黑袍下,一道拳影带着霸道无匹的气势冲向大汉。 大汉豁然转身,双手紧握板斧虚劈而下,一道放大数十倍的斧光带着煞气冲向拳影,狂怒的风吹向四周,远处冲天的火势也被压倒。 大汉眦目欲裂的看着空中相持的斧影与拳影,听到黑袍人声音后,判断出黑袍人年纪不大,故而起了轻视,可现在却发现黑袍人实力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 黑袍人怒吼一声,身后六道龙影与象影显现,龙象直冲大汉冲去。 大汉看着龙象虚影,不甘怒吼,一口精血喷向板斧上,空中的斧影顿时变得煞红,一举击破拳影冲向龙象虚影。 血斧与龙象虚影在空中轰然相撞,四周宫墙纷纷炸裂破碎。 黑袍人借着爆炸之力轻飘飘落入黑暗之中。 大汉一口血箭喷出,挥手制止手下追过去,眼中灼灼,“如此年轻就有六龙象之力,你的声音我记得了,总有一天会找到你的” “传令下去,屠城三日” 千年的古城在惨叫着,无尽的亡魂在咆哮着。 来客居,大同最大的客栈。 此时正值午时,来客居门前来来往往的商旅,小二们忙的脚不沾地,笑呵呵的将一位位老爷带进客栈奉上雅座。 “小二子,你就不能往旁边点,没看到我们店里生意正好着呢”,来喜肩上搭着个抹布,叉着腰朝着大门旁边的一个人呵斥着。 那小二子年约十六七岁,和来喜差不多大,不过面黄肌瘦,身穿破麻布,两手两脚都遮不住,一双破草鞋还张着大嘴乐呵呵着。脖子上用草绳系着一颗石珠子,瘦弱的脸上旁带着疲懒,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 小二子听到来喜喊自己,也不回头,坐在地上依靠着枣树,懒洋洋道,“没看我做生意嘛,少来烦我” 来喜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小二子这样说,但还是气笑了,“你大爷的,摆个破碗就能叫做生意,要饭就要饭,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小二子也不生气,“你懂什么,这可是聚宝盆,千金不换” 来喜还想和小二子好好说说,身后传来掌柜喝骂声,“死来喜,又跑哪偷懒去了,被我逮到看我扣你工钱”,来喜慌慌忙忙的朝店里跑去,“掌柜的,掌柜的,来喜在这呢” 小二子笑了笑,抬头看着日头,太毒,虽然身后有枣树,但是依然感觉热气从身下的石板蒸腾。 再看看身前破碗里一个大钱也没有,小二子嘴角抽搐,索性闭目见周公去,半刻钟后,就能听到微微的鼾声传来。 四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见惯了一个乞儿陪着繁华稍稍入睡。 街头斗殴 日头渐西沉,落日的余辉给大同这座边城镀上金边。 来客居边上,小二子这个囫囵觉睡的够久。 几道人影从街道不远处直奔着枣树而来,为首之人看着枣树下睡着的小二子皱皱眉,看到破碗里一个大钱没有,撇撇嘴。 身后一个少年用脚轻轻踹着小二子,“小二子醒醒,有人找你” 小二子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着几个居高临下的少年,伸个懒腰,“张悬你找我干嘛”,小二子口中的张悬就是几个少年中的为首之人,和小二子不同的是,张悬家境不错,还在书院读书,身后几人却都是和小二子差不多大的乞丐。 张悬和小二子差不多大,不过比小二子高半个头,身体比起几个乞丐也要结实不少,相貌普通。 张悬双手抱在胸前,恶狠狠的道,“我和书院的赵宣起了冲突,约好了今晚做个了结,你们只要来帮我,每个人我出十个细面馒头” 张悬说到细面馒头的时候,身后几个小乞丐喉结动了动,小二子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显然细面馒头对于几个小乞丐来说诱人无比。 “行,不过你要先给我吃两个细面馒头”,小二子眼镜一转开口说道。 张悬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毕竟吃饱了打起来才有力气。 小二子拿起打狗棒就爬起来跟在张悬后面,张悬买了一袋细面馒头,每人分了两个,一群人顿时欢天喜地的吃起来,一边吃着一边顺着大街闹着。 天黑时,靠着细面馒头,张悬已经收买了十多个小乞丐,人多起来,气势也高涨起来。 张悬很满意,“等下到了西城,见到赵宣后,你们就给我冲过去,不要管其他人,逮到赵宣就给我狠狠的教训,这次我非要让他跪地求饶” 一群少年都点点头。 大同乃是边城,而且是九边之一,九边身后就是汉族的江山,身前是漠族的草原,千年来,以九边为界,埋下了数不尽的汉族儿郎与漠族豺狼。 连年的战火让大同不仅成为一座军事重城,也让它尽享繁华,无数的商旅与豪侠在这里追逐商机与名利。 数百年的发展,大同分为内城与外城,内城乃是军事重地,闲人严禁进入,外城分为东南西北四城,东边环境最好,住着的都是大同的大富大贵,南边稍次,住着家境殷实的小康,西城则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北城则是烟花风流之地,四城泾渭分明。 眼下这群少年寻衅斗殴自然就选在了西城,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西城偏僻的无名小巷中,两拨人马互相对峙,紧张的气氛弥漫着,张悬没想到赵宣也能找到十多个帮手。 两拨人马大眼瞪小眼,嘴上带着国骂问候着对方的女性亲戚和祖宗。 张悬迈出一步朝着赵宣大声喊道,“瘦猴,你以后只要不去桂芳街吃豆腐,今天的事我就算了” 对面一个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少年走出来,眼中一抹厉色闪过,“吃豆腐?我看你是看上人家的豆腐西施了吧,不过我告诉你张悬,小爷我要定小西施的身子了,小爷我开始玩女人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 小二子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两个人为了个女孩子在争风吃醋。 原来桂芳街有家豆腐铺子,张悬偶尔去吃豆腐脑看到了人家的小女儿风姿卓越顿时惊为天人,从此以后每日就靠豆腐脑当饭了,只为了能多见见心上人。 那赵宣和张悬是一个书院的,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去看了一面,顿时对那豆腐西施起了邪念。 两人关系本就不好,这下顿时水火不容。 张悬听到赵宣手要豆腐西施的身子,顿时怒火烧心,脸都涨的通红,大手一挥,“都给我上,打死赵宣那个王八蛋” 张悬一声令下,顿时身后十多个人呼啸着冲了过去,对面也不甘示弱,两帮人马在小巷里动起手来。 小二子跟在人群后,小巷狭窄,三四个人站在一起都嫌挤,前面的人都打了起来后面的人却只能干看着。 张悬喊来的人都是些小乞丐,身体弱上许多,四周狭窄也没腾挪空间,只能硬碰硬,盏茶功夫,前面几个小乞丐就被打的头破血流,后面却又被堵住,想跑都没地方跑,顿时哭喊惨叫起来。 赵宣看到自己的人占上风,顿时兴奋起来,“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帮臭要饭的”,唾沫四溅。 张悬看着自己这帮人眼看着就要崩溃,着急的上蹿下跳。 小二子看了四周,见墙角堆着一些砌墙用的青砖,眼睛一亮,捡起一块板块就扔了过去,顿时对面人群中一声惨叫。 张悬看到小二子的动作,立刻兴奋起来,跑过去,捡起搬砖就呼啸着扔到对面人群中,人挤人的巷子里,一板砖能砸到两个。 张悬和小二子两人砸的兴起,小巷子上空板砖横飞,张悬的力气比小二子大多了,扔出去的板砖砸到人就是头破血流。 赵宣那边的人马顿时支持不住,慢慢的被逼退,赵宣顿时着急起来,想到豆腐西施那曼妙的身材在自己*****心中一热,大喊道,“只要今天能赢,所有人的奖励加倍” 要知道赵宣为了请这些人可是花了二十多两银子,翻倍就是五十两,饶是赵宣家境殷实也是一阵肉疼。 重赏之下,赵宣的人马凶悍起来,也不顾头上板砖,抡起拳头就往这些小乞丐脸上招呼,立马倒下去三四个小乞丐。 盏茶功夫后,挡在前面的小乞丐倒了一地,赵宣那边还有两个人能站着,只是身上也挂了彩,脸上还有血往下流。 那两人打的血也热了起来,根本感觉不到身上疼痛,“干掉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我再每人加五两银子”,身后传来赵宣的大呼小叫。 两人对望一眼,蛮不在乎的擦了下血渍,大步的朝张悬和小二子两人走过来。 张悬脸色凝重,招呼小二子一声“小心点”,两手各拎着一块板砖。 等到两人接近到三步的时候,张悬手中板砖朝着一人呼啸而去,那人早就提防着,微微一闪就让了过去,却没想到一直站着不动的张悬骤然暴起,借着板砖的掩护,猛然冲了过去,眨眼间就到了那人跟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悬手中的板砖就盖在了他脑袋上,顿时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另外一人却一拳重重砸在了张悬脸上,张悬踉跄着倒在墙上,那人正要乘胜追击,忽然听到一阵风声,慌忙向后退,但是一寸长一寸强,打狗棒紧跟着抽在那人的脸上,顿时脸上一道血痕。 张悬被一拳砸的头晕眼花,晃晃脑袋挣扎着要站起来,身后一道惊呼传来“小心”,张悬还没站稳就被撞到一边。 铿锵一声,一道寒光插进墙中,足有半指深。 张悬回头望去,却见赵宣手中拿着一把精铁匕首,张悬心中一寒,刚刚要不是小二子撞了下自己,只怕匕首现在插在自己身上了。 “赵!宣!”张悬咬牙切齿的看着赵宣。 小二子也没想到赵宣胆子这么大,要知道现场二三十个人倒在地上,但是都是皮外伤,大家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手里都有轻重,最多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是这赵宣居然拿着匕首还下手这么狠。 赵宣也不说话只是用力的拔着墙上的匕首,却是被卡主了。 张悬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跺过去,赵宣瘦小的身体被踹出去三步远,张悬这下可没有留手,赵宣一张脸痛的五官都挤在一起,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却动都不敢动,动一下就感到小腹一阵剧痛。 张悬还不解气,要知道刚刚那下真把他吓到了,一想到自己差点把命就丢了,张悬心中就一阵怒火升腾。 大步跨过去,劈头盖脸两个大耳刮子扇过去,赵宣嘴角都被抽出血来,张悬大拳头如雨点般往赵宣身上招呼,足足盏茶功夫才停下来,瘦猴的脸变成猪头了,真的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行了,再打下去就要被你打死了”,小二子打狗棒伸到张悬拳头前,张悬犹豫下放下了拳头,打死人他也是不敢的。 张悬站起来认真的朝着小二子抱拳行礼,诚恳道“刚刚谢谢了,要不是你刚刚撞一下,我现在就去见阎王了” 小二子咧嘴笑笑,“我吃了你的馒头,应该的” 张悬也不是虚伪客套之人,心里记下这份恩情打算以后想办法还。 躺在地下的人看事情结束的差不多了,也不哼哼了,一个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张悬将墙上的精铁匕首拔下,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抛给了小二子,“这是精铁匕首,虽然不知道赵宣从哪里搞来的,不过确实是个好东西,最起码价值五十两银子” 小二子接过匕首,入手微沉,手感很好。轻轻点头,精铁这种东西一向是军用物资,朝廷管控的很严格,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匕首长一掌半,锋利的刀锋上寒光闪动,轻轻挥动匕首,有空气被切割的感觉,却毫无滞涩。 小二子眼中光芒一闪,本以为是赵宣私下买来的精铁自己找人铸造的,这样品质自然比不上军方出品,现在看来这就是军方出品,难得一见的精品。天朝的兵器铸造举世闻名,一些商人将兵器走私到西方转手就能获得数十倍的利润。 小二子把玩了两下,将匕首抛给张悬,“我留着没用,还是你留着吧”,倒不是小二子推辞,他一个小乞丐留着这把匕首的确没什么用。 张悬微微一愣,心中高看了小二子一眼,这把匕首去了黑市倒手就能卖五十两银子,小二子居然能够面不改色的拒绝,“刚刚你才救了我,我拿着这个东西不合礼节,你要是留着没用可以去黑市卖了换些银两”,说完又抛给小二子。 这次小二子没有拒绝,点头收下了。 张悬立刻笑了起来,“小二子我们去吃夜宵吧”,也不等小二子拒绝,喊了几个表现比较勇敢的,剩下的就随他们去了。 四五个人朝着一家小店走去,张悬虽然家境殷实,不过不像赵宣那样零花钱多,朝着小二子道,“我手头不宽裕,今天先吃点,下个月零花钱到了再请你吃好的” “没事,有的吃就不错了”小二子从来不挑吃的。 店里面的小二虽然看小二子几人穿的破烂,但是也没赶人。 几个人点了四五个菜,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对于小乞丐们来说,这算得上难得的大餐了。 小二子跟店家要了一根布条,小心的把匕首包起来,剩下的几个人都羡慕的看着小二子,男人对于兵器总有一种狂热的喜爱。 小二子将匕首藏在后腰上,匕首不长刚刚好能藏下,这是军用物资被发现了要吃板子甚至坐牢的。 几个人都是少年心性,又有好吃的,很快就打成一片,闹得不亦乐乎,整个小店都是几个少年的呼喝声,其他食客却也只是笑笑,感慨年轻真好。 天命 就在几个少年吆三喝四的时候,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青年,那人进来朝众人喊道,“外面打起来了,快来看热闹”说完又忙不迭的冲出去。 “哗啦啦”,刚刚还坐满了人的小店瞬间空了。 小二子跟在张悬后面人群里挤去,仗着张悬结实的身躯,两人顶着四周的喝骂来到最里面。 小二子抬头看去,皎洁的月光下,一座院墙上站着两个男人,一人蓑衣斗笠身配长剑,一人青衣长袍拳戴铁指,两人摇摇相望。 小二子将手里的馒头放到怀里,一只手拿着鸡腿慢慢啃着。 “这两人看起来有两下子” “是啊,看起来像是高手” 四周议论纷纷,对着院墙之上的两人议论纷纷。 天朝尚武,所以武者众多,练武之人喜欢以武犯禁,有了恩怨也不去告官,找个地方就是生死斗。 小二子却是嗤之以鼻,生死斗找个角落不就好了,大庭广众之下还不是为了扬名天下,名与利几人看穿。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小二子对这种沽名钓誉的行为很是鄙视,不过对于武者的出手还是很向往的,连忙抬头看去。 先出手的是那拳铁指之人,出拳之间有风雷声隐隐相伴,舒展间骨骼不时有轰鸣之声,而那蓑衣之人,拔剑数十下刺出,快如闪电,剑光绽放宛如竹叶凋零,剑剑点在铁指之上,一触即回,一点点消磨铁指之上的劲道。 数息之间,两人交手数十次,两人不分胜负。 “那铁指男子练的是天朝最流行的龙象功了,骨骼舒展间有轰鸣声相伴,已经到了炼骨境,再进一步就可使出龙象之力了” 龙象功乃是天朝最基础的武功,上手艰难而且越往后越难,但是威力也是倍增,而且龙象功最能打熬基础,增长力气,所以深受追捧,不过能练到龙象之力的百中无一,至于最高境界的九龙象之力传闻有神鬼莫测之力。 小二子眼瞳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另外一个人的剑法却是看不出来套路,不过能和炼骨境不相上下,也很不错了” “哎,要说天下武功,龙象功流传最广,几大家族的秘诀各有千秋,但是最厉害的莫过于我大天朝的天运,太祖凭借一本天运打下万里江山,打的漠族溃不成军” 围观的人群都点点头,随即眼中都黯淡下来,“可惜十六年前,汴城莫名其妙被破,皇上和大皇子身死,二皇子下落不明,《天命》就此下落不明” 旁边一个大汉狠狠跺脚,“要是《天命》还在,这十六年来又怎么会被漠族压制,以前都是我们压着他们打的,那群豺狼” 众人心里默然,十六年前都城被破是每个人心中的痛,要知道天朝正当鼎盛之时,居然连自己的都城都没能保住。 “也许庙堂之上的大人们有自己的苦衷吧,现在三大家族把持朝政,彼此平衡,互相提防,哪里有余力对于漠族” “要是二皇子还在就好了,江山还在,子民还在,他一定能带领我们重新压制漠族,就像他的先祖一样带领我们”,先前那个大汉一脸的狂热。 四周的人却都默默点头,百年前,漠族蹂躏汉人江山,是太祖带领汉人重振雄风,复汉人河山,成就了百年鼎盛。 小二子眼神慢慢恢复了焦点,他看出来那个铁指男要输了,虽然看起来攻势威猛,但是那蓑衣之人避实击虚,而且看出来铁指男攻势威猛但是下盘不稳,蓑衣之人接连进攻铁指男下盘,让铁指男一阵慌乱。 小二子摇摇头,铁指男的实力其实比蓑衣之人高,而且龙象功越打后劲越足,只要下了院墙,自然不用担心下盘不稳,不过率先下墙就等于认输了,而且脸面不好看。 那蓑衣自然也看出来铁指男的顾虑,数十道剑光直逼铁指男脸面,趁着铁指男回救,虚晃一招攻向小腿,铁指男心中咯噔一声,脚下用力向后跃去。 蓑衣男看也不看将剑收回剑鞘之中,挺直身体双手合十,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宛如一把凌厉的剑,一道快若闪电的剑光冲向铁指男落地之处。 铁指男身在空中无法借力,一声惨呼摔落院墙,鲜血顺着地面蜿蜒,生死不知。 再看那蓑衣男依旧双手合十,剑依然插在剑鞘之中,宛若什么都没做。 四周之人虽然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却大声欢呼起来,败者眨眼之间被忘记。 小二子叹气蓑衣男在交手中已经摸透了铁指男下盘被攻击后的反应,所以等铁指男向后跃去,看都不看就使出了最厉害的一招等着,看起来蓑衣男动都没动过,只是出剑收剑的速度太快了罢了。 铁指男死在了自己的虚荣心上,若是在平地即使向后跃去也有大把方向可以选择,又怎么会被摸透。 蓑衣男向着墙下众人轻轻点头,随后几个闪动就消失在远方,原地又是一阵惊呼。 四周之人慢慢散去,张悬回到小店里把账结了,几人就分开各奔东西。 小二子沿着玉林大街向东城慢慢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回忆刚刚的打斗,心中也是激荡,武者挥手间石破天惊的力量着实让人羡慕,不过穷文富武,自己这个小乞丐怕是没机会成为武者了。 走着走着,小二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四周怎么这么安静,看了看十字街口,没走错路啊。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金属的碰撞声,一对披甲执矛士兵如潮水般冲到十字街口,双方大眼瞪着小眼。 一个士兵朝着小二子呼喝,“小乞丐,你那边有没有看到刺客” 小二子立刻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还带着三分迷茫,连连摇头。 那些士兵顿时对小二子失去了兴趣,分成两拨朝着另外两个方向搜去。 小二子摇摇头,看来今晚不太平,自己到来客居还有一段路呢。 一边摇头一边走到街边,费力的掀开井盖,然后跳了下去。 女刺客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上面不安全爷走下面。 寂静的大街只剩一个黑窟窿,片刻后,一双手伸出将井盖慢慢挪回原位。 “大侠.......饶命”,小二子双手举过头顶,漆黑的下水道中,一把细长的剑架在小二子脖子上。 小二子简直想抽自己,还以为自己走下水道会安全些,谁知道撞到枪口上。 小二子见黑衣人不说话,偷偷打量对面的黑衣人,一身夜行服,肩上一支断箭,鲜血汨汨的流着,脸上被黑面巾遮住,只能看到一双凤目带着煞气。 黑衣人似乎是流血太多,身躯都有些摇晃起来,手中的剑也开始动起来。 顿时小二子心里叫苦,剑就贴着自己的脖子,一个不好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迅速的后退一步,不等长剑的主人反应,立刻跪下,双手高举,“大侠,小的只是一个乞丐啊”,然后就开始哭哭啼啼的把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心酸倒出来,足足说了半刻钟才说到八岁的时候。 小柒看着眼前的小乞丐,眼前一阵阵泛黑,要是等到小乞丐说到十八岁,自己血都要流干了。 “闭嘴” 小二子听到那声怒喝,心中一愣,怎么是个女的。 “噗通”黑衣人倒在地上,却是失血过多加急火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小二子手脚并用爬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一时愣住了。轻轻的将黑衣女子手中的长剑踢到一边去,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随后脸上苦笑起来。 这黑衣女子应该不坏,要不然自己刚刚跳下来的时候就被一剑杀掉了。哪里还会听自己啰嗦半天,还自己把自己气昏了。 “哎,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小二子把黑衣女子扶起来靠在岩壁上,盯着肩膀上伤口,又是微微叹气,剪头完全没入肩膀几欲透体而出,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要不然这条手肯定是废了。 双手微微用力,夜行服被撕裂,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香艳的气息弥漫。 小二子顾不得香艳的场景,一手按住肩膀一掌击在箭杆上,剪头透体而出,一道血箭射出。 怀里佳人闷哼一声,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看到一张瘦弱的脸上带着凝重,又看到自己上身半赤裸着,心中大怒,就要一掌打死这个浪荡子,然后眼前一黑又昏过去了。 小二子脸色凝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带,从里面抓出一把黑灰撒在伤口上,小二子盯着伤口,看着伤口一直还在流血,手中黑灰不断的撒在伤口上。直到伤口止住了流血。小二子紧绷着的脸色也舒缓了下来。 要是血流不止,那今天这个女孩子性命就交代在这了。 小二子掏出来的黑灰乃是百草灰,就是锅底的黑灰,有止血的作用,打架流血对于乞丐来说家常便饭,所以小二子身上一直备着。 小二子随后又皱起眉来,下水道里蛇鼠横行,这个女孩子又是重伤昏迷,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女孩怕是很难活下去。 脸上阴晴不定,最终长叹一口气,转身掀开井盖离开。 足足半刻钟后,小二子又来到女孩身边,将围在女孩身边的硕鼠都踢走。 小二子从怀里掏出十多根蜡烛,将十多根蜡烛紧挨着点着,漆黑的下水道里影影绰绰的昏暗,多了一丝温暖。 小二子从腰后抽出精铁匕首,放在蜡烛上慢慢烘烤,半刻钟后,匕首已经通红。 小二子看着昏迷中的女孩,喃喃自语,“挺不过去你可不要怪我”,说完手中的匕首摁在伤口上。 女孩骤然苏醒,还未叫出声就被小二子死死的按住嘴巴,外面可还有人在搜捕,要是被发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包庇罪。 一股皮肉焦臭的味道散发出来,小二子闷哼一声,随后咬紧牙关。 小柒感觉身体都不属于自己,每一刻都像一百年那么久,只是那个瘦弱的身躯却让人莫名的心安。 等到小二子把匕首取下来,女孩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无力的靠在小二子的肩膀上,两个人都痛的浑身大汗,女孩是被匕首烫的,而小二子是被女孩子咬的。 小二子闻着女孩身上汗水的味道,不知道怎么的心乱如麻。 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杂念,“还要再来一次,你能撑得住吗” 怀里的娇躯微微颤抖,随后点点头。 “那你不要再咬我了” 怀里的女孩身躯一颤,靠在小二子肩膀上的脑袋微微点头。 ...... “说好了不咬的” ...... 半个时辰后,小二子甩了甩手上的血渍,这个女孩肯定属狗的,咬人太厉害。 小二子眼睛在女孩身上转了转,随后眼睛一亮,猥琐的笑了起来,小心的把手伸到女孩的怀里,触手温热圆润,小二子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眼睛眯了起来。 看着手中的玉佩,心中一喜,看成色就知道是好货,对着女孩嘿嘿一笑,就当是救你的报酬了。 小二子爬出井外,看看四周无人,扛着女孩便向不远处的小巷跑去,在小巷中七绕八绕来到一个废弃的仓库中,将女孩放下。 小二子看着衣衫不整的女孩,大片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让人血脉喷张,紧张看向四周,伸手,在女孩身上狠狠的摸了一把,然后,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到来客居,小二子扶着枣树气喘吁吁,自己最后那下似乎下手有点重啊,半刻钟后,一阵猥琐的笑声传遍大街。 草原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天清晨,来喜打着哈欠打开来客居的大门,瞥了眼,果然有个人躺在枣树下昏昏的睡着。 来喜已经见怪不怪,若是哪天看不到了恐怕还不习惯。在来客居的三年里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睡在枣树下,不过来喜听说那个乞丐睡在那个枣树下时间比来客居开张的时间还要久,要知道来客居已经开张十年了。 城西某个废弃仓库里,女孩看看自己凌乱的衣裳,胸上还隐隐传来痛楚,脸色一变,银牙轻咬,“小乞丐,给我等着”。 女孩忽然脸色大变,将手伸到怀中,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小乞丐,你死定了” 来客居边上,小二子睡梦中打个喷嚏,悠悠醒来,揉了揉鼻子,深呼吸,感受着清晨空气中的潮湿。 昨天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小二子留了一个馒头在怀里,虽然变冷变硬了,不过细细咀嚼下还是香甜无比。 吃了半个馒头后,小二子顺手把剩下的半个馒头放回到怀里。 靠在枣树上,小二子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什么是明知是一场意外,你会不会来” 来喜端着簸箕一屁股坐在来客居台阶上,低着头剥着蒜瓣,朝着小二子问道。 小二子也不哼哼了,转个身留个背影给来喜,却看到远方的身影,微微愣神。 “张悬你来这里干嘛” 来人正是昨晚的张悬。 张悬一屁股坐到小二子边上,也不嫌地上脏,“来找你商量个事” 小二子狐疑,自己和张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有事居然来找自己商量。 张悬看出小二子眼里的怀疑,直接开口,“我知道你想成为武者,你救我一次我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噗嗤” 小二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来喜就开口笑个不停,“你以为你们是谁啊,开口就是帮人成为武者,就拿龙象功来说,最简单,就算是这样,普通人迈入第一步的铜皮境光是药材至少要花费五百两雪花银,五百两啊,我不吃不喝要存八年,穷文富武不是开玩笑的” 张悬开口反驳道,“我能在一年内拿出来五百两银子” “切”,来喜吐了口唾沫,手指着小二子,“你看他面黄肌瘦,瘦不拉几的样子,先天体质连普通人都不如,有钱也成为不了武者,那些武者哪个不是从小打熬筋骨的” 小二子拦住还要争论的张悬,“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来喜说的对,我的确错过了练武的时间,不要浪费精力了” 张悬直视小二子,“我也没想过你能练到什么高深境界,只要到铜皮境就好了,身子骨练出来了,然后正儿八经的找个工作,也能快活一世” 小二子这才明白张悬的想法,心中微微感动,良久,微微摇头,“张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懒散惯了,这打熬筋骨的辛苦我是坚持不下来的” 昨晚小二子救了张悬一命,以张悬的性子报恩是肯定的,但是对于一个乞丐,至多给些银两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张悬觉得和小二子人品不错而且脾气相投,所以想帮他一把。 张悬深深的看了眼小二子,他不觉得小二子是吃不了苦的人,他不知道一个乞丐为什么拒绝这场造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放在小二子身前,然后转身离去。 小二子看着地上的书籍,厚重沉稳的三个大字,龙象功。 “你这朋友什么时候交的,不错啊” 小二子不理来喜,把秘籍收进怀里,靠在枣树上深深的看着远方的街道,久久无言。 将军府,昏暗的石室中,灯火微微摇曳。 一个高大的身影面对着石壁,“任务失败了?”浑厚的嗓音让灯火摇曳不定。 高大身影后一个黑衣人低头,“我知道玉佩在谁的手里,保证平安的带回来” 小二子如果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这个黑衣人是昨晚受伤的那个女子。 “你去吧” 黑衣女子躬身退下。 “十六年了,棋局终于启动”密室中回荡着幽幽和沧桑。亥时过后,来客居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昏黄的光线被古色古香的木门剪断,杏林路上最后一点灯光也熄灭,街道上终于冷冷清清。 枣树下的小二子翻了个身,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子时,一道人影轻飘飘的落在枣树上,一双凤目盯着小二子看了看,瞬间眉目带煞。 小二子骤然惊醒,却发现一双凤目紧贴着自己,手中打狗棒抽出去,“去你......”,还没骂出口,黑衣人在小二子脖子上轻轻一斩,刚刚惊醒的小二子不甘心的软到在地。 小二子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他骑着骏马驰骋在七彩的草原,蓝天白云下一条河流蜿蜒千里,怀中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孩,那个女孩回首看着他笑,小二子于是美美的亲了下去。 小二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匹马伸着舌头在自己的脸上舔来舔去,“去你阿玛”,慌忙的挣扎躲开。 一挣扎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横放在一匹马上,慌乱的向四周张望着,却看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你醒了”语气冰寒,似乎要把小二子的眼珠子都眼挖下来。 小二子一看到那双眼睛,冷汗就直冒,那晚虽然女孩睡着了,但是做贼心虚啊。 那女孩看到小二一双眼睛乱转,看到自己后脸色古怪,顿时心里愤恨。 “啪” 小二子立刻赶到背后火辣辣的疼,女孩子居然用打狗棒教训起自己来,慌忙开口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那一晚实在是无意冒犯,当时情况紧急,不那样做,女侠伤口血流不止,搞不好连命都要丢了啊” 那女子听到小二的解释,心中一阵狐疑,如果只是疗伤,那自己第二日醒来胸口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女子板着脸,“你把那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给我听听,一个细节也不许遗漏,敢说谎我抽死你” 小二子打个寒颤,慌忙把从遇到官兵追捕到下水道给女孩疗伤再到最后把女孩遗弃在仓库中说完。 女孩听的脸上阴晴不定,难道是眼前小乞丐走后有人发现了自己,猥亵了自己,可是自己分明还是完璧之身。 小二子看女孩脸上阴晴不定,弱弱开口,“女侠,能不能把打狗棒还我” 女孩怒目一瞪,小二子脖子一缩,可怜兮兮的,“没安全感” 随手把打狗棒丢给小二子,一个小乞丐多根打狗棒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一点威胁。 打狗棒入手,小二子挥动几下,顿时心满意足,这打狗棒陪自己斗过百八十条恶狗,丢了还真不习惯。 女孩翻翻白眼,策马前行。 小二子顿时慌了起来,“女侠等等我,我不会骑马啊”,话音刚落,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前方传来女孩的话,“别想着逃跑,跟不上来就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吧” 小二子在后面顿时叫苦连天,使出吃奶的劲头跟在女孩后面。 小二子虽然叫苦连天,但是心里稍稍安定,虽然不知道女孩捉自己来干嘛,不过看起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半刻钟后,小二子停下来喘气,女孩策马停在不远处石崖边。 小二子走到女孩身边,瞳孔收缩,石崖下连绵不尽的草原被落日的余辉点燃,橙黄的天地间浩浩荡荡的风肆意驰骋。仿佛波澜壮阔的历史慢慢舒展他的画卷。 小二子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这.......是草原!” 女孩捋捋耳边的发梢,丝丝风情融入四周,“你怕了” “我去你阿玛啊,这是草原啊,小娘皮你想死也别拖着我啊”,尖叫声回荡在草原上空,传出很远很远。 夜幕下,篝火旁,小二子抱着双膝可怜兮兮的看着火堆也不说话,一双眼睛里水汽朦胧,脸上却多了两条血痕。 女孩坐在对面,看着泪眼朦胧的小二子实在受不了了,“你一个大男的至于这么委屈吗,不就是抽了你两下吗” 小二子抬头盯着女孩看,仿佛女孩脸上有花,女孩受不了小二子的眼神把头撇到一边去,小二子默默转个身,本就破烂的衣服彻底褴褛,整个后背遍布血痕,一看就是抽出来的。 女孩眼睛一瞪,“谁让你骂我小娘皮,没打死你算你走运” 小二子默默转过来,“女侠,你放我走吧,我想回大同” “回大同干嘛” “要饭” ...... 击杀漠人 女孩叹了口气,“我要在草原做一件事,半点风声也不能透漏,但是你看到了那块玉佩,所以在我事情做完之情,你有两条路可以选” 小二子满怀希望的看着女孩,“哪两条路” “第一条就是陪我在草原把事情做完” 女孩刚说完,小二子立刻把脑袋摇成波浪鼓,汉人和漠人是世仇,见面就是抽刀子你死我活,草原是漠人的天下,自己两个汉人要是被发现了是绝对活不下去。 女孩叹一口气,抽出长剑,小二子慌忙后退,“女侠,有话好好说,抽刀子不是好人” 女孩眼中的煞气一点点升腾,“第二条路就是杀了你,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我不随便杀人但不代表我没杀过人” 小二子诚恳的看着女孩,“女侠,我虽然是个乞丐,但是我也有我的梦想,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女孩被小二子无辜的眼神看的心底乱颤,脱口而出,“是什么” “草原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 “乌拉” 对峙中的两个人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都是一变,漠人来了。 女孩抽剑就要冲出去,却感觉手被人拉住,回头看着小二子,却看到小二子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上。 小二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巨石边上,小心的伸出脑袋。 小山坡下,几个漠人策马而来,不过速度并不快,来到小山坡也不上来,为首的人招呼一声,都下了马,就地安营。 小二子松了口气,漠人并没有发现自己两人,刚刚之所以拉住女孩,就是因为之前那声呼喊虽然响亮但是并不急切,不像是发现了敌人的样子,而且,两人为了避风将篝火生在了几块巨石之中,遮挡住了这几个漠人的视线,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如果漠人真发现了这里有人,但是在摸不清人数和实力的情况下,就算进攻也会趁黑偷袭而不是这样直接冲上来。 女孩也看到漠人在山坡下活动,示意小二子要不要把篝火灭了,小二子轻轻摇头,那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不过骤然熄灭,光线的变化在黑夜中很容易引起注意。 不远处的漠人已经在吃喝起来,不时有大呼小叫传上来,小二子感觉自己的心脏随时要从嘴里跳出来。 “他们现在没发现我们,不过明日一早要是上来就完了”,草原宽阔,为了辨认方向登高查看一番是很正常的事,附近最高的地方就是两人脚下。 女孩凤目中冰冷,“等他们吃饱喝足睡着的时候,我们摸下去,趁黑杀了他们” 小二子连连点头,“嗯,你去杀了他们” 女孩凤目一凝,“不是我,是我们” 小二子倒退两步,比了比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压低嗓音“开什么玩笑呢,你觉得我能杀谁” 女孩把一把匕首递给小二子,小二子一看却是自己的那把,想来自己昏迷的时候就被搜去的。 女孩看小二子迟迟不肯接过匕首,“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二子无奈,只得接过匕首。 足足半个时辰,吃饱喝足后,那几个漠人才睡下,不过还是留了一个人守夜。 丑时末,守夜的人也开始打起瞌睡。 女孩带着小二从另一边下了山坡,此时正值仲夏,草原上正是草美马肥的时候,一些草足有半人高。 两人趴在地上匍匐着前进,草原和黑夜完美的遮掩住两人的身影。 离营帐还有七八丈的时候,小二子都能看清营帐中漠人的模样,横七竖八的睡了一地,空气中还有酒气,小二子心中微微放松。 女孩示意小二子弓着腰站起来,继续匍匐,声音很容易惊动漠人。 小二子看着女孩宛如黑夜中的精灵,弓着腰无声无息的贴到帐篷后。 女孩蹲在营帐后示意小二子赶紧过来。 小二子感觉自己的心脏有鼓槌在敲打一样,耳朵都开始出现嗡鸣声,小二子知道这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可依旧控制不了自己。 那边女孩等的焦急,要是被发现了,以这几个漠人,小二子是肯定死定了,自己就算不死暴露了行踪,接下来的事情也必然失败。 小二子咬紧牙齿,从地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向着女孩跑过去。 “噼啪” 脚下一根枯枝折断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清脆无比,小二子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死死的盯着营帐中的漠人。 女孩一双眼睛中也是紧张无比,一瞬间仿佛一年那么久。 营帐中的漠人依旧鼾声依旧,那个守夜人离小二子不过一丈,守夜的漠人揉揉鼻子。 小二子瞳孔收缩,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吗,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一万个不甘心在心底呼喊,身体却动都动不了。 女孩眼中精光一闪,宛若幽灵轻飘飘的落到守夜漠人的身后,那个漠人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却看到眼前出现一个汉人少年,心中一惊,正要呼喊,一个纤细的手掌捂在嘴巴上,一道细长的剑轻轻的抹过脖子,割破了动脉和气管。 呼喊散在空气中变成了细微的“呀呀”声,鲜血顺着草地喷涌而出,寂静的夜晚只有鼾声与鲜血声。 小二子走到营帐后,女孩轻轻的指着营帐中一个高瘦漠人比了比脖颈,又指了指旁边的漠人。 小二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事到临头,小二子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微微眯着眼睛,让自己在黑夜中看的更清楚,跟在女孩后面向着营帐中摸去。 女孩走到瘦高漠人身后,看向小二子。 小二子走到另一个漠人身边,微微提起精铁匕首,向女孩微微点头。 小二子很难形容匕首划过脖颈的感觉,很光滑又很刺激,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就像撕开布匹一样简单。 两道利刃划过皮肉的“噗呲”声在黑夜中那么敏感。 “谁” 一声怒喝回荡在营帐中。 女孩听到怒喝也不回头,手中长剑刺入另一个漠人心脏中,忽然感觉身后风声大作,往前就地一滚。 女孩避开漠人一击退到小二子身旁,小二子可没有女孩的身手,一击得手立马就后撤了。 营帐中一共七个人,守夜死了一个,女孩杀了两个,小二子杀了一个,还剩三个。 三个漠人聚在一起怒目看着小二子和女孩两人。 为首一人身躯高大,满身肌肉,提着一把斧头,刚刚就是他最先反应过来。 “汉人”,为首高大的汉子目光微微收缩。 高大汉子提起板斧向前逼近,身后两个漠人虎视眈眈。 “你自己小心”,女孩朝小二子嘱咐后,身形晃动就和为首的汉子交手起来,金铁声激荡在营帐之中。 小二子躲在后面看的津津有味,大汉明显属于力量型选手,碰着就死挨着就伤,但是女孩灵活的像个兔子,根本不给大汉近身的机会,偶尔抽冷子还能逼退大汉。 剩下的两个漠人对视一眼,一人上前帮忙,另一人却冲着小二子而来。 小二子一看漠人来势汹汹,心中暗骂一声,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剩下那个漠人楞在原地,第一次遇到跑的这么干净利索毫不要脸的人。 原地顿了顿,提着长刀加入战局,女孩以一敌三顿时落入下风,半盏茶后,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女孩心中急切,要是自己没有受伤,拿下这三个漠人不过是须臾之间,但是重伤之下只能自保而已。 三个漠人看女孩勉力支撑,手中进攻更快,加快消耗女孩的体力。 大汉手中板斧轻巧横扫,女孩不敢抵挡正要后退,忽然肩膀上一阵剧痛,脚下也跟着踉跄。 板斧将将划过女孩身前,人没受伤但是衣服却被划破,顿时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三个漠人哪里见过这等香艳的场景,顿时呼吸急促,眼中射出淫邪的光芒。 女孩一手遮住身前慌忙后退,看着三个漠人逼近,眼中焦急。 忽然,一群马发疯似的从侧边冲过营帐直奔漠人而去,离营帐最近的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飞,剩下的两个漠人顿时手忙脚乱。 女孩眼中精光爆射,细长的剑芒宛若灵蛇直刺漠人喉咙,剩下的两个漠人就要用手中兵器格挡,却宰马群中,兵器施展不开。 一个漠人喉咙中出现一个细小的伤口,鲜血喷涌,眼看着不得活了。 为首的大汉却在最后关头放弃手中兵器,双手死死的握着细剑,剑尖离喉咙不过三寸。 女孩眼中决绝,不顾肩膀伤口,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刺去。 大汉眼中有骇人的光芒射出,双手宛若铁钳,仿佛感觉不到手中的疼痛,任凭鲜血滴落。 “噗嗤” 大汉松开双手,细剑长驱直入刺入喉咙。 大汉慢慢转身,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手持精铁匕首,匕首已完全没入肉体,看着少年平静的脸庞,“你......”,眼中的光芒慢慢涣散。 小二子拔出精铁匕首慌乱的避开大汉倒下的尸体。 女孩一手拄着细剑,一手捂着伤口,看着小二子提着带血的匕首,第一次觉得看错眼前的少年,重伤之躯的她从少年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危险。 “你不要以为.......” 女孩话还没说完,小二子“哇”的一声开始吐了起来。 女孩看着吐的一塌糊涂的小二子,面色古怪,不过第一次杀人呕吐也是很正常的。 足足半盏茶功夫,小二子才吐好,面色苍白两腿发软。 “现在怎么办” 小二子话刚说完,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女孩面色平静五指并刀。 龙象功 等小二子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放亮,眼前是一条蜿蜒的河流。女孩蹲在河流边慢慢的清洗伤口,白皙光滑的后背整个暴露在外,小二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女孩背上巡视。 女孩头也不回,“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却是知道小二子已经醒过来了。 小二子慌忙低下头,心中诽谤女孩的狠辣。 小二子正无聊的时候,忽然想到张悬送给自己的龙象功。心中一动,从怀里掏出龙象功。 翻开书卷,“龙腾象冲,俯仰天下,安身立命,破命立运”,十六个苍劲古朴的大字扑面,仿若有龙象升腾,直欲扑苍天而去。 小二子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人才能把字写得这般气势,心中顿时肃然。 “所有龙象功开篇十六字都是拓本,相传十六字乃是创立龙象功大能亲笔所书”,身后女孩淡淡解释。 小二子淡淡点头,能够自创功法,难怪能够写出这么豪气冲天的字。 翻过十六个字,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人物画,寥寥几笔勾勒的传神无比,却是龙象功的一招一式。 小二子摸了摸下巴,“直拳”,呼喝一声照着书中所写打出一拳。 “噗嗤”,却是女孩看小二子打出的拳头软弱无力,忍不住笑出声。 小二子抬头看向女孩,刚刚梳洗过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淡淡的体香混合清晨的清新,笑面如花宛若朝露中盛开的花朵,明亮动人。 小二子一时间居然看痴了,连手中龙象功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女孩看小二子盯着自己,心中恼怒,重重踩在小二子脚背上。 小二子吃痛下,抱着脚大呼小叫起来,不过心中发虚,嘴里骂骂咧咧,“什么安神立命,破命立运,不就是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着女孩。 看女孩不再追究,小二子才舔着脸讨好道,“女侠,这龙象功怎么练啊” 女孩又恢复生人勿近的样子,“你先天体质太弱,又错过了练武最好的年纪,就算勤学不辍,这辈子也就止步练骨境,你确定要学?” 小二子犹豫了下,点点头。 “啪” 小二子背上多了一条血痕,痛的小二子泪水都下来了,顿时大怒,“你不教就不教,干嘛打我” 女孩正色,“练龙象功最快的办法就是挨打” 看小二子一脸狐疑,女孩继续解释,“人在受伤的时候最能激发潜能,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不信你现在照着龙象功修炼” 小二子走到一边,照着龙象功上的动作开始比划,铜皮境一共十六个动作,小二子花了半个时辰才搞清楚十六个动作。 “不要停,十六个动作连贯使出” 小二子听到女孩说话,一口气将十六个动作打出,刚刚练完,小二子眼睛一亮,小腹中一丝温暖的气息朝着背上的血痕游走,顿时火辣辣的血痕清凉不少。 女孩暗自点头,虽然是个乞丐,不过悟性和记性都算上等,一般人就算有师父指点也要花上一天才能入门。 “还不错嘛”,话音刚落。 “啪”“啪”“啪” 宛若鞭炮声接连不断,数息间小二子身上就被抽了数十下,短暂的静谧后,比杀猪还要惨的尖叫回荡在草原上空。 半个时辰后,小二子躺在地上哼哼着,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把这个吃下去”,女孩把一株花朵仍在小二子脸前,花不过一寸,色黄如铜铃。 小二子幽怨的看着女孩,眼中水汽弥漫。 女孩撇过头去,“这是铜铃花,练龙象功必备之药,生吞之后有麻痹皮肤的效果,这样你才能继续练功” 小二子觉得女孩在整自己,又是挨打又是生吃花朵。 眼睛一闭,脖子一伸,舌头一卷,铜铃花下腹。 半盏茶功夫后,小二子生龙活虎的蹦起来,“这药效果不错啊”。 女孩看着嘚瑟的小二子,淡淡开口,“这药效果只有一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内你练功的效果不能大幅减轻伤势,药效过后,积累的伤痛会在一瞬间爆发,疼死了别怪我” “天杀的啊” 小二子还想找女孩理论,忽然想到这样除了浪费宝贵的练功时间并且自己还搞不好会被多抽几下后,立马到旁边心无旁骛的练起龙象功。 半个时辰后,小二子已经满头大汗,双手双脚都在颤抖,龙象功的十六个动作能够修炼到全身每一块肌肉,这样修炼效果的确是好,但是对体力的要求也更高。 每当小二子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小腹总有一股暖流冲刷四肢百骸,想来是修炼龙象功的内力反哺自身。 一个时辰将近,即使有内力反哺,小二子也感觉支持不下去,四肢宛若灌了铅一样沉重,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但是小二子不敢停,他知道女孩虽然狠了点但是从来不说谎,自己可不想被疼死。 女孩看着接近极限的小二子,一招一式虽然缓慢但是依旧坚定,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龙象功以后劲著称,修炼之时唯厚重最佳。 小二子视线已经被汗水模糊,知觉已经不清醒,但是身形依旧挺拔,浑厚的气势和大地连为一体,苍茫大地之时唯坚持二字屹立。 一个时辰到,迷迷糊糊中的小二子忽然感觉到浑身一震,然后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女孩看着昏倒的小二子,眼中闪烁不定,先前下手的时候她明明计算过明明多抽了十多下,一个时辰后,伤痛虽然不至于死,但是也会让小乞丐难受一阵。 可是没想到小乞丐毅力超出常人,硬生生的挺过来了。 忽然,一阵臭味从昏迷中的小二子身上传来,有黑色的不知名杂物从毛孔中排出。 女孩眉头一皱,却是没想到小二子机缘这么好,刚刚入门就能遇到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易经洗髓伐体中的伐体,伐体越早,练功的基础就越是牢固。 天道损有余而补不公,小二子能够突破自己的极限,能够得到一次伐体也算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小二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自己仿佛被泡在很温暖的水里,一双手不停的按在自己身上,酥酥麻麻的,浑身舒坦,他想去抓住那只手,摸啊摸,摸到一双温暖细腻的手,光滑圆润。不过小二子奇怪怎么没有手指,就睁开眼睛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凤目,含煞。 小二子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搭在女孩的大腿上。 抬头看着女孩娇艳的脸庞,眼中水汽弥漫,“我.......不是故意的” “砰” 小二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线然后优雅的落在三丈外又翻滚了两下助兴。 小二子下意思的就要喊痛,哼哼两声后又觉得身上不痛啊,摸了摸身体,真的不痛。龙象功效果这么好,以后就不怕女孩打自己了。 小二子摸摸鼻子,下意识的嘿嘿笑了两声。 抬头正好看到女孩看着自己,嘴角一咧就哼哼起来。 装了半个时辰后,小二子问女孩,“这龙象功不错啊,我大天朝人人修炼,灭了漠人还不是挥挥手的事” 女孩瞥了眼小二子,“你服用的铜铃花五十两银子一朵” 小二子愣住了,随即尴尬一笑,难怪说穷文富武,不过一想到自己居然一口吃了五十两银子,又觉得心中滴血,“五十两银子啊,得换多少细面馒头啊” 女孩古怪的看着小二子,随手将一个包袱扔给小二子,小二子打开一看,包袱里静静的躺着数十朵铜铃花。 女孩看着小二子感激涕零的眼神,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忙开口,“这是战利品” “喔”,小二子收起眼里的水汽。 那晚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用马群冲撞漠人,又在最后捅了那个大汉一刀,现在说不定两人就死了,这战利品拿着不心虚。 “以后谁说漠人穷我跟谁急,这几十朵铜铃花就几千两银子了”小二子嘀嘀咕咕。 女孩觉得自己身边的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铜铃花值钱并不是多么稀有,而是因为它是草原上独有的,采摘铜铃花等于用命换银子”,汉人在漠人的地盘活动,的确是用命换银子。 小二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又胡乱的哼哼起来,也不知道真的知道了还是假知道了。 女孩看着小二子的背影,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龙象功修炼效果要真那么好早就是天下第一功法了,小二子能这么快入门,还是因为伐体。 不过女孩懒得和他解释。 潜入营地 即使小二子百般不愿意,还是被女孩逼着向草原深处走了三天,三天内两人数次差点被漠人发现,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越到草原深处,漠人的踪迹越来越频繁,两人把马弃了,白天躲在草丛中,夜晚赶路。 小二子每天都要被女孩抽一顿,然后服用铜铃花练功一小时。 就这样昼伏夜出一个月后,两人已经深入草原千里。 这一日小二子抖了抖身上的汗水,一个月的勤练不辍,皮肤呈现一种健康的古铜色,用手指按按,能感觉到皮肤坚硬如皮革。 小二子微微点头,按照龙象功中记载,等到皮肤能够有金光呼吸,就表明迈入铜皮境,到时候运功之时普通刀枪根本伤不了皮肤。 “女侠,为什么不先服用铜铃花再抽我呢”,小二子忐忑不安的问女孩,“效果应该没区别吧,被抽真的很疼” 女孩微微点头,“对练功来说,的确没差别” 小二子顿时喜极涕零,这段时间每天都要被抽一顿,女孩肯定用了特殊手法,痛入骨髓又不伤身体,反复折磨,真的是宛若地狱中。 女孩瞥了眼小二子,“不过先抽你我心情比较舒畅” 小二子泪珠打转。 过了许久,小二子鬼鬼祟祟的凑到女孩身边,试探的问,“女侠,我天天这样生服铜铃花没事吧,我听说服药讲究君臣佐使,而且是药三分毒” 小二子说完就盯着女孩看,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女孩淡淡道,“常人一月服用一株铜铃花,而且配以佐药祛除毒素,只留下精华固本培元,你这样天天服用,自然会出问题,事实上迈入铜皮境只用服用十多株铜铃花就可以了,你已经超出三倍了” 小二子眼眶瞬间通红,“小娘皮,你知道有毒还让我服用” “啪”“啪”“啪” 空旷的草原回荡少年的惨叫。 女孩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小二子,“我又没逼你服用,是你自己天天吃一棵,和上瘾了一样” 小二子刚想反驳,忽然想起,每天好像是自己跳到女孩跟前,大喊,“女侠,虐待我吧”,对于这种送上门找虐的,想来是没人拒绝的。 小二子哼哼了半天,最后挣扎着爬到女孩脚下,弱弱的问“女侠,那我身体不会出什么毛病吧” 女孩自顾自的整理衣服,小二子都能嗅到女孩身上的清香,鼻翼不自觉的动了动。女孩脸色瞬间跨了下来,“毒素积累过多,已经病入膏肓,最多还有一年可活吧” 小二子愣了愣,脸色黯淡,“一年就一年吧,反正只是个乞丐” 女孩看着小二子黯淡的脸色,心中仿若被针刺痛一下,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几天,小二子再也不服用铜铃花了,只是龙象功依旧勤练不辍。 这一日,两人来到草原深处,小二子趴在草丛中看着远处绵延的队伍,“我们赶紧跑吧,这足足有数千人,被发现咱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女孩不睬小二子,凝重的盯着数千人的队伍。 小二子脸色一变,“你的目标不会就是这个队伍吧,我还有一年可以活,不要拉我下水啊” “跟上去,找机会潜入进去” 女孩盯着小二子,“这时候你要是拖后腿,我直接杀了你”,语气平淡却让小二子打了个寒颤,小二子毫不怀疑女孩会杀了自己。 数千人的队伍加上车马行礼,足足绵延数里,倒也不怕跟丢了,两人相隔数里,远远的跟着。 一连几天,女孩都想趁黑摸进营地中,但是都没能成功,小二子已经看出来了,这支队伍行事风格严谨,要知道草原向来散漫只崇拜实力,有这种作风的只有军队。 只是这支军队带了大量的车马,所以行进速度很慢,不像平常漠人的骑兵来去如风。 一个行刺将军府的女刺客想要摸进漠人的军队中,这件事在小二子看来,怎么看怎么诡异危险,只是实力太弱,没得反抗。 在跟了大半个月后,这支队伍慢慢靠近草原的边缘,小二子发现女孩也越来越焦急起来。 “今晚不管如何都要进去”,女孩坚决的看着小二子。 子时,点点篝火照映营地,一队队漠人巡视着营地四周,简单的鹿角搭建的营地四门重兵把守。 “轰隆” 空旷的草原回荡轰鸣声,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闪电照耀大地,随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营地中顿时一阵慌乱,少倾,营火熄灭,营地陷入一片黑暗中。 一道黑影悄悄的出现在营地旁,一双凤目仔细打量四周,纤细的手掌轻轻搭在鹿角之上,轻轻用力一个翻身来到营地中,身形轻巧的影藏在帐篷后。 小二子跟在后面就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了,落地时踩在泥泞中发出“吧唧”声,还好雨声遮掩住了。 小二子着急的跑到女孩身边,在遮掩的营地中,只有在女孩身边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咽了两个吐沫,透过雨夜,小二子四周张望,简易的围栏中数十匹马,足有一人高,线条优美,最重要的是这些马毛发是青色的,简直是优雅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小二子目光一凝,心中咯噔一声,这是天青马,传说草原最深处有一处原始森林,深林正中有一巨大的湖泊,森林中有各种奇珍异兽,天青马只生活在森林与湖泊交界处。 传说中天青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就算漠人是马背上的民族,这种马也是可遇不可求,这里居然一口气出现数十匹之多,简直匪夷所思。 鲜衣怒马,背负三尺青锋是每个男人的梦想。所以当小二子看到这些天青马的时候,心脏开始不争气的砰砰跳。 “跟着我” 小二子听到女孩一声低喝,不舍的离开马栏。 女孩宛如黑夜中的精灵,借着大雨和黑夜的掩饰,避开一队队的漠人,小二子跟在后面心中焦急。 女孩居然一路向着营地的中央前进,如果被发现了,插翅也难飞。 足足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营地中央附近,不过两人也只能止步于此了,营地中央一顶高大的金色帐篷耸立,四周被把守的水泄不通。 帐篷大门是不是有人进出,掀开帐门能够看到灯火辉煌和隐约传来的丝竹之声。 小二子看着营地中央的金色帐篷,瞳孔收缩,漠人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但是只有黄金家族才有资格使用金账,小二子怀疑女孩这样大费周折,耗时良久,是不是来刺杀黄金家族的某个重要人物。 女孩目光在金账四周巡梭,目光落在金账旁一个稍小的帐篷,目光中露出惊喜,那帐篷居然无人看守。 不过随即眉头一皱,自己和那帐篷中间还隔着五丈远,再四五丈外就是金账,金账外的看守不时的扫视四周,如果自己在通过这五丈的路上,看守看过来,就必然会被发现。 难怪那顶帐篷无人看守,等于在金账的看守范围内。 一道闪电划过苍穹,映照着女孩专注的脸庞苍白,雨水顺着发髻留下。 小二子正站在女孩身后胡思乱想。 “等下我们过去那边”,女孩指了指那稍小的帐篷,小二子伸出头扫了眼,“你疯了,金账就在旁边,那些看守一看就是高手,分分钟捏死我们” 女孩冷静的开口,“我观察过,从这里过去,金账那边的看守只有一个能看到,而那个看守看似无意的扫视四周,实际上,每次看完这边,中间至少有五秒的时间不会再看这边,只要在这五秒内过去就没事”,一口气说完后女孩又将剑架在小二子脖子上,“我先过去,不要想着回头,没我带路你绝对走不出营地” 小二子感觉深深的无力,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倒吸一口气,“我会过去的” 女孩深深的看了眼小二子,收剑背朝小二子,“此间事了,我告诉你身上的铜铃花毒怎么解” 身后的小二子骤然抬头,眼中精芒爆射,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背影。 那道身影背负细剑,脚尖在原地踩着不知名步伐,只见一团黑色光影在脚下绽放,骤然,女孩身形飘向雨中,似缓实疾,眨眼间落在对面帐篷后。 四周寂寥无声,瓢泼的雨幕在风中摇摆不定。 小二子深吸一口气,知道女孩成功了,虽然看不清对面的情景,但是他知道女孩在盯着自己。 就地一滚,顿时浑身泥泞,又抓起泥巴将脸上全部涂上。 然后趴在排水沟中,没错,营帐之间有排水沟,不深,只有一尺左右,而且只有金账附近才有,想来是为了防止土地泥泞扫了金账中大人物们的兴致,临时开挖的。 小二子心中默数“一、二、三.......”,向前快速挪动一丈,然后将自己深深的埋在排水沟中,脑袋死死的摁在污水中,污水流入鼻腔,小二子脑海中一片冷静,时间一片空白,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金账外的漠人随意的扫向不远处的营帐,漆黑的雨夜,风声混合着雨声,排水沟渠的流水声,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视线挪开。 “一、二、三、四.......” 心中默念,在漠人转移视线后,小二子宛若水中的泥鳅,快速的游动,然后又深深的将自己藏在排水沟中,瘦弱的身躯努力的蜷缩。 “不要有闪电,不要有闪电” 趴在排水沟中的小二子心中默念。 空阔的草原上,一道闪电划过苍穹,小二子脸色瞬间煞白。 漠人库房 金账边的漠人扫过排水沟,目光一凝,借着闪电的光芒,排水沟中似乎有一团黑泥堵住了。 漠人提起长矛向排水沟走去。 “头人喝醉了,你们几个去扶一下” 漠人回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排水沟中的黑泥自然没有头人重要。 女孩将小二子从排水沟中捞出来,前后不过一盏茶功夫,但是小二子仿若耗尽了所有的心力,无力的倒在营帐边。 雨水混合着泥水顺着小二子身上向下流淌。 女孩深深的看了眼小二子,能够将漠人的活动规律牢牢的记在心中,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中依旧冷静,游走在生死的边缘,不是一个乞丐可以做到的,或者说不是一个普通乞丐做到的。 许久,一丝丝血色出现在小二子脸上,女孩看小二子恢复的差不多。 手中细剑悄无声息的将帐篷划破,小二子将打狗棒别在腰上,提着匕首跟着女孩钻进帐篷中。 两人一钻进帐篷中,女孩立刻冲向前,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来。 小二子看着方圆数十丈的帐篷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走到一个被女孩打翻的箱子旁,散落一地的铜铃花,不认识的还以为是野菜,小二子心里默算下,这个箱子里的铜铃花就有数百朵之多,如果整个帐篷中的箱子中都是铜铃花的话,那这个帐篷中的东西价值巨万。 小二子打开一个又一个箱子,虽然大都数东西都不认识,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珍奇之物。 但是这些东西被女孩无情的扔在地上,仿若垃圾。 “你找什么,我来帮你”,这里面的箱子足有数百口之多,没有一个时辰不可能检查完,拖得越久被发现的可能越大。 女孩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的寻找着,小二子无奈只得坐在一旁,心中叹气,这里的东西要是能带出去,能买下数百个来客居。 半个时辰后,女孩目光落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上,长约一尺。 女孩呼吸为之一窒,直觉告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盒子中,微微偏头,看小二子没有注意这边,手掌轻轻一拍,檀木盒盖弹开,一对龙凤玉佩安静的躺在盒中,女孩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女孩拿出的玉佩居然和盒中的玉佩一模一样,手掌微动,两块玉佩便调换了个位置。 将盒盖盖上又放回原位,回头看小二子依旧在漫不经心的扫视四周,心中微微松气,这次任务虽然出现不少波折,但是总的来说还算顺利。 “你可以挑三样东西带出去,不过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小二子还在发愣,听到女孩的声音转过头来。 “三样东西?”,小二子疑惑。 见女孩点点头,小二子来了精神,学着女孩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一边找一边心里思量,三样东西,而且要安全出去的话,那东西就不能大,还要贵。 忽然眼前一亮,一枚通体血红的果实出现在眼睛,那果实看上去与红杏差不多大小,但是通体放着豪光,而且小二子发现四周只有这一枚果实,长得好看而且是孤品,想来价值不菲。 偏头偷偷看女孩,发现女孩也是眼中一亮,小二子虽然不认识,但是知道自己找对了,二话不说收进怀里了。 小二子忽然一拍脑袋,怎么把那件东西搞忘了,慌忙的在四周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就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是一块很奇特的石头,不过拳头大,重若金银,上面密密麻麻的遍布着银色的细纹。 “这是银纹石吧”,小二子朝着女孩问道,女孩轻轻点头,银纹石虽然珍贵,不过花时间还是能够找到的。 小二子看女孩脸上的表情就知道银纹石没有先前的血杏珍贵,不过也不打算换,也揣进了怀里。 眼看着一盏茶功夫就要到了,小二子也来不及细找,心急之下踢翻了一个盒子,一截三寸长黑木掉在地上。 “什么人”,一声呼喝在帐门响起。 女孩豁然抬头,只见一个漠人站在帐门处,不见女孩动作,手中细剑脱手而出,瞬间割破漠人喉咙倒飞而回。 不过显然已经惊动了营帐中的人,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跟在我后面”,女孩说完就向营帐外冲去。 小二子来不及细看,捡起黑木放进怀里就跟在女孩的后面冲了出去。 刚出帐篷就看到地上躺下两具尸体,不远处的帐门一群漠人冲来。 “走,去马栏”,小二子一颗心乱跳,要想凭借两条腿逃出漠人的追捕是不可能的事。 金账内一群漠人走出来,当先一人年约二十,相貌硬朗,衣着华丽,腰跨金刀,刀鞘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他眉头微微皱起,“图古,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潜入到金账附近,难不成是刺客” 一个上身赤裸,肌肉发达的男子站到年轻男子身前,单手抚胸深深鞠躬,“兀术殿下,两人是在库房被发现的,想来不是刺客”,身为殿下的护卫队长,居然被人摸到了金账附近,若是惹得殿下不快,处死了也没人给自己求情,就算殿下不计较也难免落得个无能的印象,所以现在图古恨极了小二子两人。 兀术,黄金家族的最受宠爱的小孙子,未来极有可能执掌整个草原的男人,论地位,相当于天朝的皇储。 兀术神情冷淡,“能够潜入库房难免就不会潜入金账”,深深的看了眼前的护卫队长. 图古腰弯的更低,“请殿下放下,一定会将两个毛贼送到殿下面前,任殿下处置” 图古呼喝一声,就要招呼所有护卫前去捉拿小二子两人。 这时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闪身出来,“殿下,天黑雨大,两人来的蹊跷,小心调虎离山” 兀术浑身一震,是的,两个人怎么会潜入守卫森严的营地,环顾四周,漆黑的雨夜中仿佛有猛兽环绕。 “图古,立刻派斥候搜查方圆五十里,有任何可疑情况立刻上报,另外调集人手集中护卫金账,再派人查清库房里究竟丢了多少东西” 兀术一口气安排好后,又对那身形瘦长的男子拱手,“阿古拉,你觉得这两个人是谁派来的” 阿古拉摸了摸胡须,身为兀术殿下的智囊,为兀术殿下出谋划策是他的本分,“这里靠近汉人的地盘,是汉人最有可能,不过要说只是两个毛贼见利起意就敢摸入大军之中,实在匪夷所思” 兀术微微思量,“有没有可能汉人想对我们下手”,只是连兀术自己都不敢肯定。 阿古拉不假思索,“我们本就是要去大同参加一年一次的朝贸,汉人对我们下手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别人来参加这次的朝贸,某一家想吞下这批货物,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殿下亲自参加朝贸的消息早就通知那几家了,敢对殿下出手凉他们也没这个胆子,而且那几家为了帝位明争暗斗自顾不暇,想来不会节外生枝” 兀术点点头。 阿古拉看了下兀术的脸色继续开口,“不过那几位不是没有可能” 兀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几为他自然知道是谁,自己的好兄弟。 草原上的可汗一共有四个儿子,分别是大儿子达楞,二儿子赤那,三儿子阿不尔斯郎,以及在草原上威名赫赫的小儿子布日固德。除了四个儿子,下面还有二十多个孙子,其中兀术乃是可汗最受宠爱的孙子。 十六年前,桀骜不驯的布日固德以一部之力不声不响的破了汴城,替漠人血洗了百年被汉人打压的耻辱,若是布日固德回到草原,汗位无可争议的将会落在布日固德的身上,可是汉人随后不计性命的反扑,硬生生将布日固德堵在了葬魂谷,杀了个血流成河,一个俘虏都没有。 就算布日固德身死,他的功绩也让草原上的漠人崇拜不已,所以布日固德一系最为强势,连可汗也几乎压制不住,兀术身为可汗大儿子达楞的次子,深受可汗喜爱,除了自身原因外,也未免没有平衡布日固德一系的味道。 这次兀术奉可汗之命,亲自参加一年一次的朝贸,如果顺利完成,就是一桩功劳,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嫉妒,出手破坏也就在情理之中。 死战 且不说兀术几人因为小二子两人的潜入在胡乱猜测,最起码给了小二子两人喘息之机。 小二子微微侧身避开刺过来的长矛,脚下不停,直接撞在那漠人胸膛上,漠人力道用老,被这么一撞几乎岔气,新力未生,随即一道精铁匕首刺入小腹之中。 小二子抽出精铁匕首,温热鲜血喷洒身上,不敢停留,紧紧的跟在女孩身后,没有女孩在前面开路,一旦停下,就会陷入漠人的人海大军中。 小二子看着前面的女孩,手腕翻转间,细剑收割一条条人命,没有一人能够在女孩手下走过一招,拦路的漠人如同韭菜一般被割了一茬,又悍不畏死的上来一茬。 很明显,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女孩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现在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这些士兵显然是精挑细选过,作为兀术的护卫,明知没有胜算却依旧坚定的完成自己的任务,用生命拖延着两人的脚步。 小二子耳中轰鸣,雨夜中呼吸急促,胸腔仿佛风箱,连番厮杀让他体力已经快支持不住,要不是练了龙象功,小二子早就被剁成肉泥。 忽然小二子眼前一亮,马栏近在眼前。 忽然身后风声大作,“干”,小二子顾不得上马,扑身向前。 一道黑影带着惊人的气势从天而降,落地之时发出一声巨响,爆炸的气流肆虐四周。 小二子被爆炸的气流震飞进马栏中,一口鲜血喷出,随后瘫倒在地。 女孩回首,一块足有千斤的巨石躺在地上,硬生生砸出一个数丈的深坑。 图古抖了抖双手,雨水流过肌肉,嘴角狰狞一笑,“你让我在殿下面前丢了脸,就用你的命来赔,长得这么漂亮,想来殿下会好好爱惜的” 女孩面色凝重,在图古的身上她感觉到了狂暴的力量和危险的气息。 四周的漠人看到图骨都四散退开,在他们眼里,图古出马,眼前的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少吃点苦头,免得等会打起来伤到你,殿下怪我不会怜香惜玉”图骨眼光在女孩身上流转,心中暗道殿下玩过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尝尝。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随即反应过来,图古是在拖延时间,这里还是漠人的大本营,时间越久,越多的人赶来,到时候就算击败了眼前的图骨,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想通之后,女孩不再犹豫,脚下步法飘忽不定,灵巧的扑向图骨。 图古狞笑一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女孩的细剑。 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并没有出现,削铁如泥的细剑被图古牢牢的握在手中,只见图古手上浮现一层血色豪光。 图古轻蔑一笑,“女娃娃,何必呢,我已经是玄血境,血气外放,刀剑难伤,你不是对手的” 大手轻拧,细剑顿时扭曲如麻花,女孩对图古的话置若罔闻,“嗡”,细剑急速颤抖。 图古感觉手上一震,随后掌心酥麻,不由自主的松开细剑。细剑宛若毒蛇直取图古喉咙而去。 虽然说血气外放能够挡住寻常刀剑,但是图骨可不敢用自己的喉咙去尝试,另一只手举起,挡在喉咙前。 细剑轻轻一转,刺向图古抬起手暴露在外的腋窝,要知道人体再怎么锻炼,有几个部位也是锻炼不到的,比其余地方要脆弱不少,腋窝就是属于其中一处。 图古终于明白自己虽然力量强盛,但是速度上很明显被眼前的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无奈之下,手肘夹住细剑。 女孩眼中无悲无喜,细剑被夹住之后,虽然再难前进,但却趁势向后拔出,有金属刮过地面的尖细声。 细剑拔出,上面几滴鲜血滑落。 图古闷哼一声,后退两步,抬起手肘,手肘内侧和肋骨处各有一道细长的伤口,足有半尺长。 图古在自己的情敌大意和误判敌人实力后,终于付出了代价。 调动全身气血之力涌向伤口,伤口处红光闪耀,却没有一丝愈合。 图古心中一凛,顿时明白那把剑上有古怪,玄血境已经百毒不侵,那把剑居然能够阻止气血之力愈合伤口。 图古知道自己小看对手了。 不过伤口反而激起了图古的血性,一对蒲扇大的手掌对拍一下,毫不在乎伤口,大步的朝着女孩扑去。 出手之间,血光闪耀,挥掌之间风声大作,所过之处,石破地裂。 图古知道自己速度跟不上女孩,索性也不防御,只求以伤换伤,看女孩体型较小,流血也能流死她,自己血气充足,一般的伤口根本不在乎。 女孩自然不会蠢到和图古硬碰硬,脚下步伐不停转换,围绕着图古左右旋转。 两人盏茶功夫交手了足有百招依旧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同时停下,凝重的看着彼此。 图古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己是在殿下面前夸下海口的,要将两人送到殿下身边,久战不下只会给陛下留下无能的印象,草原上爪牙不锋利的狼最后下场都会很悲惨。 女孩看着四周聚拢过来的漠人越来越多,虽然面上没有表示,但是内心焦急,拖的越久,越不好脱身。 两人四目对视,电花四射。 图古怒喝一声,身形陡然变大一号,贲起的肌肉下宛若有游蛇走动,双掌握手成拳,隔空朝女孩打去。 1条血色巨蟒从双拳中扑出,狰狞的獠牙,毫无人性的眼神巡梭在女孩身上,三丈高的血蟒挺立在女孩身前。 打出血色巨蟒之后的图古身形顿时萎靡,双手无力的垂在身前,浑身皮肤都干瘪黯淡。 这一条血蟒乃是图古全身血气凝聚而成,这一招对身体的负荷太大,图古全身上下的肌肉已经被撕裂。 图古看着血蟒,眼中狂热,这是他最强的一招,看着女孩,低喝一声,“去” 血色巨蟒直扑而下,有风缠绕在血蟒四周,一股腥臭让人直欲呕吐。 女孩看着扑面而来的血蟒,清冷的双眸中,一点星光绽放,四周狂风倒卷,雨也被倒逼回天空,手中细剑仿若受到召唤,一点星光出现在剑尖,星光虽然微弱,但是高贵,神秘的气息缭绕。 女孩持剑直刺血蟒,那点清光在漆黑的夜晚中宛若星辰骤然爆发,道道星光猛然绽放。 血光与星光在空中相遇,血光与星光太过刺目,四周的漠人眼中都不由自主的留下眼泪,慌忙的躲避着光芒。 血色巨蟒居然在星光中一点点融化,血色巨蟒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蟒尾横扫,女孩正全力控制星光,猝不及防之下被蟒尾横扫倒飞。 不受控制的星光顿时熄灭,不过血色巨蟒也消失在夜空中,四周又重归漆黑,雨又哗啦啦的下着。 女孩倒飞在空中,一道鲜血喷出,眼中悲凉,她知道自己早已站不起来,最好的结局就是自裁,以免落入漠人手中受尽折磨,一想到未完成的心愿,心中就无限哀伤。 女孩感觉到自己落入到一个柔软的怀抱中,似乎还有淡淡的臭味,然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马栏中,泥水和马粪混合中,一道瘦弱的身影麻利的爬起来,横抱着倒飞而回的女孩,翻身,上马。 “驾” 天青马长吁一声,一跃而出,翻过马栏,一骑绝尘消失在黑夜中。 原地的漠人还在发愣,“都上马,追”,图骨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四周的漠人纷纷反应过来,纷纷翻身上马。 图骨心中一片冰冷,草原是漠人的天下,论骑术那两个人怎么会是自己手下的对手。 漠人刚刚上马,那些天青马纷纷悲鸣一声,将漠人摔倒在地。 “图骨大人,天青马的马蹄筋都被挑断了” 图骨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自己不但没有捉到两个毛贼,居然还损失了所有的天青马,要知道天青马事关漠人的一笔重要交易,马蹄筋被挑断,几乎不能被治好。 图骨咬牙切齿,“小乞丐,我要杀了你”。图骨自然不笨,这些马蹄筋自然是被小二子挑断的。 当时图骨出场,小二子听到背后风声的那刻就知道来者汹汹,趁势装了个死,在马栏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图骨和女孩的交手吸引过去,小二子心中一动,在所有天青马的马蹄上轻轻划了一刀,唯独留了一匹留着逃命,果然,没了天青马,剩下的普通马自然追不上天青马。 漆黑的夜中,一匹马顶着风雨,亡命的奔逃着。 雨夜狼群 漆黑的夜中,一匹马顶着风雨,亡命的奔逃着。 小二子感觉着怀中女孩的体温一点点降低,心也跟着低落下去,知道不能再跑下去,否则女孩肯定撑不过来。 一道闪电划过苍穹,小二子透过雨幕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坡,坡上还有一块巨石耸立。 小二子心中一动,停下马,抱着女孩,又拍打天青马的屁股,将其赶走,如果漠人有手段追踪天青马的踪迹话,也会被带到相反的方向。 小二子抱着女孩艰难的爬向山坡来到巨石之下,那块巨石高和宽都有一丈,上大下小,底部形成一块凹进去,正好一人大小。 小二子将女孩放进凹处,终于风雨被遮挡住。 小二子看着女孩紧闭着双眸,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浑身湿透,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和手掌,没有一点温度,要不是女孩浑身发抖,小二子还以为眼前的是个死人。 小二子目中闪烁,精铁匕首在掌心划过,握掌为拳,一滴滴鲜血滴落女孩嘴唇。 风雨飘摇中,一点点热气渡到女孩口中,莫名的心安。 半盏茶后,小二子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女孩嘴唇上一片嫣红,手掌上已经挤不出鲜血。 小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将手掌上剩余的鲜血涂抹在巨石之上。 看着女孩依旧微微颤抖的身躯和苍白的脸色,小二子深呼吸,慢慢伸出双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轻解开女孩的衣服。 女孩白皙的身躯在黑夜中绽放光芒,瘦弱的胸膛贴近玉峰,两具肉体紧紧的相连。 昏迷中的女孩感觉自己宛若冰窖之中,很冷,透彻的心扉的寒冷,连意识都要被冻结,忽然黑暗中一片火热,女孩下意识的拥抱那片火热,心中一片安宁。 小二子感受着胸前的坚挺与柔软,心中莫名的慌乱,被女孩抱住时身躯一震。 风雨飘摇之中,不是恋人的相依为命。 半个时辰后,一双碧绿的眼睛出现在不远处,那双眼睛贪婪的看着巨石之上的鲜血,那鲜美的味道几十里之外都能闻到。 小二子看着碧绿的眼睛,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的鲜血发挥了作用。 看着碧绿的眼睛慢慢靠近,黑暗中,从雨幕里走出一张狰狞贪婪的嘴脸,狼。 野狼盯着巨石下的两人,直觉告诉它两人的味道很鲜嫩,但是又给它淡淡的危险感觉。 小二子起身将衣服盖在女孩身上,反手握住精铁匕首,触手冰凉。 风雨中,一狼一人遥遥对峙。 野狼嗅着献血的味道,腹中饥饿灼烧着自己,它不再犹豫,脚下发力猛然扑向男孩。 碧绿的狼眼中射出凶残的光芒,狰狞的狼牙上粘液肆流。 野狼看着男孩娇嫩的脖颈越来越近,腹中的灼烧感也越来越强,隔着皮肤它都能闻到鲜血的美味。 眼看着狼牙就要亲吻到稚嫩的脖颈,野狼感觉自己要发疯起来。 一道匕首陡然出现在狼牙与脖颈之中,小二子被野狼扑倒在地,手中匕首死死卡在狼牙上,小二子努力的将脖颈向后移动,却抵挡不住狼牙越来越靠近。 近在咫尺的小二子鼻翼都能闻到狼鄂中燥热与腥臭。 狼牙已经触碰到小二子脖颈上的石珠,离脖颈不过一寸的距离。 生死之际,小二子想到那个夜晚,同样的风雨飘摇,那个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离自己而去,临死之时对自己的殷切叮嘱。 自己还有未尽的事,自己可以死,但是不是现在死,不是这种死法。 眼中一道凶残的光芒爆射,比野狼还要凶残。 体内龙象功仿佛被激活,疯狂的在体内运行,握着精铁匕首的手臂肉眼可见的暴涨,精铁匕首横拉,一道血光绽放,两颗狼牙生生的被切断,精铁匕首不停,硬生生的从嘴中将狼头剖开,狼血洒满小二子脸上,稚嫩的脸庞还残留着无路可退的凶狠。 提着狼尸,走到女孩身旁,深呼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浇灭肺中的炙热。 割开野狼脖颈的血管,小心的送到女孩嘴边,燥热的狼血一点点的渡到女孩的口中,溢满了又顺着女孩的嘴边留下。 小二子皱了皱眉,女孩重伤又明显寒气入体,没有温热之物补充元气,这个夜晚怕是撑不过去。 喉结动了动,小二子眼睛一闭,趴在野狼的血管上吸允,狼血炙热带着腥气,小二子顾不得那么多。 嘴唇贴在女孩血红的唇上,一点点将口中的狼血渡过去...... 匕首划过狼皮,顷刻间一张完整的狼皮便出现,小二子将狼皮严严实实的裹在女孩的身上,女孩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血色,颤抖的身躯也停了下来,安稳的睡了过去。 小二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有巨石的遮挡,女孩也不会受到风雨入侵。 苦笑一声,若是地方再大一点,自己也能进去就好了,免得受风雨之苦,现在看来自己只能在外面等到雨停了。 坐在女孩身前,精铁匕首插在地上,风雨中,小二子在等着客人。 不多时,一双双碧绿的眼睛出现在黑夜中。 小二子知道鲜血会引来狼群,但是依旧义无反顾的做了,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救活女孩的办法。 拔出匕首,小二子站起身来,回首忘了眼女孩,我会死在你之前。 狼群看着自己的猎物,迈着小步慢慢加速,一双双凶残的眼睛扑向猎物。 风雨中,厮杀登场。 回大同 旌旗林立,兵马雄壮,蜿蜒数里的车队徐徐开进城门。 城门处,天朝玄甲兵士煞气凝重,兵器在阳光下反射刺目的亮光,被夹在中间的漠人策马徐徐开进大同城,马背上的漠人都是一脸凝重。 城楼之上,密密麻麻的天朝子民看着那些漠人,目光中或仇恨或冰冷,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静静的注视着。 兀术坐在马车上,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也是一脸凝重。 坐在对面的阿古拉宽慰道,“殿下莫要担心,这一年一次的朝贸,不仅事关中原与草原,更是与百越、西域数十过国,甚至海外南洋都息息相关,汉人不敢动手的” 兀术长叹一声,“阿古拉,我不是担心汉人动手,只是看汉人军法森严,士气旺盛,兵甲齐备,一想到以后要与这样的对手为敌,我心里甚为不安” 阿古拉脸上欣慰道,“殿下能够远虑至此,实乃可贵” “汉人占据万里锦绣江山,地大物博,人口鼎盛,这一点我漠人自然是比不上的,但是自从十六年前,中宗驾崩,汉人之间明争暗斗,朝堂之上,名存实亡,各地纷纷拥兵自重,帝位一日不立,汉人江山一日不稳,但是几大家族实力相近,彼此不服,一旦撕破脸皮,这万里江山瞬间破碎,到时候我等秣兵历马,一举南下,拿下万里江山易如反掌,到时兀术殿下在汴城登高位,一统天下,流芳万古” 兀术脸色稍霁,“十六年了,二皇子迟迟不出现,朝堂之上的那些孤臣遗老们怕是支撑不住了,几大家族的耐心也要耗尽了吧,他们还要感谢我四叔布日固德,若不是他破了汴城,几大家族又怎敢染指帝位” 兀术随即眉头一皱,“阿古拉,我有一事不明,虽然我漠人兵强马壮,但是当年汴城城池坚固,更有最强的禁军拱卫,中宗素有贤明之声,汉人正值鼎盛之时,我这个四叔虽然素来勇猛,但是怎么会不声不响的一夜攻破了汴城” 阿古拉眉头一皱,“这件事不要说你很疑惑,可汗也是无解,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的真相,可惜当年进入汴城的儿郎悉数战死,竟无一人知晓当年发生了什么。而且不仅我们不明白,汉人才最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要不然汴城那些贪生怕死的贵人不怕我们再破一次汴城吗” “不过我敢肯定,只凭借布日固德殿下是做不到的,背后笼罩的阴谋,答案还在汉人的心中” 大同城外三十里,无名黄土坡前,一条河水绕坡而过,几颗槐树孤零零的站在河边。 槐树下一个少年蹲在河边清洗着什么,一丝丝殷红飘散在河水中,槐树旁紧靠着一个少女。 小二子将破烂的衣裳清洗赶紧,拧干后直接穿在身上,遮盖住身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和伤口。 “女侠,三十里外就是大同了,你也能自己走路了,虽然一路上多有不快,但是我也陪你把事情做完了,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小二子说完拱拱手就要离开,这次前前后后离开大同两个月,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事情,心中着急赶回去。 “站住”身后一声低喝。 站在槐树下的女孩直起身子,“我虽然不知道那晚你是怎么在狼群中挺过去,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想追究” “天下之大,你哪里都能去得,唯独大同不可以”女孩的话里带着斩钉截铁。 小二子看着女孩,心中咯噔一声,“为什么不能去大同,我从小就生活在大同,除了大同就没有去过别的城市,而且除了要饭也没有一技之长,去了其他城市恐怕也只会活活饿死,还请女侠放我一马” “我叫小柒”,女孩脱口而出,不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小二子疑惑的眼神,故作随便的解释,“女侠太难听了” “以你的机灵又怎么会饿死,最不济做个苦力也能活下去,而且只要你离开大同,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财,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女孩循循善诱道。 小二子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女......柒姑娘,我这辈子都是要饭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有时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是无忧无虑,乐得做个快乐神仙,钱财,我虽然想要,但是横财我实在无福消受” “铿锵”,女孩细剑拔出,面上冰冷,“我做的事事关天下苍生,所图甚大,绝不容许半点风声透漏,你若是离开大同,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若是执迷不悟,我不随便杀人但不代表我不杀人” 小二子看着女孩脸上冰冷的杀气,脸上随便的表情慢慢沉下来,“姑娘,救你一命不敢说,大同中你本可以杀了我,但是却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我们只能说是两清,至于大同,我是一定要去的” 女孩看着小二子面色沉下来,心也跟着沉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和眼前的小乞丐站在对立面,她心中就有淡淡的哀伤弥漫。 是那一晚在狼群面前死战不退的背影镌刻在心中了吗。 女孩深呼吸,压下所有的心绪,细剑慢慢抬起,剑锋遥遥指向小二子。 小二子张开双手,慢慢后退,然后,转身就走。 女孩下意识迈步去追,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细剑摔落在旁,重伤之下,女孩也不过刚刚能行走罢了。 “小乞丐,你不想解开你身上的铜铃花毒了?” 小二子头也不回,“今朝有酒今朝醉” 看着小二子消失在远处的身影,女孩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失去了,莫名的失落,草原这一路相伴,大概习惯了一个人在耳边呱噪。 三十里的路走了半天,小二子看着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心中升腾起一阵喜悦,那是游子归乡的心情。 小二子看着城门口的长队,心中一阵哀嚎,怎么城门盘查的这么仔细,要知道平时从来没有人过问。 小二子还不知道在他和小柒两人在草原昼伏夜出,慢慢爬向大同的时候,漠人已经进了大同,一年一度的朝贸,不仅吸引了天下各地的商旅,也吸引了无数的江湖豪客,纷纷想博个名传天下。 为了维护治安,大同也加紧了盘查。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小二子才来到城门口。 把守城门的卫戍队长,一双鹰眼在小二子身上扫过,凌厉的目光带着寒意,仿佛直指人心。 小二子弯着腰,面上媚笑着。 “撕拉” 小二子身上破烂的衣裳被撕成两半,出现在队长手中。 四周行人纷纷惊呼一声倒退开来。 只见小二子瘦弱的身躯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多少抓痕和齿痕,仿若被狼群啃噬过一般,最可怕的是胸前到小腹一道横贯身躯的伤口,深有半寸,伤口都已经开始腐烂,皮肉向着两边翻卷。 那队长看着小二子身上的伤口面上也是为之一变,战阵之上,他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伤口,不过这样的伤口出现在一个小乞丐身上就不太正常了。 “伤口怎么来的” 小二子腰弯的更低了,背后的抓痕都微微绽开。 笑着回答,“大人,去草原摘铜铃花,遇到狼群了,几个人只剩我一个活下来了” 的确每年有些见钱眼开的去草原上摘铜铃花,不是死在漠人手里就是死在狼群手里,能够回来的十不存一,侥幸活下来还能摘到铜铃花的,一夜暴富,又刺激着别人去草原。 那队长点点头,“过去吧” 小二子捡起地上的衣裳,弯着腰告退。 就在小二子转身的一瞬间,那队长轻轻一踹,小二子凌空飞出,整个人狠狠的摔在青石板上,一口鲜血喷出。 身后几个士兵就要上去捉人,那队长轻轻摆手,“不用了” 一个心腹士兵疑惑的问,“头儿?” 队长微微摇头,“不会武功,活不过今晚的” 小二子挣扎几次都摔倒,扶着城墙慢慢站起来,也不敢去理论,擦了擦嘴里的血迹,披上衣服就向城里走去。 平时从东城门到来客居,一刻钟绰绰有余,但是今天小二子扶着墙慢慢挪动,为了不引人注意低着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等到回了来客居,已经月上树梢,来客居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小二子再也支持不住,倒在枣树下,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昏迷过去。 小医仙 一个人影从远处的街角朝着枣树直奔而来,那人足有七尺高宛若铁塔,面色黝黑,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看上去三十岁一般,面容憨厚,一双粗壮的胳膊上肌肉发达。 那人径直走到小二子身旁,看着小二子身上的伤势,满是老茧的手掌拍在小二子脸上,“小二子,醒醒,醒醒” “轻轻”拍打三四下,小二子脸庞上开始红肿起来,昏迷中的小二子勉强的睁开双眼,看了看那人,有气无力,“胖子啊,别拍了,要被你拍死了” 韩勇就要抱起小二子,却被小二子拦住,小二子低声哼哼,“胖子,我要是死了,你就去城东老假山,我在树下埋了点东西,你去挖出来” 胖子答应了一声,也不问埋的是什么东西,“我送你去看大夫,伤的这么重,只有小医仙能救你了”,宛若抱着小鸡一样,轻轻的抱起小二子。 迷迷糊糊中的小二子听到小医仙三个字,顿时清醒过来,挣扎起来,惊恐的叫了起来,“胖子,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是兄弟就把我放下来” 胖子不理小二子,顺着玉林大街向城南走去,风中只留下一声嘀咕,“不就是三年前偷看了人家洗澡嘛,人家早忘了” 济壶医馆,小二子瞪大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女子年不过二十,身穿墨绿长裙,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乌黑长发随意披在双肩上,精致的鹅蛋脸散发着娴静的气息。 那女子正安静的对一个病人说着什么,那病人脸上浮现受宠若惊的表情。 女子转头看到胖子怀里的小二子,一双宁静的眼眸瞬间倒竖起来,浑身散发着压抑的寒气,“这不是来客居的小二子嘛,要饭要到我济壶医馆来了啊,不对啊,我记得二少爷可是清高的很,从来不吃嗟来之食的,怎么?脾气改了啊” 小二子双手抱着胖子的脖子,上身努力的缩进胖子怀里,尽可能的寻找一点安全感,连身上的伤势都忘了。 胖子憨厚的开口,“小医仙,小二子受伤都快死了,你赶紧给他看看吧” 胖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小医仙转身就走,“死了就死了,反正又不是我家的人”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胖子迷惑了,小医仙乐善好施,不是这样的啊。 胖子摸了摸脑袋不要紧,怀里的小二子径直摔在地上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回荡在深夜中的医馆中。 小二子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胸前横贯胸腹的伤口两边插满了银针,遍布抓痕的地方也敷上了黑色的膏药,房间内散发着苦味。 “醒了就别装死” 闭着眼睛的小二子嘴角轻咧,讪讪的睁开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医仙,尴尬开口,“小医仙对不起啊,以前是我混蛋” 小医仙若无其事的继续扎着银针,手法略微特殊。 “疼疼疼”小二子一脸的泪水。 小医仙眼睛一瞪,“你还知道疼,不是硬气的很嘛,三年不肯见我” 小二子想抹一把眼泪,却发现双手被固定住,只好尴尬的开口,“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看着小医仙婀娜身子,前凸后翘,“三年前可没现在发育的好,没什么看头”,小二子小声的嘀咕。 一声惨叫回荡在夜空,四条大街的人向济壶医馆好奇的张望。 ...... 小医仙看着那道横贯胸腹的伤口,面上凝重,一般人受这种伤,根本活不到现在,也不知道小二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还要归功于小二子不知者不畏,服用了那么多铜铃花,虽然是药三分毒,不过铜铃花中蕴含着大量武者修炼必须的元气,强行吊住了小二子一命。 不过时间久了,伤口开始腐烂,再稍微拖一段时间,这条命就是阎王爷也保不住。 一柄精致的小刀出现在小医仙手里,小刀长不过三寸,寒光闪耀,一看就非精品。 原本躺在床上的小二子看到小医仙掏出这把小刀,立刻挣扎起来,可是四肢却被牢牢的捆住,只能昂着头尖叫,“小媢,冷静啊,不就是偷看你洗澡嘛,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啊,实在不行,我也给你看一次啊,小媢!” 小二子一边惨叫,一边回想小时候过家家,小媢演爸爸自己演妈妈胖子演儿子,这个女孩也是用这把刀,眨眼间将一块猪肉切成了薄如蝉翼的一百多片,从那以后,自己就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有了心理阴影,三年前年少冲动偷看洗澡还被发现后,那时候就下定决心打死也不再见她。 小医仙不理小二子的鬼哭狼嚎,手中银刀挥动,一团银色的光芒在小二子胸前绽放,那团银色的光芒顺着伤口慢慢游移到小腹,银色光芒游动间,有血肉飞溅四射。 小二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片片血肉从自己的身体飞走,关键是自己一点疼痛感觉不到,想来是银针封死了穴道。 很难描述看着一丝丝血肉从自己身上飞走是什么感觉,反正小二子看到自己胸膛上的森森白骨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媢停下手中的银刀,额头上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这么精细的控制太耗费精力。 不过还好伤口上的腐肉已经被剔除,下面只要止住伤势,再补充元气加快恢复就可以了。 小媢看着昏迷中的小二子,微微叹气,以前不是一直都在来客居乞讨吗,怎么身上会有这么严重的伤势,这个男孩从小到大身上就笼罩着一层迷雾。自己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怎么会因为偷看洗澡就真的能拿他怎么样,自己生气的是这个家伙真的三年不来找自己。 收敛心神,小媢伸出双手放在胸膛前,十指纤细白皙如玉。 微微闭上眼睛,如玉般双手上一丝丝翠绿光芒洒落,那翠绿色光芒落在伤口上时,胸膛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肉芽,一丝丝肌肉的纤维生长,纠缠,愈合。 昏迷中的小二子慢慢舒展眉头,嘴角露出淫荡的微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随着伤口愈合,小媢脸颊边一捋数十根长发慢慢褪去黑色,原本乌黑的长发变的花白,然后彻底变成银白色,给娴静的小媢平添了三分凛然邪意。 半刻钟后,小二子砸吧砸吧嘴巴,睁开了眼,看了看四周环境,眼中露出可惜,刚刚做了个很美的梦,梦中自己身处树林,仿佛能听懂树木低语,又仿佛自己就是一棵参天大树,无尽的生机涌入身体之中,舒坦的让人呻吟。 小二子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眨巴眨巴眼睛,猛然从床上弹起,“我靠,厉害了,小媢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不愧是小医仙啊” 难怪小二子吃惊,原本胸口狰狞可怖的伤口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重生的皮肤雪白光滑,不过身上的抓痕和其他小伤口还是没痊愈,不过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小二子见小媢背着自己也不答话,滑下床就要拍她肩膀。 小媢听到身后小二子的脚步,肩膀转过去,“不要过来,你身上太臭了” 小二子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中,摸了摸鼻子,自己在草原折腾了两个月,风风雨雨的,最后还带着一身血回来,身上的确不好闻。 撇了撇嘴,“大家怎么说也是发小,居然还嫌弃我” 见小媢不答话,小二子看看天色,见天边放亮,顾不得和小媢贫嘴,“天要亮了,我去上班了”,说完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小二子说的上班自然是去老地方要饭。 小媢转过身看着小二子大步离开的背影,嘴边露出笑意,要饭就要饭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胡说八道,人至贱则无敌。 只是那张笑脸上遍布皱纹,宛若耋耄之年。 将半只脚踏入地府的人拉回来,怎么会没有代价。 小媢看着水盆中倒映的自己,年华易老啊,皮肤的皱纹可以想办法恢复,但是失去的十年阳寿却是没有办法补回来。 但是小媢一点也不后悔,回想过去的年少时光是多么快乐,生如夏花,看着他开心就好。 祖传的破碗 小二子走到来客居的时候,来客居正好开门。 来喜打着哈欠打开大门,第一眼就看到大步走来的小二子,顿时扯着嗓子喊起来,“你还知道回来啊,两个月不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正打算把你那枣树砍了,然后添一对石狮子放在大门两边,多威风啊” 小二子也不是第一次和来喜斗嘴,“砍我的枣树?你试试啊,动他一个枝芽,晚上给你来客居大门放些玄黄,看你第二天怎么做生意” 来喜听到这话,脸色都要哭了,玄黄就是粪便,要是真这么干,以后来客居还真没人敢来了。 “二少爷不要生气啊,这不是这么长时间没到你想你了嘛,和你开个玩笑,读书人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一算咱们都一百八十年没见了” 小二子也不理来喜,这家伙是个跑堂的,拍马屁那是工作。 大刺刺的靠着枣树走下,挥了挥手中的打狗棒,漫不经心的问,“大同最近发生什么好玩的了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啊” 来喜端着簸箕坐在台阶上,苦着脸开始剥蒜瓣,“咱大同最奇怪的人就你了,抱着来客居这么好的风水宝地还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二子翘着二郎腿,晃了晃,“咱这叫清高懂不,不求人” “还清高呢,要饭还不算求人” “你懂什么啊,我凭本事要的饭” 来喜“.......” “奇怪的人没有,不过好玩的事倒是不少” 小二子一听,来了精神,“什么好玩的,赶紧给我说说” 来喜把簸箕端到小二子跟前,“帮我剥蒜瓣我就和你说”,来喜骨子里也是懒人一个,溜须拍马损人有一套,但最烦动手,尤其是剥蒜瓣这种繁琐事情,口头禅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小二子一边剥着一边往嘴里塞着,也不觉得蒜瓣口味重。来喜看小二子往嘴里塞蒜瓣只是翻了翻眼皮也没说什么。 “漠人的商队前两天进了城,好家伙,足足几千人,规模比以前大了好几倍,听说来的是达楞的儿子兀术,这可是黄金家族的嫡系” 小二子心里犯虚,他可是摸进漠人的营地过的,还偷了人家东西,虽然说官府鼓励对漠人的一切作恶行为,不过小二子知道自己要是被发现了,漠人私底下随便找两个人也能把自己捏死了。 “你说这世界怪不怪,年年和人家打的不可开交,一边还大大方方的做着生意”,来喜忧国忧民的摇摇脑袋。 “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能操的了这个心啊”,小二子嘴巴一张接了颗抛在空中的蒜瓣。 来喜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没关系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咱们和漠人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要上战场了”,说着脸色肃穆起来。 小二子瞥了眼来喜和自己差不多的细胳膊细腿,不到亡国灭种的时候都轮不到来喜上前线。 半个时辰后,一声大吼回荡在玉林大街上空,“劳资的聚宝盆哪去了” 来喜翻了翻白眼,啥叫聚宝盆,不就是个要饭的破碗嘛。 “祖传的破碗!” 来喜看小二子在绷脚,看不过去了,“你离开没多久,四狗子就占了你的位子,你的破碗指不定给他扔哪了呢” 末了还补充了句,“人家一天能要二两银子呢” 来喜说着还愤愤不平,他一个月累死累活狗日的掌柜才给自己五两银子,凭什么乞丐坐在那里一天就能要二两银子,一个月就是六十两,顶的上自己一年了。 在来客居只要不像小二子这样鼻孔朝天的睡觉,随便装装可怜,一天二两银子绝对没有问题,要知道来客居是大同最好的几家酒楼,来来往往非富即贵,出手豪绰,心情好了随便都是几十大钱。 小二子听说自己的底盘居然被别人占了,瞬间就毛了,冷笑一声,“四狗子呢,我找他” “他一般都是快到饭点才过来,那时候人最多” “我等着他” 巳时二刻,小二子看到来客居不远处的胡同口一个小乞丐鬼鬼祟祟的朝着来客居张望。 小二子冷笑一声,朝着胡同口走去,那小乞丐看到小二子走来,闪进胡同。 小二子也不着急,慢慢走近胡同,一进胡同就看到一个中年大汉立在胡同,身后跟着两个畏畏缩缩的小乞丐。 那中年汉子相貌普通,身上倒是有点肌肉,敞着胸膛。 小二子一手轻轻拍打着打狗棒,一边吊儿郎当的看着中年汉子,“四狗子,不错啊,居然跑到我的地盘撒野来了” 那中年汉子看到小二子,心中暗暗叫苦,本来以为小二子两个月不出现,也不知道死在那个角落,这才起了贪心占了来客居的位置,可谁知道小二子居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四狗子一张老年笑成一张菊花,弯着腰,“原来是二哥啊,这件事怪小弟不地道,我以为您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呢,怕别人脏了你的窝,所以没事帮你看着点呢” 四狗子明明三十有四,但是喊起连自己一半大都不到的小二子一声哥,脸都不红一下,脸皮也是厚的可以。 四狗子也不想装孙子啊,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一脸疲懒的少年心狠手辣,自己又不对在先,要是不拉下脸来,被他记恨上了,就完了,一想到四年前的事,四狗子怕的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啪” 竹棍抽在皮肉身上发出的响声回荡在胡同里。 四狗子发出一声惨嚎,捂着脖子跪倒在地,身后两个小乞丐扶着四狗子,眼神里都是惊恐。 四狗子万万没想到自己姿态放的这么低,小二子还会暴起伤人,脖子硬生生的挨了一击,四狗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小二子,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小二子收回打狗棒,一脸暴戾,“四狗子,这一棍就是给你个教训,下次不长眼再敢来我的地盘,劳资活活打死你” 看着宛若要择人而噬的小二子,四狗子彻底怕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说到做到,“二爷,是小的不长眼,求您老人家放小的一马” “滚” 四狗子带着两个小乞丐头也不回的离开。 红花帮的报复 小二子走出胡同口,微微一愣。 “胖子,你怎么来了” 胖子站在枣树下,大手伸到怀里,掏出一个破布口袋,上面还沾着泥土,将布袋递给小二子。 石头一般硬朗的脸庞居然浮现出担忧,“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毕竟昨晚一个快死的人今天就能活蹦乱跳,有点像是回光返照。 小二子也不去接口袋,扯开胸膛,“没事,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细皮嫩肉呢” 胖子看到小二子胸膛上白皙的皮肤,心也就安定下来了,至于怎么会好的这么快是不会去想的。 “你打开袋子看看”,小二子努努嘴示意胖子打开布袋。 胖子也不拒绝,布满老茧的手伸到布袋里,隐约摸到三样,伸手将最重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通体黝黑,上面遍布银丝,宛若人体经脉,在日光下点点光芒闪动。 胖子石刻的脸庞耸然动容,不可置信的喊道“这是银纹石?”,也不等小二子回答,双手开始在银纹石上摩挲起来。 微微闭眼,良久,胖子睁开双眼,“这是真的,我能感觉到他的灵性和呼吸”,随后不舍的把银纹石递给小二子,宝贝虽好,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 小二子看着胖子痴痴傻傻的模样,目光都被那块银纹石黏住了。 “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不错吧,是不是感动的要哭了”,小二子开始嘚瑟起来。 那日在漠人的营帐中,小柒让自己选择三样东西,当时他忽然想起来胖子从小到大都在耳边嘀咕的银纹石,所以找了找,没想到真被自己找到了。 胖子摇摇头,憨憨的道,“这不行,太贵重了,以前给你送馒头你都不要,我也不能要你的东西” 小二子一听胖子的话顿时急了,“我不吃你送的馒头是因为我有节气,你知道什么是节气嘛,你又没节气,拿了就拿了” 胖子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什么是节气,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讲不出来。 “你不是一直梦想打造一把百兵嘛,有了这块银纹石你就能实现你的梦想了”小二子在旁边循循善(忽)诱(悠)。 世有神兵,神兵有灵,乾坤逆转,择主出世。 豫州轩辕夏禹剑,冀州湛卢剑,梁州赤霄剑,青州泰阿剑,扬州七星龙渊剑,兖州干将剑,徐州莫邪剑,荆州鱼肠剑,雍州纯钧剑,九把绝世神剑镇压九州气运,每当天下大乱,必有神剑出世,匡扶江山,定鼎乾坤。 神剑出,天地动,八荒合。 神兵之下乃为百兵,绝世强者莫不有百兵相依,但是每一把百兵的出世都要天时地利人和具备才有一丝可能铸造而出。 百兵出,鬼神惊。 上一把百兵出世乃是三十年前的银雷棍,后为天行僧慧空所得,慧空得到银雷棍后,连战龙腾榜,七战七捷,最终跻身龙腾榜第十三位,三十年来未有人敢与之一战。 胖子听到百兵两个字,心中一热,不过还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那我就收下了”,末了又不放心的说了句,“你不许要回去了”。 要是本来不是你的,失去也只是遗憾,要是得到了又离开,那才会心通。 小二子撇了撇嘴,“我是那种人嘛” 银纹石虽好,不过还算不得世间孤品,凭借一块银纹石就想打造出百兵实在有点困难,想想世间多少强者,穷尽一生搜刮奇珍异宝就为了打造一把百兵,也未有人能成功。 不过这是胖子的梦想,身为一个铸造世家子弟的梦想,努力过即使没有成功也不遗憾。 胖子珍而重之的将银纹石放在怀里,微微调整呼吸,胖子嘴角微笑,他能感觉到自己和怀中的银纹石交相呼应,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过去的十多年里,他摸过的每一块矿石都会对自己低语一样。 小二子将布袋里剩下的两块东西掏了出来,一颗血杏,一块不过寸许的黑木,两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啥用。 小二子忽悠胖子啃了啃那块黑炭一样的木块,胖子皱皱眉只是说了一个苦字。 那颗血杏看起来像是能吃的,不过小二子觉得吃下去身体很有可能大条,就放弃了咬一口的心思。 “你赶紧回去吧,你爸要是看到你不在打铁肯定又要抽你,我也要开始要饭”,小二子挥了挥手让胖子离开。 胖子转过身就要离开,忽然顿住,“我听来喜说了四狗的事,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上一次大弟死的时候,媢媢把眼泪都哭干了,你......小心”胖子说完转身就走,四个发小只剩......三个了。 小二子看着胖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 城南,一座独门小院前,两个彪形大汉抱着膀子守在门口,一样的青衫,臂膀上绣着一朵红花。 大同三帮之一的红花帮,专做坑蒙拐骗的勾当。 一个彪形大汉眼光一闪,面色一沉,“四狗子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又不是上月奉的时候,敢来打扰堂主休息,小心劳资打断你的腿” 来人正是刚刚离开的四狗子,四狗子看到两人,腰都要弯到地上,“九哥,十哥,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扰堂主休息” “只是来客居的地盘被人占了,那是块好地方,一天能要二两银子呢,我这不是怕耽误各位当家们的荷包,所以赶来说一声”,自始至终,四狗子都没有提自己被打的事,他知道自己就是被杀了,这些人也不会看自己一眼,但是说到银子就不一样了,自己要来的银子有八成是交给红花帮的,要来的银子与其说是自己的倒不如说是红花帮的。 门口的九哥十哥听到银子少了,果然脸色变了,冷哼一声,“什么人敢抢我们红花帮的地盘,是白虎堂还是毒蝎帮” “九哥十哥,都不是”,四狗子也不啰嗦,把小二子的事一口气说出来。 那九哥和十哥听四狗子说完后,面色露出为难,来客居那么好的地方一直没占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件事他们做不了主。 “我带你去见堂主,给我小心说话” 四狗子跟在后面连连称是。 九哥带着四狗子走向小院内,庭院中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到一棵桑树下,桑树下一个老人躺在椅子上闭目小憩。 老人年约六十,身材短小,一身短打显得干练,闭着眼睛,五官透着股威严。 “堂主”,九哥小声的呼唤了几声,站在旁边的四狗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老人微微睁开双目,一道精光射出又随即内敛,看着眼前的两人,微微的“嗯?”一声。 “小九,什么事” 大汉恭恭敬敬的把四狗子的原话复述一遍。 老人听完,微微沉吟,“四年前,有几个破落户为了抢占来客居那块地盘,活活打死了一个老乞丐,两个小乞丐跑了,一年后两个小乞丐把几个破落户全杀了,是不是?” 四狗子听到老人说话的内容,身躯颤抖,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几个破落户。 “堂主英明,就是那两个小乞丐,不过有个小乞丐也被那几个破落户打死了” 那老人从座椅上坐起来,“听说那几个破落户被活生生的喂了恶狗,连骨头都没留下来,死法之残忍,前所未见,心性之隐忍,宛如毒蛇,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去招惹那个小乞丐,那块地盘就是他的了” 四狗子听到被活生生的喂了恶狗后,忽然觉得小腹一热,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 老九伸手就要扇四狗子,却被老人拦下。 老人也不顾四狗子浑身颤抖,转过脑袋,看到脖子上一道两指粗的伤口,半尺长,一大块皮肉都要掉下来。 老人看着这道伤口,就仿佛看到一个暴戾的少年,用尽全身力量,硬生生的用打狗棒抽下一块皮肉。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啊”,老人躺在椅子上,闭目晃动着躺椅,手指轻轻敲打。 老九看老人良久没有开口,试探的询问,“我和老十走一趟?” 老人晃动着躺椅,“查查他的朋友,绑一个送到地牢” 老九心中不以为然,他和老十都是铜皮境,面对一个小乞丐还会失手吗,居然还要用人质以防万一。 老九提着腿软的四狗子出了院门。 “看门的终究是看门的” 桑树下,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和当初一样。 你皱眉的样子很好看 月上中天,来客居熄灭最后的喧嚣,来喜看了看枣树下蜷缩的人影,打着哈欠关上了门。 枣树下的小二子感觉好冷,即使蜷缩着身体,即使是夏夜,依旧觉得在冰窖中。 “不要打爷爷” “不要打爷爷” 一个枯瘦的老乞丐在脚下被践踏,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鲜血涂满苍老的发,像脸谱。 两个十二三的小乞丐抱着几个腿,凄厉的哭喊声没有让那些腿停下,反而激起他们的凶性,一双双鲜红狰狞的双目隐藏在迷雾中。 凄厉的喊叫声一声声回荡,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绝望在一点点滋生。 老乞丐奋力的扑倒两个小乞丐,紧紧的护住两个弱小的身躯,身后是绝望,身下是港湾,一滴滴的血滴落,画下一条看不见的界线。 树下的小二子身躯颤抖着,两张带着绝望的泪眼反复出现在脑海,凄厉的惨叫回响耳边。 雨中,两个瘦弱的身躯一点点的用双手刨出一个坑,却又被雨水一点点冲塌,一次又一次,稍小一点的小乞丐再也坚持不住,哇哇的哭出来。 遮风挡雨的老人躺在身旁再也不能说话。 大一点乞丐抱住小乞丐,一双血手在雨中颤抖,紧紧的抱着小乞丐,努力用胸膛替他遮住风雨,眼中朦胧,只能看天。 一张草席,葬了所有的往事。 黑夜中,两个人影大摇大摆的向来客居走来,枣树下的小二子眼皮快速跳动两下还是没有睁开。 老九老十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着的小二子,嘴角狞笑,老十伸手捏住小二子的脖子提了起来,宛若提着一只小鸡。 小二子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双手双脚慌乱的在空中挥动着,“你们是什么人?放下我” 老十和老九相视一笑,亏得堂主还如此重视这个小乞丐。 老十伸手就是一巴掌,“我是你十爷,再叫把你舌头割了” 小二子捂着通红的脸,畏畏缩缩的看着两个人,眼光不经意间扫到两人臂膀上的红花,委屈的说道,“十爷好,不知道小的哪里得罪红花帮了”。 老十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小二子另一边脸上顿时浮现五根通红的手印,“十爷说你得罪你就得罪了,知道不” 小二子两手捂着嘴巴,连忙点头。 “看你这么上道,我就和你直说,你为什么抢了四狗子的地盘,不知道四狗子每个月要给我们红花帮上供吗?” “十爷饶命,我真不知道四爷是红花帮的人,要是知道四爷是红花帮的人,我打死也不敢得罪四爷,而且这块地盘.......” “啪”,老十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婊子养的,怎么说话的,四狗子那种连狗都不如的东西能叫四爷,你九爷十爷脸往哪里放” 小二子嘴角沁出鲜血,不敢吱声。 “啪”又是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小二子感觉自己的板牙都松动,嘴里有血腥味。 “你十爷问你话你居然敢不回话,看不起你十爷是吧” “小的不敢” 老十一拳捣在小二子脸上,顿时一个黑眼圈出现在脸上,鼻子噗嗤噗嗤的流着血,小二子感觉眼前开始冒金花。 小二子晃了晃脑袋,嘴中喃喃着,却含糊不清。 老九和老十知道这是被打蒙了,也不着急,等着小二子慢慢恢复神智,现在两人已经彻底确定眼前的不过是个人畜无害的小乞丐罢了。 半响,小二子才恢复过来,有气无力的低语,“两位爷.......爷,以前是我做.......错了,有什么吩咐我照做” 老九狞笑一声,“九爷不要你做什么,只是要借你一样东西用用” 小二子头仰着,努力的避免鼻血往下流,结果鼻血流了一嘴,又顺着嘴边留下。 “九.......爷要用什么东西尽管说,说什么借” 老九裂开嘴巴,带着死亡的嘲讽,“借你的命.......” “噗嗤”,皮肉被捅破的声音细微。 老九捂着自己的脖子,呆呆的看着脖子上插着的打狗棒,打狗棒笔直的洞穿喉咙。 老九眼中光芒涣散,径直摔倒。 “老九”,老十看着一瞬间惨死眼前的老九发出怒吼,随即仇恨地盯着小二子。 小二子一击得手后,轻飘飘的拔出打狗棒,向后撤去,也不理愤怒的老十,撒腿就向后跑去。 刚刚还软弱如斯的小乞丐眨眼间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个铜皮境的武者就这样死掉,老十心中发寒。 “你尽管跑,济壶医馆的小女娃皮嫩着呢,回头我让兄弟们好好招待招她,兄弟们会很疼惜她的,要不然怎么能多玩几天呢” 小二子慢慢停下,转身,黑夜中,轻轻抹去打狗棒上鲜血。 “济壶医馆,小医仙” “不想你朋友受到伤害,就乖乖受死” “好” 玉林大街上的影子很长,小二子踩着影子不紧不慢的走向老十。 老十看着小乞丐平静的双眸,心中发寒,凝神道,“放下打狗棒,举起双手,慢慢走过来” “好” 小二子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拉长的影子遮蔽住老十。 “我让你放下打狗棒”老十寒声道。 小二子依旧不仅不慢的走向老十,老十看两人不过半丈之远,再也忍不住,怒喝一声,用尽全部力气,轰出双拳。 拳掌未到,狂暴的拳风已经吹乱小二子的发梢。 小二子对凶猛的双拳置若罔闻,手中打狗棒轻飘飘的刺出,直指咽喉。 老十自信一拳能够轰死眼前的小乞丐,但是刚刚那根打狗棒才刺在老九的喉咙上。 眼中凶光一闪,比拼谁更狠吗,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双拳不改去势,两人,赌生死。 城南,小院中,一张石桌上摆着一套紫砂壶,一个精神奕奕的老人慢慢的煮着茶。 老人微笑,“请尝尝这特有的瓜片,是不是还带着江南的烟雨味道” 老人对面坐在一个女子,一身糯绿长衫裙,头上简单的插着一支发叉,女孩五官精致,端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安静的气质。 女孩轻轻端起茶杯微微嗅,浅尝辄止,让茶水在舌尖微微回荡,“果然是好茶,不仅能尝到江南的烟雨,还是清明前的纷纷细雨” 老人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茶杯,“早就听说济壶医馆的小医仙年纪轻轻,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医术天才。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菩萨心肠,今日一见,居然连胆色都这么出众” 坐在对面的女孩居然是济壶医馆的小医仙。 小医仙听了老人的话,只是淡淡开口,“见惯了生死罢了” “见惯了别人的生死,不一定就能放下自己的生死,你说是不是呢”,老人挑了挑炉火,茶水沸腾的更热闹些。 小医仙眉头微微一皱,“我济壶医馆一向与世无争,与红花帮素来没有恩怨,不知道吴堂主请我到此有何贵干,总不是为了请我喝杯茶吧,而且还是这种时候” 老人见小医仙单刀直入,面色一正,“我有两个不成器的手下要去到贵朋友处走一遭,只是我怕他们年轻难免会出了纰漏,所以想请小医仙过来坐坐,如果我不成器的手下受伤了,也好请您妙手回春,帮忙看看了” 小医仙面色一冷,她性情冷淡,能说的上朋友的寥寥无几,一个是打铁的一个是要饭的。“不知道吴堂主说的是哪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为道歉,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老人微微摆手,“你这个朋友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心性隐忍,出手狠辣,为了大家能够睡的安稳,还是一次解决比较好” 心性隐忍,心狠手辣,小医仙脑海闪出胖子,想都没想就排除了。 小医仙豁然站起来,就要向门外走去。 “迟了,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来了”老人也不出手阻止。 寂静的夜晚,那脚步声很明显,断断续续,忽轻忽重,似远似近。 一直面色平静的老人脸色忽然变了变,随即淡淡开口,“这脚步声不像是我手下两个蠢货的,看样子是你朋友来了,脚步虚浮,应该是脏器受伤” 小医仙重新坐下,老人给小医仙斟茶。 “你有一个好朋友,问世间能有几人为朋友连命都可以不要” 胡同中,一个乞丐拄着打狗棒向前挪动着,手扶过的白墙上留下一个红色掌印,背后是一路的红色。 老人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淡淡摇头,“虽然是个乞丐,不过是一条汉子,不过不该来这里的,等下我会让他走的舒服些” 小二子扶着墙壁,面若金纸嘴唇青白,每走一步都感觉五脏六腑被刀割的一样,痛的生不如死,额头的汗水混着血滴落在青石板上。 “咳咳咳”,每走几步,剧烈的咳嗽让小二子几乎耗尽全部的力气,捂着嘴的手掌无力垂下,咳出来的血都来不及擦。 迷迷糊糊中的小二子忽然看到了一场火,那场火里都是狂欢,都是畅快,都是复仇的味道。 那场火里,一个乞丐挡在身前,然后无力的瘫软在自己的怀里。 那场火后,就一个人了,一个人好难。 小二子努力的睁开眼,终于看见了那张大门,苍白的嘴唇抖动,“大弟......很快就能相见了”。 女孩坐在石桌边,轻轻的抚摸秀发,老人看着女孩安静的动作微微皱眉,世间难道真有看破了生死之人。 女孩抚摸过乌黑的秀发后,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出现在手中。 老人看到那根银针,眼珠骤然缩小,骨骼发出一声爆裂,双脚猛然跺向脚下,青石板的地面粉碎,一声爆炸声回荡在夜空。 接着爆炸的反作用力,老人急速向后飘去。 小医仙也不见其他动作,双指轻弹,银针消失在手中,空气响起一声刺耳的尖鸣声,银针一瞬间来到老人眉间,不带一丝烟火的穿过大脑。 一招,老人滚落地面,落败身死。 “噗通” 黑暗中的女孩看着小乞丐撞进院门,小乞丐看着院内的尸体一愣,然后就冲进房间。 良久,小乞丐冲出房外,仿佛失去了什么丢了魂魄,小乞丐对天长啸,颓然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一双美瞳静静的注视着院中的小乞丐,良久,小乞丐似乎想起什么,慌慌张张的冲上街道。 黑夜中,一路上的都是血和挣扎,少年像是受伤的野兽,跌跌撞撞的是无声的嚎叫。 一双眼睛跟着跌跌撞撞。 小二子看着济壶医馆紧闭的大门,一头狠狠的撞上去,那一瞬间,心是沉下去的。 医馆中,一盏昏暗的青灯,一个曼妙的身影坐在等下翻着书页,她听到响动,转头,眉头微皱,“小二子?你又作甚?” 跌倒在地的小二子仰着头,嘴巴一咧,“媢媢,有人说过你皱眉很好看吗?”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斩红花 一道绿色身影跨过门槛,从小二子身边走过,“脏器受伤,应该难不倒你” 坐在油灯旁的小医仙看着走进门的“小医仙”,两个女孩互相看着对方,一模一样的面容,都带着冷意。 “你最近失误很严重,这是他这个月第二次受伤了” “又不是第一次受伤” “不一样,这两次都几乎要死,他死了我们就完了” 走进门的小医仙径直向后走去,忽然停住脚步,“我开始嫉妒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小医仙微微一愣,看着地上的小二子,微微叹气。 清晨露白,第一丝阳光照进窗格,苍白的脸上多出一个光斑微微跳动。 小二子睡的很安详,悠悠的睁开双眼。 “你醒了” 小二子转过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小医仙,“媢媢” “嗯哼” “你昨晚去哪了” “济壶医馆” “格老子的,红花帮好歹是大同三大帮之一,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 小医仙面色平静,抚弄着秀发,淡淡道,“你怎么又惹到红花帮了” 小二子双肘撑起上身,痛的牙咧咧,“是他们不要脸非要抢我的地盘,那是祖传的地盘,能让吗,丢了以后我都没脸见祖宗” “碗大点的地方,吹什么” 小二子不服气,“那也是好地方” 小医仙也懒得和他贫,这种人会让你变得也油嘴滑舌起来,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昨晚红花帮的吴堂主死了,他身为红花帮四堂主之一,又是炼骨境的高手,红花帮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二子眼珠子转动,“格老子的,我昨晚去的时候,那个姓吴的老头已经死了啊,他们不会把这笔账算在我身上吧” “你说呢” ....... “红花帮坑蒙拐骗,仇家那么多,鬼知道是谁杀的”小二子愤愤不平,不过随后叹了口气,自己也杀了老九老十,和红花帮这个仇是结定了。 昨晚自己出其不意杀了老九,又以命换命击毙老十,若不是老十不知道自己也是铜皮境,两人实打实交手,小二子多半还是不敌老十。 第一次是运气,第二次红花帮的报复肯定势如雷霆,一想到红花帮帮主斩红花是玄血境的大高手吗,小二子就一个头两个大。 小医仙看着小二子头疼的样子,淡淡开口,“你若是不想死在红花帮的手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红花帮得罪不起的地方,我曾经救过城主府的顾管家一命,可以替你说和,虽然不能让你进城主府,但是最近朝贸开始,城主府急缺人手,你可以临时去帮忙,先过了这段风头再说,实在不行只能逃离大同了” 小二子低头沉吟许久,最终长叹一声,“我去做下人可以,不过白天还是要上我的班,想来大白天的,红花帮也不敢在来客居旁乱来” 来客居身为大同最好的几家酒楼,来来往往的非富即贵,红花帮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小医仙点点头,“虽然有点为难,不过想来没有问题,毕竟朝贸的拍卖都是在晚上进行,那时候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小医仙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小二子好奇。 小医仙鼻头微皱,“你要先去洗澡” ....... 小二子在浴桶里呆了足足半个小时,小医仙才肯把衣服扔到房间里。 一身简单的青衫,腰间系着丝带,头上布带随意的挽个发髻,小二子推开房门。 清朗的夜晚,晚风习习,满天繁星璀璨。 守在门外的小医仙看着走出来小二子,一双美眸中有光彩迸发,从房间中走出来的小二子,秀气的脸庞,星眸剑眉,张望间,眉目自有风采,淡淡的秀气从身上散发。 小医仙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二子的脸是干净的。 小二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天气不错啊” ........ 添香苑中,一桌四个人围坐,四周鸢鸢语语的几个豆蔻少女。 一个少年坐在主位,那少年唇红齿白俊俏无比,脸上却带着几分神色孟浪,左拥右抱,还不忘接过一个少女用嘴递过来的蔬果,浑然不顾另外三个中年人一脸的凝重。 一个满脸胡须的国字脸大汉实在忍不住,“帮主,吴堂主身为我红花帮四大堂主之一,横死分堂,如果不尽快捉拿凶手,替吴堂主报仇,其他人还以为我红花帮好欺负的”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少年居然是红花帮的帮助,斩红花,年纪轻轻就是玄血境的高手,当称的上一个天才的名声。 那中年汉子的话刚落地,另外两个中年人微微点头,显然是同意胡须大汉所说。 少年一拍桌子,震的桌子上酒水溅起,撸起袖子,一脸悲愤,“好,我这就去替吴堂主报仇” 那三人顿时大喜,斩红花忽然想起来什么,“希堂主,凶手是谁” 坐在左边的一个中年人,面色阴霾,眼角狭长,听到斩红花问话,不紧不慢的回话,“回帮主,据目前所知,起因乃是一个小乞丐......” 当下希堂主将来龙去脉细细说来,斩红花伸手进一个少女怀中,感受着细腻,引得其他少女偷偷暗笑。 半个时辰后,希堂主才说完,一脸阴霾的看着享受的斩红花. “咳咳咳” 斩红花恍然大悟,将手抽出来,装模作样道,“人家小乞丐也没什么错嘛,去捉小医仙就更不对了,我们这些人打打杀杀的,谁没个受伤的时候,还不是人家大夫给咱们看好的,所以见到大夫,一定要客客气气的,说不定哪天人家就能救咱们一命,听说小医仙医术还很高明,这样就更不对了嘛” 希堂主脸色更难看,“帮主,现在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最要紧的是替吴堂主报仇” 斩红花举着酒杯,眼泪忽然就哗哗的流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自家帮主行事每出人意料,但是忽然哭起来,还是吓到了三个堂主。 胡须大汉慌忙安慰,“帮主所为何事伤心流泪,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斩红花只是细细抽泣,“我刚刚听希堂主说,吴堂主死法奇特,乃是被银针一针刺入脑门,一招毙敌,我想来想去,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这样的,想来凶手实力比自己高明不少,但是自己身为帮主,又不能不坐视不管,这次前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斩红花絮絮叨叨的说着,“我死了之后,希堂主威望最高,这帮主之位就由希堂主来坐,你等二人好生辅佐,不要辜负我一番心血” 说完,斩红花又哭哭啼啼起来。 剩下的三人顿时慌忙站起来连称不敢,另外两人看向希堂主目光都开始闪烁起来,胡须大汉拱手道,“帮主,敌人实力高强,而且敌暗我明贸然出手空有不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斩红花以手抚胸,叹气道,“可是,吴堂主的仇一日不报我心一日不安啊” “吴堂主在天有灵,也不希望帮主陷入危难之中” 斩红花微微叹气,“既然如此,那就从长计议吧” 看着三人躬身退出房间,斩红花眼中一道精光闪光。 欺负自己年轻不懂事是吧,想逼自己与凶手硬拼,坐收渔翁之利,冷哼一声,随即又陷入到温柔乡中。 城主府丁等下人 小二子拿着小医仙的书信,顺利找到了面白须净的顾管家,不过人家显然对小二子没什么兴趣,随便找个人吩咐了两句,小二子就被带下去了。 站在库房门口,小二子打着哈欠,前面就是拍卖行的大厅,热火朝天的气氛隔着几道门帘都能感受到。 另一边的少年兢兢战战的笔直站着,看着小二子吊儿郎当的站着,还哈欠连天,白眼直翻,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还这么随便。 小二子瞥了眼旁边的少年,心里暗笑,这么重要的库房,要是真让自己两个人看守,那才是笑话,不用说,四周肯定还有暗哨,而且不少。 两个人心中互相诽谤的时候,有人从前堂转过来,小二子收起模样,仔细验证来人的货牌,与库房相照应,两者吻合后,便将库房里的货物提交给来人。 小二子知道库房里每一件货物都价值巨万,不过可惜,只能看着眼馋。 来人将货物取走后,转过几道门帘,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会场映入眼帘,明明是夜晚,却被灯火照映的光线此人。 高台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面色红润,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随便几句话就让现场气氛热闹起来。 会场正中间上空十多个包厢悬在空中,古色古香,轻纱遮掩,让人看不清包厢里的情形。 包厢下足足上千人坐着,能坐在这里的,非富即贵,上千人身上的珠光宝玉熠熠生辉,蔚为壮观。 高台上的之塞子心里乐开了花,要知道拍卖师薪酬是按照货物的价值提成的,今天晚上的货物无一不是珍奇异宝,这单做完,自己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看着又一件货物被带上来,之塞子抖擞精神,轻轻摩挲木盒吊足众人胃口后才掀开盒盖。 木盒中躺着一株通体玄黄的人参,晶莹透亮,根须俱全,隐约间能看出五官,居然是一株八百年的黄参。 若是黄参能长千年化形成人,就是黄参精,能开窍修炼,乃是世间最顶级的奇珍异宝,每次草木成精,都会引起腥风血雨。 之塞子看了看黄参,不咸不淡的开口,“漠北草原八百年的黄参一株,黄参似乎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起拍价一万通票”,寥寥一句话便介绍完。 “啪”,地字包厢中,兀术捏段手中的扶手,语气冰寒,“什么叫似乎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黄参延寿是公认的事实” 身边的阿古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个之塞子针对我们的意图很明显,被他这么一说,黄参的价格起码缩水三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到我漠人的东西,这个之塞子就暗中贬低,其他番邦异族的东西就死命吹捧”兀术压抑着怒火。 “我们现在一共收到多少通票了” “一百五十万” 兀术听到数字后心中微微慌乱,“十五天的拍卖会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四百万通票,按照这样,不可能达成目标的,上次营地被袭,就损失了数十匹天青马,现在如何是好” 阿古拉心中算计,天朝对朝贸控制的异常严格,所有的拍卖不是用银两结算,而是用通票,一通票就是一两银子,通票上会注明能购买的东西,一般都是茶叶、瓷器、布匹,这些是必不可少的,少量的通票可以购买一些铁器,不过价格昂贵不说还处处受限制,而且通票会注明起讫时间,过期作废。 所以要想买到漠人计划好的物资,最少要四百万通票,如果采购不到这些,可汗不会说什么,但是其他人肯定会攻击兀术办事无能。 ‘“两万通票一次” “两完通票两次” “两完通票三次” “成交” 之塞子忙不迭的宣布成交。 包厢中的兀术豁然站起来,走到边上,咬牙切齿的看着之塞子,“八百年的黄参就是平常买卖也要三万两白银,何况是拍卖,这个老贼” “殿下息怒,这里是大同,大事要紧”,阿古拉怕兀术一时冲动惹下大祸,这里毕竟不是草原。 阿古拉重重的做回椅子上,一张脸面沉似水,眼中阴晴不定,久久不语。 “这个之塞子倒是有点意思,漠人被他坑的不轻” 天字包厢中,一个中年人端坐中间,年约五十,身材高大,平平常常的坐着却自有立马横刀的风采,一张国字脸如刀砍斧削,左眼上下眼皮各一道伤疤竖立,差一分就深入左眼。 “将军,之塞子的儿子去年在草原死在漠人手里” 在大同,能够被称为将军还坐在天字包厢里的只有一位,上轻车都尉,大同的土皇帝,常远。 上轻车都尉乃是正四品,文官正四品就算得上九卿之列,武将正四品镇守一方。 先帝在位时,常远深得信任,先帝驾崩,朝堂混乱,各大家族互相碾压,常远拒绝了几大家族的招揽,凭借赫赫战功打下的威名和大同骁勇善战的五万子弟兵,硬生生的割据一方,表面依然称臣,但是大同却是他一言之地,朝廷也只能多加安抚。 常远一手把玩着一把精美短刀,一边淡淡的道,“漠人估计在跳脚了吧,找两个人看着下之塞子” 身后之人知道将军是防止之塞子被漠人下了黑手,立刻一声吩咐下去。 其他包厢里也都在窃窃私语,每年的朝贸所涉金额巨大,对于漠人和一些笑过番邦来说,甚至关系一国之本,每年总要发生很多故事。 天边放白,小二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来客居,一头栽倒在枣树下就昏睡过去了。 昨晚拍卖会一直到寅时才结束,结束后小二子这些人当仁不让的留下来清理会场,劳累了一天,小二子睡的比猪还死。 两个少年走到小二子跟前,用脚踹了踹小二子,睡死过去的小二子全无反应。 一个少年用力在小二子屁股上踹了一脚,迷迷糊糊中的小二子翻了个身,喃喃道,“别闹”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同时发力踹在小二子屁股上,只见小二子像个葫芦滚出去一丈多远。 这下子小二子终于醒过来了,小二子翻身跳起来,看着两个少年臂膀上的红花,心中了然,不过他和红花帮已经势成水火,也不在乎,“红花帮的小崽子,你们想死是吧,敢踹你家二爷,连你们家的老九老十都死在我手里,以后出门之前多看看,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两个少年也不在乎小二子的威胁,他们这次是奉堂主之命来传话的,话传到了就任务完成,“小二子,我们家堂主让我带话给你,别以为有个玄血境的高手给你撑腰就了不起,等我们家帮主收拾了给你撑腰的,再把你双手双脚砍断扔到猪圈里,这叫人彘” 小二子听到前半句心里一转,想来红花帮把杀了吴堂主的人看成是帮自己的了,这倒是一件好事,不过听到后半句,小二子瞬间炸毛,二话不说给了两个人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把两个人门牙都扇掉了。 “人彘?挺会玩的啊,回去告诉你们家那个姓希的,劳资的师父拍死他就跟拍死个臭虫一样,劳资让我师父今晚就去拍死他” 小二子胡乱扯着大旗,说完还不解气,一把把两个人拎过来,指着自己的衣服,“看见了没,看到衣服上绣的字了没,你们两个地痞看起来就不像认识字的,劳资念给你听” 小二子一字一顿,“城主府丁等下人小二子,听懂了没,城主府,丁等下人,小二子就是我知道吗,你们家姓希的胆子真肥,公然威胁城主府的人,劳资这就去告诉城主府,你们等死吧” 两个少年听到城主府腿都软了,怎么一个小乞丐忽然就变成城主府的人了,两个人都要哭了,自己刚刚居然威胁了城主府的人。 从十六年前开始,大同有人或许不会害怕朝廷两个字,但是绝对没人敢不害怕城主府三个字,城主府要你死没人能保住你。 两个少年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求饶起来,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指指点点。 小二子看吓唬的差不多就让两个人滚了,小二子知道自己这身皮只能吓唬吓唬人,不过红花帮肯定是不敢动自己了。 说起来红花帮是大同三大帮之一,手下帮众过千,要是惹到城主府,两个队正各率领五十人,一夜之间就能荡平整个红花帮,耍流氓的和府兵的差距宛若云泥。 更何况大同身处九边,连年和漠人交战,府兵都是从战场走下来的,战斗力彪悍。 接下来的几天,红花帮果然没敢来找小二子。 拍卖会 小二子却叫苦连天,连续几天黑白颠倒的生活苦不堪言,而且从小到大小二子懒散惯了,就是除了要饭没干过别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又累又受气的工作。 小二子靠在库房门口,抱着肩膀,睁着眼皮,然后轻微的鼾声响起。 站在小二子是身边的少年心中已经不是敬佩了,而是上升到敬佩了,能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睁着眼睛睡着了,实乃天人。 所以每次有人来验证号牌,旁边的少年主动接手,也不去打扰小二子睡觉。 拍卖会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天,重头戏纷纷上场,各大包厢里的大人物纷纷提起精神,回会场里已经挤满了人,不要说座位了,连过道和角落都人挤人。 斩红花凭借大同三大帮帮主的身份,带着手下三大堂主,得到了离前台很远的过道的角落里。 “斩红花,这么巧啊” 斩红花正在努力的让脚尖着地,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望去,尴尬的笑笑,“豹子,是你啊” 豹子五大三粗,身上肌肉贲起,光着大脑袋,同样贵为三大帮的虎豹帮的帮主,豹子倒不觉得尴尬,大手热情的拍了拍斩红花的肩膀,“听说你们死了个堂主啊,挺好” 斩红花被两巴掌拍的脚尖终于着地了,听到后半句话却不开心了,“挺好,你们虎豹帮要不要也死一个,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豹子也不在乎,他手下不像斩红花还搞了四堂堂主,整个虎豹帮就他一个头头脑脑,有事就喊小弟一起开个坐堂会。 “今年的人看样子比去年还多了不少啊,不知道今年的压轴能不能破了去年的记录”,豹子看拍卖会还没开始,拉着斩红花侃大山。 斩红花虽然觉得现在这样有些不雅,不过也只能无奈的搭话,“听说安南今年带来了一条美人鱼,不仅貌若天仙,而且实力已经到了天脉境,想来会轰动全场的” 武者四大境界,铜皮,铁骨,玄血,天脉,天脉之上已经脱离了武者范畴,举手之间有法象相随,拳掌之间山河破碎,非人力所能敌。 豹子砸吧砸吧嘴巴,“天脉境啊,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迈入” “你就拉倒吧,四十多岁才玄血境还想着天脉境,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斩红花无情的嘲讽。 豹子等着一双铜铃大眼,“不要以为你比我早几年进入玄血境就了不起,机缘这种事很难说的” “呸,我是比你早几年嘛,我是比你早二十年” 豹子暗恼,却没法反驳,二十多岁就迈入玄血境,进入天脉境是十拿九稳的,不过至于天脉之上就没人敢保证了。 “美人鱼,鸳鸯浴挺不错的”,斩红花一脸憧憬。 豹子翻了个白眼,这都能猥琐不愧是斩红花。 两人闲扯着,之塞子施施然登场,乐呵呵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今晚是拍卖会最后一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今晚,神兵,珍贵草药,顶尖武功秘籍,你的机遇应有尽有,当然,你口袋里的通票要足够” 众人哄笑一声,几句话气氛就热闹起来,越热闹等会拍卖起来花钱越没脑子。 “今晚第一件拍卖品是铜铃花,它的作用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五十棵一组,一共一百组,每组起拍价三千通票” 之塞子的话说完,台下议论纷纷。 豹子眉头一皱,“红花,不对劲啊,这个起拍价有点高啊,而且怎么才一百组,比往年量少了一半” 斩红花嘴角翘起,“多半是漠人从中作怪,缩小供应量,提高价格” 豹子忧心忡忡,“我只有一万通票,是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搞到的,本来打算买两百棵的,按照这个架势,能够买到一百五十棵就不错了” 豹子帮一年收入自然不止一万两银子,只是通票这个东西不是你要就有的,朝廷把控的很死,定量发放。 铜铃花对于武者来说算不上珍奇之物,但是它绝对是武者用量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草药。 斩红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量少了一半,价格就涨一半啊,我估计最少翻倍” 豹子听到斩红花的话,悚然动容,“漠人这样搞,不怕朝廷翻脸,要知道这么重要的物资,肯定是两边提前商量好的”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该考虑的了”,斩红花微微思量,“豹子,把我们两家的通票合并,能买到多少铜铃花,我们两家平分” “好” 地字包厢中,兀术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面上露出笑意,“凭这铜铃花我们多少能赚回来一点” 身边的阿古拉也是笑笑,“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的漂亮,截留下来的铜铃花私底下平价卖给几大家族,这样不仅卖了人情还赚了银子” “三千” “三千五” “三千八” “四千” …… 站在豹子后面的斩红花,看着豹子反光的脑勺一点点冒出细汗,然后汗珠连成一片。 “五千” 铜铃花的价格缓慢却坚定上升到了妹株一百两银子,来喜不吃不喝也要十多年才能买得起一株,注定他这辈子都赚不到成为一个铜皮境武者需要的十株铜陵花。 豹子大手摸了把脑勺,抹去汗珠,转过头,脸色铁青,“明年估摸着要去草原走一趟了”,买不来只能去抢了。 铜铃花价格虽高,但是豹子和斩红花不得不买,没有铜铃花就培养不出武者,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下降带来的只有毁灭。 一百组铜铃花盏茶功夫就被哄抢一空,豹子和斩红花两人勉强抢到三组,无奈的对望一眼,这对于两个人数过千的黑帮,远远不够。 地字包厢中的兀术轻轻抚摸过怀里的赤狸,赤狸半眯着眼享受着主人的爱抚,“这下总算能够凑足四百万之数了,阿古拉你不亏是草原上的聪明人,回到草原你当是首功” 阿古拉一手轻抚胡须,一手负在身后,脸上微微得意,想来也是对这个计划十分的满意。 “明年草原上采摘铜铃花的汉人想来会增多不少” 兀术眼中微微一笑,“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罢了,来的再多也只是给草原加肥料” 阿古拉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天字包厢中,常远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漠人既然私下截留铜铃花,多余的想必是要分润给那几家吧,这可是坏了规矩,来人” “将军” “找人盯紧了漠人,查出这批货的下落,来了大同的好东西就不要偷偷摸摸的出去了” 大厅之中,议论纷纷,显然对于这样的局面很不满。 之塞子眼看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连忙让人推出下一次拍品。 之塞子轻轻揭开红绸缎,一枚成人脑袋大小的蛋出现在众人眼前,玄青色的蛋壳上天生着瑰丽的图纹,忽明忽暗的青光仿若在呼吸。 之塞子见众人被吸引过来,郑重道,“各位,这是一枚碧眼青睛蛇蛇蛋,碧眼青睛蛇是倭国特有的异兽,众所周知,异兽天生地养,吸取天地灵气,实力随岁月增加愈发强横,成年的碧眼青睛蛇最低也是铜皮境的实力,若是悉心培养,进阶到铁骨境也不是不可能,异兽难得而且桀骜不驯,唯一驯服异兽的办法只有在未孵化之前滴血认主,认主后的异兽绝不会背叛主人” “碧眼青睛蛇蛇蛋一枚,起拍价一万通票!” 之塞子话音刚落,就有七八个商人争向报价,眨眼间价格就翻了三倍。 铜铃花拍卖完,豹子也放松下来了,双手抱在胸前,吊儿郎的,“异兽虽然好,但是从幼年培养到成年期需要的人力物力难以计算,而且异兽成长缓慢,养的好就是异兽送你走” “那是因为你目光短浅,名门望族看的都是数十年甚至百年以后,一头成年异兽给家族的回报绝对是无价的”斩红花自然知道异兽的好处。 豹子也不懊恼,咧嘴一笑,“这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咱们,买不起啊”,说完还深深叹息,平时在大同总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进了拍卖会才知道自己是个穷人。 “五万”,一个中年商人满脸通红的怒吼,喊玩之后瘫痪在座位上,显然这个价格让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之塞子对于这种场景见怪不怪,“碧眼青睛蛇蛇蛋,五万通票一次” 场下一片寂静,碧眼青睛蛇虽好,但是显然五万两的价格还是偏高了一些。 “五万通票两次” “五万通票三次” “成交,恭喜恭喜” 那中年商人虽然肉痛,不过他打算将这只碧眼青睛蛇培养到二阶,作为家族的守护灵兽。 “下一件拍卖品是来自高句丽的青檀木一截……” 会场内的热闹传到后堂就弱了许多,丝毫没有打扰小二子和周公畅谈。 站在库房门口另一边的少年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拍卖开始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小二子居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鼾声很平稳,就像婴儿睡在摇篮曲里一般。 另一个少年打了打哈欠,他觉得自己被小二子传染了瞌睡。 昏暗的过道中,一个身影走来,少年打起精神准备查验号牌,今晚已经验了上百次,见怪不怪了。 “号牌” 少年例行公事的开口,心中嘀咕,来人干嘛低着头。 一柄细剑悄无声息的刺透来人的胸膛然后刺进少年的心脏。 刺客 少年茫然的看着细剑,长大着嘴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眼中的光芒带着不甘熄灭。 一道宛若鬼魅的身影从背后闪出,鬼魅的身影直接冲进库房,凤目横扫,落在一个木盒上。 打开木盒,一对龙凤玉佩静静地躺在木盒中。玉手合上木盖,揣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一个人影站在库房门口,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能看到他身形清瘦。 “居然有人敢闯进这里,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有本事还是太愚蠢”,门口的人影不紧不慢的开口,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黑衣人穿行在黑暗中,宛若习惯了黑暗,一柄细剑融入黑暗中,无声无息的刺向门口。 门口的人影轻笑一声,袖袍中抽出一柄铁骨扇,轻轻招架向细剑。 黑暗中的那双眼瞳古井无波,手中的细剑无声无息的在黑暗中绽放,真正的绽放。 青铜的剑身一点点溶解,一朵朵绚丽的纯黑色花朵绽放,像夜的乐谱。 门口的人影一双瞳孔骤然收缩,失声尖叫,“兵器化形,百兵” 清瘦的人影倒射而回,生死关头,手中铁骨扇扇骨一根接一根激射向那黑色的花朵。 清瘦人影知道自己只要能活着离开这扇门,就算黑衣人手持百兵也休想活着离开,自己要活着挡下这一招。 那一道道激射的扇骨丝毫没能阻拦黑色的花朵,还未近身就被看不见的力量粉碎。 黑色的花朵唱着夜曲,如跗骨之蛆贴着倒飞的人影出了库房。 有人说临死前的时光很长,一瞬宛若一生,清瘦人影看着黑色的花朵一点一点的映入自己定的眼中,不急不缓不带一丝烟火。 倒飞出库门的清瘦人影在过道昏暗的灯光下终于能看清,年约六十,蓄着山羊胡,细长的杏仁眼中充满着绝望。 铁扇书生没想到自己叱咤一生,临到老居然还会碰到百兵,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算是交代在这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库门边的一个少年,睁大着的眼睛,还有,微微的鼾声。 铁扇书生伸手,一把扯过少年,挡在身前。 铁扇书生知道一个少年的血肉之躯是挡不住百兵之威的,坚硬如铁骨扇都被轻易粉碎。 这只是临死前的害怕,绝望中下意识。 骤然飞到空中的儿子陡然睁开清澈的双眸,小二子刚刚觉得自己在梦中突然坠向了地狱,失重瞬间惊醒了他。 小二子看着离自己不足一尺的黑色的花朵,“什么情况啊” 小柒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小二子,原来古井不波的眼中剧烈波动,随后寒意慢慢从眼角蔓延。 第一次相遇的轻薄,草原上的肌肤相亲,还有大同外不顾自己重伤,抛下自己一个人在野外,每想到一件事,小柒眼中的寒意就重一分。 小二子看着黑衣人突然对自己产生的杀意,心中莫名其妙,大家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 躲在小二子身后的铁扇书生,在最后的绝望中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护心镜,非金非木,通体油光。 铁骨书生将全部内力注入护心镜中,霎时护心镜上一股厚重气息蔓延,隐约间一声佛号低吟。 护心镜感受到生死威胁,无风自动,直接迎向黑色的花朵。 小二子眼睁睁的看着厚重的护心镜如阳春化雪消融在花朵钱,连个声响都没有。 小二子,眼睛慢慢瞪大,这才知道黑色花朵的恐怖,下意识就要下跪求饶,却发现自己倒飞在空中。 “吾命休矣” 自己不过在库房门口偷个懒睡个觉,一睁眼居然就是生死关头。 黑色花朵离脸庞不过三寸,小二子都能嗅到死亡的味道,只能无奈的苦笑,看着黑衣人眼中迸发的煞气。 黑色花朵擦过耳边,青丝轻轻落地,脸颊贴着脸颊,小二子闻到清爽的发香,像雨后的槐花。 然后黑衣人撞进小二子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黑衣人,小二子,铁扇书生三人撞在一起,三人倒飞出去,一路上的门窗摧枯拉朽般纷飞。 小二子只觉眼前突然很明亮,然后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噗嗤” 一道热血射在小二子的脸上,小二子茫然的转头,铁扇书生一只手插在黑衣人小腹上。 黑衣人却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口,直愣愣的看着小二子,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淡淡的哀伤流露。 一串黑色的花朵化为黑烟缭绕,烟雾收敛,一柄细长黄铜细剑出现。 “当啷” 剑摔落。 小二子看着黑衣人的眼睛,看着黑衣人眼中的痛苦与哀伤,心底居然一颤,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种感觉让小二子害怕起来,小二子双手撑着地面向后挪动几步,下意识远离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小二子的逃避,心中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很失落。 铁扇书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百兵明明可以一件刺死两人,却在最后关头从耳边擦过,给了自己反击的机会。 铁扇书生仍然不放心,刚刚黑衣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心悸,从怀中掏出两根铁棒,硬生生的插到黑衣人的肩膀上,透体而出。 小二子看着黑衣人被虐待,心里大骂铁扇书生变态,却又不敢出声,生怕这个变态一根铁棍戳在自己身上。 小柒知道身体很痛,身躯也在颤抖,心却麻木了,只是临死前看着茫然中的小二子居然还想笑。 之塞子小心翼翼的捡起地面的木盒,铁扇书生的动作太血腥暴力,让之塞子心惊胆战,犹豫着开口,“二位是何人,为何大闹拍卖会,这木盒又是谁的” 至于穿着城主府丁等下人衣服的小二子自动被人无视了。 魂不守舍的小二子听到之塞子的问话,茫然四顾,灯火辉煌下,万众瞩目。 “什么情况” 豹子机械的转过头看向斩红花,“唱戏呢?” 一刹那,寂静的会场纷纷议论起来,朝贸进行这么多年,每年都重兵把守,居然有刺客自投罗网。 铁扇书生不管拍卖会上众人议论纷纷,走到天字包厢下,弯腰行礼,“禀报将军,有人潜入库房意图不轨,已被小人制服,请将军发落” 拍卖会里的人听到铁扇书生的话顿时议论纷纷。 “居然真的是刺客” “不知道是谁,胆子居然这么大” “这是用命换银子啊,就算得手了也会被全天下通缉,偷到了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东西让人这么疯狂” 常远手指轻轻敲打,有人想要潜入库房吗,半响,常远不咸不淡的开口,“没有惊扰到恢弘法师休息吧”。 铁扇书生听到恢弘法师四个字,腰弯的更低了,“大师并未出面” 恢弘法师四个字刚刚落地,拍卖会里顿时一阵轰动。 “恢弘法师,是不是白马寺主持,听说已经突破天脉境达到道藏的无上境界” “不是听说,是肯定” “看来恢弘法师是看刺客实力太弱不削出手啊” 小柒听到道藏两个字面色也是煞白,武者四境,铜皮,铁骨,玄血,天脉,若是有无上毅力和机缘,突破天脉境,便突破了武者的桎梏,出手间有天地法相相随,石破天惊非人力所能。 龙凤玉佩 天字包厢中,常远微微颔首,不见手中动作,匕首便径直飞向包厢外。 会场中人只觉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再看去,黑衣人遮住脸庞的面巾慢慢滑落。 如此轻描淡写和精准的一击让兀术一惊,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同都尉比传闻中的实力还要强,漠人要想染指中原花花世界,第一关就是九边,一想到自己将来面对的敌人如此强大,兀术心就沉下去。 面巾滑落,小柒把头低着,但是会场中人依旧能看出刺客居然是个女子,纷纷称奇。 铁扇书生见刺客低头,想来将军是看不清面容的,低喝一声,“不想我动手的,就自己把头抬起来” 小柒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却不想临死前还要受一番折辱,更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像个玩物一样被人观赏评点。 铁扇书生面上煞气一现,伸手就要捏住小柒下巴。 小柒心中屈辱,只得抬起头。 冰清玉洁的面容,山遇眉而不秀,水遇目而不明,满场的灯火都仿佛黯然下去,一双美目中冰冷死寂又增添三分妖艳。 满场死寂,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再然后是满场的叹息声。 斩红花自持花丛老手,但是以前遇过的所有女子拼凑起来也不如眼前女子的一个眼神,那种冰冷中带着清冷,清冷中带着高傲,亭亭玉立,于世孤独。 “今日一见,才知道过往都是庸脂俗粉,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小二子看清女子的面容,倒不觉得有多漂亮,在他眼里女人大抵分为两种,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眼前的女子正好认识,小二子心中吃了一惊,这不是把自己带到草原的那个婆娘嘛,上次就深入漠人的营帐偷东西,这次又是潜入拍卖会的库房偷东西。上次多亏自己聪明才侥幸逃了一命,这次很明显女孩就载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小二子一边心中诽谤小柒,一边挪了挪位置,趴在之塞子的影子里,这里人太多,小二子有点不适应。 之塞子打开木盒,双手举过头顶,“将军,这是刺客要偷的东西” 常远看着木盒中的一对龙凤玉佩,兴趣寥寥,这些东西适合文人把玩。 会场众人纷纷站起来,抬着脖子看向之塞子手中的木盒,好奇是人类的天性,能让人舍生忘死也要拿到的东西,所有人都想先睹为快。 “这龙凤玉佩材质上佳,做工精巧,而且看起来像是古物,不过不值得一个高手这么拼命吧”,一个懂行的珠宝商人好奇道。 众人在场下也是议论纷纷,豹子狠狠的拍了下脑袋,倒是把红花帮四人吓了一跳。 豹子一脸兴奋的朝着斩红花吼叫,“红花,今晚有好戏看了” 斩红花..... “咦” 声音虽轻,不过却透过了包厢传到常远耳中。 “兀术殿下莫不是认得这东西” 兀术嘴边翘起一抹意味深长,“常将军,这件东西就是我漠人从草原带来的,我自然是认识的,不过这件东西嘛,说起来和你们汉人的关系要更密切些” “噢?此话怎讲” 兀术打了个哈哈,“这件东西嘛,原来是前朝皇室所有,当年长生天从中原回到草原,见这对玉佩精巧就一起带着了” 长生天从前朝皇室带走一对玉佩,只可能发生在一件事上,前朝被灭,漠人乱汉,汉人足足被漠人奴役百年。 “啪” 豹子直接拍碎旁边一张椅子,一张脸气的通红,那椅子被拍碎而摔在地上的人非但没有找豹子麻烦,反而和豹子一起朝着兀术骂骂咧咧起来。 当着数十藩属国面前打汉人的脸,漠人的胆子果然很大。 常远睁开半眯着的眼睛,看向兀术所在的包厢,目光仿佛刺穿了木板,也不理会场中的国骂。 “当年长生天走的还算悠闲,伏尸百万的风景想来也是很好看的”轻描淡写的话里不带一丝烟火。 兀术听到常远的话,豁然起身,脸色铁青,天朝太祖光复中原,靠的不是嘴皮子,而是硬生生的将漠人从南杀向草原,一路上尸山血海,伏尸百万,漠人仓促北逃,怎么也称不上走的悠闲。 “当年我们漠人为了带走这对玉佩,舍得伏尸百万,今日汉人想拿回这对龙凤玉佩,不知道舍不舍得” 兀术嘴边一抹冷笑,朝着之塞子喊道,“老头,前朝皇室龙凤玉佩一对,作价一百万通票起拍” 之塞子捧着龙凤玉佩,心中苦涩。 整个会场也悄无声息,一百万通票是什么概念,漠人今年的预算是四百万通票,就能采购起整个漠人一族生活一年所必须的茶,瓷器,生铁等生活用品。一百万足够整个漠人一族生活三个月。 大同有没有一百万通票,答案是肯定有,九边之一,贸易昌盛,但是大同有一百万通票,常远没有,常远总不能把整个大同瓜地三尺就为了买一对龙凤玉佩。 兀术悠然的坐在椅子上,惬意的摸着手中的赤狸,“我漠人舍得为一对龙凤玉佩伏尸百万,汉人号称富甲天下,不会连一百万通票都舍不得嘛” 兀术也不觉得有人会花一百万买一对玉佩,所以汉人今天这个脸是被打定了,帝位空悬十六年,中原四周番邦异国早起了不臣之心,今日这一幕被他们看着眼里,恐怕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传回各国成为笑谈。 所有人都知道兀术说的是风凉话,可是没有一个汉人能不在意。在场的人都憋红了脸,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开口,一百万的通票,没有人能出得起,有心无力。 铁扇书生看着没有人开口,心中也焦急起来,急切开口,“各位有所不知,这个刺客冒着生命危险来盗取这对玉佩,这里想必是有天大的秘密,只要能拿到玉佩,自然可以知晓其中奥秘” 楞在一边的之塞子也回过神来,哄抬物价就是自己应该干的事,今天就是一块破石头,自己也要把它吹出一百万的价来。 之塞子脸色一正,“各位有所不知,这龙凤玉佩乃是由蓝田玉所制,蓝田玉世所罕见,正所谓蓝田日暖玉生烟,贴身佩戴的蓝田玉会释放出淡淡的仙气,各位稍等” 之塞子喊来一个十六七的少女,将龙凤玉佩分别放在少女掌心处,那龙凤玉佩果然有袅袅烟气升腾,似雾又似风。 你是我的婆娘 之塞子不愧是拍卖师,仙气都忽悠出来了,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老者端坐在台下,悲哀的摇摇头,没用的,这是两国颜面之争,若是兜里有银两,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也要买,兜里没有银子,东西再好也没用。 兀术看着台上的女子,看着那张绝世容颜,小腹一热,漠人常年风吹日晒可没有汉族子女精致,更遑论这等绝色。 兀术忽然脑筋一动,打断之塞子,“这个刺客既然盗取我漠人的东西,那我漠人想来有处置权吧” 常远再喜怒不形于色,也隐隐按捺不住怒火,“兀术,你想干什么” 兀术嘴角翘起,既然是打脸,那就索性打到底吧,淡淡开口,“这个刺客意图不轨,我打算连她一起卖了,就当是做个添头了,买卖做到我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堂堂天朝若是连一个汉人女子都护不住,又如何威慑四方,册封番邦。 “放屁”,一声怒喝响彻会场,梁上灰尘都被震落。 众人回头看着怒喝之人,豹子也是见惯场面之人,再加上怒火攻心,丝毫不惧,“我汉人可为盗为贼,可遗臭万年可流芳百世,独不能为奴失节” “一屋子汉族男人,会让你一个漠人欺负我们汉家的小女子,兀术,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好”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顿时满堂喝彩,那数十番邦异国眼中也是异彩涟涟。 兀术本来是想羞辱汉人,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激起汉人众志成城。 阿古拉拉住兀术,附在耳边悄悄低语,兀术顿时转忧为喜。 “汉人?你凭什么说她是汉人,你去查她户籍所在,看她可是汉人” 豹子顿时觉得这个兀术殿下是个白痴,人家女子长得就是汉人模样,唇红齿白,除了汉家子女,数十番邦异国谁家的女人能有这么好看。 豹子脱口而出,“放屁,除了汉家子女,数十番邦异国谁家的女子这么好看”这话打击面有点广,各包厢里的使臣脸色有点难看。 兀术已经胜券在握,不慌不忙,“说长相,我倒觉得她长得像漠人” “就你们漠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也好意思说出来” 兀术顿时脸色一沉,觉得再这样扯皮下去,就成了泼妇骂街,索性直接说道,“少说废话,若是拿不出证据说她是汉人,今日我就让她卖身为奴。 豹子还要和兀术争吵,忽然身后斩红花拉住豹子,豹子回头,两眼一瞪,“拉我干嘛,别耽误我骂他” 斩红花面色凝重,摇摇头,“这个女子的确算不得汉人” 豹子两眼圆睁,“红花,你眼也瞎了” “她这样行走在阴影下的刺客,想来身份早就被抹掉了”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常远走到包厢门口,朝着兀术看去,“兀术殿下,做人,做事,都要留一线” 兀术能听出常远话里的怒火还有隐隐的威胁,若是旁人,兀术自然不在意,但是在大同,常远的威胁是能要人命的,逼急了他,自己被杀了,可汗也不定能替自己报仇。 可是这次当众羞辱汉人是可汗亲自安排的,说什么也要一举成功,兀术面色凝重,沉重开口,“冒犯了我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只是一个刺客卖身为奴罢了,常将军何必在意” “好”“很好”“非常好” 说完之后,常远坐回椅子,闭目不再开口。 常远不开口,兀术压力反而更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前朝龙凤玉佩外加绝世美人以为,一百万通票” 满堂怒目,眼光能做箭的话,兀术早已万箭穿心。 小柒冷冷的看着这场闹剧。 “那个......” 一个弱弱的声音出现在寂静的会场中。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那个声音明显底气不足,说着说着就矮了下去。 众人四顾,却没看到说话的人。 之塞子面色古怪,微微转身,众人才看到之塞子身后趴着一个瘦弱的少年,青衣小厮,一不留神就被人无视的小人物,所有人都好奇,这个时候他要说什么。 小二子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缩了缩脑袋,顿时众人摇头,这般模样看起来就上不了台,心中寄托着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今日这个耻辱看样子是受定了。 小二子顺着地面手脚并用,爬到小柒跟前,众人看的又是一阵摇头,顺着地面爬,与禽兽何异,众人都觉得脸面被丢尽了。 小柒冷冷的看着小二子爬到跟前,“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二子看着小柒,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隐秘,然后,一把抱住了小柒,“媳妇啊,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小二子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和无尽的磨难,泪如雨下,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你不是有话要说嘛,怎么忽然哭起来了,怎么又喊起媳妇来了,今晚的戏节奏太快,众人表示脑筋跟不上。 豹子瞪着大眼,“什么情况啊” 足足哭了半天,小二子才止住哭声,改为抽咽。 被小二子抱住的小柒还想挣扎,可是琵琶骨被锁,小二子抱的又紧,根本挣脱不开,最后索性听之仍之,只得嫌弃的转过头,免得被糊一脸鼻涕和眼泪。 小二子站起身来朝着众人媚笑着弯腰拱手,“各位父老乡亲,小的是个命苦之人,今天终于苦尽甘来,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听我慢慢说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众人听到了一个很悲凉的故事,有一对男女,从小指腹为婚,本是一桩好事,可是天不遂人愿,老家发了大水遭了灾,两个人失去了联络,少年为了寻找未婚妻,一边乞讨一边四处打听,就这样度过了几个春秋,走了几千里路。 铁扇书生嘴角抽动,他可是知道小二子只是个看守门房的,而且还是个偷懒的下人,要说他和女刺客是指腹为婚打死他也不信。 编,你就接着编吧。 小柒听着小二子潸然泪下的故事,心中为两人的曲折离奇故事所感动,不过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劲,怎么听起来女主人公是自己,男主人公是小要饭的,这才明白小二子在编故事,不过也懒得说他了,一个故事而已,他开心就好。 “今天,我很荣幸的宣布,我找到了我的未婚妻,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父母,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婆娘。也感谢各位大人们的支持,没有你们,我也不会找到我的未婚妻,接下类,我更要感谢城主府,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最后,我要感谢漠人.......” “行了,还要说到什么时候,你的故事我听明白了,等到你未婚妻被卖了,你要是愿意可以一起做奴” 兀术听小二子足足扯了一个时辰,心中早已不耐烦,就算是你未婚妻又如何,撞在我手上算你倒霉。 小二子摸了摸鼻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天朝律例,凡与汉族婚丧嫁娶者,皆一视同仁” “几个意思”,兀术茫然四顾。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常远笑的很开心,可以说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好一个凡与汉族婚丧嫁娶者皆一视同仁。 会场中的汉人都想笑,可是常远笑的那么开心,大家只能会心一笑了,豹子拍着斩红花的肩膀,“这小子我很欣赏” 斩红花感觉被豹子拍过的肩膀已经麻木了,嘴角抽搐。 兀术看向阿古拉,“这句话什么意思” 阿古拉小心的解释,“意思就是,即使不是汉人,但只要和汉人结婚,也会被当做汉人对待” 阿古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兀术,“也就是说不能买卖汉人” 小柒终于明白小二子的用心,内心说不出滋味,低声喊了句小二子。 小二子听到小柒喊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眉飞色舞的嘚瑟“我演的像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欺负的” 小柒看到小二子还有心思嘚瑟,怒目横眉,“你不过一个小要饭的,逞什么能,就算今日能逃过一劫,你以为漠人就这样算了,哪天早上你在臭水沟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到时候有谁为你伸张正义,有谁会在乎一个乞丐” 王子与乞丐 小柒嘴上生气,心里却还是为小二子的话一暖。 小二子看到小柒生气,面色一正,“是,我是一个乞丐,我知道没有人会为一个乞丐伸张正义,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在乎我,她做着事关天下的事,本可以一剑杀了我,却放了我,她本可以在草原独自逃走,却选择了死战,因为她身后只是多了一个乞丐,今晚她的剑本可以一剑刺穿你,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她的剑只是擦过你的耳边,她口口声声说要杀你,却一次次救你” 小柒被小二子炙热的目光逼退,低下头,随即苦笑,“你是个好人,但是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漠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柒有一句话没有说,一个乞丐与一个王子之间是没有道理的。 兀术听到阿古拉的解释,也不生气,抱着赤狸走到包厢口,揭开门帘,直面着那个少年,“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少侠” 众人看到兀术走出前台,心中都是一沉,留在幕后还有余地,身为一族殿下,这样赤膊上阵,岂会易与。 小二子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吧,小二子眯着眼,淡淡道,“你叫我小二子吧”,小二子明白兀术想打汉人的脸,而自己想打兀术的脸,两人已无回旋之地。 兀术见小二子即不行礼也不尊称,丝毫不生气,微笑道,“原来是城主府丁等下人小二子,久仰久仰” 众人隐约能猜到兀术想要做什么了,以势压人。 小二子低头看了看衣领上的字,嘴角轻咧,随即正色“莫要误会,城主府丁等下人只是我闲着无事才来做的罢了,我真正的身份可不是这个” 众人见小二子一脸镇定,心中疑惑,什么身份能够和兀术的可汗亲孙子可相提并论,不过看小二子落落大方,谈吐不羁,想来也不是一个丁等下人能做到的。 一直跟在斩红花后面的希堂主附在耳边,“帮主,这就是那个小乞丐,和吴堂主死有关的那个” 斩红花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小二子,等着小二子揭露自己的身份,听到希堂主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两个大男的,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趴在我耳边,“小乞丐?”,心中顿时暗叫不好。 兀术见小二子不慌不忙,眉头一皱,一个下人能这样的确不合常理,难道他真的有什么依仗不成,内心微微踌躇,难不成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在游戏人间,说话都小心起来“请问小兄弟来自何方,大家长辈说不定还相熟” 小柒看着众人和兀术紧张的模样,心中疑惑,难道眼前的少年在扮猪吃老虎,忽然想到那一夜,少年与狼群死战的奇异一幕。 小二子摆摆手,“我是来客居边的一个乞丐,每天巳时到酉时准时出现,各位要是下次看到我,还不忘打赏两个” “噗” 虽然场合不合适,不过还是不少人喷出了嘴里的茶水。 兀术一张脸涨的通红,自己刚刚在害怕之下居然和一个小乞丐称兄道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柒心中无奈,早知道这个小要饭的性格跳脱,但是也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编排起漠人的殿下了。 兀术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乞丐也好,丁等下人也好,小人物罢了,信口雌黄的小儿,若是随便一个人说几句话,就能救走刺客,我兀术的脸往哪里放,我漠人的可汗怎么看我” 以势压人终究来了,众人心中惋惜,人人平等只是活在书里罢了。 小柒早就明白自己逃不开去,所以心里并不难过,小二子能为自己和漠人王子直面相碰,已经让她很欣慰了。 “你走吧,现在离开漠人或许还能放你一马,继续胡搅蛮缠,断无活路的” 小二子回头看着小柒,自己一生最精彩纷呈的时光似乎就是在草原,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回荡在心头。 小柒看小二子盯着自己的脸失神,心中冰冷,又是一个贪图自己美色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英雄救美的,不要白日做梦了,我也不用你救” 小二子听到小柒的话微微一愣,不知道又怎么惹到这位大姐了,“什么英雄救美” 小柒盯着小二子,她想知道小二子到底是在装蒜还是真心对自己,看着小二子清澈的眼眸和坦荡的脸庞。 小二子看着小柒忽然冰冷的眼眸,心中奇怪,女人真是善变,忽然一条黑色的图腾顺着小柒的脖颈慢慢向上蔓延,顺着脖颈、下巴、面颊、眼眶直至额头,一朵黑色的彼岸花包裹住绝世的容颜。 红颜堕入黑暗,只留清澈的眼眸盯着尘世,无声的控诉。 小柒知道自己的面庞一点点的在消失,但是她只是盯着小二子,直到整张脸都彻底堕入黑暗,小二子的眼睛也没变过。 拍卖会里的众人看着黑色的彼岸花,脸上纷纷疑惑,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她是魍魉的人” 瞬间,所有人脸色大变。 魍魉,世间第一暗杀组织,臭名昭著,行事诡秘莫测,从来不知道它由谁掌握,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但只要上了魍魉的死亡名单,不死不休,至今无人逃过魍魉的暗杀。 常远面色沉重,“这就是魍魉的夜彼岸” 彼岸花,花开叶落,叶落花生,生生世世,花叶不相见,魍魉有秘法,名曰夜彼岸,秘法催动,抹去过往容颜,从此过去未来两清。 兀术看着那朵黑色的彼岸花,“有点意思,魍魉居然看上了一对玉佩,真是有趣” 小二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柒的脸蛋,小柒任由小二子抚摸,只是冰冷的看着小二子,“啪”,清脆的响声,“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小二子拍完小柒的脸蛋,疑惑的嘀咕起来,“这花挺好看的” 小柒寒声道,“这是夜彼岸,一旦催动,至死无法恢复,我现在不过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罢了,你可以绝了英雄救美的念头了” 小二子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以后怕是很难嫁人了,连我都嫌弃丑” 小柒心若死灰。 小二子抬头,直视兀术,“我说这是我婆娘就是婆娘,你若说不是,划下个道道来,大家都是男人,你出手,我接着就是” 小柒豁然抬头.。 众人哗然,普天之下,敢用这种语气和兀术说话的,台上的少年是第一个。 “好,你既然如此有情有义,本王成全你,你既然是男人,想来就不会委屈自己女人的” 兀术顿了顿,随后一字一顿,“赢了我手里的赤狸,我就放她一马又如何” 小二子向前踏步,“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满场寂静。 小柒看着小二子坚挺的背影, 很久以后,有人问豹子,谁是最有胆量的乞丐,豹子毫不犹豫的说,来客居边的乞丐。 小柒心中苦楚,“你不是嫌弃我丑吗” “是很丑” “为什么还救我” “我刚刚说过了” “那是我没毁容前” “哦” “哦什么” “我脸盲” 小柒很想哭又很想笑,好一个脸盲,亏自己以为人家贪图你的美色,“你叫小二子吧” 小二子点点头。 小柒微微笑,虽然被夜彼岸遮住了,但是小二子还是从眼角看到了笑意,“我叫小柒” “我叫小二子” “那我们算是认识了” 小二子撇了撇嘴,早就认识了好吧。 赤狸嗜血 “你们两个别嘀嘀咕咕了,都要死了”台下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靠”豹子就要上前揍那个扫兴的人。 斩红花摁住豹子,“算了,人家也算是提醒了” 豹子也知道那人没有说错,只是心中还是不忿,“红花,小乞丐对上赤狸,几成把握” “零”,斩红花毫不犹豫。 “赤狸虽然只是一阶妖兽,和人类的铜皮境武者相当,但是一阶妖兽远比铜皮境武者强,而且妖兽的强横和血脉有很大关系,同样是一阶赤狸和一阶雪狼,赤狸能够秒杀雪狼,毕竟赤狸有一丝犼的血脉” 在场众人纷纷惋惜,少年的心意是好的,可是没有本事强出头只是白白送命罢了。 兀术轻轻拍打手中的赤狸,“去” 瞬间,赤狸化为一道虹影,再看时已经落在高台之上。 小二子看着离自己不足三丈的赤狸,心中一沉,从刚刚的速度来看,三丈对于赤狸来说不过是转瞬之间。 “嘡啷”,一道长剑斜插在赤狸和小二子中间,剑身没入高台一尺。 “这位少侠赤手空拳怕是有失公平,兀术殿下不介意我送他一柄剑吧” 兀术见常远插手,心中不快,但心中自衬,以小乞丐的实力,一剑未出,怕就要死在赤狸的速度下,心中不以为然,“常都尉喜欢就好” 常远深深的看了台上的少年,“这把青锋剑从我在军中相伴至今,虽然算不上神兵利器,但也还锋利,你且好自把握” 小二子拔了两下才把青锋剑拔起来,随便的挥砍两下,点点头,剑还是不错的。 台下众人微微摇头,看少年动作就知道不会用剑,这一战毫无悬念,有些人已经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赤狸嗜血”说完,常远便转身坐下。 小二子听到常远的话微微一愣,随即双手持剑,慢慢退到角落,紧张的对着赤狸。 赤狸踱着步子,慢慢的绕着小二子,在它眼里,眼前的少年就是猎物。 “我看大家无聊的很,不如由我来坐庄,赌下胜负如何,一赔十”兀术淡淡的开口。 “靠,这赌盘开的比我还黑”,豹子手下就是专门开设赌场的,这种局面,别说一赔十就是一赔一百也稳赚不赔。 “难道没人支持下自己人吗,还以为你们多么团结呢,不过如此” 虽然明知道兀术在激将,豹子还是忍不住,“劳资下一万,一万而已,劳资输得起” 众人摇头,豹子这种人明显属于直人,其他人不会跟着犯傻。 “兀术殿下好雅兴,我常远大老粗一个,陪你玩玩吧,十万吧” 台下众人哗然,任谁想不到一向老道的将军居然会这么冲动。 常远端坐在包厢之中,紧闭双眼,任下面的肆意评论,他在赌,一个能挺身而出的少年值得赌一次,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值得相信一次,一个能够康概赴死的人值得十万两。 “噗嗤”,利爪刺破皮肉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会场。 赤狸舔着利爪上的鲜血,眼瞳瞬间通红,獠牙伸出三寸,浑身毛发竖立,它闻到了美味的味道 鲜血顺着胳膊滴落,小二子感觉大腿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痛却不敢低头去看,刚刚眼前只是红光一闪,等自己青锋剑劈下时,赤狸已经回到原地。 小二子心中一片平静,双手持着青锋剑在身前慢慢挥动着,时快时慢,既然跟不上你的速度,那我的速度你也别想跟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下一剑是快还是慢你又如何判断。 兀术看到小二子的姿态,心中轻笑,“这种法子只能拖得一时罢了”,白白赚了十一万,兀术的心情也很好,要知道这十一万两可是自己私人腰包的,兀术已经在想如何用这十一万两壮大自己的实力了。 “噗嗤” 小二子肩膀上陡然出现三道抓痕,闷哼一声,小二子手中不敢停下,只要护住自己的要害,赤狸就做不到一击毙命,自己就还有机会。 一道道赤影在台上横飞,时不时的一道血肉被撕扯下来。 盏茶功夫后,小二子身上已经多了十多道伤口,满身血痕,小二子对身上的伤口置若罔闻,抿着嘴唇只是盯着那道影子,心中一片宁静。 赤狸落在地上,一双瞳孔已经彻底变为赤色,小二子身上的血腥味刺激的赤狸要发疯,身体内的嗜血本能不停的催促着要吞噬眼前的少年,但是一股淡淡的危险缭绕在少年身上。 内心的挣扎让赤狸疯狂,三寸长的獠牙不停的在地面划过,只有摩擦才能稍稍止住牙根的瘙痒。 看着躁动的赤狸,小二子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只有一次机会。 鲜血一点点汇聚然后流淌,在脚下汇聚。 赤狸又试探了几次,伤口又增多了道,血流的更快。 小二子感觉力气正在一点点的从身体内流失,嘴唇从红润变的苍白又变的铁青。 “这样下去,流血也流死了” “少年心性坚韧,可惜了” “没有机会的” ....... 小二子置若罔闻,耳边嗡嗡作响,好像很多话在杂乱的吵着,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手中的青锋剑越来越重。 赤狸疯狂的在地上摩擦着自己的獠牙,它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体内的嗜血了。 “当啷” 青锋剑颓然的落在地上,众人看着眼中失去焦点的小二子,心中都暗叫一声,结束了。 赤狸看着掉落地面的青锋剑,最后一丝理智终于被撕破,利爪在地面划过,瞬间化为一道红光,宛若炮弹笔直的射向小二子,獠牙在空中已经急不可耐的瞄准少年白嫩的脖颈,只有血肉才能止住瘙痒和内心的渴望。 獠牙离脖颈不过一寸,赤狸兴奋的嘶鸣响彻全场。 一双手宛若铁箍死死的握住赤狸的脖颈,骤然被拦住的赤狸四爪疯狂的撕扯着四周一切可以撕扯的东西,那双手瞬间血肉模糊,赤狸疯狂的伸长着脖子,獠牙已经能触摸到脖颈的皮肤,能感觉到动脉的温热。 小二子一双眼睛中爆发出无尽的光彩,“畜生,你一息能行六尺,每次落地之处离我三丈,只要知道你下一次攻击的地方,你又怎么能躲得过我的双手,而你最想要的不就我的脖颈动脉里的血吗” 说完,小二子狠狠的咬在赤狸的脖子上,猩燥的血流到嘴里,又被吞入腹中,虚弱的身体瞬间一热,妖兽一身是宝,有着一丝犼血脉的赤狸血更是大补之物。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着一个少年举着赤狸,吞噬着鲜血,任凭赤狸尖叫嘶鸣,疯狂挣扎,那双手宛若铁箍,牢牢的锁死赤狸。 所有人静静的看着少年一点一点的吸干赤狸的鲜血,宛若恶魔。 小二子感觉到嘴里再也吸不到鲜血,知道赤狸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随手把赤狸抛下台。 小柒看着一身血的小二子,漆黑的面容上一双眼睛雾气缭绕。 小二子摇摇晃晃的抬起手,指向兀术,一双眼睛带着酣畅淋漓,“兀术,你说话可算话” 所有人看着那个少年,今天,他赢了,赢的艰辛却无可争议。 传国玉玺与龙气 兀术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赤狸真的会输,而且到现在他都不是很明白赤狸是怎么输的,女刺客放了就放了,脸是丢定了,只是最后自己非要对赌,虽然只有两个人下注,但是按照一赔十,自己足足要赔一百一十万两,自己就是可汗的亲孙子,也没有这么多银子,除非从朝贸中扣除,可是朝贸关系来年漠人的生活,若是被人自己赌输了一百一十万,可汗一定会震怒。 “哈哈哈,小子够阴狠,居然用自己做诱饵,不过我喜欢” 豹子笑的是最开心的,本来他就很喜欢小二子的脾气,不仅为了小二子赢高兴,更重要的是自己赢了十万两银子啊,这是实打实的啊,本来只是砸一万两泄愤的,没想到居然赢了十万两。 斩红花觉得豹子是走了狗屎运,这样都让少年绝地反击,不过也为少年的心性感到一阵寒意,隐忍这么久就是为了引诱赤狸攻击自己的脖颈。 “殿下,大家都看着呢,当断则断”阿古拉提醒兀术。 兀术这才明白,输了就是输了,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拖得越久越让人看不起。 “你赢了” 说完,兀术颓然坐在椅子上。 小二子踉踉跄跄的走向小柒,铁骨书生也放开了小柒,小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两个伤痕遍体的人。 小二子扶着小柒,“我说你是我媳妇你就是我媳妇” 小二子忽然想起眼前的女子武功可是比自己高许多,这么说容易挨揍,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许打我” 小柒任凭他捏着下巴,眼角带着嗔怒。 “咦” 一道清脆的疑惑声传来。 “那个蓝田玉的烟好像......”那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众人看去,那蓝田玉原本只是几缕细烟缭绕,现在一缕缕的烟雾加速冒出,互相纠缠,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数息间,烟雾汇成一个个汉字,在空中飘摇不定。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轰” 天字包厢瞬间爆炸,常远毫不掩饰一身杀伐之气,背后似有无尽的血海,白骨在血海中沉浮,所有人宛若落入冰库,遍体生寒。 “调集四营把守大同四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但有阻拦者杀无赦” “调集铁鹰围住拍卖行,任何人敢进出杀无赦” “调集击刹巡视四城,但有行迹可疑这一律抓捕,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 瞬间,大同风雨飘摇。 整个会场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 半刻钟的功夫,会场众人便能听到密集的铁甲声与整齐的脚步声,拍卖行被包围了。 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拍卖行,全身披着黑甲,一身杀气,行走间隐隐有鬼哭之声。 整齐的单膝下跪,“启禀将军,四门已经被封,有四十七人试图冲击城门,尽诛,击刹发现不轨者三百一十四人,尽诛,拍卖行暂无动静” 会场众人听的心中寒意大起,半刻钟就有三百六十一条人命消失,三百六十一人里真正不轨者最多三五人,宁杀错不放过。 因为那八个字触碰了所有人的神经,“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只会出现在一样东西上,传国玉玺。 十六年前,传国玉玺下落不明。 常远看事情已经都被控制住,转头看向兀术,“这件事你要好好解释一下,解释不好,你漠人这次来多少人死多少人” 兀术额头上的冷汗滴落,他不怀疑常远说的话,汉人为了传国玉玺可以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但是,兀术是真的不知道玉佩上怎么会出现这八个字,越想越着急,冷汗如雨下。 兀术自然不知道,这块玉佩早就在草原被小柒掉包了。 阿古拉心中也是一沉,这次一个处理不好,汉漠两族搞不好要不死不休的磕一战,到时候草原又要多数十万枯骨,漠人不怕战争,但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战争绝对是毫无利益的。 阿古拉深深弯腰,掷地有声的道,“常将军,这件事我漠人绝不知情,汉漠两族虽然时有争执,但是我们漠人还没蠢到用这八个字挑动整个汉族的神经,这其中必有隐情” “不久前,我们的营帐就被偷袭过一次,当时刺客只有两人,目标也是库房,但是当时发现的早,刺客并未得手” “今晚,又有刺客潜入,目标同样是玉佩,将军不觉得巧合吗,要说这里有谁对这件事最清楚,那只有一个人” 阿古拉顾不得兀术,一口气把自己能猜到的全说了出来,首先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小二子看着众人看来的目光,横身挡在小柒跟前。 一股尸山血海的气息扑面而来,站在前面的小二子如遭雷击,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在半空中喷出,随后狼狈的滚落。 常远看着小柒,“你也不过是个办事的,我知道太机密的事你肯定不知道,所以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我就放你一马” 小柒目光闪动,“拿到玉佩之后,放在城隍庙第三根柱子下的暗格,这是我收到的任务,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常远深深的看了眼小柒,手轻轻一挥,手下将士直扑城隍庙而去。 小二子挣扎着爬起来,知道常远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自己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常远转头对兀术说道,“兀术殿下,这对龙凤玉佩,作价一百万,现在是我的了,你没有意见吧” 兀术哪里敢有意见。 忽然一个包厢里,出来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人,张嘴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话。 常远听的眉头一皱,“安南人在说什么” “他说,拍卖会乃是价高者得,而且传国玉玺乃是天下共主,有德者居之,这对龙凤玉佩,安南愿出一百一十万两” “轰” 刚刚还在说话的安南陡然爆炸,化为一团血雨,四射而出,包厢里剩余的安南人噤若寒蝉。 拍卖行里无一不是翘楚,还是数十国的使臣,可以说当着天下人的面,常远悍然击杀一国使臣。 出手后的常远面色平静,杀了就是杀了,能耐我何,“荆州姜家的人呢” 包厢中走出一个青年,面容白皙,身穿蓝袍头戴高冠,青年一出来就深深弯腰,“小侄姜枺礼,见过常叔叔” 常远坦然受了一礼,淡然道,“镇南关什么时候改成友谊关了,安南人这么嚣张是因为姜家无人了吗” 荆州紧靠安南,边境有一雄关名为镇南关,千年来,中原镇压安南必从镇南关出,荆州第一世家就是姜家,常远迁怒姜家不是没有道理的。 姜枺礼脸色通红,常远说当着自己的面说姜家无后,可是自己偏偏不能反驳,深深弯腰,压抑着怒火,“常叔叔息怒,小侄回去定当向父亲如实禀报,相信父亲一定会给天下一个交代” 安南冒天下之大不韪,居然想染指传国玉玺,已然犯了众怒。 常远挥挥手,姜枺礼躬身退下。 其实各大家族都想得到传国玉玺,可惜这里是大同,是常远的地盘,几大家族鞭长莫及。 “将军,城隍庙第三根柱子下确有暗格,不过四周找了个遍,并没有可疑人等” 常远微微点头,刚刚城里动静太大,想来对方已经潜伏下来了,目光微微闪动,对着小柒说道,“你可以走了” 小柒目光闪动,走到小二子身边,扶着小二子慢慢向外走去。 “不要回头,能走出去就走出去,不要管我”,小柒看着前方,嘴唇微动,小二子默然点头表示知道。 “字动了” 常远豁然转头看向龙凤玉佩,“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在风中摇摆起来,慢慢散开化为烟气,那烟气又互相纠葛起来,隐约间有金光漫出。 一条五爪金龙穿出烟气,金龙三寸长,鳞须俱全,栩栩如生,不怒自威。 “这是龙气?” 整个拍卖行都要疯了,所有人争相向前,顿时整个会场一片混乱。 常远眼中一道精光爆射,一手无形大手抓向金龙,那金龙宛若灵智,看向常远,随后身形游动,轻易突破大手。 常远闷哼一声,他早就知道龙气不是人力所能敌,一试之下便糟了反噬。 金龙四目巡视,目光所及之处,莫敢有人与之对视,宛若帝王巡守天下。 金龙目光巡视到慢慢离开的小二子,一声长啸,龙吟声响彻大同,随后身形游动,径直冲向小二子。 小二子忽然觉得背后被重重的撞了下,稳住身体后茫然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什么情况啊” ...... 人潮聚散 寂寥无人的玉林街上,昏暗的星光拉长相依为命的影子。 “到了”,小二子顺着枣树慢慢躺下,抬头笑着看向小柒“寒舍简陋,莫要嫌弃,有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小柒漆黑的面容上一双眼眸带着笑意,“你倒是会说话,一棵枣树也敢为家”,说完席地而作。 伸手掀开小二子的衣领,顿时小二子害羞起来,低声细语道,“虽然不是朗朗乾坤,但也是大庭广众,你这样脱我衣服不好吧” 小柒哭笑不得,两手用力直接撕开衣襟,顿时小二子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叫着,“疼疼疼疼”,却是衣襟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骤然撕开自然疼痛。 “你不是最会逞强吗,连命都不要了,还会喊疼啊”小柒从怀中掏出金疮药,小心的敷在伤口之上。 小二子感觉伤口一阵清凉,舒服的哼哼起来。 伤口太多,足足一刻钟,才给伤口都敷上药。 “你自己不要上药吗”小二子可是知道小柒小腹和双肩都受伤的。 小柒捋了捋发梢,擦去额头上细密汗珠,翻了翻白眼,“我武功比你高,死不了” 小二子忸怩了下,“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看你身体了,再看一次也无所谓的,我勉为其难可以吃点亏的” “滚” 忽然间,两人默然无言,小柒想的是计划出了差错如何补救,小二子想着的就复杂多了,一向籍籍无名的小乞丐一夜成名,又被龙气择主,将来的路何去何从。 小二子看了看四周的黑暗,笑了笑,“你说有多少人在黑暗中盯着我们”,不等小柒反应,小二子朝黑暗中大吼“看你大爷啊,没见过帅哥啊”黑暗中一阵骚动随后又安静下来。 小二子笑的没心没肺。 小柒早就知道小二子性格跳脱,但也没想到他这般孟浪,“你还有心思笑,明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 小二子只是笑着也不搭话。 “你以后若是可以,不要再犯傻了”小柒看小二子满不在乎的样子,低头 细语,“草原也好,今晚也罢,你都用命去拼,两次侥幸都赢了,若是输了一次你就死了” “一个乞丐除了命还有什么可以拼的” 小柒一愣,随即默然。 “滴答” “滴答” 雨滴飘落枣叶,雨来的快,四周一根根雨线织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茂盛的枣树下安宁的像另一个世界。 时已初秋,雨夜微微寒冷,小柒抱着双膝稍稍蜷缩。 小二子看着小柒,她是一个刺客,她也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黑夜中,风雨忽然小了,小柒转头看着小二子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转过头,小柒默默的感受着雨夜的静谧和温暖。 良久,小柒嘴唇微动,悠悠扬扬的歌声回荡在雨里。 “雁儿飞过柳树梢,相思总是催人老,花儿含羞在偷笑,心事不说有谁会知道......” 歌声里是回不去的过去。 听着轻柔的歌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小二子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阖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歌声里他梦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厮杀与血火,却又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庞。 小柒停下歌声,看着睡过去小二子,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轻轻解开衣裳披在小二子身上。 转身,一步步走出那一片安宁的世界,迈向风雨中,消失在黑夜里。 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当清爽的风从城北吹到来客居,阳光正好伸展到小二子身上。 小二子睫毛跳动,幽幽醒来,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空荡荡的四周,女孩还是走了,萍水相逢又聚散在人潮之中。 来喜打着哈欠打开了来客居的大门,看着怅然若失的小二子,撇撇嘴,“一大早丢了魂啊” 端着簸箕坐到台阶上,一边愁眉苦脸的剥着蒜瓣,一边絮絮叨叨,“昨晚常大将军一口气杀了三千多人呢,满大街的逮人就杀,我从门缝看你不在,还以为你也被带走咔擦了呢” 小二子收拾心情,听到来喜说杀了三千多人,心中一乐,明明是三百多人居然谣传成三千人,再过几天怕不是要变成三万人。 小二子一天一夜没吃到东西,肚子饿得难受,帮来喜一边剥起蒜瓣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着。 “要说天底下第一无聊的工作就是剥蒜瓣,偏偏来客居生意好的不行,蒜瓣用量好大,偏偏掌柜的那个铁公鸡让我一个人剥蒜瓣” 小二子每天听着来喜的吐槽都已经产生抗性了,也不说话,点点头然后忙着往嘴里塞蒜瓣。 小二子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和来喜拌嘴,反正一大早的来客居也没生意。 就在两人斗得不亦说乎的时候,“两位小哥,请问这里是不是来客居”,来喜看着来人努了努嘴,“这么大招牌看不见嘛”。 那人看了看招牌,笑了笑,向两人拱拱手,“敢问来客居边是不是有个少侠叫小二子” 小二子听到自己名字抬头看去,来人年约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白白胖胖宛如富家翁,即使面对着两个普通少年也是满脸对着笑。 来喜奇怪,心道自己在来客居这么多年,除了胖子那个傻大个就没人找过小二子,而且小二子什么时候又变成少侠了,眼珠子一转,“小二子啊,前些年死了,得天花死的” 那富商也是阅人无数,看来喜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没说实话,也不生气,拱拱手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是城东米家的人,我叫米四文,你叫我老米就可以了,我并无恶意,只是听说昨晚汉漠相争,二少侠仗义执言,替我汉人争了口气,特来拜见的” 来喜砸吧砸吧嘴巴,米四文不是米家家主嘛,大同最大的米行就是他家的,他怎么会来拜见小二子,汉漠相争又是怎么回事。 小二子淡淡开口,“我就是小二子,少侠就当不起,米先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米四文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个少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看少年身上衣裳褴褛还带着血迹,不过眼眸清澈,眉目间自有一股英气,心里不敢小觑,拱了拱手,“二少侠不要误会,我来一是为了表示感谢,二少侠昨晚震慑四合八荒,护我汉人节气,我等实在感激不尽,二来是想请少侠做我米行大掌柜” 旁边的来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莫名其妙小二子就被请去做米行的大掌柜的,要知道米行大掌柜一年至少一百两银子,来喜羡慕的看着小二子。 小二子心中冷笑,不过是为了传国玉玺的下落还有自己体内的龙气而来的罢了。 “米掌柜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昨晚我只是做了一个汉人应该做的,至于米行大掌柜,我小二子连学堂都没去过,怕是难当大任” 来喜看小二子居然拒绝了米四文的提议,顿时觉得心中难受,仿佛是自己失去了莫大的机缘一样。 米四文知道这件事急不得,自己来只是代表背后的人来占个位置罢了,最后谁能得到这个少年,还是看大人物们的角力。 米四文拱了拱手,走进来客居。 来喜看米四文走进来客居,顾不得懊恼,急忙跟上,谁让他还是个跑堂的小二呢,招待客人是应该的。 米四文径直上了二楼,坐在窗户边,正好能看到门口的小二子。 来喜利索的斟上茶水,“米家主,要吃点什么啊,我们来客居的红烧狮子头可是一绝” 米家家主看着小二子,随意道,“大早上吃什么红烧狮子头,来点干果蜜饯吧” “好嘞” “等下,干果蜜饯多备着点,等下人多” 来喜...... 小二子百无聊赖的坐在枣树下,忽然一个人影遮住阳光,“你就是小二子?”,语气不善。 小二子眯着眼,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双手负在身后,脸上带着倨傲,身后跟着一个头戴斗笠的剑客。小二子看到剑客微微诧异,两个月前,自己和张悬去街头斗殴,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铁指男和一个剑客大战,最后铁指男落败身死,那个剑客不就是眼前这个。看样子一战出名之后,做了保镖。 小二子转过头,闭上眼,今天来找自己的都不是好人。 青年看小二子居然对自己不理不睬,面上一沉,“不要以为走了狗屎运,让龙气择主就了不起,等把你龙气抽出来,你不过是个臭要饭的” 小二子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打狗棒,估摸着暴起袭击,有几成把握打烂他的嘴,随即微微摇头,身后的剑客出手自己看过,以速度见长,自己出手有八成会被他拦下来。 青年见小二子不理自己,青年眼珠子一转,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小乞丐,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小跟班,我就赏你” 楼上的米四文喝着茶,嘴里一乐,这个青年自己认识,车马行顾家的小儿子,叫顾长兵,他老子是个人物,典型的虎父犬子。 小二子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换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顾长兵这下真怒了,“臭要饭的,给你脸不要脸,爷我扔出去的银子就没有收回来”,说完将银子撂向祖传的聚宝盆里。 “啪”,打狗棒轻轻的将银子点到一边去。 “别把我祖传的聚宝盆砸坏咯”,小二子调侃着败家子,心里其实还是蛮心疼的,五十两啊,自己和老头子要饭十六年都没要来这么多银子。 顾长兵碰到小二子这么个不要钱的乞丐也是无可奈何,拂袖走进来客居。 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来到来客居,小二子总结了下这些人就两招,威逼和利诱。 铁扇书生走到小二子跟前,只说了一句话,“我来这里只是带一句话,将军说了,只要在大同,保你性命无忧” 说完径直走向来客居内,铁扇书生昨晚仔细想了下,那个女刺客最后关头一剑没刺出来,怕是因为这个小乞丐的原因,总不会是看上自己这张老脸的,自己也算是欠了小二子一条命。 来客居二楼有点热闹,来的都算是大同有点脸面的人,平时可聚不了这么齐,互相寒暄着。 铁扇书生看所有人都挤在靠窗的两张桌子上,微微一愣,心中了然,原来都在盯着小二子。 往事 走上前去也不客气,一屁股占了半条板凳,这可苦了其他人,只得更寄了。 米四文看这么多人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商量不出什么事了,可是上面连夜交代的事又不敢耽误,只得守着,忽然想起早上的小二和小二子挺熟的。 招了招手,喊来来喜,“这位小哥,有事想问你下” “米家主抬举了,喊我来喜就行了” “我早上来的时候看你和二少侠很熟的样子,能不能和我说说他的事,随便什么事都行”,说完一小锭银子放在了桌上,来喜瞅一眼就知道二两。 来喜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小二子,就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换二两银子,值大发了,心中微微愧疚一下,不过随后一想,回头大不了分小二子一半,又心安理得起来。 “米家主,敞亮,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慢慢给你说” “别啊”其他人不干了,敢和兀术殿下当面对垒,后又被龙气择主,这样的人大家都好奇的很。 来喜为难,“只有人家米家主给了银子,要是也说给你们听,米家主岂不吃亏” “我们也出钱” “就是,二两银子谁出不起啊” “我也出二两银子,就当听说书了” 来喜真的是被惊喜了下,看着手里数十两银子,瞬间觉得被满满的幸福包裹了。 “噔噔蹬”,急促的上楼梯声,来客居的掌柜的出现在来喜跟前,一把夺过来喜手里的银子,“我说怎么在楼下就闻到银子的味道了” 来喜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欲哭无泪,“掌柜的,这是我的银子啊,你凭什么抢我的银子啊” 来客居掌柜眼睛一瞪,“凭我是你劳资,赶紧给劳资干活去,小心我扣你工钱” 摊上这么一个爹能说什么呢,垂头丧气的下楼烧水去了。 来客居掌柜的转身朝着众人弯腰,脸笑成一朵花,“小的来客居掌柜的,大家不嫌弃叫我一声老彭就行,小二子那小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知道” 米四文咳嗽两声,“彭掌柜的,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就从小说起吧,正好大家无聊的很” “就是就是,无聊的很”顾长兵一边吐着瓜子壳一边附和着。 彭掌柜清了清嗓门,“那就让我从十六年前开始说吧” “十六年前......” 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彭掌柜的说话,没有注意到一对青年男女从楼下上楼,那男的二十出头,身形高挑,一身锦衣,五官精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眉目间都是忧郁,堪称少女杀手。 那女的一身干练华服,简单的挽着发髻,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不耐烦,手中提着一柄长剑。 两人找了附近一张桌子,也听起彭掌柜的说话。 “十六年前,来客居还没有开张,那时候大同也没有现在繁华,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夜晚,我在店里守夜,忽然听到门外有婴儿的啼哭声,当我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乞丐带着两个婴儿坐在门口,那老乞丐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脱下来也裹在婴儿身上,可是那雪下得太大,婴儿脸都冻的红紫,而且止不住的啼哭,我当时心想,雪这么大,一时三刻,这三人怕不是要冻死,俗话说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三条人命,我就让老乞丐进了店里,又给烧了热水,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刚刚出世,我就让我娘子给两个婴儿喂了奶,那一夜才熬过来” 众人听了都一阵唏嘘,没想到小二子身世这么艰难,纷纷称赞彭掌柜的高义。 “第二天雪停了,老乞丐就带着两个婴儿出去要饭,要到点铜钱就给两个婴儿找奶喝,看的出来老乞丐十分紧要两个孩子,宁可自己不吃饭也要给两个孩子找奶,有一次我发现老乞丐饿晕在大街上,好不容易才救活” “那个冬天真难熬啊,我现在想想那个老乞丐是真不容易,开了春以后,老乞丐就在现在来客居的边上种了一棵枣树,守在边上要饭,一边拉扯着两个孩子” “老乞丐和别的乞丐不一样,从不主动哭着求着要饭,他就守在那里,你给了他千恩万谢,你不给他也不要。” 米四文好奇道,“老乞丐呢,我看门口只有小二子” 彭掌柜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后来我攒够了钱,就买了家店铺,开了现在的来客居,正好就在老乞丐边上,来客居开起来以后,生意好,来来往往的人也多,老乞丐虽然不主动要,但是大家看他可怜,平时有些零钱就会给他,老乞丐日子也还好,有了钱就给两个孩子买好吃的,自己从来不舍得花钱” “那两个孩子也争气,稍稍长大了下,就知道帮着老乞丐,我当时心里估摸着,等到两个孩子长大了,凭着那份机灵劲,找份正经工作,老乞丐也能享享清福” 彭掌柜叹息一声,“十二年里,老乞丐白天守着枣树寸步不离,风雨无阻,每天准时出现,晚上就出去捡些破烂,至到四年前,几个破落户眼红老乞丐的地方好,想强占这块地方,可是老乞丐说什么也不同意挪位置,我记得那时候应该是秋天,比现在要冷一些,我去外地进货,回来的时候,老乞丐和两个孩子不在了,我打听了好几次才知道,那个晚上,几个破落户强行抢地盘,老乞丐为了护住两个孩子被活活打死了” “哎”,米四文长叹一声,“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彭掌柜的,我看现在不还是小二子在枣树下嘛,后来发生了什么” 彭掌柜摇了摇头,“听说两个小孩带着老乞丐的尸体和所有家当离开了,其实老乞丐就一根打狗棒和一个破碗,当时我偷偷找过两个孩子,因为我寻思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大同那时候又和漠人打战,兵荒马乱的怎么活下去,可是两个孩子就像石沉大海,我找遍了大同也没找到。” 众人听着彭掌柜娓娓道来,都听的入迷了。 米四文转头看向枣树下的小二子,既然你再一次出现,那中间那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直到一年后,两个孩子又出现了,那一晚听说打的很惨烈,稍大一些的孩子死了,后来我听说,那几个破落户都被稍小的孩子关起来,和几条狗关起来,一个月后,有人去看,几个破落户被狗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众人听的心中一阵恶寒,居然让狗活生生的把人吃了,可以想象那几个破落户临死前受了多少痛苦。 米四文敲了敲桌子,“三年前,应该是十三岁,我十三岁的时候......”,米四文摇了摇头,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性,消失一年是隐忍,报复手段是残忍。 “后来呢”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来小二子和没事人一样,带着老乞丐的打狗棒和破碗出现在枣树下,依旧是风雨无阻的守在枣树下要饭” “不对,我听红花帮的人说这个小要饭的杀了他们家的老九和老十,那两个人都是铜皮境的武者,要杀他们两个这个小要饭的至少也得是铜皮境武者,可是他一个要饭的怎么会成为铜皮境武者的”顾长兵在城北烟花巷子里厮混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闹得还比较大,因为连红花帮的一个堂主都死了。 米四文眉头微皱,听了这么多之后,反而觉得小乞丐的身世扑朔迷离起来。 “一个乞丐是绝对不可能让龙气择主的,他的身世恐怕不是那么简单”顾长兵脾气不行脑子还挺好使得的。 另外一桌的一对男女互相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奇。 米四文忽然笑了笑,“昨晚的玉佩忽然出现那八个字,很有可能传国玉玺要出世,龙气对武者至关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凭借龙气可以寻到龙脉,龙脉集一地精华和一方气运,得龙脉者得天下,传闻太祖就是在龙脉处得到《天命》,凭借龙脉气运光复我汉人江山,现在李皇帝位空悬,有的人想效仿太祖再寻一条龙脉,那就要得到活的小二子,也有人等着失踪的二皇子归来,所以绝不容许第二条龙脉现世,呵呵,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等人 小二子忽然觉得不对劲,现在日头已高,怎么来客居没有平日里的热闹了,而且玉林大街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小二子心中警惕,忽然一道锐利的尖啸划过长空,一道长箭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转瞬即到,小二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箭射中,整个人被射飞钉在墙上钉着,拇指粗的箭杆深深插入青石墙中,雕翎做的尾羽兀自颤抖。 百步之外的高楼之上一人慢慢放下手中的长弩,足有一人长的弩透着金属的光泽,那人手轻轻一挥,身后数十黑衣人径直扑向来客居。 厮杀上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昏暗的密室中,摇曳的烛火光顾不到阴谋。 小柒端坐着,伸手拿过身前的细剑,隐约间有缥缈歌声回荡密室,“夜曲乃是百兵,你虽然还不能发挥她最大的实力,但也能大幅提升你的实力,下次莫要再丢了” 小柒抬头看着坐在对面之人,赫然是大同都尉常远。 “这次倒是委屈你了,大庭广众之下被兀术折辱一番” “本就是计划好的,能够保住性命已经很好了” “魍魉那边会怎么处置你,毕竟你已经暴露了,不会被灭口吧” “夜彼岸已经生效,魍魉又怎么会舍得杀我,怕还会提升我的等级” 常远微微点头,夜彼岸发动,人不人鬼不鬼,只能游走在黑夜中,而魍魉又是夜天子,两者再难割舍。 “倒是你要小心,你在魍魉发布的任务居然和传国玉玺有关,魍魉肯定会追查你的” “无妨,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和我其他的都死了” 常远看着小柒,“当初你要我全力配合你,我照做了,现在任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怎么解释” 小柒微微皱眉,“你我各司其职,我又何必向你解释” 常远冷笑一声,“按照计划,龙气应该留在玉佩之中,交由我手,用玉佩做引,以传国玉玺做饵,发动下一步计划,如今龙气居然会择主一个小乞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敢说这其中你没有动手脚,我看你和那个小乞丐关系匪浅的样子” 小柒压抑着怒火,“你敢污蔑我,龙气择主并不影响下一步计划,只不过将玉佩换成一个乞丐罢了” “玉佩是死物,能掌握的住,人心可就难测了” 小柒心中冷笑,“你是觉得龙气现在不在你掌握之中,心怀不满吧,我劝你不要动了别的心思” 常远怒喝一声,“荒谬,我常远蒙先帝之恩,一心匡扶李皇,二皇子出世在即,我岂会做那背主之人,倒是你和小乞丐的关系离奇的很,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一手策划的龙气又选择了他,蹊跷的很” 小柒知道这其中确实巧合,但龙气择主绝非自己本意,“你想如何” “杀了他,夺回龙气,照计划进行” 小柒满脸怒气,“你疯了,现在出手抢夺龙气,摆明了就是和二皇子一路,你的身份暴露以后,几大家族又岂会容忍你继续执掌大同” 常远冷笑,“我又不是出动自己的人马” “此事断无可能,你若是敢这样做,我一定向上面参你一本”小柒斩钉截铁。 常远不为所动,“迟了,我的人已经到了” 小柒豁然起身,转身离开密室。 常远坐在原地目送小柒离开,江山更迭,儿女情长。 来客居边,顾长兵看着挂在墙上生死不知的小二子,倒吸一口凉气,“狗日的,连穿杨弩都搬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顾长兵看着米四文。 米四文端起茶杯,嗅着茶水,“呵呵,不管各位背后是谁,最后谁赢谁输,他们的最终的目标是一样的,一个活着的小二子或者说一个能找到龙脉的小二子” “所以,小二子目前还不能死” “我干”顾长兵一拍桌子,大手一挥,“去拦住他们”身后的斗笠剑客二话不说冲了出去,也不管对面好几十人自己只是一个人。 还好来这里的人不少都带了护卫,凑了二十多人冲了过去。 米四文低着头喝茶,目光微微闪动,大庭广众之下最敏感的时刻就悍然动手,这样的风格又是谁呢。 谁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这时候动手,要是早知道,家家带个几百人来围住小二子,谁也别想碰他一根汗毛。 双方在玉林大街上短兵相遇,一言不发就厮杀起来,安静的街道上只剩下刀剑相击之声和割肉声。 众人带来的护卫虽然只有二十人,但是能做护卫的,实力都不错,所以面对人数多上一倍的黑衣人也能做到不落下风。 就在众人杀的难分难解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响起,一道长箭瞬间射中一人,去势不改又洞穿第二人。 一箭双雕! 百步之外的高楼上,手持长弩之人嘴角冷笑。 黑衣人纷纷精神大振,众多护卫收敛心神提防冷箭,局面瞬间转入下风。 来客居中,那忧郁青年看着少女,少女知道青年的意思,只是微微摇头。 那神射手又连射两箭,又有三人毙于箭下,众多护卫顿时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目标,瞬间方寸大乱。 斗笠剑客一剑刺死身前的黑衣人,跳出包围,从侧面径直扑向远处的高楼,任由那人继续嚣张,自己这些人都要被射死在原地。 神射手看到有人扑来,微微一笑,以为自己是神射手就想近战嘛,也好,自己收集龙气也要近身。 神射手一连射了三箭,抛下穿杨弩,拔出腰间的佩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慢悠悠的向来客居走去。 来客居众人脸色难看,二十个护卫死在箭下的就有十个,剩下的十个护卫转瞬间就被黑衣人围攻而死。 黑衣人围在小二子下面,静静的等着。 斗笠剑客看着来人宛若闲庭若步,面色凝重,长剑插回剑鞘之中,身形挺拔双手合十,一瞬间剑客四周宛若连空间都静止。 一道剑光划过空间,剑光刺痛人眼,带着剑客所有的精气神,一剑出,惊天破。 来人微微一笑,“有点意思”,手中长剑宛若无物,轻飘飘的点在虚无之处,剑光四射。 剑光消散,斗笠剑客嘴角鲜血慢慢滑落,那人长剑正好点在斗笠剑客剑尖处,斗笠剑客宛若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坐倒在地,这一剑不仅耗光了他的精气神,也击碎了他的信心。 “拔剑式,再练十年来找我,我叫南风”来人从斗笠剑客边慢慢走过。 来客居中,米四文脸色凝重,“弩剑双绝蔚南风,天脉境” “你若是再不出手,那个小乞丐就真的要死了”,青年犹豫的看着少女。 少女走到慢慢都到窗边,对众人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看着街道上慢慢踱步的慰南风,“我一直在想,老乞丐为什么一直守在枣树下要饭呢,十二年不论风吹雨打,每日准时出现,甚至连死都不愿意离开” “因为地方好呗”顾长兵不假思索。 少女自顾自的说着,“老乞丐死了,小乞丐守着,两代人,十六年,竭尽所能的守在枣树下要饭,为了要饭三个人死了两个,甚至第三个也要死了” 挂在墙上的小二子,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青石板上,仿若在倒计时。 “十六年了,与其说是守在枣树下要饭,倒不如说他不敢离开枣树,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呢” 大同东门,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出现在城门口,看着城门之上沧桑的大同两个字,俊俏的面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这一笑,连风都快活了些。 少年大大方方的向着四周高高拱手,“敢问各位,大同,什么地方有一颗十六年的枣树” 十六年的棋子 来客居,少女静静的守在窗边,目光看向原边的天空,这一刻,她的气息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圣洁的让人不敢直视,四周众人慌乱后退。 少女自顾自的说着,“十六年了,白天不敢离开枣树一步,似乎,在等人呢” 大同上空,晴天一道霹雳。 走到小二子身下的慰南风,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皱眉,若不是要活着才能取到龙气,自己箭下又怎么会有活人。 少女看着箭杆上的小二子,“十六年,不知道要等的人什么时候来,甚至不知道要等的人会不会来,甚至等到死也要等,老的死了小的等,没有尽头的等待一定很孤独吧”少女幽幽的声音带着惆怅与寂寞。 “能让人等了十六年的人也要等下去的人,能够十六年埋下一颗棋子的,这盘棋下的一定是天下吧” 米四文听着少女的话如遭雷击。 慰南风看时间不早了,再拖下去搞不好节外生枝,淡淡开口,“把他拔下来带走” 玉林大街上,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带着明媚的笑容而来,满地的尸首他视若不见,手持刀剑的黑衣人他视若不见,他只是快活的看着那棵枣树。 慰南风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少年,眉头一皱,手中长剑轻轻刺过去,他对刺来的长剑视而不见,径直走到被挂在墙上的小二子身下,抬头问小二子,“你可是守了枣树十二万九千五百八十四年的人” 长剑近身三寸,风尘仆仆的少年只是笑着问小二子,长剑近身三寸便再也动不了。 风尘仆仆的少年挥挥衣袖扫去身上的风尘,四周黑衣人倒飞而回,落地之时无一人再站起来,慰南风退一步吐一口血,退了七步吐了七口血。 慰南风转身就逃,挥一挥衣袖就让自己一个天脉境吐了七口血,慰南风都不敢想来人是什么实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的越远越好。 玉林大街上,很安静,一地的只有尸体。 众人安安静静的看着两个一上一下的少年,历史的卷轴还未打开,但是系着卷轴的红绳已经化为粉尘。 手指微微抖动,慢慢提起手中的打狗棒,满嘴的鲜血止不住的滴落,小乞丐倔强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失去焦点。 “你.....可......是......来......解......抱......柱......的......人” 风尘仆仆的少年露出明媚的笑容,“正是,我奉命前来取一样东西” 小二子的低了下去,微微抖动表示知道,手中打狗棒陡然间挥向少年头部。 少年站在原地眼睛都没眨一下,打狗棒离少年头部三寸之时,陡然爆裂开来,竹屑纷飞。 一张碎纸片泛黄,在竹屑间悠悠飘落,小二子看着纷飞的竹屑,似乎看到了过去五千多个日子里一个个片段,竹屑落地,尘埃落定。 少年手腕轻翻,碎纸片轻轻落在掌心。 来客居上,所有人震撼的看着那个少年掌心上的碎纸片,怎么样的故事让人相守十六年,十六年间让两代人像狗一样被拴在树下。 少年扫了下纸片上的字,真气流转,纸片轰然粉碎,十六年的相守就这样一瞬间结束,来客居里众人纷纷惋惜。 少年负手而立,一改面上笑容,“你可有要杀的人” 小二子微微抬头,清秀的面庞上茫然,要杀的人吗,谁要杀自己都不知道,小二子摇了摇头。 “好,我门中之人算你所受委屈最多,虽不能怪苍天无眼,但我岂能坐视不管”,少年袖袍一挥,抬首看苍天,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瞬间席卷大同。 城东书院之中,一儒雅中年人正研磨笔墨,抬头看向书院外的天空,露出思索之色,“是谁这般狂妄,居然想镇压一城” 儒雅中年人提起狼毫大笔,凌空一挥而就,“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十多个墨斗大字无风自动飞向空中。 将军府,恢弘法师放下手中棋子,看向空中,面有愠色,坐在对面的常远见恢弘法师脸色难看,开口询问,“大师,怎么了” 恢弘法师摇摇头,“有人以一己之力镇压一城” 常远面色大变,“还请大师救大同” 恢弘法师凝重点头,一城气运若是被镇压,三五年内,城多灾难,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恢弘法师口中低诵《金刚经》,一金色佛号带着慈悲与刚猛飞向天际。 城西荒庙中,一个破落道士忙不迭的爬不起来,身上道袍至少三年没洗过,袖袍厚厚的一层油腻,道士起来对着天空就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敢做这样泼天的大事也不怕生儿子没****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罗盘扔向天空中。 来客居边的少年嘴边冷笑,气势陡然暴涨,来客居中人感觉地面仿佛微微下沉,一股铺天盖天的气势代替了天地,仿若那少年便是天地,只手遮天。 城东书院中,儒雅中年一口鲜血喷在宣纸上,白纸作画血做花,中年人脸色黯然,摇摇头,端坐书院不再动弹。 将军府中,恢弘法师同样一口鲜血喷在棋盘之上,常远面色大变,恢弘法师摆摆手,“老衲无事,将军请勿担心,那人只是以镇压一城气运逼我等出手罢了,看来有人惹得这位大能不快,所以拿我几人出气罢了” 常远听的心中骇然,恢弘法师已经是道藏境,能够用恢弘法师出气的又该是何等人物。 城西荒庙之中,破道士接过倒飞而回的罗盘,愤愤不平,“格老子的,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你的找谁去,凭什么拿我们来发脾气” 来客居边的少年收敛起气势,同时教训三位道藏境宛若举手之劳。 来客居中众人噤若寒蝉,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刚刚那种天地被改换的感觉让众人心中惊惧不已。 “你心中可有什么疑问,但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少年温和的对着小二子开口。 小二子瘦弱的双手握住箭杆,疼痛让人脑中清醒,这么多年来,自己每日坐在枣树之下,只为了等一个可能来可能不来的人,十多年的胡思乱想,差点让人疯狂,却只能一点点的镇压自己,愤怒过,失望过,绝望过,伤心过,十多年的辛酸苦辣回荡在心头,心中的疑问何止千百个。 万般话语到了嘴边却变了心情,嘶哑的嗓音带着不知名的情绪,“老......东......西......叫什.......么” “高定邦” 听到回答,小二子心里想笑,然后是嘴角在笑,最后笑出声,笑的精疲力竭,一个老乞丐居然还想着安邦定国,真是可笑啊。 少年耐心的等着小二子笑完,来客居中的众人还以为小二子大悲大喜之下得了失心疯。 “老东西......会......武功?”小二子终于笑够了。 少年点点头,“武功高强” “啪”,箭杆断裂声,鲜血顺着伤口肆意流淌,小二子握紧手中的箭杆,“他宁可死在破落户手中也不还手?” “成大事者......”少年说了一半停住了。 “他若杀了那几个破落户,自己和大弟又怎么会沦落到在下水道里吃了整整一年的老鼠,大弟又怎么会死,到死大弟都要我给那个老东西报仇,这就是是所谓的成大事?我呢,谁有想过我” 小二子眼睛血红,清瘦的脸庞扭曲变形,一双手硬生生的将箭杆扭的开裂。 来客居上的众人纷纷叹气,彭掌柜的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年找了一年也没找到两个孩子,实在难以相信是什么样的力量坚持两个孩子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活了一年。 街角处的小柒,眼角的泪滴滑落,忽然想起在下水道第一次遇见小二子的情景,难怪他那样熟悉下水道。 少年看着疯狂的小二子,心中也是不忍,早就知道大同的枣树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但万万没想到艰难到这般,只是想到背后的棋局,硬起心肠开口,“成大事者必有牺牲” 小二子惨笑,良久无言。 少年看着小二子,下定决心,“你有什么要求尽快提,这天下我做不成的事就几件” 米四文等人羡慕的看着小二子,有一个这样的高手说这样的话,荣华富贵还是武道巅峰都唾手可得,算是苦尽甘来,一步登天了。 小二子盯着少年,饶是少年见惯了风浪也是心中发毛,不过还是下定决心,只要小二子提出来,再难的事自己也替他办成,已弥补他这些年的苦楚。 未来 苍白的嘴唇抖动,“你可有二百两银子” 少年脱开而出“好,随即一愣,“你说什么” “你可有二百两银子” 少年不可思议的看着小二子,“你是说你要二百两银子?” 小二子点点头,顾长兵嗤笑一声,这小乞丐大概穷怕了,没见过银子,以为二百两银子是多大一笔钱呢,可惜错过了一场造化。 窗边的少女深深的看了眼小二子。 “你身为这么大高手,不会二百两银子拿不出来吧” 少年面上尴尬,他身上的确没有二百两银子,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要不然你换个要求吧” 小二子摇摇头。 “他没有,我有” 米四文等人豁然回头,玉林大街尽头,一个人影奔来,“这不是斩红花嘛,他跑来凑什么热闹” 斩红花从怀里掏出四锭雪花银放在地上,对着小二子拱拱手道,“小生斩红花,恬为红花帮帮主,以前是红花帮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从以往后,我红花帮愿与二少侠化干戈为玉帛” 说完之后,斩红花行礼离开,善缘已结。 小二子点头以示感谢,以前双方虽然有过节,不过并非死仇,而且自己并未吃亏,对方愿意和解还有什么好说的。 少年见此间事了,转身离去,小二子看着少年背影,“我叫什么名字” 少年也不回头,高声歌唱,“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青” 米四文等人见少年离开,长舒了一口气,“谁去救下那个小乞丐”,顾长兵努努嘴指了指还挂在墙上的小二子。 米四文等人面面相觑,本来以为小乞丐被龙气择主,传国玉玺的下落不明,已经够复杂的了,现在又发现他是一颗埋伏了十六年的棋子,他背后是谁还不知道,但是看今天随便出来一个少年实力就恐怖如斯,背后的实力可想而知。 局面复杂如斯,随便一个动静都可能引起反弹,谁敢轻举妄动。 “轰”,一道闪电划过苍穹,阴云密布,少倾,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挂在墙上的小二子感觉体内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流逝,雨水顺着清瘦的脸颊滑落,长鬓被雨水打湿,苍白的嘴唇在秋雨中瑟瑟发抖,瘦长的手指无力的垂落在风中。 雨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浪花,拍打着地上的银两,一丝丝的殷红绕开银两流入到下水道中。 在苍茫大雨中,一把油纸伞为他慢慢倾斜,遮去了孤苦伶仃,红尘终究有人作伴。 喧嚣散尽只剩一地狼藉,忧郁的男子站到女子身后,看向窗外的雨中,“不愧是太学第一快的脑筋,仅凭一段话就能猜到一个隐藏十六年的棋子,你若是性格内敛些,太学第一才女的名声怎么也落不到赵思纯头上去” 少女微微一笑,“卫止戈,你若是能笑一次我内敛一些又如何” 卫止戈不再言语。 “这太学第一才女的名声,我就算再争也是争不过的,毕竟她是二皇子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是三大家族的掌上明珠,你我说起来是京畿四家,但是比起他们三家又差了一些” 卫止戈知道少女心里还是要强的,只是明知争不过所以装的潇洒罢了,聊以***便岔开话题,“你怎么看那个乞丐” 少女脸色凝重了些,“不知道是谁的人,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不知道要怎么办” “能让你邱沈枫连这么聪明的人说三个不知道的,还真是罕见” “这有什么奇怪的,能够用十六年布置一颗棋子的人,已经不能说是聪明了” “博弈天下吗” “这次秋狩看样子比想象的有趣很多,太学那些人收到消息都会改到大同来吧,九边其他八个城市估计会很不开心的” ...... “大弟”,小二子猛然从床上弹起,四周古色古香的卧室,檀香缭绕。 “你醒啦” 小二子转头看到小医仙背着自己,微微松气,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谢谢了,又被你救一次” “记在账上就好,把药喝了”,小医仙把药递给小二子。 小二子接过碗,一口气喝掉。 “这次算你运气好,穿杨弩没有射到你骨头,要不然你肩膀就废了” 小二子想了下那个慰南风的箭术,与其说自己运气好,不如说他故意偏开了。 “接下来你带算怎么办” 小二子陷入沉默之中,自己终于不用再待在那棵枣树下了,可是等到解脱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将来何去何从,自己的过去从未想过未来。 “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吧” 小医仙眉头紧皱,“你身上还有龙气,随便离开很容易被下黑手,我劝你还是先待在大同比较好,想得到你的人多了,反而没人敢动手了” 小二子沉默良久,“我先想办法把龙气抽出来吧” 小医仙微微点头,龙气对于武者来说虽好,但是对于小二子来说无异于毒药。 小二子从床上坐起,小医仙连忙按住,“你又要去哪里,伤口还没好,乱动容易让伤口再裂开” 小二子拦住小医仙,“不要紧的,我只是在床上躺的太久身子不舒服,出去活动活动” 小医仙无奈,自己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太跳脱,随时出格。 看着小二子即将走出去,小医仙喊了句,“小二子” 小二子停顿了下,“我以后不叫小二子了,我叫边声了”,迈步走出济壶医馆的大门,留下背后发愣的小医仙。 济壶医馆外,苍白的天空挥挥洒洒的阳光,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南来北往的过客,纷纷扰扰的一幕幕故事上演着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小二子深呼吸,脸上还留有大病未愈的苍白,清秀的脸庞,清澈干净的眼眸深处终于和过去和解。 从今天起,你叫边声,你终于有了未来。 棺材太贵 “掌柜的,你太黑了吧,一个破棺材你要八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棺材的材和发财的财不是一个字啊” 很明显这是一个囊中羞涩且被价格惊吓到的买客。 “客官,这是上好的沉香木放在河里浸了三年然后才制成的,价格虽然贵但是值得啊,要不然你看看这块黑木棺材,板材也很厚的,价格还很亲民,才五两银子” 小二子一脸悲愤的看着眼前的棺材,自己怎么说也是怀里揣着二百两雪花银的,没想到连口棺材都买不起,早知道当初就多要几百两银子了,随即摇摇头,要几千两银子才好。 一脸悲愤的走出棺材铺,小二子寻摸着怎么才能赚到银子,一块棺材就要八百两银子,加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花费,估摸着没有一千两银子打不住。 “哎” 小二子摇摇头,要不然自己去来客居继续要饭,存到哪一天才能存到一千两银子啊。实在不行去抢也不错,小二子比划比划自己的双手,怎么说也是铜皮境的武者,一打五还是没问题的。 “二兄” 就在小二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呼喊。 小二子转过头,四下看看,指了指鼻子,“喊我?” 斩红花亲切的拉住小二子,“二兄,还记得我不,斩红花” 小二子一脸茫然,那天出场的人物太多,自己有些记不清了,斩红花小心的提醒道,“二百两银子?” 小二子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送钱的,斩红花见小二子想起来,也是一脸开心,“二兄在想什么,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小二子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想怎么在抢银子,一本正经,“我在想江山社稷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该如何挽救” 斩红花一脸肃然,“二兄不愧是大材心系江山万民,小弟自愧不如” 两个人在大街上互相吹捧着都不带脸红的。 斩红花话锋一转,“二兄,我想请你担任我红花帮的堂主一职,不知道二兄意下如何” 小二子心中嘀咕,自己要是没记错,红花帮的老九老十就是死在自己手上的,吴堂主的死貌似和自己也有关系。这斩红花不会想把自己骗到红花帮然后大卸八块吧。 斩红花看小二子脸色,小心的道,“当我们红花帮堂主,银子和女人都不少的” 小二子肃然,“色是刮骨刀财是惹祸根苗,不过我与斩帮主一见如故,意气相投,恨不能把酒言欢,这堂主一职,我勉为其难为之了,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帮主见谅” 斩红花见小二子一脸肃然,心中惭愧,“好说好说” “斩帮主,堂主一职月奉多少?” ...... 添香苑中,鸢语环绕,胭脂扑鼻,斩红花一边和众多女子调笑,一边招呼小二子,“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放开了玩,今晚我请客” 四周青楼女子看小二子扭扭捏捏的模样,就知道小二子还是个雏,纷纷上前打笑,小二子感受手臂上不时传来的温软,心中一荡。 “帮主,我大病初愈,不适合吧”小二子躲过一个香吻慌乱的说道。 “哎,这你就不懂了,以我的经验来看,越是受伤就越要美人相伴,你不要以为我在胡说八道,有美女在怀的时候,血液循环就会加快,人体潜能就会激发,伤口愈合的也就更快” 斩红花已经彻底迷失在软玉满怀之中,也不管小二子,自己放开了玩,霎时间,众多美人被咸猪手,暖阁之中一阵阵窃笑。 好不容易坚持到深夜,小二子出了青楼的时候,斩红花两腿已经发软了,整个人都醉醺醺的,两人约好了第二天相见便分开。 小二子看着清冷的大街,心中默然,长长的街道上拖着瘦长的影子,“无家可归,还是你适合我”,小二子躺在枣树下,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书房之中,常远点燃手中书信,“噹噹噹”,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老爷,少爷回来了” “那个逆子还记得家门朝哪开,让他滚来见我” 常远看着东倒西歪的斩红花,一脸怒火,“你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斩红花打了个嗝揉了揉鼻子,睡眼惺忪,“你不乐意的话,我先回添香苑了” “你.......”常远袖袍一挥,拿斩红花一点办法没有。 “后天太学就要过来参加秋狩,让你手下的地痞流氓都老实一点,我收到消息,今年参加秋狩的太学学子除了了哥,其他人都选择来大同,惹到了三大家族和京畿四家,我也救不了你” 斩红花嗤之以鼻,“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蓟州、山西、固原九城,其他八座城市都不去,偏偏都跑来大同,只是嗅到一点传国玉玺和龙脉的味道,吃相就这么难看,也不怕天下耻笑。” 常远微微点头,虽然与自己势同水火,不过说到底不是个蠢人,“不要小看了天下人,尤其是太学的人,这次他们是打着巡视大同军务的名义来的” 斩红花冷笑一声,“怎么,太学把手伸到你碗里了” 大同的边军早就成了常远的私军,岂能容忍别人插手,常远心中也觉得太学这次来的有些诡秘,心中微微沉吟,传国玉玺和龙气同时出现在大同,若是能够掌握大同,自然占据了先机。 “这些不是你要操心,太学到了以后,我会安排你招待他们,争取好好和他们打好关系,这次来的尘先生早年间在汴城落魄的时候,我与他有过一段交情,我看能不能把你送到太学里去,进了太学也算有个好出身了” 斩红花心中诽谤,太学若是那么好进也不会是天朝第一书院了,里面都是一些妖孽,自己的实力虽然还不错,但是和那些妖孽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约了人”,说完斩红花直接离开。 “你......”常远看着斩红花离开,一腔愤怒化为长叹。 秋日的风干干净净的从城北吹到来客居,来喜打着哈欠将门打开,将风接进门。 “小二子,你来啦”来喜惊喜的看着树下的人影。 “人精神了不少嘛”,来喜跑过去拍了拍小二子的肩膀,小二子换了身素白长衫,清秀的脸庞上星眸剑眉,眉间还带着三分英气,头发随意的扎起,两条长鬓飘在脸颊旁。 小二子笑道,“我在来客居边生活了十六年,还没进去过吃过一次呢,今天我进去你不会赶我出来吧” 来喜脸上都是笑意,“看你说的,尽管吃,钱不够了留下来洗盘子” 两人拌着嘴走上来客居二楼,来喜给小二子斟上茶水,便坐在对面开始嗑起瓜子,小二子心里寻思今天反正是斩红花请客,随便他磕吧。 两人还没嗑上几颗,斩红花就出现在楼梯口,来喜只得起身离开。 斩红花见了小二子一屁股坐下,“明天太学就要来大同,除了了哥,其他的学生全部选择了大同,大同还没那么香,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或者说你身上可能有的传国玉玺和龙脉” 小二子微微一愣,“太学吗” 斩红花点点头,给自己斟了杯茶水,“到时候可能有人会为难你,你到时候要忍着点,我怕有人想着法子把你逼出大同,大同毕竟是九边之一,他们想着天下的悠悠之口会收敛一点,出了大同他们的手段就脏了起来,别看那些家族表明一个比一个光鲜,暗地里的勾当比咱们红花帮还要脏一万倍” 小二子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武馆比较好”小二子突然开口问道。 斩红花诧异,“你想去练武?不过也对,你是铜皮境的武者” “我想学些武技,起码能防身” “你不知道?” 小二子奇怪,“知道什么?” “你身上有龙气,龙气最为霸道,除了几本绝顶武技,其他的都不会被龙气接受,就算修炼了也会被龙气排斥” “什么”小二子大惊失色,斩红花说的那几本绝顶武技自己肯定拿不到,那岂不是说自己没办法修炼。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除了那几本,还有一本也可以修炼,而且很容易得到” 小二子面色古怪,“《龙象功》?” “对,就是《龙象功》,《龙象功》虽然修炼艰难,但是同阶之中威力还是很厉害的” 小二子眼中剧烈波动,《龙象功》的修炼何止艰难,想到草原上的非人虐待,简直是残忍。 小二子脸上带着朝圣的光芒问斩红花,“什么地方要人肉沙包” 斩红花...... 等到小二子解释完自己不是疯了以后,斩红花竖起了大拇指同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小二子,“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用这种办法修炼的” 小二子身体一僵,“其他人怎么修炼的?” 斩红花比划了几个《龙象功》的动作,“就这样练的啊” “你个天杀的小柒”,尖叫声回荡在大同上空。 龙气洗髓 “阿嚏”,小柒疑惑回头,怎么刚刚感觉有人在喊自己。 “怎么了”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中传出。 小柒回过头摇了摇头。 “这次任务出现这么大纰漏,按照魍魉的规矩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念在这次传国玉玺的线索出世和龙气现身非你之过,暂且饶你一命,而且.......” 黑袍身子前倾,黑袍紧贴着小柒的脸庞,看着小柒脸上妖艳的花朵,“你自愿堕入黑暗,从此与魍魉不分你我,我与组织商量过后,正式赐你为夜彼岸—佐” 一块通体黝黑的金属令牌落入小柒手中,上刻狰狞鬼兽,鬼首衔着一个古朴篆字“佐”,整个令牌散发出一股邪恶与血腥,令牌刚落入小柒手上,便化为一股黑色融入左手掌之中,小柒面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轻轻抚摸掌心篆字。 “凭此令牌,除夜天子外,你可调动魍魉一切力量,但是此令牌只可使用三次,三次过后不仅令牌要收回,也要付出你的性命” 小柒点头表示明白。 “你马上赶回大同,秋狩在即,太学齐聚,你务必打探到传国玉玺的下落,如果有可能,夺回龙气” 小柒躬身退下。 空荡荡的山腹中,一个幽幽的声音从缥缈处传来,“龙凤玉佩的任务是谁发布的,她又是怎么领到这个任务的” “你怀疑她”,沙哑的嗓音在山腹中追逐着回声。 “天下都以为魍魉知道传国玉玺的线索,但我等却一无所知,白白被人利用一会,若是不杀几个人,又怎么对得起魍魉两个字” “我明白了” “天下要乱了”幽幽的声音似乎洞穿了时空,在时光中溯回。 “天下不乱,夜天子怎做天子” “唔” 中正武馆,大同最大的武馆,小二子跟在斩红花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四周空旷,摆放着各式兵器,数十个人散在四周,各自练习着武技,“嚯”,一个男子一声怒喝,一拳将一块一人高的青花岗上打的四分五裂。 小二子暗自咂舌。 “中正你过来下”斩红花冲着那个男子喊道。 中正走到斩红花跟前,虽然年纪比斩红花还要大上几岁,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向斩红花行礼,“斩帮主有什么吩咐的” 斩红花指着中正道,“这是曹中正,炼骨境巅峰的高手”,“你爹呢” 曹中正一副国字脸,人显得有些木纳,“斩帮主才是高手,我爹在家休息呢,你有什么事找我也是一样的” 斩红花点点头,“我这位朋友想练武技,不过他练武的方法有点特殊,你安排几个人过来陪练,一切听他吩咐” 曹中正脸上为难,“斩帮主,让你朋友下手轻些,兄弟们也不容易” 斩红花脸上古怪,“少啰嗦,让你做你就做” 曹中正手一招,四个人放下手中的兵器赶了过来。 小二子思量了下,“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打我就行了” 四个人面色古怪,先不说这个要求就很古怪了,看着小二子弱不禁风的身板,两下估计就打趴下了。 曹中正这下更为难了,自己几个手下被打伤了,赔点医药费就行了,斩红花的朋友受伤了面上就不好看了,而且这个少年眉间一股英气,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 “斩帮主,你朋友这样我很为难,兄弟们都是粗人出身,手底下没个轻重,要是打伤你朋友,大家以后连朋友都难做了” 小二子接过话,“你不要担心,尽管来吧,用力打,越重越好” 斩红花在边上也示意没事。 四个人面上无奈,只能一人提了一条花棍站在四边。 小二子脱下身上素白长袍,胸口一道伤口横贯全身直到小腹,右肩上一个碗大的伤口还没好,四肢和背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和齿痕,像是某种野兽撕咬过的,曹中正脸上一惊,什么人受了这么多伤还能活下来。 站在四边的四个人脸色也重视起来。 “等下你们四个人轮流击打我后背和前胸,我说停你们才停” 四人点头表示明白,斩红花和曹中正闪到一边。 四个人试探性用了三分力气,小二子眉头微微一皱,“再用力一点”,四人手上加快,用上五分力气。 小二子微微点头,数十息后,前胸和后背古铜色的肌肤已经通红发热,小二子开始演练龙象功。 龙象功发动,古铜色的皮肤绽放出暗金色的光芒,曹中正面上一跳,龙象功发动应该是明亮的黄铜色,这也是为什么叫铜皮的原因,这种暗金色的光芒只有一种情况才可能,伐体。 曹中正羡慕的看着小二子,能够伐体,不仅实力比一般人强横,而且基础雄厚,领先一步,步步领先。 丝丝热流蹿向前胸和后背,疼痛也稍稍减轻,一遍龙象功演练下来,浑身犹如汗蒸,头顶丝丝白烟缭绕,小二子感觉浑身舒爽但少了一些压力,一声怒吼,“再用些力”。 四人咬咬牙,手中的花棍带着呼啸声,落在小二子身上发出响亮的噼啪声,武馆剩下的人慢慢聚拢来,看着这幅奇景,心中纷纷称奇。 等到四人力气加大后,小二子身体微微颤抖,皮肤开始殷出血红,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慢起来,小二子眼中一亮,就是这种厚重的感觉,一招一式宛如慢动作,一拳在空中慢慢击出,拳到位,一股力量隐约轰然而出。 4条花棍舞个不停,四周形成一道棍幕,汗水混合着血丝飞溅,四人看起来轻松,心中却是叫苦,花棍打在小二子身上和打在铜牛皮一样,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手中被反震的生疼。 小二子脚下汗水流了一地,陷入空灵之中,忘我的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龙象功。 随着四人手中速度放慢,小二子眉头皱起来,怒吼一声,“用力” 四人紧咬牙齿,这么多人看着,被打的人还好好的,打人的人却要坚持不住,传出去四个人岂不成为笑话,四人对视一眼,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四人大喝一声,手上用尽全部力气,花棍划破空气狠狠的抽在小二子背上,顿时带起一抹鲜血。 小二子骤然受到重击,脚下一个踉跄随即稳住身形,怒喝一声,龙象功全力运转,双拳陡然大了一圈,带着千钧之力,缓慢而坚定的出拳。 “啪”,又是一棍抽在身上,小二子牙关紧咬,连牙龈出血都浑然不觉,全部心神凝聚在双拳之上。 一人凌空跃起,花棍带着刺耳的尖啸落下,围观之人大惊失色,这一棍抽在寻常石块之上,连石块都要粉碎。 花棍落在小二子身上,暗金色的皮肤被瞬间抽破,带出一条血肉。 小二子呲目欲咧,无尽的痛楚紧紧的包裹自己,双拳带着无形的威压伸在半空之中。 “你们三个助我一臂之力”,最后一人怒喝一声,原地跳起,稳稳的落在三人花棍之上,三人同时发力将其挑向空中。 身在半空之中,盯着原地一动不动的小二子,怒吼一声,花棍在空中舞动,带着棍影,借着下落之势,行雷霆之势。 有些人都闭上眼睛,这一棍,绝对能将小二子活活抽死。 小二子面上无悲无喜,全部的身心都被双拳吸引,他感觉只要这一拳轰出,自己就能进入一个新的天地。 空中的花棍离小二子越来越近,小二子双拳一点点艰难的向前轰出,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与有死无生的决绝,终于,轰然而出。 丹田之中,一道金色的眼眸咻然睁开,金色的双眸中带着毁灭的气息,一声龙吟自丹田之中长啸而出。 爆炸性的力量席卷四周,四周围观的众人纷纷被逼倒退,身在半空中的人影直接被炸飞落在地上身死不知。 小二子身上骨骼爆响,黯淡下去的暗金色的光芒瞬间炙热,双拳之上一道龙形虚影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轰然而出,三丈外一块青花岗巨石瞬间粉碎。 尘埃慢慢落定,四周众人看着那块粉碎的青花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一丈高的青花岗寸寸断裂,小二子和青花岗间,一道深有一尺的沟仿佛刚刚犁过。 斩红花眼中震惊,龙气融入的龙象拳霸道如斯。 小二子如同一座丰碑,然后,轰然倒塌。 “这是?进阶了?” 曹中正心中一惊,武者进阶会经历身体重塑,最怕外人干扰,当下将众人赶走,那昏迷过去的人也被抬下去。 倒在地上的小二子,身上暗金色光芒明灭不定,不时有骨骼爆鸣的声音传出,身体不停的抖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身形正在拔高。 丹田之中,那道威严的龙气一点点的随着内力流转,融入到内力之中,又从内力之中融进全身骨骼之中,若是有人能看到小二子的骨骼,便能发他现在的骨骼散发着玉一样的光芒,洁白如象牙。 足足一个时辰后,毛孔中黑色的杂质向外流出,有淡淡的芳香散开。 曹中正味道这股味道,眼中骇然,“洗髓”,武道艰难,有三大奇遇为武者梦寐以求,易经洗髓伐体,能做到其中之一者万中无一,眼前的少年居然能同时做到伐体和洗髓,该是何等的天资。 斩红花倒是平静了许多,他知道小二子身上是有一道龙气的,刚刚小二子轰出的那一拳就是进阶炼骨境后激发龙气的异象,有龙气洗髓,自然顺理成章,而且龙气洗髓想来比一般的洗髓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小二子梦到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自己一生无忧,但有索取莫不有用,自己像往常一样一觉睡到自然醒。 悠悠醒来的小二子看着眼前的斩红花和曹中正,曹中正拱手道,“恭喜兄台,洗髓炼骨,从此武道可期,可喜可贺” 小二子迷惑的看着斩红花,踏入炼骨境自己是知道的,昏迷前的那一拳带来的力量让小二子迷醉,但是之后就昏迷了。 斩红花点点头,“的确洗髓了,恭喜边兄” 小二子倒不觉得洗髓有什么,因为易经洗髓伐体只是隐约听人说起过,具体如何还不知道。 小二子看着满天繁星,“我睡了多久” “四个时辰” 小二子咂舌,这一觉睡的够久,难得两人替自己守护,这个人情却是欠下了。 曹中正想找个酒楼,三人好好喝一杯庆祝,斩红花婉言谢绝了,明日太学就要来大同,今晚不能贪杯误事,小二子倒是想请客好好谢过两人,不过斩红花不去的话,小二子只好约定改日再聚,曹中正心中可惜,眼前的两个少年虽然都比自己年轻,不过一个年纪轻轻就是玄血境,一个伐体洗髓的天之骄子,两人随便透露些武道经验,也够自己受益良多的了,不过来日还能再聚,只好暂且作罢。 比拼箭术 三人告辞后,小二子顺着昏暗的街道踱步,感受着身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忽然就觉得很踏实,乱了的世道除了自己的力量还能相信谁。 小二子挠了挠头,自己现在已经不用每天都要去枣树下了,可是自己貌似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一边朝着来客居走去,一边心中思量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住下来,不过到底是租还是买呢,毕竟身上还有二百两银子的,不过买棺材还差一大笔钱。 就在小二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来客居已经近在眼前,一道倩影孤零零的站在枣树下。 “小二子你可以的啊,昨晚夜不归宿,今晚还想浪到什么时候”小医仙面若冰霜。 小二子看清树下的人影,脑壳一缩,口中喃喃,“我没浪,今天练功去了” 小医仙听到小二子说到练功,细细打量,以前营养不良的小二子和小医仙差不多高,但是现在却比小医仙高了半个头,正所谓腹中有书气自华,洗髓炼骨后,小二子身上一股勺勺英气,面若白玉,星眸剑眉,长鬓飘飘,眉目流转间隐约有贵气。 “踏入炼骨境就可以躲开我济壶医馆了?我告诉你小二子,你可知道你三番两次受伤为了救你花了多少珍贵药材,从明天起,你给我待在医馆,打工还债” 小医仙说完转身就走,小二子留在原地苦笑,小医仙走出几步回头,见小二子还停在原地,怒喝道,“还不给我滚过来,想让我一个姑娘家走夜路?” 小二子慌慌张张的跑到小医仙身后,屁颠屁颠的说起好话来。 昏暗的街道上,风从指间流淌,街边少了个无家可归的人。 “以后你就睡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从你工钱里扣,明早起早点,济壶医馆开张的早,病人也多,有你累的”,小医仙把被子扔到小二子怀里,转身离开。 小二子鼻翼扇动,怀里的被子一股淡淡的清新,环顾四周,不大的房间里一张床占了大半位置,床头还放着一张书桌,桌子正对窗户,穿边一盆电缆幽幽静静。 铺好被子,心绪不宁的小二子走到窗边,从二楼看去,影影绰绰的是夜晚中的大同,伸出手掌,一双眼睛怔怔出神,双手握紧。 “还不睡?”旁边传来小医仙的声音。 小二子低头吹灭油灯,一身都是月光。 第二天一大早小二子就被小医仙从床上揪起来,忙着抬病人,熬药,包扎,能干的都干了,一刻不得清闲。 小二子发现济壶医馆的病人是真多,坐堂医生漂亮,医术又高,还有慈悲心肠,也难怪病人都喜欢来,小二子觉得要是自己,没病也得装病。 一边熬着药,一边回头看去,媢媢正在给病人号脉,窗台的阳光照射在娴静的媢媢身上,清丽的脸庞上有细密的汗珠,清秀的发梢在风中荡漾,美人如画,小二子一时之间看的痴了,时光流淌宛若初见。 一道绿影在楼上看着痴痴的小二子,幽幽叹息,转身时,栏杆处只剩裙角。 “敢问是否是边声边少侠”,一个青衣小厮站在小二子身边。 小二子回过神看着来人,看到青衣小厮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是城主府的人,微微一愣,城主府的人找自己干嘛,“我就是,请问你是?” 青衣小厮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请柬,郑重递给小二子,“城主府七今晚在天上居宴请太学及大同青年才俊,特邀边少侠参加” 小二子接过请柬打开,开头是边声两个烫金小楷尾款是成竹府,小二子看着请柬目光微微闪动,“我知道了,请柬我收下了” “宴请太学为什么还要邀请你,怕是宴无好宴,你最好还是别去了,免得受人刁难”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二子耳边一痒,抬头却是小医仙贴着自己站着,小二子随意笑笑,“别人也和我说过了,不过人家大老远跑来不就是为了我嘛,若是连面都见不到,想来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去了直接和他们说清楚,免得大家纠缠不清” 小医仙摇摇头,这种事岂是说清楚就行了,而且也说不清。 “我出去一趟” 媢媢点头,“晚上早点回来” 小二子在外面转悠了半天,见天色差不多了,转身向城东走去,天上居小二子没去过,听说是大同最好的酒楼,不用怕不认识,朝着大同最高的楼走去就是。 秋天天黑的早一些,不过酉时天上居就将七层楼灯火都点上了,又安排人将天上居大门口两条大街百丈内都挂上了灯笼,整个天上居宛若天上人人间,门前往来马车无数,今天晚上能来来客居都是大同有头有面的,一般人有钱也进不来。 各色人物在天上居门口互相恭维着,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能够和太学的人一起吃饭,说出去也是资本。 天上居内,跑堂的和掌柜的匆忙之间还待着一丝优雅,为了办好今晚为太学接风洗尘的晚宴,天上居把自己能抽调的人手都抽调来了,光是掌柜的就有十多个,专门负责接人待物。 天上居分为七层,越往上身份月尊贵,七层只有城主府和太学还有极少数人能够坐的。 此时七层内已经坐上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太学的学生,大约二十多人,统一的白衣飘飘,身配长剑,腰挂玉环,一个个眉间带着神采飞扬,指点间都是江山。 有几个大同的大家族陪在身边,心中感慨,不愧是太学出来,那份胸襟气度就非一般人所能有。 “长夜漫漫,我看大家兴致正高,不如一起来玩个游戏吧”一个太学学生忽然提议道。 “子言说的甚是,这次既然为秋狩而来,骑射是肯定要过关的,今晚不如比箭术如何” “此言甚好,不如再加点彩头吧,我这里有一件碧血锁子甲” “早知道子言家富家一方,我等就不客气了” 大同几个大家族心中诧异,那子言看着不过双十年纪,居然随手就送出去一件碧血锁子甲,要知道碧血锁子甲乃是用二阶妖兽碧血鳞蛇的血液和背鳞铸造而成,一件碧血锁子甲至少要三只碧血鳞蛇的背鳞,算下来,一件碧血锁子甲至少五千两白银,而且这种东西,一向是有价无市。 “只是比拼骑射岂不无味,不如随机出对,对上了才能出手如何” 众人纷纷叫好,“能文能武方是安邦定国” “我就来抛砖引玉吧,瓶花落砚香归字”一个太学学生轻飘飘的扔出了个上联。 天上居都知道七楼在比拼才艺,大同一些本地才子纷纷摩拳擦掌,虽然太学是天下第一书院,但是文人相轻,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四楼一个蓝衣书生站起来,拱手向四周拱手,“小可不才,斗胆对风竹敲窗韵入书”四周顿时纷纷喝彩。 七楼上的众人也纷纷点头,虽然上联被对上,不过太学众人也不在意。 天上居的掌柜送来一副做工精美的弓箭,那蓝衣书生提着弓箭走上七楼,朝着众人微微行礼,深呼吸一口气,若是射偏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蓝衣书生看向天上居外,三十步开外一个酒肆有灯火微醺,“各位且看,我要射三十步外酒肆的酒字” 天上居附近聚了不少人,听说比拼射艺后,纷纷找了小店看热闹,听到来客居传来要射酒肆招牌,那酒肆掌柜非但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这可是一桩美谈,明天自己的生意绝对好几倍。 明争暗斗 蓝衣书生深呼吸,弯弓搭箭,一张弓瞬间满月,微微眯眼,双指微松,长箭咻然射出,酒肆四周站了不少人,耳边一声箭响,那支箭稳稳的射在酒字正中,顿时人群爆发一阵喝彩。 蓝衣书生心中松了口气,射艺本来非他所长,还好今日没有出纰漏。 “这位兄台,这次的上联便由你出了”子言朝蓝衣书生拱了拱手。 蓝衣书生急忙回礼,“客气了,我便作个诗书非药能医俗” 太学出的上联被大同本地才子对出,这一联该由太学对出了,子言也不客气,脱口而出,“道德无根能树人” 蓝衣书生拱手道,“兄台大才”,自己上联才出,对方三息不到就脱口而出,当是学富五车。 子言看向天上居外,目光巡梭,落在五十步外的一个灯笼上,“各位且看五十步外的灯笼”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子言已经弯弓射箭,那盏灯笼轻轻飘落,完好无损,却是灯笼上的红绳被一箭射断,五十步外一箭射穿细绳,天上居上的众人都被惊艳到了。 莫子言放下长弓,面色平静,“献丑了” “莫兄的箭术又有长进了”四周的太学学生纷纷上前祝贺,莫子言一一拱手回礼。 天上居中的大同人纷纷叹息,还是争不过太学。 果不其然莫子言公布了上联“直上青天揽明月”后,天上居良久都没人站起来,也不是没人能对的出来,只是能对出来的人没有把握射出惊艳一箭。 小二子走到天上居门口,掏出请柬,便被放行,小二子走进天上居一楼,找个僻静角落坐下,也不说话,听着一桌的人闲聊。 “各位在玩什么这么尽兴”,就在众人安静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形丰伟的男子从后面闪出,那男子双手负在身后,身上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男子身边站着一个儒雅中年男子,一双眼睛流转间仿佛看透人心。 两人身后却是常远和三个太学学生,那日出现在来客居里的一对年轻男女也在其中,另外一个男学生,身形稍矮,一双细长眼睛透着阴暗,不时有细微光芒微微闪动。 太学学生见到两人后纷纷行礼,“见过尘先生,见过周师兄、邱师姐、卫师兄、方师兄”。 几人微微点头,莫子言随意的解释了下,周乾元点点头,各位师弟师妹倒是好兴致,“不介意我们陪你们玩一次吧” “师兄说笑了,本就是游戏罢了” 周乾元微微颔首,“邱师妹不妨来试试手” 邱沈枫微微笑,她是知道另外三人实力的,自己若是不出手,后面可就没机会了,“那我就献丑了” 邱沈枫微微笑,却让底下众多男生心中怦然心跳。 “欲倾东海洗乾坤”,邱沈枫话音刚落,一道箭光划破天上居的灯火,众人出了门向外张望。 来客居外的一处小店内,众人借着太学的热闹玩起骰子,一桌的铜钱散落,“大大大”,“小小小”,众人嘶声力竭的喊着,一道箭光射入店内,正中桌子正中一枚铜钱的方孔。四周之人大骇。 周乾元轻轻拍掌,众人也跟着拍掌,周乾元淡淡道,“邱师妹还是那么愤世嫉俗啊” 邱沈枫微微一笑,“让师兄见笑了” 天上居中的大同人这下彻底死心了,早就听说太学中人都是妖孽,百闻不如一见,比传闻中的还要妖孽。 “邱师妹还请出上联,可莫要太难了,几位师兄要是对不上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周乾元不咸不淡的开着玩笑。 邱沈枫淡淡道,“几位师兄大才,又怎么会对不出我一个女子的上联” 大同众人听着两人话中微微带刺,心中嘀咕。 周乾元深深的看了眼邱沈枫,周家贵为三大家族,实力比京畿四家强上不少,而且京畿四家一向是左相一脉,死硬的保皇派,双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就差撕破脸皮了。 “十口心思,思国思家思社稷” 楼下窃窃私语,十口心合在一起就是思字,对联中暗含迷字,算是有难度的了,众人开始苦苦思索。 有些心思玲珑的人想的更深,良辰美景之时,说江山社稷未免太过肃杀。 那眼角细长的少年淡淡开口,“八目尚赏,赏风赏月赏秋香”,众人纷纷叫好,下联不仅一改上联的肃杀,而且应景的很。 邱沈枫看了眼方有为,嘴角微微笑也不生气,“方兄高才,小妹佩服”说完将手中长弓递给方有为。 方有为接过长弓看也不看,拉满长弓随意一箭射出,百步外的长街,弓箭插入青石板中,弓箭四周围上众多看客,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个人看气氛难堪,主动开口化解起来。 方有为细长的眼角一抹不经意的嘲讽掠过,再一次弯弓搭箭,围在弓箭旁的众人忽然听到远处一声箭鸣,只见那道箭从空中落下,一丝不差的从第一支箭尾射到箭尖。 死一般的寂静,天上居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天上居外的看客瞬间沸腾了,将那长箭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纷纷要一睹神技。 方有为收弓,目光扫视,见众人目中纷纷被惊到,心中满意。 “周师兄看这一箭可还满意”方有为笑着看向周乾元。 周乾元心中冷笑,一个方家的庶子也敢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面上微笑,“方师弟这一箭称的上是神技了,为兄佩服” “让周师兄见丑了” 天上居众人议论纷纷,“这上联也没必要出了,双箭追尾,堪称神技,不愧是太学学生,有太学,我汉人何惧之有” “有子当如方有为” 方有为听着台下众人的议论,心中快意,身为一个庶子,他苦苦忍耐二十年,终于进入太学,这次传国玉玺出世,他毛遂自荐来大同,就是为了一鸣惊人,在家族中取得一席之地,进而徐徐图谋。 周乾元不咸不淡的开口,“方师弟,还请出上联” 方有为一愣,看着周乾元面无表情,心中微微一沉,“周师兄,不必了吧” 周乾元骤然出手夺过方有为手上长弓,弯弓拉箭,整个人宛若出鞘的利剑,锋芒逼人,两支长箭一前一后射出,后面一箭势如破竹的剖开前一支箭,去势不改,带着霸道无匹的气势落在百步之外,不偏不倚的射穿方有为之前的一箭。 周乾元放下长弓,整个人的气势收敛,淡淡的道,“做人还是谦虚的好,我的上联是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 满堂俱静,一些女子眼中放出崇拜的光彩,谁的意中人不是盖世英雄,男人当霸道如斯。 方有为脸色涨得通红,眼中一抹恨意闪过又深深隐藏。 周乾元冷冷的看着方有为,对于毒蛇,打死或者打怕了他。 天上居众人良久才反应过来,一些人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这就是三大家族的底蕴吗,千年的世家门阀,一出手就是无可争议的霸道与强势。 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赤裸裸的霸道,这天都作了我的棋盘,星辰作了棋子,谁敢和你争。 尘凡目中带着激赏,不愧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虽然为人霸道,不过堂堂正正的霸道正是为上位者所必须的。 周乾元落座,毫不客气的坐在最上首,目光扫视四周,无人敢于之对视,“各位请坐” 众人听到周乾元发话,心中微微送气,没想到一个人的气势可以霸道到这种地步。 “慢着”邱沈枫打断众人落座。 周乾元眼睛微微眯着,“邱师妹有什么话不妨坐下再说,何必扫了大家的兴致”,说完眼睛直刺邱沈枫,带着隐隐的威胁。 邱沈枫当然知道周乾元的威胁,不过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打断他,否则气势一成,这大同以后谁还敢对他说个不字。 “周师兄,游戏还未结束,何必急着入座”邱沈枫顶着压力微微笑。 周乾元看着邱沈枫不说话。 四周众人冷汗纷纷滴落。 周乾元宛然一笑,“既然邱师妹执意,那就再等等吧,我也想看看谁有这样的本事”那个“谁”字话音很重。 众人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人,心中纷纷惊惧,两大家族若是今晚就这样撕破脸皮,众人又该如何站队。 邱沈枫转身,乘众人不注意,深深吸气。 “止戈,你不试一试?”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忧郁的青年,卫止戈看着众人看过来,心中犹豫,他心性淡泊,从来不争,可是京畿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然能看出来邱沈枫只是为了打断周乾元营造的气势,所以不想上也要上。 周乾元看向卫止戈,他知道卫止戈心性淡然,而且卫家地位特殊,自己也不好太过逼迫,微笑道,“止戈,你不妨试一下,大家都等着呢” 玉碎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忧郁的青年,卫止戈看着众人看过来,心中犹豫,他心性淡泊,从来不争,可是京畿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然能看出来邱沈枫只是为了打断周乾元营造的气势,所以不想上也要上。 周乾元看向卫止戈,他知道卫止戈心性淡然,而且卫家地位特殊,自己也不好太过逼迫,微笑道,“止戈,你不妨试一下,大家都等着呢” 卫止戈从众人中走出,也不接过方有为递过来的长弓,“换一张强弓” 天上居的掌柜找来一张两石强弓,卫止戈拉了拉弓铉,“再换”。 “这已经是天上居最好的弓了”掌柜的小心翼翼的解释,生怕扫了太学的兴致,两石的弓,天上居开张这么多年也少有人能拉的开。 “我将军府有神臂弓,卫公子稍等,我这就派人取来” 卫止戈向常远拱拱手以示感谢。 “各位不妨先坐下,大家边聊边等”常远为了给太学接风洗尘费尽心思,自然不愿看到几家大张旗鼓。 主人开口了,大家自然不好推辞,纷纷上座。 周乾元当仁不让的坐在首座,尘凡紧挨着做了第二个案座,方有为、卫止戈、邱沈枫分列三四五,常远身为一方诸侯也只落得第六位,由此可见太学的强势。 太学众人各自找位子坐下,隐约分成四派。 众人落座之后,酒过三圈,气氛酣畅,宾主尽欢。 周乾元扫视下方,“我听说大同有一少年被龙气择主,想来这少年自有不凡之处,在场的都是青年才俊,何不请他上来,本公子也好敬他一杯酒” 众人纷纷放下酒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去,把周公子要的人带上来”,常远一声令下,天上居的掌柜便赶往一楼。 “请问哪位是边少侠,周公子与常将军有请七楼一聚” 天上居一楼的众人停下手中酒杯,转身寻找着“边少侠”,能够特意被周公子和常将军点名的人想来不是普通人。 坐在角落里的小二子心中复杂,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临,但是真的来的时候,心中还是一紧,连呼吸都紊乱起来。 小二子起身沉默的走到掌柜跟前,天上居的掌柜带着小二子径直上楼,没过一层,便被众人集体行注视礼一次,饶是小二子脸皮厚,脚步也沉重起来。 “周公子,常将军,你们要的人带来了”掌柜的说完转身离开,留下身后的小二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大厅中。 大厅众人打量着站在大厅中的小二子,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小二子见无一人招呼自己坐下,也无人与自己说话,就这样把自己当做物品一样的观赏着,心中一丝怒火升腾。 莫子言借着酒杯遮住嘴边一抹冷笑,太学中谁人不是天之骄子,龙气居然选择一个小乞丐认主,别人怎么会服气。 莫子言心中一动,看小二子身形挺拔,众人不理睬他他也不理睬众人的模样,知道小二子恐怕不是那种易于之人,当即开口,“来者何人,还不报上名来,见了我等为何不下跪” 众人听到莫子言张口就让人下跪,心中惊讶,却无一人出口指责。 小二子瞥了眼莫子言,见他座位不过中等,看向首座的周乾元,“我知各位是为了龙气和传国玉玺而来,不过我要说的是,传国玉玺的线索我一概不知,至于龙气择我为主是我的运气也是我的命,没有其他事,我先行告辞了” 小二子说完转身就走。 莫子言见小二子居然完全无视自己,心中大怒,自己出身富贵之家,从小有求必应,自从进了太学之后,在家族中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只有自己看不起人,有谁敢给自己脸色看。 “站住,给我回来跪下” 小二子背朝莫子言睬也不睬,双手负在身后,双目微咪,直接向楼梯走去。 莫子言一改风雅,脸色阴沉似水,朝着楼梯处的护卫怒喝,“拦住他,把他的腿给我打断” 楼梯口的两个护卫听到莫子言的话,眼中凶光一闪,“得罪了” 两人同时出手抓向小二子,出手间骨骼脆响,连看门的都是两个炼骨境。 小二子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向前走去,两个护卫心中根本没把小二子放在眼里,不说两人都是炼骨境,当着太学和城主府这么多人的面,有谁敢反抗。 负在身后的双手握拳而出,一声龙吟长啸,大厅中酒杯纷纷炸裂,龙象拳带着睥睨天下之势轰然而出。 两个护卫的手瞬间粉碎,断指横飞,双拳洞穿两人胸膛从背后透出。 大厅中死一般的寂静,居然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太学的面杀人,还是用如此简单残暴的方式,莫子言脸皮跳动,脸仿佛被抽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小二子转身,双拳挂着两个护卫,面色平静的走向莫子言,身后蜿蜒一地的鲜血。 小二子走到莫子言案座之前,双拳抖动,两具尸体掉落案座之上,一案的山珍海味瞬间杯盘狼藉。 “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小二子一双血手负在身后,白袍染血,静静的站在莫子言三尺之内,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厅中死一般的寂静,杀了人后还能若无其事的用尸体做礼物,又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 几个太学女学生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残暴的画面,“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莫子言慢慢从案座上站起来,狠狠的盯着小二子,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子言” 莫子言回头看向周乾元。 “退下” 莫子言满脸不甘,愤愤然坐下,莫家富甲一方,却只是周家的附庸而已,他谁都不怕唯独对周乾元的话不能说个“不”字。 周乾元看着小二子,“来人,赐座” 顿时,有下人慌慌张张的端来一个案座,小二子坐下后,下人端来一盆清水,小二子双手伸进清水中,清水染红,血腥味弥漫开来。 几个女学生好不容易忍住,被血腥味刺激,又干呕起来,七楼上的一些大同本地家族也是面上抽搐。 小二子慢慢的清洗着双手的血迹,血迹不在干之前洗干净,干了后就很难洗。 清水换了三次,小二子用白布擦洗好,端坐在原地,静静的坐着。 大堂众人自始至终安安静静的看着小二子的动作。 周乾元微笑道,“早就听说大同乃是九边之一,民风彪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有我汉家男儿的血性,来,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我周乾元敬你一杯” 小二子知道自己今晚是走不掉了,端起酒杯,“你叫我边声就好” “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青,好名字” 两人同时干了酒杯中的酒。 “我大同虽然民风彪悍,但也不是人人都杀人不眨眼的”常远端起酒盅自斟自饮一杯。 小二子端起酒盅学着常远的模样自斟自饮,常远放下酒杯冷哼一声,在大同,在常远面前摆谱和在阎王面前摆谱是一个意思。 周乾元微微笑,“边兄,你说传国玉玺与你无关,我是信的” 小二子微微一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哦,不知道周兄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来之前我都打听过了,那日你出现在拍卖行只是一个意外” 周乾元把玩手中的酒杯,自言自语道,“所以我在想,如果你没出现的话,事情应该怎么发展” 常远提着酒盅的手微微抖动,酒水撒到酒杯外。 “常将军,小心点”周乾元侧坐着,提醒常远。 常远放下酒盅,“斟酒这种细活不适合我们这种大老粗干,还是醉卧沙场来的痛快” “周公子,你说要是那晚他没出现,会怎么样”有人好奇道。 周乾元微微笑,“边兄若是不出现,龙气自然会留在玉佩中,至于玉佩嘛”,周乾元深深的望了眼常远。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若是还在玉佩中,玉佩自然由常远保管。 常远脸色凝重,“周公子怀疑我?” “常将军误会了,玉佩虽然暂时会留在你手中,但是最终为了得到它,想要的人自然会大打出手,你死我活,胜者为王,不像现在这样局面僵持”话里意思是常远在几大家族面前还留不住那块玉佩。 常远看了眼小二子,“噢?我倒是觉得龙气在玉佩和在人身上没什么区别,还是胜者为王罢了” 周乾元提起酒盅,“区别可大了”,涓涓细流宛若淌进了人心里,“玉不会碎但是人会玉碎” 小二子手指间轻抖。 秋狩 “周公子说笑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常远不以为然。 周乾元摆了摆手,“常将军这话就说错了,人可是有忠孝仁义礼智信的” “我老常粗人一个,只相信手中的刀,一刀下去,不说就是死” 周乾元似笑非笑,“常将军果然豪爽,我这里正好有一个人死不开口,还请常将军帮我问出些话来” 常远虽然摸不清周乾元的意图,不过想到身后的数万大军,心中安定,开口道,“周公子开口,老常自然竭尽全力” 周乾元微微眯眼,轻轻拍了拍手掌。 两个人拖着一个人从屏风后走出来,那个被拖着的人浑身鲜血,双脚十根脚指已经全都被砍断双眼也被挖出来,一双空洞的眼眶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小二子看到被拖着的人心中一跳,虽然满脸鲜血,但还是认出来正是那日在来客居要杀自己的慰南风。 两个人将慰南风扔在大厅正中,四周一些人看着血肉模糊的慰南风,纷纷掩面。 慰南风挣扎的扫视四周,双眼已经看不见,但是耳朵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周公子,不知道来人犯了什么罪”常远淡淡的问着周乾元。 慰南风偏过头,看向耳朵听到的声音。 周乾元死死的盯着常远,常远面上坦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小二子心中一动,周乾元似乎怀疑慰南风是常远的人。 周乾元见看不出什么,随意道,“我听说边兄在来客居被人刺杀,我这人一向古道侠肠,便让人将刺客抓了过来,想问出谁是幕后指使,找出幕后指使也好在边兄面前有个交代不是” “这人叫慰南风,天脉境,弩剑双绝,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不过任凭我怎么好言相劝,他都不肯说出是谁指使的,我有些生气就只好斩了他十根脚指,挖了他的双眼,看样子以后弩剑双绝是要从江湖消失了,这倒是有些可惜” 常远点点头,“这人既然让周公子动气,只是被砍了十根手指挖了双眼,算是便宜他了” 躺在地上的慰南风面上惨笑,两行清泪从空洞的眼眶冲刷血迹。 周乾元也不看常远,转动着酒杯,头也不抬,“剩下的交给常将军了,正好让师弟师妹们学些手段” “来人,割去他的双耳先给周公子消消气”常远喝道。 常远一声令下,顿时一人捧着一把锐利的小刀走到慰南风跟前,慰南风身躯颤抖,自己一生豪迈,没想到到死受尽折磨,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他是做大事的人,坐在这里身不由己言不由衷,这条命就还给他了。 “慢着”小二子喝道 常远眼光灼灼盯着小二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天下人说天下事”,小二子丝毫不怂常远,“我本以为太学乃是我汉人脊梁,国之栋梁,今日看太学所作所为,有何忠孝仁义礼智信可言,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种种劣行与畜生何异” 小二子这一番话响彻天上居,此时整个天上居都在看着七楼的一举一动,见小二子一个人将整个太学都骂进去,真是胆大包天。 常远一掌拍碎眼前案座,“放肆,本将军在草原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时候你还没断奶,莫说今日割他一双耳朵,当年我在草原屠漠人一部的时候,有谁敢说个不字”,常远一身杀气毫不掩饰的释放,顿时整个天上居被笼罩在一片血气之中,无数的冤魂似乎在耳边低语,天上居众人冷汗纷纷滴落。 “啪”小二子同样拍碎眼前的案座,“他要杀的人是我,连我都没这般恨他,你又为何这样着急上火,我看你是心虚急着把自己撇清吧” “放肆”常远杀气腾腾的看向小二子,“一个小乞丐自身难保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说着逼向小二子,看样子要当场格杀小二子。 方有为一直没有说话,看常远真的动了杀心,连忙站起来,“常将军,人家苦主都这样说了,你又何必揪着不放” 方有为又转身看向周乾元,“周师兄,大家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审问犯人的,不要忘记大家的目的” 周乾元微微思量,眼下的确不能让常远这样杀了小二子,小二子死了,传国玉玺和龙脉的线索就断了。 “常将军,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常远冷哼一声,若不是周乾元阻拦,慰南风杀不掉的自己动手杀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交出你身上的龙气,再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本将军饶你不死” 周乾元与方有为微微思量,没有阻拦,只要拿到龙气,一个乞丐要杀要剐就无所谓了。 小二子怒极反笑,不说龙气已经融入身体,就算龙气依旧在丹田中,强行逼出龙气,也会受到龙气的反噬,重则身死轻则武功全废成为废人一个,常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后果,这是要逼死自己。 “好大的官威,好大的将军”小二子赤裸裸的嘲讽着常远。 “常远!”小二子一声霹雳,整个天上居都听到小二子直呼其名。 “你想造反!” 常远脸色阴沉,“一个乞丐也敢说我造反” 一声龙吟响彻大同夜空,小二子龙象功全力运转,双拳轰出,一道龙行虚影游若蛟龙,蛟龙冲破天上居七楼的楼板,势如破竹的将天上居七层上下贯通。 尘埃落定,一些人慢慢将头伸到破洞之中,正好看到站在七层之上剑拔弩张的双方。 小二子盯着常远,“既然你不造反,你凭什么让我交出龙气,帝位空悬十六年,你就当朝廷不存在了吗,我身上的龙气属于江山社稷,上有朝廷三公,下有黎明百姓,你常远一阶武夫凭什么拿到这道龙气” 常远是大同的土皇帝,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也是只能意会不能言说的,一个朝廷的四品五官在战场上杀再多人也无人敢说,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是别人的一根针只要别人不同意他又凭什么能走,何况是龙气这种东西。 帝位空悬,但是李氏在百姓中的威望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蒸蒸日上,所有都怀念李氏在位之时汉人威慑四方的情景,若是今日背上意图造反的骂名,天下人都要戳断常远的脊梁骨,三公奈何不了三大家族,但是打杀一个边境守将还是绰绰有余。 常远呲目欲裂,恨不能当场杀了这个小乞丐,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今日自己只要动他一根汗毛,明天自己就背定了造反的骂名。 常远咬牙切齿,“我常远承蒙先帝之恩,忠心日月可鉴,怎会妄生二心” 小二子面色严肃,厉喝道,“那我问你,你凭什么巧取横夺这龙气,又凭什么对人要打要杀,先帝让你执掌大同,是让你对外御敌,可是让你对内逞威显凶的,你执掌大同十六年年,为何大同从攻转守,被漠人压着打,身为一个武将,你不能战而胜之反而大肆欺压普通百姓,你辜负先帝一片苦心,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先帝,凡此种种,你何德何能” 天上居外本来就聚集了众多看客,眼下天上居又发生了这么大事,小二子说话间都是动用了内力,百步之内清晰可闻,当下就有人骂起来常远。 常远作威作福是真,对外作战不力是真,在百姓眼里,天朝由盛转衰都是因为李氏帝位空悬,所以对于这些割据一方得诸侯早已心生不满。 常远脑子中一片混乱,若是让小二子继续说下去,来日怕是三公就要借这股民望拿自己开刀了,这些年三公一直积极扩大朝廷的影响。 常远深深吸气,“本次秋狩,本将军亲自参加,做不到千人斩绝不回大同,以表忠心” 常远一字一顿借着内力,声传大同,四周的百姓听到常远这样说,骂声顿时小了起来,能够进入草原秋狩,还要斩杀一千漠人,一千颗漠人的头颅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常远心中恨极了小二子,自己身为一城城主亲自深入草原,还要千人斩,漠人那边肯定会针锋相对,可是被逼到这种地步,不表态不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学学生心中戚戚,堂堂一城之主,居然被几句话逼到这种地步,太学每年进入草原秋狩,是为了砥砺自身以明其志,更多的是锻炼的意味,常远这一番话传到漠人那边,双方就是不死不休。 常远盯着小二子,嘴角一抹狰狞微笑,“你既然对先帝忠心耿耿,何不一起进入草原秋狩,只要你能做到百人斩,我就信你” 常远心中残酷,只要眼前的小乞丐敢说一个不字,自己就当众杀了他,到时候绝对没人敢说自己。 众人纷纷叫好,秋狩乃是民族大义,双方比拼斩杀外敌,让人心中畅快,一番话说的所有人热血沸腾。 常远见小二子面色凝重,心中冷笑,“若是你杀的人比我多,这个城主,让给你做又如何” 太学众人纷纷心中暗道常远老狐狸,小乞丐又怎么可能杀的城主多,这话不过是倒逼小二子表态,小二子只要敢答应,到了茫茫草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乾元眼中精光一闪,只要把小二子逼到草原,还不任由几大家族摆布,当下对着下面郎朗道,“我汉人与漠人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秋狩乃民族大义,我周家愿在朝廷的悬赏之下再翻倍” 每年秋天,秋狩杀一个漠人赏银十两,功高赏爵,翻倍就是二十两,杀上几个漠人就能衣食无忧了,顿时场下众人纷纷激昂起来。 小二子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不答应,以常远的性子估计当场就要格杀自己,答应去草原只是晚死几天,左右都是死。 “神臂弓到了”,不知是谁一声呼喝,众人转身看去,两个军汉吃力的抬着一丈长的神臂弓,神臂弓通体由北海大鱼脊柱骨雕琢而成,浑身洁白如玉,佐以蛟筋,非十石之力无法开弓,这把弓常远得到后就没有人拉开过。 周乾元微笑道,“今晚真是好事成双” 邱沈枫担忧的看着卫止戈,若是今晚止戈拉不开神臂弓,还会连累卫家被天下人耻笑。 常远见事情已定,也不着急,“先欣赏卫公子的箭术吧” 众人纷纷让开,卫止戈单手接过神臂弓,慢慢平举起,众人面色微变,那神臂弓两个军人抬起都吃力的很,单薄的卫止戈一只手居然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这臂力该有多大。 “箭来”卫止戈接过神臂弓,整个人气势深沉如山。 两个军人抬着一壶箭,箭身通体黝黑,有婴儿手臂粗,比寻常箭长上一倍,箭头寒光闪耀。 天上居四周至少聚拢了数万人,纷纷翘首以待,今日,是神话还是笑话。 卫止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搭在神臂弓之上,微微拉动弓铉,瞄向天外,天外一轮皓月高悬。 弓铉一点一点的拉满,弓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四周众人眼中都是骇然居然真的有人拉开了神臂弓。 双指微松,长箭带着决绝势如闪电射向天上的皓月,上古有后羿射日,今有止戈射月。 一箭出,一息之内,九箭皆出,最后一箭射出后,神臂弓不堪重负,“啪”,断成两节。 所有人盯着天上的皓月,九箭以奇特的阵列在皓月之下炸裂,万众瞩目下,一个“李”字出现在皓月之中,连月光都被遮住,众人直觉眼前一暗,整个大同被笼罩在一个“李”字中。 卫止戈提着断成两节的神臂弓,长身而立,衣袂飘飘,一双忧郁的双眼中冰冷流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整个大同看着这一幕神迹,都发疯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江山永固”,整个大同跟着喊起来,整个大同狂热的呼喊,他们被漠人压制的太久,太需要发泄,今夜,大同不眠。 太学中的几个女学生看着卫止戈,眼中异彩涟涟,没有想到一向低调的卫止戈有如神人。 卫止戈冷冷的看向常远。 常远心中凛然,是什么样的胸襟与气度才能做到这样的神迹,那个笼罩大同的“李”字何尝不是笼罩在天下,深深的告诉所有割据一方的诸侯,李皇还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周乾元和方有为心中滴血,几大家族想要染指帝位,怎会愿意看到李皇在民间还有如此民望。 子时,喧嚣的天上居后门,昏暗的灯光拉长,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脑袋伸出,看四周无人,那个脑袋长舒一口气,返身背出一个人。 “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干什么” 小二子听到身后的声音,身体一僵,缓缓转身,看清来人,面上一松,“媢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身后媢媢静静的站立,听到小二子的话,淡淡开口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小二子尴尬笑了笑,媢媢看到小二子身上背着的人,好奇道,“这是谁,怎么伤的这么重” 小二子摸了摸鼻子,天上居里,最后自己还是答应去了草原,大家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慰南风也没人管了,小二子看他可怜,就把他背了下来。 媢媢听到小二子解释完,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小二子。 小二子被看的心里发毛,“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人家要杀你,你还救人家,白痴一个” “没事的,他这幅模样,要死不活的,哪里还能杀人,回头给他治好了把他往我那棵枣树下一放,凭这幅惨样,一天肯定能要好几两银子,我不是还差你好多银子嘛,有了这份收入还你银子就快多了......” “停”媢媢看小二子越说越没谱,赶紧打住。 小二子眼珠一转,问媢媢,“媢媢你不在医馆,跑天上居干什么?” 媢媢轻轻捋着秀发,“你在天上居逞能的时候,那声龙吟整个大同都听到了” 小二子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道,“逼不得已逼不得已” 媢媢脸色一冷,“小二子你可以的啊,能耐越来越大了,你还想闹到什么地步” 小二子苦笑,自己何尝想这样,只是被卷入这个旋涡,别人不放过自己,自己只不过一步步的挣扎活下去罢了,这是命,逃不开的命。 “不过有进步” 小二子微微一愣。 “至少这次出来没受伤” 小二子...... 晨露顺着光滑的柿子滴落,落在侠客的刀剑上,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拥挤的人潮举着兵器向城外走去。 “每个人五罐火油,不要抢,拿完就走”,城北处一个披甲士兵朝着队伍大声呵斥着,队伍沉默的行进着。 邱沈枫看着城楼之下的队伍,“我已经安排人守着四门,不管他从哪个城门出去都会被发现,只要发现了,我的人就会跟上他,等到了草原没人的时候,以你的箭术,射死他轻而易举” “周乾元应该会派人保护他,龙气没到手前,不会让他死的” “救人哪里有杀人简单” 卫止戈点点头不再说话。 出城 大同四门,几十双眼睛看着,要杀人的,要救人的。 常远骑着坐在马上,笑着向两边夹道欢送的百姓挥手,嘴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四门都看死了吗,他虽然是个乞丐,但是机灵的很,不要看丢了” “将军放心,我特意从击刹中挑选的眼力最好的人,不要说一个人,就是一个化过妆的蚂蚁也别想逃过他们的眼睛” 常远微微点头,“我走的这段时间,一切以稳定第一,什么事拖到我回来再说,一个月很快就过去的” “是,将军,末将祝将军此去杀敌无算,威震八方” 日头一点一点的西沉,直到最后一抹余辉落入后山。 “都快天黑了,他怎么还没出现,躲在城里是死路一条” 邱沈枫面色透出一丝焦灼,京畿四家是保皇派,这次来的唯一目标就是击杀小二子,将龙脉的线索彻底掐死,若是小二子落到周家或者方家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大同四门的几十双眼睛开始焦灼,不安,甚至烦躁起来。 昏暗的下水道里,急促的脚步声与水声回荡,黑暗中压抑的呼吸声被放大,转个弯后,前方出现光亮,脚步声停顿了下,随后加快走向光亮处。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声音回荡在空荡的下水道中变形带着嗡嗡声。 小二子猛然回头,不远处一个全身漆黑的人靠在墙上,双手抱着长剑。 那人转头,面巾遮住大半脸庞,眼眸旁漆黑的花朵蔓延。 小二子目光一凝,“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小柒见小二子话中透着生分,心中一颤,强作镇定,“你昨晚被常远逼着去草原,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 “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小二子好奇道。 “想杀你的,想抓你的人那么多,只要你一出现在草原就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会派人在城门守着你” “别人以为你只会从城门出去,但是我知道你在下水道生活过一年,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下水道,所以我猜你应该会从下水道出城,要去草原自然靠近北方,我在下水道里摸索了一夜,发现只有这里最适合你的要求,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了” 小二子轻轻鼓掌,小柒眉目中说不清的情绪,“没想到不知不觉都有人这么了解我了,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下水道生活过一年的” 当初解柱之人来到大同,小二子情绪激荡下说出了自己在下水道生活过一年,不过那时候小柒并不在场,除非当时在场的人也有魍魉的。 小柒其实当时在场,只是当时局面复杂,她面上特征明显,出去就会被人围攻,根本没办法靠近小二子,不过躲在一旁还是把小二子的身世听完。 小柒偏过头去,也不解释,“你莫要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我猜对了” “猜对了又如何” “去了草原,你知道不过两种结局,被人活捉成为寻找龙脉的罗盘,或者,死” “我还有的选吗” 小柒握紧手中的细剑,小二子今天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安。 “有”,小柒肯定的回答,“加入魍魉,我能护住你” 小柒盯着小二子,眼睛深处透露着一丝渴望。 小二子嘴角嘲讽,“加入魍魉,然后和你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小柒听到小二子的话如遭雷击,眼中慌乱,手指颤抖的摸过脸庞,“你......嫌弃......模样” “以前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几天我仔细梳理了一下,自从遇到你,我就开始倒霉起来,三番五次差点连命都丢了,要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上次去草原你就是去袭击漠人的库房,上次在拍卖行你也是袭击库房,那块龙凤玉佩是不是你捣鬼的” 内心深处最深的秘密被说出来,小柒一阵慌乱,向小二子走过来,“我.......” 小二子抬手示意小柒别过来,“你什么你,不管是不是你搞的鬼,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一个小乞丐被几大家族同时盯上已经够倒霉的了,你千万别再来找我了,遇到你准没好事,下次再出什么幺蛾子,我是不是就要和天下为敌了” 小柒双目欲泣,眼中都是哀求,“小二子,你听我解释,龙凤玉佩的确是我做的手脚,但是我绝对没有害你的想法,我也没想到龙气会择主,你那天突然出现,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若是早知道你在那里,我绝对不会发动计划的” 小二子本来只是觉得巧合胡乱猜测,没想到真的是小柒在后面布局,顿时愤愤不平“你真是害人不浅,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小柒不知道为什么小二子态度转变的这么快,那一夜在枣树下,两人相依为命,今日见面,小二子怎么突然这么绝情。 小柒按耐不住心中的哀伤,眼中泪水止不住留下,紧紧的握着小二子的胳膊,哽咽道,“有一个雨夜,世界忽然变的温柔,以前,它不是那么温柔的” 小二子面无表情的甩开小柒的手掌,朝着那点光亮走去,“我只想快活的活在阳光下,与人共黄昏与人话粥温,黑暗注定不适合我” 小二子慢慢走向那点亮光,从此眼前只有身前路,没有身后身,回头无岸。 小柒绝望的看着小二子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喊道,“是不是我的模样让你厌恶” 一步踏出下水道,外面的世界挥挥洒洒都是月光,风正好从指间流淌,一个拿着打狗棒面黄肌瘦的小乞丐站在苍穹之下。 再进草原 济壶医馆,媢媢拿起书桌上的书信,“左相亲启”,四个正楷端端正正。 一道绿色的身影落在媢媢背后,“他留下了什么” 媢媢转身,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眉头微皱,“下次出来前先打个招呼,冷影你只是我的替身,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 那道绿色身影,五官与媢媢一样,但是与媢媢不同的是,脸上冰冷似万年不化的冰山,“我虽然是你的替身,但是和他有关的事我也有权过问,尤其现在他处在这么危险的局面之中” 媢媢知道她武功高强,自己就算争也争不过他,冷冷的将书信递了过去,“一个乞丐也敢给左相写信,不知天高地厚” 冷影接过书信,看了看左相亲启四个字后,“撕拉”,直接将信封撕开,轻轻一抖,等到看完书信的内容,清冷的面容脸色大变,扔下书信,转身向北门冲去。 身后的媢媢捡起书信,看完后花容失色。 秋高气爽,蔚蓝的天空下白云慢悠悠的飘荡,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成群的牛羊悠闲的吃着野草,十多顶白色的帐篷点缀在草原上,几个漠人策马看护着牛羊。 “啾”,一道利箭猝不及防从草中射出,一个马上的漠人应声倒下,剩下的几个漠人还没反应过来,草丛里钻出数十个汉人,“杀,杀光漠人”。 那几个漠人朝身后呼喝一声,拨转马头就迎向草丛中冲出来的汉人,惨烈的厮杀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几个漠人死光,身后的漠人妇女还未来得及驱赶牛羊逃离。 豹子将大刀上的鲜血擦干净,朝手下喊了一声,“把人都杀了,左手大拇指砍下来,牛羊太多了带不走的,全部杀了,把火油拿过来,赶紧把火点起来” 豹子带着手底下离开的时候,身后滔天的火势给草原添了壮丽和血腥的背景。 草原上最重要的不是人也不是牲畜,而是草,没了草,牛羊没办法过冬,漠人就无法渡过难熬的冬天,所以每年秋天,在朝廷的鼓动下,三五成群的汉人进入草原放火或者杀人。 几个汉人沿着草原上的河流向北前进,忽然前方几匹马飞驰而来,“是漠人,大家迎......” “噗嗤”,眉间多了一道箭,那个出声的汉人不甘的倒下。 “嗖嗖”几道利箭,几个汉人还未近身就被射杀完,几个漠人从尸体旁掠过,顺手拔出箭矢,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处地方。 一场猎杀与反猎杀周而复始的重演着,这是,最残酷的优胜劣汰。 一个少年头戴青草编织的帽子,身上各处插满青草,嘴里叼着狗尾巴草,骂骂咧咧的,随着他骂骂咧咧,狗尾巴草就在空中一抖一抖的。 “一边要躲开漠人,免得被杀了,一边又要躲开汉人,免得被几大家族发现了,还要完成百人斩,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小二子摇头晃脑的走在草原上,深吸一口气,还好草原风景不错,要不然这趟就白来了。 耳朵微动,远处有马蹄声,小二子慌忙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躲到草丛里,秋天草原正是最旺盛的时候,足有一人高,往里面一趴,完全看不见。 片刻间几个漠人策马而来,小二子躲在草丛里小心翼翼的看着几个漠人,身上的服饰并不华丽,兵器也粗糙的很,说明几人只是普通漠人。 小二子心里纠结,自己要不要动手呢,动手有可能打不过,不动手的话,连几个最普通的漠人都不敢动手,这趟草原之行的目标是肯定完成不了了。 眼看着几个漠人快到了,小二子牙一咬,下定决心,干了。 躲在草丛里,看着漠人来的方向,微微挪动位置。 草丛中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飞奔而来的漠人,屏气凝神,心中默数着。 三丈外,小二子都能看清漠人鼻孔里的粗大的鼻毛了,骤然跳起,龙象功运转,“下来”,侧身将当先的一个漠人从马上拽了下来,那个漠人猝不及防下就被小二子扭断脖子。 身后几个漠人身下马匹受惊,纷纷原地打起转来,小二子脚下猛然前冲,双拳狠狠撞在马匹上,一声悲鸣后,直接掀翻背后的漠人,小二子一脚将摔落的漠人踹飞,眼看着是不得活了。 “嗖嗖”,两道箭矢射中小二子后背,小二子只觉得后背一麻,若无其事的转身,两道箭矢连小二子伐体后的铜皮都没刺穿。 马上的两个漠人大惊,拨转马头,风一样的逃开。 小二子捡起地上的两道箭矢,龙象功内力流转,甩手射出箭矢,“噗嗤”,两道箭矢分中两人后心,摔落马下眼见得是不得活了。 小二子拍拍手掌,开始打扫起战场,漠人都比较穷,全身上下就兵器和马比较值钱,小二子眼前一亮,一个漠人腰间居然有一把精铁匕首,捡了起来,还是熟悉的手感,有了精铁匕首其他东西小二子就看不上了,带着还累赘。 思考了下,将几匹马都杀了,草原上骑马虽然方便一些,不过被发现的可能也更大,不适合小二子现在的处境。 处理好战场后,小二子一口气跑了半个时辰,估计就算有人发现尸体应该也找不到自己了。 草原深处,蜿蜒的河流边,数千顶雪白的营帐整齐的罗列,四周守卫森严,营帐深处,一顶金色的高大营帐耸立在苍穹之下,血色的狼图腾高高飘扬在空中。 “大汗,汉人又来侵犯草原,这样下去,子民们的日子很难过”巴特尔叫苦道。 巴特尔不像其他漠人高大,稍微瘦条一些,面上白皙,也没蓄起大胡子,身为喀尔喀部落的首领,他一身精美的华服,紫貂皮制成的帽子上缀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一条金玉腰带上镶嵌七颗色彩各异的宝石。 “汉人年年如此,又何必叫苦连天”,坐在最上面的一个老人,身形高大虎背狼腰,须发花白,面若刀削斧砍,脸颊一道疤痕,一双手上戴满硕大的宝石戒指,眼中精光四溢,显示着他充沛的精力和过人的智慧,这就是威震草原的漠人大汗,帖木儿。 巴尔特愤愤开口,“今年汉人周家将朝廷的悬赏增加了一倍,涌入草原的汉人比往年多出三倍,汉人的太学学生全部在大同,我喀尔喀部落正对着大同,若是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喀尔喀根本坚持不住” 帖木儿淡淡开口,“太学学生才多少人,连这点人都拦不住,要你喀尔喀部有什么用,此事不用多说,就这样吧” 巴尔特心中暗恨,黄金家族出身乞颜部,实力在漠人逐部里最强,占据了草原水草最丰美的北方。 在乞颜部和汉人的九边之间,分布着喀尔喀、土默特、察哈尔、喀喇沁、兀良哈、蒙古贞、准葛尔、和硕特、杜尔伯特等中小部落。 自从汉人开始秋狩以来,这些部落的日子就很难过,一边不断被汉人消耗实力,一边被乞颜部侵占地盘,反抗又反抗不了,只得夹缝里求生。 就在帖木儿和几大部落首领说话之时,一个青年慌慌张张的闯进金账,“阿爸,白音不见了” 巴尔特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大儿子巴雅尔,一听到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白音不见,顿时心里一惊,“怎么回事,慢慢说” 巴雅尔慌慌张张的说道,“汉人开始秋狩,白音就说要去替子民报仇,我只当她是生气,劝了两句就没在意,刚刚仆人过来说白音和她最爱的红枣马不见了,我猜她可能是去南边了,所以赶来向阿爸汇报” 巴尔特一听之下慌了神,白音是巴特尔晚年得子,而且白音明艳动人,是草原上出了名的美人,深得巴尔特宠爱,一向有求必应。 “还不派人赶紧追回来,让部落里的勇士都去”巴特尔急道,说完便朝帖木儿说道,“部落里出事了,我要先回去,还请大汗原谅” 帖木儿点点头,“白音这丫头我也很喜欢,你先去,我随后让兀术带领五千乞颜部的勇士去南边配合你” 巴特尔谢过帖木儿后转身离开金账。 帖木儿看着离开的巴特尔眼中目光犀利,若是借这个机会能够让兀术娶了白音,乞颜部就有借口插手喀尔喀部的事情,不过巴特尔几个儿子...... 白音 夜晚的草原,繁星满天,河汉浅浅,芦苇摇曳清爽的风,一点篝火在河边摇晃。 小二子转动篝火上的野兔,一边讲野韭菜的汁液滴落在野兔上,风中香味四溢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天为被地为床,怀里躺个小娇娘”,小二子哼哼着。 金黄的兔肉让人胃口大开,野韭菜的汁液微微辛辣,肉香与菜香在口里爆炸,躺在草原上,感受着清凉的晚风,欣赏着满天繁星,此情此景让人沉醉。 “驾”一声呼喝从远处传来,小二子回过神来,向呼喝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匹枣红色骏马快若闪电,须臾来到小二子跟前。 “吁”马背上一个女子勒住马缰,看向小二子,“汉人?” 小二子一愣,那女子浑身上下穿着漠人的传统服饰,明眸皓齿美艳动人,一对银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 “啪” 小二子一手握住马鞭,“下来吧”,手上用力。 马背上的女子感觉手中一股大力传来,心中暗道不好,弃了马鞭,两脚轻蹬,轻飘飘的向后飘落,落在地上。 小二子将马鞭扔在地上,看女孩服饰容貌,知道女孩身份不一般,心中一喜,只要把这个女孩活捉回去,说不定就能完成百人斩的任务了。 女子见小二子一双目光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乱转,心中暗恼,挥拳向小二子冲过来。 小二子微微侧身躲开女孩拳头,肩膀向前一撞,女孩顿时被撞的后退。 小二子感受到肩膀上一阵弹性,心中一荡,知道撞到不该撞的地方了。 女孩面上通红,又气又恼,拔出弯刀狠狠的砍向小二子,找找要人小命。 小二子左躲右闪,看女孩出手力道实力应该不弱,不过出手间全无章法,侧身避开弯刀,拿捏住女孩双手。 女孩拔了几次,都没把手拔出来,气愤之下,舍了弯刀,“啪”,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声回荡在草原。 小二子万万没想到女孩会出手扇自己耳光,猝不及防下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女孩扇了小二子一巴掌后,反而蹲在地上哭起来,“你们汉人都不是好东西,跑到草原来杀人杀牛羊,还放火烧草原,长生天会报复你们的” 小二子搓搓脸颊,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女孩一时间束手无策,想了想,把女孩双手绑起来,女孩蹲在地上抽泣着,也不反抗,任由小二子把自己绑起来。 小二子一边搓着通红的脸颊转身去牵那匹枣红色的马,女孩抬头,明艳动人的脸庞人挂着两行清泪,冷冷的目光看着转身离去的小二子,双手抬起,袖弩空洞的箭口指向小二子后脑勺,“嗖”,弩箭破空声响彻寂静的夜空。 小二子骤然转身,单手死死的弩箭,冰冷的箭头反射清冷的月光,箭头将将刺破脑门皮肤,一滴鲜血顺着箭头滑落。 小二子将弩箭捏断,阴沉着脸走向女孩,女孩看到小二子大步走来,脸上慌乱。 “啪”,女孩脸上多出一个五指印,不等女孩反应,身上衣服大半都被撕开。 女孩疯狂的挣扎,“啊,求求你,不要这样,我错了,你放了我,我是喀尔喀部落首领的女儿,你放了我,我让阿爸给你许多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女孩见小二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绝望的在草原上哀嚎。 半盏茶后,小二子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提着一个做工精美的袖弩,一尺长,三寸宽,正好可以装在手肘下,丝毫不影响活动,通体由玄铁打造,上满唠满精美的花朵起着装饰作用。 小二子点点头,这支袖弩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出人意料的作用,自己洗髓伐体实力比一般炼骨境强上不少,也不过侥幸拦下那道弩箭,猝不及防下,玄血境说不定都要中招,唯一的缺点就是单发。 小二子回头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孩,全身上下已经被“搜”过,这把袖箭是最后的东西。 女孩蜷缩在地上,努力将自己缩回已经碎成破布的衣服中,双眼雾气朦胧,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刚刚小二子的动作吓坏了她。 小二子捡起地上断成两节的弩箭,心中懊恼,唯一的一支弩箭就这么被自己毁了。 女孩暗自神伤,回想在喀尔喀部落时候美好的时光,悔不该一听到汉人秋狩,脑子一热就独自逃了出来,还妄想去前方解救子民,现在的自己和羔羊有什么区别。 “喂,你叫什么名字,你刚刚说你是喀尔喀部落首领的女儿?” 白音听到小二子的问话,心中一颤,抬起头正好看到小二子犀利的目光,慌忙转头,“我......” 小二子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没有说话,心中狂喜,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把漠人喀尔喀部落的小公主送到自己手里,只要把她带回去,说不定还能捞到个爵位。 小二子把女孩拖到篝火边,借着亮光开始编起草绳。 “咕咕” 小二子偏过头看着女孩,女孩被小二子看的脸上一红,小声的解释,“从早上到现在没吃过东西” 摇了摇头,小二子长叹一声,不亏是小公主,沦为阶下囚自己还得伺候着,哪像自己命苦。 寂静的星空下,宽广的草原上此起彼伏的虫鸣,篝火爆裂的噼啪声,点点火星随风远去,金色的兔肉泛着油亮的光泽。 白音闻着兔肉的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叫个不停,“可以了”,小二子将兔肉递给女孩,白音急忙拿过兔肉,被兔肉烫的龇牙咧嘴。 小二子偏过头,看着女孩可爱的模样,嘴角笑起来,女孩回过头看到小二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手上动作慢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白音” “多大了” “十六” “那我们两个一样大” 白音小声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边声” “是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青的边声吗”白音小心的问道。 小二子目中露出奇怪的光芒,汉人都不一定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一个漠人居然能够一口道出,当真稀奇。 白音看出了小二子的好奇,“我从小读汉书的,阿爸说要赢你的敌人就要了解你的敌人” 小二子点点头,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想来这个喀尔喀部落的首领不是一个庸人。 抖了抖手上的草绳,小二子点点头,“吃完了就赶紧睡”,顺手把女孩和自己绑在一起。 天柱缥缈,常年不化的浓雾,山下传言天柱之上有神仙,每年总有心怀幻想的少年走进浓雾之中,却再也没能出来。 悠悠万载,天柱擎天,俯视中原大地与万民,任他血海滔天还是四海升平,天柱的烟雾依旧云淡风轻。 千丈之上,天柱之巅,一块三丈长巨石悬空在石崖边,只有三尺在崖壁内,摇摇欲坠,又历经万年。 巨石之上,一株苍松毅然挺拔,枝干苍虬,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端坐树下,双眼微闭,白衣飘飘,仙风鹤骨。 一个同样全身白衣的女子对坐于前,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冰肌玉骨清无汗,一眼一瞥惊天下。 老人睁开双目,双眼中倒映着日月乾坤,流转间有江河倒流,老人手掌轻抚,棋盘浮现。 “传国玉玺现世,二皇子要出来了” “师父,传国玉玺出世与二皇子并无关联”,声音清冷,宛若冰泉。 老人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九歌,你天资聪颖,性情单纯,除武道外心无外物,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短处,天下大势,终究是人,拨开层层迷雾,看清背后是谁执子” 一枚白子轻落棋局,“方能定鼎乾坤”。 “左相等人坚持朝堂十六载,若不是因为二皇子,又怎么会坚持的下去” “徒儿不明白,如果左相知道二皇子还活着,为什么不直接让二皇子登基大宝,万民归心”。 老人轻抚胡须,良久,“十六年前,二皇子尚在襁褓,太多的意外能让他夭折,十六年后,羽翼应该丰满了吧” 老人微微抬头,“也许,他们知道二皇子还活着,但是不知道谁是二皇子” “有什么区别” “天下还是那个天下,棋局还是那个棋局,但是谁下天下这盘棋就不一定了”。 风走过万里,带来塞外的音讯。 “九歌,你下山去吧,找到二皇子,能辅助就辅助,不能辅助的话.......” 九歌等着老人的回答。 “杀了吧” 等九歌离开,老人端坐,手掌拂过棋盘,白子拼成“中兴”二字,老人沉吟良久,手掌挥动,“天下大乱”四个黑色大字出现在棋盘之上。 老人微微点头,风稍微大了些,吹起老人的衣袂,与巨石长在一起的枯骨一闪而逝,衣角落下,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 卖了你 “你要带我去哪”白音冲着前面的小二子大喊。 小二子用草绳牵着白音,头也不回,“逮到个大鱼当然是去领赏” 白音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头,被人像牵着马一样牵着,“你带我回喀尔喀好不好,我可以让阿爸给你很多银子,你们汉人不是最喜欢银子吗” 小二子提了提草绳,催促白音跟上,“带你去喀尔喀?好啊,你阿爸可以给我多少两银子啊” 白音眼珠一转,“一万两银子好不好” 小二子翻了翻白眼,“你一个公主才卖一万两?不划算不划算,带你去大同,凭你的身份怎么也要卖十万两,肯定有很多人想试试异域公主的味道,啧啧” 白音顿时急了,“小乞丐,你带我去喀尔喀,我让阿爸给你二十万两银子,有了二十万两银子你可以买地买女人做个大富翁了” 小二子停下来转身,玩味的看着白音,白音被小二子看的一阵发寒,“听说漠人很穷的,你阿爸能拿出来二十万两银子?” 白音一听急忙道,“不会的,我阿爸是喀尔喀的首领,整个喀尔喀部都是他说了算,二十万两银子肯定有” 小二子绕着白音打量着,忽然贴着白音的脸,“当我傻啊,去了喀尔喀,你阿爸不把我剁碎了喂狼啊,切”说完转身就走,牵着白音继续赶路。 “不会的,我阿爸是个好......” 话还没说完,小二子扑倒白音,透过草丛小心的看向远处呼啸而过的大队人马,白音看到远处的大队人马,眼中激动,“我在.......” 话刚出口,就被小二子死死的捂住,白音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大队人马消失在天边,难过的留下眼泪。 白音无力的坐在地上,一脸黯然的抽泣。 “刚刚过去的是喀尔喀部落出来找你的人吧”小二子坐在白音对面问道。 白音虽然不想理睬小二子,还是轻轻点头。 小二子微微思量,如果是找人,应该分散开来地毯式搜索,这样的大队人马直奔南方而去,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大同。 草原广阔,想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但是先把大同封锁了,再回过头来慢慢找人就不用担心被人逃回大同。 看样子喀尔喀部落的首领对自己女儿的武功一点信心都没有啊。 “不去大同了,我带你去北方吧”小二子淡淡道。 白音惊喜道,“真的?” 小二子点点头,现在回大同只是自投罗网,北边现在应该反而空虚一些,往边走几天,往西是太原往东是宣府,虽然绕了一大圈,但是安全多了,只要回到太原或者宣府,再想办法回大同就简单多了。 “走吧,草原这么大,我们慢慢看” 白音欢呼雀跃,北方是漠人的天下。 小二子牵着白音一路向北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给草原带来了什么。 “噗嗤”,一刀将眼前的漠人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喧嚣的战场终于沉寂下来,豹子回头,近百具尸首躺在地上,有汉人的有漠人的,擦了把脸上的鲜血,身后能站起来的汉人还不到十个,能站起来也是一身血, 豹子不是第一次参加秋狩,但是这么惨烈又频繁的战斗,还是第一次,豹子知道出事了。 “啾啾”,一只云雀头顶盘旋,豹子朝云雀招招手,云雀便落到豹子肩膀上,取下云雀身上的帛书,看完后长叹一声,“常将军带领虎贲军已经完成千人斩,太学周乾元深入喀尔喀三百里,以一己之力斩杀千户,完成百人斩” 四周众人听到都脸上一黯,出城的时候,一个个带着封狼居胥的意气风发,现在灰灰如丧家之犬,理想与现实只相差一个残忍的距离。 豹子打算撤退了,再这样下去,漠人的攻势越来越凌乱,自己虽然是玄血境,但是被大军包围,乱箭齐射之下,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白泽”一声狂吼回荡在草原之上。 豹子猛然回头,远处连绵起伏的草原之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猛兽站在高处,雪白的身体上奇异的蓝色图纹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三只晶莹蓝色的长尾拖在身后,面若虎豹。 豹子心情激荡,猛然握住手里的长刀,命运总会在不期而遇的时候和你开个玩笑,是危机还是机遇。 豹子咬了咬牙,“跟上去,白泽出世,必有草木成精,这一生是输是赢就看这次”,说完径直朝着远处的白泽走去。 白泽也不在意有人跟在自己身后,悠然自得的踱着步,草原仿佛就是自家庭院。 “打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了个喇叭,打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了各獭犸”小二子一边牵着白音一边叫着白音念绕口令。 白音试了几次后颓然的放弃了,“你们汉人不仅人别扭,连话都别扭” 小二子微微一笑,“明明是你笨,还好意思说” 白音小嘴一嘟不开心的道,“谁说我笨了,阿爸和大兄都说我是喀尔喀最聪明的女孩子” “喔,那你是不笨” 白音还没得及开心,“你阿爸和大兄瞎”,瞬间被打击的外焦里嫩,白音生气不肯走了。 小二子在前面牵着草绳,扯了几次没扯东,回过头,“赶紧走,别闹” “不要,你不仅说我笨还说我阿爸和大兄瞎”,白音赌气道。 “你还敢和我赌气,你现在是阶下囚,再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就不走” “走不走” “不走”,白音跺脚。 小二子脸色一变,朝着白音走去,白音看小二子来势汹汹,慌道,“你要干什么” 小二子也不回话,上前就开始撕扯白音剩下的衣服,白音顿时大哭大叫起来。 “你不走我就把你脱光了,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 白音嘶声力竭的喊道,“我走,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小二子停下手中动作,“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完璧之身卖的价格更高,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什么叫男人”小二子说着还挺了挺下身。 白音看着小二子花容失色,小二子还要得意,白音惊叫,“你后面” 小二子转身,一只身长足有一丈的妖兽虎视眈眈的盯着小二子,一身巴掌大的鳞甲散发着冰冷的寒气,长长的尾巴摇曳在空中似乎在择人而噬,强壮的四肢弯曲着似乎随时爆发致命一击,头上三只青色的长角,二阶妖兽三角黑鳞兽。 小二子心中暗骂,怎么会在这时候碰到一只黑鳞兽,虽然二阶的妖兽相当于人类的炼骨境,但是任何人是有差别的,同样的境界有的人能万军莫当,有的是万军中的小兵。同境界的妖兽随便都能一个打十个人类,在残酷的自然中生存下来的妖兽不是城市中武馆一招一式练出来的武者所能比的。 黑鳞兽三只尖角放低,宛若一颗炮弹冲向小二子,小二子龙象功运转,脚下泥土爆炸,猛然跃向一边。 小二子怒喝一声,双拳同时轰向黑鳞兽身上的鳞甲,还没到小二子心中喜悦,双拳之上冰寒的气息蔓延到双臂之上,小二子身体一僵,黑鳞兽一根坚如铁的尾巴凌空抽来,小二子勉强收回双拳挡在胸前,瞬间被抽到半空中。 小二子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落下,看着双臂,虽然火辣辣的疼,但是暗金色的皮肤上只有两条白痕,伐体过后的铜皮刀枪不入。 看到完好无损的小二子,黑鳞兽一声刺耳的咆哮,继续向小二子冲过来,小二子站在原地,眼中炙热的光芒爆发,龙气洗髓的实力还没试过。 黑鳞兽狂暴的奔走,脚下的草原微微震颤,龙象功全力运转,一声龙吟长啸,一道龙形虚影游走在小二子身边。 黑鳞兽离小二子越来越近,炙热的鼻息吹动发梢,小二子怒喝一声,右臂肌肉贲起,龙形虚影随着龙象拳游动,骨骼爆鸣声宛若雷鸣。 龙形虚影轰然爆炸,狂暴的气流吹乱了发,迷了眼,尘埃落定,四周一片狼藉,白音睁开眼,小二子慢慢收拳,黑鳞兽躺在身前三尺长,脑浆迸裂。 “你......”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乞丐”小二子剁下黑鳞兽脑门上三个尖角、尾巴上最末端的尾骨,一双前爪的十个爪尖,妖兽全身是宝,可惜黑鳞兽太大,小二子带不走,只能取下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用草绳简单编织一下,像原始人一样将兽骨挂在身上,增添几分狂野。 小二子一拍脑门,将黑鳞兽肚子解破开,钻到里面开始寻找起来,白音看着血腥的场面一阵干呕。 “找到了”,小二子一只手伸出黑鳞兽内脏外,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的似玉非玉的东西出现在手上。 “这是真晶?”白音吃惊。 有些妖兽天赋异禀或者传承的上古血脉比较多,天生就会使用自然之力,这些魔兽死后身体内会凝聚成真晶,真晶难得,最普通的真晶也要数千两白银,一些传奇的铸造师会在自己打造的物品中使用到真晶,从而使打造出来的物品具备一些自然之力。 小二子趴在脏器里面就开始把玩起来,晶莹剔透的真晶完美无瑕,在阳光下,似乎能够看到里面的蓝色微微荡漾。 刚刚小二子一拳轰在黑鳞兽身上,反而被冻僵然后被黑鳞兽尾骨抽在身上,换了别的炼骨境,这一下不死也是重伤。 一般的黑鳞兽鳞甲只有防护作用,所以小二子猜测这只黑鳞兽可能有真晶,果然找到了。 小二子宝贝的把真晶放到怀里,白音撇撇嘴,“一颗二阶真晶,有什么好宝贝的,我可是见过四阶真晶的” 小二子笑眯眯的看着白音,“把你卖了我就去买四阶真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