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战王府寻童养媳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京城,战王府外排起了长龙。 战王府老夫人亲自坐镇,给昏迷多日的孙子选童养媳冲喜,入选者家人可得百两银钱。 轮到周耀祖抱着女儿上前时,厉老夫人只瞥了一眼,就道:“这丫头也长得太穷酸了,手臂上还有疤,下一个。” 周耀祖不死心地还想说什么,却被后面的男人一把推开。 周耀祖气得面红耳赤,他狠狠地将怀中小女娃扔到地上,抡圆了手臂甩了她一巴掌。 “赔钱货!老子还指望你能卖个好价钱,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给老子丢人。” 小女娃被打飞出去老远,小小的身子滚了两圈磕在树上,侧脸瞬间红肿起来老高。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接连落下,小女娃惊恐又害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爹、爹爹,小蚯蚓知道错了,不要打小蚯蚓,求求你……” 男人仍不解气,冲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你个贱媞子天生就是来克老子的,今日老子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住手!” 一道怒喝声陡然响起,还不等周耀祖反应过来,他就被一个衣着尊贵的男人狠狠踹开。 来人正是战王厉承韫,周围人一见,登时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 厉承韫强压着怒气,他本就反对冲喜的主意,可谁知老夫人趁他出城,在府门前大选童养媳。若非今日他的侍卫及时赶来禀报,战王府可真要作孽了! 周耀祖爬起来下意识想骂娘,可看到来人竟然是王爷,他瞬间连屁也不敢放。 厉承韫蹙眉瞥了一眼,小女娃被打得鼻青脸肿,瑟缩成一团,像只小兽一样低声呜咽着。 秋末冬初,风已凌冽,她身上却仅着一件破了洞的单衣,皮肤都被冻红了。 厉承韫眉眼处闪过疼惜,他半蹲下身将小女娃扶起来,细细打量着她。 却在看到小女娃那双水灵的双眼时,倒吸了口冷气: 她的眸和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像,实在是太像了…… 厉承韫心头泛酸,方才的盛怒褪去,泪也紧跟着涌出:妻子生辰时早亡,留下的唯一儿子也重病缠身,如今命不久矣。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老天如此地惩罚他? 小女娃愣住,她慌忙去帮厉承韫擦眼泪,可她摔了一跤,手上都是泥巴,竟然不小心将他的脸弄脏了。 小女娃吓傻了,想要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有些愧疚,这么漂亮的伯伯,怎么能被她弄脏呢? 厉承韫却忽然抓住她的手,朝着她温柔一笑:“你叫小蚯蚓,对吗?你愿意留下来,做我的女儿吗?” 小女娃被惊喜砸晕了,然后点头如捣蒜,她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愿意,小蚯蚓愿意,只要小蚯蚓能被卖掉,娘和小蚯蚓都不会挨打了。” 好可怜的孩子。 厉承韫心疼地将她抱起来:“好,从今日起,爹爹给你取名叫‘苏瑜’,‘苏’是你娘亲的姓氏,‘瑜’是掌中之宝的意思,从今往后,你就是战王府的宝贝了。” “好,小瑜谢谢爹爹。” 得到满意的回应,厉承韫抱着她朝着府内走去,不忘回头朝着家丁吩咐道:“给他取五十两银子,日后胆敢来认女闹事,报官处理。” 拿到银子的周耀祖乐得合不拢嘴,点头哈腰地道谢后一溜烟便跑走了。 人群瞬间哗然,又嫉又恨。 早知王爷心善,他们也做一出这样的戏了。 入门时,厉老太太绷着面色起身,不悦冷喝:“承韫,你好歹也该问过生辰八字和家世,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如此轻易做决断?” 厉承韫偏头,已显疲惫:“母亲,冲喜本就是无稽之谈。此女可怜,救她一命权当是为了阿晨积德了。“ 厉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被却厉承韫打断:“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入府后,厉承韫先叫来了府医为苏瑜检查伤口上药,之后便将她带到了正殿的卧房中。 厉承韫松开她手,温柔道:“小瑜,去见见你哥哥吧,但是哥哥生病了,你不要吵到他休息。” 苏瑜乖巧点头,小跑到床边。 拔步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小少年,剑眉星目,眼尾还有一颗标志性的小痣,比女孩都要漂亮三分。 只不过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连唇的颜色都黯淡,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头上还笼罩着浓重的黑气。 苏瑜被吓了一跳,以前她见到有人头上笼罩着这种黑气,那人不出三日就要死了,无一例外。 但是这么漂亮的小哥哥,死了多可惜呀。 于是,苏瑜努力地踮起脚尖,朝着小少年的额头用力的吹气。 很快她便将脸都憋红了:“呼哈……呼、呼……” 厉承韫疑惑:“小瑜在做什么呢?” “哥哥头上有坏坏黑气,就是它让哥哥生病的,只要吹散,哥哥就能好起来啦。” 说完,苏瑜鼓着腮帮子继续吹,厉承韫怔愣一瞬,转而微弯起嘴角。 多么善良可爱的孩子啊,他又怎么忍心打破她的美好幻想呢? 但下一刻,昏迷多日的小少年手指忽然动了动,面容渐渐恢复了少许血色。 紧接着,他睫毛轻颤,既然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然后气若游丝地呢喃:“爹、爹……” “爹爹,哥哥醒过来啦。” 苏瑜一见,瞬间惊喜出声。 厉承韫不可置信地疾步上前,狠狠揉了揉眼,生怕这是一场梦:“阿晨?” 然后,他猛地回头朝门口的侍卫吼道:“快、快去叫府医!” 近几日来儿子昏迷,已经水米不进,府医说大概就是这几日了,叫他们提前准备后事。 可儿子是妻子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怎么会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还想着即便是儿子最终是追寻他娘而去,他也会将小瑜好好抚养长大,将小瑜当作最后的念想,只要他不忘记妻儿,他们就永远都没有离开。 第二章:首个预知梦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爹,爹爹……” 厉景晨恍惚地盯着厉承韫看,濒死的溺水感尚未消散,他试探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却一把被攥住了手。 厉承韫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哄道:“爹爹在这里,阿晨别怕。” 厉景晨怔住,他手指触电般地蜷了蜷:热的?软的? 这不是梦吗,爹爹他……还活着? 泪水顷刻间决堤,厉景晨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他拼劲全身的力气猛地扑到厉承韫怀中。 小小的身子哭得一怂一怂:“爹爹,阿晨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阿晨不要爹死,不要……” 厉承韫微愣,他不解地拍拍厉景晨的后背:“阿晨说什么傻话?可是做噩梦了吗,爹就在这里,你放心。” 厉景晨没应声,方才,他的确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一直被一团巨大的黑气用力地牵扯着,企图将他拽进深渊里。他看见自己去世之后,爹爹接过了一个男人递过的酒杯,一饮而尽后嘴角却流下了黑血......战王府被抄家,祖母随着爹爹去了,小姑一家下落不明。 无助、悲痛、绝望,他不想死,他要回去,他想看清是谁害了爹爹。可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他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然后,一道像风一样的白光忽然吹来,黑气被逼退许多,窒息感登时消散,他感觉神清气爽,再一努力,他便睁眼看到了爹……还有一个小妹妹。 提着药箱的府医很快前来,苏瑜乖巧的让到了一旁。 她看着府医着急地为厉景晨把脉,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小瑜能力还很小,只能将黑气吹散一点点,不能完全将哥哥治好。 厉承韫面无表情地看着,可掐紧又暴起青筋的大拳早已暴露了他有多么着急。 半晌:“恭喜王爷,小世子已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吃药调理,一定会痊愈的。” 府医惊喜又惊讶。 他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人快到鬼门关还能被拉回来的。 “这、这……少爷莫非是遇到了大罗神仙帮忙?” 厉承韫陡然松了口气,他踉跄两步,扶着门框才得以站稳:“这就好,这就好……” “你们下去开药煎药,本王重重有赏。” 府医忙拱手作揖:“是,多谢王爷,属下这就去抓药。” 府医离开后,床上的厉景晨有些歉疚地扯了扯唇:“抱歉爹爹,阿晨又让您担心了。” 厉承韫将泪花咽下去,上前摸了摸他额头:“傻孩子,我是你亲爹,何必如此生分?” 厉景晨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将注意力放到了床边的苏瑜身上。 他上下打量她,语气疏离而淡漠:“你,从哪来的?” 厉承韫急忙招呼她过来,苏瑜站在床前,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我叫苏瑜,以后就是你的妹妹啦,请哥哥多多指教嗷~” “等哥哥好起来,小瑜给你扑一百只蝴蝶呀。” 厉景晨眉眼微动,添了几分警惕之意。 他昏迷时隐约听到过爹和祖母为了童养媳之事争吵,爹爹是草根出身,在朝中树敌不少,难保不是有人趁机将她塞进来,监视战王府。 不然战王府一向小心谨慎,上下老实本分,怎会落得抄家的下场,爹爹又怎么会死——一定是有人暗害! 想到这里,厉景晨冷哼一声:“不管你有什么坏心思,最好都收起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瑜眨眨眼:哥哥……在说什么呀? “阿晨,你……” 厉承韫没想到儿子会是这种反应,但儿子方才好转,他说不出重话来。 他安慰地摸了摸苏瑜的头:“小瑜,没关系的,哥哥只是一时间不习惯而已,爹去给你准备房间,再让人给你裁制新衣服,好不好?” 苏瑜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点头:“好,谢谢爹爹。” 厉承韫笑了笑,起身的时候却忽然一阵头晕眼花,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扶着额,一个不稳,下一瞬竟然直直地朝着摆放在床头的花瓶砸去。 苏瑜吓得登时尖叫出声:“爹爹,小心呀——” 眼瞅着厉承韫就要砸倒那花瓶,他身子极度倾斜,想要重新站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砸倒花瓶摔在碎片上,恐怕要受伤破相,厉承韫双目闭紧,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 他竟然在距离花瓶咫尺直直地停了下来。 停……停住了? 厉承韫懵了,然后猛地直起身来,惊魂未定。 苏瑜和厉景晨也松了口气,苏瑜拍着小胸脯喜滋滋道:“爹爹没事就好呀。” 厉承韫蹙着眉,他昼夜不停地守在儿子床前,一连好几日都没有用膳,这才会眩晕,但以方才的倾斜弧度,他真的能有力量支撑自己不摔倒吗? 或许是因为自己多年习武,核心力量是极稳的,方才危险情况激发了肌肉记忆而已吧。 厉承韫也没多想,转身离开了。 屋内,厉景晨瞥见苏瑜穿着单薄,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冻红,手上还生了冻疮。 他抿了抿唇,没好气地从床的里侧扯过一张羊毛毯:“给你,在战王府冻死了,反倒是我们说不清。” 苏瑜受宠若惊地接过,她披在身上,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不仅是身上暖,心里也暖。 她真的好开心呀! “是,小瑜记住了,谢谢哥哥~” …… 厉承韫为苏瑜安排在了厉景晨隔壁的房间,很大也很漂亮,床也很软。 苏瑜还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呢,她很快便舒服地睡着了,但第二日,她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她揉揉眼自己坐起身,穿好衣服后‘蹬蹬蹬’地跑出去,院子里,厉景晨正满面焦急地寻找着什么,远处还有家丁和丫鬟也同样在找东西。 “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呀?” 厉景晨登时抬头,他思忖后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愠怒道:“爹今日要入宫叙职,御赐令牌找不到了,是不是你拿的?” 御赐的令牌素日都好好保存在书房,以往从未有丢失,怎么会忽然不见了? 不是苏瑜,还能是谁?! 厉景晨绷着脸色,寒风凛冽,他却出了满头大汗:“我劝你最好赶紧还回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是以,他昨晚又做‘梦’了。 梦里和今日的情形一模一样,厉家是草根出身,厉承韫天赋异禀三年时间从士卒成为将军,连立赫赫军功,被皇帝钦封战王,赐居王府,在满是世家大族的朝廷中树敌众多,弄丢了令牌虽然得到皇上宽恕,但却被有心之人以此构陷,一月后先是全家被流放,路上遭遇暗害,好不容易到了边关,皇上却一纸诏书抄家诛九族,他们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他惊醒之后便带着大伙儿一起找,只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令牌的踪迹。 苏瑜眨眨眼,有些茫然:“爹爹丢东西了呀?不是小瑜偷拿的,小瑜跟着哥哥一起找,咱们分头找,人多力量大!” 还不等厉承韫回应,苏瑜就一溜烟地跑走。 昨夜被厉承韫派来贴身照顾她的丫鬟雪莹陪着她一起找。 苏瑜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发现不远处井口笼罩着紫金气。 第三章:丢失了令牌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她愣在原地,想到先前跟着亲爹上集市卖土鸡蛋,小瑜见到皇城外便笼罩着如今日一般,更加浓郁的紫金气。 小瑜知道,紫金气,就是帝王之气,令牌既是御赐之物,上面一定也有紫金气呀。 于是她指着井口兴奋道:“雪莹姐姐,爹爹的令牌就在那口井里呀。” 雪莹回头望去,蹙眉道:“姑娘,那口井从开年就不用了,现在都要变成枯井了,怎么会在那里呢?您乖,您自己去玩吧。” 说完,雪莹又自顾自地在地上找起来。 苏瑜有些着急,正想说什么之际,就见管家冲进后院大吼一声:“快找,皇上定的时辰要来不及了,耽误了时辰,那可是大罪啊!” 听着,苏瑜再顾不得许多,她‘蹬蹬蹬’地跑到井口旁,扒着脖子看。 这井不高,里面水清可见底,目测不深,她牙一咬心一横,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然后“噗通!”一声蹦了下去。 雪莹回头刚好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都飞了,飞快地扑了上去:“快来人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苏瑜被侍卫和嬷嬷合力抱了上来。 此时,厉承韫也急匆匆地赶来:“小瑜,你有没有受伤?他们说你跳井了,我……” 苏瑜成了一只湿漉漉的落汤鸡,她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爹爹,小瑜没事哒。” 厉景晨也黑着脸色跑过来,面庞布满愠色:她分明是故意的。 让大家都去注意她,好拖延寻找令牌的时间。 雪莹拿来棉帕帮她擦水,想了想还是敲打道:“姑娘,您若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今日大伙儿都着急寻王爷的令牌,您怎么能添乱呢?” 厉承韫蹙眉,想要发怒,可看着苏瑜那副可怜的模样到底没舍得说重话,他声音微冷:“罢了,去找来府医帮她瞧瞧,小瑜,日后可不能……” 话音未落,就见苏瑜张开双手,小小的手掌上摊着的赫然是他们寻了一整个早晨,却半点线索都没有的令牌! 苏瑜咧嘴露出小乳牙,甜滋滋道:“令牌找到啦,爹爹快进宫去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雪莹没忍住惊叫出声:“姑娘方才说令牌在井里我还不信,但……姑娘怎么知道的?” 来不及多想,厉景晨一把将令牌夺过塞给厉承韫,急切道:“找到了就好,爹爹,您快去吧。” 再晚半炷香的时候,他们就逃不过既定的被斩首的命运,幸好她还算识相。 厉承韫点点头,他将苏瑜放在地上,大步流星的离开,但很快又折返了回来。 他蹲下身与苏瑜平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想到昨晚苏瑜入府,先是儿子好转,再是寻到令牌,好像……她的运气真的不错。 莫非这童养媳之说,并非无稽之谈吗? “谢谢小瑜帮爹爹找到了令牌,小瑜去跟哥哥一起用早膳,待爹爹回来给你们带点心和糖葫芦。” 苏瑜一听,立刻激动地鼓起掌来:“好耶,小瑜最喜欢糖葫芦啦。” 厉承韫走后,厉景晨冷眼睨着她,还没开口说话——“咕嘟嘟,咕噜……”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苏瑜的肚子上,苏瑜瞬间红了脸。 她捧着小肚子闷闷道:“坏肚肚,谁让你这个时候叫的,好丢人……” 雪莹一愣,继而笑眼弯弯地看着她:“没关系姑娘,不丢人的,您饿了?那奴婢让小厨房将饭菜端上来,您和世子用早膳吧。” 苏瑜惊喜点头。 她真的真的好饿呀! 厉景晨没有理会她,率先转身离开。 苏瑜戳了戳手指: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小瑜? 没关系的,爹爹说了,哥哥只是一时间没能接受小瑜的存在,只要小瑜乖乖的,对哥哥好,哥哥一定会接受小瑜的。 …… 王府的早膳很丰盛。 有蟹粉小笼包、松仁玉米、栗子糕、鲫鱼汤、虾饺、火腿炖肘子、东坡肉、龙井虾仁…… 苏瑜食指大动,从前在家时,她只有野菜馍馍吃的。 过年吃得最好的菜,也不过是一道炒腊肉,但肉只能叫爹和弟弟吃,她和娘只能用筷子沾沾肉汤解解馋,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菜呀。 于是,众人便看着她一碗饭接着一碗饭。 苏瑜不挑食,什么都吃,雪莹在一旁侍候,贴心地给她夹菜,又为她的饭上浇上肉汁,都被苏瑜吃了个干净。 比起厉景晨的慢条斯理,苏瑜简直是狼吞虎咽,很快她手边的碗便高高摞成了小山。 雪莹看得心惊肉跳:一个四岁的小娃娃,怎么能吃得这么多? 这……简直是三个成年男子的食量啊。 于是她想要上去劝,却被厉景晨给拦住了。 厉景晨看着她,不可抑制地心酸一瞬:这样能吃,以前一定是吃不饱吧?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令牌之事一定就是她搞出来的,看来以后要着重地监视她,不要做什么坏事才行。 厉景晨抿抿唇,嗔怪道:“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苏瑜脸一红:“偶昨天(嚼嚼嚼)替哥哥吹气,费力气(嚼嚼嚼),得多吃补回来,(嚼嚼嚼)。” 厉景晨皱眉,没听清她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自顾自地吃着饭。 正当此时,门再次被推开,厉老太太带着提着食盒的李婆子走了进来。 “阿晨啊……” 话音未落,见到往日昏迷,连床都下不来的孙子如今竟然自己坐在椅子上用饭,她惊得直接尖叫出声。 她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下,只以为是自己老花了眼,厉老太太疼得龇牙咧嘴,终于确定不是梦。 她激动地扭着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厉景晨搂到自己怀里,抹起了泪花:“欸呦喂,祖母的宝贝大孙子,祖母整日为你担心啊,求爷爷告奶奶就想让你好起来。” “今儿个早上你爹说你有好转,祖母马不停蹄就赶来了,看到你好了许多,真是列祖列宗,菩萨和阎王老爷保佑,祖母的心肝宝贝呦……” 第四章:厉云菲上门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景晨秀气的眉头拧起,他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语气有些疏离:“祖母,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离开厉老太太的怀抱,他才松了口气,然后不等厉老太太的回应,他又自顾自地吃起了碗里的饭。 厉老太太乐得褶子都出来了,她擦抹干净了泪,忙道:“祖母叫人做了滋补的燕窝银耳粥,对你的身子最好了,你多少吃点啊。” 李婆子连忙将白瓷盏放在厉景晨面前,厉景晨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手指了指旁边:“给她吃吧。” 厉老太太一愣,这才注意到一旁胡吃海塞的苏瑜。 她又将一碗饭吃了个精光,桌上大半的菜都被她扫荡一空,嘴边还挂着两个米粒,讨好地朝着厉老太太咧嘴一笑。 看着她手边高高摞起的碗和随意吐的鱼刺,厉老太太瞬间瞳孔地震。 尖细的嗓音炸响:“呦,这是找了个饿死鬼托生的?怎么这么能吃?难怪你爹要将你卖了,这么个赔钱的玩意儿,寻常家里哪能养得起?” “得亏了我们家现在日子好了,这要是搁以前闹饥荒的时候,一家子都得被你吃空了,登不得台面的丫头,半点也不知道礼仪,若让外人看着我们王府的媳妇将鱼刺直接吐在桌子上,还不知得怎么笑话我们!” 苏瑜捧着碗,委屈巴巴地低下头,细如蚊呐:“平日……平日小瑜不会吃很多的……” 厉景晨放下筷子,语气淡漠:“祖母,咱家不差一顿饭,别管她。” 厉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李婆子,没看那丫头没吃饱,还不叫人再去呈些菜来,然后再做一碗银耳燕窝羹给她,若是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叫吃饱,传出去还以为咱们王府小气。” 说完,厉老太太拢袖袍起身:“阿晨,你先吃饭,祖母啊去寺庙上炷香,感谢老天爷保佑咱们家阿晨好起来。” 出门的刹那,厉老太太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李婆子,去给我打探打探那丫头的底细,虽说她一来冲喜,阿晨的确好了不少,但作为日后阿晨的媳妇儿,可不能马虎了。” “是,老夫人。” 下午。 正堂中,一个打扮素净的女子正坐在厉老太太身边抹泪。 她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娘,晨儿病重,您虽然担心但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若是晨儿去了,至少咱家还有轩儿,轩儿会代替哥哥,好生孝敬您和大哥的。” 说话的正是厉老太太的幺女,厉承韫的亲妹妹厉云菲。 他们一家子一直居住在王府别院。 说话间,厉云菲还推了推身侧的小男孩,厉成轩急忙上前去摇晃着厉老太太的袖子撒娇。 “是啊祖母,您看娘亲都瘦了呢,都是因为担忧表哥。” 要说厉承韫离家参军那几年,一直都是厉云菲前后照顾着、操劳着,一个弱女子撑起一家,厉老太太也最偏疼这个小女儿。 闻言,厉老太太亲昵地拍了拍她手:“菲儿啊,属你最懂事,你放心,阿晨昨晚已经醒了,身子好了许多,今儿个还能自己下床了吃饭了呢。” “李婆子,还不快去将小世子请过来。” 什么? 厉云菲哭声瞬间顿住。 当厉云菲看到厉景晨带着一个‘小尾巴’走过来的时候,吓得直接“腾!”得站起身,尖叫出声:“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快死了吗?!” 正躬身作揖的厉景晨动作一僵,他抬头狐疑地看着她:“小姑,是希望我死吗?” 堂中一阵寂静,所有人晦暗的目光都落在厉云菲身上,厉云菲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连忙找补:“怎么会呢?小姑是因为、因为看你好起来,太开心,太惊讶了而已……” 厉云菲落座,细长的丹凤眼中划过一道毒怨。 小病秧子竟然真的好起来了,所谓的童养媳冲喜能救命,竟然是真的。 想着,厉云菲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苏瑜,状似亲昵:“这就是娘为侄儿选的小媳妇儿?” 厉老太太有些嫌弃地斜睨了苏瑜一眼,到底是点了头。 苏瑜的注意力却在厉云菲的右腿上,她歪歪头,有些着急:“这个姨姨腿上环绕着黑气,应该马上要出事……啊!” 话音未落,厉成轩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上前来,狠狠地将她推翻。 “坏丫头,不许你抢娘亲的功劳。” “表哥能好起来,都是因为娘亲重金买来的神药,才不是因为你!” 苏瑜一屁股摔倒在地,她被亲爹揍的伤还没好,这么一摔,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姑娘,您没事吧!” 雪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将苏瑜扶起来,帮她拍拍屁股上的土。 苏瑜缓了好久才不痛,她嗫嚅着唇,委屈道:“我没事,哥哥……” 小霸王厉成轩叉着腰不屑地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他冲着苏瑜做了个鬼脸,正打算往回跑到厉云菲身边的时候,忽然脚一扭。 他重心不稳瞪大双眼,直直地往后倒去,却好巧不巧地撞到了端着茶水前来的丫鬟,茶水被厉成轩打翻,滚烫的热茶如暴雨般洒在他的身上、脸上。 厉成轩倒地的瞬间直接哭出了猪叫声:“哇啊啊啊——好疼,好烫好疼,娘亲,祖母,救命啊!!!” “轩儿!” 厉云菲吓傻了,急忙冲上去将儿子抱起来,急忙冲着下人吼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我儿子受伤了,还不快去叫府医来啊!” 一阵兵荒马乱。 厉成轩的脸和手上都被烫出了水泡,痛得他止不住的啼哭,还嫌弃府医上药力气大,挣扎着对府医拳打脚踢。 忽然,家丁急匆匆地进来通传:“老太太,王爷回来了。” 一听到王爷回来,厉云菲暗中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泪花瞬间涌出。 厉承韫刚到门外,厉云菲便哭着跑上来跪倒在地:“大哥,都是妹妹不好,轩儿也是为我抱不平,你千万不要责怪轩儿啊,他已经很可怜了……” 第五章:不要把小瑜送走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承韫满头雾水,连忙将她扶起来。 厉承韫环顾四周,蹙眉:“发生了什么事情?” 厉云菲抢先一步意有所指地说明,厉成轩不过是轻轻‘碰’了苏瑜一下,没想到苏瑜会摔倒,厉明轩却不小心扭到了脚。 说着,厉云菲还将儿子抱过来给厉承韫瞧,边抹泪道:“大哥,您看轩儿这烫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厉承韫绷着脸色看着厉成轩,又看看委屈巴巴站在一旁的苏瑜,肃声吩咐道:“管家,去将那御赐的清凉膏和舒痕膏拿来,让小妹带回去给轩儿用。” 厉云菲正得意,便听厉承韫意味不明地敲打道:“轩儿是男子汉,不能欺负妹妹,知道吗?” 他这个侄子同样娇宠着长大,脾气不见得有多好,苏瑜是他选的人,他自然相信她的人品。 厉成轩狠狠地瞪着厉景晨和苏瑜,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娘亲说了,等表哥死了,他就可以过继到舅舅名下成为世子,将来王府的一切都是他的。 都怪臭丫头让表哥好起来,抢了他的世子位置,他恨不得打死臭丫头! 厉云菲的面色也不见得多好,她求助地去瞧厉老太太,厉老太太叹了口气,不悦地嗔怪开口。 “行了,轩儿也没坏心,就算她是冲喜的童养媳,你也得知道谁是亲谁是外人才是。” 厉承韫没应声。 厉云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轻咳一声后笑道:“大哥,你不是一直不同意找个童养媳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要让妹妹说啊,将人家的闺女夺走,用人家的福气给自家冲喜,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再说了,一个农村出来的小丫头能有什么福气呢?” 厉承韫轻笑了笑,耐着性子应道:“小瑜身世可怜,又合我的眼缘,无论阿晨为何好起来都不重要了,一家子团团圆圆的才是最好。” “我知小妹为阿晨的苦心,你放心,若有好处大哥必不会忘了你们一家子的。” 苏瑜也点头,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小瑜有福气哦,可以帮助哥哥好起来哒!” 见没达到目的,厉云菲不高兴地冷“嗤”一声,嗔怪道:“娘,大哥,你们瞅瞅,这就开始胡说八道了,怕不是个小女骗子,这福气看不见摸不着的,有没有福气岂是她说了算的?可别将侄儿也带坏了。” “既然大哥心善,不如将她送去京城的孤儿所,这天下可怜娃娃那么多,难不成还要每个都拉来王府,那堂堂王府岂不是成收容所了?” 苏瑜一听,着急道:“小瑜不是胡说,从小到大,对小瑜好就会有好运,对小瑜不好就会有坏运,爹爹和哥哥都对小瑜很好,所以他们就会有好运的!” “爹爹,哥哥,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将小瑜送走。” 厉景晨没理会她,狐疑地盯着厉云菲看。 小姑一家一直很关心、很照顾他的,但今日他怎么觉得,小姑的表现有些反常? 厉承韫扯唇笑了笑:“不会将小瑜送走的,你们不晓得今日丢失令牌,王府上下都找不到,小瑜一出手便帮我找到了,我这才没误了面圣的时间,无论真假,在我心里,小瑜就是战王府的小福星。” 闻言,厉景晨皱了皱眉,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个音节。 预知梦的事情想必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纵然他以为令牌就是苏瑜偷的,自导自演一出戏应该是为了获得信任,但他没有证据。 苏瑜甜滋滋的笑了。 她不明白厉云菲为什么不喜欢她,只当是因为厉云菲怕她会带坏了厉景晨,于是奶声奶气地开口。 “姨姨,小瑜以后会乖乖读书,绝对不会影响哥哥的,小瑜还会孝顺爹爹和祖母,不让战王府有灾难!” 听完厉承韫的话,厉云菲心中警铃大作。 她本就信玄学,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庙烧香,况且老辈子流传下来的‘冲喜’之法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 若真的让这个小丫头将厉景晨治好了,那她的宝贝轩儿,岂不就是没戏唱了? 常言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没理由一直是大哥一脉得势,她的宝贝儿子也该成为世子,继承爵位,成为人上人才是。 “不行!” 她急得站起身来:“大哥,我听人说冲喜会遭到反噬的,你不能只顾一时啊,让侄儿好好吃药、仔细调养才是正道,不然即便是侄儿现在好起来,也会被反噬丢了命的!” “再说了,一个乡下的土包子怎么配得上当世子妃?还是等侄儿长大了,再好好选一位名门闺秀好了,妹妹忠言逆耳,但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和侄儿啊!” 说着,厉云菲冲着门口的家丁吩咐道:“来人,将这小丫头给我带去孤儿所,再给她些银两傍身,算是我们赏她的了。” 苏瑜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抓住了厉景晨的手。 不要把小瑜送走! 第六章:厉景晨第二次预知梦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门口的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厉承韫一怔,眯起眼来盯着她:“我竟不知道,如今王府已经是小妹做主了吗?” 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要好,妹妹更是为了儿子的病到处求名医开药方,日夜诵经为儿子祈福,此等情谊,他永不能忘。 所以他想着,既然妹妹一家如此爱儿子,想必定然会喜欢苏瑜的。 但现在看来…… 厉云菲一愣,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状似委屈:“大哥,你可别误会小妹,小妹……一片苦心,日月可鉴啊!” 厉承韫收回眼神,招呼苏瑜和厉景晨过来。 他爱怜地摸了摸两小只,声音不容置喙:“苏瑜,绝不可能离开王府,待本王着人选个吉日,开祠堂请族谱,让苏瑜登厉家族谱为义女。” “日后无论是谁,若再想劝我将她赶出去,大可免开尊口!” 说完,厉承韫一手牵着一个,起身离开。 …… 是夜。 好冷……好疼…… 厉景晨被狠狠推下池塘,头磕到了假山石,当场毙命,然后爹随他去了,战王府也被抄家,一切又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要,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的! 下一刻,厉景晨猛地惊醒,他大口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哥哥,小瑜进来啦~” 苏瑜推开门,‘蹬蹬蹬’地跑进来:“已经日上三竿啦,哥哥和小瑜一样,都是小懒虫呀。” “哥哥,爹爹请来了布铺的掌柜来府上,叫咱们去选料子,做新衣服呐!” 厉景晨终于回神,面部表情地盯着她:“……出去等我。” “是~” 看着苏瑜欢喜跑开的背影,厉景晨面色愈发冰冷。 所以,是苏瑜将他推下池塘的? 他就知道,所有的乖巧都是障眼法,都是苏瑜装出来的,她一定是哪位仇家派来王府,想要将他们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不会叫她如愿的! 门外。 一见厉景晨出来,苏瑜亲昵地扑上去想要拉他的手,却被厉景晨不动声色地躲开。 苏瑜没有半点不高兴地将手收回,挤出小酒窝:“哥哥,咱们走吧~” 李婆子在前面带路,厉景晨则一直走在最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瑜的一举一动。 却忽然:“等等,李婆婆,可不可以换一条路哇?” 苏瑜脚步骤停。 李婆子一头雾水地回头:“姑娘,这条路离西偏房最近了,怎得要换路?” 苏瑜紧抿着唇,盯着不远处从池塘边冒出的,浓郁至极的黑气,吓得倒退半步。 那不是一般的黑气,是死气呀。 绝对不能去那里! 厉景晨皮笑肉不笑:“李婆婆说得对,而且前面池塘有一座很漂亮的假山石,是爹当年托人从江南运回来的,你……难道不想去看看?” 苏瑜摇头摇成了拨浪鼓,她不由分说地抓起厉景晨便往回跑去。 “小瑜不想,那里有黑气,会有危险的!” 厉景晨被她拽得踉跄,两小只飞奔回到房门外,苏瑜才松了口气。 她咧嘴露出几颗小奶牙:“哥哥,咱们换一条路去,好不好?” 厉景晨狐疑地盯着她,满腹不解。 她不应该想将自己引到池塘,再将自己推下去的吗,怎么竟然又主动改了路,这又是什么把戏? 还有,她总说‘黑气’,究竟什么是‘黑气’? 还不等他问,李婆子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浑浊的眼里添了些怨怼。 “姑娘这是作甚?王府不比你乡下的土房子,若绕路去得半炷香的时间,怎好一直让王爷等?您如今来了王府,也该学学规矩了。” 苏瑜脸一红,扯着李婆子的袖袍撒娇:“是小瑜不好,好事不怕晚,咱们绕路过去,让小瑜熟悉一下王府,好不好?” 李婆子眉心拧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您……” “依她的就是。” 厉景晨忽然开口,他倒想要看看,苏瑜还想做什么? “……是。” 李婆子咬牙瞪了苏瑜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带着他们往另外一条石子路走去,这条石子路,不经过池塘。 一直到西偏房,苏瑜都只是乖乖地跟在李婆子身后,不曾有半点行动。 厉景晨沉默了,只当是苏瑜还留着后手,毕竟若是他摔下池塘死了,她也脱不了干系。 “爹爹~” 闻声,厉承韫抬眸,苏瑜便像个小炮仗一样地扑进他的怀里。 厉景晨紧随其后走进房:“爹。” 厉承韫看着他们满脸慈爱:“爹找大师看过,明日是个好日子,咱们明日动香火,让小瑜上族谱为义女。” 苏瑜欣喜地踮脚亲了一下厉承韫侧脸:“谢谢爹爹~” 厉承韫被逗得心花怒放,抱着苏瑜爱不释手,厉景晨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有他在,绝不会让苏瑜的奸计得逞的。 厉承韫给他们挑的都是上好的羊绒料子,亲肤又保暖,发觉苏瑜喜欢艳色,他便让布铺多制些绯红和胭脂色的棉服。 翌日一早。 苏瑜便被雪莹换上了大红色绣花棉裙,头顶的小啾啾别上金花发卡,不仅不落俗套,反而衬得她像是菩萨身边的福娃娃,让人一见便心中欢喜。 祠堂内,见苏瑜被抱来,老太太眸中浮现诧异,她又不屑地冷哼一声。 真是便宜她了。 厉景晨跪在厉承韫的侧后方,厉承韫亲自将供果端上桌,朱砂和见礼也已备好,算着时间,吉时降至。 厉承韫回头瞥了一眼,蹙眉:“云菲怎么还不来?” 既是要请族谱动香火,合该一家人到齐的。 管家为难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好几次了,还没信儿,不然……” “王爷,”侍卫急切跑来:“别院传话来,厉夫人前日从王府离开后崴了脚,肿得厉害,下不了床,今日怕是不能来了。” “成轩少爷陪着厉夫人,便也不前来了,还望王爷海涵。” “什么?菲儿崴了脚,怎得那般不当心?” 老太太满脸急色,催促道:“你若要认,便快些,老身还要去看女儿呢。” 厉承韫蹙了蹙眉,压下心中的担忧:“来人,呈香。” 厉景晨则怔在原地,登时反应过什么—— 那日,苏瑜好像说小姑腿上围绕着黑气来着? 第七章:她想害死哥哥!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景晨捏紧骨节泛白:……兴许是巧合吧。 世上哪有如此玄幻之事?事在人为,他只相信自己。 ‘黑气’定然是有人准备使坏的托词而已! 厉承韫亲自上香,厉景晨和苏瑜跟着厉承韫一起叩头九次,老太太诵读家规家训后,厉承韫在自己名字后面添上一栏:义女,苏瑜。 看着妻子的名字被画上了红框,厉承韫心口泛酸,他强定心神:“小瑜,来按手印。” 苏瑜被雪莹扶起身,沐手后被按着小手糊了一把朱砂,在自己的名字上留下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自此,礼成。 日后,她就是战王府名正言顺的义女啦。 老太太懒得理会她,急急忙忙便往外跑去:“快给老身备马车,去别院……” “小瑜,这是爹爹送你的平安锁,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快乐长大。” 厉承韫从管家手中接过来一个盒子递给她,里面是一只金打的平安锁,上面拓印着‘如意’二字。 苏瑜登时双眼放光,受宠若惊:“这是小瑜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谢谢爹爹。” “小瑜,也会保护好战王府的。” 厉承韫无声笑笑,只觉得这孩子实在可爱。 他点点头,用哄孩子的语气道:“好,咱们小瑜最厉害,那爹爹便指望着小瑜保护爹爹了。” “嗯!” 须臾后,厉承韫一手牵着一个地走出祠堂,刚好看到老槐树下,李婆子正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老天爷,世子爷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老婆子一把年纪命贱,您要收就收我,可别再让世子爷生病,老婆子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世子爷健康长寿。” “老婆子我给您磕头,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世子爷啊。” 闻言,厉承韫脚步一顿。 心头重重一颤。 此等忠仆,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厉景晨也颇为动容,他和厉承韫对视一眼,就听厉承韫吩咐道:“周管家,以后每个月多给李婆子二十两月俸。” 管家连忙应是,虽然得了好处的不是自己,但他仍然欣喜感动。 有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子们,只要他们衷心、尽心,又何愁没有好日子过呢? 苏瑜却皱起了眉头,那不是昨日早上送他们去找爹爹的婆婆吗? “爹爹,那个婆婆是谁呀?” “那是李婆子,她是府里的老人了,打从你哥哥出生起,便在他身边伺候,等同于半个母亲。” 苏瑜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呀,但为什么这个婆婆口袋里面有黑气呢? 看着李婆子起身朝着厨房走去,苏瑜急忙道:“爹爹,小瑜好饿好饿,想去小厨房看看今日有什么美食呀。” 厉承韫忍俊不禁:“小馋猫,好,你和哥哥一起去吧。” “是!” 厉景晨和苏瑜一前一后的来到厨房,刚好看到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李婆子正往一碗汤中洒着什么白色粉末,还时不时地观察四周。 一见他们来,她吓得慌忙将药瓶藏进怀中,满脸心虚。 讪笑上前:“世子爷,姑娘,你们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油烟重,可别熏着你们。” 苏瑜看着那碗羹,登时怔住:呀,是那个冒着黑气的坏东西! 显然,厉景晨也注意到了,他缓缓走上前去:“李婆婆,您在做什么呢?” 李婆子心脏骤紧,干巴巴道:“没、没做什么。” “世子爷方才身子好转,老奴便自个儿做主加了些补身的松茸,您若是不信话……” “老奴喝给您看。” 说着,她上前舀起一勺羹汤便要送入口中。 “不必了,您待我比待您亲儿子更好,我自是相信您的。” 厉景晨扯唇笑了笑,转头看到苏瑜时眸光又冷了下来:“不是要看菜?” 苏瑜“哦”了一声,‘蹬蹬蹬’地跑去看刚出锅的菜品。 她暗暗想着:爹爹说李婆婆对哥哥很好,一定不会害哥哥的,那她要将那碗汤端给谁呢? 苏瑜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往回跑去:“哥哥,小瑜看好啦……诶呦!” 她张牙舞爪的,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猛地扑到了桌子上,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那碗羹汤被打翻在地,四分五裂。 “这这这……” 李婆子登时掐紧了拳:“诶呦,姑娘没烫到吧?都是老奴的错,但您在厨房,也不能乱跑啊。” 苏瑜自己站起身来,笑眼弯弯:“李婆婆,小瑜没事的,只是要劳驾您再盛一碗汤了。” “而且小瑜觉得汤要原汁原味才好喝,李婆婆不要再加松茸啦。” “是,老奴知道了,姑娘快跟着世子爷出去吧。” 她面上闪过一道厌恶,转瞬即逝。 厉景晨没有给她好脸色,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 很快,一个个端着精致可口菜品的丫鬟们鱼贯而入。 苏瑜看直了眼,止不住地咽口水。 松鼠桂鱼、红烧鹌鹑、狮子头、甲鱼汤、小炒菜心…… 所有菜都被端上了桌,没有一个冒黑气,苏瑜小小地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一个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哥哥平安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人呢? 厉承韫为苏瑜夹了一块肉,温柔道:“小瑜很瘦,平日一定吃得很少吧,要多吃些才好。” 雪莹嘴角一抽:其实,姑娘吃得并不少的…… “是,谢谢爹爹~” 苏瑜一口接一口吃着,她吃得虽然很慢,但是却很香,让人一看便有了食欲,今日因为看着苏瑜,厉承韫连吃了两碗饭呢。 “姑娘,奴婢再给您叫几碗米饭。” 眼瞅着苏瑜将一碗饭吃干净,雪莹作势便让人去添饭,苏瑜急忙拽住她。 “不用不用,雪莹姐姐,小瑜已经吃饱饱啦~” 她甜滋滋地说着,肚子鼓鼓像皮球。 雪莹一头雾水,可今日吃的分明还不足她上次用的十分之一啊。 厉景晨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不用克制,没人会因为你多吃些苛责你。” 苏瑜咧嘴一笑:“是~但小瑜没有吹气费力,就不用吃很多哦。” 厉景晨蹙眉,没有理会她。 李婆子端着餐盘走进来,乐呵道:“王爷、世子爷、姑娘,秋日喝梨子汤润肺最好了,还能祛火、化痰,老奴还在这梨子汤里添了枸杞和茯苓,你们尝尝。” 丫鬟们将梨子汤分别摆在他们三人面前。 厉承韫点头:“你有心了。” 苏瑜拿起勺子,无意间抬头,刚好看到放在厉景晨面前的白瓷盏上散发着黑气。 是比方才在厨房里见到的,更加浓郁的、和池塘边如出一辙的死气。 她傻了:李婆婆,想害死哥哥! 眼瞅着厉景晨舀起一勺便要下肚,苏瑜瞳孔骤缩:“哥哥——” 第八章:中毒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景晨手一抖,汤汁尽数洒回盏中。 他蹙眉,不耐:“你喊什么?” 苏瑜急中生智,端着自己的梨子汤朝着厉景晨小跑去:“哥哥,小瑜想跟你交换,好不好?” “为何?” “……哥哥的碗上印着梅花图案,小瑜没有,小瑜最喜欢梅花了,谢谢哥哥呀。” 而后,不待厉景晨回应,她夺过厉景晨的梨子汤就跑回座位。 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苏瑜甜滋滋的咧嘴冲厉承韫与厉景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厉景晨冷哼一声,干脆不再动那碗梨子汤,焉知苏瑜没有往里面添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想要害他? 他吩咐丫鬟将梨子汤端到他房中,想着定要彻查一番。 李婆子面色陡然黑沉,她死死地瞪着苏瑜,却转瞬释然。 玄乎的臭丫头,死了也好。 李婆子皮笑肉不笑:“姑娘真是调皮呢,那您便快尝尝这梨子汤的滋味儿吧,厨房里还炖着晚膳的羊肉汤,老奴先告退了。” 她伏了伏身子,转身离开。 饭桌旁的苏瑜面颊鼓鼓得像个包子,她大眼睛忽闪:有了! 苏瑜装作吃了两口后不小心打碎了瓷勺,惊天动地的哭声随之响起: “呜呜呜,爹爹、哥哥、雪盈姐姐,小瑜的肚肚好疼…全身…全身都好疼……” “小瑜喘不上气了,好难受,小瑜要死了呜呜呜……” 厉承韫面色骤变,他惊慌地一把捞起她,怒吼:“还不快叫府医来?!” 一阵兵荒马乱。 房间里。 苏瑜虚弱地缩在大床上,她小小一只,泪流不止。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惹人生怜。 厉承韫抓着她的手,再三追问府医:“没事?她看上去那么难受,怎么可能没事?” “你再好生为她检查一遍,若是医术不精,本王便另请高明!” 府医头皮发麻,踌躇片刻后道:“……王爷,小孩子夸大其词也是有的,姑娘身子无有大碍,若是难受的话,是否午膳时吃错什么东西了?” 厉承韫眉心紧锁:“应当不是,她与本王和阿晨吃的一样的东西。” 苏瑜眼眸微微泛起光亮,她抿抿唇:“爹爹,哥哥,小瑜吃了梨子汤,你们没吃。” 厉承韫捏着她手一紧,当即肃声吩咐道:“去将姑娘午膳时喝的梨子汤拿过来,给府医检查。” 很快,雪莹便将梨子汤端了过来。 府医凑近轻嗅,眉毛一抬,顾不得回话,他从药箱内掏出银针探入,动作显然比方才急促。 银针没入后飞速变黑腐蚀,府医大骇:这这这…可是剧毒啊! 他吓得面色煞白:“王爷、王爷,这汤里掺了砒霜,幸亏姑娘所食不多,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什么?!” 厉承韫疾步上前盯着那碗汤,登时暴怒:“放肆,给本王彻查,胆敢在王府使这些腌臜手段,他们活得不耐烦了!” 雪莹震惊,悄悄地红了眼眶:“定然是有人嫉妒咱们姑娘得宠,可怜咱们姑娘才三岁,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见方向错误,苏瑜有些着急。 她咕哝着身子爬起来:“爹爹,那碗汤是李婆婆,端给哥哥的呀……” 房间内登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是矣。 若非是苏瑜贪玩换了盏,现在出事的,岂不是厉景晨? 他尚未病愈,此番若是真的将那掺了砒霜的梨汤喝下肚…… 厉承韫双眸猩红,他甚至不敢想。 “把李婆子给本王叫来!” 厉景晨露出少有的茫然,他怔怔地盯着苏瑜,莫名觉得她是因为知道那碗梨子汤有问题,才要跟他换的。 可那梨子汤不经苏瑜之手,不留痕迹地害死自己,岂不是更好吗? 这几次三番的帮忙,他竟然越来越看不懂她想要做什么了。 李婆子很快被侍卫抓过来,她跪伏于地,哭喊着冤:“冤枉啊王爷,老奴忠心耿耿伺候世子爷,怎么可能会害世子呢?何况老奴半辈子都在王府当差,去哪能寻砒霜啊?” “求您明鉴,老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害人啊!” 她哭声悲恸,厉承韫面色稍有缓和。 的确,李婆子的忠心他是晓得的。 梨子汤虽然是李婆子端上桌的,但也未见得没有经过旁人之手。 小厨房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去将小厨房的厨娘和丫鬟都……” “可是,”苏瑜戳戳手指,奶声奶气地打断:“没有人告诉李婆婆,汤里是掺了砒霜,李婆婆怎么知道呀?” 瞬间,所有人狐疑的目光落在李婆子身上。 她一怔,跪挺笔直的腰杆猛地一弯,然后不可抑制地浮现心虚。 “老奴、老奴……猜…猜的……” 如此蹩脚的理由,当真将王爷与世子当成傻子吗? 厉承韫看着她目光逐渐冷下来,真是好一个‘忠仆’! “给本王去搜,她的房间里有没有其他脏东西。” “是!” 李婆子大惊,膝行几步抓住厉景晨的袍角:“世子爷,您快为老奴说几句话啊,老奴伺候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奴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若是此番被搜查,恐怕老奴日后在府中再无立足之地。” “老奴求求您开恩,老奴还有儿孙要养活啊!” 厉景晨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冷笑:“身正不怕影子斜,若真是冤了你,爹爹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李婆子目眦欲裂,她拼命地按捺着情绪:都是苏瑜的错! “王爷,您看。” 侍卫飞跑进来,怀中捧着许多药瓶,还有一封信。 府医匆忙上前去将药瓶接过,厉承韫则烦躁扯开信封。 信上事无巨细地交代了王府近日发生的桩桩件件,信末还询问待毒死厉景晨之后,下一步计划如何。 这显然是一封李婆子未曾发出的信! “王爷,这全都是毒药啊,慢性烈性都有,这……” 厉承韫猛地打翻手边茶盏,怒至极点。 他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最能体谅下人的不易,所以多年来不曾责罚过他们,甚至犯错驱逐出府,他还会给抚恤金。 但家人,是他的底线,伤了他的家人,他要其偿命! 他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说,是谁主使你的,本王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既已暴露,李婆子干脆也不装了,她笑得瘆人:“无人主使,老婆子不过是觉得苍天不公,凭什么世子爷生来尊贵,我的儿孙就要低人一等,老婆子输了,认栽。” “但苏瑜几次坏我的事,也别想好过!” 李婆子猛地掏出刀来,飞快地朝着苏瑜扑上去—— 第九章:娶续弦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啊——” 苏瑜吓得尖叫,下一刻,李婆子踩到碎瓷片,竟猛地往地下栽去。 “咚!”的一声,侍卫们飞快上前将她按住。 苏瑜嚎啕大哭,被厉承韫心疼地抱在怀里哄,他眸光犀利:“报官处置。” “是,王爷。” 李婆子被抓起来,含恨瞪着三人。 想到什么,她心一狠,疯了似的甩开侍卫,然后猛地用腹部朝着侍卫手中长剑撞去。 登时,鲜血四溅。 厉承韫陡然心惊,下意识地捂住了苏瑜的眼睛:“还不赶紧将人带下去,再好生查一查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反观厉景晨,眼底的郁色难以掩盖。 府中竟然有埋伏如此之深的人,想想便让人心惊胆寒。 待屋内血迹被收拾干净,厉承韫起身拍拍厉景晨的肩膀。 眸中闪过痛色,是他没有保护好儿子,险些连女儿也没护住。 “阿晨莫怕,有爹爹在,必不会再叫你们有半分危险。” “妹妹受了惊吓,你替爹爹在这里陪着妹妹,好吗?” 晓得厉承韫此时定然要去彻查府内其余人等,厉景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厉承韫走后,厉景晨想了想,吩咐道:“雪莹,去我房间里,将我没喝的那碗梨子汤拿来。” 苏瑜将这一碗给他,究竟是无毒,还是……被她添了其他剧毒。 雪莹不敢忤逆。 她将梨子汤递给厉景晨,但:“世子爷,焉知这碗梨子汤中没有砒霜,您不如……” “没事哒没事哒,这碗汤汤没有黑气嗷。” 苏瑜悄悄从怀中扯出一块湿漉漉的手帕扔在一旁:她不傻,带死气的羹汤,她才不会喝。 全都偷偷吐到帕子里啦。 雪莹不解:“姑娘,您在说什么呢?” 厉景晨亲自舀起一块梨,凑到苏瑜嘴边:“既然没有毒,不如你喝给我看?” 他在试探。 若是这汤里掺了旁的毒,苏瑜亦逃不了干系。 但。 苏瑜毫不犹豫地张口将梨子含住,在口中咀嚼。 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氤氲开,她欢喜地挤出两个小酒窝:“好吃好吃,谢谢哥哥~” “小瑜还要吃,啊~” 看着苏瑜长大的嘴巴,厉景晨一时间愣住。 他像是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狼,‘腾’地起身:“雪莹,你来喂她吃。” 而后,他转身疾步而去。 苏瑜眨眨眼:哥哥,怎么啦? …… 翌日。 “老夫人,您有福气啊,儿子争气封王,还给您争了个诰命,从前的街坊邻居们谁不羡慕您呐!” 说话的老妇人正是沈家的老太太,她身边站着一个妙龄女子,身段窈窕、面庞也算俏丽,是沈家的嫡女沈嫣然。 沈老太太捂嘴讪笑着:“沈家就是靠着王府才有今日的成就,不然我们还在老家吃糠咽菜呢,你们的恩情我们万万不敢忘啊,只盼着能有一日回报你们。” 厉老太太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 “老姐妹,这是哪儿的话,承韫得势帮衬大伙儿是应该的,但还得是靠你们自己,如今沈家布铺是京城第一大布铺,你家老头子真是有本事咧。” 当年厉家从京郊小县城搬来京城,沈家也砸锅卖铁地跟来了。 厉、沈两家是世交,厉承韫和沈嫣然也算是青梅竹马,当年他们想要开店做生意,还是厉承韫送了他们一间商铺。 沈老太太捂着嘴笑,忽然话锋一转:“老姐姐,王爷年岁也不小了,这一直不娶续弦,也不是个事儿,我这心里头真为他着急啊。” 说着,沈老太太有意无意地朝着沈嫣然看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嫣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只能我这个当娘的开口,她打小跟在王爷屁股后头跑,一早就思慕王爷呢,奈何当年王爷心不在她身上,我家嫣然就收了心思,将那苏氏当成嫂嫂,苏氏怀世子爷的时候,王爷公务繁忙,我家嫣然忙前忙后地照顾,比所有人都尽心。” “如今……我家来京城也十年了,嫣然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非王爷不嫁,都快等成老姑娘了,我腆着老脸求求您,成全了我家嫣然吧。” 沈嫣然面色涨红,紧攥着衣角:“厉伯母,嫣然愿意好好伺候王爷……” 厉老太太笑容一僵,面色微冷:“我又何尝不想给承韫娶个续弦?只是这孩子性子轴,不听我的,我给他选人,他便要死要活,还说此生唯苏氏一人,若再给他塞人,他便一头撞死随了苏氏去。” “老身也是没法子啊!” 提起这事儿,厉老太太就是一阵头疼。 苏氏生得极好,走两步路跟天仙下凡似的,性子温软,也知道尽心尽力地侍奉自己。 自己是真心疼爱,就是可惜了,红颜薄命。 沈老太太蹙眉,已显几分不悦。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又道:“听说王爷给世子爷选了个土丫头当童养媳?老姐姐,如今咱们的地位今非昔比,您怎么不选个世家大族的女儿?” 厉老太太背后的周婆子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 世家大族看不起寒门,朝堂中早已分为两个流派,若是有贵女愿意冲喜,他们何须从民间选取童养媳? “我大儿子家的长女岁岁,今年四岁了,长得那叫一个可人儿,是我们沈家的掌中宝,会背诗、会画画,近日跟着女师父学舞呢,不比那乡下来的土丫头强?老姐姐,不如咱们亲上加亲,让嫣然和岁岁一起入府,如何?” 厉老太太眉眼一动,当即拍板道: “先让我见见你那小孙女,若真是个好的话……儿子的主我做不得,难道孙子的主还做不得吗?” 第十章:沈嫣然请求留下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欸呦喂,正是这个理儿啊,咱们两家亲近多年,就该有段好姻缘才是。” 沈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商人再能挣钱又如何,在皇室面前还不是低贱的存在?让她家小孙女当了世子妃,沈家可就是皇商咧。 “母亲,您莫要胡说。” 厉承韫沉着脸色走入堂中,象征性地朝着沈老太太点了点头。 沈嫣然则登时羞红了脸,潋滟的桃花眼中盛满了爱慕。 “王、王爷,嫣然见过王爷……” 厉承韫却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漠然道:“我不曾同意童养媳之事,小瑜是我的义女,阿晨的妹妹,仅此而已,至于我的婚事便更不劳诸位费心了,毕竟你们的意见对我来说……” “无用。” “承韫,你这是连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当众被落了面子,厉老太太重重拍案,怒不可遏。 沈嫣然登时当即红了眼眶,嗫嚅着唇,正欲说什么的时候,一抹鹅黄色身影忽然小跑进来。 苏瑜抓住厉承韫的手,奶声奶气:“爹爹爹爹,小瑜和哥哥在放凤凰风筝,可漂亮啦,雪盈姐姐说,没准儿会将九重天上真正的凤凰引下来呢。” “爹爹,你陪小瑜和哥哥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厉承韫面色柔和,与方才冷厉判若两人,声音宠溺至极:“当然。” 然后,厉承韫牵着苏瑜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嫣然则僵在原地。 瞳孔放大,手臂微颤:那小女孩,和苏氏……竟有几分相像? 轮廓、眉眼都相似,若非当年苏氏生育厉景晨难产而亡,她当真要以为那是王爷的女儿。 难怪,厉承韫会将这么个土丫头带进府…… 垂下的美眸掠过一抹恨色,下一刻,沈嫣然猛地抬眸:“放、放风筝?” 可厉景晨那个病秧子昏迷多日,不是已经快要死了吗? 她按捺不住心绪,急道:“厉伯母,方才小姑娘口中的哥哥,是…谁?” 周婆子不悦地睨了她一眼,只觉得这沈家母女俩头脑多少有些问题。 “自然是我家世子爷,世子爷如今身子好了大半,陪妹妹玩耍,有什么问题?” “这怎么可能……” 沈老太太‘腾’地起身,满脸惊诧之色:“老姐姐,大夫不是说要准备后事的吗?” 厉老太太沉浸在被儿子忤逆的怒气中,不曾听出弦外音,冷哼一声:“那鬼丫头,多少沾点说法。” “她一来,晨儿便好了。” 堂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沈老太太和沈嫣然交换的眼神讳莫如深。 沈嫣然勉强扯起嘴角:“那…敢情好,嫣然去瞧瞧,也好放心。” 说完,她转身跟着丫鬟疾步而去。 厉景晨好了?不可能,天下哪有这般玄乎的事情? 先前她来瞧过,厉景晨分明连呼吸都所剩无几。 但。 当沈嫣然看到苏瑜追着凤凰风筝欢呼,厉景晨拽着风筝线慢跑,厉承韫站在一旁满脸爱意地看着他们之时,狠狠一踉跄。 厉景晨如今面色虽仍然有些苍白,但精气神很足,全无半分病怏怏的感觉。 沈嫣然瞬间掐紧了掌心:厉景晨不死,王爷看到他,岂不是日日都会想起苏氏? 再者说,万一某日她嫁进王府,同王爷有了孩子,但世子之位只有一个,她的孩子岂不是没戏唱了? “姑娘,世子爷身子方才好转,您莫要累着他了,先休息一会儿再玩好不好?” 雪莹笑眯眯地端来两碗山楂饮,递给他们。 还不忘补充道:“王爷放心,奴婢亲自试过毒了。” 厉承韫点点头,看向厉景晨和苏瑜眼中的爱意几乎要溢出。 苏瑜‘咕咚咕咚’将杯里的甜汤全部喝光,第一个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沈嫣然:“咦,是方才的漂亮大姐姐?” 厉承韫给厉景晨擦汗的动作一顿,眸色当即冷了下来。 沈嫣然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伏了伏身子:“王爷,听说世子爷好了,嫣然便来瞧瞧,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厉景晨嘴角笑容浅了些,仍道:“沈姨好。” 沈嫣然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也不错,尤其是自己生病以后,经常来看自己。 虽然他看得出来,每次她来,都是想尽办法在爹爹面前表现。 沈嫣然受宠若惊,想抬手摸一摸厉景晨的头,却被厉承韫一记刀子眼吓得手臂一僵。 她抿唇,稍稍往上抬了抬手臂,衣袖褪下三分露出缠在手腕上厚重的纱布。 果不其然,厉承韫冰封的脸有一瞬间皲裂。 那是她前些日子听闻,以血入药,可以让喝药者获得健康,便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厉承韫先前因为此事,还松口许她留在厉景晨身边陪床三日。 沈嫣然微不可察地弯起嘴角,委屈道:“王爷,当着孩子的面,嫣然本不欲多言。” “嫣然绝无非分之想,但世子爷早早没了母亲,着实让人心疼,打从苏嫂嫂怀孕时,便是嫣然照料,嫣然早就将世子爷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眼尾,恰到好处的滴落一滴泪。 厉承韫薄唇轻抿,目光失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晓得王爷厌恶嫣然,但求王爷开恩,看在你我青梅竹马的份上,不要将嫣然赶走,即便是能让嫣然隔三岔五的能来瞧瞧世子爷,嫣然也知足了……” 她眸中蓄着一大包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破碎又可怜。 厉景晨盯着凤凰风筝,双眸逐渐黯淡。 是他害死了娘,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若是没有他,爹爹定能和娘亲相爱到老,而不是像现在的孤家寡人,他经常看到,爹爹在娘亲的灵位前,一站便是一整晚。 形单影只,好不落寞。 于是,厉景晨猝不及防地开口:“爹爹,让沈姨留下吧。” 厉承韫登时诧异抬眸:“阿晨,你方才说什么?” 沈嫣然受宠若惊,上前去紧紧地将厉景晨抱在怀中,眸中划过一道狡黠。 只要她能常来王府,何愁不能除掉厉景晨? 一来二去让王爷看到她对王府的爱和衷心,说不定王爷便会松口娶她入门了。 沈嫣然越想越兴奋,她故意流露出怯生生的眼神望向厉承韫:“王爷,世子开口了,嫣然……可以常来看看他们吗?” 第十一章:捐钱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承韫面色僵硬,然后缓缓点头:“可以。” 儿子开口,他不会拒绝。 “但不可贪玩,阿晨身子方才好转,经不得累。” 沈嫣然急忙点头,欣喜若狂。 …… 一连五日,沈嫣然都寻各种各样的由头往王府跑。 什么沈府制了花样点心、她听了新的戏文讲给他们听、江南运回来新蟹…… 几乎是厉景晨一睁开眼便能看到她,到饭点她亦不提要离开,主家总不至于连一顿饭都不请她同用,于是沈嫣然就差一日三顿饭都留在王府吃。 一来二去,她与厉承韫的交集亦逐渐多了起来。 翌日,一早。 “沈姑娘又来了,世子爷方才起身,眼下正和姑娘在院子里头喂猫呢。” “王爷下朝,方才归家。” 一见她,门房乐呵道。 近日府内外都传,王爷许沈姑娘近身侍奉是存了嫁娶心思,怕是过不了多久,王府就要添一位女主子了。 所以他们对沈嫣然自然是恭敬。 沈嫣然很是受用,掏出两个银锭子随意丢在他手里:“难为你日日给我开门,请你喝盏茶吧……” “沈嫣然,给我站住!” 怒喝声陡然响起,厉云菲怒目瞪圆,冲上前来狠狠抓住沈嫣然的手臂:“跟我来。” 她将沈嫣然扯到一旁没人的犄角旮旯里,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存了什么心思,我告诉你,我大哥看不上你,你能不能生下我大哥的孩子都是两说。” 她崴脚休息了十日才能下床,便听说沈嫣然在王府献殷勤。 还未处置好厉景晨,怎么半路又杀出个绊脚石,若是沈嫣然入了府,那还了得? 世子之位,只能是明轩的! 沈嫣然姣好的面庞上划过一道嫌弃。 土鳖就是土鳖,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如此咄咄逼人又露骨的话,是京城名门家眷该说出来的吗? 但她还是和善道:“这是哪儿的话?我不过是看着世子早早丧母可怜,这才常来陪伴罢了。” “云菲,咱俩一同长大,亲如姐妹,你怎么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呢?” 厉云菲恨恨地剜了她一眼,抿唇良久撂下一句:“总之,有我在,你甭想进我家门,你从哪来的回哪去!” 说完,厉云菲大步流星离开。 沈嫣然当即攥紧衣角,骨节泛白,但她很快调整过来。 娘说过,得到想要的东西,势必要费一番功夫的。 她想要的男人、尊位,迟早是她的! 厉云菲不悦地呼了两口浊气,才亲昵地凑到马车跟前:“轩儿啊,娘抱你下来。” 她蹲在厉明轩跟前,眸子闪过一道狡黠,压低了嗓音。 “轩儿,记得伯伯教你的话,娘的明轩就该得到一切最好的,只要你……那咱们娘俩日后便会是这王府最尊贵的人,再也没人能瞧不起咱们了。” 厉云菲情绪有些失控。 当年厉承韫从军离开,家中上下只她一人撑着,有一年甚至没钱买米,眼瞅着就要饿死,她只能将自己委身给一猎户。 猎户命薄,上山摔死了,她独自照顾儿子和老娘,受尽白眼,苦不堪言。 厉承韫此时却带着军功回来了,百姓夹道相迎,风光无限。 然后抱得美人归,甚至厉景晨的世子之位都是皇帝亲许的,她那些年的苦再无人提起,好像一场笑话! “是,娘,明轩知道的。” 小小的人儿脸上迸发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算计和毒怨。 “好儿子。” 半炷香后,不知怎地,王府外汇聚了一圈百姓。 厉明轩扯着嗓子大喊:“舅舅,舅舅,王尚书家的小孙子说国库空虚,战事吃紧都没粮草啦,皇帝向朝臣借钱,尚书爷爷捐了粮草一百斤,还有八百两银钱,骁骑都尉捐了六百两银钱,就连许知县都捐出了三百二十两银钱呢。” 门房慌里慌张去禀报,很快厉承韫便眉头紧锁地走出来。 厉明轩眸子泛起亮光,状似委屈道:“尚书家的小孙子嘲笑明轩,因为舅舅朝会上一两银子都没捐,说王府没钱,可明轩明明看到,给哥哥喝的汤药里有百年人参,新认的妹妹脖子上也挂着金锁,王府,怎么会没钱呢?” 周围人议论纷纷,厉明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国难当头,明轩愿意拿出所有零花钱来,哪怕以后吃糠咽菜也要给朝廷做贡献,求求舅舅,可不可以帮一帮大雍朝前线的战士?” 流言蜚语如洪水般袭来,众人眼光变成鄙夷与责备。 战王德心仁厚,不忘来时路,济黎民,却不想只是装装样子;只顾自己锦衣玉食,却不顾旁人的死活。 以前当真是看错战王府了! 厉承韫嘴唇动了动,面色涨红,却未有一句辩解的话。 “诶呦,轩儿,你在此胡说八道什么呢?快跟娘回去。” 厉云菲从人群中状似着急地冲出来,高挥起手臂给了他一巴掌,吓得厉成轩嗷嗷哭。 可那一掌一看便未曾用力,厉成轩亦是只打雷不下雨。 厉承韫步伐僵硬地转身:“先回府。” 那背影,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厉云菲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还不忘将自己手上的玉镯子褪下补贴百姓,赚足了好名声。 王府内。 厉明轩在厉老太太怀中啼哭,先一步添油加醋地说了原委。 厉老太太心肝儿疼,嗔怪地瞧了厉云菲:“孩子这么小懂什么,他受了屈,你不安慰他怎得还动手?” “承韫啊,即便是做做样子,咱也该捐些钱,免得让人嚼舌根子。” 厉承韫面若冰封:“若有,我岂会不捐?” 他的俸禄为县城修路,设立免费的医馆,还常为贫苦人家出钱办丧; 再加上这两年厉景晨病重,王府遍寻海内外的名医,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早已是一具空壳。 如今账房中怕是不足百两,养活一家人都是问题,他拿什么捐? 就连苏瑜的金锁,都是从亡妻的嫁妆中取得。 堂外的厉景晨身影一僵:爹爹都是为了他…… 一个侍卫飞快地跑进来,面色泛白:“王爷,宫中传来信儿,几位大人组团参您一本,皇上宣您即刻入宫!” 第十二章:厉景晨第三次预知梦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金銮殿。 七、八位朝臣吐沫星子满天飞,厉承韫绷着脸色站在最首。 新科状元薛锦文首当其冲:“皇上,《论语》有云:‘见义不为,无勇也。’小儿都晓得国难当头必要倾囊相授的道理,王爷却袖手旁观,实在令人寒心。” 大理寺卿紧跟上前:“皇上,朝廷明旨募捐军资,乃为国策,王爷此举,失臣子本分,更易动摇军心民心,臣恳请陛下,彻查王府用度,以正视听,以安军心!” 国舅爷更是大步出列,手指着厉承韫,声音粗犷:“皇侄儿,臣是个粗人,说句实在话,前线儿郎饿着肚子砍蛮子脑袋,连各地知县那点俸禄都抠出来了,他堂堂一个王爷,一两银子都舍不得?糊弄鬼呢!我看他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只顾着自己一家子富贵!” “皇上,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啊是啊……” 皇帝眉头紧锁,缓缓抬手,压下殿中喧哗。 “众卿忧国之心,拳拳可鉴,但战王为国征战多年,劳苦功高,朕知晓他并非吝啬之人,往日俸禄,多是散于黎民百姓。” “诸位先退下,此事朕自有定夺。” “这……” 护短之意明显,朝臣面面相觑,虽有不满,却不敢忤逆圣意,愤愤离场。 厉景晨心头重重一颤,猛地跪下。 他双眸泛红:“皇上,臣便是砸锅卖铁,也必会凑足银两献于军前,绝不负皇上圣恩!“ 皇帝面色不辨息怒,半晌才道:“跪安吧。” …… 翌日,东方欲晓。 厉景晨神情呆滞坐在床上,身子微颤:他又做梦了。 梦里,因爹爹最终捐出的银子少之又少,引得半数朝臣不满,百姓亦颇有微词,歹人陷害王府,皇帝逐渐对爹爹失去信任,从而疏远,最后落得抄家斩首的下场。 为什么……又会是这样的结局? 难道他们战王府,真的逃不过既定‘死’的命运吗? 不,绝不! 厉景晨猛地捏紧锦被,满脸决绝:无论如何,他都要保全家人! 日上三竿,苏瑜蹦跳着来到他门前。 “哥哥,小瑜进来啦~” 她推开门,手中还拿着两串糖葫芦,她凑到厉景晨身边,将裹着糖衣的红果子递到他嘴边。 “爹爹带回来哒,很甜喔,哥哥尝尝呀。” 厉景晨正奋笔疾书,他偏头:“我不吃。” 苏瑜眨眨眼,悻悻地收回了手,不过:“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一旁研墨的小厮叹气,不忍道:“可怜咱家世子爷小小年纪就要为钱操劳,抄一本书才得五百文钱,一日不眠不休才能抄两本,这要抄到猴年马月去啊?” 厉景晨写字的动作没停,漠然道:“积少成多,即便银钱少,我也要帮一帮爹爹。” 行至门口的厉承韫身子微僵,面上露出偌大的疼惜。 “阿晨,不需你劳累,爹爹自会想办法解决。” 厉承韫上前将儿子搂进自己怀里,压下心头的酸涩:“爹爹晓得你孝顺,但爹爹只要你健康平安。” 原来是爹爹缺钱呀。 苏瑜像只小仓鼠一样‘嚼嚼嚼’,想了想后欢喜道:“爹爹,可以去赌坊呀。” “那里有很浓很浓的金气,一定有好多钱钱。” 她从前跟着周耀祖来京城时,看到赌坊的金气一家赛一家的强,甚至比宫中的金气还强。 她想,怕是大雍朝最有钱的不是皇室,也不是富商,而是赌坊老板呢。 气? 又是气? 厉景晨从厉承韫怀中离开,狐疑地打量着她。 厉承韫却没在意,他轻笑:“赌坊有钱不假,但那牌和骰子都是主家巧妙制作好,且可以控制的,岂会那么容易赚钱呢?” 赌坊利用人们贪婪的心理,放长线钓大鱼,先让来客小赚,最后赔得血本无归。 苏瑜‘蹬蹬蹬’地跑到厉承韫面前,保证似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小瑜,可以帮忙哦。” 小厮没忍住“噗嗤”一声:“姑娘,您别闹了,您能怎么帮?赌坊又不是做慈善,还能给您巴巴送钱吗?” 苏瑜却点头如捣蒜:“能哇能哇。” 小瑜在,就能! 厉承韫沉默了。 想到前几次发生的事情,这个小姑娘的运气好像真的蛮不错。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爹爹相信小瑜,这就让人去账房中取银子。” “嗯嗯嗯!” 看着厉承韫牵着苏瑜离开,厉景晨下意识想要拦。 万一苏瑜是趁人之危,想将王府所剩不多的银钱也耗尽怎么办? 但,他最终收回了手。 算了,暂且相信苏瑜一次,若她有什么歹心,他必不会轻饶了她! 小厮在后面苦着一张脸:王爷,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说的话,岂能信? …… 赌坊内人声鼎沸,骰盅脆响不绝。 为便于行走,厉承韫仅着粗布麻衣,却仍是气度非凡。 老板打量一番,讪笑上前:“贵人至,真叫小店蓬荜生辉啊,您请上座,今日定叫您金玉满堂!” 苏瑜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目光落在二楼最里面的牌桌,黝黑的大眼睛倏然亮起。 好强的金气呀! 她扯着厉承韫的袖子,兴奋地指着:“爹爹爹爹,咱们去那一桌,好不好?” “好。” 厉承韫依言带她过去,然而,厉承韫一连押了三把,竟把带来的银子输了个精光! “嗤……” “看着气派,原来是个空架子。” “带着奶娃娃来赌,输光了正好回家吃奶去!”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毫不掩饰的嗤笑和奚落。 厉承韫面色微沉,紧抿着唇。 苏瑜却仰着小脸,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拽了拽他微凉的指尖,声音奶甜:“爹爹,不怕哦,先苦后甜呀~” “苦完了,甜就来啦!” 苏瑜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向牌桌对面那个穿着华贵、满脸倨傲的年轻公子:“大哥哥,你敢不敢把桌上所有的钱钱都押上,跟小瑜的爹爹最后赌一把大的呢?” “如果我们输了,任凭大哥哥处置;但如果大哥哥输了,要将面前的筹码全都给我们哦。” 第十三章:灾星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面前人乃是京城富商萧家独子,一贯目中无人。 当即拍桌:“笑话,本少爷有何不敢?不过你们的筹码都要输光了,拿什么和我赌?” “这样吧,若是你们输了,一大一小都给我脱光了衣服爬出去,权当是给兄弟们找个乐子,怎么样?” 他骄傲又不屑。 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苏瑜浑不在意地嘟嘴:“小瑜不怕。” 厉承韫拧紧眉头,本欲拒绝,可对上苏瑜坚定的双眸,还是点了头。 但:“大人之间的赌局和孩子无关,是输是赢,不可牵连孩子。” 他的声音不容置喙,极具压迫感,萧公子一阵烦躁:“赶紧的。” 苏瑜忽然跑上前,踮起脚尖,小手努力地去够桌上的骰盅:“爹爹,这一把,让小瑜来扔骰子好不好?”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什么?让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掷骰子?” “哈哈哈,我看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吧,早点认输还来得及。” “必输之局,萧少爷,您这把赢定了!” 连萧家公子都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活春宫。 厉承韫心一横,将苏瑜抱起放在高凳上,沉声道:“好,小瑜来。” 苏瑜小手费力地捧起沉重的骰盅,学着刚才看来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摇晃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 “买定离手,开!” 荷官高声唱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骰盅上。 苏瑜小手猛地揭开盅盖。 三颗骰子静静躺在绒布上——六点…六点…还是六点! 这是豹子,通杀,已然制胜; 打从这赌坊建成开始,都从未有人有如此强悍的手气啊!!! 所有人大惊失色,连半个字也说不出,鼎沸的赌坊中登时变成一片死寂。 “这怎么可能?!” 萧家公子直接破了音,他疯了似的冲过去:“你们肯定在骰盅上做了手脚。” 厉承韫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他猛地搂紧苏瑜,冷笑:“萧公子这是输不起了?” 苏瑜看着萧家公子面前堆成小山似的银锭和银票,欢喜地鼓起掌来:“爹爹爹爹,好多钱钱呀。” 厉承韫欣喜若狂:“嗯,都是小瑜的功劳,爹爹去叫人来装筹码。” “好耶好耶~” 但——“谁也不许走!” 门被重重合上,老板站在萧公子身后,二人面色黑沉如出一辙。 萧公子目眦欲裂:“敢来老子的地盘撒野,还想带着老子的银子走,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啊,给我好好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一伙五大三粗的男人手持棍棒围上来,苏瑜吓得当即红了眼眶,不住地往厉承韫怀里躲。 “呜……大哥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厉承韫安抚地拍了拍苏瑜的背脊,从袖口中掏出令牌:“谁敢动我们?” 萧公子满脸鄙夷,却在看清令牌的时候,猛地一踉跄。 “战、战王……” 厉承韫皮笑肉不笑:“本王的侍卫就在门口守着,本王,能安然带着筹码离开吗?“ 二人后槽牙都快要咬碎,原以为只是个运气好些的软柿子,谁承想却碰到了战王。 忤逆犯上,那可是要砍头的。 老板擦擦汗,讪笑:“自、自然……王爷您请好。” 厉承韫抱着苏瑜离开,很快侍卫们前来取赢来的银钱,足足装了两个大箱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萧公子气得险些昏过去。 …… 王府。 厉景晨心神不宁,在门口翘首以盼。 满面愁容的小厮抬眼,瞬间喜上眉梢:“世子爷,您瞧。” 马车行驶至正门,厉承韫率先下马车,第一时间将苏瑜抱了下来。 厉景晨小跑过来,灼灼的目光中带着丝胆怯:“爹爹,如何?” 不等厉承韫回应,小厮先一步道:“王爷,不好了,老夫人听说您为了姑娘,将府内的余银拿去赌博,生了好大的气,厉夫人也来了。” “您……快去瞧瞧吧。” 厉承韫却眉目舒展,如沐春风:“无妨,不急。” “哥哥,爹爹和小瑜,赢了好多钱钱呐,你再也不用抄书啦~” 苏瑜被厉承韫放下的,欢喜地去扯厉景晨的手。 厉景晨木讷一瞬:“真、真的?” 侍卫将木箱搬下马车,打开,里面全是面值一百两的银钞和沉甸甸的银元宝。 少说也有千两银钱! 王府当下的难题,迎刃而解了。 小厮、门房和管家瞠目结舌,王爷今日的手气,也太好了吧!!! 厉景晨的眼眶“唰”地红了,他难得地没有甩开苏瑜的手:“这就好,这就好……” 然后,他有些别扭地看向苏瑜:“午膳,哥哥让小厨房给你做四喜丸子。” 先前他看到,苏瑜虽然不挑食,却对四喜丸子情有独钟,那一整盘菜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无论真相到底如何,但厉景晨知道,此次全靠苏瑜的帮忙。 苏瑜点头如捣蒜:“好哇,谢谢哥哥~” 看着两小只亲密,厉承韫豪爽地大笑两声。 “走,咱们回家。” 如今他越发的笃定,一定是妻子在天有灵,才会给王府送来一个可爱的锦鲤娃娃。 三人穿过回廊,还未至正堂,便听到一声怒喝。 “没规没矩的臭丫头,她是疯了吗?竟敢教唆我儿以小博大,若是赔了本,咱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王府真真儿留她不得了!” 厉承韫脚步一顿,下意识捏紧了苏瑜的手:“莫怕,爹爹在。” 正堂,端坐上首的厉老太太气得七窍生烟。 厉云菲亦啼哭着,一见厉承韫回来,她猛地扑了上去。 “大哥,小妹委屈啊。” “小妹一见苏瑜便觉得心头发慌,回去的路上平地崴了脚,原来、原来竟是被灾星所害……” 厉承韫面若冰封:“什么灾星?” “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她吗?” 厉老太太声音倏然提高:“周婆子已经将苏瑜的身世调查清楚,她一张乌鸦嘴,打小咒谁,谁便出事,他们街里街坊都晓得,去年她将她亲祖母给克死,弟弟也缠绵病榻,他爹日日叫她丧门星。” “如今她害得王府遭难,还蛊惑你去赌博,老婆子我今日即便是做这个罪人,也绝不会叫她继续留在王府。” 厉老太太重重拍案而起:“来人呐,给我将苏瑜丢出去!” 第十四章:厉景晨第四次预知梦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老太太身边两个婆子作势便要去抓苏瑜。 “本王在此,谁敢动本王的女儿?!” 厉承韫愠怒,一把将苏瑜抱在怀里,沉声道:“本王从不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但母亲若是要论,儿子便跟您好好算一算。” “小瑜来了王府,阿晨便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又帮我找到御赐令牌,前几日李婆子害人,若非小瑜,她害死的就是您的亲孙儿!今日——” “小瑜掷骰子,为我王府赢得千两银钱,你们岂敢说她是灾星?!” 厉老太太暴怒的神情有一瞬皲裂,却又不屑道:“为了保她,你连这种谎也敢扯,老婆子我倒要看看,你能从哪变出千两银子。” 侍卫们抬着盛满银钞的箱子进来,厉老太太当即尖叫出声。 她猛地扑了过去,甚至拿起银元宝,放在嘴里咬了咬。 “欸呦喂,这这这……这么多钱啊!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老婆子我再也不用愁得睡不着了,哈哈哈……” “好好好,快快,抬到账房里去,再找几个能干的看着。” 她乐得合不拢嘴。 厉云菲瞳孔微微放大,面容有些扭曲。 她急忙去扯厉老太太的袖子:“娘,既然苏瑜是福是祸尚不好定论,不如将她送去庄子上养着,毕竟她克死了她亲祖母是真事儿,万一、万一……” “菲儿一片好心,都是为了您和大哥。” 她总不能看着苏瑜把王府越旺越好吧? 厉老太太眯着眼打量着苏瑜,没吭声。 厉景晨沉吟片刻,忽然上前一步:“让妹妹留下吧,既然已经认下了她,便要对她负责。” 厉承韫和苏瑜脸上同时浮现惊喜。 “但,若是她日后行为不当,生了坏心思想要害王府,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厉景晨意味不明地敲打,但愿苏瑜能明白他的警告。 “是,谢谢哥哥~” 苏瑜兴奋地鼓起掌来,想了想,她忽然跑到厉老太太跟前。 仰着小脸,奶声奶气:“祖母,小瑜不是灾星,是福星哦。” 她的亲祖母周老太太一见到她吹气,就会恶狠狠地揍她,说苏瑜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所以即便看到了周老太太身上的黑气,她也帮不了忙; 弟弟被一家人宠得无法无天,还用鞭炮炸死小动物,墨绿色的怨气围绕在他身上,他当然会生病了。 苏瑜眨眨眼,看着厉老太太额头上环绕着一圈灰色的光,忽然踮起脚来,用力地吹了吹。 “小瑜吹吹,痛痛飞走~” “祖母,头头说它再也不会痛了哦。” 周婆子脸色一沉,郑重道:“姑娘,在王府可不能装神弄鬼,胡说八道。” “小瑜,没有哦。” 厉老太太本欲破口大骂,但却忽然感觉混沌多年的头脑一瞬间变得清醒。 就连视物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清晰。 到嘴边的话登时梗在喉咙里。 苏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菲儿啊,娘晓得你一片苦心,娘会斟酌此事的,不急……” 说完,厉老太太逃似地离开,厉承韫也带着两个孩子回房。 徒留厉云菲在堂中气得面红耳赤,看来,她只能再去找‘那人’帮忙了。 …… 翌日。 “娘,女儿带着轩儿独自住在别院,实在冷清,近日女儿时常梦魇,梦到亡夫让我跟他一起走,我……实在是害怕。” 厉云菲一早赶来,正靠在厉老太太怀中抽抽噎噎:“不如,女儿搬来王府同住如何?轩儿和晨儿、小瑜年岁相仿,三个孩子一起玩也好。” 她眼中划过一道狡黠。 李婆子已经被除掉,府中再没有人给自己通风报信,何况她现在是前有苏瑜后有沈嫣然,她必须要亲自盯着,才能安心。 厉老太太心头泛酸:“菲儿,苦了你们娘俩了。” “娘做主,让你们今日便搬来,谁也不能委屈了你们去。” 按理说,嫁出去的女儿成了寡妇,回母家是要被人笑话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谁敢笑话他们战王府? 厉云菲一喜,当即擦干了眼泪:“多谢娘,那菲儿这就去别院接轩儿,再叫人拾掇行李。” 厉老太太怜爱地点点头,吩咐人去为厉云菲母子准备房间。 …… 厉景晨这一觉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 没有人来打扰他,他一直睡到午时才幽幽转醒。 他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呼吸尚不均匀,身上毒发般的痛也未褪。 梦里,他被毒死,然后又回到了重复的结局。 不过和先前不一样的是——他看到厉成轩代替自己,成为了世子,风光无限。 厉景晨思如乱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难道小姑想等自己死了,好吃绝户? 想法一出,厉景晨瞳孔骤然放大。 不、不可能…… 小姑和爹爹一母同胞,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怎么会想要害自己呢? 况且,这些日子小姑的反常,仅仅是对苏瑜而已,并没有半分伤害自己和爹爹……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忽然一阵敲门声,随后响起厉承韫的声音:“阿晨,你醒了吗?” 厉景晨忙收拾好情绪,应了一声。 厉承韫带着侍女推门走进来,关切地轻抚了抚他额头:“阿晨睡了许久,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厉景晨急忙摇头:“没有,爹爹安心。” 厉承韫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道:“若是不适,要告诉及时爹爹。” 厉景晨点了点头,小厮服侍他起床,洗漱更衣后,侍女呈上药丸和温水。 厉景晨盯着石子儿大小的药丸,陷入沉思。 他只晓得他被毒死,却不知道是被何物毒死。 “阿晨,有什么问题吗?” 厉景晨回神:“没有,爹爹。” 这补药他日日都吃,应该无有大碍吧…… 他缓缓抬手将药丸放进口中,正欲去拿水的时候,苏瑜忽然叼着一个白花花的大包子跑了进来。 “哥哥……你醒了哇……(嚼嚼嚼)” 看到黑气从厉景晨嘴里散发出来,苏瑜吓得“啪嗒!”一声,丢了手里的肉包。 “哥哥,坏东东不能吃!” 苏瑜撒丫子扑上去,一手捏着厉景晨的下巴,一手伸手往厉景晨嘴里掏。 厉承韫、丫鬟小厮还有追来的雪莹都愣住了。 ……这是,闹哪出? 第十五章:(必看)她是命运里唯一的变数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雪莹第一个反应过来:“姑娘,快松开世子!” 苏瑜将冒着黑气的药丸抓出来,咧嘴笑了,厉景晨则是好一阵咳嗽,眼睛都红了。 “阿晨,你没事吧?” 厉承韫急忙走上前去,拍背帮他顺气。 “……没事。” 厉景晨幽怨地盯着苏瑜,忽然反应过来她方才说的话,陡然心惊。 “你为什么说我嘴里的是‘坏东西’?” 苏瑜看着自己手上的药丸,又瞧瞧侍女手上的药盒,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黑气,全都是黑气!” 一连数次听到她说‘气’,厉景晨再也无法当她是胡诌,当即道:“爹爹,让人去检查一下这补药,好不好?” 厉承韫点头,肃声吩咐:“去将府医请过来。” 很快,提着药箱的府医匆忙而来,他检查过后,大惊失色:“敢问王爷,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药物?” “此药中含有相生相克之物,可让人外表红润,但内里虚空,若是长时间服用,康健之人会虚弱,而虚弱之人……便会加速死亡啊。” 厉景晨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难道,他就是因为此药而死吗? 又是苏瑜救了他…… 厉景晨怔怔地看着她:自从醒来后他便日日生活在恐慌中,好像他逃不开必死的结局。 但苏瑜,好像是他既定里……唯一的变数。 恍然想起什么,厉景晨颤声道:“爹、爹……这补药,是小姑拿来的。” 若是旁人送药,定会多番检查,但他们对厉云菲不设防,厉云菲母子俩送来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入口。 厉承韫目光一凝,大拳掐紧。 然后猛地夺门而去。 另一边。 “厉夫人,您的房间到了。” 小丫鬟引领厉云菲母子二人入内,厉云菲环顾四周一圈,面上的嫌弃不加掩饰。 “王府的房间竟然这样小,看着腿脚都迈不开,莫非是你们刻意怠慢?” 小霸王厉成轩朝着那丫鬟狠狠一推,威胁道:“快给我和娘换房,要不然以后没你们好果子吃!” 娘说了,以后这王府都是他的。 小丫鬟一个踉跄,咬紧了后槽牙:“这房间是老夫人选的,离老夫人的卧房最近,您若是不满,便去寻老夫人。” 厉云菲一怔,立马变了脸:“既然是娘选的,便暂且委屈着吧。” 厉成轩却不乐意了,他摇晃着厉云菲的手臂撒娇耍赖,却逗得厉云菲开怀大笑。 “好儿子,这是你祖母的一片心,你忘了娘教你的,咱们要恭敬孝顺,要让你祖母开心。” 毕竟日后厉成轩继承世子之位时,免不了需要厉老太太的支持。 厉成轩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厉云菲牵着厉成轩在房间里坐下,颐指气使道:“日后除了娘外,我就是府里唯一的女主子,我与轩儿的衣食用度要和大哥一样,一切都要最好,若是你们敢有丝毫怠慢和糊弄,当心我去母亲那告状,让你们这伙下贱的东西统统滚蛋。” 厉云菲不屑地环顾一圈,又道:“还有,我的规矩是,所有的下人侍奉我、听我说话时,都要跪着,若有半分不敬,我便将她发卖了去,听懂了吗?” 真正的主子都没有这么大的做派,这克死丈夫的寡妇回娘家,还真将自己当成王母娘娘了? 丫鬟冷笑,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厉夫人,王府并无这样的规矩,您……啊!” 话音未落,厉云菲挥舞起手臂就是一巴掌:“贱媞子,我就是规矩,岂有你顶嘴的份儿?!” 丫鬟侧脸登时红肿,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在府内,除了厉老太太严厉些,王爷和世子爷对下人都很客气,她何曾受过此等气? 她正想要理论,却忽然—— “厉云菲,你在做什么?” 厉承韫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面色黑沉如墨。 厉云菲心虚一瞬,然后状似委屈地扑上前:“大哥,这小丫鬟不听我吩咐,想来、想来是看不起我与轩儿,我只是小小地教训她一下而已。” “毕竟若是她不懂规矩以下犯上,那可是丢的王府的脸。” 小丫鬟气结:“你!” 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厉承韫没心情给她们断公道,他一把擒住厉云菲的手腕,双眸似要喷火。 “你且告诉我,你给阿晨的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可知道那药中有相生相克之物,会加重阿晨的病情?” “厉云菲,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究竟居心何在?!” 厉承韫狠狠地甩开她,厉云菲身子一软,登时瘫坐在地。 弯曲的脊背抑制不住的颤抖。 厉成轩眼珠子‘骨碌’一转,撒丫子便跑了出去。 “爹爹……” 与此同时,厉景晨和苏瑜也手牵手跑到了门口。 闻声,厉云菲眸中划过一道毒怨,然后,她抬手狠狠掌掴自己。 她抓着厉承韫袖袍,哭声悲恸:“大哥,小妹不知啊!” “小妹对您和晨儿的心,日月可鉴,那药是小妹从江湖郎中手里买的,他分明说是神丹,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他还跟小妹担保了的,大哥可要相信我啊……” 厉景晨走上前去,面若冰霜:“可我分明记得小姑说,那药是重金请来民间神医会诊后制出的,怎么又成江湖郎中给的了?” 厉云菲哭声一滞,慌乱找补:“那郎中说得言之凿凿,不像假话,那时你病入膏肓,太医都束手无措,小姑只能病急乱投医,万一是真的?” “小姑、小姑是怕你们嫌弃,不肯用,所以才胡诌……” 厉承韫睨着这个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眼底满是失望。 他用力闭了闭眼,将自己的衣袍从她手中扯出。 “若是阿晨继续吃下去,迟早会死,此事我会继续追查下去。” “你,离开吧。” 小丫鬟一听,不可抑制地弯起了嘴角: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厉云菲心脏骤紧,陡然尖叫出声:“大哥,小妹知错了,求你别赶小妹走……” 第十六章 厉云菲想撞墙赎罪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谁敢将老身的女儿赶走?!” 厉成轩哭哭啼啼地扯着厉老太太前来。 厉老太太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女儿,心脏登时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 她急忙吩咐周婆子将厉云菲扶起来,怒道:“厉承韫,你的地位今非昔比,但你别忘了当年你离家,杳无音讯之时全是你妹妹替你尽孝!” “可怜我的菲儿没读过书,她又岂会知道什么东西相生相克?虽然好心被骗,但情有可原,你这个做哥哥的竟然要将她赶出去。” “那你便将老身一同赶出去吧!” 厉老太太抱着厉云菲,已然愤怒到极点。 她虽然也是一阵后怕,但这些年女儿的孝顺和体贴她都看在眼里,说不出半句苛责的话来。 厉承韫一怔,恍然忆起当年风光归京之时,看到厉云菲已经不复记忆里那个青涩、活泼,嚷着等他平安回家的豆蔻少女; 她面黄肌瘦,沧桑至极,但第一句话却是问他是否安好,全无半句怨言。 厉承韫的心一揪,猛地低下头去:“……是我不好。” 眼底的愧疚和疼惜难以掩盖:“小妹,方才是大哥着急了,大哥跟你道歉,你莫怪。” 厉云菲眸光一闪,抽抽噎噎:“只要大哥好,小妹不会有半句怨言。” 然后,厉云菲小步挪到厉景晨面前,看上去有几分胆怯和讨好。 “晨儿啊,都是姑姑的错,姑姑愚钝无知,险些害了你,你……能原谅姑姑吗?” 厉云菲想要去牵厉景晨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她手臂顿时僵住。 厉景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或许是他太冷漠,他以为,只要结局是坏的,出发点再好都没用。 厉云菲的声音发颤:“晨儿是不愿意原谅姑姑吗?” 她死死地捂着心口,甚至要两个婆子合力搀扶才能勉强站稳:“想来也是,若你真的因为姑姑的无知有个好歹,姑姑也活不下去了,晨儿莫怕,姑姑这就以命相抵!” 下一刻,厉云菲眼神一狠,猛地朝着墙壁撞去。 厉老太太吓破了音:“菲儿!!!” 厉承韫瞳孔骤缩,在她额头即将撞到墙的时候,飞身上前将她一把抓回来。 二人齐齐摔在地上。 厉老太太急忙扑上去将厉云菲紧紧抱在怀里,哭声悲恸:“你怎么这么傻,你若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晨儿,你姑姑从小照顾你长大,她对你尽的心比你弟弟还多,你为何不能宽恕她?!” 厉成轩得到厉云菲的眼神示意,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厉景晨面前。 姿态卑微,声音恳切:“求求哥哥,饶了娘亲,轩儿愿意代替娘亲偿命。” 这简直是要剜厉老太太的心,连带着看厉景晨时都添了些怨怼。 厉景晨眉头紧锁,烦躁和无力感犹如铺天盖地的洪水,将他整个人包围其中。 厉承韫湿了眼眶,将厉成轩抱在怀里,温声道:“阿晨……原谅姑姑吧。” “你放心,日后爹爹会保护好你的。” 厉景晨深吸一口气,颓然道:“好。” 害死母亲,他本就是厉家的罪人,不能再害死小姑和弟弟了。 苏瑜眨眨眼,默默地去拉厉景晨的手,朝着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像在说:哥哥别怕,有小瑜在哦。 对上那双澄澈又温暖的眸,厉景晨心头一颤,仿佛心底最柔软的位置被人窥探,他猛地松开手,逃似地大步流星地离开。 厉云菲在厉老太太怀中,不可抑制地弯起了嘴角。 …… 翌日。 起床后,苏瑜忽然发现她的功力好像有所增长。 丹田积蓄的能量增多,她能望见‘气’的颜色也越来越鲜明。 是了。 苏瑜不需要修炼,从小到大,每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功力都会自动提升一点。 太好啦,她有了更强的力量,就能更好地保护家人啦。 苏瑜欢喜地边想边往外走,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杨树下,厉景晨正站在那里,一副思考的模样。 苏瑜一喜,当即小跑上前去:“哥哥,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呀?” 厉景晨回神,摇头:“……没事。” 苏瑜眨眨眼,看着厉景晨头上萦绕着的一圈黑气,她想了想,忽然点起脚尖朝着他额头吹气。 这动作将厉景晨吓了一跳,当即不悦地推开她:“你这是做什么?” “哥哥别动,小瑜吹吹,病痛都飞飞~” 苏瑜抓着厉景晨的手臂,鼓起腮帮子:“呼~呼~哈~” 看着黑气被驱散许多,苏瑜喜上眉梢:“好啦,哥哥。” 厉景晨皱眉,本想呵斥,却忽然感觉自己原本沉重的身体竟然无端变得轻巧起来,且只在须臾! 然后,他的手脚开始有力气,连心跳声都明显更加响亮。 他顿时愣在原地。 不敢置信地盯着苏瑜:“你、你……” 下一刻,厉景晨恍然想到,前些日子自己险些挺不过去,被浓重的黑气拖拽去深渊里,是一股白光将黑气驱散,再将自己温柔地托起。 难道……那时就是苏瑜给他‘吹气’?! 第十七章:厉成轩恶有恶报被反噬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咕嘟嘟……” 苏瑜捧着瘪瘪的小肚子,脸颊发烫:“哥哥,小瑜好饿,可不可以去吃饭?” 厉景晨的思绪被打断,他薄唇紧抿,缓缓点头。 周婆子忽然从不远处跑来:“世子爷,老夫人正寻你呢,今日早膳是厉夫人亲自下厨,快跟老奴过去吧。” 厉景晨微不可察地拧眉:“……小瑜一起。” 周婆子嘴角的笑一僵,想到王爷也在餐厅,还是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 …… 餐厅,厉家人齐聚一堂,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早点。 馄饨、粥、糕点、肉饼…… 看着面前皮薄馅大的小笼包,苏瑜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好香呀! 厉景晨睨了她一眼,竟然破天荒地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在她盘子里。 想了想……又夹了两个。 “吃吧。” 苏瑜受宠若惊,挤出两个小酒窝:“谢谢哥哥~” 她吃得很着急,几乎是一口一个,三个拳头那般大的小笼包下肚,她的饥饿感却更甚。 于是苏瑜着急地去抓盘子里的肉饼,边喝馄饨边啃肉饼,但一个不够又去吃第二个,等到她想要拿第三个肉饼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道幽怨又嫌弃的目光。 苏瑜呆呆地抬起头,就和厉云菲对上了眼。 厉云菲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同第一次看到苏瑜食量巨大的厉老太太如出一辙。 “这丫头,是多少年没吃过饭吗?” 她冷“嗤”一声,状似关切:“不是怕吃不起,而是怕撑坏你,瞧瞧这满嘴油,脸上还沾着肉沫,这哪有半点未来世子妃的样子?” 厉成轩也指着苏瑜的鼻子,嘲笑道:“轩儿还从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你是怪兽,是大胃王,哈哈哈!” 苏瑜慌忙擦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 “小瑜给哥哥吹气费了很多力气,要吃很多很多才能补回来,但小瑜平日不会吃这样多的……” 她声音细如蚊呐,旁人没听清,但却一字不落地落在厉景晨耳朵里。 厉景晨咀嚼的动作登时僵硬,他狐疑地盯着苏瑜。 难怪她的食量时大时小,像个收放自如的口袋,原来竟是因为……吹气?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胡诌? 厉承韫不悦地瞧了厉成轩一眼,然后走到苏瑜身边,他知道一定是苏瑜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从没吃饱过的缘故。 厉承韫掏出帕子仔细将她嘴边的油渍擦干净,然后温柔道:“小瑜,爹爹向你保证,你永远都不会再饿肚子了,但吃太多积食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我们不吃了,可好?” 苏瑜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乖乖的点了头。 她闷闷地坐在椅子上,头上一直雄赳赳气昂昂的两个小啾啾此刻也无力地耷拉在头顶。 厉景晨余光在她身上停留,没忍住心头泛酸。 “这鱼汤太腥,我不喜欢,给你吃吧。” 厉景晨状似嫌弃地将自己面前的汤盅推到苏瑜面前,苏瑜一愣,顿时喜上眉梢。 “小瑜不嫌,谢谢哥哥哇。” 然后她着急地胡吃海塞起来,用极快的速度将鱼汤喝了个精光,连点残渣都没剩下。 厉老太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登不得台面的土丫头! …… 饭后。 厉承韫带着苏瑜和厉景晨在花园里散步消食,但却忽然被侍卫叫走处理公务。 院子里只剩下苏瑜和厉景晨两人。 厉景晨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帕子包着的豆包,别扭道:“给你。” 离开餐厅的时候他看到苏瑜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的饭菜,便知道她未曾吃饱。 “给……小瑜的?” 苏瑜受宠若惊,她伸手将其接过,双眸灿若星辰:“谢谢哥哥,哥哥是最好的哥哥……” 话音未落,厉成轩却不知从哪窜出来,“啪!”地狠狠将豆包打翻。 不偏不倚刚好掉进了一旁泥泞不堪的矮冬青里,洁白的豆包瞬间沾满了黑黄的泥点,狼狈地陷在湿土里。 “小瑜的豆包!” 苏瑜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那是哥哥给她的,她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哼!”厉成轩叉着腰,得意洋洋地扬着下巴:“肥猪,饭桶,大胃王!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厉景晨倏然皱眉,语气严厉些:“厉成轩,爹爹难道没告诉过你,欺负人是不对的。” 厉成轩翻了个白眼,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我娘说了,苏瑜就是一个后养的臭丫头,如果哥哥为了苏瑜教训轩儿,就是糊涂,是不忠不孝不义,枉我娘这些年对你这么好。” 厉成轩朝着苏瑜做了个鬼脸:“怪不得你爹要把你卖掉,王府的粮食用来喂你,都糟蹋了!” 每一个字都像小针一样扎在苏瑜心上。 她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巨大的委屈和饥饿感交织着涌上来,让她控制不住地抽噎起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在衣襟上。 头上的小啾啾也随着她的抽泣一颤一颤,彻底蔫了下去。 “厉成轩!”厉景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挡在苏瑜身前:“道歉。” “凭什么?”厉成轩梗着脖子,颇有几分街头混混的无赖感:“她就是个吃白饭的,还浪费粮食,你看她把豆包都丢到地上了。” “分明是你打翻的。”厉景晨寸步不让,声音更冷了几分:“黑白颠倒,口出恶言,爹爹和祖母若是知道了,定然会罚你。” “你……” 厉成轩怒目瞪圆,他最讨厌这个病秧子哥哥。 若是他能早点死,自己和娘亲也不用如此辛苦,大费周章。 厉成轩张开嘴就想用更大的声音骂回去:“她就是——啊!!” 下一刻,鲜红的血丝从他嘴角溢了出来,迅速染红他的下巴和前襟,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 苏瑜愣住。 这是……咬到舌头啦? “哇——!!!” 剧痛和满嘴的血腥味袭来,厉成轩捂着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声,整个人痛得原地直跳脚:“好疼啊!呜呜呜……我的舌头……娘亲,祖母,呜呜呜……” 这边的惨叫声很快将厉云菲和厉老太太吸引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厉夫人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轩儿,我的轩儿怎么了?!” “血……怎么这么多血?快请府医来啊!” 厉老太太也被眼前的情形骇得够呛,看到心肝宝贝孙子满嘴是血,心疼得直抽抽,目光下意识地就扫向站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泪痕、显得有些呆愣的苏瑜。 “又是你!”厉老太太的声音陡然提高:“你这个小灾星,我家轩儿好好的,怎么一靠近你就出事,定是你这晦气东西冲撞了他!” “若是我家宝贝轩儿有个好歹,老婆子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瑜被吼得瑟缩了一下,一句也不敢辩。 很快,府医被匆匆请来。 一番检查后,府医松了口气:“小公子莫怕,是咬伤了舌尖,伤口不算太深,只是舌头上血管丰富,看着出血多些吓人,但并非外力所致,应是说话激动时自己不慎咬到的。“ ”清洗上药,这几日饮食注意清淡软烂,很快便能好。” 厉老太太和厉夫人这才稍稍放下心。 厉老太太拢拢衣袍起身:“行了,菲儿,抱轩儿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厉老太太率先转身,想着回去要好好拜拜菩萨驱驱邪。 然而,就在她刚迈出花园月洞门,走到回廊下时—— “啪叽!” 第十八章:京中赌坊都把战王拒之门外了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黏腻的、腥臭的东西落在厉老太太头上。 她狐疑地抬手摸了摸,差点没将早饭都呕出来。 鸟屎!!! 她脸色瞬间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然后,一向腿脚不好的厉老太太健步如飞。 “周婆子,快扶我回去洗一洗!” …… 很快,听到消息的厉承韫便匆匆赶来。 厉景晨想了想,先一步说明原委:“爹爹,是厉成轩将我给苏瑜的豆包丢掉,然后自己咬到了舌头。” 言外之意,他和苏瑜,什么都没做。 看着苏瑜眸中噙着泪,紧攥着小手,怯生生地望着他,却半句话不敢说,厉承韫心头一紧。 忙道:“嗯,爹爹晓得。” “待轩儿好些,爹爹自会去教育他的。” 厉承韫朝着苏瑜张开手,苏瑜便很乖地跑到他怀里。 偌大的酸涩与委屈涌上心头,苏瑜这才放声大哭:“呜呜呜……爹爹……小瑜的豆包哇……” 厉景晨一愣,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他原本以为苏瑜难过是因为受了厉成轩的欺负,又被祖母说成是灾星,但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只是惦记着吃。 但苏瑜,是真惦记那一口豆包。 原因无他,因为那是哥哥,送给她的第一样东西,她宝贝得很。 厉承韫哭笑不得地拍拍她的背脊,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乖,左右今日无事,爹爹带你和哥哥上街玩好不好?京城秋日的糖炒栗子最是好吃,小瑜想不想尝尝?” 苏瑜抽抽噎噎地从厉承韫怀中出来:“要次,小瑜要次!” 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再度亮起光芒,厉景晨稍稍松了口气。 …… 集市上。 苏瑜左瞧瞧、右看看,每一样东西对她来说都很是新奇。 小鸟水哨、布娃娃、银铃铛、小风车…… 这些孩童玩的玩具,她一样都没有,不过苏瑜很乖,每样只是瞧一瞧,知晓是什么东西就好,也不嚷着要买。 这副乖巧的模样引得厉承韫忽然想将整个集市都买给她才好。 厉景晨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道:“王府倒也不差这几文钱,你若是喜欢的话……买吧。” 说着,厉景晨从兜里掏出十个铜板递给她。 苏瑜一怔,立刻笑开了花。 她像一个小炮仗一样猛地冲进了厉景晨的怀里,撞得厉景晨狠狠一个踉跄。 “哥哥待小瑜真好,小瑜最喜欢哥哥啦!” “不过那些玩具不当吃不当穿,浪费钱哒,小瑜……小瑜看看就好惹。”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恋恋不舍瞧着布老虎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厉景晨将她推开,递给摊贩老板几个铜板,又将那布老虎一把塞在苏瑜的怀中。 闷声道:“你别这样,叫外人瞧见了,还以我们苛待你,爹爹便是有口都说不清。” 若是被有心之人瞧去,在朝堂上参爹爹一本欺负养女,又是一幢麻烦事。 苏瑜一怔,连忙点头:“是,哥哥!” 厉承韫有些嗔怪地望了望儿子,忙道:“没关系,先前小瑜帮爹爹赚了银子,爹爹可是朝中出钱最多的人,皇上嘉奖了爹爹,全是咱们小瑜的功劳。” “所以看似是爹爹给小瑜买东西,实际花的是小瑜赚来的银子。” 厉承韫又笑:“花自己的银子,不必舍不得,对吗?” 苏瑜想了想,乖乖地点了头,不过:“不管羊毛出在哪只羊身上,这些都是咱家的银子,可不行浪费嗷~” 这话逗得厉承韫笑得腮帮子疼,只得连连答应下来。 厉承韫又带他们去买了糖炒栗子和糯米糍,路过首饰店,还给苏瑜买了一个银打的手镯。 手镯上缀着铃铛,叮叮当当,一步一响,听着便叫人欢喜。 “差不多到午膳时间了,今日爹爹带你们在外面吃好不好?” 日头升到老高,厉承韫忽然蹲下来询问两小只。 “好呀好呀,小瑜还从未在外面的饭庄用过饭咧~” 苏瑜没忍住吞咽口水,她其实现在……还是很饿。 原想拒绝的厉景晨听到这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爹爹。” 厉承韫牵着他们往前走去,忽然——“诶呦!” 厉景晨脚一扭,险些栽倒。 幸亏被厉承韫一把抓了起来,急道:“阿晨,无事吧?” 厉景晨摇头。 他低头一瞧,竟发现自己踩到了一个银元宝。 ?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在大街上捡到钱! 厉景晨有些兴奋地将银元宝捡起来,才发现他们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赌坊门口。 老板毫不客气地冲上前来:“小鳖犊子想抢钱,这是老子的钱,赶紧还、还、还……” 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老板瞅着厉承韫差点哭出声,他“噗通!”一声便跪下:“王爷,这什么风给您吹来了?” “这是咱家小世子吧,是小的我有眼无珠,这银元宝既然世子爷捡到了,便归世子爷了,打您先前从咱家赌坊离开,萧家公子哭晕了过去,被他爹暴揍了一顿,到现在都没起来床咧。” “您是贵人,命好手气好,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说完,老板逃似地回到赌坊,然后“啪!”的一声将门关严。 对他们避如瘟神。 战王带着女儿一骰掷出豹子,成了开设赌坊以来最大的赢家,偏生又是尊贵的王爷,他们无法赖账,这件事情在京城中传播飞快,现在估摸着没有一家赌坊敢让他们入内了。 厉景晨茫然眨眼:叽哩咕噜地说什么呢? 苏瑜却是笑得前仰后合:“爹爹,他们都怕咱们呐!” 厉承韫乐得开怀,一把将儿子搂过来。 “今日运气不错,午膳钱有着落了。” 何止是午膳钱。 这银元宝是五十两银子,够花半个月。 厉景晨欢喜地点点头,三人继续往前面走去。 鸿运楼是京城最大饭庄,达官贵人最爱来此用膳。 和旁的小馆儿不同,他家全部都是雅间,招牌特色是铜锅涮肉。 走到门前,厉承韫罕见的脚步虚浮。 从前妻子在世时,他们夫妻二人闲暇无事时,便喜欢来此用饭。 他记得很清楚,冬日下着漫天大雪,屋内暖洋洋的,铜鼓中火花噼啪作响,像是报喜一样,伴随着阵阵涮羊肉的香气。 远处是红墙绿瓦,近处是此生挚爱。 但……从妻子去世以后,他再未曾来过。 苏瑜挠挠头,奶声奶气:“爹爹,咱们要进去嘛?” 厉承韫回神:“走吧。” 却忽然——“咚!” 第十九章:厉成轩再被反噬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景晨痛得龇牙咧嘴,猛地捂住额头。 “哥哥,你怎么啦?” 苏瑜着急地跑上前去,才发现厉景晨竟然被一个红球砸中了头。 厉承韫当即沉了脸色,他正欲找掌柜的理论,却忽然一阵掌声响起。 “好好好,看来这位小公子是咱们鸿运楼今日的小贵人啊,小公子这一桌,免单!” 免……单? 他们抬起头。 这才发现二楼围栏旁,掌柜的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楼亦是汇聚着一圈人,有唏嘘有羡慕。 厉承韫这才想起来,鸿运楼每月十五掌柜的都会倒着身子扔红球,被砸中者可享最高规格待遇,且全场免单。 听完厉承韫的话,厉景晨瞬间觉得额头不痛了。 他发现,他今日的运气出奇的好! 苏瑜在一旁偷偷咧嘴,笑了。 他们被请到最大的雅间,里面空间极大,装饰富丽堂皇。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个小锅子。 这是苏瑜第一次吃铜锅涮肉,起初她还需要厉承韫的帮忙,后来她便学会自己烫肉。 等到肉变色就可以吃了,她吃得津津有味,几乎半数的羊肉都被她吃掉。 最后若不是厉承韫拦着,恐怕所有的扯面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但苏瑜,还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临走的时候,她还偷偷地装了两块点心装在自己的……口水巾里。 嗯,她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 回到王府,厉承韫便送他们回去午睡。 等到厉承韫离开后,苏瑜却倏然撑起眼皮,‘蹬蹬蹬’地跑去找厉景晨。 “哥哥,小瑜来啦~” 方才合衣躺下的厉景晨被吓了一跳,当即皱眉:“你不睡觉,来找我作甚?” 随后,就见苏瑜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鼓鼓囊囊的口水巾,打开,里面是两块栗子糕。 “哥哥,咱们一人一块呀!” 苏瑜欢喜地将栗子糕递给他。 哥哥给小瑜留豆包,小瑜也要惦记着哥哥。 厉景晨:“……” 他可以不吃吗? 厉景晨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我不喜吃甜食。” 苏瑜有些遗憾地点点头:“好吧,哥哥~” 看来,为了不浪费,她只能自己全部吃掉了。 …… 厉成轩的舌头伤了好几日,这几日小厨房给他和厉云菲单开一锅。 食物以清淡为主。 厉成轩消停了好几日,一直到五日后才再度出现在厉景晨和苏瑜面前。 彼时,苏瑜正抱着布老虎,教厉景晨玩跳房子的游戏。 苏瑜一边蹦跳一边唱:“拾粒小石头,地上画格子,大格子、小格子,画完格子跳房子……” 她气喘吁吁地回过头,乐道:“哥哥,你快跟小瑜一起跳房子呀。” 既有趣,还能锻炼身体,多好哇。 雪莹急忙道:“姑娘,世子爷的身子还没完全好,这样蹦蹦跳跳太耗费气血,您自己玩吧。” “无妨……我试一试。” 厉景晨提起袍子,学着苏瑜的样子,单脚、双脚跳来跳去。 自从上次苏瑜给他‘吹气’之后,他如今身子越来越有力气了。 先前但凡劳累些许,他的心率便会加快,身体都会浮肿,要休息好久才能缓过来。 但这几日,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厉景晨来来回回跳了两次,除了呼吸有些急促之外,他身体却不感觉难受。 太神奇了! 苏瑜在一旁欢喜地鼓起掌来:“哥哥好棒好棒呀~” 厉景晨看着她,轻抿了抿唇。 究竟是药物起效果了,还是……‘吹气’,起效果了? “给我拿来!” 厉成轩龇牙咧嘴地跑来,猛地夺过苏瑜怀中的布老虎。 他力道极大,还在苏瑜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刺目、带血痕的指痕。 苏瑜登时哭出了声,上前去想要夺回来:“那是小瑜的东西,是哥哥送给小瑜的小黄,你快还给小瑜!” 那不仅是厉景晨送给她的第一个玩具,还是她此生拥有的第一个玩具,她无比珍惜,这几日就连睡觉都抱着。 厉成轩比她高不少,将手举得老高,躲来躲去。 “我就不给,你奈我何?” “还小黄,一个破布老虎而已,穷酸的臭丫头,灾星,我就不给你!” 厉成轩作势就要将布老虎丢到水潭里,吓得苏瑜登时停住。 厉景晨眉头皱起,厉声道:“厉成轩,爹爹难道没罚你吗?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厉成轩一怔,更加肆无忌惮。 “舅舅?切,舅舅若是敢罚我,我娘和祖母都不会饶了他,再说了,我都是被这个灾星害得咬了舌头,我还没找她算账,哥哥为什么总是偏帮外人?” 娘亲说了,他们如今受的苦都是因为苏瑜这个灾星。 只要将苏瑜赶出王府,他们就可以翻身当主子了! 想着,厉成轩看着苏瑜的眼神更加嫉恨,他毫不客气道:“这个布老虎我要了,你不配拿用我们王府的钱买的东西。” 雪莹看不下去了,犹豫后上前道:“成轩少爷,不可以欺负小妹妹哦。” 却不想,下一刻她便被厉成轩狠狠推倒。 稚嫩的童音凶狠又恶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在我们房里,丫鬟都是要跪下和我们讲话的,你这样没规矩的下人,就该发卖到窑子里!” 雪莹倒在地上,立刻流出了眼泪,苏瑜见状急忙去搀扶。 周围人大惊,急忙低下头去。 小小的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轩儿,这是又出什么事情了?祖母不是跟你讲,离苏瑜远些吗?” 厉老太太闻声而来,嗔怪又宠溺地将厉成轩拉到自己身旁。 眼珠子一转,无奈地敲打道:“晨儿啊,轩儿才是你的亲弟弟,你可不行帮旁人,知道吗?” 厉承韫别过头去,面色冰冷。 “祖母,轩儿不过是喜欢小瑜妹妹的布老虎而已,但她不给轩儿,娘亲明明说,这府里的一切都是咱们的,和外人没关系……” 说着,厉成轩便装模作样地摸起泪来。 厉老太太一听,当即暴怒:“你娘说得对,不过一个布老虎而已,她非亲非故,能养育在咱们王府已经是开恩,还不知道谦让,当心老太太我将她丢出府去!” 这话虽是对着厉成轩说,但说给谁听,意图再明显不过。 “走吧轩儿,祖母带你再去买一个更好的。” “嗯!” 厉成轩得意地回头瞧了瞧苏瑜,两人手牵手往前走去。 “啊!!!” 下一刻,厉老太太和厉成轩脚一扭,两人齐刷刷地摔在了花丛里。 第二十章:厉成轩,你门牙漏风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苏瑜和厉景晨瞬间回头。 就见厉成轩磕掉了一颗大门牙,厉老太太摔了一身泥巴。 “嗷呜呜呜……好疼……祖母,轩儿好疼……” “噗嗤~”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其余人也跟着笑起来,害怕被发现,又急忙低下头去。 没办法,厉成轩少了一颗门牙,说话漏风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 周婆子这才回过神来,撒丫子就朝着他们跑过去:“诶呦,老夫人,您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把年纪了,若是伤到了哪里可如何是好啊?” 厉老太太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她哭丧着脸,一动便痛得倒吸冷气:“快、快叫我的承韫来,将我背回去啊……撞邪了,真是撞邪了……” 厉承韫很快便赶来将厉老太太背回房间,府医为厉老太太检查,厉成轩便在一旁哭嚎。 雪莹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厉承韫。 厉承韫,面色冰冷得吓人。 搂着厉成轩的厉云菲眼珠子一转,扯着嗓子道:“大哥,你可莫要听这丫鬟胡说八道,她是你派给苏瑜的人,自然向着苏瑜。” “可怜晨儿也不护着他弟弟,他们串通一气,冤枉我家轩……” 话音未落,厉云菲便被厉承韫一记刀子眼吓地噤声。 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满脸不服气。 半晌,府医开口:“王爷,万幸万幸,老夫人并未撞到什么硬物,也没有骨折错位,摔跤总是痛的,我开两副药,多休息就是了。” 厉承韫悬在心头的巨石陡然落地:“好,有劳你。” “王爷客气。” 府医挠挠头,满肚子疑惑。 最近他出场的频率,着实是高了些。 “快快快,快给我家轩儿瞅瞅,我家轩儿一旦碰到那个苏瑜就没好事。” 厉云菲抹泪,连忙将厉成轩往前推了推。 “上次是咬到舌头,这次是磕掉了门牙,谁晓得下次又是什么……” 府医一噎,讪笑道:“厉夫人,和姑娘无关,日后成轩少爷小心些就是了。” 饶是他,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但磕掉了门牙,他也整不出一个假牙给厉成轩装上,只能是开止疼止血的药物,等牙重新长。 想了想,府医又补充一句:“厉夫人放心,成轩少爷年纪还小,正是换牙长牙的时候,这牙迟早要换,早一时晚一时的事情而已。” 厉云菲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府医朝着厉承韫作揖,转身离开。 厉成轩还在哭嚎,他猛地冲上去狠狠给了苏瑜脑袋一巴掌:“灾星,祸害,都是你害了轩儿和祖母,呜呜呜……痛死轩儿了……” “厉成轩!” 厉承韫暴怒,当即道:“小瑜,打回去。” 苏瑜没敢动,只怯生生地看着被随意仍在地上的老虎。 厉承韫吩咐人将厉成轩按住,又重复了一遍:“小瑜,爹爹说,打回去。” 厉景晨直接拿起苏瑜的手,毫不客气地打在厉成轩的胸口。 厉成轩登时哭嚎得更大声,但那一掌分明没用力。 他被丫鬟松开,又羞又愤,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活了哇啊啊啊,舅舅帮着灾星打我,轩儿好可怜,娘亲,舅舅根本就不把轩儿当成家人,呜呜呜……” “祖母,你为轩儿做主啊呜呜呜……” 厉云菲心肝疼,扑跪在地上,掩面落泪。 “大哥,轩儿从小没有爹的陪伴,已经很可怜了,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外人逼死我们娘俩吗?!” 厉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了,责备道:“承韫,小孩子打打闹闹而已,你莫要拉偏架,轩儿那般可怜,你怎的还好意思凶他?” “轩儿,来祖母这里。” 厉成轩一骨碌便爬起来,扑到厉老太太怀中。 厉承韫攥紧的大拳……无力松开。 他在外可叱咤风云,就事论事,但家中这些琐事最是磨人,剪不断理还乱。 他亲自去将那只已经是满身脏污的布老虎捡起来,朝着苏瑜和厉景晨伸出手:“爹爹带你们走。” 门外。 厉承韫心疼地摸摸苏瑜的头,叹息又叹息:“抱歉小瑜,是爹爹没保护好你,但爹,也有爹的难处。” 是他对不起厉云菲。 父亲早早去世,家中只有他是顶梁柱,若不是他心有抱负,远离家乡建功立业,厉云菲也不必一人承担那么多。 他甚至不能轻易对厉云菲母子俩发火,否则便是……千古罪人。 苏瑜急忙摇头,安慰道:“没关系哒爹爹,小瑜将小黄洗干净就是啦。” 看着厉承韫眉眼间是难掩的挫败和哀伤,苏瑜着急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侧脸,想要安慰他。 “小瑜真哒没事!” 厉景晨也不忍心,犹豫片刻后道:“爹爹,以后我尽量不同弟弟起争执,不再叫您为难。” 厉承韫面上浮现几分不可思议,但看到他们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又是一阵心疼。 “好,爹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叫你们受委屈。” “现在咱们陪着小瑜,一起去将小黄洗干净,好吗?” 苏瑜和厉景晨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门后,厉云菲死死地盯着他们,恨意弥漫。 …… 翌日。 厉承韫前去上朝离开不久,门房却忽然来报。 “薛侍读府上来人了,说是送东西,叫咱们主子出去呢。” 饭厅,厉云菲刚提了食盒准备回去带给厉成轩,闻言,她没好气道:“晨儿啊,你去吧。” “你爹不在,祖母起不来床,姑姑我连个外人都不如,怎么当得了主子呢?”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薛侍读可是我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皇帝钦点去翰林院办公,你沾沾喜气也好。” 说完,厉云菲毫不犹豫地离开。 厉景晨想了想,起身:“你在这里吃饭,我去去就回。” 苏瑜急忙放下筷子:“哥哥,小瑜跟你一起去呀。” 厉景晨无奈,只得点点头。 不过他们才刚走到门口,苏瑜便看到门外停着的马车上散发着浓重的黑气。 她的脚步顿时停住,有危险?! 第二十一章:苏瑜和世子被沉塘了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哥哥,等等哇。” 苏瑜急忙抓住厉景晨的袖袍,厉景晨狐疑回头:“怎么了?” 苏瑜抿了抿唇,死死地盯着马车瞧。 马车里面散发出来的黑气很浓很浓,是死气! 绝对不能去!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后道:“哥哥,爹爹是王爷,地位一定在侍读之上,是不是?” 厉景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是侍读大人亲自来,只是府里的小厮,为什么要让哥哥亲自出去迎接呢?哥哥是世子,让世子迎接小厮,没有这个道理哇。” 厉景晨瞬间回过味来。 他记得偶然听到爹爹提起过,这位薛状元虽然也是寒门出身,但是朝中立场不同,所以和爹爹有些不合。 上次因为王府未曾捐钱,参爹爹一本的大臣中,也有他在。 厉景晨当即冷声吩咐道:“既然是送东西,搬下来就是了,我们正在用早饭,便不出去亲迎了。” 说完,他牵着苏瑜便往回走。 门外等着小厮一愣,面色黑沉到滴墨。 两个小家伙还怪精,看来他要换个法子才是。 …… 门房将他马车上的箱子搬进府中,见上面没有黑气,苏瑜才松了口气。 又好奇道:“哥哥,里面是什么哇?” “打开瞧瞧。” 厉景晨亲自将箱子打开,里面全部都是书,他随手打开一本翻了翻,上面还有薛锦文认真做的笔记。 这些书已经泛黄,但却没有半分破损,一看便是主人很爱惜。 但:“他将这些书送来做什么?” 门房乐道:“世子爷,咱们王爷捐了一千两银子咧,皇上在朝堂上嘉奖,如今朝中大臣谁不想巴结咱家王爷?” “估计是想着您即将启蒙,所以专程给您送来的。” 厉景晨听罢一喜,看苏瑜的眸中又增了几分感激。 他破天荒地伸出手牵着苏瑜:“走吧,咱们去吃饭。” “是~” 两人用过早饭后便在院子里玩,但一直到午膳的时候,厉承韫都没有回府。 厉景晨不免有些着急:“平日爹爹一下朝便回来,今日怎么还未归?” 他心里忐忑不安,总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忽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来,哭丧着脸:“世子爷,王爷离宫的时候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听说伤得很重,正在皇城外的医馆内,您快去瞧瞧吧!” “什么?!” 厉景晨的眼眶“唰!”地红了,他撒丫子就朝着门外跑去:“快备马车!” 苏瑜也很着急,急忙跟着厉景晨跑,但方才来报信的叔叔,她怎么没有见过? 她满肚子疑惑,忽然想到或许是自己来王府时间还短,王府里面有许多小厮,她不曾每个都见过而已。 马车上。 厉景晨急得快要哭出来,他在心头默默祈祷。 爹爹千万千万要没事才好…… 苏瑜吓得浑身发抖,还不忘安慰他:“哥哥别怕,爹爹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爹爹的。” 她绷着小脸,同样的紧张难过。 但爹爹对小瑜那样好,应该会有好运才是,怎么还会有意外之灾呢? 忽然,她看到眼前逐渐升起黑气,黑气将她与厉景晨团团包围,越来越浓…… 这是怎么回事? 苏瑜被吓了一跳,急忙想要去开窗,却发现窗户被锁死,根本打不开。 她颤抖着去抓厉景晨的袖子:“哥哥,我们好像……被骗了。” 厉景晨尚未回神,怒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下一刻,马车狠狠一颠簸,像是轧到了石头,他和苏瑜尖叫着摔到了地上。 紧接着,马车歪歪扭扭地往前跑去。 厉景晨瞬间石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踉跄爬起来。 京城的地一贯平坦,这路反而像是在乡间。 王府距离皇宫步行可达,可他们如今已经出来了两柱香的时间,怎么可能还不到? 还有…… 若爹爹真的在皇宫中受伤,不请太医,怎会去外面的医馆? 他越想越心惊,吼道:“停车,好大的胆子敢骗我们,不怕爹爹回来知道了,治你们的罪吗?!” 厉景晨想要打开马车门,可不知何时,一直虚掩着的门已经被牢牢锁住。 门、窗,没有一个能打开。 苏瑜红彤彤着眼眶,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看着越来越浓的黑气,逐渐变成了死气,她急中生智,鼓足了力气吹啊吹。 可她的力气相比起这逼人的死气,实在是太小了,她吹了好久才勉强吹散一丁点。 外面寒风阵阵,她却冒出了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也半分不敢停。 “呼……呼……哈……” 小瑜不想死,也不想让哥哥死!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不劳世子爷费心,死无对证,战王上哪找我去?”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占了别人的位置,世子爷,来生再见吧!” 下一刻,马车似乎是停下了,驾马车的人也跳下去。 厉景晨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高高挥起,在空气中传来声响,“啪!”的一声抽在马背上,传来马嘶鸣阵阵。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马猛地向前冲去,东倒西歪,但速度极快。 “啊——” 两个人下意识地紧紧抱在一起,苏瑜吹气的动作却半分都不敢停。 马像是发了疯一样往前跑,巨大的颠簸过后,马车开始倾斜着往下陷,几乎让身子颠倒。 鼻腔中传来腥味,下一刻,冰冷的湖水毫不留情地冲破门窗,灌入其中! 两人来不及反应便吞了一大口水。 不好,他们被沉塘了! 第二十二章:若是儿女有意外,他绝不会独活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王府。 厉承韫一身酒气的回来,他揉着发疼发涨的太阳穴,下意识问道:“阿晨和小瑜呢,都睡了?” 正打瞌睡的门房掀起眼皮瞅了一眼,继续睡。 下一刻,他直接弹了起来:“王、王、王……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厉承韫倏然蹙眉:“不回来,我能去哪里?” “您您您…不是受伤了,正躺在医馆吗?世子爷和姑娘去医馆看您了,您……痊愈得这么快吗?” 厉承韫一头雾水,毫不留情地给了他脑瓜一巴掌。 “胡诌什么,本王不过是和几个同僚一起用了午饭而已,什么受伤?” 说起来他也不愿去的。 但薛锦文今日不晓得是发什么疯,硬说要给他负荆请罪,先前不该在皇上面前告状。 还说自己若是不同意,便是不原谅他。 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前去,被灌了不少酒。 “……你方才说,阿晨和小瑜去哪里了?” 门房瞬间僵住,他汗毛竖起,颤颤巍巍道:“一个时辰前,有一个自称是医馆的小厮来报,说是您滚下台阶摔断了腿,就将世子爷和姑娘带走了。” 如果世子爷和姑娘没有去找王爷,那这么久的时间,他们被带到哪里去了? 门房越想越心惊,腿一软直接跪倒,哭丧着脸:“求王爷恕罪,都是小的不谨慎,但那小厮手上拿着您的令牌,小的不敢拦啊……” 厉承韫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他猛地去摸腰间,自己的令牌分明还在。 他陡然心惊,顾不得处罚门房,怒吼道:“来人,全都给我出去找,先去京城的各个医馆找,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给我找回来!” “是!” 侍卫、丫鬟、家丁集体出动。 下一刻,厉承韫猛然想起什么,朝着后院飞奔而去。 当初自己害怕厉云菲在京城受委屈,所以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他也给了厉云菲一块! 后院。 厉云菲将厉成轩哄睡,坐在妆台前。 她看着自己眼角的细纹,和粗糙的双手,眸中划过浓重的恨色。 却转瞬变成得意。 没关系,过了今日,那两个碍眼的东西便再也回不来了,她和轩儿很快就是王府里最尊贵的人了! 下一刻,门忽然被大力踹开,厉承韫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厉云菲面上划过一道心虚,却猛地被他抓住了手腕,他力道极大,顷刻间在她手腕上留下一道红印。 厉成轩被惊醒,急忙跑去找厉老太太。 厉承韫死死地盯着她:“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厉云菲状似不解,委屈道:“大哥这是又要责备菲儿吗?菲儿今晨不过自觉不配见客,让晨儿去见薛侍郎的小厮而已,这也有错吗?”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厉承韫声音陡然提高:“告诉我,我给你的令牌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瞧瞧。” 厉云菲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起来,她眼神闪躲,磕磕巴巴道:“在……在妆匣里,不过、不过……现在不方便拿。” 厉承韫怒极反笑:“为何不方便?还是你根本没有?!” 盛怒之下,他猛地将妆匣打翻在地。 ……他的令牌! 厉承韫瞳孔骤缩,将地上的令牌捡起。 他再三确认令牌的确是当年自己给厉云菲的那块,不过是缺了一角。 余光瞥见厉成轩带着厉老太太前来,厉云菲猛地跪下,哭道:“菲儿真的不知大哥今日这一出又是为何,菲儿先前被人欺负摔在石头上,将这令牌磕去一角,不愿让大哥觉得菲儿不珍惜这令牌,所以才未曾拿出。” “大哥因为此事,又要同菲儿发怒吗?菲儿还是带着轩儿离开好了……” 她哭得可怜,倒是叫厉承韫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啪!”的一巴掌。 厉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扇在他侧脸上,气得险些栽倒:“厉承韫,你个没良心的,怎得又来欺负你妹妹?!” 厉承韫回神,他咬了咬后槽牙,来不及解释,夺门而出。 他要去找薛锦文,难不成今日他又是送书又是请客,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但薛锦文闭门不见,家丁传话说他酩酊大醉,早已睡下。 无奈,厉承韫只好离开。 一整日下来,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就连苏瑜的生父母家中他也去找了,但一无所获。 门房不知带走厉景晨和苏瑜的小厮是谁,来自哪个医馆,找人,就像是海底捞针。 听闻此事的厉老太太被厉云菲搀扶着颤颤巍巍前来正堂:“晨儿丢了?一定是苏瑜这个灾星害的,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找回一命,怎么又……” “老天爷,你还我的宝贝孙子啊……冤孽,都是冤孽啊!” 厉老太太快哭瞎眼,一口气上不来直直地往后倒去。 “娘!” 厉云菲直接破了音,一阵兵荒马乱。 府医前来用参汤给厉老太太吊着气,她才能勉强坐在正堂等消息。 而厉承韫一动不动地坐在上首,双眼猩红,拳头也紧紧攥着。 他缓缓冲着身旁的侍卫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报官。” 侍卫一愣,急忙往外跑。 厉承韫狠狠闭了闭眼,若是阿晨和小瑜有什么意外……他绝不会独活。 第二十三章:过继厉成轩为世子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云菲抱着厉老太太落泪,嘱咐她要当心身子。 余光瞥向厉承韫,她微不可察地弯起了嘴角,心头满是畅快。 报官又如何? 苏瑜和厉景晨,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好大哥,就准备为他们收尸吧! 下一刻,方才跑出去报官的侍卫急匆匆地跑回来,双目瞪得滚圆—— “王爷,世子爷和姑娘,回来了!!!” 厉承韫猛地抬头,不等厉云菲反应过来,他已经夺门而出,消失在视线之内。 厉云菲登时掐紧了拳。 回来了……怎么可能?! 厉老太太也颤颤巍巍地起身,一脸急色:“快快快,菲儿,扶我去看看啊……” 王府门外。 厉景晨和苏瑜手拉手,脸色如出一辙的惨白。 头发和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身上,风吹过,他们狠狠打了个寒噤。 好冷! 这样子看上去着实可怜极了,门房不忍心,急忙叫人取来大氅给他们披上。 厉承韫狂奔而来见到这一幕,心脏像是破了个窟窿。 他踉跄着走上前去,甚至不敢高声:“阿晨,小瑜,你们今日……去哪里了?” 两个人没吭声。 厉景晨看上去像是被吓丢了魂一样,眼神空洞麻木,连唇色都几近透明,但手却紧紧地抓着苏瑜不放。 “诶呦,祖母的宝贝孙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厉老太太一见到厉景晨,猛地扑上来将他抱在怀中,哭声悲恸。 厉景晨……没什么反应。 厉老太太眼瞅着他这副模样,心都碎了,毫不客气地推了苏瑜一把。 怒目瞪圆:“灾星,你还要害我孙子到什么时候,今日王府再留你不得了……” 话音未落,厉承韫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有警告、有怒气,还有……失望。 厉老太太登时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半句话也说不出,这么多年,厉承韫从未用这般眼神瞧过她。 厉承韫则怜爱地摸摸两小只的额头,触碰到一片冰凉,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红着眼眶道:“外面冷,咱们先进屋去吧。” 厉承韫将厉景晨抱起,雪莹也小跑上前来抱着苏瑜往府内走去。 厉云菲却是僵在原地,她眸中的嗔恨几乎抑制不住。 那人不是传话来说厉景晨和苏瑜必死无疑,怎地又叫他们回来了? 废物! 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 屋内。 府医为他们检查过身体,除了受凉以外,没有什么大事。 苏瑜被雪莹抱回去泡热水澡,厉承韫则是陪着厉景晨。 府医恭敬地朝着厉承韫作揖:“王爷,小儿不适宜喝安神汤,还请王爷留在此处陪伴,解开心结便无事了。” 厉承韫颔首:“……有劳。” 府医离开后,厉承韫坐在厉景晨床边,试探着去触他的手。 感受到掌心是温热的,厉承韫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阿晨,可以告诉爹爹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厉景晨像是陷在了自己的思绪中,眼神空洞,半晌之后才逐渐对焦在厉承韫脸上。 他嘴唇嗡动,然后艰难地发出声音:“爹、爹……” “他们说,你受伤了,我和小瑜想去医馆看你,但却被锁在马车里,马车……沉塘了……” 最后三个字厉景晨声音细如蚊呐,但却让厉承韫心头重颤。 “沉塘?!” 他没忍住怒吼,却在看到儿子那副可怜模样的时候,强忍着胸腔中即将迸发出的怒意。 厉承韫咬紧了后槽牙,双目猩红,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 他颤颤巍巍地去抚了抚厉景晨的侧脸,不忍心再追问他是如何获救,只哽咽道:“阿晨,你放心。” “爹一定会查清楚此事,给你们一个交代。” “……好。” 厉景晨看着厉承韫欲言又止,到底没有说出来。 今日害他们的人说,是他占了别人的位置,若是自己没了的话,世子之位除了落在厉成轩的头上,他想不到其他人。 还有…… 他们跟着马车一并沉入水中,水很深,四周一片漆黑。 他们拼命地离开马车,想要往上游,自己却被水草缠住了脚。 他以为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到王府,见到爹爹了,但苏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努力地将苏瑜往上推。 苏瑜不肯走,依旧在他身边做着‘吹气’的动作,即便只能是连连呛水。 他们都以为今日便是他们的死期,但很快游过来一大群鱼,吃掉了桎梏他脚腕的水草,又将 他们托起,往上游去。 将他们送到了岸边。 厉景晨如今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苏瑜不是要害他们的人。 那……还能是谁? 厉承韫将他的被子往上掖了掖,声音轻缓:“阿晨莫要多想,先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厉景晨点头,缓缓合上双眸。 半炷香后,确定厉景晨已经睡熟,厉承韫起身离开。 他心里惦念着苏瑜,总得去瞧瞧才能心安。 房门外,他冲着侍卫肃声吩咐道:“再找几个人来守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来找我。” “是,王爷。” 厉承韫往不远处苏瑜的房间走去,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喧哗声,他急忙加快了脚步。 门口,被褥、布老虎、衣服被丢了一地。 苏瑜一边哭一边往回捡,而厉成轩还在不停地将她的东西往外扔。 “啪嗒!” 厉成轩直接将厉承韫送给苏瑜的平安锁给摔成了两半,他气得要喷火。 冲着苏瑜恶狠狠道:“小灾星,我哥哥就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给我滚出王府!” 娘说了,厉景晨若是今日没能活着回来,她明日就去找祖母,让自己过继给舅舅,继承世子的位置。 他已经做起了成为世子的美梦,但厉景晨竟然回来了,这一切全都是苏瑜的错! “小瑜的锁锁……” 苏瑜扑跪,将平安锁捧在掌心里。 巨大的委屈袭来,她“哇!”地便哭出了声。 雪莹跟着落泪,急忙将苏瑜抱在怀中,朝着身旁另一个丫鬟祈求道:“帮帮忙,去请王爷来给姑娘做主……” “不用了,本王来了。” 第二十四章:王爷,成轩少爷出事了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承韫黑沉着脸色,疾步上前将苏瑜抱起安慰。 厉成轩心虚一瞬,但想到自己有娘和祖母撑腰,他又不屑地抬起下颌。 “厉成轩,给妹妹道歉。” 厉成轩眼珠子一转,想着娘亲教他的话,大吼:“舅舅为了一个外来的灾星欺负轩儿就算了,现在竟然为了她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要了,轩儿没有你这样的舅舅!”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走。 却在拐角处“啪!”地撞到了柱子。 厉成轩痛得当即泪如雨下,但碍于面子,他连半个音都没发,加快速度往回跑。 厉成轩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传来“哇!”的一声哭嚎:“娘亲,祖母,轩儿的额头起了个包,轩儿好痛,舅舅和灾星欺负轩儿,呜呜呜……” 厉承韫大拳死死掐紧,怒火中烧。 忽然感觉自己怀里的小身子微微颤抖,他陡然心惊:“小瑜?” “爹爹,小瑜好冷,好难受……” 苏瑜抽抽噎噎,小脸涨得通红。 厉承韫急忙去摸她的额头,登时吓得往屋内跑去:“去叫府医来!” 喝了退烧药后,苏瑜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睡得很不安,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厉承韫心疼地坐在床边,凑上前去听。 “唔……小鱼,咬水草,小鱼救了小瑜和哥哥……明日小瑜去护城河,喂小鱼……” 厉承韫听得满头雾水。 小瑜救了小瑜? 这是什么话? 不过下一刻他便回过味来,当即心头重重一颤。 莫非小瑜的意思是,今日是护城河里的小鱼救了他们吗? 攥着她的手没忍住收紧,厉承韫薄唇紧抿,晦暗不明地盯着她。 良久。 厉承韫缓缓吐了口浊气,将苏瑜的手放回锦被中,吩咐雪莹好好照看她后离开。 翌日。 晨曦未晞,如今天气越发冷了,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厉景晨却满头大汗地捏着被角,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梦里,他和苏瑜一起被活埋,爹爹在前来救他们的途中被人射杀,祖母没办法只好让厉成轩成为世子,日后继承王位。 但最后,王府还是落到了抄家斩首的下场…… “不要……不能死……我们不能死……” “小瑜!” 下一刻,厉景晨猛地惊醒,双眸猩红一片。 守在外间的小厮听到声响,急忙闯进来:“世子爷,您醒了?您这是做噩梦了吗?” 厉景晨怔愣好久才回神,他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才卯时,不急着起身,世子爷再休息会。” 厉景晨却直接翻身下床:“小瑜呢?” 小厮一噎:“姑娘自然是在睡觉,世子爷您这是……” 厉景晨的动作缓缓停住,他按了按胀痛的额头,勉强扯唇笑了笑:“是我睡糊涂了,你先下去吧,我再小憩片刻。” 看着小厮一脸担忧,不敢离开的模样,厉景晨无奈钻回了被子里。 他闭目,神色如常,蜷在被子里的手却越捏越紧。 难道,真正想要害他的人,是祖母? 此念头一出,指甲顷刻刺进了掌心内,留下几个染血的指痕。 厉景晨嘴唇嗡动。 祖母虽然疼爱自己,但相比起自己,她更加维护厉成轩,还常常为了小姑一家苛责父亲。 还有,李婆子就是祖母亲自指给自己的…… 想到这里,厉景晨陡然心惊,有热泪从眼尾流出。 所以,祖母是想要将自己的世子之位给厉成轩吗? 那梦中射杀父亲的人又是谁,虎毒不食子,祖母也总不至于连爹爹一起害。 思绪如乱麻般疯长,厉景晨想着想着,竟然真的又睡了过去,待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厉老太太正坐在他床边,苏瑜则委屈地站在一旁。 “晨儿醒了?快快,周婆子将晨儿扶起来,祖母的宝贝孙儿受惊了,祖母叫小厨房给你熬了人参乌鸡汤,能安神补气。” 周婆子将厉景晨扶起靠在床头,厉老太太舀起一勺乌鸡汤凑到他嘴边。 厉景晨倏然蹙眉,微微别开了头。 “……多谢祖母,但我还未洗漱。” 厉老太太动作一僵,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是是是,祖母心急了,晨儿起身吧,祖母在饭厅等你。” “小厨房做了好些饭菜给你压惊呢。” 离开的时候,厉老太太狠狠地瞪了苏瑜一眼,然后扭着腰大摇大摆地离开。 却在迈出屋门的时候,“诶呦!”一声,她绊到门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亏被周婆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嘴里嘟囔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身影渐渐远去。 厉景晨不动声色地蹙眉,目光看向一旁的苏瑜,面上的表情才浮现稍许温和。 “小瑜?” “哥哥,小瑜不是灾星……” 苏瑜小步挪到床边,脸鼓成了一个包子,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她起身后本想来看看哥哥,但却碰到了厉祖母,厉祖母说她是灾星,总会有一日将她赶出府。 厉景晨无声笑笑:“哥哥知道,昨日是小瑜救了我们。” 看着她面色有些苍白,小手还紧紧地捂着腹部,厉景晨好像明白了什么。 “听说京城中有一个早点铺子做的早点一绝,不如我们去尝尝?” 苏瑜说过,‘吹气’费力气,必须要用吃才能补回来。 在王府,总是不方便,更何况他现在对厉老太太、厉云菲和厉成轩都有所怀疑,至少在真相查明之前,他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交集。 苏瑜的泪水当即止住,点头如捣蒜:“那就太好啦~” …… 厉景晨亲自去向厉承韫说明情况,不过他只说是吃腻了王府的早膳,想要换换口味,并没有提预知梦和怀疑厉老太太的事情。 毕竟即便他说了,厉承韫也极大可能不相信。 他们在早点铺子里,几乎将菜单上的每一样都点了一遍。 馄饨、蒸饺、黄米凉糕、豆沙糕、小面、肉夹馍、鸡蛋糕…… 苏瑜着急地胡吃海塞着。 她空了一宿的肚子,能量许久没能补回来,她浑身都很难受。 厉承韫瞧着她,眉眼浮现心疼。 他现在已经确定是苏瑜在危难关头救了儿子,知晓她并非普通孩子。 万幸有她…… 苏瑜将桌子上的所有菜品都扫荡一空,差不多是三、四个成年人的食量,周围人眼瞅着差点没惊掉下巴。 忽然,侍卫着急地前来禀报:“王爷,成轩少爷出事了!” 第二十五章:杀了那个灾星!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承韫放下筷子:“什么事?” “成轩少爷今晨起忽然呕吐不止,但并未吃错东西,府医亦束手无策,厉夫人请了好几轮大夫来都没能将成轩少爷治好,老夫人做主请了道士回来,道士说、说……” 厉承韫眸光一凝,声音骤冷:“说什么?” “说成轩少爷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惊着了,且这不干净的东西就在府里……如今老夫人正要我请您们回去。” 这不干净的东西暗指谁,再明显不过。 苏瑜吃肉饼的动作一顿,她拼命地将嘴里的肉往下咽,口齿不清:“求求爹爹,不要把小瑜扔粗去,小瑜不似灾星……” 她快急哭了。 厉景晨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爹爹,昨日带走我们的人说,是因为我占了别人的位置,才要害死我们的。” 厉景晨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小瑜,是被我牵连。” 言外之意,什么灾星,都是无稽之谈。 厉承韫登时眉头紧锁:“……爹爹知道了,你们放心,爹爹会保护好小瑜的。” 厉承韫忽然想起早年间,妻子方才有孕时,厉云菲曾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被别人看不起,便与自己约定好。 若妻子生下的是女儿的话,便将世子之位给厉成轩。 当时便连母亲都来当说客,字字句句都是厉云菲如何不易,自己只好答应。 不过最后妻子生下晨儿后,皇上钦赐世子之位,此事便无人再提及…… 莫非…… 一个念头在心头乍现,厉承韫竟打了个寒战。 不,绝不可能。 母亲和妹妹虽然偏激,但她们是自己在世界上最亲的人,绝不可能去害晨儿! 厉承韫按捺着心头的不安,吩咐侍卫给钱,自己则带着厉景晨和苏瑜坐上马车。 ……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苏瑜方才从马车上跳下来,厉云菲便扑上来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侧脸。 哭嚎道:“灾星,都是你这个灾星害我儿子。” “你害了晨儿还不够,竟然还要来害我儿子,可怜我的轩儿连黄水都吐出来了,我打死你!” 厉云菲疯了一样扑上来,巴掌像是雨点一样接连打在苏瑜的身上,苏瑜痛得边哭边躲。 “小瑜!” 厉景晨被吓坏了,飞奔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结结实实地挨了厉云菲一掌。 厉承韫瞳孔骤缩,他飞身跳下马车,一把抓住厉云菲的手臂。 压低声音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先回去!” 他们在王府门口,来来往往的百姓们纷纷朝这边看来。 厉云菲猩红着眸,盯着苏瑜睚眦欲裂,愤愤地往回走去。 …… 屋内。 厉成轩面色苍白地趴在床边,地上的呕吐物中竟有血丝。 厉云菲当即吓得尖叫出声,猛地扑上前去:“轩儿,娘亲的轩儿,你可别吓唬娘啊,你这是怎么了……” 厉成轩被抱在怀里,他咬牙切齿的手指着门口的苏瑜,声音虚弱,但满是恨意:“娘亲、祖母,杀了灾星,杀了灾星!” 厉成轩缺了一颗门牙,额头上鼓着一个又红又肿的大包,模样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厉景晨默默地往前挪了挪,挡在苏瑜前面。 厉老太太重重拍案而起:“你个不孝子,还要护着这个孽障吗?” “可怜我的宝贝轩儿,昨晚回来后便身子不爽利,现下都快要吐得虚脱,你这个当舅舅的便全然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吗?!” 厉承韫几乎被气笑了。 “母亲,我晓得菲儿和轩儿的委屈和不易,但你们一味地纵容轩儿,才是害了他。” 厉承韫看着厉成轩,眸中划过一道心疼,坚定道:“我早就说过,小瑜不是什么灾星,一切都是胡诌,可你们任由厉成轩整日用这两个字来称呼小瑜,任由他欺负小瑜,抢走小瑜的东西。” “如今他还没有长成,你们难道要放任他日后成为街头巷尾,目中无人的混混吗?这就是你们的爱?” 厉云菲哭声一顿,继而哭声更高:“娘,你瞧瞧大哥这是说什么啊,我和轩儿当真没有活路了啊,我们不活了,呜呜呜……” 厉老太太急火攻心,气得差点没有昏过去。 “舅舅坏蛋,舅舅帮着灾星害轩儿,哥哥也保护灾星,欺负轩儿,你们都去死,都去死,哇啊啊啊——” 厉成轩几乎被气疯了,他拼劲全身的力气叫嚷哭喊着,在床上折腾。 厉承韫满脸怒气,根本想不到厉成轩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来自己从前,的确是太过惯着他了。 “来人,将厉成轩给我按住,上手板!” 侍卫们当即去将厉成轩从厉云菲怀中抓出来,逼着他跪在厉承韫面前。 厉云菲吓傻了,但被两个婆子按住,她只能哭喊求救。 厉老太太想要上前去拦,却被厉承韫一个眼神吓得僵在原地。 “娘,玉不琢不成器,你若是不让我教训厉成轩,我便去回了皇上,废了这王位,咱们一家子回小县城去过活。” 这一句话吓得厉老太太差点没栽倒。 “好好好,竟敢威胁我,厉承韫,你真是好样的!” 厉老太太几乎站立不稳,被周婆子扶着瘫坐在软榻上,久久提不上气来。 厉承韫狠了狠心,肃声道:“给我打!” 手板一下接一下地落下,侍卫毫不留情,很快便在厉成轩的手心留下红痕。 厉成轩哭哑了嗓子,他又气又恨:“舅舅是坏蛋,娘亲、祖母,救救轩儿,轩儿要死了呜呜呜……” “厉成轩,给小瑜道歉。” “我不道歉,我没错,她就是灾星,都是她的错!!!” 厉成轩几乎破了音。 若是厉景晨死了,他就不用受这种屈辱。 厉承韫眸中满是失望:“继续打!” 这次,侍卫的力气更大,他几度想要收回手,却被死死按住。 白嫩的手心很快变得又青又紫,几乎动也动不得,但手板还在接连下落,每次都是钻心的疼。 厉成轩冷汗直冒,终于忍不住了:“对不起,苏瑜对不起,我错了——别打了呜呜呜……” 侍卫猛地停手,厉成轩瘫软在地。 厉云菲飞扑上去抱起他,众人便见厉成轩方才还苍白至极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红润。 连手上的淤青都散了少许。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六章:她等着厉景晨暴毙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成轩急火攻心,剧烈咳嗽之后突然吐出一大口黑血。 然后竟觉得身体百窍皆通,连心情都变得美妙起来,胃中翻腾蹈海多时,如今也回归平静。 厉成轩懵懵地盯着厉云菲,喃喃道:“娘亲,轩儿好像……不那么痛了……” 厉承韫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他骤然攥紧苏瑜的小手,冷声叮嘱道:“看来被我说对了,你小小年纪随意欺负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此事就此作罢,日后你若是再敢欺负小瑜,我定严惩不贷。” 说完,厉承韫牵着苏瑜和厉景晨转身离开。 厉老太太呆愣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苏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翌日。 沈嫣然上门来寻厉老太太,她攀着厉老太太的手,亲昵道:“厉伯母,我家布铺新得了两匹上好的料子,嫣然请您跟我回去制一身新衣服如何?” “母亲常教导嫣然,要牢记战王府的恩情,嫣然一刻也不敢忘,您便赏脸给嫣然一个尽孝的机会,可好?” 她字字诚恳,厉老太太心头一阵得意。 状似不经意道:“你这个丫头实在太客气,左右今日也无事,便跟你走一趟吧。” 厉老太太被搀扶着起身,她捋了捋袖袍,忽然道:“周婆子,去将世子爷叫来,一块带上出去走走。” “是。” 沈嫣然搀着厉老太太的手一紧,美眸幽怨过后忽闪一道狡黠。 厉景晨上门送死,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但,厉景晨将苏瑜一起带上了。 原本厉老太太不愿,怎得到哪里都要带着苏瑜,恨不得将她绑在裤腰带上。 但厉景晨却说,苏瑜不去,他也不去,无奈之下,厉老太太只能应允。 沈家布铺。 厉景晨牵着苏瑜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沈嫣然忙前忙后地为厉老太太量身,选布料。 他抿唇,默默地攥紧了掩在袖袍下的冰冷物件。 是一把匕首。 有了上次被沉塘的经历,他总该时刻防备才是。 沈嫣然捧着一件成衣,亲昵地走来:“阿晨,这是沈姨一早叫人按照你的身形做好的,你去试试合不合身啊?” “沈姨~小瑜想看看呀~” 赶在厉景晨将其接过之前,苏瑜忽然挡在前面。 她鼓起小脸朝着衣服吹啊吹,她很是苦恼,为何最近看到黑气的次数这样多? 看着苏瑜的动作,厉景晨心尖一颤,不可置信的目光缓缓上移到沈嫣然的脸上。 沈姨……也想要害他吗? “诶呦,你这是做什么?这衣服都是新的,干净得很。” 沈嫣然有些不悦地将衣服夺过,暗中狠狠瞪了苏瑜一眼。 碍事的丫头。 若是没有她的话,想必厉景晨早就已经撒手人寰,自己又何必这样费力? 苏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甜滋滋道:“哥哥,可以穿上试试啦。” 厉景晨松了口气,抬手亲昵地摸了摸苏瑜的头。 厉景晨换上新衣服出来,苏瑜瞬间眼前一亮,‘蹬蹬蹬’地跑上前去:“哥哥,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厉景晨面颊红了红:“谢谢小瑜。” 沈嫣然在他们背后看着,不可抑制地弯起了嘴角。 她环抱起手臂,连下颌都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等着战王府传来厉景晨暴毙的消息! “晨儿啊,咱们走吧。” 厉老太太从布铺中择了条红色披肩,喜滋滋地披在身上,连走路都一扭一晃:“时间还早,不着急回府,咱们去前面集市上转一转。” 厉景晨当即蹙紧了眉,心头警铃大作,祖母这是要下手害他们了吗? 他正欲拒绝,身边的苏瑜却忽然拍起手来,兴奋道:“好哇好哇,集市上有好多好吃的呐~” “哥哥,咱们跟着祖母一起去集市好不好呀?” 厉景晨卡在喉中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他轻轻点头:“好。” 沈嫣然乖巧地行礼,温柔道:“那嫣然便不打搅你们了,厉伯母若是缺什么,派人知会嫣然一声就是。” 厉老太太趾高气扬地走出去,一路上她挺胸抬头,扭着腰往前走,颇有几分像是……开屏的孔雀。 周围的小贩儿见她富贵模样,纷纷往前凑,竭尽全力地推销自己的东西。 厉老太太给他们买了好些小孩子吃的零嘴:猪肉脯、果脯、豆沙糕、糖葫芦…… 相比起胡吃海喝的苏瑜,厉景晨没有一刻不处在紧张之中。 他不停地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人会忽然扑上来将他们掳走。 这时候,苏瑜缓缓地停下了脚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路旁。 厉景晨大骇,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小瑜,怎么了?” “哥哥,小瑜想吃这个牛肉火烧……” 苏瑜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她吃得满嘴都是碎屑,方才厉老太太给他们买的零嘴,几乎全部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逃生的是不是?” 厉老太太没好气地走回来,满脸嫌弃:“我们王府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平日我们可有苛待你的吃食?” 苏瑜被骂得眼眶微红,厉景晨急忙挡在她面前。 “是,祖母,小瑜不吃了……” 下一刻,就见厉老太太从袖袍里掏出钱袋子,一脸肉疼的模样。 她将银锭子扔给小贩儿,幽怨道:“给我家饿死鬼来五个。” 苏瑜登时抬起眼眸。 看着小贩儿兴高采烈地递过来五个油纸包,苏瑜受宠若惊。 苏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鲜美的肉汁伴随着面皮的香,她开心地挤出小酒窝:“谢谢祖母,祖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祖母啦~” 厉老太太没好气地翻白眼,嘴里嘟囔着:“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几个饼子就收买了,登不得台面……” 厉景晨显然也没想到。 他笑着朝着苏瑜伸出手:“走吧。” 两小只手牵手地跟在厉老太太身后,苏瑜‘嚼嚼嚼’不停,像是一只小仓鼠。 忽然,厉老太太在一处斗鸡场停下来。 外面围着一圈人,呼喊声不断,厉老太太带着他们两个费劲地挤进去,两只斗鸡正在打架。 厉老太太戒了多年的瘾又犯了。 她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斗鸡,不过她从来都没有压赢。 “晨儿啊,你说祖母压哪一只好?” 厉景晨想了想:“问小瑜吧。” 忽然被点到名的苏瑜努力地将嘴里的肉饼咽下去,甜甜道:“祖母想压哪一只都好呀,压哪一只都会赢哦。” 厉老太太不屑地‘嗤’了一声,其会相信? 她牙一咬心一狠,将自己的钱袋子拍在老板面前。 “给老身压那只灰鸡!” 众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斗鸡场内的那只灰鸡身上有不少伤,左眼都睁不开,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除非脑子有病才会压这只咧! 老板乐得合不拢嘴,但也不知怎地,那只灰鸡竟然忽然爆发出惊人力量,逆风翻盘,直接将白鸡掀翻在地。 灰鸡竟然……真的赢了!!! 第二十七章:金手指发动,小鱼发现温泉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老太太呆楞了几秒钟,然后乐得一蹦三尺高。 围观有三四十号人,其中十人左右将钱压在了白鸡身上,唯有厉老太太一人压灰鸡。 所以厉老太太,是今日最大的赢家。 她还从来都没有这样幸运过!!! …… 厉老太太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走路都恨不得蹦起来。 “发财喽发财喽,祖宗保佑,老天爷保佑,菩萨保佑哈哈哈……” “老婆子我今日翻身农民把歌唱,以前多少人笑话我赢不了钱,这若是让他们知道,估计得惊掉下巴。” “快快快,咱们回家,这宝贝银子可不行叫别人惦记上……诶呦!!!” 厉老太太顺拐地往王府跑,龇牙傻笑,然后一个不稳直直地朝着地上栽下去。 苏瑜吓得手里的牛肉饼都掉了,急忙扑上去:“祖母,你没事吧?” “祖母!” 厉景晨也被惊了,连忙上去搀扶。 厉老太太顾不得形象,趴在大街上慌里慌张地将摔出去的银子捡起,宝贝似的捧在自己怀里,还仔细地数了数,确定没少才放下心来。 但,厉老太太崴了脚,起不来了。 厉景晨只好雇了一个小厮回到王府通报,很快王府便派了马车来接。 他们回去的时候,厉承韫带着府医早已焦急地等在了门口。 “母亲。” 厉承韫满脸担忧地上前将厉老太太背下车,顾不上理会两小只,急忙朝着屋内走去。 好在,厉老太太的脚伤没有大碍。 府医朝着厉承韫作揖,恭敬道:“王爷,老夫人一直有腿脚不好的毛病,乃是旧疾,不能根治,只能靠温养,一会儿属下便为老夫人开药。” 想了想,他又补上了一句:“若是能有温泉给老夫人泡一泡,便会减轻疼痛,活血化瘀,减少复发。” 厉承韫薄唇紧抿:“……先去开药吧。” 北方的温泉本就稀少,唯有京郊的皇家行宫才有,旁的地方,他去哪里找温泉? 厉老太太却不当回事,仍捧着自己得来的银子笑开花,嗔怪道:“承韫啊,这大好的日子莫要大惊小怪的,你们父亲福薄走得早,早些年都是母亲一个人拉扯你们兄妹俩,冬日下的劳作落下病根儿,老毛病了,不必挂在心上。” 闻言,厉承韫眸中划过一道心疼。 他坐在厉老太太床边,言辞恳切:“一定有什么能替代的法子,您养育我们长大,如今也该儿子孝敬您,不管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儿子也一定想办法医治您的腿疾。” “娘!” “祖母,呜呜呜,你怎么啦?” 下一刻,厉云菲和厉成轩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口,两人猛地扑到厉老太太床边。 厉成轩在厉老太太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但若是细看的话,他连半滴眼泪都没有。 “祖母呜呜呜,为什么祖母会崴了脚,是同轩儿一样,也被灾星害了吗?” 厉云菲也跟着抹泪:“娘,我们受些委屈无妨,但您……您怎么也不知道避一避啊?您上了年纪,魂本就不稳,若是再被冲着……” 话音未落,厉承韫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厉云菲立马噤了声。 “祖母的心肝儿快别哭了,祖母没事,祖母赢了好多钱呢!” 厉老太太从被子里掏出一个破洞的钱袋子,从里面抓出一把银锭子递给厉成轩:“轩儿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够了再来找祖母要!” 厉成轩眼眸瞬间亮起,他着急地将银锭子揣进口袋里:“行,谢谢祖母。” 厉老太太一阵感叹:“想当年,最难过的便是冬日,咱们娘仨相依为命,生怕哪日被冻死、饿死,常常要从夏日便开始屯钱屯粮,一件衣服穿三五年也不敢换呐。” “好在咱们现在的日子好了,但老婆子我还是时常惦念着,快过冬了,这钱和粮都要省着些才是。” 厉老太太是苦日子里过来的人,最是懂得生活的艰难。 厉承韫和厉云菲对视一眼,不曾开口。 “晨儿呐,快来祖母这里。” 厉老太太乐呵着朝着厉景晨招手,同样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把银锭子给他,厉成轩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 他不高兴地别过头。 这些银子权当是他施舍给厉景晨的,毕竟王府的一切,迟早都是自己的! “……多谢祖母。” 厉景晨将银子收好,又退到了最后,和苏瑜站在一起。 厉老太太盯着苏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说来也邪乎,前些日子苏瑜朝着自己吹气,直到现在自己偏头痛的毛病都没有复发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她总觉得对苏瑜好便会有好运,对她不好便会交厄运。 这么想着,厉老太太鬼使神差地朝着她招了招手:“苏瑜丫头,你来。” 揣着手站在一旁的苏瑜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和厉老太太对上眼,她急忙跑上前去。 苏瑜仰着头,挤出两个甜滋滋的小酒窝:“祖母~” 厉老太太依依不舍地从钱袋子里拿起一丁点碎银,想了想……又拿了些。 她没好气地将银子砸在苏瑜的手心,嗔怪道:“给你,饿了便去买吃食,别一副登不的台面,要吃像要命似的模样。” 苏瑜的眼眶肉眼可见地泛红,她噙着泪,乖巧点头:“是,小瑜知道啦。” “小瑜会好好保护祖母的,有好吃的,也会和祖母一起分,谢谢祖母呀~” 厉承韫看着欣慰,但厉云菲却暗中咬死了后槽牙。 难不成母亲也要偏帮这个小贱蹄子了吗? 她默默地推了厉成轩一把,厉成轩当即扑上前去,一把将苏瑜手中的银子抢过来,边哭边撒泼。 “祖母为什么要给外人,还不如给轩儿,就是她害的轩儿生病,害得祖母受伤,呜呜呜……” 厉承韫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冷声呵斥:“厉成轩,你还想吃手板是不是?” 厉成轩的手心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他吓得撒丫子跑去了厉云菲的身后,恨恨地瞪着他们。 厉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开口。 …… 翌日。 厉承韫走出房门,便看到不远处的草坪中央,苏瑜正撅着屁股做什么。 他有些好笑地走上前去:“小瑜在做什么呢?” 苏瑜咧嘴露出小奶牙,指了指面前:“爹爹,这里有热热的水,是不是温泉呀?” 厉承韫哑然失笑。 王府怎么会有温泉,这丫头实在可爱。 但下一刻,厉承韫却猛地僵住。 苏瑜手边的小水洼正在接连冒泡,水往上涌,还腾起白烟。 他用手指去触——真的是温泉!!! 第二十八章:厉景晨第五次预知梦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但下一刻,厉承韫却猛地僵住。 苏瑜手边的小水洼正在接连冒泡,水往上涌,还腾起白烟。 他用手指去触——真的是温泉!!! 厉承韫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他抬眼看向甜滋滋笑着的苏瑜,急忙道:“来人,将此处围起来,为老夫人建一间温泉房。” 侍卫前来看到后,同样呆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王爷,咱们府里怎么会有温泉?”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苏瑜,自打苏瑜来到王府之后,王府总能化险为夷,运气也越来越好。 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三次是什么…… 厉承韫欣喜地将苏瑜抱在怀里,转头看向侍卫,不动声色地敲打道:“对外便说,是下人无意间发现的。” 侍卫当即明白过来,忙作揖:“是!” 早膳。 说来奇怪,今日晨起后厉老太太的腿疼好了不少,拄着拐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周婆子说,辰时苏瑜前来过一次,冲着老太太的脚踝吹气,厉老太太听完心头一震,忽然想起自己的偏头痛也是被她‘吹跑’。 紧接着厉承韫的侍卫又来禀报说,苏瑜发现了温泉。 厉老太太心里乐开了花,苏瑜这丫头,好似真的有点神通啊! 一家人团坐在桌前,厉承韫和厉景晨接连为苏瑜夹菜。 将苏瑜碗里摞成了小山。 苏瑜心里比吃了蜜还甜,笑弯弯着眼眸:“谢谢爹爹(嚼嚼嚼)谢谢哥哥(嚼嚼嚼)~” 厉景晨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多吃点,不够厨房还有。” 厉云菲翻个白眼,她本欲再和厉老太太一唱一和地敲打,却发现厉老太太今日竟然没有以往那般嫌弃的模样。 厉老太太睨着他们,忽然轻咳一声道:“周婆子,去厨房将鲍鱼蛋羹端来。” 周婆子会意,将鲍鱼蛋羹摆在每个人面前,掀开盖子,唯有苏瑜的白瓷碗中躺着两只鲍鱼,其余人都是一只。 厉成轩当即不悦道:“祖母,为什么她多一只?轩儿要那一碗!” 他说着就要去抢,但厉老太太竟然伸手将厉成轩拦住了。 以往有什么好东西厉老太太都是向着厉成轩,这可是生平头一回!!! 厉云菲脸上的笑瞬间僵了:“娘,您这是……” “不过就是只鲍鱼而已,那丫头食量大,让她多吃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轩儿若是爱吃,午膳还叫小厨房做这道菜就是了。” 厉云菲当即掐紧掌心,厉成轩更是“啪嗒!”直接将碗摔在地上。 他直接破防:“祖母不爱轩儿了,祖母也偏心灾星呜呜呜……明明、明明王府的一切都应该是轩儿的,凭什么要给她……唔!”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他便被厉云菲猛地捂住了嘴巴。 厉承韫和厉景晨对视一眼,面色一变。 厉景晨皱起眉头。 打从他醒过来之后,他逐渐发现小姑和厉成轩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不及从前;他病重之时,小姑和厉成轩总是守在自己床前嘘寒问暖,如今却是一落千丈,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梦的缘故,他总觉得小姑和厉成轩并没有自己从前想象的那般真诚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轩儿……” 话音未落,厉成轩便推开厉云菲,哭着跑了出去。 但还没跑多远,“啪唧!”,他被门框绊倒,然后直接趴在了地上。 手腕被蹭破了皮,厉成轩的哭声更高。 厉老太太心头重重一颤—— 苏瑜,真灵啊! …… 午后—— 山……四周都是山,很高的山…… 扑面而来的狂风几乎要将他们撕碎,背后是悬崖,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能再往后退了…… 厉景晨颤颤巍巍地抓着苏瑜,但面前的蒙面男人目光凶狠,手拿大刀,一步一步地向他们逼近。 “去死吧!!!” 下一刻,厉景晨猛地坐起身:“不要!” 他大汗淋漓,茫然地环顾四周,他仍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又做梦了。 “哥哥,你是做噩梦了吗?小瑜进来啦。” 苏瑜推开门,满脸担忧地跑进来,手里还抓着两只烤鸡腿。 见到厉景晨面色苍白,苏瑜连忙安慰道:“不怕不怕,哥哥,梦都是反的哦,哥哥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哥哥哒~” 小瑜也会保护好哥哥~ 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见到她,厉景晨莫名的心安,他扯了扯嘴角,忽然道:“这些日子你胖了不少,小心积食。” 苏瑜咀嚼的动作一顿。 的确,刚入府的时候她骨瘦如柴,几乎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现在她圆润了好几圈,脸颊上也是鼓鼓的肉,就连衣服都换大了一码。 苏瑜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过身,嘟囔道:“坏蛋哥哥,不知道女孩子不能被说胖的嘛,小瑜不是胖,是……是有福气!” 她还想着和哥哥一人一个鸡腿,现在看来,她不要分给坏蛋哥哥啦。 想着,苏瑜‘蹬蹬蹬’地跑走。 厉景晨哑然失笑,可想到那个梦,他便又笑不出来了。 想害他的人到底是谁呢? 看来,他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翌日。 “大哥今日休沐,刚巧天气难得得好,不如我们去郊外爬山散心可好?” 早膳时,厉云菲忽然开口:“再过些日子落了雪,可就只能待在府里了,听说青桑山的山顶上还有红叶呢。” “啪嗒。” 厉景晨手中的银箸应声掉落,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厉云菲。 厉云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急忙移开眼神,干巴巴地笑道:“晨儿身子已然大好,出去透透气也好。” 厉承韫抿唇:“是个好主意,不过爬山就不必了,太累,青桑山下有水塘,叫小厨房准备些吃食,咱们一家人当成郊游,去看看风景也不错。” 厉云菲面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喜色:“好,小妹这就去准备。” 厉成轩扒着碗里的饭,得意地朝着厉景晨翻了个白眼。 娘亲说了,一定叫厉景晨和苏瑜,有去无回! 厉景晨心中警铃大作。 他猛地弹起身子:“爹爹,我不想去……” 第二十九章:山匪伏击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为何?”厉承韫有些诧异,蹙眉:“阿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府医来?” 厉承韫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厉景晨忙摆手:“没有,我只是……不想出去而已。” 厉承韫松了口气,想了想起身走到儿子身边,蹲下身与他平视。 温柔道:“乖,到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你闷在府里半年多,也不曾出去走走。” “若你累了,我们便回来,可好?” 厉成轩眼珠子一转,忙去扯厉老太太的袖子:“祖母,表哥是不是不想跟轩儿和娘亲一起去玩?表哥因为苏瑜,讨厌轩儿是不是?” 厉老太太面色微变,拍了拍厉成轩的手以示安慰。 语重心长道:“晨儿啊,先前你小姑和轩儿对苏瑜的态度是有些偏激,但也全都是为了你和你爹好,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咱们一家人一起去,可没有少了你的道理。” 厉老太太如此说,厉景晨便连半分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厉景晨只能同意。 …… 秋末冬初,山脚下的树木已经枯了,遍地是落叶,但山顶上能看到一片红色,应是枫叶。 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苏瑜很是激动欣喜。 “哥哥快点,跟上小瑜呀~” 苏瑜回来牵着厉景晨,两人蹦跳着往前跑去。 厉承韫看着他们,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 如果妻子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开心的吧…… 侍卫将带来的桌椅摆好,厉老太太坐在湖边品茶,心里还惦念着一会儿回程,要去斗鸡场赢点钱才是。 厉云菲眼珠一转,忽然笑道:“晨儿,苏瑜,小姑带你们上山看枫叶好不好?” 不等他们二人回应,厉成轩一个扑到厉云菲怀里。 “娘亲只顾哥哥和苏瑜,忘了轩儿吗?轩儿也要同去!” 厉云菲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好好好,咱们一块儿去,轩儿快去邀请哥哥啊。” 厉成轩立刻转头朝着厉景晨跑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 他想着厉云菲教他的话,大声道:“哥哥若是不去,就是看不起轩儿和娘亲!” “好哇好哇,哥哥,咱们去爬山呀!” 话音刚落,苏瑜便看到山上竟然顷刻间笼罩上了一层黑气,越往上面越浓,到山顶竟然直接变成了死气。 她登时僵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厉景晨看着苏瑜的反应,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他猛地甩开厉成轩:“松开,我不去。” 厉成轩毫无防备,一个踉跄狠狠摔在地上,瞬间哭出了猪叫声:“呜呜呜……娘亲,祖母,表哥欺负轩儿……” “诶呦,这是做什么?” 厉老太太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将厉成轩抱起来,有点不高兴道:“晨儿,可不能欺负弟弟。” 厉云菲咬紧了后槽牙,讪笑道:“是我不是,想来是晨儿不愿意与我和轩儿一起爬山,那便算了……” “不过先前我几次惹得晨儿不悦,还在山上准备了赔罪礼物,可惜了……” 厉云菲状似委屈,嗫嚅着唇,双眸也泛红。 厉老太太见不得女儿这般难过,当即不容置喙道:“晨儿呐,多运动有助于身体健康,再者说,你小姑一片苦心,你可不能辜负。” 厉承韫皱眉上前一步,叹气:“晨儿,随你小姑去吧。” 话已至此,他若再帮着儿子,显得他好似疏远厉云菲一样。 厉景晨紧紧攥着苏瑜的手,看向厉云菲的眸中是压抑不住的失望与怀疑。 ……真的是小姑要害他吗? 厉景晨灵光一闪,忽然开口:“既然小姑准备了礼物,晨儿不去便是不孝,但晨儿想,不如一家人一起去?” “也好一同看看小姑对晨儿的心。” 厉云菲心头一紧,难掩慌乱:“不、不必了吧,你祖母腿脚不好,你父亲也整日操劳,难得休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就是。” 厉景晨心头冷笑:“祖母的腿已经大好,我昨日还看到祖母跑着去茅房,至于我父亲……多活动有助于身体健康。” “而且一家人一起来了,哪里有我们上山,将祖母和爹爹丢下的道理?莫非山上的东西,只能我和小瑜看吗?” 厉景晨话里有话,寸步不让。 要么不去,要么必须所有人一起去。 滔天的恨意几乎快要将厉云菲淹没,小病秧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聪明? 难道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 气氛僵持间,厉承韫急忙打圆场:“好,爹爹跟着晨儿一起去,爹爹也想看看山顶的红叶。” 侍卫们也不约而同地走到厉承韫身后。 苏瑜歪歪头:咿?黑气竟然……淡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哇? “老婆子我虽然老了,但身子骨可不差,菲儿可不兴看不起我,想当年咱家的两亩地都是我一个人管着,爬山而已,还不至于累死我呢。” 厉老太太起身,大笑了几声:“走,咱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蒙在山上的黑气几乎尽数消散。 苏瑜紧紧抿着唇,不自觉地往厉景晨身边靠了靠。 难道这危险,只针对哥哥一个人吗? 厉景晨松了口气,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上山的小路,往上爬去。 厉云菲本想要在最后面,但厉景晨偏说让她引路,无奈她只能在最首。 厉云菲气得睚眦欲裂,只能咽下这口气。 她总不至于为了除掉厉景晨和苏瑜,将她亲娘一并杀了! 忽然。 背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后陡然停下。 厉承韫多年在战场上厮杀,警惕性非一般人可比拟,当即停下了脚步。 “什么人?!” 他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剑,将苏瑜和厉景晨一并护在身后。 厉云菲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道:“估计是野猫之类的,咱们快些上山吧……” 厉承韫却动也未动。 侍卫们不需吩咐,抽出长剑,围绕在厉家一家人周围,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厉云菲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和‘那人’约好,今日她会带人上山,‘那人’派来的人会装成山匪的模样,将除她和厉成轩以外的人全部掳走,无论是厉景晨和苏瑜,还是随行而来的丫鬟和侍卫,都要一并除掉。 那些人不会以为,厉老太太和厉承韫也是他们攻击的目标吧? 下一刻,一个黑影猛地朝他们袭来—— 第三十章:厉景晨第六次预知梦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承韫瞳孔骤缩,他猛地抬手抓住那人手臂,将他狠狠一扯。 甚至手中长剑都未曾出鞘,厉承韫已经将人死死按在地上,声音冷戾:“说,谁派你们来的?” 厉云菲冷汗直冒,急忙道:“这里怎么有人埋伏,可真是吓死人了,大哥,会不会是附近的村民啊?” “老天爷保佑,得亏是没有伤到咱们一家人,娘,晨儿,你们都没事吧……” 厉云菲暗中使劲朝着那黑衣人眨眼。 废物东西,这么多人一同上山,甚至带着王府的侍卫一起,他们便不会审时度势地收手吗! 厉景晨吓得倒退两步,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冷笑。 “小姑见谁家村民,黑衣蒙面,又用匕首行刺的?” 他眸光意味不明地落在厉云菲的身上:“难道这就是小姑给我的礼物吗?” 厉云菲嘴角的笑瞬间僵住:“晨儿,你这是说的啥话,小姑怎么害你们啊?是不是在你心里,从未将小姑和轩儿当成一家人?” 厉云菲说着再次抹起眼泪,她委屈地走到厉老太太身边,可厉老太太显然也被吓得六神无主,连安慰她都顾不上。 厉云菲咬了咬牙,只能自己咽下这口窝囊气。 “带下去审问!” 厉承韫一声令下,侍卫们急忙上前将黑衣人按住。 忽然一阵布谷鸟叫,还不等侍卫们反应过来,被按住的黑衣人猛地往下栽去。 “王爷,他嘴里有毒药,他自尽了!” 厉云菲陡然松了口气。 她心里一阵得意,看来‘那人’办事,还是比较稳当的。 “什么?” 厉承韫三步并作两步,扯下那人面罩,可毒发迅速,那黑衣人脸上的肉顷刻间泛红腐烂,根本看不出原样。 厉承韫大拳猛地掐紧:“带回去,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到什么其它的线索。” “是!”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便没有了继续爬山的心思。 厉承韫直接下令回程,至于厉云菲的礼物,他会派人来取走。 厉云菲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只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不过是我自己扎了一个稻草人而已,回去再做一个就是了,这里危险,大哥不必惦念着来取了。” 厉承韫点头,扶着厉老太太上了马车。 …… 回到王府,用过午膳。 到了午休时间,苏瑜却如何都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里。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他们被沉塘、山上围绕的死气,还有黑衣人冲出来的场景。 她好害怕…… 苏瑜爬下床,去找守在外间的雪莹:“雪盈姐姐,可以带小瑜去找爹爹吗?” “是,姑娘。” 书房里,厉承韫正在发脾气。 “……什么叫毫无头绪?阿晨和小瑜被掳走,险些溺亡,今日又是有人打探到我们的行程,冲出来欲行刺,究竟是谁想要害我们?!” 厉承韫面色铁青,坐在檀木椅上呼吸粗重。 副将带着侍卫跪了一地,闻言,副将将头扎得更低:“……是属下无用,对方实在隐藏得太好,属下一定会继续查下去,还请近日王爷和世子莫要轻易出门了。” “爹爹,小瑜来了。” 雪莹牵着苏瑜走进来,厉承韫一瞧,心头的气登时消散了大半。 他忙上前去将苏瑜抱在怀里:“先下去,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暗中将世子和小瑜的房间保护起来。” “是,王爷!” 厉承韫抱着苏瑜坐在床边,温柔地询问道:“小瑜怎么不午睡?” 苏瑜戳戳手指,细如蚊呐:“小瑜……害怕,可不可以和爹爹一起睡?” “在家的时候,小瑜都是和娘在一起睡的……” 厉承韫一阵心疼。 她还这样小,接连遇到危险,可不是要怕得睡不着了? 他点点头,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苏瑜放进被子里,门便忽然被大力推开。 “爹爹,你没事吧?” 厉承韫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呼吸急促。 他仅着寝衣,甚至连鞋袜都未曾穿好,红着眼眶的模样让人看一眼便心碎。 小厮捧着衣服急匆匆地追了过来:“世子爷,等等小的,您这是又梦魇了吗?” “阿晨?” 厉承韫急忙将儿子抱到床上,厉景晨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冷,厉承韫急忙吩咐人将地龙烧得再旺些。 想起小厮的话,厉承韫倏然蹙眉:“阿晨别怕,爹爹好好的。” “阿晨近日时常梦魇吗?” 看着厉承韫,厉景晨的眸逐渐恢复了焦距,他怔了一会,似乎是在反应厉承韫的话。 想了想,厉景晨摇了摇头:“……爹爹,我没事。” 他不愿意让爹爹担心。 小厮没忍住嘟囔道:“怎么没事?世子爷常常半夜惊醒……” 还没说完便被厉景晨一个眼神吓得噤声,他急忙作揖退了出去。 厉承韫盯着厉景晨良久,双眸泛红。 他将厉景晨和苏瑜一起抱在怀里:“别怕,爹爹在这里。” “这两日你们跟着爹爹一起睡,爹爹守着你们,好不好?” 两小只不曾犹豫,齐刷刷地点头。 厉承韫让两小只上床,他为他们盖好被子,然后守在一旁。 “睡吧,爹爹在这里。” 苏瑜很快进入了梦乡,厉景晨也闭目良久,呼吸均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一阵叩门声响起,侍卫有要事禀报,厉承韫瞧了瞧两小只后起身离开。 门一开一合,厉景晨却倏然撑起眼皮。 他方才梦到爹爹好似犯了什么重罪,被皇上下令处置,在大狱里体验了重重极刑后死亡。 他和苏瑜也被牵连斩首。 梦里,他感受到了爹爹偌大的冤屈和愤恨,但他却不知道起因为何。 紧接着,厉成轩继承了爵位,厉云菲竟然也被封诰命,风光无限。 厉景晨深吸一口气,看来他要多加警惕小姑一家才是了…… 翌日。 沈嫣然带着布铺为厉老太太裁制的新衣上门。 “厉祖母哪里像六十的人,您皮肤这样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只有四十岁,真真儿让我羡慕。” 厉老太太很是受用,嗔怪地瞧她一眼:“你这丫头,嘴倒像是抹了蜜。” 沈嫣然害羞的笑笑,忽然话锋一转:“我这两日一直惦记着世子爷,可否让我去瞧瞧他?” 沈嫣然眼中划过一道不易捕捉的狡黠,仿佛料定了厉景晨过敏病重,或是已经死亡。 只不过王府还想着和阎王爷斗一斗,没放出消息而已。 第三十一章:暗藏玄机的绣图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毕竟她是看着厉景晨长大的,对厉景晨再熟悉不过。 他对栀子花粉过敏,给他的那件衣服上,她涂了厚厚的一层栀子花香膏,但为了让这味道消散,不轻易被人发觉,她将那衣服熏了整整三日的檀香。 沈嫣然曾见过厉景晨过敏的样子,先是浑身起红疹,很快就会全身水肿、呼吸困难,紧接着便会昏迷。 若是救治不及时,恐怕不出一个时辰便能撒手人寰。 她曾偷偷问过府医厉景晨的身子情况,府医说厉景晨虽然身子大好,但到底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健康程度不能和常人比。 若是再有个意外损了身子,便会一发而动全身,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沈嫣然弯起嘴角,却忽然—— “沈姨。” “沈姨好哇~” 两道稚嫩的童音同时在身后响起,沈嫣然嘴角的笑意骤然消散。 她猛地转过身,便见到厉景晨和苏瑜手牵手站在她不远处,厉景晨手里还抱着一枚蹴鞠。 厉景晨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但面色却白里透红,没有半分病态。 沈嫣然狠狠一个踉跄,双眸放大,手臂不自觉地颤抖。 这这这……怎么可能? 她脑海中莫名浮现那日苏瑜对着衣服吹气的样子,难道是苏瑜将过敏给‘吹跑了’? 此念头一出,她暗骂自己蠢,这怎么可能? 但那栀子花香膏是她亲自涂在衣服上的,绝不可能出差错,难道是因为被檀香熏了许久,所以那香膏所剩无几,不足以让厉景晨过敏了? 一定是这样。 沈嫣然心头腾起怨气,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诶,过些日子沈家布铺会进新的料子,到时候沈姨接你们去裁制冬衣。” 苏瑜笑弯弯着眼眸:“是,谢谢沈姨~” 厉景晨缓缓点头,态度却有些许冷淡。 目的没达到,厉承韫上朝还未归家,沈嫣然没了继续留在王府的心思,随意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 路过厉景晨的时候,沈嫣然暗中瞪了他一眼。 算他命大,不过下次,可没有这样好运了! …… 今日厉承韫近午时才回家,面有愁容。 饭桌上,厉老太太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放下银箸,无奈开口。 “再过十日便是皇上寿辰,届时会例行国宴,如今百官都在发愁要送什么礼才得体。” 若是论奇珍异宝,恐怕最不缺的就是皇宫了; 但若是送得寒酸,不得帝心,还会被旁人嘲笑,甚至被议论不敬皇上。 这礼,既不能轻,又不能普通,表现出臣子敬爱之心的同时还要有极好的寓意。 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瑜抓着一只鸡腿啃,忽然从自己怀里掏出两枚核桃递给厉承韫,甜滋滋道:“吃啥补啥,爹爹一定能想出来哒~” 厉承韫愁容瞬间消散,他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好好好,我们小瑜最聪明了。” 厉云菲眼珠子一转,忽然轻咳一声道:“小妹有个提议,不如小妹绣一张飞龙在天的绣图如何?自己一针一线绣的,最能表达敬畏之心。” 厉云菲抿唇,笑道:“民间都说皇帝就是真龙的化身,送此绣图也算是合适,大哥再着意填一些奇珍异宝一并奉上,岂不是正好?” 厉承韫眼眸一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他当即点头:“不过就是要辛苦你了。” 厉云菲轻笑,压下眼底的暗芒:“为了大哥,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厉景晨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 十日的时间很快过去。 由于接连遇险,所以王府添了许多人守卫,厉景晨和苏瑜也没有再离开过王府。 今日一早,厉承韫穿上朝服走出来,苏瑜和厉景晨便扑了过来。 苏瑜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一边鼓掌一边道:“哇,爹爹穿朝服的样子好帅呀,是苏瑜见过最最最帅的人啦~” 厉承韫被逗得捧腹大笑,捏了捏苏瑜的鼻尖,转眼却瞥见厉景晨眉头紧锁的模样。 厉景晨心里打鼓。 这几日他没有再做梦,有了以往数次做预知梦的经验来说,想必是最后一个梦中发生的为难没有得到解决,所以爹爹的结局,仍然是…… 厉景晨登时毛骨悚然,不敢继续往下想。 “阿晨,你怎么了?” 厉承韫担忧地凑上前,抬手摸了摸厉景晨的额头:“是不舒服吗?” 厉景晨回神,急忙摇头,想了想他叮嘱道:“……爹爹,一定要小心,要对外人多加防备。” 这话在厉承韫看来有些无厘头。 他勾起嘴角,郑重其事地点头:“好,爹爹记下了,你放心就是。” 厉云菲带着丫鬟赶来,丫鬟手中捧着一个半人高的锦盒:“大哥,小妹来了。” “这两日小妹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她笑盈盈地吩咐丫鬟将东西交给跟随厉承韫的侍卫,柔声道:“大哥快去吧,可莫要耽误了时辰。” 厉承韫点点头,眸中浮现丝丝暖意:“有劳你了。” 苏瑜却盯着那锦盒,汗毛竖起。 死气—— 又是死气!!! 怎么会这样?锦盒里的东西不是绣图吗,怎么会有死气? 眼瞅着厉承韫带着锦盒就要离开,苏瑜急忙上前拦住,她急中生智想:“爹爹,给小瑜瞧一瞧绣图好不好?” “小瑜还从没见过龙的绣图哇。” 厉云菲嘴角笑意当即消失不见,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死死攥住苏瑜的肩膀。 眸中划过一道恨色:“小瑜乖啊,皇帝寿辰可是大事,耽误了时辰可是重罪呢,小姑给你绣一幅你喜欢的图如何?” 厉云菲不由分说地将苏瑜桎梏在怀里,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厉景晨心头警铃大作,他恍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冲出去挡在厉承韫面前。 “不许走!” 厉承韫满头雾水:“阿晨,你怎么了?” “爹爹,这么重要的东西,总应该先检查过再说,我和小瑜是一片好心,检查过绣图没有问题,再去不迟。” “阿晨这是什么话?小姑昼夜不停地绣图,现在看东西都是模糊的,你怎么能这样怀疑小姑……” 厉云菲说着便哭了起来。 若是厉承韫看到了残缺的绣图,她怎么将他们一家子都拉下水?! 何况,残缺的那半块,她就藏在厉景晨的房间,只等皇帝发怒彻查,她和厉成轩就是王府最尊贵的人了! 厉承韫简单地安慰了两句,虽然儿子说得有道理,但一来厉云菲不是外人,二来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爹爹相信小姑,阿晨乖……” 眼瞅着厉承韫就要离开,急坏了的苏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厉云菲的怀中挣脱开。 “爹爹,等等!” 第三十二章:献礼风波:厉承韫被抓入大牢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苏瑜急中生智:“爹爹,带小瑜一起去好不好?” 她八爪鱼似的紧抱着厉承韫,说什么都不让他走。 厉云菲心头一跳,不由分说地上前来就要将苏瑜抓走,厉景晨却抢先一步护在苏瑜身前,冷冷地盯着厉云菲。 厉云菲的动作僵住,心头恨意弥漫:“大哥,这怎么能行呢?苏瑜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没学过规矩,若是带她去,岂不是要丢了王府的颜面?” “爹爹,小瑜会很乖的。” 苏瑜急忙道,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小瑜,也不会吃很多东西。” 眼看着厉承韫仍然踌躇不定,厉景晨帮忙劝说。 “爹爹,小瑜如今已经是您的义女,战王府的小姐,总该将她带出去见一见世面的。” “爹爹常说不忘来时路,厉家也是从偏僻的小县城走出来,又为何要看不起小瑜呢?” 这话摆明了是对厉云菲说的,她脸一红,登时咬紧了后槽牙。 厉云菲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管家匆匆前来催促:“王爷,该走了,可别误了时辰。” “好,那便带小瑜一起去。” 厉承韫将苏瑜抱起来,大步流星地朝着府外走去。 厉景晨陡然松了口气:小瑜在,一定可以帮爹爹化解危难的…… …… 皇宫上方腾着浓浓的紫金气,厉承韫抱着苏瑜走在官道上,时不时和同僚打招呼。 但苏瑜却蔫蔫地趴在厉承韫的背上,垂下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黑气越来越浓了! 那锦盒此时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将他们包围其中。 苏瑜鼓起腮帮子,用力地朝着锦盒吹气,但奇怪的是,此次的黑气竟然吹不散。 这是怎么回事哇?! 金銮殿内,百官齐叩首祝寿。 苏瑜跟着一起迷迷糊糊地磕了三个响头,却忽然瞥见厉承韫头上不知何时笼罩着一圈死气。 “爹爹……” 她小声呢喃,吓出了一身冷汗。 厉承韫朝着她笑了笑,待皇帝许平身后,牵着苏瑜走回座位。 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朝这边看来,苏瑜下意识回头寻,但席间觥筹交错,并没有人看他们。 苏瑜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头顶上的两只小啾啾。 “臣周昱澈,恭贺吾皇万寿无疆,献南海珊瑚树一株,愿吾皇福泽绵长,如珊瑚永固。” “臣薛锦文,恭贺圣寿,献前朝书圣《兰亭序》摹本一卷,愿吾皇文治武功,千秋彪炳。” “臣萧珩,恭贺皇上寿辰之喜,献西域火齐珠一匣,愿吾皇圣德如日月,永照山河!” “……” 一件件奇珍异宝被捧上,唱名声此起彼伏,溢美之词堆砌如山,殿内气氛愈发热烈。 终于轮到厉承韫。 他起身带着礼物上前,苏瑜却看到那团黑气登时活跃起来,浓稠如墨的死气翻涌着,几乎要冲破盒盖的束缚! 厉承韫提袍下跪:“臣厉承韫,恭祝吾皇万寿无疆,圣体安康,福泽绵长,金瓯永固!” 下一刻,侍卫将锦盒中的绣图取出,缓缓打开卷轴。 大殿瞬间一片哗然—— 绣图乃是‘飞龙在天’,绣工极其精美。 但,本该是龙眼的地方,竟然生生被剜了去! 百官倒吸冷气,纷纷露出惶恐之色,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皇帝面色骤冷,他猛地将手边的茶杯打翻:“放肆!” “战王,你不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厉承韫茫然回头,吓得当即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 他急忙跪好,将头重重叩在地上:“皇上,臣罪该万死,但臣绝无不敬之心,更不晓得绣图是何时被损坏啊……” 厉承韫大脑飞速旋转。 他想了一切经手此绣图之人,甚至怀里府内是不是出了奸细,还是来路上的人手脚不干净,但唯独没有怀疑自己的亲妹妹厉云菲。 承恩公长孙无极冷笑,一双鹰钩眼死死地盯着厉承韫,讥讽道:“此物出自你手,岂是你一句‘不知’就能搪塞过去?” “剜去龙目,诅咒皇上,你当皇上是昏君吗?还是说你战王仗着自己军功加身……起了反心?” 最后四字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交换的眼神讳莫如深,惶恐地将头扎得更低,生怕会祸及己身。 厉承韫汗毛竖起,声音微颤:“臣怎敢?臣深受皇恩,立誓要忠心耿耿辅佐皇上,为国征战万死不辞,日月可鉴啊!” 薛锦文皮笑肉不笑,幽幽开口:“空口白牙,谁能挖出你的心来瞧瞧是黑是白,无论如何你献上此图都是重罪,皇上,臣恳请您好好查一查战王府。” 皇帝眼中迸发出熊熊怒火,面上满是失望:“来人,将这忤逆犯上之人给朕拿下,抓入大牢,待朕彻查后,再做决断!” 眼瞅着皇帝身边的金吾卫上前来便要将厉承韫抓走,苏瑜吓傻了,撒丫子就跑过去。 “不许动小瑜的爹爹,小瑜的爹爹是好人,是最好最好的人……” 她红着眼将金吾卫推开,“啪唧”一声跪下,按捺着心头的恐惧,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皇爷爷,小瑜是战王府的义女,这龙眼是小瑜剪掉的,小瑜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伯伯们把小瑜抓走,不要抓小瑜的爹爹!” 厉承韫瞳孔一震:“小瑜,你在说什么?爹爹不要你管,你快回去!” 薛锦文盯紧苏瑜,忽然发笑:“好一个父女情深,但王爷,这不会是你女儿为了给你脱罪的说辞吧?” 厉承韫顾不上理会他,着急地盯着苏瑜,他可以入狱,但女儿不能有事。 皇帝眸子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她,愠怒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诅咒于朕?” “不是嗷,小瑜不是诅咒。”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剪刀,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去,想要到高台上,却被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给拦住了。 苏瑜挥了挥手里的剪刀,奶声奶气:“小瑜就是用这把剪刀减下去的,因为爹爹在抱小瑜看月亮的时候,讲过‘盈满为缺’的道理。” “爹爹说,万事只求八分满,不能贪,否则就要走下坡路了,所以小瑜想,皇上是地位最高的人,容颜俊美,还有漂亮的皇后和妃子陪伴,有诸多儿女,小瑜想不出来这天底下有谁比皇爷爷还要幸福圆满了。” 然后苏瑜跑去指了指那绣图:“小瑜剪掉龙眼,填补了皇爷爷命里的‘缺’,这样皇爷爷就可以万岁万万岁,永远都像今日一样幸福啦~” “还有还有,小瑜听说龙是祥瑞之兽,如果真的请来了龙,区区一张卷轴是承载不了它的能量的,万事发生皆有因果定数,一定是天上的神仙知道皇爷爷寿辰,爹爹要献礼,才让小瑜鬼使神差地将绣图减掉一块,要让真龙飞出来保护皇爷爷呀~” 苏瑜眨眨眼:“真龙来保护皇爷爷啦,皇爷爷怎么还能抓小瑜的爹爹呢?” 大殿,万籁俱静。 几乎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他们震惊于一个小小年纪的孩童竟然能说出这番话,还有…… 皇上会被这一番话说服吗? 薛锦文冷笑:“笑话,皇上岂会被这一番话给哄骗了,焉知不是和你父亲事先串通好,先忤逆再脱罪,好计策啊!” 第三十三章:厉云菲准备大义灭亲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承韫的心头重重一颤。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 “龙……龙眼?!” “天哪,剜目刺龙!这是……这是……” “战王他……他怎敢?!这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大罪啊!” “完了……战王府完了……” 惊骇、恐惧、难以置信的议论如同沸腾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大殿。 所有看向厉承韫的目光,都充满了惊疑、怜悯,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幸灾乐祸,刚才还觥筹交错的喜庆氛围荡然无存,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肃杀。 御座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脸上的那点兴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王,好大的胆子!” “砰!”皇帝的手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发出沉闷而惊心的巨响,震得所有人肝胆俱裂。 “陛下息怒,”厉承韫猛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他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臣万死,臣……臣不知,臣绝无半分不敬之心,不知道为何此图被人毁坏,臣……” “不知?”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战王府献上的贺礼,剜去龙目,诅咒于朕,一句‘不知’就想搪塞过去?“ ”厉承韫,你当朕是昏君吗?!”他眼中怒火熊熊,几乎要喷薄而出:“来人!给朕拿下这……” “不是的,皇爷爷,这不是诅咒哇!” 忽然,一个带着浓浓哭腔,却异常清晰、奶声奶气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水珠,猛地炸响在死寂的大殿。 所有人惊愕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从厉承韫身后的席位上窜了出来。 她跑得太急,小小的绣鞋踩在光滑的地砖上还打了个趔趄,却不管不顾地扑到了那幅可怕的绣图前,张开小小的双臂,似乎想用自己稚嫩的身躯挡住那狰狞的空洞。 是苏瑜。 她小脸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急切。 “皇爷爷,不是爹爹的错呀,也不是诅咒!”苏瑜绞尽脑汁:“是龙,是真龙,真龙飞走了!” 真龙飞走了? 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 “胡言乱语!”一个离御座较近、面色严厉的老臣立刻呵斥:“小女娃休得在御前放肆,龙目被剜,分明是……” “是真的。” 苏瑜急中生智,小手焦急地指向那绣图龙眼处的空洞,又猛地指向皇帝头顶上方,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颤音,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真的看到了常人无法看见的景象。 “刚才……刚才盒子打开的时候,小瑜就看见啦,这里……”她指了指皇帝上方:“有一条小小的金龙,它‘咻’的一下,就从这里飞出来啦!” 她小手在空中划了一道金色的弧线,努力模仿着龙飞腾的姿态,然后直直地指向皇帝,小脸上满是孩童发现奇迹般的激动和纯真: “它飞得可快可快了,一下子就飞到皇爷爷您的头顶上去了,小瑜看得清清楚楚!” 苏瑜吸吸鼻子,奶声奶气:“它变得好大好大,比绣图上的还要大,金闪闪的,绕着皇爷爷在飞呢!它……它觉得绣图太小了,困不住它,所以它自己飞出来找皇爷爷啦!” 苏瑜一口气说完,小脸因为激动和缺氧而涨得通红,大眼睛里水光盈盈,却充满了无比真诚的“事实”。 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急于解释清楚的急切。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随着苏瑜的小手,投向了皇帝头顶上方——那里当然空空如也,只有雕梁画栋的穹顶。 厉承韫跪在地上,震惊得忘了呼吸。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听着她天马行空却又无比‘合理’的解释,吓得直冒冷汗。 皇上……会相信小瑜说的话吗? “你……看见了?” 皇帝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那滔天的怒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暂时压制住了。 “嗯嗯!”苏瑜用力点头,小脑袋像小鸡啄米:“皇爷爷,小瑜不骗人,那金龙飞出来的时候,小瑜还觉得好暖和呢,它飞到您身上,您身上的光就更亮了,比刚才……比刚才还要亮好多好多!” 她努力地形容着,小手还不忘记比画着:“就像……就像太阳公公住在皇爷爷身上一样,绣图上的龙眼空着,是因为真龙已经飞出来,变成活的,守护皇爷爷啦,这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呀!” 第三十四章:厉云菲偷鸡不成蚀把米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厉承韫扯了扯唇,步步逼近:“怎么,你知道今日我要回不来吗?” 厉云菲磕到桌角,她惊得抖若筛糠:“不……不,小妹只是想着,时辰还早,宫宴应该不会这么快结束而已……” 捏着桌角的骨节大力到泛白。 厉云菲心头盈满震惊与嗔恨:帝王多疑,看到了那副绣图,怎么可能再将他与苏瑜平安放回家? 难道,是厉承韫根本没将绣图献上吗? 厉承韫死死地盯着她,眸中掺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眼眶泛红,猛地擒住厉云菲的手臂。 “你且告诉我,你的绣图为何将龙目剪去,你可知若不是小瑜随机应变,帮我开脱,今日我便要下狱。” “如今我真是愈发看不懂你了,我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猛地将厉云菲甩开,厉云菲踉跄两步,瞳孔倏然放大。 苏瑜…… 又是苏瑜坏她的好事! 厉成轩“哇!”得哭出声来,撒丫子就往外跑:“舅舅杀人啦,祖母救命,娘亲要被他杀死啦!” 想到寿宴上惊险时刻,他勃然大怒,猛地将桌上的胭脂水粉打翻。 他本没有怀疑厉云菲的。 但回府的路上,他想起近几日来他几次提出要看一看绣图,厉云菲总是含糊其辞说未曾绣好,一直到今晨才拿来给他,这一路上绣图都在他身边存放,根本没有旁人经手。 不仅如此:“离开前阿晨和小瑜几次提出要确保绣图无误,你却频频阻拦,不要告诉我,你毫不知情。” “什么?可……可小妹今晨还检查过,分明没有问题,大哥,一定是府中出了奸细啊!” 厉云菲的眼泪说来就来,她捂着心口缓缓跪在地上,一手还抓着厉承韫的袍角。 “大哥,你我一母同胞,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害你就等同于害我自己,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 厉云菲哆嗦着将手举起来,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小妹这几日每日仅睡三四个时辰,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那样一张一人高的绣图,便是三个绣娘一起工作都需要五日的时间,小妹仅仅一个人,生怕哪里绣得不好,大哥怎么能这样说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让厉承韫暴怒的神情有一瞬间皲裂。 他眉头紧拧着,明知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厉云菲无辜,可心头却不由得盈满了愧疚感。 厉承韫一言不发地将厉云菲拽起来,绷着脸色道:“……我会将此事查清楚,若和你无关,我会来向你道歉。” 说完,厉承韫逃似地离开。 “承韫,这又是怎么了?” 厉成轩哭哭啼啼地带着厉老太太前来,厉承韫没应声,快步经过。 …… 饭厅。 苏瑜正胡吃海塞着,她抓了一只鸡腿递给厉景晨:“哥哥(嚼嚼嚼)你也次哇(嚼嚼嚼)” 厉景晨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像是一只小仓鼠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 “哥哥还不饿,你多吃些。” 雪莹在后面瞧着,一阵担忧。 苏瑜已经吃了十个鸡腿、四个狮子头、六碗米饭、三碗鱼汤、一碗燕窝,还有一整盆猪肘以及三道素菜,这样吃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受不了啊。 还有……为何姑娘的食量,时大时小的? 不待她将疑惑问出,厉承韫便走了过来,他看上去神情有些挫败。 “爹爹,”厉景晨急忙起身,目光灼灼:“小姑……” 厉承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爹爹先排查府内有无奸细,你小姑……她应当做不出这种事,她本是好心绣图,现在出了事,我们不能一味地责备她。” “即便要指认她,也要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行。” 厉景晨眸中的光亮逐渐黯淡,半晌才应:“……是。” …… 只是没想到,午休过后,厉老太太就将他们都叫到了正堂。 一个丫鬟哭哭啼啼着,不断求饶:“奴婢一时糊涂,求您们开恩,饶我一命吧……” 厉景晨牵着苏瑜前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厉老太太面若冰封,厉云菲倚靠在她怀中委屈地落泪。 厉成轩不高兴地叉腰,稚嫩的声音高声道:“就是她,故意损坏绣图,想要嫁祸给我娘亲,我娘亲为你们操劳,你们竟然不相信娘亲,轩儿再也不喜欢你们了!” 是这个丫鬟做的? 厉景晨眉心拧得更紧,就见厉云菲起身,跪在厉承韫面前。 “大哥,春儿是我从别院带来的,王府余银紧张,我便克扣了她的月俸,没想到她竟然蓄意报复,险些酿成大祸。” “小妹……无颜再见大哥,今日便带着轩儿离开,再也不污了你们的眼。” 说着,厉云菲起身牵着厉成轩就要离开,厉老太太急忙上前拦住。 “菲儿,此事你无辜受害,可你大哥却……娘都替你委屈,你若是离开,是要剜娘的心啊!” 厉承韫也起身,面有愧色:“小妹,是大哥的错,你安心住着便是,日后大哥对你再无疑心。” 苏瑜想了想,忽然松开厉景晨的手跑到小丫鬟身边,奶声奶气:“是你毁坏绣图吗?” 小丫鬟眼神闪躲,干巴巴道:“是……是,奴婢还有老父母要养活,没钱活不下去,只是想让厉夫人尝尝教训,没想让王府遭难的。” 苏瑜嘟着嘴,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你是被小姑姑抓到的嘛?” “厉夫人被怀疑,伤心欲绝,打算离开,却赏了奴婢很多值钱的首饰,说对不起奴婢,奴婢感激,所以自己认罪。” 厉景晨冷笑:“就这么简单?” “阿晨,你也怀疑你小姑吗?无论如何,此事已经过去了,再者说你父亲不是没事吗?” 厉老太太翻个白眼,只觉得小题大做。 在她眼里,若是皇帝因为一个残缺的绣图就随意处罚赫赫军功的臣子,那才是昏君咧。 厉老太太维护女儿,没好气道:“这个丫鬟手脚不干净,扣了月银发卖了出去便是,何苦再深究,往你小姑伤口上撒盐?” 厉云菲装模作样地抹泪,眼中划过一道独怨。 此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她最后一个心腹也被赶走。 这笔账,她迟早要算! 厉景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厉老太太拦住了。 “没良心的东西,谁若是再敢欺负老身的女儿,老身便跟着女儿一起走!” 说完,厉老太太一手搂着厉云菲,一手牵着厉成轩离开。 第三十五章:先王妃忌日(第六次预知梦)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王府连着几日死寂。 丫鬟仆役踮脚,说话用气声,入眼皆是沉闷青灰蓝。 这日清晨,天色阴霾,压抑更甚。 苏瑜被套上素净浅蓝小袄裙,懵懂由雪莹牵着来到饭厅。 “雪莹姐姐,怎么啦?”她眨眨眼,声音脆亮:“大家都穿黑黑的,不好看。” 雪莹急忙捂住她口,低声道:“好姑娘,今日…是王妃娘娘忌辰,王爷和世子爷心里难受。” “王妃娘娘?”苏瑜大眼困惑。 “嗯,世子爷的亲娘。”雪莹声更轻:“娘娘生世子爷时…走了好些年了。” 饭厅凝滞如冰。 厉承韫一身玄袍坐主位,背脊挺直,下颌绷紧,周身沉痛。面前清粥未动。 世子厉景晨一身素白,脸色苍白沉默坐于下首,眼中忧戚。 都是因为他…… 苏瑜挣脱雪莹,跑到厉景晨身边扯他衣袖:“哥哥?爹爹怎么了?你们不吃饭呀?小瑜饿了。” 童音破死寂。 厉承韫抬眼,目光落在苏瑜小脸上,痛楚压下。 “小瑜…过来。” 苏瑜走近,厉承韫大手抚她发顶:“今日…爹爹和哥哥去看你娘,小瑜也去,好不好?” “看娘?”苏瑜茫然,见爹爹眼中浓伤,用力点头,小胖手拍他大手:“爹爹不哭,小瑜陪你去!娘高兴!” 厉承韫喉结滚动,反握那小手:“嗯,小瑜乖,吃点东西就出发。” 马车辘辘,车厢死寂。 厉承韫闭目,眉间深痕。 厉景晨靠车壁,目光空茫,苏瑜坐中间,攥着松子糖。 马车停,松柏清苦气混泥土落叶味。 山坡上,坟茔整洁,汉白玉碑刻“显妣厉门苏氏夫人之墓”,碑前摆素点鲜果。 厉承韫步步沉重上前,指尖微颤抚过冰冷墓碑,呼吸压抑。 厉景晨默默点香烛,跪于父侧,恭敬磕头,抬头时眼通红:“娘…我和爹爹…还有小瑜妹妹…来看您了。”声哽咽。 苏瑜看爹爹哥哥孤影,看冰冷墓碑点心,模糊明白。她走到墓前跪下,小身子趴下磕头:“娘亲,小瑜来看您啦。爹爹哥哥想您,小瑜也想。您吃点心呀,好吃!”奶音认真。 稚语流过厉承韫心田。他闭目,泪无声滑落。弯腰紧搂小女儿。 祭奠沉默。焚香,奠酒,清杂草。 日偏西,风转凉。 “走吧。”厉承韫哑声。 雪莹收拾祭品,其中一小盅凉透桂花甜汤。 苏瑜扭身指汤:“雪莹姐姐,小瑜看。” 厉承韫未及哄,苏瑜已下地跑至祭品前蹲下。盅沿溢汤,渗入松软土。 “洒啦!”苏瑜惊呼,小胖手扶盅。手不稳,肘撞盅身! “哐啷!”汤泼碑前湿软新土! “啊!”雪莹脸煞白。 “小瑜!”厉景晨急上前。 苏瑜愣看翻盅泼汤,小嘴瘪,眼蓄泪:“呜…小瑜不是故意…汤汤给娘亲…脏了…”急哭。 厉承韫看女儿吓坏小脸,无责备。蹲下拍她背:“无妨。娘亲不怪。”示雪莹:“收拾。” “是。” “不要!”苏瑜突固执叫,挣脱爹爹,扑湿泥前小手猛刨!“刨掉!弄干净…给娘亲…”奋力扒拉湿泥。 泥沾满小手。厉承韫阻欲拉的厉景晨:“让她弄。” 苏瑜吭哧刨,小脸红。忽,小手触硬薄片。 “嗯?”疑惑,用力抠。暗红边角勾出泥。 “爹爹!哥哥!有东西!”眼亮,双手更卖力刨! 厉承韫厉景晨顿惊!对视疑生。厉承韫立蹲,锐目紧盯。 暗红油布紧裹巴掌大扁物,浅土中现! “此乃何物?”厉景晨蹲下,心头不安翻涌。 厉承韫面沉冰。大手拂泥取布包,入手微沉。“景晨,带小瑜净手。” “是。”厉景晨强压骇浪,牵苏瑜脏手向溪。 女远,厉承韫深息,层层剥油布。足三层。 末层揭——薄册!上等熟宣,空白封皮! 指尖颤,翻首页。 只一眼,厉承韫面死白,手抖难持册! 簪花小楷,正是亡妻苏氏手迹。 然内容…厉承韫眼前昏黑。 “伪帝窃国…唯真龙隐北地,前朝遗脉,天命所归,当起兵戈…” 字字灭族,悖逆檄文! “噗!”喉腥上涌,厉承韫侧首,血喷枯草,猩红刺目! “爹爹!”厉景晨牵净手苏瑜归,魂飞魄散冲前扶父。目落地上摊开册,见母字内容,如遭雷殛,僵立面灰!“娘…字迹…不…不可能…”声抖如筛。 苏瑜见爹爹吐血,“哇”大哭扑来:“爹爹!” 厉承韫猛抬手阻近。死攥烙铁册,指节青白。抹血,抬首时眸布骇人血丝,如困兽翻涌惊怒痛惧! 死盯册,猛看亡妻冰碑,眼痛极。 此物…怎埋此?亡妻…抑或…有人处心积虑毁王府?! 先是将儿女哄骗出府沉塘,又是山上的忽然冲出来行刺的匪徒,王府风波不断,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处推波助澜,究竟是谁? 厉承韫眉心紧锁,可他想不到,他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 厉景晨面色绷紧,狠狠地踉跄了一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瑜懵懂的瞧着,不明所以。 她年纪尚幼儿,识不得字,她呆呆地抬头看着他们:“爹爹,哥哥,上面写着什么?” 亡妻产子蹊跷,府中连番阴谋,厉云菲毒眼…寒如毒蛇缠心! 王府水深!亡妻坟茔,竟藏灭族罪证、亵渎、毒计! “景晨…”厉承韫声哑如砂,低沉欲毁:“捂小瑜眼…带此物…速归!” 猛起身,躯晃即稳。眸悲尽褪,唯余淬冰杀意。油布重裹要命册,死攥如烙铁,亦如攥最后希望。 “回府!点齐亲信!封府!禁绝出入!”厉承韫声斩钉截铁,煞气冲霄:“给我查,掘地三尺,揪此魑魅!” 第三十六章:悖逆之物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暗红油布紧裹巴掌大扁物,静静躺在苏瑜掌心。 厉承韫倏然蹙眉,他剥开油布,足足三层。 是一空白封皮的书,他狐疑地将其打开,只一眼,厉承韫面色瞬间变成死白。 上面的簪花小楷,正是亡妻苏氏笔迹。 但那内容…… 厉景晨凑过去瞧,不自觉地喃喃出声:“伪帝窃国,真龙隐北地,前朝遗脉,天命所归,当起兵戈……” 字字灭族,悖逆檄文! 厉景晨猛地噤声,竟是从头冷到了脚。 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颤声道:“娘亲的衣冠冢里为何会有如此…如此悖逆之物,爹爹……” 下一刻,厉景晨猛地想起那个梦,原来他们便是因为此书被抄家斩首! 厉承韫面色绷紧,双眸放大,显然已经怒至极点。 近来危机重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总觉得暗处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想要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究竟是谁,与他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看着厉承韫和厉景晨的模样,苏瑜瑟缩了下脖子,喃喃出声:“爹爹、哥哥,是…是小瑜做错什么了吗……” 厉承韫压下怒火,急忙将女儿搂在怀里安慰:“没有,小瑜做得很棒。” “小瑜,你又救了我们一命。” 厉景晨也急忙附和,厉承韫取出火折子,当即将那书烧毁。 确保万无一失之后,他们才上马车回程。 厉承韫冷眼瞧了那马夫一眼:“……李叔,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需得有数。” 马夫急忙表忠心,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 马车上,厉景晨紧攥着苏瑜的小手,看着她的眸中满是感动与感激。 想到自己最初对她的怀疑,厉景晨的脸上浮现一丝愧疚:“小瑜,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苏瑜一怔,嘟着嘴回应道:“娘说小瑜生在夏日,但具体哪一日,爹娘都没有告诉过小瑜……” 她有些难过地戳戳手指:“爹和奶奶说小瑜是灾星,不配过生辰,会招来晦气。” 厉景晨心头一紧,急忙反驳:“才不是,小瑜是战王府的小福星,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迟早会后悔的。” 苏瑜却愣住。 正当厉景晨犹豫自己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苏瑜却仰着一张小脸,真诚发问。 “哥哥……什么金什么玉,是吃的吗?” 下一刻,两道笑声同时响起。 压抑整日的气氛在这一瞬终于消失。 厉承韫抬手捏了捏眉心,看来扫盲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下一刻,厉承韫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娘亲的生辰也在夏日,六月初九,不如小瑜便和你娘亲一日生辰,怎么样?” 苏瑜点头如捣蒜,乐得开怀:“好哇好哇,小瑜终于也有自己的生辰啦~” 回到王府,厉承韫吩咐人带着他们两小只下去洗漱休息,但厉景晨却忽然握住他的手。 厉景晨小脸上有几分严肃,他抿唇道:“……爹爹,不要将发现悖逆之物的事情告诉小姑和祖母,可好?” “阿晨,不想叫她们担心。” 厉承韫眉毛抬了抬,温柔道:“好,阿晨有心了。” “爹爹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此事。” 厉景晨松了口气,他又踮起脚尖,想凑在厉承韫耳边说话。 厉承韫当即躬身,就听他低声道:“爹爹,既然有坏人藏坏东西想要害我们,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听完厉景晨的话,厉承韫眼眸亮起,他惊喜而欣慰地看着厉景晨。 “好,便听阿晨的。” …… 入夜。 厉景晨合衣躺在床上,门却忽然被推开一条缝。 他当即警惕起来:“谁?” 苏瑜从门后冒出一个小脑袋:“哥哥,是我呀~” “小瑜,你怎么来了?” 苏瑜像是一只小兔一样跳进屋内,‘蹬蹬蹬’地跑到厉景晨身边,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 “哥哥,这是小瑜送你的生辰礼物呀,小瑜祝哥哥开开心心嗷,然后每天都能吃到许多许多好吃哒~” “噗嗤。” 多么‘朴实无华’的祝福。 厉景晨笑眼弯弯,他欢喜地将木盒接过,只是还不等他将其打开,苏瑜忽然踮起脚尖凑上来,冲着他头顶用力吹气。 “呼哈~呼哈~~” “小瑜吹吹,病痛飞飞,哥哥要健康长寿呀!” 于是,疲惫感当即消失。 他在坟前跪了许久,双腿水肿不堪,宛如千斤重,也在一瞬间变得轻巧起来。 不仅如此,厉景晨还感觉到混沌的思维变得清晰,暖意飞速地流转四肢百骸。 恍惚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穿过他的五脏六腑,给他无尽的力量。 厉景晨当即惊喜出声,心头一阵暖意:“谢谢,小瑜!” 苏瑜咧嘴笑嘻嘻,甜滋滋道:“那哥哥,小瑜回去啦~” 厉景晨点点头,却忽然想到‘吹气’之后,苏瑜一定会饿,现在他可不忍心让她饿一整晚肚子。 “等等,”厉景晨急忙从床上下来,牵起苏瑜的手便往外跑:“哥哥带你去厨房找吃的。” …… 但两人在厨房找来找去,只发现了一盘糕点。 对于苏瑜来说,这些还不够塞牙缝的。 此时外面的饭庄都关门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将厨娘叫醒,厉景晨想了想,干脆自己拿起汤匙。 “小瑜,哥哥给你煮荷包蛋。” 他没有下过厨,但煮鸡蛋嘛,再简单不过,他一定可以成功的。 苏瑜受宠若惊,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等。 她好幸福,有全天下就好的爹爹和哥哥呀~ 但。 厉景晨连火也不会生,他捣鼓了半天,不仅弄了一鼻子的灰,还被呛得咳嗽不止。 苏瑜急忙跑过去,看着厉景晨一脸灰尘,挫败又滑稽的模样,她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哥哥,小瑜会生火,小瑜帮你~” 厉景晨:“……好。” 他红着脸退到一旁,却忽然一个身影闪过,他登时僵在原地。 “什么人?!” 厉景晨想都没想便冲出去,刚好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轻功降落在王府,而那方向刚好是—— 厉云菲的房间! 第三十七章:战王府再遭难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哥哥,火生好啦,你怎么啦?” 苏瑜小跑出来瞧,厉景晨莫名一阵心慌,他忙道:“抱歉小瑜,哥哥现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在这里等着哥哥。” 说完,厉景晨便要跑走,却被苏瑜拦住了。 “哥哥,小瑜和你一起去。” 苏瑜用最快的速度熄了火,和厉景晨一起朝着厉云菲房间的方向跑去。 …… 拐进厉老太太的院子,厉景晨带着苏瑜停下了脚步,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两人躲在墙角,然后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出去,方才的黑衣人分明和前些日子青桑山上行刺的黑衣人穿着一模一样,莫非先前真的是小姑授意? 一个可怖的念头在心头腾起,厉景晨攥紧了拳头,若是他能抓到证据的话…… “这么晚了不睡觉,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苏瑜和厉景晨险些摔倒在地。 他们齐刷刷地回头,就见厉云菲牵着厉成轩,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们。 厉景晨倏然蹙眉,心跳未平:“小姑,你怎么在这里?” 厉云菲嗤笑一声,搂着厉成轩嗔怪道:“晨儿这话说得有趣,这是我的房间,不在这里还能在哪?” “我带着轩儿去茅厕,也要和你报备吗?” 厉景晨嘴唇动了动,压下眼中的怀疑:“……不必。” 他随意扯了一个理由:“爹爹担心您和祖母为娘亲伤神,吩咐我来瞧瞧,既然无事,我便带着小瑜离开了。” 说完,厉景晨牵起苏瑜便疾步走远。 厉成轩恨恨地跺了跺脚,小声嘀咕:“病秧子,早点死了给轩儿腾位置!” 厉云菲轻拍了拍他肩膀安慰,满脸毒怨,再三确定院子里没有旁人,才带着厉成轩回房。 不过很快,方才那黑影便‘钻’进了她的房间。 …… 翌日。 厉景晨早早起床,让小厮去请厨娘,将早膳的时间提前半个时辰。 只因为昨晚他打的荷包蛋里满是蛋壳,根本没法吃,所以他答应苏瑜,今日一定早早让她吃上饭。 “是,世子爷,小的这就去。” “不必了。” 厉承韫牵着苏瑜走进来,面带笑意:“咱们今日去外面吃,改改口味,听说京城里新开了一家江南菜馆,爹爹带你们去尝尝。” 厉承韫今日向朝廷告假一日,一早便按照昨日与厉景晨的约定,再去了妻子的衣冠冢处。 下一刻,厉承韫眼尖,看到厉景晨枕边搁着的一个皱皱巴巴、破破烂烂、还露棉花的……兔子? “阿晨,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小兔?” 厉景晨扯了扯嘴角,看向苏瑜:“这是小瑜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一只小猪。” 苏瑜笑容一僵,闷声道:“可是爹爹、哥哥,小瑜绣的明明是老虎,小瑜想让老虎保护哥哥。” 老虎? 厉景晨瞳孔微微放大,将那‘老虎’拾起来,才发现露棉花的地方歪歪扭扭地缝着一个‘王’。 他悻悻地挠了挠头,虽然是个丑东西,但是她的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是哥哥眼拙,是老虎,哥哥很喜欢,谢谢小瑜。” 苏瑜这才挤出两个小酒窝:“哥哥,咱们一家人,不说谢谢嗷~” 看着两个孩子如今这般要好,厉承韫无比欣慰。 儿子自小性格沉闷,如今有了小瑜在身边,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小瑜,真的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 …… 已经立冬,连日天都是灰蒙蒙的,人也跟着提不起精神。 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日光明媚,人也跟着暖了起来。 于是厉承韫干脆带着两小只步行前去,王府在京城的中轴线上,四通八达,很是方便。 不过奇怪的是,今日大伙瞧着他们的目光,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厉景晨茫然,不明所以。 他下意识去瞧苏瑜,但苏瑜的注意力都被街边的小吃摊给勾走,浑然没有半分觉察。 厉景晨动了动嘴唇,将心头的不安压下。 他们已经将脏东西找出来,应该没有危险了…… 厉承韫带着他们到烟雨楼,还不到巳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几乎是座无虚席。 一见他们来,烟雨楼内喧哗的宾客们竟然安静下来,然后避瘟神似的移开眼神,议论纷纷。 此次,饶是厉承韫都察觉出来不对劲。 他正想要询问,苏瑜的肚子却忽然“咕咕”叫,厉承韫只得先叫小二安排二楼的雅间。 但,店小二一脸的为难:“……王爷,您别难为小的,您去别家用饭吧。” 苏瑜不高兴地嘟嘴:“为什么要赶我们哇?” 店小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冷汗直往外冒,他塞给苏瑜两块点心,几乎祈求。 “王爷,您们就离开吧!” 说完,店小二逃似地跑走,不再理会他们。 “你们听说了吗?新科状元薛大人今日早朝,上书告了战王一状,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气,战王府这次可要完了。” “听说战王假意交权,不过是为了夺得皇帝的信任,其实他满心都想着光复前朝,起兵造反呢。” “我倒是觉得,战王是个有良心的,这些年他为了百姓做了不少实事,算了算了,朝廷中的事情跟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有什么干系,走走走……” 街道上,几个妇人低声议论着。 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三人的耳朵里。 厉景晨汗毛竖起,吓得后退半步:“爹,爹爹……” 苏瑜也哭丧着脸,抓着厉承韫的袖袍,吓得涌出了泪花。 “……皇爷爷,又不相信爹爹了吗?” 厉承韫咬紧后槽牙,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按捺着怒火:“爹爹先将你们送回府,不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许离开。” 厉承韫抱起苏瑜,牵着厉景晨飞快地往回走去。 却看到厉云菲带着官兵哭哭啼啼地前来,见到厉承韫,她眸中划过一道狡黠。 撕心裂肺地喊道:“大哥,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将厉承韫斩立决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她的声音迅速吸引来一圈围观的人。 “咱家深受皇恩,才有了今日的造化,大哥,您怎能不忠于皇上,满心想着、想着……如今小妹再也无法包庇你了,要杀要剐,小妹认了!” 厉承韫眉头霎时拧紧,肃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大哥还想瞒小妹不成?先嫂嫂的墓中,分明藏着光复前朝的书籍,皇上已派人快马取回宫,正派金吾卫来捉拿你。” “大哥,你此番行径,日后让小妹和娘如何自处?” 厉云菲咬着唇,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看上去难过又破碎。 周围议论纷纷,面露鄙夷之色,但未曾皇帝未曾定罪前,他们又怎敢触战王的霉头? 金吾卫冷着脸上前一步:“战王,跟我们走一趟吧。” 厉承韫呆愣几秒钟,竟破天荒地笑出了声。 “好啊。” 厉景晨和苏瑜也跟着一同去,离开前,厉景晨回头冷冷地瞧着厉云菲。 “小姑,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 厉云菲心头莫名一紧,丹凤眼中划过心虚,她急忙低下头,咬紧后槽牙。 臭病秧子,死到临头还嘴硬。 此番铁证如山,她就不信他们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 金銮殿。 朝臣吐沫星子满天飞,由薛锦文牵头,势必要为朝廷除害。 端坐于龙椅的皇帝面色冷到极点:“战王,你有什么话好说?” 厉承韫牵着厉景晨和苏瑜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字字铿锵:“皇上,臣,清者自清。” 厉承韫斜睨着薛锦文,冷笑:“却是难为了薛侍读,大费周章想要将臣除掉,但臣不晓得,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文臣武将,算是八竿子打不着。 薛锦文狭长的眸子划过一道精光,颇有几分嘲弄之色:“薛某人怎敢?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自然是要衷心于皇上,有异心的蛀虫,无论是谁,臣都会除掉。” “战王,证据已被搜到,你跑不掉了。” 证据? 厉景晨茫然抬眼,看着掌事太监手中的暗红色油布,他急切地膝行两步:“皇帝伯伯,不妨打开证据瞧一瞧?” “总不能凭旁人只言片语定罪。” 薛锦文不屑:“此物乃我亲自取回,我已检查过,那般狂妄悖逆之言,如何能入皇上的眼?” 皇帝眸子微眯,缓缓伸出手:“拿给朕瞧瞧。” 掌事太监犹豫了一瞬,仍是将油布打开,将空白书皮的书放在皇帝手上。 登时,朝臣们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 高声道:“皇上息怒!” 薛锦文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嘴角的弧度压不住,仿佛皇帝已经下令将厉承韫斩立决。 他高声道:“皇上,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岂能继续留在朝中,不如今日便将其……”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笑声响起。 皇帝捋着胡须爽朗大笑,方才的怒色消失殆尽,只剩下满意。 他频频点头,淳厚的声音带着些似有似无的嗔怪:“厉爱卿,朕没看错人。” “你爱国忧民,敬爱朕,这些年来桩桩件件朕都瞧在眼里,但死者为大,你怎好用先王妃的亡魂铸山河,为朕延寿?你堂堂将军,这些空穴来风的法子,你也信?” 厉承韫抱拳,言辞诚恳。 “实不相瞒,此亦为臣夫人的心愿,先夫人在世时,时常遗憾只为女子之躯,不能为皇上尽忠,为朝廷效力,想来臣此番作为,她必定不会苛责臣的。” 又是一道笑声,皇上吩咐他们起身,满脸慈爱。 “但,”厉承韫话锋一转,鹰钩般的眼睛望向薛锦文,满是冷意:“薛大人,你不是说此为悖逆之物吗?” 薛锦文身形重重一颤。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书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 厉承韫冷笑,看来此物是谁放置,不必再去查了,这害人的鬼岂不是就在眼前吗? 皇帝重重地冷哼一声,猛地将书砸在薛锦文的身上,怒吼:“你给朕好好瞧瞧!” “若不是世子,朕岂不是要被你诓骗,当了昏君,冤枉了忠臣?!” 薛锦文惊慌地将书打开。 “上表天地,下明地府,厉氏夫人苏氏,愿以亡魂祭山河,祈求百姓安康、四海无战事……” “祈求皇上康健长寿,我朝……亿万年隆昌……” 这怎么可能?! 那书明明是他亲自埋在墓边,莫非,是厉承韫早早发觉,然后狸猫换太子。 只等着今日反将一军?! 薛锦文眸子猩红,死死地盯着厉承韫。 恨意犹如野草般疯长。 厉承韫却猛地跪下身,声音微哽:“薛大人频频发难,此番更是毁了臣夫人的坟墓,扰我夫人清净。” “此祈福的文书除了王府,无人知晓,薛大人又是从何处得知,未曾查明便为我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他背后有何人指使,臣恳请皇上做主!” 说完,厉承韫重重地叩首。 厉景晨和苏瑜也急忙跪下身去,两小只对视一眼,苏瑜便扯着小奶嗓哭出声。 皇帝当即暴怒,猛地拍案而起:“薛锦文,你好大的胆子敢欺君!” 薛锦文吓得瘫软在地,四肢打颤。 “臣、臣没有,臣读史书,历朝历代谋反之人多是手握重权的将军,臣唯恐战王效仿,所以才暗中派人去调查而已。” “皇上,臣也是一片苦心呐!” 厉景晨上前一步,声音尚且稚嫩:“但我爹爹已经交权,厉家门风清正,岂容你随意污蔑。” “更何况,你未看此书,便污蔑我爹爹心存不敬,欺君是不争的事实。”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朝臣们此时如同被毒哑了嗓子似的,纷纷低着头,生怕被殃及。 他们一个个无比幽怨地看着薛锦文。 若不是薛锦文说得言之凿凿,他们想要这为朝廷除奸的功劳,他们才不会来咧! 苏瑜‘蹬蹬蹬’地跑到高台上,抽抽噎噎:“皇爷爷,要……要替小瑜处置坏蛋嗷,不然、不然还会有人敢来骗皇爷爷的!” 皇帝看着还不足龙椅高的小萝卜头,面露慈爱。 本想要出言安慰,金吾卫却忽然冲进殿,跪在阶下。 “皇上,战王府,的确藏有大不敬之物!!!” 第三十九章:(必看反转再反转)搜出龙袍 - 天降小锦鲤,玄学萌宝旺翻战王府! - 墨棠 一个小太监将东西呈上来,托盘中的赫然是一件龙袍! 大殿瞬间哗然,众人无比震惊地交换着眼神。 看来此事还有反转?! 薛锦文当即起身,大喜:“皇上,臣的感觉不会错,即便那本书是臣冤了战王,但这龙袍又作何解释?” “战王,你的野心可不小啊!” 厉景晨心头一紧,怕得发抖,厉承韫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那龙袍再三检查。 怒极反笑:“我若是有心,便该将这龙袍无比精细地绣好,方便来日能加身才是。” 此言大不敬,周围人吓得登时倒吸冷气,皇帝面色也见不得多好看。 皇帝轻咳一声,沉声问道:“厉爱卿,是何道理啊?” 厉承韫吩咐侍卫将龙袍展开,一瞧便是粗制滥造,赶工出来的物件。 上面的针脚很粗,绣龙身的金线还是缺一块少一块,甚至袖口上还别着一绣花针,一看便是刚绣好不久。 “还有,”厉承韫抬手指了指龙爪:“薛大人,下次想要陷害我时,请你找一个见过些世面的绣娘。” “我厉承韫虽是草根出身,可被封王也有八年了,这龙爪有五指,我还是晓得的。” 皇帝眉毛抬了抬,定睛一瞧。 果然,那龙不仅只有两只前爪,缺了后爪,爪上还有六根手指。 掌事太监当即没忍住笑出声,急忙噤声退下。 皇帝扶额,黑着脸没好气道:“混账东西,赶紧将这脏东西给朕拿下去烧了!” 金吾卫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赶紧带着‘龙袍’远离这是非之地。 薛锦文……彻底傻眼。 他哭丧着脸跪倒在地,吓得快要哭出来:“皇上息怒,此事绝非臣所为啊,冤枉王爷一事,臣愿意道歉!” 薛锦文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白,她的绣工不是一向最好吗? 怎么能在此时出纰漏。 还有那六指龙爪……真真儿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苏瑜肚子‘咕咕’叫个不停,捧着小肚子不高兴道:“爹爹今晨带小瑜和哥哥去吃饭,但大家都说小瑜的爹爹是要谋反的坏人,不给小瑜吃饭,小瑜现在快要饿晕啦。” 她做了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然后闷声道:“皇爷爷,如果道歉有用,要大狱做什么哇?” 她记得,就是这个薛锦文,几次三番地跳出来,想要陷害爹爹。 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锦文盯着苏瑜目眦欲裂,但不等他争辩,皇帝已经拍板。 “传朕旨意,翰林院侍读薛锦文,言行无状,欺君罔上,念在其为朝廷有功,且为初犯,罚闭门思过一月,扣三年月俸,另降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不得有误。” 众卿齐刷刷叩首:“皇上圣明!” 他们心脏都凉了半截,纷纷庆幸自己没有跟着薛锦文一起为难战王,否则现在连降两品的,就是他们了。 薛锦文丧头丧脑的退下,仿佛失了魂。 其余人等也纷纷离开,生怕再被殃及。 皇帝好笑地盯着苏瑜瞧:“这般,你可满意了?” 苏瑜眨眨眼,奶声奶气:“小瑜觉得,勉强勉强吧~~~” 这话逗得皇帝一阵开怀大笑。 三人离开前,皇帝还下旨着人去修缮苏氏的衣冠冢,又赏了些金银玉器给王府,以示安慰。 …… 从皇宫离开后,厉承韫第一时间带苏瑜和厉景晨去了饭庄。 仍是今晨将他们赶出来的烟雨楼。 但此时的小二笑得一脸谄媚,毕竟一炷香之前,金吾卫来张榜,澄清战王无罪。 薛侍读……不,现在应该是薛修撰了,被皇帝重罚。 “王爷,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我一般见识,我家掌柜的说今日午膳给您免单呢!” 厉承韫将菜单交给苏瑜,面无表情道:“不用,我们点的多。” 不是他客气,他只是怕将这店吃空了,让老板为难。 “诶呦,您这可就是打我们掌柜的脸,您三人能吃多少啊?” 店小二没忍住发笑,但很快他就愣住。 苏瑜指了指三道素菜,眼眸腾起灼灼光芒:“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都不要,其他的,都要嗷。” 店小二下意识答应,下一刻猛地瞪大眼睛,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厉承韫睨了他一眼,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去准备吧,要快。” 饿了这许久,苏瑜的面色很是苍白,看起来虚弱无力,厉承韫眼瞅着一阵心疼。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直接变成了结巴:“啊啊……好。” 然后他撒丫子就往外跑。 一阵后怕:乖乖,幸亏方才没把话说死,毕竟他们家荤素、主食、汤菜、烧烤足足有三百多样,每道菜最少也要五十文钱。 几乎全点一遍……这得要多少银子啊! 苏瑜这次真的饿狠了。 她着急地往嘴里扒饭,厉承韫和厉景晨一人为她剥虾,一人为她剔蟹。 一边吃一边嘀咕道:“爹爹、哥哥(嚼嚼嚼)西湖醋鱼不好次(嚼嚼嚼)明日吃涮锅子成不(嚼嚼嚼)” 厉承韫满脸爱意,掏出帕子为她擦了擦油嘴:“好。” 厉景晨想了想,凑到厉承韫身边:“爹爹,那龙袍的绣工和小姑的手艺像极了,您说……” 话音未落便被厉承韫打断。 他拧着眉头,想到厉云菲带人来指认自己的模样,厉承韫一阵难过。 但:“阿晨,爹爹答应了,不会再怀疑你小姑,那东西是薛锦文买通了金吾卫也说不定。” “爹爹会继续排查府中有无奸细,你还小,这些事情费心耗神,你不必忧心了。” 厉景晨嘴唇动了动,只好点了头。 …… 王府。 三人方才下马车,厉老太太便哭着扑了出来。 “欸呦喂,儿啊,你受委屈了啊,幸亏你没事,若是你有个好歹,娘也不活了!” 得知厉承韫被金吾卫带走,厉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如今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昏倒,幸亏被厉承韫扶住。 “娘,我们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儿子先扶您去歇息。” 厉老太太上了年纪,情绪经不住大起大落,府医开了安神汤便睡下了。 厉承韫来到书房,他的亲信侍卫墨迦跪地抱拳。 “王爷,属下有一事必须禀报。” “金吾卫入府之前,厉夫人曾入您房门,龙袍是在您床底被发现,还有……属下看到成轩少爷在墙角,烧了许多金丝线。”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