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是他的阶下之囚 大雪纷飞的夜,满地银霜,一树白雪。 东宫,时至三更天,依旧一如往昔的歌舞升平,酒肉池林。 孟非离没有进舞姬还在翩然起舞的大堂,而是走进了东宫最偏僻的西跨院,那片幽静的翠竹林。 很快,他就看到了他的主子,正在四角凉亭里,与一头白虎同榻而卧的东宫太子。 踏着满地的白雪,孟非离走到了亭外,垂首行礼,“殿下,她要见您。” 刻绘龙飞凤舞的软榻之上,那头通体雪白的老虎,猛地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孔,泛起绿莹莹的凶光。 枕着白虎肚皮而眠的燕夙修,伸手安抚的在白虎背上拍了拍,“放心吧,那个女人现在是本宫的阶下之囚。刺杀本宫,那只是她的白日做梦。” 白虎似乎能听懂自己主人的这番嚣张之言,凶狠的样子顿时就收了起来,然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继续埋头休憩。 “使了什么刑法,这般快就让她想通了。”燕夙修懒怠的翻了个身,换成另一面的侧卧姿势,一头极长的三千青丝遮挡了他敞露在外的容颜。 “锁琵琶骨。”孟非离答。 燕夙修发出一声轻笑,“我当她骨头真有那般硬,没曾想,一个小小的锁琵琶骨,就让她招了。” 说着,兴味索然的甩了甩手,“她既想见本宫,便了了她的心愿。” 孟非离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半盏茶后,寂寂无声的竹林里,开始由远及近,响起一阵铁链摩挲着地面的声音。 这个声音,穿过重重的竹林夹道缓慢来到了小亭里,方露出这声音的由始来源,竟是从一个女子身上而来。 但见,女子一身白衣褴褛,尽染血迹,及膝乌发凌乱脏污,一双踏在雪地上的赤足冻得发紫红肿,一双薄肩被两条幼儿臂粗细的铁链贯穿,每走一步,曳地的铁链被摩擦的叮当作响,在皑皑白雪上,留下一路的两条血迹。 很奇怪,这个惨烈的样子应该很痛苦才是。 但在女子那张唯一干净的小脸上,却没有半点苦色,甚至还翘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一角,望向亭中与虎共眠的东宫太子,“太子殿下,你应该现在就放了我。” 单刀直入的话语,狂妄,而充满威胁。 榻上,安静的似乎就像已经熟睡了的燕夙修,蓦地发出一阵低笑,“呵……武功都被本宫的下属废了,连行刺本宫都已经做不到,你还有何资格,令本宫放了你。” “你的心尖人。”顾妤曦也笑,一张俏丽而带着几分娇媚的小脸上,笑容纯净而又矛盾的邪恶。 软榻上的燕夙修身形一僵,猛地翻身坐起,直面站在亭中的她,霍然睁开的覆密长睫下,是一双充满冰冷杀意的碧绿色眼瞳,“再说一次。” 顾妤曦为他露出的真容而掠过短暂的惊艳,她分明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 但她视若无睹,毫无畏惧,笑容反倒过分灿烂,苍白的嘴唇无声的微微阖动起来。 当她的嘴唇停止阖动的同时,还在亭中的燕夙修,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她只感觉眼前一花,他人就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并只用一只左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 - - 题外话 - - - 喜欢就请收藏和推荐,谢谢~ 第二章 她死了就让她陪葬 当她的嘴唇停止阖动的同时,还在亭中燕夙修,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她只感觉眼前一花,他人就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并只用一只左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顾妤曦感觉着他手掌的冰凉温度,她相信,他这只手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捏碎她的脖子。 但她依然笑容满面,一双琥珀色眼眸,一瞬不瞬与燕夙修那双碧绿眼睛对视,“我死……她就陪、葬。” 燕夙修神色一凛,手一松,脸上和眼中的冰冷和杀意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充满风情的笑靥。 而他刚才还试图杀死顾妤曦的那只手,现在却温柔的抚上了顾妤曦的脸,菲薄的唇犹如美丽的玫瑰花瓣,凑近了对方的小脸,呵出醉人的幽香,“告诉本宫……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妤曦先是一愣,继而,小脸微仰,映照着燕夙修那张妖冶脸庞的琥珀色眼底,婉转出痴迷的流光。 她苍白的唇愈发凑近他的花瓣薄唇,似要一亲芳泽…… 燕夙修头本能的往后仰了仰,去躲开她眼看就要亲吻上来的嘴唇。 顾妤曦见他这个反应,哈哈一笑,往后退了两步,“我还是奉劝殿下一句,虽然殿下本钱不错,可不要随便对女人玩这种美男计,小心啊……玩火终自-焚。” 说完,大笑着一转身,她扭头朝孟非离一挑眉,“孟总管还在等什么,带路吧。” 孟非离抬眸,瞥了自家主子一眼,但见自家主子一脸铁青的挥了挥手,他这才对顾妤曦一伸手,“姑娘,请。” 顾妤曦忽然一扬手,锵的一声抽出了孟非离腰间的佩剑。 孟非离大惊失色,连忙张开双臂护着亭内的燕夙修,“护驾!” 立刻,就有无数绿衣蒙面人从的竹林四方跳了出来,迅速将顾妤曦团团围在了当中。 “哟,衣服不错,挺有隐匿效果的。”顾妤曦扫了这群对自己刀剑相向的绿衣人一眼,然后手起刀落,斩断了双肩那两条穿透了肩膀的铁链,随之随手将那把剑,抛向了孟非离。 孟非离愣愣的接过自己的宝剑,但听身后传来一声自家主子冰冷的喊滚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个女人给戏耍了。 犹如惊弓之鸟的行为不仅丢尽了自家主子的颜面,还轻易就暴露了自己人,孟非离羞愧的低下头,暗暗捏紧手里的宝剑,望着顾妤曦大摇大摆的离去背影,强忍杀人的冲动。 东宫很大,顾妤曦岁挑了最捷径的一条路,可因为身负伤情的关系,还是花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出了东宫的大门。 而跟在她一侧的孟非离,与其说是带路的,不如说是跟班的,她对这东宫路线的熟悉程度,已经让孟非离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看着这个胆敢刺杀太子,却始终还没有查出身份的女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东宫,孟非离很不可思议。 从来没有一个刺客能活着离开东宫。 她不仅是第一个,还是最嚣张的一个! 第三章 她这人性子最刚烈 “哦,对了。”顾妤曦刚踏出东宫大门才不过一步的脚,顿了一下。 她扭过头,对身后站在门前的孟非离咧嘴一笑,“别试图找什么影卫暗卫跟踪我。啧,我这人性子太烈,武功什么的虽然没有了,可鱼死网破的能力还是有点的。这我是死了不要紧,可你们太子……怕是要伤心死了。” “姑娘放心,慢走。”孟非离嘴角抽搐了一下。 顾妤曦回转了头,边一步步离开东宫的范围,边扬手挥舞,“再见了,别忘了告诉你们殿下,我会想他的——” 孟非离嘴角抽的愈发厉害,赶紧返身回去,向看门的侍卫怒斥,“还不赶紧关上!” 顾妤曦远远听着孟非离怒斥侍卫的声音,满是伤痕鲜血的小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松青色的玉佩,视线梭巡着玉佩上那只篆刻的苍龙。 她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给我等着,燕、夙、修——” 孟非离匆匆回到竹林,见太子负手站在亭中,望着亭外被积雪压弯的那枝湘妃竹。 孟非离扑通一声跪地,匍匐磕头,“殿下息怒——” “呵,息怒。”因为背对的关系,看不清燕夙修此刻的表情,但声音听起来,寒彻入骨,“本宫的人里都出了吃里爬外的家贼了,你让本宫怎么息怒。” 孟非离浑身一颤,知道殿下心里边儿那位的知情者,除了他和楼狱两个殿下身边的左膀右臂之外,就只有另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既然那个人不可能,那么问题,就是出在了他和楼狱的身上。 “属下绝不敢背叛殿下,还请殿下明查——”孟非离一个头,狠狠地磕在了地面上,瞬间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呵……本宫当然知道你不敢。”燕夙修意味深长的说着不敢两个字,长袖一挥,“好好给本宫查查你们自己身边的狗,别被咬了,都还愚蠢的不自知。” “是……是。”孟非离悄悄松了一口气,殿下这是相信了他们,但是却怀疑他们身边的手下,有不干净的细作。 “还有。”燕夙修伸了伸懒腰,又重新倒卧在软榻上,继续枕着白虎肚皮睡下,“本宫要知道,她究竟是谁。” 说着这话,那双半张开的长睫下的碧色瞳孔,流动着狐狸盯上猎物的危险眸光,潋滟妖冶。 孟非离想到宫门前,那个女子对自己的警告,便犹豫着措词,“殿下……派人跟踪,已经行不通了。她说……她性子刚烈,会鱼死网破。” 场面蓦地静默了一下。 刹那后,燕夙修大笑的声音,在幽静的竹林中回荡。 少顷,他才止住笑声,“去,把毕流年找来,画上那女人的百十幅画像,让楼狱手底下的人拿着这些画像,给本宫挨个儿的找,本宫就不信,把京城给翻过来,还会找不出她。” “……是。”孟非离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毕流年可是皇帝陛下的御用画师,陛下都对其礼遇有加。 自家殿下这样不客气的把毕先生当下人一样使唤,真的好吗? 第四章 初显身手杀死少女 正值冬天末尾的季节,因为夜晚过分寒冷,这京城街道上早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寒风呼啸而过。 顾妤曦远离了东宫很远之后,才忍着强烈的剧痛,将还残留两肩骨头里的半截铁链拔出。 迅速封了穴道抑制流血后,她这才试着驱使陌生的轻功,循着脑海里陌生的记忆,很快来到了东城的一座巍峨古朴的大宅之前。 她的视线落到宅邸悬挂的汉白玉匾额上的那方‘薄’字上,冻得白中发紫的唇扯出一抹笑。 诡异而幽冷的笑。 少顷,她收回视线,驾轻就熟的包抄到了宅邸最末梢的院落外,已经略略上手的轻功驱使,纵身一跃,翻墙而入。 因为赤足在雪地里和地牢里呆了太久,落地时,僵冷的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株梅树,这才没有狼狈摔倒。 不过还没站稳,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辱骂声,还有隐约沉闷的拳打脚踢声。 心头忽的一阵刺痛,令她捂住了胸口,黛眉微拧,“这身体的原主,莫非以前有心脏病……” “谁,是谁躲在那里!” 院子里,蓦地传来一声娇叱,听起来,应该是个小姑娘的声音,语气里充满杀气。 顾妤曦深呼吸几次,平静了一下心口的刺痛,一步三晃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灯光昏暗,只有院中那幢破旧小屋的屋檐下,挂着一只残破的苍白灯笼,在这冬风吹拂下摇摇曳曳。 顾妤曦走出梅树,看到了狭窄的小院中,站了三个人,两个十六岁的芳华少女,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不,还有一个。 顾妤曦的视线,落在了正在两个少女脚下踩着的瘦小身躯上。 那是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少年瘦的就像纸片人,一头蓬乱的枯黄头发下,半露的脸,恐怕只有顾妤曦这样一个女人的手掌大,那像纸一样惨白的脸色,那斑驳的紫青伤痕,都映照在顾妤曦的琥珀眼仁中。 顾妤曦心尖痛的愈发厉害了,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再管这个,双眸微微的眯起,“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三人本来看到浑身是血的顾妤曦出来时,已经愣在了原地。 而顾妤曦这番话,恰好将三人回神。 只是顾妤曦眼神太可怕,令那两个少女,下意识的挪了挪踩在少年身上的脚。 “动什么动,给我继续揍他!”那个四五岁小男孩儿,一脸傲慢和不屑的瞪着顾妤曦,小手朝身边的两个少女挥舞着,下达着他的命令。 两个少女受到了鼓舞,对顾妤曦的惧色瞬间荡然无存,面目中,都开始流露出和她们的小主子一样的傲慢,又开始狠狠的踢踹起了少年。 少年痛苦的呜咽着,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明明看起来站都站不稳,就像随时要摔倒的顾妤曦,突然就像鬼-魅一样,身形一动,一晃就到了本离她十米开外的四人跟前。 并双手一手一个,死死的掐住了两个少女的脖子—— 第五章 谁才是你真正的娘 喀嚓一声,两个少女脖子一歪,被顾妤曦扔垃圾一般,统统扔在了地上。 两个少女没有再爬起来,眼珠几乎快要凸出眼眶,面目扭曲。 扑通一声,那个小孩傻傻的望着两个死相可怖的少女,瘫坐在了地上,一滩臭烘烘的水迹,打湿了他精贵的锦缎裤子。 顾妤曦看到小男孩儿这个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透顶的怒意。 她一弯腰,只手把小男孩儿整个人拎了起来,一手指着还蜷缩在地上的小少年,“薄凤眠,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竟然这么对他,他可是你的舅舅!” 小男孩被顾妤曦的举动吓得登时从恐惧中回神,而后四肢不停的挥舞乱动。 不过碍于腿脚太短,小男孩根本伤不到顾妤曦,“你这个狐狸精,小贱-人——还不快放开本少爷!我娘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杀……” 啪的一声,顾妤曦一个巴掌扇在了小男孩娇嫩精致的脸蛋上,“你娘?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娘。” 小男孩被打的一愣,继而,嚎啕大哭。 “薄云朵,你在对我儿子做什么——” 一个美艳女人,在一群丫环婆子们众星捧月的簇拥下,从院子外面快步走了进来,眼睛远远的就钉在了顾妤曦的身上,眼里充斥着的并非怒火,而是……幸灾乐祸。 顾妤曦挑眉斜睨对方,勾唇,“你的儿子?” 朝霞眼眶一红,泪水渐渐蓄积起来,“你……你混说什么,眠儿当然……当然是我的儿子,您说妾身有说错么……” 说着,朝霞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身后正从丫鬟婆子们自动让开的小道里优雅踱步而来的男人,登时泪如雨下,“老爷……” 男人五官眉目如画,眉心一点朱砂,气度雍容清雅,单手负背在人群中走来的样子,仿佛是刚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薄久夜上前将朝霞揽在怀中,语气寵溺的轻哄,“知道四妹只是混说,何必同她计较。” 说着,薄久夜的目光转到了顾妤曦的身上,眼神在转瞬变得冷厉。 继而,他扫过顾妤曦手里提着的小男孩儿,“四妹,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了眠儿,他可是你的亲侄子。”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到‘亲侄子’三个字时,他咬字的力道加重。 从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开始,顾妤曦就呆怔在了原地,就这样凝视着他。 直到薄久夜开口对她说话,直到薄久夜看向了她,她才像被渐渐被解冻的冰雕,开始一点点恢复了神采。 笑容先回到了她的嘴角,“是呢,可是我的亲……侄子。” 说着话,她将提在手里的小男孩儿放下。 早就已经停止哭泣的小男孩儿并没有立刻回到父母的身边,而是一得自由,就先在顾妤曦的膝盖上狠狠踢了一脚,然后才扭身跑到父母身边。 身体本来就是强力支撑,顾妤曦登时就跌坐在了地上。 第六章 云朵有话对大哥说 看到她这样,几乎是所有人,都露出了畅快淋漓的讥笑。 “娘亲……”小男孩儿蹦蹦跳跳的到了朝霞的面前,讨赏似地的仰头笑着。 朝霞眼里充盈着笑意,可面上却板了起来,生气的看着小男孩,“那可是你的四姑姑,怎么可以这样没大没小的,赶紧去给你四姑姑道歉。” “才不要,她这样低-贱的东西,才不配眠儿去道歉!”小男孩满脸的轻蔑。 “住嘴!”朝霞恼怒的瞪着小男孩,眼底却是表扬。 小男孩儿看到了朝霞眼里的表扬之色,就像受到了鼓舞,眼珠子一转。 然后他跑到了薄久夜的身前,拉着薄久夜的手,眼泪汪汪的仰着小脸,“爹爹爹爹,您要为眠儿做主啊,那个下-贱的东西不但杀了眠儿的侍女,还打了眠儿呢,呜呜……” 薄久耶眼神一凛,垂下眼帘,果见小男孩儿粉嫩白皙的小脸上,有清晰的五根红指印,“薄云朵!” 薄久夜对顾妤曦再度投去目光,这一次,是暴怒阴冷的。 顾妤曦瘫坐在地后没有再起来,见男人对自己怒目而视,她表情无辜,“纵奴殴打我的弟弟,作为一个长辈而言,一个巴掌用来教训不懂事儿的亲侄子,难道我这个姑姑,没有这个资格么,大哥。” 说到亲侄子三个字时,她在里面加了点玩味的成分,而说到大哥两个字时,她已经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薄久夜因为顾妤曦的这个举动,又怒又是莫名,“四妹,你怎么了?” “难道妹妹我刚从什么地方而来,大哥不知道?”顾妤曦似笑非笑。 薄久夜眸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而他一直都漠视的视线,终于注意到了顾妤曦身上褴褛而染血的衣裳。 他深吸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几度变幻,最终定格成了一张非常非常,温柔的表情,“四妹,你受伤了,怎的能坐在地上?” 说着话,他的脚步也走向了顾妤曦。 顾妤曦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琥珀的瞳色渐渐转深,里面蕴藏着一种浓烈的情绪。 她苍白小脸忽的揪了起来,半咬着嘴唇,“大哥,云朵身上好疼呢……云朵还有好多话,都没有告诉你呢……” 委屈的,颤抖的,柔弱的,却又带着点撒娇味道的语气。 薄久夜一愣,眼神狐疑的看向顾妤曦,像看陌生人一般的将她仔细打量一番。 少顷,像得到了确认一样,他神色一松,脚步继续朝顾妤曦走去,表情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大哥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别怕。” 说着,他三步并两步到了顾妤曦的身前,将顾妤曦打横抱了起来,走向了那幢破旧的小屋,扔下一句充满苛责的话,“还不快去请大夫——” 看戏的奴才们已经傻眼,在薄久夜的这一声吩咐下拉回神智,都争先恐后的去执行。 第七章 这大哥突给的温柔 眼看自己的丈夫投奔到别的女人怀抱,朝霞气的暗暗咬牙,却还要朝丈夫一脸温婉的关切,“老爷,四妹妹毕竟是个女儿家,这多有不便,不如还是让妾身来帮四妹妹……” “你先带眠儿回去。”薄久夜阻断了朝霞的话,语气冷硬且不容反驳。 朝霞顿时有些受伤,而又恰好看到,被丈夫抱在怀里的顾妤曦,正转过头来,用一种很讥讽的眼神在望向她。 朝霞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冲上前去,不想,自己的手臂却被人拉扯住。 她气恼的转过头,想骂拉扯自己的人。 就见她最信任的奶娘,在对自己摇着头,低声劝告,“夫人,切莫因小失大,别为了一个小贱-人,而伤了同相爷之间的夫妻之情……” 说到这,满脸褶皱的老婆子又凑近了些,眼底闪起了锋利的寒光,“咱们去找五小姐,她整治贱-人的法子,可多得是……” 朝霞听了之后,脸上的怒火渐渐熄灭了下去,开始被恶毒的笑脸取而代之,“还是容嬷嬷您呐……最有招儿。” 容嬷嬷微笑,殷勤的搀着朝霞离开。 “娘……娘亲……”小男孩儿看朝霞就像把自己遗忘在了这里独自的走了,跌跌撞撞追了上去。 一大群人说来就这么来,说散也就这么散了,小小的破落院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不过,大家似乎把一个人给遗忘了。 一直蜷缩在雪地上瑟瑟发抖的瘦弱少年,开始缓缓爬了起来,那双乌黑眼瞳,望着地上那两具还没被处理的少女尸体。 忽而,少年竟笑了起来,虽巴掌大的小脸儿很苍白虚弱,可小脸却精致漂亮的就像个搪瓷娃娃。 但这个笑容,却一点儿都不漂亮,是诡异,森然的。 忽的,他把身旁地上的一块大石头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了两具尸体身前,蹲下身,用大石头尖锐的那头,一下,一下—— 狠狠砸在尸体的头颅上! 屋子里,有一张半旧不新的桌子和椅子,一盏搁在桌上的煤油灯,和一张一脚垫着石头的残破睡榻。 薄久夜抱着顾妤曦进了这屋子,厌恶的皱了皱眉。 把顾妤曦小心的搁到榻上以后,他脸上的厌恶瞬间消失,又是迷人的温柔,“朵儿,快告诉哥哥,你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哥哥可是听说了,你已经被太子抓了起来不是吗?” 顾妤曦的眼底飞速划过一抹恶心之色,但面上却是柔柔弱弱的微笑起来,“因为妹妹好运的发现了……太子的秘密。” “果真?”薄久夜有些激动,眼里都放着光,“快与哥哥说说。” 顾妤曦小脸皱了起来,“大哥,你弄疼妹妹了……” 薄久夜这才发现自己把对方纤细的手腕已经抓出了一道红痕,“是大哥不好,大哥给你吹吹。” 把顾妤曦的手,他就像在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凑到自己的唇前吹气,双眼深情的对望着她的眼,“快些告诉大哥,你都知道了太子什么秘密,怎么知道的?” 第八章 道出逃出东宫之法 顾妤曦目光痴迷,表情很是倾慕,就像要溺毙在他深情中的热恋女子,“太子有重重护卫和影卫保护,要杀太子并非易事,所以在动手之前,妹妹便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不想,却刚好看到……看到兵部尚书齐大人,正在和太子秘密会面,因为妹妹藏的有些远,并不能完全听清两人的对话,只隐约听见两人有说有笑间,提到了什么兵器……” “绝不可能,齐越分明是我的人!他怎么会……”嚯的站起身,瞬间阴沉了脸色的薄久夜放声怒喝。 说到一半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他连忙住了嘴,双眼危险的看向了躺在榻上的顾妤曦。 但见顾妤曦就像一只被吓到的小白兔一样,瑟缩的僵在被子里,惶恐不安的望着他。 虚弱苍白的她看起来,是那样的不胜羸弱,楚楚可人…… 薄久夜眼中的厉色稍有缓和,却是狐疑更浓的看着顾妤曦,“就因为这件事,太子就这么轻易放了你?” 顾妤曦瑟瑟发抖的点头,“没……没办法,太子府里地牢的酷刑好可怕,时刻有人看着,不准犯人自-尽,还有巫术用来催眠人,来套取犯人的口供。云朵……云朵可以熬得过那些刑讯,但是怕……怕熬不过巫术的催眠,将大哥的事情全都说了出去,所以……云朵对太子撒了谎,说云朵已经把他和齐大人的秘密告诉了自己人,倘若他不放了我或杀了我,我的人就会把这个秘密,散播到京城的每个角落……” 薄久夜这才略略放心的松了一口气,目光这才逐渐变得柔和起来,“这一次,你做得很好,大哥很高兴。” “真的吗?”顾妤曦就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状,“只要大哥高兴,让云朵做什么,云朵都愿意。” 薄久夜温柔一笑,收回手,“乖,时候也不早了,你伤的不轻,待会大夫来了,定要让他给你好好瞧瞧,大哥本来是想陪你的,可大哥突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唉,暂时就不能陪你了。” 顾妤曦顿时双眼一黯,大眼睛巴巴的望着他,“那大哥……还会来看云朵吗?” 薄久夜眸光闪了闪,笑容里有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会的,大哥得了空,就会来看你的。” 顾妤曦又开心的笑了。 “好了,大哥就先走了,你好好歇息。”说完,薄久夜转过身,就往屋外匆匆而去。 而他的脸色,已经又变回了那张充满冷厉,甚至还有萧杀的表情! 望着薄久夜远去的背影,顾妤曦垂眼瞧着右手腕上的五指红痕。 她笑的凉薄而残忍,“让我痛的代价,就是百倍还之。齐大人,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要怪你的好主子偏偏是他薄久夜呢……而你的好主子偏又是那样一个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的多疑之人……” 第九章 这次该换我玩死你 她笑的凉薄而残忍,“让我痛的代价,就是百倍还之。齐大人,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要怪你的好主子偏偏是他薄久夜呢……而你的好主子偏又是那样一个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的多疑之人……” 说到这,她忍着肩上的剧痛,伸出左手,轻抚上右手腕上的那五指红痕,仿佛在轻抚一件什么东西。 双眼紧紧的闭了上,她将脑子里压抑许久的混沌记忆,终于全部的释放。 这是两份记忆,已经盘根错节的交织在她的脑子里。 一份,是一个完全与这个世界完全不相同的地方,那里叫做22世纪。 在那份记忆里,她的人生很精彩,因为她做着一份很刺-激的工作,雇佣兵。 雇佣兵无疑是高危险的职业,但她顾妤曦却做的风生水起,不但自己做了顶尖的金牌雇佣兵,甚至还组建了世界最强的佣兵王团—— 她的世界本来很完美,直到出现一个叫做薄久夜的男人。 他们是同一个军校毕业,一起做过特种兵和特工的训练,长达七年的相识相知到相爱,他们终于结婚了。 本来她以为她的生活是彻底的圆满了。 但令她从来没想过的是,与她共枕七年的他,竟然会是敌国派来的卧底间谍! 想到了这里,顾妤曦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开始疯狂的被那个画面所占据,她在那个世界,最后的画面—— 那天,是他们结婚两年的纪念日,她亲手布置了浪漫的烛光晚餐,拿着一张刚从医院得到的孕检单,想要给自己丈夫一个大大的惊喜。 没想到,她的好丈夫,居然给了她更大的惊喜! 那时,她刚好接手了敌国M国的刺杀指令,刺杀M国*的大总统。 所以啊,她的好丈夫就不得不先除掉她了…… 两人最后激战到了天台,她掐碎了掌心里刚植入不久的新型电子炸弹,和这个该死的骗子——同归于尽。 然而她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所到地方并不是什么地狱阎罗。 而是来到了这个地方,进入了这具现在的身体。 她脑子里的另一份记忆,就是属于这个身体的,一个叫做薄云朵的女人。 当时她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因为她彻底的震惊了—— 是比她穿越复生更震惊。 这薄云朵不仅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就连心爱的男人,被这个男人利用,像对待一条耍的团团转的狗的经历,都是一模一样! 对,就是刚才在她面前,嘴上无-耻的自称大哥,实际却在扮演着她亲密爱人的男人。 薄、久、夜—— “我们是不是注定的,前世今生都要纠缠不休的冤孽呢……薄久夜。” 顾妤曦幽幽的睁开了双眼,嘴角那抹自嘲的笑,渐渐变得诡谲而阴冷,“这一次,我做薄云朵,该怎么玩死你呢,嗯?” 第十章 太子已查出她在哪 顾妤曦幽幽的睁开了双眼,嘴角那抹自嘲的笑,渐渐变得诡谲而阴冷,“这一次,我做薄云朵,该怎么玩死你呢,嗯?” 既然老天注定让她来到这,她一定会好好的回报老天的恩赐,好好的…… 让顾妤曦和薄云朵两世之痛,全都一点儿一点儿,连本带利的,还给他薄久夜! 第二天,一大早的东宫里就尤其热闹。 宫里边儿的人都知道,是他们的太子殿下今天又得了一样稀罕物。 只是这稀罕物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喜欢的古董字画,或是什么奇珍异宝。 而是一条大蟒蛇,还是西域大使亲自送来的。 这不,正搁在东宫的前院里,用一只大铁笼关着。 即便宫里边儿的人早就已经被这些个奇珍异兽闹习惯了,这甫一看到这样三丈之长碗口粗细的青色大蟒,还是不由的吓得作鸟兽散,只敢躲在远远的地方探头观望。 也就他们的主子,却大刺刺的站在铁笼子前,一脸饶有兴致的在和大青蟒说着话儿。 对,就是在说着话儿…… “大家伙,你有没有名字。” 燕夙修笑眯眯的朝笼子里的大青蟒,摇晃着手里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告诉本宫,本宫就让你吃个痛快,怎么样?” 铁笼里的大青蟒全身盘成一圈圈的蜷缩在那儿,动也不动一下,好像是在睡觉。 不过,在咱太子爷的滋扰下,它趴在身上的脑袋终于动了一下。 燕夙修见大青蟒脑袋动了,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笑的像个顽皮的大男孩儿。 不过,等他把大鸡腿再往铁笼靠近一点,好让上当的大青蟒过来方便啃食时,却见大青蟒那动了一下的脑袋,是直接的别开了去…… 蛇虽然不会有什么面部表情,但这大蟒的如此动作,分明就是压根不想搭理他…… 燕夙修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没形象的狠狠一咬手中的大鸡腿,“你不吃,本宫吃!” 从外面匆匆回宫的孟非离看到这幅情形,面皮抽了抽。 然后他继续低眉顺眼的走到了燕夙修身后,“殿下,楼狱来消息了。” “哦?”燕夙修把鸡腿随手往后一扔,转身看向了孟非离,并对孟非离伸出了沾满了油渍的手,“说来听听。” 孟非离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洁白的帕子,恭敬的递到了燕夙修手中,“据一个晚上到今早的明察暗访,楼狱的消息称……并没有找到该女子。” 燕夙修擦手的动作一顿,一抹似笑非笑浮于嘴角,“怎么,这个女人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孟非离将头和腰弯的更低,“禀殿下,楼狱的消息里还说,有两个地方,我们的人还没有去过……” “皇宫,和薄家。”燕夙修接了孟非离的话,笑容变得玩味起来,“呵,皇宫就是出现一个阿猫阿狗,长姐定会告知本宫,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格外显眼的女人。这么看来的话,这个女人最大可能的藏身地,就是薄家了。” 第十一章 太子要会会薄久夜 “皇宫,和薄家。”燕夙修接了孟非离的话,笑容变得玩味起来,“呵,皇宫就是出现一个阿猫阿狗,长姐定会告知本宫,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格外显眼的女人。这么看来的话,这个女人最大可能的藏身地,就是薄家了。” 言及此,燕夙修笑容渐渐加深,一双碧青眸子里,暗光浮动,“薄久夜……” “殿下,今儿个早朝,还发生了一件奇事。”孟非离一脸不解,“薄宰相,今早在朝堂之上,公然上书,弹劾兵部尚书贪污敛财,倒卖我大燕国库兵器。” 从不上早朝的燕夙修眉角挑了挑,“兵部尚书齐越,不是他薄久夜的狗么?什么时候开始了窝里斗,本宫怎的半点消息不知。” “楼狱和七殿下,这次确实没有听到半点儿苗头。”孟非离也很纳闷。 擦干净完最后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燕夙修将脏了的帕子扔回孟非离手里,一脸的兴味盎然,“备车,本宫今天便要去好好的会一会,咱们大燕的宰相大人。” 昨天晚上大夫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提前的授意,让大夫不仅随便的给薄云朵看了伤势,还开了许多要人命的虎狼之药给薄云朵,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幸好薄云朵这种受伤状况时有出现,她自己储备了许多的伤药,虽不是上好的,效用一般,但总比那个大夫开的药要好太多。 “笙寒,姐姐饿了。”现在薄云朵全身在痛,完全没了昨晚的精神,虚弱的躺在榻上。 她只能可怜巴巴望向正站在门外,扒着门边儿往里偷看她的少年。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这小院里被小男孩儿和两个丫鬟拳打脚踢的瘦弱少年。 薄云朵的弟弟,玉笙寒。 薄云朵并非薄家的女儿,是继女。 玉笙寒是继子,由于他当初打死也不肯随薄家姓,就一直保持生母姓氏到现在。 少年胆子似乎很小,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扒在门外,也不进来,也不叫人,跟记忆里一样,跟薄云朵这个姐姐特别的生疏。 明明是相濡以沫的姐弟,薄云朵轻轻叹了口气,不由想起昨天,这孩子的遭遇来。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本尊薄云朵在时,都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被人当狗一样欺负。 其实本尊心里比谁都痛,比谁都想阻止,可是她不能。 谁让昨天那个小男孩儿,是她的…… “四姐姐,云惜听说你又伤了,可伤的要紧?” 很快,随着这声说话声,一位白衣胜雪,肤白貌美,娇态楚楚的曼妙女子,已经踱步到了门前。 玉笙寒瞧见这个女子时,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就想要逃走。 可刚没走两步,他又回头看了看屋子里躺在榻上一动不能动的薄云朵,双脚就挪不动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薄云朵。 薄云朵冲玉笙寒一笑,挥了挥手。 第十二章 献有药参汤给她喝 薄云朵冲玉笙寒一笑,挥了挥手。 目光即刻转到了来人身上,她艰难的从榻上坐了起来,虚弱的身子倚靠在冰冷的墙上,“哪阵风,把五妹妹给吹来了?” 薄云惜瞧着薄云朵两姐弟的互动,见玉笙寒要走了,忙将一个绣花荷包递向玉笙寒。 她边娇嗔的斜睨屋里的薄云朵一眼,“姐姐这是哪的话儿,大家到底都是一家子,听闻姐姐伤了,妹妹岂有不闻不顾之礼?倒是笙寒,这么冷的天儿,却还穿的这般单薄,五姐姐这有些银子,你且拿去,让小厮带着你到街上的成衣铺子里买件崭新厚实的袄子吧。” 然而玉笙寒惊恐的看着薄云惜递过来的荷包,连忙闪躲着跑开了。 “笙寒你……”薄云惜想叫住玉笙寒,可玉笙寒跑的很快,转眼钻进了柴房。 薄云惜似水的柔柔眼波里,一缕寒光闪逝。 “外头天寒地冻的,姐姐这四处破落漏风,妹妹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了吧。”薄云朵瞥了一眼薄云惜小手之中那只绣玉兰的荷包,眸色一暗。 “姐姐这是要赶妹妹走么?”薄云惜转过身,眼眶泛红的看着薄云朵。 “姐姐只怕自己这庙小,让妹妹恐会不舒服。”薄云朵嘴角浮起一缕讽笑。 “妹妹晓得姐姐住在这里委屈了,云惜也是不想的,可如今主事的是大嫂……”薄云惜咬着唇,自责的垂下眸子的,黯然神伤。 薄云朵冷眼看着薄云惜那一身的绫罗绸缎披着的狐裘斗篷,嘴角的讽笑加深,“是么。” 薄云惜被薄云朵过于讽刺意味深长的反问,弄得一愣,一时竟说不出了话,目光陌生的望着薄云朵。 “五小姐,您今儿个不是来给四小姐送参汤的么,怎的和四小姐这般一直寒暄呢,这参汤可是要凉了。” 薄云惜身后随行的一个紫衣丫鬟,端着一只白瓷汤盅,踱步到了薄云惜的身侧。 薄云惜视线赞赏的瞥了一眼紫衣丫鬟,讪笑一声,“哎呀,若不是紫芙你提醒,我还真是要忘了,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 说着,薄云惜亲自接过丫鬟紫芙手里的汤盅,像献宝的孩子似地端着汤盅进了屋子。 到了薄云朵的榻前,汤盅搁在了榻前的一方破败陈旧案几上。 薄云惜迫不及待的揭了汤盅的盖子,“这汤果真是要冷了,姐姐,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就是。姐姐的身子要紧,这又是上百年的老山参,对姐姐的身子大有益处,还是先趁热喝了吧。” 薄云朵垂下长睫,视线冷冷落在那盅冒着热气的参汤上,鼻子嗅着这参汤飘散出来的惑人香气,“我若是不喝,妹妹又当如何。” 狐尾散,无色无味,却偏偏香气最是蛊惑人心,能轻易让人迷醉,防不胜防的……媚药。 这就是她现在脑子里,原来薄云朵的记忆,立即给予的结论。 呵,这位好妹妹还真是处处带毒,看来在这座薄家大宅里,有太多人急着想要她薄云朵好看呢! 第十三章 太子突然到访薄家 薄云惜没想到薄云朵会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这样带刺的反问,喉咙一堵,一时找不出话来回答。 “这可是五小姐熬了一个晚上的参汤,就冲着这份心意,四小姐您就算不喜欢这参汤,也喝上几口吧,全当成全了五小姐的心意。”丫鬟紫芙从门外走到了薄云惜的身边,低眉顺眼的说道。 “云惜知道自己手艺不好,姐姐莫要嫌弃……”反应过来后的薄云惜一脸难过。 “嫌弃?这样好的东西……”薄云朵瞥了一眼的丫鬟紫芙那双紧握的在侧,已然蓄积了内力的手。 她好笑的暗想着,现在有拒绝的选择么,就她现在的样子,哪里是这个内力不浅的紫芙对手? “姐姐怎么敢嫌弃。”说着,薄云朵只能将苍白的小手,伸向那汤盅里的勺子。 是啊,只能。 在待会儿将被别人强灌,与自己主动乖乖的喝之间的选择中,她只能选择自己主动。 不就是狐尾散么,只要她薄云朵不死,它朝,就给她等着!! 想到这里,薄云朵望着薄云惜,嘴角扬起幽幽的微笑,干裂的嘴唇微张,将已经送到嘴边的那勺参汤就要喝下。 薄云惜被薄云朵的笑容弄的有些毛骨悚然,脸上的温柔笑靥,变得有些僵硬。 “小姐小姐,太子来了,太子来了——” 突然,外面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丫鬟,嘴里欢呼雀跃的嚷着这句话。 屋子里,薄云朵一愣,手上送服参汤的动作一顿。 太子?他来干什么? 难道说…… 薄云惜嚯的站了起来,一直有礼有节的矜持小姐模样,瞬间的土崩瓦解。 她欣喜若狂的亲自迎了上去,拉着那小丫鬟的手一个劲儿的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是太子?喜鹊你可没骗小姐?” 丫鬟喜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前院的人都已经炸了锅了,说是太子殿下特意来我们薄家探望相爷的,太子殿下还说听闻薄家宅邸景色别致,正让相爷带着四下观着景儿呢,这不就正让府里好多人都亲眼瞧见了他么!” 听完丫鬟喜鹊叽叽喳喳的话以后。 薄云惜就好像魔怔了一样,双眼迷离,一脸痴然,“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能看见殿下了……” 喃喃自语一完。 薄云惜猛地一惊,双手胡乱的在自己的头上和身上摸索着,十分惊慌失措,“糟了糟了,我的头发还没梳最好看的飞仙髻,衣服也很随便,这样怎么能去面见太子殿下,怎么能让殿下有好印象——” 说着,她连忙一只手拉起丫鬟喜鹊,一手拉起丫鬟紫芙,就奔命似地往外走,“快,回去给我重新梳头,我要穿那件刚做的霓裳流仙裙!” 喜鹊倒是喜不自胜的任由薄云惜拉着。 可是紫芙有些很踌躇,被动的被薄云惜拉着往外走,头却不停的往后望,望向榻上的薄云朵,“小姐,可四小姐她……” - - - 题外话 - - - 自推完结文《妃常歹毒,卯上鬼面傻王》~ 不收藏等于不加更—— 第十四章 男人间的暗潮汹涌 “太子才是最重要的!”薄云惜见紫芙拖拖拉拉,生气的对紫芙怒斥一句。 “是……是。”紫芙无法,只得乖乖的加紧步伐随着去了,再没有回头。 咣当一声,薄云朵将白瓷勺子随手扔回了汤盅里,饶有兴味的笑,“想不到这么快,你就找到我了呢,太子殿下……都说你是这大燕历代以来最无能昏庸的储君,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同传闻所那般,相去甚远呢?” 记忆里,太子就从来没有登门拜访过薄家,今天却突然就来了,说这是巧合,谁信? 从还没换下的染血衣服里,薄云朵拿出了那块松青色的飞龙玉佩在手中把玩,“齐越是薄久夜的人,如今我解决了齐越,损了薄久夜一臂,怎么说,也是间接的帮了太子爷你一把。你说,我是不是该向你讨要点利息呢,嗯?” 薄家在东城的占地面积,几乎已经是整个东城的一半,可谓是家大业大。 这闲逛了许久,一个薄家的主宅恐怕连一半都还没有走完。 燕夙修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出来围观自己的薄家人,目光微动,含笑对身后的薄久夜调侃起来,“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本宫瞧着,你们这薄家倒也真是个养人的地儿,瞧瞧这薄家一个个的小丫鬟都生的貌美如花,只怕那些小姐们,更是要惊为天人了罢,薄相?” 薄久夜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做着他一个臣子该有的姿态,“殿下过誉,微臣家中的几位家妹生的姿色平平,不过蒲柳之姿,怕是入不了殿下之眼。” “诶。”燕夙修将手中通体青玉所雕的折扇打开,转身看向薄久夜,笑容无匹风-流,“薄相这话就过于妄自菲薄了,怎么,就这么怕本宫看上你家那几个妹妹不成?” 不待薄久夜回答,燕夙修一脸伤心,“本宫确实花名在外,东宫之中确实已有上千佳丽名伶,可本宫都是真心喜欢她们,真心待她们的,何曾有半点的亏待?本宫只是多情,又并非滥情,你说你家主子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呢,非离。” 跟随燕夙修侧后方的孟非离忙弯腰垂首,“殿下说的是。” “殿下是一番美意,是微臣薄家女儿无福。”薄久夜垂下头,脸皮有些抽搐。 这放眼天下能把花心放诞的行为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恐怕也只有他们大燕这太子一个! 不过,这也让他薄久夜心里松了一口气。 本来还以为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太子出现在这,怕是为了云朵而来,不过才一个晚上就查到了从来不在外面露面的云朵是薄家人,这样的效率不得不令他悚然一惊。 也不得不怀疑,和重新审视这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太子爷—— 没曾想,这位太子不过只是假借探望他这个臣子的由头,却是来他薄家观‘花’赏景的。 “咦?那是谁。”燕夙修突然惊疑一声。 第十五章 薄云惜巧遇太子修 薄久夜闻声循去,但见燕夙修所望之处,是他们现下身处的水榭对面的汉白玉石拱桥之上,正有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带着两个小丫头在踏雪寻梅。 燕夙修摸着下巴,一双流光攒动的碧青眸子,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从桥上走过的白衣女子,啧啧称奇,“此女只因天上有,地上哪得几回闻,你说是不是呢,薄相。” 薄久夜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但他收敛的很快,收回视线转回头,继续对燕夙修恭敬垂首,“不过粗鄙之色,当不能与殿下宫中美眷来相提并论。” 燕夙修哈哈一笑,抬手在薄久夜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大燕最耿直的宰辅,何时也会说这般恭维吹捧之言了?只怕连父皇都还不曾听过吧,本宫真是有幸,有幸的很呐,哈哈——” 言罢,仰头继续笑着,手里摇着手中玉扇,转身便走出水榭,直往通向彼岸的石桥小道而去。 薄久夜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被燕夙修拍打过的左肩,眸色转沉,厌色浮动。 少顷,他才随了上去。 水榭对岸,是一座依山傍水而建造的梨园和梅园。 而今冬季末尾,梅园红梅簌簌纷落,开的正艳,梨园抽芽长叶,满园翠色。 薄云惜正伸手攀折下一枝红梅,低垂螓首,细嗅花朵,“紫芙,殿下来了没有。” 紫芙上前一步,侧目一望已经在过桥的燕夙修,压低声音,“快到了。” 薄云惜一勾红唇,一个身姿轻旋,一双水袖甩出,翩然起舞。 满院的绯色,她一身白衣在纷飞的花雨下舞姿翩翩,身姿柔若无骨,舞姿轻盈若飞,端的翩若惊鸿。 “翩翩缕腰舞,倩影红绡裙。似那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舞回杨柳月,歌尽桃花扇。天人绝代色,犹忆逐惊鸿。” 一步一步踏下玉阶,燕夙修轻抚手掌,一脸惊艳的望着薄云惜,“小姐莫是惊鸿仙子下凡不成?” 听到说话声,薄云惜立刻就停了起舞的动作。 转过头,她看着走来的燕夙修,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你,你是谁——” 看着美人花容失色的样子,燕夙修挑眉正要回答时,薄云惜却提着裙子,向他身后的薄久夜扑了上去。 “哥哥,他,他是谁?”薄云惜就像被吓坏了的小羔羊,随之躲在了薄久夜的身后,小手颤巍巍的指着燕夙修,怯怯的探出一双湿漉漉的杏仁儿大眼,别提多招人怜爱。 薄久夜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偏头对身后的薄云惜神色一肃,“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还不快见过太子。” “太……太子?”薄云惜瞠大了双眼,有些呆傻的可爱。 “见礼就免了吧,毕竟,也是因为本宫先惊坏了小姐不是。” 燕夙修摇了摇玉扇,偏头对薄久夜身后瑟缩的薄云惜眨了眨眼睛,一双流光肆意的碧青眸子,别提多么的妖冶芳华,“不知小姐是薄家的哪位小姐?” 薄云惜双颊一红,赶紧垂下了头,讷讷的细声回答,“薄家行五,薄……云惜。” 第十六章 云朵把汤给太子喝 薄云惜双颊一红,赶紧垂下了头,讷讷的细声回答,“薄家行五,薄……云惜。” 燕夙修恍然,“原来是诗词歌赋的造诣,早已名满京城的云惜小姐,本宫能得一见,真是有幸,有……。” “太子殿下,您风尘仆仆来薄家做客,这是我们五小姐特意为您炖的参汤,望能为您驱驱寒。” 正在几人说话间,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丫鬟,正举着托盘,低着头,朝燕夙修福身行礼。 在场三人俱是一怔。 被提名的五小姐薄云惜,最当先的反应过来。 她着急的看了一眼燕夙修,怒斥莫名出现的丫鬟,“休得胡说,我哪有让你为殿下送什么参汤,明明一听到殿下来的消息,我就换了衣服第一时间到了这,我……” “云惜。”薄久夜沉声一喝,偏头斜睨一眼已经慌张的不能自已的薄云惜,“不要在殿下面前失礼。” 薄云惜经自己大哥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多说多错,一下子,反倒自己愚蠢的把自己对太子怀揣心机的这件事情给坐实了! 她一时又惊又怒,望向那个丫鬟的眼神,都恨不得像要撕碎了对方。 这个该死的丫鬟到底是谁派来的,居然敢坏她的好事,看她呆会儿怎么…… 等等。 薄云惜目光落在了那丫鬟手中托盘上的那只汤盅上。 白瓷的质地,毫无杂质,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见…… 嚯的双眼一瞠,薄云惜忍不住惊呼,“薄云朵!” “云惜!”薄久夜眉头一拧,扭头一脸阴沉的瞪了眼薄云惜。 “哥哥,她居然,居然……”薄云惜知道薄云朵的存在是不能为外人道也,她也更不想让太子知道她薄云惜的姐妹里有这样一个难以启齿的四姐姐。 可是,薄云惜现在不想管这些。 她只想知道,薄云朵把她送的参汤现在以她的名义要给太子喝,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薄云朵么……”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燕夙修,忽然笑眯眯的垂眼看着低头垂首福身在自己跟前,穿着一身老旧丫鬟衣服的女子,“这个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 薄云朵挑了挑眉,但笑不语,继续维持她丫鬟该有的姿态,勾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模样。 薄久夜和薄云惜闻言,相继一怔。 “这么有意思的名字,不知道她是贵府的哪位千金呢,薄相。”燕夙修收回视线,抬起眸子,兴致盎然的瞥向薄久夜。 薄久夜回神,刹那又恢复他毕恭毕敬的臣子姿态,“回殿下,是微臣行四的妹妹,因自小体弱多病,便一直处在深闺中休养。” “哦?这样呐……”燕夙修扫了福身在自己跟前的薄云朵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薄云惜见燕夙修居然因为那个贱-人的一个名字,就露出了如此感兴趣的样子,气的双拳紧握,嘴唇咬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太子殿下,五小姐熬了一个晚上才炖了这参汤,还请殿下看在五小姐的这份心意上,就趁热喝几口吧。”薄云朵言之凿凿的恳切道。 - - - 题外话 - - - 老生常谈,喜欢请收藏,自荐长篇精品完结文《妃常歹毒,卯上鬼面傻王》 第十七章 对薄云惜以牙还牙 “太子殿下,五小姐熬了一个晚上才炖了这参汤,还请殿下看在五小姐的这份心意上,就趁热喝几口吧。”薄云朵言之凿凿的恳切道。 听到她这番话的丫鬟紫芙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貌似这番话,她们之前就在她薄云朵的身上用过…… 现在还真是以牙还牙了。 薄云惜这一时可谓被薄云朵彻底点燃了怒火。 她一脸恶狠狠的上前一步,丧失理智的就要去拉扯薄云朵。 薄久夜忙上前将暴走的薄云惜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神情威严的冷凝薄云朵,“大胆奴婢,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放肆,还有没有我薄家的规矩,来人,把她拉下去,家规处置!” 很快,一直尾随在后的一批奴才里,就有几个体格健硕的小厮上得前来,就要去拿薄云朵。 薄云惜见状,那满腔的怒火瞬间就偃旗息鼓了,安分的继续窝在薄久夜的背后,幸灾乐祸的望着薄云朵。 眼看几个小厮一伸手就可以将薄云朵提走了,燕夙修忽然弯下腰,伸手将薄云朵手捧的托盘上的那盅参汤,亲自端了起来。 他动作优雅的揭了盖子,打量了一眼盅中清亮的汤色,轻嗅盅中袅袅腾起的香烟,“汤色纯正,香气扑鼻,真是令人食指大动。” 说着话,他攸然抬眸,大加赞赏的视线落向了薄云惜,“难得云惜小姐这样才高八斗又能歌善舞的佳人还有这等的好手艺,真是令本宫佩服的很。想来谁要是娶了云惜小姐这样的女子,怕是福泽深厚的紧呢。” 薄云惜起先因燕夙修的举止愣住了。 而今听到燕夙修这般大加赞赏自己,最后还说了那样一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她的脑袋顿时嗡的一热,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几乎想也没想,她就红着小脸接了话,“殿……殿下过誉了,云惜只是初学,厨艺还浅薄的很……” 而这样的话,就等于直接承认了,这盅汤就是她薄云惜炖的。 同时,也间接承认了她薄云惜一早就知道了太子要来,刚才还在这梅林中又是翩翩起舞又是故作无知装无辜的样子—— 分明不是巧遇巧合,而是在对太子耍心机! 这一回,换薄云朵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了。 薄久夜眉头紧蹙了一下,薄唇轻启,却又随之抿紧。 燕夙修双眸微眯了一下,将揭起的盖子盖了回去,笑容在嘴角加深继续,“云惜小姐何必过谦,本宫现在还真是都等不及要全部喝掉呢,只是……” 说到这,燕夙修一脸惋惜的叹了口气,“本宫身子向来忌食过分大补的东西,这要是真喝了这参汤,怕是待会就得七窍流血了,唉……可惜了。” 薄云惜闻言,暗自亢奋的情绪,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她目光失落的望着被燕夙修那双捧着汤盅的好看双手,“既然殿下喝不得,那不如就……” 第十八章 这祸国殃民的妖孽 她目光失落的望着燕夙修那双捧着汤盅的好看双手,“既然殿下喝不得,那不如就……” “本宫瞧着云惜小姐身子过于纤瘦了些,刚才那段舞姿虽美的紧,可云惜小姐跳起来,总让本宫觉得云惜小姐的腰肢儿都会让风给折了去,这样吧。” 燕夙修捧着那盅参汤,一脸心疼的望着薄云惜,并朝她走了过去,“不若云惜小姐就替本宫喝了吧,如此,既成全了云惜小姐的心意,又能让本宫借花献佛,更能让小姐补补身子,养颜一番,岂不美哉?” 说完话,人已经到了薄久夜跟前,流光飞舞的妖冶碧眸,深情似水的凝视薄久夜身后微露在外的薄云惜,笑靥如花。 薄云惜有些痴了,既为对方的那双凝视自己的眼,也为对方过分蛊惑人心的笑。 她毫不犹豫的走出薄久夜的身后,伸了手,接过对方亲手递过来的汤盅,“多谢殿下关切……” 说完,接过汤盅后,揭开了盖子,一口口喝起了这盅参汤。 薄云朵已经起身站到一侧,悄悄抬眼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好笑。 这好妹妹还真是花痴的不轻呢,居然连这盅汤是原本送给她薄云朵喝的都给忘了,只怕更忘记了这汤里,加的那些好料吧? 看情形,估计就算这盅汤里掺了要命的剧毒,好妹妹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吧? 这般啧啧称奇的想着,薄云朵的目光又戏谑的扫了一眼还在对薄云惜笑的一脸妖孽的燕夙修。 不怪乎古人常言,妖孽只会祸国殃民,当真是半点不假。 不过,这位太子爷的这番举动轻易就破了她借刀杀人的局,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狐尾散不愧是媚药中的极品,这薄云惜才刚一喝完,脸色就变得通红一片,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就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 啪嗒一声,汤盅也从薄云惜变得软绵绵的手中滑落,跌碎在了地上。 随之,薄云惜就软软的倒进了燕夙修的怀里。一双手,竟然大胆的开始在燕夙修的胸膛上摸索起来。 她如痴如醉的仰视着燕夙修,“太子殿下,云惜好热,云惜想……” “云惜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当着你长兄的面儿与本宫如此……” 燕夙修一把抓住了薄云惜一双不安分的小手,斜睨一侧已经脸色极其难看的薄久夜一眼,笑的意味不明,“恐怕不大好吧?” 薄久夜脸一沉,只觉颜面尽失,“你们几个,还不快把五小姐带下去!” 刚刚准备去逮薄云朵的几个小厮一愣,继而连忙转身又朝薄云惜而去。 薄云惜闻言见状,一双看似柔若无骨的小手顿时猛地挣脱了燕夙修桎梏的大手,然后一把用力抱住了燕夙修。 她用身子摩挲着燕夙修的胸膛,喘息着哀求,“殿下带我走吧,带云惜走吧——云惜爱慕殿下好久了,云惜要做殿下的女人,云惜想做殿下的太子妃,殿下……” 第十九章 狐尾散之刚猛药效 薄云惜闻言见状,一双看似柔若无骨的小手顿时猛地挣脱了燕夙修桎梏的大手,然后一把用力抱住了燕夙修。 她用身子摩挲着燕夙修的胸膛,喘息着哀求,“殿下带我走吧,带云惜走吧——云惜爱慕殿下好久了,云惜要做殿下的女人,云惜想做殿下的太子妃,殿下……” 燕夙修还没说话,薄久夜已经先忍不住出手,狠狠一把将薄云惜从燕夙修的怀中扯出来,“混-账,居然太子殿下如此放肆,薄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说完,用力将手里的薄云惜就朝几个小厮扔了过去,也不管男女授受不亲的体统,挥手任由小厮将薄云惜带了下去。 被拖走的一路上,薄云惜又是挣扎,又是大喊大叫。 她已经不光是脸红脖子粗了,连眼睛都赤红起来,“殿下——云惜要做你的女人,云惜要做殿下的妃啊,殿下快带云惜走啊殿下——” 薄云朵看到这里,不由的啧啧摇头。 狐尾散还真是耳闻不如一见,药效之刚猛,果然是厉害,真厉害! 抬眼瞥了一眼瞬间从仙女形象跌成了疯婆子德行的薄云惜一眼,薄云朵恶劣的勾了勾嘴角。 哎呀,她真想现在就看看,等清醒过来后的薄云惜,会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了,前提是她薄云惜,要怎么解这狐尾散的药效,不是? “没想到五小姐会如此的热情奔放……”燕夙修朝薄久夜笑的一脸揶揄,“即便如本宫这般已有三千美人儿的多情浪子,都有些受寵若惊,难以消受呢。莫怪乎古人常言的好,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薄久夜脸面有些挂不住,撩了袍摆跪下,“长兄如父,舍妹失礼放肆,都是微臣管教不严,还请殿下——治罪!” 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当朝宰辅,燕夙修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诶,追求心之所钟,乃人之常情。大家都是善男信女,本宫倒是觉得五小姐倒是性情中人,既然五小姐如此倾慕于本宫,不若本宫就……“ “殿下天子骄子,乃我大燕一国储君,殿下之妃,必是要端庄得体能母仪天下的人中之凤,舍妹实在不才,当不起殿下的抬爱,还请殿下——收回成命!”薄久夜神情刹那变得严肃,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良久,才听燕夙修低低的笑了一声,“薄相当之无愧是大燕的栋梁之才,是大燕的一代国之忠臣,处处都在为大燕考量,事事都以大燕为己任,有尔等良臣,大燕何其有幸。” 说着,燕夙修亲自弯腰将薄久夜扶了起来,然后又拍了拍薄久夜的肩,“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叨扰薄相多时了,就先……告辞了。” 薄久夜仍毕恭毕敬,垂首弯着腰,“微臣今日招待不周,不敢久留殿下,这就相送殿下回宫。” 第二十章 这个太子很有意思 薄久夜仍毕恭毕敬,垂首弯着腰,“微臣今日招待不周,不敢久留殿下,这就相送殿下回宫。” 燕夙修点了点头,转过身,哗啦一声打开了手中玉扇,不着痕迹的斜睇了一眼一侧安静,且毫无存在感的薄云朵。 嘴角掠过一缕不明意味的弧度,他便慵雅的踏步离开了。 这热热闹闹儿的梅园,顷刻人群散去,变得寂寂无声,唯有红梅白雪,簌簌纷飞。 薄云朵一直低垂的头徐徐抬了起来,还有着累累伤痕的纤手伸出,接了簌簌落下的白雪红梅在掌心。 嘴角一点点翘起,她的笑容像白雪纯净无暇,偏偏又似红梅烈艳芳华,“燕、夙、修……你,很有意思。” 送走燕夙修以后,薄久夜虔诚恭敬的样子,陡然变成了一副倨傲和嫌恶的嘴脸。 只是他转变的很快,也掩藏的很好,在抽出袖子里的帕子擦拭过被燕夙修拍过的肩头,扔掉了这方帕子的瞬间,他又成了那温润雅致,正儿八经的一品宰相。 待他转身回府没多久,管家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脸大惊失色,“相爷,相爷不好了,相爷——” “胡说什么。”薄久夜停住步伐,皱了皱眉,不满的看向管家。 管家是个长相富态的中年人,生了一双的贼眉鼠眼,看起来分外的精明。 见主子不满,自知自己一时失言,他忙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气喘吁吁的解释,“奴才该死,是五小姐不好了——” 不提这个人还好,这一提,薄久夜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那个浅薄的蠢货哪里又不好了。” 他的语气显得极其的不耐烦。 管家一脸为难,吞吞吐吐,毕竟一个奴才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还……还是相爷您……您亲自去看看吧……” 见管家面有难色还难以启齿的样子,薄久夜眸光一动。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快步朝薄云惜的‘云想花裳’楼而去。 薄云朵在梅园并没有久待,怎么循着无人的路来的,怎么就往无人的路回到了自己的破落院子。 进了自己的屋子,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脱掉自己身上偷来的丫鬟衣服,换上自己那些尽是补丁的破衣烂衫。 反正她的脑子里有着薄云朵本尊这二十一年的所有痛苦记忆,造就她已经面对了薄云朵这悲惨的境遇,所以并没有对这破房子破衣服之类的,去长吁短叹,浪费时间。 一切那样得心应手,习惯非常,仿佛正如她之所想…… 她,就是薄云朵,薄云朵就是她的前世今生,毫无任何的违和感。 不过,大概是外面吹了一阵冷风的关系,身子本来就这伤那伤的,她现在全身都僵冷的很,连脱个衣服,都手脚机械僵硬。 抖抖索索的,半天也脱不下一件。 “需不需要,本宫帮帮你呢?” 第二十一章 看谁勾引的手段高 “需不需要,本宫帮帮你呢?” 一记突兀的男人声音响起,害的薄云朵正在解腰上丝带的手一绷,打了蝴蝶结的丝带被她这样一扯,竟成了死结。 薄云朵没好气的扭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翻窗进来的男人,“太子殿下好手段,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就找到我的居所,真是……你干什么!” 没等她废话完,燕夙修就上前一把从她背后搂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因为身高的关系,高她几乎一头的燕夙修,需要低下头来,才能和她扭向自己的脸来个暧-昧的面对面。 可是咫尺之距,鼻尖碰鼻尖的那种姿势,这若是让旁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两人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自然是……为小朵朵解腰带了。”燕夙修说的理所当然,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可是在薄云朵看来,这男人笑的过于耀眼,妖孽的简直不像话,分明就是在勾-引她。 突然她不生气了,反倒任由他作为。 反正她心里清楚明白的很,这个妖孽既然能返身进得了戒备森严的薄家,这手脚上的功夫定然不弱。 而她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稍掂量掂量下,都知不是对方对手。 所以与其做无谓的反抗,倒不如…… 想到这,薄云朵眼珠一转,猛地一个转身,趁着燕夙修还在得意洋洋猝不及防之际,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对方推倒到了一侧的破榻上。 她整个人趴在燕夙修的身上,将燕夙修压在了其下! 燕夙修确实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反应行为,的确很是猝不及防,到了被推倒的这个时候,还挺诧异的。 到底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就算他见过痴女怨女无数,还真是就没碰到过像她薄云朵这般胆大包天的—— 不仅敢调-戏他,算计他,现在甚至还敢推倒他,把他压在身下的女人! 反正也是累了,薄云朵索性真的身上全部的重量,都放松的趴在了燕夙修的身上。 反正闲来无事,又是自动送上门的美男,这要是都不好好的享用,啊,是享受一下调-戏的乐趣,那怎么可以呢? 如是想着的薄云朵倒也不客气,立刻就上起了手来,在燕夙修那张俏脸上,又是摸又是捏。 她还顺便搭配上采花大盗的淫-邪表情,“太子殿下不愧是养尊处优的人中之龙诶,啧,这肌肤水嫩光滑的,真是连我等小女子都半点不能及。” “你居然把本宫同女人做比较。”燕夙修嘴角抽搐了两下。 薄云朵一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嘿嘿一笑,拍了拍燕夙修的脸蛋,“放心放心,就算女人也比不过殿下您,这皮肤也好,面容也罢,但凡男人女人,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哦,当然,如我那好五妹如此仰慕痴恋殿下的,也一定大有人在。” 第二十二章 这个爱玩火的女人 薄云朵一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嘿嘿一笑,拍了拍燕夙修的脸蛋,“放心放心,就算女人也比不过殿下您,这皮肤也好,面容也罢,但凡男人女人,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哦,当然,像我那好五妹如此仰慕痴恋殿下的,也一定大有人在。” 这本来因为薄云朵潜台词把自己比作女人的燕夙修,好不容易在薄云朵的这番解释下,不知道到底应该感到荣幸,还是应该发怒的时候。 一听薄云朵这后话登时就想起了自己来这的目的,他碧青眸子一凛,继而一个翻身,轻易就将薄云朵反压到了身下。 看着薄云朵因始料未及而略感错愕的反应,燕夙修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反倒莫名起了一股怒火。 他的右手不自禁的捏住了对方的下巴,“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 有女人被一个男人压倒,还半点惊慌失措都没有,反倒只是给一个小小的错愕反应的? 薄云朵一愣,继而乐了。 她一张心形的小脸儿,配上那般娇俏的面容,笑起来竟还像个略带稚气的烂漫少女,“我是不是个女人,殿下是哪里看不出来呢,还是……” 说着,抬起小手在燕夙修的胸口画着圈圈,半咬下嘴唇,斜睨挑眉,她尽显一番妩媚,“殿下在暗示我什么呢,嗯?” 燕夙修顿觉胸口处好像被一只调皮的猫儿给挠了似地,不疼,却是酥痒酥痒的,那种奇怪的痒一直痒到了心窝里。 他倍觉难受,口还有点干,尤其,看到身下的小女人还用那种眼神在看自己,且还是个衣衫凌乱的漂亮小女人…… “小东西,知不知道你在玩火。”燕夙修一把拽住了薄云朵在自己胸口上作怪的小手,一双碧眸危险的半眯起来,视线不善的警告着身下的小女人。 薄云朵咯咯的笑,“玩不起就别玩喽,在之前我可是警告过殿下的,不是。” 燕夙修眨眼一想,眉心微微的拧了起来,貌似……这话好像这女人是有说过。 “殿下光临寒舍,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叙叙旧情吧?”薄云朵故意把‘旧情’两个字咬重,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嗳哟,要是让殿下您心尖上的那位知道了,殿下大白天就潜入我这小女子的破落闺房,还和我这小女子这样那样……啧,会不会是要伤心死了呢。” “闭嘴!” 燕夙修面目一冷,一把甩开薄云朵的那只小手,从薄云朵的身上下了来,眼含森冷的警告看着薄云朵,“再敢提她,本宫现在就杀了你,别以为本宫真怕了你的威胁。” “是,殿下是不怕。”薄云朵随即施施然从榻上坐起。 她也不当燕夙修是个外人,直接就开始继续悠然自得脱起了身上丫鬟的衣服,“可殿下应该会怕,我把殿下这位心尖人儿的事情,告诉给薄久夜,不是?” 第二十三章 毫无羞耻心的女人 她也不当燕夙修是个外人,直接就开始继续悠然自得脱起了身上丫鬟的衣服,“可殿下应该会怕,我把殿下这位心尖人儿的事情,告诉给薄久夜,不是?” “你果然没有告诉给薄久夜?”提到这茬,燕夙修将信将疑的冷凝着薄云朵。 他犀利的视线,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给彻底的看穿了。 不过这视线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薄云朵无所顾忌的脱下那件衣服之后…… 燕夙修下意识的就别过了头,颊上一热,低咒,“毫无羞耻心的女人。” “要是薄久夜真的知道了殿下那位的存在,殿下难不成以为,他薄久夜就这么干看着,什么大礼都不给殿下送一份么?”薄云朵脱下那件丫鬟外衣,就穿着一件肚-兜背对着燕夙修,拿了一件尽是补丁的衣服慢腾腾的换上。 燕夙修沉吟,不可否认薄云朵说的有理,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在这和这个女人心平气和的对话。 他来此,不光为了确定她是不是薄家人。 最主要目的更是为了要确定她到底会不会把他的倾儿,告诉给薄久夜那匹危险的中山狼! “你到底是薄久夜什么人。”燕夙修突然莫名的产生一种好奇,非常好奇的想知道。 “薄久夜难道刚才在梅园介绍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就是他的四妹喽。”薄云朵系好腰带,耸了耸肩,转过身。 当她看到燕夙修别开了脸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哟呵,殿下不是号称御女无数,拥有三千美人儿的多情太子爷么,怎么,现在连个女人换衣服的场面都不敢看,难不成浪荡不羁是假,是要为那位守身如玉才是真?“ “滚!”燕夙修连忙扭回头,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两颊有些泛红。 他凶狠的瞪着薄云朵,“这是最后一次,再敢提她,本宫就拧断你的脖子!” 放完狠话,转身就朝窗户大步流星走去。 待到窗户前时,他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薄云朵,双眸眯起,“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能把关于她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薄云朵施施然落坐到榻沿上,翘了二郎腿,手掌撑着下巴,笑眯眯的与燕夙修四目相对,“等我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 “你!”燕夙修真想掐死这个女人,但他良好修养还是在他几个深呼吸下,终于忍了下来,“最好别让本宫等太久,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其中的危险气息不言而喻。 “放心吧,到时,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给殿下的。”薄云朵送上一个十分天真无邪的笑容。 燕夙修气不打一处来,翻窗跳了出去。 “真是个可爱的男人。”薄云朵的笑容一点点的冷却了下去,“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真的为那个女子专情,还是不过一个,同样虚情假意的贱男人……可要拭目以待呢。” 第二十四章 又被她牵着鼻子走 “真是个可爱的男人。”薄云朵的笑容一点点的冷却了下去,“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真的为那个女子专情,还是不过一个,同样虚情假意的贱男人……可要拭目以待呢。” 燕夙修避开薄家众多耳目暗卫,安全离开了薄家。 等上了在无人安静的小巷子里恭候多时的轿子以后,他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些事没做。 “该死!”燕夙修低咒一声,一脚狠狠踢在了轿壁上。 他竟然被那女人的激将法给骗了,她分明就是故意提起倾儿――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又被那女人给牵着鼻子走了! 孟非离听到动静,忙把脸凑到了轿窗前,“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 轿子里的燕夙修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几度变幻,“去,这一次,一定要给本宫想尽办法,使尽手段,把探子打进薄家,本宫就不信了,他薄家会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铜墙铁壁!” 薄云朵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了点,到底也要穿的整洁。 马上就有一出好戏要看,怎么能马马虎虎的去呢? 想到这,她恶劣的勾了勾嘴角。 一阵浓郁的香味,忽然若有若无的飘进了屋子里。 捂着咕咕直叫的肚皮,薄云朵一阵的苦笑。 从昨晚回到这里,她就没有吃过一点儿的东西。 也亏得这身子被练得真是硬朗的很,身负重伤还能空腹熬到现在,期间还做了那许多的事情,居然都没有晕倒。 显然啊…… 因为这身子遇到这种境遇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这抗打击的能力,自然段数就高的很了。 这么心酸的想着,薄云朵便忍不住的循着香味走出了屋子。 在找到香味的来源处时,薄云朵在破落的狭小厨房里,看到正在灶台下,忙活的瘦弱人影。 灶里烧着火,倒是为这狭小的破落地儿,驱赶了不少的寒气,暖哄哄的。 薄云朵看到少年拿着一根烧火棍,在灶里刨着什么。 一阵夹杂着尘土的浓烟滚滚而出,把这少年洗干净了的精致脸蛋又给熏得黑漆漆,眼泪都给熏了出来。 少年却丝毫不介意,当烧火棍把几个小小的红薯刨出来时,他也不怕烫,直接伸手去拿,然后小心的用自己的衣摆包了起来,站起身,准备要走出去的样子。 没曾想,刚一站起,就看到站在灶台一侧的薄云朵,吓得这少年瘦弱的身子就是一个哆嗦。 薄云朵见少年看到自己的反应,就像兔子见了狼一样的惊恐,不由好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就这么可怕么……”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这次并没有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虽然害怕的连忙把头低了下去,但手上用衣摆包着的红薯,却朝她递了上去。 薄云朵见状,眼里星芒闪烁,“给我的?” 记忆里,这个孩子可从来都不愿与她亲近的。 - - - 题外话 - - - 最近评论有些读者提问,那我就在这里回答一下。 一,关于云朵和胭脂雪,这两个角色虽然被我写成姐妹文,但是并不代表两人是一个个性,她们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雪是古代人,责任和束缚比较多,封建教育长大,所以造就了比较自傲和沉闷的个性,很多东西抛不开。云朵不一样,她比较随性,豁的出去,没有顾虑,只要达到目的,而且是个极其恶劣的狠辣之人,这些看后面故事,你们就会懂的。 二,孩子这类关于剧情设定问题,不能回答,不然就没意思了,你们可以自由发挥想象。 三,加更问题,更新编辑是有规定的,虽然可以破例,但很多人只看不收,收的成绩很一般,所以加不了,忍忍吧,再过十天左右开始双更 第二十五章 有难同当的好弟弟 薄云朵见状,眼里星芒闪烁,“给我的?” 记忆里,这个孩子可从来都不愿与她亲近的。 玉笙寒微微点头,“受伤……要补……” 少年的声音,和他给人的印象一样,小小的,怯怯的,嗓音没有变声期的低沉怪异,还是有些清脆。 薄云朵觉得心中一暖,微微一笑,“谢谢笙寒,笙寒是个好弟弟。” 人在最温暖的那一刻,并不是有福同享,而是……有难同当。 她看的分明,那么小小的红薯,也不过才三个,只怕一个人都还不够塞牙缝。 这孩子却在烧熟后的第一时间,不是自己享用,而是小心翼翼的包起来,送给她这个,从来就没有对他有过什么关心的坏姐姐。 她以前是个孤儿,没有体会过什么亲情的滋味,本来她以为有了薄久夜的孩子,就会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圆满家庭。 然而,那所谓的幸福温暖,从来都只是薄久夜给她营造的错觉。 而她只是一个呆在那份错觉里,兀自幻想的蠢猪! 也许是从未被夸奖的关系,玉笙寒的两颊微微泛了红晕,本来脸上有着漆黑的锅底污渍,再加上这两抹红,竟显得尤为的可爱。 薄云朵忍不住被他给萌到了,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顶,“我们一起吃吧。” 玉笙寒被她的举动吓得倒退了一步,那两抹红晕都染上了耳朵尖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地,“你……吃……我吃……吃过了。” 这才刚说吃过了,他的肚皮却不争气的咕噜噜直打鼓。 被自己不争气的肚皮戳破了自己的谎言,少年顿时尴尬的都快站不住脚了。 轰得一下,他这低垂的小脸,脖子,耳朵,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瞬间给红透了,整个人就像刚从开水里捞起来的小虾米。 明明这个大男孩儿萌的让人心头发痒想笑。 可薄云朵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反而心软的一塌糊涂,“好,姐姐吃便是,不过笙寒也要同姐姐一起吃才行。” 玉笙寒踌躇半天,才似乎很勉为其难的点了点脑袋。 薄云朵满意一笑,这才伸手去接少年捧过来的红薯。 而低头垂眸时,她却看到少年单薄宽大的衣袖外露的半截细瘦手臂上,有着一道道醒目的青紫掐痕! 薄云朵笑容一凝,伸出去的手立刻抓住了少年的手臂凑近了看,“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她手指刚好捏到了少年手臂上的痛处,但听少年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手上捧着的红薯应声落地。 薄云朵只感觉心头一刺,连忙松开了少年。 少年一得自由,就立刻蹲下身,着急忙慌的去把那三个小小的红薯捡了起来,就像对待宝贝似地捡到了自己怀里,不顾红薯会不会烫到自己,一点儿一点儿的吹拂着红薯掉在地上时粘到的木屑和土渣子。 看到少年的这个样子,薄云朵顿时明白了过来,一抹冰冷的自嘲逐渐浮于她的嘴角。 第二十六章 薄久夜还不如畜牲 看到少年的这个样子,薄云朵顿时明白了过来,一抹冰冷的自嘲逐渐浮于她的嘴角。 她都快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什么地方,自己现在,又是个什么身份。 可是啊…… 薄久夜,你让一个女人为你拼命为你不求回报的付出,你就这样的糟践她的心她的情,甚至还践踏她的自尊,让她和她的弟弟活在这有权有势的薄家,活的都不如看门的那条大黄狗,为了吃几个喂猪猪都不吃的红薯,居然还要遭最下-贱的奴才毒打和羞-辱—— 薄久夜啊,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不,说你是畜-生,还侮辱了畜-生,你是连畜-生都不如! “吃……吃吧。”玉笙寒将红薯弄干净以后,又捧到了薄云朵的面前。 薄云朵这次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推了回去,“你吃。” 少年有些落寞的垂下头,反反复复的翻着怀里的红薯。 然后他抬头,一脸的认真,黑白分明的眼睛是那样的干净,“不脏的……已经干净了。” 薄云朵突然很想将这个少年拥进自己的怀里。 可她还没有动作,门外,就来了不速之客。 “哟,四小姐和七少爷在这偷吃红薯呐,还真是让奴婢好找呢。” 一个穿金戴银,吃的肥胖圆滚的婆子走到了厨房门前,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站在门外不进来,眯缝着几乎快找不出眼珠子的眼睛,鄙夷而厌恶的看着灶台前,灰头土脸的云朵和玉笙寒。 一见到这婆子,玉笙寒就两腿打颤,小脸儿上全是惊恐。 “容嬷嬷,今天你是不是如厕时,不小心掉进粪坑里了。”薄云朵转过身,不着痕迹的将玉笙寒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门前的肥胖婆子。 容嬷嬷下意识的一愣,“没有啊,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是么,那倒是奇了怪了,既然嬷嬷没有掉进粪坑,也没有吃那……”薄云朵一脸的好奇,“嬷嬷的嘴怎么就这么臭呢,我可是老远都闻到了呢。” 扑哧,身后跟着容嬷嬷而来的几个丫环婆子,都忍不住失笑出声。 容嬷嬷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转身就给身后的丫环婆子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笑什么笑,还不快把四小姐押起来,送到相爷和夫人的跟前去!” 被打醒的几个婆子丫鬟敢怒不敢言,毕竟容嬷嬷可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红人儿,和她们不是一个档次,所以她们连喊痛揉脸的时间资格都没有,挨打之后,还得卑躬屈膝的听话,一齐朝厨房里的薄云朵涌了上来。 看这来势汹汹的架势,薄云朵毫无惧意,只可怜吓坏了她身后的玉笙寒,连怀里宝贝的红薯都顾不上了,一双小手全都用去拽起了薄云朵的衣袖。 薄云朵感觉到了衣袖被拉扯,扭过头,看到少年满面的惊慌失措。 一抹抚慰的笑容浮上她的嘴角,“放心,姐姐会回来的,乖乖的,就在这里等着姐姐。” 第二十七章 这辣眼睛的薄云惜 一抹抚慰的笑容浮上她的嘴角,“放心,姐姐会回来的,乖乖的,就在这里等着姐姐。” 未等玉笙寒答话,那些膀大腰圆的婆子已经冲了上来,一人扯着薄云朵的一个胳膊,把薄云朵拉扯了出去。 许是玉笙寒拽云朵的衣袖真的拽的太紧了,以至于连带着也被拉扯的往前栽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幸好他稳住了双脚,只是等他稳住双脚回过神来时,云朵已经被几个婆子给架走了。 他想追,可是一想到云朵刚才对他说的话,刚走出一步的脚步就停住了,似生了根,一动不动。 落寞的垂下头,看着地上慌乱中被踩的稀烂的红薯,他两侧的双手,握的紧了又紧…… 薄云朵没有挣扎没有吵闹,任由这几个婆子把自己一路架到了‘云想花裳’楼里。 看着这富丽堂皇满庭花草的云想花裳楼,薄云朵除了冷笑,就只有冷笑。 突然,有几个衣衫不整的小厮从楼里跑了出来,嘴里都大嚷着,“五小姐你饶了奴才吧,五小姐您别这样,老爷夫人救命啊——” 然后,一个只穿着水粉肚-兜,穿着一条红绸子短裤的女子也从楼里跑了出来,白花花的双腿在外,头发散乱,一身外露的肌肤也不怕冷似地,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她的手里还挥舞着一根鞭子,满院子的追着那几个小厮跑,“你们还敢跑,让你们不脱衣服,本小姐打死你们——” 啧,这画面真是太辣眼睛了,薄云朵简直有点儿不敢看啊—— 她还真没想到,这位好五妹的骨子里居然浪成了这样。 唷,一二三四,整整四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呢,还真不怕折腾! 而且居然还喜欢玩小皮鞭,哎哟喂,还真是够前卫的古代人呢! 要不是此刻双手被婆子们架在手里,薄云朵真想为这位好五妹鼓鼓掌,给她点三十二个赞。 “哼,还看,四小姐,你的胆子也忒大了,连五小姐你也敢算计。”容嬷嬷冷笑一声,看死人一眼的眼神看向薄云朵,“走吧,相爷和夫人,可等候四小姐多时了。” 薄云朵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任由几个婆子把自己架到了云想花裳的大堂里。 一进大堂,便见左右的两个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不正是这薄家的家主,当朝的宰相薄久夜,和他的夫人朝霞么。 “跪下。”朝霞一改昨晚那温婉的模样,一拍桌案,一脸冷肃威严的望着薄云朵。 云朵当然不想跪的,可现在根本就由不得她。 她也懒得挣扎,就现在她的伤势和身子而言,就算拗得过这些力大无穷的粗使婆子,也未必是这堂前堂内,五大三粗的护卫对手。 一看这些护卫,都是功夫不弱的练家子—— 云朵不由好笑,这样大的阵仗,是在防她奋起反抗,还是防她杀人越货? - - - 题外话 - - - 虐狗节快乐~ 第二十八章 主动认错施以重刑 云朵不由好笑,这样大的阵仗,是在防她奋起反抗,还是防她杀人越货? 不过她并没有笑出来,反倒在几个婆子硬生生的摁跪在地上后,就流起了眼泪,“大哥,大嫂,云朵知道错了……云朵真的知道错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似乎都没有料想,薄云朵会给出这样的反应。 尤其是朝霞,错愕的眼珠子都瞪得老大,嘴也大张着,好像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错?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了哪了。”薄久夜也有些错愕,不过他回神的很快,端起案几上的茶盏,热腾腾的茶香水汽,却暖不了半点他现在阴冷的脸。 薄云朵已经泣不成声,一脸的懊悔,“是云朵不该假扮丫鬟,是云朵不该将那盅参汤送到太子殿下的面前,都是云朵的错……”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今天这样的丑事,都是你一手促成的?”薄久夜啜了一口热茶,清茶并没有解掉他的火气,反倒令他的怒火在眼底熊熊燃烧。 未等云朵答话,朝霞一下插进了话,一脸伤心失望的看向云朵,“四妹啊,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明知道的,那太子是什么人?那是大燕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的无道昏君,是迟早都要被罢免的太子而已。我们薄家可是大燕的六大世家之首,我们相爷又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五妹妹云惜可是我们薄家的嫡女,一言一行代表的已经不是她的个人,而是代表了我们整个薄家!唉,现在闹出这种事情,以后……以后我们云惜还怎么在其它世家的那些小姐夫人们面前抬得起头来,以后我们相爷要在朝廷里怎样的被满朝文武众口铄金,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我们薄家现在倒戈了太子那方,要去扶持太子这样的昏庸储君,这可怎么是好呐……” 砰的一声,薄久夜将茶盏就朝云朵砸了过去,刚好砸在了薄云朵的额头上,登时,就砸出了一道口子。 鲜血就涌了出来,顷刻沾染的云朵半张脸都是鲜血。 所有人看到这幅场面,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倒一个个冷漠的作壁上观。 更甚者,还流露出狰狞得意的笑。 “给本相把这个败坏家门的东西拖下去,杖责一百!”薄久夜下达着冷酷无情的命令。 一百杖,那是连身强体壮的大男人都未必能承受得住的惩罚,何况,还是对云朵这样一个纤弱又身负重伤的小女子—— 这要是一百杖下去,她非送了小命不可! 所有人,此番看云朵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很快,拿着施刑木杖的几个小厮就上得堂来,要将云朵拖下去受刑。 云朵面如死灰的愣神之后,开始崩溃的哭喊起来,“大哥大嫂,云朵错了,云朵真的知道错了,云朵再也不敢帮五妹妹做这种事情了,云朵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等等。”薄久夜嚯的站起身,挥手制止了要带走薄云朵的小厮。 他目露疑惑的望向哭成了泪人儿的薄云朵,“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第二十九章 看谁演技技高一筹 他目露疑惑的望向哭成了泪人儿的薄云朵,“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云朵哽咽了两声,嗫嚅了一下嘴,一脸的为难,“云朵答应了五妹妹的,不能说……” “难道对我也要瞒着吗?”薄久夜叹了口气。 转瞬的时间,他又成了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望向云朵的眼神,透露着失望和淡淡的哀伤。 “云朵……”薄云朵咬着唇,十分的纠结痛苦,而内心里,此刻却是冷笑连连。 看看,这个令她和真正薄云朵两个人都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 这戏演得多好多真呐,这样的变脸绝技,还真是没谁了! “四妹妹,五妹妹都已经成了那副模样,你怎么这么狠心,还想着要编排五妹妹呢?”朝霞适时插嘴,一脸失望透顶。 薄云朵见薄久夜脸色又沉了下去,连忙啜泣着急忙,摇头辩解,“云朵怎么会害五妹妹呢,云朵甚至都昧着良心,替五妹妹将掺了狐尾散的参汤送给太子殿下喝,怎么会……” 说到这,云朵连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表情惊慌。 “什么!”薄久夜震怒。 “胡说!”薄云惜身边的丫鬟紫芙,连忙冲到了堂中,满脸怒色的指着薄云朵,“四小姐,你简直就是在颠倒黑白,我们小姐明明是要将那盅汤送给……” 说到这,紫芙自知失言,连忙话锋一转,“明明就是你将那盅汤送到太子殿下面前,并且还带上了我们小姐的名义,是你自己用心险恶,就是想害我们小姐身败名裂,现在你还要诽谤我们小姐,你可真是恶毒啊四小姐!” “你……”薄云朵一脸惊愕的看着紫芙,“我明明帮了你们,你们怎么能……” 言及此,云朵颓然跌坐在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像被背叛后的伤心欲绝。 薄久夜看着双方争执,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了云朵身上,“四妹,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朵一个激灵,恳切的仰首望向了薄久夜,“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大哥,云朵何曾欺骗过你?五妹妹有多喜欢太子殿下,大哥你也是亲眼瞧见的,再说了……别说狐尾散这样金贵的药,就算是里头的配药,云朵也……也买不起的。” 说着,云朵窘迫的垂下了头,手指揉搓着自己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衣摆。 “你!”紫芙看着装着可怜装着穷苦的云朵,登时火冒三丈,但就是一个反驳的字眼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家小姐喜欢太子的表现过于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而且,那药确实不薄云朵这样的穷鬼买得起的,哪怕只是里面其中的一味,何况…… “哼,狐尾散是么……”薄久夜似笑非笑的视线转移到了紫芙身上,“本相倒是不知,本相的好妹妹已经这般能耐,竟然连这种下-九-流的药,也能在薄家药房里炼了出来。” 第三十章 逼良为昌的薄云惜 “哼,狐尾散是么……”薄久夜似笑非笑的视线转移到了紫芙身上,“本相倒是不知,本相的好妹妹已经这般能耐,竟然连这种下-九-流的药,也能在薄家药房里炼了出来。” 紫芙浑身一震,扑通跪地,冷汗直冒,“相爷息怒,五小姐只是……她只是……” “息怒?”薄久夜上前两步一脚踹在了紫芙的心窝上,“她只是一心想嫁给那个无德无能的废物太子,她只是想将我薄家的脸面丢尽,她只是想陷我薄久夜于身败名裂——” 这一脚大概踹的太狠了,紫芙当场就口吐鲜血,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所有人,包括薄久夜的夫人朝霞,都没有看过薄久夜如此盛怒的样子,一时都吓得噤若寒战,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自然没有人能注意到,此刻低垂着小脸的薄云朵,笑的何其邪恶。 薄云惜,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等的本事,炼毒……有意思。 “老爷夫人,我们撑不住了,我们真的撑不住了啊——” 突然,几个衣衫凌乱,身上还带着鞭伤的小厮跑进了大堂,扑通几声,全都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朝薄久夜和朝霞磕头哭诉。 一个个大老爷们儿,竟然哭的像个小媳妇似地,难看的不行。 薄久夜怒气未消,现在又看到这几个人,简直是火上浇油,怒火中烧,“给本相滚出去——” 几个哭哭啼啼的小厮还未动作,穿着肚-兜短裤,十分曝露的薄云惜就冲了进来。 一进来她就对几个小厮拉拉扯扯,猴急猴急的去扒他们的衣服,“让你们跑,我让你们跑,快脱,脱光,给本小姐脱光!” 其余的人已经傻眼,独独那几个小厮哭的愈发厉害,就像是要被逼良为昌的……良家妇男,怎么也不肯从了。 “混-账!”薄久夜脸色铁青,一掌狠狠拍在了桌案上,“还不快来人,把这个败坏门风的东西给本相绑了!” “老爷息怒,息怒啊……” 一旁的朝霞忙起身,走到薄久夜的身边,替薄久夜轻抚着背顺着气儿,“妾身可是听一些嘴碎的夫人说过,这中了媚药的人可绑不得,会愈发的使血脉不畅,愈发容易……血脉爆裂身亡啊老爷。” 混迹官场多年,无论是下-九-流还是上-九-流的东西,薄久夜自然见识过不少。 这媚药的厉害之处,他不是不知道,刚才也是被薄云惜这丧失理智放-浪形骸的样子给弄得怒极了,才会有此一说。 现在经自己的妻子提及,他才稍稍冷静下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消气,反倒怒极反笑,“要不然呢,让本相干脆成全了她,把这几个小厮就赏给她用?” 薄家可是名门望族中的贵族,这第一世家的女儿,哪怕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也得找个有爵有势的侯门。 何况还是薄家的嫡女? 第三十一章 太子想抓她小辫子 何况还是薄家的嫡女? 若真让薄云惜同这些下-贱的奴才有了苟-且,那薄云惜这个薄家嫡女,就是彻底的废了。 朝霞一时也想不出个主意来,只得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临了看向还在扒着小厮衣服的薄云惜那一眼,充满了失望。 其余人更是不敢做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哥,云朵倒是有个主意……” 一直不说话的薄云朵,低着头,怯生生的低声道:“薄家在白城不是有个避暑山庄么,云朵听教武功的师父说过的,山庄里头有一眼寒泉,用来修身养性,冷却燥火,再适合不过的了……” 三天后的傍晚,京都梨园,上阙宫。 露天搭建的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京都时下最富盛名的西厢记,台下宾朋满座,就连周遭的楼中包间,也被些一掷千金的豪客,全都给包了去。 这向来不租外客的四楼雅间,今儿个终于有了莅临的贵宾。 面朝戏台那方的轩窗大开,窗前,摆放了一张藤椅,一张太师椅。 藤椅之上,一男子慵懒的斜躺其上,青衣玉冠,长发及膝,穿着打扮甚至清雅,偏偏,却生了一张过分妖冶的脸,一双过分妖冶的碧青眼眸,妖娆,而邪冶。 不是当今太爷,还会是谁? “这每天除了听戏听曲儿,日子可真是无聊的紧。” 燕夙修百无聊赖的眯起了眼睛,细长的眼睛轮廓,加之一双碧青的瞳孔,当真像极了一只狐狸,“七哥,最近就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来让九弟我解解闷吗?” 太师椅上,男子一袭红衣翩然,泼墨长发未束,任意披散而下,长及足踝,肤若凝脂白雪,唇若涂丹,凤眼狭长上挑,眉心一朵红莲印记,端的是明艳非凡,偏又带着股脱俗的高洁。 两厢矛盾的结合,令男子仿若红莲化仙。 此人乃燕帝七子,燕莲阙。 “近几日,上阙宫收到的都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不得什么情报。” 燕莲阙淡淡一笑,认真而又仔细的,摆弄着手里的一干茶具,煮着一炉香茶,“不过我倒是听说,你最近寻了个有趣的玩意儿,薄家鲜有人知的薄四小姐,是么。” 燕夙修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七哥收买人心的手段还真是愈发的高明了,九弟我这最得力的心腹,现在都好像成了你的人一样。” “是你要楼狱来我这问的,我自当要问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哪里来的收买人心。”燕莲阙好笑的看了燕夙修一眼,“不过说来也是奇了,关于这个薄家四小姐的事情,还真是半点的蛛丝马迹也没有,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的薄家。” “呵,这世间哪有凭空出现的人,只要她是个人,就一定有痕迹留下。”提及薄云朵,燕夙修的脸色就很难看,“这个死女人居然敢三番两次的拿倾儿来威胁我,还拿我做算计,哼,我一定要让她好看,非得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不可!” 第三十二章 太子骂她自甘下贱 “呵,这世间哪有凭空出现的人,只要她是个人,就一定有痕迹留下。”提及薄云朵,燕夙修的脸色就很难看,“这个小女人居然敢三番两次的拿倾儿来威胁我,还拿我做算计,哼,我一定要让她好看,非得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不可!” 燕莲阙一挑眉角,得见燕夙修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禁奇了。 他忍不住揶揄,“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我的好九弟,你向来不是对女人最有法子么,现在是怎么了?” “别提了!”这不提还好,一提,燕夙修就顿觉脸面无光。 想他还真就没有拿不下的女人,这一碰到薄云朵,甭说拿下她了,自己却反倒被她弄得像个找不着调的毛头小子似地…… “爷,属下有事禀报。”门外,孟非离叩门。 眼看这个糟心的话题终于有了岔开的机会,燕夙修赶忙答应,“进来。” 孟非离推门而入,到得窗前,先给燕莲阙施了一礼。 而后他才毕恭毕敬的站到了燕夙修一侧,“殿下,属下有一件喜事和一件坏事,您要先选哪一个。” 燕夙修没好气的斜了孟非离一眼,“最近是不是皮痒了?” 燕莲阙看的直好笑,“想不到一向一本正经的孟总管也有讨趣的一面,你们主子既然不选,那我便帮他选了。就先说说看,有什么好事儿吧,你们这主子,正闷得都快长霉了,先让他乐呵乐呵。” 孟非离忙道:“是这样的,殿下前几天不是让属下定要将暗桩打进薄家么,今儿,这事儿终于是成了。” “果真?”燕夙修两眼一亮,立马翻身坐起。 孟非离点头,“不但如此,还从这个暗线的嘴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薄四小姐的事情。” 燕夙修这会子都已经抑制不住的牵唇笑了起来,“卖什么关子,快说!” 孟非离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娓娓道来,“薄四小姐是薄家的继女,因为薄老宰辅以欣赏她母亲的才情,见他们母子三人无依无靠孤苦为由,便娶了她的母亲过府,做了五姨娘,没曾想没过几年,她的母亲就去世了,而后薄四小姐就带着其弟,在薄家过着一落千丈的落拓生活,就算……” 说到这,孟非离顿了一下,“就算薄四小姐与薄家现在的当家,薄久夜薄相,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亲密关系,也未能改变现状,依然过得无比惨淡。” 燕夙修听到这,嘴角的笑容微不可见的凝了一下。 转瞬,他的笑容加深了几许,“难怪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薄家上下都闭口不谈,原来是怕老宰相欺男霸女的丑事被宣扬出来,会污了老宰相大燕第一清官的威名。呵,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如此,小的也如此,真不愧是承袭一脉的伪君子,不过……” 他的面目陡变的冷冽,“薄云朵这个女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为了贪图薄家的富贵,居然恬不知耻不顾伦常的委身给薄久夜这种道貌岸然的小人,落得这般下场,那也是她自甘下-贱,咎由自取。” 第三十三章 拿太子玉耀武扬威 他的面目陡变的冷冽,“薄云朵这个女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为了贪图薄家的富贵,居然恬不知耻不顾伦常的委身给薄久夜这种道貌岸然的小人,落得这般下场,那也是她自甘下-贱,咎由自取。” 孟非离同燕莲阙见燕夙修这般说,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两人都没想到,向来把怜香惜玉四个字挂在嘴边的太子爷,居然会口出恶言的把一个女子鄙薄的如此。 “让那人时刻给本宫盯紧了薄云朵,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燕夙修面无表情的下达着命令。 “……是。”孟非离小心的瞥了自家太子一眼,有些不明白。 这明明是件高兴的事,太子非但没有高兴起来,怎么还杀气腾腾的? “不是还有一件事吗,还不快说!”燕夙修不耐烦的呵斥。 孟非离一个激灵,赶紧回话,“是殿下前几日丢失的青龙炔,已经找到了,不过,却现身在了……不夜城。” “什、么。”燕夙修双眼一眯。 大燕的帝都皇城,被划分为了两种世界,一个是地上的一片繁华似锦,一个是地下的肮脏龌-蹉。 令人发笑的是,也只有帝都最顶尖的权贵,或许才有资格,能配进入到那个名叫不夜城的地下皇城。 薄云朵根据原主的记忆来到了这里,拿着从太子燕夙修那里拿过来的。 嗯,确实是第一次见面时,她顺手牵羊‘拿’过来的青龙玉佩。 在看门守卫的目光多次的扫视之下,她大摇大摆的进了不夜城。 之所以说不夜城是个肮脏龌-蹉的地方,那是因为它确实见不了光,这里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往来,却在交易着形形色色的,不为人知的黑色交易。 放在现代来讲,这个地方通俗的称为,黑市。 就算不根据记忆,薄云朵光看这些进进出出的人身上的穿戴,都知道这些人都是大燕京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便可以理解,为什么进这个地方,还需要戴上面具。 只怕一个搞不好,今天要是在这碰上了熟人或是对头,明天恐怕就有好戏要唱了! 薄云朵无所谓的戴上一张只遮住上半张脸的玄铁面具,进到不夜城之后,就开始四处的闲逛起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男装,是素净的白底青花瓷样式,领口袍摆以及袖口处,都绣着青花瓷的图案。 原来这身衣裳是要买给弟弟玉笙寒的,想着若是穿女装独自一人进这个地方,难免会招惹到什么是非,便索性把这件衣裳先穿到了自己的身上,反正她同笙寒的身量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女子骨架毕竟比较娇小,所以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显得仍有些宽大。 至于买衣服的钱,那就还真要感激感激薄久夜的‘良心’发现。 呵,在三天前薄云惜的那出闹剧结束以后,薄久夜破天荒的,竟然给了她纹银百两。 当然,这百两纹银的前提,是她背下了荼毒妹妹的恶名。 第三十四章 给薄久夜备上大礼 当然,这百两纹银的前提,是她背下了荼毒妹妹的恶名。 要被送进避暑山庄的薄云惜总得有个由头不是? 就算瞒着外界,却也瞒不过薄家的那些旁枝。 与其瞒着任由这些旁枝揣度,倒不如正大光明的说是她薄云朵妒忌薄云惜这个妹妹,从而心生歹念,用了下-九-流的媚药,差点害薄云惜声名狼藉贞洁尽毁—— 来的顺理成章。 不过,念在她薄云朵初犯,薄云惜又‘善良’的不予追究,他薄久夜就只治了她薄云朵一个禁足的小惩大诫。 看看,什么宅心仁厚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好名声全让这两兄妹给做了。 她薄云朵却成了那个穷凶极恶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想到这,薄云朵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抬手轻抚了一下额头上。 那是薄久夜那一杯子砸的,还残留的伤口。 她说过的,伤她的代价,那是百倍奉还,所以……你可要准备好了,薄久夜。 不夜城的交易区,划分七个区域,衣、食、住、人、文、武、兽。 薄云朵直接走向了武区。 在马车来不夜城的一路上,孟非离在七皇子燕莲阙的撺掇下,硬着头皮絮叨起了薄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说到太子燕夙修拜访薄家之后,薄云朵就被提到薄久夜面前问话,没等薄久夜那些人先给她冠上罪名,她倒是自己先承认了,并且还‘很不情愿’的供出了薄云惜,才是那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罪魁祸首。 燕莲阙听得摇头失笑,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闭眼小憩的燕夙修,“这个薄四小姐,果真有点儿意思,倒是有了宫里边儿那些娘娘们的几分手段,演技口才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哼,只会勾心斗角的女人,宫里见得还少么。”一直不吭声的燕夙修,忍不住讥诮的冷哼了一声,“她这三脚猫的把戏,也只有薄久夜那个蠢蛋才信以为真。” “依我看,不是薄相蠢,而正是因为薄相聪明的过了头,只要他认为这件事不是表面的这么简单,那自然而然,他就会顺着薄四小姐的矛头上钩。” 燕莲阙斜睨燕夙修,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不过这件事能成的前提,还是因为薄四小姐实在对薄相过于的了解,而薄相……确实对薄四小姐有着别人不可相比的信任。” 燕夙修眉头微拧了一下,嘴角的讥诮更盛,“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自然就多了非比寻常的信任,没什么稀奇。” 说到非比寻常四个字时,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燕夙修的咬字冷了几分。 孟非离到底是伺候的燕夙修身边多年的心腹,自家主子一个细微的动作表情,他都知道这是什么征兆。 眼看这分明就是主子要发怒的征兆,他赶紧插话,“说来也奇怪,明明那个五小姐薄云惜眼看就要倒了,薄四小姐却突然提议,让薄五小姐上避暑山庄的寒池,没想到寒池真的抑制住了薄五小姐体内的媚药药效,虽然因为大冬天的被扔进寒池得了风寒,可到底既保住了小命又保全了名声……这,属下就想不通,这到底是薄四小姐歪打正着,还是根本不忍下手。” 第三十五章 冤家路窄再次相遇 燕莲阙嘶了一声,垂眸沉思。 燕夙修却蓦地笑了,脸上的阴霾略有散去,“猫玩老鼠,要是就这么一下就玩死了,岂不是……不美了。” 孟非离同燕莲阙,相继的打了个寒颤。 几人说话间,马车已经长驱直入,进入了不夜城。 下了马车之后,孟非离去守门的护卫那里问了几句话,方回到燕夙修的身边,“殿下,拿着您玉佩的那位公子,已经去了武区。” 燕夙修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人倒是胆大,拿着本宫的青龙炔,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这里,难道他不知道这不夜城,是个什么地方么。” “但凡进这不夜城的达观显赫,有哪个心里头不是心照不宣,这不夜城的主子就是你这位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太子爷?” 燕莲阙眼波微动,“依我看,这位胆大包天的公子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这样大摇大摆拿着你的玉佩进来的吧。” “哦?那本宫倒要去会一会,这位胆大包天的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角色。”燕夙修眯了眯眼睛,嘴角勾笑,负手在背,踱步进了不夜城,直奔武区。 燕莲阙和孟非离也生了兴趣,提步跟上。 三人没有戴面具,就这般明目张胆的进了不夜城。 这不夜城里玩乐的人,但凡见到三人,男子都会给燕夙修和燕莲阙施礼。 而女子除了施礼以外,还对这两位容貌出色的太子皇子,都目露倾慕痴迷之色。 三人很快就到了武区。 武区很大,共划分三块,一块是拍卖区域,一块是比武区域,另外一块,就是各类兵器任君挑选区。 大燕虽不是以武为尊的国家,但绿林豪杰也是不少,又加之一些就喜欢收藏兵器的爱好者,故,今天武区的人也是不在少数。 这样上百的人潮里,本来要找一个人并非一件易事,可偏偏三人一进去,就看到了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那是因为这个人的举动实在是太扎眼。 三人甫一进去,就看到那人遥指各类兵器架上,最上面一层的一支古怪兵器,“这支狙击枪,我要了!” 当时,三人就僵在了大门前,俱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尤其是燕夙修,似乎被震惊的很不轻,瞳孔都微微的紧缩了起来。 卖货的小厮也愣了片刻,然后才涎着脸凑了上去,“这,这位公子爷,您是怎么知道,这支兵器的全名的?” 似乎这话也是燕夙修三人想问的,在小厮问话的同时,他们三人也把目光注视向了那位要这支武器的‘公子’。 这位‘公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薄云朵。 被小厮这样问话的她,悠悠一笑,“难道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就会把它免费赠予我?” 小厮傻傻的摇头,“这,这当然不可能。” 除非他傻了!再说,他一个卖货的小厮,也没那个权利不是? 第三十六章 她这胆大的小贼偷 小厮傻傻的摇头,“这,这当然不可能。” 除非他傻了!再说,他一个卖货的小厮,也没那个权利不是? “那本公子为什么要无条件回答你。”薄云朵耸了耸肩,语气拽的不行,“赶紧的,把它给我拿下来。” 小厮被薄云朵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好脾气的扯了扯脸皮讪笑,“公子爷,这件东西吧,因为价值连成只此一件的关系,所以它不是用来卖的,是用来等价交换的。” “你眼睛瞎了么,难道本公子用这块玉佩来换,还不够么,嗯?”薄云朵朝小厮晃了晃手里的青龙炔。 刚才因为有人要买那支古怪兵器而感到诧异的小厮,确实没有注意到薄云朵手里的玉佩。 现在见了,他差点脚一软,就要给跪了,“这……这是太子他……” 因为这里有了异动,其它区域的宾客也纷纷伸长了脖子往这里赶。 由于他们和太子打交道不少,自然一眼也认出了那块玉佩,乃是象征太子身份的青龙炔。 这一下,人群都炸开了锅了,都在热烈的讨论起来。 怎么太子如此重要的青龙炔,会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手里? 不过比起各种的花式讨论,有的人还是更喜欢来点直接的。 譬如,此时从人群里就有一个带着白羽织锦面具且身着不凡的姑娘,跳了出来。 她葱段似的手指颐指气使的指着薄云朵,“哪里来的愣头青,竟然连太子哥哥的青龙炔也敢偷,活腻了不成!” 说着,这姑娘就大步流星的朝薄云朵走了过去,小手一摊,“还不快交出来,本小姐要是心情好了,自然在太子哥哥面前替你美言两句,饶你一条狗命。” 薄云朵哟呵了一声,见过拽的,就没见过比自己更拽的,而且她尤其讨厌敢在她面前跟她拽的人。 所以她很不高兴,笑容有点薄凉,“说我偷,你有什么证据吗?” 那姑娘耀武扬威的双手一叉腰,下巴都快抬上了天,“京兆府尹是我爹熊万一,我熊晓晓说是你偷的,难道还要什么证据吗!” 薄云朵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京兆府尹家的大小姐,真是失敬失敬。” 就在熊晓晓得意洋洋地时候,薄云朵话锋一转,“哎呀,原来京兆府尹都是这样办事儿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啧,也难为你父亲了为人处事竟是这般的对得起他的名字,熊玩意儿呢,在天子脚下都能做成这样,真是不容易啊——” 一时,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直到熊晓晓还很自以为是的回了一句那是当然之后,全场哄堂大笑。 就连还杵在大门口的燕夙修三人,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尤其是燕夙修,似乎视线已经从薄云朵脸上的玄铁面具穿透了过去,发现了薄云朵的真面目。 他上扬的嘴角变得有些古怪,“本宫还以为这胆大包天的小贼是谁,原来是你。” 第三十七章 让太子为她证清白 他上扬的嘴角变得有些古怪,“本宫还以为这胆大包天的小贼是谁,原来是你。” 孟非离也觉得那敢偷太子玉佩的‘公子’声音很耳熟,可一时又记不起来是谁。 当听到自家主子这一句喃喃自语时,他几乎同七皇子燕莲阙异口同声的发问,“谁?” 燕夙修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而是从人群一步一步,朝他目光正注视的那个人迈近。 无声无息充满危险的,宛若逼近猎物的猎人。 熊晓晓在看到众人望着自己发笑的样子,很快就没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穿着平平的少年郎,根本就是在和她玩文字游戏,含沙射影把她爹给骂了。 她顿时气的脖子耳朵根都红了,“当众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看本小姐怎么惩治你!” 说着,一把拔出了腰间的花俏佩剑,就朝薄云朵的面门刺去。 就在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以为薄云朵就要命丧在京城霸道惯了的熊千金手里时。 薄云朵却只用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夹住了刺来的银剑,惹得众人更是一阵惊呼。 光是这样还不止,薄云朵继而还两指用力一带,就生生把熊晓晓给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并用浪子调-戏姑娘家最经典的挑下巴姿势,暧-昧的把熊晓晓的下巴抬高。 她邪气的痞笑在唇角蔓延,“晓晓小姐,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投怀送抱,怕是不好吧?” 熊晓晓呆住了,完全没想过这个‘穷小子’会突然调-戏自己,顿时不知该怒还是该羞臊,语塞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云公子还真是好悠闲,竟到了本宫的不夜城,来调-戏本宫的贵客。”燕夙修从已经傻眼的一干人群中完全走出,双手负背站于人群最前,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薄云朵。 “彼此彼此。”薄云朵勾了勾嘴角,半点也不意外的扭头看向了人群前的燕夙修,“殿下不也悠闲自在的很么。” 一看到燕夙修,众人忙跪地请安,“殿下千岁千千岁——” 燕夙修大手随意的挥了挥,视线仍与薄云朵四目相对,“本宫还从来不知,一样该物归原主的物件,是需要等价交换的,云公子的作为,实在令本宫刮目相看。” 潜台词,你薄云朵脸皮之厚,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薄云朵嘴角一翘,正要说话时。 熊晓晓突然一把推开了她,转身快步扑倒了燕夙修的怀里,哽咽的哭诉,“太子哥哥,您定要好好的惩戒这个无-耻小贼呐——呜呜……” 燕夙修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却很温柔的伸手拍着熊晓晓的背以示安慰,刚要张口说话,却被薄云朵堵了回去。 薄云朵目光幽幽的望向了燕夙修,“殿下,您倒是给我分辨个清白,到底是我盗了您玉佩,还是您……送我的呢?” 燕夙修嘴角抽搐,没有错过薄云朵眸子里蕴藏的意味深长。 第三十八章 当众和太子搞暧昧 燕夙修嘴角抽搐,没有错过薄云朵眸子里蕴藏的意味深长。 而这份意味深长,可以翻译成威胁,已经被这臭女人用了三番两次,却仍旧是他致命弱点的威胁。 所以,他现在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当然……是本宫送你的。” 得到太子的这一回答,众人再度哗然。 窝在燕夙修怀里的熊晓晓差点就跳了起来,“太子哥哥,那可是象征您尊贵身份的青龙炔,您怎么可以给这样一个贼眉鼠眼的黄毛小子呢?!” “贼眉鼠眼?”薄云朵啼笑皆非的指了指自己,她明明就是浓眉大眼好不好! 燕夙修本一听熊晓晓对薄云朵的形容,终于雨过天晴的有些乐了,“本宫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看到燕夙修那小样儿,薄云朵眼珠一转。 随之,她双眼悲戚又充满深情的望着燕夙修,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殿下,我知道,当初您将青龙炔送给我,只是一时的情急,我也知道……像我这般的身份,又怎能高攀的起您呢?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今天……才特意将它送还殿下,为了留个念想来祭奠我们那段不能说的……这才想出要交换那支火枪的方式,还望殿下……成全。” 刹那,沸腾的全场再度冷却了下来,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开始用异样和震惊的眼光,有意无意的向燕夙修扫了过去。 只有后面跟上来的燕莲阙同孟非离,才敢两眼一眨不眨的,错愕的注视着燕夙修。 熊大小姐不愧是姓熊的,胆子就是大,这震惊过后,瞬间就一脸惊悚的主动逃离了燕夙修的怀抱。 好像这本来是个香饽饽的太子爷,一下子就成了瘟疫的病原体一样可怕—— 见此势态,燕夙修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全都蹦了出来,“薄……” “没关系的,我只要那个,我不贪心,殿下您不用内疚,您没有亏欠我什么,真的……”薄云朵无视燕夙修就要暴怒的样子,继续扮演她的苦情角色。 那种欲语还休当断不断,只被她一双雾蒙蒙的,欲哭无泪的眼睛,就已经演绎的入木三分,“毕竟,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燕夙修真是差点一口老血就要喷了出来,这女人是不是演戏演上瘾了! 但是,环顾四周,几乎都要被她这三言两语给骗了的众人,燕夙修知道,现在怎么辩驳都没有用,反而只会越抹越黑。 为了明天他这风-流太子变成喜欢男人的变-态这种传闻不会四处疯传。 所以他只能当机立断的选择,“还不快把那东西拿给她!” 被吼醒的小厮还在发懵,几乎找不着北。 薄云朵把玉佩塞给懵圈的小厮,自己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放在三米之高顶层上的那支狙击枪,然后扛着狙击枪,吹着口哨,耀武扬威的就往门外走去。 第三十九章 太子让人将她监控 薄云朵把玉佩塞给懵圈的小厮,自己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放在三米之高顶层上的那支狙击枪,然后扛着狙击枪,耀武扬威的就往门外走去。 行经燕夙修的身边时,薄云朵给对方抛了个媚眼,“谢啦。” 没有掺杂半点感激之情的话一说完,又继续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武区。 她的所到之处,人群都是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 所有人对她退避三舍,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她的出行,一路简直畅通无阻。 有些呆愣的燕莲阙望着薄云朵嚣张离开的背影,凑到了燕夙修的身边,“九弟啊,该不会你真的是……” 燕夙修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就算要找,你弟弟我也要找像你这样的,就她那竹竿的身材,粗鄙的长相,送给你弟弟,都嫌碍眼。” 一句话,成功让燕莲阙又惊悚的往后退了三步…… 独独孟非离这个忠诚的奴仆,却凑了上去,强忍着想咧开的嘴角和耸动的肩膀,“咳咳,殿下,您真的打算就这样把您的……留下的稀罕火器,就这样轻易送给‘云公子’?” 说到云公子三个字时,孟非离差点要笑出声来了。 燕夙修狠狠瞪了孟非离一眼,脸几乎黑成了锅底灰。 他的目光又往已经没有了人影的大门幽幽望去,双眼徐徐眯起,“本宫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用。去,让薄家的那个暗线给本宫看紧点,一旦她有异动,立刻蛇信传书!” 走出不夜城,外面已经是灯火阑珊却人丁萧索的深夜。 薄云朵志得意满的把狙击枪抱了个满怀,狠狠在枪膛上亲了一口,“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实在是太亲切了!” 直到走过的三两个人都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她这才收敛了些情绪。 但仍旧爱不释手的拍了拍枪身,她就像在给一个老朋友拍肩膀打招呼,一抹至今来这还未有过的灿烂笑容扬起,“大家伙,虽然你不如巴雷特,但只要有姑奶奶在,就一定会把你变成这块土地上,最牛的神兵利器!” 趁着夜色,她也不再耽搁,扛着大家伙一路驱使着已经驾轻熟路的轻功,赶往薄家。 半道上,见一家烧鹅铺没关,她又买了只烧鹅,径直回了自己的那个破落狗窝。 虽然薄家的防御十分严谨,但她的狗窝并不在薄久夜‘眷顾’范围之内。 所以她才能一次次从松懈的防御中,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 破落的随云院就那么屁点大,除了柴房和厨房,其余两间就是她和弟弟笙寒各自的卧房。 这不刚一跳进小院儿,就一眼看到了,弟弟笙寒正被一个小人儿堵在自己屋子里,根本不敢出门的情景。 薄云朵当即把肩上扛着的狙击枪和烧鹅往一边的梅树上藏起,梅花开的茂盛又黑灯瞎火的,别人根本看不见她藏了东西在树上。 藏好以后,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梅树群大喝,“薄凤眠,你又想干什么!” 第四十章 这孩子不像薄久夜 藏好以后,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梅树群大喝,“薄凤眠,你又想干什么!” 正堵在笙寒门前的小人儿打了个寒颤,好半天才抖抖索索的转过身,面向了薄云朵,不过,脸上却无前几日的半点嚣张气焰,反倒换了一副唯唯诺诺的面孔。 小孩儿还带着一些讨好,“四……四姑姑。” 薄云朵很奇怪这小小年纪就被朝霞那个恶婆娘教坏的混小子,怎么几天没见就换了一副嘴脸。 听到他这般客客气气的叫自己,她仍没有半点愉快,反倒心头一阵刺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孩儿被薄云朵极不耐烦的言语弄得一噎,孩子毕竟还是孩子,道行毕竟还浅。 这不,一个小小的刺-激,就令这孩子那副不可一世的真面目又给露了出来,“你这个小贱……” 然,骂到一半,这娃儿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凶神恶煞立刻就收敛了起来。 并且,他很快就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四姑姑,眠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眠儿是来给小舅舅道歉的,您就原谅眠儿这一次吧……” 薄云朵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的瞅着死孩子,好笑的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不过还别说,以这孩子现在的这个年纪,能把脸色换的如此之快,能这样的忍一时之气,也算是个人才了。 当然,是学坏学腹黑的人才—— 尤其,加上这孩子天生的无邪童真,长得又那么精致可爱,就这样摆个可怜巴巴的样儿,倒真能博取几分人的心软! 只是……这孩子仔细一看,怎么觉得长得有点儿……不像薄久夜呢。 嘶……而且还有点儿特么的眼熟,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隔壁老王之子! 摇了摇头,薄云朵好笑自己过于荒唐的念头,眼底掠过一抹小邪恶。 脚下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死孩子跟前,她用相当和蔼可亲的面孔,伸出一双手,捏住了死孩子肉嘟嘟的两颊,“嗳哟~眠儿这是说的哪的话呢,姑姑疼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一直责怪你呢?” 小孩儿咧出一抹难看的笑,露出缺了两颗大门牙的贝齿,“四姑姑真……真好,这样眠儿就放心了。” 薄云朵瞥了一眼这孩子捏紧的都在颤抖的两只小拳头,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干咳一声,继续做她慈祥的‘四姑姑’,“眠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姑姑很欣慰啊!这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姑姑不如就给眠儿做道夜宵,聊表一下姑姑这个做长辈的心意吧!” 不等小孩儿做出回答,薄云朵就强制拉着小孩儿去了厨房,开始为自己这个‘回头是岸的亲侄子’,洗手作羹汤。 虽然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作为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孩儿薄凤眠来讲,这厨房简直比他如厕的茅房还不如。 虽不说臭哄哄的,但仍旧让他觉得恶心碍眼的很。 - - - 题外话 - - - 明天开始双更制~ 第四十一章 恶整自己的好侄子 虽然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作为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孩儿薄凤眠来讲,这厨房简直比他如厕的茅房还不如。 虽不说臭哄哄的,但仍旧让他觉得恶心碍眼的很。 可他却还得露着一脸烂漫的期待笑容,傻呵呵的坐在缺了一条腿的矮板凳上,望着在灶台上忙碌的薄云朵,眼皮子忍不住直跳。 薄云朵倒也没做什么很繁杂的菜肴,就看她把前几天刚收到的多年未见的菜油倒进了锅子里,然后把一只搁在灶台上的青绿竹筒拿起,拔了塞子,把竹筒里面一片白花花的东西倒进了锅子里。 很快,一阵噼里啪啦的油爆声起,一股浓郁的香味,便飘满了整个厨房。 小凤眠原是不饿的,可四五岁的小孩子都是正贪玩贪吃的年纪,这不,本身的馋虫,真的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 他这会子本能的伸长了脖子在往薄云朵这边瞧,眼巴巴的,“四……姑姑,您做的这是什么夜宵啊,眠儿从来没有闻到过。” 薄云朵侧头瞧见他这小样儿,还故作神秘的一笑,“马上出锅了,待会你就知道了,这可是好东西,比那燕窝鲍翅差不到哪去呢!” 小凤眠下意识的撇了撇嘴,不信且鄙夷。 不过他的面上却始终保持着期待的样子,因为确实好奇,戏倒也有了几分真诚,“真的吗?姑姑好厉害哦,眠儿好期待呢!” 薄云朵可是把这死孩子的小小举动全都看在眼里。 不过她不生气,还笑的特别温柔和蔼,且这个笑容,一直保持到东西出锅,呈到小小孩儿的面前。 可小孩儿就不一样了,在乍一看到薄云朵破瓷碗递过来的‘美味佳肴’,脸上那期待已久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小脸蛋上,脸色是由黑转白,又由白专青,捂着嘴,干呕一声,拔起小短腿,冲刺般的跑出了厨房。 看着小孩儿逃也似地奔出老远,直至消失不见在院门前。 薄云朵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不就一竹蜂吗!” 竹蜂,又称竹虫,竹蛆,冬天化蛹,蛋白质很高,非常具有营养价值。 听闻动静出来的玉笙寒,依旧扒在厨房的门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声的注视着在厨房里兀自乐不可支的薄云朵。 薄云朵很快就看到了他,渐渐收了笑声,走了过去。 她把破瓷碗递到了玉笙寒的面前,另一只手,真心怜爱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笙寒,那臭小子可有欺负你?” 玉笙寒小心伸手拈了一只白花花的竹蜂咬了起来,好像在吃糖果一样的津津有味,摇了摇脑袋,“没……没有,他……送给了我这个。” 另一只小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幼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来,看起来,价值应该不菲。 薄云朵赶紧拿过,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这夜明珠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和猫腻。 - - - 题外话 - - - 凌晨一更,中午十二点左右二更 第四十二章 半夜办事又遇太子 薄云朵赶紧拿过,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这夜明珠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和猫腻。 她狐疑的蹙起了黛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嘶……到底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 第二天,她严阵以待,看看他们到底又想耍什么花招,好见招拆招。 但是这一天却过的特别的平静,平静的,就像前几天一样,直到到了晚上,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薄云朵始终不放心,可碍于今晚还有正事要做,只得先把这事搁在一边,吩咐好笙寒不要出门关紧门窗早点睡觉之后。 她便换好了头天晚上一道买好的夜行衣,扛着狙击枪这个大家伙,就翻墙出了薄家。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很远的暗处,正有一支西洋望远镜,将她一身夜行衣翻墙离开的一幕,清楚的将之收尽了眼底。 这人隐没在暗处,又是相隔在外的另一个小院里,薄云朵并没有发现,也没有任何人看到此人。 只见分不清模样的此人掏出一条成人拇指粗细,大概巴掌长短的一条碧青的小蛇,放到了地上,随即,又掏出一支短笛,吹了一下,冒出几个别扭诡异的音符。 但见那小蛇刺溜一声,就像闪电一样消失在了平地上,钻出了院墙的缝,不知去向了何方。 大概半盏茶的工夫后,与薄家隔了没几条街的东宫里,东宫大总管孟非离,正拎着那条绿油油的小青蛇,到了他的主子跟前。 正在逗弄着大铁笼中,一头全身漆黑,有着两只琥珀色眼睛的凶恶黑豹的燕夙修,懒懒的接过了孟非离递来的小青蛇。 他摸了摸小青蛇滑溜溜的身子,“说吧,她去了哪了。” 小青蛇嘶嘶几声,吐了吐杏红的舌头。 燕夙修勾唇一笑,眼底妖光流转,“一路往北去了……很好。” 说完,把小青蛇往关着大黑豹的铁笼里一扔,任由这俩一大一小,龇牙咧嘴的亢奋对峙。 燕夙修朝孟非离撂下一句“回头告诉本宫他俩对战过程”之后,便使了轻功,扬长而去。 徒留在原地的孟非离,嘴角抽搐的望着铁笼里,身形悬殊太大却在彼此挑衅的青蛇黑豹…… 一路出了东城,刚落脚到北城一处房屋顶上的薄云朵,相当无语的望着,正站在这房顶彼端,单手负背而立,背对着她,仿佛正在仰头赏月的白衣男子。 “真是冤家路窄。”薄云朵低咒了一声,眼睛危险的眯起。 她的视线直视那男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可真是好雅兴,大半夜的站在别人家的房顶之上,欣赏着没有星月的夜空,可真会享受的很呐。” 嘴巴上是那么说,可她却一点也不认为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特么的巧合。 第四十三章 太子非要黏她不放 嘴巴上是那么说,可她却一点也不认为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特么的巧合。 闻言,燕夙修转过头,一脸惊诧的看向了薄云朵,“哟,朵朵小姐,你也来赏花赏月吗?真巧呢。” 巧你妹…… 薄云朵翻了翻白眼,冷笑嫣然,“既然殿下在这,那我就不扰殿下的雅兴了,告辞。” 说完,纵身就要往旁边的另一处房顶上跳过去。 哪知,本来还在彼端的燕夙修却转眼到了她的面前,并且一只贼手,已经擒住了她的下巴。 他妖孽的脸就在她的眼前,笑的好不妖孽,“本宫见朵朵小姐准备齐全,想来这是要去好地方好生的玩乐一番了。这俗话说的好,赶早不如赶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见者……可是有份的。” 薄云朵嘴角一抽,真想直接把手里的狙击枪上膛,然后一枪突突了这货。 但是转念一想,这狙击枪要隐匿远攻可行,这样近攻杀人,对象还本身就是这枪主人,且又有深不可测的武功在身的男人—— 还是算了吧! 不想耽误时间,薄云朵只能选择投降,不耐烦的拍开了妖孽的爪子,“得得得,您老爱咋咋地。” 说完,继续纵身飞跃到了另一幢屋子的房顶上,犹如行走在夜色下的黑猫,身姿轻盈矫健,在无数的房顶与树枝上穿梭跳跃。 燕夙修得意一笑,紧随在侧,与之并驾齐驱。 他时不时的扭头朝薄云朵搭话,“夜黑风高杀人夜,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触了朵朵小姐你的逆鳞?还是说……是奉了谁的指令呢。” 前一句倒是充满戏虐,可说到后一句时,燕夙修的声音就情不自禁的沉了下去。 “去了不就知道了。”薄云朵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 ‘干活’时,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搭档,所以她一向才独来独往。 既然对方不说,燕夙修倒也不再烦人的继续追问,耸了耸肩,乖乖的无声随在薄云朵的左右,在夜色下穿梭。 大概半柱香的工夫过后,两个人就来到了城北的一处荒山上。 这座荒山很贫瘠,杂草丛生,树木参差不齐,却胜在茂密,这样的冬末,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竟然有乌鸦的叫声时不时的传出。 搭配上林子里簇簇漂浮的幽蓝鬼火,隐约可见的残碑孤坟,整个山头,都显得鬼-气森森的。 燕夙修看到这情形,不由扭头瞥向了身侧的小女人,眉峰微蹙。 要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他还真会以为这个女人这是把他带到这里来,要亲手干掉他…… 虽然漆黑的环境,让人看不见多少东西。 但对于已经习惯了黑夜行走的薄云朵来讲,还是能依稀看到燕夙修此刻的脸色的。 就算看不见,她猜也能猜出几分。 所以她忍不住好笑的伸手在燕夙修腰上一扭,“放心吧,殿下长得如此貌美如花世间罕有,我哪里舍得下那个毒手?就算真是想,也是想和殿下在这先来一出……嗯哼,你懂得。” 第四十四章 暗藏坟地里搞调戏 所以她忍不住好笑的伸手在燕夙修腰上一扭,“放心吧,殿下长得如此貌美如花世间罕有,我哪里舍得下那个毒手?就算真是想,也是想和殿下在这先来一出……嗯哼,你懂得。” 燕夙修嘴角狂抽,真想现在就揪这个女人的衣领大骂‘你特娘的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但自从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为了以防这个女人真的要干出点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儿,他还是打算乖乖的不说话为好…… 不过他的沉默,依然引得薄云朵笑的花枝乱颤。 碍于这是目的地,所以她并没有笑的很大声。 可正是因为笑的颇为压抑,反倒让她的笑声显得特别的奇怪,不,应该是诡异。 要是有其它活人在,定会以为是女鬼的笑声…… 燕夙修一脸嫌弃的掏了掏耳朵,“能不能不笑了,别说是人了,怕是连鬼都要被你的笑声给……” “蹲下。”薄云朵打断燕夙修的抱怨,一把将燕夙修扯的蹲了下去,猫在丈高的野草丛里,眼睛亮晶晶的透过草丛间隔的缝隙,看向了对面林子里的坟堆。 她邪笑着压低了声音,“还别说,殿下你这乌鸦嘴还真是厉害,这话都还没说完呢,就立马应验了。” 燕夙修一脸莫名,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什么乱七八……”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燕夙修只剩一脸的震惊。 但见对面坟堆里,竟然有一个两个的人,不,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当然是鬼! 对,就是有一只两只三只的鬼,正从一个个坟包里爬了出来!! 哪怕是见多识广,自己也有一身奇门异术在身的燕夙修,在看到这样的一幕,也仍然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震惊非常。 他下意识的伸手就想去拉旁边的薄云朵,可半天没拉到,这才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了过去。 不想,却看见薄云朵已经熟练的摆弄好了狙击枪,正趴在了地上,单眼瞄准着枪膛上的镜筒。 他惊愕非常,“你……你想干什么。”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用这杆枪! “还能干什么。”薄云朵听闻燕夙修的声音有些发颤僵硬,她挑了挑眉,诧异的斜睨了他一眼。 见他脸色泛青,嘴唇泛白,她顿时眼珠一转,不由扑哧一声笑了,“殿下,您不会是……怕鬼吧?” 她可没忘记,初见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可是和一头大白虎睡在一起,大白虎诶! 平时这死男人又拽的不行,武功又高,脸皮又厚,还以为他凉西皮的什么都不怕,真真就是个所谓的什么真龙天子呢。 没想到啊,这货居然怕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真是乐死她了,哈哈! 燕夙修见她取笑自己,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谁……谁怕了!” “是谁在那!!” 忽然,那爬出坟包的三个鬼,猛地转过身来,正对着两人躲藏的草丛,鬼-气森森的凶狠发问。 第四十五章 互相质疑暗潮汹涌 “是谁在那!!” 忽然,那爬出坟包的三个鬼,猛地转过身来,正对着两人躲藏的草丛,鬼-气森森的凶狠发问。 当即,这刚说自己不怕的燕夙修,就像被惊到了的兔子,吓得扑到了薄云朵身上,并且双臂紧紧的一把抱住了薄云朵的腰。 薄云朵更乐了,她几乎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男人正在微微的颤抖。 眼看那三个鬼听到响动,正朝这边逼近,她眯眼一笑,伸手拍了拍燕夙修的头顶,“小乖乖,别怕,看姐姐怎么治他们。” “……”燕夙修。 薄云朵哈哈笑着,手上却开始动作起来,拉栓上膛扣动扳机,一气呵成,砰砰两声枪响,几十米开外的三只鬼,应声倒地。 燕夙修看的分明,她开枪的动作利落干净,没有一丝的犹疑。 当看到倒地的三只鬼时,他瞳孔一缩,她的枪法更是准的离谱,有一颗子弹,他清楚的看见,直直的贯穿了两只鬼的头颅! “你到底是什么人。”燕夙修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因为他不得不问,因为他太好奇,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狙击枪世间仅此一把。 除了那个人,绝不可能真的能有人使用,绝不可能有人拥有,更不可能上手就是如此熟练的枪技! 薄云朵眉梢一扬,玩味的斜睨着燕夙修,“殿下又是什么人?” 从她在他的地盘,看到这支狙击枪的时候,她还想问他燕夙修是什么人呢,居然能造出这样的现代武器! 燕夙修被问的一愣,从薄云朵玩味的眼神中,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怀疑他的身份,对持有这支狙击枪的他,抱有同样的质疑。 眨了一下眼睛,燕夙修扯唇一笑,“不用看本宫,这支枪,已经有二十四年的年纪,比本宫整整大了三岁。” “哟,这么说,这枪跟殿下毫无瓜葛了?”薄云朵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燕夙修挑了挑眉,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你猜。” “切!”薄云朵懒得理他,不想再跟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她对他又不怎么感兴趣,这些秘密知不知道,对她没什么干系,还是转过头,继续对付今天的目标要紧。 就在刚才那三只鬼倒地,两人在纠缠这个问题之后,坟包里已经接二连三的,开始不断的从里面爬出所谓的鬼来。 他们动作僵硬,穿的破破烂烂,披头散发,这林子里的风一吹,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僵尸来的更贴切一点! 燕夙修见薄云朵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她是不会继续多说什么了。 而她之所以反问,意思就是要彼此等价交换,只有他愿意说真话,她才愿意透露,既然他不愿意,那她自然不会再理会他。 既如此,他自然也没有筹码打破沙锅问到底,也只得作罢,把目光也同样放在了那些逼近过来的鬼身上。 第四十六章 得知她作对薄久夜 但见这些鬼的数量比刚才可是多了数倍,可燕夙修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 微眯着眼睛,他的视线转移到那三个倒地再也没有起来的鬼上,“如果真的是鬼怪,是不可能被子弹打死的,这么说来,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鬼,而是……装神弄鬼的人。” “算你聪明。”薄云朵笑看了他一眼。 如果换做是别人,在遇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怕是早就已经吓得双脚发软,魂飞魄散了。 要去克制恐惧就已经很难了,哪里还有那份冷静和沉着,来条例清晰的分析这些? “什么叫算本宫聪明。”燕夙修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是人,刚才故意不告诉本宫的?” 也怪他刚才只顾害怕,完全忘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既然她是冲着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来的,那她肯定是知道这些人的底细! “我可没说这些不是人。”薄云朵头也不回的反驳回去,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你!”燕夙修差点吐血,尤其是想到自己刚才那么丢脸,更是气的都快冒烟了。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只能再一次心塞的咽下这口恶气,咬牙切齿的的问她,“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要知道,她究竟在帮薄久夜对付谁! “薄久夜的地下情报狗。”边回答,薄云朵已经开始了猎杀动作。 每一颗子弹打出去,都是百发百中,且每颗子弹绝不浪费,至少要干掉两个到四个人! 二十个人,在短短的几声枪响之后,全都倒地不起—— 在惊讶于她杀人的干练程度同时,燕夙修更惊讶于她的回答,“什么?!” 薄云朵差点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的扭头警告他,“一惊一乍,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燕夙修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态,眼睛有些亮,嘴角有些上扬。 他继续追问,似乎有点儿迫切,“你,你说这些都是薄久夜的情报组织,而你,要杀掉这些人,是要为他肃清背叛者,还是……你要和他对着干?” 薄云朵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他好几秒,有点莫名其妙,“很重要?跟你有关系?” 燕夙修噎了一下,似有幡然醒悟的感觉。 眼睛眨了眨,他低声的反问自己,“也是,这跟本宫好像根本没什么关系……吧。” 话是这么说,他眼底却掠过一种不知名的失落,他却并未发觉。 “告诉你也无妨。” 薄云朵无所谓一笑,边检查枪里面的子弹,边语气稀松平常却充满了狂妄,“只要跟薄久夜有关的人,我薄云朵,都会让他们一个一个,不、得、好、死——” 燕夙修原来是很讨厌这个女人狂妄自大的腔调,但这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情莫名一松,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微微翘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不要脸拖太子下水 燕夙修原来是很讨厌这个女人狂妄自大的腔调,但这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情莫名一松,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微微翘了起来。 “没子弹了。”薄云朵叹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向了燕夙修,眼神慧黠。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弧度,“喂,太子爷,知不知道,知道别人的一个秘密,是要付出点儿回报的?” 燕夙修一愣,“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薄云朵就已经张大了嘴,朝林子那处大声喊话,“里面的难兄难弟们听着,杀你们的是东宫太子,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没办法啊!你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冤有头债有唔……” “你这个死女人!”燕夙修连忙一把捂住了薄云朵的嘴,火冒三丈的怒喝。 他真是死也不会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样胆大包天堂而皇之就把杀人的屎盆子扣到了他的头上! 薄云朵眨了眨眼睛,眼神无比无辜的瞅着燕夙修,好像一只天真纯良的小麋鹿。 但燕夙修却知道,这死女人现在笑的别提多得意了! 是以,听到这声喊话的,还呆在坟包里没有再继续出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炸开了锅。 “什么,东宫太子,那个废物太子?怎么可能!” “太子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天啊,原来太子这样厉害,那这么说,这么说来,太子一直都是在装的!” “快快快,赶紧传消息给相爷,太子不能小觑,太子根本就是个装疯卖傻的阴险之人,一直都在韬光养晦,收敛锋芒——” 林子里太安静了,这些人恐怕因为情绪太激动,所以并没有注意自己要收敛一下自己的声音。 所以这沸腾的讨论声,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全都传到了薄云朵和燕夙修的耳朵里。 燕夙修已经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冷冷的瞪了薄云朵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 薄云朵摊了摊手,笑眯眯的吧唧在燕夙修的手心亲了一口。 燕夙修就好像被烫了一下似地,立刻就把捂在她嘴上的大手缩了回去。 他又惊又怒,“你这个无-耻的女人真是……” 薄云朵翻身从地上坐起,百无聊赖的抱起狙击枪,吹了吹落在枪杆子上的杂草,“哎呀,再不快一点,他们可就要从地下通道逃走了,到时候通风报信给薄久夜,那后果,啧啧……” “不早说!”燕夙修立刻从地上跃起,脸色已经铁青的堪与这夜色有的一比。 薄云朵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撑着下巴,作壁上观燕夙修要怎么处理这些已经不打算从坟包里出来,而是走地下通道准备逃之夭夭的‘地鼠’们。 本来她还以为这货要使出什么绝世神功,来个钻地术什么的好让她大开眼界,没想到这货却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碧玉短笛来。 第四十八章 借太子之手除敌人 本来她还以为这货要使出什么绝世神功,来个钻地术什么的好让她大开眼界,没想到这货却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碧玉短笛来。 她诧异的挑了挑眉,没有像燕夙修那样多话的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 只见燕夙修拿着那支短笛凑到嫣红的唇前,一曲特别怪异的曲子就响了起来。 不好听,甚至还有些刺耳,配上这本来就鬼-气森森还躺了一地尸体的荒山野岭,更把这里搞的像幽冥之地。 很快,薄云朵就感觉到了地下的一阵颤动,一阵接过一阵的惨烈嘶喊声,从地下清晰分明的传来。 不用看也知道,地底下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样撕心裂肺的惨叫足足持续了半盏茶的工夫,才渐渐归于平静。 作为杀人如麻的佣兵之王,薄云朵早就已经对血的味道有种特殊的敏锐感知。 哪怕现在隔了这样厚实的土层,她依然能清晰的闻到,来自地底下,那传来的浓厚血腥味。 她眉尖一蹙,斜睨正在收起短笛的燕夙修,“完了?” 燕夙修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想搭理这个拖自己下水的臭女人。 薄云朵对他的态度表示无所谓,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和草屑,扛着那杆狙击枪,大摇大摆就往坟堆那处走去。 燕夙修见状,连忙一把拽住她,“你干什么。” “打扫战场啊,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薄云朵理所当然的对他翻了个白眼。 “不会,绝无生还的可能。”燕夙修说的斩钉截铁。 “我不信。”薄云朵甩开燕夙修的手,继续往坟堆那边迈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半个活口都不想留给薄久夜。”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作为佣兵最要遵守的条例之一,不想哪天被人报复死,就必须斩草除根! “你……”燕夙修对她毫不犹豫的说不信任自己的话,感到莫名的气恼。 可转念一想,他像想到了什么似地,不由望着薄云朵离开的背影,解恨的哼哼一笑,“去吧去吧,待会可别哭。” 靠着原主的记忆,薄云朵驾轻就熟的踹掉了一块破墓碑,跳进了一只坟包里。 不比外面的伸手不见五指,坟包里面可是很宽敞,也很亮堂,里面摆放的全是一排排的书柜,柜子上成列摆放的,都是成千上百的卷宗! 薄云朵只是扫了这些卷宗一眼,然后继续埋头走向这坟包里通向外面的,四通八达的地道。 当走进一条地道时,在地道两壁上的火把映照下,她清楚的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不,应该说是一具具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的骷髅! 血腥,残酷,这已经不足以来形容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 但薄云朵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反倒专注的把视线投向了那一滩滩正在以肉眼客观的速度,渐渐露出白骨的血肉。 第四十九章 她又让太子伤自尊 但薄云朵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反倒专注的把视线投向了那一滩滩正在以肉眼可观的速度,渐渐露出白骨的血肉。 当看清那些血肉里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小东西时,薄云朵这才恍然大悟的眯了眯眼睛,“原来是行军蚁。” 行军蚁是个很可怕的存在,但凡所到之处,皆是尸骨累累,没有任何的活物。 “不想和他们一个下场,就给本宫快点出来!”本来还想看这女人哭鼻子的样子,却没想到下来之后,燕夙修就看到了某女人不但不害怕,反倒很有兴致的观察那些尸体的景象。 这让他大为光火,甚至还有点挫败。 好像什么东西在这个女人面前,都不会引起她什么情绪,天不怕地不怕的,令一个男人都觉得有些自尊心受挫。 尤其,还是刚刚在她面前露过怯,丢过脸的他。 “原来殿下会以音控兽?”薄云朵转过身,朝地道外走出去,狐疑的歪头瞧着燕夙修。 “是又怎样。”燕夙修扬了扬下巴,有点儿得意。 不过这会子他却忘记了,但凡知道他这个秘密的人,都该去见阎王,而不是在这显摆! 薄云朵撇了撇嘴,表现的很平静,一点都不惊讶和惊奇。 对于她这个都上过月球的现代人来讲,这根本就是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完全不值得一惊一乍。 现在要抓紧时间找她需要的东西,那才是她要考虑的—— 可燕夙修就不一样了,本来还以为可以就此挽回点男人的尊严,没想到她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无所谓的反应。 登时让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碍于男人那所谓的自尊心作祟,他这脾气却又发作不得,只得脸色难看的瞪着走来的薄云朵。 他咬牙切齿的冷哼,“知道了本宫的秘密,你该有什么样的下场,你知道吗。” 薄云朵走到了那一排排书架前,头也不回的轻笑,“太子殿下不也同样知道了我的秘密么。依我之见,咱们彼此彼此,与其在这再来一番你死我活的厮杀浪费时间,倒不如,在这找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薄久夜这个情报组织网罗的情报,可是上到四国所有达官贵胄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绿林侠客的所有秘密和底细,难道殿下就没有好奇的么。” 燕夙修一愣,一直都没注意过这些书架上的累累档案的他,这才把视线聚焦到了上面。 他有些不相信的瞥了一眼在书架上翻找什么的薄云朵,“四国所有人的底细和秘密,这怎么可能?” “殿下自己亲自验验货,不就知道了。”正握着一卷竹简的薄云朵转过身,将那卷竹简朝燕夙修一扔。 燕夙修伸手将扔来的竹简稳稳接到了手中,垂眸一看,竹简外面套着的封袋上面,字正方圆的,写的正是他燕夙修的大名。 - - - 题外话 - - - 看了最近的评论,嗯,可能很多人和介位勤劳的评论亲有一样的想法,所以我要在这说一下哈。 我们太子并不是个弱鸡男,只是还没到他翻身做主把歌唱的时候,其实后面几天的内容仔细看的话,乃们就会明白并不是太子弱,而是他从一开始都在让着某女……也可以称为这是一种变相宠。 其实我不想在这评论女主和男主谁更强,这种东西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表达他们之间的情感是个什么样的。 这两人吧,是亦友亦敌的那种感觉,今天她整他,明天他整她,惺惺相惜又咬牙切齿,套句俗话,就是打是亲骂是爱~ 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反正你们自己看,自己去体会~ 第五十章 这不识好歹的女人 燕夙修伸手将扔来的竹简稳稳接到了手中,垂眸一看,竹简外面套着的封袋上面,字正方圆的,写的正是他燕夙修的大名。 燕夙修毫不迟疑的将封袋抽掉,把竹简一点点的展开。 当看到竹简里面的内容时,他越看越震惊,瞳孔越缩越小。 最后轰得一声,竹简在他手里顷刻化成齑粉,“薄、久、夜。” 此时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几样竹简档案,薄云朵拿到手以后,便瞥了一眼一脸惊怒交加的燕夙修。 她悠然一笑,“殿下也不必如此恼怒,薄久夜不也同样,对殿下轻敌了么?你们也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 说完,她笑眯眯的就此离开了坟包暗道。 燕夙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这所谓的‘安慰’而轻松愉快起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直到她消失在暗道口,燕夙修这才满含戾气的重新拿出已经藏回了袖管里的那支短笛,再度吹奏起来。 重新回到孤坟外的薄云朵,侧耳听到了来自孤坟下的诡异笛音再度响起,垂眸看向了手里那几个竹简。 一抹恶劣的邪笑,一点点在她嘴角扩散,“诶呀呀,你的敌人似乎要越来越多了呢,薄久夜。” 没有在这荒山多做停留,薄云朵满载而归,回了自己破落小院。 但她刚才还挺高兴的样子,现在却早就不见,垮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她多少钱似地。 这不,刚一翻进自己的狗窝院子,她就没好气的转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后,皮笑肉不笑,“多谢殿下的护送,天儿也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宫歇了吧。” 本来她还以为那些情报档案可以拖住这个该死的妖孽,没想到她前脚刚走没多久,他后脚就一路跟随,并且还名其曰,要做什么狗屁的护花使者! 对于她的逐客令,燕夙修觉得倍儿没面子,尤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就这么跟着这个死女人来了这里,此女人不感激便罢,还如此的嫌弃自己。 他真是怎么想怎么郁闷窝火,“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居然敢……” “啊……你别过来……走开……走开……” 忽然,一阵压抑的呼喊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打断了燕夙修的怒斥。 燕夙修只是怔了一下,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薄云朵却像被踩到了尾巴的黑猫,猛地转过身,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处,浑身都是戾气的大步走了过去。 翻墙进院的地方还是老地方,三四棵开的正盛的老梅树当中,此番出去,必定要穿过这几棵老梅树。 当薄云朵火急火燎的刚一走出花海,脚步便急刹在了当前,两眼定定的,正看着小院里所发生的一切。 燕夙修紧随其后走出梅林,差点就要撞上堵在前面的薄云朵,本来还想数落几句,不过眼看薄云朵十分的不对劲,这才下意识将视线先顺着薄云朵发直的目光,看向了院中的情况。 第五十一章 弟弟被熊千金玷污 燕夙修紧随其后走出梅林,差点就要撞上堵在前面的薄云朵,本来还想数落几句,不过眼看薄云朵十分的不对劲,这才下意识将视线先顺着薄云朵发直的目光,看向了院中的情况。 看去的第一眼,就令他讶异的挑了挑眉,而第二眼时,眼神就渐渐的冷了起来。 但见小院中有一方残破的石桌,而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不胜羸弱小脸惨白的纤细少年,居然被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给硬生生的压在了那石桌上! 不仅仅如此,那女子还一个劲儿的扒着少年身上的衣服,行为粗鄙,简直令人瞠目发指—— 燕夙修不知道这少年还有这色胆包天的女子是谁,但是少年身上的那件衣裳,他却是认得的。 因为那正是,昨儿个在他的不夜城中时,薄云朵所穿的那一件。 关系好到穿同一件衣服,一点也不分男女是否有别…… 这样的认知,令燕夙修没来由的生了一股火气,不假思索的伸手就要去拽薄云朵,问她这个和她好到穿同一件衣服的小白脸,到底是谁。 不过他的手却伸的晚了一步,薄云朵已经先他一步闪身了出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她人就已经到了院中,并且一双手已经伸向压在少年身上意图不轨的胆大女子—— 但听喀嚓一声,那女子的脑袋,竟生生被她从正面扭向了背面! 这让燕夙修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一直背对着两人的色-女的模样,虽然眼球凸出的厉害,面目扭曲的可怕。 但燕夙修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熊晓晓?” 不光是他,薄云朵也立刻认了出来。 不过她没有想太多,顿时就把熊晓晓的尸体推到了地上,伸手去将惊慌失措的少年从桌面上拉了起来。 少年就像受惊的小鹿,身子不停的颤抖,小脸白纸一样,几乎可见肌肤下的青色血管,一张桃花似地浅粉嘴唇,被贝齿咬的死紧,已经隐约有殷红血丝咬出。 薄云朵心疼的安抚,伸手去触碰少年咬出血的唇,“乖,松口。” 少年当即一个激灵,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惊恐无神的两眼这才发现了薄云朵似地,紧咬嘴唇的牙齿果然听话的松了开,一声带着哽咽声的云云便唤了出来,并同时整个人都扑进了薄云朵的怀里。 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雇佣兵,薄云朵从来很少与人这样的亲近,就算是作为她前世丈夫的薄久夜,也一样很少这样的亲昵。 虽然这样的相亲相拥,很陌生也很不适应,但她并不讨厌,也不反感。 相反,此刻正在她怀里瑟瑟颤抖的大男孩儿,已经激起了她强烈的保护Y,“不哭,姐姐在这,没人再能伤你。” 将少年搂紧,她这样斩钉截铁充满力量的安慰。 而她的话似乎格外有令人安心的力量,少年果然渐渐停止了哽咽和颤栗,乖乖的呆在薄云朵的怀里,柔顺的点头。 第五十二章 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而她的话似乎格外有令人安心的力量,少年果然渐渐停止了哽咽和颤栗,乖乖的呆在薄云朵的怀里,柔顺的点头。 不远处看着这两人相拥的燕夙修,虽然从云朵话中终于知道了少年是谁。 不过他的眼神依然很冷,但他现在却在笑,“薄云朵,这你侬我侬的,也得看看时机吧。” 薄云朵闻声,眉尖一蹙,有些不满于燕夙修说话的口吻。 但燕夙修的话,却又像提醒了她似地,令她一直关注在怀里少年的目光,这才转向了刚才被自己干掉的那具女尸,目光转深,“笙寒,赶快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姐姐。” 熊晓晓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并且还如此恬不知耻的对自己弟弟不规矩,这……绝非巧合。 时值深夜,薄久夜还在书房整理一些书信,打算回复完最后一封密信之后,就回房休息安歇,不想,一道黑影翻窗而入,到了他的桌前。 他的反应非常的敏锐,当即就伸手将手边搁置在案的宝剑拔出剑鞘。 幸而这道黑影出声及时,“相爷,属下十一!” 闻声,薄久夜这才将宝剑推进剑鞘,同时抬眸,看向了桌前扑通跪地的来人,质问,“十一,你怎么来了。” 靳十一虎躯一震,叩首道:“相爷,我们的暗门,没……没了!” 噌的一声,薄久夜立马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厉色陡生,“没了?什么叫没了!” 靳十一整个人几乎都是匍匐在了地上,浑身颤栗不止,“回……相爷,属下也……不知,属下刚从外办差回来,去往暗门的时候,发现……发现整座无影山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什么……什么都烧没了,什么都烧没了啊相爷——” 薄久夜就像被晴天霹雳劈到了一样,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魂不守舍,“什……什么。”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声婉转温柔的女子妙音,随之响起,非常的急切,“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薄久夜顿时神色一凛,一脸的萧杀戾气,“什么事!” 门外的朝霞被薄久夜这声怒斥吓了一跳,深呼吸了一口,继续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来咱府上作客的熊小姐她……她在四妹的随云院里失踪了……” “什么叫在四妹的随云院里失踪了?就不知道派下人去找吗!”薄久夜立即抓住了自己夫人话中的重点,眉头深深皱起,语气不耐的斥责。 朝霞拿了帕子,擦着没有眼泪的眼角,哽咽委屈的回话,“妾身派人着实找了一个晚上,可怎么也找不着了,眼看这就要四更天了,要是熊小姐还未回去,府尹大人必定是要找来咱们府上的,到时交不出人……” “该死!”砰的一声,薄久夜抬手就将面前的红木雕花桌子给掀翻在地。 发泄完了之后,单手撑在了椅背上,胸口剧烈的起伏,他这才赤红着眼睛扫向了还跪在地上的靳十一。 第五十三章 好嫂嫂巧言诬陷她 他一张仙姿绰约的脸,生生扭曲狰狞的像个魔鬼,“带上杀门的人,两天之内,必须把这件事给本相查个水落石出!” 靳十一抱拳沉声应了一声是,迅速起身,翻出了后窗。 朝霞听到书房里的动静很大,她本想敲门询问,可是想到刚才自己丈夫的语气不好,一想便知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再加上自己现在这件,恐怕真是雪上加霜。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她自当是聪明的选择继续乖乖的站在了门外。 如果不出她意料之外的话……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拉开了,露出了薄久夜难看的脸,“走,上随云院。” 朝霞一脸担忧的随上走在前头的薄久夜,温柔劝说,“老爷您也别太气恼,虽晓晓是在四妹妹的院子里不见的,可到底并非定然是与四妹妹有任何的瓜葛,四妹妹这几日身子刚好些了,您见了她,可不许再像上回那般什么都还不清楚,就先动手了。” “在她的院子里不见了人,说与她没有任何的瓜葛?”薄久夜冷哼,脸色阴沉的可怕,脚下的步伐急切了不少。 朝霞紧随其后,欲言又止的微抿红唇,唇角缓缓上扬。 薄云朵是被粗鲁的踹门声惊醒的。 当她揉着朦胧惺忪的眼睛,扭头看到门外浩浩荡荡的人群时,吓得当即哆哆嗦嗦的从破榻上坐了起来。 她小脸发白,目光颤栗而不解的看向人群最前最中间的薄久夜,“大……大哥,这是……” 她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吓坏的小兔子,格外的惹人怜爱。 薄久夜目光一动,语气下意识的柔了几分,“熊小姐人呢。” 薄云朵眨了眨胆怯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呆傻,“晓晓小姐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四妹妹,你可就别再瞒着我们了,还不快将实情说了。” 朝霞将自己丈夫对薄云朵陡转的态度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做出一副关切焦急状,“眼看就要四更天了,熊小姐再不回去,府尹大人定是要来寻她的,嫂嫂知道你同熊小姐年龄相仿,还想在一起多聊些闺中趣事儿。可熊小姐一个府尹千金只身深夜还在我们薄家不归宿,这要是传出去,熊小姐闺誉终究是要有损的,这等于会害了她的,你可知道?” 未等薄云朵回话,薄久夜已然面色一变,眼神同语气陡转的冷厉,“混-账,还不快将她交出来!” 薄云朵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紧紧拽着挡在身前的薄被,脑袋不断的摇晃,“没有,真的没有,晓晓小姐真的已经回去了,大哥你要相信云朵……” “四妹妹,府里人都是瞧见的,熊小姐并没有走出你的院子,唉……嫂嫂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何苦还要继续瞒着呢?再说嫂嫂信你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小误会,而冷眼看熊小姐闺誉就此受……”朝霞说到这,恍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一脸惊愕的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歉然的看向薄云朵。 第五十四章 薄久夜怀疑她杀人 “四妹妹,府里人都是瞧见的,熊小姐并没有走出你的院子,唉……嫂嫂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何苦还要继续瞒着呢?再说嫂嫂信你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小误会,而冷眼看熊小姐闺誉就此受……”朝霞说到这,恍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一脸惊愕的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歉然的看向薄云朵。 薄久夜立刻抓住了朝霞这句话中的重点,拧眉发问,“什么误会。” 朝霞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时不时拿目光往薄云朵身上瞟,“其实……不过只是一件小事儿,老爷……不必挂怀。” “说。”薄久夜不耐的低喝一声。 朝霞浑身一颤,咬着红唇,泫然欲泣,目光愈发歉然的看向薄云朵,“抱,抱歉了四妹妹,这会子事情你们真的闹大了,嫂嫂没法子再替你隐瞒了……” 说着,朝霞侧过身,面向了身边的薄久夜就跪了下去,有些难以启齿的哽咽道:“老爷,这也都怪妾身,都是妾身自以为虽然笙寒是您的继弟,可到底如今也是咱薄家的小七爷,熊小姐是金枝玉叶,却也总不能逼迫我们笙寒硬给她做低-贱的侍郎,为了大家的名声,所以妾身才瞒着您,屡屡拒绝熊小姐的心意,许是真的恼了熊小姐,这才……才令熊小姐心头不虞,继而屡次三番的开始对笙寒动起了手脚……” 说到这,眼看薄久夜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朝霞眼底闪过一抹快意。 人是忙扑了过去,抱住了薄久夜的双腿,她眼泪婆娑的哀求,“都是妾身处理的不是,都是妾身不好,老爷您莫要怪四妹妹,笙寒毕竟是四妹妹的亲弟弟,备受此等的羞-辱和委屈,换做妾身,妾身也是不喜的……” 一席话,朝霞说的含糊其词,可薄久夜却听得恍然大悟。 一瞬间,他看薄云朵的眼神,都变得阴冷起来,“说,你到底把熊小姐怎么了!” 薄云朵视线薄凉的瞥了一眼抱着薄久夜大腿哭的梨花带雨的朝霞一眼。 遂,她一脸落寞的垂下双睫,“大哥这般兴师问罪,必定是信了云朵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也是信了云朵会做出有损薄家和大哥声望的寡义小人……原来云朵在大哥心里,云朵是如此的罪大恶极。既如此,为什么大哥还会对云朵……” 说到这,后面的话薄云朵都没有再说,而是抬起低垂的眉眼,哀伤的看向了薄久夜。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一眼,却饱含了太多的千言万语。 薄久夜一愣,在她这一眼当中,仿佛被醍醐灌顶。 悉数的以往记忆全都在脑海中涌现,这个在他眼里的蠢女人为他所做的一切记忆…… 没有感动,没有怜惜,更没有心动。 但薄久夜却没有再继续逼问薄云朵,“四妹,但愿你不会令大哥失望。” 言罢,一转身,对跟随而来的侍卫家丁一挥广袖,“搜,给本相掘地三尺,也要将熊小姐找出来!” 第五十五章 与好嫂嫂唇枪舌战 但薄久夜却没有再继续逼问薄云朵,“四妹,但愿你不会令大哥失望。” 言罢,一转身,对跟随而来的侍卫家丁一挥广袖,“搜,给本相掘地三尺,也要将熊小姐找出来!” 侍卫家丁们齐声应是,举着火把操着家伙,开始在小小的破落院子里,实行起地毯式的搜索。 堵在薄云朵房门前的人都散了,薄久夜背身站到了房门口外。 现在,独独还剩下跪在地上不起的朝霞,和坐在榻上,正玩味的欣赏着朝霞此刻表情的薄云朵。 “很失望吧?”薄云朵咯咯一笑,小手撑起下巴,仗着所处位置,居高临下的瞧着朝霞,“一次两次,自己的完美计策,都败在了自己丈夫对我这个好妹妹的信任上。” 是,他薄久夜可以对她薄云朵无情无义,可以讨厌,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有一点,他对她的信任,是绝对的毋庸置疑。 可惜,这份信任并非来自她薄云朵曾经做的那些愚蠢的傻事,而是来自于他薄久夜对自己的自负,对他自己的魅力,以及他在薄云朵心中分量的过度自信—— 他觉得,痴心一片的她,就是任他摆布利用,搓圆捏扁的可怜虫! 试问这样的傻女人,他会认为有背叛他的可能么? 当然,这个真相原因啊,她薄云朵,是不会告诉她这位好嫂嫂的…… 恍惚中的朝霞被惊醒,看到薄云朵此刻得意而讥诮的样子,眼里火光腾起。 但她并没有发火,而是捏紧了双拳,面上忧虑不减,“四妹既然知晓相公对你的百般信任,那四妹呐,你可不要令相公对你失望啊……” “多谢嫂嫂美意提点,妹妹自当谨记于心。”薄云朵挑眉。 相公,呵呵……通常只有毫无信心的女人,才会刻意在别人面前,刻意的提醒。 哎呀呀,我的好嫂嫂,你可露出弱点了呢…… 彼时,这素来冷清僻静的随云院热闹了起来,看热闹的人,自然少不了。 譬如与随云院仅差一条小湖一座梅园相隔的云想花裳楼外,正有一位美人儿翘首观望随云院中的动静。 清丽纯净的容貌,配上此刻容光焕发的笑容,她简直正如这夜晚的月色下,静静初绽的白莲花。 “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宫这会子云惜小姐这里,总算是懂了。” 一声清越不羁的男子声音,忽而在空旷的小湖上响起。 正站在小湖前翘首观望随云院动静的薄云惜被惊的呀了一声,脚下倒退了一步,不想,背后却撞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她几乎下意识的扭头望去,那原本又惊又怒的表情,在看清身后之人的相貌模样时,瞬息退了个一干二净,全全被惊喜之色取而代之,“太子殿下!” 燕夙修赏花一般,目光爱怜的落在撞进自己怀中的薄云惜,“云惜小姐,你瘦了,但是,却更美了。” 第五十六章 太子与薄云惜夜会 燕夙修赏花一般,目光爱怜的落在撞进自己怀中的薄云惜,“云惜小姐,你瘦了,但是,却更美了。” 薄云惜为他关切的一个你瘦了而动容的眼眶泛红,更为他的一句却更美了,而心动的不能自已。 她一时竟忘乎所以的这样倒在燕夙修怀里,不愿起身,“殿下……” 燕夙修伸出双手,要圈紧薄云惜的意思,可是手到薄云惜身边时,他却犹豫了一下。 最终,拥抱却成了推开,“抱歉,本宫逾矩了,既然云惜小姐没事了,那本宫也就放心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殿下——”薄云惜连忙焦急的喊住,神情充满了期待和欣喜,“您……是专程来探望云惜的?” 燕夙修眼睛眨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回话,声线格外的温柔,“听闻云惜小姐得了风寒,本宫实在碍不住忧思,便想前来悄悄探望一眼,不想云惜小姐还未睡下,一时心情高涨,这才现身惊扰了小姐,本宫真是失礼的很,本宫现在就走,还请小姐莫要害怕。” 眼见燕夙修说走就走,被燕夙修一番话已经说的惊喜交加的薄云惜再也忍受不住,忙提裙小跑几步追上。 展开双臂从背后一把圈住了燕夙修的窄腰,她将他牢牢抱住,“殿下别走,别走!” 燕夙修被迫停住了脚下的步伐,垂下蝶翅般的长睫,视线冷冷的俯视薄云惜圈在自己腰上的白嫩双手。 他面无表情,可声音依旧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云惜小姐,不要这样,若是被旁人瞧见了,定要坏了你的闺誉的,再说……你的宰相哥哥,也定要不高兴的。” 薄云惜脸上一热,近些天因为风寒折磨而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嫣然的红晕。 她的脸颊贪婪的贴在燕夙修宽厚的背上,双手箍的越发紧了,“没……没关系,云惜喜……喜欢殿下,就算哥哥反对,云惜也不会放弃殿下!” “是么。”燕夙修嘴角一翘,脸上已有厌色。 抬起双手伸向薄云惜圈在自己腰上的小手,紧紧的抓了住,他轻叹一声,“可薄相位高权重,本宫又是个没有实权的废物太子,本宫实在是无能配得上云惜小姐,唉……还是让本宫静静看着小姐就好。” 说完,狠心的扯开薄云惜圈在腰上的双手,像是多呆一会儿就会后悔似地,他快步的隐没进夜色中,匆匆离去。 “殿……殿下。”薄云惜想要去追,可碍于生了一双三寸金莲,根本就走不快。 加之大病初愈,脚下一个无力,她便软倒到了地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人多就是力量大,何况随云院本就巴掌大的地方,短短的一盏茶工夫,就已经被薄久夜带来的侍卫和家丁,给翻了个底朝天。 “相爷……”宁管家卑躬屈膝的到了薄久夜跟前,却是拿眼悄悄的瞥向了站在薄久夜身侧的朝霞身上。 第五十七章 搜查结果出乎意料 “相爷……”宁管家卑躬屈膝的到了薄久夜跟前,却是拿眼悄悄的瞥向了站在薄久夜身侧的朝霞身上。 搜查的时间花费的不长,但对今夜遭遇太多的薄久夜而言,无疑是个折磨。 他仅有的耐心,已经要消磨殆尽,“说!” 管家浑身的肥肉一颤,忙把视线从朝霞身上收回,“回,回相爷,什……什么都没有。” “什么!” 薄久夜还没发话,他身边的朝霞却脱口惊愕的大叫一声。 感觉到薄久夜视线正锐利朝自己看了过来,朝霞忙掩住惊色。 她赶紧换上一脸的喜色,望向了薄云朵,眼底却毫无喜意,而是不解和怨毒,“好妹妹,你果然没有辜负老爷和嫂嫂的信任,只是嫂嫂真的不明白,既然没人瞧见熊小姐从随云院出去,而随云院又找不到熊小姐人,难道说……这熊小姐莫不是神仙鬼怪不成?不然,哪里有这等奇术,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薄久夜因为朝霞这个疑惑,心思又立刻回到了薄云朵的身上。 他的眼神犀利如刀,“四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在瞒着大哥。” 云朵摇了摇头,被薄久夜的眼神凌迟的凄然苦笑,“云朵真的没有,因为晓晓贪玩,弄破了衣裙,只好将就穿着云朵上回穿过的那件丫鬟衣服,早早就嚷着要回熊家去了……” “丫鬟?”薄久夜眸光一动,侧目看向了站在旁侧的一干下人,“你们有没有在今天晚上,看到有丫鬟出没过随云院?” 众人勾着头,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朝霞那里瞟。 朝霞见这些下人当着薄久夜的面,众目睽睽的朝自己看过来,分明就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强忍恼意,她厉声呵斥,“老爷在问你们话,都犹犹豫豫面面相觑的做什么,还不快答!” 薄久夜沉下脸,目光冰冷的斜睨朝霞一眼,又朝下人们冷哼,“是不是本相许久未管家了,都让你们忘了主子是谁了。” 下人们浑身一个哆嗦,都跪了下去,“奴才奴婢不敢,相爷息怒,息怒啊——我们看见了,确实看见有个小丫鬟从随云院出去了!可这丫鬟的模样,因为天太黑,我们却是没有看清啊相爷——“ 朝霞脸色有点发白,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看过自己。 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她唯恐再露出马脚,便抿紧了嘴,再也没有多话。 只是她怨毒的眼神却没有放过薄云朵,用新的审视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薄云朵。 她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木讷可欺的薄云朵,现在竟突然变得如此伶俐,演技好的更是令人乍舌,这样的三番两次都没能结果了这个贱-人,反倒自己惹了一身的臊! “好了。”得到下人们众口一词的这番回答,薄久夜不耐的一挥手,复抬手揉起了眉心,“都给本相滚!” - - - 题外话 - - - 八月最后一天,谢谢各位亲的打赏月票,以及坚持不懈的咖啡和评论,你们的心意我懂~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第五十八章 与太子联手平闹剧 “好了。”得到下人们众口一词的这番回答,薄久夜不耐的一挥手,复抬手揉起了眉心,“都给本相滚!” 下人们赶紧连滚带爬战战兢兢的都退了下去。 “管家。”薄久夜对站在自己另一旁的胖管家一招手,“去,把新到的云锦拨给四小姐和七少爷做几件新衣裳,再让大厨房炖点参汤过来,给四小姐和七少爷压压惊。” 宁管家愣了愣,偷偷瞥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的夫人朝霞一眼,眼中精光闪动几下,应是退了下去。 “云朵,你好生养着,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管家提,跟大哥说也可以,知道么?”返身重新走回屋子,到薄云朵身前,薄久夜又温和的微笑,抬手爱怜的揉了揉薄云朵的发顶,看起来当真就是个时刻关心着云朵这个好妹妹身体的好大哥。 薄云朵感动的乖乖点头,眼眶泛红的仰视于他,“云朵谢谢大哥,大哥真好……” “小傻瓜。”薄久夜莞尔微笑,大手为云朵拭掉了眼角的晶莹。 两个人这样的相处画面,明明只是小小的举止动作,可在外人看来,怎么都漂浮着一种很不寻常的暧-昧氛围,令人遐想,也令人……刺目。 朝霞现在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由白到青,又由青到白,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丈夫和薄云朵,眼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牙齿几乎快把嘴唇咬破。 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令她难忍惶恐之色。 她的丈夫从来没有这样当着她的面跟薄云朵这个小贱-人如此亲昵过,从来没有! 而繁茂的梅林处,一直关注这方动向的一双碧青眼睛,透过云朵屋子那扇残破的窗,将云朵与薄久夜这幕互动的画面,清楚的倒映进了眼底。 丝丝缕缕的冷霜,渐渐染满了这妖冶的瞳孔。 最后嘱咐几句后,薄久夜便离开了,朝霞恶狠狠的剜了云朵一眼,小心翼翼的尾随薄久夜而去。 这场雷声大雨点儿小的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薄云朵目送这两夫妻离去的背影,小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那薄久夜刚刚碰触过的眼角,眼波流转,神思飘远。 虽然赏赐东西,不过只是薄久夜的举手之劳,可云锦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千金都难买的极品锦缎,通常只有宫里头能排得上号的妃子才能穿得起,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用的! 薄久夜这样出奇的大方,要说不惹人生疑,这怎么可能? “人都走远了,还一副深情款款望穿秋水的样子,可惜了了,薄相是欣赏不到了。”从梅林中走出的燕夙修,就像没骨头一样,懒懒的倚靠在了门框上,双手环抱,皮笑肉不笑的斜睨着榻上的薄云朵。 薄云朵回神,对燕夙修带刺的话皱了皱眉。 但她懒得追问,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做,“难为殿下堂堂一个太子去藏匿尸体,云朵真是感激不尽。” 第五十九章 她是坐怀不乱女君子 但她懒得追问,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做,“难为殿下堂堂一个太子去藏匿尸体,云朵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她转头对也走到了自己门前的少年嫣然一笑,“笙寒,去把姐姐昨儿个买给你的笔墨纸砚拿来。” 玉笙寒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怯生生转眼,去看了身边的燕夙修几眼,眼里写满了警惕。 他这些小动作虽小,却做的光明正大,薄云朵自然看的分明,知道这大男孩是不放心自己和燕夙修单独呆在一块儿。 晒然一笑,她即刻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怕,别看这个大哥哥长得妖里妖气,就像书里写的专勾人的吃-人妖精,可姐姐是谁啊,姐姐可是坐怀不乱的女君子,岂会被他一个小小的妖孽迷惑了?所以呢,笙寒尽管放心去吧,姐姐不会有事的。” 一番话被她说的趣意横生,竟把笙寒这个向来胆怯,甚至连话都不敢不会多说两句的少年,给惹得抿嘴笑了起来,虽然笑容很小,但却很好看。 不管是现在,还是薄云朵记忆里以前的这个弟弟,从来就没有笑过,而今这下子被自己逗笑了。 薄云朵真是忍不住高兴的凑上前在少年白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哎呀,我们笙寒笑起来真好看!” 玉笙寒一呆,眼睛睁得大大的,愈发的多了几分呆萌的可爱。 “薄云朵!”燕夙修的脸色已经跟锅底灰有的一拼了,怒不可遏的低吼一声。 薄云朵被吼的一脸莫名其妙,扭头发现燕夙修锅底灰一样的脸色。 她又是更加的奇怪,又是忍不住的好笑,“怎么,太子殿下原来有钻锅灶的癖好?” “你!”燕夙修气的当即从门框上收起自己那把懒骨头,笔直的站好,大步流星的就朝榻上的薄云朵走去,伸手扣住薄云朵单薄的肩膀,将本来面对着笙寒的云朵,硬生生的给扳了过来,面向了他。 他的黑脸俯下,逼近她的脸,“知道你今天惹火了本宫几次么,小东西。” 俩人靠的实在太近,薄云朵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喷薄到自己脸上的气息,又烫又有种蛊惑人心的异香。 她极为不适的蹙了蹙眉,脑袋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表情则是一脸无辜,“咦,我有吗?” 眼看燕夙修又要发动第二波怒火,云朵这回当先失笑,“殿下可莫要玩笑,我可是个民女,哪里敢惹恼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您?还有,殿下就不能别用那么肉麻又不符合实际的称呼来称谓民女,在民女眼里,民女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还真就没有什么太小的东西,至少民女的眼睛比殿下大,脸也不比殿下小,这……” 说到这,她的目光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燕夙修平坦的胸膛,笑眯了双眼。 “……”燕夙修无语到了极点。 第六十章 在太子面前卖弄风骚 “……”燕夙修无语到了极点。 他不想争论什么大小问题,他现在就只知道她薄云朵这个臭女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自己做的事不肯承认便罢,居然还比什么…… 想到这,咱倍感无语的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就鬼使神差了,目光不自禁的就看向了薄云朵的双…… 两人靠的实在太近,对方有一点小动作,哪怕只是一个小眼神,这方都能看的个一清二楚。 而看清燕夙修的视线正看向自己胸口的薄云朵,连忙故作羞涩的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嗔怪的斜睇燕夙修,另一只小手则捏起兰花指,极为风-骚的往燕夙修脑门子上一戳,“矮油~殿下好讨厌呐~” 燕夙修浑身一个哆嗦,汗毛倒竖,见鬼似地忙自动的后退两步。 薄云朵被燕夙修这样的反应惹得哈哈大笑。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打闹,似乎完全就没有发现,站在一侧的孱弱少年那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双眼,此刻是何其的深幽阴暗。 甚至直到少年离开了屋子,两人都没有看见。 不一会儿的工夫,少年很快的将一份崭新的文房四宝拿回屋子时,薄云朵和燕夙修这才默契的停止了嬉闹。 燕夙修是一肚子的怒火本无处发泄,搞不懂怎么就因为云朵老不正经的嬉戏,反倒莫名的就泄了去了。 抬手揉着太阳穴,他的视线只得看向下榻正走向了屋里那张破桌的薄云朵,无奈言归正传,“原本你可以好好的利用熊晓晓的尸体,对背后陷害你的薄云惜倒打一耙,为什么不做,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少有人让他看不懂,而且他本以为她薄云朵很好懂,结果现在他却发现,这个小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面那般纯粹简单,把他弄得都有些糊涂了。 走到了桌边的薄云朵伸手接过笙寒乖巧递过来的狼毫毛笔,执笔静候着笙寒磨出墨汁。 她挑眉勾唇,“呵,薄云惜……一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跳蚤,有那个资格让本姑奶奶费心去除么。” 燕夙修嘴角微微抽了抽,对这个女人的狂妄程度,再度刷新了新的标准,“那你到底想怎么做。” 不怪他好奇,是这个小女人,主动的挑起了他的好奇欲! 蘸墨,提笔,薄云朵开始在桌上展开的白纸上,银钩铁画。 她的笑容狷狂,邪肆恶劣,口吻比刚才的只大不小,“姑奶奶要么不玩,要玩,就玩大的!” 眼看就要到达主院霞光轩了,走在朝霞前面的薄久夜忽称还有要事要做,便头也不回的与霞光轩擦肩而过,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老爷切勿过度操劳,定要当心……”朝霞依然贤妻良母,一派娴静温婉的去提醒自己的丈夫,可话说到一半,见丈夫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关切而如往常那般停留而是径直的走了,一时尴尬的僵在原地。 许久,她才怅然若失的道出后半句,“身子。” 第六十一章 薄家宅邸惊现浮尸 “老爷切勿过度操劳,定要当心……”朝霞依然贤妻良母,一派娴静温婉的去提醒自己的丈夫,可话说到一半,见丈夫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关切而如往常那般停留而是径直的走了,一时尴尬的僵在原地。 许久,她才怅然若失的道出后半句,“身子。” “夫人,这化雪的天儿最是冷了,还是早些进屋吧。”尾随其后的容嬷嬷,贴心的上前为朝霞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狐裘大氅,出声劝说。 “嬷嬷……”朝霞忍不住委屈的红了眼眶,身子颓然的靠在了红漆廊柱上,“老爷从未如此冷落过我,从未……” 言及此,朝霞脸色陡然一寒,扶在廊柱上的手,五指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木柱中,涂抹凤仙汁蔻丹的指甲,齐齐断裂,“都是那个贱-人,贱-人!” 容嬷嬷心疼的赶紧拨下朝霞的那只手,仔仔细细的观看一番。 见指甲虽断,却并没有伤及指甲肉,容嬷嬷这才舒了一口气,不由得握紧了朝霞这保养得当的纤纤玉手,“夫人生气归生气,可为了一个贱-胚子而气恼的伤了自己,这多不值当?” “还是嬷嬷最心疼我,若是老爷有嬷嬷对霞儿的一半心疼,霞儿何苦还会如此的恼羞成怒?”朝霞面有戚戚焉,睫毛上沾了晶莹,也不知是落在其上的雪花融化的水珠,还是她眼眶泛出的泪珠。 “夫人别难过,相爷不是不关心夫人,只是一时狐媚子的手段蒙蔽了双眼而已。”容嬷嬷拿起丝绢,轻柔的给朝霞拭着睫毛上的晶莹。 闻言,朝霞被雾气朦胧的双眼,顿时犹如拨云见日,微微发起了光亮。 她激动的手反握住了容嬷嬷粗糙的老手,“对,嬷嬷的说得对,说得对。” 顿了顿,朝霞双眼微微眯起,“熊晓晓真是人如其名,笨的像头狗熊一样。哼,明明上一次眠儿的两个丫鬟只是踢了几脚玉笙寒,就被薄云朵那个贱-人给杀了,而今吃了狐尾散,只想非礼玉笙寒那个贱-种的熊晓晓,我就不信她薄云朵真的会安然放熊晓晓离开,去,知会五小姐一声,这件事情过于离奇,让她一定给我弄清楚了!” 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过后,薄家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安宁,平平静静的又过去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清晨的一声刺耳的尖叫,将这幅宁和的景象撕裂。 很快,在尖叫声过后,那发出尖叫声来源的地方,已经聚集起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从时刻防卫府中安全的侍卫,再到早起忙碌的下人,最后,便是闻讯赶来的主子们。 当薄久夜这个一家之主匆匆赶到时,围拢在凌波湖两岸的人群,早已经炸开了锅。 “哎呀,这尸体也不知道泡了多少天了,你瞅瞅那皮肤,比纸都还白啊——” “可不,多可怜呐,身上都结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淹死的,还是给湖水冻死的呢!” 第六十二章 熊晓晓横死湖水中 “哎呀,这尸体也不知道泡了多少天了,你瞅瞅那皮肤,比纸都还白啊——” “可不,多可怜呐,身上都结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淹死的,还是给湖水冻死的呢!” “这还真的多亏湖水够冷,你们瞧瞧,这女尸可一点儿都没烂掉呢,看那脸,模样还清楚的很呢!” “嘶……说到这具女尸的脸,诶诶,你们觉得这人有没有很眼熟啊?” “眼熟,确实眼熟!可府里边儿,好像没有这样的一个小丫鬟吧?” “什么丫鬟,你们看仔细点,那不是前几天失踪了的熊千金吗!” “哎呀,还真是——” 听到沸腾的议论声讨论到了这里,薄久夜眼皮子一跳,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急切的拨开了围拢的人群,直朝人群围拢的中心挤了进去。 当看到人群中心的空地上,正摆放着一具女尸,他的视线便直往那女尸惨白的脸看去。 只一眼,薄久夜就认出了是谁,脸色攸的沉了下去,双眸寒光毕露。 原本嘈杂的人群在看到薄久夜这个家主出现的时候,都纷纷默契的闭上了嘴,并且秉持起恭敬的姿态,直往周遭退了开。 正因为人群都退开了,无人再像刚才那般挡住,才让紧随其后姗姗来迟的女眷公子们刚一到场,就一眼看到地上的那具女尸。 登时,胆小的千金小姐们,尖叫的尖叫,扭身跑开的跑开。 甚至还有过于怯懦的,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薄久夜看到这幅场面,便厉声对周遭的侍卫和下人呵斥,“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把小姐们送回各家院子!” 侍卫和下人们忙卑躬屈膝的一边请罪,一边赶紧执行家主吩咐,将吓得不轻的小姐们都往各家的院子护送回去。 这一时间,人潮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 徒留下来的,也就只剩下了怎么都不走的当家主母朝霞和薄云惜两个女眷。 还有的,也就是一些薄家的公子爷们,有主家的,也有旁支的。 朝霞与薄云惜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的同露一抹微笑过后,然后两人就伤心的啜泣起来。 “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呐,好端端的晓晓,怎么就……怎么就如此横死了呢?”薄云惜已经泪流满面,似乎因为过度伤心,虽眼巴巴的望向了那具女尸想要靠过去,可怎么也迈不开发软的双腿,反倒因为腿软,而被身边的朝霞搀扶着。 “五妹妹快别伤心了,你身子才刚好,可使不得如此难过的呀——”朝霞语重心长的劝慰安抚,可自己也忍不住眼眶发红,声音颤抖,“你只管放心,有你大哥在这,定不会让熊小姐枉死,定会给予熊小姐一个公道的。” 听到这话,拿着帕子抹泪的薄云惜顿时双眼一亮,然后一把推开了朝霞,踉踉跄跄的往薄久夜跑去,最后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幸好薄久夜眼疾手快的一把搀扶了住,这才没让她难堪的摔到地上。 - - - 题外话 - - - 关于上架问题呢,已经敲定是在这个月十二号,再耐心等几天哈。 既然提到了,那么我还是先说一声,有能力看正版的还是尽量看正版吧,不说别的,就单说订阅成绩,就会直接取决于这个文会多少字数完结。 如果你看盗版我也看盗版,文的订阅肯定上不去,那么要靠稿费吃饭的作者,肯定是要匆匆完结的,届时,就真的不要说作者任性不认真,其实也是现实生活所迫的,不是每个作者都那么富有~ 看盗版总以为自己占到了多大便宜,其实并不是,很有可能就会损失一个心爱的作品。 话就说到这个份上,真心喜欢就请看正版,如果想便宜些,我是建议可以把会员等级升的高一点,这样一本看下来,真的划算很多。 没能力的自然不强求~ 第六十三章 对薄久夜投怀送抱 幸好薄久夜眼疾手快的一把搀扶了住,这才没让她难堪的摔到地上。 不过,薄云惜她却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在意自己,而是连忙一把拽住了薄久夜的袖子,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期期艾艾的哀求,“哥哥,您一定要查清这件事,一定要给晓晓一个公道啊——晓晓如此机灵敏慧的女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落水身亡了呢!” “放心,这件事情,哥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薄久夜安抚的拍了拍薄云惜紧拽自己袖子的手,一脸严谨,眸色幽暗。 一个京都府尹的千金在他一朝丞相的府中落水身亡,与薄家有着不可避免的干系,他身为薄家家主,怎么可能不去查清此事? 何况,京都府尹熊万一的官职虽小,可大燕京都不比别处,这京都里的府台,自然也不是其它地方的府台可比的。 这要是不给熊万一一个交代,还真不知道会和他闹出什么乱子来。 “五妹妹快别伤心了,你瞧你大哥都给你保证了,就一定会弄清此事的。”朝霞眼中闪过一抹不善的光芒,脸上带着宽和的微笑,走到了薄久夜与薄云惜的身边。 她又将薄云惜贴心的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又是擦泪,又是安抚。 薄云惜被朝霞的如此举动,弄得眸光微闪了几下,不过并没有抵抗,乖顺的靠在朝霞怀里。 她伤心的啜泣,“云惜知道了,可云惜就是不明白啊,为什么晓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莫名的溺死了呢,之前听下人们说,四妹妹前些天的晚上,不是说了晓晓已经安然的离开了我们薄家么,现在怎么会……” “五妹妹奇怪的是啊,姐姐我也不明白的很呢,怎么晓晓无缘无故的,就死在了这凌波湖里呢。”薄云朵伸着懒腰,仪态慵懒的走过凌波湖上架起的汉白玉石桥,到了几人身后。 众人正闻言转身看她,不料她突然像个受惊的小麋鹿一般,惊恐的看着地上的熊晓晓尸体呀了一声。 然后她就浑身颤栗的躲到了薄久夜怀抱里,“大哥……晓晓的死相好可怕,云朵好害怕呀……” 作为一个杀手,杀的人早已经不计其数,所以薄久夜看着扑进了自己怀里的薄云朵,有些纳闷不解,以前早就杀人杀到麻木的薄云朵可从来不会这样。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般小鸟依人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薄云朵,确实足够惹人怜爱,足够激发一个男人天生的保护yu。 于是,他没有继续多想,伸出自己的手,就安慰的拍起了薄云朵的背,“别怕,有大哥在这。” 一旁的朝霞看到这情形,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立刻松了怀里的薄云惜,朝霞强挤出一抹温和的笑靥,朝薄云朵迈步过去,“四妹妹,你……” - - - 题外话 - - - 唔,开学快乐~ 能有机会享受青春,就尽量享受吧孩子们,学校会是今后很宝贵的青春回忆,酸甜苦辣都好,少做低头族玩手机,等到了咱这年纪,就知道虚度青春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最近网上一直在说学生被网络诈骗一事,挺心酸的,因为我也是和那些学生一样的农民出生,所以能感同身受。 不出社会的学生们太天真纯良,所以还是要长个心眼,多看看社会新闻,迟早要出社会的,可不要一直只知死读书,看偶像剧追星~ 心灵鸡汤干完,还得说说男主就要开始开挂了哟~ 第六十四章 云朵成为薄家公敌 立刻松了怀里的薄云惜,朝霞强挤出一抹温和的笑靥,朝薄云朵迈步过去,“四妹妹,你……” 薄云惜伸手一把抓住了朝霞,暗暗对朝霞摇了摇头。 旋即她扭过头,泪流满面的望向薄久夜怀中的薄云朵,“四姐姐,云惜只想知道,前些天的晚上,你当真是亲眼瞧见晓晓安然离开的么?” 听到薄云惜这样的提问,薄久夜安抚薄云朵的动作一顿,似想到了什么似地,双眼一眯,怀疑的目光便落到了薄云朵的头顶上。 这个女人,既有杀人动机,也有杀人能力,而且尸体出现的地点,又是与随云院不远的凌波湖,真是…… 令人不得不怀疑。 薄云朵勾着头,贴在了薄久夜的胸膛上,姿态就像在静心的倾听着薄久夜胸腔里的心跳,没人能看得见,她此刻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只听她的声音怯怯软软的,“我也只是目送晓晓小姐离开,晓晓小姐怜惜我身子有伤,便没有让我送的太远,但确实亲眼看见晓晓小姐已经过了石桥,正往妹妹你们对岸那方去了的。” 薄云惜一愣,又落了泪,眼底涌起的恼恨被泪水所挡,“晓晓怎么,怎么会往我们那方去呢?妹妹那边都是姐妹兄弟居住的地儿,哪有通向府外的路可走……” 这个贱-人,居然敢把矛头直接对向了她! “是啊,这是姐姐所一直想不明白的呢……”薄云朵顺口就接下了薄云惜的话。 薄久夜蹙了蹙眉,对薄云朵的话没说相不相信,只是这目光,下意识的就往站在一边还留在这里凑热闹的几个薄家公子爷看了过去。 几位公子爷收到薄久夜这意味不明的目光,登时就像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原本温顺安静的他们,立刻就开始一一炸了毛。 “诶,我说薄云朵,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大晚上的,她熊晓晓一个姑娘家不赶紧出我们薄家回熊家去,怎么还可能往我们那边的院子而去,知不知道你说这话,是要抹黑人名声的?” 这当先跳出来说话的,是薄家的二老爷,薄久夜同父异母之弟,薄久炎。 真是人如其名,脾气真身一点就着,唯恐不站出来说道两句,自己就要被薄云朵陷害,而背上害死府尹千金的罪名。 所谓有一就有二,当薄久炎跳出来之后,六爷薄久傲也跟着跳了出来,因为年纪小,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又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爷。 所以他说话比薄久炎更加的刻薄傲气,“二哥说得对,我看你这个继女,就是居心不良,信口胡诌的想要暗害我们兄弟姐妹几个!” 说到这,薄久傲气呼呼的转眼看向薄久夜,“大哥,您万不可信一个过继过来的贱-人,而不信你的兄弟啊——” 薄云惜同朝霞看到这情形,纷纷对薄云朵投去看蠢货一样的目光,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第六十五章 太子怎么又来薄家了 薄云惜同朝霞看到这情形,纷纷对薄云朵投去看蠢货一样的目光,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惹谁不好,偏要连带惹上这几个不好惹的主,你薄云朵还真是蠢到了极点! 薄久夜并没有理会自己二弟和六弟的话,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两人中间,一直都没说话的,长得素雅美丽的男子身上,“三弟,你看出什么来了。” 众人听言,这会子统统把视线,也同样落在了该男子身上,几乎全都登时全都露出了信任的目光。 但唯独薄云朵,是不一样的警惕眼神。 薄云朵从脑海的记忆里,已经搜寻到了该男子的资料。 这男子可不是别人,正是薄久夜同父同母的真正亲兄弟,薄久阑。 而之所以薄久夜会对这个亲弟弟发言,所有人一看到薄久阑,又都露出了信任的表情,就是因为薄久阑身负一个特殊的职业—— 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管的都是皇亲贵族里,或是牵涉到国家大事的大案要案,属于皇帝手下的直隶衙门。 薄久阑向来少言寡语,但是却是个办案奇才,为人又刚正不阿,不然也不会刚进大理寺一年,就被皇帝破格提拔,委以重用。 不管是这个人的身份,还是同薄久夜之间的关系,都令薄云朵不得不起了警惕之心。 原本安静几乎要被人遗忘的薄久阑,就像刚回魂的木偶人一样,面无表情的回薄久夜的话,“大哥,你身为一品宰相,应当没忘大理寺的吏治制度吧。” 薄久夜一怔,旋即哈哈一笑,“三弟你真是刚正严谨的过了头了,大哥可没有让你办这起案子,大哥只是想让你提些建议,真是没办法,谁让在这里的,就只有三弟你有这份别人所没有的洞察能力呢。” “抱歉大哥,阑的职责所在,是为皇帝陛下办事。”薄久阑不假思索的,直接就开口拒绝。 还窝在薄久夜怀里的薄云朵看着这俩兄弟客气的对话,清楚的感觉到了薄久夜搁在她背上的手在刚才握紧了一下,不由心思电转,生了兴趣。 看来,这两个亲兄弟,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兄友弟恭呢…… 一时间,这周遭的氛围,就因为薄久阑这句话,而静默了下来。 直到一声很不合时宜的声音陡然响起,才打破了这诡异的静默,“阑少卿,别这么恪守陈规死板硬套嘛,到底都是自家事,用自己的能力管一管又怎么了?真是的。” 薄云朵嘴角抖了两抖,这懒洋洋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果不其然同其余人循声望去,就见太子燕夙修正被管家客客气气的迎了过来。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家伙还真是悠哉,怎么哪哪都有他? 现在倒好了,进薄家估计比进他自己的东宫都要勤快了! 不就是昨晚没告诉他她的计划么,用得着劳烦他太子殿下如此兴师动众,非得来薄家一观才肯罢休? 简直是无聊! 第六十六章 太子给薄久夜难堪 不就是昨晚没告诉他她的计划么,用得着劳烦他太子殿下如此兴师动众,非得来薄家一观才肯罢休? 简直是无聊! “微臣参见殿下。”薄久夜松了怀中的薄云朵,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行礼说话时,高大的身躯已经将薄云朵恰如其分的挡在了身后。 因为薄久夜是被皇帝特赦不用下跪请安的一品大臣,所以薄久夜只要躬身行礼就可。 只是旁的人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薄家的这些公子爷,还是薄家的女眷,都是给燕夙修行了跪拜大礼的。 就唯独薄云朵不仅没跪,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从来就没有一刻她这么感激过挡在了她身前的薄久夜,反正把她整个人挡在了身后,她认为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薄久夜这个突然驾到的太子爷身上,自然关注不到她。 那她行不行礼,就更没人发现了。 当然,薄久夜为何这么‘好心’挡在了她的跟前,她可没有傻到忘记! 薄云朵自以为是没人发现自己的举动,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燕夙修看进了眼里。 尤其,是刚才她小鸟依人的窝在薄久夜怀里的样子,燕夙修可是一点不落的收尽眼底。 “都免礼吧,不必如此拘束。”燕夙修袖手挥了挥,示意众人起身。 而后对正目光灼灼朝自己看来的薄云惜微微一笑,他便转眸瞥向了地上熊晓晓的尸体,笑容渐渐敛却,“到底都是同本宫青梅竹马的美人儿,本宫而今见了,还真是不能撒手不管了,阑少卿……” 言及此,目光转向薄久阑,燕夙修是难得的严肃,“本宫的指令,你应该会听吧。” 薄久阑上前一步,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朝燕夙修鞠躬行礼,“微臣,但听殿下吩咐。” 燕夙修满意的微微一笑,视线已经意味不明的投向了垂首不语的薄久夜,“去,把熊小姐的死因给本宫查清了。” 薄久阑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了熊晓晓的尸体,蹲下身,开始仔细的检查尸身。 薄云朵垂下眸子,视线玩味的瞥向了身前薄久夜那两只垂在身侧已经紧握成拳的手,无声的翘起了嘴角。 好一个燕夙修,一两句话的工夫,就在薄久夜的面前立威了,更是借由薄久夜亲弟弟薄久阑的手,狠狠的甩了他薄久夜一个耳光,提醒薄久夜清醒的看明白,谁才是主子,谁才是奴才…… 只是你燕夙修如此堂而皇之的给他薄久夜难堪,就不怕薄久夜会起疑,你这个纨绔的草包太子,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么? “太子殿下,您用过早膳了么,渴不渴,不若去云惜的院子里坐坐,用些早茶可好?” 在所有人疑惑不解太子为何到此,也同时好奇熊晓晓死因的时候,薄云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燕夙修的跟前,含羞带怯的问燕夙修这样的话。 第六十七章 解剖尸体得到线索 “太子殿下,您用过早膳了么,渴不渴,不若去云惜的院子里坐坐,用些早茶可好?” 在所有人疑惑不解太子为何到此,也同时好奇熊晓晓死因的时候,薄云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燕夙修的跟前,含羞带怯的问燕夙修这样的话。 薄云朵扑哧一声,差点笑出来,幸好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薄云惜啊,明明有美貌有身段,还有手段,脑子也不笨,怎么到了这燕夙修的面前,就瞬间成了一头蠢猪呢? 现在是什么地点,又是什么时候,明明也知道自己的大哥同燕夙修水火难容,可她薄云惜偏偏居然去巴巴的勾搭燕夙修去了,真是…… 作死! 果不其然,一直保持沉默的薄久夜见到自己妹妹的作为,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他铁青着脸,就对身边的朝霞怒斥,“还不快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带下去,还嫌上次在太子面前不够无礼可耻么!” 朝霞被斥责的有些冤,这看薄云惜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失望,而是厌烦了。 她喏喏的对薄久夜答应一声,立刻招呼着身边的容嬷嬷几个老嬷嬷,赶忙的去拉薄云惜下去。 薄云惜自然不肯,费力的挣扎,不断的朝燕夙修投去求救的眼神,“殿下……殿下……” 燕夙修回给薄云惜一脸的爱莫能助,“晓晓的事情还未查清,本宫寝食难安,云惜小姐的美意,本宫心领了。” 薄云惜就这样失落无助的,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给拖了下去。 薄云惜被带下去没多久,薄久阑已经勘验尸体完毕了,他随身都带着刀的关系,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甚至还给尸体进行了解剖。 此番,他正满手是血的起身,恭敬的回转到了燕夙修的跟前,“禀殿下,死者是被人徒手扭断了脖子,窒息而亡,身上多处还有被人凌-虐的痕迹,微臣初步判断,死者是被人奸-污不成,才令凶手一时起了杀心。” “哦?”燕夙修目光闪烁了一下,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瞥向了薄久夜的身后,薄云朵只露出的那一片衣角。 他还没想到这个女人制造伤痕这一手竟是这样的厉害,连薄久阑都查验不出真假。 燕夙修又问,“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薄久阑从满是血污的手心里,拎起一枚拇指大小的沾血玉坠子,“这是微臣,在死者的胃中找到的。” 也不知道是谁,在看到这枚玉坠子时,就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这不是朝歌的璎珞扇坠子吗!” 薄久夜脸色登时一沉,目光冷冽的看向了惊呼这声的人,正是他那一点就着藏不住情绪的二弟,薄久炎。 薄久炎收到薄久夜的可怕目光,吓得身体颤了一下,赶紧低下头,退到了一边去。 “朝歌?嘶……好像还真是歌兄的扇坠子。”燕夙修摸了摸下巴,仔细的打量起了薄久阑手里拎起的那枚玉坠子。 第六十八章 线索直指薄相大舅子 “朝歌?嘶……好像还真是朝兄的扇坠子。”燕夙修摸了摸下巴,仔细的打量起了薄久阑手里拎起的那枚玉坠子。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薄久阑将玉坠子翻了个个儿,这坠子的底下有一个小篆刻的歌字。 亮完坠子,薄久阑立刻义正言辞道:“还请殿下即刻下令刑部,捉拿嫌犯朝歌,开堂受审。” 未等燕夙修答话,缄默的薄久夜再度开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薄少卿,仅凭一枚玉坠,就下令缉拿朝歌,是否过于草率了一点。” 不是三弟,而是薄少卿这样的称呼,可想而知,现在的薄久夜究竟有多生气,对自己的这个亲弟弟,又多么怨愤的咬牙切齿…… 薄云朵噙着笑,如是想着。 也是啊,朝歌,那可是他薄久夜的大舅子,他薄久夜看重的妻弟,他怎么还能坐得住,怎么还能抑制得了怒火呢? “倘若只是死者佩戴在身,如此评断,当然过于草率,可这枚玉坠是死者死前吞入腹中的,这其中寓意,就不得不使人以为,死者这是神智弥留之际,最后留下给我们这些活人的铁证。”薄久阑不咸不淡,却字字铿锵有力的剖析。 “但这不过只是臆断,说是铁证,薄少卿也未免武断了些吧。”薄久夜沉声反驳。 就在两人唇枪舌战各占理据时,一个小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相,相爷……熊府台,他他……他来了!” 薄久夜一惊,刚要开口对这个小厮吩咐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小厮已经被身后人一把推了开,即刻的,露出了此人的模样。 是虎背熊腰,长相粗犷,一双牛眼却炯炯有神,身着赤色官袍的一位中年男子。 “薄相,你们打算要把我女儿藏到什么时……”后面的话,在中年男子看到湖岸上搁置的那具尸体时,瞬间的戛然而止。 瞬息过后,中年男子顿时爆出一声雷鸣般的悲鸣,“女儿——” 中年男子看起来分明壮硕伟岸,可冲向熊晓晓尸体的那一刻,却是一步三晃,好像一座巍峨的大山,随时就要崩塌,终于冲到尸体跟前时,双膝一跪的声音,确实犹如山崩般巨响,“女儿……我的宝贝女儿啊……” 铁骨铮铮的男人,此刻流下了眼泪,一双粗糙的大手都是颤抖的,小心翼翼的将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尸身,温柔的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样一副足以令人动容的画面,但在场的每个人,却无人露出一丝的怜悯同情,除了冷漠无情,便是恐慌。 “熊大人,还请节哀。”薄久夜是第一个开口,让熊万一节哀的人。 随后,才有了薄家其它人的安慰之言,现场独独也只有薄云朵薄久阑,以及燕夙修没有。 这本来痛哭的熊万一在听到薄久夜同薄家人送上的安慰以后,不但没有所谓的节哀,还突然放下熊晓晓的尸体,从地上跳了起来。 圆睁铜铃般的牛眼,熊万一充满恨意的扫视着周围的薄家人,“你们这些……这些虚伪的……” 第六十九章 薄久夜被逼大义灭亲 圆睁铜铃般的牛眼,熊万一充满恨意的扫视着周围的薄家人,“你们这些……这些虚伪的……” 话没说完,当视线扫到人群中的燕夙修时,熊万一突然扑通跪地,跪走到了燕夙修的跟前。 他悲恸嚎哭,“殿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殿下,老臣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如今都被薄家人害的这般凄惨,您一定要给老臣讨回公道啊殿下——” 燕夙修挑了挑眉,“熊大人,你不过才刚刚来,怎么就认为,令嫒是被薄家人害死的?” “熊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薄久夜已经顾不得许多,公然用警告的眼神,凝向了熊万一。 熊万一扭头,恶狠狠的看了薄久夜一眼,脸上陡然腾起衣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向了燕夙修,“还请殿下过目,这正是小女三天前,捎给微臣的信。” 燕夙修接过信笺,打开,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看了几眼后,他很是惊愕,视线却若有若无的瞥向了薄久夜身后的薄云朵,“朝歌想娶晓晓为妻,可朝家不允,所以为了能嫁给朝歌,朝歌想要和晓晓不惜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 “一派胡言!”因为怒极,薄久夜一时忘了礼数,反驳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之后,薄久夜顿觉不对,这才一撂袍摆,对燕夙修跪下了他那金贵的膝盖,“事关微臣妻弟清白与否,微臣一时情急而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未等燕夙修开口,熊万一大怒,又拿出一个物件递向了薄久夜,“殿下圣明,此信乃小女亲手所书。还有,殿下请看,这是小女送来的朝家传家玉佩,说是朝歌给予小女求亲的聘礼。整个京都都知道,朝家垄断了大燕几乎所有的玉器,上至朝廷皇宫,下至黎民百姓,但凡所用玉器,都是朝家所售,这象征朝家的传家玉佩,更是世所罕见的血玉,大燕恐怕仅此一块,倘若说小女一派胡言,小女怎么会有这块朝家的传家玉佩?” 燕夙修拿过那块晶莹通透的血红色玉佩,仔细看了一番,点了点头,“确实,这确实是朝家只此一块的传家血玉,看来……” 视线投向脸色已经泛白的薄久夜,燕夙修一脸为难,“薄相,朝歌行事是随性不羁了些,但还不至于这般随便把传家玉佩送人,如此,恐怕当真同熊小姐已经暗生情愫。只是本宫不懂,既然三天前的晚上,熊小姐是去找朝歌……生米煮成熟饭的,怎么就突然被杀害了呢?” 薄久夜发白的唇抿的很紧,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依微臣所见……此番证据下,朝歌确有重大的杀人嫌疑,还请殿下指令刑部……捉拿朝歌归案,开堂……受审。” 第七十章 目的达到她却神伤 薄久夜发白的唇抿的很紧,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依微臣所见……此番证据下,朝歌确有重大的杀人嫌疑,还请殿下指令刑部……捉拿朝歌归案,开堂……受审。” “哎呀,夫人晕倒了——” 陪着朝霞送走了薄云惜,又折回来的容嬷嬷,吃力的抱着晕厥过去的朝霞,惊慌失措的大嚷了起来。 薄久夜闻言,立刻转头看去,见到自己的夫人昏死了过去。 当即顾不得君臣之礼,他就先从地上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将昏厥的朝霞一把抱起,“快叫大夫!” 薄云朵的视线落在了薄久夜抱着朝霞匆匆离去的慌乱背影,一股难言的哀伤,涌上了她的面目之中。 原来,这个精于算计心狠手辣的男人不是没有心不是没有情的,只是他的那颗心,那份情,从来都不曾有过她…… 其余人的视线同时都追随了薄久夜而去,唯有太子燕夙修,视线却落在了薄云朵的身上。 此时薄云朵的那份哀伤,他看的真真切切。 身侧的双手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燕夙修冷冷垂下双眸,看向了一脸快意的熊万一,“熊大人,既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就快别让晓晓的尸身在那晾着了,把晓晓带回去,好生的安葬吧。” 熊万一回神,立即朝燕夙修不断的磕头,“多谢太子殿下,殿下今日之恩,微臣……定不会忘!” 燕夙修一笑,“本宫可什么都没做,案子是阑少卿破的,结案的又是薄相,熊大人可莫谢错了人。” 熊万一抬眼看了燕夙修一眼,接触到对方眼底暗含的别有深意。 熊万一忙点头,“殿下说的是,微臣最该感激的,应该是大义灭清刚正不阿的薄少卿与薄相。” 说着,就对还未离去的薄久阑磕了一头。 薄久阑依旧淡漠的很,什么都没说,拿着一方帕子,正在认真仔细的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鲜血。 熊万一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底有火光闪现,俨然就是要发怒的征兆。 燕夙修见状,蓦地开口提议,“本宫来的也有些时辰了,而今薄家又出了这起子事,本宫也不好在这多做叨扰,熊大人,不如就随本宫一道走吧。” 熊万一不甘的咬了咬后槽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抱起熊晓晓的尸身,与燕夙修一道离开了薄家。 两人离去之后,在一边早就惶惶不安的薄家二爷薄久炎,愤怒的抬手指着薄家三爷薄久阑,“三弟,你怎么能这样,那可是大嫂的弟弟,大哥的大舅子,朝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这样是要害大哥失去朝家这个助力的,你究竟知不知道啊?!” 薄久阑正眼都没薄久炎一个,抬腿就走,只是在经过还站在原地的薄云朵时,脚步顿了一下,不过也仅仅只是这一下,而后依然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走了。 第七十一章 太子恼怒与她大吵 薄久阑正眼都没薄久炎一个,抬腿就走,只是在经过还站在原地的薄云朵时,脚步顿了一下。 不过也仅仅只是这一下,而后他依然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走了。 薄久炎被薄久阑的态度搞的万分懊恼,连忙追了上去,“你到底有没有听见二哥说的话,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这两个兄弟都走了,最后剩下的薄家六爷薄久傲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在啐了薄云朵一口之后,趾高气昂的摆着大爷的谱儿,扬长而去。 该走的不该走的全都走了,只剩下薄云朵站在湖岸上,寒风轻轻拂过,带起她的一头青丝,在纷繁的梅花雨中烈烈作舞。 这风顷刻的吹走了她那淡淡的忧伤。 转而,一片冷酷萧杀的神色渐渐浮于她的面目之中,与红梅花瓣形似的红唇,点点勾起,“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朝、霞。” 回了自己的破落随云院,薄云朵见笙寒正蹲在墙角挖蚯蚓,喂着昨天买回来的几只小鹅,画面看起来是那样的温馨宁和。 与刚才仅差一湖之隔的梅园湖岸上那血腥的一幕,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她很喜欢这样平和如水的生活,但她更喜欢,刺-激有挑战的日子。 按她的话来说,人生只有这样,才活的更有意趣。 如是想着,她嘴角噙了一抹恶劣的邪笑,提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个有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刚一进屋,忽然她警铃大作,敏锐的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正要作出反应,双手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了手腕,反锏到了她的背上,人在原地被一股大力一甩。 整个人,砰的一声就被摁在了门板上,恰好将门给关了上。 她面目一凛,抬腿就要对偷袭自己的人横扫过去,可看清偷袭自己的人是燕夙修时,扫出去的腿就顿了住。 她郁闷的蹙了蹙眉,“太子,你怎么又玩这套……” “很有趣吗,薄云朵。”燕夙修的脸色很阴沉,说出来的话,也是阴气森森,凉飕飕的,嘴角勾着抹讥诮的弧度,“本宫还以为你要玩什么把戏,原来玩的只是争风吃醋,小妾上位的戏码。” 薄云朵一愣,“什么?” “还在装什么无辜,难道你兜兜转转这么大一个圈子,为的不就是整垮朝霞这个宰相夫人,你好自己坐上去,好跟你的好大哥,双宿双栖么?” 燕夙修冷笑,“本宫真是看错你了,本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至少还有些骨气,没想到为了一个男人,你竟是如此不折手段心狠手辣,沦落成如此卑劣且卑微的可笑女人。” “说够了没有!” 薄云朵的脸色变了,面上像染上了一层的寒霜,对视燕夙修的眼,更是层层结冰,“殿下是我什么人,我怎么样,又跟殿下你有什么关系,殿下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第七十二章 太子不准她做薄夫人 薄云朵的脸色变了,面上像染上了一层的寒霜,对视燕夙修的眼,更是层层结冰,“殿下是我什么人,我怎么样,又跟殿下你有什么关系,殿下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说到这,她抬下巴,冷傲一笑,“殿下难道不觉得,你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么。” 燕夙修一时被堵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望着云朵讥讽的眼神,听着云朵刺耳的话,他的怒火竟神奇般的消退了下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从骨子里,沁出来冰冷。 冷蔑的笑点点浮于他嘴角,“你少自作多情,薄云朵。本宫可不是来指责你什么,而是来警告你,如果你真的坐上薄家女主的位置,成为薄久夜的左膀右臂,那就是与本宫为敌,本宫一定会第一个,将你除之而后快。” “哦?是么。”薄云朵挑眉,毫无所惧的与他四目相对,冷傲的笑容渐渐放大,“那我可拭目以待了,太子殿下。” 燕夙修与她就这样对视了片刻,随之一记冷哼,拂袖而去,翻窗离开了屋子。 薄云朵望着他消失在了窗前的背影,垂眸瞥了一眼被他拽的已经留下了青紫淤痕的手腕。 她嘴角的笑渐渐敛却,“枉你这么聪明,想不到也有蠢笨的时候,我若真的想做他薄久夜的左膀右臂,又怎么可能,带你一道前去毁了薄久夜的地下情报站呢……” 驾轻就熟的避过薄家重重防卫,悄无声息离开了薄家,燕夙修来到薄家宅邸外的一条小巷里。 再也忍不住,他一脚狠狠踢在了一堵墙上泻火,“该死的女人,居然真的想做薄久夜的宰相夫人!” 轰隆一声,也不知道是这堵墙太脆弱了,还是他的一脚用力过猛,这堵墙很快就坍塌了。 “啊——” 墙倒了之后,就露出了墙内的景象,居然正是两个光天化日就在院子里正在做着内种不可描述事件的赤-裸-男女。 墙倒了之后,男女被吓了一跳,而看到墙外还站着的燕夙修,那女的更是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随后,那男的也跟着惨嚎一声,“放松点放松点,老-子要断了——” 燕夙修随意的扫了这对男女一眼,墙倒之后尘土飞扬的,他又不仔细去看,根本没有看清对不知羞耻的男女是谁,随即就漠不关心的拂袖离开了。 可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却被院中的那个男子,看得清清楚楚。 “燕夙修……”男子眯了眯双眼,面目之中,全是肃杀的戾气。 那女子听见男子说出这样几个字,登时又被骇了一大跳,花容失色,“什么,刚才那个人是太子?这可怎么办,太子一定看到我们了,万一他告诉给大哥,那我们岂不是……四殿下,云珂不想死啊!” 第七十三章 太子负气不知把祸引 那女子听见男子说出这样几个字,登时又被骇了一大跳,花容失色,“什么,刚才那个人是太子?这可怎么办,太子一定看到我们了,万一他告诉给大哥,那我们岂不是……四殿下,云珂不想死啊!” 男子将女子揉进怀中安抚,大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女子长发,“别怕,本殿一定不会让云珂受到一点伤害的,一定……不会。” 说话间,男子俊秀斯文的脸上带了温柔的笑。 只是这笑,却并没有直达他的眼底。 完全离开薄家的地界后,燕夙修回到了街角巷尾处已经恭候他多时的东宫马车前。 不等孟非离上前伺候他上车,他自己已经一跃上了马车,大发脾气的大喝一声,“通知七皇子,一道上乐文楼喝酒——” 孟非离愣了愣,这才恭敬应是,面上却是一片的狐疑。 怎么他们家殿下明明是兴致勃勃去的,想看的戏也都看了,怎么还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莫非是同那个薄四小姐又闹了脾气? 想到这,孟非离觉得更奇怪了。 他们家太子殿下说不得脾气有多好,但惯会伪装会隐忍,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脾性到底是怎样的,他也不会表露出来。 怎么每每到了这位薄四小姐面前,就跟点着了的炮筒子一样,说炸就炸了? 难道说是太子殿下他对薄四小姐她…… 孟非离顿时一脸惊悚的摇起了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薄家是出奇的安静,什么朝霞,什么薄云惜,都再也没有找过云朵的麻烦。 云朵是在几个嘴碎的婆子丫鬟悄悄在墙根底下的议论中得知,她们的宰相夫人朝霞为了胞弟朝歌杀害熊府台之女一事,闹了脾气回了娘家朝家。 而薄云惜则被薄久夜禁足在家,大门不准出,二门不准迈。 这不,在薄久夜面前保证几天前太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云朵,则自此得了个悠闲,在第二天日落西山的傍晚时分,又在成衣店给弟弟笙寒买了件新衣裳。 不过还是老规矩,她自己先穿了出去,打扮的像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开始在大燕的京城里大摇大摆的走街串巷。 这已经开始开春的京城晚上,比起白天来是过之而无不及的热闹。 年纪轻点的男男女女羞羞臊臊的保持着礼教,并肩保持一定距离的走在一起,赏着花儿猜着灯谜,你一言我一语的吟诗作赋。 而年纪大些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窝在戏园子里,茶馆里,听着戏曲唠着嗑儿,说着近几日发生的趣事儿。 这些趣事儿的谈资,无非也就是这两天,占据话题榜的,‘朝家二爷杀害熊府台千金’一事。 薄云朵悠哉的走在街中心,琥珀眸子转动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茶馆客栈,各类的商铺,小手摸着下巴,在琢磨着什么。 直到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雕栏玉砌挂满火红灯笼的红色楼台前,她那一直慵慵懒懒的眸子,这才放出了点点星光。 第七十四章 红楼一梦情愫涌动 直到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雕栏玉砌挂满火红灯笼的红色楼台前,她那一直慵慵懒懒的眸子,这才放出了点点星光。 下巴微抬,视线便落在了这幢红楼上所挂的匾额之上,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便映照在了她的眼底。 她黛眉一挑,“红楼梦……” “这位爷,好生的面生。” 一个正在红楼前吩咐着小厮安放一座木牌告示,打扮得婀娜动人的女人,在一转身时,看到了正站在街边上仰头望着红楼匾额出神的薄云朵,便步步生莲的迎了上来。 不过女子在三步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对薄云朵仪态端庄的福身施礼,笑的清艳动人。 薄云朵收回视线和神智,循声望去。到离自己三步开外的这个女子。 嘴角一勾,她手里的折扇哗啦一声打开,一副邪魅不羁的风-流气顿时流露,“好一个艳而不俗的美人儿。” “暮烟多谢公子爷缪赞。” 这位自称暮烟的女子倒是落落大方的接受了云朵的赞美,既不羞臊也不忸怩,还开始给云朵做出了大方的邀请,“我们楼里网罗了全天下各式各样的美人儿,十八般技艺皆有精通,如果公子爷有意,不若到红楼一坐。” “美人儿都开了金口玉言相邀了,本公子哪有不从之理呢。”薄云朵哈哈一笑,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朝红楼走进。 待走到红楼门前,见到那方竖立在门前的告示牌时。 云朵愣了愣,目光被告示牌上的内容所吸引,“稀有的罗刹国碧眼美人儿?” “是呢,就在今儿个早上,我们楼里刚来了一位罕见的碧眸青瞳的姐妹,模样也是罕有的绝色,若不是东家交代要今儿个就卖了这位妹妹的初-夜,我们是不会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示告示,来自损红楼的颜面。”暮烟上前,略显尴尬的为云朵解释。 “原来如此。”云朵微微颔首,这才明白过来。 从暮烟身上,就能看出这不似那般低俗的红楼,居然会做出这等恶俗粗鄙的告示,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在的。 不过…… 比起这种跟她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更好奇这个所谓有着一双碧眼的绝色美人儿。 因为根据本尊脑子里的记忆记载,远在极北之地的罗刹国人,因为常年不见阳光都是活在冰天雪地里,所以皮肤异于其它地方的人,白的跟雪一样,发色也很淡,不是金色的,就是栗色的,而眼睛,基本都是蓝色的。 所以这绿色的眼睛,确实少见稀罕的很…… 想到这,不知道为什么,云朵的脑海里立刻显现出了一双流光飞舞妖冶肆意的碧青狐狸眼来。 云朵用力的甩了甩头,嘴角的邪笑染上了些许的寡淡。 燕夙修那个妖孽这两天都没有再出现过她的面前,看来是真的要和她划清界限为敌了…… 第七十五章 一模一样的碧色眼睛 念及此,云朵的神情中,划过一抹不知名的落寞,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发现。 未在楼外多做停留,在这位暮烟姑娘的带领下,云朵一路入了红楼。 这个红楼跟曾经电视剧中看过的青-楼妓-馆很不一样,没有所谓的什么酒肉池林,也没有什么下-流的声色-犬马,反倒这里面的气氛特别的宁和逸致。 红楼里面的整个布局,也显得典雅闲适,半点没有靡丽*之感,闹得刚走进的云朵还以为自己,是入了哪处仙宫了。 红楼的大门进去,还有二门,而二门进去后,就是大厅,而大厅曲径通幽向了七扇门,这七扇门的后面有条狭长走廊,焉不知究竟通向了何处。 而那尽头,又是怎样的风景。 进入二门时,暮烟姑娘就将一只银色的面具交到了云朵的手里。 云朵含笑接过面具,把玩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相似过的过往,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戴上面具,云朵被暮烟姑娘领到了那七扇门当中的一扇之前,对云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靥如花,“愿公子爷今夜,良宵愉快。” 云朵勾唇对她点了点头,沿着这扇门的通道长廊,踱步走进。 没过多久,云朵就走到了长廊的尽头。 可她并不急着完全走出长廊,而是转过身,回过了头,往身后来时的长廊望去,但见,这明明极短距离的长廊,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好厉害的九宫阵,居然是活的。” 云朵虚眯了一下眼睛,嘴角的弧度,染上了几许玩味,“好一个大燕京都,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竟都是这般一个比一个的藏龙卧虎,有意思……” 顿了这一会子的工夫,云朵转回了头,一步跨出,走出长廊。 廊外,已然是另一番风景,与重重门外,那恍若仙宫般逸致风雅的红楼前院,完全截然相反的模样。 正如云朵曾经在电视或者在书本里所看到的那样,这里充满了糜-烂-堕-落的气息,纵然每个同样带着面具的来客都还好好安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但当云朵顺着这些来客没有让面具掩藏的赤-裸-裸的淫-秽目光望去,百十来张的客位前端的高台上,那关着一个被吊起了双臂女子的铁笼时,云朵顷刻就感受到了这赤-裸-裸的声-色气息。 不得不让在场不少于三十人的下-流目光洗礼的笼中女子,衣衫实在是过于曝露,被摆弄出的姿势过于撩人,虽然面容被薄纱所遮,但那双冷冽妖冶充满禁y气息的碧青色眼眸就已经…… 等等! 薄云朵打了个激灵,脚步一僵,连去上座的目的都忘了。 她用怔愣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台上铁笼里的那个女子的那双眼睛,“这世上,难道真有这样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和眼神么……” 第七十六章 她的恶趣味开始了 薄云朵打了个激灵,脚步一僵,连去上座的目的都忘了。 她用怔愣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台上铁笼里的那个女子的那双眼睛,“这世上,难道真有这样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和眼神么……” 许是只有云朵一个人站在这入口处实在过于显眼,许是她凝视的眼神过于跟其他的来客不一样,以至于她的目光,竟很快让台上笼子里的那个女子得到了共鸣,引起了这个女子的注意。 女子就像受到了什么感应似地,一个转眼抬眸,便直直与云朵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当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双方都是浑身一震。 尤其是那笼子里的女子,竟开始在笼子里挣扎了起来,眼睛里,是满满的惊喜交加。 不过,碍于女子双手被铁笼顶上的粗大铁链所缚,双手想挣扎却是半点无用,根本纹丝未动,而双脚好像就是软的一样,连抬都抬不起来,所以这女子所谓的剧烈挣扎,不过只是像条鱼一样扭动着身躯。 薄云朵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地,嘴角忍不住微扬,咧开了一抹极富恶趣味的邪笑。 但她很快收了这笑,有着脸上的半张银面具遮挡,没人能看得到她现在脸上的表情。 只见她就像个普通的玩客一样,背着双手信步走上了席位,大摇大摆的样子,简直摆足了一个阔少该有的德行。 笼中女子见状,之前冷冰冰却刚才变化到惊喜交加的眼神,现在却是蓦地又一变,是变得怒不可遏的,要喷火要杀人的眼神—— 薄云朵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很大爷的懒懒靠在了椅背上,唯有嘴角不断的微微抖动,泄露着她正在极力隐忍着的什么情绪。 旁的玩客看到一直冷淡的像条死鱼一样的笼中女子现在挣扎成这样,反倒都像被激起了刺-激的Y望,一个个都撕开了文雅安静的假面君子面具,愈发有精神的起哄起来: “起拍,快起拍啊——” 这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司仪走上了台,满面笑容的抬起双手做按压手势,示意诸人安静: “各位官人请静一静,我们楼主说了,今天这位压轴的极品清官儿,就不用老套的拍卖方式献出初yè,而要换个新的玩法儿——赌。” 清官儿的意思,在青-楼妓馆里,意指的是还没有开-苞的雏儿。 人都是爱新鲜的,何况既然来这里的人,好的就是这一口,故而女司仪的这话,登时就引起了全场的共鸣: “赌,怎么个赌法——” 女司仪接过一个丫鬟递上来的签筒,女司仪扬了扬这签筒,“分组淘汰制,没有规则,只要赢到最后的人,就是最大的赢家。可以分文不用,就能得到我们这位绝色清官儿,凤儿姑娘。” 第七十七章 她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女司仪接过一个丫鬟递上来的签筒,女司仪扬了扬这签筒,“分组淘汰制,没有规则,只要赢到最后的人,就是最大的赢家。可以分文不用,就能得到我们这位绝色清官儿,凤儿姑娘。” 来这的虽然没有露出真容,但绝对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虽然听到这个玩法生了兴趣,不过听到分文不花就可以得到笼子里那位被称为凤儿姑娘的大美人儿,大家非但没有兴奋起来,反倒一个个起了质疑。 “诶,这样的绝色美人儿的开-苞夜居然免费,该不会是有问题吧!” “大爷我可最清楚,这世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你们红楼这么大方,不会这凤儿姑娘是个假雏儿吧?” “对对,说的没错——” 雏儿?薄云朵闷笑一声,视线不自觉的瞄向了笼中那女子的腰部以下位置。 笼中女子的视线一直都在恶狠狠的瞪着薄云朵,此番薄云朵饶有兴致的视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打量自己那处,连忙夹紧了双腿。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子脸一下子就红的要滴出血似地,看向薄云朵的视线更是变得杀气腾腾。 “还请各位贵客放心,我们红楼从不会做砸自家招牌的蠢事儿,之所以如此行为,那是我们楼主特意吩咐了,凤儿姑娘是我们红楼给予各位贵客多年光顾红楼的回馈。”女肆意依旧笑容美好的解释着。 听到这个解释的众人这才冷静下来,不过都不是省油的主儿,依旧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开始抽起了丫鬟递过来的签筒里面的竹签。 抽完签以后,各位自动找到了与之相对的签,开始拼桌开赌。 因为没有任何规则制度,所以每桌的玩法都不一样,有玩骰子的,有玩牌九的,还有干脆拼桌成四人麻将的。 独独有一人,置身事外。 薄云朵依旧懒懒的倚靠在椅背上,二郎腿翘着,边享受着身边小丫鬟们殷勤的伺候茶水点心瓜果,边饶有兴味的环顾四周已经热闹赌了起来的宾客,搞的她就像这刚兴起来的赌场老板一样。 台上,铁笼中的女子见薄云朵就这样特大爷的作壁上观,瞪着云朵的眼睛已经迸出了血丝,眼神已经不光是愤怒,还渐渐有了恼恨之意,甚至有种不知名的失望,在碧青瞳孔里,沉沉浮浮着。 不长不短的一盏茶后,第二轮分组赌局又开始了,这次大家没有抽签,而是上一轮的赢家自动寻找自己想要的对手。 就这样一轮一轮的淘汰赌局下,在半柱香的时间后,终于,从三十人不等,只剩下了两人。 两人赌到这个时候,已经满头大汗,赌的是这古代赌场里,常见的牌九。 在一边吃喝玩乐的很是尽兴的薄云朵对两人谁输谁赢,半点儿都不感兴趣,她的视线只是围绕在这最后两人身上转悠着。 第七十八章 无声交易她终于出手 在一边吃喝玩乐的很是尽兴的薄云朵对两人谁输谁赢,半点儿都不感兴趣,她的视线只是围绕在这最后两人身上转悠着。 这视线一会儿落在其中一人已经超出了面具遮挡范围的花白胡须上,一会儿又落在了另一人身上那乱颤的肥肉上,时不时的啧啧有声,“可惜,可惜呐。” 正在给云朵按-摩着小腿的丫鬟们听了,有胆大的立刻抬眼问云朵,“公子爷,您在可惜什么,可惜您不能没有参赛么?” 薄云朵但笑不语,眼角却是斜睨向了台上铁笼中的碧眸女子,目光有些揶揄,也有些暧-昧。 碧眸女子似乎明白了薄云朵目光的意思,一时气的磨牙嚯嚯,恨不能将云朵生吞活剥了似地。 薄云朵视若无睹,视线又回到了那两个在赌的老色-胚身上,没曾想,这两人刚好赌局已定,是那个有着花白胡须的老家伙以至尊宝的逆天手气,赢得了这场最后的赌局。 女司仪挂着那张笑容满面的脸,走到了这个老家伙的身边,“恭喜大爷,贺喜大爷,现在我们的凤儿姑娘,就要归您了。” 那老家伙作派很大的朝女司仪摆了摆手,“爷有赏——” 说着话的工夫,老家伙的目光落到了台上的铁笼女子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被大烟熏得又黑又黄的牙齿,眼神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爷最喜欢的银针蜡烛,都给爷备好了吗?” 女司仪笑眯眯的应答,“爷只管享受便是,一切已经为您准备就绪,只是万望爷您能悠着点儿,毕竟我们的凤儿姑娘,可是头一次呢哦” 女司仪的话,惹得这个老家伙放声大笑。 薄云朵瞥了一眼那兀自得意的老家伙,然后转头看向了台上铁笼里的碧眸女子,见那人已经吐得不成了样子,不禁好笑的勾起了嘴角。 这下子,可有的玩了呢。 碧眸女子猛地抬起头,恼恨眼神与薄云朵目光绞在了一起。 薄云朵也不避讳,就这么与对方四目相对着,勾着邪恶笑容的红唇,开始微微的一张一合说着话,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碧眸女子似乎读懂了薄云朵这无声的唇语,又立刻火冒三丈的剧烈挣扎起来,可再怎么挣扎,也只能跟之前一样,像条死鱼一样的蹦跶两下而已。 “哎呀,爷的小美人儿,看来是心急的很了呢。” 那赢得赌局的老家伙站起了身,咧着恶心的一口黑黄牙齿,目光不怀好意的盯着碧眸女子,双手搓了搓,“别猴急,爷这就来啦!” 眼看恶心的老家伙就要扑上台来了,一直嚣张冷傲的碧眸女子,这下有些慌了,于是连忙转过头,对薄云朵又恨又怒的点头,像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 薄云朵得了碧眸女子的点头,嘴角上扬的愈发厉害,然后推开伺候自己的四个丫鬟,从座位上站起,“慢着。” - - - 题外话 - - - 明天上架了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明天凌晨首更有肉汤喝哦~ 我一般都没有开口要求你们什么,只喜欢静静写文给你们看,不过明天是上架入V的第一天,所以在这还是要请求一下各位看正版的亲,当天一定要订阅哦,哪怕是自动订阅的也成~ 你们是不知道,以后推荐好不好,编辑是要看当天订阅成绩的,咳,我这后半年会不会饿死,可就要仰仗后续能不能有好推荐了…… 先在这里谢过啦~ 两人的感情会开始突飞猛进啦,敬请期待吧~ 第七十九章 今夜的太子修必死 薄云朵得了碧眸女子的点头,嘴角上扬的愈发厉害,然后推开伺候自己的四个丫鬟,从座位上站起,“慢着。” 彼时,红楼的二楼之上,两个戴着黑白无常的鬼面具的男子,正在对酒的酒杯相继一顿。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他们的脚下,那块透明的琉璃所铸就的地板上,清晰的将一楼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戴着黑无常鬼面的男子,眼神危险的凝视一楼的薄云朵,“这个人是谁。” 白无常面具的男子愣了愣,目光在薄云朵的身上,变得明明灭灭晦暗难辨。 他转了转手中的夜光杯,“今天的客人里,本来没有这个人。” 黑无常面具男子的深邃黑眸里,迸射出杀意,“不管他是谁,最好别扰乱了本殿的计划。” 白无常面具男子悠然一笑,仰头将夜光杯中的血红色美酒,一饮而尽。 残余的酒水沾染的薄唇红的似血,配着他半露出的赛雪肌肤,简直令他就像一个刚喝饱鲜血的吸血鬼,“四殿下只管放心,今夜的太子修,必定会如四殿下所愿,被辱没……至死。” 楼下的薄云朵,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猛地转过头,仰首看向了一楼的天花板。 二楼上的黑白无常面具男子,相继一怔。 “好敏锐的人。”黑无常面具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好美的眼睛。” 白无常面具男子什么也没说,抿了抿红唇,未从薄云朵身上移开的目光,渐渐阴沉了下去。 “这位公子爷,您有何事?”女司仪面带微笑的看向薄云朵。 薄云朵被女司仪的声音拉回神智,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方天花板之后,转回了头。 她的丹唇勾起一抹邪笑,“赌局可还没有结束,司仪你这般说这位老大爷是今晚的最大赢家,未免说早了吧。” 其他人被薄云朵这句老大爷的称呼,逗得低笑不已。 女司仪一愣,“公子爷的意思是?” 薄云朵哗啦一声打开了折扇,一派风-流的轻摇折扇,“本公子都还没赌,谁说的,就一定是这位老大爷赢?” 不待女司仪回话,早就被云朵左一句老大爷又一句老大爷的老大爷,已经怒不可遏的转身看了过来。 “嘿,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你不是已经退出赌局了吗!现在蹦出来搅合本大爷的好事,是不是活腻歪了你!” 比起暴跳如雷的老大爷,云朵实在是云淡风轻的过分,“啧,老大爷,你是哪只眼睛看见,又是哪知耳朵听见了,本公子有说不参与此次赌局?” 说着,云朵的视线揶揄的落到了老大爷腰下部位,眨了眨眼睛,“我看您还真是老的不行了,真是有够老眼昏花,耳朵有够聋的。嘶……都老这样了,您老那话儿还用的动么?” 闻言,众人已经忍不住哄堂大笑。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第八十一章 太子莫非是处男么 说着,云朵的视线揶揄的落到了老大爷腰下部位,眨了眨眼睛,“我看您还真是老的不行了,真是有够老眼昏花,耳朵有够聋的。嘶……都老这样了,您老那话儿还用的动么?撄” 闻言,众人已经忍不住哄堂大笑。 “你,你你……你这个混-账,你手里分明就没有抽到的竹签,耍什么无赖!”老大爷扬手指着云朵,浑身气的颤抖,毕竟这是关乎男人自尊的问题,被如此大庭广众的挑出来羞-辱,实在令人恼火。 “谁说没有竹签,就不能参加。”云朵好笑的斜睨旁边的女司仪,“本公子说的对么,司仪美女。” 女司仪噙笑颔首,“这位公子爷所言甚是,之前奴家就已经说过,这场赌局,是没有规则的。” 老大爷这下更被气的不轻,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就上不来了。 其余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继而,目光纷纷望向薄云朵,唏嘘不已,“真是坐山观虎斗,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好手段,好手段——偿” 台上被吊在铁笼里的碧眸女子看到局面轻易就被薄云朵翻转了过来,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涂着朱红唇脂的薄唇撇了撇,大有讥讽鄙视的意味,只是眼底里,却流露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喜色。 看到其他人不但没有起哄这场赌局的不公,反倒还一个个的夸耀起了薄云朵。 那老大爷恼怒的一把推开搀扶住自己的小厮,睚眦欲裂的瞪着薄云朵,“好,老-子就跟你赌,既然没有这赌局没有规则,那老-子就再加一码,不仅赌谁赢谁得凤儿姑娘的开-苞夜,更赌咱们的命-根子!谁输谁就挥刀自-宫当太-监!!” 说到这,老大爷阴狠的嘿嘿一笑,“小子,你敢赌吗?” 闻言,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不过眼神却一个个的明显有了兴奋之色。 赌输了,谁就切掉命-根-子做太-监,这样的赌局砝码,他们还真就从来没见过! 带着这样猎奇刺激的兴奋心态,众人的视线再度落到了薄云朵的身上。 薄云朵的垂眸沉默,令众人都屏气凝神的望着她等着她。 台上铁笼里的碧眸女子,同样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云朵,碧青眸子里的妖冶流光,暗自攒动着。 二楼看着这一楼情形的,戴着黑白无常面具的两个男子,视线也是目不斜视的落在薄云朵的身上。 “哼,依本殿看,这个愣头青应该还不至于这么蠢,为了本殿那被男扮女装的太子好弟弟,而和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东西,下这样无聊的赌注。”黑无常面具男子扯唇冷笑。 白无常面具男子望着楼下静默在人群中的云朵,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握的过紧而指节泛白的小动作,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 “好啊。” 垂眸静默的云朵,在所有人都屏息紧张的等着她答案时,她攸的抬起眼帘,琥珀色的瞳孔带着依旧的懒散和洒脱,对着众人嫣然一笑的微笑。 她是那样的漫不经心,仿佛这个对于外人来说都很刺-激的赌局于她而言,不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游戏。 众人难免有些错愕。 台上铁笼里的碧眸女子,不自禁的嘴角微翘。 二楼上的,带着黑无常面具的男子讽笑一声,“刑部侍郎田大人可是赌场一等一的好手,这个愣头青还真是找死。不过,这倒也证明本宫那太子弟弟还真不是一般的会勾-引男人,哈哈,真是有趣极了!” 咔嚓一声,白无常面具男子手里的酒杯应声而碎,顷刻在他掌中化成了齑粉。 “不自量力的小子,今天大爷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不自量力是个什么滋味!”云朵不以为然的态度让其他人都错愕不已,可是却唯独彻底的激怒了那老大爷,老大爷气哼哼的指着云朵,一副武林高手下战书的样子。 “废话真特娘的多。”云朵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赶紧的,别耽误了本公子千金一刻的良宵夜。” 老大爷不屑的扯了扯嘴皮子,一把夺过小厮手里的骰盅,开始噼里啪啦的摇晃起来。 “老-子也懒得跟你这种毛头小子废话,一局定输赢,赌谁最小!” 说完,砰的一声,老大爷手里的骰盅应声而落,重重搁置在了桌案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小小的骰盅上面。 当老大爷慢慢揭开骰盅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是屏住的。 唯独薄云朵一手揽着一个小美人儿,张嘴吃着美人递到嘴里的葡萄,完全不当一回事。 老大爷深觉自己是被云朵轻视和挑衅了,哼了一声,不再浪费时间做这嘘头工夫,立马揭掉骰盅盖子,让里面四颗骰子的点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见时,都深深吸了一口气,“骰子居然能叠罗汉,厉害,好赌功!” 老大爷被人缪赞的得意洋洋,目光轻蔑的看向薄云朵,俨然一副敢跟老-子斗看你怎么死的得瑟表情。 众人登时用惋惜和怜悯的目光看向了云朵,仿佛云朵的输赢已定,就是只有当太-监的份了。 唯独台上笼子里的碧眸女子,却眼神坚定的望着云朵。 或许女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死女人绝不会输。 蓦地,云朵忽然转过头,与碧眸女子的视线刚好恰接在了一起,云朵勾唇一笑,笑容极其的嚣张,丹唇动了动,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唇语,登时就惹得那碧眸女子双颊发红。 二楼之上。 黑无常面具男子已经意兴阑珊的站起了身,屈指掸了掸袍摆,“既然胜负已定,那本殿就放心了,相信对刑罚向来有一手的刑部侍郎田大人,定会让本殿的太子弟弟今夜,受到最好的‘享受’。” 白无常面具男子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视线一直锁视楼下的云朵,将云朵与碧眸女子之间的小互动全都看在眼里。 他那露在面具外的鲜红薄唇,已经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云朵收回目光,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了桌面上的骰盅之中,那四颗叠在了一起,只余上面一个点面的骰子。 “呵,一点啊,确实够小的,不过……” 说着,云朵松了臂弯中的两个小美人儿,伸手将骰盅盖子盖上,拿起骰盅一阵的摇晃,不到五六下的工夫,就把停止了摇骰,砰的一声,将骰盅搁到了桌面上。 在老大爷鄙视的目光,其他人不看好所谓目光下,她随手揭了骰盅盖子,把盖子往后随手一扔。 当众人看到盖子下的骰子点数时,都惊呆了,连老大爷都不例,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云朵却是懒得再理会他们,朝也在一旁傻眼的女司仪笑眯眯的斥责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们老大爷上刀,耽误了他老人家挥刀自-宫的好兴致,你们红楼,可是要负责任的。” 女司仪收回游走的神智,连连的点头,咽了口唾沫,就忙对身边的小厮挥手,“还不快去把刀拿……” “慢着!”那傻了的老大爷一蹦三尺高,睚眦欲裂的怒喝一声,“这不对,这不公平,哪有把骰子全摇成了粉末就是赢了,明明就是这混-账小子输了!” “公平?”云朵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眼神瞅向老大爷,笑容恶劣极了,“说您老了,您还不肯承认。在场所有人,包括您老人家都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公平没有规则的赌局下,您还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怎么,您这是要老年痴呆了?” 虽然不知道老年痴呆是个什么意思,但单从字面意思上看就不是个什么好的形容词,于是老大爷怒极攻心,咬牙切齿的就朝云朵冲了过来。 不过很可惜,他还没冲到云朵面前,就被红楼专门复杂治安的小厮给一把架了住,然后就像拖死刑犯一样给拖了下去。 其余众人在反应过来之后,就爆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薄云朵就在这所有人瞩目的目光和掌声下,一步一步,走上了花台,走到了台上的铁笼前,弯腰钻进了并没有关上门的铁笼里。 伸手一把捏住了碧眸女子的削尖下巴,她噙着一抹坏笑,脸庞寸寸欺近碧眸女子,“哥哥这出英雄救美您还满意么,我的太子殿下……” 二楼上,将这番突转的结局看在眼里的白无常面具男子,眼神幽暗,“来人!让血影准备好,给本座……灭了燕夙修。” 离开喧闹的一楼拍卖厅,在女司仪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薄云朵,和被人搀着的男扮女装的燕夙修,一道上了三楼,进了红楼早就给清官儿开-苞夜用的厢房里。 这厢房倒是布置的雅致有趣。 之所以说是有趣儿,不仅仅是因为这屋子里都是披红挂彩的,搞的跟新郎新娘成亲用的新房一样,还因为…… “哎哟喂,这些古人还真是比我们想象的,要会玩儿的多呐。”薄云朵吊着嘴角,坏笑的瞅着挂在墙面上,那又是小皮鞭,又是银针包,连狼牙棒流星锤都在其上的一件件‘情-趣用品’啧啧有声。 女司仪赶忙走了过来,笑容满面的询问,“如果公子爷不喜欢,奴家这就让人撤下。” “诶,撤什么撤,本公子就喜欢这样儿的重-口味。” 说着,薄云朵一伸手,就在身旁让人搀着的燕夙修那挺翘的屁-股上啪的来了一巴掌,忍不住坏笑出声,“说不定只有这些好玩意儿,才能满足我们的凤儿姑娘呢。” 燕夙修虽然浑身瘫软四肢无力,不过转个脖子的力气还是有的,被薄云朵这巴掌打的浑身一僵之后,就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薄云朵,“你……” 薄云朵一脸惊奇,“嗳哟,原来我们凤儿姑娘不是哑巴呀,诶,生气的样子可真好看,本公子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够劲儿!” 说完,又伸手在燕夙修的胸口捏了一把,居然捏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令她差点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燕夙修虽然脸上被搽了厚厚的脂粉,但仍然挡不住他已经黑的快要跟锅底灰一样的脸色。 不过不知为何,他这样黑的脸上却同时又出现一种特矛盾的红晕…… 依照薄云朵的分析,八成是咱这太子爷害羞了窘迫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真是难得看到向来桀骜孤高的太子殿下也有这样的时候。 云朵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规矩的双手还不忘在咱太子爷身上各种揩油,“我们凤儿姑娘害羞的样子还真令人心神荡漾啊——” 女司仪看到薄云朵这么猴急的样子,连忙对搀扶燕夙修的两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三人一道无声的退出了房间。 只是没想到,失去了两个小丫鬟搀扶的燕夙修,自己还没站立到一刻,身体就立马向后倒了下去。 薄云朵虽然眼疾手快的看见了,也立刻就伸手去勾住了对方的腰,要将对方扶回来,可哪知道对方居然那么重,她那小细胳膊根本就抱不动对方。 不但如此,她还反倒被对方往后倒下去的惯性给连累的一同栽倒了下去—— 吧唧一声,再倒地后的瞬间,两个人的嘴唇,就这样重重的碰撞到了一起。 两个人近在咫尺的双眼,几乎是同一时刻的瞪大了,直勾勾的望着对方与自己的脸贴在了一起的面孔。 也不知道是因为满室的火红耀到了彼此的眼,还是满室的胭脂香粉迷了彼此的神,在这刹那间,万籁俱寂,似有桃花飞絮萦绕在彼此的周身。 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不过,刹那就是刹那,是白驹过隙的短暂。 薄云朵是先伸出双手撑在了燕夙修两侧,将自己的身子半撑了起来,嘴唇离了燕夙修的唇,黛眉皱的死紧,“嘶……嘴皮子都给撞破了,还流血了我靠,痛死了!” 燕夙修被她不解风情的咒骂声拉回了呆愣的神智,郁闷恼怒的狠瞪着她,“你……你这个女人……”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脱衣服!”一抹嘴角上的血,薄云朵没好气的白了燕夙修一眼,“真是好心没好报,反而被狗咬。” “你说谁是狗!”燕夙修双目喷火。 “唷,还蛮有精神的嘛。”本来薄云朵想从燕夙修的身上挪开的,现在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禁心痒难耐,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她干脆就这样趴在了对方的身上,笑眯眯的瞧着对方不知是羞还是恼的愈发红了的脸,“明明可以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求救呢?刚才那些如狼似虎的嫖-客里,多少是有朝廷的大官小吏吧?” “本宫丢不起这个脸!”提及此事,燕夙修愈发生了怒意,磨牙嚯嚯的。 “哦,原来是怕自尊心伤不起呀。”薄云朵伸出一只小手,在燕夙修的脸上轮廓勾画起来,嘴角又挑起那抹标志性的恶劣坏笑,“我还以为殿下挺享受被自己部下拍卖的感觉呢,因为够刺-激嘛。” “混-账!”脸色铁青的燕夙修想要抬手拂开云朵不安分的手,不过因为手上仍旧无力,连抬起来都吃力的很,别说是做其它的动作了。 他只得咬牙切齿的放弃,恶狠狠的瞪着云朵,“还不快从本宫身上滚开!” 云朵置若罔闻,目光闲闲的瞥了一眼燕夙修根本抬不起来的手,“话说到底你这是得罪了谁,居然用这么损的招数玩弄你,瞧瞧这妆画的,要不是你跟我有眼神交流,我怕还真要和你那些个部下一样有眼无珠,真把你当成个小美人儿了呢!” 说着,不顾对方杀人的目光,云朵极具调-戏意味的在对方尖下巴上一摸,然后这不安分的小手,就开始向下滑。 当摸到对方胸前软绵绵的两团,她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哈哈——我说,他们到底在殿下您的胸口上放了什么,怎么手感这么不错,哎哟,搞的我这个货真价实的,都羡慕死了。” “……”燕夙修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白一阵,默了一刻,然后爆出一声怒骂:“你这死女人是不是有病!” 哪知薄云朵毫不介意的点头,还一脸天真的偏头瞧着燕夙修反问:“对啊,最近正得了风寒,诶,殿下怎么知道?” 说着,她的小脸再次欺近对方的涂了厚厚脂粉的脸,眨巴着一双流光四溢的琥珀眼睛,咯咯的笑:“殿下,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的有缘,又特别的心有灵犀?不然怎么这么巧,偏偏就让我还能在这样的场合碰到了殿下,而那么多人,我还戴着面具,偏偏殿下就能一眼认出了我来呢?为什么我的一个眼神,殿下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呢?嗯?” 燕夙修本来还想呵斥云朵别再靠近,可经云朵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发问,不由自主的就被她的问题带着跑,彻底的被问住了,一时呆傻的回答不出来了。 如果只是一些莫须有的问题,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骂回去。 可这些问题,虽然他没想过,但却是事实。 而今被云朵如此堂而皇之的挑了出来问,他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因为这些问题怎么想,怎么都觉得那么……暧-昧。 见燕夙修语塞的样子竟是有几分青涩的可爱,云朵愈发觉得心痒难耐,嘴角的坏笑愈发的高扬。 她把脸趁机又贴在了他的脸前,鼻子碰着鼻子,使得两人而今的姿势,暧-昧的教人想喷鼻血,“殿下……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还在发懵的燕夙修被她这又抛出的更加露骨的问题问的先是一愣。 继而,他就像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反驳,“胡说什么,本宫怎么可能爱上你,你少自作多情了,难道你不知道本宫心里有人吗,何况你配吗,你有哪点能和她相提并论!” “诶诶,殿下别紧张嘛。”似乎早就知道燕夙修会这样说,云朵被他这样一句又一句嫌弃到底的反驳搞的啼笑皆非。 只是那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却未被她察觉。 小手勾起他的下巴,她再现调-戏的经典姿势,“都说解释就等于掩饰,殿下解释的如此着急忙慌,莫非真的是在……” “滚蛋,本宫绝对不会背叛她!”燕夙修面皮抽搐,几乎是咆哮回去的。 “嘶……”云朵抹了一把被燕夙修口水喷到的脸,继而,来了个大变脸,连忙撑起身子,坐在了燕夙修的身上,一双手充满恶意的扭动着。 她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既然殿下这么言之凿凿,那不如我们就来实验实验,肿么样?” 燕夙修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将两只无力的手挡在了胸前,“你……你要干什么,别乱来!” “放心,我不会乱来。”云朵摇晃着脑袋,嘴角一扬,“我会硬来!” 说着,她的双手直往燕夙修的身子伸去,轻而易举的拨开了燕夙修挡在胸前的双手,开始剥起了他的衣服—— 一时间,正守在门外的两个守卫,就不得不将屋内传出的,极其不堪入耳的对话,听进了耳朵里。 “啊——别撕我的衣服!” “小乖乖,让本公子香一个!” “不要——” “啧,放乖点,不要乱动嘛!” 门口的两个守卫听得浮想联翩,想入非非,面面相觑,相视一笑,笑容猥琐。 可很快,屋子里的声响就突然变了个调。 “我艹-你娘的,怎么是个男人,马-勒个巴子,胸前居然塞了两个大包子!哼,老-子才不搞断-袖,居然敢玩儿老-子,看老-子不弄死你个贱-男人!” “啊,救命——饶命——啊!” “特娘的,掐死你个死人-妖,掐死你,掐死你——” 声响传到这,屋里就传来一阵扑腾挣扎的响动,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屋外的两个守卫扒在门缝上,听到这,都眼放精光,相视一笑,“成了!” 而两个守卫所不知道的是,此刻屋子里,薄云朵正一手紧紧捂着躺在地上的燕夙修的嘴,正捏着嗓子,一人饰两角,为前两段令人遐想的精彩对话,做出最后的总结。 她故意加大了音量,“哼,敢愚弄老-子的代价,那就是个死!” 被捂着嘴不能再发一言的燕夙修,十分惊愕的仰望着还坐在自己身上的云朵。 看着云朵如同精神分裂般一会儿扮演男的,一会又扮演女的声音,而且声音不是一般的像,他不禁想,这个女人的本事怎么千奇百怪,越掘越多呢? 当然,他其实更好奇,这样下-流的段子,这死女人究竟在哪学的! 吱呀一声,房门就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 继而,露出带着银色面具的薄云朵的脸,虽看不见表情,却从她杀气腾腾的眼神里,就看出了她此刻心情有多不爽。 两个守卫连忙站正姿势,然后故作一脸无知的问,“公子爷您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凤儿姑娘伺候您伺候的不够……“ 啪啪两声,薄云朵扬手在两人的脸上各自甩了一巴掌,打的清脆而响亮。 虽然她身高不及这两个壮硕的守卫高,但因为守卫此刻是卑躬哈腰的,而她的气势又很高涨。 所以她此时说话的态度和样子,是那样的居高临下,无比嚣张:“滚,还敢跟老-子提那个死兔儿爷!你们红楼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这样的货色来糊弄老-子,还不快滚去找你们老-鸨,今天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就让你们红楼好看!” 两个守卫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连忙点头哈腰的赔不是,“您别生气,别生气,我们红楼原来就是有小-倌的,只是没想到公子爷您不好这一口……我们现在就去找嬷嬷来给您换,这就去——” 说着,两人转过身,捂着脸,阴沉下脸色,对视一眼。 脚下刚一迈出,两人的双手就同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转身就要向身后的薄云朵砍去—— 可谁料想两人还没转过身,两柄有着尖针的烛台就已经同时插进了各自的后颈! 两个守卫就这样都还来不及呼叫,就已经成了死人,扑通两声,倒在了地上。 “把后背给了敌人,就是自寻死路。”薄云朵拍了拍双手,眼神轻蔑的扫了地上惨死的两个守卫一眼,而后深吸一口气,运足了掌力,将这两具尸体拖进了屋子。 燕夙修看到薄云朵的这番作为,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这会子也不用薄云朵招呼或是她亲自动手,他自己就开始先动手脱起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当然,如果不是某个死女人正在用很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的身子的话,他的手就不会那么抖,动作也不会如此的不利落…… 瞧着被自己扶起坐在了地上的燕夙修此刻就像防贼的小兔子一样胆怯小心,薄云朵就忍不住好笑的耸了耸肩,也开始脱起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嘴里吹起了流-氓哨。 燕夙修斜睨她一眼,然而默默的,吃力的背过了身去…… 不一会儿,云朵已经换好了身上的衣服。 可没穿里衣只穿了一件要透不透薄纱裙子的燕夙修,却迟迟没能把衣服换下。 办起正事来的薄云朵向来是个急性子,毕竟都是在死亡线上争分夺秒的事情。 现在看到燕夙修慢吞吞的连衣服都还没脱光,她便忍不住冲了过去,蹲下身,就开始主动帮燕夙修去解半天都没解开的腰带。 她嘴上也不禁抱怨,“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坐拥美人无数吗?怎么连个女人的腰带都不会解,敢情太子殿下是和穿着衣服的美人风-流快活的?” 燕夙修本来是被突然跑过来给自己解腰带的云朵弄的一惊,不过看对方根本没有调-戏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 可一听云朵这嘲弄的话,他的身子顿时就是一僵,“谁……谁说的。” 云朵感觉到了他的僵硬,而且这个反驳毫无底气。 这让她不禁好奇的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喂,太子殿下,您这什么废物草包的头衔都是装出来的,那这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名头也是假的吧?假到了什么程度呢,嘶,该不会……您还是个处-男吧?” 燕夙修不懂什么是处-男,有点懵,“什么处-男,什么意思?” 云朵嘿嘿一笑,“就是你为那位守身如玉,还是个没尝过女人的小处-子咯!” 燕夙修登时脸上一臊,“什么守身如玉的小处-子,乱七八糟的比喻,本宫可是个男人!” 云朵乐的直笑,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么个妖孽的大男人,此刻在她眼里怎么就那么的可爱,简直心痒死她了—— 不过,碍于现在不是好时机也不是好地点,她没有再继续胡闹下去,坐怀不乱的帮燕夙修赶紧换上了两个守卫的衣服。 这换好衣服下来,燕夙修脸上的臊红愈发的厉害了,一双妖冶的碧青眸子,也是水波荡漾,看得人心痒难耐。 云朵差点心猿意马,没办法,谁让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么绝色这么可口呢? 她没好气的在燕夙修的腰上扭了一把,“死妖孽,一个男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诶,别拿你那眼睛瞪我,搞的就跟勾-引我似地!” “……”燕夙修现在真是掐死这个女人的心都有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斗着嘴,在云朵搀扶着燕夙修的情况下,两人都低着头,堂而皇之的离开了三楼。 下到二楼时,云朵脚下顿了顿,然后继续往一楼走去。 二楼三楼看起来都清净的很,但云朵很清楚,暗处都隐匿了不少的杀手或者是影卫。 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座红楼的背后究竟是哪个神秘人在操控,只想赶紧带着已经成了拖油瓶的燕夙修,赶紧离开这里。 还好,总算是安全的到达了一楼。 不过一楼来来往往的人多,难免有人凑上来,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只得编了一句两人都被发脾气的嫖-客打伤了之类的借口,警惕而小心的,搀着燕夙修,离开了红楼。 远离红楼范围之后,薄云朵这才驱使着轻功,带着燕夙修赶紧的离开了喧闹的街道,才夜色下的重重屋顶之上跳跃穿梭,一路将燕夙修,送往东宫。 然而没曾想,眼看东宫近在不远处,不过只是隔了几条街的距离,薄云朵就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身后方逐渐逼近的强大杀气! 虽然看不到后面到底追了上来多少的杀手,但是以她多年以来累积下来的敏锐感知,略略估量就得出了至少不少于二十人的结论。 且,只怕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杀手中的顶尖好手—— 若不是这杀手人一多,把身上的戾气和杀气都汇聚到了一起,她也不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那强烈的杀气有多么的骇人可怕。 云朵的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虽然东宫就在眼前,可仍然还是尚有一段的距离。 若是她一个人倒是还好,跑路起来也麻溜,可现在她手上还搀扶着一个四肢发软动弹不得的大男人,速度和敏捷度绝对不是只慢了一点点。 只怕待会儿两人还没到东宫,半道就要被人给截杀了! 她就算武功再好,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可不是只有四手! 如此利弊的权衡彼时在云朵脑子里迅速闪过,扭头转眼看向身侧的一排排紧密连在一起的屋舍,再也没有犹豫,搀着燕夙修,速度扭身拐进了屋舍之间横生的小巷。 已至深夜,街道上早就已经人丁单薄,何况这边都是靠近东宫这样的皇家重地范围,就更是廖无人烟了。 但街道两旁木桩上高挂的大红灯笼,依然把街道照的明亮。 只是光线被屋舍所挡,并没能照进巷子里头去。 巷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静的落针可闻。 不过这恰好正是云朵想要的。 “太子殿下,反正你身上的内力真气已经涣散,倒是不怕后面追上来的人会察觉到什么,所以你只要乖乖的不发出声音,知道了?” 边感觉着巷子外的那股杀气究竟到了哪里,云朵边屏息凝神,把体内躁动的真气按捺下去,头也不回的告诫着右手上搀扶的男人。 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当然能忍气吞声,就算是躲的有些窝囊,但总比意气用事去送死的好。 这告诫是说出去了,却像石子儿被投进了死海了一样,竟然没有半点的回应。 云朵狐疑间,这才猛地想起,手上这位主儿,好像这一路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愈发奇怪是有,但也不由自主的起了一丝忧心,云朵便连忙将头扭转到了自己右侧一直搀扶在臂膀上的男人。 不想,这一扭头过去,就撞上了一双带着火光的幽深眼睛。 第八十二章 太子这次真中了药 愈发奇怪是有,但也不由自主的起了一丝忧心,云朵便连忙将头扭转到了自己右侧一直搀扶在臂膀上的男人。 不想,这一扭头过去,就撞上了一双带着火光的幽深眼睛。 即便看的不甚清楚,但她依然似乎能看见,那双平日都充满了妖气劲儿的碧青色眸子,现在被眼底烧的是如何的如火如荼撄。 只怕比烟火,还要绚烂几分偿。 尤其,那眼眸似还带着一种若有实质的热度,在漆黑的夜色掩饰下,就这么直勾勾的望过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别有一番风情和蛊惑? 她不知道。 但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跳突然快了两拍的节奏。 这突如其来的心跳加快,让云朵觉得有些不适,蹙了蹙眉尖,强制按捺下这份莫名的悸动,抬手就想去推这不知什么时候,把头靠在了她右肩上的妖孽。 就是因为他把头轻倚在她的肩头,她这个比他矮了一头多的人,才能一扭头,就能平视到他那双勾人的眼睛。 “喂,太子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说话啊你?”云朵眨了下眼睛,略将自己的视线错开,把声音压得很低,话刚问的工夫,手就已经落到了燕夙修的胸膛处。 然,刚一触碰到他的胸膛,指尖就像被烙铁烫到了一样,本能的就往回瑟缩了一下。 “你的身上怎么这么烫啊!”云朵又是惊诧,又是疑惑,心头的那股子忧虑,又愈发多了起来。 没想到一直不说话的燕夙修突然伸手,准确无误的一把捉住了她刚瑟缩回去的手。 那一刹那触碰到的温凉,让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 他软绵绵的将她的小手搁到了自己的领口处,舌尖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唇瓣,“热……好热,帮本宫……帮本宫把衣服脱了吧……” 他的嗓音就铁砂磨砺过似地,不比平时的清越,而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暗哑,偏偏,又还夹杂着一股子该死的性-感。 云朵的脑子顿时嗡嗡作响,就好像塞进去了一只吵人的蜜蜂。 毕竟已经嫁作过他人妇,也不是十几岁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了,何况她还是出了五花八门的任务后,早就‘见多识广’的雇佣兵。 所以她自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本来她还以为他只是被喂了一些软骨散或是散功粉之类的东西,所以才会暂时丧失了内力,四肢瘫软,没想到还会被喂了那种下-三-滥的药,看来…… “给你下套的那人,还真是不把你往死里整,就不会甘心呢。”这个时候,云朵真是一点也没有揶揄和戏谑燕夙修的心情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盘旋一个问题。 若不是她赶巧去了红楼,又是那么凑巧的发现了居然被当妓-女一样拍卖的燕夙修。 那燕夙修这样一个堂堂的男人,大燕高高在上的储君太子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会被红楼里那些如狼似虎的嫖-客怎样的虐-待和侮辱? 那结局,她几乎可以预见,却不想在继续深想下去。 她只觉给燕夙修下这种暗害的人,实在过于卑劣和阴毒。 不是真刀真枪,或是其它的栽赃构陷,而是想以这样龌-蹉的方式去结束燕夙修的性命,其人可想而知,该是一个怎样卑鄙无-耻的小人! 云朵暗暗在心里唾骂对太子下手的人,不想,自己的右边耳垂上,突然传来一阵的湿热,像被什么舔了一口。 顿时她一个颤栗,飘远的思绪迅速的回笼,她的目光也是下意识的往自己右耳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这样在黑暗的夜色中,她不清不楚的看到了,正用舌尖舔着她小巧圆润耳垂的男人。 依稀可见男人眼睛湿润如水,发出低低的满足轻叹,仿佛是品尝到了鲜美的果子,令他暂时略略解了口中的干渴。 偏偏他喷薄出的热息,一阵胜过一阵滚烫的,全都喷在了云朵的耳垂上。 云朵一愣,继而只觉得被舔过的耳垂,是火辣辣的烧,甚至连脸皮都起了一层热度。 她立刻抬手就把人从臂弯间松开,还往对方的胸膛推了一把,嘴角挑起的坏笑有些略僵:“殿下,你突然能主动起来,民女我确实欣喜若狂。不过,免得以后找麻烦说我是霸王硬上弓了你,所以我还是好心建议你清醒点,我可不是你那位……” 她后面的声音,被屋顶上传来的瓦片轻微碰撞的声音,给惊得戛然而止。 她想也没想,赶紧朝被自己推到了墙角里的燕夙修靠了过去,小手立刻找准他的唇,用力的捂了住。 很快,果不其然屋顶上瓦片碰撞到的声音骤停,一个嘶哑难听男子说话声,就在屋顶上轻响了起来。 “人刚刚还在这条街道上,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立刻,就有另一个冷厉的男子声音响起:“护法,会不会他们已经跑进东宫里了?” 那嘶哑难听的男子声音随即回应:“不可能,兄弟们采取的都是合围,早就有兄弟赶在那二人之前到了东宫外的隐蔽处隐藏了起来,真要逃进东宫,前面的兄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护法的意思是……” “搜,给我在这一块地方仔细的搜,挨家挨户都得把两人搜出来!”男子嘶哑难听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杀伐气。 “是!” 立刻,每家每户的房舍里,就开始传来了大大小小的翻动声响,时不时的,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甚至,还有尖利刺耳的惨叫—— 云朵紧紧将自己的身子贴进墙角里,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呼吸似乎都在静止着。 她心里很明白,这些人恐怕是故意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为的,就是敲山震虎,好把她和燕夙修主动的震慑出去! 幸好她也是这方面的人,他们耍什么把戏她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且她也早就从这些生死刀尖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那份镇定,不坚持到最后一刻,不到真的被这些杀手发现,她是不会轻易破功的。 然而,打算归打算,对自己有信心归对自己有信心……可再完美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 很快,云朵就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像蛇一样的东西爬上了她的身,不断在她身上攀爬缠绕。 即使隔着不薄的春衣,她依然能感受到,那蛇一样的东西的温度,是怎样的火热。 脑中警铃大作,她立刻垂下眼睛,去看缠着自己不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眼,便赫然发现,那哪是什么蛇,那根本就是某个妖孽的手! 按说一个大男人的手应该又粗又糙又难看的,燕夙修这妖孽却生了一双比女人还好看的手。 那又白又嫩的模样,有着夜色的帮衬遮掩,隐隐绰绰看去,还真像一条白花花的蛇—— 也是亏她眼力好,心性强,若是换了别的女人,只怕还没看清是什么玩意儿,就开始大喊大叫了。 眼看那不规矩的手由下自上,就要爬到她的领口去了,云朵心头一跳,哭笑不得连忙伸手去扯下来。 这平日的调-戏归调-戏,大多是夹杂的都是开玩笑的成分,谁都不会当真,且两人调-戏起来也没过分破格。 然,云朵很清楚的,现在是不一样的。 现在不比平时,似乎已经意乱情迷的燕夙修不仅不是开玩笑,还是‘真刀真枪’想要真的和她调-情! 当然,事实远不止调-情这么简单,而是…… 想到这,云朵不禁啼笑皆非,觉得自己终于报应来了。 但她又不得不万幸这货虽然中了不知哪门子的春-药,但身上也中了软骨和散功的药。 只要她不主动扑倒人家,还必须得坐怀不乱的强烈拒绝人家,他们之间是不会真的怎么样的! 如若不然,燕夙修这妖孽真要是色心大起化身为狼,只怕以她的武功根本就抵挡不住,最后只有白白被吃干抹净的份儿! 然而,这份自我安慰还没安抚云朵自己多久,很快就被彻底的推翻了…… 燕夙修是武功暂时没有了,虽然对云朵来讲是幸运的,但她却不知道,这同时对两人来说,那也是不幸的! 没有了内力的压制,燕夙修体内的媚药药力,就像没有铁笼可以困住的猛兽,毫无阻挡,自然是说暴起发威,就会暴起发威—— 在红楼里被下药也有一段时间了,其实再没有任何人触碰的前提下,以燕夙修的忍耐性是还可以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的。 可谁让她薄云朵不知死活,之前在厢房里不是胆大包天的对他上下其手,就是用下-流的话语撩拨他,甚至还亲了他! 他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就算再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柳下惠,那又能坚持多久? 现在能坚持到离东宫不远的地方了,他已经很不错了! 但现在两人一路搂搂抱抱的亲密接触,他的什么忍耐,什么理智,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溃不成军了—— 偏偏,此刻有宫却回不得,还被一群杀手逼在这狭小的漆黑巷子里,两人又还贴的这么近…… 呼吸间,他闻到的都是她身上传来的味道,是梅花冷淡的幽香,焉不知这本能静人心神的香气,此刻却成了最能催化气氛的迷-情-香…… 而他身体几个地方的碰触,全都是她软绵无骨的身子,甚至他只要微微靠近一点,就能亲吻她的脸颊,亲吻她的嘴唇…… 明知道她不是自己心尖上的那个女人,明明还很讨厌她,很反感她的,可偏偏……他就像着了魔一样。 脑子里仅剩的念头,就是想要触碰她,想要亲吻她,想要……她。 所以,他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彻底的奔溃决堤了,身体早就已经不听他的使唤,早就已经遵从心中的欲-念,对她出手了。 云朵这次可真是失算了,她几乎都快忘了燕夙修可是有一双手的。 虽然他依然提不起什么力气,即便阻扰了他的一只手,那另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的爬上她的身子。 无法,她的另一只手现在捂在燕夙修的嘴上,她不知道这死妖孽会不会发出那什么奇怪的声音,但其它中了这种药的人都会,她不能冒这个险。 万一他发出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再被正在外面摆开了架势搜寻他们的人听到了,那不完蛋才有鬼! 所以她只能凭着一只手,不断的把燕夙修摸过来的两只爪子一次又一次的拨开丢掉…… 然事实证明,古人的常言总是那么有道理,虽然古人说的是双拳难敌四手,可现在验证到她身上也没差,不过就是独臂难敌双爪…… 她的耐心再好,也对丢一次又摸过来一次的爪子弄得不堪其扰,现在偏又是提心吊胆的时刻,所以她的哭笑不得,俨然要变成欲哭无泪了。 若不是中了媚药的人不能打晕或者点穴,搞不好就会血液逆流,最终导致血管爆裂而死,她早就下手把他敲晕了! 精神的紧绷,不断***扰的爪子,还不能强硬阻止的选择……让她几乎都快崩溃了。 她极度无语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她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再也不敢随便调-戏良家妇男了! 漆黑的深巷里,此时正在望天欲哭的小女子并没有发现,那同她一起挤在角落,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她身上的男子,一双眼睛,正绽放着绿油油的光芒。 仿佛狼一样,正一眨不眨,深沉的看着她。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 倒不是她现在还有那个心情观看他怎么样了,而是她捂在对方嘴唇上的手心,突然被咬了一口。 倒不是特别的刺痛,只是被咬过的手心又痒又麻,很有种被静电击到的感觉! 且这缕电流还带着那麻痒,一路从她的掌心蔓延,从胳膊到肩头,再一路向下,径直逼近靠臂膀最近的地方—— 那是胸口的位置。 紧接着,她的心尖就跟着颤了颤,那只捂住始作俑者嘴唇的手,攸的下意识,就往回缩,同时下意识看过去的视线,恰好,将始作俑者此刻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是本身瞳孔的颜色,还是别的原因,燕夙修那双眼睛此时真的绿油油的,冒着光晕。 看起来,在黑夜中就像一匹饿狼的眼睛,在无声的透露着他现在有多么的饥饿,给人危险的感觉,那是极致的,尤其,他还在那妖魅的笑着舔唇。 偏偏,这股子危险里,又挟裹着一种妖异,还是一种份外的蛊惑人心,勾魂摄魄的妖异。 所以,此刻她不觉得他像狼,反倒,更像一只沉睡多年而乍然苏醒的千年狐妖,还是专门勾人的,惯会吃-人心的狐妖—— 一时间,云朵觉得自己好像就是要被他即将拆吃入腹的兔子,差了那么一点,她的魂魄就要被她吸走了! 该死的妖孽! 只能在心里恨恨的暗骂一句,云朵连忙把眼睛别开,抬手忙把头上用来束发的丝带麻利的绑上燕夙修的手腕。 没了束发的丝带,她满头的青丝瞬间如倾泻的瀑布般披散了下来,这一刹那,她却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这样小的举动,却惊艳了一个人的眼。 燕夙修满眼惊艳,片刻的恍惚过后,他嘴角勾着魅惑人心的妖笑,身子一转,整个人便以面对面的正面姿态,朝薄云朵软倒了过去。 而本以为他是动弹不得的云朵根本毫无防备,手上才刚刚将他的双手手腕绑缚结束,所以就没来得及阻止他的动作。 等她反应过来时,咚的一声轻响,他已经额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他已经脸贴到了她的脸,身子贴到了她的身子,单腿挤进了她的双-腿-间,来了个亲密无间毫无缝隙的面对面! 瞬间,他的眸就像锁定猎物一样,紧紧锁视了她的眼,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的呼吸这次毫无保留的全都朝她的鼻翼里喷洒进去,嘴角一点点,勾起妖娆万种的笑。 云朵瞬间屏息! 而就在她这愣神的刹那,燕夙修忽然微微偏头,避开因为两人鼻尖相抵,而错开出来的位置,花瓣薄的唇就往她微张的红唇吻了过去。 然,他的唇才刚一碰到她的嘴唇,云朵就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一个激灵,立刻醒转。 旋即,云朵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唇,另一只手还捂住了他的眼睛,大口的呼吸着,表情是鲜少有的慌张。 可惜,他是欣赏不到了。 “死妖孽,再勾-引我,我就把你吃掉!”心中直呼不妙,云朵一时情急竟启用了她还没用过的传音入密,蹙着眉,开始没好气的警告起了某妖孽。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只靠一双眼睛,就已经如此引人犯罪,刚才那个瞬间,她就好像丢了三魂七魄,差点就没法归位! 还好她从小练下来的定性不是一般的强,否则…… 目的没达成,眼见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已经深陷欲火之中的燕夙修自然着恼。 不过在听到云朵传到耳朵里的那句警告时,非但怒火瞬息没有了,眼睛还愈发亮了起来。 她要吃了他? 是么…… 脑子里只余这个邪念的燕夙修,蓦地便将唯一还能动的身子,不由就把她往她身后的墙壁与他之间,更挤压的毫无间隙。 春衣不薄,但也不是很厚,尤其两人穿着的还是那两个红楼守卫的衣服,一般练家子,仗着一身武功,又时常有打斗的关系,所以衣服都不会穿厚。 是以,云朵很快就感觉到了对方那一丝丝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滚烫温度,尤其是她更清晰的感觉到那紧紧抵在自己小-腹上的…… 她顿时脑袋一热。 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快,这边还没搜,赶快——” 巷口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杀气腾腾的喊话声。 云朵顿时心头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 “唔……” 突然,燕夙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要人老命的性-感低吟。 “……”云朵万万没想到被捂住嘴的他居然还能发出这样撩拨人心肝的声音,差点骨头都酥了一半。 “这边好像有声音,你们听见了没有?” 忽然,一个拿着弯刀的杀手驻足在了巷子口,街上灯笼照在这人的身上,是一身的红衣,戴着红色面巾,身形高大粗犷,斑驳的光晕洒在他手持的那柄弯刀上,刀刃泛起森冷的光。 云朵一惊,连忙翻身,反手把燕夙修压在了墙壁上。 情不自禁间,她只能边用身体紧紧压着他往墙上贴,缩小两人身形范围,手上更用力的捂住了他的嘴唇,边竖起耳朵,屏息凝神听巷口的动静。 很快,巷口又聚集过来了两个紫衣杀手,只听两人回答刚才红衣杀手的问话: “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 “虽然这看起来就是一条直来直往的巷子,藏不了什么人,不过,还是进去搜搜的好。” 红衣杀手听了两人的话,略一沉吟,“先把连着巷子两边的房屋搜一边,然后……” 说着,红衣杀手唯一露在面巾外的一双眼睛,有阴寒的光掠过,手上对其余两个紫衣杀手做了一个手势。 两个紫衣杀手点头,明白那是四面埋伏的手势。 显然发话那红衣杀手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先清空巷子周边的人或物,然后采取包围的阵势。 既得了指令,便立刻下去办了。 巷子里的云朵是看不见也听不见这些杀手在商量什么,虽然只听到他们要暂时退开不会进来搜查的议论,但她不会愚蠢到相信。 甚至,已经隐隐有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这正咬着唇,心急火燎的想着到底要怎么办才能突出重围,可被她压制在墙角中的某妖孽却偏偏还要作怪,居然又发出一声刚才那种勾的人肝颤的声音。 虽然比刚才小了许多,但这样鸦雀无声的黑夜中,难免不会被人捕捉到。 尤其,外面还是武功高强,必然听力不会太差的一群杀手! “……”耳尖的云朵果然就听到了刚才在巷口几个黑衣人离去的脚步声有停顿下来,她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现在恨不得立刻扭断了燕夙修的脖子! 因为他除了出声外,居然还在用身子磨蹭她。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这一中了什么什么药,就会变成禽-兽! “啧,别再撩我了你这死妖孽,算我怕了你行吧?我现在帮你,你就乖乖不要再出声了,嗯?“ 云朵苦笑着妥协,将传音入密一完,立刻将遮住燕夙修眼睛的那只左手放下,遂,笑容一凝,眼一闭,手一伸,直往燕夙修腰以下…… 当时燕夙修已经迷离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可是浑身一震。 而本以为自己可以行的云朵,现在却有些手足无措了,喉咙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闹的,干的都要冒烟儿了。 这次燕夙修果然听话的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 而云朵却低垂下了小脸,没人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正如同没人知道燕夙修唇中一直呵出到她手心里的那些滚烫呼吸,是怎样差点灼伤了她的手。 只有她颤抖的一双手,略略泄露了某些情绪…… 燕夙修波光潋滟的一双碧青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深深的望着。 流光飞舞却逐渐幽深的瞳孔里到底是什么情绪,谁都不知道。 四周已经渐渐逼近两人的危险,两人此刻竟然无一人发觉。 是刚才那些紫衣杀手,他们已经迅速将周围百米内的房屋甚至周围的小道小巷全都搜刮了一遍,答案显然,并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两人。 于是,之前那个下达指令的红衣杀手快速将带来的全部紫衣杀手集结了起来,无声的打着手势,让他们将云朵和燕夙修深处那条小巷的四面八方,分散开来,成合围之势。 甚至连巷子两侧屋子的房顶上,都跃上了几个杀手,丝毫不给两人可以逃脱的漏洞。 此等阵势若用十面埋伏来形容,已是不为过。 不比之前那动静闹大了的搜,此次是截然相反的。 每个逼近小巷子的杀手,都是蹑手蹑脚,甚至连半点呼吸声都没有发出。 他们简直就像暗夜降临的死神,在悄无声息的准备收割他们的猎物。 他们几乎已经确定要杀的猎物,就在这漆黑深幽的小巷之中,所以他们完全改变了作战方式。 百步,几十步,十步,几步……他们越来越逼近,越来越逼近。 他们手中圆月一般的弯刀,已经在瑟瑟月光下,闪烁起了嗜血饥渴的锋芒。 即便,那每一柄弯刀的刀刃上,还残留着新鲜的殷红残血。 眼看越来越近,只剩四五步的距离,他们马上就能将猎物来个瓮中捉鳖了,没想到,地底居然轰得一声蹿出一条巨大的青蟒来! 巨大的声响让他们反应过来,但当看到比房子还要高许多的巨大蟒蛇时,他们却一个个的震惊了! 他们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大这样长的巨蟒! 而这一时的震惊让他们居然都忘记了动作,巨蟒却趁这个时候,血盆大口大张,不是一口一个,而是一口好几个,直接把这些杀手吃进了腹中—— 那些杀手几乎连惨叫都还来不及,就已经葬身蛇腹之中。 杀手来的人数确实在二十个不等,巨蟒在顷刻间,并没有全部吃光,幸运逃过蛇口一劫的杀手大概还有一半的人数。 而这些有幸逃过一劫的一半杀手,终于在自己兄弟一个个的丧生中反应了过来,他们虽目露惊恐,但失去兄弟恨让他们都红了眼睛,一个都没有逃跑,而是举起手中的武器,朝巨蟒喊打喊杀了过去。 然,令他们全都没想到的是,他们手上的武器根本对巨蟒没有丝毫的用处,巨蟒根本就是刀枪不入! 他们发现的实在是太迟了,反倒一个又一个,又成了青鳞巨蟒血盆大口中的美餐。 眼见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全被巨蟒当了点心,最后剩下的一两个杀手,一个早已魂不附体,两眼一翻便吓瘫在了地上。 另一个,则连滚带爬的仓皇而逃,尖声大喊着救命。 巨蟒先垂下大脑袋凑近了地上吓瘫的那个杀手,不知是看了一眼,还是闻了一下,察觉到杀手好像已经被吓死了,立刻没了兴趣,扭身就往逃窜的那个杀手追了上去。 巨蟒别看身形大,但游走的速度非常的快,仗着身躯长的优势,眨眼间就追上了那仓皇跑掉的紫衣杀手,蛇尾扫上去一卷,立刻就将杀手卷入了蛇尾之中。 巨蟒腥臭的血盆大口一张,又要把这个面巾都掉了,露出一张惨白脸来的杀手吃到嘴里去。 “圣使,嘴下留情——” 孟非离气喘吁吁的从东宫那头追了上来,站在街道中,朝巨蟒挥舞起了双臂。 巨蟒一双血玛瑙一样的眼珠转了转,看不出会有表情的蛇脸居然带着傲娇劲儿的别开了脑袋,尾巴一甩,直接把尾巴上卷起的那个杀手高空抛起。 看也不看那杀手会掉到哪儿,会不会摔死,巨蟒大脑袋就往地上一栽,就像穿山甲一样,迅速就在地面钻出一个大洞,呲溜一声,就钻进了洞中。 孟非离见状,一抹额头上冷热交替的汗水,无语凝噎的赶紧跑到了那个杀手掉落的位置,一把揪起了杀手的衣领。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把太子劫走的!”毫不废话,孟非离张口就直奔主题逼问。 青蟒经过太子的调-教后,现在早就已经被太子驯服,并且已经熟知太子的气味。 他带着青蟒从昨天搜寻到现在,几乎把整个京都都要翻了过来,好不容易青蟒追踪到了太子的气味,带领他和一众部下赶到了红楼,原还以为太子会在那里。 没想到青蟒在那盘旋一会儿之后,又继续带领他,竟然又往东宫这边转了回来。 在远远看到那些杀手摆出的阵仗,又见青蟒一言不合就上去把他们吃了个精光,他孟非离既然能做太子修身边的左膀右臂,自然不会蠢到得不出结论。 杀手大概被吓坏了,也可能是摔得也不轻,浑身都在剧烈的抽搐,在孟非离厉声的逼问下,才恍然所觉的转动眼睛看向了孟非离。 但是,杀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颤抖着脸皮,忽的笑了一下。 “糟了!”孟非离眉峰一蹙,立刻抬起另一只手去掐住杀手的下巴。 他的反应和动作已经很快了,但他还是慢了一步,从杀手的嘴里顿时已经涌出一股黑血,显然,是咬破了牙缝里的毒囊,服毒自尽了。 “拖回去,验尸。” 一声突如其来的暗哑声音,让孟非离精神一振。 抬头循声望去,就见房屋无数分岔的其中一条小巷里,走出一双人来。 孟非离的第一眼,便落到了被人搀扶的男子身上,眼睛一亮,“殿下,您果然在这!” 说完,孟非离这才发现自家主子的不对劲,继而,很快就发现了搀扶自家主子的那个人。 “云姑娘?”孟非离很诧异的挑高了眉梢。 等惊诧完以后,目光扫到两人模样的狼狈,还有那周围散发的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很不寻常的气息后。 他几乎已经快要变成震惊了。 第八十三章 薄久夜要她嫁变态皇子 “云姑娘?”孟非离很诧异的挑高了眉梢。 等惊诧完以后,目光扫到两人模样的狼狈,还有那周围散发的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很不寻常的气息后。 他几乎已经快要变成震惊了偿。 薄云朵搀扶着燕夙修到了也迎了上来的孟非离跟前撄。 不知为何,一接触到孟非离惊诧的视线,她就莫名心虚的把眼睛别了开去,不敢直视孟非离看过来的目光,将手上的燕夙修像烫手山芋似地就往孟非离那方一推。 “看好你们的主子,别再被狼叼走了。”打趣的话一出口,云朵心里忽然又升起一种贼喊捉贼的心虚感,于是潇洒从容的笑就成了干笑。 旋即,也不等主仆两人回复,她忙一转身,摇着小手,打着哈欠,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夜深啦,我就先告辞了哈——” “诶云姑娘——”孟非离想要叫住她,但她驱使着轻功跳上了周边已经被破坏的屋顶上,几个纵身跳跃,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孟非离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赶紧收回目光,转头去看被自己搀扶的主子,太过狐疑就脱口问了出来,“殿下,云姑娘怎么有点怪怪的?” 燕夙修只手揉着欲裂的头,眼睛幽幽望着云朵消失的方向,舌尖一舔薄唇,动作说不出的邪性,“去,将十三公主请过来,别让她忘记带回本宫的无影针。” “殿下……”孟非离见了,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而后,他才发现自家主子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红晕,身上的温度滚烫的吓人,他才刚一接手触碰到主子的手臂,就已经很快感受到了主子手臂传来的惊人热度。 这一晚怎么回的薄家,恍恍惚惚的薄云朵已经不知道了。 她刚一回到自己那破落的狗窝之后,埋头就把自己的左手洗了无数遍,没有人看得到她什么表情,只能的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 直到洗的都快掉皮了,她这才扒拉掉了身上的衣服,钻进了被窝,只想睡觉。 她希望靠这睡上一觉,就可以把自己今晚干了的所有蠢事,统统都忘掉…… 却没想到,一钻进被窝,顿时就发现被窝里面特别挤。 她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警觉的心道不妙,把被子连忙一掀。 这才发现自己被窝里,居然缩着一团,啊不,是一个人。 “笙寒,你怎么了?怎么跑到姐姐屋子里来了?” 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可怜的小弟,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很昏暗,只有桌上那盏煤油灯,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不过即便如此,当蜷缩在被窝里的少年抬头看过来时,云朵依然能看清少年此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那样的湿漉漉的,就像小鹿一样,无辜的令她心疼。 她这语气不免又柔了三分,“告诉姐姐,姐姐会保护你的,嗯?” 少年这才抽噎了一下,起身扑到了云朵的怀里,“云云,我怕,我怕……” 少年的亲昵与依赖让云朵不反感,反倒很欣慰,抬手便反搂住了少年,“怕什么,说出来,有姐姐在这,不用怕。” 少年哽咽两声,这才断断续续的娓娓道来,“是,是凤眠……他刚才来了这里,而且还恶言相向,警告我们别得意,他的舅……舅舅,很快就要被放出来了,到……到时候,一定会要我们好看……” 薄云朵听罢,冷哼一声,“薄凤眠这个混小子,真是认贼做娘的蠢东西,还敢来这耀武扬威……哼,就知道让朝歌乖乖服罪,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云朵眼睛眯了眯,眼底有种毒液,正在一点点的渗透出来,“别怕,姐姐一定会让他知道,牢房这种东西,本该就是进得去,出不来的。” 少年乖巧的点了点头,十分信任她的样子,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那……云云要赶笙寒回去么,笙寒……今晚好想和云云睡的……” 云朵呵呵一笑,抬手揉起了少年的发顶,“笙寒已经长大了,是个大男孩儿了,本该不能再和姐姐睡的,不过今晚嘛,特例吧。” “嗯!”少年扬起小脸,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状,重重的点头。 “来,笙寒睡里面。”松开了少年,云朵把被子掀了起来,把里面靠墙的位置,让给少年睡,她睡外面的位置。 少年低下头,就看到他的长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似地扇动着,还有微微努起的小嘴,“笙寒……笙寒想睡外面。” 云朵愕然,“为什么呀?” 少年的头垂的愈发低了,声音闷闷的,就像蚊子声一样小,“这样……笙寒就可以保护云云不会掉下榻。” 云朵乐了,抬手捏了捏这孩子消瘦的脸蛋,“我是姐姐,你是弟弟,自当是姐姐保护弟弟啊,为什么我们是笙寒要反过来?” “因为……云云不是说了么,笙寒已经是大男孩儿,是男子汉了……保护女子,不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么?”少年抬起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望向云朵,说的义正言辞的。 云朵只觉得这小伙儿太可爱了,根本让她无法拒绝,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你睡外面就是,不过要是被姐姐挤的掉了下去,可不要怪姐姐哦。” “嗯!”少年羞涩的抿唇一笑,乖乖的重重点头。 云朵爱怜的揉了揉少年的发顶,继而睡到了靠墙的里面,尽量的挨着墙,把小小的破榻位置,多一点腾出来给少年。 其实少年瘦瘦的,根本不需要太宽的位置。 大概是有了这孩子在自己身边的关系,所以得到了一种莫名的平静和安心,云朵一团乱麻的心情很快就得到了平复。 在睡下不到片刻,她就睡着了。 她的睡相倒是不差,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静谧宁和,竟像一具尸体。 作为佣兵,很多时候并不是都能睡到chuang的,多半是在任务中睡的比较多。 可是佣兵的任务,不是杀人,就是卧底,每每都在刀锋上舔血过活,所以睡觉从来都不敢也不能睡死,一直都要保持浅眠的状态,不然就真的这一睡,可能就是永远了。 自然而然,佣兵的睡姿不但会一直保持一个动作不动,这样躲在隐匿点睡觉才不会被发现,声音自然更不能发出一星半点儿。 虽然此刻的云朵是睡了过去,可睡在她旁边的少年,却嚯的睁开了双眼,偏过了头,比这一室的黑暗还要深暗几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睡颜,特别的专注,特别的……阴沉。 这一觉,云朵直睡到日上三竿,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才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从榻上爬了起来的。 随意披了件外裳,云朵就跟馋猫似地,寻着香味就出了屋子,一直到了厨房里。 看到正在灶台前忙活的削瘦身影,她略感错愕,“笙寒?” 听到喊声,灶前忙活的人立刻转头看她,然后对她总是略带腼腆的抿唇一笑,“云云起的刚好,用早膳吧。” 云朵摸着后脑勺,有点发懵的坐到了厨房里的那张破桌子前,“原来笙寒会做饭呐?” 她一直以为这孩子除了煮粥和烤红薯烤土豆,就别的什么都不会了,记忆里,似乎也没有他动手做过饭菜的时候。 不过,其中最大的原因,怕是就要属他们这俩姐弟,根本就没有食材可用。 笙寒羞涩的微微垂下头,“希望云云……不要嫌弃难吃。” “不会不会,只要是笙寒做的,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云朵连忙摆手,看着一桌子卖相和香味都不错的早餐,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笙寒贝齿轻咬着下嘴唇,害羞的讷讷说了句‘云云就会哄人开心’,然后就转过身,继续忙活手里的一道浓汤。 云朵刚塞进嘴里的灌汤包,让她差点就被包子里那么点汤汁给呛到,要不是她知道那灶前忙碌的是自己这身子的弟弟,她还差点就要以为,那是自己刚娶进门的小媳妇儿呢! “想什么呢。”云朵懊恼的蹙了蹙眉,因为自己有这个思想,而差点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薄云朵,薄云朵的一切都归她,而笙寒这个弟弟,自然以后也就是她的亲弟弟。 而亲弟弟是能这么肖像的么? “啧,肯定是最近跟燕夙修那混-蛋待的多了,都学坏了,不好,这样不好。”她连忙给自己找了一个特别信服的借口。 可这借口一出口,她的脸色就变得怪异起来。 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阿嚏——”东宫里,正躺在榻上,一脸病色的燕夙修,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殿下,您怎么样了,没觉得好点儿?”大总管孟非离一脸担忧的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燕夙修把自己紧紧的裹在被窝里,鼻音有些重的冷哼一声,“死不了!” 顿了顿,燕夙修话锋立即一转,“老七他查到没有,到底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暗算了老-子?!” “楼狱来信,说红楼梦的产业是在八皇子的名下,而前儿个殿下去狩猎场的当天,一向对这些舞刀弄枪不感兴趣的八皇子,也悄悄的在狩猎场出现过。”孟非离诧异的瞥了自家主子一眼,暗想自己这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了。 “老八,那个草包?”燕夙修没有皱的很紧,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他能有那样的本事?知不知道,红楼的机关布置,一丝不苟的严谨布防,和老七的上阙宫比,是只高不低!” 孟非离干咳一声,将手中的水盆搁到了榻旁的木架上,将水中的毛巾拧干,递向了燕夙修,“请恕属下多嘴,殿下您都在装疯卖傻的扮着纨绔子弟,八皇子又为何不可呢?” 燕夙修把冷毛巾按在了自己发烫的额头上,“可老八这混-蛋也装的太像了吧?再说了,爷这是风-流不羁,他那整天斗鸡-嫖-赌的德行,分明就是最下下的市井小混混,哪能跟爷比!” 孟非离嘴角扯出一抹笑,“是,他自然不能跟殿下相提并论。不过依属下之见,仍然不无可能,说不定,这八皇子就是继承了陶贵妃的优质,天生啊,就是个会演戏的。” 燕夙修沉吟了片刻,方点了点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确实不无可能。那你去吧,先不要打草惊蛇,让楼狱派人先跟紧点老八,把这混-蛋的所有行踪和事迹都整理归卷,随时告知本宫。” 孟非离应是,忙退下去办,这才刚转身,就被燕夙修又叫了住。 “还有,让薄家那根线给本宫继续盯着薄云朵那个死娘们儿,半点儿都不能松懈,明白没有?”一提起云朵,燕夙修的脸色就会变得精彩纷呈。 孟非离愕然,他甚至在自家主子这些脸色里,都找不到自家主子到底是高兴还是愤怒。 虽然他特别好奇,但是没敢多看,更不敢多问,保持一个做奴才该有的本分,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这才刚用罢了早饭,正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薄云朵就看见不速之客来了。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薄家那些跟苍蝇一样烦人的女人,而是一个男人,还是薄家的,一家之主,薄久夜…… 一看到这个男人,薄云朵总是差点抑制不住心里的杀意,想冲上去杀了他。 “大哥,您怎么来了?”眨了下眼睛,她快速将眼底的杀意收敛,笑靥如花的从摇椅上站了起来,雀跃的亲自迎了过去,脸上都是期待后的惊喜之色。 见云朵迎上来,薄久夜便停止了脚步。 他站在院中的一棵梅树下,眼神充满寵溺的,等待云朵的到来,“大哥来看看朵朵,怎么,朵朵不喜欢么?” 云朵顿时着急的解释,“怎么会呢,云朵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会不喜欢?” 说着,她飞奔的脚步停在了薄久夜的面前,又惊又喜,却又充满忐忑的,这样仰望着他,像渴求着天上星晨的小女孩儿一般,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心目中的神。 薄久夜对此感到十分受用,微微的笑了起来,一时间,他这个人竟比那一树的寒梅,还要诗情写意三分。 对着云朵伸出了他的一只手,“来,到哥哥这里来,让哥哥好好瞧瞧,朵朵是不是风寒都痊愈了。” 云朵一脸受寵若惊,然后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将自己冰凉的小手,一点点的,放到了他的手中。 在她的小手还未完全与自己的手触到时,薄久夜先一步主动将她的小手捉了住,紧紧的握着,随即轻轻一扯,轻易就将她整个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朵朵,对不住,这些年,哥哥让你受委屈了。”他的话充满了愧疚。 云朵没想到这个记忆里从来都不肯再碰薄云朵本尊一下,把她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阿猫阿狗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一时她想要推开他,却又找不着理由,只得眼里含着厌色,任由他去了。 心理安慰只当是被下-流无-耻的痴汉给抱了,她面上仍在演戏装乖,“不,云朵不委屈,云朵只要能在薄家,只要对哥哥还有用,哪怕只能每天看一眼哥哥,云朵便觉得很快乐了……” 薄久夜心疼的伸出手,将她靠在自己胸膛那低垂的小脸勾了起来,拇指无限爱怜的摩挲着她有些铬人的下巴骨,“相信哥哥,只要把这件事做完了,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哥哥到时……一定会给朵朵一个名分,让朵朵能名正言顺的,做哥哥的女人。” “真,真的吗?”薄云朵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相信的仰望着薄久夜,样子有些呆傻。 可谁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里,却心思电转,冷笑斐然。 每次都说这件事做完了,她就可以做他薄久夜的女人了,说了这么多遍,他就算没说腻,她也听腻了! 你也就能骗骗本尊那个傻女人,你还能骗得了谁呢,薄久夜。 薄久夜看着这个把自己当成全世界的傻女人,非但没有起一丝的怜惜,反倒眼底涌过一抹鄙夷。 他面上却是满腔柔情,“傻丫头,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云朵相信哥哥!”薄云朵点头傻笑,心里却在讥讽吐槽。 你薄久夜是无时不刻都在骗我吧? “好,那嫁给八皇子这件事,朵朵定要好好的做,等事情结束了,哥哥就接你回来,好不好?”薄久夜说这句话的声音就像抹了蜜一样甜,柔的都快滴出水来。 “什,什么?”薄云朵一脸的惊愕,小脸有些发白,就像受伤的小鹿,不敢置信的望着薄久夜,抖动的琥珀色瞳仁,几乎要滴出眼泪。 而她此刻的内心,已经冷凝成冰。 好一个糖衣炮弹,好一个八皇子。 八皇子,一个成天无恶不作,只会斗鸡耍狗,黄-赌-毒样样占全,还是个喜欢玩菊-花的变-态! 根本就是此代大燕皇朝里,最上不得台面,最下-三-滥的人-渣皇子-- 你让我嫁给他啊,你是想直接玩死我吧?薄、久、夜! “朵朵,你别怕,别哭好吗?”薄久夜心疼的用大手,安抚的摩挲着云朵的面颊,“哥哥不会让你受苦的,哥哥已经打听过了,八皇子他……他喜欢男子,所以朵朵不用担心八皇子会伤害你,不然哥哥哪里舍得让你去遭这份罪呢?你是哥哥的小情人,哥哥是不会让旁人玷-污了你的,明白么?” 薄云朵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了,幸好她转变的快,趁着一个虚假的哽咽就把这份笑意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面目中俱是痛苦的纠结和犹豫不决,“可是……可是这是嫁人啊哥哥……” “哥哥知道,哥哥知道的。”薄久夜一副不依不舍的样子,将薄云朵搂的愈发紧了,“所以哥哥在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只要想着过去了就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哥哥就会心里好过些,哥哥就会不得不忍下对朵朵的难以割舍……” 说到这,他又将她低垂下去的小脸抬高几分,与之四目相对,眼神深情的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所以朵朵也要这样想,好不好?” 第八十四章 太子变得特别奇怪 “哥哥知道,哥哥知道的。”薄久夜一副不依不舍的样子,将薄云朵搂的愈发紧了,“所以哥哥在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只要想着过去了就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哥哥就会心里好过些,哥哥就会不得不忍下对朵朵的难以割舍……” 说到这,他又将她低垂下去的小脸抬高几分,与之四目相对,眼神深情的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所以朵朵也要这样想,好不好?” 薄云朵眼神迷离,痴醉不已的望着薄久夜深邃的眸,把嘴唇咬了一遍又一遍偿。 终于,她缓缓的点头,“好……好……云朵答应哥哥,云朵答应哥哥……” 薄久夜眸子一亮,却生生忍住了喜悦,反其道而行,露出动容也伤感的表情撄。 他慢慢将头俯下,朝着云朵的脸靠近,“朵朵真好,哥哥……最喜欢你了。” 话到最后,唇便朝着云朵嫣红的唇,亲吻了上去。 厨房的门边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梅花树下相拥而吻的男女,一点点一丝丝的阴霾,渐渐染上这双分外干净无邪的眼睛。 薄云朵双手紧握成拳,没有什么指甲的手指,却也把掌心掐出了一片血迹。 幸而薄久夜也只是浅吻而辙,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嘴唇,不然,她真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将这个恶心虚伪的伪君子那颗头,给拧下来! 是的,恶心,恶心的现在胃中翻江倒海,直想吐。 吻罢,薄久夜便松开了云朵,笑容美好的凝视云朵,捏着云朵的下巴,“朵朵的唇,还是这样的美好,哥哥都舍不得就这样结束呢。” “哥哥……”薄云朵害羞的垂下了头,只看到睫毛在微微的颤抖着,两颊飞上两片红霞。 却无人看到,她此刻眼中的冰冷,表情的厌憎。 如果不是死亡太便宜了,他薄久夜早就成了她的手下亡魂! “我的朵朵真是个爱害羞的小丫头。” 薄久夜呵呵一笑,爱怜的一刮云朵的鼻子,“好了,哥哥要走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就不能陪朵朵了。待会儿府里的工匠和漱玉斋的嬷嬷要过来,给你修缮修缮这院子,还有那几匹云锦也做好了衣裳,拿过来给你先穿着,合适的话,哥哥会再想办法多找人买些云锦回来,给你多置办几身得体的衣裳。” “谢谢……谢谢哥哥。”薄云朵这会儿是自发的仰起了小脸看他,像只受寵若惊的小白兔,眼睛湿漉漉的。 薄久夜含笑点了点头,手指一刮她红扑扑的小脸之后,方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转身离开了这随云院。 薄云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望着,眼睛眨也不眨,眼底渐渐凝结成冰。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她才像抽光了力气的球,单手撑在了梅树粗糙的树干上,支撑差点就要软倒在地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有长指甲的手指,却一点一点的,深深抠进了粗糙的树干里,鲜血淋漓。 但她好像丝毫不觉得疼痛似地,并没有罢手的意思。 甚至,她还耸动着肩膀,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呵,你看见了么,这就是我们深爱的那个男人,把我们卖了,却还试图让我们感激他,多恶心的一副嘴脸啊。你说我们眼睛怎么就这么瞎呢,你说我们呕……” 自言自语的低语说到这,她再也无法忍受的胃,将翻江倒海的恶心,全都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这时,一只瘦削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背,替她顺着气儿,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她,“云云别怕,笙寒在这,笙寒一直都在……” * 离开随云院后,薄久夜走过了凌波湖上的汉白玉石桥,去了随云院对岸梨园里——那处建筑于其中的云想花裳楼。 楼外,紫衣丫鬟紫芙,同粉衣丫鬟喜鹊在堂外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直到看见薄久夜来了,两人这才忙恭敬的退避两侧,福身施礼,“相爷。” 薄久夜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径直信步走进了楼内客堂。 堂内,热气缭绕,茶香沁人。 薄久夜刚一走进去,端坐在堂内太师椅上的薄云惜和朝霞,忙站起身来相迎。 “大哥。” “老爷。” 薄久夜冷淡的瞥了二人一眼,径直走向客堂内的上座主位,口吻略带嘲讽,“放心,她已经答应了。” 薄云惜同朝霞当即一喜,对视一眼,同时又很快将喜色收敛的一干二净。 “老爷,您不要这么说话,妾身是万般舍不得四妹妹就这样去受苦的,可……可是父亲说了,刑部侍郎田大人是八皇子殿下的姨父,只要八皇子殿下高兴了,自然会上田大人那里,为歌弟美言几句……” 朝霞拿着帕子抹着眼泪,低低的抽泣,“手心手背都是肉,妾身也晓得这次都是歌弟自己的不是,可这毕竟是人命官司啊,熊府台那边又是那般的咄咄逼人,这歌弟一个不好,是要被砍头偿命的呐……” 说着,朝霞扑通一声,跪到了薄久夜膝下,声泪俱下,“老爷,您也知道的,我们朝家,就只有歌弟这样一个独苗。若没了歌弟继承家业,以后朝家,朝家怕是……就要被那些包藏祸心的旁枝给分割了去,届时,四分五裂的朝家,是迟早就要在六大世家中陨落的啊老爷……” 薄久夜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啜起来。 薄云惜见状,忙走到薄久夜的身侧,殷勤的给薄久夜揉起了肩膀,“大哥,您就消消火吧,说到底这次也不是嫂嫂的错。您也知道的,朝歌就那样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谁知道这次怎么就误打误撞的把熊晓晓当成了府里边儿的丫头给玩死了呢?唉,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有心人弄成了是朝歌和熊晓晓私奔不成,恼羞成怒下杀了熊晓晓,依妹妹看呐……” 咣当一声,薄久夜重重将茶杯搁在了桌案上,“说够了没有!” 薄云惜吓了一大跳,胆战心惊的将给薄久夜揉肩的双手缩了回去。 但她却依旧不死心,继续道:“这件事本身就有太多的蹊跷,熊晓晓那晚为什么要听四姐姐的穿上了丫鬟的衣服,为什么要从凌波湖上过,怎么看都像是四姐姐她……” “证据确凿,现在抵赖还有意思吗?” 薄久夜声音冷沉了下去,“熊晓晓的亲笔书信,在朝歌房里与熊晓晓暗通款曲的情书,朝家的传家玉佩,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个不是在指他朝歌就是与熊晓晓有着匪浅的私情!云朵她是个什么性子,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和手段布置这么许多,我比谁都清楚!” 说着,愈发激动和不满的薄久夜,抬手在桌案上一扫,将案上的茶盏和点心全都扫落在地。 他怒目而视跪在脚下的朝霞,“而今,把她送给八皇玩弄,为的就是救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你们还嫌不够,不知感激便罢,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们真是令我失望透顶!” 说完,再也不想多呆一刻的样子,薄久夜立马起身,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了。 “大哥!”薄云惜愕然的看着发了一通脾气就走的薄久夜,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老爷……”朝霞望着薄久夜离去的背影,颓然的坐在了地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涌出眼眶,滴落在地。 怒气冲冲的走出云想花裳楼,薄久夜脸上的怒气褪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有笑容浮上面颊。 他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一直随行的宁管家说道:“八皇子那边,处理的如何了?” 宁管家因为肥胖,此刻的眼睛已经笑的眯成了两条细缝,“相爷只管放心,过几天的百花宴上,四小姐一准能成八皇子殿下的八皇子妃。” “很好。”薄久夜满意的噙笑点头,漫步在长廊之上,“这一次,倒也多亏了朝歌的这件蠢事,让本相既能顺水推舟在朝家面前卖到不菲的人情,又能解决了薄云朵去向的选择。让她一个残花败柳嫁给八皇子,当是废物利用了。呵,本相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相爷英明。”宁管家顺杆上爬,拍起了马屁,“反正八皇子最爱的是后-庭-花,就算四小姐嫁了过去,八皇子也不会知道,更不会介意……四小姐究竟是不是个处-子之身。” 经管家提及这种事,薄久夜顿时面露恶心之色。 他抽出袖子里的一方丝帕,用力的擦起了之前吻过薄云朵的唇,仿佛上面沾染了非常肮脏的东西,“现在你只管看着点夫人和五小姐这两个蠢货,别在本相的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如今薄云朵对本相可大有用处,若让这两个蠢货玩坏了,是要坏了本相的大事的。” * 午时,太子燕夙修正在正殿里用着午膳,东宫总管孟非离,一脸愁容的走了进来。 燕夙修得见了,不由眉峰微蹙,“你怎么了,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成何体统。” “是,属下该死。”孟非离闻言,垂头苦笑。 自从昨晚殿下回来之后,真是各种发脾气,各种看不顺眼,逮谁都能在谁身上挑出个错来。 只是…… “得了吧,你们这些死奴才,一个个的嘴上都在说着该死,其实心里都巴不得千万别怪罪,千万别让我死。”燕夙修不耐的翻了翻白眼儿。 “……”孟非离无言了,索性不再多话,继续做他的标杆,无声无息的站立在一边儿就好。 这人啊,就是骨头有那么点贱,没人再敢和自己说话了,燕夙修就顿觉百无聊赖了,加上昨晚解去残余体内的媚药时不幸染上了点风寒,让他的身体有些不爽。 所以这会子他的心里更是郁闷到了极点。 一碗甜粥在燕夙修手里,一下子就成了解闷的工具,一把汤匙在粥里面搅来搅去搅来搅去,这没过多久,就给直接搅成了糊糊…… 看着成了黏哒哒的糊糊粥,燕夙修更觉的自己的心头都被这玩意儿给糊住了,那本来的不爽和郁闷,登时就被点燃了。 咣当一声,他气闷的把白玉做的小汤匙往碗里一扔。 冷眼看着汤匙断成了数节,往椅背上重重一靠,他没好气的抬手朝孟非离勾着手指头,“还不快滚过来。” 孟非离依言,连忙躺倒在了地上,然后滚到了自家主子的脚下。 “……”见状,燕夙修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他从小生病之后,脾气就会变得特别乖张,于是东宫里伺候的人为了活命,都会对他各种的百依百顺,各种的变着法儿的讨他欢心,可他现在是大人,是大人! 不是三四岁的小屁孩儿! 用这样幼稚无聊的方式用来哄他,到底是要闹哪样? 强忍住往孟非离身上踹上一脚的冲动,燕夙修深深吸了一口气,“早上本宫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孟非离没想到主子这么心急,有些紧张的回话,“属下已经捎了信,让楼狱派人紧盯八皇子,有任何消息……会随时来报。” 燕夙修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狭长的狸目斜睨了地上躺着的孟非离一眼,似乎有什么难为情还是什么很尴尬的事情,让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换了好几个姿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且他还不断握拳在唇前,一声重过一声的干咳。 孟非离见了,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关切的问,“殿下,是不是十三公主配的药不大好,要不您还是自己配副药如何?这才喝了三副药,就已经有了内痔的征兆,这要是再喝下去,那岂不是……” “孟非离!”燕夙修怒喝一声,要不是因为全身无力,就差点跳起来了。 他那样一副好看妖孽的面孔,生生的有些扭曲变形,“谁特娘的告诉你,本宫得了内痔,啊?!” 孟非离一脸发懵,“那殿下坐立不安的,若不是因为喝那药喝多了上火而得了内痔,而是殿下被什么扎……” “没有,什么都没有,本宫好得很!”燕夙修差点暴走,本来力气就不够,现在咆哮的这么大声,没两句就有点气喘吁吁了。 换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他这才躁火稍缓,略带心平气和的抽搐着脸皮,冷冷道:“本宫只是想提醒你,你这混-蛋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嗯?”孟非离垂下眼,一脸苦思冥想状,“请容属下好好想想。” 燕夙修吐了一口浊气,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一脚就踹到了孟非离的身上,“想个屁,本宫要知道薄云朵那个女人的事情,马上,立刻!” 孟非离顾不了身上那不痛不痒的一脚,叹了口气,低咒一声就知道真的是因为她。 而后他才目光不明的望向发着脾气的自家主子,“关于薄四小姐的最新消息,确实已经到了。” 孟非离清楚的看见,自家主子脸上一闪而逝的喜色。 想到消息内容,他有些为难了,真不知该怎么说,“来信说,薄四小姐她……很好。” 燕夙修脸上一木,有些不满,“就这样?” 两人虽然才分开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是对那个不安分的死女人已经有些了解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时间再短,这女人总能搞出些什么有趣的事情来。 见自家主子不满,孟非离又重重叹了口气,“说薄四小姐很好,那是因为线人来消息说……现在薄相突然对薄四小姐好了起来,而且……而且线人还亲眼见到,薄相他抱着薄四小姐,毫不避讳的亲吻。” 说到这,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见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孟非离皱了皱眉,如鲠在喉般,温吞的吐出了后半句,“依线人之见,只怕薄相这是要为薄四小姐……正名了。” 这还算含蓄的说词了,若他说线人消息称薄相亲了云姑娘的话,只怕…… 一时间,气氛静默的有些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孟非离才听见,自家主子那可怕的冷魅笑声,“好啊,很好,非常……好。” * 初春的季节又夜的特别的快。 等薄家里的工匠简单修缮一番好了之后,薄云朵牵着玉笙寒回到院子里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以前的随云院又小又破,而今只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做个简单的修缮,就已经是大大的不同。 满院的花花草草,琉璃的瓦片,雪白的墙,崭新的家具…… 整个随云院的气象已经是天差地别的焕然一新,差点就让云朵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望着这满院高挂的灯火,薄云朵挑着一角的嘴角,看着像是在笑。 “云云,不喜欢就别看了。”比肩站在云朵身边的少年,用黑白分明的纯真眼睛望着云朵,伸出瘦弱却白的有些不正常的手掌,覆在了云朵的眼睛上。 云朵没有推开少年的手,任由他这样遮着自己的眼睛。 她嘴角挑高的弧度,渐渐敛却,变成柔软的微笑,“好。” 夜色阑珊下,灯火辉煌中,牵手相依,比肩而立的少男少女…… 这幅画面是那样的浪漫唯美,干净美好,让人顿生不忍叨扰之心。 还未来得及修缮的院墙,一副木梯架在墙上,一颗头发蓬乱的脑袋,一双碧幽幽的眼睛露在墙头,在这凄凄惨惨的夜色里,尽是说不出的渗人。 喀嚓一声,梯子突然断裂,扑通咣当一声,那颗脑袋在夜风中摇摆了两下,然后随着梯子的断裂倒塌,便随着身体一同摔倒到了墙外。 很快,就传来了人的惨叫声。 “殿下,太子殿下,您怎么了,您没事儿吧——” 耳尖敏锐的薄云朵立刻就听到了响动,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那堵墙,琥珀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玉笙寒胆怯的紧握住了薄云朵的小手,明明自己都害怕的身子颤抖,却还咬着嘴唇,勇敢的站到了薄云朵的身前。 因为两个人身高相仿,云朵的视线轻易就被少年挡了住。 她倒是并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感动的微微一笑。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站到过她的身前,为她阻挡过风雨,虽然这少年在她眼里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算不得男人。 墙外,孟非离伸长了脖子往墙头上张望,蹙眉嘀咕了一声,“这么大声都还没听见?” ---题外话---咳咳,内痔=痔.疮~ 先在这里感谢大家的订阅,谢谢wwyumm的月票,joyen98的荷包月票,15303770159的月票~ 这两天改文受教训了哈,都快改疯了,所以这里要提醒一下,你们在追肉汤的章节时,我会你们提前知会一声,而你们有三个选择。 一是你们进群问我索要原文。二则是赶紧看,别耽误,一般早上发了,下午我肯定要改的。三则是你们自己脑补咯~ 因为v章被退稿改起来特别麻烦,而最近扫荡的特别厉害,稍微荤一点都会被退,真没办法…… 第八十五章 太子趁夜爬她的墙 墙外,孟非离伸长了脖子往墙头上张望,蹙眉嘀咕了一声,“这么大声都还没听见?” 从梯子上摔到地上的燕夙修青白的面孔一冷,一只手从袖子里捏着一条小青蛇,就往孟非离的身上一送。 那小青蛇倒是极其的配合,立马就张口在孟非离手臂上一咬。 “嗳哟!”孟非离吃痛,大叫了一声撄。 “保持这个音量。”燕夙修压低了声音,不容置疑的命令。 “……”孟非离欲哭无泪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偿。 然后,他只得很听话的拿出了刚才喊痛的架势,开始扑在了燕夙修的身上,哭天抢地大喊大叫起来,“嗳哟太子啊,您这是怎么了啊,您可不能有事啊,属下今后可怎么活啊——” “……”这回换燕夙修无语了,特娘的,怎么他觉得这小子像在哭丧呢? 燕夙修正准备给孟非离踹上一脚,却听见孟非离喜出望外的声音。 “云姑娘,您快来看看啊,我们殿下这是不是摔坏了!要是摔成了傻子,那可怎么得了啊——” 孟非离仰着头向墙头望去。 燕夙修袖子里的双拳暗自一握,腮帮子一咬。 孟非离你这越来越胆大包天的***才,居然敢诅咒你主子,给本宫等着! 听到孟非离鬼哭狼嚎的哭声,才不得不过来看看的薄云朵,跃上墙头之后,看到墙根下的这幅场面时。 她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你们在搞什么东西?知不知道这样鬼哭狼嚎,是要引来薄家其他人的?” 她可还没傻到现在让薄家人知道,她和太子有什么挂钩。 听到云朵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切自己,不是感恩戴德受寵若惊,反倒还这般责难充满嫌弃,燕夙修登时就气恼的眼睛睁了开,马上想要跳起来。 可孟非离这个狗-奴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压在他的身上,把他压的有些难以动弹。 于是,燕夙修张嘴就要斥责孟非离,不想,孟非离却捷足先登,先他一步开了口。 “云姑娘,您别生气,奴才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子殿下他……”说到最后,孟非离伤心害怕看着地上的自家主子,哽咽了起来。 这样的东宫总管孟非离,云朵还是第一见到。 记忆里,这个孟非离向来是个恪守陈规,不苟言笑的样子,还真没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这不得不让她把视线转到了地上的燕夙修身上。 因为墙外没有灯火照明,又没有月光,所以显得很暗,她并不能完全看清燕夙修的样子。 但是她的武功修为却令她能感觉得到,燕夙修现在的气息非常的微弱,几乎弱的令她快要感受不到。 心头蓦地一紧,她来不及去想这是个什么心理反应,当先一跃飞下墙头,来到了二人身边。 孟非离是个识趣的,立刻退了开,把位置多让点给薄云朵。 薄云朵顺势到了孟非离的位置,蹲下身,伸出手指,直往燕夙修的鼻翼下一探。 虽然气息有点弱,但还是有气息的。 她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然后没好气的转过头,瞪了一眼孟非离,“不是还没死吗?一个大老爷们儿大晚上在这哭天抢地,还以为死了爹呢!” “……”无辜的孟非离只能感到无语。 他总算知道自家殿下最近的粗鲁德行,都是跟谁学的了。 “……”无语的燕夙修只能感到郁闷。 他就搞不懂,为什么从这个女人嘴里出来的,从来都没有半句好话? “好了好了,赶紧抬回东宫去吧,再不回去找个太医好好医治医治,恐怕就要真的咽气了。”薄云朵对孟非离摆了摆手,站起了身,似有些急切准备重回自己的院子。 她现在是一看到这妖孽,就会抑制不住的去想昨天晚上…… “等等——”孟非离连忙叫住她,目露试探性的目光,“云姑娘,我们家太子殿下,可是带着伤寒……特地偷跑来看你的。” 可惜没有灯火,孟非离根本看不清薄云朵此刻的表情。 ‘晕’在地上的燕夙修暗自恼怒,怪孟非离这个狗胆包天的奴才话太多。 但他的身体却又起了矛盾的反应,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去听云朵接下来的回答。 云朵沉默了一个刹那,在这个刹那间,没有人知道她在阴影下的面孔,曾有过什么样的表情。 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 刹那过后,只听到她低低的嗤笑,“那这么看来,你们家太子,八成烧的太厉害了,脑子都烧坏了。” “……”孟非离这会子,是真心对自家的主子,露出了同情和心疼。 而燕夙修自己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怎么就恼怒不起来了。 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失落感,就像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席卷着他的情绪…… “好了,天儿也不早了。” 就在孟非离和燕夙修以为薄云朵要下逐客令的时候,薄云朵竟鬼使神差的话锋一转,“把你们太子带进我院子里吧。” 孟非离一愣,“……啊?” 燕夙修闻言,立刻开始敞亮了起来的内心里,一方面在不断的暗自唾弃这个死女人也太不矜持,果然不像个女人,哪有大半夜就邀请男人进屋的? 而另一方面,心里又美滋滋的想着,他太子修果然魅力不凡。 “啊什么?”云朵有些不耐烦起来,“不是说你们主子是偷跑出来的吗?既然是偷跑,身边除了你这个大总管,也就没带别人了吧?” 孟非离开始有些明白云朵的意思了,忙不迭点头,“云姑娘所言不错,殿下身边,还真的只带了奴才一人。” 燕夙修开始有些恍然大悟了,心里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原来女人还真的都是口是心非,明明刚才还做出一副无情的样子,现在还不是忍不住来关心他的安危了! “那不得了,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还是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能一个人抬得动你们有着死猪一样份量的太子殿下回东宫?”关于燕夙修有着这样的体重这一点,昨晚的云朵可是深有体会。 “咳……”孟非离被云朵的形容弄的有些想笑。 可一想到后果的严重性,他还是拼命的忍住了,用虚假的干咳,来聪明的掩饰了自己的笑意。 不过他转念一想,诶?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而正暗自得意的燕夙修,顿时又尝到了从天边被荡到谷底的滋味,脸皮抽搐个不停。 死猪,那个混-账女人居然把他比喻成死猪!! “好了,别再浪费时间了,再过片刻,薄家的巡逻护卫就该来这片外墙巡逻了。”说完,云朵弯下身,与孟非离一道搀起了燕夙修。 拐过墙角,来到随云院的后门,她粗鲁的一脚将后门踹开,就这样领着二人进了随云院。 院子里,玉笙寒还在翘首以盼。 当看到云朵与孟非离一道将‘昏迷不醒’的燕夙修搀过来时,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了闪,表情怯懦而小心的迎了上去,“云云……” “去井里打些冷水上来,上回漱玉斋送过来的伤寒药你拿给这位孟总管,然后拿到厨房去煮了,还有金疮药和跌打药,也拿些过来。”薄云朵对玉笙寒微微一笑,报以安抚的眼神,仔仔细细的柔声吩咐。 玉笙寒不放心的怯怯望着她,但还是很听话的按照吩咐去做了。 随云院虽然经过修葺,但并没有动摇根本,所以还是保持着一个小四合院的蜗居形态。 柴房与厨房占据两间去,剩下的就是云朵和笙寒两人的卧室耳房。 云朵原想将燕夙修暂且安置到笙寒的耳房里,可一想到自己弟弟那么害怕外人的样子,实在怕吓到他,担心今后会产生什么心理阴影,便直接干脆的放弃了这个念头,搀着燕夙修,径直去了自己的卧室。 反正这具躯壳里,藏匿的是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比古代人开放随性些的现代人,她是不会在意这种小节的。 何况,她搀着的这个妖孽,其实也不是一次两次去过她的房间了。 古代的东西果然都是纯天然的,屋子里外才刷上的新漆竟然一点的刺鼻味道也没有,甚至还有淡淡的幽香。 所以马上住进去,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与孟非离合力将燕夙修放倒到了自己都还没睡过的睡榻之后,云朵就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孟非离,“剩下的,你就自己伺候着吧,我可不是你们太子的宫女。” 说罢,转身就往屋子里的椅子上一坐,捞起案几上的茶杯,开始悠哉的喝起了自己的热茶。 孟非离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视着这间屋子,手上开始熟练的给自家主子脱鞋盖被。 不一会儿,玉笙寒抱着一大堆的药过来了。 把这些都塞给孟非离以后,他就乖乖的回到了云朵的身边,倒没有坐到云朵身边去,而是绕到了云朵的身后,竟给云朵揉起了双肩。 “云云,你累不累。”边给云朵揉着肩膀,笙寒边体贴的问。 云朵倒不是第一次享受自家弟弟的体贴温柔,接受的习以为常也悠然自得,笑容是发自内心,“今天一天都在玩,舒服都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可累的?要累啊,也累的该是别人。” 不管薄久夜玩的是虚情还是假意,以他那位好夫人朝霞揉不下一粒沙的性格,薄久夜这么大张旗鼓的对她薄云朵这么‘好’,那她朝霞,怕是不光心累,脑子也够累的吧? 这一整天的估计都在变着法儿的想着怎么整她薄云朵,你说这脑子能不累么。 笙寒一脸懵懂的点了点头,手上揉肩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还继续体贴的问,“云云饿不饿,要笙寒做夜宵么?” 看着这两个完全像把自己和主子当成了空气的亲昵两姐弟,孟非离悄悄垂下眼皮,悄悄斜睨了躺在榻上的自家主子一眼。 他发现主子苍白的脸色下,有种铁青的颜色在若隐若现。 孟非离旋即收回视线,然后捧着那堆药,笑呵呵的走到了云朵两姐弟的跟前,“云姑娘,这……奴才对您这并不熟,刚才听闻令弟会做些厨房的活儿,所以……奴才想借用一下令弟,可否能……” “凭什么。” 薄云朵好笑的挑起了眉,吊着狭长的眼角,斜睇着孟非离,“要不是看在昨晚我与你们太子殿下的交易,你们太子殿下还没完成,不然,你以为我会冒着风险把你们留下来?所以啊……不要在这里跟我得寸进尺。” 孟非离一噎,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没有这个资格,在这来支使这里的主人,只是…… 孟非离下意识的转过头,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榻上的自家主子,清楚的发现了自己主子脸上泛起了冷色。 虽然很微妙,但还是被他这个随在身边十几年的贴身奴才,给轻易的捕捉了到。 轻轻叹了口气,孟非离回过头,一脸歉然道:“是奴才冒昧了,奴才这就……” “慢着。” 薄云朵搁下手里的杯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孟非离,“如果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把笙寒借给你,并且帮助你,把药给煎好,怎么样?” “条件?”孟非离有些防备的看向薄云朵。 据他这么几次的深有体会来看,一旦是薄云朵提出的交易,那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放心,这次的交易,其实很简单。” 云朵看到孟非离对自己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样子,忍不住好笑,“我只要你们太子殿下的一副墨宝,仅此而已。” “真的……只是仅此而已?”孟非离可没有傻到这么容易相信她。 云朵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孟非离看了云朵几眼,见到对方没有丝毫撒谎的意思。 但是曾经无数次亲眼领教过云朵演技的他,并没有就此完全放下戒心,虽一咬牙做了决定,但从怀里掏出一把有着燕夙修亲笔题字的折扇递到云朵面前时,仍然保持着警惕。 云朵受不了孟非离慢吞吞的样子,不耐烦的伸手一把将折扇夺了过来,然后对笙寒摆了摆手,“去吧,来者是客,你这个主人亲自招待招待,也是应当的。” 笙寒向来乖巧,对云朵的话都是言听计从。 可这一次,这个少年犹豫了,双手拉着云朵的袖子,“云云……笙寒可不可以,不去……” 云朵略有诧异,“为什么?” 笙寒没有解释,一双乌秋秋的大眼睛,带着怯意,若有似无的扫向榻上的燕夙修。 云朵见状,明白过来。 伸手便在少年的头顶,安抚的揉了揉,她的笑容有些促狭,“没关系,这个狐狸精已经元气大伤。非但伤不了姐姐分毫,而且只要姐姐不高兴了,把他剥皮拆骨的吃了,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笙寒偏着头瞧她,眼睛眨了一下,大有在问她是不是真的。 云朵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信?” 说着,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云朵把玩着从桌上砚台上捞起的一只毛笔,转身走到了的榻前,俯下身,执起毛笔就开始在燕夙修的睡容上银钩铁画起来。 孟非离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傻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脸上被迫多出的几个大字。 ——我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见燕夙修的脸上被写下这样几个侮辱性的字都没醒,玉笙寒这才放心的吁了一小口气,对云朵投以褒奖的目光,“云云的字,真好看。” “那当然!”云朵一扬下巴,“你看,这狐狸精都已经成了死猪了,这下该放心听话的去帮人家孟管家了吧?” 玉笙寒虽仍小有犹豫,但最终还是乖顺的点头答应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屋子。 同样一步三回头走出屋子的孟非离,不时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怜悯,还有一点点的懊悔。 他懊悔啊,是不是故意给两人制造单独空间的行为,做错了呢?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自家殿下反倒掉进狼窟的感觉? 等这两人出去后,薄云朵也走到了门前,将里面的门栓,给拴上了。 一抹邪坏的笑靥,旋即浮上了她的嘴角。 燕夙修为了不被看穿,没有睁开眼睛。 但当他耳朵敏锐的听到了门被闩上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莫名的跟着跳了一下。 “太子殿下既然是为了云朵才使病况愈下,还受了跌伤的,那么云朵……”薄云朵返回了榻前,说着这话时,嘴角的坏笑愈发的不怀好意。 她俯下身,伸出手,右手触到了燕夙修的胸口,“怎么都得报答殿下一番,好好的伺候殿下。” 边说,她的五指边像只毒蜘蛛一样攀爬,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往下爬着,直到燕夙修的腰上方才停止,食指暧-昧的勾住了那条系着的腰带。 她感觉到了手下的腰身微微一僵。 眉角一挑,她食指稍一用力,很容易就将燕夙修腰上的腰带给勾了下来。 一下子,就见燕夙修雪白的外袍松散开来,微微敞露出,里面同色的雪白里衣。 燕夙修顿时心乱如麻,这个无-耻的女人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殿下别怕,不疼的,我一定会很温柔的,相信殿下,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薄云朵跪坐到燕夙修的身侧,头低垂着,小脸儿贴在燕夙修的耳畔,吐气如兰的边说着,双手则边给燕夙修慢悠悠的脱着衣服。 燕夙修只感觉自己耳朵就像钻进去了一只虫子,痒的特别难受,而脸上也是被她披散下来的几缕青丝挑-逗,不但脸上肌肤被搔的奇痒无比,也不知怎的,心也跟着泛了几分痒意。 尤其比肩嗅着她发梢的幽香,他心尖的痒意就越发厉害了,甚至,这番痒意还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 大概心思都被这份奇痒所入侵,使得他一时心不思蜀,完全忘了自己正被这个女人扒着衣服。 等到上身一凉,感觉自己的里裤正被往下拽的时候…… ---题外话---中秋快乐~ 第八十六章 她要换个花样玩玩 等到上身一凉,感觉自己的里裤正被往下拽的时候…… 他这才打了个激灵,猛地从榻上跳了起来,一句话都没说,鞋子都忘了穿上,就一把掳起被云朵脱在一边的衣服,慌里慌张,见鬼似地跑出了屋子—— 云朵见状,一手拿着一瓶金创药,一手指着燕夙修一手提着裤子仓皇跑路的样子,笑倒在了榻上,“不就是上个药么,有这样吓人么?连‘晕’过去,都能吓得立刻醒过来了,哈哈——” * 翌日偿。 云朵换上了一件碧色的锦缎罗裙,领口袖口皆袖着朵朵梨花,挽上一个双罗髻,不施粉黛不穿金戴银,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清丽脱俗,又不乏少女的俏皮可人。 加上眉眼间那抹若有似无的邪媚劲儿,让人只看一眼,便能过目不忘。 玉笙寒推门而入,本来像有急事的样子,但进屋看到这样的云朵时,就呆愣在了那里。 云朵听到门的动静,侧头一看,见笙寒像只呆头鹅似地望着自己,不禁好笑,“怎么,不认识自己姐姐了?” 笙寒傻傻的摇了摇头。 云朵收拾好,转身走了过去,抬手在笙寒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傻小子,让你办的正事,办的怎么样了?” 虽然云朵敲的不疼,但笙寒却被她这一敲,拉回了不少的神智,捂着脑门回话,“笙寒亲眼见到薄云惜出门了。” 云朵点了点头,笑眯眯的伸手在玉笙寒的脸上捏了一把,“乖乖在家,谁来都不要开门不要见,听见没?” 笙寒没有点头,而是拽着她的衣袖追问,“云云,笙寒真的不能陪你去么?” “是啊,姐姐怕你被人骗走了,所以不能带你出去。” 云朵收回手,不容反驳的摆了摆手,“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好好在家乖乖呆着,姐姐待会儿给你买你爱吃的点心回来。” 说完,有些着急的出了门。 笙寒望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背影,黑漆漆的眼睛忽明忽暗,“我不是小孩子了……” 一路出了随云院,云朵在薄家无数人鄙薄或是嫉恨的目光中,来到了薄家的前院大门。 大门前,除了一个显眼的轿子停在那里之外,还有一个人,侯在了轿子前。 且那人一直朝门内张望着,似乎翘首以待了很久的样子。 当看到云朵出来时,那人便立刻殷勤的迎了上来,“四妹妹,你终于来了,嫂嫂都等你好些时候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薄久夜的爱妻,她薄云朵名义上的好大嫂,朝霞。 “大嫂特意在这等云朵,是有何赐教。”薄云朵以同样的笑脸回了过去,只是她的笑脸,是充满嘲弄的。 朝霞执起手帕,擦起了眼角,哽咽,“四妹妹,嫂嫂知晓自己治家不严,烦事太多,又照顾不到四妹妹,所以害的四妹妹受了不少的委屈……” 说着,朝霞忽的一把抓住了云朵的双手,一脸的愧疚和恳切,“嫂嫂以后一定会补偿妹妹你的,一定会的!就当嫂嫂求求妹妹你,好好的同八皇子殿下过,好好的在八皇子殿下面前……替嫂嫂的弟弟朝歌求求情,好不好?” 薄云朵本来打算甩手就走,可乍一听到朝霞这话,眸子立刻眯了起来。 她冷利的盯向朝霞,“什么意思。” “难道老爷没有同你讲,这次明着是同八皇子两家联姻,实是让妹妹能得八皇子的喜欢,能在八皇子面前替嫂嫂的弟弟美言……哎呀!”朝霞一脸错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薄云朵的眼神渐渐转冷,冷眼看着朝霞眼中若隐若现的得意之色,红唇扯出一抹冷笑。 原来薄久夜昨天一通表演的真正目的在这儿啊…… 为了既能与八皇子结盟,又能笼络朝家的心,你薄久夜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啧啧,只可惜啊,你这个脑子里只有你的好夫人,却急急的来我这儿拿这件事炫耀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这下我都知道了,真的……会很不妙哦。 看来这场游戏,我薄云朵得换个花样儿玩玩了,你可要准备好了,薄、久、夜。 想到这,薄云朵挑了挑眉,冲着朝霞嫣然一笑,“嫂嫂只管放心,您的心愿呐……一定能达成的。” 说完,绕过朝霞,上了停在门前的那顶软轿。 “这个小贱-人。”当软轿被轿夫抬走,朝霞脸上的表情焕然一新,是阴狠,嫉恨的。 容嬷嬷凑上前来,视线有些担忧的望着远去的软轿,“夫人,老奴总觉得有些不安呐……这个四小姐,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了。”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几次事情,次次都被她化险为夷,还反倒让我们自己惹了一身的***。” 朝霞把手里的帕子绞的死死的,“不过这个贱-人花样再多又怎样,老爷亲自发的话,她敢忤逆,她能忤逆么?” 虽然在这件事上,让她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但也就是正因为她知道薄云朵这个贱-人就听自己丈夫的话,所以刚才她才会有恃无恐,在薄云朵的面前拿这件事刺-激薄云朵,根本不怕薄云朵知道了,会反抗自己的丈夫。 容嬷嬷也是知晓这一点的,所以刚才才会默许了朝霞这样称得上是无比鲁莽的行为。 可她仍是总觉的心里不安,“话虽如此,可老奴这心里……” * 软轿到达目的地,停轿时,轿中支颐小憩的云朵,霍然睁开了双眼醒转,琥珀眸子看起来懒洋洋的。 可打从薄家出来后,这份懒散里,总透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锋利。 松开撑着下巴的手,伸去微微挑开了轿子窗帘的一角,还未看到轿外的风景,云朵就先闻到了从挑开的这角帘子灌进来的浓厚脂粉味。 以及一股子,刺鼻的大烟味道。 揉了揉鼻子,云朵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放下窗帘,转而掀开了轿帘,踱步走出了轿子。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四通八达的老旧小巷。 “在这等着。”吩咐轿夫一声,云朵走进了巷子其中的一条朝南岔路口。 走到巷子的尽头,便见一处种满了翠竹的庭院,上面挂着一张青石匾额,题字——南湘馆。 走进南湘馆,云朵一转头,看到前院停靠车马的马棚下,泊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后。 她嘴角那抹微妙的弧度,渐渐加深。 * 东宫里,燕夙修捏着鼻子,将手中热腾腾的汤药,一脸嫌弃的一口干了。 孟非离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偷偷看向自家主子两眼,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双肩就忍不住的耸动起来。 “孟非离,你小子最好赶紧把昨天晚上的那件事给本宫忘了,不然……” 喝完药,燕夙修皱着一张脸,赶紧伸手在桌上的点心盒子里拈了一颗蜜饯到嘴里,“哼,青青那大家伙最喜欢的,可就是生吃-人脑。” 昨天仓皇的回到东宫后,他才发现,自己又被薄云朵那个臭娘们儿耍了一通。 那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他巴不得从来就没有过,哪里还能容许有人记得! 孟非离一本正经,毕恭毕敬的弯下腰,“昨晚殿下好好的在宫里养病休息,属下不曾记得有何事发生。” 燕夙修凉凉的斜睨他一眼,“算你小子识相。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八皇子最近,正在十八巷里的南湘馆,又吸上大烟了,好几天都没有回过宫里。”孟非离正色回答。 “这不是很正常么,那个废物,哪天能离得开这些东西?”燕夙修一脸理所当然,满目鄙夷。 “不过蹲守的线人来报,说是在此期间,御史大夫郝大人……”孟非离抬眼看向自家主子,“可不止一次莅临南湘馆。” “郝建?”燕夙修眯起细长的狸目,食指弯曲,指骨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御史台向来以洁身自好自居,别说是身为御史台之首的郝大人,就连御史台的小御史,为防被人诟病,也都未曾出入过南湘馆这种下-九-流的地方一步。” 孟非离皱眉分析,“要不是楼狱的线人都熟识过京里边儿每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的画像,恐怕根本就不会想到,身为御史台之首的郝大人,竟然会出入这种地方。所以依属下之见,郝大人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出入南湘馆,定然是有大事要办,而这件大事,很可能同八皇子……有着一定的关联。” 燕夙修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遂,看了孟非离一眼,“继续。” 孟非离颔首,继续道:“御史台身为皇帝陛下的直隶部下,从不干预夺嫡,也没有实质的政-权,所以郝大人倒戈八皇子,对八皇子而言,助力并不大,反倒若是一经大发现,就会被皇帝陛下肃清,连八皇子也定会被株连。毕竟是皇上亲信的背叛,皇上绝不会股息轻纵。这般看来,弊大于利,两人联手的可能似乎不大,于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要更大些。” 顿了顿,孟非离神情严肃起来,“皇上开始在意起八皇子这个儿子,郝大人很有可能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许,与八皇子说了些什么。” “呵呵……”燕夙修笑了起来,对孟非离目露赞许,“分析的很不错。” 不待孟非离高兴,燕夙修忽然话锋一转,“本宫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自从得到薄久夜那个情报组织里的那些尘封已久的秘密以后,本宫就不会这么想了。” “殿下的意思是?”那些东西向来都是楼狱在负责,孟非离并不是全都清楚。 “郝建,是薄久夜的人。”燕夙修玩味的笑道。 孟非离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郝大人跟薄丞相,不是众所周知的死对头吗?” 燕夙修摇了摇头,又伸手拈了一块蜜饯,吃进了嘴里。 得到肯定的孟非离很快的收回惊愕,平复了一下心绪,心思电转,“那这么说来……郝大人很有可能,不是在为皇上找八皇子,而是在为八皇子和薄丞相,牵线搭桥!” “备车吧,本宫倒想去看看,郝建这个贱-人,到底想和老八,玩什么把戏。”燕夙修沉下脸,将擦手的帕子,用力的掷在了桌上。 一进到南湘馆的主院,薄云朵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南湘馆虽是十八巷里有名的小-倌馆,不过这里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所以来这玩儿的都不会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不过都是些小资小本或是草莽之流在这声色犬马,且大多数都是男客。 所以,薄云朵不仅是少见的女客,更是一看就非普通人的上流之人,自然一下子,就成了这里吸睛的对象。 深入这种下-三-滥的烟花之地,薄云朵却能如观花赏景般悠闲自若,对周遭投来的各种视线,视若无睹。 “哟,这位女主子奴家从未见过,真是稀客呀~”一个穿的花里胡哨,涂着厚厚脂粉的中年男人踩着莲步朝云朵匆忙走了过来,夹着怪腔怪调。 饶是薄云朵如何淡定,看到这样的极品男人,还是忍不住嘴角哆嗦了一下,心里免不了腹诽。 这下-九-流的地方果然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地方,和前天晚上游玩的那个红楼一梦,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爹,这是八皇子的邀请函,你应该认识吧。”云朵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拜帖,递到了这一看就是南湘馆老爹的面前。 老爹接过一看,然后忙不迭的点头,脸上都笑开了花。 再看云朵的眼神,老爹俨然已经是在看神一般的存在,“是是是,确实是八皇子的帖子,原来女主子是八皇子的贵客,奴家真是失敬失敬——” “带路吧。”云朵不耐的打断这老爹的阿谀奉承。 南湘馆最大的金主,迄今为止,怕就是独这八皇子一位。 老爹自然当祖宗一样的伺候供着,对云朵这个八皇子邀来的‘客人’,自当也礼遇有佳。 他卑躬屈膝客客气气的对云朵做着请的手势,“女主子这边请,请请……” 待两人走远,周遭的人群才炸开了锅,表情异样的兴奋,都在交头接耳笑的一脸暧-昧和艳羡。 “我去,这皇子不愧是皇子,就是比我们这些平民会玩儿啊——” “可不是么!” 人群的议论声本不是很大,可聚在一起多了,声量自然就不是一般的大小了。 远走的云朵,自然能听到个一二。 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反倒勾起邪气的笑容,同跟随在侧引路的老爹,开始攀谈起来:“老爹,就在本小姐的前脚,是不是有个特别漂亮的千金小姐也到了你们这南湘馆?” 老爹忙不迭点头,“对对,确实有个一看就是个大家千金的漂亮姑娘来过。” 他还奇怪呢,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他这种不入流的地方,居然来了一个又一个矜贵不凡的千金小姐! “其实,她也是八皇子殿下请来的贵客。”说到贵客两个字时,云朵把腔调说的很是暧-昧。 老爹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崇拜的笑了起来,“八皇子殿下真是龙马精神,龙马精神呐——” “我们殿下很喜欢这位小姐,因为想给这位小姐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事先告诉她是哪间房间,也没有告诉她,今天我们要怎么个玩儿法。” 云朵坏笑,对老爹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现在本小姐让你们把这位小姐请过去,不过前提是,要蒙上这位小姐的眼睛,喏,这是八皇子的亲笔书信,那位小姐只要看了,一定会照做的。” “明白,明白。”早就见惯嫖-客们层出不穷的花样的老爹,一下子就懂了云朵所说的情-趣,笑的一脸猥-琐的接过云朵递过来的信笺。 “对了,为了更刺-激好玩儿,老爹啊,你可别忘了在屋子里,点些你们南湘馆最好的‘香料’,可懂?”云朵加深坏笑,说到香料二字时,咬字意味深长。 她一手拍了拍老爹的肩膀,一手拿着一叠银票往老爹敞开的领口里塞,“事情办好了,我们八皇子殿下,绝不会亏了你的好处。” 又有钱拿,又能更加讨好抱紧八皇子这个金主的大腿。 老爹眼冒金光的看着塞进自己胸口里的银票,自然是喜不自胜,一百个答应:“女主子你且放心,奴家保证办的妥妥的,准让八皇子今儿个玩的尽兴!” “行,那你先去把这事儿给办了吧。”云朵顿住了脚步,对老爹摆了摆手。 老爹狗腿的笑着点头,旋即一愣,“女主子你,难道不去了?” “压轴的才是好戏,你啊……真蠢。”云朵笑骂:“得了,先去给本姑奶奶找几个你们馆里最经验丰富的公子过来,本姑奶奶可得好好讨教讨教一番,这样待会儿去压轴伺候咱八皇子殿下,才能博得殿下的欢心,让殿下只难忘本姑奶奶的好儿,不是?” 老爹恍然大悟,顿时就对薄云朵竖起了大拇指,“女主子高明,实在是高啊——” * 为了不引人注目,燕夙修同孟非离穿上了一身很平凡的短打劲装,这都是武林中人一贯喜欢的装束。 不过,由于燕夙修的那双眼睛实在过于醒目,故而,头上干脆再戴上了一顶垂纱斗笠。 黑色的薄纱垂下,这样很难让人看清薄纱里,他那双眼睛的原本颜色。 两人没有直接就进了南湘馆,而是在南湘馆对面街角的茶棚里,要了两碗阳春面。 孟非离嘴上说着先去付钱,便到茶棚老板那里,压低了声音,说起了话。 燕夙修没有动桌上热腾腾的面,一双隐在黑纱后的碧青眼睛,一直打量着对街的南湘馆。 不一会儿,孟非离回来,在燕夙修身边的凳子坐下,身体靠近,压低声量:“殿下,郝大人已经进去一个早上了,还没出来过。” 燕夙修嗤笑一声,“怎么,那个老东西还当真一块儿的玩起来了?” 孟非离摇了摇头,“别看南湘馆龙蛇混杂的,但是给八皇子的是另外的别院,有专门的护院看守,还有八皇子自己贴身的侍卫和影卫,想要太过靠近去探听消息,只怕容易暴露。” 第八十七章 她又拿太子借刀杀人 孟非离摇了摇头,“别看南湘馆龙蛇混杂的,但是给八皇子的是另外的别院,有专门的护院看守,还有八皇子自己贴身的侍卫和影卫,想要太过靠近去探听消息,只怕容易暴露。撄” “本宫倒是想放几个小家伙进去,不过老八身边的影卫都是管陶贵妃的娘家管家亲自培养的顶尖货色,向来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别说本宫的御灵段数,还无法达到能与太小的动物交流,就算可以了,只怕放只苍蝇进去,都会被这些影卫拍死。”燕夙修声音微沉。 孟非离同意的点头,忽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殿下……刚刚线人跟属下说了另一件事,这南湘馆就在一盏茶的工夫前,还进去了另一个人,而且这人……” 说到这,孟非离目光闪烁的看向自家主子,“您不陌生。” “神神秘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屁就放。”燕夙修不耐道。 孟非离有些发虚,“线人说,那人长得和前些日子,您让画师毕流年画的那副画上的姑娘,一模一样……偿” 这些日子,咱们的太子殿下找皇帝御用画师,只画过一个女人的画像。 砰的一声,但见燕夙修拍案而起,大步流星的就朝南湘馆冲了过去。 孟非离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被自家主子拍成了一堆木片的桌子,起身,往傻眼的茶棚老板扔去一锭银子,“面钱加赔偿的桌椅费,不用找了——” 说着,快步朝燕夙修追了上去。 一进南湘馆的门,甭管是谁,被燕夙修第一眼看到了,就被立马抓到了他手里,揪着领子就是一通怒气冲天的逼问:“说,她在哪!” 这个倒霉蛋是个嫖-客,看穿衣打扮,加上那一脸的横肉和络腮大胡子,满身的匪气,一看也是个不好惹的绿林胡匪。 个头不比燕夙修矮的他,现在却被燕夙修揪在了手里,不管是出于男人的面子或者自尊,都足以被挑起巨大的怒火。 故,这嫖-客开口就是破口大骂,“格老-子的,竟敢揪你胡爷,活腻了——” 边骂,这海碗粗的大拳头就边朝燕夙修砸了过去。 燕夙修一偏头,轻巧的就躲开了对方的拳头,反之一脚踹出,将这么大个子的男人给一脚就踹飞了出去,且好巧不巧踹进了院中的亭子里。 一时,把亭子里本来正在歌舞升平好酒好肉的一干人等吓得惊叫四散。 小-倌公子倒也罢了,亭子里本在快活的嫖-客当中也碰巧有那么几个江湖中人,这被人扰了兴致,二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二话不说,拿着兵器家伙,就朝燕夙修这个始作俑者砍了上去。 一时间,南湘馆的前院可谓是鸡飞狗跳,刀光剑影。 远远站在一边旁观的孟非离止不住的擦汗叹气,“早知道……就不说了。” 说好的要低调行事,现在根本就是背道而驰嘛! 眼看加入战局的人越来越多,动静越闹越大,被人通禀了此事的老爹忙赶了过来。 看着满院子被砸坏的陈设,老爹捂着心肝,差点晕倒。 被下人搀扶着,老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打作一团的众人苦求:“各位爷请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呐……” 就听哎哟几声,外围的几个嫖-客突然全都被一股强劲的无形内力给震飞了出去。 随之,一个人影一晃到了老爹的面前,阴沉的发问,“说,之前来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 老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震飞的那几个人,都是他认识的南湘馆的常客,所以他很清楚这些人的底细,知道这些人的武功深浅。 而今只见面前的斗笠神秘男子一个人同时震住了他们六七人,当时他就吓得有些腿软了。 幸好他有下人搀扶着,不然就该跌坐到地上去了,害怕的连正眼都不敢看面前的斗笠神秘男子了。 燕夙修虽然刚才揍了那几人,发泄了一点火气,可并不代表他现在心情很好。 于是再问吓得不敢说话的老爹时,他手里的长笛,已经抵在了老爹的喉咙上,“再不说,老-子就杀了你,烧了这个淫-窝。” 这会子,老爹和搀扶他的下人一起吓得跪到了地上,瑟瑟发抖,丝毫都不敢怀疑燕夙修这话的真实性。 老爹开始涕泪横流,呜咽的央求,“大侠饶命,饶命啊——您是知道的,奴家这里是最下-贱的小-倌楼,来的都是男人,哪里会有姑娘家会来这个地方呐……” “不说实话。”燕夙修冷哼。 老爹一个哆嗦,眼神开始有些闪烁起来,头不断摇晃着,“奴家不敢欺骗大侠,不敢,真的不敢啊……” “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连死都要维护她。”燕夙修怒极生笑。 此刻的燕夙修并不知道,不是老爹想要维护那个人,只是老爹觉着那个人现在同八皇子在一起,如果就这样捅出去,八皇子事后肯定会追究。 试问,一个江湖侠客与一个有权有势的皇子比起来,哪个更具威慑力? 好歹是个做买卖生意的,老爹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一点! 也许惹上一个侠客兴许会小命不保,而惹上一个皇族,那就绝对有可能满门九族都会没命—— 所以老爹始终紧咬牙关,摇头哭求,“没有啊,真的没有啊大侠,没……” “啊——” 突然,一声石破天惊的女子尖叫声,几乎响彻整个南湘馆。 众人惊疑不定,只有燕夙修冷笑,“还说没有女人。” 说着,人已经往声音的来源地急驰而去。 老爹浑身僵硬的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的望着燕夙修前去的方向,“糟,糟了……” 燕夙修到达目的地时,看见的是另辟的一座独立小院,还有把院子四面都围得水泄不通的金甲守卫。 “管家的金甲兵。”燕夙修低喃一声,声线更沉了下去,“老八在这里。” 随后赶上来的孟非离,气喘吁吁的望着院子内外的金甲兵,神情严谨的劝说,“殿下,不能……不能再进去了啊!” 燕夙修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孟非离,抬脚就往别院走了进去。 不想,才刚走出一步,那别院的卧房大门打了开,跑出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子,低着头,一手提着衣裙,一手揉着眼睛,一瘸一拐的跑了出来。 就见燕夙修的背脊僵了一下,登时上前一步,就将女子的手腕给拽了住。 他的声音阴冷到了极致,“薄云朵你竟敢……” 等看到女子因为惊吓而抬起的小脸,燕夙修后面的话,全都戛然而止。 这张脸,弱质纤纤,生的清美绝伦,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添几分惹人怜爱的楚楚动人。 但,这并非是他燕夙修所想的那个人。 燕夙修轻轻吁了一口气,没曾想,这个女子却趁他发愣之际,突然抬手摘掉了他的斗笠,令他的容貌显现在了人前。 女子见到后,一下子好像崩坏了,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下去。 她望着燕夙修的眼里,尽是绝望,“果然是你……太子……殿下……” 对心爱之人的声音,她薄云惜自然记得清晰,无比的熟悉。 燕夙修被她的举动感到很不满,冷冷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哪知,女子却冲上前来,一把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殿下要这么对云惜,为什么!” 这座别院正对面的二楼一间上等厢房,临对别院的一扇菱花窗大开。 一个俏丽清灵的碧衣女子正弯着腰,胳膊肘懒懒的撑在窗台上,掌心托着腮,一脸饶有兴致的望着这对面院中的情景。 她的唇角挟带看似无邪,却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邪气的坏笑,“哎呀呀,不妙了,正主居然还真的出现在这里了,看来这场好戏,要越来越精彩绝伦了呢。” 莫名的,彼时对面别院前的燕夙修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感应一样,一双碧青眸子蓦地一抬,恰到好处的,就将对面二楼厢房窗前的碧衣女子看进了眼里,就此四目相对。 他咬牙切齿,低喃,“薄、云、朵。” 两个人那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薄云朵对燕夙修这么快发现自己的结果,微愣过后,就很大方的对对方挥了挥小手,笑容璀璨。 燕夙修咬牙,这眼角余光一晃,这才发现在薄云朵的身边,还有两个风姿绰约的男子,各自站在她的一侧,殷勤的为她不是递茶就是喂着点心吃食。 轰得一下,燕夙修只觉心头一股火蹿高,双目森然的望着薄云朵,迈步朝对面走去。 然,他的步子迈的很吃力,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腰上还缠着一双始终没有松开的手。 “放开!”他没好气的怒喝。 他身后的薄云惜先是一愣,继而,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她的双手反倒把他的腰缠的越发紧了,“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云惜,为什么!云惜不懂,求求殿下告诉云惜,告诉云惜啊……为什么太子殿下,却变成了八皇子……” 燕夙修正想伸手去掰开薄云惜双臂的动作一顿,一脸莫名,“什么本宫变成了八皇子,什么意思?” “明明是殿下写了书信让云惜来的啊,明明也是殿下让云惜去的别院,为什么,为什么殿下要这样伤害云惜,云惜那么喜欢殿下!”薄云惜似乎被燕夙修的反问挑动的怒了,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燕夙修目光一动,眉尖一蹙,似乎像想到了什么。 他双眼猛地抬起,冷利的望向了还趴在窗台上看戏的薄云朵,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骂道:“你这个阴险的女人。” 他本还以为她昨晚索要自己的墨宝,是因为欣赏,是因为喜欢,是因为想要束之高阁做留恋。 没想到她的目的,居然用在了这上面—— 上次她模仿朝歌和熊晓晓的字,在薄家上演了那样一出移花接木的好戏。 而这次却是模仿他的字体,给薄云惜写信,把薄云惜引到了这里! 好一个请君入瓮借刀杀人,可他就郁闷了,为什么这个卑鄙的死女人每次都要拿他做刀子使!! “我阴险?”薄云惜将燕夙修这句没有掩饰的脱口之言听进了耳中,从而尖锐的反驳。 她既不解,更是恼羞成怒,“太子殿下,云惜真是看错你了!” 该死的……望着对面窗台上的薄云朵人畜无害的笑脸,燕夙修低咒一声。 他觉得那死女人就是在幸灾乐祸,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她强制拖下水,还是因为她拿自己的墨宝纯粹是利用自己,而感到又气又是烦闷,只手抹了一把脸。 “云惜小姐。” 燕夙修微微侧头,斜睨背后抱住自己的薄云惜,面上已经换上一脸伤心的表情,“是,我承认……信是我写的,也是我让你来的,可我万没有想到,云惜小姐你……竟会如此背叛我。” 薄云惜惊愕的瞠目,从她的这个角度,她看到的是燕夙修无比完美,却又无比哀伤的侧颜。 她一时心悸,“殿下你……你……我……” 吸了口气,燕夙修把头又别了回去,留给薄云惜一个黯然神伤的背影,“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之所以这幅装扮,我都是为了能避开薄相的耳目,能再见云惜小姐一面,没想到云惜小姐却……和我玩起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呵……” 凄然一笑,燕夙修抬手,用力的将薄云惜环在自己腰上的双手一点点拨开,“云惜小姐既然无意,那么……还请放手。” “不,我不放,我不能放!”薄云惜现在已经完全糊涂了,没想到太子真对她有意,并且一点也不像撒谎的样子。 所以她现在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她现在唯一明白的是,她现在不能放手,绝对不能,否则她与太子殿下,恐怕从今往后都要成为陌路了。 “哟呵,九弟也在这儿呐!” 别院大开的卧房门里,懒懒散散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瘦瘦矮矮,像是一阵风都能吹飞起来,皮肤蜡黄,头发散乱,就是那身金灿灿的漆金长袍,格外的扎眼。 闻声,燕夙修扭头看到来人,表情僵冷,眼底暗含着嫉妒和愠怒。 于是,他手上一个用力,将薄云惜的双手彻底从自己身上甩开,“八哥。” 薄云惜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到地上。 八皇子,燕卓然,连忙眼疾手快的凑了过去,将薄云惜接了住,抱了个满怀。 不过,他还嫌不够的伸手在薄云惜圆润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嘿嘿的调笑,“小美人儿,屁-股真不错,比这里的小-倌兔爷儿差不了多少,刚才真是让本殿舒服死了呢……” 啪的一声,薄云惜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燕卓然表情下-流的脸上。 她的脸色时青时红,看来恼的不轻,“无-耻,我可是相爷的亲妹妹,你敢如此……如此侮辱于我,我大哥一定不会饶了你!” 燕卓然没有防备,生生受了这一掌。 想他八皇子堂堂的天子骄子,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在自己的兄弟面前被一个女人掌掴,实在是颜面扫地。 于是恼羞成怒之下,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柔弱女子,狠狠地一巴掌就还了回去,“贱-人,连本殿都敢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薄云惜当即被打的摔倒在了地上。 她捂着自己的脸,红肿流泪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燕卓然,“不过就是一个草包皇子,没有陶贵妃这个生母,你以为你比起宫里的奴才,又高贵得了多少!” 燕卓然脸色一青,蜡黄的脸皮扭曲了一下,抬脚就要往薄云惜的身上踹过去。 然,一个人却突然挡在了面前,令他无法下脚。 令他恼怒,“九弟,你想干什么!” “八皇兄,你怎么可以打女孩子呢?” 燕夙修一脸的怜香惜玉,眉尖微蹙,“更何况,云惜小姐怎么说,也是薄相的妹妹,薄家的嫡女,这要是打坏了,可怎么向薄相,薄家,交代呢……” 见燕夙修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身前,还替自己心疼,薄云惜动容的仰望站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 她的泪水愈发的肆意,目光愈发的痴迷,“太子殿下……” 燕卓然阴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嘿嘿一声讥笑,露出令人恶心的黑黄牙齿:“薄相?那又怎样!不过就是我们皇家脚下的一条狗而已,本殿能接受他薄久夜献上来的好妹妹,他薄久夜都该感恩戴德,烧高香了——” 燕夙修一脸惊愕的说不出了话。 薄云惜则完全的懵了,“什……什么。” 燕卓然绕过燕夙修,趁着薄云惜发懵的空档,将薄云惜一把从地上捞了起来,箍在自己的怀里。 带着一脸宣示的姿态,他笑的得意洋洋,“本殿与薄丞相早有婚盟之约,既然今天与她薄……薄云惜是吧?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本殿就勉为其难,收她做个本殿的侧妃,九弟啊,你可是第一个见证人呐,来,还不快叫八嫂!” 燕夙修面色一白,眼神绝望而哀伤的看向了燕卓然怀中的薄云惜,泛白的嘴唇抖动着,半天都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薄云惜感觉到了燕夙修的眼神,一个激灵之下回神。 她不由在燕卓然怀里挣扎,尖叫,“胡说,你胡说!哥哥怎么会把我献给你这样的废物,绝不可能,绝不——” 啪啪两声,又是两个响亮的巴掌。 燕卓然反手打在薄云惜的小脸上,毫无怜香惜玉可言,“一个侧妃居然敢和本殿这么说话,懂不懂规矩!” 薄云惜这下子,一张娇弱如花的小脸已经被打的肿了起来。 又痛又委屈的她,捂着脸,下意识的就向燕夙修看去,希望燕夙修能像刚才一样保护自己。 然而,侧头一看之下,却发现燕夙修已经转身走进了围观的人群,只留给她一个落寞颓然的背影。 第八十八章 她教太子什么才是吻 又痛又委屈的她,捂着脸,下意识的就向燕夙修看去,希望燕夙修能像刚才一样保护自己。 然而,侧头一看之下,却发现燕夙修已经转身走进了围观的人群,只留给她一个落寞颓然的背影。 嗡的一声,薄云惜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心里的那根弦被彻底绷断撄。 燕卓然得见薄云惜此刻的模样,既恼怒,却又十分的得意。 他咧着嘴凑到薄云惜的耳边,笑的刺耳,“别看了,就燕夙修那个窝囊废,是绝对不敢再对侧妃你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想给本殿戴绿帽,还是省省吧!” “啊啊——”也不知道是燕卓然的那句话刺-激到了薄云惜,薄云惜突然就跟疯了一样,张牙舞爪的开始挠起了燕卓然,拳脚相加偿。 燕卓然触不及防,又是把薄云惜搂在自己的怀里,自然让薄云惜轻易得逞,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脸上划下了深壑的血痕,痛的他大叫一声,一摸脸上,发现手上全是血。 反应过来后,他一边嘴里恶狠狠的骂着贱-人,一边毫无形象的和薄云惜扭打到了一起。 二楼上的薄云朵看到这,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 这出戏,可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玩儿有趣,真是有趣,太有趣儿了—— “是不是很好玩,很有趣?” 身后突然传来幽冷幽冷的男人声音,薄云朵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她正要转头看过去,双肩却被一双手扣住,旋即将她整个人拉扯到了屋子里。 砰的一声,最后那双手将她给用力的摁在了墙壁之上,背被抵在了冰凉的墙上。 她的面目则面向了来人。 但见来人脸色难看至极,一双碧青的眸子冷冽到了极点,薄云朵愣了一下。 然后也顾不得被来人弄得不大舒服的动作,她抬手就往来人的鼻子捏了一下,调笑,“确实挺有趣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太子殿下刚才的表现,更好玩儿有趣呢。” 不愧是从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出来的人,演技还真是可见一斑。 “呵,玩,你就知道玩……” 燕夙修冷笑一声,忽的面目一狞,抓着云朵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起来,“知不知道再这么玩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给玩死!要不是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的替你擦屁-股收拾残局,你觉得自己不会被怀疑,今天还有命在这玩吗,啊?!” 屋子里,被招呼过来伺候薄云朵的两个小-倌见状,都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却被燕夙修扭头看过来的眼神,吓得原地不敢再动分毫。 “滚——”燕夙修怒吼。 刚才楼下的状况,两个小-倌看的分明,自是从其他人以及最有证实性的八皇子的嘴里,而知道了燕夙修的身份。 到底身份悬殊有别,加之太子燕夙修此时的样子实在狰狞可怖,登时,这俩小-倌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就出了屋子。 薄云朵见状,忍不住好笑,“诶,我说太子殿下,你这样未免也太有点厚此薄彼了吧?虽然男女有别,可这两个小哥到底也生的不错,可不比那薄云惜差太多,殿下怜香惜玉的本事能不能别那么吝啬,就不能……唔……” 后面再多的的废话,都被突然扭过头来的燕夙修,用那张宛若花瓣的薄唇,全都死死的堵在了嘴里。 说是堵住,真是一点也不差,他仅仅只是用两片薄唇衔住了云朵的唇,让她再也发不出一个字以外,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甚至这样的动作还没有持续多久,他就仓皇的放了开,脚下还连连后退了两步,刚才的汹汹气势,刹那消弭殆尽。 云朵是惊愕的,现在已经傻愣在了当场。 大概她从来没想过,他会突然有一天这样的对待自己。 所以她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直到看见燕夙修慌乱无措的一脸懊悔,视她为洪水猛兽的样子,她的神智才被立刻拉回。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燕夙修这样的反应时,她心头莫名的烧起了一把火。 这把火将她的理智有片刻的烧毁。 而向来冷静沉着的她一旦没有了理智…… 就会做出相当可怕,相当出人意料的事情。 砰的一声,云朵忽然伸出双手,一把狠狠的揪住了燕夙修的衣领,用力一甩,将燕夙修甩到了墙壁上。 随之,她踮起脚尖,手臂在燕夙修的脖颈上一勾,双唇便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不,不仅仅只是如此,云朵完全与燕夙修的攻势不同。 她迅猛,快捷,热烈—— 趁着燕夙修因为惊愕而微张开的唇,她让丁香小舍趁机而入,一举攻略城池,在燕夙修口腔里大胆狂妄的挑-逗! 燕夙修从来就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女子,这样火辣奔放狂吻他的女子。 一时间,他竟忘记了反应,呆怔在了那里。 “像根木头一样,真是无趣。”云朵不满的用自己的虎牙,在燕夙修被吻得有些发红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停了热吻的动作,双手撑在燕夙修的两侧,将其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俨然,她这是一副霸道壁咚的姿态。 邪笑在她唇边泛开,“这才是真正的亲嘴,明白了么,我的太子殿下。” 燕夙修这才一个激灵,回了神,见到云朵如此德行,颊上飞快浮上两抹红晕。 他的双手立刻将云朵撑在自己两侧的双手挥开,“你……你真是无-耻!” “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纯,再说了,可是殿下你先主动的,能怪被受到了殿下勾-引的我么?”云朵一脸痞笑,双手一摊。 燕夙修被她的耍无赖弄得哑口无言,瞪了她一眼后,像个被无赖调-戏了的小娘子似地,含羞带怒的拂袖往屋外仓皇的大步走去。 “太子殿下。” 云朵头也不回的出声叫住了燕夙修,痞坏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我很感激你的帮助,无论是第一次的狐尾散事件,第二次的熊晓晓被杀事件,还是这一次……我薄云朵,都是真诚的感谢,但是……” 被叫住的燕夙修,下意识的在门边停住了脚步,回眸望她。 他却只能看到她单薄的背,看不到她的脸,她此刻的表情,只听得见她的声音,是淡漠疏离的,透着薄情。 “还请殿下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除了交易,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理由互相帮助,毫无……理由。” * 两天后的晚上。 大雪在这两日内,基本已经消融的一干二净。 曾经那样的风华,竟然都再也找不出丝毫这群白色精灵们,曾存在过的痕迹。 白天的太阳已经愈发有了烈日的趋势,有些许灼人起来,到了这晚上,则是朗月疏星。 这两天里,薄家可真是热闹的厉害,独独随云院,僻静的仿佛与世隔绝。 知道天气要越来越好了,云朵便着人在院子里弄了一个藤椅秋千,旁边种上凌霄花,等到十天半个月之后,就能看见藤椅缠枝的美景了。 对于云朵这样曾经大起大落过的金牌雇佣兵来讲,既可以忍受得了寒苦贫穷,同样,也极其的会懂得生活。 这种起伏极大的生存模式对于雇佣兵而言,也是极好的一种磨砺。 这样以后不管在任何的情况和外界下,都能习以为常,如鱼得水,适应能力极强。 当然,对于塑造角色方面,也会增添一种饱满感。 譬如,现在不过短短几日间,正躺在藤椅上赏月品酒的云朵,就已经像脱胎换骨了一般,从一个卑微可怜的薄家继女,短短几天时间,一跃有了薄家的金枝玉叶该有的模样。 这倒并非只是一件衣裳一身装束,而改变了她现在的模样,而是骨子里,所绽放出的一种气势。 “云云……” 旁边坐在火炉前,正烤着鸡翅膀的少年,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仰躺在藤椅上享受的女子,“笙寒觉得……觉得云云好像变了好多。” 闻言,薄云朵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咯咯一笑,一翻身,只手撑着半边脸颊,侧躺在了藤椅上。 她的眼睛笑看一旁火炉前的少年,“人在遇到很多事情之后,总是会变的,等我们笙寒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笙寒已经长大了!”每每提到这个话题,少年就会变得特别敏感,而且总是会不高兴,鼓着腮帮子,据理力争。 “哎呀呀,我们家笙寒怎么就这么呆萌呢。”而每每看到少年这般小刺猬炸毛的样子,薄云朵都会被他萌翻了,忍不住不是揉对方的发顶,就是捏人家的脸蛋。 少年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总是被她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想躲开,却又没有动作,只是用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其始作俑者,像只被欺负却敢怒不敢言的小鹿。 薄云朵差点被萌的忍不住激起恶劣因子,连忙伸手将少年大鹿眼盖住,哭笑不得的央求:“嗳哟我的好弟弟,以后快别用这样的眼神看人了,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眼神,那就是活脱脱的在引人犯罪,会被人扑倒的啊——” 笙寒歪了歪脑袋,“引人犯罪?” 知道他不懂,见他又是一副天真的语气,薄云朵干咳两声。 连忙收起猥琐的心思,她把被他长睫毛刷的有些发痒的手给收了回来,“总之,就是别总是这么可爱了,男孩子嘛,就得凶狠一点,威猛一点,明白没?” “不明白。” 少年回答的干脆利落,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她,“那云云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太子呢,他不是一点也不凶狠,一点也不威猛吗?” “噗——”薄云朵刚喝进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才瞪大了眼睛,脸皮不自在的抽搐了一下。 她无语的问向少年,“我,喜欢燕夙修?好弟弟,你到底从哪儿看出来的?” “哪都能看出来。”少年想了想,回答。 薄云朵差点吐血,干笑两声,下了藤椅,蹲下身到少年面前,面对面,四目相对。 她谆谆教导,“姐姐那不是喜欢,那只是调-戏,调-戏你懂不懂?姐姐没有喜欢他,姐姐喜欢猛-男,不喜欢娘-炮,明不明白?” 少年咬着食指,抬眼望着月亮,想了想,摇了摇头。 云朵差点晕倒,这现代人的新词汇,古代人难懂也是正常,而放在自己这个单纯到呆的弟弟面前,就更别指望能明白了。 深吸一口气,反正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明白,云朵只好耸肩放弃,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时间已经不早了。 “对了,今天那边有进展了吗?”云朵站起身,扭过脸,微眯双眼,看向随云院对岸的彼端那,灯火阑珊的另一处靡丽楼宇。 少年不满她的岔开话题,撅了撅小嘴,但还是如实回答:“薄云惜已经绝食两天了,听下人们的议论,说是正称了薄久夜的心,明天早上绑都不用绑了,直接将薄云惜送上轿,送到八皇子的府邸去。” 对于少年从不尊称,而是连名带姓的说起薄家这些人,薄云朵从最初的诧异,已经理所当然的习以为常。 她点了点头,坏坏一笑,“南湘馆事件,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就算他薄久夜不想,也不得不做。哎呀,谁让我们薄家五小姐,已经是八皇子钦点的……生米煮成熟饭的惜侧妃呢。” “听下人们说,薄久夜今天在皇上那里已经请了旨意,要封薄云惜为八皇妃的。”说到这,少年低垂的小脸上,有阴翳在若隐若现。 “呵。”薄云朵冷笑一声,“他薄久夜倒是好本事,好谋算。” 前两天还传言他薄久夜听说了薄云惜和八皇子事件以后,气的把整个书房都给砸了。 本来嘛,薄云惜是薄家鲜有的嫡女,长得又不赖,那可是个能卖‘好价钱’的大筹码,现在倒是好了,白白便宜了一个被皇家引以为耻,遭皇上厌弃,只有生母娘家还有点财势的八皇子。 这就是为什么,这样的‘好婚事’,第一个就轮到了她薄云朵这个无名无份卑微低-贱的薄家继女身上。 然而,薄久夜生气归生气,不甘归不甘,这一下子就想到了对策。 记忆里,薄久夜虽然已经很低调内敛,锋芒收敛。 可到底还是朝廷里的一品宰相,就算本分做的再好,表面够像个衷心的奴才,恐怕仍然免不了遭到皇家人,还有皇帝的猜忌和忌惮吧? 毕竟,薄家的家大业大,可实实在在的摆在了这里。 这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他薄久夜主动请缨,让自己的亲妹妹,薄家的嫡女金枝下嫁给那样的八皇子。 一个有势的薄家,一个有财的皇子,偏又是无权无能的两家联盟,倒也算是打消了一点皇家人的顾虑,不是? “云云……”笙寒拿起一根已经烤好的鸡翅膀,递到了薄云朵的面前。 美味在前,他却一脸忧色,“薄云惜嫁给八皇子了,那朝霞的弟弟朝歌,会不会马上就要被放出来了,到时候,笙寒怕……” 一手接过香喷喷的鸡翅膀,一手拍了拍少年的头顶,薄云朵一脸轻松的笑:“别怕,就算朝歌被放出来了又怎样,他同样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他是被我们诬陷的,何况,他啊,也没这个机会了……”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陡变得阴寒,而杀机勃勃。 * 第二天凌晨时分,天刚蒙蒙亮。 东宫主殿的寝宫大门被人慌忙推开,东宫的大总管孟非离,提着一盏琉璃灯,慌慌张张鬼鬼祟祟的走了进去。 殿内已经熄火,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盏琉璃灯,一路摇摇曳曳的进了寝宫内阁。 “嘶……好重的酒气。”孟非离看着一地的酒坛酒壶,捂着鼻子,眉头深皱,小心的越过这些东西。 到了内阁的紫檀睡榻前,他弯下身,唤着榻上之人,“太子殿下……殿下……” 榻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因为头发过长且凌乱的关系,整张脸都被挡在其内,让人看不见模样,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皱巴巴的。 孟非离嫌弃的低声咕哝,“臭死了,都两天了,连衣服都没换过,到底在搞什么……” 别怪他嘟囔,他确实不知道自家这位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两天前,啊不,算是今天,就该是第三天了。 反正自打南湘馆回来后,这位祖宗就莫名其妙的一直喝酒,不说话也不管事儿,成天就把自己闷在寝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茶饭不思,唯酒饱腹。 虽然隐隐约约猜出和那天的南湘馆事件有关,但那天人太多,自家主子有一时的失踪,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他这个失职的大总管确实就不知道了。 “嘶……” 孟非离摸着下巴,专注的俯视着自家主子,表情是难以置信的,“难道主子你,真的是因为薄家五小姐薄云惜,所以伤了心肝,动了情?不会吧……” 他这是自言自语,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他自己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叹息一声,只好作罢,“算了,反正既然不是因为薄四小姐,那看来殿下对薄四小姐的兴趣也不过尔尔,这关于薄四小姐的最新消息不说也无所谓了吧……” 说着,孟非离转过身,准备打着灯笼离开。 “站住。” 一声幽冷的低喝,令孟非离打了个哆嗦,摇曳的烛光里,但见他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一下。 然后转过身时,嘴角的弧度不再。 他俨然又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东宫大总管,毕恭毕敬的对榻上人弯腰垂首,“殿下,您终于醒了,要不要用些膳食?” “少啰嗦。”燕夙修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他绿莹莹的眼睛就像野兽的眼睛一样,透过丝丝缕缕的青丝,照射在了孟非离的身上,“说,她又在闹什么。” 孟非离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怕怕,把头垂的更低,生怕被戳穿什么,“薄家线人来报,说是薄四小姐她……身披夜行衣,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题外话---八皇子的生母,管陶,陶贵妃,所以最近提到的管家不是那个管家,不要弄混搞懵了。管家是六大世家当中的一个家族,姓氏灵感来自历史的管仲,整个名字灵感来源于东汉太后之女馆陶公主 第八十九章 她夜袭天牢又遇太子 孟非离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怕怕,把头垂的更低,生怕被戳穿什么,“薄家线人来报,说是薄四小姐她……身披夜行衣,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什么。”燕夙修立马从榻上坐起,凌乱的青丝因为动作幅度较大的关系而荡开,露出他在那盏琉璃宫灯火光中,明暗难辨的容颜撄。 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醉酒而产生红晕,反倒青白掺杂。 他双眼眯起,如丝如狐,“这个时辰,她去皇城做什么。” 孟非离没有作声,只是拿眼偷偷的瞥了这位主子一眼,微妙的表情夹杂着了然与戏谑。 “现在什么时辰。”边问话,燕夙修边从榻上起身,双手快速的脱着身上的衣服,拿起榻旁屏风上挂着的干净外袍,就往身上套。 见主子着急,孟非离忙上前协助,边递腰带鞋袜之类,边答,“大概已经是丑时三刻了。偿” “这个时间点,皇城都在做什么。”燕夙修快速的拿准重心点追问。 孟非离想了一下,方答,“正是皇城守卫,排布交接的时辰,按照时辰来算,丑时,应该是天牢那边的守卫,开始换岗的时间。” 回答完后,孟非离才一愣,佩服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的同时,也极其的不解,“殿下还真是了解薄四小姐的行动规划,只是……属下实在想不明白,她趁着这个时间点,去天牢做什么?” “看本宫做什么。”燕夙修不悦的瞪了孟非离一眼,“本宫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 “是么?”孟非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的反驳,得来的当然是自家主子杀人的眼神,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再多嘴。 绑完腰带,穿好白鹿皮靴子,燕夙修收回冷冽的目光,屈指掸了掸袍摆,便往殿外走了出去。 孟非离一转眼睛,忙跟上去追问,“诶,殿下,您这是要上哪呢,不用膳了吗?” “去看那个祸害死没死,死了也别连累本宫的倾儿,好让本宫早作准备!”燕夙修夹着理所当然的口吻,抛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了东宫的茫茫夜色中。 直到看不到了主子身影,孟非离这才嘴角上扬,“口是心非……” 刑部天牢,傍水而建,临岸正面全是驻兵,唯天牢背面,无兵无光,乃最弱势之处。 天牢背面是深不见底的护城河,背面的河对岸,是城中排兵布阵之所,平地不大不小,连接着城内御林军的军营。 凌晨一点这个时间点,向来都是人们正在深沉熟睡的时候。 所以当薄云朵这个不速之客来临时,没有惊动任何人。 想来也是这些皇城御林军过于自负了些,堂堂一个军营内外,竟然没有一个巡逻或是站岗放哨的守卫兵。 这才真的是便宜了薄云朵,令她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来到河岸前,悄无声息的藏匿到了岸上的一株柳树之下,朦胧的夜色中,唯有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暗夜中的猎豹,正在闪闪烁烁。 如窥视着毫无所觉的猎物,危险而敏锐的豹。 “防御这么弱?” 打量着天牢背面那泊静谧宁和的护城河,薄云朵眉角上扬了一下,魅态横生,“呵,这样的陷阱,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话落,手中一颗石子儿飞出,在水面上,顿时打出了几个漂亮的水花。 蓦地,看起来宁静的河面突然一阵沸腾,砰砰几声,河面突然冒出几个人头来—— 但见那几个人头四下张望一番后无果,便暗骂几声,又重新沉入进了水中。 薄云朵收回目光,将背懒散的倚靠在了粗壮的柳树枝干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轻叹:“这下麻烦了,这么冷的天,就我这小身板,真要下水去和这些人搏命,万一要是又病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对于雇佣兵而言,强健的体魄是最基本的东西,一旦失去,就会加大自身的危险系数,很有可能,在伤病之中,没病死,却会轻易被人杀死! 现在她是没有良好的强健体格,虽然最近养的还不错,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也没养好的那么快,需要一点点的练起来。 所以在此期间,她是能尽量避免不伤不病,就尽量避免。 “现在虽然是换班换岗的时间,可真要从正面攻击,肯定会把事情闹大……”左思右想,掠过几个方案,说到这里时,云朵双眼一亮,闪身离开了河岸。 从下午看守到现在,在精壮的人,已经是困乏到了极点。 这刚被换下来的一拨守卫士兵,连走路都是闭着眼睛,不住的打着哈欠。 走在最后的一个瘦小小兵,就因为慢了一步,在拐过墙角的时候,被阴暗的墙角里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一只手勒住了脖子。 小兵惊恐的瞪到了双眼,还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就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什么劈了一下,眼前一抹黑,人就翻了白眼,昏死了过去。 等换下去的那拨人都鱼贯回了军营,这被拖进角落里的小兵,就被薄云朵扔进了一旁的护城河中,而且…… 竟然是衣不蔽体的被扔下去的。 就听咕咚一声,溅起若干水花之后,云朵捏着嗓子,发出一道沙哑尖细的声音,“要死啦,有人跳河冬泳啦——” 乍一听到这声呼喊,刚被换上岗位的几十个哨兵守卫,都是一愣。 旋即,就有人哈哈大笑的笑骂,“特娘的是哪个要死的兔崽子,冬天都特娘的过了,居然还冬泳!”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笑骂接踵而至,这本该沉闷严肃的气氛,顿时就轻松起来。 甚至还有部分守卫哨兵都按耐不住,纷纷趴到了围栏前去眺望河中的情况。 也就是趁着这松散的空档,换上小兵衣服的云朵,捂着肚皮笑的乐不可支,边跟牢前的守卫们挥手打着招呼,边摇摇晃晃的往天牢里面走了进去。 “死小子,喝多了你!” 眼见云朵那摇晃的德行,门口看守的一个守卫凌空就是往她屁-股上一脚,笑骂着将她直接踹进了天牢大门内。 一手捂着被踹的屁-股,一手扶了扶头上过大的头盔,云朵将娇俏的小脸尽量遮挡在宽大的头盔下,低咒一声‘艹’,然后正儿八经,军姿有模有样,大摇大摆的就在天牢里晃荡起来。 刑部天牢统共分为三层,第一层,关押的是中等型的罪犯,在顶层。 第二层,是最不打紧的小罪犯在中间,与地面平行。 而这第三层,却是关押最重型的犯人,牢房全都深入水下,被称为不见天日的地狱水牢。 一路吹着快活的流-氓哨,薄云朵惟妙惟肖的扮演着一个天牢的巡逻狱卒,在天牢里简直是肆无忌惮的四下横着走。 没有人发现,她那双眼睛的目光,却是有多犀利的在第二层的一个个牢房之中巡视着。 这个时间点,牢房里的囚犯们,也都睡的正香。 而这第二层的囚犯,都并非什么大奸大恶的紧要犯人,大多都是关个几天或是十天半个月就会释放的罪犯,根本没遭多大的罪,自然是好吃好喝好睡。 外面发生着什么,这些犯人并不关心,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德行,没有丝毫的警觉心。 云朵倒是很满意这些犯人的状态,嘴角一勾,走到了一个牢房前,手上握着牢门上已经生锈的大锁,喀嚓一声闷响,大锁生生被她拧断。 随手将断掉的铁锁往牢房里的草堆上一扔,云朵推门而入。 眼中玩味的目光流连着这个牢房中的景象,她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的痞坏,“真不愧是朝家的独子,看看,坐个牢都坐的这么有声有色,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别有情-趣的窑-子呢……” 说着话儿,她人已经散漫的踱步进了这间一派华丽,甚至这样的布置可以称之为靡丽的牢房内。 待到挂着粉红纱帐的睡榻前,她才停下了脚步,伸手在榻上的两个衣不蔽体的女子身上一点。 最后,云朵的戏谑目光,从这两个长相还不错的小妞脸上,转移到了睡在两个小妞中间的男子脸上。 “啧,这朝家的种倒是还不错,瞧瞧这张脸蛋,能比你那位身为宰相夫人的好姐姐,差的了多少?”话音一落,她的手指便落在了这个男子的颈项上。 嚯的,榻上男子突然睁开了本来紧闭的睡眼。 这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薄云朵俯视在他脸上,相差不了多少距离的脸,顿时惊惶起来。 然而,男子却一点儿都动不了,嘴巴费力的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男子这才意识到什么,这一双眼珠子里的瞳孔,顿时因为恐惧,而紧缩起来,面皮与嘴唇,不断的颤栗。 云朵静静的欣赏着男子的惧怕,慢条斯理的从腰上拔出一支一指长的小刀,“朝歌公子,您知不知道,这杀人用的武器里,哪种用起来,才最刺-激有趣么?”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低的大概只有两人才能听见,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她在说最动听的情话。 这男子听罢,顿时害怕的瞳仁都要缩成针一般细,浑身都开始瑟瑟发抖,眼神里,开始透露出了哀求。 而云朵仿佛却看不见对方的哀色,继续把玩着手里小刀的刀刃,嘴角翘着邪佞的微笑。 仿佛碰到了多年的老友,她忍不住的诉说着许多的话,“一枪爆头的时候,固然够刺-激,也很干脆利落,可是因为有距离感,所以手感不怎么好。而只有这冷兵器,才能将杀人,变成一种享受,因为啊……当这刀刃割破人的皮肤,割破人的血管时,那种感觉,就好像手指都成了刀子,真的真的……很好玩儿呢。” 男子双眼一瞠,眼珠几乎都要夺眶而出。 面目因为恐惧而扭曲的快要不成样子,瞬间从一个长相俊俏的贵公子,变成难看的丑八怪。 薄云朵却很喜欢男子现在的模样,晒然一笑。 将大半遮掩在头盔下的脸,她缓缓显现在了男子的面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了么?朝公子。” 男子看清薄云朵的模样时,先是无比的惊愕,而后就是愤怒,最后,眼神里就透出了满满的警告。 而之前的恐惧和害怕,早就刹那一扫而光。 “我知道,朝公子想‘好心’的提醒我,你那宰相夫人姐姐本事极好,我要是跟她作对,就会不得好死是么?”薄云朵并不意外男子的反应,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小刀伸向了男子,刀刃顺着男子的头顶,一点点的向下滑行。 睨见男子眼神强忍害怕中暗含的讥诮,云朵轻笑出声,“怎么办呢,我就是想跟她作对,就是陪她好好玩玩儿……真不幸,她出手什么不好,偏要对我那乖弟弟出手,那我也只好以牙还牙,先对她的弟弟,你,出手了。” 男子又怒又怕,浑身又开始瑟瑟颤抖,但眼神始终倔强的含着警告。 “呵,那天晚上,朝公子以为自己真的杀人了吧?”云朵视若无睹,继续充满兴味的陪男子聊着。 她手上的刀子,停顿在了男子的眼眶处,“你说你年纪轻轻,眼睛怎么如此不中用呢?连那个小丫鬟到底是熊晓晓,是旁人,还是我薄云朵……都傻傻分不清楚,你说,你这对眼珠子,要来还有什么用?” 男子一愣,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薄云朵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像想明白了什么似地,双眼瞠大,眼中怒意汹涌,几乎喷出火来。 “哟,这么生气啊?”云朵低低一笑,刀子又向下挪了下去。 她在男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把刀子泛着寒光的刀刃抵在了男子的脖颈上,“那我们就换个地方,换到这里行不行?朝公子你可不知道呢,这划拉脖子的感觉最带劲儿了,无声割开喉咙,割破里面脆弱的血管,然后鲜血就会止不住的喷涌出来,啧啧,那场面别提有多壮观,有多惊艳了……” 男子眼仁一缩,望着她的眼神开始崩溃,就像望着一个可怕的魔鬼,再多的愤怒,都开始转化成了惊恐。 “乖,别怕别怕。”拿着刀面拍了拍男子的面颊,云朵温柔的笑着安慰:“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就是了。” 说着话,刀子又向下滑,到了男子的心口处,停了下来,“听说,活人取心之后,一下子是不会死呢,人会觉得自己的胸口空落落的,要是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心脏没了,这才会被活活的吓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如……我们试试吧?” 听到这,男子再也忍不住,大把眼泪鼻涕直流,眼底再次涌现之前开始对云朵的哀求之色。 云朵却恍若未见,还是继续摆弄着她手中的刀子,从说要*取心,又到了男子的肚皮处,说要掏出肠子挖出五脏,把男子吓得都尿了出来。 但她还不肯收手,就像调皮的坏孩子找到了特别有趣的玩具,又把刀子干脆移到了男子的命-根处,嘴上说着没试过阉-割太-监的感觉,想来顺顺手…… 没曾想,居然就这么活活把人给吓死了。 伸手一探男子的鼻息,真的已经没了气息。 云朵这才百无聊赖的叹息着起身,“真是没劲,这样就死了,我都还没说完*解剖的全过程呢。” 人已经死了,今天的行动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既然没有继续呆下去的理由。 云朵也不啰嗦,收回刀子,转身就往牢房外走,然而却没想到牢房外的走道上,传来已经非常近距离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云朵暗叫糟糕,双眼开始四下寻找可藏匿的地方。 然而这间牢房就这么大,虽然布置的不错,有柜子有桌子,但这些东西都不是最佳的藏匿点。 既然藏不了,她一咬唇,眸色一凛,双手开始向腰间的佩刀移了过去。 “找死的蠢女人!”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头顶空降下来一个人来,云朵还没看清这个人的脸,就感觉腰上被来人的长臂一揽,整个人被来人的这只臂膀抱住,跟着往上一跃的来人,穿过了这间牢房的天花板大开的一个大洞。 眼前一花后,居然直接到了二层牢的上面,第一层牢房! 当两人离开的那一刹那,牢外过道上巡逻的狱卒,刚好到了这个牢房前,探着双眼往牢房里面张望。 一开始狱卒们没觉得有什么,可仔细发现榻上躺着的男子那面目扭曲双眼圆睁的样子有异,这才大叫着打开牢门。 而去打开牢门的时候,这才发现门上的大锁已经不翼而飞—— 很快,楼上的薄云朵就听到了楼下沸腾的声音。 但她已经没有心思理会,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还抱着她不放的男子身上。 对望上男子那双碧青的眼眸,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嘶……每回我想干点什么,太子殿下总是第一个黏上来,呵呵……小样儿,是在薄家买通了眼线,成天的监视我呢吧?” 燕夙修对于她直接的戳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抿了抿唇,“废话少说,先离开再说。” 说着,带着她在构造复杂的一层牢房内几个穿梭,来到了一扇铁栅栏的铁窗前。 他抬手在窗户上洒了什么一瓶什么水上去,就见寒铁铸就的栅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的融化,最后融成了一滩铁水。 铁窗不够大,一个成人从这钻出去尚且困难,更别说两个人。 所以燕夙修先把云朵从窗户推了出去,自己随后才用了缩骨功类似的武功,将自己骨骼缩小,才从窗户跳出。 倒是苦了先被推出去的云朵,窗外下可是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而她明明知道护城河里都埋伏好了无数杀手,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下坠落。 身体本尊的轻功确实不错,但虽然能算得上是个高手,却并非一流,也就只是个一般高级点的杀手而已。 所以她的轻功造诣,远远还没有到什么水上漂,什么踏水无痕的地步。 如若不然,她何必费这么大劲,冒着极大的风险乔装混进天牢里,早就纵身一跃飞过护城河了—— ---题外话---加更通知,周三周四八千字更~ 第九十章 太子要分道扬镳她不许 所以她的轻功造诣,远远还没有到什么水上漂,什么踏水无痕的地步。 如若不然,她何必费这么大劲,冒着极大的风险乔装混进天牢里,早就纵身一跃飞过护城河了—— 眼见自己马上就要掉进河水之中了,云朵不禁懊恼的盘算,看来这次是个教训撄。 她太莽撞了,也太轻视古代人了,毫无准备就来杀人越货,实在很不明智! 如果今天能安然回去,她必须要开始准备许多的东西了偿。 “真没用!” 耳边传来一声低斥,等云朵回过神来时,只感觉自己的腰又被熟悉的长臂收揽,人又被燕夙修单手就抱在了怀里。 但见燕夙修脚下几个蜻蜓点水般的踩踏,竟带着她,就这般飞跃过了护城河—— 云朵愕然,本以为这妖孽功夫肯定不弱,但是没想到,一个轻功,就已经高到了这种地步,根本就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 简直就像话本里的神仙一样,分明就像在飞! “看来太子殿下,还真不是一般的会藏拙呢。”有人带着装.逼带着飞,云朵索性不管不顾的赖在对方怀里,双手回抱对方的腰,亲昵的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 确实,两人上回一起去捣薄久夜地下情报站的时候,她就见识过这妖孽的轻功。 那时根本就一般般,跟她也不过不相上下的样子。 燕夙修倒是被云朵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身体一僵,差点就带着云朵掉进恰好要路过的一个臭水沟里。 幸好他反应及时,这才幸免于难。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薄云朵,则咯咯笑的花枝乱颤。 如果忽略燕夙修此刻铁青愠怒的脸色,忽略薄云朵身上的士兵衣着,单从两人在夜色下,如此成双成对在半空中飞驰的景象,以春风吹拂落英纷飞为衬。 简直宛若是天将的神仙眷侣,画面唯美的不可思议…… 这本该是个浪漫的气氛,然而…… 不一会儿,燕夙修带着云朵飞跃过御林军军营没多远的一处林子里,随手就将她往地上一扔。 云朵似乎早有防备,在对方把自己扔出去的同时,她立刻打了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这才稳稳落地,而不是丢人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饶是如此,云朵也有些不满燕夙修的行为。 尤其见燕夙修转身就要离开,她心头的那簇小火苗,立刻就蹿了起来,“燕夙修,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理她,不说话,看也不看她一眼,却又出手来救她,到底几个意思?! 已经转身的燕夙修脚下一顿,但并未回头,“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抵消了上次红楼里,你对本宫的搭救。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他的声音冰冷,语气冷漠。 “休想!”云朵冷了脸,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按捺住心头莫名的躁动,她慢条斯理的屈指掸了掸袖口,理所当然的概不接受,“在我没有答应的前提下,交易不成立。” “你——”燕夙修攸的扭过头,恼怒的瞪向她,视线不受控制就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上移,“就没见过比你更无赖的女人!” “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您的一厢情愿,怎么能怪我无赖?” 云朵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再说了,前几天我不是已经提醒过太子殿下了么,我根本不需要殿下的搭救,殿下何故又来搭救我?哦~” 云朵故意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调,双手负背,散漫走向燕夙修。 她的笑容透着坏,“难道是太子殿下你对我……” 被她红唇吸引的燕夙修脑海不自觉就浮现前几天两人的那个吻,那柔软滚烫的触感至今令他记忆犹新,尤其随着她的步步逼近,他的更是心悸的厉害…… 一个不断让他吻上去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叫嚣,令他一时有些恍惚起来。 可薄云朵别有深意的话,就像兜头一盆冷水,浇的他一个激灵。 他慌忙把视线用力从她诱人的唇上移开,冷哼,“少在那里自作多情得意忘形!本宫不过是怕你死了,会连累到倾儿的安危而已!” “殿下急着辩解什么,我不过是以为殿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而已。”云朵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 “你……”燕夙修一噎,顿觉窘迫的抽了抽脸皮。 还从来没被女人如此直面打击过自尊心的他实在忍受不了了,冷哼一声,拂袖扭头,大步离开。 他生怕自己再耽搁一刻,就会忍不住失手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死女人! 望着燕夙修气呼呼离开的背影,云朵脸上的笑,渐渐冷却了下去,眼底,一种莫名的落寞,时隐时现。 两人就此在小树林分道扬镳之后,燕夙修回了自己的东宫,也不知道发什么脾气,把整个殿里这两天堆积起来的酒坛子全给砸了。 而云朵回到薄家之后,却是心冷到了底。 回到随云院,云朵累的倒头就睡,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 本以为和平常一样,起来就有自家弟弟准备好的热饭热菜在等着她。 可事与愿违,今天和往常并不一样。 “难道笙寒怕吵醒我,所以才没叫我?”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随意的换上前些天又送来的新衣裙,云朵边含笑想着有这样贴心的弟弟,自己实在是捡了大便宜,边琢磨着自己还是主动去厨房找吃的算了。 然而,等摸到厨房才发现,灶台是冷的,米还在缸里,菜类都扔在一边没摘没洗。 这让她敏锐的警惕心一下子提高了起来,摸着冰冷的灶台,眯眼思忖,“笙寒向来勤勉,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怎么会……”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可能,她一脸焦躁的立刻跑出了厨房。 跑到了笙寒的门外,她敲起了房门,“笙寒,是不是还睡着呢?” 门里没有丝毫的动静。 她愈发的担忧,敲门声和问话声越来越大,“笙寒,你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回答姐姐一声好不好,笙寒?” 屋里仍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云朵脸一沉,索性一抬脚,将刚换上的结实新门,直接给粗鲁的踹了开,一刻也不耽搁的夺门而入。 笙寒的屋子不比她的大,没有内外的耳室之分,就是一个简单利落的整体房间。 所以她这一进去,就看到滚倒在到了榻下的那团蜷缩成了一团的瘦削少年。 云朵心中咯噔一声,三步并两步就跑到了少年的身边,将倒地的少年搀扶起来。 却见少年面孔雪白,双眼呆滞的微睁着,看起来就像个木头娃娃,毫无生气可言! “笙寒,你听到姐姐说话了吗?” 云朵白着脸,轻摇着怀里的少年,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笙寒,笙寒……” 可无论她怎么摇晃,怎么呼喊,怀里的少年始终没有再睁开眼睛醒过来。 那个样子,分明就像是……死了。 “不,不会的……”脑子里想到这个可能,却被云朵立刻摇头否决。 她一只手的食指,颤颤巍巍的伸向了少年的鼻翼之下,“你从小就这么坚强,从来都这么坚强,绝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对不对……” 当食指刚一触及到少年鼻翼下时,一滴晶莹的眼泪,终是涌出了她的眼眶。 然而指尖感觉到得微弱气息,却又让她立刻破涕而笑,“还有呼吸,还有呼吸……” 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云朵此刻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把这个大男孩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也终于明白他对自己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而正因为这份炙热的情感,才更让她愧疚自责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云朵用尽了力气,小心翼翼的将少年扶到了榻上睡下。 然后她一遍一遍的在少年耳边道歉,“都是姐姐的错,都是姐姐不好……” 嘴上一遍遍的说着要保护这个大男孩,可她却一次都没有做到。 除了嘴上功夫,实际她却是一次次的将他忽略在了这里,总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暗自觉得这薄家人最多也是欺负他,断不会要了他的命。 这才害得他现在成了这样! 念及此,云朵发红的眼中,杀意乍起。 手指爱怜的拂过少年精致的惨白脸蛋,她一字一句的承诺,“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姐姐一定会……让伤你的人,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不管设计你的人也好,还是胆敢把你变成这副模样的那个人也罢—— 思及那个人,云朵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容邪魅异常。 收回手,替少年快速而温柔的盖上被子,她头也不回的忙出了屋子。 不似平日在大白天时有规有矩的走出去,而是驱使了轻功身法,几个纵身到了小河彼岸的梨园之中,来到梨园正中心建造的一幢奢华院落前。 但见院落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她又返身一跃上了屋顶,以俯瞰的姿态眺望而下。 目光四下梭巡,直到发现远远的薄家大门前,尽是喧闹的人潮,一支醒目的红衣迎亲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薄、云、惜。”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她人,已经刹那消失在了屋顶。 一身绯色衣裙的她只留下一路的绯色残影,闪电般,直逼薄家大门。 彼时,薄家大门人潮攒动,一个又一个朝廷命官,达官贵人上前,给站立于府门正中的男人拱手道贺。 薄久夜始终保持着含蓄而友好的温润笑容,一一对前来道贺的人回礼。 “吉时到——”一旁的司仪,一敲手中的铜锣,高声呼喊:“请新娘上轿——” 听罢,把薄家大门围的几乎水泄不通的人潮这才自觉的散开,往两旁退让出一条道路来。 薄久夜则转过身,面向了身后敞开的府门。 但见门内一直延伸过来的长长红毯上,一个头戴鸳鸯交颈红盖头,身披火红嫁衣的新娘子,在两个喜娘的搀扶下,款款莲步而来时。 他的眸色深暗,目光泛寒,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光景,旋即,温柔占据。 待到两个喜娘将新娘子搀到了门口时,薄久夜便含笑迎了上去,走到新娘身前,“哥哥背你上轿。” 说着,在众人或羡慕或赞誉的目光中,他背过了身,背对了新娘子,微微蹲下身,弯下了腰。 在众人面前,他薄久夜到底是第一世家的家主,到底还是大燕的一品宰辅,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已经不过分。 而今嫁妹,他却亲自屈膝弯腰,怎能不令若干女子羡慕,怎能不令所有男女缪赞他的品行呢? 可唯独本该觉得最幸运最高兴的当事人,新娘子,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甚至,她迟迟不动作,站在那里,根本没有要让对方背自己的意思。 正当众人觉得奇怪,薄久夜脸上的笑容渐渐泛冷时。 那两个陪同新娘子的喜娘忽然上前,嘴里边调笑着新娘子别害羞之类的话,边一人扶住了新娘子的一只手,将新娘子硬生生的拉扯到了薄久夜的背上。 两个喜娘掩饰的很好,旁人见了,还真是信以为真,只当是新娘子留恋娘家,不舍得离开,加之新娘子没什么力气,一点也挣扎不了。 当新娘子被迫上了薄久夜的背上之后,盖头下,就立刻传来了新娘子虚弱的声音:“薄……薄久夜,你竟然……竟然这样就……把我这个亲妹妹当筹码给……卖了,我恨你……我恨你!” 薄久夜听得分明,带着笑脸往身后扭了过去。 他看向背上的新娘眼神,却冷的刺骨,“我说过多少次了,太子不是你该碰的,现在得到这个结果,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明白了?” 新娘子虽然有红盖头隔着,但依然能依稀看到外面的光景,而薄久夜这样冰凉的眼神,她也忽略不了。 她的身子一个哆嗦,似是害怕了,但嘴上还在不死心的辩驳,“我就是喜欢太子……就是想做太子妃……明明要嫁八皇子的是薄云朵那个贱-人!不是我,不是我——” “闭嘴!”薄久夜不耐的低喝一声,“想做个舒服点的八皇妃,就别再使性子,若是再这样,看谁还会管你的死活。” 说罢,薄久夜转回了头,又对众人面带微笑的将新娘子背了起来,走向了停在府门前的八抬花轿。 而新娘子则呜呜的哭了起来,因为有红盖头的遮挡,没有人发现,新娘子正一口狠狠的咬在了薄久夜的背上。 吃痛的薄久夜也只是脸皮细微的扭曲了一下而已,倒是让人看不出个什么来。 直到将新娘子送到轿门前的时候,他那顿时松了一口气的表现,才有些许的明显。 不过旁人就算见了,也只是以为他薄相因为嫁妹而产生了些许不舍情绪之类,断不会联想到其它。 随着司仪浑厚的嗓音高呼一声‘礼成’,薄家府外的大街小道上早就摆放好的一串串鞭炮爆竹,便热热闹闹的响了起来。 其声势之浩大,别说整个偌大的东城都能听得见,夸张一些,便是都能响彻到云霄之上。 鞭炮和爆竹都是大红色的喜庆-红纸包装,这一爆炸过后,红纸碎裂成片,在半空中纷纷扬扬。 看起来,就像是能迷人眼睛的花瓣,既喜庆,又美不胜收,当得算是一景。 在场诸人,无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的来参加这场送嫁,皆都被这样的景色熏陶,自染了几分的喜色。 “薄云惜——” 在所有人以为这场送嫁就要这样落下帷幕的时候,一声清灵的女子喝声,拉拢了所有人的精神,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禁的循着声音来源望去。 当众人仰首抬眸的刹那,便见一道绯色的丽影从薄家宅邸中飞了出来。 但当众人或惊或愣之际,那绯色丽影已飘然落地,正好落于薄家府门之前。 而这一刻,众人的眼神里,全都成了惊艳—— 因为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位绯衣女子翩然而落。 众人惊艳于女子那翩然若蝶舞的姿态,更惊艳于女子的容貌。 并非女子的容貌有多过分的倾国倾城,而是女子明明生了一张娇俏的五官,偏偏却生了那样一双看似色泽淡薄慵懒,却处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野-性眸子。 那般琥珀色的眼珠,给人的第一眼,便会联想到一种性-感却又充满危险的野兽——黑豹。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就将女子整个的气质熏染十分特别,上扬的眉眼,处处透着张扬,眉角上的一点黑梅花印记,点缀出一抹邪肆,上翘的菱形红唇唇角处,勾着一抹令人难以忽略的坏笑,更为女子添了几分一个女子本不该有的—— 别致不羁。 人,总是会对危险和刺-激的东西所着迷。 而在场人所有人,就是被她这股别的女子身上所没有的危险气息,所深深的吸引。 莫说旁人,就连薄久夜,都跟着众人为她而惊艳。 女客群中,被诸多女客围在当中的朝霞,当看清来人后,可不像周遭的女子们露出怎样的艳羡,眼里只有恼恨和鄙夷。 而她转头看到自己的丈夫,也为来人那露出的明显惊艳表情,与愣怔的神情时,她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再无法顾及这些宾客,她紧握双拳,走出人群,堪堪走向自己的丈夫。 “老爷,你有没有觉得四妹变得……有些太不像四妹了?”到了自己丈夫的身边,朝霞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挽住了对方的胳膊,靠近的凑到对方的耳边,强挤出一抹艳丽而温柔的笑,却说着这样极尽绵里藏针的话。 薄久夜顿时被自己妻子的问话而拉回了神智,略一思忖,便挑眉颔首。 他再看那来人的眼神,已经变得锐利起来,本惊艳的目光,现在全成了打量,成了剖析。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碌许多的事情,尤其是最头疼的云惜和八皇子婚事,所以一直都没有去看望过薄云朵。 不过,就算得空,若是用不到薄云朵,他也一样想不起来还有这样一个人。 只是,这样短短的三日未见,他是真的没想到,薄云朵却大不一样了,好像陌生的……根本就不是薄云朵这个人。 朝霞对自己丈夫的变化看在眼里,得意而阴毒的笑,在唇畔一闪而过。 薄云朵来势汹汹,心里都是满腔的愤怒和杀意,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如何的收敛自己的锋芒,已经被冲昏了头脑。 直到敏锐的感知,令她警铃大作,她方才发觉,薄久夜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深沉—— 第九十一章 她大闹薄云惜婚礼 直到敏锐的感知,令她警铃大作,她方才发觉,薄久夜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深沉—— 她顿时一个激灵,这才有些清醒了过来撄。 只是这并不代表,她现在满腔的怒火与恨意,可以就此化为灰烬。 “四姐姐……”本该就此上花轿的薄云惜却拂开了两个搀扶自己的喜娘,在轿前回转了身过来,面向了正站在她对面十步之遥外的云朵。 虽盖头遮掩了她的容貌,但此刻的说话声,能清楚的感觉她是在笑,“难得四姐姐也来为妹妹送嫁,妹妹真是……高兴呢。” 在场无数人,都为薄云惜这句话,而感到惊愕不已,本安静下来的气氛,瞬间就炸开了锅。 “云惜小姐是薄家行五的嫡女,她叫这位姑娘为四姐,那么这意思就是说,这姑娘是薄家的四小姐?偿” “奇了怪了,只听说薄家有个远嫁大晋国的八小姐,一个才艺双绝的五小姐,一个年纪尚幼,却已经传闻容貌倾城的十小姐,可这薄家四小姐,却是闻所未闻呐!” “确实确实,从来都没听说过薄家还有个行四的小姐,可既然是从薄五小姐嘴中亲口说的,当不会有假。” “诶,还别说,这位薄四小姐的气度,怎么看,还真是有点儿和薄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有些不搭啊……” “好像还真是诶——” 周遭所有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纭,薄云朵全当没看见没听见,倒是瞥见这时的薄久夜脸色突然不好看起来,她这才将视线玩味的转到了薄云惜的身上。 嘴角一弯,她散漫的步子一步步就走了过去,“五妹妹大婚,做姐姐的,岂有不来送一送的道理?” 这个薄云惜,明明知道她来者不善,明明可以直接上轿嫁人,视若无睹,可她薄云惜却偏偏主动接了招,还故意大庭广众之下提出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 但看薄久夜,似乎气的不轻呢。 真是……有意思。 “四妹,不要误了你妹妹的吉时。”一直暗中观察薄云朵的薄久夜,终于按耐不住,开口对突然到来的云朵说话。 语气里,俨然是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 “是啊,四妹妹,嫂嫂晓得你们姐妹情深,而今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可嫁人的时辰最是要紧,若是耽搁了,可就不好了,何况……”在薄久夜身边的朝霞也插起了话。 她一脸温婉,眼神理解的望着薄云朵,语气却是有些严肃,“你妹妹嫁的还是天家的八皇子,这礼仪就更得谨慎周全了。” 前几句还好,可朝霞的后半句刚一说完。 轿前的薄云惜,也不知道是被刺到了哪根神经,不但对这所谓的大哥大嫂的教诲不听进耳中。 她还置若罔闻的朝薄云朵招起了小手,“四姐姐,你过来,妹妹还有些体己话,要同姐姐说说……” “云惜。”薄久夜脸一沉,眯眼睨向薄云惜。 “大哥,五妹妹远嫁皇族,难免有些紧张不适,不若就让云朵安抚安抚吧。”云朵朝薄久夜微微一笑,顷刻又是那个笑容甜美无邪的女子,眼中透着期许和哀求。 安抚,她当然要好好的安抚安抚她薄、云、惜—— 云朵的转变之快,让薄久夜几乎看花了眼。 只是细看之下,她还是平日里那个对自己乖巧顺从的薄云朵,他目光闪了闪,便点头答应了。 朝霞得见,恼火异常,“老爷,你怎么能……” “多谢大哥。”朝薄久夜粲然一笑,云朵再无顾忌的重新提步走向薄云惜。 朝霞见状,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已经忍不住埋怨的睨向自己丈夫,“老爷,这要是耽搁了吉时,那可怎么是好?” 薄久夜对于这样人前咋呼的朝霞感到有些不满,蹙了蹙眉,冷淡的扫了一眼朝霞,“四妹她有分寸,也知道该怎么‘安抚’云惜。” 说着话,薄久夜便对薄云朵投去了信任的目光。 刚才薄云惜的乱讲话,已经让他深感不满,就怕薄云惜再说出点不该说的话来。 所以,与其让薄云惜还在那里闹,倒不如主动让云朵过去,堵住云惜的嘴。 朝霞一怔,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丈夫,一时惊怒交加,悲愤交加,情绪几乎就要失控。 本来他对薄云朵过度的信任,就已经令她极其的嫉妒和不满,但是她没想到,他对薄云朵的信任,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甚至,现在已经远远有凌驾于他对云惜这个亲妹妹的信任和放心的程度! 这代表了什么? “五妹妹……”噙着烂漫的笑容,薄云朵走到了薄云惜的身前,一双手便朝薄云惜的脖子伸了过去。 薄云惜立刻就要往后倒退一步,却被薄云朵捷足先登,朝前先逼近了薄云惜一步,并且双手,同时落在了薄云惜颈项上的八宝金锁项圈上,慢条斯理的将歪掉的金锁摆正了位置。 勾着笑的红唇凑近薄云惜的耳畔,云朵声音压得很低,“拿出解药来。”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里,总有一些毒,可以让人看起来毫无征兆,再悄无声息的死去。 而薄家会炼毒的,她只想到眼前这位好五妹。 “妹妹听不懂四姐姐这话的意思,不过……” 薄云惜这次主动靠前,让彼此的脸几乎像是要贴在对方的耳朵上,“呵呵……四姐啊,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妹妹我找不到证据是你做的这件事,可妹妹心里头明白很,嫁八皇子的你变成了我,这绝不是什么可笑的乌龙,而是你四姐……一手策划。” 薄云朵挑了一下眉梢,笑容渐冷,“看来,你是不肯给了。” “你让妹妹我不快活,妹妹我……又怎能让四姐你舒坦呢?” 薄云惜轻笑出声,“你不是最会棋高一着了么,次次都是你赢得有声有色,有本事啊……现在就逼我给你解药。” 说着,薄云惜扭头看向了薄久夜那方。 “她们两姐妹,到底在说些什么?”本想从两人的谈话中挑些薄云朵错处的朝霞,见两人窃窃私语,根本没有泄露半个字音出来,不由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焦急和懊恼的不行。 “既然是体己话,自是宣扬不得。”薄久夜却很满意云朵和薄云惜的谈话方式,自少这样不会再吐露出不该让在场那些外人听到的言语。 朝霞听自己的丈夫如是说,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薄云朵知道,薄云惜这是在威胁自己,这是在有恃无恐,认为她薄云朵绝不敢当着他薄久夜的面,敢对她薄云惜怎么样。 可她薄云惜却焉不知她薄云朵顾虑的,从来都不是他薄久夜,而是…… “确实,我是不会杀你,更不会伤你……”云朵嘴角的笑容加深,其中夹杂的残冷,微妙的难以令人捕捉,“那是因为姐姐我向来都奉扬着一句话……” 说到这,顿了一下,云朵偏过头,瞧着薄云惜的侧颜,笑的比花还要灿烂几分,“人最痛苦的事情,永远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薄云惜忍不住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她正要再放些狠话来给自己找回些底气时,薄云朵却忽然面色一变,从满脸的笑容,瞬间成了一副几近崩溃的哭相。 “五妹妹,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薄云朵惨白了小脸,伤心欲绝的哭泣着,不敢置信的望着薄云惜。 她边摇着头,边颓然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你若真的喜欢八皇子,就与姐姐说便是,姐姐便让给你了又如何?你又何苦因为大哥不愿你嫁太子,而同大哥置气,竟然如此费劲心思的去给八皇子下药,坏了你自己的名节,毁了八皇子的名声,这般害人害己,让大家都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这样一句话犹如一颗石子儿,顿时激起千层浪,令周遭,炸开了锅。 “薄云朵,你在胡说什么!”薄云惜一把掀开红盖头,因为过度的愤怒,本来一张娇美如花的新娘妆,现下却是难看的扭曲着,狰狞着。 是啊,她薄云惜怎么可能不愤怒,怎么可能不怒极? 薄云朵这样一番话,不但让在场所有的宾客都会认为她薄云惜是个有心机城府深的女人,更会认为她薄云惜是个没有羞耻心的浪荡女子,丝毫不把自己的名节和身体看重。 就因为嫁不了太子,不但用自己的身体报复了自己的娘家,还胆敢给一个皇子下药,这是何其的大胆,何其的不要脸—— “薄云惜!”薄久夜这一个早上极力自持的优雅笑容,终于崩坏破碎,怒目而视薄云惜的眼神,冷冽的就要刀子。 “大哥,薄云朵这个贱-人是在胡说,都是在胡说,我怎么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薄云惜畏惧于薄久夜的眼神,急忙替自己辩驳。 不管怎么说,薄家和薄久夜,到底还是她薄云惜以后的靠山,八皇子再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懂得审时度势的陶贵妃却知道要顾忌一点薄家,自然不会让八皇子,再对她薄云惜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 所以她薄云惜再怎么闹,也绝不会,绝不能与薄家,与薄久夜这个大哥决裂—— “对,对……”不待薄久夜给予什么表示,薄云朵却转身,面向了薄久夜。 她一改刚才崩溃边缘的模样,一脸自责的跪了下去,“大哥,刚才都是云朵混说,是云朵妒忌五妹妹能嫁给八皇子,才这样说的,大哥你不要责怪五妹妹,要怪就怪云朵不识大体,请大哥家法处置云朵吧……” 云朵这番完全推翻之前那番言词的话,不仅又让在场的宾客们哗然,也让薄久夜朝霞,乃至薄云惜这个当事人,都吃惊不小。 唯独薄家大门栈道的拐角处,正倚着一树梧桐的太子燕夙修,已经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好一个以退为进,破釜沉舟,好一个……薄云朵。” 站在一旁,一身红衣烈艳的七皇子燕莲阙,也忍不住摇头失笑:“确实很厉害,在别人看来她薄云朵这样是自打嘴巴的行为,却恰恰能消除了薄久夜的疑心,让薄久夜反倒更加相信薄云惜真的做了那些败坏薄家的事情,更加的相信,她薄云朵之前只是一时的情绪激动才说了那些不该说的,现在宁可毁掉她薄云朵自己的名声,也要挽回薄云惜的颜面,挽回薄家的颜面,处处都在昭示着她薄云朵,是个怎样忍辱负重,甘愿为薄家,为他薄久夜,能牺牲掉所有的傻女人。” “好阴险……”只有孟非离怎么也笑不出来,甚至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 燕夙修与燕莲阙不置可否。 燕莲阙更是笑眯眯的瞥向了身侧的燕夙修,“看来,今天拉你来,还真是来对了。这个薄云朵啊……有她的地方,还真是处处都是戏,竟比我那上阙宫里那些戏台子上的戏码,可精彩的多呢。” 燕夙修的笑容刹那收敛了起来,脸一沉,冷哼:“不知消停的臭女人,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玩死。” “我看倒是未必。”燕莲阙扬手一指远在薄家大门前的薄久夜,笑的别有深意,“瞧瞧我们薄相,这不是信了么。” “糊涂的混-账!”薄久夜怒喝一声,上前两步到了跪在地上的薄云朵身前。 他扬手就要朝薄云朵仰起的小脸打下去,可久久没有落下手去,最终狠狠一甩手,“来人,把四小姐拉下去,关进随云院——” 很快,府内走出几个婆子丫鬟,忙把泪流满面的薄云朵拖进了薄家大门。 朝霞见状,双眼一亮,忙上前到薄久夜身侧。 边伸手轻抚着薄久夜的背部,她边软声细语的宽解,“老爷,您别生气了,唉,四妹也真是的,当她还真的要同五妹妹说些体己话,没想到却说了那些不懂事的胡话,这要是平日也就罢了,可而今是五妹妹的送嫁之日啊,还有这些的贵客都在这儿呢,真是……” “呵,那你想怎样?”薄久夜冷笑,冷冷的斜睨自己这个妻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家法处置云朵,还是把她关进祠堂,听候发落?” “妾身……”本以为这是个对薄云朵最好落井下石机会的朝霞,却没有料到,事情不但没有向自己想象的方面发展。 而且自己丈夫这态度,分明就透着要围护薄云朵那个贱-人的意思。 这让她真是快要气炸了肺,一咬牙,“妾身以为,总是要给四妹一个教导,不然若是再有下次……” “我还以为自己的妻子,一直都是最贤惠温良的。”薄久夜失望的睇了自己这个妻子一眼,走开一步,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朝霞在自己背上的手。 他转眼看向了愣在当场的薄云惜,眼神冷的透骨,“还不快扶五小姐上轿!” 薄云惜被薄久夜那样冰冷的眼神盯得浑身一颤,顿时拉回了神智,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什么。 她忙望着薄久夜,替自己辩解,“大哥,这都是薄云朵那个贱-人的诡计,都是她挑拨离间的诡计啊——” “你四姐做的不对,我自会罚她,你且别误了吉时,莫让八皇子久等。”面无表情的说着,薄久夜朝薄云惜旁边服侍的两个喜娘一挥手。 两个喜娘得令,赶紧一人拉着薄云惜的一条胳膊,边笑着好声好气的安抚,边不着痕迹的强用着手力,将想要反抗的薄云惜硬生生给塞进了花轿里。 人一上花轿,这办事利落的八个轿夫在薄久夜冷凝的目光下也不敢耽搁,赶紧把轿子抬了起来,随着迎亲队,抬着新娘直往西面的方向而去。 薄云惜不死心,还屡屡掀开了轿窗帘子,不断回头向薄家张望。 她央求的望着薄久夜,“大哥,云惜不想嫁八皇子,云惜真的不想嫁八皇子啊大哥——” 可惜没嚷嚷两句,就被随行在花轿两侧的喜娘把她哭花的脸蛋给推进了花轿,并且伸手拉上了轿窗的帘子,唯恐她再探出头来。 薄久夜一直只是冷漠的看着,不置一词。 直到花轿远去,他这才瞬间恢复了笑脸,对周遭的各位宾客赔罪:“小妹都还不懂事,让各位真是见笑了,还请诸位莫怪。” “看来这薄家五小姐,就要失寵了。”燕莲阙将扬起遥指薄久夜的手缓缓收拢回了自己的袖子里,视线也同时收回。 他带着玩味的目光,又落到了身侧的燕夙修身上,“有失就有得,我看这薄四小姐今后在薄家的地位,在薄相的心里,怕是就要水涨船高了。” 燕夙修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孟非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郁闷的瞥了一眼正笑的一脸戏谑的七皇子一眼…… 回了随云院,那些听话的丫鬟婆子们真当薄云朵是犯了大错,前几日因其有相爷撑腰而咽下的气焰,这次又趁机放了出来。 毕竟内宅都是朝霞这个相爷夫人当家主母在操持,这些内宅里的奴才,自然都是她的人。 于是乎,这些婆子真是能趁机整治薄云朵,就趁机整治薄云朵。 除了言语羞-辱以外,还一个个偷偷的伸手在薄云朵身上扭着掐着,拉扯薄云朵的这个机会,还故意去拉扯薄云朵的头发,故意将薄云朵身上金贵的云锻锦衣撕扯坏了。 最后到得随云院时,狠狠就将薄云朵推进了院子里。 云朵一个趔趄,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 婆子们都很得意的狞笑起来,朝着云朵吐了一口唾沫,就狠狠的把院子的门给关了上,一个个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守在了外面。 没有人看到,一直任由她们欺凌的云朵,此刻缓缓抬起的小脸上,露着怎样阴冷的邪笑。 更没有人看到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怎样的紧握成拳。 忽的,她微微转头,看向了弟弟笙寒那扇紧闭的屋门,眼神坚定而狠辣,“笙寒,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受到他们给你的伤害!” 深吸一口气,她赌咒发誓般,一脸严肃道:“姐姐一定会让她们知道厉害,一定——” 哪怕,不折手段! 送走了那些宾客,薄久夜返身走进薄家,在经过一直僵立在自己身后的妻子身边时。 他寒凉的扫了妻子一眼,“刚才那些带走云朵下去的,都是你的人吧。” 不是反问句或者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朝霞一怔,旋即从丈夫充满寒意的眼神里明白过来。 顿时,她掩面抽泣了起来,“老爷,妾身在您心里,就是如此的歹毒么……” 朝霞的哭泣,并没有得到丈夫薄久夜以往的那般怜惜,只得他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 朝霞傻傻的站在原地,望着自己丈夫离去的背影。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哪里露了破绽,竟让自己的丈夫发现了自己暗藏起来的另一面。 而这可怜的女人却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瞒天过海的那些伎俩,她的好丈夫不是没看见,不是不知道,反倒…… 比任何人都还要看得清楚,明白。 薄久夜进了宅邸之后,没去旁的地方,而是一路就去了随云院。 朝霞无法,又恨,却又是有些心惊胆战的跟了过去。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刚才那些押走薄云朵的婆子们,都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毕竟,可都是她养的狗。 来到随云院时,看到门口看守的那三四个婆子,薄久夜就没给什么好脸色,径直推开了随云院的大门,进了院子。 婆子们不解明明她们听令行事,为什么还会受到相爷的冷眼,于是都纷纷把视线投向她们的夫人,却见她们的夫人在给她们使着眼色。 她们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院子里就传来了相爷的怒喝。 “来人,把那几个老货拖下去杖毙!” 婆子们一愣,等反应过来自家相爷嘴里说的那几个老货就是自己时,人早就已经被相爷随行带来的几个小厮给控制了起来。 她们不懂,她们挣扎—— “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 “老奴们这是犯了什么错,相爷您这般想要了老奴们的命啊——” “夫人,夫人您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朝霞见状,也是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走进了院子,去问丈夫原因。 她却见丈夫抱着浑身狼狈的薄云朵,正一脸冰冷的望向她,皮笑肉不笑的吐出了一句:“你果然是本相……最温婉贤良的好妻子。” 说罢,再也不理会她,转身抱着薄云朵就进了屋子。 朝霞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脚下倒退了好几步,险些就要跌倒,幸好随行的奶娘容嬷嬷,及时的一把搀扶住了她。 “夫人,夫人您要振作,振作啊夫人……”容嬷嬷皱着一脸枯槁的老脸,担忧的劝解。 朝霞低低的笑了一声,“呵呵……振作,你要我怎么振作?难道你没听见吗的?他在我的面前,现在已经毫不避讳的不光直接称呼那个贱-人为云朵,还在我的面前自称……本相。” 以前他只说他是对薄云朵那个贱-人逢场作戏,以前他在她的面前,都会自降身份,会亲昵的自称为夫,会平易近人的自称我。 却从来没有自称过本相——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诫她,还是想让她看清什么! “夫人……夫人您别多想了,相爷兴许只是一时习惯的口误,您也知道的……” 容嬷嬷急忙的娓娓道来,“相爷这几日为了五小姐的事情,仅仅只是为了平息外头难听的传言,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为了给五小姐正名一个正妃之位,还要应付八皇子和陶贵妃趁机的敲诈,早就已经心有不平。而刚才相爷又被四小姐那个小狐狸精那样一挑唆,只怕满肚子火气都被挑了出来,现在老爷正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自是当不得,当不得的呀……” “那你说。”朝霞一把抓住了容嬷嬷的手腕,又是不信,又是纠结。 她眼眶发红,已有泪光,“他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又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容嬷嬷不忍的看了一眼朝霞,重重的叹了口气,“老爷他……明显就是信了四小姐的把戏,当真把五小姐当成了这次误嫁八皇子的始作俑者,您素来又与四小姐走得近,老爷只怕正因为如此,就迁怒于夫人您了,恐怕还以为夫人您……有参与其中的嫌疑。” 朝霞顿时脸上死灰一片,眼泪夺眶终究夺眶而出,“为什么他宁可相信那个贱-人,都不愿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说着,朝霞脸上一阵扭曲,一把推开了容嬷嬷,睚眦欲裂的就往云朵的屋子冲去,“这个贱-人,贱-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容嬷嬷赶紧一把抱住了朝霞,“夫人您冷静点,冷静点啊夫人!切不可这个气头上,去惹相爷不快啊夫人——” 朝霞却像没听到,整个人就像一头发了疯的母老虎,“我就要现在掐死那个贱-人,现在就要!” “朝歌少爷还在牢里,朝家还需仰仗相爷,夫人,您要三思啊——”容嬷嬷因为过度用力去抱朝霞,老脸上已经有些不健康的潮红,气息也有些微喘。 一句话,就好像一根尖细的钢针,将朝霞这个充满怒气的球给生生的扎破。 顷刻,朝霞就泄了气,精神一下萎靡下来,四肢一下子瘫软下来,险些就要软倒到了地上。 第九十二章 她拿什么博太子一笑 顷刻,朝霞就泄了气,精神一下萎靡下来,四肢一下子瘫软下来,险些就要软倒到了地上。 “歌弟……朝家……”幽幽的说完这几个字,朝霞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院子里传来哭声,刚被薄久夜小心放到了榻上的云朵,眼底涌过一丝怜悯撄。 是的,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怜悯。 怜悯朝霞这个和她曾经一样傻的傻女人,以为嫁给薄久夜这个男人,是因为全心全意的情情爱爱。 殊不知两个人之间横隔的,联系着彼此的纽带,却是不可忽略的利益。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纯粹的东西,而朝霞却还以为自己和薄久夜之间,就是最纯粹鹣鲽情深的夫妻,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插足其中偿。 所以她才那么自傲,所以她才胆大妄为,仰仗着薄久夜那所谓的夫君寵爱,而在薄家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而这,就是为什么薄久夜一个堂堂宰相,却没有一个妾室的真正原因。 都是她朝霞,在背地里的横加干涉。 她薄云朵本还原以为,薄久夜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朝霞背地里所做的一切,而他没有阻止,是因为对朝霞有着所谓一心一意的寵爱。 而直到这些天,她才看清,她才觉得可笑,才觉得自己有多天真愚蠢…… 薄久夜,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妹妹,说拿出去当成筹码卖了,就当成筹码卖了。 这样没心没肺的冷血男人,期望他会有情有爱,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于他是真的因为要救朝霞这个妻子的弟弟,才会做出这样大的牺牲的理由,呵,鬼才会相信! 不信? 那就拭目以待吧…… “大哥……云朵没事儿,你还是去看看大嫂吧,她……”收回心思,薄云朵目光转向薄久夜。 她咬着嘴唇,声音柔软的请求,“哭的好伤心。” 薄久夜目光闪了闪,伸出手,指尖轻抚着云朵的脸颊轮廓,“你啊,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 云朵摇了摇头,脸上俱是愧色,眼睛都有些不敢再看薄久夜,“都是云朵不好,云朵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样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大哥不怪你。” 薄久夜温柔的笑了笑,指尖一点云朵娇俏的鼻尖,“你不是已经挽回了么,只是你啊,太调皮,不该用那样激进的方式的,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反倒会坏了你自己的名声的,你知不知道,傻丫头!” 云朵皱了皱鼻子,小动作做的十分的俏皮可人。 她激动的抬手紧紧握住了薄久夜在她颊边的手,“云朵不介意自己会怎样,云朵只是不希望大哥和薄家,因此会受到一丁点的他人诟病!只是云朵这次真的让大哥失望了,本该要为大哥,好好的嫁给八皇子的,好好再为大哥做事的,却因为五妹妹的这样破坏而一时之气,又因为五妹妹给笙寒下毒,才会情绪激动说了那样……” “什么?”薄久夜笑容一凝,打断了云朵激动的言词,“云惜给笙寒下毒。” 见薄久夜眼中似有不信之意。 云朵红了眼睛,垂下眼,默默的垂泪,“云朵本也不愿相信五妹妹竟是这样的人,可这些,都是五妹妹适才在花轿前,亲口对云朵说的,云朵……云朵不知道五妹妹为何要这样做,甚至……甚至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真的是五妹妹会做的。” “哼,当然是她做的。”沉默了片刻,薄久夜满目清明,似完全看透了什么,“一切不光是她做的,而且她还是故意挑在上花轿前,故意说出来,好激怒你。” “怎么会……”云朵愕然抬眼,动作间,眼角泪珠滑落,犹如芙蓉泣露,衬得一双眸子,如稚子般无邪澄澈。 “把事情闹大,让薄家脸面荡然无存,最好还能把这桩婚事给闹黄了,呵……”薄久夜恨铁不成钢的怒道,冷笑一声,视线似水般洒落在云朵的脸上。 他手指轻柔的揩去云朵眼角的泪珠,“别哭了,那等没心没肺的姊妹,不值得流泪。大哥现在就去叫大夫,先稳住七弟的毒性再说,嗯?” 云朵乖巧的点了点头,感激涕零的抓着薄久夜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无人看得清她垂泪的眼底深处,有着怎样的笑意,“谢谢大哥,大哥对云朵……真好。” 在薄久夜的指令下,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来了随云院,为玉笙寒这个在薄家从不起眼,从来都是任人欺凌的继子七少爷,问诊把脉。 相爷夫人朝霞,手底下那得意的四个婆子被相爷杖毙的风声也在薄家顷刻间,不胫而走。 能存活在薄家这样第一世家里的人,都不是愚笨之辈。 当今天这两件事接踵而至的时候,薄家人心里都已经暗自思忖,薄家这是—— 风向要变了。 不出薄久夜所言,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听说还是做过御医的段大夫,也只能是稳住笙寒体内的毒。 因为笙寒这次所中不是普通的东西,不但查验不出到底所中何毒,甚至都查验不出到底是不是中毒—— 一个早上,云朵都坐在笙寒的睡榻边上,一动不动,不吃不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今的随云院真是不一样了,简直热闹非凡。 以前都是冷冷清清的,除了这里有云朵和笙寒这两个说是主子,却半点不像主子的住在这里之外,基本已经没有了旁人。 一则,是府里的下人惯会拜高踩低,懂得趋炎附势,云朵这样的对主子,自然无人愿意跟。 二则,云朵之前在薄家里杀过小少爷薄凤眠的两个丫鬟,这奴才们都不笨,也怕死的很,唯恐哪天也被杀了,自然就不更愿意有人来伺候她了。 现却是不同,惯会辨风转舵的奴才都自发的要来做她的奴才,也有薄久夜亲自下令拨过来的护院小厮。 当然,也少不了,怀揣着某些其它目的之人。 这一来二去的,少说,也有二十几人。 云朵是无暇去管这些人,呆坐一个早上之后。 她对前来送了第二次早膳的婆子,就只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今早,可有客人入府?” 送嫁虽然来的贵客很多,可送嫁归送嫁,不过都是来道贺,真要过府吃酒席,那是要上八皇子府的,而非薄家。 婆子想了想,摇了摇头,“回四小姐,没有。” 言罢,又把手上托盘中的早膳往云朵面前凑近,婆子好脾气的讪笑:“四小姐,您还是先用些早膳吧。” 一直都没动过的云朵,蓦地,缓缓的转头看向了婆子,而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裂开一抹笑。 可在婆子的眼里,她这笑容实在是诡谲的令人毛骨悚然。 扑通一声,婆子当时就吓得腿软了,打翻了手上托盘里的精致膳食。 “等兔子入套,不要总是这么心急,否则啊……”云朵施施然从椅子上起了身,俯瞰着脚下正慌忙的收拾打翻的早膳的婆子。 她嘴角微微的上扬起来,“是很容易穿帮的。” 得见婆子瞬间浑身僵在了那里,她的笑容愈发恶劣起来,“告诉你们主子,这样低劣的手段,真是一点儿也不够看。” 说着,她慢慢弯下腰,俯下身,小脸凑到略微靠近婆子耳畔的位置,“想和我薄云朵玩儿,可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懂了?” 说完,不顾已经完全吓瘫到了地上的婆子,云朵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走出屋子,到了院子里时,云朵负手而立在院子当中,让院子里所有各怀心思的人,都能看到的位置上。 “如果七少爷出了丁点差错,如玉和如仙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不矮,却也不高,不胖,却偏瘦的她,明明小小的一个人儿,站在院子当中,就像标杆一样的笔直,明明生的俏丽显嫩,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有种令人不敢忽视的威慑力—— 霸气、张扬、危险、冷酷—— 这就是在随云院中的所有人,又看到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薄四小姐,薄云朵。 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甚至都不敢再抬头去看这个曾经懦弱的,连他们下人都能随意羞-辱和欺辱的薄四小姐。 如玉和如仙,他们谁也不陌生。 因为这两个少女,曾是小少爷身边最当红的两个丫鬟,而在不久前,却丧生于这位四小姐之手。 不是听闻,而是他们当中许多人都亲眼所见,如玉和如仙不光是死了,而且…… 死相极惨。 他们忽然有些后悔起来,来这随云院当差,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易,甚至—— 要随时把头系在裤腰带上! 淡淡扫了一眼这些奴才们,见他们都听了进去,薄云朵这才稍稍放心的离开了随云院。 若是可以,她也是不想离开的,尤其不想白天这样就出去。 可如果不去找那个人,只怕笙寒的毒,到最后终究还会要了笙寒的命。 这种时候,对于以前一向都是单独行动的云朵而言,才明白了团队和伙伴的重要性—— 以往她就是建立了佣兵团,但那只是广纳能人,壮大势力范围,以求得到更好的情报资源,在行动任务上,每个佣兵可以有拍档。 但对于能力突出者,单独行动更有利于任务的成功。 而她就是能力突出者之一。 没想到这样曾引以为傲的独狼习惯,竟会成了差点害死身边人的软肋,云朵苦笑不已。 这个世界,果然永远都是只有你去适应世界的份,从来都不可能,会换做是世界来适应你! 很多的东西,她,必须要开始去改变了…… 在云朵堂而皇之的出府后,很快就有两拨人悄悄跟随在后。 云朵早就料到,即便今天的所作所为,又一步步一点点的取得了薄久夜更多的信任,但以薄久夜多疑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完全对她放下心的。 现在表面看起来她是得到了薄久夜更多的‘恩寵’,又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现在还派了奴才护院任她差遣。 实则,反过来一想,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变-相的监控? 到底,最近与她联系在一起的事情太多。 而她,即便装的如何乖巧,终究还是有些高调,有些锋芒太露了…… 本来她还有些头疼,如果故意甩掉了这些薄久夜派来的人,到时候又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来自圆其说,而不会让薄久夜对自己产生更多的疑虑。 这第二拨人,却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想到这,云朵坏坏一笑,在途经一个小巷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都复杂的深巷,说是九曲十八绕都不为过。 进去绕了几圈之后,她恶劣的把这两拨人,给直接绕到了一块儿。 躲在小巷里的一幢小屋房檐上,云朵看着那两拨人因为一齐被绕进了一堵死路里而撞了个正着。 两方人马见对方都有些不怀好意,一开始还只是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对方,以静制动,想先从对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不过很可惜,两方这样平静的僵持,在云朵几颗石子射出去,打在了两拨人当中的其中几人之后,刹那就土崩瓦解了。 两方人马就这么搅在了一起,打的那叫一个难分难解…… 云朵没有留下来看戏,拍了拍小手,立刻离开了现场。 也不管是不是白天,她就学着那些整天荡来荡去的武林中人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就驱使着轻功和鬼-魅的身法,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她要去的目的地—— 东宫。 东宫原还有不少人是认识她的,毕竟她是第一个耀武扬威走出东宫大门的女刺客。 可现在已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就她这幅光鲜亮丽的千金模样,哪里能让人联想到她就是个把月前,只身闯入东宫一身狼狈的女刺客? 且,当薄云朵就这么堂而皇之站在东宫门前,那门前的侍卫竟然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丝毫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的意思。 直到薄云朵眼睁睁的看着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就跟进自己家似地,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薄云朵这才嘴角抽搐着恍然大悟过来。 搞了半天,这些侍卫还以为她和那些来找燕夙修调-情搞暧-昧的花痴小姐们,是同类…… “还真是来者不拒啊……”云朵心情莫名,语气莫名的低喃了这一句。 随之,她也像那些花痴小姐们一样,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东宫。 今天的太阳好,正照耀在东宫的正宫方向。 这一进去,被阳光刺眼的云朵抬手遮了遮光线。 然而,当她直走进去,刚一放下抬起的手,却差点就让东宫大院里,满院的莺莺燕燕搔首弄姿,给差点戳瞎了双眼。 院子正中,东宫大总管孟非离,摆了个摊儿。 他就坐在桌子前,问排成了长龙队的一个个千金小姐:“请小姐说说,您有什么长处和绝技,能让我们殿下展颜一笑?” 云朵听了,差点全身的神经都要跟着抽搐起来。 她只见过男人会想破了脑袋去哄女人高兴的,还从来就没见过有哪个男人,需要让哪个女人使出点花样儿来博他一个大男人高兴的! “艹……这货是要逆天啊……”云朵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发自肺腑的由衷的感慨。 这还不是最逆天的,当她听到其中几个花痴小姐给的那些回答,差点让她当场就要晕了过去。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正常,长得也挺正常的漂亮小姐,跟孟大总管的对话。 “本小姐会画画。” 孟大总管不苟言笑道:“殿下已有本朝第一画师毕流年先生,所以殿下不缺画师。” 漂亮小姐抢白“本小姐所画之画,定是毕流年先生为殿下如何也画不出的!” 孟大总管扬了扬眉,“愿闻其详。” 漂亮小姐双手捧脸,两眼放出桃红色心形,“人家画的是罗刹国的西洋油画,原滋原味的裸-体-画诶,毕先生肯定没画过!” 孟大总管扶额,挥了挥手“下一个。” 那漂亮小姐眼看东宫的太-监要请自己出去,一下子就从一蹦三尺高,“孟总管,你就让我见见太子殿下,就让本小姐给殿下画一幅!本小姐保证,一定会给殿下画的很好很逼真的,诶孟总管,孟总管——” 自从这位漂亮小姐说了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以后,在场还在排队的其它小姐们,也不知道是浮想联翩到了啥,一个个捂着嘴窃笑,一个个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而一个个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如狼似虎的感觉? 旁观的薄云朵忽然脑子里立刻蹿出一幅画面。 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把燕夙修围在了中间,燕夙修就像一只随时被生吞活剥的小羊羔,看起来那么滴楚楚可怜…… 想完,云朵自己就先打了个冷战。 第二个小姐登场了,这位小姐比起刚才那位,就单单是面相和婀娜窈窕的身姿来看,上升了绝不是一个层次,还带着点异域风情。 “孟总管,我会跳舞。” 孟总管不咸不淡的回,“我们东宫汇聚四国名伶舞姬。” 婀娜小姐还挺羞涩的红了一下脸,“我跳的舞跟旁人不一样。” 孟总管斜眼看她,“哦?” 婀娜小姐俯下身,凑近孟总管耳边,异域舞娘的衣裙,让她小小的动作间,微微露出傲人的上围。 她略压低了声音,“我会跳脱-衣-舞。” “噗——”再也忍不住的薄云朵,噗嗤一声大笑起来,毫无形象的捂着肚子,在那放声大笑。 她这一整天的阴郁心情,顿时就被一扫而空,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满院的莺莺燕燕虽然多,但是毕竟都是女子,而且大多都是养在深闺极其有教养的世家千金,自是不似市井女子那般嘈杂。 故,这人多,却也算是安静。 也因为如此,云朵这根本就没有收敛的笑声,完全就被在场所有人给听了见。 那些千金小姐们倒也是奇怪,听到那婀娜女子说那样大胆的话,居然一点也没有羞臊的反应,看起来,估计是习以为常了,还是见怪不怪了怎的。 倒是云朵这一笑,反倒频频惹得众小姐转首侧目。 看着云朵笑的毫无形象,各位小姐均露出嗤之以鼻的目光。 唯独摊儿桌前的孟大总管见了,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笑。 他拉过身边的小太-监也不知道吩咐了几句什么,这才站起身,“原来是云姑娘来了,来啊,还不看茶。” “茶就不必了,我找你们殿下有正事。”云朵有十万火急的目的,可容不得她在这里多耽搁太久。 “可是殿下他……”孟非离有些为难,对云朵一脸歉然,“想要见殿下,只怕就是姑娘你,也得按照殿下的规矩来啊……” 原来还对孟非离因为对云朵不一样的客套而感到生气的小姐们,在听到孟非离这样说后,心里瞬间就得到了平衡。 一个个好笑的望着薄云朵,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如何的出丑。 云朵懒得和这群小娘们儿计较,笑眯眯的朝孟非离招了招手,“过来,本姑娘有好招儿伺候你们太子……” 彼时,在孟非离的知会下,悄悄从人群里离开的不起眼那个小太-监,一路狂奔到了后院的小竹林里。 穿过竹林夹道,小太-监看到了正在逗弄白虎的自家主子。 “大白,你说本宫要不要跟那个臭女人老死不相往来呢?”燕夙修拿着一只烤羊腿,因为思考而习惯性的手上小动作,下意识的把手里那只烤羊腿晃啊晃。 蹲在他面前,正张大了一张长满獠牙虎口的白老虎,看来是准备吃那根烤羊腿的。 不过自己那主子把羊腿当玩具似地晃来晃去,就是不晃到它的嘴里去,让它有些不高兴的直从喉咙里,发出阵阵的低吼。 小太-监嘴角抽了抽,放慢了脚步,到了竹林中的亭子外,垂首施礼,“太子殿下,总管大人让奴才通禀您一声,云姑娘到了。” “什么云姑娘雨姑娘,她来不来关本宫屁事。”燕夙修头不抬一下,甚至连一个目光都没给小太-监,果真像是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小太-监又忍不住嘴角抽了两下,暗自思忖。 这总管大人说的果然没错,太子殿下最近越来越不文雅了,粗鲁,实在是粗鲁。 “……奴才告退。”话已经带到,何况那白虎看起来一直没得吃,搞不好待会就把自己当点心给吃了,小太-监这样惴惴不安的想着,连忙告退。 燕夙修理也不理,继续和白虎对着贴心话,“大白,你说那个臭女人到底是什么变的,会不会是你们的同类?” “吼——”羊腿就在眼前,怎么去咬也咬不到的白虎生气了。 燕夙修蹲下身,另一手托腮,狐狸眼睛半眯着,陷入了回忆,“啧,杀起人来像豹子一样凶狠,办起事来像豺狼一样奸猾,演起戏来又像狐狸一样善变……” “吼吼——”再也受不了美食蛊惑的大白猛地跃起,张嘴就往主人手上的烤羊腿咬去。 “啊——” “嗷呜——” 竹林里同时传来两道惨烈的叫声。 脚底抹油走出了竹林的小太-监不由庆幸的抹了一把脸。 回头看了一眼远远抛在了身后的小竹林,他不禁感慨,“夜路走多了,果然是会碰到鬼的,但愿主子这次没被咬的太严重,唉……主子怎么就喜欢和这些危险的猛兽打交道呢,连现在结交的女子,怎么都是又像豹子又像才郎的,这样的女子怎么听怎么都让人觉得就像是……禽-兽啊……” “小元子,你怎么还在这。”孟非离诧异的看着竹林前,正扭头望着身后竹林长吁短叹的小太-监。 小太-监一惊,回过头来,看到孟大总管,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身体犹如筛糠,“总……总管大人,奴……奴才把刚才您要转给殿下的话,已经转给殿下了,可殿下却说什么云姑娘雨姑娘都是屁……所以奴才这才,这才……” “你个死奴才,胡说八道什么!” 不等小太-监说完,孟非离突然飞起一脚,直接将小太-监踹翻在地,脸色阴沉的指着小太-监怒斥,“咱们殿下岂是这等粗鲁之人,会说这等市井之言?一听就是你这个死奴才办事不得力,还胆敢随口胡诌主子的不是,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小太-监顿时吓得泪如泉涌,抖抖索索的从地上爬起来,想替自己辩解几句,还没开口,却被人先捷足先登。 “好了,不就是说本姑娘是个屁么……” 薄云朵半眯着琥珀眸子,目光落在对面十步之遥的小竹林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带着那么点惯有的邪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 说到这,云朵失笑出声,脚步再度迈向了小竹林,“本姑娘倒是要看看,太子殿下会预备把本姑娘这个屁,怎么给放了。” 孟非离眼皮一跳,赶紧追了上去,路过被踹翻在地的小太-监身边时,又临时补了一脚,“让你多话!” ---题外话---谢谢hdsbqsj九张月票~ 这里推荐一下完结文《妃常歹毒,卯上鬼面傻王》,推荐理由,两文姐妹文,而且太子和云朵在里面客串,两人后面的故事花絮很多,很能激发你们好奇心~ 这几天又要喝汤,会提前告知~ 第九十三章 殿下怕我吃了你么 孟非离眼皮一跳,赶紧追了上去,路过被踹翻在地的小太-监身边时,又临时补了一脚,“让你多话!” 云朵原以为,放如此狠话,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燕夙修,现在要么是在小竹林里正和哪位小美人儿逍遥快活,要么就是正在高贵冷艳傲娇着,万万没想到…撄… 孟非离看到怔愣在竹林夹道尽头处云朵,正觉得奇怪,当上前几步,这才蓦的睁大了眼睛,惊悚的看着林中亭子里的画面—— 那是他的好主子,居然正在和白虎抢夺羊腿的好主子,被白虎追的上窜下跳不说,还披头散发,身上衣服被划拉的东一块西一条,就像披了一件无数碎布条扎成的袍子。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件袍子的下半边完全没有了,里面的里裤露了出来便罢,这条里裤的臀部那里,还被咬掉了好大一块! 对,就是这样的他家主子,现在此刻正保持着这幅模样,四肢并用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了顶着亭子的一根柱子上偿。 而亭子明明有四根主柱子,他家主子哪根柱子不好抱,偏偏抱了那根正对外的柱子,还偏偏是背对着他们的体-位—— 所以,现在他家主子露出来的某部位,正撅着,直挺挺的对着他和薄四小姐! 孟非离欲哭无泪的捂住了眼睛,简直不敢再看,尤其是不再敢身边的薄四小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就算光是想想就已经…… “哟呵,想不到太子殿下的屁-股不光翘,还挺白嫩的嘛!”沉默半晌的薄云朵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她向来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末了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声流-氓哨。 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的孟非离目瞪口呆于云朵的反应,不过,当他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家主子在听到云朵的说话声之后,那浑身一震就像被雷劈到的反应。 他顿觉不好,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就悄悄的后退了几步,然后趁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哎呀,真想不到我们风-流不羁的太子殿下,这平日里的玩乐并非和什么美人儿把酒言欢逍遥快活,居然是和这些个野-性难驯的畜-牲……” 背着双手,云朵老神在在摇头晃脑的踱着步子走近亭子,戏谑的坏笑简直就要咧到了耳朵根,“啧啧,殿下口味之重,真是令本姑娘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呐!” 扒在柱子上的燕夙修,好像这才灵魂回窍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姿势终于有所转变。 但见他急机械的转动着脖子,缓慢的扭头看向了身后方向。 在看清身后来人是云朵之后,他那叼在嘴里的烤羊腿瞬间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一双细长的狐狸眼,此刻却几乎要瞠大成了杏仁眼。 没有人知道,燕夙修此刻的内心是怎样的崩溃。 他不知道薄云朵这个死女人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他与白虎夺食的幼稚画面,他现在就只只有一个念头…… 真的好想死…… 一念至此,他扒在柱子上的四肢就像收到了命令,即刻就松了开,令他整个人直往地上倒了下去,搭配上咱们太子殿下此刻崩坏绝望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太子殿下是在跳崖还是在投河呢—— 然,心中所想的跌落之痛没有侵袭而来,反倒还是绵软的触感,咱太子殿下正兀自纳闷,耳边就响起了听似天籁般动听,可更像是恶魔咒语的笑语。 “殿下还真是猴急呢。”闪身来到亭子檐下,并同时使用内力才堪堪将燕夙修这个大男人接住的薄云朵,垂眸看着怀中的呆傻呆傻瞧着自己的大美男。 她实在是忍不住,笑的万般恶劣痞坏,“这般急着投怀送抱,真是教人害羞呐……” “……”燕夙修无语凝噎望着云朵近在咫尺的那张调笑自己的小脸,顷刻神智回笼,这才发现自己被薄云朵这样一个小女人给接到了怀里。 他就像浑身被刺给扎了一般,立刻猛地从她怀中跳起,如视洪水猛兽般直往后躲避。 直到身后被亭子的围栏所阻,退无可退,他这才一屁-股跌坐到了围栏前的长椅上。 云朵玩味的瞅着燕夙修惊慌失措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踱步逼近,“哟,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您这是什么反应呐,是怕我吃了你么?” “谁……谁怕你了!”燕夙修梗着脖子反驳,可眼睛却是乱瞟,看都不去看云朵一眼。 而眼睛在乱瞟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成了破烂,差不多就跟只穿了一件里衣没有任何区别,登时脸就红了,双手还不自觉的,猛地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然,我们可怜的太子殿下还在在意自己身上衣服的时候,危险的猎食者却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砰的一声,只见云朵的右脚猛地踩在了燕夙修身后靠着的栏杆上,自上而下俯视着坐在长椅上的燕夙修,弯腰低首,寸寸逼近。 刹那,一股浑然天成的霸道总裁腿职场小妹的画面,就被她淋漓尽致的刻画了出来…… 不过很可惜,咱们云朵小姐是个小女人,不是什么霸道总裁,而被腿咚的那位不是什么职场小妹,而是我们的太子殿下。 这……角色互换便罢,还是在古代呐。 当然,营造出的氛围和气势,却是半点也错不了,也少不了的。 至少我们太子殿下就给出了极其经典的反应,双手捂胸,惊慌失措,全身往后缩,“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云朵眯起双眼,俯身而下的逼近动作做起来优雅却又不失霸气,痞气的坏笑看起来,是那样的魅惑迷人。 燕夙修眼见对方上扬的红唇越来越近,前几日两人拥吻的画面,不期然的在他脑海又再度一跃而起。 那温润的触感,湿滑的香舌,甘甜的味道…… 都令他脸红心跳,忘了反应。 不知是心之向往,还是鬼使神差,他情不自禁的就闭上了双眼。 眼见两人鼻息交缠,彼此的嘴唇都快要贴在了一起,云朵却顿住了继续逼近的动作,小脸就停在了与燕夙修的脸只差分毫的位置上。 她好笑的瞧着燕夙修闭上的双眼,“太子殿下,我不过只是想提醒提醒您,您的裤子破了,还露了腚,就这样坐在这冰冷的长椅上,不凉吗?” 燕夙修闻言,登时如坠冰窖,冷的那叫一个刻骨铭心。 他嚯的睁开双眼,瞧见是云朵满是无辜的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薄云朵!” 半晌后—— 云朵来来回回在燕夙修的寝殿,东华宫外,已经徘徊了好几圈了。 她时不时的望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宫门一眼,“我说燕夙修,你到底换好了没有!” 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人都说等女人换衣服是最要命的时间长,她就没想到,这话放在古代的男人身上,一样有同样的效果,把她这个耐心向来极好的人,都给磨得差不多了,深深让她差点错觉成自己是在等女友的男人…… 殿宇内,燕夙修把几柜子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摊的到处都是,视线挑挑选选的扫过一件件衣袍,可把他给愁坏了。 他那眉头都皱成了能夹死苍蝇的川字,“吵什么,这不正换着呢吗!” 殿外,云朵听罢,跟个老太婆似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叹完,她话锋一转,步子贴近到了寝殿的朱漆门前,“算了,我还是就这么跟你说了吧。” 现在她是确实着急了,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同燕夙修的嬉闹,不但耽搁了不少时间,甚至,她还差点就要忘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关于这一点,她无法自控,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每回碰到燕夙修,就总是会忍不住…… 殿内的燕夙修听到云朵这么说,捞起一件月白色长袍搁在身前,边照着落地水银镜子比对,边好奇的问:“看你这么着急来找本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以前还从来没有她主动找过他的时候,而且,两人碰面向来要不是各居其位装作不认识的时候,要不就是夜黑风高的时候…… 这么一想,燕夙修突然觉得两人好像有点见不得人似地偷偷摸摸的,莫名的不满间,又同时生出一种矛盾的……微妙窃喜感。 “在红楼的时候,我们做过一场交易,你没忘记吧?”云朵抬手揉了揉眉心,身子略有疲乏的,懒懒的靠在了门上。 “怎么可能忘!”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就令燕夙修火冒三丈,气的他差点就扔了手里的衣服。 他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屡屡不要报酬,不求回报的帮这个没良心的死女人。 可她倒好,见他有难,不出手相助便罢,还把他晾在那该死的铁笼里半天,她倒是独自一旁潇洒快活的看戏,最后把他逼的无路可走,她却跳出来趁机敲他竹杠—— 内容更是卑鄙到了极点,居然让他无条件答应她一个要求,只要她哪天提出来,他就必须做到! 当时真是迫于无奈,他才不得不恼羞成怒的答应了,后来仔细一想,万一她提出的要求相当的无理取闹,说不定还会损害他的利益或是人生安全,那要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燕夙修不由警惕起来,双眸锐利的看向了殿门外的方向,“你什么意思。” 云朵是听出来他问话里的防备之意,不由好笑,“太子殿下就放心吧,我要提的要求,既不会伤天害理,也不会让殿下你去损人不利己。” “鬼才相信你。”燕夙修一想起上次就为给他擦药,她就和孟非离那个蠢货交易了他的字帖,结果把他成功拉下水,成了薄云惜和老八促成好事的媒介,到现在都还忍不住感到恶寒。 恶寒这个女人的城府太可怕,哪怕只是一个小事,她都能出乎你之所料的给你搞大! 对于燕夙修把自己想成了十恶不赦之徒的回答,云朵表示很无奈的耸了耸肩,“亲,你就相信人家一次行不行?真的,这次真的没有任何目的,所以我希望殿下你,一定要尽全力帮我,嗯?” “咳。”燕夙修对云朵亲昵的那个亲的称呼,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干咳一声,语气不自觉的软了几分,“到底是什么事。” 记忆里,只有她威胁别人,构陷别人的份,还真没有求人的时候,令他着实越发的好奇起来。 “我要找一个人。”云朵收了笑,神情严肃起来,“江湖人称鬼手,医毒双绝的毒医,魇。” 殿内正在穿衣的燕夙修,手上动作一顿。 他任由衣服卡在了上身,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略有闪烁,“你……找他做什么。” 云朵苦笑,端正了身姿,将懒散的身子从门板上起开,“实不相瞒,我弟弟笙寒被薄云惜下了一种奇毒,连京城里最好的大夫都勘验不出来,就更别说解了。” 本还以为薄云惜炼毒也就那些下-三-滥的能耐,但她却没想到,薄云惜居然会炼出这般厉害的毒药! 轻敌的滋味,她现在可算是尝了个彻底。 “这么说,你找鬼手,是为了你那个小白脸弟弟?”燕夙修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去,“难得这么重要的机会,你这么久都不肯提出条件,现在却为了他,这么轻易就要用掉。看来……他在你心里的位置,还真不是一般的重要呐。” “自然。”听燕夙修那般称呼笙寒,云朵真是哭笑不得,同时,又对自己那个弟弟,更生了几分怜惜。 是啊,那么瘦,那么纤细,那么孱弱的男孩儿,现在却因为她,而遭受着无法想象的毒药折磨…… “本宫不答应这个交易!”啪的一声,燕夙修将刚穿上一半的衣袍脱了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云朵一愣,“为什么?” “没空!”又将落地镜子踹翻,燕夙修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艹……”云朵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深吸一口气,神情冷峻的冷哼一声,“别怪我没提醒太子殿下,我这是无条件的交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真搞不懂了,刚才还算是相谈甚欢,这死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简直比女人还难搞! 燕夙修也环起双臂,皮笑肉不笑的冷哼,“口头交易,没字据,没人证,没物证,本宫能考虑考虑都不错了,还想让本宫真的执行,你以为你是谁啊,薄云朵。” 云朵一听燕夙修这阴阳怪气儿的傲娇口气,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撸袖子,抬脚就要往殿门上踹,“靠,看我这暴脾气——” “诶诶——”正来送点心的孟非离,老远就听到了两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的对话开始吵了起来,而走近一看,发现正要踹门的云朵,这一瞅就是马上就要开打的架势。 他连忙跑上去阻止,“云姑娘息怒,息怒啊云姑娘!” “哼,你们太子居然敢跟本姑娘耍无赖,叫姑奶奶我怎么息怒?”云朵冰凉凉的瞥了孟非离一眼,继续抬脚踹门。 “且慢!”孟非离抹汗,敢情这是自家主子要和无赖的小祖宗比拼谁更无赖,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干笑两声,孟非离赶紧凑到了云朵的身侧,压低了声音,“云姑娘,奴才保证,我们殿下一定会本分做人的。” 两大无赖要真闹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也只有他这个尽职尽责的大总管,出来当这个平息战火的和事佬了。 云朵抬起的脚一顿,挑高了眉梢,斜睨孟非离,“你在开玩笑?” “不敢。”向来对事对人都不苟言笑的孟非离,唯独对云朵,那是从未有过的讨好嘴脸。 “知道就好。”盯了孟非离几秒,云朵见孟非离虽然有点狗腿的意味,但明显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她这些日子在薄家的作为,再没有人比燕夙修和他这个狗腿子奴才孟非离更清楚的了。 既然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主,量他孟非离一个奴才也不敢跟她玩笑。 不是第一次见识这位薄四小姐的狂妄,孟非离已经早已习以为常,点头哈腰着,忙推门进了的寝殿。 听到开门的声音,坐在地上的一堆衣服中的燕夙修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见来人是自己的狗腿子,他顿时就更不高兴了,眼神还有些杀气腾腾起来,“死奴才,这死女人来了,都不通报本宫一声,害本宫出了那么大的丑!本宫还没找你秋后算账,哼,现在你倒是胆大包天的自己送上门来了,可真是好极了——” 说着,燕夙修屈起小指在唇上一吹,一声清脆的唿哨响起。 只见凌乱的睡榻上枕头下,一条碧青的小蛇钻了出来,然后用猩红的双眼,虎视眈眈的望着孟非离。 已经深受那小蛇多次荼毒的孟非离见状,顿时就是一个哆嗦,忙跪倒在地,“殿下息怒,奴才确实已经让小太-监通报给了殿下,难道殿下您都忘了么?” 经孟非离这样一提,燕夙修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微微眯起了双眼,“小太-监……” 默念几遍之后,燕夙修这才猛然想起,刚才在亭子里,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小太-监通报了什么来着。 只是那时候他正在和大白谈天说地,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 孟非离见没了动静,便悄悄抬眼去看,见自家主子正一脸恍然的思索着什么的样子,知道健忘的自家主子终于想起来了。 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明自己的来意,“殿下,您刚才与云姑娘之间的对话,属下略有耳闻,所以……属下想给殿下出个主意。” 外面等的有些无聊的云朵,现在只能百无聊赖的仰望长廊外的天空,见太阳已是挂在正中,显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也不知道笙寒现在……到底好些了没有。”她感到十分的担忧。 “什么——” 一直挺安静的殿内,突然爆出一声惊叫。 云朵听出那是燕夙修的声音,不由回转了身,看着重新紧闭上的殿门,叹了口气,也有些不明就里。 第九十四章 让太子洗干净等她 云朵听出那是燕夙修的声音,不由回转了身,看着重新紧闭上的殿门,叹了口气,也有些不明就里。 早知道孟非离怕是劝不了燕夙修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燕夙修就是不肯答应这样根本就不过分的要求呢撄? 就算她并不了解燕夙修隐藏的根基有多深厚,但是她能感觉的到,也能从燕夙修这样一个明明表面纨绔不羁的皇子却还能稳坐太子宝座上分析出,燕夙修背地里的实力,只怕不容小觑。 何况这妖孽太能藏拙,搞不好背后实力之深厚,还会远远的超出她的想象! 不然她也不会来找他。 所以,按道理来说,她不过只是想借借他的势力他的人,来找一个知名的大夫,当真有那么难做偿? 她可不信! 想到这,云朵咬了咬牙,决定还是亲自出马,就算是再度威胁,也得让燕夙修乖乖听话。 没曾想,她正要打算干脆将东华宫的大门一脚踹飞,大门却自动打开了,露出的是孟大总管笑眯眯的脸。 “他没答应?”说实话,每次看到孟非离这样对别人都没有的谄媚笑脸还有讨好的态度,云朵都不会觉得有多高兴。 反而每每见一次,都会有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一种好像总被人惦记着算计着的感觉。 “不,正好相反,而且……”孟非离呵呵一笑,“还得恭喜云姑娘了,我们殿下其实刚好还同这位鬼手毒医,有那么些渊源,所以云姑娘大可放心,只要我们殿下亲自出马,定能帮云姑娘将这位鬼手毒医,给姑娘请过来。” 这样的结果简直完全出乎云朵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她还以为自己听误了,“啊?” 孟非离又好声好气的复述了一遍。 这回云朵听得分明,忍不住欣喜,却也有些疑虑。 她不禁斜睨孟非离,嘴角一扯,“让你们太子答应,只怕没这么简单吧?说吧,孟大总管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还是替你们太子殿下,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 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这份午餐,还是个非省油的灯赐予的—— 孟非离摇了摇头,“云姑娘多心了,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奴才只是想证明我们殿下,是个诚信为本的好人。” 还好人?云朵嘴角一抽,一挥手,转了身,“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们殿下了,我这就先告辞了。” 没猫腻最好,要是有猫腻,她还真不怕到时候他燕夙修不亮出来。 得来之且安之,静观其变,到底还是笙寒身上的毒才最是要紧。 “且慢。”孟非离突然叫住了云朵。 这么快就反悔了?云朵挑眉,扭头斜睇孟非离。 孟非离讨好一笑,垂首躬身,“希望云姑娘不要忘了,刚才来找殿下时,答应要做的那件让我们殿下能够身心愉悦的事。云姑娘慢走。” 原来说的是这个,云朵这才恍然想起来,勾唇坏笑,“放心,忘不了,让你们殿下洗干净了,在这好好的候着本姑娘吧。” 说完,转身驱使轻功,踏风而去。 孟非离无语凝噎的望着云朵几个纵身穿梭就消失不见的背影。 殿门吱呀一声大开,还是穿上了那件月白色长袍的燕夙修。 他踱步走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什么洗干净了……她到底什么意思。” 说着,他眼神不善的凝视孟非离,“你小子,该不会是把你主子给卖了吧?” 孟非离慌忙转身面前主子,本本分分的垂首躬身,“属下不敢,不过是云姑娘为了见殿下,便与其它的千金小姐一样,应了殿下的要求,答应要做一件能博殿下一笑的事,这才有了今天晚上,邀约殿下的约定。” “是……是么。”听孟非离的解释,燕夙修的脸色稍缓了下去,眼神也没那么凌厉了,表情看起来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可目光中总是若有似无的泄露出一丝期待。 孟非离偷偷拿眼瞧得分明,并不点破,垂下眼,兀自的无声窃笑,“殿下,依属下之见,您还是先做好医治云姑娘之弟的准备,依奴才看,怕是不简单。” “哼,死了便死了。”提及云朵那个弟弟,燕夙修缓和的脸色又随即沉了下去。 闻言,孟非离上前两步,好声好气的劝说,“殿下,这可是难得的一次,可以接近云姑娘,又能亲身深入薄家的机会。而且殿下您想啊,只要您出手治好了云姑娘之弟,云姑娘那可就是欠了殿下您一个大恩大德,以后……还怕云姑娘不对殿下掏心掏肺么。” 听孟非离这么讲,燕夙修的脸色终于好看起来,眼里还闪烁起来,妖冶的流光在碧青的瞳孔中攒动,薄唇忍不住缓缓的上扬。 * 云朵回了薄家,在回随云院的路上,她故意挑了靠近后宅主屋的小道,散步一般,漫不经心的穿过一条条迂回长廊,亭台水榭。 同时竖起她的耳朵,一一将路过时碰到的那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丫鬟婆子们,嘴里小声说的谈资,收纳进了耳中。 “诶,你们知道吗,这相爷刚一下朝回来,立刻就到了咱夫人的霞光轩里去了——” “嘿嘿,今天相爷怎么这么猴急,这几天不是都在传,相爷跟夫人在分房睡吗?” “谁说不是呢,多少人可都看见了,这几天的晚上,相爷可都在书房里歇息的!” “那今天相爷这是,要跟夫人重归于好了?” 就在这三两个丫鬟婆子讨论的正尽兴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跑到几个人身前时,才压低了声音喊道: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相爷跟夫人好像吵起来了,里面伺候的二等婆子和丫鬟们,就连容嬷嬷这样一等的管事嬷嬷,都被相爷撵了出来啊——” 这好事的三两个丫鬟婆子忙把小丫鬟拉到人堆里,七嘴八舌的追问:“诶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丫鬟吸了几口气,拍着胸口,这才冷静了一些娓娓道来:“你们是不知道,相爷刚一进夫人房里,开口就把夫人给骂了,除了这些天为了五小姐的婚事而发怒的相爷,哪会在平日里发这么大的火气呢,尤其还是对着最寵爱的夫人呐——” “哦?这么严重?” “确实是少见,打从夫人嫁进薄家,相爷哪哪不是疼着夫人的?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脸都没红过一次,那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相爷为了夫人,连妾侍都没有一个,这放眼京城里,莫说达官贵人们如何的妻妾成群,就连那些平头百姓家里,但凡有几个钱的,哪家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话是不错,夫人嫁进薄家也有好些年了,相爷连纳妾的念头都没动过。看来显然是这一次,夫人定然是犯了相爷什么大忌了,才惹得相爷如此大发雷霆。” 那个带来消息的小丫鬟连忙接下话茬,“没错没错,定然是夫人冒犯了相爷,不然相爷也不会刚一进屋子,连丫鬟婆子们都还来不及驱赶,就当着她们的面儿,直接就骂了夫人,气势汹汹的骂问夫人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不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想骑到他的头上去!” 听到这,这好事的丫鬟婆子们忍不住一阵的吸气。 而在拐角处听到这里的云朵,则似笑非笑的翘起了嘴角,脚步无声的这才从拐角处走了出去。 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这几个丫鬟婆子们见到了突然出现的她,俱是吓了一跳,一个个眼神闪烁,手足无措,吞吞吐吐的向她问安之后,就作鸟兽散了。 眼见这薄家里的下人越来越畏惧自己,云朵很满意的笑了。 她的目光望向水榭园子,琥珀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视线变得无端锐利起来,似如利剑般,能穿透这水榭和庭院,看到其后的那幢雅致小筑。 “薄久夜,看来刑部的消息,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吧?呵呵……刚一听到朝歌的死讯,你就开始要对你的好夫人朝霞立威了,看来你所谓的真心真爱,啧啧……当真是,不过如此……” * 彼时,霞光轩中。 “呵,我早上才说的警告,不过才过了几个时辰的晌午,你就忘得这么一干二净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夫人。”薄久夜冷冷的看了朝霞一眼,眼底涌起难以抑制的厌色。 说完这话,便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屋子。 “不,不是的……老爷您听我妾身说……”朝霞一脸的诚惶诚恐,眼里包着一包眼泪,急忙提裙追了上去。 “夫人,相爷还有正事需要处理,还请夫人勿扰。”向来是贴身跟随在薄久夜身边处理要事的侍从,连忙伸手阻挡了前进的朝霞。 “容若公子,请你不要阻拦本夫人!”朝霞起先愣了一下。 待看清阻拦自己的是这位面貌俊俏,时常呆在自己丈夫身边多半都会形影不离的,甚至还被府里人都尊称公子容的侍从,朝霞就没有了半分的好脸色。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可官场中,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做官的男人,都有哪些见不得人的龌-蹉嗜好,就怕自己的丈夫浸-淫官场这么久,怕是已经沾染了不少那些…… 这位被薄家府中人尊称公子容的容若公子,对朝霞毫不礼遇的态度丝毫都不在意。 他依然带着淡淡的笑靥,“夫人,相爷正在气头上,您应当也了解相爷的脾气,这样贸然追上相爷,也只会是闹得不欢而散。依敝人之见,夫人何不先解决了这个误会,再来与相爷心平气和的重归于好呢?” “哼,容公子倒是高见。”虽然极其的不喜这个公子容,但朝霞不可否认公子容这确实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刚才被冲昏的大脑,这才渐渐理智归笼。 所以她嘴上不客气,脚下的步子,却是停了下来。 “夫人过奖,敝人只是拙见而已,其实夫人心中早有定数。”容若淡淡的笑着,话说的不紧不慢,且点到为止,拱手施了一礼,“容若就先告退了。” 朝霞就算如何不喜容若,却对他这些客套的话里根本找不到半点的错处,自然挑不出什么刺来,何况到底还是自己丈夫身边的人,她就算手伸的再长,着实是也不能将这人怎么样。 她便只得不耐的挥手,任由容若离去。 待容若走的远了,她这才满目鄙夷的冷嘲,“一个一个的,都是龌-蹉的下-贱胚子。” 被赶到了院子外的容嬷嬷,见到薄久夜和带来的人都走的一干二净了,这才带着身边的丫鬟婆子们,赶紧回了院子。 当看见朝霞站在院子当中,脸色极其不好的样子,她忙凑了上去,“夫人,夫人您没事儿吧?” 朝霞收回视线和心思,见到容嬷嬷一脸关切自己的老脸,面色这才有所缓和,这压抑的真正的情绪,开始流露了出来。 她忍不住的一阵委屈,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奶娘,我……” 容嬷嬷一把紧紧拉住了朝霞冰凉的小手,遂,沉下脸看向了周围跟着进来的丫鬟婆子们,“这眼看就是晚膳的时间了,还不快些下去准备。” 这些丫鬟婆子们都畏惧着容嬷嬷,不敢多话迟疑,听了吩咐,忙应着是,又退出了院落。 只剩下两个人的院落。 容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拍着朝霞的手背道:“夫人,您是薄家的当家主母,下次可不能在这些奴才面前,把您弱势的一面露出来,不然,这些奴才背地里怎么笑话您倒还罢了,只怕今后就不会再惧着您的威严,可懂?” 朝霞颓丧的苦笑起来,泪珠随着面颊滚落,“而今他把事情闹成这样,还当着那些***才的面儿与我难堪,哪怕我现在不露示弱之处又如何,一样也成了薄家里的笑话,不是……” “夫人,您切莫这般想,谁知道我们派下去的人,偏偏就与相爷的人撞了个正着呢。”容嬷嬷皱眉,“老奴早说过,那个四小姐她现在诡异的很,早就是今非昔比,不好惹……可您偏不信,偏要贸贸然派人前去动手,这下可真是抓不着狐狸,反倒惹了一身的騒。” “哼,谁知道老爷居然还派了人保护那个小贱-人。”蓦地,朝霞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起来,利光四射的双眼,就像要杀人的利剑,“老爷居然这样护着她,这样护着她!” “好了好了,夫人您别激动,别激动……”容嬷嬷赶紧抓紧了朝霞的手,一脸正色,“而今老爷与夫人您已经有了隔阂,夫人啊……您再不能如此鲁莽了,不然,万一真的着恼了相爷,相爷他……” 见朝霞小脸刷的一下白了下去,容嬷嬷就此打住,不忍再说下去。 她面前的夫人那是被爱蒙蔽了双眼,才看不清相爷是个怎样的男人,可她这个识人无数的老嬷嬷,哪里还能看不清楚? 她只是不想让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夫人,美梦破碎,活的更加煎熬而已,人啊,有时还是知道的少,看的不清些,才会活的更轻松。 “总之,为了一个小狐狸精,而坏了夫人与相爷这些年来的不易情分,实在是不值当的啊,夫人……”容嬷嬷换了个角度,继续劝导。 朝霞一听,顿时紧张和不安起来,回握着容嬷嬷粗糙的老手,手心已经全是汗水,“那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要任由那个贱-人一直嚣张下去不成?” 容嬷嬷冷冷一笑,眼里精光烁烁,“夫人,难道您忘了么,我们手里,可还有一副最好的筹码。” 朝霞一怔,“您的意思是……” “小、少、爷。” 出了霞光轩,薄久夜一路往书房而去,半道上,后面跟上来的容若公子,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那个蠢女人安生了?”薄久夜头也不回的冷声说道。 容若公子轻轻一笑,把玩着腰间佩戴的只剩半块的暖黄色双鱼玉佩,“相爷说笑,夫人是个聪明人,只是一时冲动想不通罢了,冷静下来后,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哼,冷静。”薄久夜冷哼,抖了抖手腕上的宽大官袍袖子,“要不是本相的人恰好碰到了她派去的人,你以为,薄云朵现在还能有命活着吗?” “夫人的那些人,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打手,虽然其中有几个不错的江湖人,可用来对付四小姐,未免相差甚远了些。”容若公子慢条斯理的分析着。 “你也说里面有江湖人,江湖上的手段都是为达目的下-三-滥,什么做不出来?”薄久夜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薄云朵也是个蠢东西,就算武功再好又如何,光是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一样能治了她。” 容若公子脸上的笑,忽然滞了一下,望着廊外风景的目光,移向了走在前面的薄久夜背上,“相爷,真这么想四小姐的?” 薄久夜脚下一顿,一直不回头的脸,忽然缓慢的转向了身后,面上竟带了几分笑意,“这些幕僚里,还是你最懂本相。” “相爷是个无情之人,一个无情之人,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已经算得上是废棋的东西,这么感兴趣,这么呵护起来了呢。”容若公子对上薄久夜深邃的眼,一瞬不瞬。 “一次,两次,三次……世间从来就不会有巧合这种东西。”薄久夜微微一笑,笑容却很凉薄,深邃黑眸里,有着一种危险的东西,正在酝酿着,“从薄云朵回来的时候,本相就已经觉得,她不仅变了,好像……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可不管怎么看,不管怎么查,她依旧还是那个她。”容若公子挑着眉,含笑接话。 “这正是本相现在对她感兴趣的地方。”薄久夜把头转了回去,屈指弹了弹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垂下眸,长睫投下的阴影,将他眼底的情绪全都掩藏的一干二净,“本来还想这次拿八皇子同她的婚事激她,没曾想,却把云惜给赔进去了,真是可惜。” “现在朝歌公子也死了。”容若说的轻描淡写,口吻好像在说外面的风景不错,“看来,一手培养起来的羊,居然变成豺狼了呢。” ---题外话---后天喝汤~ 第九十五章 太子对她很不一般 “现在朝歌公子也死了。”容若说的轻描淡写,口吻好像在说外面的风景不错,“看来,一手培养起来的羊,居然变成豺狼了呢。” “羊也好,豺也罢。”薄久夜低低一笑,一种乾坤在握的上位者气势,渐渐萦绕于他的周身,神情倨傲孤高,“不过就是会了些女人家争风吃醋的伎俩罢了,上得了什么台面。撄” “相爷说的是。”容若也跟着笑,视线转移到了廊外庭院中,已经花朵凋零,枝桠正在抽出新芽的梅树上。 “比起毫无反抗之力的羊羔,豺狼才更有趣儿,不是么。”提起步伐,薄久夜重新朝书房的道路上,继续行走,“对了,让鬼杀宗那些人快些将情报分舵收拾出来,本相要开始启用了。” * 回到随云院,云朵第一时间先去看了弟弟笙寒偿。 见他果然被院子里那些新来的下人伺候的不错,只不过,双眼依旧紧闭没有睁开,躺在榻上的样子,就像个没了灵魂没了生气的……搪瓷娃娃。 叹了口气,她让人弄了一盆热水来,拿了毛巾亲自给笙寒擦了擦脸,又在榻旁守了一会儿。 眼见日落西山,她这才出去吩咐了下人准备的晚膳。 晚上还有节目要看,不吃饱了,哪有那个精神头前去鉴赏呢? 当然,这倒是次要的,博那位太子殿下欢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用罢饭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让人准备好了几坛子好酒,再让人好好看着笙寒,云朵洗个澡换了身白衣,大摇大摆的从薄家的正门出去了。 从今天薄久夜居然派人跟踪她的举动来看,他还真不是一般的防着她,不过,这倒是提醒她了。 这是薄家,是薄久夜的眼皮子底下,薄久夜从来不是蠢蛋,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 那么,她做的那些,根本就没有一直可以把他蒙在鼓里的可能。 既然如此…… “不管你薄久夜怀疑也好,证实了也罢,那又如何?”出了薄家大门,云朵回转了身,微仰头,目光落在了薄家高挂的那块牌匾上,嘴角露出了,同那天来到薄家的那个晚上一样的笑。 诡谲而阴冷,不,这次还多了些,狂妄。 “你既然不想杀我,看来是想作壁上观了?”云朵转回了头,笑容一点点冷却,抬手抖了抖衣领,“你还真是自负又无情呢,薄久夜。” 而这种男人通常都会把为了争夺自己而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女人们,当成闲暇时的逗趣乐子……而已。 * 就在云朵出去没多久,一个黑衣人纵身飞跃进了薄久夜的书房,单手持剑驻在地面上,单膝跪地,“主上,四小姐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出了薄家。” 正在批阅文书的薄久夜头也不抬,手中的笔杆子在桌上平铺的白纸上银钩铁画着。 他的表情也很认真,眼睛一瞬不瞬的垂眸注视着笔下,“呵,女人,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肤浅生物。” 黑衣人没有说话。 “让她去吧,不用跟了。”薄久夜停下笔,往砚台上蘸了蘸墨汁,继续执笔在白纸上抒写,“这蛇都已经让本相那位蠢夫人给惊了,蛇早就已经有了警惕。” 黑衣人应是。 去东宫的一路上,平顺的让云朵忍不住有些诧异,不过诧异过后,她却挑眉笑了,“放养的态度是么?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真希望薄久夜你哪一天,不会被自己的自负,而悔不当初。 不过这样倒也好,方便了她以后的行事,不用再扭扭捏捏偷偷摸摸的,这多好,多自在? 想着这些的工夫,云朵人已经到了东宫不足十米开外的地方。 这样的距离,正好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正在东宫大门前,特大爷的坐在门前放置的一把摇椅上的某人。 “啧,*的资本主义,就是不一样。”拎着几坛子美酒,云朵踩着步伐,迈向了那个人,脚步无声,姿态优雅慵懒,却仿佛是在靠近猎物的豹。 给摇椅上那位端着点心伺候的孟非离,远远看到走来的云朵,眼睛一亮,正想叫醒摇椅上的人,却被云朵嘘的手势给制止了。 孟非离嘴角含笑,识趣的退了下去。 待终于走到那人近前,云朵先是欣赏了那人的睡姿几秒。 摸了摸下巴,她看的啧啧有声,“妖孽就是妖孽,睡相再不好,也一样是别具一格的能勾-引人。” 但见摇椅上的燕夙修,睡容沉静,有几缕青丝落在额头和两颊,许是青丝浓黑的关系,更衬得他肤若凝脂。 不是雪白的那种亮白,而是像牛乳一样的白,带着一种胶着感嫩滑感,令人会凭空生出一种想要去捏一把或是咬一口的冲动。 他的唇不是最红的那种,嫣然的红色,像是夜幕下,静静绽放开的蔷薇花瓣,薄薄的,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鼻梁似乎比这里常见的大燕人要高一些,两扇长长的睫毛低垂紧闭,不知带着怎样的情愫,不断在无助的微微颤栗着,让人顿生一股怜意。 云朵背着双手,俯下身,小脸凑了过去,用着很近的距离,在欣赏着燕夙修的睡容。 赏玩到他的这对颤抖的长睫时,她的心头顿生一股痒意,情不自禁的,就朝那对长睫吹了一口香气。 顿时,那对长睫就像断翅的黑蝴蝶,翅膀抖动的愈发厉害了,真真是令人…… 我见犹怜。 “怎么办呢……”云朵不自禁的微笑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他近在咫尺的脸,“好想亲一口。” 哐当一声,旁边看门的几个侍卫已然傻眼,有个心脏承受能力弱的,在听到云朵这声根本就没有遮掩意思的自言自语后,不知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手上一个哆嗦,手里的兵器就应声而落了。 倒也正是因为这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在摇椅上熟睡的燕夙修,立刻就被惊醒了。 他嚯的睁开了双眼不止,双手还下意识的就带着掌风挥了出去。 幸好云朵是个反应极其灵敏的人,立刻就退了几步,堪堪躲开了燕夙修挥来的掌风。 可虽然躲开的及时,掌风还是擦着云朵的脸颊过去的,在她鬓角的地方,擦出了一道不深,却也不浅的划痕。 “我说太子殿下,民女可是什么都还没做,你却这样激动的想要了民女的命,未免也太狠了点吧?”云朵疼得嘶嘶吸着冷气,抬起小手,用手背轻挨了一下受伤的鬓角,试探伤口的创伤程度。 燕夙修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这才看清是云朵一样。 他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云朵的身前,着急的蹙着眉,偏头去看云朵鬓角的伤势,“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见他着急的样子,连平时高高在上的本宫二字的自称,都变成了我字。 云朵目光动了动,听话的把手拿开了,可是这手却不听话的去挑起了对方的下巴,“别紧张,不过就是一点小伤而已,美丽的蔷薇总是带刺的,既然敢摘,那还怕什么会被扎呢。” 嘴上这样调侃,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站在他们这种位置,身为他们这类刀头舔血的人,就算在睡梦中时刻防备着,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她能将心比心,可以理解。 这一次,燕夙修可没对云朵轻佻的调-戏做出什么反应,还很不耐烦的打掉了她的小手,“别闹,女子的脸是最重要的,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说着话儿,燕夙修从腰间的囊袋里拿出了很小的一个小瓷瓶,然后揭了软木塞子,倒了些里面的东西到手指上,是透明的,像水晶软膏一样,最后擦在了她鬓角上的伤口上,动作很轻柔的揉擦着。 “难怪府里的丫鬟小姐们都在口口相传,说咱大燕的风-流太子,是个温柔多情的美男子,看来……可真不是一般的真。”拒绝不了,也没想过要拒绝的云朵,这会子干脆大方的接受和享受着对方的怜香惜玉。 不过这样的情形,却又让她有些想笑,笑叹世事无常。 还在前一个月里,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对她用刑,就是对她喊打喊杀,跟冤家似地,可现在…… 云朵抬眸,望着燕夙修近在眼前的,那张表情格外认真的脸,琥珀色的眸子,一点点的深邃了起来。 感觉到她一瞬不瞬的视线,燕夙修一直放在她伤口上的视线,这才瞥了过去,不想,刚好对上她格外深邃的眸。 心头突的跳了一下,令他顿时紧张的手足无措,两颊浮上了两抹很淡的红晕。 “嘶。”云朵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眼神抱怨的白了燕夙修一眼,“太子殿下还真是夸不得,刚夸完,就开始自鸣得意了。” 原来是燕夙修慌乱时,手上的力道用的重了些,把云朵的伤口触碰的很疼。 燕夙修自知理亏,可一想到罪魁祸首又不是自己,也拉不下那个脸,于是哼了一声,傲娇劲儿又上来了。 他一把将小瓷瓶塞进云朵的手里,“本宫能给你擦药,那都是你三生有幸!你就是不嫌弃,本宫还不想伺候了呢!” 说完,大步流星的转身朝东宫大门外的街道走去。 云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把药藏进腰间佩戴的香囊里,追了上去,“知道要往哪里走吗?我的太子殿下。” “不知道。”燕夙修回答的干脆而理所当然。 “……”云朵无语凝噎,这耍起性子来的男人,比起小女人来,真是半点也不差。 两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很快就走远了。 等两人走远,东宫的大门里,缓缓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东宫总管孟非离,另一个,是带着半张寒铁鬼面具的男子。 这个鬼面具男子,左半边脸生的刚毅而俊美,而右半边脸则被那半张黑色寒铁的鬼面具所遮掩,尤其是那只右眼,猩红如血,如同魔鬼之眼睛。 他这般模样,给人一种很极端的感觉,有一种半面天使,半面魔鬼的意境。 “这样好吗。”半张鬼面男子幽幽望着云朵和燕夙修离开的一双背影,声音低沉暗哑的说道:“你我应当明白,太子身边应该站的,只能是倾姑娘。” “楼狱,你就是太死板,太不懂得变通了。”孟非离微微一笑,同样目不斜视的望着云朵和自家主子那双越来越小的背影,“我们殿下是什么人,以后又是什么人?你还认为,殿下的身边,就只能有一个位置么。” 身为太子身边另一个常年不见光的左膀右臂,楼狱,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良久,楼狱才又凉凉的开口,“可太子妃的位置,就只能有一个,而且,只能是倾姑娘的。” “既然你都肯定了,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孟非离好笑的斜睨他一眼。 楼狱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太子对这个薄四小姐,不一样的,过头了……” 离了东宫范围没多远,云朵使了轻功,纵身跃上了房顶,开始在夜色下迅速的穿梭。 燕夙修保持着和她平行的速度,随她一起离了东城,来到了南城中,今晚最热闹的一方宅邸之中的,屋顶之上。 不过这个屋顶没那么好呆,其中过程可是在悄无声息的情况,弄翻这座宅邸中暗藏的几十个暗卫之后,两人才双双气喘吁吁的安然坐了上去。 “诶,你的武功可不是最好的,怎么速度这么快?”两人背靠背的坐在屋顶当中,燕夙修微微往后侧头,一脸奇怪的问贴在后背的女人。 “太子殿下,你可是严苛的宫规叫教条之下出来的一国储君呐,怎么就这么没有礼貌,有这么叫人的,还这么问问题的?”云朵不满的撇了撇嘴。 两人难得这么默契的一起偷偷摸摸整人,这么和平的坐在一起谈话,反而让燕夙修觉得有些怪异,且很不自在。 而现下被云朵这样一挑破,他更是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本宫,本宫只是不喜欢你的名字,不行吗!” “呵,不喜欢?”云朵古怪一笑,“不喜欢还跑到薄家,当着我那位好大哥和好五妹的面儿,暧-昧的说着我的名字有意思,不喜欢还动不动……” 说话间,云朵不安分的一只贼手,就往身后伸了过去,把刚摸到的,燕夙修的窄腰,轻轻捏了一把。 “薄云朵!”燕夙修当即惊叫一声。 “看,这不是动不动,就叫的挺销-魂的嘛。”云朵哈哈一笑。 “无、耻。”燕夙修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这不光脸红了,连脖子都跟着红了。 要不是屋子下的灯火再璀璨也照不到这房顶上,他这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肯定就要显现在人前了。 “这就叫无-耻了?”云朵挑眉,歪头往身后靠在自己悲伤的燕夙修瞥了一眼,嘴角的坏笑再度浮现,“我说太子殿下,您不是号称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太子爷嘛,什么样的程度才叫真正的无-耻,难道您会不清楚?”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她这样暗含露骨意味的言词了,但燕夙修仍然面色又僵又难看,“要你管!总之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女人——” “胡说。”云朵当即反驳,“今天中午我可在你的东宫里,碰到了不止一个比我更不要脸的小美人儿。” 说到这,云朵忍不住揶揄起来,“至少我一不会画裸-男图,而不会跳脱-衣-舞……啧,令我倒是没想到的是,在我面前如此矜持的太子殿下您,竟然这么会玩儿呢。” “本宫才没有!”燕夙修忽然生气的反驳起来。 可反驳过后,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双眼就跟狐狸似地微微眯了起来,嘴角还微微上扬,“突然说到这个,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是吃……” “时间到了,快快,掀瓦片——”云朵忽然兴奋大呼起来,手上已经急忙揭了她面前的几块琉璃瓦片。 话被打断,燕夙修有些不高兴了,可刚才那样的话再说已经是说不出口了。 听她的声音似乎兴致勃勃,他便抛开了不愉快的情绪,听了她的话,伸手也去将面前的瓦片,动作轻缓的揭掉了两三块。 这琉璃瓦的质量很不错,隔音效果也是出奇的好,当瓦片揭掉后,这屋顶下的屋子里的声音,才一点点的泄露了出来。 听声音,好像是一男一女在争吵着什么,而且这声儿…… 燕夙修总觉得特别熟悉。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他便下意识的低下头,透过揭掉的瓦片露出的窟窿,向屋子里看去。 这一看,他的脸色就变了。 屋子里,确实是一男一女,都穿了一身已经明显凌乱的大红喜服。 那男的长得不高,有些矮,面黄肌瘦,长相不难看,却因为此刻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黑黄牙齿,而显得人特别的猥-琐和老相。 一看就是大烟抽多了,整个人都被熏陶的坏了。 而那女的,红盖头被猥-琐男子一手扯掉,露出了盖头下,一张柔弱纤美的脸蛋,表情充满厌恶和惧怕,不停的闪躲着朝她扑过去的男子。 就像仓皇躲藏的兔子,被猥-琐丑陋的大灰狼追赶着。 这两人倒也不是在争吵,而是猥-琐男子嘴上说着下-流的话,那边躲的女子边大声的喝骂辩驳。 而大致的内容,是这样的。 猥-琐男子摸着下巴,眼神下-流的在柔弱女子身上来回的扫荡,“薄云惜,你在本殿面前还装什么装,一回生二回熟,现在还是本殿的爱妃,还不自己快把衣服给脱了,赶紧过来伺候——” 柔弱女子紧紧捂着自己被男子扯坏的领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别人称你一声八皇子,你就猪鼻子插葱装上了,要本小姐伺候你,你也配!” 猥-琐男子似乎有点生气了,笑容变得残忍起来,一步步逼近柔弱女子,“都说你薄云惜是京城文舞双全的才女,不愧是书香门第的薄家嫡女,现在瞧瞧你这泼辣样儿,哪里像个才女千金,分明就是个市井泼妇,也不知道薄家是使了什么手段,把你的名声弄的那么漂亮。要不是本殿就喜欢你这样够劲儿的,本殿就算碰了你,还真不会娶你这样假模假式的女人!” 第九十六章 是谁先情难自禁 猥-琐男子似乎有点生气了,笑容变得残忍起来,一步步逼近柔弱女子,“都说你薄云惜是京城文舞双全的才女,不愧是书香门第的薄家嫡女,现在瞧瞧你这泼辣样儿,哪里像个才女千金,分明就是个市井泼妇,也不知道薄家是使了什么手段,把你的名声弄的那么漂亮。要不是本殿就喜欢你这样够劲儿的,本殿就算碰了你,还真不会娶你这样假模假式的女人!” 这要是旁的新娘子在洞房新婚夜听到新郎不喜欢自己,指不定得多伤心。 可这柔弱女子却眼睛明亮,嘴角忍不住上翘,“不喜欢那就退婚啊,现在就退,不退你就不是个男人——” “本殿不是个男人?偿” 猥-琐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喝酒而醉意朦胧的双眼,下-流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起来,“本殿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男、人!” 说完,猥-琐男子一把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用力扔在了地上,一抽腰间的腰带,任由裤子掉了下去,就这样拿着腰带,脚步一摇一晃的继续朝柔弱女子逼近过去。 柔弱女子也不知道是因为猥-琐男人的行为,还是因为男人光溜溜的下……面,总之,就开始放声尖叫。 “你这个死女人,居然还看!”看到这里的燕夙修,原本扭过头,正想数落云朵几句。 不想,他却见云朵还在低着头,看的津津有味的,嘴里止不住的啧啧称奇。 当下他就怒了,猛地转过身去,抬手就把云朵的眼睛给捂了个严实。 云朵不满的叫嚷起来,抬手就去扒他捂住自己眼睛的大手,“我说太子殿下,你要不要这么煞风景,正看到兴头上,你居然……” “闭嘴!”燕夙修很生气,脸都青了。 云朵听出对方语气不好,怒火冲天的,她也担心真要把对方惹毛了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好作罢,不再说起这茬。 不过她的嘴角却坏坏的挑了起来,“我说殿下,这可是难得的,既能欣赏美人儿曼妙身子,又是可以学习学习‘那方面’技术的好机会,确定不要好好的观摩观摩?听说你这位八皇兄那方面的雄风,可半点不赖啊!” “你……”燕夙修已经被气的无话可说了,磨牙嚯嚯,“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现在他就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世间就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薄云朵更无-耻的女人—— “喂……” 因为燕夙修是转过了身来面向云朵,可云朵并没有也转过身去。 所以,此刻的燕夙修是面对着云朵的背部,而这个姿势,正好云朵这身子往后一倒,恰好顺势倒进了燕夙修的怀里,让燕夙修看起来就像是从背后抱住了她,姿势别提多么的亲密暧-昧。 燕夙修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料到她突然会做出这样暧-昧的举动,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身体都僵在了那里。 这正好方便了云朵不用挣扎,都能轻松的挣脱掉了燕夙修捂住她眼睛的大手。 她把头顶抵在了燕夙修的胸膛,小脸向上反仰着,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燕夙修略尖的下巴,在月光中,泛着淡淡的皎洁光芒。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就往他的下巴上摸了一下,嘻嘻的笑,“滑不留丢的,竟然一点胡子都没有,我说太子殿下,您确定自己是个公的吗?” 本来还因为她过分亲密的举动而全身紧绷的燕夙修,在听到她这番话后,紧绷的就像被绷紧的箭弦,嘣的一声断裂开来。 他气的当即低头怒目而视于她,却在对上她反仰的那张小脸之时,愣了住。 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驱使,说是鬼迷心窍了也不一定,他竟然猛地将头垂的更低,当两人的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 不似上次那般青涩的只用唇瓣堵住她的嘴唇而已,舌头已经迫不及待的顶着她的贝齿,试图撬开,再长驱直入,攻略城池。 只是他的动作在云朵看来,依然像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和之前一样青涩的不像话,只不过,多了点猴急的心态罢了。 云朵一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不仅没有推开对方,反倒抬手反勾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对方的头拉垂的更低。 而与此同时,她贝齿张开,将对方横冲直撞的舌头迎了进去,且用自己的舌头勾了住,带着引导意味的,开始纠缠,开始嬉戏…… 燕夙修躁动的舌,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开始在这场亲吻中沉沦。 情动当头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来。 她这样会接吻,是不是因为,都是薄久夜教会的? 一念起,心头一股莫名的酸意顿涌,伴随着一股无名的恼怒。 他这一怒,就用牙齿狠狠的咬了一口云朵的舌头。 云朵吃痛,不明所以的瞪着他,正想结束这场亲吻。 他却不愿就此放过她,唇舌攻势迅猛起来,让她毫无退避的可能。 云朵险些招架不住,心中不由喟叹苦笑。 真是教会了徒弟,就要饿死师父了…… 难怪常听人说,每个男人都会是无师自通的那方面高手,现在看来,果然半点不假。 彼时,他们两个坐在屋顶上是吻的难分难解。 而屋顶下的屋子里,那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闹腾,甚至还隐隐约约的,传出灰常有节奏韵律的嗯-嗯-啊-啊声…… 这些令人浮想联翩的靡靡之音随风灌进了两人的耳朵里,令人脸红心跳不说,简直就是具有极端催-情作用的……媚药。 轰得一下,热吻的两个人,明显的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好像被火上浇油,瞬间就点燃了起来,热的令人全身都在血脉贲张—— 男人,在那方面果然还是自制力更低的那一方。 云朵清楚的看到燕夙修那双近在咫尺的碧青眸子里,有一种灼热染红了他的眼,他的瞳孔变得越发深邃幽暗,颜色加深,青的几乎都要发蓝。 她心头一窒。 紧接着,她便明显感觉对方本来安分的垂在她身侧的双手,突然就圈在了她的腰上。 并且,并不只是单纯的圈在她的腰上而已,而是很不安分的,开始在她身上游弋,在往她的衣领里钻,带着滚烫的热度,和颤抖…… 猛地,就像头顶被浇了一盆冷水,将她一个激灵,从这热的令人头脑发昏的氛围中激醒了过来。 她的双手猛地将对方的肩头往后一推,坐正了身子,反仰起的头回归到了原位,大口大口的喘着呼吸。 燕夙修被她这么一推,人也顷刻醒了几分过来,看着她背对自己大口喘息的样子,这才理智回笼,一股懊恼,瞬间涌上心头。 他刚刚在做什么,他怎么能…… 领口里,那块戴在脖子上的暖玉,顿时发出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气,他一个激灵,抬手不自禁的将那块玉牌掏了出来。 羊脂白玉的质地,简单的兰草图案描边,中间,深深的篆刻着一个字——倾。 云朵情绪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可半天不见后面的燕夙修有什么反应。 抱着这种时候容易伤害男人自尊的心理,她转过头去,正想安抚他几句,不想,话还没说出口,那块抢眼的玉牌,却先一步跃入她的眼帘。 玉牌上篆刻的那个倾字,真的刻的很深很深,深的即便在这样的黑夜里,在这样稀薄的月光下,她依然能看的清清楚楚。 蓦地,一股不知名的刺痛,在她的心尖上,在她的眼底,开始由弱变强的,扩散着。 她知道……那个倾,是谁。 这一瞬息的时间,云朵整个人就好像如梦初醒了过来一样,脸上再也找不出丝毫的情绪外露。 她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再次呈现出来,“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好戏该上演的也上演了,该看的我们也都看了,该回了吧?” 燕夙修拽紧玉佩的手一僵,他一脸怪异的看向云朵,“你答应今晚要让本宫高兴的事,就是这个?” 哪有这样的女人! 然,云朵却回答的理所当然,笑眯眯的歪头瞥向他,“是啊,男人不都是喜欢看这个嘛,活春-宫呢,啧啧,哪个男人不爱?” 她还没说呢,在现代,看这样的现场版还未必有,买个碟上个网看,那可都得花钱呢! “你……”燕夙修简直是无语。 想生气吧,这怒气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有力气毫无作用,想发怒大骂她一顿吧,他又实在是找不着措词。 因为她的话明显就是一个语言陷阱,他要是反驳或者骂了她,就等于承认自己不是个男人! 嘶……这一来二去,怒气不能得以宣泄,只能窝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里,燕夙修真的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期待了一个下午到晚上,她就给他看这个! 真是越想越生气,燕夙修几乎就要暴走,看着云朵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他强忍想在她脸上狠扇几巴掌的冲动,气的当即拂袖而去。 眼看没几个眨眼间,燕夙修就消失在了黑夜里,云朵脸上的笑容这才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她挑了挑眉,垂下一双长睫,目光,再度从被揭开的琉璃瓦片处,探了下去。 她这个位置倒是挑的够好够刁钻,刚好就选在了里面屋子的睡榻顶上,虽然用了纱帐,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视线观赏。 能五分朦胧五分清晰的,将榻上的景色尽收眼底。 彼时,榻上所呈现的景象,是那个柔弱女子,也就是薄云惜,她的好五妹,正被猥-琐男子,也就是八皇子燕卓然,弄得像狗一样趴在榻上。 而八皇子压在薄云惜的背上,正在卖力的抽动身体,十分勤劳的耕耘着……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云朵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歌,嘴角勾起的笑,简直坏到了极点,也冷到了极点。 生不如死的地狱滋味,现在才刚刚开始,薄云惜啊……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儿。 * 第二天,直到等到了下午,云朵也没有等来燕夙修答应要找的那个鬼手毒医过来。 她虽然知道这事急不得,而且根据原主的回忆,这个鬼手毒医就和那些常说的能人异士一样,有着怪癖的性格,还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要找到已是不易,再请过来,那就更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可她担心,真的很担心,就怕笙寒再这样多睡下去片刻,就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看着榻上那张窝在厚实的棉被里,几乎小的只有巴掌大苍白小脸,云朵就忍不住一阵揪心的疼。 这个孩子,他才十四岁的年纪,就算在古代,也都还没有成年,这么小,这么年轻,半点福都还没享,就要就此无声无息的死去,让她如何忍心。 这想来想去,她还是坐不住了,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就往屋外走去。 没想到刚一出去,就见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婆子已经炸开了锅,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三五成群的结伴在一起,就往院子外冲了出去。 云朵连忙抓住一个跑在最后的落单小丫鬟,皱眉问:“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似乎很怕她,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垂下头,讷讷的回话,“奴婢也是听说,听说……前院来了大批的衙役和大官儿,好像是……是刑部的,带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说……说是舅少爷他,他死在了天牢里了……” “这么快。”云朵眯了一下眼睛,喃喃一句。 本来她还以为薄久夜会再缓一缓,瞒肯定是瞒不住的,瞒着也没有丝毫的意义,所以他肯定不会隐瞒下去,迟早都会让刑部的人来松口,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亦或是等到所谓抓到真凶的时候再说。 只是她还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 选在了嫁掉妹妹的第二天宣布此事,薄久夜……你可真够迫不及待的。 只是……你到底想玩儿什么把戏呢? 小丫鬟被云朵的喃喃自语弄得愣了一下,“四,四小姐……” 云朵这才注意到她,忙松开她,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小丫鬟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了院子。 云朵随后也快步往院子外走去,反正不管薄久夜想搞什么花样,她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更重要的,仍然是笙寒身上的毒。 然,她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有人却不会让她如意。 她这才刚出随云院的院门,就见薄久夜身边最得力的狗腿子,这薄家的管事,肥胖的走路都要颤抖几下身上肥肉的宁管家,正谄媚着一张笑脸,迈着短腿朝她跑了过来。 “嗳哟四小姐,四小姐——” 云朵不得不顿住脚步,拧眉看他,旋即,眉目舒展,嘴角抹开微笑,“宁管家,这是吹的哪阵风?居然把您给吹来了。” “四小姐说这话,这不是折煞奴才了么?”宁管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迎到了云朵面前,客气的先行了一礼,而后连说话都是半弯着腰的,“奴才是奉了相爷的令,特地来请四小姐去一趟前院的。” 前院向来都是处理正事的地方,只有薄家的男人会在议事会客的时候,才会去前院的大堂聚集,薄家后宅的女人基本不会去,也不能去。 她竟然能有荣幸去府中大堂,看来,这是又要有好戏看了吧? 云朵思及此,嘴角的微笑加深了几许,“那就劳烦宁管家了。” 说着话,云朵上前更靠近宁管家一步,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里,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塞进了宁管家肥胖的手里。 身为薄家的管家,宁管家在各方的油水自然捞过不少,不过云朵给的并不少,而且有谁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钱呢? 何况,还是宁管家如此贪得无厌之人。 宁管家不着痕迹的捏了一把到手的银票,感觉到了厚度不一般,登时脸上就笑开了花。 但他明面上还在对云朵推脱,“四小姐,您有吩咐但说无妨,何须跟奴才如此客呢?真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 将对方细微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云朵也笑靥如花,将银票推回到宁管家手里之后,干脆就往后退了两步,“七少爷的身子,现在正是急需药材的时候,而今随云院又多了几十口子的人。宁管家您可是薄家的管家,这些方面,以后还需仰仗您的地方,多的是……” 宁管家怔了一下,然后呵呵笑着,慢吞吞的将银票收进了袖子里,“原来四小姐是顾虑着七少爷,四小姐大可放心,七少爷的药,奴才一定吩咐漱玉斋给用最好的,断不会短了七少爷的去,但凡缺了少了,四小姐只管跟奴才讲,奴才定会扒了那些插科打诨的混-账们的皮!至于随云院里刚进去的丫鬟婆子,有哪个若是不四小姐您的意了,奴才也会帮四小姐您,制服的妥妥帖帖儿的。” “如此,那就暂且先谢过管家了。”云朵挑了挑眉,笑眯眯的看了眼宁管家,便脚下转了个弯儿,直往前院的方向走去。 薄家一个主宅,就已经太大,随云院又是宅邸末尾处,这样花了半柱香的时间,云朵才到了薄家的前院。 没曾想的是,薄家前院已是一副苍凉素缟的样子。 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将府上挂的红灯笼全都换成了白灯笼,连贴上的横幅之类,也全都贴成了白纸黑字的横幅,上面喜庆吉祥的话,也给改成了哀伤凄婉的诗词歌句。 云朵眉角一挑,心下不免啼笑皆非。 这薄久夜的棍棒糖果到还真是厉害,前一刻为了不会搅黄与八皇子之间的联姻,狠心卖了自己的亲妹妹不说,还明明知道自己的小舅子已死,却利用自己的官威,刻意不让刑部传出死讯,非要挨到联姻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这才让刑部的人假模假样的前来宣布朝歌死讯。 而今看这架势,竟然是要薄家给朝歌这个小舅子亲自发丧的样子,这对朝家而言,是多大的殊荣和荣耀啊…… 想必,朝霞现在一定感激涕零,动容到要死了吧? 第九十七章 这个毒医有神经 而今看这架势,竟然是要薄家给朝歌这个小舅子亲自发丧的样子,这对朝家而言,是多大的殊荣和荣耀啊…… 想必,朝霞现在一定感激涕零,动容到要死了吧? “可怜的女人。”云朵忍不住,脱口呢喃撄。 “四小姐?”随在云朵身侧的宁管家,一脸不明所以的瞥向云朵。 “府里都在传,大嫂弟弟,朝家二少去世的消息,我自然也听说了几分……”云朵变脸极快,刹那就是一副伤怀的模样,眼里带着些许湿润,“听说大嫂,可就这么一个弟弟呢,同我是一样的……偿” 现在薄家都传开了,若是云朵否认,反倒惹人怀疑,让人觉得她在装,此刻她大大方方的这样说了,反而让人不会对她有什么联想。 宁管家眼珠一转,神情掠过一抹释然,也跟着惆怅叹气起来,“是啊,这夫人母家,以后可真是后继无人了,唉。”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一个人影冲了上来,还没看清是谁,就听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云朵的脸上。 当即,云朵白嫩的小脸上就被留下了鲜红的五个手指印,脸都被打的偏了过去,嘴角还溢出了一缕血丝。 可想而知,这个巴掌,到底打的多么用力。 “薄云朵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死了歌弟,都是你,都是你!”这人打了云朵一巴掌还不够,双手双管齐下,又要朝云朵的脸上招呼。 周遭的人这才看清,原来这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薄家的当家主母,宰相夫人,朝霞。 只是此刻的朝霞看起来有些癫狂,头发散乱,衣衫松垮,神情最是可怕,白脸赤目,面部狰狞。 众人都被这薄家的女主子这幅模样给吓到了,而更为之悚然一惊的,是她说的那些话。 “大嫂,云朵知道您现在心情不好,可话不是这样乱说的。”在朝霞第二掌就要打到脸上时,云朵已经及时出了手,将朝霞双手的细腕生生扼住,让朝霞的手只能停留在她的脸前,再也靠近不了分毫。 朝霞怔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云朵现在对视她的眼神,凛冽沉着,找不出以前云朵该有的怯懦。 甚至,反倒这种眼神里,更透出了一种,令人会情不自禁的畏惧。 朝霞摇了摇头,虽然容嬷嬷和五妹妹薄云惜总是说薄云朵变了,可她看见的总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的薄云朵,而今真的亲眼所见,倒真的有些难以置信。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再去看薄云朵,“你……” “大哥……”等朝霞再看过来时,云朵脸色早已变幻,又是那副懦弱胆怯的样子,对着朝霞身后泪眼朦胧的望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朝霞的双手她,继而还绕过朝霞,直朝朝霞身后走来的薄久夜扑了过去。 等朝霞反应过来,转身看向身后时,云朵已经小鸟依人的窝在了自己丈夫的怀里,嘤嘤的啜泣,“大哥……云朵没有,云朵真的没有……” 朝霞顿时心头火起,大步走上前去,抬手指着云朵大骂,“你这个小贱-人,就会装可怜伴软弱,来博老爷的同情,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抬手就要去拉扯云朵。 “霞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薄久夜神色失望的看向朝霞,“为夫知道你伤心难过,可你也不能如此失了理智!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吗,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么?” 说着,薄久夜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瑟缩的云朵,眸色深了深,伸手拍了拍云朵的背。 他复又抬眸看着朝霞,“为夫原本是想让四妹来安慰你的,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她,还说了这样的话,你到底想做什么?四妹是我的妹妹,也一样就是你的妹妹,你究竟明不明白。” 朝霞听了后,浑身一颤,这才扭过头,看向了正从前院大堂里鱼贯走了出来,闻讯赶来的自家父母,还有薄家的叔伯兄弟。 一时她竟说不出话来,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成串的滑落两颊。 她的丈夫说的不错,现在本来就不是该闹的场合,朝家和薄家这两家的所有人现在都在这里,她真要闹起来,不管是对是错原因几何,都会丢了两家的颜面,伤了两家的和气。 因为自己丈夫最后一句已经跟她说的很明白了,薄云朵是他薄久夜的妹妹,也是薄家人,而她朝霞,现在也是薄家的媳妇! 可是,她不甘心啊,谁又知道她现在是如何的痛心疾首? 她唯一的弟弟就这样死了,以后朝家没有了继承人,就会被朝家那群如狼似虎的旁枝觊觎,从此朝家怕是就要变成四分五裂的落拓世家。 到时她的父母要被置于何地,她这个再没有了朝家做靠山的薄家媳妇,从此又要在薄家身处何地? “大嫂,云朵真的希望您……能节哀顺变。”云朵瑟瑟自薄久夜怀中别过小脸,双眼小心翼翼的看向朝霞,态度和语气胆怯而诚恳,却无人发现她唇角一闪而逝的讥诮。 还以为薄久夜把她叫来还有什么好事,原来啊……是想让她陪他演场兄友妹恭的戏码呢。 朝霞这样怀疑她是害了朝歌入狱的元凶,估计也是被薄云惜挑唆的,现在朝歌死了,又没有凶手,自然朝霞会把这个凶手的帽子扣到她的头上。 而薄久夜八成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才会让宁管家把她找来,配合这场好戏。 瞧瞧,他薄久夜这个大燕宰相还真不是盖的,三两句就说的自己爱妻哑口无言,还一则全了他的贤明,二则,借题发挥,让朝家那两老好好看清楚,他薄久夜是如何的寵爱他们的女儿,可他们的女儿又是如何的令他薄久夜失望的。 继而达到,让朝家两老把他这个女婿当成今后最可靠的靠山,彻底让两老放下戒心的目的! 至于让两老完全的信任他薄久夜,从今甚至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的最终目的,呵,不是为了朝家丰厚家产这块肥肉,还能是什么? 而三则,借由此次机会,当众为她薄云朵正名,正式让薄家人和朝家人都知道,她薄云朵是薄家四小姐,是他薄久夜的妹妹,既让薄家人从今往后不能小瞧了她,又能让朝家人放下心…… 薄久夜啊薄久夜,你还真是一箭三雕,算无遗漏,什么好处可都让你全给占遍了呢。 呵,至于你如此‘热心’让我在薄家长势,怕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吧? 没关系,我啊……照单全收。 “少在那里猫哭耗子!”事理是明白了过来,可这并不代表朝霞就会对薄云朵改观,甚至是更加的厌憎,只是她现在不得不碍于现在的场合,不再发难云朵,只得狠狠剜了云朵一眼,甩下这句厌恶的话,便甩袖径直往自己的父母那方走去。 “大哥……”云朵受伤的仰着小脸望向薄久夜。 薄久夜温柔一笑,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云朵脸上的巴掌印,眼底写满了心疼,“让宁管家上漱玉斋给你拿雪颜膏过去,很快就会好的,别怪你嫂嫂,她只是太难过了,一时失了理智。” “云朵无碍的,大哥宽心便是,大哥还是多多关心大嫂吧……”云朵乖乖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宽慰人的微笑。 “真乖。”薄久夜抬手揉了揉云朵的发顶,满意一笑,然后松了她,转身走向了大堂前,正一个个对他翘首以盼,时刻都在看着他一举一动的薄家朝家众人。 望着薄久夜离去的背影,云朵柔顺乖巧的微笑,渐渐冷却在嘴角,垂下的长长睫毛,完美的遮盖了她眼底的三尺寒冰。 薄久夜啊,你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任由你利用的薄云朵? 需要时呼之即来,不需要时挥之即去。 这个巴掌,我一定会向你,啊,还有你的好夫人,一齐讨回来! “四小姐,依奴才看,您还是先回随云院吧。”宁管家抖着一身肥肉,巴巴的凑了过来,笑的很是谄媚,“奴才这就着人去漱玉斋给您拿药,保证啊,您的脸过不了片刻,就能和以前一样的水灵。” 云朵微蹙了一下眉尖,心里不想答应,可现在的薄家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 她而今又被薄久夜一手捧到了风口浪尖上,有多少人此刻心里正憋着一股不服气的火想要给她好看,等着抓她的小辫子,她清楚得很。 左右权衡下,她只好按捺住焦躁的情绪,点头答应,暗自盘算晚上定要去东宫一趟。 不想,刚转身,就有小厮凑到了宁管家的身边禀报,“管家,外面有个自称鬼手毒医的先生,说是受了四小姐的邀请,特地来医治七少爷的。” 宁管家先是一愣,继而双目瞠大,“鬼……鬼手?哪个鬼手!” “就是管家你想的那个。”云朵忍不住面泛喜色,就不由脱口对宁管家多说了这样一句,脚下是片刻不再耽搁的又转了回去,直往薄家大门而去。 留下身后的宁管家兀自在原地,惊得连连倒吸冷气。 云朵走的飞快,感觉都像是在跑似地,等她到了薄家大门前时,已经明显有些微喘了。 跨步出了大门,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一身白衣飘飘,一头银白的头发几乎能刺痛人眼的男子,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冰冷的气质,让人打心眼里感到不寒而栗。 而同一时间,男子明亮的双眼,也立刻捕捉到了她,只是男子唇畔刚刚露出的微笑,在目光所及到她左脸上明显的巴掌红印时,笑容瞬间就冷凝了下去。 男子二话不说,大步流星的上前几步,毫不顾忌旁人,抬手就去挑起了她的下巴,“这是谁打的。” 云朵被男子这一连串的动作给弄得有些怔愣,大概是男子说话时喷出的气息过于冰寒,她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即刻退后两步,避开了男子挑着自己下巴的手指,脸上扬起礼貌的笑容,“多谢魇先生关心,这只是一点小事,无碍的。还请先生现在入府,给舍弟看看才是要紧。” 男子看着她对自己退避三舍的样子,眼底不由漾起一股愠怒,将僵在半空的手指收回袖子里,暗暗捏紧,“本公子不想治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了。 “什么?”云朵一愣,见他要走,一脸莫名的连忙追了上去,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耐着心头的无名火追问,“为什么。” “毫无信任感的雇主,不治也罢。”男子微昂着头,冷漠且傲慢。 “……”云朵无语片刻,见男子脚下一动,又要走的架势。 她再度将心头蔓起的火气强势按捺下,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再次追问,“魇先生,你到底想怎样。” 男子启唇,正要张嘴说话。 他身边一直跟随在侧的一位花甲年纪的老伯忙上前,对云朵客客气气的笑道:“云姑娘莫要见怪,我家主子就是这点不好,圣手仁心,就是一看到受伤或是病的很厉害的雇主,定希望雇主在伤情和病情上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一个事件的小细节,都可能关乎病情,而这样,主子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原来……是这样。”云朵听罢,眼神古怪的瞥了一眼男子。 虽然原主并没有见过这位鬼手毒医,可江湖上,甚至很多达官贵胄之流的上流阶层都在传言,这位鬼手毒医脾气不是一般的古怪,听说有好几个不成文的规矩。 譬如,不死者不治,让他不喜者不治,长得不好看者不治,惹他生厌者或是长相过分丑陋者更会被他干脆当场毒死。 美其曰这样的丑人活着也是伤害别人的眼睛,还是死了干净…… 说这样有病的人是个圣手仁心,丫是想逗她呢吧? “正是如此,所以我家主子一看到云姑娘脸上的伤,一时便动了恻隐之心,才会恼了云姑娘的故意隐瞒。”老人家笑呵呵的解释道。 云朵嘴角实在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被打了又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何况也只是皮外伤,连药都可以省了,搞什么一定要她把这件丢脸的事情说出来,有意思? 可转念一想,笙寒到现在还躺在榻上,随时都会被死神召唤,就算眼前的鬼手毒医再怎么是个神经兮兮的人,她想到能治奇毒的也只能是这个人。 所以,两相权衡,她也只能…… “不瞒魇先生,府上的大嫂其弟刚刚过世,大嫂一时心神紊乱,这才错手伤了我而已。”云朵硬着头皮,不咸不淡的将自己被打事件,言简意赅避重就轻的一句概括。 “果真?”魇听她的解释,似乎并不满意,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冷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似乎视线要把她这个人给穿透。 云朵抬眸,迎上他冰冷犀利的视线。 一时愕然过后,她就有些生了恼意,回答的语气不由有些不好,“当然。” 就没见过这样爱多管闲事到了这种份上的人,还是个倨傲冰冷的男人! 拜托,办事能不能符合他的形象一点? 魇双眸一凛,冷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老伯赶忙的拽到了一边。 等离的云朵稍远了些,老伯这才直起了明明看起了是驼背的背,开始在魇的耳朵边小声嘀咕了起来,期间,还不忘时不时的往云朵这边看上两眼,生怕云朵过来偷听似地。 “殿下,我的太子殿下,您关心云姑娘也不是这样关心的啊,她既然不想说,您又何必打破沙锅问到底,非要让彼此都闹得不愉快呢?”老伯拧着眉,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劝导。 “哼,谁关心她了,本宫只是看不惯她包庇薄家人的那副德行而已!”魇撇嘴,一脸厌恶的冷哼。 “好好好……”老伯哭笑不得,摆手做投向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殿下您得看清一个事实,您现在是毒医鬼手,不是东宫太子,对于云姑娘而言,您还只是个才见面的陌生人,她对您有所防备和不信任,那都是理所当然的。还有……” 顿了顿,老伯面色一正,声音压得更低了几分,“云姑娘可是个贼精贼精的主儿,殿下如果不想曝露自己的身份,还是稍微谨言慎行些的好。” 云朵看着到了离自己十步之外,正背对着自己互相咬耳朵的那对主仆,嘴角就是忍不住的一阵狂抽。 这样的鬼手毒医,完全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那莫名其妙的性格简直刷新了她对人类的认知。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居然跟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亲密无间的在那窃窃私语,怎么看,怎么都觉得…… “有病。”云朵忍不住脱口而出吐槽,说完之后,她的眉毛就开始纠结的打起了结。 这样神叨叨的人,确定能医治好笙寒,不会反被医治的更加严重吧? 这时,魇恰好斜了一眼云朵,发现她正在用一副纠结而怀疑的表情正打量着自己,不由心虚的目光一闪,把视线赶紧收了回来。 他对自己身侧咬耳朵的老伯不住颔首,“对,你说的对,这个死女人,简直精的就跟耗子似地,确实不能掉以轻心了。” 云朵鼻子一痒,蓦地打了个喷嚏,等揉着鼻子,再去观察那对主仆时,就见两人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 可奇怪的是,鬼手魇的神情现在如沐春风的很,跟刚才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很不一样,而那老伯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看的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走吧。”魇率先开口。 云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去哪?” “自然是去为云姑娘的弟弟医治。”老伯笑呵呵的接话。 由于对这两人起了疑心,云朵眨了眨眼睛,回答的有些迟疑,“好……魇先生,府里请。” 虽心有疑虑,可她现在也苦无良策,而且这人还是燕夙修找来的,她的心里总是忍不住因为对他的信任,而觉得这家伙不会诓骗自己。 所以她便想暂且先把疑虑搁置,静观其变再说。 魇虽有不满云朵的迟疑,知道她这是对自己已经起疑,当下便不再多话,又恢复那傲慢无礼的样子,轻嗯了一声,就随着云朵进了薄家。 ---题外话---看错了?你们没看错,太子爷的翻身记就要拉开帷幕了~ 第九十八章 她没见过这种男人 魇虽有不满云朵的迟疑,知道她这是对自己已经起疑,当下便不再多话,又恢复那傲慢无礼的样子,轻嗯了一声,就随着云朵进了薄家。 碍于前院人多嘴杂,而且都还不是一些等闲之人,云朵只好带着魇绕过前院,走了偏僻的小道,到达的随云院撄。 魇以为她这偷偷摸摸的行为,是觉得自己见不得光,还是丢脸什么的,一路阴沉着脸,闷闷不乐的。 老伯以防他再次发作,忙小声的开导,“主子,云姑娘这是怕人多是非多,这才低调行事。” 云朵就走在两人三步之远的前面,老伯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得非常低,所以她能听得见。 她心下不禁暗赞,虽然这个老伯怪怪的,但是是个聪明人,还是个相当会做人的聪明人偿。 果不其然,有了老伯的开导,魇的脸色就好多了。 云朵是到了随云院,侧头看了一眼魇,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好看的,加之老伯刚才的那番解释,她顿时明白,魇这是不喜欢自己刚才悄悄带他进府的行为,觉得有碍他的自尊。 好幼稚小心眼儿的神经男…… 云朵暗自腹诽一句,面上却带了笑,“魇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府上正在过丧,所以才不便带先生过正院,望先生莫怪。” 魇嫌她现在解释的有点迟,只接受了她半分的致歉,冷淡的嗯了一声。 云朵嘴角抽了一下,微笑不减的领着二人,径直去了笙寒的房间。 没曾想,刚一到房门前,就虚掩房门的屋子里,传来了阵阵的哭声。 云朵心下一惊,立刻推门而入,而当看到屋里的情形时,已经脸色大变,白的就像纸一样。 但见笙寒毫无人气儿的躺在了地上,小脸已经全成了黑紫色,七孔都在往外冒着猩红的鲜血,那样的殷红的色泽,简直刺痛云朵的眼睛。 而奇怪的是,他的身边还躺了两个人,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还都是满脸发黑七窍流血的样子,看起来,尤为的渗人! 至于传出来的那些哭声,都是两个瑟瑟发抖正躲在墙角里动也不敢动的小丫鬟发出来的。 一看到冲进门来的云朵,墙角里的两个小丫鬟顿时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哇的一声哭的愈发凶了,大概是腿脚都软了,都是即刻四肢并用的朝云朵爬了过来的。 “四小姐……呜呜四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云朵虽然怒极攻心,但理智还未全部丧失,并没有鲁莽的第一时间冲过去看躺在地上的笙寒,而是先追问两个小丫鬟过程。 两个小丫鬟抽抽搭搭的爬到了云朵的脚下,哽咽的解释,“就在不久前……我们……我们几个看到七少爷的屋里……突然跑出来了一个黑……黑衣人呜呜……护院都去追黑衣人了……我们则……则去看七少爷,结果呜呜……结果发现七少爷摔到了地上,王婆子和小柳前去搀扶七少爷,没想到……没想到七少爷突然就吐血了,还把血喷在了王婆子和小柳的脸上呜呜……” 云朵的表情,瞬间阴晴不定,没有再说话,只听到她袖子里的双手捏的嘎嘣作响。 忽的,她像这才想起什么似地,立刻转头看向了自己身侧。 可看过去时才发现,本该在她身侧的鬼手魇和老伯,早就已经先她反应一步,到了笙寒的面前,蹲下察看了起来。 云朵忙跟着走过去,“魇先生,我弟弟他……” “别过来!”魇头也不回的冷声喝道。 云朵的脚步虽生生被喝止了,可她现在焦躁的情绪并没有得到静止和平息,不禁的烦闷反问,“为什么?” 魇没有理她,而是专注的伸手翻着笙寒的眼皮和嘴巴,神情十分的认真。 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心里又抑制不住对笙寒生死未卜的关切,云朵烦躁恼火的咬了咬唇,抬脚又想走过去。 而魇身边的老伯,这才转过头来,为她解惑,“云姑娘,您现在真的不能过来,因为您弟弟好像又被人下了另外一种毒,这才导致之前所中的奇毒开始在他体内紊乱,难保他等会不会再喷毒血出来,如果让姑娘不小心沾染到,姑娘可就危险了——” “另外一种毒——”云朵立刻抓住了老伯话里的重心点,琥珀眸子危险的眯起,就像要猎杀的猎豹。 老伯被她散发出的危险杀气吓一跳,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而另外两个被云朵甩开的小丫鬟,当即就被吓得面无人色,逃也似地爬出了屋子。 “虽只是普通的砒霜,可若是更烈的毒反倒好了,至少能够以毒攻毒,可这砒霜与这奇毒碎魂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反倒让两种毒素失去了平衡,这才导致了毒素的紊乱。”也就魇依旧安静认真的沉浸在医治笙寒的过程里,好像把外界已经隔开了一样。 云朵这样强烈的杀气,都没有影响到他分毫,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云朵倒是很快自知自己的失态,理智回笼的特别迅速,在收敛杀气的同时,目光又怪异的瞥向了魇。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冷静的选择安静认真的看着魇的动作,目光里的一丝戒备,被她掩饰的极好。 直到看到魇让老伯手上提着的医药箱子里取出一个金丝细密编织的小笼子,打开笼门,将笼子里的一只五彩蝎子放出来时,云朵这才神色一凛。 “魇先生,你这是想做什么!” 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云朵很清楚,越是漂亮的毒物,就定然是越加的奇毒无比,而看着魇无动于衷的放出那只五彩斑斓的蝎子爬向笙寒时,她忍不住怒声质疑,脚步又毫无顾忌的奔了过去。 幸而老伯年纪看起来很大,动作倒是很迅速,及时的上前阻拦了云朵的去路。 他笑呵呵的解释,“云姑娘大可放心,这只五彩蝎子会吸取毒液,再过一会儿,老奴保证会让您看到一个面色红润的弟弟。” 云朵一脸诧异,正想着难道传闻中的以毒攻毒果真不假,想要开口追问时。 那厢的魇忽的站了起来,正扭头斜睨着她,皮笑肉不笑的吊着一抹冷笑,“云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关心这个小白脸呢。” 云朵视线看向躺在地上的笙寒那张被毒攻心而成了黑紫色的脸,有点莫名奇妙,“当然,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笙寒都成了这副样子,到底哪里看出像个小白脸了? 还有,这个鬼手毒医的说话方式,她怎么就觉得这么耳熟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云朵的话愉悦到了魇,还是让魇更加的生气了。 只见他似笑又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放心,你这唯一的弟弟……死不了。”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说到弟弟两个字时,咬字特别的加重了几分。 “真的吗?”听到这个消息,云朵还是忍不住的喜上眉梢。 适才万般的阴霾都在她脸上消散了下去,而脑子里那点琢磨,也同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魇冷凉的看了她的笑脸一眼,不再说话,背过身走到了窗户下摆放的椅子上坐下,二郎腿一翘,单手靠在旁边的香案上。 他手掌支着头,特慵懒的敲了敲桌面,“还不快上茶上点心,什么待客之道。” 云朵被他特大爷的摆谱脾性弄得顿时语塞。 还就从来没见过谱这么大的客人,何况古人都是最讲究礼仪的,就算是仇人见面也得曲意逢迎的客套一下。 可这人哪里还有半点教养可言? 老伯连忙对云朵笑眯眯的解释,“我们主子向来随性惯了,云姑娘莫怪的,还请云姑娘带老奴去一趟厨房,找几个会做点心的厨子。” “没事。”云朵挤出一抹笑,对老伯很是客套,“想来一路舟车劳顿你们也是辛苦了,我这就让厨房做些点心小菜过来,老人家你也坐会儿歇歇脚吧。” 老伯却摆手拒绝了云朵的好意,“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主子只爱吃特制的几种点心,老奴想着姑娘这的厨子只怕不会做,所以想跟着过去,把点心的制作过程背下来,让厨子们一步步按照工序来做。” “原来……是这样。”强忍极力翻白眼的冲动,云朵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还被晾在地上,任由着那只五彩蝎子啃咬的笙寒。 但见笙寒的脸上确实有所好转,毒气已经开始消退了下去,她这才略微放心的领着老伯,一道去了厨房。 等云朵回来的时候,见笙寒的脸色果然已经恢复了不少,黑气几乎快要看不见了,而原本因为中了什么碎魂之毒而苍白的脸颊,竟果真奇迹般的有了红润的色泽。 她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便冲了过去,“笙寒……” “想死你就过去吧。” 一句突如其来的凉凉的话,生生阻碍住了云朵前进的步伐。 云朵怔愣,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窗户下的男人。 但见男人单手支颐,背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一头雪白的银发倾泻而下,几乎长及他的膝盖,一丝丝一缕缕,无不都在泛着清冷的寒光,就连他的五官,都无一不是在散发着寒冽的气息。 就像天上的陡峭雪峰,冷峻的不像话。 但云朵不会否认的是,这个男人乍一看,五官并不是很出色,比及某个妖孽太子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可是,看久了就会发现魇很耐看,而且这冰冷的气质,让他就像天山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雪仙…… 虽然是闭着眼睛,但魇似乎是察觉到了云朵正在看自己,阴沉的脸色顿时好看不少。 他的嘴角还翘了起来,“死-色-女。” 云朵恍然清醒过来,知道这人是在骂自己,嘴角抖了抖。 有些懊恼这人说话太毒舌,也懊恼自己确实有点失礼。 不就是一个长相一般只有气质不错的男人嘛,比起某太子的皮相差远了,自己是傻了还是脑残了,有必要看那么久么? 骂完自己一通之后,云朵折过身,走向了窗下坐着的魇,强挤出一丝笑容,“魇先生,我弟弟他现在不是毒素快要清理的差不多了么,为什么不能靠近?” 她的宝贝弟弟在冰冷的地上躺了那么久,她怎能不担心他那单薄的小身板会不会伤风感冒什么的? 魇又恢复刚才那副生人勿近的德行,爱搭不理的半天才冷笑一句,“打扰本公子的小彩虹进食,就是自寻死路,若想要跟你那小白脸弟弟合葬,本公子不介意花点银子找人给你们做副双人棺材。” 拳头一捏,牙关一咬,云朵差点就忍不住挥拳往这就没半句好话的死男人脸上砸。 前提,是如果她不是有求于他的话! 她就搞不明白了,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个神经质的鸟人,干什么处处针对她似地? 老伯端着做好的点心进来,见屋子里的气氛不对。 这眼珠子顿时提溜一转,他忙笑呵呵的朝一人坐一边的两人走了过去,“爷,先用点吧。” 说着,又对云朵咧嘴一笑,“姑娘若是不介意,也尝尝吧。” “多谢,不用了。”云朵摇了摇头。 虽然被这模样好看的点心,和那扑鼻而来的香味激的有些食指大动,可跟一个倒胃口的家伙共用,她倒是宁可选择饿着肚子。 “也是,这么难吃的东西,谁吃得下。”哐当一声,魇将拿起来才咬了一口的高糕点,又没好气的扔到了盘子里。 老伯奇怪的看向自家无端发脾气的主子,“不会啊,老奴是看着厨子们一步一步来的,材料虽然比宫……咳,比自家里的差了点儿,但味道应该不会差太多的。” “爷说难吃,就是难吃。”魇哼了声,继续撑着脑袋,又闭眼休憩起来。 云朵吊着眉,斜睇着只与自己隔着一张案几的冷面男,心里忍不住强烈的吐槽能量。 小样儿,她就没见过这么脾气古怪,性格恶劣,又毒舌又傲娇的男人! 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表现吗? 一般只有长不大被寵坏的小屁孩儿才会这样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雨天的吧? 可怜忙活了半天的老伯一把年纪了,不嫌累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给这任性的主子赔笑脸,“是是是……爷说难吃,那便不吃就是。” 云朵这人虽然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对于不讨厌的老人家还是有几分尊敬的。 现在她瞧着老伯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有点不忿起来。 可又碍于魇这个幼稚神经男现在是自己的冤大头,实在是有心无力,好几次想替老伯说几句,却又一个字说不出。 “爷饿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魇心情不佳的沉声道:“去,给爷做饭。” 老伯依旧好脾气的应了一声,“得,老奴这就去……” “慢着。”魇掀了掀眼皮,凉凉的看了一眼老伯,然后空闲的右手缓缓抬起,就朝旁坐的云朵一指,“让她去。” “什么?”老伯和被指的当事人云朵,同时愣住了。 “怎么,有问题?”魇云淡风轻的反问,冷淡的扫了云朵一眼。 云朵噌的一下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强忍怒意,“当然有问题!” 好家伙,奴役自己的奴才不过瘾,现在又开始来奴役她了! 还要脸不? 让她做饭给他吃,她自己都没做过饭给自己吃! “什么问题。”魇一眨不眨的望着云朵,问的很直白。 向来淡定的云朵,现在真的要不淡定了,深呼吸好几次,心里的火气才没了那么一点点。 使得她现在强挤出的笑脸,看起来都有几分狰狞,“不、会、做!” “那又怎样。”魇一脸理所当然的反问。 “那又……怎样?”云朵差点没被一口气噎到,绷的一声,心里的那根弦瞬间断成了两截。 “爷从不饿肚子给人治病。”魇不紧不慢的抛出自己的立场。 言下之意,她要是不伺候他,他就得走人了是吧? 云朵咬牙切齿,脑门上和手背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我、做!” 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以后,云朵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房间。 她怕自己再呆下去,搞不好就得暴走杀人了—— 等云朵一走,魇和老伯相视一笑。 老伯还对魇竖起了大拇指,忍不住的赞叹,“殿下,高啊,实在是高!” 如此高手段的威逼利诱耍无赖,估计也没谁了…… 魇扬了扬下巴,一副挺小人得志扬眉吐气的德行,真是半点不符他高冷的形象,就像抢赢了玩具的死孩子一样。 出了屋子后,云朵气势汹汹的就到了厨房里,把厨房里的下人全赶了出去。 其实不用她赶,一个个都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早就萌生了去意,她反倒是变成了成全。 在众多冷兵器里,她还是最喜欢刀子,什么样的刀子她都玩过用过,还真是就没有用过菜刀。 在她那样杀气腾腾的切菜方式下,那简直必杀人还可怕,菜全被剁的稀碎跟猪草有的一拼也就罢了,连切菜的砧板都被她剁烂了好几块…… 至于炒菜时…… 呵呵,偶尔冒险玩个盗-墓什么的刺-激活动里,什么传说中的洛阳铲德国铲她也耍过不少,可就是没怎么摸过锅铲。 上回给薄凤眠那小屁孩儿炒了那碗竹蜂子,真的是纯属恶趣味的玩闹,其实早就让笙寒炒过了,她只是意思意思做做样子,已达到让那死孩子放松警惕,而更能吓唬那死孩子的最终目的。 这不,真的这锅铲一上手,不是被炒弯了,就是炒折了,连厚实的大铁锅,都被她炒穿了…… 魇呆在屋子里不知道呆了多久,肚子不知道咕咕叫了多少回。 看着他像是继续保持不变姿势在小憩,可实际,见他越来越紧蹙的双眉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老伯在一边一直观察玉笙寒身上毒素的情况,本来他是好心的打算将玉笙寒扶上睡榻的。 ---题外话---这里友情提示一下:以后大家充币,最好是在每个月的二十号之前,因为呢,乐文每个月系.统维护会在二十号左右,而维护期容易出现各种毛病,相信仔细的亲应该已经发现了,每个月这么些天,乐文就很不稳定,连章节都打不开,完全可以称作是乐文姨妈期~ 所以咯,为了防范于未然以后还是每个月二十号之前充乐文币吧~ 第九十九章 还是太子好推倒 老伯在一边一直观察玉笙寒身上毒素的情况,本来他是好心的打算将玉笙寒扶上睡榻的。 毕竟这样一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确实对身体不好,何况一看这少年就是久病缠身的样子,又营养不良,现在还身中奇毒。 说不定一个伤风感冒后,还会引起其它什么不良症状。 可没想到他那主子就是不让他这么做,还说让这少年就这样躺着,生病了才好呢…… 本来他还不甚明白,可转念一想,就顿悟了偿。 解毒向来是主子的强项,何况还把小彩虹拿出手了,这少年玉笙寒身上的毒基本算是很快就能清干净了,而这毒都解了,他家主子还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吗? 所以……就总得再制造一点理由来…… 想当初,他本来还嫌弃自家主子这方面实在是有够笨的,追个女人连个方法都找不到。 现在看来,完全是他这个奴才想多了,根本就是瞎操心…… “非……老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魇的语气有些不大好。 老伯闻声,转眼往窗外看了两眼,琢磨了一下,“大概已经快要过晌午了。” “早上来的,到现在连个午膳都还没用,那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魇有些不耐了,眉头皱的很紧,几乎能夹死苍蝇。 “呃……”老伯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顿了一下,有些忧心的给自己毛遂自荐,“奴才这就过去看一下。” 魇百无聊赖的唔了一声。 老伯叹了口气,起身往屋外走,这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外面大喊厨房着火了。 他心里一惊,忙快步跑出去看,没想到差点迎面撞上正要进来的一个人。 老伯怕会出什么事,心里只想快点出去看看,开口便让来人让路,“麻烦请让一……”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忽然浑身一震,然后就僵在了房门口,瞪大了双眼,一脸像见了鬼似地的惊恐的望着差点撞上的来人。 魇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当下就坐不住了,嚯的站起身来,蹙眉转身也往门外走,“做个饭菜也能让厨房着火,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谁不是女人,在说谁呢,魇先生。” 在老伯惊悚目光的洗礼下,云朵踱步走了进来,呲牙咧嘴,笑嘻嘻的捧着一个食盒,看向了魇。 魇当时就被吓得后退两步,两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此刻进来的云朵,带着看鬼一样的审视目光。 其实真不能怪魇和老伯,就云朵现在顶着一脸黑漆漆的锅底灰,脑袋全是菜叶鸡蛋壳,身上的衣服还东拉西扯破破烂烂掉的德行…… 估计她自己照镜子,都会以为自己是见鬼了呢。 “怎么了?”见这主仆二人都跟见鬼似地看着自己,云朵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大概是皮肤都沾了锅底灰的关系,她那双还是本来色泽的干净眸子,此刻竟显得异常的人畜无害,天真无辜,“我知道我是来晚了点,可是没办法,谁让这是我的第一次呢!魇先生,您就理解理解吧。” “第一次?”闻言,沉浸在云朵此刻鬼样子的思绪中的魇,顿时清醒了过来,冷淡的灰色眸子几不可见的燃起了一些亮光。 只是这亮光并没有维持太久,在他的目光看向云朵手里那个食盒时,几乎已经幻灭。 不祥的预感,也开始袭上了他的心头…… “等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云朵是没发现魇此刻看着她手里食盒的眼神,兀自愉快的走进屋子,把食盒摆上了桌。 见魇久久不过来,她又转头向他招了招小手,“来啊,快趁热用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魇迟疑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最终还是迈着莫名沉重的步子,然后走了过去,在桌前的椅子上,慢吞吞的坐下。 云朵好客又热情的把筷子递给了魇,一脸笑眯眯的将食盒的盖子打开,将里面的一大盘东西端了出来,摆到了魇的面前。 之所以叫那玩意儿是东西,因为黑漆漆臭烘烘的一团,实在是让人看不出这个是什么玩意儿…… 当魇看到那盘东西时,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随着他颤抖的手,掉到了地上去了。 至于他原本高冷的表情形象,已经完全变成了生无可恋的样子…… 后边走到魇身边的老伯,本打算见识见识,这还没见识到,手就立马先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等终于看到盘中庐山真面的玩意儿时,他已经不是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主子,而是又哀求的…… 那玩意儿真让身骄肉贵的主子吃进去,还能有命吗? 虽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也能选择不砸下去啊—— * 今天对于薄家而言,是格外的热闹,虽然是给死人办丧,但由于来人过多的关系,这一场丧礼,就办的特别的隆重。 几乎整个薄家都忙的不成样子,就除了随云院,安静清闲的不像样子。 一番忙碌下,出了薄家和朝家人还在灵柩前轮流守着,那些闻讯前来吊唁的达官贵人们,都一一让薄久夜和朝霞送走了。 送走最后一批这些宾客时。 薄久夜见朝霞一脸疲惫的样子,心疼的伸手替她擦拭起了脸颊上的泪痕,“先回屋里歇会儿吧,身子撑不住就不要撑了,还有为夫呢。” 朝霞再也绷不住,一下子扑到了薄久夜的怀里,泪如雨下,“老爷,老爷……妾身只有你了,妾身只有你了,不要嫌弃妾身好不好,不要厌弃妾身好不好,妾身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薄久夜爱怜的轻拍着朝霞的背,“怎么会呢?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发妻,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你这个妻子的。为夫知道你是太伤心了,最近为歌弟的事情,弄得着实烦心,关心则乱才会有失分寸,为夫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 朝霞惊喜交加的抬起头,仰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丈夫,“真的吗,您真的原谅妾身了吗?” “傻瓜。”薄久夜温柔一笑,双手拇指并用着,替她拭去两颊上的泪,“我们是夫妻,何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不需要被原谅,因为你是我的妻,在我这个丈夫面前,你永远都没有错误一说。” 这样的话,真的比海誓山盟的情话还要让人来的动心。 朝霞已经忍不住动容,双手握住了丈夫的手,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双颊上,破涕而笑,“谢谢老爷的理解,谢谢……能做老爷的妻子,妾身这一生……已是足矣。” “好了,为夫的小傻瓜,快点去歇息吧,不要让为夫担心你,还有岳父岳母,都还需要你的劝导,这个时候你若是再累垮了病倒了,不是让两位老人家更是雪上加霜的痛心么。” 薄久夜温声细语的劝说着,“还有,还有眠儿,他明天就要陪皇长孙游玩回来了,他年纪还那么小,又怎能缺了你这个母亲的照料。” 朝霞忙不迭的点头,平日总是艳丽的妆容,此刻褪去浮华,梨花带雨的。 使她有种别样的清艳美,“妾身知道了,老爷,您也不要忙的太晚,也当心着身子才是,定要早些歇息,知道么?“ 说着,她偏头看向了一直随在薄久夜身后的宁管家,“管家,别忘了待会儿让到我那给你们相爷拿参汤过来,千万嘱咐着你们相爷别忘了喝。” “难为夫人到这个关头都还想着老爷……”宁管家笑眯眯的看了眼薄久夜,表情暧-昧的又垂下了头去,“奴才定不忘夫人所托。” 朝霞又关切的嘱咐了薄久夜几句,这才在容嬷嬷的搀扶下,难舍难分的对薄久夜三步两回头的回了霞光轩。 直到妻子的背影远了,薄久夜脸上温柔的笑靥这才淡去,“她这一整天的,都做了些什么。” “在随云院里,没有再出来过。”宁管家知道主子说的她是谁,立刻就哈着腰回答了。 “她倒是知道收敛了。”薄久夜笑了下,笑容意味不明,“听说,她今天收买你了,都让你做什么了。” 宁管家脸上的肥肉一抖,忙把头垂的更低,态度越发的恭敬,“话里话外,都让奴才警醒着七少爷的药,估摸着,是怕人在里面动什么手脚,还让奴才别短了随云院里的奴才们的吃穿用度。” “唔……她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既然拿了好处,你就仔细着办吧。”薄久夜优雅转身,垂眸轻笑,“看来,她是要开始在府里收买人心了。” 说完,迈步朝府内回走。 “相爷,奴才还有件事,要向您禀报。”宁管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心里边暗忖着薄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果然半点逃不掉这位主子的眼睛,他脸上边露出了谄媚的笑,“今天四小姐她,还请了一位贵客到府。” 薄久夜脚下略顿了顿,挑眉,生了兴趣,“哦?” “是这些年在四国江湖中,连名贵之流圈里,都名声大噪的一位神医。”见主子感兴趣,宁管家越发谄媚的卖力,像条卑躬屈膝的狗一样随在薄久夜身后,“人称鬼手,魇。” “魇?”薄久夜的步伐即刻顿住了,表情充满了玩味,眼神却透着锐利,“她倒是好本事,连这样神出鬼没大名鼎鼎的人物都能请到薄家来。” 宁管家急于征求意见,“那相爷您的意思是……” “今晚本相就不去拜访了,歌弟的灵柩前,现在可还少不了本相。”薄久夜继续迈开了步子朝前走,“让影卫都给本相警醒着点,别让她给本相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是……奴才省的。”宁管家颇为讶异的抬眼看向了走在自己前面的主子。 主子这话的潜台词,他当然明白,不就是在暗示,随云院里孤男寡女的,最好别出什么丑事—— 而奇怪就奇怪在这,相爷明明不把四小姐当回事,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前几天更是还要将四小姐索性送给最无望夺位还荒-淫无度的八皇子,这可分明就是要把四小姐当成往死里逼的弃子! 现在相爷不但时刻着人关切四小姐的动向便罢,现在连四小姐这方面也要…… 想到这,宁管家小眼睛里满满都是精明的光芒,“看来,这薄家的后宅,怕是真的就要变天了……” 安置好了弟弟笙寒,虽然困意袭来,但云朵并没有打算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她坐在笙寒屋子里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神情放松的望着榻上的笙寒那张,已经褪尽了毒气,尽是红润光泽的睡容,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只白玉瓶子。 忽然,她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一道在夜晚都还极其刺目的银光闪过,手中一松,手上的白玉瓶子被外力强行的夺走。 最后在一声开窗的响声中,她看到白衣白发一脸冰冷的男人,就这么把那只白玉瓶扔出了窗外。 但听玉器美妙的碎裂声传来,云朵不由恼怒的看向了窗前站着的男人,“魇先生,你这样强行损坏他人财物,似乎不太好吧。” 虽然已经极力克制怒气,但仍能听出她的话里有着几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是薄久夜让宁管家遣人送来的,听说是上好的金创药,都是从皇宫大内要的秘方调制,外面买都买不到,现在居然就让这死男人给扔了—— 她就没见过这样讨厌的神经男,事事都要莫名其妙的横插一脚! 果然,还是她的某太子才是最可爱的—— 等等……云朵不由一愣,怎么最近没事尽想起燕夙修做什么? 虽然得承认那妖孽轻轻软软好推倒,挑-逗调-教都很爽,但那也只能仅限于此而已,毕竟他早就已经心有所…… 云朵摇了摇头,把燕夙修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迅速的甩出了脑子。 “头怎么了?”刚才还站在窗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云朵的桌子对面,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瓶的同时,还关切的询问云朵。 关切?云朵回神,看着在自己对座坐下的冷面男人,不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神经男人折磨了她一天了,现在不奴役她都要偷笑了,还会对她关切? 别特么搞笑! “看什么看,哑巴了?”魇冷冷的看着云朵,嘴角却有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掠过。 才巴不得你哑巴!云朵内心无限吐槽,面上却是挤出一抹笑,“没什么,多谢魇先生的关心。” 魇哼了一声,撑起手肘托起了腮,双眼缓缓阖上,“赶紧把药擦了吧,脸肿的像头猪一样,真是有碍观瞻。” 云朵忙捂上自己的脸,确实肿了起来,因为触碰而疼得倒吸冷气。 但她还得忍着怒火和疼痛,皮笑肉不笑的给对方致歉,“戳到了魇先生的眼睛,还真是对不起了。” 咬牙切齿的道完歉,她噌的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里,把手里这瓶强制塞给她的药擦到脸上是其次,过去透透气才是主要。 再不透口气,她真担心自己会不会现在出手了解了这死男人! 要不是有求于他,而看笙寒的情况,马上这死男人就要变成有恩于她的话,她早就已经不知道出手多少回了—— 难怪人人都说什么债都好欠,都好还,唯有人情债例外! “站住。”魇突然出手,一把拽住了云朵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拿过云朵手中都快捏破的小瓷瓶,“爷就勉为其难,亲自帮你这猪头女上药。” 靠!云朵咬着牙,因为左脸肿着的关系,强挤出的笑容竟有点狰狞,“多谢魇先生美意,我自己能上。” “如果两边都能肿的对称起来,爷就成全你。”魇云淡风轻的迎视云朵快要喷火的眼睛。 “你!”居然威胁她,云朵真想现在扑上去咬死这个男人。 分明这就是要仗着对她的恩情,不光奴役她,看来这是还想控制她吧! 望着男人无甚表情的面瘫脸,云朵深吸一口气,僵持着难看的微笑,还是走上了不归路。 她来到了男人身边的椅子坐下,“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男人并没有粗鲁的对待,并没有将此作为恶整她的机遇。 相反,手指却是异常的温柔在给她上着药…… 云朵颇感诧异的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那张脸,因为近距离的关系的,她能看的更加仔细。 毕竟是佣兵出身,除了杀人,也要学会看人,这样才能更好更准确的判断自己的猎物,更能完美和容易准确的达到自己的任务。 所谓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看人,眼睛固然重要以外,对于发达的现代社会里,更多了一项,看骨。 在现代社会里,而今早就是满大街整容假脸在横行,这样目标人物浑水摸鱼的几率会非常大,轻易就能顶着一张假脸,逃开佣兵和杀手的视线。 所以,在没有佩戴精良的点子仪器时,佣兵们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和第六感,来找到自己已经伪装好的目标人物。 不过,在目标人物骨骼也动了的情况下,看五官骨骼的准确率,确实会大打折扣。 但对于现在这个没有此项技术的古代里…… “嘶……”云朵一眨不眨的盯着魇的面瘫脸,视线就像紫外线一样,一寸寸的在魇的五官上流连。 对于她又这样盯着自己看不放的行为,魇倒是没有再像之前两次那样呵斥她,甚至视若无睹,大有大方的当她看个遍的意思。 嘴角掀起的微妙弧度,似乎在证明着他此刻还算不错的心情。 然而。 “魇先生,我们是不是在之前……就在哪里见过。”云朵很疑惑的把视线对准上了魇的灰色眼眸,试图想就此穿过他的眼睛,看清他暗藏的真实面目。 她可不是一个迷糊的人,记性好的,几乎是过目不忘—— 真正意义上的过目不忘,并不单指刻意去记去看的东西。 而是但凡只要是曾经被她视线囊括在内,哪怕只是一瞥,她都能牢记在脑海里的人或事,这才叫过目不忘! 第一百章 亲她的男人有狂犬 真正意义上的过目不忘,并不单指刻意去记去看的东西。 而是但凡只要是曾经被她视线囊括在内,哪怕只是一瞥,她都能牢记在脑海里的人或事,这才叫过目不忘! 所以,对于有着这等本事的她而言,到了这个古代的第一天起,只要是她接触过的,甚至只是淡然一瞥过的,在薄家府邸毫不起眼的丫鬟小厮。 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辈— 然而,在这些人里,却并没有这个鬼手魇的存在,可偏偏…… 她在他的五官骨骼上,就是看出了熟悉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他。 在四目相对上的那一刻,魇嘴角那微妙的弧度,顿时消失殆尽,目光飞快闪烁了一下。 遂,他讥诮冷笑,“你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么说过?” 言下之意,是说她就是个拿着借口套近乎的老色-女? 云朵脸皮抽搐,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唇舌犀利的毒舌男,只能无语凝噎。 “啧,别动。”魇不耐的将蘸着药膏的手指,用力的戳了一下云朵不断抽搐的脸皮子。 “嘶……痛啊我靠,就不能轻一点啊!”云朵捂着被打还被戳的左脸,一蹦三尺高的大喊大叫。 这个晚上,是在这样的吵闹中渡过的。 * 第二天,趴在桌上睡了整晚的云朵,是被一声细若蚊蝇的声音叫醒的。 虽然她是在睡觉,但是却保持在高度的警惕之中,所以那声音即便再小,她也能捕捉得到。 这声音她特别的熟悉,所以当下一个激灵醒过来之后,她视线立刻就朝榻上看了过去。 就见榻上在沉睡的少年,现在依然双目紧闭,两颊泛着深深的红晕,小脑袋不断的晃动着,干裂起皮的唇在微微的一张一阖,困难的吐露出一个水字。 云朵蹭的站起身,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之后,拿着就往睡榻走去。 到了近前,她坐在了榻沿上,一手当作枕头,穿过少年的后颈,将少年小心的扶起来了一点,另一只手则拿起茶杯,就往少年的唇内喂水。 少年虽然还是没醒的样子,但干裂的嘴唇一接触到水的滋润以后,就像急需灌溉的干涸田地,不用任何指示,就开始本能的,贪婪的索取起了杯中的茶水。 杯子不大,少年几乎是一口饮尽。 “慢点儿慢点儿。”纵然不知少年究竟能不能听到,但云朵还是不住的出言劝导。 喝的太急,结果果然还是差点被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方才得以平顺,只是少年的胸口还是起伏的有些剧烈。 因为靠的近,少年喷出的呼都喷到了云朵的脸上,云朵眉尖顿时蹙起,“怎么这么烫?” 说着,将少年搀扶重新躺好后,她便将手背贴到了少年的额头上,果然十分的烫手。 这让她立刻焦急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这么烫,应该是发高烧了,这可怎么……” 说到这,她眼睛一亮,顿时转头看向了正在窗户下的那条长椅上斜躺着的男人。 但见男人睡容安好,银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一半挥洒在男人的身上,一半略显凌乱的铺就在长椅之上。 丝丝缕缕都泛着皎洁的冷光,很耀眼,却也很刺眼,生人勿近的那种刺眼。 令人无端就会生出一种敬畏之感,不寒而栗。 这让云朵到了嘴边焦急的话,生生就像被一只手卡在了脖子上,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毕竟,先不论这个男人的表面如何,单从昨天他不断毒舌恶整她的情形,便不难看出,这货的确是个不好惹的。 想到这,云朵又一脸纠结的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因为高烧而双颊烧的通红的玉笙寒。 古代医疗条件到底是很差的,尤其是伤风感冒这种放在现代来说只是小病的状况,可放在古代来讲,这绝对是比身中十几刀还严重的大病。 毕竟古代人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细菌,这种可怕的微生物,会伴随着不退的高烧,轻易要了人性命—— 想到这,云朵咬了咬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地,直起身来,便转身走向了菱花窗。 走到菱花窗下的雕花长椅前,云朵俯下身,小脸渐渐往长椅上睡熟的男人耳朵边靠近。 近在咫尺的面瘫冷脸,让她有些畏缩。 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许多,“魇先生,您醒醒……” 长椅上的男人没有醒过来,眼皮都没动一下,也不知道他这样斜躺的姿势到底维持了多久,看起来,倒是真的跟冰雕毫无二致。 云朵见状,既生气又无奈。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捏着笙寒的小命,她现在绝对不会如此温柔的去叫醒他,而是直接上手暴打一顿,打醒为止! 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云朵捏了捏拳头,加重了一点语气,但却强忍着不耐的情绪,“魇先生,您醒醒,我弟弟他好像发烧了,不您先起来给他看一……靠,你干什么!” 话到末尾时,云朵已经被突然睁眼的男人一个翻身,把她拉到了长椅上,并且压在了身下。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一张脸,一双灰色的眼睛里,全都是骇人的阴翳,整个表情看起来,就像暴风雨的雷鸣前夕,分外的可怕。 饶是云朵再遇到过无数可怕的人,现在看到自己脸上方的那张近在咫尺的男性脸孔可怖如厮,还是忍不住的心尖一颤。 说句狂妄的话,在两个世界活过的她,还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怕过谁。 可现在,她却不由自主的对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本能的产生一种畏惧。 倒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脸孔当真恐怖的比鬼更可怕,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气势和气场,就已经令她本能的感到害怕。 不用手脚,仅仅被他的气场就压制的动弹不得!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只猎豹,正被可恶的猎人用拉满的弓箭,对准了致命的头颅,再不敢乱动。 而就在云朵以为这个肯定有着可怕起床气的死男人会对自己出手,便悄悄准备以静制动时。 男人却突然低咒一声好吵,继而猛地下头,将凉薄的唇紧紧的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云朵当即就傻眼了,被亲的根本毫无防备。 她只以为这脾气坏的死男人会打她,会跟她大干一场,哪里会想到他居然…… 占她便宜! 眨巴了一下眼睛,神智瞬间回笼的第一件事,云朵就是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四肢并用,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死男人,直接给踹到了椅子下。 而后她翻身坐起,不断的拿衣袖擦自己的嘴,还呸着唾沫。 长椅不是很高,但这样被人粗鲁的又是踢又是推的弄到地上,要是再不醒,那可真就成了死人了。 所以这刚被踹到地上的男人还不到片刻,很快就揉着摔疼的后脑勺,皱着一张脸,缓缓就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的表情还是发懵的状态,“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睡在椅……”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目光落在了椅子上坐着的云朵身上。 四目相对不到刹那,他眼神蓦地清明,并逐渐转冷,“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云朵则是眼底火苗窜起,渐有熊熊燃烧之势,“那还要问你吧,魇、先、生。” 她的为人处事确实有些随性,但从来都不是随便。 如无她的自愿,就敢这样轻薄他的男人,要不是看在这死男人为笙寒解毒成功的话,早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魇看到了云朵眼中的火气,愣了一下,继而,不明所以的冷哼,“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就是你对玉笙寒这个弟弟救命恩人的态度,真令人刮目相看。” “哈,如果所谓的救命之恩还要再倒贴上什么老掉牙的以身相许,狗血的献身精神。” 云朵冷笑,仗着所处位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在地上的男人,“那么我倒是想提醒魇先生,欠你一命的不是我,是我的好弟弟玉笙寒。” 说着,云朵的笑容突然笑成了一朵花儿,朝男人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如果魇先生不介意,我这个做姐姐一定好好的教导我的好弟弟,什么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什么叫该献身时就献身。” 魇听的还是有点懵,但是云朵后面那句话的内容他还是明白的。 所以听完后,他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的眼神更冷冽的像极了刀子,狠狠的剐着长椅上座的云朵,“再胡说八道,就割了你的舌头下酒!” 老伯听到动静,便端着一盆水推门而入,不想,却看到这幅火药味十足的画面。 他愣了一下,然后转着眼珠子,赶紧迎了过去,“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的火气这么大,不知道伤身么您呐——” 魇冷哼一声,从地上起身,边屈指掸着袍子上沾染的灰尘,边昂着头转身就往屋外走,“该办的事已经办了,是时候该回了。” “呃……啊?”老伯似乎没想到自家主子会这么说,诧异的嘴都张大了。 魇没有理会老伯,径直就往屋外走,几个眨眼就消失在了屋门前。 看着主子消失的背影,老伯一脸不明所以。 在是追上去问还是留下来问某个女人,他踌躇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于是老伯转过身,笑呵呵的问向正从长椅上不紧不慢下来的云朵,“四小姐,是不是我们爷给您添了什么麻烦,所以这才……” “没什么。” 云朵也屈指掸了掸略显凌乱的裙摆,脸上的表情是纳罕的寡淡,平常可都是笑容满脸,“只是要难为老伯您,回去后不要忘了告诉你家主子,这随便咬人的习惯可不好,要是传扬出去,说医术毒术都盖世双绝的鬼手毒医,连个小小的狂犬病都治不好,怕是徒有虚名什么的,那可就不妙了。 “狂犬病?”老伯更加懵圈了,傻傻的望着云朵,“四小姐,麻烦您能不能说清楚点,这样老奴才好……” “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外面,蓦地传来一声语气极度不好的冷喝。 老伯打了个哆嗦,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水盆,对云朵冲忙讪笑一声,道上一句告辞,便腿脚麻溜的往屋外跑了出去。 云朵望着搁在地上的水盆,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蹲下身,用手心掬起盆中的清水,一遍一遍,用力的搓洗起了自己的嘴唇。 魇这回大概是真是被气的不轻,连高傲的自尊心都不顾,直接就从随云院的后墙翻了出去。 可怜的老伯只能仰头望着自家翻墙离开的主子叹息,而后不得不从随云院的后门,离开了随云院。 直到离开了薄家的控制范围,主仆二人便进了一片老宅区。 在迷宫一样的小巷里左拐右拐许久,最后,再检查四下无人也没有尾巴追踪的情况下,主仆二人就钻进了一个古老陈旧的小宅子。 一进宅子里的后院,连屋子都还没进,魇就在种满了太阳花的院子里,生生从脸上撕下一张皮囊来,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那露出的另一张完全不同于之前那张脸的妖娆五官,此刻因为布满怒火,而有些扭曲。 尾随在后面的老伯刚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把院子门关上。 回转身来,看到自家主子这番举动,他连忙一脸惊骇的凑了上去,“爷,太子爷啊……您这是怎么了您?到底在和云姑娘置什么气,怎么能把这样重要的东西说扔就扔了呢!” 边说,老伯弯下身,把摔在地上的人-皮面具捡了起来,宝贝似地拍着上面沾染到的灰尘。 “知道那个臭女人说什么吗——” 燕夙修气得不轻,脸都是铁青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本宫千辛万苦帮她那个小白脸弟弟解毒,她没有一句感激罢了,还说什么会劝她弟弟来对本宫献身!” 说到这,他猛地转身,凶神恶煞的瞪着老伯,似要将对方瞪出两个窟窿来,“你说,哪有这样荒谬的女人,她是不是有病啊她!”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说的是……”老伯点着头,不断的附和燕夙修,可嘴上实在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极不和谐的扑哧声。 在明显感觉到上方投来的眼神似要杀人,老伯便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燕夙修狠狠瞪了老伯一眼,抬起一脚,用力的往一旁的老梧桐树上一踹。 根深蒂固的老梧桐树被踹的树身颤抖,簌簌落下了不少的枯叶。 不想,随着枯叶一起坠落的还有一只鸟窝,而这鸟窝好巧不巧的,正落在了燕夙修的头顶上,并且,还是倒扣其上…… 登时,一股粘稠鲜黄的液体,就从咱们太子爷的头顶上流了下来。 老伯见状,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 云朵没过多久后就整理好了情绪。 她本来想给笙寒也清洗一下脸,看到躺在榻上还没苏醒的笙寒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这才想起他现在还发着高烧。 虽然很急,但她并没有慌乱,拿了纸笔,写了一个字条,走出门外,交到了送来随云院当大丫鬟的方莹手里。 “务必要亲手交到相爷的手里,明白吗。”交给方莹的时候,云朵一脸严肃的嘱咐了这样一句。 方莹到底是送来的大丫鬟,比起二等三等的丫鬟要聪明许多,不用云朵再多说什么,她也没有多问什么,郑重回了一句‘奴婢明白’,就退下了办事了。 云朵目光灼灼的目送方莹离开,指骨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 在灵堂跪了整晚的薄久夜,很快就收到了方莹递来的字条。 接到字条后,他没有快速的展开,也没有从蒲团上起身,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 他的视线先淡淡的扫了一眼身侧毕恭毕敬的方莹,“她还说了什么么。” 方莹摇头,“没有。” “昨天晚上,她都在做什么。”薄久夜挑了挑眉,开始慢条斯理的展开手中的字笺。 “和毒医一起守在了七少爷的屋子里。”方莹字正腔圆的回话,末了,又加了一句,“毒医睡在了长椅上,四小姐趴在了桌子上。” “整晚?”字笺已经完全展开,薄久夜看着上面娟秀的黑色字体,无声的轻笑。 “是。”方莹回答的毫不迟疑。 薄久夜轻嗯了一声,手上字条上的内容全部看完,又重新折了起来。 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毒医怎么离开了?” “奴婢本来想去看看,却被毒医身边的下人支开了,其中隐情奴婢并不知晓,只知一直讨好毒医的四小姐,突然和毒医吵了起来。”方莹如实叙述,低垂的小脸上,却泛了苍白之色,声音略有不稳。 “江湖人未必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鄙之人。”薄久夜将字笺收进了自己的怀里,面色一正,“多长几个心眼儿,别丢了本相的脸。” “是。”方莹身子微颤了一下。 “告诉四小姐,本相允了她的提议,让她出府去吧。”薄久夜又晒然一笑,语气特别的温和,眼睛深邃的看不见底,“多带几个人跟着,莫要在外让她受了委屈,如果不愿,那就随她高兴。” 方莹应是,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方莹一走,相爷夫人朝霞一手搀着一个老人家,缓缓从后院到了前院,直奔灵堂而来。 一路上,朝霞和两位老人都在交头接耳,面色都严谨和难看,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要紧的事。 在隔了一方庭院的对面长廊上,三人忽然没有继续朝灵堂走,也没有继续商讨,而是同时驻足观望向了灵堂的方向。 大家大户的大门向来都做的很宏观,薄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自然不会例外。 是以,此刻灵堂大门大敞,三人的目光很轻易的就将灵堂内的光景大多都尽收眼底。 ---题外话---后天开火车,污污污~ 你们懂的~ 第一百零一章 她入东宫温泉池 大家大户的大门向来都做的很宏观,薄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自然不会例外。 是以,此刻灵堂大门大敞,三人的目光很轻易的就将灵堂内的光景大多都尽收眼底。 不过,三人对灵堂的其它东西并不感兴趣,就连那显眼的棺椁,他们也未去看上一眼,而是把所有的视线,全都聚焦到了一个地方上,不,是一个人的身上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偌大家宅的主人……当朝宰相,薄久夜偿。 “父亲,母亲,女儿早说了吧,相公他是真心待女儿的。” 朝霞满脸都是笑意,脸上甚至还像镀上了一种很夺目,很令人羡慕的光芒,“莫说这些年来,女儿从未给相公生过一子半女,而相公却从未提及或是做过娶妾的事情,就说他对我们朝家,哪里不是处处的周到细致?对我们歌弟,那更是视如己出,相公的身份毕竟放在那,但相公还是要在薄家给歌弟出殡办丧,还亲自为歌弟跪了整晚的灵柩,试问这世上,哪里还找得出这样的姑爷?” 朝母含笑点了点头,眼睛里却有了泪光,“是啊,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霞儿过门也有快五年光景了吧?五年不长,但也不短,足以看透一个人的好坏了。” 说到这,朝母伸手将女儿朝霞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亲昵的拍了拍其手背,“女儿啊,只要姑爷他是真的对你好,我们跟你爹,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朝霞回握自己母亲的手,眼里也泛了泪意,却笑的很美,“母亲只管放心,相公定不会薄待了女儿去的。” “别的,你爹我就不说了,姑爷这几年对我们朝家如何,那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爹我心里清楚,但有一件……”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朝父,目光炯炯的还望着灵堂里,那笔直跪在灵柩前的薄久夜,“那个女人,他预备如何。” 闻言,朝霞脸上的笑一滞,脸瞬间白了下去,嘴唇微微的颤抖着,“父亲……昨儿您也瞧见也听见了,相公他已经公然承认了四妹的身份,这就是在向我们保证,以后四妹仅仅只是薄家的四小姐,再也不会与相公……有旁的关系,不是?” “哼,你们总以为女人是最了解男人的,可你们却不知,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朝父哼笑一声,双手负在了背上,“昨天那朝家的继女,你爹我也看见了,长得怎样一副好皮囊你爹我就不评价了,毕竟这京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何况姑爷那样位高权重的位置,什么形形色色的女人没见过。” 说到这,朝父顿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朝霞,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傻女儿,你怎么就能忘了呢,这个女人却有一点跟旁人不同,也是你所没有的。” 朝霞倒吸一口冷气,瞳孔蓦地缩小,“眠……眠儿。” 很快,朝霞又变幻了脸色,神情笃定的摇头,“不……不会的,现在眠儿已经被女儿完全教育成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年岁大了,也懂事了,知道处处都为我这个母亲鸣不平,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次将薄云朵和她的弟弟整治的半死不活!这样的眠儿是绝对背叛女儿的,只会把女儿认作他的娘!” 见自己女儿如此,朝父朝母面面相对,长叹了一口气。 “我的傻女儿啊,养母不及生母亲,这样的道理,难道你就不懂吗?” 朝母紧紧拉住了自己女儿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眠儿终究是那个继女身上掉下的肉,母子连心啊……即便你把眠儿如何视如己出的当成亲儿子,他现在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可若有朝一日懂事了,定会有起疑的一天,到时,眠儿一旦成了薄家的继承人,又知道你一直都在欺骗他,知道你不过只是他的养母,倘若那个继女届时没了也就罢了,若她还在,焉还有你的位置?” 朝霞被自己母亲的话,一时说的哑口无言。 * 方莹回到随云院后,将薄久夜的话如数带给了薄云朵。 薄云朵直截了当的做出了选择,“不用了,不过是去请大夫,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需要派人保护。” 方莹没有多话,也没有劝说,做着她一个奴才该有的本分,得了主子的话,便立刻退了下去。 趁着方莹拿着信笺去找薄久夜的空闲,云朵洗了脸,换了一身衣裳,是比较偏中性的飒爽打扮。 身穿依稀赤红劲装,锦缎的质地,样式偏女性化,跟江湖上那些侠女穿的样式差不多,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鹿皮短靴,长发高束头顶,银冠扣发,是干净利落的马尾,脸上仍是不施粉黛。 提前做好准备,那是她知道,薄久夜会阻拦她的几率很小。 本来出府这种小事是不需要通报给薄久夜的,毕竟她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私自外出的次数,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这看上去很没必要,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次,是很有必要的。 打从昨天开始,从他薄久夜话里话外的宣布她薄云朵将正式成为薄家四小姐时—— 她相信,薄家本家的也好,旁枝的也罢,这不服气,想抓她辫子找她晦气的人,只怕…… 多如牛毛。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还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想到这,云朵表情惆怅的看了一眼还在榻上熟睡的少年,目光柔和,似若春旭。 看完之后,她不再耽搁,走出了屋子,吩咐外面的守卫和奴才们看好少年,便离开了随云院。 大概这次真的是因为朝歌在府上办丧的关系,云朵如此高调的出府,竟然没有引来一只苍蝇。 这样倒也不错,至少省了她很多的时间。 有了昨天在灵堂前的众目睽睽宣布身份,云朵担心会在街上遇上昨天参与其中围观的追悼宾客。 所以秉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做事原则。 她还是选择出了薄家范围以后,就用了神出鬼没的轻功,一路飞快的赶往她的目的地,不轻易被人发现是她。 半盏茶后,她人已经到了东宫的大门前。 然,看到东宫大门前又是围拢了一堆又一堆的环肥燕瘦,就会想起前日这些妹纸们的奇葩手段。 再定睛一看,今天居然还有妹纸为了见那个妖孽一面,索性在东宫门前上吊的画面……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还是决定选择翻墙比较靠谱。 不是从正门直接翻进去,而是从靠近那妖孽寝殿的侧墙,动作熟练矫健的翻了进去。 东宫的防卫确实过硬,跟薄家比起来,几乎是有的一拼。 不过很不好意思的是,这两处任凭如何无懈可击,在她这个熟悉这两处无数弱点的老手身上,根本就是不攻自破。 翻进了墙内后,为了避开巡逻的士兵,她先跳上了贴着墙角生长的一颗茂密的歪脖子树。 为了知道躲在暗处的那些影卫的具体方位,她故意四处弹出带着内力的石子儿,做引来猎物的探路石。 然,东宫的影卫虽然还算聪明,并没有上当,更没有傻到立刻跳出来,但是多多少少的都动了内力和气息。 而这个对本该像死人一样存活隐匿的影卫而言,再小,那也是致命的—— 于是乎,根据感觉到的气息波动,云朵轻易就知道了那些影卫的藏匿之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些暗处射出了袖管里暗藏的暗器—— 因为是细微不易发现且速度奇快的冰针,所以在还为她刚才‘投石问路’那招提高警惕又想不透的影卫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很容易就得手了。 侧耳倾听几处重物落地的声音完毕以后,云朵这才放心大胆的从歪脖子树上纵身跳下,嘴角带着恶劣的坏笑。 手上满意的轻抚着戴在左手腕上的那只刚才射出无数冰针的暗器小匣子,“哎呀,真是好宝贝啊,真好用,啧,不愧是从不夜城出来的东西,就是有水准。” 嗯,没错,这玩意儿确实是从不夜城出来的。 不过确切点说,应该是她薄云朵在两个月前的那个换狙击枪的晚上,顺道顺手牵羊,牵出来的…… 说实话,她真不是惯偷,真的。 她啊,其实就是一方面总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喜欢顺带捞一把。 啧,令一方面嘛,又总是手痒痒,所以咯~ 解决了碍事的影卫,云朵自鸣得意的得瑟了小一会儿后,随后就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往某太子的寝殿去了。 虽然势态紧急,不过出于求人办事得放低姿态的做人原则,云朵还是选择了礼貌性的敲门,只是敲了一下不见里面有任何的回应,她这才不礼貌的踢出扫堂腿,直接将门踹了开。 这下动静可闹大了,里面就是个死人也该听到了,可是…… “天天洗澡皮肤好好,啦啦啦……” 门被踹开以后,雄赳赳气昂昂一走进寝殿内的云朵,就听到了这活泼跳跃的…… 魔性歌声。 云朵打了个寒颤,目瞪口呆。 好半天,他才抬起手,把自己差点就要掉下来的下巴往上撑了回去,“我……我没听错吧?” 这唱歌的声音很耳熟,这歌词似乎也很耳熟……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为什么这样一首老掉牙的口水歌,居然还能每一个字每一句都走了音? 就算是牙还没长齐的三岁小屁孩,哪怕就是用念的,也要比这膈应耳朵的玩意儿好听千倍万倍吧? 想到这,云朵抹了一把脸。 不管是出于想着门倒掉了某太子还没听见出来的想法,还是想赶紧灭了这贯耳魔音的目的,她就是二话不说,直奔那魔音来源地—— 寝殿隔间的浴池。 太子就是太子,果然旁人比不得,这配套的浴池引用的,居然是天然的温泉水。 因为曾经泡过天然温泉的云朵,对那股硫磺味,再熟悉不过。 不过这股硫磺味并不像现代温泉里的味道那么重,而且,基本已经被浓郁幽香的香味掩盖的很完美。 只是这香味有点复杂,有清新的天然花香夹杂其中,也有一种很特殊很神秘的清幽香味,而这个味道她并不陌生,一直都是某太子身上的味道。 香味暂且不说了,只是里面的水汽也太浓了点,云朵这莽莽撞撞的一冲进去,就像一头栽进了迷雾林子里一样,根本就看不见前面的路,更甭提去看见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了。 本来她是打了退堂鼓,本能的就往外面退,可谁知道脚下突然也不知道踩了个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这脚一滑,整个人的身体就往前滑了出去—— 扑通一声,毫无意外的,她掉进了温泉池子里。 这倒霉催的,掉就掉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温泉池居然这么变-态,挖那么深! 就她现在这身体的身高,好歹也有个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居然脚都踩不到实底—— “谁!”朦朦胧胧的水雾里,传来一声男子的冷冽喝声。 “燕……燕夙修……”没法坚持多久的云朵,因为一时的情急,手忙脚乱的慌张下,反而身体愈发的往下沉。 现在别人看不见,可她自己却知道,池水已经上升到了她的下巴! 她脚下划不动水,往下一踩虚的,整个身体就像踩空了悬崖似地往下掉,水位自然上升,几乎没顶她的头,喝了不知道几口烫呼呼的池水—— 因为口中喝进了泉水的关系,云朵的声音有些囫囵不清。 但是燕夙修还是立刻就听出了她是谁,“薄云朵。” 他的语气是十分笃定的。 而令他笃定的原因是—— 在这大燕里,他就还没见识过,有胆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人。 即便大燕不知道有多少人瞧不起他这个纨绔太子,有多少厌恶他的人,也还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对他颐指气使,直呼其名。 而她薄云朵,还真是那另类的第一人。 “燕……燕夙修……带我……上去,快带我上去……” 此时的云朵已经连喝了不少的泉水,先不论这水矿物质多高,又是洗澡水之类令她感到多恶心,她现在脑子里只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要上岸。 燕夙修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不妥,但是他并没有动作,而是愣了片刻之后。 他竟好笑的讽刺出声,“你怕水,你竟然会怕水?” 认识快两个月了,这是个不多也不少,不长也不短的时间,即便不会看透彼此,但两三分的了解程度,那还是有的。 而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在他眼里看到的薄云朵,那简直就是嚣张至极、无孔不入、老奸巨猾的代名词—— 说实在的,他还真就没从她的身上,见到过什么叫做怕字,什么又叫做弱点! 而现在居然……嘿嘿嘿。 “……”听到燕夙修这冷嘲热讽的云朵,登时无语凝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吃力的在池水中挣扎,浮浮沉沉。 对于她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佣兵而言,她当然不会去低头承认自己的失败和弱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有。 而且,她根本就不是怕水,而是…… 听不见云朵的回答,此刻正悠闲的靠在一角池壁上的燕夙修,立刻挺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双眼锐利的朝云朵的位置看了过去。 他那双妖冶的碧青眸子好像能穿过那缭绕的浓厚水雾一样,似乎看到了温泉池另一端的云朵,因为他看过去没多久,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可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怕水还敢闯进来,说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的语气很不善,因为早上两人之间才闹出的不愉快,现在他当然还记忆犹新。 而他,可还是个相当记仇的人。 “你……你先救我上去……不……不行吗!”云朵现在快郁闷死了。 她现在已经开始头晕眼花了,手脚越来越没有力气,眼看就是要抽筋的前兆,他居然还在那一动不动云淡风轻的问问题! 说燕夙修云淡风轻,倒还真是,现在听到云朵的话中有了火药味儿,他就更不着急,更悠然自得了。 拿起浮在水面的托盘当中的一只缂丝银酒杯,他温吞的品着杯中醇香的美酒,“奇了怪了,本宫有什么义务,要救你薄家四小姐呢?” “你……咳咳咳……”云朵又喝了一大口水,被呛得脸红脖子粗,不断的咳嗽,脸上头上也不知道是沾到的池水还是汗水,湿答答的黏在了一起,看起来好不狼狈。 但她气势还是半点不减,“别忘了……你的……心尖肉……还掌握在我的手里!” 没曾想,又被云朵拿出这块‘免死金牌’作威胁,燕夙修此次的反应,却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大动肝火,甚至没多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继续喝着他的小酒,笑的不无嘲讽,说的不无轻描淡写:“没关系,届时本宫只要抓了你的小白脸弟弟就是。啧,瞧他那比女人还柔弱的身子骨,想必本宫用不了多少刑法,就会要了他的小命吧?”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她还有个最心疼的弟弟,若不拿来用一下,岂不浪费了? 虽然这倒是个以牙还牙的办法,可真用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燕夙修他并不觉得有多心情愉快。 而听到他这么说的云朵,则更是怒火中烧,“燕夙修你……你卑鄙无-耻!” “啧,彼此彼此,本宫不过只是有样学样。”燕夙修高举手中的酒杯,饶有兴味的观赏着杯子上的缂丝花纹。 “你!”大概是真的动了怒了,云朵双臂一振,似乎要朝燕夙修那方挥出两掌的样子。 然而掌风还没有挥出,因为没有了她双手划水支撑的身子,已经攸的往下坠—— 更没想到的是,云朵这次一坠下去之后,就很难的再浮起来了。 ---题外话---谢谢吴海珊与18987620075的票子,明天开火车~ 第一百零二章 太子给她人工呼吸 然而掌风还没有挥出,因为没有了她双手划水支撑的身子,已经攸的往下坠—— 更没想到的是,云朵这次一坠下去之后,就很难的再浮起来了。 她吃力的把头往水面上冒了没几次,连说话发声都不能,每每冒出头一次,就会往水下坠的更深,如此三番四次下,水位已经呈逐渐没顶的走势撄。 到第五次第六次的时候,她就已经很难再冒头偿。 而没过多久的时间,被她搅合的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的池水,就开始往平静的趋势而去。 燕夙修听不到动静了,这悠哉品酒的动作不由的一顿。 双眼上挑,他斜视云朵那方的位置,“薄云朵,不要再演戏了。” 空荡荡的浴池,没有一点儿的声音,恬静宁和的,就像从来没有过捣乱者的出现。 “薄云朵,再装死,本宫就把你扔进明珠江里去,听见没有。”燕夙修的声线,开始变得充满威胁,还有危险。 可是,他的胁迫依然得不到半点的回应。 “啧,该死!”燕夙修把手里的酒杯随手一扔,纵身沉进了水下。 他的动作灵活优美,就像一尾鲛人翻腾而起,跳进了池中。 虽然动作是美了,可钻进水下的燕夙修现在,真的一点儿也美不起来。 天然温泉水并不是清澈透亮的,有些浑浊,这让水中视物变得有点困难,一时并不能让他快速准确的找到云朵下沉的位置。 其次,这座温泉并非人工开凿,从而引进来的温泉水。 而是他特意用了最会钻地打洞的穿山甲,直接凿穿了地表层好几十米,从地心喷发而出温泉水—— 虽然之后重新填了不少的沙土进去,但挖坑容易,填坑难,现在起码还有三四米的高度没有填到。 而他仗着自己有过人的泳技,之后压根也没有想过要继续填下去,可谁想到今天…… 总之,此刻燕夙修的满脑子满心里都揣着一个念头。 一旦云朵沉下去时间过久,保不齐就会丧命! 这般想着,燕夙修游行在水中的速度便不由的加快了许多。 而他四处努力张望的眼睛里又有着多么慌张的情绪,有着多少的红血丝,却是无人能够看见了。 也好在这池子虽深,但是并不宽,而泉水又不具备什么流动性。 所以他来回在刚才云朵发声的位置处多转了数圈之后,终于找到了几乎快要沉进了池子底部的云朵。 对于常年衣着繁复闭塞的古代人而言,除了渔夫和水兵之外,因为喜欢下水的人极少,所以会游水的人其实并不多。 故而这水下救人的方法,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落水后,人们都不敢下水搭救的原因。 本来作为金贵的皇孙贵胄,会划水这种低-贱的技能,基本皇子皇孙们都是不可能具备的。 可燕夙修却是不同,他有着非常漂亮熟练的泳技,连水下救人的方式,都是非常的利落。 在摸到云朵的那一刻,他利用了恐怕很多古代人都没见过的后背式抢救法,轻而易举就将顺利云朵拖上了岸,并没有出现被云朵连累一起拖下水的情况。 虽然这个救人的过程中,他不得不将臂弯勾在了离云朵胸口很近的位置…… 但人命关天的时刻,双方都没有在意到这样的细节。 尤其是当下,被救上岸的云朵已经重度昏迷,燕夙修苦苦思索弄醒她方法的时候,就更没有人还记得这种小事了。 “薄云朵,你醒醒……” 燕夙修在云朵已经红的就像煮熟的虾米一样的脸蛋上拍了几下,听着倒是啪啪的响的清脆,实际他并没有下重手。 此刻若是有人看见,定会发现咱太子爷的脸上都是写满了忧心,而血丝未退的双眼里更都是透着丝丝缕缕的心疼。 所以,试问这样的咱家太子,还会舍得下重手么? 只是这连拍了好几下,得见云朵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一点儿气息都没有了,燕夙修这下是真的慌了,一个大男人本不该有的小动作,开始被本能的激发出来—— 他都没发现自己此刻正咬着自己的手指,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 “救溺水的人该用什么办法……用什么办法……”除了咬手指,他现在甚至还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这样的一番行为下来,衬得他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 忽然,他眼前一亮,“对了,她说过溺水的人,可以挤压胸腔里的积水,还有人工呼吸!” 说着,他放开了自己的手,双手交叠起来,放到了云朵的胸口处,开始时轻时重,很有节奏的挤压起来。 彼时,他焦急的眼是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云朵昏迷不醒的那张脸,似乎就像没有看到,自己现在的双手,是放在了什么样的位子上。 嘴里一遍一遍的喊着对方的名字,“薄云朵,薄云朵!” 很可惜,对方并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吐出积水来。 她的双眼依旧紧闭,发白的唇依旧紧抿。 若不是他内力浑厚,几乎都感觉不到,她还有那微弱的呼吸,会以为她已经是个死人—— “混-蛋!”燕夙修咬着牙关大骂一句。 旋即,他的右手捏住了云朵的鼻子,左手捏住了云朵咬紧的下颚。 废了些力气将云朵的下颚强硬的掰开以后,他立刻俯下身,双唇贴到了云朵苍白的嘴唇上,开始一遍遍的为她换气。 这是一个没有掺杂任何龌-蹉意义的人工呼吸,他不厌其烦的做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自己的脸都做白了,却依旧没有停止。 期间,他还不忘换着给云朵挤压胸腔积水的动作。 但是,他的努力依旧没有换回云朵的苏醒。 甚至相反的,他已经感觉到云朵的呼吸越来越弱,几乎都要没有了…… 而因为按压胸腔的关系,他的手掌能近距离的贴到她的胸口,能去感觉她的心跳。 但是此时此刻他感觉到的,却是没有任何跳动回应的心脏—— 燕夙修头一次,竟然生出了自己为什么要内力如此深厚,自己为什么要知道如此之多的念头。 此时此刻,他宁可像一个普通人,宁可什么都不懂,就这么一直傻傻的喊着这个女人的名字,只要静静的等待她的死亡就好…… 因为只有这样,他就不会觉察到她还有微弱的气息,知道她并没有死去,从而也就不会充满希望和幻想的,去不遗余力的想要救活她! 世间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上一刻你还充满了希望,下一刻…… 你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都是在自以为是的垂死挣扎,根本,就无能拯救想救的那个人。 这种滋味,若要形容的话,那就好比是…… 从云端,坠进了地狱。 希望后的绝望,这…… 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浴池是很暖的,但彼时的燕夙修,却不断的在颤抖。 甚至牙齿都在发着颤,不断发出撞击的咯咯声,好像很冷似地。 “你……给我起来……”他一双发抖的手伸向了云朵,发白的十指用力一把将她的衣领揪起,将她整个人拎起,到了自己脸贴着脸的近前。 他面目狰狞,凶狠至极的瞪着她,溢满血丝的双眼好像要滴出血来,“给我起来!” 云朵并没有因为他的歇斯底里而苏醒过来,整个人就像没有生息的断线木偶,在燕夙修的手中被剧烈的摇晃着,随时好像会散架了一样。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猛烈的摇晃和这一通歇斯底里的怒吼过后,燕夙修就像发泄完了所有情绪的孩子,整个人都疲软了下去,好似被瞬间抽干了力气,颓丧的瘫坐在地上。 但是他一双手,却还紧紧抱住了云朵。 他勾着头,低垂着眼眸,很疲惫的样子,连眼角都发着红,有一粒晶莹含在眼角。 却不知是他额上滑下的汗珠,还是沾染到的水渍,抑或是…… “咳……咳咳咳……就不能轻……轻点吗混-蛋……” 燕夙修浑身一震,只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和抱怨声分外的耳熟。 当清晰的感觉到了怀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着轻微的挣扎时,他这才猛地睁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了怀里的‘尸体’—— 但见这‘尸体’原来闭紧的双眼,正在颤抖着张开,浓黑纤长的一双长睫就像黑蝴蝶濒死时,还在垂死挣扎的蝶翅,苍白的小脸渐渐有了润色,小小的嘴唇就像被海浪冲上岸的小鱼,正在一张一合,用力且很沉重的拼命呼吸着空气…… “你……没死?”燕夙修此时的表情特别微妙,有惊喜交加,也有不敢置信,还有着一种无名的愤怒。 他的双臂正下意识的跟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在一寸寸的收紧怀里‘死而复生’的小女人,“真的没死?!” “擦……”云朵难过的大口喘了两口气息,吃力的睁开了双眼。 她没好气且无力的瞪向低头凝视自己的男人,“能不能……不诅咒姑奶奶……还有……姑奶奶马上就要被你勒死了!” 听她收尾的声音还蛮有精力,燕夙修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情不自禁的,展开了笑颜,“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人呢,都是对美好的事物有着本能的向往的。 尤其是对于刚刚才‘死而复生’的人来讲,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世间罕有的极品笑容。 说不会发花痴,不会怦然心动,那都是骗人的—— 而云朵一直都知道,此刻正紧紧拥抱自己的男人,确实拥有着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皮相。 但是对于她这个向来并不注重这种外表东西的女人而言,并不会有脑残的发花痴可能。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破天荒的,忍不住为面前这妖孽男人的嫣然一笑而痴迷,忍不住陶醉其中,几乎在这顷刻间,都忘了今夕何夕,忘了…… 她前来这里的最初目的。 彼此面对面贴的真是太近了,近的让人无法忽略对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丝一毫的表情。 何况云朵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哪怕是个睁眼瞎,也该发现的清清楚楚,何况还是咱耳聪目明的太子爷呢? 气氛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很多的场合上,只有气氛才是真正的整场主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突然变了。 脸贴脸的近距离接触,缠绕在一起的呼吸,寂静的空间里,彼此同样有节奏的心跳,周围就像热浪一样阵阵袭来的水汽…… 两人四目相对的视线,蓦地,就像炸开的烟火,爆出绚烂的花火和滚烫的温度。 焉不知是谁先的主动,谁先抚上对方的脸,谁先吻上了对方的唇…… 这个吻,吻的时而绵长,时而轻柔,时而***,时而粗鲁,时而…… 令人脸红心跳。 唇舌,是人类身体部位之中,最为敏-感的部位。 所以人类很容易因为唇舌做出的举动,而同时情不自禁的煽动出其它的情绪。 偏又人类是很容易被情绪所左右的生物,所以…… 当这个吻渐渐变了味道,变成令人难以自拔的泥沼,那么相吻的两个人,就会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而当无法自拔的这一刻开始,双方便会将其中纠缠出的情绪交织的愈发浓厚,一种名叫情火的东西,就会被孕育而生。 偏偏,这个东西,它就像一种瘾,就像一种毒,摆脱不掉,只会越陷越深,轻易令人…… 忘乎所以。 于是,两人的热吻,已经逐渐不再是单纯的亲吻。 在这情毒的煽动指引下,两人都开始做出了饮食男女,最原始的行为…… 双手大胆而***的,轻抚起了对方。 双方的双手,都好像是急需要温度的灵蛇,灵活的在对方的身上四处游走摩挲。 似借此想达到汲取对方体温的目的一样,即便彼此双手并不冰冷,但是却尤嫌不够,依然贪婪的在对方身上索取…… 而她浸湿的衣物因为紧紧的黏贴在了身上,所以就成了对方的双手最大的阻碍。 故而两人很有默契的,开始褪掉她方的衣物…… 期间的动作,是急躁的,是粗鲁的。 燕夙修是一把将云朵身上的衣物撕扯下来,此番因为情动而发红的眼睛,但当看到她外罩的红衣下,是红底绣白梅的肚-兜包裹着丰满…… 他的眼神当即就深暗了下去。 他***的视线,轻易就被敏锐的云朵捕捉到了。 到底她不是矫揉造作的古代女子,学不来含羞带怯那一套虚的。 发现对方如此的‘热情’,她不但没有退缩和不好意思,甚至胆大的对对方半眯起如丝的媚眼,将双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从仰躺的姿势翻转,变成稳坐在燕夙修怀里的坐姿。 这样的体-位,让两两相对的彼此,会相贴的更加毫无间隙…… 亲密无间的身体碰撞,她的热情行为,反倒是让燕夙修烧红了双颊,浑身都是一绷,连还在接吻的动作都停顿了。 还是云朵感到很不满的用牙齿咬了他的舌头一下,这才让刺痛激醒了他。 “还真是个小处-男呢。” 接吻的气氛变了味,云朵索性撤离,抬着葱段般的纤纤素指,动作充满妩媚风情的缓缓擦拭着嘴角的透明液体,媚眼如丝的勾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燕夙修。 她那样子,简直就像觊觎小羊羔的狼—— 燕夙修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但是再次被同一个女人讽刺自己是个小处-男,这对于男人的自尊心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挑衅! 所以他有些生气了,哪怕云朵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要扑食自己的饿狼,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先将她扑倒在了地上。 “本宫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男人。” 燕夙修双眼眯起危险的弧度,冷哼边说着,边用一只手将云朵的两只手腕固定到了云朵的头顶。 而另一只手,则伸向了云朵上身那件最后的屏障…… “殿下,宫里进了刺客,您要不要紧?”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的敲门声,孟非离焦急的声音,随之在门外响起。 “靠……”闻声,燕夙修和云朵没好气的异口同声低咒了一声。 孟非离向来是个尽忠尽责的下属,再没有听到自家主子回应的同时,立刻就对身后已经蓄势待发操好武器的暗卫打出一个冲刺的手势。 于是,这些听从指示的暗卫们毫不犹豫的拿着刀枪棍棒,一窝蜂的就冲进了寝殿。 然而,令孟非离没想到的是,这些小兔崽子们刚进去没一会儿,马上就从门里飞了出来—— 至于怎么飞出来的他不知道,但是这飞出来的壮观场面他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让他很是纳闷,“不可能啊,楼狱调-教出的这帮子暗卫哪有这么不经打?至少也得打上几个来回,才可能变成炮灰吧?” 幸好暗卫们都飞的比较远,这要是亲耳听到自己的上级原来只是让他们做趟地雷的炮灰,指不定要怎么生无可恋了…… 孟非离是个没什么武功的,他的专职是做威严的总管,是斯文的太子幕僚,只会出谋划策,这种上前阵的蠢事他当然不会傻到去做。 于是乎,在看到这个状况以后,他就悄悄往后退,心里则盘算着该搬什么样的救兵过来,“看来来者不善,不简单呐,要不然,还是直接让老楼手下的幽冥十二宫亲自来……” “孟非离,带着这群混-账给本宫立刻滚——” 蓦地,寝殿里,陡然爆出太子燕夙修怒火熊熊的咆哮。 第一百零三章 太子说要定她了 “孟非离,带着这群混-账给本宫立刻滚——” 蓦地,寝殿里,陡然爆出太子燕夙修怒火熊熊的咆哮。 孟非离赶紧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带着一脸的莫名其妙,朝着一干飞出来后倒地哀嚎的暗卫们打了个手势,赶紧退出离寝殿远远的百米以外。 “气大伤身。”浴池中,云朵巧妙的离开了燕夙修的身下,边整理着身上被扯坏的衣服,边从铺着地砖的地上起身偿. 上挑着眉目,她斜睨向了还坐在地上不起的燕夙修,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殿下还是多喝点普洱,降降火吧。” 说到这,她又顿了一下,攸的伸出左手,去将燕夙修低垂的脸蛋抬了起来,颇为暧-昧的往对方脸上吹出一口香气. 她咯咯的笑出声,“当然,殿下也可以尝试用其它的方法,譬如……” “薄云朵,试图挑衅本宫的后果,你可想清楚了?”似是听明白了云朵话中揶揄的潜台词,燕夙修脸上挂起了冷笑,然,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云朵的那双眼,却充满了烫人的热量。 被男人用这样赤-裸的***眼神望着,云朵纵然冷静自持,也觉得有些烧的很。 尤其是还挑着对方下巴的手指,就好像是被火焰燎到了一样,只觉肌肤都要烫伤…… 她立刻收回手指,缩进了袖子里。 “太子殿下,此次我特意前来,是专门想要和殿下讨个人情的。” 云朵干咳一声,一面心里暗道好险,暗骂自己怎么又发神经,一面不自在的将话题,很是生硬的拉回到了本来的正题上。 燕夙修看着云朵的脸上虽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窘态。 这让他原本阴郁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毕竟,这可是第一次,会看到这个无法无天脸皮厚如城墙的死女人,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简直堪称奇景。 “哦?说来听听。”心情好了,他这嘴角也不由的扬了起来。 “我希望殿下,能够帮我请到宫里最好的御医。”云朵强拉硬拽的,把上衣被撕破的领口扯回了原位,嘴上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燕夙修本正在不老实的跟着云朵那双小手游走的视线,在云朵已经遮掩了起来的领口处时,黯然的只得收回。 这突然听到云朵提出这样的话,他这视线又愣愣的撇到了云朵的小脸上,“为何?” 说完,又立刻话锋一转,“难道本宫的医……本宫的朋友,那位医毒精湛的鬼手毒医,不好吗?” “能在四国之中名声显赫,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医毒之术确实令人耳目一新。”提到鬼手毒医,云朵的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地难看,但是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抨击对方能力方面的难听话。 她只是哼笑道:“不过很可惜,我那小院庙小,真是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说完,云朵还挑了挑眉,转首看向一旁还坐在地上的燕夙修,不想,却这样毫无意外的撞上了对方的视线。 有种莫名的做贼心虚感,她忙把头和视线又重新别了开,“对,对了。好歹这次我也欠了他的人情,怎么都是要还的,你有时间就且告诉魇先生一声,但凡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无理取闹的可笑条件,我薄云朵就是两肋插刀,也会把这份人情还给他。笙寒……还病着,在家里等着我,我……就先告辞了。“ 一席话,她说的有些吞吐,说的有些情绪亢奋,还说的特别的快,燕夙修都还来不及回复她,她就像脚底抹了油一样,转眼就跑了出去,消失的没了踪影。 燕夙修实在被她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了,刹那根本就没能从她一堆废话中明白过来。 而等他反应过来冲出寝殿时,外面早就已经不见了她的半点人影。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该死,她到底在搞什么!” 燕夙修懊恼的伸手将自己一头湿答答的头发,狠狠的往脑后一拨。 百米开外,一直都在注意这边动的孟非离,在看到前脚仓皇离开的薄云朵后,就挥手示意一直在自己身后按兵不动的暗卫们退了下去。 直到看到自家后脚追出来的主子,他这才表情微妙的踩着小碎步,凑了上去。 “爷,都是属下没有提前琢磨明白,这才贸贸然的带了人过来,扰了太子爷同云姑娘……实在是属下失职。” 快步走到自家主子跟前时,孟非离赶紧先跪下,并且用最卑微的匍匐姿势,开始阐述自己的认错态度。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垂下双睫,燕夙修凉凉的看着脚下匍匐的孟非离,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嘴角,“你孟非离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爷说的是,多谢爷的缪赞。”孟非离倒是接受的坦然。 “滚蛋,本宫现在没心情跟你在这磨嘴皮子。”燕夙修笑骂一句,抬腿一脚将孟非离踹翻在地,表情不见喜怒。 孟非离就像乌龟一样被踹的仰面朝天,很快利落的又重新跪好在主子的脚下。 他面带严肃的样子,就好像刚才没被主子丢脸的对待过一般,“爷和云姑娘,莫非又闹了不快?” 听似疑问的字面意思,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燕夙修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情绪的把视线收了回去,盯着自己一双肤若凝脂的纤纤素手,“知道么,就在刚才在浴池里,在她这个死女人差点淹死的时候,本宫……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孟非离闻言,只是挑了挑眉角,并没有打断主子的话,而是选择作为一个安静的旁听者,静静的跪着,候着。 “本宫要她。”燕夙修就像观花赏景一般,慢条斯理的打量着自己的那一双手。 那一双,就在刚才不久,与那个女人亲密无间的接触过的双手。 忽的,他十指握紧,动作就像突然将什么东西抓到了手里,“并且,不折手段。” 孟非离嘴角一勾,悄悄拿眼看向自家这终于知道开窍行动的主子,“爷说的是,如云姑娘这等孤狼一样的女子,若想得手,必须不折手段。” 燕夙修无声轻笑,将双手负在了背上,举头望向了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知道她刚才跟本宫说了什么么?” 孟非离挑眉,没有接话,把头垂下,静候后面的话。 “她竟然要本宫去请御医,去医治她那小白脸弟弟。” 说到这,燕夙修嘴角含着的笑靥,顷刻冷凝起来,“魇,魔也。既然招惹了,却再想摆脱,呵,真是白日做梦。” “那爷的意思是……”最清楚不过自家主子那可怕占有y的孟非离,对自家主子老是跟薄云朵那个弟弟过不去的态度,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他只会毫不反对的觉得理所当然的,帮衬主子。 “那个小白脸看来是真烧起来了,她既然不想魇来治疗,那本宫便成全她。” 燕夙修话音一沉,双眼一眯,“去,传本宫的指令,皇城内外,从现在开始,就会盛行瘟疫。宫里宫外,无论是御医还是大夫,均束手无策。” “……是。”孟非离实在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不就是想逼云姑娘来求太子殿下您吗,用得着玩儿这么大? 这一个搞不好,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 仓皇离了东宫好远之后,云朵乱糟糟的心情,才渐渐得以平复。 她现在的脸上,写满的全是懊悔。 “不行,以后一定要离那个妖孽远一点,再这样下去……”神不思蜀的抬手抚上被吻肿的唇,云朵轻吸了一口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蓦然悸动起来的心脏。 她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真就要玩出火来了。” 自己一向懂得分寸,不管任何事,包括情感上面。 何况,前面还有薄久夜这个前车之鉴。 所以她一直都很清楚,什么样的男人能招惹,什么样的男人不能惹。 而她亦明白通透,燕夙修这个妖孽,本就不是可以招惹的人。 可缘分就像是个恶作剧一样,总是三番四次的把两个人拉扯到了一起! 而更可恶的是,她的自制力总是会在这个妖孽面前丧失功能,鬼使神差的就会忍不住对其伸出狗爪,啊不,是魔爪…… 偏偏,明知道对他没有抵抗力,明知道该脑子清爽的避开点。 可她就是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得了那妖孽的几次为她收拾残局的帮助下,现在就好像成了习惯一样。 一旦一有事情发生,她总是会第一个想起他,第一个去找他…… 一念及此,云朵甩了甩头,烦躁的揪起了自己还在滴水的湿发,“不能再靠近那个妖孽了,绝对不能再靠近了,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一定会被……” 吃掉的! 当然,至于这个吃,是真的对方吃掉她,还是她反过来吃掉对方,现在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她已经不是会不停心花怒放的无知少女,也从来不是个愚笨的女人,她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该适合自己。 几番相处下来,那些对燕夙修的感觉,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她一直都在刻意忽略。 如果不是她现在没有自己的势力,相信她早就真的同燕夙修断的一干二净,从此如无意外,都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不是她绝情,也不是她脑子有问题,而是因为她太清醒,也太明白,燕夙修这样的男人,从来…… 都不是她想要的,也是她不能要,也要不起的。 “看来,等笙寒这事过去,必须要建立自己的大本营了。” 云朵叹了一口气,抬头仰望向了一望无垠的蓝天。 半盏茶后,因为样子着实狼狈,云朵此番并没有再像出门时那样耀武扬威的进薄家,而是悄无声息的翻墙进了自己的随云院。 避开了守在随云院暗处的那些薄久夜安插的暗卫,进了自己的屋子。 换好了衣服以后,她这才出来见人。 这去东宫的一来一回,一个中午就这么浪费掉了。 而今这春季的白天十分短暂。 等她很快的换好衣服出来以后,天上的太阳就已经落下西山,渐渐露出夕阳之态。 本来午膳没吃,肚子确实是饿,但心头始终有着挂念,她仍然选择先去看望自己重病的弟弟。 然,待她走向笙寒的屋子时,她清楚的看见了,外面守着笙寒的那些奴才们,脸上一闪而逝的怪异神情。 登时,她心头就是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前天笙寒被毒杀的那一幕顿时跃然于她的脑海之中,令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差点窒息! 没时间再去追问那些该死的奴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第一时间就往笙寒的屋子冲了进去,“笙——” 一个字刚出口,后面的字眼就随着她陡然顿住的脚步,以及陡然瞠大的双眼,而立刻卡在了喉咙里。 “四姑姑,您回来啦——” 本乖乖坐在榻前的那个小人儿,突然就像只小兔子似地蹦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就朝云朵跑了过去。 云朵犯怵似地,身体本能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抬手抹了一把脸,她挤出一抹僵硬难看的笑,“眠儿,你怎么回来了?” 好些日子都没见到薄凤眠这个小恶魔,她还是听私下唠嗑的奴才们说的,说这小混-蛋攀上了皇长孙,今年刚四岁就成了皇长孙的伴读。 这不,前段时间皇长孙要学他的皇帝爷爷微服私访么? 于是顺道就把小混-蛋薄凤眠给一道带了去。 没有这小子的搀和,所以她最近才能这么顺风顺水。 要是这小子不回来了,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 ‘侄子’。 每每想到这个称呼,云朵总是忍不住好笑且讽刺的扯开了嘴角。 小孩儿跑到云朵跟前后,不再是像以前没大没小行为堪称恶劣的一脚踢出去,反倒无比亲昵的用肉呼呼的胳膊,一把抱住了云朵的大腿。 小脸儿向上仰着,得见云朵的笑容勉强,不由不高兴的努起了小嘴,“四姑姑这是不欢迎眠儿吗?还是一点都没想眠儿?” 虽然看起来是在生气的样子,可明显却是在撒娇。 云朵反正是很不习惯这死孩子突如其来的亲昵,更对他突然的撒娇感到毛骨悚然。 本来小孩子这样在长辈面前如此,那是无可厚非的,可在她面前的可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 “啊哈哈……眠儿怎么能这么说呢,四姑姑见到眠儿只是高兴坏了而已,眠儿如此的聪明可爱,四姑姑哪里会不欢迎,会不想念眠儿呢?” 边说着,云朵边拉下一张赔笑的脸,边弯下腰,不光亲昵的伸出手去揉捏小孩儿肉嘟嘟的脸蛋儿,甚至还撅起一张嘴,吧唧在小孩儿的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她哎呀一声,惊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刚刚吃了大酱蒜蓉包,姑姑忘记擦嘴了诶……” 浓黑的大酱,味道冲人的蒜蓉,都是小孩儿生平最厌恶最鄙夷的东西。 所以,果不其然的,云朵当即就看到了小孩儿就算强忍,却怎么也忍不住的犯恶表情。 “姑……姑姑,眠儿要先出去一下。” 小身板在一僵之后,金贵的薄家小少爷连伸手去擦自己脸颊的勇气都没有,绷着一张又怒又是欲哭无泪的小脸儿,撂下这句话,捂着不断干呕的小嘴便逃也似地跑出了屋子。 云朵笑眯眯的望着小孩儿跑出去的小背影,还不忘在其后挥手送人,“慢走,啊。” 直到不见了小孩儿的踪影,云朵脸上的笑容才一沉,转身匆忙到了玉笙寒的榻前,紧张的开始在少年的身上做着检查。 一通检查下,发现少年身上并没有伤处,也没有被下毒的样子。 在让下人去漱玉斋拿了上好的伤寒药服下以后,少年烧的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倒是呼吸均匀,脸色红润,睡容平和。 只是,却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让云朵既长舒了一口气,又同时提起了一口气,为少年轻柔的重新盖上被子,“怎么身体就这么柔弱呢?” 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生病的,就算再强如她,也曾经大病小痛不断。 可作为一个时刻都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佣兵,别说是得了病,哪怕就是得了绝症,也决不能放松警惕,轻易的去卸掉自己接手的任务。 所以,在很多任务里,她就有不少的时候,都是带病上阵。 而一旦上阵,一个娇弱的病西施晕倒,或是再也不肯爬起来,那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因为这样就等于是暴露出自己的弱点,继而,当敌人发现,抓住这个弱点后,便会将你轻而易举的抓捕,或是直接的一击毙命! 所以她这个弟弟啊,实在是比病西施还娇弱,令她简直都要操碎了一颗心。 “方莹。” 斜睇一眼门外端着托盘走进来的端庄女子,云朵的眉眼有些泛冷,“是谁让你放小少爷进来的。” 方莹立刻跪下,倒是不卑不亢的回答,“小少爷一直在七爷的门前大闹,奴婢们虽劝着拦着,但是又不敢触碰小少爷,这才让小少爷找到了空子,进了屋子。奴婢失职,还请四小姐责罚。“ 理是这么个理,毕竟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小主子,一个是卑如草芥的奴才,两方僵持下来,奴才自然只能妥协。 然而…… 云朵却很不以为然的嗤笑,“你的外家功夫和内力都不错,好歹也是鬼杀宗中的鬼姬呐,怎么,连个小孩子都制止不了,就这么无能?” 方莹猛地抬头,惊诧的望向背对她坐在榻沿上的云朵。 但很快,这些惊诧之色就被她收敛了起来,垂下头,就是在地板上重重一磕,“是,都是奴婢过错,奴婢不该因为过分重视小少爷,而让小少爷才有机可趁。” “再有下次,你就直接滚出随云院,到你真正的主子面前,好好的伺候去吧。”云朵收回眼角的余光,视线温柔无害的倾泻在榻上的少年身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伺候这两个字,被她咬的有些玩味。 “是……是。”方莹的身子微微颤栗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在害怕什么,还因为愤怒。 “去吧,在随云院的大门和狗洞上,都给我贴上一张告示。”伸手将少年额头前汗湿的碎发轻柔的往后拨了拨,云朵面色渐渐好转, 甚至在嘴角上,她又露出了招牌的恶劣笑容,“至于上面的内容嘛,就找宁管家好好的写上……闲杂人等与狗,都不得入内。” * 用了午膳,等来晚膳,亲自喂了笙寒的风寒药下肚以后,薄云朵静等第二天的御医过来。 然而,第二天,一没有等来太子那边送过来的御医,也没有等来弟弟笙寒的退烧好消息。 甚至,一切都与她的盘算反其道而行之不算,这一波接一波的噩耗,反倒接踵而至。 大清早就坐在笙寒的榻前,看着这大男孩儿因为高烧不退而通红的脸颊,满面的冷汗和瑟瑟发抖的全身,为他不断换着湿帕子的薄云朵,现在几乎是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眉头几乎要拧成了一条线。 “该死的,怎么会越烧越厉害了。” 低咒一声,云朵蹭的一声站起,就往屋外疾走。 虽然昨天才下定决心要和太子保持距离,可现在根本就不可能。 宫里的御医再不济,那也比民间的庸医好太多。 而能够请到宫中御医的,除了跟皇室沾边的皇孙贵胄,以及特定可以被指派御医的大臣,其余的人根本就接触不了。 所以,她现在一心能想到的,就只有他,太子燕夙修。 当然,薄久夜权势滔天,去找他索要一个区区的太医也不是不能够,只是心里那道槛…… 是绝对不容许她,去低声下气的,求这样一个令她作呕的男人。 “哟,四姐姐这般着急,这是要去哪里呢?” 一道充满了嘲弄与切齿的女子声音,突兀的在不远处响起。 正埋头想事的云朵听了见,这才蓦地停下了脚步,抬眸望去。 但见院门之前,正有一位身段柔若无骨,姿容柔媚的粉衣女子,在婀娜多姿足下生莲般朝这边走来。 云朵晒然一笑,却并没有迎上去,“差点忘了,今天可是五妹妹三朝回门的日子呢。嗳哟五妹妹,这才三天不见,你这气色倒是越发的好了,难怪人人常说,女人像花,需要男人的滋润更会开的越发的美丽。” 顿了顿,云朵眨了眨眼睛,笑容在唇畔放大。 嫣红的唇内,她两颗虎牙在时隐时现,白的有些森然,“照这么看来,我那五妹夫,可是把五妹妹滋润的不错呢。” “你……你无-耻!”薄云惜刚才还洋洋得意的小脸,现在转瞬就变得通红。 脂粉厚重也挡不住苍白虚弱的脸上,既有愤怒,也有窘迫,甚至还有痛恨。 只是不知哪个占的比例更多一些。 “诶,五妹妹,你怎能乱讲呢,姐姐怎么就无齿了?”云朵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继而龇起一口雪白的牙齿,“呐,你看,姐姐这牙齿不是长的好好儿的么?” 明明云朵现在的样子别提多像个俏皮可人儿的少女。 可在现在已经被堵得说不出话的薄云惜眼里,云朵根本就是个恶魔,“你……你……明知道我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哦,不是这个,那是哪个?”云朵面露疑惑,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大难题的学生。 不过她这个学生倒是不笨,对方还没回答,她就已经眼前一亮,表情秒懂,“啊~难道五妹妹说的这个无齿,是那个无-耻?” 已经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和云朵继续讨论下去的薄云惜,脸色愠怒,大有不耐,张口本要转移话题,谁知道云朵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声惊呼,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一惊一乍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薄云惜捂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口,极为不满的怒瞪云朵。 所谓的两姐妹已经撕破脸皮如厮,早就已经失去了装模作样的必要。 云朵震惊的瞪到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薄云惜。 大概是太惊愕,她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五妹妹,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居然是那种人。” “你在说什么啊!”薄云惜简直莫名其妙。 云朵一脸伤心和失望,一双琥珀眸子,竟有些湿润起来,“你这不过才刚刚嫁人,就如此白日宣-淫-口出秽-言……你可是我们薄家最得意的嫡女五小姐,如今还是天家的八皇妃,怎么能如此粗鲁?若是让外边儿的人听了去,会怎样数落薄家,又会怎样奚落皇家,五妹妹又可曾想过?” 薄云惜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搽了厚厚脂粉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她完全没想到一开始薄云朵就给自己设下了语言陷阱,这下反倒自己成了没有教养的无-耻之徒! 第一百零四章 被滋润的薄云惜 薄云惜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搽了厚厚脂粉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她完全没想到一开始薄云朵就给自己设下了语言陷阱,这下反倒自己成了没有教养的无-耻之徒! 本来她心里就因为被薄云朵坏了名声不说,还嫁给了八皇子那样喜欢走‘后门’的大烟枪,早就已经窝了不少的火气,巴不得一见到薄云朵,就立刻毒死了才好,要不是因为—撄— 想到这,薄云惜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环顾周围正因为薄云朵一席话,而对自己目露轻视之色的众人一眼偿。 见到众人对自己都噤若寒蝉的低下了头,她这才冷哼一声,又把视线转回到了薄云朵的身上。 她蓦地面露笑靥,“四姐姐说的是,都是妹妹的不是,姐姐的教导,妹妹必定谨、记、于、心。” 说到后面几个字,薄云惜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的。 “妹妹明白姐姐的苦心就好,不过姐姐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方便招待妹妹了,想来大嫂也多日未见妹妹,必定想念的很,不如妹妹就……”眼见自己的小教训已经起到了作用,薄云朵也不打算再和薄云惜浪费时间多做纠缠。 毕竟现在,只有笙寒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四姐姐,您的要事,是为了七弟笙寒吧?”见到薄云朵立刻僵冷下去的脸色,薄云惜就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她不由又得意的翘起了嘴角,“到了这种关头,妹妹我也就不同姐姐拐弯抹角了。明人不说暗话,七弟身上的碎魂,是妹妹下的。”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云朵也会忍不住想立马就弄死薄云惜。 但只要想到薄云惜现在生不如死的下场,云朵的心里又能得到很好的平衡。 只是她脸色依旧好看不起来,嘴上忍不住嗤笑,“那又怎样?” 薄云惜没想到自己这么赤-裸裸的挑衅,云朵居然就给自己这样一个不冷不热的反应,先是一愣。 继而,心里又是乐开了花。 寄人篱下的贱-人就是贱-人,表面就算光鲜亮丽了又如何,继女还是继女,跟奴才又有什么分别? 哼,自然是不敢跟她这个薄家的正主相提并论了,就算真弄死了她薄云朵,无非也就跟弄死一个跟狗一样低-贱的奴才没什么区别—— 倒还真是难为她薄云朵,还有这么点自知之明,除了只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却根本就不敢把她薄云惜怎么样。 不过……仅仅如此,她薄云朵就已经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谢罪。 “好姐姐,妹妹已经知道错了。”薄云惜敛却脸上的得意之色,刹那换上懊悔的表情,两眼含泪跨前一步。 离得云朵更近的位置,她伸手要去亲昵的抓薄云朵的手,“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根本就不怪姐姐,是妹妹一时怒上心头,才会做出此等愚蠢的错事,姐姐就原谅妹妹这一次吧……” 薄云朵巧妙的避开了薄云惜伸过来的手,嘴角上扬,弧度讥诮,“真是不敢当,妹妹想要的原谅,姐姐还真是不敢给呐。” “四姐姐……”见云朵这般态度,薄云惜忍着气愤,咬了咬唇,“妹妹知道现在说什么,姐姐都不会相信妹妹的,那妹妹现在就亲自去给七弟解毒,只愿我们姐妹从此化干戈为玉帛。” “解毒?”云朵挑了挑眉。 心里几乎把薄云惜前来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目的想了无数个,她确实还真就没有想到薄云惜会是这种目的。 不禁疑窦丛生。 “是啊,姐姐你看,妹妹把解毒要用的东西和银针都备齐了。”薄云惜挥手招呼身后跟随的紫芙上前一步,将紫芙端着的托盘上的一干东西亮给薄云朵看。 “七弟已经中毒时日尚久,再拖下去,只会愈发的厉害,妹妹这就即刻去给七弟解毒,也好让自己多日不安的愧疚之心,能够得以平静。” 说着,一脸忧心的薄云惜领着紫芙等一干丫鬟,就要往玉笙寒的屋子走去。 “慢着。”薄云朵忽然上前挡住了薄云惜的去路,视线玩味的在紫芙手上托盘里的东西扫了一圈,遂,视线重新回到薄云惜的身上。 目光,顷刻镀上了一层冷光,但她嘴角却带着笑,“妹妹的心意……姐姐现在就心领了。” 见薄云惜目露疑惑,薄云朵好心的笑着为其解惑,“我们笙寒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就不劳烦妹妹操那份心了。” 并不知道鬼手毒医为玉笙寒诊治过的薄云惜顿时错愕非常,笑容变得非常难看,“这……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啊,说来还真得感谢一个人呢。”薄云朵抬手,一抹自己油亮乌黑的头发。 因为是扎着马尾的关系,她这个动作并不像那些其她千金小姐们那般优雅美丽,反倒带着一种男子的不羁和狂野,完全有些像是在耍帅。 “啧,妹妹你是不知道,两天前的晚上呐,我们薄家竟然进了刺客呢,并且这个刺客竟然给我那可怜的弟弟下了剧毒。” 说到这,薄云朵捕捉到了薄云惜眼里充斥的笑意。 她眸色一寒,笑容却更璀璨了三分,“本来姐姐真是恨死那个刺客了,以为笙寒就要熬不过去了。唉,谁想到呢,偏偏那位刺客所下的毒,刚好与笙寒体内的碎魂相生相克……” 听到这,薄云惜眼中的笑意顷刻化作虚无,全被震惊取而代之,“什么!” 薄云朵就像全然看不到薄云惜此刻的表情一样,自顾自的笑着扭头望向了身后方向的笙寒屋子。 她充满感激的喟叹:“如果姐姐有机会还能再见到这个刺客,一定要对她说三个字。” 此时此刻的薄云惜,就像被雷击中了一下,在发懵过后,就是歇斯底里,“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边又惊又怒的说着这些话,薄云惜边猛地转了身,风风火火就向院外疾走。 作为薄云惜的贴身丫鬟,现在的陪嫁丫鬟紫芙,却在跟随主子离去的临走前,视线很是怀疑的扫过一脸笑眯眯的目送她们主仆离开的薄云朵。 那次狐尾散的事情,她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巧舌如簧诡辩多端的四小姐,是怎样轻易就把罪名,又重新扣到了自家五小姐的头上! 薄云惜一行主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随云院院门前。 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院门,薄云朵刚才停下的脚步,又继续开始了旅程,也朝院门迈了过去。 行经院门前刚开辟出来的花圃时,见花圃中的蔷薇攀上了墙壁的枝条上,独独开了那一朵血红的蔷薇花。 她忍不住又停下了脚步,伸出手轻捏住蔷薇的花托,低头轻嗅,唇角弯出一朵比花更娇的笑花。 “走、着、瞧。” 这…… 就是她想对笙寒下砒霜的那个人,最想说的三个字。 * 薄云惜离开随云院后,一路杀到了霞光轩。 之所以用到这个杀字,那是因为她一路上都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 弄的尾随在她身后的一干奴才,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心翼翼的踩着小碎步,却要战战兢兢的跟上她这主子的脚步。 眼见薄云惜就要这样闯进霞光轩的主屋了。 但是,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薄云惜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身后的下人们都退下去的同时。 她还闭上了双眼,在屋门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下人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卑躬屈膝的退了下去,这其中,还包括那些守在主屋前的霞光轩里的下人们。 虽然气势汹汹的薄云惜让霞光轩的下人们吓了一大跳,但是似乎已经对薄云惜前来找他们霞光轩的女主人这种事司空见惯了,明明薄云惜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却能心照不宣的乖乖听话,全都和薄云惜带来的那些下人们,一道退了下去。 等下人们已经走光,经过几个深呼吸的薄云惜也变换了脸色,是与刚才截然相反…… 一张梨花带雨的哭脸。 虽说是张哭脸,可她嘴上却挂着一抹冷笑。 直到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冷笑的才消失不见,“嫂嫂,这可怎么办呢嫂嫂——” 屋子里,正坐在软榻上的朝霞做着手上的小衣服,边对依偎在她膝盖上的小男孩儿有说有笑的。 看见推门而入的薄云惜是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朝霞脸色顿时一沉,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 她还一脸关切的抬手招呼薄云惜过去,“这是怎的了,不是去了你四姐那里么,难道谁还能欺负了你不成?” “不,不是这样的……”薄云惜的视线若有似无的在朝霞膝盖上的小男孩儿身上扫过,潸然垂眸。 心里却暗笑这个好嫂嫂一旦说起薄云朵来,还真是处处都不放过,处处都想在薄云朵身上挑出点刺来。 女人的嫉妒心啊…… 确实很可怕呢。 朝霞捕捉到了薄云惜暗含深意的视线。 她忙转过脸,一脸慈母模样的对膝上的小男孩儿柔笑,“眠儿,你五姑姑回来都还未用过膳呢,想来也饿的不轻了,你且快去小厨房帮母亲瞧瞧,是不是那些懒货又在插科打诨,一个早上了都还没做出顿像样的洗尘宴来。” 小男孩儿薄凤眠在朝霞这里,向来都是个听话的乖儿子,朝霞这个母亲说什么,他都会乖乖去办。 这次他也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虽然眼里透着些小失望,“眠儿知道了。” 答应完了,薄凤眠便爬下了软榻,让一旁的容嬷嬷给自己穿上鞋子以后,就朝屋外走。 行经薄云惜的身边时,他工工整整的给薄云惜行了一鞠躬大礼,垂下的小脸上有些暗藏极好的厌色,一点点透了出来,“眠儿见过五姑姑。” “眠儿真乖,来,这是姑姑送你的,都是宫里边儿皇孙世子们喜欢玩儿的。”薄云惜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和煦的对小男孩儿笑了笑,从身后唯独还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紫芙手里,接过一个模样精致的七彩毽子,然后递向了小男孩儿。 薄凤眠伸手接过,抬起小脸来,对薄云惜甜甜一笑,玉雪可爱极了,“谢谢五姑姑。” 薄云惜抬手捏了捏小男孩儿圆润娇嫩的脸蛋,神色尽是寵溺,“去玩儿吧。” 薄凤眠脆生生的诶了一声,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就出了屋子。 小男孩儿一离开,薄云惜的眼神就冷了下去,用帕子使劲的擦起了自己刚才捏过小男孩儿脸蛋的手指,眼中尽是厌色。 朝霞将薄云惜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只是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端了一旁小几上的热茶啜了一口。 她这才温风细雨的笑问:“五妹妹,看来让你去办的事情,你是没有办成了?” * 前脚刚一出屋子,小男孩儿薄凤眠就卸下了那张天真无邪的孩子气模样,将手里那个弄了七彩羽毛的毽子,就往屋子外的那方睡莲池塘里一扔。 他小嘴讥诮一笑,“小娘们儿玩的东西总是塞给本少爷,当本少爷不知道你是在讽刺我么,薄云惜。” 跟着一起出来的贴身丫鬟竹青赶紧凑上前,将手捂住了小男孩儿的小嘴。 她脸上带着惧意的四下张望,“嗳哟我的小爷,说话就不能小心点儿,不能小声点儿么?” 薄凤眠不悦的拍掉竹青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愈发大声冷哼道:“本少爷是薄家今后的掌舵人,她薄云惜不过就是一个已嫁女,将来还得靠本少爷做她娘家的倚仗,她不来巴结本少爷就不错了,还想让本少爷跟她谄媚,哼,可笑!” 竹青倒是并没有为小男孩儿发表的如此超乎年龄的成熟言论而震惊。 她反倒话不对题的错愕问道:“小爷,这话你是听谁讲的?” “自然是听母亲讲的。”薄凤眠给竹青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挺了挺胸脯和下巴,很是骄傲,“母亲同本少爷早就讲了,母亲是宰相夫人,本少爷是母亲的长子,那么以后薄家,自然是要靠本少爷来掌家的。” 竹青讪讪的垂下了头,刚好将顷刻充盈了怜悯的眼神给遮掩了下去,“是……夫人说的是。” * 被朝霞问到正题上,薄云惜顿时又恢复了那副苦大愁深的模样。 广袖半掩着发红的眼,她朝坐于软榻的朝霞莲步轻移了过去,“唉……让嫂嫂真是说对了,非但失败了不说,还白白让那个小贱-人一顿坑害,云惜真的,真的是……” 话到最后,薄云惜又哽咽的哭了起来。 朝霞不耐的瞥了她一眼,“哭什么,哭就能解决问题了?薄云朵那个贱-人一日不除,今后还有你哭的日子。” 薄云惜在朝霞身旁坐下,听到朝霞这般说,激动的赶紧抓住了朝霞的手臂,泪如雨下,“嫂嫂这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啊……” “先说说,这到底是怎回事。” 朝霞淡淡的扫了一眼薄云惜紧拽自己手臂的纤细双手,“你不是说过么,玉笙寒那个贱-种中了碎魂以后,定然七日内会被生生折磨而死,尤其玉笙寒那贱-种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只怕不出三四天,就会先一命呜呼吗?” “是,原来是这样的没错,可是——” 薄云惜讪讪的双手收回,神色顿时懊恼起来,眼里有寒光一闪而逝,“谁知道那个贱-胚-子不但没死,现在居然还解了毒,活的好好的呢!” 正要拿掉搁在膝盖上的那件只做了一半小衣的朝霞听闻这话,手上一动,不小心就被还落在小衣上的绣花针刺了一下,顿时被扎的啊了一声,指尖被扎出了鲜红的血珠子。 薄云惜见状,眼底掠过一丝幸灾乐祸,面上却一脸焦急担忧的凑了上去,抓起朝霞的手忙问:“哎呀,都流血了,嫂嫂您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朝霞反倒没有去顾忌自己这点小伤小痛,而是反拽住了薄云惜的手腕,连忙阴着脸质疑薄云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保证那药不会有问题,必定会让玉笙寒那个贱-种惨死,也让薄云朵这个贱-人好尝到看着亲弟受苦惨死的痛苦滋味吗——” “嫂嫂你拽疼云惜了,这原本也不是云惜的错啊!” 薄云惜眼见朝霞尖长的指甲都要掐进自己的肉里了,当下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起来:“要怪就怪那个混-账刺客,居然又去给玉笙寒那贱-种下毒,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反正就是好巧不巧,反倒以毒攻毒,让碎魂之毒被解掉了——” “什,什么?”朝霞一怔,整个人就像被雷瞬间劈中了,有片刻的呆傻了。 薄云惜看在眼里,心里却在冷笑连连。 这么震惊,看来那个刺客还真是你派去的了,我的好嫂嫂…… 哼,好嫂嫂你倒是会打主意的很么? 明知道碎魂原可以让玉笙寒那个贱-种能悄无声息的死掉,就算今后薄云朵央求大哥去查,也查不出任何的痕迹,自然也就证明不了,那就是我做的。 可好嫂嫂你呢? 为了一己私怨,想早点弄死玉笙寒,可你想用什么杀死他的方法不好,偏偏又是下毒? 明知道中了碎魂之毒的人,再中其它的毒,碎魂的毒就会就此被查验出来! 届时,大哥还可能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呵,说白了,会精打细算的嫂嫂你,不就是既想除掉玉笙寒,又想做甩手掌柜,让我薄云惜来背这个黑锅么。 嫂嫂你啊……也想的太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幡然醒悟过后,朝霞懊恼的捧住了自己的头,几乎快要崩溃。 强忍着幸灾乐祸的想笑心情,薄云惜忙关切的慰问:“嫂嫂你莫要激动,相信今后收拾玉笙寒那个贱-种的机会多的是,嫂嫂还是想开……” “机会?哈哈……” 朝霞低低的笑了起来,眼泪却掉了下来,人看起来有点癫狂,“我的歌弟都死了,都已经死了!可她呢,可她薄云朵的弟弟呢,却还好好的活着,还是因为我愚蠢的让人……” “夫人——”一直安静在朝霞身侧伺候茶水的容嬷嬷,忽然神情严肃的大喊了一声。 喊完后,容嬷嬷忙一脸歉然的伸出手,安抚的拍着朝霞的后背,“夫人快别说这些了,您也知道的,今天可是五小姐的三朝回门,本来红白两件事撞在了一起,就不是个太吉利的兆头,毕竟五小姐这是个喜事儿,今天朝歌少爷要安葬也算是个喜事儿了,您现下总是老提那些伤心事儿,这不是又要触了霉头么?” 朝霞被容嬷嬷那样一喊,顿时就是一个激灵,神智立刻回笼不少。 再听容嬷嬷这样一番劝告,她所有的理智,差不多都收了回来。 很快,那崩溃的状若癫狂的样子就消弭的了无痕迹了,瞬息间,她又是那个端庄淑慧的宰相夫人。 “对不起啊五妹妹……” 朝霞接过容嬷嬷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歉然的对薄云惜笑了笑,“嫂嫂真是糊涂了,妹妹回门,愿该是件高兴的事儿。这歌弟的白事本就冲了妹妹的喜气,嫂子非但不愧疚,还不知轻重的一直在妹妹面前提起这些晦气,当真是……” “好了嫂嫂,快别说了,我们都是自家的妯娌,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薄云惜冷眼将朝霞这对主仆的互动看在眼里,面上却埋怨的娇嗔了朝霞一眼。 她还将朝霞紧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拿下,亲昵的放到了自己的手心里紧握,“舅哥哥的事情,云惜也是十分的难过,可是比起难过,云惜更以为,得化悲愤为力量,才是正经……” * 云朵出了随云院,径直就去了薄家的前院大门。 但是这一次薄家大门前空空如也,除了守在门前的几个护卫,根本就没有旁人。 云朵怕有遗漏,还是忍不住前去问门房小厮,问他有没有人前来找过自己。 小厮回答没有,这让云朵有些失望。 原本还想再上东宫去催一催的,不想,却见前院的那些奴才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炸开了锅的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由于前院的奴才们都是可以随时跟着主子出去的,或是接到主子指令,出去办事,或者做些买办什么的,所以接触外面就比较多。 自然而然,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就会比后院那些下人要快要新鲜的许多。 心头挂念弟弟的云朵本不想理会,原想就这么出府去,去东宫里再催催某太子。 可是前院的奴才们很激动,讨论的声音很大,她就算隔得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京城闹瘟疫了,开始爆发瘟疫了!” “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有误!” “外面都已经传开啦,什么摊子店铺都给收了关了,大街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啊,就怕碰到有瘟疫的,然后受到感染呐——” “啊,那该怎么办啊,相爷去上早朝了,也不知道听说了没有——” “相爷又不是大夫,这跟相爷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啊!” “你这真是猪脑子,这外面的大夫能跟宫里边儿的太医比吗?相爷这要是上报上去,皇帝必然会让御医着手赶快研制出能治瘟疫的救命药,到时我们还需提心吊胆吗!” “说的是,你说的是啊……” “瘟疫?”听到这的薄云朵,眉尖徐徐蹙了起来,“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难道御医迟迟不来,就是被这件事给绊住了脚么……” 想到这,云朵神色一凛,赶紧朝薄家大门疾步而去。 消息并没有立刻传开,薄家大门还没有被门禁,云朵趁机离开了薄家。 出了薄家范围,来到喧闹的大街上后,赫然映入云朵眼帘的,是与平日完全截然不同的京都街道。 再也找不出曾经的半点繁华,只有败落,只有萧瑟。 再加上今天的天气并不好,铅云重重,闪电穿梭在云层里,偶有雷鸣阵阵响彻云霄。 有这般的糟糕天气映衬下,整条街道看起来,就像刚经过盗匪洗劫过的荒城。 见过比这更残酷更萧瑟的真正荒城的云朵,其实在平日里见到这样的场景,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和想法。 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总是突突的直跳,好像,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这样心头压抑了一路,来到了东宫。 今朝还真是处处都比不得平日,以前的东宫门前总是有无数的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而今天的东宫大门前,竟是冷清凄凉的很,连守门的侍卫也都不在了,只剩下那扇巍峨的朱漆大门,孤单单的在那紧闭着。 许是心情压抑的关系,还是其它。 云朵见到这幅情景,心头忍不住跳了跳,登时毫不犹豫的一个翻身,就一跃上了东宫的城墙,跳进了东宫的前院。 没想到双脚刚一落地,几十杆长枪的尖利银枪头,赫然全部对准了她。 云朵先是一愣,继而,竟蓦地笑了。 第一百零五章 太子被她捉奸成双 云朵先是一愣,继而,竟蓦地笑了。 这拿着长枪指着云朵的一干侍卫却有点懵了,登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 没办法啊,他们能不惊讶吗撄? 这要是其它的刺客或是别有企图的人这样进来,后被他们这样以武器威胁制止了住,这反应怎么说,就算有恃无恐嚣张至极而无所畏惧,可到底也得来点慌乱,或是其它正常人应该有的奋起反抗吧偿? 而面前这个让他们捉住的女子这样莫名其妙的笑了,要不要这么诡异! “还不退下——” 孟非离一听抓到了什么女刺客的消息后,一路赶来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后,抽搐着嘴角,赶紧挥手示意已经傻眼的一干侍卫退下去。 侍卫们虽然更懵圈了,但到底他们只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底层小兵,上头说什么就做什么,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质疑。 故而,都听话的很快散了。 “云姑娘。”孟非离不像以前那般笑呵呵的朝云朵迎上去,而是一脸的惆怅,笑容勉强。 这让本来刚看到这些活蹦乱跳的侍卫而放了心的云朵,一颗心又猛地提了起来,“怎么了?” 孟非离皱着眉,苦笑,“是我们殿下他……” 听到这,云朵都还来不及把话听完,人就已经急不可耐的离开了原地,奔向了后院的太子寝殿,东华宫。 孟非离看着云朵急速消失的背影,不由的笑了。 东华宫宫门紧闭,连个守卫都没有,这倒是方便了云朵一路的畅通无阻,节省时间,不过总是在云朵的心头,又添了一抹阴霾。 总觉得今天的东宫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本就不是个温柔人,这心里装着焦躁的事情,云朵就变得更加急躁粗鲁。 到了东华宫外,她毫不犹豫的就一脚踹开了宫门。 这可是刚换上去的新门,经她这么一踹,虽不像上一次那扇有点年头的老门直接坍塌,可也是被踹的摇摇欲坠,一阵吱嘎乱响的刺耳噪音,就好像这扇门在悲鸣。 东华宫一进去就是主殿客堂,里面则内有三个次殿。 一间寝房内室,一间浴池,还有一间茶水间。 作为经常前来‘光顾’的常客,云朵对这里简直比对自己的随云院还熟门熟路。 所以,她本以为这大门一踹开,就要像往常一样,穿过重重的帷幔珠帘进到寝室,才能找到自己现在急切相见的那个人。 却不想,大门一开,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见的某太子。 原因无他,是因为某太子正侧卧在客堂中摆设的一方贵妃软榻上。 那软榻刚好坐北朝南,正对着大门口的位置摆放,自然大门一开,就能看见了。 不过此时此刻,抢眼的并不是这个软榻如何,而是睡在软榻上的某太子如何,以及…… 正坐在榻前的矮凳上,面向着某太子的某个女子在如何。 确切的说,是睡在软榻上的某太子,如何光溜溜的不着寸缕…… 而面对他坐在矮板凳上的那个女子如何要靠某太子的果体那么近…… 从云朵的角度看去,那女子低垂的头,几乎都是埋进了太子没穿衣服的怀里!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宫门被踹开,这某太子和那个女子的慌张反应怎么那么像…… 被捉-奸在c,那什么奸-夫-淫-妇! 云朵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里是怎么了,就觉得莫名一股怒火冒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人好像被问住了,同时一愣。 “燕夙修,你说。”云朵上前,步步逼近上去,而视线却早一步,先逼视住了某太子。 琥珀眸子凶狠起来,似黑豹的眸,锐利的紧锁自己的目标猎物,让猎物变成自己视线中的困兽。 燕夙修则被云朵这视线逼仄的有些惊愕,“你怎么来了?” “不要答非所问。”云朵面色阴沉下去,一点也不像平日那个爱开玩笑的她,看起来分外的可怕。 燕夙修还未答话,起身站立到软榻一旁的那名貌美如花年纪轻轻的少女,就上前一步挡在了燕夙修身前。 少女倨傲的扬起脸,毫无所惧迎视薄云朵,“大胆,竟敢在太子面前如此不敬!” 薄云朵虚眯了一下眼睛,视线上下的扫了少女一眼,冷笑在唇角浮起,“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和太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么。” 末了,云朵的视线又转向了被少女小小的身躯根本挡不住什么的燕夙修,笑容变得讥诮起来:“想不到太子殿下您,居然喜欢玩这么*的小女孩儿呢。” “够了!”燕夙修从榻上坐了起来,快速套上了一件外裳,略显发白的脸上顿时染上一抹清泠,“这是本宫的妹妹,十三公主,娉婷。” 说着,他伸手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十三公主拉开了一些。 好让他自己和站在原地愣住的云朵,能够毫无阻碍的四目相对,“不要以为本宫身边的女人都是情人,本宫的十三妹可是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坏了她的名声。” “……”听他这番指责,云朵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牙齿紧咬着唇瓣,垂下的眸子里的视线,恨不得将脚下看出一个洞,然后钻进去。 丢脸,真是丢脸到家了,她何曾这么丢脸过! 刚才那像什么样子? 那和拈酸吃醋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云朵顿时浑身一颤,默默摇了一下头。 不,不会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狭隘无聊的女人,这怎么可能? 一定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对,别紧张,深呼吸,刚才肯定是因为心情太压抑,原本还以为燕夙修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在一看到他什么事没有,反倒在那和女人风-流快活,所以自己才一时情急有些生气,这才这样冒失了—— 对,一定是这样! “诶,九哥,她在干嘛呢?”十三公主眨巴着水灵灵的杏仁眼,好奇的盯着站在客堂中央一动不动的云朵,猫下身,与坐在榻上的燕夙修齐肩,小脸凑近燕夙修的耳朵,问着悄悄话。 “正在找地缝。”燕夙修脸色已经缓和,嘴角还带了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睛目不转睛的也放在云朵的身上。 十三公主伸手抓了抓后脑勺,青眉深锁,“啊?找地缝做什么,她还真够无聊的诶!” “当然是找地缝钻进去,笨。”燕夙修好笑的抬起手,屈指就在十三公主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十三公主嗳哟一声,捂着自己的额头,大眼睛狠狠的剜着燕夙修,撅着红艳的小嘴,“九哥最坏了!” 已经飞快整理好情绪的云朵,在看到这两兄妹之间的打闹互动后,心里又涌起一股陌生的不悦情绪。 但是她这次却抑制了下去,并且掩盖的非常好,朝十三公主笑容满面的就走了过去。 “真是抱歉十三公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对如此美丽高贵的公主殿下说出那样的大不敬之言,真是有罪,还请公主接受我的致歉。” 慢条斯理的说完这句道歉时,云朵已经到了十三公主的面前,并且单手执起了十三公主比她还小的小手在手中,低头就是在十三公主的手背上一吻。 今日还是和前两天一样,喜欢上了穿男装的云朵,最近的穿着都是比较中性的侠女模样。 一身黑色劲装,真是别有一番的英气逼人,英姿飒爽。 殊不知她这样一番动作做下来,简直就像个拥护公主的黑骑士,那张不羁却臣服于公主石榴裙下的帅气,还真是没谁了。 “……”燕夙修彻底无语了。 十三公主却是红了小脸,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出一条完整的句子,“没……没没没关系……你……你……我……我不会怪你就是了。” “没想到十三公主如此的心地善良,还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下凡的仙女。”云朵眉角一挑,然后一脸感激的抬头望向十三公主,眼里透着的尽是虔诚,缓缓放开了十三公主的玉手。 十三公主都被说的更不好意思了,双手捧住了自己发烫的双颊,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哪有啦……” “我可说的句句属实。” 见小公主这么快就被自己俘获了‘芳心’,云朵莞尔,扭头瞥向了一旁榻上坐着的燕夙修,“不信,公主问问太子殿下就是。” 被提名的燕夙修,很没好气的白了薄云朵一眼,“马屁精。”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给另一个女人能拍马屁拍到这种程度的! 尤其,这个女人还从来没有这样拍过自己的马屁—— 对于燕夙修不屑的数落,云朵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怎么,殿下难道不这么认为,而是觉得十三公主粗鄙丑陋吗?” 这叫撩妹,他不懂,她还真不怪他。 再说了,与其因为一件小事而树立一个强敌这种选择摆在眼前,她薄云朵怎么可能非得和自己过不去,非要再竖立一个敌人不可呢? 她不会错,也不会承认自己刚才不该口出恶言,因为她就是这么狂。 所以她就要变通方式来化解。 “你!”燕夙修气结。 真是要败给这个处处都在算计的死女人! “好啊,九哥,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哦,哼,以后都不理你了!” 十三公主年纪毕竟小,再说又是关于褒贬自己美丑的问题,小姑娘嘛,这个年纪最在意的东西就是这些了,自然很容易就被云朵三言两语给挑唆了,生气的一跺脚,就要转身出去了。 燕夙修连忙伸手去拉十三公主,“娉婷,别……嘶!” 这话刚说到一半,他忽然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五官皱在了一起,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要走的十三公主听到动静连忙回身,看到自己的兄长这副样子,忙惶恐的又凑了过去,“九哥——” 然而没想到,十三公主还没到自己兄长的跟前,就见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已经捷足先登,先一步跻身在了她的前头,抢了最佳靠近自家兄长的位置。 “燕夙修你怎么了?”薄云朵一改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绷着一张小脸,凑到了燕夙修的跟前问道。 言语中,流露着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紧张和关切。 本来看起来还很痛苦的燕夙修在听到云朵这样的问候之后,脸上痛苦的表情竟奇迹般的消失了不少。 他舒展开来的眉目上挑,眸光飞舞的望向云朵,“你在关心本宫?” 云朵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当然……” 话说到一半,云朵凝视他那双流光婉转的碧青眼眸,忽然脑中警铃大作,想起些什么,脸色一下就冷淡了下去。 热切凑上去的身子,也保持了一定距离的直立了起来,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但她嘴上却挂起了微笑,“我当然关心殿下的安危,我们之间的雇主交易,可还没有结束嘛。” 燕夙修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嘴角那微妙的上扬弧度,冷凝的可以。 捂住胸膛的左手下的那个位置,他突然觉得很痛,“那还真是要感谢薄四小姐的关心了。” 顿了一下,他对云朵忽的扬眉一笑,道不尽的妖冶,笑却未达眼底,“薄四小姐尽管放心,本宫命硬的很,还死不了,而薄四小姐你的要求,自然也不会随本宫一道埋进黄土。” 说完,他蓦地转开了视线,投到了被云朵挤在了一旁的十三公主身上,笑容立刻充满了寵溺,“娉婷,这就是九哥跟你提起的薄家四小姐,而你要去医治的那个人,就是薄四小姐的胞弟。” “什么。”十三公主同云朵,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讶异反问。 只是十三公主反问后,小手捂着小嘴,用一种很审视的目光,开始打量起了云朵,“她就是九哥你想骗……” “咳。”燕夙修咳嗽了两声,吃力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刚才随意披上的外袍。 他病怏怏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孱弱的美态,少了许多的凌厉与张扬,让人忍不住的会生出亲近,甚至是怜惜的感觉。 而此刻正有此想法的云朵,差点被这一时生出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一个激灵,忙收敛了心神,回到她最该关心的正题,“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十三公主,就是你给我找的御医?” 她问的倒没有掺杂任何的其它寓意,不咸不淡却有着关切的意味。 “你怎么不质疑?”燕夙修反倒被云朵平静的反应,弄的有些错愕。 刚才就闭上嘴的十三公主也凑上来,忙两眼放光的追问,像个好奇宝宝,“是啊是啊,云朵姐姐怎么没有不屑和鄙视娉婷呢?” 云朵倒是被这两兄妹的反应给逗乐了,双手一摊,“我为什么要质疑,为什么要看不起十三公主?” “因为……因为其他人都是那样看娉婷的呀……”十三公主落寞的耷拉下了小脑袋。 只看到她那双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可怜的眨巴着,小鼻子在一抽一抽的。 云朵扭头见到娉婷如此,眸光一动,这才好笑的想起来,这可是在万恶的古代呀…… 在现代,医生药剂师什么的,那都是备受人们尊崇的高大职业,可在古代却不一样。 在古代的剥削阶层资本主义眼里,大夫岐黄师就是一个比农民崇高不到哪里去的低-贱职业,只是呼来喝去来伺候他们的下等人。 而十三公主毕竟是这古代里,拥有高贵血统的公主殿下。 试问这样的身份,且又是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不会被她身边那些其他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皇子和公主笑话? 当然,能做什么神医鬼医之类的变-态存在,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云朵赶紧摇头,晃掉了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的某个银发飘飘毒舌犀利的面瘫男。 转身走到十三公主身前,她一拍十三公主的肩膀,笑容爽朗,“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那是你想做的,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别人的眼光还不配做你脚下的绊脚石。做真正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十三公主呆呆的看着云朵,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小嘴张成了o字形。 见状,云朵失笑。 大概自己这样可以说是胆大包天的另类言论,定不会有人跟这个可爱的小公主说过,也不可能会有,所以小公主怕是一时难以消化了。 “你这个女人……”燕夙修目光忽然火热的望着背对向了自己的薄云朵那纤薄的背。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像笑又不像笑,像是欣赏,却又像是在无奈。 “怎么?”云朵听到声音,挑眉,奇怪的转过头看他。 但燕夙修却及时的垂下了头,将五官上的一干情绪全都隐匿了起来,她什么也没发现。 “没什么,你只管放心带娉婷去吧。她天赋极高,医术早在十岁,就已经超越了皇宫里的那些老顽固,本宫的身体,向来都是娉婷在料理。” 说到这,燕夙修蓦地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让人听不清其中夹杂了什么情绪,“断不会害了你的好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云朵特别想像以前一样,不管是调-戏也好还是捉弄也罢,就想上前去挑起这个男人的下巴,让他和自己面对面。 好让她看清他的脸,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和眼神,但是。 她却只是用力的握紧了身体两侧的双手,并没有动作。 唇角展开的笑像是挤出来的,“多谢太子殿下,只要笙寒痊愈了,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我会从此烂在肚子里,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零六章 公主教她追太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云朵特别想像以前一样,不管是调-戏也好还是捉弄也罢,就想上前去挑起这个男人的下巴,让他和自己面对面。 好让她看清他的脸,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和眼神,但是撄。 她却只是用力的握紧了身体两侧的双手,并没有动作。 唇角展开的笑像是挤出来的,“多谢太子殿下,只要笙寒痊愈了,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我会从此烂在肚子里,忘得一干二净。” 说完,她回转了头,对十三公主嫣然一笑,做出请的手势,“公主殿下,就要有劳你了。偿” “哦……哦。”十三公主略显木讷的点了点头,同云朵转身一道朝堂外走时,目光有意无意的在软榻上的自家兄长身上扫过。 两人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殿门外。 燕夙修没有目送两人离开,久久之后,才缓缓抬起自己低垂下去的脸。 脸上已是一片阴翳。 啪嗒一声,在他手中紧握的一只小瓷瓶,被瞬间捏成了齑粉。 一缕缕透明清香的液体,顺着他指缝滑落,“薄云朵,你想跟本宫划清界限了是么……休、想。” 你越是如此,就越要让你离不开本宫! 孟非离一进来,看到自家主子这幅景象,忙紧张的小跑上前。 他仔细的去看被主子捏碎在掌心里的小瓷瓶,“我的爷,您生气归生气,要犯得着同您自己要用的金疮药过不去吗?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瓶金风玉露炼出来,少说也要好几个月啊,上次您又给了云姑娘一瓶,现在就剩这一瓶了好吗!” “少啰嗦,你是故意让她提早进来的吧?”燕夙修不以为然的拿过孟非离手中的帕子,擦拭手中的齑粉和药水,眼神不善的瞥了一眼孟非离。 孟非离心头咯噔一下,有些疑惑,“难道……坏事了?” “哼,别人心里就只有那个弟弟,哪里会关心到本宫的死活?所以以后这种蠢事,给本宫尽量少做,没得丢了面子还没了里子。” 燕夙修知道,孟非离是出于好意,想让薄云朵恰好撞见自己上药的情形,好变着法儿的让薄云朵知道自己受了伤,已达到博取同情的目的。 只可惜…… 燕夙修冷冷的笑了笑。 孟非离小心的拿眼瞧着自家主子,见到主子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定然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不禁理亏的垂下头,“是,属下明白。” “昨晚的刺客,又是老八干的?”燕夙修话锋一转,面色阴沉且严肃,手上又将身上披着的那件外袍脱下。 “楼狱前来的消息,的确都是直指八皇子。”孟非离边回话,边主动上前伺候,替主子拿掉那件脱下的外袍。 不想,见到外袍脱下,主子胸口刚绑上的雪白纱布上又被浸透了殷红的血。 孟非离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太子爷,您还是多歇着吧,这些琐事,就交给楼狱去办就好。” 燕夙修却是不理孟非离的紧张担忧,“别大惊小怪,又不是第一次受伤,让楼狱别轻举妄动,本宫总觉得这件事……有着无形的手正在操控着。” “殿下怎么会这么觉得?楼狱已经派去不少的人,也查了不止一次。不管上次把您劫持到红楼的羞-辱事件,还是昨晚的刺杀,矛头可都是对准了八皇子!”孟非离十分费解。 “皇家围猎还有多久开拔?”拿起一旁还剩下的一卷白纱布,燕夙修面无表情的递给孟非离。 孟非离刚接过纱布的手一抖,表情惶然,瞳孔一缩,“殿下难道是想……” * 出了东华宫,云朵拉着十三公主,绕过长廊,而是走上了这个时辰正被太阳高照的空旷庭院。 十三公主到底是个娇嫩的金枝玉叶,即便春季的太阳不怎么晒人,却把她眼睛刺-激的蓄出了眼泪。 她只得以手做扇,遮住一些眼前的光线,“云朵姐姐,为什么好好的阴凉长廊不走,非要走院子呐?” 云朵见她这么娇弱,有些愧疚,但她并没有立刻拉着十三公主回到长廊上。 而是眼睛四下一瞟,小脸凑到了十三公主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公主,燕夙……是你太子哥哥,他是怎么了?生病了?他脸色怎么那么差?” 十三公主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一口贝齿,“云朵姐姐很关心我九哥嘛~” “当……当然。”忍不住的结巴,让薄云朵老脸忍不住一红,这种不打自招的心虚,实在是让她窘迫的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还是强自保持着镇定,“咳,刚才我和公主你九哥的对话,公主不是也听见了吗不是?我和太子有交易来往,他要真是出了点什么差池,我这个合伙人肯定也要受牵连的。” “哦~”十三公主故意拉长了音调,别有深意的笑看着云朵,“原来是这样啊~” 云朵此刻真有点哭笑不得,瞬间有种自己这老油条却被一个黄毛丫头看穿的羞愧感。 “诶诶。”十三公主突然凑近云朵的耳朵,肩膀碰了碰云朵的肩膀,又是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对着云朵眨巴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云朵姐姐你喜不喜欢我九哥啊?” “咳咳咳——”这个小公主简直就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丫头,云朵完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大跳。 让毫无防备的她,差点就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死…… “诶嘿,说中心事了吧?”十三公主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对云朵笑的一脸鸡贼,食指虚点着云朵。 “……”云朵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有点想哭。 燕夙修这个妖孽,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古灵精怪又鸡婆的妹妹! 就在刚才不久,她本来还以为这位公主殿下是个不世出的柔顺乖乖女,没想到居然…… 她真是看走眼了。 “矮油~别不好意思了嘛。”十三公主姐俩好的轻推了云朵的肩膀一下,一脸贼兮兮,“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帮云朵姐你搞定我那騒包的九哥!” 说着,十三公主一拍自己扁平的胸脯,然后从背着的药箱里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凑到了云朵面前,“姐你看,这是春-宵一刻,诶诶这瓶,这瓶厉害了,一-夜三次狼!嗳哟这瓶更牛,保证姐你只要偷偷搞那么一滴,让我九哥哪怕是闻一闻,诶我的亲娘,保证我九哥三天三夜都能屹立不倒,如狼似虎哟~” 云朵一拍额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现在已经不是在考虑燕夙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而是在想,这哪里是个公主,这明明就是个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要富有一颗奔放心的药贩子—— 确定这是燕夙修的亲妹妹? 不是和她一样从哪个麻辣开放的国家穿过来的? 被这么一搅合,云朵已经有点懵了。 原来还想问燕夙修究竟怎么了的问题,无疾而终了。 * 一路到了薄家。 出乎云朵意料之中,现在薄家已经是门户紧闭,想要从大门进去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了。 说不定府里的那帮已经想整治她许久的老嬷子,正想借此机会,找什么消毒防瘟疫的借口,好好的来惩治她。 古代所谓的消毒防瘟,可不是像现代打个疫苗针就轻松的搞定了。 在古代这样的封建时代,搞不好就会直接把人给蒸了煮了—— 无论是不想趟这个麻烦,还是不想让薄家人看到十三公主,知道她跟十三公主交情匪浅,继而联想到其它的什么,云朵就干脆绕过了薄家前院,一路直奔自己的小院后门。 不过,介乎于现在是白天,而她的随云院也是今非昔比,早就不知道已经被薄久夜在暗处安插了多少的影卫。 为了能悄无声息的进去,她只好先问十三公主,“公主殿下,您可会武功?” 十三公一摸娇俏的鼻子,两颊梨涡立现,笑的有点怪怪的,“云朵姐姐需要哪种程度的?” “……”薄云朵嘴角一抽,这是什么鬼问题? 为了不耽误时间,又免得这位公主是不是会闹出什么妖蛾子。 她斟酌了一下,找了最好理解也靠谱的理由,“能无声无息的进去,让暗处的盯梢不会发现。” “小意思。”十三公主自信满满的打了个响指,纵身一跃,人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薄云朵几乎是立刻抬头去看,但也只是看到十三公主的一片衣角。 十三公主的速度太快,快的连人的肉眼都无法企及。 而且看这身法,还挺眼熟的…… 蓦地,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双碧青的眼,紧接着,上挑的眉,挺直的鼻梁,花瓣一样好看的薄唇…… 脑子里就好像被塞进了一支速写画笔,一笔一划,顷刻画出了一张妖冶万种的脸。 还不等脑子里那支笔全部将脸画出,云朵赶紧摇了摇头,把那张半成品的脸晃出了自己的脑海,一脸懊恼的翻墙进了自己的院子。 云朵还怕十三公主能安全进了院子,但是搞不好会被院子里的下人们撞见,于是刚一落脚,就开始寻找十三公主。 没想到人家十三公主早就准确无误的寻到了笙寒的房间,并且已经在里面开始着手忙乎起来了。 正当云朵还没想明白,第一次刚来的十三公主为什么对她家这么熟门熟路,就看见在笙寒屋子里的公主殿下,正在自己弟弟笙寒的身上…… 检查病症? 可是,真的需要这样猴急的剥光了衣服,还从上到下的摸个遍? 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根本就不是在做检查,而是…… 在耍流-氓呢? “咳,我说公主殿下,你这是在……” 为了弄清自己的心里想法,免得又误会了人家,云朵将门掩好后,就走进了内室,直接的问。 “诶我说云朵姐姐,你家弟弟还真像我家九哥说的那样,就是个小白脸呢!” 十三公主伸手就在昏迷不醒的笙寒脸上摸了一把,两眼放光,嘴里啧啧有声,“哎哟喂,不仅是个长得漂亮的小白脸,这皮肤还挺油光水滑的,简直就是个极品嘛!啧,九哥那老狐狸,原来一直都在谎报军情啊——” “……”云朵已经彻底无语。 这么看来,她根本已经无需再问什么了。 她怎么就这么天真呢? 在前不久这位公主殿下给自己推销那些什么什么药,还出一大堆花花点子的时候,不就已经领教过了么? 沉默了片刻,云朵深吸一口气,这才终于迈开了僵冷的步子,脸上又挂起了略显发僵的笑,“公主殿下,我弟弟现在还发着高烧,已经连着两天了,再不把烧退下去,只怕脑子就要烧坏了。” “嗯,确实。”一屁-股直接坐在了笙寒榻沿上的十三公主,忽的一脸严肃起来,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水灵灵的大眼睛毫不遮掩的,对着榻上已经被她剥去了上衣的笙寒身子,来来回回的转悠。 最后,她探出左手在笙寒就像白玉似的胸膛上一摸,“这热血沸腾的烫手温度,简直就像中了春-药。” “……”云朵脚下一歪,差点跌倒。 要不是有求于这妮子,她真想把这妮子拎起来质问—— 能不开口闭口都是春-药春-药的,成不? 还有,一个连十五岁都还没到的毛丫头,就这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能别这么堂而皇之的对一个少年的果体上下其手,好么? 说好的古代女子的矜持,古代女子的礼义廉耻,古代女子的保守,就不能拿出来晒晒?! 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云朵却真的已经笑不出来了,“那公主……有没有退热的法子呢。” 千万别说是要那什么…… “有啊!”十三公主点头,然后在自己随身带来的檀木雕花药箱里,翻找出了一只挺大的黑玉瓶子。 她开始解说,“这是天山冰泉里的淤泥,天山雪莲能不能安然从抽芽到长大开花,靠的,可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泥壤。” “是……是吗。”云朵听了,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她一想起自己刚才还以为这妮子会说…… 顿时心中生出些许的尴尬。 “这可是九……是我师父啦,亲自上天山,花了好几个月才掘地三尺挖到的呢!”一提起这位师父,十三公主都是一脸骄傲的样子。 师父? 云朵眸光一动,脑子里立刻联想起刚才十三公主使用的那熟悉的武功身法,现在仔细一想,好像见燕夙修就用过。 这就不奇怪,她为什么觉得那么眼熟了。 这么看来,这两兄妹的师父,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 先不论这两兄妹有多么的厉害,单说这两人的身份,想来,这能做他们师父的那个人,一定不简单。 十三公主见云朵若有所思的样子,脸上掠过一抹慌张心虚的表情,但很快被她收敛了起来。 从榻沿上起身,几步走到云朵跟前,姐俩儿好的拍了拍云朵的肩膀。 她送上灿烂的笑脸,“好姐姐,你就甭担心了,你家弟弟不过就是普通的发热,放心放心,只要抹上这天山泥,把体内的热毒吸收出来。我保证,绝对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油光水滑的小弟弟~“ “有公主这么说,我当然放心了。” 要不是在本尊记忆里,确实有对这个天山雪莲和天山泥壤,有些许了解的记忆存在,云朵还真不能完全对这个十三公主放心。 就怕那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个总是把各类春-药挂在嘴上的小色-女,要让人对之没有个警惕之心,这也很难吧? 而且,她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等没过多久后,云朵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此刻的嘴角已经完全像是抽筋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的好一阵狂抽,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出来一样,一眨不眨的瞠大了,往自家弟弟睡榻那方看去。 但见十三公主把那瓶不小黑玉瓶子的天山泥,倒进了一只瓷碗里,那天山泥黑乎乎的,倒是有点很像现代人常用的面膜泥。 十三公主保养极好,像是葱段一样的小手每次往碗里挖出一点到手心里,然后掌对掌的揉搓抹匀一下。 再然后,十三公主两只都沾满了天山泥的手掌,就开始,在笙寒未着寸缕的白净身子上从脖子处,一路向下的抹上天山泥。 其实…… 她抹就抹吧,这种东西不抹上去,哪里发挥药效去? 可关键是她那动作,哪里像只是普通的把泥巴抹上去,一个位置还不停的摩挲两下。 那样充满暧-昧的动作,简直就是…… 像极了现代足浴馆里的按-摩小姐! 所以,在云朵此刻眼里,在十三公主手里的那哪是什么天山冰泥,那怎么看,都像是被黑化的印度神油啊—— 云朵觉得真心辣眼睛。 毕竟眼前这两个还是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放在现代,那完全就还是未成年啊—— 现在搞出这样一副春-色满园的画面,这算怎么回事儿? 什么抹泥,是摸-你还差不多吧! 为了实在不想再领教某公主的无节-操,更为了保住自己未成年弟弟的小贞-操。 云朵强忍住差点辣出来的眼泪,上前对某公主强挤出一抹笑,“公主殿下,男女毕竟授受不亲,何况你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所以为笙寒上药这种麻烦事,还是让我自行处理吧。” “云朵姐姐,难道你在东宫里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的么?”某公主终于停下了她极尽猥-琐之能事的动作,眼睛眨巴了两下,就泪盈于睫的望向了薄云朵。 第一百零七章 她是不是自作多情 “云朵姐姐,难道你在东宫里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的么?”某公主终于停下了她极尽猥-琐之能事的动作,眼睛眨巴了两下,就泪盈于睫的望向了薄云朵。 那委屈受伤劲儿,看着都叫人揪心,“你说你是相信我的,不会看不起我这个女医的,想不到姐姐你……撄” 云朵其实挺怕人哭的,慌忙摇手,一脸懵逼,“没有啊,我怎么会看不起公主呢,我不是已经在东宫说过么,公主的能力让人佩服羡慕都来不及的!” “既然如此,姐姐就应当知道,在大夫眼里,病人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吧?”某公主顿时眼珠一转,呲牙一笑,又立刻重整旗鼓起了她的‘摸-你’动作。 在笙寒的身子上,那可谓真是恣意妄为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的一通—偿— 揩油。 “……”云朵真是无话可说了。 望着被某公主的一套‘摸-你’下,开始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又一声,令人浮想联翩的低低轻吟的自家弟弟…… 云朵实在不忍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把脸别开了。 幸好,十三公主并没有做的太过火。 这个小色-女大概也只是想趁机揩油吃豆腐,并没有真的要干出点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 因为她的那套‘摸-你’,并没有实践到笙寒的下半身…… 在花费了长达半个时辰之后,她终于把笙寒的上半身的每一个地方,都均匀的涂抹了天山冰泥。 一顿午膳的功夫过后,抹在笙寒身上的天山冰泥就开始干涸,自动起皮。 最后就像褪掉的死皮一样,竟然自己开始自动剥落。 而笙寒被天山冰泥包在其中的皮肤,就像被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宛如新生的婴儿肌肤。 云朵这会子算是终于领悟到了某公主之前那句—— ‘必定会还她一个健健康康油光水滑的弟弟’。 现在看来,还当真果然如此…… 强忍住又想再次抽搐的嘴角,并且自动忽略早就已经像饿狼扑食一样朝自家弟弟扑过去的某公主,云朵伸出手,去往笙寒的额头上探了探。 然而,她并没有露出可以放心的笑容,反而却是脸色阴沉。 “公主,笙寒的高热并没有退。” 十三公主一愣,然后一脸正色的将手指在笙寒的手臂上一探,接着也在笙寒的额头上一探。 顿时,她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 说着,便将笙寒的手腕翻转过来,她的两指探上了笙寒腕上的脉搏处。 少顷,她脸一沉,生气的嘀咕一声,“这个九哥,怎么这么腹黑……” “公主,你说什么?”十三公主是自言自语,声音太小,云朵听不清,只有再倾身凑过去了一点。 “没,没。” 十三公主略显慌乱的摇头,一屁-股坐在榻边的椅子上,然后眼含歉意的看向云朵,“对不住了云朵姐姐,你弟弟笙寒这不是普通的风寒发热,是最近京城里刚兴起的瘟疫。而且这瘟疫还引起了他体内没有完全清干净的余毒再次发作,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弄不好就会……我没有那个把握。” “怎么会……这样。”虽然不懂医理,但云朵是个理解能力很强的聪明人,十三公主说的并不复杂,所以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笙寒的高热不仅仅不是普通的伤风引起,那是现在京城刚兴起的瘟疫导致。 而瘟疫就是一根导火索,还引起了笙寒体内未清的余毒发作—— 可以说,这两样已经相系在了一起,简直是恶化中的恶化! “莫说现在治疗瘟疫的法子和配方还没研制出来,就算研制出来了,我也没有那个能耐,能解掉他体内那般厉害的毒。”十三公主悄悄拿眼瞥了一下云朵。 但见云朵面如土色,十三公主的眼底飞快掠过一缕同情。 是的,同情。 唉,被她九哥看上的女人,在她这个妹妹看来,绝对是不幸比幸运更多…… 谁让她的九哥,实则是那样一个可怕的男人。 “那么公主,笙寒他……还有多少时间。”云朵垂下眼,出奇的平静,右手素指轻抚着笙寒消瘦苍白的面颊轮廓,满是爱怜。 “如果只是瘟疫,三天内就会无药可解而病死。可姐姐你这弟弟身体底子也很差,现在病况又是如此的复杂,只怕……”十三公主垂下覆密的长睫,把眼底的心虚全都掩盖在下。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自己腰间的丝带,“活不过明天晌午。” 云朵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闭上了双眼,“公主,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十三公主本来还想从椅子上起来,去扶云朵。 但云朵并没有她想的那样是个娇弱的人。 见云朵很快笔直的站定,表情也恢复了镇定,她不禁有些难掩目露钦佩,“姐姐但说无妨。” “鬼手毒医,跟你的太子哥哥,究竟是什么关系。”从得到十三公主的答案起,云朵的脑子里,就出现了有着一头银发的毒舌面瘫男。 因为说到毒,她几乎再也不会想到别人。 “他们啊……” 十三公主眼神闪烁,头垂的更低了,“他们只是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毕竟宫里有许多其他各地各国进贡上来的稀有药材,都是买不到也很难得到的,所以毒医啊……一旦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来找九哥。每次九哥的倾囊相授都会得到一些好处,至于是些什么好处,我……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么。”云朵满眼心疼的看着榻上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笙寒,满心都在思量要如何第二次能将毒医魇这样难搞的男人,请来继续为笙寒医治。 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十三公主的不对劲。 左右衡量了一会儿,云朵还是决定这件事,到底还是让燕夙修来出头更好。 一则是毒医魇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靠她自己想要找到只怕不容易。 二则是,她还真是难以拉下那个脸,去跟这样讨厌的家伙谈判。 反正欠燕夙修的也不是这一个人情,虱子多了倒也不怕咬了,只要拿那个女人的事情说事,燕夙修都是会乖乖妥协的,只是…… 以前拿那个女人来威胁燕夙修,她可以威胁的心安理得,可以威胁的理直气壮,只要让燕夙修答应自己的要求和交易,她什么狠毒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但凡他答应了,她就会因为达到目的而感到极其的得意。 可现在。 她只要想到自己拿那个女人威胁燕夙修,他就会露出那恼羞成怒,最后又无计可施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 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非常的。 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这最后一次拿那个女人出来,能够快点结束。 带着这满腹的心事,云朵假借送公主回东宫的借口,趁机想和燕夙修把这件事就此敲定。 从此也好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烦恼。 谁曾想,两人也不过出来两个多时辰的光景,燕夙修竟然就已经不在东宫中了。 而这还不算最惨,惨的是,燕夙修居然接了朝廷下来的任务,去白城修缮河提去了! 白城属于襄南,那里偏南,离京城也有些远。 而现在正值春雨连绵之期,春汛涨潮都是时有发生。 那白城听说倒也富庶,可今年春汛刚一来,就开始伸手向朝廷要拨款赈灾,这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仔细一想,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不小。 只怕这小小的送去修缮银两之事,不仅是个烫手山芋,还是个有着不小内幕的大麻烦! 云朵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本尊以前偶尔会在薄久夜的身边耳濡目染,这多少也懂得了其中的一点门道。 而靠着云朵这灵活的脑子一转,自然很快就想了个通透。 所以在一听到燕夙修这个向来闲散的废物太子,居然傻帽的去接了这样一个烫手的麻烦,云朵当时就生气了。 连十三公主亲自给她倒的茶,都让她生气的砸了。 倒把十三公主吓了一大跳,“云朵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那个自作聪明的太子哥……”云朵见十三公主一脸的莫名,顿时心虚的抹了一把脸。 吸了口气,她的语气很快的缓和下来,“没什么,只是想到笙寒的毒迫在眉睫,所以一时又急又怒,吓到公主了,实在是我的不是。” “姐姐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反倒还不喜欢别人总是跟我客客气气,曲意逢迎,假的很。还是云朵姐姐这样真性情,没有半分虚与委蛇,我更喜欢。何况……” 笑嘻嘻的十三公主说到这,眉目顿时染了几分忧愁愧疚,“这件事也是我太托大了,到底我也有责任。” “公主哪里有错,公主愿意帮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虽然这小公主是色了点,但本性不坏,也是热心,云朵倒也没有讨厌她,说这句感谢,也是说的真心实意。 可十三公主对云朵的感谢有些不满,“姐姐不要总是跟我这么客气,以后要是都做一家人了还这样……”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十三公主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云朵有些奇怪的看向了十三公主,“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三公主慌忙摆手,“没没没,是我咬到了舌头,所以说岔了。我还是先去看看九哥的飞鸽传书到了没有,姐姐你先等着啊——” 说着,一溜烟儿的就跑出了东宫前院的亭子。 云朵被搞的一头雾水,但是并没有深想什么,心里现在已经被太多烦心的事情塞满了。 现在又加上一件燕夙修作死的消息,她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想其它的小事情。 十三公主去了没多久,很快就兴高采烈的拿着一只信鸽来了,“云朵姐姐,九哥来信了!” “是吗?”听到来信二字,云朵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心顿时轻松了一下,毕竟来消息就等于那来信的人没事,“他现在到了哪里了?” 十三公主有些没想到这个一路上一直都只关心自己那个病秧子弟弟的云朵,这开口问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关于她弟弟的,而是关于自己的九哥…… 登时,十三公主的眼睛亮了起来,眼珠子骨碌一转,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去,表情是欲言又止:“九哥他现在恐怕……” 云朵嘴角扬起的弧度一凝,顷刻几步走到十三公主身前。 她一把拽住了十三公主的手腕儿,“他怎么了!” 十三公主悄悄看了一眼被云朵拽疼的手腕,嘴角却微微勾了一下。 她面上却是泪盈于睫起来,声音带了哭腔,“本来九哥还不让我说的,可现在……九哥被那个薄久夜逼的不得不接了赈灾一事,昨晚才被刺客袭击差点就死了。现在还要身负重伤去白城那样穷山恶水的地方,去了大半天了,因为伤势受到颠簸裂开了,所以才到了离白城还有百里地的穷乡下,我实在是好怕九哥他……” 说到最后,都有了哽咽之声。 “什么!”越听,云朵的双眼瞠的越大。 最后听完,她心头一股无名火,顷刻就烧了起来,“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可刚一说完,云朵又感到极其的懊悔,恨不得剪掉自己的舌头。 他燕夙修跟她是什么关系? 莫说她为什么要去这样关心他,单单于他燕夙修而言,他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场,来告诉她这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甚至可以说是个扫把星那些事? 十三公主此刻是不知道云朵内心是怎么想的,只是看到云朵那样怒火熊熊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小目的已经达到了。 于是她继续来个好收尾,佯装一副替自己哥哥委屈的样子,“那是因为九哥知道云朵姐姐已经诸事缠身,已经被自家弟弟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所以不想再用这种小事来烦姐姐啊……” 云朵沉默了。 内心涌动着一股情绪,令她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夙修他是有想过要告诉她这些? 为什么? 为什么还想着顾虑她这么多? 燕夙修,难道你对我…… 想到这,云朵慌忙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这个男人心里已经早就被另一个女人占据,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那个女人会在燕夙修这个男人心里,有着怎样别人无法撼动的地位和价值。 自己呢?自己算什么? 自己什么都不是,也不可能是。 少自作多情了,薄云朵…… 这一天之间,云朵的心情可谓已经是千帆过境。 她突然觉得好累,什么都不想再去想了,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问十三公主:“公主,把信拆了吧,看看殿下对毒医魇的事情,是怎么个说法。” “诶?”十三公主还以为云朵还会做出或者说出点什么来,没想到什么也没有。 这才几个眨眼的工夫,人就冷淡清冷了下来,也不再关心她九哥的事情了。 这让她不禁有些失望,“哦……” 云朵是不知道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十三公主,怎么突然蔫了吧唧的在那拆信,她也懒得管。 现在她只想得了自己想要的,赶紧离开这个令她心烦意乱的东宫,“怎么样,写了什么?” “上面说了,明天午时,鬼手毒医就会亲自去薄家登门拜访。”十三公主有气无力的报出了信上的内容,小眼神特幽怨的有意无意的往云朵身上瞟,小嘴不高兴的撅着。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多谢公主。”虽然对信上的内容不是太满意,但至少魇还是会来,云朵总算松了一口气,毫无挂念的话别十三公主,心急火燎的离开了东宫。 眼见云朵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的走了,十三公主不免生气的跺了跺脚,“云朵姐姐,你这到底是关心我家九哥,还是不关心嘛!” 她就没见过这么难懂的女孩子,都说女孩子最知女孩子心了,她燕娉婷也不笨,怎么就看不透云朵姐呢? “唉……九哥啊,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明天可一定要好好儿的赶回来啊。啧,到时候就看你自己怎么搞定云朵姐了,你妹妹我啊,是真的尽力了……” 望着降临的夜幕,十三公主老气横秋的感慨着。 * 云朵回到薄家,现在薄家上下都在忙活瘟疫的事情,什么撒石灰啊,烧艾草啊,各种老办法消毒。 至于有没有用,谁也说不好。 这也是为什么各家各院都门户紧闭,谁也不出门了。 各房都在张罗忙活自家院子里的排查事宜,先把自家院子里生病伤风,但凡有跟瘟疫相似状态的下人先给隔离关起来。 大家都这么忙,估计也就云朵现在最悠闲自在。 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她的大丫鬟方莹,薄久夜派过来的头号眼线,就恰到好处的来敲门了。 云朵知道自己这样频繁的偷偷出去是肯定会被发现的,但她并不在意这点。 唯一在意的,就是现在还不想过早的让薄久夜知道,她跟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 当然,如果能让薄久夜一直都不会知道,那才是最好。 可她从来都是个会把最坏打算先给做好的人,这些侥幸心理,从来不会去抱有。 方莹来敲门倒也不是为别的。 说是薄久夜带话,好久没一块儿一家人用晚膳了,左右朝歌的灵柩也已经下葬了,该走的宾客都走了,所以,就想请她这个已经昭告薄家的四小姐,过去一道用膳。 第一百零八章 太子对薄久夜还击 方莹来敲门倒也不是为别的。 说是薄久夜带话,好久没一块儿一家人用晚膳了,左右朝歌的灵柩也已经下葬了,该走的宾客都走了,所以,就想请她这个已经昭告薄家的四小姐,过去一道用膳。 若是搁在平时,她早就答应了,不为别的,就为坐到那里去恶心恶心薄家其他人也挺好的,能图个心里痛快偿。 可今天…撄… 她真的觉得心很累了,只想休息一下。 好好的休息。 而且,一提薄久夜,她的脑子里立刻就响起十三公主那句‘丞相薄久夜推举九哥接了白城赈灾一事’,这就越发忍不住的烦透了薄久夜。 越发的不想看见他那张道貌岸然的嘴脸…… 于是,她便找了个身子不舒服为由的借口,推脱掉了这个邀请。 而后随便塞了点糕点垫肚子,便去笙寒的屋里打了个地铺,守着这个还有短短一天多生命的少年,疲惫的睡了过去。 * 没想到这一睡,云朵睡的倒是挺舒服的,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却是鼻塞流涕喉咙痛,典型因为睡地铺着了凉,得了伤风感冒。 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云朵坐在地铺上,真是恼火的不轻,“这样敏-感的时期,居然也得了伤风,万一让人怀疑,继而察觉到笙寒……” 自言到这,云朵担心的抬眼去看榻上还在沉沉睡着的笙寒。 别人并不知道笙寒是得了瘟疫,也幸好她这院子没什么敢随便再造次,不然那些心怀鬼胎的奴才一旦发现了笙寒的病症,再去外面一谣传,薄家那些人肯定不会就此放过笙寒。 说的好听是什么隔离,现在根本还没听说有治疗瘟疫的办法下来,所以那些被隔离在暗室的病患,其实根本就是放任去自生自灭的—— 她的笙寒身子弱,体内余毒又发作了,且本来就命不久矣,真要被关进隔离的小屋子,只怕不到片刻,就会死的! 越想越是心里烦闷不安,云朵揉了揉鼻子,起来换好衣服,干脆到自己的院子里,开始舞剑晨练,既能锻炼身体,也能给人制造出她没有生病的假象。 一熬到了晌午,她连饭都来不及去吃,早早就在薄家依旧紧闭的大门前等候了,谁知道等了大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以为是被唰了,她气鼓鼓的又想去东宫讨个说法,这念头几乎是习惯性的就这么跳了出来。 可是没等一只脚迈出去,她又刹那记起来了。 “人都不在了,还讨什么公道,我是不是有病啊我……”云朵狠狠给了自己脑门一个爆栗子,又气又恼的驱使轻功,翻进了薄家大门,气势汹汹的直往薄家前院而去。 前院,向来都是薄久夜一人独待的特殊地盘,后院的女人若无要事,一般是从来都不许进去的,尤其是书房。 不出所料,这人才刚一走到前院的大门前,人就被门外的七八个护院给拦了下来。 云朵眯了眯眼睛,考虑要不要冲进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来求薄久夜,但她现在已经无计可施,认识的权贵,有把握可以善加利用的,也就只剩下身为大燕储君的太子燕夙修,还有暗地里早就权势滔天的一品宰辅薄久夜了。 而笙寒已经性命垂危。 “四姑姑,你在这里做什么?” 院子里,一个小人儿像个小老头一样,勾着头,双手负在背上,一副苦大愁深模样的走了出来,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的望向云朵。 云朵的眉尖轻蹙了一下,没想到在这还能撞见这个小恶魔,脸上很快的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姑姑来找你的父亲,是想请个安,问问他老人家身体如何了,毕竟好些天没有见面了。” 小孩儿薄凤眠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鄙夷,但粉嘟嘟的包子脸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四姑姑同眠儿一样来的不是时候,听说父亲受到太子的举荐,昨天就接了瘟疫一事,所以今天父亲早早的就去视察京城的瘟疫情况去了。” “哦?”挑了挑眉,云朵忍不住嘴角翘了翘。 看来是她太轻视燕夙修了,瞧瞧,他哪是肯吃亏会吃亏的人? 薄久夜逼他接了白城赈灾一事,他倒是会以牙还牙,居然把瘟疫这个更烫手的山芋,直接塞到了薄久夜的手里,真不怕会烧了薄久夜的手。 薄久夜明知瘟疫的危险性,还要亲自出去接触那些病患,可想而知,这次的瘟疫状况是多么的棘手。 而薄久夜这样的行径,分明是已经开始在做最坏的打算。 估计他薄久夜就是想啊,即便暂时先找不到医治和控制瘟疫的办法,但他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堂堂一国丞相亲力亲为,只怕到时候上头的怪罪没下来,下来的却是赞誉他薄久夜如何爱民如子,如何如何是大燕的中流砥柱,然后再来点苦肉计什么的,上头的皇帝一心软,又磨不过其他大臣的煽动,就会对薄久夜收回成命了吧? 想到这,云朵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了解薄久夜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了,一时既觉得庆幸,又觉得十分恶心。 “四姑姑,既然父亲不在,那不如姑姑就陪眠儿钓鱼玩儿吧?” 小胳膊小腿儿的薄凤眠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云朵的身前,亲昵的伸手去拉了拉云朵的手指,洋溢着灿烂无邪笑容的小脸仰视云朵,“眠儿最近可无聊了呢,四姑姑,好不好嘛~” 云朵只是微微的低下头,将这孩子天真的笑脸看在眼里。 许是晨光正好,打在这孩子的小脸上,这番看起来,是那样的像极了一个小天使。 内心一动,好像有什么无形的情愫在血液里涌动,云朵只觉心头一热,一只手,就已经爱怜的抚上了小孩儿娇嫩的脸蛋,几乎就要答应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四小姐,院里来了贵客,正候在花厅里呢。” 云朵打了个激灵,神思迅速归位,扭头看向后面,正看到方莹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身后,“贵客?” “是,是前些天来过的贵客。”方莹如是答道。 云朵顿时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想到这位贵客是谁,便忙松开了小孩儿,转身朝方莹走了过去,“回吧,你且让小厨房里的那帮子厨子,赶紧把上回让做的点心再做一次,这次可得专心着点,半点火候和工序都不能岔了。” 方莹应着,踩着小碎步,等云朵越过自己后,再随在了云朵的身后。 还没做出反应的小孩儿看到云朵就这么走了,气鼓鼓的一脚踢飞了脚下的鹅卵石子。 像只发狠的小兽,小孩儿凶恶的盯着卑微的随在云朵身后的方莹,“可恶,父亲居然还将自己的爱将都给了那个狐狸精!” “小少爷,别这么说话好不好……?”小孩儿身边的大丫鬟竹青,蹙着柳眉,忐忑的环顾云朵远去的背影。 “怕什么。”小孩儿不耐的瞪了她一眼,“爷才是这里的主子,那个狐狸精不过就是父亲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丧家之犬,难道还要小爷今后看条狗的脸色?” 竹青摇了摇头,望着云朵已经看不清的背影,眼里有同情怜悯的目光闪过,咬着唇,欲言又止。 小孩儿哼了一声,继续背着双手,挺有大人模样的抬脚离开。 可没走出几步,小孩儿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脚步就停住了。 他的小脸上满是狐疑,水灵的眼睛也是不停的转,“不对啊,就那狐狸精那样的破落户,哪里来的什么贵客?” “有问题……”眯缝起了大眼睛,他脚下一转,立刻换了走道,直奔云朵和方莹走的那条羊肠小道而去。 竹青全都看在眼里,一怔,“真的不愧是母子,只是一个眯眼的小动作,竟是那般的别无二致……” * 云朵走的特别快,比起大起大落后的颠覆而为之高兴,更多的是焦急,现在离正午,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这个时间,也同样在说明着,笙寒现在所剩下的生命,也已经不多了…… 现下就是等于要和死神抢人,和时间赛跑。 最后,云朵没忍住,是用了极快的身法武功,回到了自己的随云院。 方莹见之眨了下眼睛,顷刻也动用了鬼-魅般的身法,消失在了小道上。 远远跟踪在后面的小孩儿见了,嘴巴张的很大,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赶紧揉起了自己的大眼睛,“不……不会吧……” 竹青整个人都已经木在了那里。 进到随云院的院门,云朵疾步冲进了待客的花厅,甫一进去,果然就见某个正摆着大爷谱,把一双脚靠在了她用饭的饭桌上的男人。 不过才两三天不见,男人自然还是老样子,一头冷艳高贵的银发飘飘,一张冷漠如冰的面瘫脸,还有那一身一层不变也一尘不染的白衣。 身边,还站着那个卑躬屈膝的六旬老伯。 见到云朵来了,男人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但是那老伯,就像见到自家亲戚似地,依旧一如往昔的热络迎了上来,“是薄四小姐来了,我们实在是叨扰,还请薄四小姐多多包涵。” “老伯不必客气,到底我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一个,你们能来,已经让我十分感激了。”这番话,云朵说的倒是不卑不亢,话倒是也是大实话,不过她心里此刻的感激对象,却并不是眼前的人。 而是不知道和眼前这些人,做了何种交易才能请到他们前来的某太子…… “几天不见,倒是长出自知之明了。”魇懒洋洋的背靠着椅背,一层不变的冰山脸上毫无情绪,眼睛紧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沉睡的寒冰仙人,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不过说是冰雕,那就太夸张了点,毕竟还是长了一副人模人样不是。 云朵一噎,本来还想反唇相讥两句,可一想到躺在榻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笙寒,再多的话都给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 她强行粲然一笑,“魇先生能前来,云朵感激不尽。舍弟已经命悬一线,还请魇先生即刻援手搭救。” 既然跟这个毒舌面瘫男没什么好说的,不如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对于两个曾针锋相对的人来讲,云朵现在这话已经说的算是十分的客气有礼了,但仍然没有‘感动’男人买账。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爷该救的时候自然会救,还轮不到旁人在这指手画脚。”倚靠在椅背上的魇动都没有动一下,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就把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嚣张话给撂了出来。 “……”云朵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把身侧的两只拳头捏的咯嘣响,强挤出一张笑脸对老伯道:“我这从小就有点气喘的毛病,最近有些犯了,要先去外面透口气。” 说完,不等老伯答应,人就已经转身出去了。 “诶,四小姐……”老伯伸手做出挽留的手势,但是云朵很快就转身消失在了花厅门口,老伯连话都没说完。 而后,老伯只得回转了身,又回到了自家主子的身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的爷啊……太子爷!您怎么又闹性子了呢,好不容易连夜赶回来,命都差点丢了半条,这犯得着一见面,就这么呛着对方么?” “爷心里不痛快,怎么着了。”魇颇为傲娇的昂起下巴哼了一声。 “嗳哟我的爷,待会儿就能撵走那可怜的小白脸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吗?再说了,您身上的伤也耽搁不得了,还是早早做完了,早些回宫歇了吧。”老伯担心的一张老脸都皱成了包子。 “把那可怜两个字给爷去掉。”魇猛地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灰色的眼眸里,尽是燃烧的怒火,“他可怜,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就算支走了他又如何,在那个死女人的心里,他还不是占在头一个的位置上!” 大概是说话太激动了,好像拉扯到了伤口,魇疼的嘶了一口气,抬手捂着胸口,把脚从饭桌上放了下来,脸色发白。 “我的爷,您别老是这么激动成不成,不要命了是不是?”老伯气咻咻的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喂进魇的嘴里,“这往后您爱怎么吃醋就怎么吃醋,哪怕您就是淹死到醋缸子里,属下也断不会反对,只求爷现在就别吃了,赶紧点完事,成不成?” “咳咳咳……”魇一顿好咳,差点就把刚咽下去的药丸给咳了出来,顿时没好气的剜了老伯一眼,“谁,谁吃醋,胡说什么!爷是那么没素质,没层次的人吗?” 辩驳间,魇的脸上浮起两片可疑的红晕,尚不知究竟是给让咳嗽给咳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咳咳……” 咳嗽就跟打呵欠一样,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当你看见别人有这个反应的时候,自己就跟传染了一样,也会突然跟着这样。、而刚重新走进花厅的云朵在听到魇的咳嗽声以后,立刻觉得早起时本就发痒的喉咙痒的越发厉害了,便也轻咳了两声。 老伯听到云朵先人进来的咳嗽声,赶紧收了刚才的架势,继续做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样,乖乖站在主子的身侧。 可魇就不是这样,当先在意的,是随着一阵轻咳而走进来的云朵,“不是壮的跟头牛一样吗,也会生病。” 那样冰冷的令人难以忽视的视线看过来,云朵不用看都已经知道那面瘫男分明就是在说她。 在这外面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火气,又被挑起了一个苗头,她简直是好气又好笑,“魇先生的缪赞,我还真是当担不起。还有,就算我不是壮的像头牛,也没有生病。” 顿了一下,云朵话锋一转,眼神直直朝魇冰冷的视线迎视上去,脸上笑容不再,“魇先生既然是来与人消灾的,不喜欢旁人指手画脚,那我自然不会不识好歹继续干涉,但是……如果舍弟是因为魇先生的任性,而丢了小命,我薄云朵可不介意,在替舍弟雪恨的黑名单里,也加上魇先生的大名。” “你在威胁爷。”没想到自己的关心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激,反倒还得来这么一个威胁,魇向来的冰冷的脸上,竟有了一抹笑,却是充满诡谲的笑,“很好,那爷就不医了,看谁怕谁,有种你就放马过来试试。” “是啊,谁怕谁呢。”云朵似笑非笑的抬起双手,双臂交叉在胸前,十指一张,每一个指缝里,都夹了一支蓝光闪闪的飞刀。 刚才在外面,云朵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她可以忍,可以委曲求全,但前提,是不能触及她的底线。 上回她就已经领教过了,这个鬼手魇是个软硬不吃的混球,这一次,绝对如果这次乖乖合作,她仍然不介意自己可以放低身段,只要他不会再对自己动手动脚。 那他仍然就还是她弟弟的救命恩人,她仍然欠他一条命,会尊他敬他,想尽办法把这人情债还给他。 可现在呢,她的笙寒已经命悬一线,这位魇大爷倒好,还在这里跟她耍威风,在耽误笙寒生命时间,简直就是让人忍无可忍!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对方软的不吃,硬的不吃,那就来吃不要命的,谁怕谁—— 跟他客气两回,还就真当她是个软柿子了? 魇见云朵这真是要和他大干一场的架势,气的嘴角一哆嗦,立刻拍案而起。 没想到这一用力,又拉扯到了胸前的伤口,令他脸色又是一白,身体一晃,差点就要晕过去。 一旁的老伯看的分明,赶紧上前,不着痕迹的将魇扶了一下,脸上则带着讨好的笑容,面向云朵那方,“薄四小姐勿恼,我家爷他不是不想立刻给您的舍弟医治,只是我家爷长途跋涉好几天连续的日夜颠簸才来了这,所以身子有些不爽利,这情绪难免受到了波折,还望四小姐能够体谅体谅。” “可舍弟眼看就要一命呜呼,谁又来体谅我?”老伯的话让云朵激动的情绪有所稍缓,但仍然没好气,焦躁的不行。 第一百零九章 薄凤眠偷看太子 “可舍弟眼看就要一命呜呼,谁又来体谅我?”老伯的话让云朵激动的情绪有所稍缓,但仍然没好气,焦躁的不行。 眼见魇冷着脸又要说话,老伯忙扭头,附耳在魇的耳朵边,将声音压得很低:“爷,真的别闹了,一旦云姑娘弟弟真给拖延时间拖没了,云姑娘那性子,肯定是要恨死您的。再说了,云姑娘弟弟真没了,您的计划不是要满盘皆输了吗?” 魇一怔,身上的冷厉气息,顷刻收敛了起来,冷冷与云朵对视片刻,方启唇,“只有一个条件。撄” “说。”云朵挑了挑眉,这货的意思,是不再耍花样,要马上给笙寒医治了? “让你的宝贝弟弟,从此不能在京城里出现。”魇冷淡道偿。 “啊?”云朵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魇,可是在对方冷的犹若实质的冰冷里,实在看不出个什么,“为什么?” “爷乐意。”魇回答的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我去,这高人一等的傲娇究竟是什么鬼……云朵脸皮子一抽,慢吞吞的将手里的飞镖收了起来,“行,我答应。” 其实,就算这货没提这么无厘头的神经要求,她自己也早有打算。 一旦笙寒好了,就不会继续让他呆在这龙潭虎穴的薄家,哪怕是京城,都绝对不行。 大概是没想到云朵会答应,或者说是答应的这么干脆,不光是魇,就连老伯,都愣了好一会儿。 “条件我已经答应了,那么魇先生还在等什么,请吧。”云朵是没那个时间再跟他们耗下去,直接伸手对二人做出请的手势。 魇也没再啰嗦,稳了稳身体状况,拂开老伯搀扶的手,便不紧不慢的朝门外优雅踱步。 不过,在行经云朵身前时,他将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目光危险的落在云朵矮了他一头多的头顶,“记住你的话,少耍花样。” 云朵一脸不以为然的屈指弹了弹袖口,“放心吧,虽然我薄云朵不是什么君子,但绝对比那些总是食言而肥说变就变的小人……要诚信的多的多。” 魇知道她在含沙射影自己,不过他并没有生气。 相反,他现在的心情还挺不错,嘴角都在浅浅的上扬。 这次,魇把云朵从玉笙寒的屋子里赶了出去,死活都不让她继续呆在里面,借口都是说她薄云朵会影响他的心情,诸如此类的话。 也只有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老伯清楚,这分明是自家爷自打知道了十三公主昨天居然带着云姑娘一起,把玉笙寒的果-体给欣赏了个彻底。 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消气的自家爷,又怎么还可能给云姑娘机会,再进来继续欣赏一遍呢…… 在门外等候的云朵,一直在徘徊来去。 有了云朵的几番警告,随云院外的护院,这次很遵守了自己的本分,将此刻气咻咻站在他们面前的小人儿,给拦在了院外。 “你们不过都是我薄家的看门狗,现在却在这里给那个狐狸精卖命,还不听小爷的指示,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是不是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薄凤眠气性不小,全身都像冒火似地的与随云院的护院对峙着。 要不是有竹青拉着拽着,只怕这小恶魔早就伸手去拔了护院的佩刀,把这些护院统统给砍了。 想来也不奇怪,他一个薄家唯一的长房长孙,已经是薄家奠定好的下一个薄家族长,又因父亲还是一品宰辅的关系,且他自己也是皇长孙的伴读。 这样重重的高等身份环绕,他到哪不是被人寵着捧着,就连权贵家的主子都得对他礼让三分,甚至位分低的,还要对他一个大臣之子毕恭毕敬,可以说是小小年纪就做了人上人的傲气孩子,有心在别人面前摆低姿态也就算了,而今却要如此被自家几个奴才堂而皇之的甩了面子,岂有不怒不恼的道理? 随云院的护院也知道这小祖宗轻易得罪不得,可他们也是没法子,毕竟他们都是这小祖宗的老-子派遣到这里的,比起这小祖宗,他们更是得罪不起那个老祖宗。 “小祖宗,我们做奴才的也是听令行事,您就别为难小的几个了,成不成?” “对啊对啊,您若真要想进去,还是得了老爷的首肯再来吧,只要您到老爷跟前去说说,哪有不成的不是?” “是啊,求求小祖宗您就大人大量放过小的几个吧,相爷那里,小的几个真的是万万得罪不起呐——” “够了!”薄凤眠用力甩开被丫鬟竹青拉住的手臂,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瞪着随云院的护院,抬起小手用力的一个个指了过去,“你们一个两个,说白了不就是想拿父亲来压小爷我吗?好,很好,给小爷等着!” 说完,用力甩袖抽回手指,气势汹汹的就转身大步走了。 “小少爷,等等奴婢——”竹青连忙追了上去。 随云院的护卫们见状,都是唉声叹气叫苦不迭。 本来还以为调到这里是个美差肥差,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几天的工夫,他们不过一个看门的,就已经不知道因此得罪多少薄家的其它主子们了…… 说到底,谁让他们跟着的主子,是在薄家里的一个另类呢? 眼看这薄家的小祖宗是走了,可随云院外梅树林立,随云院的奴才们并没有仔细的发现,他们这薄家的小祖宗哪里是走了,分明是拐进了林子里,在林子里七弯八绕的,最终是拐到了随云院的后-门处。 走后-门和翻墙向来都是薄云朵这院子的女主子专属,这里的防御部署也较弱。 看门这种事也只是打发了几个身强体壮嗓门大的婆子在做,也就藏在暗处密切注意这里的薄家暗卫,要显得中用些。 竹青气喘喘的好不容易跟了上来,头发已经被梅树的枝条勾乱了,衣服被勾破了几处。 她混不在意,一来就见自家小祖宗从怀里掏出一支很短的竹笛,便连忙大惊失色弯下腰的扑了上去,“小少爷,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的呀——” 薄凤眠赶紧捂住她的嘴,眼睛瞪的溜圆,声音压得很低,“叫嚷什么,是不是要把院子里的人都给叫出来你就满意了?” 竹青惊惶的摇头。 “放心吧,这只是普通的迷烟,死不了人。”晃了晃手里的那支小短笛,薄凤眠眼含警告的瞪了竹青一眼,“别再出声了,听见了没有?不然小爷就让母亲撵你出去,一个拖后腿的奴才,要了也无用。” 竹青慌忙一阵点头,又一阵摇头。 薄凤眠是知道她的意思是会听话,而摇头的意思自然是求他别把她撵出去。 于是,他颇为自得的放开了捂住竹青嘴唇的小肉手,然继而蹑手蹑脚的,开始朝随云院的后-门摸了过去。 藏在暗处的暗卫们,只露在黑面纱外的眼睛里都有了诧异之色,几人做着手势,无声的讨论这个情况该怎么做。 最后几番商议下,选择了静观其变。 尚在白天,由于随云院里的奴才有时也会出府买些府里没有的东西,而薄家正门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那么随意,所以在白天里的后-门都是虚掩的,为了方便他们这些奴才私底下的出行。 除了贴身的事情,薄云朵在自己院子里的规矩和制度,其实并不是那么的苛刻。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她是个良善宽厚的主子,做这种事情,她总是有自己的目的和考量的。 不,严格来说,她薄云朵但凡做任何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会只是单纯的表面那么简单。 不过这会子,倒真是方便了薄凤眠这个小恶魔。 后-门比正门小了不止三四倍,就连上的漆也不是正红的。 现在后-门虚掩,门缝清晰可见,薄凤眠一双提溜乱转的眼睛凑到了门缝上往里面一看。 就见里头看门的几个婆子正在剥着花生吃着小酒,手里打着叶子牌,这逍遥快活劲儿,简直不是其它院子里早就已经忙的昏天暗地,还要担惊受怕的那些奴才们可比的。 说句更甚的话,只怕现在各家院子里的主子都没这些狗-奴-才来的惬意,哪个不都是在为最近的瘟疫盛行而过的诚惶诚恐的? 薄凤眠向来目中无人惯了,看到这些奴才过的比主子还逍遥,既鄙夷,也生出了几分怒意和恶意。 于是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就把手里的小短笛拿了起来,然后从腰间挂着的精致百宝囊里掏出一只小瓶子。 拔了瓶子的软木塞,将瓶子里粉末状的东西,往短笛的尾端倒了一些进去。 旁边的竹青看的倒吸冷气,“小少爷你……” 薄凤眠转眸狠瞪她一眼,眼中含满警告,手上匆匆将小瓶子收回囊中。 见竹青识趣儿的自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小微笑真是要多邪恶就有多邪恶。 半点也找不到这孩子一直在人前面露的天真烂漫。 后-门的门缝不小,小巧的短笛悄无声息的就伸了进去,继而,薄凤眠在短笛的顶端轻轻往里吹了几口气。 登时,一股轻薄似雾状的白色粉尘就被吹了出去。 再被温柔的春风拂动几下,粉尘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开始不断在后-门里面的那一边,肆无忌惮的四散而开。 婆子们为了躲懒,都是坐在了靠着后-门一处不起眼的昏暗拐角里,这倒是方便了那些的飘散过来的粉尘。 因为不会再被吹拂过来的春风稀释,所以还很浓烈的粉末,全都都被这些婆子们不知不觉的吸进了鼻子里。 门外,薄凤眠笑眯眯的掰着手指头,“一,二,三……” 当三字一落,门里边儿就传来一声扑通扑通的声音。 薄凤眠得意洋洋的抬手将门推开,就见刚才还围着火炉打着叶子牌的婆子们,全都应声倒地了。 “哼,一群酒囊饭袋,回头再让母亲收拾了你们。”不屑的瞥了倒地不起的婆子们一眼,薄凤眠又继续蹑手蹑脚的往院子里头去了。 后面跟着的竹青,见倒地的婆子们虽然都双眼紧闭昏死状,却浑身都在抽搐表情惊恐。 竹青忙一脸愧疚的低下头,嘴里念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虽然小少爷只是加了让人噩梦的药,但这吓死人的噩梦会足足做上三个晚上,何尝不是一种酷刑和折磨……” “磨磨蹭蹭做什么,要拉后腿就给小爷我回去。”薄凤眠扭头看见竹青对着地上的婆子们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表情虔诚而歉然,不用想也知道在做什么,不由大为光火的低喝一声。 竹青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提着裙摆越过地上那些婆子,惊慌失措的小跑了上去,“小少爷别赶奴婢,别赶……” 薄凤眠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又跟个小老头似地,背着双手,半佝着背,一脸深沉的开始在随云院里较暗的地方穿梭。 竹青边小心翼翼的跟着,边悄悄拿眼看这小大人似地四岁孩童,眼里充满了忧虑。 随云院里的奴才们实在是悠闲,除却刚才那一拨插科打诨的老婆子们,就连年轻的小丫鬟们也都是一个个的懒货,全都窝在了院子的花圃后头,搬了板凳磕着瓜子,嘴里还不消停的讨论着西家长东家短。 薄凤眠路过瞧见,一脸厌弃的摇头,“啧啧,这院子里的奴才简直活的都快跟上主子金贵了,过不了多久怕是都要爬到主子头上了,也难怪母亲常说贱-人就是贱-人,怎么也当不得主子,哼,现在看来还真是。” “小少爷,您不能总是这么说四小姐,好歹她也是您的……”竹青纠结的嗫嚅了一下,心虚的垂下了眼,绞着手指,“您的姑姑啊。” “胡说什么,那样的贱-胚-子她也配?”薄凤眠没好气的剜了竹青一眼,继续猫着身子,瞄准那些插科打诨的丫鬟们没注意的时候,然后脚底抹油似地,赶紧小跑过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蔷薇花圃,到了主屋的后头。 竹青哀叹一声,只得赶紧小心的跟了上去。 拐到薄云朵屋子的后头,薄凤眠让竹青把后窗的窗户纸捅破,看看屋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竹青硬着头皮做了,却不见屋子里有人,这才悄悄的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一直都在屋子背后搞着小动作,却并不知道,薄云朵一直都在屋子前徘徊。 薄凤眠并没有因为屋子里没人而死心,让竹青把自己抱起来,他要一一的勘察过去。 勘察完云朵的屋子,证实确实没人,这才辗转又到了玉笙寒的屋子背后。 不想,这一捅破窗户纸,就看见了了不得的情景。 当时,薄凤眠这孩子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窗户里头。 他的眼珠子晶亮,像两颗熠熠生辉的宝石,不是纯黑的颜色,有些偏于褐色,当阳光挥洒进去,还会折射出一抹异样的青意。 大概没人太过仔细观察这孩子的眼睛,颜色不是很漂亮,却胜在通透明亮,有光渗透进去的时候,就像水晶一样,会变幻出璀璨的其他颜色。 竹青发现自家这小少爷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不由好奇的弯下了脖子,探眼往小主子捅破的窗户纸上的洞眼看过去。 不想这一眼看去,差点把她吓得魂不附体。 这里面,七爷玉笙寒的屋子里,竟然满满当当的,都是一屋子的毒蛇! 之所以知道那是毒蛇,因为不管是趴在桌椅上的,还是挂在柜子金钩上的,那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蛇,可都是五颜六色的,看得直叫人头皮发麻—— 竹青这样的大家丫鬟,比起小家小门户里的小姐是差不多的,略有些文化涵养,虽不是饱读诗书,但自小陪着主子们耳濡目染,所以书本上的很多东西,她们都会记得一二。 譬如,也不知道以前伺候过的哪个薄家小姐就曾说过,一本医经上就有过记载,说是越漂亮越花的东西,就越有毒,譬如蛇虫鼠蚁,譬如花花草草。 而今想来,再看到满屋子花花绿绿的蛇嘶嘶吐着猩红的芯子,甚至还有几条都爬到了榻上没穿衣服的七少爷身上张口咬着,竹青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就想大声惊叫。 没想到她还没有能叫出声,嘴巴就又给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掌捂了住。 薄凤眠竖起食指在唇前,对抱着自己的竹青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竹青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双腿都开始不由的打颤,眼睛里已经有了湿意。 薄凤眠白了她一眼,无声的骂了一句没用,继续转过头,把眼睛凑到了窗户纸上的窟窿前,往里面观望。 屋子里,魇悠闲自在的斜躺在竹榻上,嘴里吃着老伯递上来的点心啊,瓜果什么的,摆尽了老大爷的谱。 瞥了一眼香案上的青铜香炉里插着的一支高香,老伯有些担忧的把视线又往床-榻上,几乎是沐浴在了蛇群里的玉笙寒看了一眼。 然后他才转回视线,去看竹榻上的自家主子,“爷,再让百花这么吸下去,只怕云姑娘舍弟的血,都要被吸干了啊……” “放心吧,死不了。”魇很不以为然的抬手勾起一条缠在了自己颈项上的小青蛇,在手里头把玩。 明明他现在是一张就像肌肉坏死了的冰冻脸,可上扬起嘴角来,竟好似从骨子里,都能透出一股别样的妖佞和邪冶来。 斜眼见老伯仍然面有难色,魇哼笑一声,玩味儿的欣赏着在指尖缠绕戏耍的小青涩,“你可别忘了,这小子几回都是在爷的面前怎么耀武扬威的?自持自己是那女人的弟弟身份,故意在她面前讨好卖乖,时刻的缠着不放,分明就是在挑衅爷,若不让他长点记性,只怕以后好了,还得回来缠着那女人不放。” 老伯想了想,“是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可是爷啊,他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嘛,云姑娘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人家孩子一看您就是要抢自己唯一的姐姐,能不跟您挑衅嘛。” 第一百一十章 太子欲知凤眠身世 老伯想了想,“是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可是爷啊,他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嘛,云姑娘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人家孩子一看您就是要抢自己唯一的姐姐,能不跟您挑衅嘛。撄” “孩子?”魇嗤笑,“十四了,已经不小了,爷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哪样没做。” 老伯额头冒出冷汗,扯唇干笑两声,“爷,旁人怎么能跟您比?” 您这样的妖孽级别,这世上有一个就已经够了,再来一个,估计这天下也就要硝烟四起,永远都不可能会太平了…… 听到自己奴才这话,魇很是怡然自得的笑了,“那是自然。” 然,如果他知道自己这奴才不是在褒奖,而是心里在贬义自己,只怕杀人的心都有了…偿… 老伯抹了一把汗,对自家这口吻越来越轻狂的主子,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无语,他几乎已经不敢想象,如果主子以后真的要和那位长久在一起了,会是个什么光景…… 默了片刻,老伯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后窗处,声音压低到主子耳边,“爷,外面那位……” 魇微微一笑,食指在手中戏耍的小青蛇头顶一点,“去收了吧,别真弄死了那小白脸。” 顿了顿,嘴角妖冶的笑容加深,“至于外面的,既然有那个胆子窥视,就得有那个胆子,给爷少一对招子。” 小青蛇似听懂了主子的话,吐着舌头嘶嘶两声,旋即,便一溜烟的从主子的手上爬了下去,速度奇怪。 老伯望着已经往玉笙寒的睡榻上爬的小青蛇,微微摇了摇头。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主子其实极其讨厌在‘干活’的时候,会有旁人在,一则是怕自己会控兽的秘密泄露出去,今后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祸端。 二则,每次这种时候,是主子与这些动物和毒物们最好增加沟通‘情感’的时候,任何旁人的在场,很可能就会旁生枝节,甚至可能会毁掉主子好不容易和它们建立起来的‘情感桥梁’。 这些小动物毕竟不比人类,而且已经有无数同胞遭受了人类的不少残害,所以它们比人类想象的,要脆弱和胆怯的多得多。 是以,但凡不管是有意窥视,还是无意撞见,胆敢破坏主子‘干活’的人,最终的结果,都不会讨得了好去—— 眼见那条小青蛇爬上玉笙寒的头顶上后,嘶嘶叫了两声后,那匍匐在玉笙寒苍白身体上下张口吸咬的各类花蛇,就开始昂起了头,收回了沾满了鲜血的獠牙,以一种极其诚服的姿态,都朝着小青蛇匍匐趴下。 仿佛那小小青蛇,是它们的主,它们的王。 窗外,竹青是看的无比惊恐,薄凤眠却看的津津有味,眼放异彩。 小孩子其实对新奇的事物都有特别的猎奇心,这确实很正常不过。 然,似薄凤眠这般心智比同龄孩子更早熟的孩子,是应该拎得清什么该感兴趣,什么能感兴趣,什么不能去感兴趣。 偏偏,他对屋子里那些极其危险的小家伙们,似着了魔般的透出喜爱之情。 “小……小少爷,我们……我们还是走……走吧……”竹青觉得自己真的要支撑不住了,全身都在发颤发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会惊到了屋里面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毒物,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昏死了过去。 “真没用。”薄凤眠兴致被扰,没好气的头也不回的低斥竹青。 竹青垂下头,神色没有半分的愧疚,只是很着急,很害怕,“奴婢……奴婢是为小少爷您好……奴婢真的担心万一这些蛇突然……啊——” 话还没说完,竹青就见屋子里起码上百条的花花毒蛇,都用一种看敌人一样凶狠冰冷的眼神朝这边看了过来,并且还吐着舌头,无声无息的游弋了过来,于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然,她这一叫,登时惊醒了随云院里的不少人。 尤其,是就在屋子前徘徊的薄云朵。 云朵离的最近,这一听到尖叫声之后,便想也不想,就朝屋子后头拐了过去。 一到屋后,当看到晕死在地的竹青,和被蛇群渐渐围拢的薄凤眠时,惊愕的不行。 而随后,再看玉笙寒屋子后窗上的两个窟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的云朵,就只剩下怒,“薄凤眠,你想干什么!”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真是太心软,每回给的教训实在是太轻了,这死孩子竟然一点记性都没长! “别吵,四姑姑你会吓到它们的。”薄凤眠蹲下身,大眼睛不满的看了一眼已经朝自己走过来的薄云朵,忙挥手制止。 薄云朵嘴角抽搐,放眼望去,但见这死孩子都快让涌上去的蛇群包了饺子了,居然还说这样的话,他到底,“薄凤眠,你脑子该不会让门给夹了吧?” 说着,她腔调一变,一脸严肃正色,“赶紧躺地上装死,听见没?不然这些蛇会吃的你骨头都不剩!” 她现在倒是想过去救,还反而不是那么容易,这些一看就很毒的花蛇实在数量太多了。 就这过去还差五米的距离中间,也已经被蛇堵满了,除非她双肋生翅飞过去,不然也就只剩下踩着这些蛇过去了。 显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她一招之内,就能把这些毒蛇就地解决,不给与任何毒蛇反击的机会,否则,只怕薄凤眠这熊孩子没救出来,她就要白白的先搭上一条小命! 于此,脑子里几秒的过滤,她便只想到了先让薄凤眠装死这一条。 然,对于云朵色厉荏然的恐吓,薄凤眠根本置若罔闻,非但不躲着点,还反倒朝涌动过来的蛇群,去伸出了双手,配上一张洋溢着天真笑容的脸蛋,就好像要去化解万恶的小天使。 薄云朵捂额,简直要被气晕了,“怎么就生出你这样是非不分,丑恶不分的傻缺——” 嘴上骂着,可她手上已经拿出了武器,是那些原本对付魇的青铜飞镖,镖身泛着幽蓝的光,显然被涂抹了剧毒。 这些飞镖也不是从别处来的,还是上回在某太子的不夜城,一道给顺手牵羊过来的。 这种武器比枪有一个好处和一个坏处。 好处是,飞镖不会像枪一样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可以远攻杀人于无形,而且方便携带。 坏处是,远攻的范围实在有限,连子弹射程的一半都没有。 就现在对付靠薄凤眠最近的那些头蛇,距离射程大概是在五六米,恰好是在飞镖这等暗器最好的黄金距离上。 也不管会不会待会儿自己要被蛇群反扑报复,骨子里的那股热血劲儿,根本就容不得她多想,容不得她有丝毫的犹豫,十指一张,夹在指间的飞镖就瞄准了那些头蛇射去—— 可没想到手刚一动,突然横生出一只大手来,用力的扼制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无从发力,夹在指间的飞镖便乒乒乓乓的脱落到了地上。 “魇先生?”云朵偏过头,看到身侧伸手制止自己的男人,脸色几度变幻。 她本来想赶紧追问笙寒病况的话,在看到被蛇群已经包圆的薄凤眠时,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她用力将自己的手腕赶紧从魇冰凉的大手中挣脱,“还请魇先生让开,我的侄子现在小命垂危,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省省吧。”瞥了自己已经空无一物的大手,默默收回袖中,魇冷淡的瞥了心急火燎的云朵一眼。 遂,他的目光便转向了蛇群中央的薄凤眠身上,细长的狐狸眼儿,微微的眯缝了起来。 带着审视,带着锋芒。 云朵不明所以,下意识的随他目光望去。 就见明明刚才还情形迫切危险的薄凤眠,现在双手上已经缠满了一条条花花绿绿的毒蛇,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毒蛇却并没有咬他或者伤害他,只是懒惰的缠绕在他的肢体上趴着,或是活泼好动的在他身上的衣服里钻进钻出。 这样的画面,哪里像是即将发生人命的血腥现场? 这分明就是小孩儿同小动物,正在天真无邪嬉戏玩闹的有爱画面好不好! “……”薄云朵懵逼了。 谁能过来甩她两个耳光,让她清醒点? “赶紧收起那副痴相,难看死了。”斜睨过去,见到云朵那副样子,魇就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但仔细看,却见他嘴角微微翘着,大手还忍不住去捏了薄云朵的鼻子一把。 害的薄云朵差点上不来气,一脸凶相的拍开了他的爪子,“烦人!” 魇的脸立刻就黑了,下巴一扬,“嫌爷烦人是吧,那是不想知道你弟弟的情况了?” 已经放心薄凤眠那熊孩子没什么危险了,薄云朵这会子自然可以全心关切玉笙寒的状况。 情急之下,反倒她自己主动去抓住了魇的手臂,“我弟弟他怎么样了?毒解了,连瘟疫也治好了?” 魇掀了掀眼皮,长睫垂下,视线冷冷的盯在薄云朵拽着自己手臂的一双纤纤素手上。 不高兴便罢,他反倒神色还有凝冰的趋势,“常听说薄家的四小姐,最喜欢做交易是不是。” 言及此,长睫微抬,他的视线再度回到五米开外在蛇群中玩闹的薄凤眠身上,眼底一抹妖异的青色划过,“爷现在就同四小姐做个交易,只要四小姐说说那个孩子的事情,爷就事无巨细一字不落的,告诉四小姐,舍弟现在身体的所有状况。” * 时至正午,薄久夜这个早该下朝的宰相大人,现在却一脸倦意,神形狼狈的下了马车,一口气还没喘匀,就急切的往前院里的书房赶。 一推开书房的门,早就在书房里聚集多时的布衣青年们,还有还没脱下官袍的几个大臣,便立刻先拱手迎了上去。 “薄相辛苦了。” “相爷为国为民如此操劳,实在是我等大燕臣民之幸事也。” “诶是啊是啊,闵大人说的是啊——” 见到这些人都开始吹捧起哄起来,薄久夜半点没有高兴,不耐烦的抬手就打断,“比起这些吹嘘之词,本相倒是更希望你们能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提议,一个计策也好。” 书房里,除了满屋子书架的书本和档案册子惹眼之外,也就剩下屋子正中的那张红木长桌,最是显眼。 这类桌子很是气派,倒是颇有几分现代开举国大会时,用到的那种会议长桌。 撂下这不悦不满的言词,薄久夜就径直上了长桌顶端唯一的那席主位落座。 刚才还溜须拍马的一干人等,都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或是地板精美的图案出神。 薄久夜也当看不见,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香茗,优雅温吞的品了起来,也不说话,好像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来喝茶的,把这里像是当作了茶馆。 一时,整个书房静默的有些可怕,鸦雀无声。 片刻后,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身青衣的公子踱步走进,那如玉般的儒雅温润,就像一抹点翠,顷刻温和了整个书房的沉闷氛围。 “怎么都站在这里,快坐啊。”青衣公子对诸人笑的如沐春风,自行往薄久夜下手的位置走了过去。 见其他人还是没动,青衣公子略有埋怨的笑道:“你们若是都不坐,我还怎么好意思坐的下去?” 众人赶紧对青衣公子一阵抱拳致歉,“容若公子先请坐吧,我们只是坐的累了,就想站一站,疏通疏通筋骨,容若公子无需在意我们几人。” “是啊是啊……” 其余不会说的,就是一个劲儿的附和,只是附和间,都很窘迫的悄悄拿眼去看上座的薄久夜。 “容若既然请你们坐了,那就是对你们的敬重,怎么能驳了容若的好意。”搁下茶杯,薄久夜眼皮也没抬一下,话说的不轻不重不急不躁,不咸不淡。 让人实在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些一介布衣的青年才俊同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一番,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薄久夜喜怒难辨的脸,才对容若公子客客气气的拱手道谢。 “多谢容若公子。” “容若公子实在是客气,我等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呐……” 容若公子微笑对诸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继而才落座到了薄久夜右手下的位置。 其他人都很识趣儿的坐在离薄久夜较远的桌尾处的那些位置上,安安分分的端正着坐姿,却又如坐针毡似地,一个个的都坐的并不安稳。 长桌大概长有三四米,容若公子和薄久夜独占了一半的长桌头部,两人说话压低些声音,尾部的其他人几乎都听不清,也自不敢探头探脑的偷听。 “相爷,您猜我们府上,今儿个来了谁了?”容若噙笑,亲自端起茶壶,给薄久夜已经喝空的茶杯又添新茶。 薄久夜抬了抬眼皮子,斜睨他一眼,眸中精光几番闪动,“知我者,向来都是容若也,所以本相猜……是大夫。” 容若失笑,“相爷这话当反过来说才是,属下的心思都被相爷一眼看穿了。何况,这人可是自己上门的,属下才没有这个能力,能请的动呢。” “你说的这个人,莫非……”薄久夜的眼睛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最后璀璨如星,一掌拍案而起,“是他!” * 随云院的房屋后。 薄云朵自然明白魇口中的听说,都是听谁说的,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微妙。 而一听到魇要向她打听薄凤眠这死孩子的事情,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怪异了起来,“我可以先问问,魇先生要交易这件事的理由吗?” 后面跟上来的老伯,在看到和百花蛇正玩的不亦乐乎的薄凤眠,又恰好听到自家主子和薄云朵说到了这。 这都不等自家主子说话,他连忙激动的凑了上来,“我的老天爷,云姑娘您是不知道,您这侄子好像是跟我们爷有一样的……” “闭嘴。”魇凉凉的斜了老伯一眼。 见老伯知道自己多嘴而赶紧捂住了嘴,魇这才转眸回到云朵的身上,“其实交易的理由,已经很显而易见了,不是吗。薄四小姐如此聪慧过人,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这是拐着弯儿骂她笨,还是在骂她装傻?云朵这又是被魇噎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那个咬牙切齿啊。 都说这个世界上,你总会遇上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但最能令你刻骨铭心的,除了你最爱恨的人,还有一种人。 ——天杀的克星。 这种人你既不能得罪,还得讨好,更可恶的是,你还对他毫无招架之力,完全没有办法对付,处处都得被对方掣肘,说不定还会被一辈子压制的抬不起投来。 一想到这里,薄云朵就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一辈子都要被这个男人遏制,那还是她吗? 真是如此,那还真是生不如死,暗无天日,不如同归于尽算了! “四小姐到底答不答应,爷很忙。”魇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一旁的老伯看在眼里,不由好笑的摇头,看来他们家主子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明明有千万个办法可以知道薄凤眠这个薄家小少爷的所有事情,偏偏,他的好主子要选最艰难的一种。 这不说到底,就是想逼云姑娘同主子他多说几句话吗? 唉,只怕就算是争锋相对的难听话,主子也会觉得甘之如饴吧? 啧,就是真不知,主子这么欢喜云姑娘,会不会越来越过火了呢? “我看魇先生这不是在同我做交易,而是在威胁我吧?”薄云朵把万千情绪压下,皮笑肉不笑的挑眉驳斥,“我哪里还有不接受的选择。” 一个病人,就算现在治疗好了,后续还会有很多的问题出现,比如哪些注意事项,比如如何调理,这一个不好,就很容易留下后遗症,或是其它的并发症。 当初恐怕就是她的不注意,才让笙寒又不知怎么就染上了瘟疫。 ---题外话---后天飙车~ 第一百一十一章 魇拒绝薄久夜相邀 一个病人,就算现在治疗好了,后续还会有很多的问题出现,比如哪些注意事项,比如如何调理,这一个不好,就很容易留下后遗症,或是其它的并发症。 当初恐怕就是她的不注意,才让笙寒又不知怎么就染上了瘟疫。 所以对一个病人病况,一定要越知道的事无巨细,才越好。 “知道就好。”魇也不替自己辩驳,欣然接受,傲慢的反击回去。 薄云朵强忍想爆捶这货一顿的冲动,用力将头别开。 视线没什么地方可去,她只好落到了那还在与那些毒蛇玩耍的薄凤眠身上,目光波动的时大时小,“他是薄久夜的长子,薄凤眠,也是薄家今后一族的继承族长。” “就这些?”魇不买账,好像本就猜到了的样子,所以对云朵的诠释,越发的不满意了偿。 云朵目光一闪,然后好笑扭头反问魇,“魇先生大概也听说了吧,我薄云朵可是薄家的继女,又不是真正的薄家人。我侄子年纪这么小,一看这能力就不会是后天形成的,那就必然是先天的,既然是先天的,那我这个薄家的外人,可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换言之,这可能就是薄家其中什么鲜为人知的家族遗传也说不定。 云朵这次这话倒是说的挺有道理,让人确实挑不出毛病,但仍然让魇很是不满,“不知道便不知道,废话真多,交易取消。” 说完,便转身就要走了。 “……”薄云朵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弄死一个人。 落在后面的老伯吹了一声唿哨,然后那些同薄凤眠本玩的不亦乐乎的毒蛇们就像受到了什么召唤,刹那就像潮水般退走了。 薄云朵既诧异,又立刻恍然,“原来这些蛇,都是老伯你们养的。” 老伯目光闪了闪,“啊啊……对对,这都是家养的,哈哈,家养的。” 云朵倒是挺能理解的点点头,所谓毒医毒医,毒字在前,想必炼毒定然挺有一手,这要炼毒,必然少不了剧毒的原材料。 就是不知道,那会炼毒的薄云惜若是同魇比起炼毒的功夫来,究竟能比几个回合? 没有在这继续耽搁,云朵同老伯一起去追赶魇。 没曾想,没走出几步,云朵的袖角就被一双小肉手给扯了住。 “薄凤眠,下次你再做这种事,我定不轻饶了你。”云朵丝毫没有给小肉手主人半分好脸色看。 她又不傻,脑子随便转一下,就知道这小子是来干嘛的。 幸好这死孩子没做什么缺德事,没有坏到魇救笙寒这件大事上,不然…… 云朵双眼微眯一下,目光锐利的对视小孩儿澄澈的眼儿。 小孩儿身子颤了颤,眼睛里的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被云朵逼视的连眼睛都不敢再抬一下。 目光瑟瑟缩缩的看着自己还不肯松开云朵袖子的双手,“四姑姑……眠儿没想要做坏事……眠儿只是……只是想问问,四姑姑可以让刚才那位得了少年白的怪叔叔,教教眠儿怎么养蛇么……” “噗——” 一旁的老伯没有走远,干脆放慢脚步下来,看着这对姑侄在玩什么,倒是没想到云朵会对这么小的孩子如此厉色恁然,更没想到薄凤眠会那么直白的比喻自家主子,差点没让他笑出内伤。 薄云朵嘴角抽抽了两下,说实话她也挺想笑的。 但是这死孩子的要求,让她真的一点也笑不出来,“薄凤眠,我的好侄子……” 她蹲下身,这样矮了下去的身高,刚好和薄凤眠差不多的高矮,能恰好的直视对方的眼睛,“我只是你的姑姑,你是薄家的长子,你要做任何事情的决定权,永远都不在我的手里,你明不明白?” 说完这话,她的表情又变得怪异起来,刚才还对薄凤眠凶狠的眼神,此刻竟微妙的复杂起来。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她的计划之内…… 薄凤眠有些失望,终于将一双扯住云朵袖子的手,给慢吞吞的收了回去,“眠儿明白,姑姑的意思,是要让眠儿去问过父亲的意思……” “没有错。”云朵将这孩子显而易见的失望看在眼里,红唇抿了抿,表情莫辩。 其实她和这孩子都知道,以这孩子这样的身份家世,薄久夜是绝对不会容许这孩子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的。 而且在薄久夜这种自我优越感良好的人眼里,甚至怕是还会鄙夷这种事,只会觉得这孩子是在玩物丧志。 这就是这孩子为什么会开口央求她这个,从来就没有被他这薄家小少爷瞧得起过的四姑姑,真正的缘由。 而她这个四姑姑呢,就这么残忍的用这个事实来拒绝了他,来让他看清事实。 “最讨厌四姑姑了……”薄凤眠恨恨的瞪了薄云朵一眼,红着眼睛转身跑了。 “你也从来就没喜欢过。”望着孩子跑走的小身影,薄云朵耸了耸肩,扯了扯嘴角,像笑又不像。 她知道自己是伤到这孩子的自尊心了,呵,要给自己最讨厌的人低声下气,倒还真不是一般的勇气可嘉呢! 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小屁孩儿。 不过话说回来,不过就是和一群不会说话的毒蛇玩,就那么有意思? 怕是小孩子一时兴起吧。 一旁的老伯将这俩姑侄的互动看在眼里,摸了摸下巴,眼中精光闪烁。 回了玉笙寒的屋子,亲自见到没事的玉笙寒,除了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之外,烧也退了,呼吸也均匀顺畅了,这让云朵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 见老伯正在收拾药箱,云朵知道他们这是要离开了。 替玉笙寒掖好被角后,她忙走出了屋子,到了廊下,找到了正在逗着这几天薄久夜刚送来的一只波斯猫的男人。 云朵站在男人的背后,看着男人给波斯猫喂食的认真侧脸。 云朵心头微颤,总觉得男人这时候的样子,有些莫名的熟悉,“魇先生,我们真的没有……在哪里见过?” 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 “怎么,眼看爷又救了你的好弟弟,又想跟爷套近乎了?”魇看也不看云朵,对猫儿倒是十分的温柔,与对云朵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用烂了的桥段,还用第二次,除了你薄四小姐,也真是没谁了。” “……”云朵气的咬牙切齿,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不如牲畜,“行,就当我没说。”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魇伸手将雪白的波斯猫抱进了怀里,人坐在了围栏内的长椅上,背慵懒的靠在了红漆廊柱上,好看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抚着波斯猫的柔软白毛,“四小姐可以当作没说过,爷可不能当作没听过,爷的耳朵好着呢,没聋。” “……”云朵觉得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生气间,心中又不免觉得啼笑皆非。 看他们俩相看两厌唇枪舌剑的样子,好似上辈子就积了不少的仇恨一样,可偏偏这辈子,硬是要有了这样人情债的牵扯,多么的好笑和讽刺。 “别试图转移话题,答应爷的,就得立刻办了,别让爷亲自动手。”抱着有着一双鸳鸯眼的波斯猫的魇,看起来那样懒洋洋的,温柔与冰冷并存。 他只是倚坐在栏杆长椅上的样子,就好像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水墨画,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残忍难听。 云朵自然没有忘记两人不久前就做好的协定,但是,“我弟弟才刚好,身体还这么虚弱,我怎么可以这样就送他离开!” “那是你的问题。”魇冷冰冰的一句甩出。 “你!”云朵一步上前,差点就没忍住想要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可毕竟现在这人怎么说都是自己弟弟的救命恩人,虽然她是个很不守规矩的人,但并不是一个毫无道义之人,真的要下杀手,她还真的做不到。 至于之前对他武器相向,那也实在是被逼急了的无奈之举。 来了好几次重重的深呼吸,云朵的语气强行委婉下来,不再那么冲,“把我弟弟的病况全都告诉我,等我尽快把他调养好了,就会送他离开,还请魇先生……可以宽限几天。” “爷向来说一不二。”魇别过脸,冰冷的灰色眼眸,睨向云朵,面无表情,“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让爷为你坏了原则。” “你别逼人太甚!”云朵气的跳脚,怒吼一完,真是再也不想看到这人,转身就回了玉笙寒的屋子。 老伯背着药箱出来,撞见气咻咻回屋的薄云朵,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在自家主子那里受了气,不禁心下喟叹,摇了摇头。 他家那主子,简直就跟小孩子似地,这就是典型以前被云姑娘压迫久了,现在要翻身作主把歌唱了,要唱的痛痛快快了估计才会罢休…… 这就是对冤家,冤家呐…… 这般感慨着,老伯到了魇的身侧,目光瞥了院门大敞的院外一眼,“爷,会不会他不知道您来了?” “这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周围都是他的人,说他不知道……”魇冷笑一声,施施然从长椅上起身,“谁信。” 说完,转身就出了长廊,往随云院的后-门走去。 老伯追上去,视线落在魇怀里还窝着的波斯猫身上,有点无语,“爷,您不是不喜欢这温顺的动物吗?” 其实他更想问,主子您就这样问都不问这猫的主人一声,就要强行把猫带走,这就是典型的强盗行为,这真的好吗? “猫跟她不匹配,爷好心帮她清理。”魇说的理直气壮,毫无罪恶感可言,手里轻抚波斯猫的动作就愈发的轻柔了,“回头你让人把宫里那头豹子送过来给她就是了,以小赔大,真是便宜她了。” “……是。”老伯一抹额头上的冷汗,脸皮抽搐。 当一只温顺的波斯猫,第二天却变成了一头非常凶狠的豹子,云姑娘这个主人后面的反应,他已经不敢想象…… 俩主仆来的也算悄无声息,薄家旁的各院里的人是不知道,但随云院里的人都知道这俩主仆的存在。 不过是碍于对她们主子薄久夜,以及现在这主子薄云朵都是不敢惹的狠角色,她们这些奴才自然不敢造次,再不会轻易把随云院里的任何人或事传扬出去,或是买卖给薄家的其他主子。 想要活的更长久些,她们自然是聪明的选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看见,什么不该看见。 不过,随云院里的奴才们本来都想不去在意这俩主仆的存在,就当做没看见,可她们都是女的啊。 平常就很少见到男子,就算见到了,也不过就是偶尔见到的薄家几位爷,而她们这些身份低下的婢女,也仅仅只能在远远看一眼的程度上。 哪里像现在这样,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一个男子? 何况,魇的长相实在不俗,不是普通人才有的相貌,一看就非等闲,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样。 即便薄家里的几位爷都长得很好,但是皮囊归皮囊,除去皮囊外,他们就只是俗不可耐的俗人,哪里能跟魇这样通体仙气的奇异男子可比? 于是乎,这挨不过那份仰慕的随云院的丫鬟们,乃至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子们,又开始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把魇给围观了。 魇倒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氛围,对随云院里这些丫鬟婆子们的行为视若无睹,旁若无人的继续他要离开随云院的行程。 这次选择走后-门,而不是像上次那般想大摇大摆的走进薄家,实在是因为魇太懒,懒得去花时间去应付薄家看大门的门房,于是今天就干脆选择很低调的从随云院的后-门进来。 当然,其中有没有故意想耍一耍薄云朵的目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怎么来的,还怎么走,然而,却不可能有来时的那么轻松洒脱。 就在看到后-门前倒了一地的婆子们的那一刻,魇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了住。 “魇神医,我们相爷有请。”满头大汗的宁管家,强忍着想要大口喘气的***,客客气气的在魇的身后行礼。 没人看到魇此刻微扬的嘴角。 只是不知道他这迷之微笑,是因为后-门前被薄凤眠那熊孩子毒翻了的那几个婆子,还是因为身后叫住他的宁管家。 随后,魇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后-门外走去,理也不理会身后的宁管家。 “诶——魇神医!”宁管家见状,一愣之后,忙冲了上去,打算要去追魇。 却被在魇身后随行的老伯,反转过身,抬起手臂将宁管家一把拦住。 一点也不像对云朵那样和蔼可亲的笑,老伯而是一脸面无表情,“对不住了,我们爷不是谁请,就能请的动的。” 宁管家完全傻在了原地。 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客气的给自己这么大一颗钉子碰,而且对方不客气的矛头更是直指自己那样了不得的主子,这样的直截了当。 老伯将宁管家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觉得好笑,再也没有理会,嗤之以鼻的转身继续跟着自家主子出了随云院的后-门。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就开始目中无人,以为世间所有人都要拜服在他脚下一样的人。 当然,如宁管家这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奴才,更加的恶心可恶。 俩主仆就这样不可一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等宁管家反应过来时,人都已经走远了。 宁管家不是个蠢人,知道自己追上去也于事无补,于是不屑的呸了一声后,赶紧又小跑着往前院赶。 在玉笙寒的屋子里,薄云朵站在对着屋后后-门方向开设的窗户前,手指轻挑纱窗,将刚才的情形,全都收尽眼底。 “薄久夜,我还以为你当真就要这么视若无睹了呢。”她挑眉轻笑,笑容带着点儿蔫坏,“哎呀,怎么办呢,突然有点期待,你同那冰块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反正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魇既然敢应下她这单救治笙寒的‘生意’,就应该会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魇现在会摊上薄久夜这样处处都在算计的野心家,她真的一点儿也不会感到内疚。 反倒她现在倒还挺乐见其成的,一个是她最恨的,一个是她最讨厌的,这要是撞在了一起,不管哪方吃了亏,或是搞出个两败俱伤,估计最高兴的就要属她了。 嗯,说不定她到时候还能拣个漏,坐山观虎斗后再来个渔翁得利,那她可就是双赢了,不是? 然而,此时此刻,心里把算盘打的美滋滋的她,却是如何都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这次看似对自己无害且都是有利的局,结果却差点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给赔了进去。 * 宁管家一路小跑到了前院的书房里,把魇的态度,既照事实说了一遍,但免不了又在里面添油加醋一番。 “相爷,依奴才看,这不过一个小小的郎中就给您这样的甩脸子,只怕,是脾气不小本事却不见得有多大,且没个不少的真金白银送去,是不会对相爷亲睐的。”宁管家眯缝着小眼睛,一脸轻蔑的如是分析。 屋子里那些布衣青年还有几个大臣已经不在,只剩下薄久夜同容若公子,正对坐在窗下的小几前举棋对弈。 “奇人异士的脾性向来古怪,宁管家何必如此过早的下表面结论。”容若公子轻瞥了卑躬屈膝在旁的宁管家一眼,嘴角的笑容依然如沐春风。 可宁管家却被容若公子这一眼看的浑身一颤,豆大的冷汗就从额上沁了出来,“奴才只是拙见,拙见呵呵……还望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还不快滚。”薄久夜执起一颗象棋中的卒子,眼角冷睨宁管家一眼,脸色微沉。 自己的狗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再没有比他这个主子最清楚的。( 就爱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子又这样撩她 “还不快滚。”薄久夜执起一颗象棋中的卒子,眼角冷睨宁管家一眼,脸色微沉。 自己的狗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再没有比他这个主子最清楚的。 而他薄久夜生平就是最讨厌这种无事生非,就因为个人私怨,而在他面前挑拨离间的奴才撄。 因为这样的奴才,很可能会左右到他的决策,坏了他的大事偿。 “是……是是。”宁管家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连忙颤颤巍巍连滚带爬的出了书房。 容若公子抬眼看了薄久夜一眼,眼底涌出欣慰之色。 到底他没有挑错人,只有这样敏锐过人办事果断的男人,才能成大事。 “容若,你是怎么看待魇这个人的。”薄久夜落下手中的卒子,又捡起一颗象,在手中把玩,低垂的眸子看似在一眨不眨的观察着棋局。 可他那严阵以待的眼神和表情,却像在对着一个厮杀的战场,“你是知道的,本相有本事能让鬼杀宗调查魇的一切行踪资料,可却调查不了他这个人,到底有颗怎样的心。” 容若毫不犹豫的落子,吃掉了薄久夜的那颗卒子,脸上笑容愈发的温文尔雅,“属下知道,相爷是觉得魇恰逢这个时候出现在薄家,绝非偶然。” “摆棋布阵的人都知道,若想不为他人手中棋子,自己必须成为执棋人。”薄久夜眼见卒子被吃也不着急,手中的象这次没有继续发起进攻,而是开始步步撤退,连车也丢在了防御之外,“那么,首先清楚的第一件事,就是应该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对手,到底是谁。不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相爷所言极是。”容若看了那颗被薄久夜丢在防御外的车一眼,笑了笑,一时有些举棋不定起来。 这显然是个抛砖引玉的圈套,如果吃了,就会立刻中了请君入瓮的局,可如果不吃,就会被一个小小的车逼的节节败退。 他现在的局面,真是被逼的骑虎难下。 两厢权衡下都是死路,容若失笑,扔了手中的将,“属下输了。” 薄久夜虽是赢家,但是并没有得意和高兴,反倒眉目皱起,也百无聊赖的扔了手中的棋子。 背往椅背上重重一靠,他疲惫的闭眼揉起了太阳**,“若是官场上的人,本相倒是还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又想玩出什么花样。可对方,根本就是一个来自江湖的野路子,谁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居然摆了这么大一个局,却还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摆的什么局。” “是啊,原本以魇这样能让死人都可起死回生的本事,第一次就该救治好了七少爷的,但是他并没有,还拖延时间,设下这样大的一个圈套,坐等着我们往里钻。”容若端起小几上的茶盏,轻啜一口香茗,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属下甚至都怀疑,这次瘟疫来的,实在过于古怪。” 薄久夜精神一振,嚯的睁开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这场瘟疫,极有可能是他一手制造的?” “不过一场小小的瘟疫而已。”容若笑看薄久夜,“相爷觉得一个连大晋国的一支上千骁勇的虎豹骑都能轻易灭到尸骨无存的毒医,会做不到么。” 薄久夜徐徐眯起了双眼,“这么看来……这样的人,是只能顺着来,不能逆了去了。” 顿了一下,薄久夜深暗的目光,对望向了容若的眼睛,“如果说,本相想将他为己所用呢?” * 虽然解决了玉笙寒的事情,但云朵的心并没有完全的放下。 现在她的心头还被另一件事所系着,整个晚上都辗转难眠,无法入睡。 “啧,也不知道那个妖孽到底回来了没有……” 明知道的,白城就算日夜兼程的赶路也需要整天整夜,那还得看路好不好走。 这才过去两天,某太子是去办差,身上又还有伤,怎么可能两天就回来了? 可知道归知道,心里总是免不了要操心一番。 脑子里一直萦萦绕绕这样挥之不去的问题,云朵干脆翻身坐起,然后点了蜡烛。 先看一眼床-榻上的玉笙寒并没有醒,这才舒了一口气,开始大半夜的在屋里屋外的忙活。 她找了一些钉子啊弓箭啊,暗器之类的,在房顶还有屋子的里里外外,全都装了简易的陷阱和机关。 毕竟玉笙寒受袭有过前车之鉴,这样的错误,她当然不会再犯第二次。 简单的陷阱机关虽然不起眼,但是却是综合了本尊的古代经验,和她以前在做雇佣兵时所用的现代经验,依照她的估计,只要来的不是个绝顶高手,或是百八十人一齐来,就绝对够袭击者喝一壶的了。 当然,她自然希望不会再有袭击者,但是有一就有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弄好以后,云朵也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得苦笑着到了玉笙寒的床-榻前,动作轻柔的替玉笙寒额前凌乱的碎发拨开,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枚轻吻,“不要再受伤,也不要再生病了,嗯?姐姐马上就会回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但她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只想说句抱歉。 明明知道这个关头,这个时间点,都不是抛下他的时候,但她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无法斩断在脑子里就像魔咒一样的声音。 她想去看那个人,非常非常想…… 想的几乎快要疯掉了。 或许说她快疯掉了未免夸大其词,但是能把一个说好要远离的男人这样记挂在心的,还是头一次—— 就这样的破天荒,于她这样早就冷情冷血的女人来讲,跟真正的疯了,实在是无甚差别。 念及此,云朵直起身,苦笑一声,便转身走去吹熄了桌上点燃的蜡烛,头也不回的跳窗离开了屋子。 就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床-榻上那个沉睡了整整五六天的少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是望着她离去的窗口给她眼,夜色笼罩的瞳孔里却是比夜色还要沉郁阴暗的颜色。 那一动不动多天的手,一次又一次,困难的朝她离开的窗口那里,伸着,五指虚张着。 好像要凭这样,想将她抓住…… * 从没有一次觉得,薄家能跟东宫都各占东城一半的占地面积是那样的方便。 以前只觉得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和那个妖孽的东宫仅仅只隔了几条街的距离,现在反倒是庆幸两家这样隔得近,倒是省了不少的路程和时间。 这回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东宫墙外的云朵,不禁如是想着,也不禁心中感慨。 当真是…… 造化弄人。 东宫已经记不清来过多少次了,潜去东宫的捷径也好,安全路线也罢,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东宫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管有没有某太子那个主人坐镇,东宫依然像是那日不落的太阳,每天依旧夜夜笙歌。 每次来,都是如是。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以前不觉得那些终日载歌载舞的名伶舞姬如何,各行都有各行的无奈,云朵向来都是这样想的。 可她现在,却分外厌弃这些坠入风尘不自尊自爱的女子。 即便她明明知道,在那些女子里,其实有很多都是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而并非什么风尘女子。 吐槽完,便躲过一干巡逻的侍卫和暗藏在暗处的暗卫,径直来到了东宫的太子寝宫,东华宫外。 薄云朵敏锐的感应了一下,周围至少添了比上次还多了一倍的影卫,而且功力都比上次的还要好,且布防也有变动。 虽然看不见,但她也能猜到,肯定不会让她像上次那样能轻易的偷袭成功。 不过。 “难道……他真的回来了?”云朵觉得自己的心头都发着颤,脸上都露出了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微笑。 如果不是这里的主人回来了,这些看护的属下有必要这么卖命么? 虽然这只是揣测,但云朵的心里就好像已经得到了证实,那望向东华宫倒映在窗上未熄烛火的目光,竟比烛火还要明亮热烈。 那眼神里涌动着一种情绪,就像即将要破壳而出—— 云朵或许不知道,那份情绪,叫做望眼欲穿。 为了能节约时间,为了能立刻见到那个人,云朵一跃下了房檐,大刺刺的落足在东华宫的大门前。 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杀气扑面而来,云朵立刻摘了脸上的面罩,站在廊下挂着的灯笼火下,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拉下,让自己的面目,清清楚楚的显现在灯笼火光之中。 那眼看就要汹涌而来的杀气就像被施了法术,瞬间是凝固还是停滞了一样,并没有继续再向云朵逼近。 云朵是知道的,自己这张脸恐怕现在东宫上下,尤其是经常保护在某太子身边的人,都已经再熟悉不过。 没想到这样袒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竟然真的有用,那些隐匿在暗处的无数暗卫,果真没有继续要来对付她的意思,俨然,是要放任她了。 心头,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云朵转过身,看着挡在面前的宫门,不知该笑,还是该作何反应。 如果不是有人对这些暗卫曾经下了什么命令,即便她露出真容又怎样? 恐怕一样对她当成刺客照杀不误。 而那个人,不用动脑子,她都知道是谁。 “你到底在做什么……燕夙修。”云朵抬手,指尖轻抚着门上精致的腾龙花纹,哭笑不得。 你知不知道,我若要以后想杀你,只要我一露真容,保护你的这些暗卫一旦不动手,那就等于形同虚设,若你尚在熟睡,我就能堂而皇之的取你性命了! 你这样信任我,你究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燕夙修…… 既然心有所属,你就不该对我这样心无城府的敞开大门,就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撩我。 知不知道我会误会的,会自作多情的,会动摇的……你这个笨蛋。 轻轻将门一推,宫门便打开了。 大概是新换上的宫门,那门轴被打磨的极好,竟然没发出一点的声音。 宫里的陈设布置,都还是几天前的老样子。 几盏样式别致的花灯挂在宫殿里,样子很新,像是刚换上的。 其它的火光,都是镶嵌在壁上,或是搁在纱罩宫灯里的夜明珠所散发出来的。 夜明珠的光线比烛光柔和且白一些,数量多了,倒是把整个宫殿照耀的似白昼一般。 云朵甫一推门而入,心跳就莫名的开始加速,每往里面走一步,心头就好像被小鹿撞了一下。 这种感觉,她从来都没有过。 从来没有。 哪怕是对她曾经的初恋,她的丈夫……薄久夜。 她知道,这样的心悸,那是因为她已经确定,那个人真的回来了,而且,就在这座宫殿的内殿寝室之中。 而另一样原因,则是因为刚才的暗卫一事,已经让她的心境,起了不小的变化。 这样的知道,忽然让她萌生了退意,她突然有些害怕,这一步继续走进去,那就将是越陷越深的结局。 而一旦看到了那个人,她又要做什么,她又能怎么样呢? 但是,身体却不听理智的劝退,心里甚至还生出侥幸的念头。 她只是来看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侥幸的心理成了催化剂,她的脚步下意识的加快起来,一种迫切,急需立刻马上…… 想要见到他的迫切,油然而生。 十几步之后,云朵几乎是飞奔进了内殿,宛如破茧展翅的蝴蝶。 因为她现在穿着好的缎面绣鞋,又有好的轻功底子,一路跑进去,竟然没发出一点的声音。 不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她都已经无比熟悉,这里满满充斥的熟悉味道。 那侧躺在床-榻上的那个男人,却是第一次,如此的令她心跳加速。 云朵轻轻的喘着粗气,步子蓦地慢了下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此刻目光所及的目标。 与以前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周身,不带一点的杀气与戾气,很温和的气息,就像只是走去观花赏景的游客,不忍叨扰眼中的美景。 然而很快,云朵的目光就被榻上人外露在被子外的裸-露身体所吸引。 不过,倒不是什么晴色的下-流反应,她现在的眼里和脸上的表情,却都是满满的刺痛。 轻盈无声的脚步终于到了床-榻前,她赶紧去看他裸-露在外的上半身的伤势,洁白的纱布绑了一层又一层,却还是在胸口的位置处,被鲜血浸透了很大的一块。 殷红的色泽,把她的眼睛刺得生疼。 忽然,云朵又忍不住责怪起来。 责怪他为什么两天前,没有跟自己说出实情,宁可让她当时误会了他跟十三公主,却还要对她藏着掖着。 是的,明明在此之前她是知道的,也自嘲过自己。 自己不是他的谁,哪里又能轮得到她来关心? 他瞒着,那只是因为把她当了外人。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责怪,无法抑制它在自己心里的蔓延。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她竟生出了想去一看他伤势的念头,仿佛只有看到了确认了,她才能完全的放下心。 未料到,眼见她的指尖就要触碰到他身上纱布起头的位置时,手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捉住了手腕。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连带着手腕被压制的动作,被一具冰冷沉重的躯体,给生生的压倒了下去。 这样叠在一起的体-位,既增加了亲密的暧-昧味道,同时,也让两人近在咫尺,把对方看的清清楚楚。 而云朵最先看到的不是别处,是一双撞进她眼中的碧青色眼眸,像绿宝石一样晶莹,却带着妖异的美丽。 不知是否刚刚苏醒的关系,这对妖异美的宝石上,还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令人顿生一种隔雾看花的神秘,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四目相对,她在看着对方眼睛的同时,她的眼睛,又何尝不是被对方一瞬不瞬的望了进去。 相视仿佛很短暂,却又很漫长,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仿佛要望穿,要望到彼此的心里去。 也不怎的,双方的视线开始就变了味道,从一样的错愕,变成冷静的凝视,继而,渐热的温度,变成无法自控的缠-绵。 忽的,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对方的唇,或者可以说,是同时。 刚开始,那就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可触碰过后,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确定了什么似地,触碰就开始变成了浅尝而辙的轻吻。 许是轻吻的感觉很好,两人开始渐渐不满足于这样的轻柔,都开始释放自己的内心渴望,将这个吻加深加热,抵死的缠-绵,热烈的疯狂。 气氛跟着渐渐起了变化,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在逐步升温,犹如烧在锅中的香油,从冷凉,终至烧的沸腾—— 两人的身体就像缠绕一起的舌头,也开始亲密的缠绕到了一起,好似化成了柔软的藤蔓,双腿勾住了对方的双腿,双手纠缠上了对方的双手,好似非揉成一股不可。 而身体其它的部位,都因为如此,而被紧紧相贴到了一起,亲密无间。 对方的身体是个怎生的样子,彼此都体会了个一清二楚,甚至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是怎样丝丝缕缕传达到自己身上的。 而这样的亲密体验,无疑是火上浇油,将本就热烈的气氛,燃烧到了沸点—— 云朵此刻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炙热的y望,是怎样顶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时间,她心中顿生万般情绪。 有紧张,有心动,但同时,也有不知所措,还有从未有过的恐慌。( 就爱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无法共享太子 </script>她心中顿生万般情绪。 有紧张,有心动,但同时,也有不知所措,还有从未有过的恐慌。 这已经不是她的第一次,也不是这具身体的第一次,但是…偿… 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第一次撄。 作为一个成年女人,还是个从小接受现代开放教育的女人,她应该可以放得很开的,可以很随性的,但是她做不到,无法做到—— 何况,她那尚还清明的理智,还在脑子里不死心的一遍遍的告诫她。 这一步走出去,也许是海阔天空,也许是万丈深渊。 薄云朵啊薄云朵,到时候,你还能像所说的那样,从容自若,随性而安的对待吗? 你,是做不到的! “不愿意?”燕夙修紧紧望着云朵的眼,把她泄露于眼底的情绪,全都收尽自己眼中,于是松了她的唇,面面相对的问她。 见云朵欲言又止,燕夙修有所悟的微微一笑,食指搁在了她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关系,本宫不会强求你。” 说罢,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她的眼,他俯下头,勾着妖娆笑容的薄唇,落在她被吻得发红发肿的唇上一个亲吻。 之后,竟然还伸出舌头,将她嘴角残留下的,两人刚刚嘴唇分开而拉扯出的晶莹,给舔舐了去。 那般的动作,满是**-靡,满是风情,满是晴色…… 仿佛被他舔食去的,不是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害臊东西,而是她的整个人—— 一时,云朵只觉脑中炸裂,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心如擂鼓,心乱如麻,口干舌燥。 脑子里尚存的那丝清明,顿时警铃大作,只在不断的回响一句。 这妖孽在撩我,这个妖孽居然又在撩我! 云朵猛地想要推开对方宽厚的肩膀,但对方却先她一步,将她的双手扣了住,砰的一声,摁在了她的身侧。 她的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儿,“燕夙……” “嘘,别动。”居高临下的看着凌乱在自己身下的女人,燕夙修眸色深深,俯下脸,凑到她耳边呵气,“如果你舍得让本宫伤口又撕裂的话……” 云朵顿时就想哭笑不得,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做不出这个表情,“燕夙修,你还是放开……喂,你在做什么!” 感觉着腿上传来的不对劲,她惊愕的偏头瞪向眼前男人放大的妖容。 “薄云朵,把你的双腿借给我。”狸目眯起,燕夙修朝她露出迷人微笑,微露贝齿,“如果你不肯,那就只有……” 不用他说明白,云朵就已经知道他后面是什么意思了。 不肯借,就干脆把她吃干抹净了是不是? 可他嘴上说‘借’,人却早已先有了动作,腾出一只手合拢了她的双腿,就此包裹了他的…… 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一时呆滞的云朵,以前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居然用腿就…… 几乎是从来想都没有想过的。 尤其,两人明明没有实质性,这感觉却仿佛两人已经契合一起,而眼神迷离绚烂,动作却异常野蛮的男人,就好像真的是在她身子里…… 轰得一下,云朵只觉得本就滚烫的血液被点火烧了起来,烧的热血沸腾。 一种异样的,似熟悉,却又似陌生的感受,在她体内越来越清晰。 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知道那是一旦深陷就会无法自拔,令人沉沦的东西。 所以她只能紧咬着唇瓣,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保持清醒,守住这道防线。 可她却没想到,死守这道防线的过程,竟是这样的漫长和折磨人…… 燕夙修将她所有的反应看在眼里,看着她明明情动却还要严防死守的隐忍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具恶趣味的妖笑。 等到结束那一刻,云朵是猛地推开对方宽厚的肩膀,什么都已经顾不得,落荒而逃。 “第二次,这是你第二次逃跑了。” 被推倒在一边的燕夙修,没打算起身,索性只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斜躺在了床-榻上,狸目微眯,狭长的弧度透着他还未餍足的暗光,望向云朵逃窜背影的目光,极具野兽-侵略性的危险。 “没有第三次了,薄、云、朵。” 下一次,你的人也好,你的心也罢,都只是我…… 燕夙修的。 本在睡觉的孟非离刚看完楼狱传来的消息,随后就有手下前来上报薄云朵去了东华宫一事。 他有些欢喜也有些不放心,故而,只在远远的庭院外观望,看到薄云朵匆忙纵身翻墙离开的身影,这才一手拢好披着的外衣,一手提着琉璃灯笼,踏着碎步进了东华宫。 见自家主子正斜躺在床-榻上一脸阴翳的样子,孟非离远远的将脚步停在了隔开内外殿的翠玉珠帘外,弯腰垂首,“殿下,楼狱来了消息,春狩围猎一事,已经准备妥当了,还有……是薄家小少爷薄凤眠的身世一事。” “唔。”燕夙修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身上乱掉的衣袍,疲惫的垂下了双眼,“怎么样了。” “楼狱已经排查过薄家的祖祖辈辈,已经确定,绝没有能够通灵之人。”孟非离的一双浓眉皱了起来。 “薄久夜的夫人,那孩子的生母,朝霞和朝家也查了?”燕夙修顿了顿,声音听不出喜怒的再问。 “是。”孟非离的表情很是困惑,“朝家的人比较杂,在大燕举国四处零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楼狱才等了七殿下不少的时间,才将消息这么晚传过来。虽然麻烦复杂了点,但七殿下四处归拢消息,已经可以确定,朝家同样没有这样的人存在过。” “不是朝家也不是薄家,那那孩子天生的通灵本事,又是从哪里来的。”嚯的睁开了眼睛,燕夙修眼中全是锋芒,“如果不是今天有这么一个机遇,只怕这孩子,就要彻底被埋没在薄家了。” “殿下说的是,薄家小少爷的通灵之能还未开封,如不是百花蛇受过殿下长久的训练,恐怕是难以感受到薄家小少爷竟然和殿下您……是同一种人。”孟非离有些不知该庆幸,还是担忧。 “你是知道的,灵霄宫已经在这个世上销声匿迹多年了,听本宫的……” 说到这,燕夙修顿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哀伤,涌上了他的眉目间,整个人身上的戾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特别的柔和,“那个人说过,灵霄宫其实真正还有能力会通灵之术的人早就已经所剩无几,而天生就拥有通灵术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孟非离悄悄拿眼透过珠帘缝,瞥了主子一眼,轻声一叹,“这么看来,这薄家小少爷的身世,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 比起上一次的脚底抹油,显然这一次的薄云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只是有些衣衫不整,虽然表面远没有上一次跑得那么狼狈,但是只有她自己心里头明白。 这一次,她的心,要远比上一次狼狈的太多。 如果上一次的‘事发’是偶然,是在她还不是很清醒的情况下。 那么这一次,是她自己明明知道送上门去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结果,甚至,她自己就是那个结果的主动制造者—— 如此,这一次的‘事发’,明显就是必然。 既然是必然,也是自己搞出来的,可事到临头,她却退缩了,成了窝囊的逃兵。 她做事一向果断干脆,从不扭捏,但这一次,却头一回违背了自己的处事原则,当了缩头乌龟。 这回,没有使用轻功,而是索性漫步在这半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吹着仍有冷意的春风,云朵双臂环胸,感受着唇上身上还残留的他的味道与体温,哭笑不得的如是想着。 虽然窝囊了一点,但,除了一点点的惋惜之外,她,并不对自己的逃兵行为而感到后悔。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样才是对的,才是理智的。 一旦两人走过最后的底线,她知道自己,以后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绝对不可能再把燕夙修只当成燕夙修,当成大燕未来的帝王。 她一定会不折手段,让他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绝不可能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来分享同一个男人。 哪怕,只多一个女人。 是以,到那时,很多东西,很多人或事,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这些可预知与不可预知的改变,都是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该如何策划,该如何去承受的! 微凉的夜晚春风,吹去了愁绪,吹走了混沌,云朵深吸了一口气,强制稳了稳还残留着那股灼烫感,依旧在打着颤儿的双腿。 人,越来越清醒。 * 翌日。 昨晚回到随云院后,云朵悄悄清洗了一番,便还是在玉笙寒的屋子里睡的,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这个晚上,她做了很多很多梦,有清楚,也有不清楚的,混杂在一起,特别的乱。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等醒过来就看到一双盯着自己黑漆漆的大眼睛时,更是吓得一屁-股就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云……云云,你没事吧!”大眼睛的主人也被吓到,就像被惊吓到的小鹿一样,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胆战心惊的跑到了云朵的面前。 云朵抹了一把脸,然后立刻对受惊小鹿露出善意的微笑,“没关系,姐姐不碍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倒是吓到了我的小笙寒吧。” 说笑着,云朵颇为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尴尬的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弟弟,只好揉着头,装作头疼的别开脸垂下眼,不去看他,重新慢吞吞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一般这种蠢事她是不会做的,主要是昨天晚上那个噩梦实在是…… 玉笙寒听到云朵那个‘我的’时,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而听到‘小笙寒’三个字时,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特别的怪异,还有点儿阴沉。 他揉着衣角垂下了脸,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情绪,又在想些什么。 “笙寒,你怎么不穿鞋呢!”云朵低垂的视线这才发现玉笙寒是光着脚站在地上,不由恼怒的斥责,“知不知道你才刚醒,身子还虚弱的很,这样不注意自己,是想再让我-操心死吗?!” 玉笙寒浑身一颤,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好像随时就会摇摇欲坠的一样,头垂的更低了,“对……对不起……” 随着颤巍巍的,还带着些许沙哑的道歉声说出,一颗颗泪珠子,跟着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云朵看的心疼,连忙起身,上前将与玉笙寒轻轻拥在了怀里,像哄孩子似地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明明,两个人的身高都是差不多的,她却像个老母亲一样,“好了好了,不哭了,先把鞋子穿上好不好?” 她现在的声音,温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 玉笙寒微微的点了点头,抽抽噎噎的,小手就像抓住了救命浮木一样,死死揪着云朵的衣角不放,看起来那么的可怜巴巴。 云朵放开他,抬手替他理了理额前遮了眼睛的碎发,恬淡的笑。 边把他领着走向床-榻,她边关切的问,“身子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姐姐也只给你喂了点清粥,现在一定很饿了吧,想吃什么就告诉姐姐,嗯?” 玉笙寒摇了摇头,乖巧的跟着云朵走,“没……没有特别想吃的,云云……决定就好。” “这大病初愈,油腻荤腥肯定沾不得。”走到了床-榻前,云朵扶着玉笙寒坐在了榻沿上,自己则蹲下身,拿过榻下的鞋子,亲手为他穿上。 她的动作很生疏,是第一次为别人穿鞋,“先吃点清淡的吧。” 有人为自己亲自穿鞋这种事,换了谁,都一定会感动或是开心的,可玉笙寒垂眸看着蹲在自己脚下为自己穿鞋的云朵,精致纤美的脸上,不见半分的喜色。 “云云……不要送笙寒走,好不好?” 玉笙寒的声音,有着试探性的小心翼翼,隐忍的哭腔里,透着浓浓的恳求。 讶异的云朵抬眸仰视他,“你都听到了?” 玉笙寒缓缓点了点头,朦胧的一双泪眼充满祈求的对望云朵,还带着些许的幽怨,“昨天……那个野蛮人治好笙寒没多久后……笙寒就醒了,所以……你们在外面走廊上大声说的话……笙寒,笙寒都听到了。” 野蛮人……这个称呼还真不是一般的适合魇那个无聊的面瘫男。 不过,云朵直到现在都还始终搞不明白,他作为一个笙寒的救命恩人,可以说有千千万万的要求可以提,甚至是无理的要求。 害的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心里建树,准备好了多少的心情,来等待他治好笙寒以后,一定会耀武扬威毒舌腹黑的苛刻要求。 然而,他却只是提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要求。 虽然确实有点过分,但是对于她来讲,还并没有超出她的承受底线,甚至,还恰好与她早就做好的打算,是不谋而合的。 思量到这,云朵舒了一口气,脸上扬起灿烂的微笑,“笙寒,姐姐希望你能好好的,再也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你能明白吗?” 玉笙寒乖巧的轻轻点头,脸上有了一丝容光,湿漉漉大眼睛充满希冀的望着云朵。 “薄家,就是个龙潭虎**。”笑容渐渐敛却,云朵的表情正经而严肃起来,伸手攀上玉笙寒瘦削苍白的细小血管都露了出来的小脸,“你啊,就像是只被待宰的小羊羔,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所以……” “不会的,再也不会了!”玉笙寒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云朵抚在他脸颊上的那只素手,很是激动,“笙寒以后会小心的,以后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云云你要赶……咳咳咳……不要赶笙寒……咳咳……好……好不好?” 因为过度的激动,玉笙寒咳得很厉害,一下子都咳的脸红脖子粗,眼睛也红的愈发厉害。 云朵见他咳得这么厉害,就像再多咳嗽几下就会散架了似地,连忙起身坐到了他的身边。 手不停的轻抚着他只剩了一把骨头的后背,给他顺顺气儿,“别激动别激动,姐姐这不是要赶你走,姐姐只是想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不让人再伤害到你,怎么会是赶你走呢?” “笙寒不怕……笙寒真的不怕……”玉笙寒一个劲儿的摇头,哭的愈发厉害,咳得像是肺都要咳出来了。 “你不怕,我怕!”云朵见自己的温柔攻势没有半点成效,反倒令玉笙寒愈发固执的想要留在这里,心里心疼又着急,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脆弱的就像一只美丽蝴蝶的大男孩儿,眉尖紧蹙。 “你一直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是个大人了,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除了像个小女人似地在这里只会缝缝补补,只会做菜烧饭,只会哭哭啼啼,只会扯后腿,你到底还会做什么?!” 眼看着少年眼睛里,有什么坚定不移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破碎,从惊愕到震惊,从震惊到绝望…… 云朵的心里就像被堵上了一块棉絮,闷得教人难以呼吸,发闷的疼,但她只能强行压抑着。 “你只会是我的绊脚石,只会让我不能毫无后顾之忧办事的拖油瓶,你根本……毫无价值。” 说到这,云朵已经无法再去面对少年令人心碎的眼神,只好冷漠的转过身,无情的甩下一句‘你必须离开薄家’后,就径直摔门而出了。 少年想去追她,想去拉住她,挽留她。 但是,才刚大病初愈又没吃过什么东西的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可以使用,才刚追出两步就膝盖一软,狼狈的摔倒到了地上。 这一摔,摔得有些狠,刚好磕到了少年的额头,登时,薄薄的苍白皮肤就被磕掉了一层的皮,鲜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将少年整只右眼全都蒙上了血迹,配上少年此刻阴沉血红的眼睛,死白的皮肤,就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七爷——”端着水盆进来给主子洗簌的方莹看到摔在地上的少年这一幕,惊呼一声,忙跑了过去,扔掉手中的水盆,伸手去搀扶少年坐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借她之手请鬼手 </script>“七爷——”端着水盆进来给主子洗簌的方莹看到摔在地上的少年这一幕,惊呼一声,忙跑了过去,扔掉手中的水盆,伸手去搀扶少年坐起。 她惊惶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少年受伤的额头,“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撄” 少年蓦地一把拽住方莹纤细的手腕,机械的转动脖子,侧头看向了方莹。 沾满血迹的右眼,流下一滴清泪,在脸颊殷红的血迹上,留下醒目的稀薄水痕,他起皮的苍白嘴唇,颤抖的一张一合,“马上带本座离开这里,马上!” * 说完那些伤人的话以后,云朵就一路出了随云院,到了院子外面的梅林里偿。 找了一方干净的大石头坐下,背倚靠在了梅树上,她淡看梅树梢上已经稀疏的花朵凋零落下的花瓣,忍不住的伸出手,静静的接着落花。 “也许你现在不会懂,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笙寒。” 其实,比起什么为了笙寒的安全着想,所以才把他要送走保护起来的理由,她内心里还有一个更深的想法。 她希望这个大男孩可以快点**起来,可以强大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成长起来,而不是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小猫,要在她的羽翼之下,一直受到庇护。 这么多次涉险的总结,让她除了更多的自责自己无能以外。 她其实更领悟到,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保护另一个人一辈子。 这个世上,也从来都没有谁能倚赖谁一辈子,唯一能依靠长久的—— 只有自己。 确实,她已经是笙寒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赖以生存的人。 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倒了,她死了,她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么还能有谁,会掏心掏肺不计回报的去保护他,去爱护他? 答案显而易见。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她不是神,无法预知未来。 她,包括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刻,即将会发生什么,命运的齿轮又会怎样的转动。 所以,才刚头一回体验到了并不长久的亲情的她,即便一样如何的不舍,要送笙寒离开的这个决定,都不能改变。 一念至此,云朵五指缓缓收拢,将手心里零星的几片落花,紧握在掌心,神情坚定而冷酷。 “嗳哟~我的四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啊,真是让奴才好一顿找啊——” 闻言,云朵耳尖一动,脸上顿时漾开了笑脸,转头看向了梅林的入口处。 得见来人,她的笑容艳若桃李,“宁管家,真是稀客呐。不知哪阵风,把您给吹到我这儿来了?” “嗳哟,瞧四小姐您说的,把奴才这样一个下人都给捧成什么了,奴才哪里敢当啊?”宁管家哈着腰,一脸谄媚的凑了过来。 “宁管家可是大哥的左膀右臂,哪里当不得了?”云朵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容染上别有深意。 “四小姐高看了,高看了啊,相爷的左膀右臂一说,奴才可受之不起,受之不起呐!”一脸受寵若惊的宁管家连连摆手,“说到相爷,得了,这回是相爷要找四小姐,可是着急着呢,四小姐还是先随奴才去一趟吧——” “大哥找我?”云朵诧异的抬手指着自己,其实此刻的心里早已冷笑连连。 这么等不及了么,薄久夜? “是啊是啊,相爷正等着呢!”宁管家忙点头附和,不停打着请的手势,看来是挺急切的样子。 “成,走吧。”云朵爽利的答应,脸上洋溢着璀璨的笑,任谁见了,都以为她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宁管家看着云朵脸上这笑,有些心虚的眸光闪了闪,别开了头,恰好的转身,做出为云朵开路的架势。 云朵也不客气,摆足了千金小姐的架势,走在宁管家开路的当中,一路直奔薄家前院。 * 果然诚如宁管家所言,她的好大哥果然焦急的很。 向来排场大礼仪大的一个高高在上的薄家家主,现在竟然在前院的花厅前徘徊,时不时用望眼欲穿的视线,往这边的长廊小道上看过来。 忍住笑意,云朵反倒慢下了步伐,学着那些千金小姐的派头,用着能踩死一路蚂蚁的莲花步,摆足了端庄的姿态,慢吞吞的踏着长廊上的青石地板,朝薄久夜走了过去。 看到云朵来了,薄久夜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抹光,顷刻就将他脸上的阴霾化开不少,可看到云朵温吞的半天都还走不到自己身边的样子,眉峰一蹙,竟一撂袍摆,亲自过去相迎。 “朵朵,你终于来了——”边大步流星的迎上去,薄久夜边笑靥如花的清声唤道,言语之中透尽了喜悦,与一点暧-昧的埋怨。 云朵下意识的看了眼身侧已经识趣退下去的宁管家,收回眼角余光,满眼回到笑脸相迎过来的薄久夜身上。 登时她两颊泛红,露出一个少女天真而又充斥着淡淡娇羞的笑容,“让大哥好等,都是云朵的不是。” “无碍,人来了就好。”仗着腿长,脚步跨度大,没一会儿的工夫,薄久夜就到了云朵的跟前,什么叫低头那一瞬间的温柔,都被他刻画的淋漓尽致。 只是一句话,瞬间就让气氛升温,揉杂了一丝旖-旎。 如果有旁人在场,定会以为他们这对所谓的‘兄妹’,更像一对小别胜新婚的夫妻。 现下,走廊外种着的一排排梨树,春风轻拂,树枝摇曳,雪白的花朵宛若晚到的冬雪,片片坠落,无声无息。 衬着长廊之上相会的两个人,如诗如画,如花美眷。 通向后院主屋的另一条长廊上,与花厅前的那条长廊成相对角度,中间只隔着一座花草树木并不多的空旷庭院。 刚从后院过来,穿过月洞门的朝霞,原本脸上带着的温煦笑容,在一眼看到对面长廊之上相会的一双男女时,顷刻僵在了脸上。 差点因为无法**而往前踉跄栽倒的朝霞,幸好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廊上的栏杆,这才没有狼狈的摔到地上。 只可惜手上提着的桃木雕花膳食盒子跌落到了地上,哐当声响的同时,打翻在地,里面盛着的一碗汤全给洒了。 然,朝霞此刻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再去管那一碗汤,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对面廊上的男女。 很快她目光一转,凶狠而阴冷的钉在了那娇俏美丽的女子身上,死死扒在栏杆上的十指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木头做的栏杆里,手背青筋暴起。 “薄、云、朵。” 云朵害羞的不敢再往前一步,莲步停在了长廊正中,娇羞的低垂螓首间。 敏锐的感受到了那充满强烈恨意的视线,她这挑眉斜睨过去,便将远在对面长廊之中的朝霞,给尽收了眼底。 虽然隔得有些远,根本无法看清对方此刻是个怎样的表情,可是云朵她就是知道,完全可以想象,朝霞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丑陋与狰狞。 嘴角翘出一缕坏笑,云朵娇嗔一声‘好想大哥’,便顺势倒进了薄久夜的胸膛里,歪头瞧向远在对面长廊上的朝霞,脸上尽是报复后的快意。 “这个贱-人!”喀嚓一声,因为被这一幕所刺-激,朝霞一个用力,竟让自己的指甲齐齐断在了栏杆木头里。 甚至有些指头因为过于用力,指甲甚至比齐根折断更过,而是从指甲盖上的一半处断裂,撕扯到了指甲盖下连着的指头肉,瞬间是鲜血淋漓。 “哎呀夫人——”一旁的容嬷嬷无比心疼的赶紧将朝霞的双手捧在自己手中,一边往血肉模糊的指头上吹着气,一边颤抖着双手,赶紧拿手绢小心翼翼把受伤的地方包起来。 十指连心,这样的痛影响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指头。 所以朝霞瞬息就被痛的满面泪流,哽咽抽泣的不能自已,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嬷嬷……嬷嬷……霞儿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他们现在竟然这样的大胆……这样的大胆……” 根本,就已经不再将她这个宰相夫人放在了眼里! 亏她还在这几天里傻傻的以为,她的夫君从此真的只会拿薄云朵这个贱-人当妹妹,再也不会做出兄妹以外的出格之事—— 然而她的歌弟才下葬不到两天,她的好丈夫就已经这样等不及要见那个贱-人,还是这样光天化日的如此亲密。 他的心里,当真还有她这个发妻吗?! 尤其是她薄云朵,这个贱-人只要有机会就想尽了办法亲近她的丈夫,勾-引她的丈夫,时刻的卖弄那些风-***,就是个活生生的狐媚子! “夫人您冷静点冷静点——”容嬷嬷小心翼翼的给朝霞包扎着伤口,嘴上不住的安抚,“听奴婢说,且先听奴婢的说。” 咽了一口唾沫,容嬷嬷一双老眼精光四射,继续道:“只要朝家所有的家产还对相爷有吸引力,相爷就不会摒弃夫人您的,您……究竟明不明白老爷和老夫人用心?” 朝霞浑身一震,机械的转过头,用一种很痛心的表情,面向了身侧的容嬷嬷,“嬷嬷什么意思,嬷嬷难道想要让我用朝家的家产,来作为得到相爷寵爱的资本么?” 容嬷嬷的沉默,让朝霞笑了。 可她的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落,身子摇摇晃晃,好像春风中的弱柳,随时都会折腰倾倒,“那我和相爷之间的夫妻之情要如何自处,那我和相爷之间到底还算什么?用利益维系的情感,那还叫作情感吗?啊?呵呵呵……” 容嬷嬷痛心疾首的看着近乎癫狂的朝霞,紧紧挽住了她的胳膊,“小姐啊……你从来都不是这么笨的人,你从来都不是啊,你应该早就看清的,早就知道的,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要将自己深陷在谎言之中,而不可自拔呢?” 商家之女,是从来都不会出蠢笨之人。 朝霞摇头,又笑又哭,真的跟疯了一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云朵畅快淋漓的眺望着那厢好像已经发了疯的朝霞,心中冷笑。 你不舒服了,我就高兴了—— 朝霞,我说过,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既然不想放过我,我就不会让你有一天日子好过,哪怕…… 我们本该同病相怜。 “朵儿,大哥这次真的犯难了,如不是真的难办,大哥也不会向朵儿你来求救。”比云朵高了一头多的薄久夜,低垂眼眸,视线柔软的打在云朵的头顶,苦笑出声。 云朵飞快收回目光和思绪,一脸惊惶的仰头望向薄久夜,恰好与薄久夜低垂的视线相撞。 又惊又羞的让她像只迷路的羔羊,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颤动着一双瞳孔,“大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云朵为大哥做什么都愿意的,难道大哥是忘记了,还是……不相信云朵了?” “傻瓜,大哥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薄久夜失笑,抬手寵溺的刮着云朵的鼻尖,“大哥说过,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那大哥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云朵觉得……”云朵咬着唇,眼底起了雾,表情有些受伤,“觉得大哥不再相信云朵,会以后都不要云朵了。” 薄久夜举手投降,哭笑不得,“好好,都是大哥错了,都是大哥的不是,以后都不会了。” 云朵娇嗔的一跺脚,自薄久夜怀里起身,侧过了身,“大哥就会欺负云朵,云朵不理大哥了。” “好了,我的小云朵别生气了,大哥给你赔不是了,嗯?”这次换薄久夜主动的从云朵身后抱住了云朵,亲昵的把脸埋进了云朵披散在肩的长发,温热的唇,轻吻着云朵显露在外的雪白长颈。 云朵身体一僵,有片刻的慌神,眼中俱是惊诧。 以前的薄久夜是对本尊爱搭不理的,后面因为她每回主动亲近为了气一气朝霞的关系,两人也仅仅只是止乎于拥抱,或者亲额头这样的举动。 其实这样的举动,只是看起来亲密无间,实则,并没有过火,对于她这样的现代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虽然会有些恶心,但却可以尽量不放在心上。 她还以为,她和薄久夜今后的相处,再怎么亲昵,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不会再有过度的要越雷池的可能。 那是因为她心里一直清楚,薄久夜从来都看不上,也看不起她这个棋子工具。 能给她一些拥抱和温柔的戏码,在他薄久夜心里恐怕就觉得能给她这些施舍,她就已经该感恩戴德了,断不会再有更多。 所以她才仗着这样的念头,一次一次毫无后顾之忧的同薄久夜一起演戏,在他利用自己的同时,自己也利用了她。 没想到现在…… 薄久夜感觉到了怀里人儿的些微身体僵硬。 他眯了眯眼睛,似有所不满,张嘴就在她雪白的后颈上一咬,“不许走神。” 云朵一个激灵,汗毛都要竖了起来,焉不知她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强忍恶心,没有将后面抱住自己的男人推开。 她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好哥哥,云朵错了还不成吗?就别为难云朵了!再说哥哥不是还有要事要云朵帮忙么?” 提到这里,薄久夜这才敛了敛情绪,脸色严肃起来,眼神复杂的盯了云朵后脑勺一瞬,这才双手扣住云朵的双肩,将背对她的云朵一下转了过来,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朵儿,这关系到大燕千万臣民的性命,所以大哥想在此恳求你,答应帮大哥将鬼手毒医请到府里来,可好?” 一脸认真的他,言词充满恳切,甚至透着央求。 云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大……大哥您都知道了?” “大哥知道逼迫方莹说这些会惹你不高兴,毕竟七弟的病情是该保密的。”薄久夜面露愧色,有些尴尬的不敢去看云朵的眼睛,“大哥本一听宁管家说你请到了盛传已久的神医,是为七弟感到高兴的,原来还想亲自来替你款待这位神医。可你也知道,那时真是不巧,是你大嫂弟弟的守灵之日,大哥也觉得怕冲撞了神医,会让神医觉得晦气,便想着还是任你自己处理的好。” 顿了顿,薄久夜扣住云朵双肩的十指,下意识的有些用力,人的表情也颓丧了下来,变得有些萎靡,“唉,谁曾想这几日,整个帝都竟然会生了瘟疫。而今瘟疫横行,大哥作为当朝宰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大哥便揽下了驱除疫病这个担子,可谁料到……” 云朵听的很认真,还很配合的作出一副替薄久夜感同身受的难过样子,眼神却带着对他的炽热仰慕,仿佛在她眼里,他就是自己的大英雄。 而实则,她心里却把他薄久夜,不过当成一个正在唱独角戏的跳梁小丑,一条只会口蜜腹剑的狗熊。 什么叫他揽下了抗疫这个责任的重担? 要不是他逼着某太子接下了白城赈灾一事,他会被反将一军,反倒惹下了救治瘟疫这个大麻烦么?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大哥的意思,是想让云朵请求魇先生,把治好笙寒瘟疫的法子教给大哥?”敛却心头万般情绪,云朵一脸恍然大悟,试探性的问道。 “对。”薄久夜眸子发亮,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云朵的眸子,“你肯帮大哥么?” “大哥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云朵自是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大哥的。”云朵嗔了薄久夜一眼,有些责怪他的过分见外。 眼见薄久夜目露愉色,云朵却又蹙了眉,表情为难,“可是……” 薄久夜眼中的愉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焦急的抓紧了云朵的双肩,“只是什么?” “大哥是不知道,云朵也只是因为恰巧救了魇先生身边的那个老伯,所以魇先生才要一命换一命,答应肯帮助云朵的……” 轻咬着嘴唇的薄云朵扯起谎来,早就是经验老道的脸不红心不跳,“如果再让魇先生做这样一番大事,云朵实在没有把握……可以说的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来太子想逼婚 </script>“大哥是不知道,云朵也只是因为恰巧救了魇先生身边的那个老伯,所以魇先生才要一命换一命,答应肯帮助云朵的……” 轻咬着嘴唇的薄云朵扯起谎来,早就是经验老道的脸不红心不跳,“如果再让魇先生做这样一番大事,云朵实在没有把握……可以说的动。” 说到这,她又轻叹一声,垂下了双睫,有些不敢再看薄久夜的眼睛,害怕看到他脸上的失望,声音也低了下去,“魇先生其实……真的是个脾气很古怪的人。撄” 潜台词,要想请魇,更是难上加难。 “原来……是这样啊。”薄久夜一脸失望,双手下意识的也慢慢松开了云朵的肩膀偿。 他深暗的瞳孔里,谁也看不清里面酝酿着什么样的情绪。 “不过,云朵愿意为大哥一试!” 云朵连忙不舍的抓住了薄久夜的衣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松手,有些神情激昂的仰望向薄久夜,眼神坚定而明亮,“哪怕是下跪求魇先生,云朵也在所不惜的!” 一场狗咬狗的好戏要是这样还没开始就散场了,那不是没劲死了? “朵儿……”薄久夜动容的抬起手,抚上了她俏丽的容颜。 * 半柱香的工夫后,薄家专属的马车,停在了西城一幢偏僻的山庄别院前。 名为,栖梧别苑。 山庄内外,都种满了梧桐树,院子里,则种满了奇花异草,比起外面刚刚在这春季里复苏的新绿模样,这里却百花盛开,彩蝶穿梭,端的像是桃园圣地。 薄久夜先出了马车,然后在马车前等候片刻,亲自挽住了云朵的小手,将云朵从马车上接了下来。 虽然只是小动作,只是片刻的四目相接,但那温情脉脉的氛围,令任何人都觉得这对‘兄妹’之间,真的很不一般。 山庄里亭台楼阁许多,其中庄子里最高的那处楼台上,席地而坐在上的白衣男子闲情雅致的弹着古琴,一头银发在半空中翻飞出炫目的沥沥银光。 却偏又泛着,同他面部表情上,同样的冷色。 铮的一声清啸,男子指尖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丝弦割破了男子的指腹,一滴滴鲜血砸落在桐木所制的琴身上,黑与红的对应,是那样的鲜明,与刺目。 “爷——”一直在侧伺候的老伯,忙蹙眉上前。 魇挥手让他退下,施然起身,“走。” 老伯应是,跟着一道下了楼台。 进入山庄,比薄云朵想象的要容易太多。 本来还以为,从昨天魇对宁管家蔑视的态度来看,所谓打狗都要看主人,显然魇根本就没有把薄久夜这个大燕宰相放在眼里。 想来也是,如他这般不受任何力量拘束的闲云野鹤,又有那样的手段,不把薄久夜这样的朝廷狗看在眼里,其实还是蛮正常的。 只是今天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就真的太不正常了。 那看门的门童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他们什么都还没说,就直接把她和薄久夜请进了山庄。 而进到山庄以后,她的眼皮一直都在莫名的跳动,总觉得今天这一趟,恐怕来的不妙。 但是既然来了,她也不是那等懦弱胆小之人,当不会临阵退缩。 偏头去看薄久夜,倒是一副笑容款款的样子,半点不露怯意。 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上大燕宰相之位,一手掌舵第一世家的男人,气度和心理素质,还真不是别人能比的…… 云朵心下如是想到,嘴角浅浅的上扬。 在门童的带领下,避开了院子里那些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走了百折长廊,上了二楼。 一路上,门童不是会去故意用力踩脚下几块地砖,或是手上撒些什么东西,显得非常忙碌。 云朵看的直挑眉。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栖梧别苑不是处处机关陷阱,就是各类毒花草,还有必须要用药物驱赶的毒物。 也难怪…… 云朵目光眺望向庭院里的那些美丽的花草丛里,还依稀残留的几具白骨骷髅架。 “别怕。” 薄久夜忽然牵住了云朵的小手,凑近云朵的耳畔轻声低语。 两人这样的姿势显得特别暧-昧,就像在说情话的情-人。 自打之前薄久夜有过太逾矩的举动以后,云朵就已经产生了强烈的警觉心理,现在尤其反感薄久夜这样主动的过于靠近,她虽然想躲,但是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现在,还不是两人正式撕破脸的时候。 所以,她只能暂时选择忍受,只要薄久夜…… 没有触碰那个底线。 “云朵不怕。”回以一个微笑和手间的回握,云朵做的毫无瑕疵,把薄久夜想要的暧-昧效果续接的完美,让人绝对猜不到,她此刻又是怎样的心理。 但是她却不知道,此刻刚走进客厅,看到她和薄久夜相携而来的那个男人,就因为猜不到看不穿她,而动了雷霆之怒。 “爷,您一定要先息怒。”老伯上前一步,小声安抚,“为了不破坏计划。” 男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眼底燃烧的冷火,渐渐得以止熄。 一进到客厅,云朵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这让她抬眼去看上座在主位上,一副雄霸天下唯吾独尊的冰冷男人时,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搐。 这家伙又是在搞什么鬼?他又不是皇帝,摆出那样一副架势给谁看? 给薄久夜看? 不知道薄久夜可是大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朝宰相? 行,你有种。 反正她就是来看好戏的,开头就被搞的这么刺-激,还正合她意呢。 云朵嘴角掠过一抹邪笑,偏头斜睨过去,去看薄久夜的脸色。 果然,就见薄久夜虽然仍旧脸上带笑,可是那笑容里,分明透着些许阴寒。 “今日特来贵府,真是叨扰了。” 这正好已经走到了客厅的正中央,薄久夜当先停下了脚步,先给上座的魇很有礼仪的拱手行了一礼。 虽然不是大礼,腰也没怎么弯下去,但是依照薄久夜这样的身份,给魇这样一个山野之人行这样的礼仪,就已经是很客气了。 说的难听点,那都是抬举他魇了。 薄云朵跟着随礼,难得倒是很有女儿家姿态的给魇福身施了一礼,“魇先生有礼。” 从始至终,魇的目光就没看过薄久夜,也并没有看过薄云朵,而是一直盯着两人从进来开始,都没有分开过的,还拉着的双手。 不过这下子,两人因为分别行礼时,很有默契的终于松开了对方的手,所以魇的目光,这才有时间放到两人的身上。 “薄相来的目的很明确。”魇向来是个不喜欢多说废话的人,跟他是太子的时候完全就不是一个性子。 所以他根本没有半分的客套,直接就开门见山了,“那么魇的要求,也很明确。” “魇先生是个爽快人,果然跟旁人不同。”薄久夜挑眉,面露欣赏之色,“只要是我薄久夜力所能及之事,都愿意与魇先生您进行公平的交易。” “魇不需要薄相替我一个山野郎中办什么事。”魇接过老伯递过来的下火花茶,不紧不慢的揭开盖子,轻呷了一口,“只要一个人而已。” 听到这里的云朵,眼皮子不由的跳了一跳,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哦?”薄久夜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的往乖巧站立在自己身侧的云朵身上一扫,目光渐沉下去,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知是谁能得魇先生您的青睐。” “呵,青睐?”魇冷笑,蔑然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云朵的身上,“不过只是缺一个伺候爷的老嬷子而已,别的女人又太弱了不耐用。也就只好勉为其难,挑薄家四小姐来试试了。” 刻薄,恶毒,仿佛都快成了鬼手毒医的代名词。 可云朵却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挺特么下-流! 什么意思?要把她当小妾收了不算,这是还得把她当老妈子使唤? 理由还那么下作,还直接就当着薄久夜的面说,是不是疯了! 想都不用想,云朵张口就要拒绝,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薄久夜居然会先她一步开口拒绝。 “魇先生的要求,我不能答应。”薄久夜嘴角笑容一凝,言辞铿锵有力。 云朵惊愕的看向薄久夜,几乎没有脑子没有过任何的想法和期待,就觉得薄久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可没忘,在半个月前,这个男人还试图把她当成为他薄久夜收买人心的交际花,要送给无-耻下-流的八皇子呢。 现在却明明有那样的压力在身,他薄久夜只要把她交出去,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一旦瘟疫在他手里得到控制甚至是治愈,那不管对他薄久夜今后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在皇帝的眼里,都将得到一个新高度的升华—— 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连她都帮他找不出任何的理由! “傻瓜,这样看着大哥做什么?”薄久夜扭头回望云朵,但见云朵傻傻的看着自己,不由伸手在她脸上一掐,脸上有些愠怒,“难道还真以为大哥会把你当货品一样卖给别人?真是没良心的坏丫头。” 云朵目光一闪,理亏的摇了摇头,垂下了浓黑的一双长睫,遮下眼底万般疑虑,“没,没有,只是很感动而已。” 我倒要看看,你薄久夜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说真的突然转了性子要真心对我好了? 十多年都干嘛去了?可笑! 砰的一声,魇将茶杯不轻不重的磕在了手边的案几上,发出不大不小的沉闷声响。 与他此刻略显低沉的冰冷声音,倒是有些相得应彰,“薄相,一城的百姓,还有整座皇城的皇孙贵胄达观显赫,所有人的性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云朵微眯起了眼睛,抬眸冷睨着上座的男人,嘴角扯着讽刺的笑,“魇先生,您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呢。” “那又如何。”魇冰寒的目光与云朵视线相撞。 登时,好似有种冰与火的碰撞,擦出了极其刺眼的花火。 两人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就这样两两相对着,仿佛在做无声的战斗。 云朵身侧的薄久夜,把两人就像仇人死敌一样无声对抗的画面看在眼里,黝黑深邃的眸子不断闪烁。 原本还以为这两人是在做戏,从一开始就设计了这样的局,好逼他成全两人的婚事。 这种看似就像无理取闹的闹剧一般的谋算,确实有些不着调,也有些太儿戏,儿戏的不像真的。 但从进门开始,他就把魇的反应看的明明白白,魇的反感,魇的极具占有欲的宣言,都不像是在作假。 魇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像魇他自己说的那样,目的就只有一个。 为的,就是他薄久夜的四妹,薄云朵。 介乎于两人之间有过接触,所以他更怀疑两人是不是已经有了私情,然后两人为了尽快在一起,才想出了这样荒唐的谋划,拿整座城池千万人性命做要挟的毒计。 然而,现在在他薄久夜看来,又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两个人看起来哪里有半点会有私情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势同水火的仇敌! 云朵不是第一次领教过魇比自己说话还嚣张蛮横的态度,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魇先生,您的医术和毒术确实厉害,云朵既感激,也钦佩的很。但是魇先生,就为了云朵而舍天下生灵于不顾,这样的威胁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顿了顿,云朵扯唇冷笑,“云朵可万万担当不起,这祸国殃民的骂名。” “怎么办呢。”魇又将茶杯端了起来,揭开茶杯盖子的那一刻顿了一下,冰冷的灰色双眸夹杂着一股揶揄,便斜睨向了云朵,“我就觉得再没有人比薄四小姐更能担当的起,这个骂名了。” “……”云朵无语凝噎。 这是多少次被这个死面瘫弄到无语的境界了?多少次败在这个男人的嘴上和手上了? 她已经数不清了。 虽然薄久夜嘴上说不愿将她嫁给魇这个死面瘫,可她心里很清楚,即便薄久夜之前哪怕是真的不愿意,可现在到了这个当口。 魇已经赤-裸-裸把威胁摆在了台面上,薄久夜为了名声和官位,只怕…… “朵儿别怕,大哥再另寻高人便是。”薄久夜这个时候,突然温柔笑着又牵起了云朵的手,那看着云朵的眼神和说话的口吻,都透着浓浓的寵溺,“走吧,咱们回家。” 回过神来的云朵怔了怔,没料到薄久夜这是要来真的,真的不打算拿她和魇做交易。 这是为什么,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次,让一直以为很了解薄久夜的云朵,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他了。 “薄相,你可想好了。”座位上的魇阴冷看着双手相牵的两个人,手上的茶杯捏的咯咯作响,声音冷的仿若实质。 立在一侧的老伯见到自家主子这幅模样,不禁冷汗淋漓,视线后怕而不解的看向了双手相牵的云朵和薄久夜。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两个所谓的兄妹如何所谓的相亲相爱,但他也是看的分明,这两人不过都是在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 可这一次,薄相的态度明显已经不是那么回事儿了,那对云姑娘的态度,一句深情款款的回家,简直就像对待视若瑰宝的…… 爱妻。 而此情此景的两个人,跟所谓的兄妹压根半点也沾不上边了,在旁人眼里,倒更像一对小夫妻。 这就不怪乎他家主子,现在都气成了这样。 本来主子可是已经盘算好了,让薄相亲手将云姑娘卖给主子,从此云姑娘对薄相含恨死心,主子就可得到人又得到心,一举两得。 不想,现在却全盘皆输! “多谢魇先生的美意提醒,我已经心意已决。”薄久夜含笑对魇点了点头,然后牵着云朵的手,就转身往厅外走。 其实,薄久夜的态度不但让云朵错愕不已看不明白,魇也同样搞不懂了。 明明从以前的资料和后面的亲眼所见,薄久夜确实不过只是把云朵当成了一颗好用好弃的棋子而已,这才短短几天,薄久夜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魇一时搞不懂,这到底薄久夜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还是以前的薄久夜对云朵的冷漠残忍反倒都是假的。 又或者在这几天里,薄久夜和云朵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这,猛地从椅子上站起,魇的灰色眸子里就有杀意顿涌,一缕缕妖异的碧青在眸底渐渐的晕染开来,宛若破冰而出的妖光。 老伯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将魇扯住,不住对其摇头,“爷,息怒,息怒啊爷,千万别做不该做的事情呐——” 若真的在这杀了薄久夜,只怕主子下一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薄久夜身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究竟有多少人都是他的,他们直到现在都查不清也查不透,所以其力量和人脉的深厚,根本就已经不能想象。 而一旦薄久夜死在了这里,那些力量和人会放过主子吗? 他真的无法保证,主子可以从中全身而退,而就算全身而退了,多年建立起来自家势力,只怕也保不住了。 这样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蠢事,绝不是主子能做的,可以做的。 毕竟主子还有很多的事情和抱负没有完成,怎么能够毁在一个薄久夜的手里! 魇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是一震,脚下的步子,立刻顿了住。 是啊,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动这样的念头? ---题外话---最近上面又开始扫荡了哈,所以很严苛,以后开火车的章节,我会提前通知,能在当天看的尽量当天看吧,以后退稿之后,只要有点不河蟹的,可能都要删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桩婚事她接了 魇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是一震,脚下的步子,立刻顿了住。 是啊,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动这样的念头? 若是能杀薄久夜,他早就在与薄云朵那一次去毁掉薄久夜地下情报点,知晓薄久夜一直都是在韬光养晦道貌岸然的真面目后,就已经动手了撄! “真是疯了……”眉头紧蹙,魇懊恼的看向了已经走到了门前的薄云朵和薄久夜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一抹难看的笑容爬上了他抿紧的唇角。 “等等——偿” 前脚刚同薄久夜一道跨出门槛,一直都不再说话的云朵,突然大声喊道。 在几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薄云朵转过了身,面向了上座的魇那一方,脸上的表情俨然不是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反而却是大相径庭的,笑容满面。 “既然魇先生如此深情一片,云朵岂能辜负?”说到这,薄云朵下巴一扬,仿佛是接战帖的女侠一样狂傲,目光满是挑衅的直视魇那惊愕冰冷的眼,“所以这桩婚事,我薄云朵,接了。” 直到薄久夜和薄云朵走出栖梧别苑许久,魇方才回过神来。 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抹无奈却挟裹着若有似无寵溺的弧度,渐渐攀上他的嘴角。 老伯但见主子嘴角的笑,莫名的就打了个寒颤,然后抹了一把脸,对其笑呵呵的拱手作揖,“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终于抱得如花美眷。” “恭喜你个头!”魇没好气的白了老伯一眼,一撂袍摆,威风凛凛的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坐,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去,把治疗瘟疫的配方写好,早些送到薄家去,别忘了,交东西的时候要先拿到庚谱,挑了黄道吉日。” 老伯见自家主子这半点也没有要成亲的喜庆,反倒像是要打仗了一样严肃,还这么心急就要下文定【订婚书】,不禁好奇的问,“殿下如此迫不及待,莫不是因为怕云姑娘反悔?” “什么措辞。”魇不满的瞪了老伯一眼,说的他好像猴急的色-狼一样。 旋即,他又一声嗤笑,双眼徐徐眯了起来,“反悔?这怕还是轻的。” * 从栖梧别苑出来的一路上,薄久夜同薄云朵都是沉默的。 薄久夜原还想出言阻止薄云朵的,却被云朵的一个暗示眼神住了嘴,等上了别苑外的薄家马车,这才再也耐不住,开口问了话。 “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 狭小的车厢里,薄久夜将云朵逼仄在车厢一角,只手扣着云朵的下巴逼视逼问,他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低沉的声音里,明显酝酿着一股怒意。 云朵很不喜欢他这样的对待和过于的逼近,眉尖蹙了蹙,强忍不适的恼意。 她略带怯意的用湿漉漉的眼睛,回望薄久夜,“大哥……你别生气,云朵这只是缓兵之计,云朵没有真的要同魇先生成亲……真的没有。” “缓兵之计?”薄久夜冷笑一声,“你当鬼手毒医是什么人。” 话是说的这么鄙薄,可薄久夜的脸上倒是已经没有了怒气,钳制云朵下巴的手也略略松了开。 这倒不是因为薄久夜真的被云朵缓兵之计这四个简要的字给说动了,而是云朵此刻的表现,让他心理得到了极度的平衡感。 毕竟,刚才还在栖梧别苑对另一个男人还桀骜不驯的小女人,现在在他薄久夜面前却温顺的像只小猫一样—— 这种成就感,不是男人的话,是根本就不知道这多能满足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 而云朵是很明白的,不然也不会在薄久夜的面前一直装柔弱装可怜。 虽云朵很不屑于男人这种可笑的心理,但现在这个戏,她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于是,她仍旧可怜巴巴的望着薄久夜,连下巴的疼痛都顾不得,继续怯怯的,小心翼翼的给薄久夜解释:“想要推脱否定掉这桩婚事定然是行不通的,魇既然如此大费周章的非要收了云朵,而今云朵又亲口答应了他,定然就有完好的措施来让云朵不能反口,所以说……” 说到,眼底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玩味,她抬手忙紧紧握住了薄久夜的大手,眼中充满坚定,“云朵一定会想尽办法让魇亲自退婚的!” “什么?”薄久夜一挑眉,诧异的看着薄云朵,“你真的能有法子让鬼手魇自己退婚?“ 其实真不能怪薄久夜不相信,毕竟魇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搞不好连瘟疫都是他弄出来,捅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做要挟,到最后不求财不求名,就只要一个小小的薄云朵—— 可想而知,魇是多么的不折手段势在必得。 而通常这样的男人,是很难对付的,就更别提,还让他亲自退婚了! 云朵当然也明白这个理儿,但她眼神依然充满自信与笃定,“大哥不是最相信云朵么?那么,就继续相信云朵吧。” 薄久夜沉吟良久后,叹了口气,将云朵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动作相当的温柔。 “不是大哥不相信你,只是……”下巴抵在了云朵的头顶,他的双眼深邃漆黑的,就像看不到底的深渊,喜怒莫辩,“大哥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会这么生气,所以才会这么患得患失,你这个小傻瓜究竟明不明白。” 埋在他胸膛里,静静听着他心跳声的云朵,既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模样,同样他也看不见她的。 只见她此刻目光斜视他心跳的位置,那是一种野兽盯上猎物的危险视线。 但她面上却笑靥如花,像个幸福的小女人,“云朵明白,当然……明白。” 啊……真想现在就试试,把你薄久夜的心挖出来,是不是就能真的看明白你薄久夜这么煞费苦心的逢场作戏,到底在谋划什么。 * 坐着马车从西城回到东城薄家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晌午了。 云朵又和薄久夜一番虚情假意,让薄久夜只管安心拿到治疗瘟疫的方子之后,便回了自己的随云院。 未曾料到,甫一刚入随云院,就见跪了满院子的下人,这样明显不对劲的场面,登时就令她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好歹她是遇过太多事情的人,就算眼前场面不对,她还是耐着性子,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就指着跪在下人群中最前面的大丫鬟,方莹。 “你来说。” 方莹一个哆嗦,忙匍匐在地的磕头:“回……四小姐,是七……七爷他,不见了……” 云朵的大脑立刻嗡了一下,而后拔腿就往玉笙寒的屋子跑了过去。 方莹悄悄抬了头,望着云朵慌忙跑去的背影,目光微闪。 屋子里果然是没有了那怯懦少年的身影,不知道是跑得太急,还是心气不畅的关系,云朵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强力压抑着怒火,她返身又跑了出去,回到院中,厉声质问跪了一地的下人,“府里都找了没!” 其他下人一个劲儿的瑟瑟发抖,唯恐之前惨死于薄四小姐手上的那些个奴才的下场,也会现在应验到自己身上,彼时跪都跪不好了,怕的心惊胆战的,哪里还能说出利索话来。 也就方莹还能说出完整的回答,“找了,已经找了整整一个早上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七爷的踪影。” “一群饭桶!” 云朵向来就不是个好脾气,尤其对无用之人,此番根本就不管方莹是不是薄久夜的人,抬起一脚就将人踹飞了出去,而后一个纵身翻出了院子,又直奔西城而去。 云朵这一脚可踢的不轻,方莹整个人几乎被踢出几丈之远,直到撞在了院墙上,方才停止飞出去的势头。 不过,她人却不知是撞墙上撞的,还是被云朵踢的,估计断了好几根骨头伤了内脏,喷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就立马昏死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院子里其它的丫鬟婆子们,吓得连声惊叫。 云朵这次去西城去的特别快,比之前不久来去西城到栖梧别苑的半柱香时辰,足足缩短了三分之二。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她已经去的很快了,但到了栖梧别苑,守院的小童却告诉她,魇那个混球在她和薄久夜走后,后脚就离开了别院。 至于那个混球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小童只道不知。 云朵心急火燎,只觉得弟弟笙寒失踪一事,跟之前威胁过自己必须送走笙寒的魇,绝对脱不了干系,于是气不打一处来,非要在栖梧别苑大闹一通。 好在魇身边的那位老伯并没有走,在得知云朵前来大闹之后,就忐忑不安的去询问缘由。 出了书房,得见双手都举着火把的云朵正要烧院子里那些珍贵的毒花草,老伯登时就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忙出言阻止。 “使不得啊四小姐,使不得啊——”老伯都快哭了,万份懊悔自己怎么没回东宫,而是留在了这倒霉地方,“咱们有话好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我无话可说,赶紧把笙寒交出来!”云朵懒得废话,她现在满脑子只想见到自家弟弟,就连平时对待尚还客气的老伯,现在却一点都不客气了。 这一切都还要归咎于他们触到了她的底线。 老伯闻言一愣,“四小姐的弟弟?” 本来他还以为云朵是前来反口否决刚应下自家主子求亲一事的,不曾想,却是为其胞弟而来。 “数到三,再不交出人来,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云朵一脸铁青冷肃,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俨然是真的动了怒。 本来魇突如其来的逼婚就已经令她窝了一股火了,现在还掳走了她好不容易才想认的唯一亲人,就算魇再给过多大的恩情,她照样可以无情无义,以怨报德,翻脸不认人! 谁让她本来就是个没多少原则,还不是什么好人的女人呢。 老伯见势,豆大的冷汗就从额头冒了出来,估计除了他那主子,也就只有他更清楚眼前这位主儿是个多么不好惹的女人。 所以老伯一点都不敢耽搁,连忙的摆手解释:“四小姐您误会了,虽然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我们掳了您的弟弟,可我们着实是真的冤枉啊——” “什么?”云朵面色一凛的,视线直直对视老伯的眼睛,仿佛射线一般要将对方看个透彻,“你们真的没有掳走我的弟弟?” “确实没有啊——”老伯被她的视线看的心惊肉跳的。 幸好是没有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他现在肯定就要在她的视线逼迫下原形毕露了。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丢脸,可她的视线锋利和压迫力程度,实在太有威慑力,只怕没有强大承受能力的人,是根本就承受不住的。 云朵没有再继续说话了,而是紧紧的盯着老伯的眼睛。 盯了一会儿的工夫,她除了在老伯的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后怕和生畏之外,并没有看到一个说谎者该有的躲闪和慌张。 一个成功的雇佣兵必须掌握看人看准这一项必要技能,这样光凭一双眼睛就能迅速判断出在自己目标人物周围的人,都是一些什么货色,从而找出潜在的威胁或是志同道合的人。 毕竟,很多时候的人是很会隐藏自己的,并不是什么仪器都能找出和测出这个人的好歹来。 而若是知道判断的太晚,说不定在哪个环节中,会损失目标人物不说,只怕,还会搭上雇佣兵自己的性命。 作为顶尖的金牌雇佣兵,云朵无疑是将看人看事的这一双眼睛,夸张点的说,几乎是已经到了火眼金睛的程度。 所以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酷刑逼供之类,她只要看上那人的眼睛一些时间,就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此番,老伯无疑是已经通过了她的视线剖析。 所以她也没再继续逼迫,收回目光,将手中的两个火把往老伯随手一扔,纵身就一跃上了别苑的墙头,驱使着轻功在无数的树枝房顶上穿梭,很快便稍纵即逝在了别苑。 老伯赶紧堪堪将两只火把接到了手里,望着云朵很快消逝的背影,有些苦笑不已起来。 “唉,真不知道主子摊上这样的姑奶奶,到底是福还是祸……” 云朵又折回了薄家,但但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就赶往自己的随云院,而是避开重重耳目,来到了她还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霞光轩。 这里是薄家后院的主宅,是薄家男女主子的欢乐窝,亦是云朵最心生厌恶的地方。 除非是想给自己找不自在,云朵根本就没有理由要来霞光轩。 然而这一次,却是理由充分。 既然不是魇下令让人掳走了笙寒,那么她能想到的人,也只有这个把她和笙寒向来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薄家女主子—— 朝霞了。 虽然从来不到这霞光轩里来,但对于对薄家所有宅子的布局很是清楚的云朵而言,还是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朝霞。 这是主宅屋子后面的后边小院里,种满了花花草草的小花园。 而今正是春莲开的正盛的时节,占了将近小花园快要一半的莲花池里,粉的白的红的莲花,开的煞是赏心悦目。 云朵却无心欣赏满池如诗如画的春莲美景,如猎豹一样凶狠的目光,只死死盯在一处—— 独自坐在莲花池畔,神思恍惚失魂落魄的在给池中锦鲤喂食儿的女子。 跃下屋顶,毫无声息的落足在地,云朵宛若逼近猎物的豹,再也受不住血脉中的血气汹涌,一个闪身扑了过去,一只手,就掐着女子的脖子,将女子整个人摁在了地上。 凶狠的可怕—— 原来云朵并不是这样激进的人,这样冲动的做法,她向来是不会做的。 可这一次,她俨然是已经到了极限,就像终于爆发的火山。 这也不能怪她怎么偏偏这次就压抑不了了,实在是没办法,毕竟笙寒才被此刻在她手中柔弱的就像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蚂蚁一样的女人,弄得九死一生逃过一劫,不过才刚刚好,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保不齐还是会小命难保。 而况且前几次,就算再是凶险,至少笙寒人还在她的身边,能够是最低程度的令她感到心安,可这一次,笙寒人都被弄的没了踪影—— 怎么可能她还忍受的住? 她是玩心重,心肠也足够狠,所以比起一下子弄死敌人这种算是较为仁慈的手段,她从来更倾向于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眼看着敌人生不如死的样子,来愉悦自己的心情这一点。 但是。 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换另外一种方式,来让敌人痛不欲生。 前者是精神上或者心理上的,她的后者,完全可以换成肉-体上的。 虽然后者低俗了一点,但她可以不介意。 朝霞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花容失色,可在被摁到地上,上仰的视线看清袭击者的面目时,那面目中的惊恐,瞬间就变成了惊怒交加。 “薄云朵你……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 虽然脖子被掐的快要上不来气,但许是过于憎恨对方的关系,朝霞一声怒喝纵然有些不利索,却仍是中气十足。 而她的精神就像触怒了云朵一样,云朵歪头一笑。 明明那俏生生的五官笑起来应该能份外好看,云朵却笑的有些狰狞,“干什么么?” 说笑着,云朵微微俯下身,带着狞笑的小脸停顿到了朝霞脸上隔了仅仅一个拳头的位置,红唇一弯,微微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当然是……杀死你。” “你……你敢!”大概是云朵现在满面狞笑的样子太过可怕,朝霞的气焰立即就被灭掉了一半,反驳回去的话中那份张扬的十足中气虚了不少。 云朵并没有继续在言语上争辩,而是用行动来证明,她究竟敢还是不敢。 她掐着朝霞脖子的那只看起来那么纤细娇小的手,五指只是那么一收紧,顷刻就听到了朝霞窒息的声音,甚至于,还能依稀听到的朝霞脖颈骨头在咯吱咯吱的作响。 第一百一十七章 薄凤眠是我儿子 她掐着朝霞脖子的那只看起来那么纤细娇小的手,五指只是那么一收紧,顷刻就听到了朝霞窒息的声音。 甚至于,还能依稀听到的朝霞脖颈骨头在咯吱咯吱的作响。 “你……”朝霞蓦地瞠大了双眼,瞳孔在不断的紧缩,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的,不敢置信的望着云朵近在她咫尺间的那张笑脸撄。 “现在我就告诉你,莫说你是薄久夜的妻子,哪怕你就是皇帝的皇后……”云朵笑眯眯的又将小脸下沉逼近朝霞的脸几分,成功的看到了朝霞眼中的厌恶偿。 云朵不怒反笑,笑容灿若桃李,逼近的动作停止,继续红唇轻启,“我也照杀不误。” 朝霞之前,不过也只是领教过了薄云朵的手段和矫揉造作的演技,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薄云朵。 不管是薄云朵现在的作为,现在的模样,还是这样胆大包天的狂放之言—— 都令她难以置信,她看待薄云朵的眼神,再度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她的眼神里除了陌生,还有一股本能生出的恐惧。 得见朝霞眼中起了惧意,云朵满意的挑了一下眉角。 空闲的左手则抬起,她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朝霞的脸颊,“说吧,你把笙寒藏哪了。” 朝霞极度的反感薄云朵拍打自己的脸颊,就像在拍阿猫阿狗的动作。 她很想扭过脸避开,但是薄云朵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仿佛有一股怪力,根本令她动弹不得,呼吸都快上不来了,眼前阵阵发黑。 好像把她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她哪里还有那个力气去避开云朵闲暇的左手? 此番回话的力气,都是她拼命才有的,“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这句话回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是没有过过脑子的,可话一回完,她才觉出薄云朵问话里的味儿来。 立时,她不待薄云朵再说什么,双眼一亮,对望着薄云朵满是戾气的琥珀眼珠,朱唇讽刺的翘了起来,大笑,笑声怪异难听,“呵呵……哈哈……” “再笑,就扭断你的脖子。”云朵嘴角的狞笑一凝,手上的力道就多加了一份力道。 成功的让朝霞讽刺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成功看到朝霞脸上痛苦的表情。 云朵脸上的笑容,再度漾了开来,“乖乖交出笙寒,否则……每过半盏茶的时间,我就杀你一个朝家人,直到把朝家杀得一干二净了……” 云朵又拍了拍朝霞因为上不来气而憋红的脸颊,“再让你下去和他们团聚。” 朝霞听得怒目圆睁,没有任何理由,她立刻就相信了云朵的话。 所以她怒到了极点,“你敢!” “要不要找个人试试?”云朵对朝霞笑弯了一双眼睛,月牙儿的形状,是那样俏生生的可人儿。 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令人不寒而栗,“真可惜了,朝家最后的种早就让我玩没了,这一次,该轮到谁呢?” 在朝霞眼中豁然亮起的恨火里,云朵却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因为那张娇俏可人儿的容颜,她做出的动作竟有几分孩童般的烂漫天真,“是朝家当家的族长呢,还是朝家的当家主母呢?” 此时,朝霞看待云朵的眼神,那除了恨意以外,其它的情绪,已经却被看魔鬼一样惊恐的目光所取而代之,圆睁的眼睛里,眼珠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没有!我……我没有抓……玉笙寒那个贱-种!”此番加上奋力的大喊,朝霞本就通红的脸更红了几分,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啪的一巴掌,云朵刚才还对朝霞‘温柔以待’的左手,现在却是狠狠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朝霞的右脸顷刻就高肿了起来,嘴角流出一缕殷红的血,看云朵的眼神,又怕又恨又怒。 恨不得将云朵狠狠撕咬,拆吃入肚。 “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大家闺秀,嘴却这样的臭,真令人失望。”云朵并没有相信朝霞的话,打完人收回手之后,立刻就掐着朝霞的脖子,将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朝霞原还以为找到了机会可以挣扎,不曾想,手脚还未动作,整个人就已经被薄云朵一翻,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是立刻松开了,但是那只作恶的手却死死摁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旋即,将她整张脸,死死的摁进了莲花池子里—— 莲花池中的水虽然经常换,但里面毕竟填了不少的淤泥和养了不少的鱼,哪怕时刻在换,也改变不了水中含有的那股子腥臭味道。 这腥臭的水顷刻涌进了朝霞五官的七孔里,朝霞既恶心又恐惧,痛苦的不断挣扎起了四肢。 “说,笙寒藏在了哪。” 抓着朝霞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拽,又把朝霞从池水中拽了起来,云朵面目冰冷的脸,像魔鬼一样悄无声息的,贴到了朝霞还在淌水的耳背上。 朝霞清晰的感受到了薄云朵说话时,喷在她耳朵上的呼吸,是怎样刻骨的冰寒。 她几乎都忘了现在要怎样抓紧时间多吸几口新鲜空气,只顾打起了寒颤,连牙齿都在上下的打架,根本就说不出来了话。 见她既然不说话,云朵并没有生气,而是嘴角一勾,手下一按,又将朝霞摁进了池子里。 这一次,几乎是把朝霞的整个脑袋都给摁了进去。 朝霞的四肢不断的挥舞踢踹,脑袋不住的摇晃,却怎么也无法逃脱云朵的魔掌,只能在水中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吸水声。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或许这样的惩罚手段对于有些人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既没有皮肉上的痛苦,也没有精神上的饱受折磨。 更对一些有过这种经验的人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 但朝霞不一样,她是朝家的长女,是世家的金枝玉叶,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被人捧着惯着,呵护着,身骄肉贵,一点苦头都没有吃过。 就更不用说被人这样摁进水里折磨了—— 故而,这才一两次被摁进水里,朝霞就已经不行了,第二次再被云朵拽起来的时候,她就崩溃了。 “咳咳咳……没有……我真的没有抓他……没有啊……”她边猛烈的咳嗽,边哭了起来,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现在的样子,说不出的狼狈和难看。 云朵双眼一眯,“真不老实。” 说话间,手上一用力,又要将朝霞再度摁进池子里。 朝霞终于受不住了,不断的摇头大哭,“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啊!求你了……不要继续了……不要继续了呜呜……” 现在的她别说张扬了,一点气焰都没有了。 连向来端起的架子和傲气,也丢盔卸甲了个干净,她竟也会在对薄云朵这样自己最痛恨的人面前,卑微的哭哭啼啼乞求。 云朵见状,目光动了动,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背上却突然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一下。 疼得她闷哼一声,立刻把头往后一扭。 她这才看见,一个小孩儿正又高举起一块不知道从哪搬来的石头,就要往她身上砸。 可在看到她扭过去的脸时,小孩儿的动作就是一顿。 “放开我娘,你这个狐狸精!”小孩儿厉声大喝,那看着云朵的凶神恶煞的眼神,仿佛云朵是他多大的世仇。 云朵怔了一下,而后,竟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娘?” 石头很硬,小孩儿刚才那一下可砸的不轻,总是挂在嘴上的狐狸精小贱-人这等措词,此刻却比刚才那块石头还要硬。 云朵清晰的感觉着背上传到四肢百骸的痛,尤其是心尖上的那股刺痛,更令她心底深处一直潜藏的怨怒,顷刻爆发。 “薄凤眠,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你的娘呢?”云朵怒极反笑,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还未等一脸懵懂的薄凤眠说话,那朝霞就先大喊大叫了起来。 “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啊眠儿——” 大概是趁着薄云朵与薄凤眠说话的空档,朝霞得到了不少的喘息,以至于现在又恢复了不少的力气,喊话都有精神了许多,“砸死她,快砸死她,替娘亲报仇!” 一听到朝霞的喊话,呆滞的小孩儿立刻转醒过来。 他想都没想,就听话的立刻把手上的大石头,就朝云朵的身上砸了过去,“狐狸精,我要打死你——” 本来按照小孩儿那样只比同龄的五岁小孩儿高了一头的身高,对上薄云朵这样的大人,就算怎么扔石头,顶多也扔不了许高。 但是。 莲花池子低矮,因为是把朝霞的头脸摁进池子里面的关系,所以云朵不得不半蹲在池子边上,所以身子便矮了半截下去。 这也是小孩儿为什么扔的石头,能直接扔到了云朵的背上。 是以,这一回比刚才更凶险,小孩儿扔的大石块这次可并非是朝云朵背上去的,而是直接朝云朵的面门砸了过去! 那块石头起码比云朵的两个脸还大,若真的给砸到了,那肯定是要开花的,只怕重一点,就要毁容了。 然,也不知道是没有预料,还是不相信小孩儿真的会下这样的毒手,云朵竟然动也不动,任由那块石头朝自己的面门砸过来。 扭身往后看的朝霞把这一幕看的分明,不知道笑的有多得意和嘲讽。 然而这笑并没有在她脸上久待,很快就停滞了下去。 她无法相信的瞪到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分明到了薄云朵脸前的大石块,却瞬间崩裂成了碎石掉落在地。 她舌头都打了结,“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其实,在她眼前这幕很简单,薄云朵不过只是把内力释放成真气,然后将石块击碎了而已。 但是,对于朝霞这种整天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贵夫人而言,她鲜有接触外面所谓的武林高手,身边保护的人,也不过只是一些有着拳脚功夫的外家武者而已。 就算与那些倒是有内家功夫的影卫有接触,但她也并没有亲眼见识过。 所以,薄云朵这招的这一幕在她朝霞的眼里,才会显得特别的震撼与诡异。 倒是比起朝霞这个二十好几的大人而言,薄凤眠这个才五岁都不到的小孩儿却并没有感到特别的震撼,毕竟是见识过一次的,但是吃惊却还是有的。 那睁大的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显然是没想到,薄云朵的武功竟然会厉害如斯。 云朵对两人的反应没有放在眼里,而是转过身的同时,还抓着朝霞的一头长发,将朝霞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身前,与薄凤眠相隔的中间。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薄凤眠。” 不理会朝霞因为头发扯痛发出的尖叫,无视小孩儿的愤怒恼恨。 云朵转过身面向了小孩儿,站直了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小孩儿,抬手直指小孩儿,“是我薄云朵的儿子,亲、儿、子。” 最后三个字,云朵一字一顿,说的分外有力。 小孩儿立刻就愣住了,眼睛睁得滚圆。 “不,她在胡说,她在胡说——”朝霞尖声大叫,顾不得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自己有多难看。 她眼睛急切的直直望向小孩儿,不断的摇头,“你是娘亲我的儿子,你是我……啊!” 云朵拽着朝霞长发的手,用力往上一提,双眼一眯,“你说什么?再说清楚点。” 朝霞虽然吃痛,可这会儿也倔强起来。 她因头发被拉扯而被迫一同拉的仰起的脸,此刻格外扭曲,眼神凶狠瞪着云朵,“他就是我的儿……” “说话可要想清楚了,我的好嫂嫂。”略略弯下腰俯下身,云朵对朝霞笑的很是灿烂,一声嫂嫂喊得无比清甜,“到底该说实话呢,还是该说谎话呢,嗯?” “你……你……”朝霞没有错过云朵眼底写满的威胁,脑子顿时嗡了一下。 顷刻,就想起了之前,云朵对她说的话。 她唯一的弟弟已经被她薄云朵害死了,那么接下去,就要换朝家的其他人了! 而今朝家的主家,也就只剩下了她两位双亲。 是她仅有的亲人了,所以不管是薄云朵拿谁做威胁,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果不是薄云朵亲口承认歌弟是被她薄云朵害死的,或许她还会心存侥幸,觉得薄云朵怕是没有那个本事,毕竟朝家也不是吃素的,防卫十分的严密。 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薄云朵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把她的歌弟害的如此惨死,连老爷亲自出马都没能保歌弟回来。 她又哪里还有那个自信,能觉得薄云朵只是说说,根本就伤不到她的双亲? 一念至此,朝霞只觉通体冰寒,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的,害怕过一个人。 而且,还是她曾经踩在脚下,想怎么欺凌,就怎么欺凌的下-贱-人。 “想清楚了?”云朵挑眉,戏谑的欣赏着朝霞眼中对自己流露出的惧怕。 朝霞又恨又怕转开了视线,看向了正想冲过来的小孩儿,还留着血丝的发白嘴唇,扯出一抹苦笑,“眠……眠儿,你不是娘亲的孩子,你是……你是她……是她的儿子。” 话到最后,朝霞实在不想看到小孩儿反应和表情,索性别开脸,闭上了双眼。 眼见自己的娘亲被欺负,本想凭着一股怒气冲上来,打算怎么都要保卫自己娘亲的小孩儿,跑到了一半路上的双脚就生生停住了。 “娘……娘亲,您在说什么呢?”小孩儿很愕然,圆睁的两眼愣愣的看向自己的娘亲。 朝霞咬着颤抖的嘴唇,把脸别的更开了过去。 有时候,沉默这个东西,比说话更有用。 小孩儿向来都聪明,自然知道自己娘亲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不相信啊,这要让他怎么相信? 从开蒙起,从他牙牙学语的第一句,念的,认的,喊的,都是她是自己的母亲—— 可现在她却突然亲口告诉他,她根本就从来都不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非但是别人,还是他从小最讨厌的人,是她让他最为厌弃的人—— 这要他一个才仅仅四五岁的孩子,要怎么相信,如何相信? “娘亲,您是骗眠儿的对不对,您在撒谎对不对?” 小孩儿不断的摇着小脑袋,露出天真的笑,只把朝霞的话当作了玩笑。 而他的质疑并没有得到答案,得到的依然是自己喊了整整三年的娘亲的沉默。 这刻,小孩儿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变得狂躁而张牙舞爪,那可怜巴巴的视线从朝霞身上移开,转到了薄云朵的身上,立刻变得凶狠起来。 “都是你!”小孩儿蹲下身,捞起地上滑腻的鹅卵石,就往薄云朵的身上一颗颗的砸,“一定是你这个狐狸精在搞鬼,一定是你逼娘亲这么撒谎的,是你,一定是你!” 石子被小孩儿扔的很乱,有砸到薄云朵身上的,也有没有砸到的。 薄云朵并没有阻止他,也没有挪开身体,任由小孩儿拿自己发泄。 她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没有相信,她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是。 “你是我薄云朵的儿子,骨子里流着我薄云朵的血,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一字一句,云朵说的铿锵有力,看着小孩儿的眼神,仿佛是在认定了什么。 说完以后,她也不管小孩儿是什么反应,目光从小孩儿又转移到了自己脚下像条落水狗一样的朝霞身上,“从今天开始,你从我薄云朵身上拿走的,我薄云朵,要开始一件一件的……抢回来。” 不是拿,不是取,而是更充满嚣张气焰的一个抢字。 朝霞浑身一颤,莫名的清楚,薄云朵这不是嘴上说说的宣言,而是在对她下战书! 云朵是没有等她朝霞给予什么回复,说完这话以后,就松了她的头发,大摇大摆的,在若干终于听到动静而过来的一干霞光轩的下人目光中,堂而皇之的走出了霞光轩。 下人们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完全就没有想到过,还有看到这样一幕的一天。 ---题外话---其实不用担心稿子问题,不会断更不会弃坑,有存稿的,不过最近熬夜码字病倒了,家里又出了些事情,总之是挺倒霉的,所以要处理很多事情,加上稿子发布前还有修改一下,就比较晚了。 嗯,就这样,希望谅解。 真要弃坑不写了,肯定会通知的。 第二件事呢,就是我前天留言说了吧,最近审的很严格,所以为了修改方便点,我打算每天章节分成两章,意思就是每天还是六千字,但是要分成两部分发布,时间定为凌晨和中午。 另,谢谢各位的月票,不点名了,晚了,我得休息了,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获至宝七杀令 朝霞浑身一颤,莫名的清楚,薄云朵这不是嘴上说说的宣言,而是在对她下战书! 云朵是没有等她朝霞给予什么回复,说完这话以后,就松了她的头发,大摇大摆的,在若干终于听到动静而过来的一干霞光轩的下人目光中,堂而皇之的走出了霞光轩。 下人们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完全就没有想到过,还有看到这样一幕的一天撄。 亲眼看到她们那一直都高高在上的女主子,竟然也会有像狗一样趴在一个谁都瞧不起,谁都鄙夷,甚至曾经还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最下-贱的四小姐脚下的一天—— 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惊,震惊的几乎到了惊悚的地步偿。 以至于她们根本一时都消化不了,就这么傻傻的站在花园门口,既没有去阻拦四小姐薄云朵的去路,更是忘了要去将女主子朝霞搀扶起来。 也就只有容嬷嬷,在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的第一时间,便即刻就朝朝霞跑了过去,“夫人!” 朝霞伸手攀住了容嬷嬷搀扶过来的一双老手,仰头望向容嬷嬷,顷刻泪眼迷蒙,“快……去叫老爷……去叫老爷……” * 云朵没有再回随云院,而是加快了轻功和身法,到了东宫。 倒不是因为害怕她刚才在霞光轩对朝霞如此明目张胆所做的事情,怕薄久夜知道以后的后果。 而是比起弟弟笙寒的下落,朝霞这件事,根本就无足轻重。 虽然刚才她是冲动了,但她向来敢做敢担,既然做了,就不会去追悔莫及,不怕之后会有什么恶果。 和昨晚一样,云朵直接翻墙而入,直接去了东华宫。 但是宫殿里并没有人,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儿也没有,好像许久都没人住了一样。 她立刻出了东华宫,抓了一个潜藏在暗处的影卫出来,让影卫去将太子找出来,或者把孟非离总管找出来也行。 但令她失望的是,这影卫却告诉她,太子和孟总管出去了,已经一天多没有回来了。 他们只是被留下来看守的影卫,并不是常伴在太子左右的贴身影卫,所以太子究竟是去哪里玩乐了,还是去哪里办事了,他们一点也不会知情,就更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云朵满心失落的离开了东宫。 笙寒的失踪,来的莫名其妙,她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 老伯不像是撒谎,而且如果真的挟持笙寒来做威胁,就根本不需要撒谎,而是直接拿笙寒来要求她了。 而再说朝霞,如果真的是她命人绑走了笙寒,那早就不知道在她面前有多得意了,何必还要受她的羞-辱呢? 既不是魇做的,也不是朝霞做的,那到底会是谁掳走了笙寒?! 云朵觉得头好痛,思来想去,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还以为再来让燕夙修帮这个忙,派人出去找也好,启用背后的情报组织也好,依照他的能力,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可是没想到,燕夙修却根本就不在东宫。 “没办法,只能去求他了。” 回头望了一眼即使没有主子,却依然歌舞升平的东宫,云朵苦笑,转回头,大步流星的远离了东宫。 只要一想到身体孱弱的笙寒,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被人恶劣对待,处于怎样的水生火热之中。 她就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着。 一分一秒,她都不想干等着,只想快点把他安然无恙的带回自己的身边。 哪怕,要付出她一直都不想使用的代价。 没有去其它的地方,按照来时的路线,她很快又回到了薄家。 在大燕,若想迅速找到一个失踪的人,她心里很清楚,没有人比那个男人更有能力。 只怕连太子燕夙修,或是皇家其他人,都比不上。 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 云朵抬眸,望向自己时常翻出翻进的那堵随云院的外墙,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在这个古老的时代王朝里,无权无势,真是寸步难行。 就在她正要驭起轻功翻墙而入时,突然觉得身后有道强烈的杀气直逼而来—— 她几乎是本能的转身向后方出手,但是掌风要挥出之际,她赫然眼尖的发现,并没有人要袭击她,而是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煞气冲冲的朝她飞了过来。 令牌飞过来的速度很快,也就是眨眼的时间,所以她根本看不清令牌的样子,但潜意识里,隐约觉得无比的熟悉。 所以,眨眼过后,她立即收回掌风,出掌瞬息改为五指成爪,将迎面飞来了的令牌又快又准的抓到了手里。 没曾想,这块令牌携带的内劲不小,刚一抓到后,就迫得她的身体朝后退了两步。 “好强的内力。”云朵虚眯了一下眼睛,开始打量起手中的令牌来。 入手是冰凉的触感,金属的质地,漆黑的模样,似铁非铁。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认了出来。 这是玄铁,铁中圣品,许多武林人士穷极一生,都想得到用来打造神兵利器的顶尖材料。 用这样顶级的玄铁只做一块小小的令牌,这样大手笔的奢侈程度,令她蹙了蹙眉。 而在看到玄铁令牌上篆刻的三个大字时,她的眉头就蹙的更紧了,眼睛几乎要眯成了一条线,“七杀令……杀门。” 少顷,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她的眉目立刻舒展开,脸上甚至染上了喜色,如获至宝般的摩挲起了令牌上的那三个字体,“太好了,太好了……” 她向来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惊喜交加。 不过不一会儿之后,她渐渐就将这些情绪收敛,把七杀令小心的放进了腰间佩戴的荷包里。 等到情绪完全收敛,她深吸一口气,这才熟练的翻墙而入了。 只是一进去,当看到空荡荡的院子,她挑了挑眉。 她来去的很快,但仍旧是花费了一些时间的。 而这段时间里,朝霞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打小报告,把她薄云朵说的罪大恶极。 换做以前,现在这随云院里等待她的,应该是无数的护院或者打手,亦或是抓她的天罗地网。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能敏锐的感觉到,现在的随云院依然很安全。 “回来了。” 一声柔软温和的男人声音,打断了云朵此刻的思绪。 云朵收回思绪,循声望去,但见蔷薇花圃后的石桌前,隐隐绰绰的坐着一个身形修长的人。 而今尚在春季,天色暗的比较早,从栖梧别苑回来后的四处奔走耗费了一些时间,一晃也就到了这天色暗沉的下午。 虽然天色昏暗,那人的大部分身躯又被花圃所挡,且又是背对的位置,但云朵依然能一眼,就知道了那人是谁。 云朵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过去,“大哥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她问得很平静。 但以前,可不是这么个问法的。 以前不论她做了什么事,哪怕做了一点小错事,或者即便是被人栽赃诬陷,眼前这个男人的第一时间,可是连问都不会先问一声,都会先把她狠狠惩治一顿。 然后再道貌岸然的询问事情始末,最后查也不查清,就会对她盖棺定论的治罪了,不是吗? 现在却抛开其他人,只身前来随云院等她,明显,是想单独的对她问话。 简直就像随性前来找她聊天的,一点也不像要来问罪的样子。 薄久夜啊薄久夜,你果然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么。 不,应该是说,你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 “过来。”薄久夜没有站起来,连转身回首都没有,更没有回答云朵的问题,只是这样轻淡的说了这么两个字。 回话纵然简单且淡然,可语气里那股子不容抗拒的威严,还是很明显的。 走的不慢的云朵现在已经到了蔷薇花圃处,而今听得他这两字言词,眉角便挑高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薄久夜真是在谁的面前,都要时刻摆出这样一幅当家人,一副主人的嘴脸,把旁人当猫猫狗狗一样呼来喝去,且不能反抗他。 当然,还是有人除外的。 譬如比他更高一等的皇家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薄久夜过分的寵 薄久夜真是在谁的面前,都要时刻摆出这样一幅当家人,一副主人的嘴脸,把旁人当猫猫狗狗一样呼来喝去,且不能反抗他。 当然,还是有人除外的撄。 譬如比他更高一等的皇家人。 她知道他即便再如何不愿,如何厌憎皇家人,只要在皇家人面前,他薄久夜都一样也要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摇尾巴。 说实话,她还真是喜欢极了他那副狗-奴才的德行偿。 想到这,云朵将脸上讥讽的表情迅速收敛,三步并两步绕过了蔷薇花圃,绕过薄久夜的背后,往薄久夜的身侧走近。 不想,两人的距离还差两三步,她也打算保持这个距离停下脚步时,薄久夜突然手臂一伸,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用力往他那方一扯。 云朵就像飘摇的花朵一样,旋转了两三圈,最后,落座到了薄久夜的膝盖上。 “怎么,大哥在你眼里,就是那般是非不分的恶人么?” 薄久夜另一只手顺势一揽,勾在了云朵的楚楚纤腰上,用力一箍,将彼此的距离贴的更加毫无缝隙。 他把头从云朵背后,枕在了云朵的肩膀上,很靠近云朵脖子的位置。 立时,云朵清晰的感觉到了薄久夜贴在自己背上,那砰砰传来的心跳声。 脖颈和耳垂,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吹拂过来的气息。 是清茶的香气,寡淡的可以。 气息的微热,瞬间令她的肌肤皮层,起了一层的粒子。 遂,云朵打了个寒颤,对薄久夜这突如其来的,又一次与她亲密的举动,愈加的疑惑不解,也相对的愈加反感。 她恨不得立刻推开他。 但现在还无能力与他抗衡的她,是不能跟他就撕破了脸的。 电光火石间,最终仍是理智占了上风。 云朵强制按捺下作呕的念想,微微把脖子偏了骗,低垂下头,脸上带着深深的厌恶,却故作出害羞腼腆状。 “大……大哥。”她受寵若惊的就像一只小羊羔,身子略显瑟缩,话都说不利索了,“云朵怎么……怎么会那样想大哥呢?” 薄久夜很满意她的反应,双眼惬意的微微眯了眯,视线一偏,盯在了她略泛起了粉色的耳垂上,“那么我的小傻瓜,怎么就这么怕大哥呢?” 说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话的热息全都往云朵珠圆玉润般的耳垂上呵了过去,轻笑,“那你倒是跟大哥说说,大哥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云朵又打了个颤栗,没人发现她现在袖子里的双手,是怎样的紧握成拳,头垂的愈发低了。 生怕自己脸上此刻极度厌恶的表情,会让人发现。 “大哥在云朵心里,就像旁人无法撼动半分的神祗一样……令云朵倾慕。”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小了,像蚊子一样。 在旁人看来,只当她是害羞到了极点。 “哦?”薄久夜瞳孔幽深了些许,嘴角微微上扬,“神么……” 云朵羞涩乖巧的点了点头,“大哥就是云朵的神。” 说着此话,她嘴角的那抹极度的讽刺又浮现了出来。 呵,薄久夜,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愉悦吧? 一个女人把你当作她的天她的地,她的神。 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爱你爱的有多卑微啊? 而你的确就像神一样,不屑着,无视着,冷漠着。 并且,还狠狠的践踏着。 “神太遥远了,朵儿,以后别这样想大哥了。”挑了一下眉,薄久夜的眼眸又清明了起来,嘴角微扬的弧度已经不见。 而是换上了很柔的微笑,看向云朵的目光里,含着浓浓的寵溺。 “大哥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以后也会一直都在,不会遥不可及。” 说着仿佛誓言一样的话,薄久夜略将脖子往前倾,在她的鬓角上,印下一枚轻吻。 云朵身子僵了一下,袖子里的双手十指,几乎就要嵌进了掌心肉里。 无人看到她嘴角,那似抽搐,似颤抖的,想要扯开的笑。 多动听的情话呵,如果真正的薄云朵还在这,恐怕都要高兴的疯掉了吧? 彼时,哪怕你薄久夜要她的心,要的肝,甚至要她为你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她都会笑着,答应的甘之如饴吧? 一念及此,不知道为何,云朵眼里起了泪意,十指狠心一掐掌心,盈盈抬起了头,往身后转去,看向了薄久夜。 “大哥……”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眼底婉转着动人的流光,她小心翼翼的望向薄久夜的眼,却带着笑,宛若芙蓉泣露,“云朵现在就是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小傻瓜,说什么浑话。”伸手摁住了云朵的唇,薄久夜不虞的沉了脸,可见云朵不断流下的泪,又忍不住心疼。 很快他又柔和了脸色,移开了摁在云朵嘴唇上的手指,开始替云朵拭泪,“大哥知道,这些年确实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受了不少的苦楚。以前大哥不愿伸出援手护你,虽大哥有难言之隐,可到底都是大哥的不是。而今不同了,大哥可以保护你了。” “云朵不明白……”强忍薄久夜触碰自己脸颊手指带来的反感,云朵不解的看向薄久夜。 “很快,你会明白的。”薄久夜并不急于解释,只是温柔一笑,“所以你只管放心,这一次,不会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云朵真的愣住了,“可云朵毕竟对大嫂动手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护她到底,而和朝霞翻脸? 是,原本她就想过,今天的薄久夜竟然在栖梧别苑,口口声声说为了她要放弃得到瘟疫药方。 所以之前对朝霞动手时,她看似冲动,其实内心就有权衡过。 不管他薄久夜怀揣了什么目的,突然那样‘看重’她。 但是,只要他有这份心思,那她就算狠狠治了朝霞一番又怎样?最多不过是得一顿罚。 薄久夜是绝对不会为了朝霞,要了她的命的。 就是仗着这个,她才无所顾忌对朝霞那样的大打出手。 但现在看来,薄久夜这是不仅不会罚她,言语里外,都透着要围护她的意思。 这样的结果,就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没关系。”薄久夜朝云朵微微一笑,拇指拭去云朵颊上的泪痕,“你大嫂向来大人大量,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云朵实在没忍住挑了挑眉,差点要笑出来。 朝霞大人大量? 这应该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经过,大哥适才已经从你院子里的下人们嘴里知道了。”擦干了眼泪,薄久夜却并没有将手收回,而是让手指继续在云朵的脸颊上流连忘返,轻轻的勾画着云朵脸颊的轮廓,“你是怀疑你大嫂掳走了七弟,所以才对她那般吧?” 云朵并不否认,点头,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是云朵鲁莽了,对大嫂竟然做出那等事,大嫂现在一定很生气吧,不如云朵还是去给大嫂赔……” “你只是一时气恼,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你大嫂贤良淑德,也刚经过失去手足之痛,所以将心比心,你大嫂是会体谅你的,自然不用再去赔什么罪。”薄久夜说的云淡风轻。 可云朵就无法听得云淡风轻了,差点失笑。 薄久夜现在居然连光明正大言之凿凿的理由都给她找好了,看来,对她现在,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寵爱’呢。 如果朝霞在这亲耳听到他的好丈夫,竟然如此的围护她薄云朵,虽把什么贤良美名都给了她朝霞这个妻子,实则根本就对她朝霞毫不关切,几乎到了无视的地步。 她一定会气到吐血吧? 想到这,云朵嘴角实在忍不住的微微扬。 为了不让薄久夜看出什么,她同时又将头垂了下去,看起来就像个做了错事认罚的孩子一样。 她犹犹豫豫的嗫嚅:“话虽如此,云朵还是要给大嫂道歉的,到底都是云朵过火了,就算再因为笙寒不见了而没了理智,也不该对大嫂那样……” “好了,你就听大哥的就是。”爱怜的揉了揉云朵的发顶,薄久夜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 少顷,他话锋一转,“对了,可有找到七弟的下落?” 话题终于到了正题上,云朵十分的颓丧,声音依稀透出哽咽,“没……没有。” 第一百二十章 启程赶往七杀门 </script>话题终于到了正题上,云朵十分的颓丧,声音依稀透出哽咽,“没……没有。” 说到这,不待薄久夜给出反应,她的一双手就先拉扯起了薄久夜的袖子,盈盈抬起头,眸中氤氲,红唇轻咬:“大哥,云朵想求大哥帮云朵这一次,就这一次,只要能找回笙寒,云朵做什么都愿意……” “小傻瓜,混说什么呢。”薄久夜面露愠色,“七弟到底还是大哥的弟弟,纵然不是同袍亲兄弟,却同样还是自家兄弟。而今弟兄有难,我这个做大哥的又岂会袖手旁观?你这一个求字,实在让大哥觉得你的见外,让大哥生气。撄” 云朵眼睛发出亮光,十指紧紧拽住了薄久夜的衣袖,“云朵知道说错了话,大哥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好不好……” 瞧着她像个被欺负的小羊羔模样,薄久夜绷不住的笑了起来,长臂又勾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带,“你这小可怜模样,大哥哪里舍得生你的气?偿” “大哥又拿云朵打趣。”云朵似怨还嗔的撅了一下小嘴,顺着薄久夜手臂的动作,顺势将身子窝进了薄久夜的怀中,乖顺的靠在他的胸膛,“有大哥的帮助,云朵就放心了,如此……云朵也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薄久夜听得她的后话,眉角一挑,目光一动,“想做的事?” “云朵……想回杀门。” 耳边听着薄久夜胸膛里传来的有力心跳,云朵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杀门十年一次的七杀之选要开始了,云朵想为大哥得到鬼杀。” 不,她要得到更多。 * 杀门,这是一个立足于这个世界,屹立不倒不知多少载的神秘门派。 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在这片大陆上,分分合合的四国还没成立的时候,杀门就已经存在了,它几乎是见证四国起始的历史见证者之一。 当然,其中也不乏四国在战火连天之时,杀门曾经有过多少次的参与。 也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组织,唯一让人知道的是,它并不是像表面字面上那么简单。 七杀,代表的是杀门七个完全不同的组织。 究竟是哪几个组织不详,只知道每十年一次的七杀争夺,会选出新的每个组织的头领。 而这七杀头领,分别被人称为,妖杀、魔杀、鬼杀、灵杀、神杀、血杀、毒杀。 而薄云朵本尊所习之武,就是来自鬼杀一宗。 记忆里,她是十一岁起,就被现在已经连了两任的鬼杀看中,然后就带回了鬼杀宗。 鬼杀并没有教她习武,第一件事将同她一起被选中的其它少男少女,甚至更小的男童女童,锻炼出意志、胆魄,以及智力。 依稀记得,那是三十个人,被一起丢进了充满了野兽和陷阱的原始森林。 一个月后,最终活着的五人,才有资格正式进入鬼杀宗。 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游戏,它是没有游戏规则的,它唯一的规则,就是只能活着走出五个人。 而这说明什么? 说明被扔进这原始森林里的三十个人,不仅要对付森林里的猛兽袭击,要提防各个要人性命的陷阱,要想尽办法不会饿死的同时,还要时刻警惕自己身边的同伴。 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这个本来还同你欢笑同你哭,甚至同你一起闯难关的朋友,会不会在你掏心掏肺的时候,却在你的背后捅刀子,要你的性命。 那一个月,几乎是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生与死的边缘上徘徊。 什么叫度日如年,那段时光就是度日如年,不,更可以称得上是度时如年。 因为在那个地方多**一分一秒,都像是活在炼狱里煎熬。 云朵是不知道当年仅仅十一岁,手无寸铁瘦瘦弱弱的本尊原主到底是怎么能活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不想记起这段回忆,所以脑子里的记忆特别的模糊。 只能想起个大概。 其中的过程,已经是不清楚了。 按道理来说,那段时光绝对是刻骨铭心的,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 至少她自己还是顾妤曦的时候,做雇佣兵起始的每一段日子,十岁起,整整十三年过去,她依然记得非常深刻。 虽然还不至于像鬼杀宗这样变-态的训练,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反正,如果想快速的强大起来,云朵能想到的捷径,就只有这一个了。 只是一个鬼杀宗,那就等于得到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而得到了鬼杀宗,那个一直都还没启动的游戏机关,也就是时候,该开启了…… * 薄久夜起初好一番拒绝,但最后还是应允了云朵的要求,去参与这次七杀之选。 云朵很明白,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机遇。 记忆里,一个鬼杀宗当中,就已经有不少神出鬼没,深不可测的各类高手。 而现在七杀之选,要面对的就不是区区一个鬼杀宗,而是整个七杀组织里出来的不下一百个,深浅不一的个中翘楚! 以她本尊还不是一流水平的武功能力,想要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然而常言道,富贵险中求。 同理,若她想快速的强大起来,拥有专属自己的势力,就必须要承担得到这一切时,所连带的巨大风险。 所以,不管薄久夜答不答应,或是真心答应还是虚以伪蛇。 这次七杀之行,她,非去不可。 薄云朵是个急性子,一旦要做什么事情,不会耽误片刻,立马就会去做。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动身先去了七杀战开拔的大本营,沂州。 而她前脚刚离开薄家,魇身边的管家老伯,就上薄家纳采交换庚帖,对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 薄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魇吩咐老伯都是按照规矩,来一步步走完正常的三媒六聘,并没有像那天逼婚时的强硬蛮横。 只是三媒六聘这个过程有些漫长,纵然已经加快了速度,却是再赶,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薄久夜贵人事忙,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其妻朝霞。 毕竟请亲这个过程按照规矩来,确实也是都由女方的女性长辈来出面。 本来最有资格出面的应该是女方的母亲,或是祖母一类长辈。 但云朵早年丧母,薄家老祖母又远在南方养老,虽然也可以让薄家旁枝的长辈出面,然而云朵身份在薄家太特殊,纵然前面有薄久夜为她正名,却依然不可能改变她是个薄家外人的事实。 故此,自视甚高的薄家旁枝定不会有人愿意为她保媒出面。 薄久夜也是早早想到了这一层,这才把这件事,全权脱手给了妻子朝霞。 当然,这其中的理由,绝不会仅仅只是这一条。 可惜了了,云朵是已经不在这里了,不然若是她在,必然看穿薄久夜这一举动的所有心思和目的,继而,再生出一出好戏来。 总之,对于这件事最高兴的,要莫过于刚接手全权处理这桩婚事的宰相夫人朝霞了。 这不但恰好抚慰了薄云朵欺辱她却得不到惩罚的怨愤心情,更让她差点欣喜若狂于,自此可以名正言顺的送走薄云朵这个瘟神。 是以,婚事能加快不少进程定下来,她在里面的功劳,可是功不可没。 仅仅六天时间,这桩婚事的进程就已经完结了到了一半。 若这是放在其它家族中嫁女,至少也要一个月以上。 而这六天之内,京都一改这些日子里因为闹瘟疫而起的颓靡之势,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又恢复了昔日繁华盛世之态。 最功不可没的自然莫过于,得到了治疗瘟疫秘方的薄久夜。 他不仅在皇帝面前长了脸,寵臣之位又跃升一级,更得到了京都百姓的一片赞誉之声,其势头之鼎盛,一时无人可与之争锋。 自此,薄家再度门楣光耀,祖上荣光。 而比起薄久夜的风头正盛,与同样时段接手白城洪灾一事的太子燕夙修,却不是那么出彩。 虽然太子将水灾一事是完成了,但是完成的并不好看,期间还一度传出其中部下官员贪墨赈灾饷银一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朵已经失踪了 </script>而比起薄久夜的风头正盛,与同样时段接手白城洪灾一事的太子燕夙修,却不是那么出彩。 虽然太子将水灾一事是完成了,但是完成的并不好看,期间还一度传出其中部下官员贪墨赈灾饷银一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最后还是皇帝又拨了八部巡抚处理此事,又重新安排了工部掌管水利一事的大小官吏前去控制灾情,管理堤坝撄。 花了好些时日,才将白城水患一事落幕收场。 太子燕夙修回来当日,就被皇帝叫到了御书房训斥偿。 可惜了无数翘首以盼想看好戏之人,是没这个眼福亲眼看到了。 * 彼时御书房里,却是这样一幅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画面。 一身明黄龙袍加身的燕帝燕鸿恭,现在就像个大孩子一样毫无形象的半个身子都趴到了小几上。 双手则是横跨过身前的小几,直拉扯坐在小几另一头位置上的太子燕夙修的衣袖。 “好修儿,就告诉你父皇嘛,那位居然让你处理白城水患中途,都非要折回京都探望的姑娘家,到底是谁嘛。” 燕帝正值知命之年,刚过了五十大寿,年纪不算太老,但是由于常年饱受病痛折磨的关系,已经是两鬓斑白,脸上有了明显的皱纹,皮肤也有些蜡黄松弛。 此番做出此等姿态不够,脸上还露着孩子一样的表情,一双略带浑浊的老目湿润润的,一双干涩略微发白的嘴撅着,可怜兮兮又带着小幽怨的样子,根本就像个要糖吃的老顽童。 比起这位要尊称一声父皇的父辈,燕夙修这个儿子却反倒更像个长辈大人,正襟危坐在那儿,对老父的乞求一点也不为所动。 “先把那碗药喝了。”燕夙修扬眉,目光瞥向小几上搁置的那碗黑乎乎,还冒着热气儿的药汁。 他表情严肃的不行,连语气都是严厉的,不容拒绝的口吻。 这若是旁的人看见了这幅画面,还以为这俩父子根本就是反过来了。 “修儿说了,父皇就喝。”燕帝嘿嘿一笑,朝燕夙修讨好的眨了眨眼睛。 显然燕夙修对自己这位现下半点没有一个皇帝该有的架势,反倒像个孩子似的父皇,已经早就习以为常了。 没有一点意外,表情还是那么的一本正经到几乎面无表情。 “这么些天过去了,想必又积下了不少奏折,父皇若无要事,儿臣就先回宫批折子了。”不轻不重的扯开老父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燕夙修撩起袍摆就要下了宝椅。 燕帝见状,连忙把被扯开的手缩回,然后就跟捧宝贝似地,一双手去将小几上的蓝玉做的药碗端起。 遂,他老人家又仰脸对儿子咧嘴一笑,“成,成,父皇喝,父皇现在就喝。” 燕夙修也不做什么言语表态,站在宝椅前不再动作,只伸手对老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虽然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但那看过去的小眼神儿,分明就好像在说,‘你喝啊,喝给我看’。 被自己儿子这样嚣张的对待,要是别的父亲,只怕不是气的一蹦三尺高,就是觉得没脸见人了。 可燕帝这两个反应都没有占据,反而笑眯眯喜滋滋的,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只可惜老人家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当颤巍巍的把手中的药碗碰到他自己嘴边时。 瞅着那黑乎乎的药汁,闻着药汁飘进鼻子里的腥臭味道…… 他那笑脸当即就垮了下,然后又用那湿润润的眼神看向了自己儿子。 仿佛,就像在对儿子求救似地。 “这是保命的良药,不是要命的毒药。”燕夙修语气不善的提醒,“如果父皇实在喝不下去,儿臣倒是以为,不如让十三公主来帮帮父皇的好。” 燕帝一听,差点从宝椅上跳起来,如丧考妣的央求,“别啊,别介啊修儿,父皇这回保证喝——” 对上燕夙修不为所动的表情,燕帝一咬牙,立即拿出了壮士断腕的豪情壮志,一仰头,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咕咚咕咚的把药往嘴里灌。 见此,无人看到燕夙修的嘴角上,那微微翘起的弧度,严厉眼神的软化。 砰的一声,等燕帝仰头把药喝尽,蓝玉碗往小几上用力一搁时,燕夙修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放到了燕帝的面前。 正把药喝的面容愁苦的燕帝,睁眼后乍一见到面前的油纸包,第一反应,是诧异的抬起眼睛看向自己儿子。 “咳咳咳……修儿,这是什么东西?”边犯恶心的咳嗽着问,燕帝边止不住好奇的伸手去拆油纸包。 “白城的特产,白果酥。”嘴上回答着老父的问题,燕夙修人已经转身往宝椅一侧的红木书案走去。 “还是修儿知道心疼父皇。”燕帝顿时两眼放光,手上不由得加快了拆开油纸包的动作。 就像干渴极了似地,连忙捻起被打开的纸包中的一块香酥吃进了嘴里,当真半点形象也无。 倒是入口即化的香酥一吃进嘴里,很快燕帝因为吃药而苦到皱了起来的老脸,就舒展开来了。 燕夙修哼笑,只手拎起书案上早就打包好了的一摞奏折。 转身面向了老父亲,他晃了晃手里的奏折包袱,“彼此彼此,父皇这不是也挺心疼儿臣么?” 这些奏折一看,只怕是他还在回来的路上,他的好父皇就已经给他备好了的吧? 燕帝眼见自己的小心机被识破,连忙捂着嘴咳嗽起来,一脸虚弱,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儿子,“唉……真是父皇的身子不争气,累的修儿了……” “既然父皇身子不爽,那就早些休息了吧,儿臣告退。”对于好父皇这套把戏已经看的不想再看的燕夙修,干脆撂下这话,头也不回的拎着奏折包袱就往殿外走了出去。 虽他的姿态仍旧透着他一贯的慵懒,但脚步似乎略显急促。 燕帝见状,大概没想到自己儿子真的说走就走了,先是有些惊愕。 愕然果然,燕帝就大声喊了起来,“诶修儿,怎么不坐一会儿了,不如就同父皇一道把午膳用了吧——” 燕夙修脚步未停,置若罔闻,径直出了御书房。 喊完之后的燕帝,一脸落寞的伸长了脖子,往已经消失了自己儿子背影的门口张望,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大概望了好一会儿,燕帝突然一拍脑门,一脸懊恼道:“哎呀,还没让修儿告诉那位姑娘家是谁呢!” 出了御书房,沿着寂静的长廊没走多远,燕夙修迎面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孟非离。 他顿时蹙起了眉,脚下的步子也有些加快的迎面走了上去。 这次返回白城,他并没有带孟非离一起去,而是把孟非离留在了栖梧别苑,继续扮演着他鬼手魇身边的管家老伯,来处理与薄云朵婚事的一干琐事。 同时,也是让孟非离好好监视薄云朵,看她到底会不会耍什么花样,从而每天都得让孟非离写一封关于薄云朵的密信给他。 然而没想到,四天前,他再度遇袭,所以搬离了行馆,消息网就此中断。 所以说,他是已经四天没有收到关于薄云朵的消息了。 白城的水利工程是在众多有心人的滋扰下,他紧赶慢赶,绞尽了脑汁,才好不容易用这么几天的时间竣工的。 旁人只道笑话他太子无能,小小的一个白城水灾用了快半个月才完成,还闹出那许多丑事。 可也只有他和自己人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是多么的不易和险峻。 主仆两人一齐走近,自是大大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双方大概都走了七八步,就到了双方的跟前。 “是不是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燕夙修当先压低了声音开口问。 孟非离不敢耽搁,立刻凑近了主子的耳边,轻声的答:“不好了殿下……云姑娘她,她不见了……” “什么!”燕夙修猛地偏头看向身侧的孟非离,面目瞬间的冷厉起来,脱口而出的话,半点也不加掩饰,音量很大。 孟非离战战兢兢的垂下头,两眼扫向四周,低声的劝说:“殿下,有什么事还是出了皇宫,容属下慢慢与您细说……” 燕夙修回神,冷哼一声,把手中包的严严实实的奏折包袱,往孟非离怀里一扔,双手背在了背上。 像个严肃的老头子一样,匆匆快步往宫外走。 ---题外话---再说一遍新的更新时间,每天双更,一更凌晨零点至一点之间,二更中午十二点至一点之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她是不是逃婚了 </script>燕夙修回神,冷哼一声,把手中包的严严实实的奏折包袱,往孟非离怀里一扔,双手背在了背上。 像个严肃的老头子一样,匆匆快步往宫外走撄。 孟非离心惊胆战的连忙把包袱搂好在了自己怀里,因为知道包袱里是什么东西,所以他才这个反应。 继而,转身随上已经走到了前面的太子背后,他眼神颇带埋怨的瞥了一眼太子的背影。 这可是奏折奏折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接的准,只怕就要掉到地上去了! 谁都知道,但凡跟皇帝有关,或是皇帝身边的东西,尤其还是奏折这种与皇权密不可分的东西偿。 若是待遇的不好,搞不好就是要被冠上藐视皇权的大不敬之罪的! 也是幸好,这些东西不是明目张胆袒露在人前,别人看见了也不会知道其中的利害。 可太子爷啊,您这样总是随随便便的怠慢都成习惯了,真的好吗? 万一改不过来,以后当着皇上的面或是旁的有心之人面前也这样,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出了皇宫内苑,到得通往宫外的宽阔甬道前,燕夙修停下了脚步,等后面的孟非离追上来。 孟非离是不知道主子心急成了这样,追赶的脚步还在持续刚才的极速。 这不前面的主子一慢下来,他差点没刹住脚下,就要撞了上去。 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的刹住了脚步。 然而还不等他孟非离缓口气,前边儿就听到了主子刻意压低的问话声。 “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非离愣了一下,遂,边压低了声音,边慢步随上主子脚步,边答:“薄家的那位暗桩听了主子的命令,一直都在紧盯云姑娘的一举一动,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直到暗桩发现随云院安静的过分,而持续两天都不见云姑娘出过屋子,她这才起了疑心。” 顿了顿,孟非离换了一口气,继续答话,“随云院又被薄久夜的人看守的厉害,暗桩没办法潜入进去一探究竟,最后,终于找到了机会,抓到了随云院当中的一个小丫鬟的把柄,威逼利诱下,这才套出口风,说云姑娘早在六天前……就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孟非离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前边儿主子的修长背影,“那小丫鬟还说了,这都是薄相吩咐的,谁也不许把云姑娘不在了随云院的事情说出去。殿下,您说会不会是薄相与云姑娘串通好了,要毁……” 后面的字眼,在看到主子明显僵硬了起来的背脊之后,孟非离赶紧咽进了肚子里。 可即便他孟非离没有敢把话说完整,但燕夙修就会不明白了? 他燕夙修很明白,比谁都明白。 所以他眼中寒光乍现,一双瞳孔里本婉转飞舞的妖冶眸光,就像被冻结了一样,只剩下了深沉的碧色。 “哼,他们有没有,敢不敢,亲自出试试,不就知道了。” 撂下这句阴森森的,还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嘲讽,燕夙修健步如飞般,朝甬道彼端的宫门走去。 孟非离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忍不住上下打架。 他并没有及时的上前去追赶自己的主子,而是在原地,默默的抬头望天,眼神充满祈求,“云姑娘啊云姑娘,您老就算再想毁这桩婚事,也千万别是这么个毁法啊,不然只怕后果……” 简直不堪想象。 因为他现在已经彻底的领教到了,主子把您的位置,放的有多重要。 甚至只怕已经要超越于那位,在主子心里的份量…… * 燕夙修都不带歇气的,从东宫通向西城密道出了去,到了栖梧别院后。 直接换好衣服换好妆,又是那冰冷孤高的鬼手魇,大张旗鼓的就去了薄家。 一通下来,又加之赶路的时间,也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待他到得薄家大宅前时,已经是晌午已过的,到了傍晚,眼见就要落日西沉。 这个时间点,恰巧薄久夜是在府里头的。 彼时正关着门,他在书房里同一众幕僚和下官,正讨论着太子今天班师回朝的事情。 “这个太子,还真是只会丢人现眼,除了会吃喝玩乐,他还会什么?” “就是,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会选这样一个草包当我大燕的储君,简直是在为皇家蒙羞!” “可不是么,而今倒是好了,不光丢了皇家颜面,这次丢脸丢的连带我们这些朝中官吏也不能幸免,白城水患贪污一事,现在弄得天下皆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们的笑话!” “唉,现在咱们就算在京城里,平时都不敢坐官车,不敢乘官轿,就怕哪个看不过眼的平头老百姓来砸车,扔臭鸡蛋呐……” 一时,这些酸腐高傲的秀才幕僚,不可一世的官吏谈论起此事来,好不激昂,脸上的表情倒是都同样的轻蔑。 显然太子燕夙修这个人,这三个字,与之身份一点不匹配。 不尊敬便罢,且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似乎还不如一只臭虫。 上座在位的薄久夜并不发表意见,只是唇角含笑品着自己手里的茶,低头垂眸,研究着拇指上的一块新得的翡翠扳指。 容若公子眼看讨论的气氛已经到了顶峰,再然后,过了便肯定是要落下来的,届时冷了场了可就不好了。 参与这种商讨会,他一向是从中周-旋的那一个。 “此次,倒也多亏了相爷有了治疗瘟疫的法子,让京城里的百姓但凡得了瘟疫的,几天之内就康复痊愈了。” 瞥了上座的薄久夜一眼,容若笑的如玉温润,“这才得以转移了百姓的视线。” 众人闻言,立时话锋倒戈。 “容若公子说的极是,我们相爷果然不负大燕栋梁之名,连瘟疫此等并不在能力范围内的祸事都能处理的如此漂亮,令鄙人实在佩服,佩服啊——” “是啊,有相爷此等良臣,实在是我百姓之福,大燕之福啊!” “也亏得有相爷之能,才没有让百姓一直对白城水患一事耿耿于怀,不然起了民愤是谁也不愿看到的,现在外头的百姓,哪个不在为祛除瘟疫一事举杯庆贺?谁还会记得白城的那桩丑事?” “就是就是,百姓安居乐业,我们这些为官者才能安逸,大家毕竟都是百姓的父母官嘛!为官者,有哪个愿意不是被百姓仰仗,而是见天的戳着脊梁骨骂?” “而今好了,相爷亲自为此次瘟疫操刀,不但博了贤德的美名,我们跟着相爷沾了光,且只怕连历代以来的那些名医神医都不如相爷有能,无一人得瘟疫死亡,这是何等的奇迹!” 说着说着,这些人越说越厉害,几乎都要把薄久夜捧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了。 薄久夜听得久了,就抬了手,打着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安静了。 众人这才止息了高谈阔论。 “好了,大家也就莫要谦虚客气了,都把功劳算到本相身上作何,你们的功劳也是不小的,要不是你们出钱出力又出人,这满城上万的百姓,哪能人人拿到药,人人治好了病呢?” 薄久夜赞许的目光一一扫过下座的几位官吏,满意又感激的微笑。 几人受寵若惊的连忙摆手,“我们都是举手之劳,应当的,应当的!” 一时,气氛又被热络到了的巅峰。 容若公子含笑看着这一切,目光扫过薄久夜失时,眼神里顿涌一股自豪。 薄久夜是他容若选中的人,一点也没有令他失望,自然没人比他更加的引以为傲。 只有懂得用人,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驾驭,和懂得把握人心者,才是做大事之人。 而就从薄久夜刚才仅仅的三言两语里,就把这些全都做到了,而在坐的这些人,只会对他薄久夜,更加死心塌地的卖命。 只有愿意与之分享荣光好处的主子,才更值得人追随,不是? 这时,书房外的一阵敲门声,让房内这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有短暂的停滞。 不用薄久夜做手势,众人此次都很默契的稍稍安静了下来,压低了声量。 其中还有秀才,更是主动的做起了门童,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秀才将门口站立的宁管家迎了进去。 宁管家这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老奴才,可是对秀才好一番客气行礼,才到了薄久夜的身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子上薄家大闹 宁管家这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老奴才,可是对秀才好一番客气行礼,才到了薄久夜的身边。 薄久夜看了宁管家一眼,见到宁管家目露急色,不由眉头蹙了蹙。 但他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把目光收回,又漫不经心的赏玩起了杯中颇具观赏的花茶。 宁管家很会看眼色,尤其是看自家主子的撄。 现下见到自家主子这样的反应,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主子这是在提醒他,如果是私密的事,不要当众宣扬出来偿。 于是很快,宁管家眼珠子一转,便走近了薄久夜,下腰附耳到了薄久夜的耳畔,低声的说了自己前来通禀的事情。 薄久夜听罢,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但嘴角却弯了起来,“把贵客迎到花厅去,本相随后就来。” 宁管家此番是看不出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了,应了一声,一头雾水的退了下去。 宁管家刚下去,薄久夜朝容若公子对了一眼,然后才笑呵呵的从座位上站起。 “抱歉了诸位,今有贵客登门,总不好冷落了对方,所以,本相要在这告罪一声,恕不能相陪了,还望诸位勿怪。”他对着在座的众人很客气的拱了拱手。 众人也很是客套一番,将薄久夜送出了书房。 容若公子没有跟去,只是留在书房里,继续招呼这些官吏幕僚,但眼中带着若有所思。 前院花厅与书房相距有些距离,薄久夜是抄了小道近路,须臾间,就到了花厅。 显然宁管家也是抄了近路小跑出去执行命令的,因为他要迎进门的贵客。 所谓的贵客现在已经到了花厅了,且,已经用上了茶果点心。 “魇先生。” 薄久夜是人未到,声先到,不过最先到的,还是要属他落在厅里端坐的男子身上的目光。 之前倒没有仔细打量,他现在才发现,这个鬼手魇周身的气度,还真是不凡。 半点也没有那些江湖人身上该有的草莽气息,甚至连一点戾气也无。 真的,太不像个江湖人。 “几日不见,薄相别来无恙。” 相比薄久夜的礼数有加,魇真的半点规矩也没有,还是坐在那动也不动,只是拿眼斜了一眼走到门口的薄久夜而已。 他这样的态度,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子,薄久夜反倒才是来这登门造访的客人。 而且,还是那种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不值得他魇一提的下等客。 薄久夜倒是没有对魇这样无礼的行为放在心上,甚至还笑靥璀璨的走进花厅,就好像没看到魇的无礼一样。 一侧让小丫鬟给魇伺候茶水点心的宁管家看不过眼。 毕竟他从之前受过魇的颜色,且又觉得魇自视甚高,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草莽匹夫。 现下见魇如此轻怠自己的主子,宁管家心里愈加鄙夷,加之想在主子面前给主子争光的心理,于是再也忍不住,对魇疾言厉色。 “大胆,一个草民见了堂堂一品大员,还不跪下——” 正要坐在魇对面的薄久夜,那脸上的笑容,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 他冷眼朝宁管家横扫过去,张嘴正要呵斥,却让魇捷足先登。 “爷见了皇帝都不用跪,怎么,现在到了薄家,要爷跪你们薄丞相?” 冷冷清清的声音,从魇那被茶水滋润的颜色好看的薄唇吐出,不紧不慢,却充满嘲讽,与不可忽视的威慑力。 说到这里时,他一双冰冷的灰色眸子,就定格上了薄久夜,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薄相真是好大的派头。” 薄久夜眉角挑了一下。 他是知道的,魇曾经为皇帝医治过龙体,因为治好了皇帝的顽疾,后来就有了免跪的奖赏。 只是后来魇再也没出现过,所以之后三年里,就被世人遗忘了。 思及此,薄久夜笑容加深,看着魇的眸子更是深邃起来,“魇先生说笑了,君是君,臣是臣,夜一个微臣,岂敢同皇帝陛下比较。不过一个不懂规矩的狗-奴-才的仗势之言,魇先生又何必放在心上。” 魇轻笑一声,垂眸赏玩着手上的茶杯,“薄相不愧是历朝历代以来最年轻有为的一片宰辅,光是口才,就真是了不得了。” 薄久夜那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讽刺他身段低,和一个狗-奴-才斤斤计较,那他魇和一个狗-奴-才有何区别? 宁管家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腿都打起了摆子。 却不知是被魇的威慑力给震慑压迫的,还是因为魇说出来的那些话。 转瞬间,宁管家突然扑通跪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又开始在地上打起了滚,双手不停的抓挠自己的脸和身体,哎哟哎哟的大叫,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薄久夜见了,脸色立即就沉了下去。 再把视线回到魇的身上时,他优雅的微笑已经成了皮笑肉不笑,“魇先生,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可不值得您如此较真。” 虽然这样近的距离,他并没有发现魇到底对宁管家动了什么手脚。 但他很明白,宁管家突然无故变成这样,跟魇绝对逃不了干系! “不过一个不知礼数,只会令冠以书香世家闻名的薄家蒙羞的奴才而已,没了便没了,又不是薄家的主子,薄相又何必如此较真。”魇呷了一口茶,反驳的云淡风轻,眼皮都没抬一下。 然而魇如此说话,那就是默认宁管家突然这样,都是他魇的功劳。 薄久夜被堵的一时无言,脸色略有发青。 这个魇,是想借用宁管家这个奴才,来打他薄久夜的脸,暗讽他薄家一个书香门第会出这等有辱斯文的刁奴,只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而这就意味着他薄家人,都是徒有虚名的伪君子! 这样冷嘲热讽也就算了,他薄久夜还不怕还不了嘴,问题就出在魇那句‘又不是薄家的主子’。 这是什么意思? 想拿要对薄家人出手来威胁他? 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时,气氛瞬间冷凝了起来。 纵然此时此刻的现场,没有真刀真枪斗起来,却依然能感受到浓浓的刀光剑影之氛围。 “啊——好痒,好痒!相爷救救奴才,相爷救救奴才啊——” 宁管家杀猪一样的哀嚎几声,边像条肥虫一样在地上扭动打滚,边朝薄久夜爬了过去。 由于这不一会儿的工夫,外露的脸,和被他自己撕扯开的衣服下肥硕的身体皮肤上,都被抓了个稀巴烂,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样子。 让他看起来,简直好像是刚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薄久夜是个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了,可纵然如此,当亲眼看到自己重用的奴才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自己抓的这样不成人形。 其状之惨烈,简直只能用狰狞和毛骨悚然来形容,令他都不得不胆寒了起来。 而试想想,倘若现在被魇如此对待的,换做是薄家的任何一个主子,或者直接说是他薄久夜,就算不死,那也必会毁了的! 一想到这里,薄久夜就已经不想再想下去,微微抬手,转动起了拇指上刚换的那枚翡翠扳指。 届时,隐匿在花厅四面八方暗处中的无数薄家影卫,纷纷摩拳擦掌拉开了手里的刀剑,猎杀的目光,都对准了依旧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魇。 扳指捏断,是直取对方首级的暗号—— “薄丞相,但凡做什么事之前,可要动动脑子,想想后果,想想你身后的……”比起薄久夜暗地里已经剑拔弩张的人,魇实在过于气定神闲。 兀自喝茶悠哉的他像是不知道,暗地里已经有无数刽子手瞄准了自己,“上百号薄家人。” 闻言,薄久夜顿时一个激灵,脑子里自动的浮现出了关于鬼手毒医魇的卷宗上,所写到的一件事。 白家,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名剑山庄,且代代辈出人杰。 一流的剑,一流的剑术,让白家在偌大的四国天下武林中,如日中天。 偏偏白家有一小儿,白麟,白家后辈中最有资质的杰出剑客,十三岁就已经问鼎江湖豪杰高手排行榜的前十七。 而白麟就因为小小年纪有如此的成就,自然也就养了目下无尘自命不凡的性格。 也就是五年前的阳春三月,魇上府求剑,花重金欲买下名剑山庄镇庄之宝,鸳鸯双剑。 ---题外话---新增加更说明~ 明天开始,实行生日加字功能,但凡读者生日当天,评论提出来的,当天就会加字,至于加多少就看作者心意咯~ 咳,忽悠请绕道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子给薄家下马威 偏偏白家有一小儿,白麟,白家后辈中最有资质的杰出剑客,十三岁就已经问鼎江湖豪杰高手排行榜的前十七。 而白麟就因为小小年纪有如此的成就,自然也就养了目下无尘自命不凡的性格。 也就是五年前的阳春三月,魇上府求剑,花重金欲买下名剑山庄镇庄之宝,鸳鸯双剑。 而当时又恰逢白家长辈外出游历,就剩这位白家小公子白麟在庄把持庄中事物撄。 当时,心高气傲的这位白家小公子不但拒绝了魇的请求,甚至还羞-辱了魇一顿,耻笑他一个只会旁门左道之术的歪门邪道,根本不配拥有剑这样高尚的武器,只会玷-污剑。 就是这样几句话,竟使整个白家,就受了灭门之灾偿! 白家上百个武功一流的剑术刀术高手在庄,却在一-夜之间,全都中了奇毒而亡,其死状更是惨不忍睹,各个腐烂的只剩下了一具具白骨! 而现下这个形式,与当年百家灭门惨案有何区别? 是,薄家这花厅是隐匿了不少的绝顶高手,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攻也罢,定然可以让他魇成为瓮中之鳖,甚至杀死魇。 但是,魇的毒诡谲莫辩,谁又能保证薄家埋伏的绝顶高手杀死魇之前,或是杀死魇之后,不会让魇手中的奇毒荼毒到薄家人? 所以,现在若是真的动手,能得到的只是一个未知的,极具风险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恶果。 心中左右权衡到这,薄久夜的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脸刷的就白了下去,要不是单手撑在了一侧的案几上,只怕人已经软倒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因为那样的后果,他薄久夜背不起,薄家,更不敢背。 故而。 “是我薄久夜治下不严,还请魇先生看在你我两家即将结为秦晋之好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这奴才一条狗命。” 薄久夜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不过呼吸间,又成了那个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大燕宰相,竟对魇这样一个江湖草莽,拱手行礼。 不知是薄久夜突然谦逊起来的态度,还是薄久夜那句‘即将结为秦晋之好’之言愉悦到了魇,使他这个素来冷冰冰的男人,竟忽的笑了。 “薄相就是薄相,难怪而立之年未到,就已身居一品大员。”魇这句缪赞,说的一点水分也没有。 毕竟能像薄久夜这样审时度势变通之快,这样轻易拿捏到人心,且还如此能屈能伸的男人,世间还有几个? 是以,薄久夜能有今天,真的一点也不奇怪,一点也不。 而魇笑,其实是在笑,这样一匹危险的狼,他居然都没发现。 如果不是将近三个月前,他与薄云朵那个死女人捣毁薄久夜的地下情报组织,亲眼所见到了薄久夜背后势力的冰山一角,只怕他到现在,都还傻傻的以为,薄久夜是父皇最忠诚的臣子。 现在他还真是好奇,他薄久夜在朝中一直以中立自居,不参与任何夺嫡党-派,不倒向任何皇子。 那么他薄久夜暗地里,又究竟拥护的是谁呢。 “魇先生过誉,夜能有今日,不过全是仰仗父亲积下的功业,实在不敢受魇先生的褒扬,倒是魇先生……” 说到这薄久夜看魇的眼眸越发的深沉了起来,笑容却在嘴角加深,“与传闻一点也未偏差,医毒造诣,当真是的令人刮目相看。” “过奖了。”魇也笑,抬手对身侧已经一头冷汗的老伯挥了挥,“既然薄相认魇作亲家,就不该为了一个奴才伤了和气。” 老伯抹了一把脸,双手动作略带僵硬的从自己背着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瓶子,拔了软木塞子,蹲下身把瓶子往地上一放。 很快就有一只五彩斑斓的蝎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蝎子没头没脑的在原地转了两三圈以后,就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似地,最后径直往宁管家的方向爬了过去。 宁管家还在地上打滚,痒的死去活来的,根本就还没有注意到。 可薄久夜却注意到了,他惊诧的挑高了眉角,“五毒蝎。” 但是魇没想到薄久夜会认出小彩虹的身份,望向薄久夜的目光掠过一丝赞赏,“薄相不愧年少成名,当真是学富五车,学识渊博。” 薄久夜收回看向五彩毒蝎的视线,与魇再度对视,脸上的惊诧之色顿敛,雅致笑容浮上嘴角,“不过年轻贪新鲜时,在些杂文异事上见过,实在愧不敢当魇先生的缪赞。倒是魇先生不愧是江湖上声名远播的毒医鬼手,这等西域百年都不出一只的奇珍都能让魇先生收服,当真是手段极好。” 一侧的老伯,眼看着五毒蝎小彩虹已经爬上了宁管家的身上,心思却全在正在你来我往相互高捧的自家主子同薄丞相二人身上。 老伯的额头上依旧在冒着冷汗,因为别看这两位就像刚才的剑拔弩张没发生过,现下似有握手言和的模样,可只有他知道,两人表面的互相恭维气氛祥和下,掩藏的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一个不好,适才那样战火一触即发的景象,还会重新再现。 而他更清楚,这两人若现在真的这样明刀明枪的打起来,谁都讨不得半点好。 这也是他不愿看见的。 “薄相真是太谦虚了,至于五毒蝎,不过是西域一位友人看得起魇,拱手相送的罢了,还真没用上什么手段。” 魇云淡风轻的说到这,与薄久夜相对视的目光,突然变得玩味起来,“还是言归正传,魇今天来的目的,想必薄相应当明白了吧。” 这么明显的拿宁管家借题发挥,来给他薄久夜和薄家下马威,他薄久夜还不明白,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只是薄久夜不明白的是,薄云朵已经不在薄家的事情只有他和随云院里的奴才知道,而今那些奴才都被关在院子里,就是以防他们泄露出去。 然而,随云院已经今时不同往日,防卫早已严密无比,甭说人,外面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所以说,魇这个瘟神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 眯了眯眼睛,薄久夜轻笑一声,一撂袍摆,终于落座身后的太师椅上,“魇先生真是消息灵通,连舍妹去了生母坟前拜祭一事,也这般快知晓了。” “哦?”魇挑着眉角,冷沉的目光一瞬不瞬注视薄久夜的双眼,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却又不像在笑,“只是如此么。” 薄久夜眼睛都不眨一下,端起手边的茶杯,“看来魇先生是不知道其中内情了。” 悠然喝了一口茶,薄久夜欣赏着魇难看下去的脸色,“眼看下个月,舍妹就要嫁与先生了,不巧,最近舍妹生母的忌日要到了,舍妹想着以后嫁了人就没有那么随意了,总不能到了婆家,还总是把娘家已死的生母挂在嘴边。所以,舍妹便想在嫁人之前,先去祭拜生母,且正好告慰亡灵,让生母泉下有知她已经找到了归宿。定是能在婚期前赶回来的,所以魇先生不必担忧。” 虽很不喜薄久夜刚才就像炫耀自己知道那个死女人很多事情一样的嘴脸,但魇还是强行咽下了这口气,只问他最想知道的:“回来的具体时间是哪日。” “她生母远在北方江陵,千里之遥,没个十天左右,是回不来的。”薄久夜笑道。 魇沉默了,沉默的看着薄久夜,面目之中,俱是阴晴不定的阴翳。 还有十天,就算那个死女人没有和薄久夜怎么样,却已经足够她玩出无数的花样了。 偏偏她跑的那么远,远的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万一…… 她果不其然逃婚了,再也回来了呢? 想到这个结果,魇只觉得心头火烧火燎的,一股巨大的怒意,就要涌出来。 气氛顷刻压抑了起来,压抑的几乎让人快要喘不上来气。 老伯眼看不对,自家主子这是真要发怒的征兆,连忙忽的大叫一声,“爷!” 魇一个激灵,被老伯拉回些许神智,下意识的蹙眉往老伯看去。 就见蹲在宁管家身边的老伯将又从宁管家身上爬回来的五毒蝎收回了瓶子,然后起身转身,重新面向了魇这个主子。 “宁管家身上毒已经解了。”老伯一脸正色严肃的答话,眼中别有深意的对上魇的视线。 ---题外话---稿子排好了哈,二十五号,也就是四天后,当天开始跑火车,之前也说过,现在审的很严格,所以出现退稿问题,就会全删,这次火车持续跑三天,你们要是不想错过,就不要忘了来订阅哟~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子阴了薄久夜 “宁管家身上毒已经解了。”老伯一脸正色严肃的答话,眼中别有深意的对上魇的视线。 多年的主仆,即便对方一个字不说,魇也很快在老伯的眼睛里读取到想表达的意思。 老伯这是提醒他,不要一时之气而意气用事,在薄家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且,请他时刻记住,他自己的身份偿! 魇不禁心中一动。 是啊,他虽然现在是魇,可这幅闲云野鹤的江湖草莽皮囊下,他的真实身份是大燕的太子! 他并不能随意的任性而为,现在不是天时地利的与薄久夜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不仅毫无意义,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万一要损伤了自己,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既然刚才都能去提醒薄久夜记住自己的身份,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做不到了呢? 念及此,万般怒火消散下去,魇目光一动,眼神越发冷凝的凝视薄久夜,“十天后,我要见她。” “魇先生而今已是舍妹的未婚夫婿,见面也是理所当然的。”薄久夜一点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魇嘴角上扬,幽幽一笑,什么也没说,带着老伯就这样离开了薄家。 薄久夜倒是想要相送,但是魇走的实在匆忙,他根本连开口都来不及,就更别提能去追魇的脚步了。 何况。 遥遥目送魇已经消失在院前的背影,薄久夜站起身来,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昏倒,却及时出手撑在了身侧的桌案上,才稳住了身形。 他垂眸望着地上已经痛的昏死了过去,而不是再继续奇痒难耐不停抓挠自己血肉的宁管家,面目之中满是阴霾,略失血色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这时,花厅挨墙摆放的一扇红木博古架突然向旁边移了开。 少顷,架子后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 一个人,从洞口里走了出来。 青衣翩翩,面目温润,举手投足尽显儒雅气息的男子,不是容若公子,还能是谁? 但见容若信步走到了薄久夜的身侧,目光随着薄久夜,一同望向了躺在地上,模样凄惨的宁管家。 “这个人,你是收服不了的。”一贯遇到任何人或事都会面带笑容的容若公子,此番,脸上却一点笑靥也无,反而面目中都染上了一种不符合他气质的阴冷。 薄久夜却无声的扯唇笑了,“降服不了,那便毁、之。” 这个世上从来只有两种人,一个是同道中人,一个则是背道而驰的……敌人。 很不巧,刚走出薄家大门的魇也这么认为,并且,还说了同样的话。 “不忠的狗,就该人道毁灭。” 唯一不同的是,我们魇先生说话还是那么有特点,总是比旁人说的比较嚣张点,比较毒舌点。 一旁伺候他上马车的老伯嘴角不断的抽搐,“爷您就不能悠着点儿吗,啊?这是在薄家,在薄丞相的地盘上,不是咱东宫,要不是属下叫住您,您八成就得和他同归于尽了知不知道!” 他的武功是不高,没办法感应刚才薄家前院的花厅里到底蛰伏了多少的杀手和影卫,但是那种无形的杀意即便没有武功那也是能真切的感应到的! 薄家到底是几百年的大家族了,一直位居在大燕六大世家之首,要是没有深不可测的能力,能屹立不倒这么些年? 薄家这些子嗣都能如此安安全全的繁盛,从来不会被仇家所害?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大功臣,待会儿爷赏你一个大红包。”魇对他整天的叨叨,已经听得快不厌其烦了。 “……”老伯一脸伤感委屈的瞧着魇,好像自己衷心的自尊心,受到了大大的伤害。 然而很快,老伯突然变脸,凑到了魇的身边坐下,嘿嘿一笑,“爷准备包多大的?十万还是百万呐?” “……”这回换魇无语了。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在主仆俩互相调侃下,变得轻松了起来。 听着车厢下,马车轮子咕噜咕噜的滚动声,魇疲惫的往身后软绵绵的靠枕上一靠。 多日的兴修堤坝,又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赶回来,连觉都没有睡好一个。 又赶到薄家,与薄久夜这样一番劳心劳神的争锋相对,确实是身心俱疲。 “多少银子你小子都可以提,不过在此前提……你得为爷把一件事办妥了。”魇沉沉闭上了双眼,嗓音有些沙了。 老伯很有眼色的赶紧给他老人家捶腿,“爷请说。” “把薄久夜这次治好了京都百姓瘟疫一事,让人全都传扬到各洲各郡县去,让大燕的所有老百姓,都好好了解了解我们大燕第一栋梁是何等的品行,不好好的歌功颂德一番,不是太对不起我们薄丞相近日为瘟疫一事的连番操劳?” 老伯清楚的看见了自家主子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殿下……的意思是?” 不待魇回答,老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似地,双眼一亮,“捧杀!” 他居然都没想到,殿下当初布下瘟疫这盘棋,还让薄相接管了治疗瘟疫一事,只是为了威胁薄相做交易,得偿所愿娶到云姑娘,还逼走云姑娘弟。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后招! 啧,瘟疫这盘棋看似简单,却是一环套一环,一箭多雕,真不愧是他的主子! “是时候,也让父皇好好看看,他最信任的寵臣,是头怎样的狼。”魇嘴角一翘,双眼微微睁开了两条缝,那碧青的眸光泄露而出,竟是那样的妖魅。 “自古皇帝最忌讳的,莫过于臣子功高盖主,殿下这招真是高啊!”老伯是由衷的奉迎,可话一说完,他又一张老脸皱成了包子,“可是爷,这样利用皇帝陛下,真的好吗?” “爷不过是帮咱们薄丞相一把,让他早点实现流芳千古受万千百姓敬仰的美好愿望,难道做错了?”魇的口吻很是轻描淡写,其中,甚至还夹杂点那么无辜的意味。 “是是,殿下说的是,咱们是该好好的帮帮薄相……”老伯是听得冷汗直冒,哭笑不得的觉得自家主子真是越来越有云姑娘的德行了。 一想起这个人,老伯就笑不出来了,为主子捶腿的动作都顿了住,“可是殿下,您真的就这么放任云姑娘在江陵,万一她不……” 说到这里,老伯已经不敢把话继续说下去了,眼睛都不敢去看主子的眼睛。 没想到,魇却并没有老伯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反倒还笑了起来。 “她啊,不会不回来的。”魇说的十分笃定。 “为什么?”老伯好奇的反问。 “刚才薄久夜的话你也听见了,他可答应的很清楚,十天后,会让爷见到她的。”魇偏了偏头,目光穿过被夜风撩起的车窗帘子,赏着外面已经升起的明月。 “爷信?”老伯反正不信,当然,他是不信主子会这么轻易相信薄久夜。 “为什么不信?”魇失笑反问,碧青的一双眸子,在挥洒进来的斑驳月光中,潋滟婉转着,“放心吧,他不会撒谎,他也不敢撒谎。” 魇虽然说的有点狂,但是却说的半点不错。 因为只有他和薄久夜彼此最清楚,他薄久夜若是想耍他魇,那么今天这场没有打起来的战火,依然会死灰复燃。 到时候,到底是他薄久夜死伤的厉害,还是他魇惨败的厉害,就不是谁能说得清的了。 反正,死伤始终在所难免,搞不好两人的私人恩怨还会波及旁边的人,譬如无辜的老百姓之类。 到时候,哪怕就是他薄久夜赢了,那也同样难辞其咎。 薄久夜既注重薄家家族中人,更注重自己在百姓中的声望,而以上那些后果都不会是薄久夜想要的。 既如此,他薄久夜还有什么理由要欺骗他魇? 而他魇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那个胆大包天,连知会都不知会他一声,就敢玩消失的女人,做好严惩她的准备。 * 此刻远在北方沂州的潼阳,被人誉为小天山的桑雪山中。 毫无星月的夜空下,无边无垠一片冰天雪地的桑雪山,依然明亮的犹如白昼。 但见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巅平地上,一抹紫色残影在平地上掠过,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蓦地,紫色残影突然骤停在平地中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不按常理出牌 毫无星月的夜空下,无边无垠一片冰天雪地的桑雪山,依然明亮的犹如白昼。 但见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巅平地上,一抹紫色残影在平地上掠过,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蓦地,紫色残影突然骤停在平地中心撄。 纷飞的鹅毛大雪下,这才依稀看清,原来这紫色影子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模样极其妩媚的男子偿。 但见男子轻吸了一口空气,面上立现狐疑之色,“奇怪,血腥味在这里就断掉了,可四下没有可供藏纳的地方,那人究竟是去了哪里……” 说说着,男子陷入了沉思,带着深色赤红的眼眸眯了起来,眼睛顿时变得媚眼如丝起来,从左眼角开到左脸上的大片红色胎记,就像一摞娇媚的琼花,正在白茫茫的飞雪中绽放。 彼时,男子却没有发现,在他脚后方,正有什么东西在朝他悄无声息的靠近着。 但是,那东西几乎已经和地上的白雪融为了一体,雪白的一团根本让人看不清楚,完全会模糊了人的视线。 就在那团雪白的东西游弋到了男子的脚下后,那团白色的东西里突然出现一把银黑色匕首,刀刃又快又准,就像从后方割开人的喉咙一样,那把匕首从男子脚后跟绕道前方的脚脖子,将男子的脚脖子一直割开到了脚后跟! 男子顿时一声闷哼,捂着那只被割伤的右脚,扑通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满地的白雪,瞬间被男子脚上喷出的大片血迹染红,甚至还被蒸腾出阵阵的白烟,显然是鲜血的温度融化了不少的冰雪。 在男子倒地的刹那,适才从他后方逼近偷袭的那团白色东西突然平地跃起,原来是一个穿着一身雪狐皮衣的人! 这人并没有给男子任何喘息的机会,手持一双匕首就开始在男子的身上刺了过去,招式一点也不花俏,招招直逼目标,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 总共四刀,以刁钻的切割角度,两刀分别往男子手腕侧内割开,一刀又割在了男子的左脚后跟和脚脖子,而最后一刀,则是男子纤长的脖子。 但是,这最后一刀,这人并没有割下去。 “你输了。” 声音冷酷无情,嗓音有些干涩,也有些暗哑,但是却能听得出,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此番,这女子是绕在了男子的背后,贴在男子的背上,左手上还低着热血的匕首,正一动不动的抵在男子的脖子上。 但见女子说话间,渐渐抬起一张脸,娇柔的,俏丽的,却是苍白的,且脸上,都是干的,新鲜的,还有半干的鲜血沾染。 独有她那双干净的眼睛,明亮的,犀利的,却又漂亮的,像刚淬炼出的琥珀石。 但是,却充满了野-性的,危险的气息,像豹子的眼睛一样。 男子双腿双手已经被废,根本不能再动弹,只能紧咬着牙,大口大口的喘息,试图用这种来缓解自己的一点痛苦。 “为什么……不杀了我。” 男子这句问话,问的有些咬牙切齿。 对方就像戏弄他一样,明明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将他致命,却只是废了他,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讲,是比死还不如的莫大羞-辱! 而他之所以问,那是他想知道,这场本来是你死我活的杀戮,为什么对方偏偏要这样对待自己。 是自己的仇家,亦或是,只是对方的恶趣味? 就像老话说的,死,也该死个明白。 “因为我要告诉你,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了。” 女子的话很嚣张,很自以为是,不像是回答,更像是宣布。 自然却换来了男子的不屑冷笑,“成王败寇,想要我做你的俘虏,那你能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说着,男子就要将嘴紧紧一抿,这是要咬舌自-尽。 “咬舌可是很痛的,要咬断半条舌头并不那么容易,若是咬的要断不断,肉乎乎一坨连着骨头带着筋的耷拉在嘴巴里,啧,想想都觉得刺-激。不过话说两天都没吃东西了,正好,下山找个馆子来份凉拌猪舌吃吃。” 女子没有阻止男子要咬舌自-尽的举动,反而边悠然自得的收起自己刀子,边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话。 就好像干完了活的屠夫,正准备找食儿果腹去。 她是说的悠闲自在,可听她这话的男子却悠哉不起来,那一张漂亮妩媚的脸蛋,刷的一下,立刻就比刚才又白了三分,惨白惨白的就像纸一样。 最后终于是没忍住,一阵翻江倒海的干呕。 幸好他也是好几天没吃东西,并没有呕出什么东西来,所以并没有很难看,一点也没影响他那张脸蛋的美感。 反倒少了许多刚才浑身戾气杀气的气息,添了几分柔弱的我见犹怜。 女子闲闲的欣赏了一眼,啧了一声,“唉,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老天就是偏心,难怪有人说美人挖鼻孔都比丑女笑的还要美,真是天道不公呐。” 这个美男,大概是她见过某个妖孽以后这么久,发现的第一个与妖孽不相上下的美男胚子了。 “你……呕……”大概是挖鼻孔这样肮脏的构想又让男子浮想联翩了,吐的更厉害了。 “真是个小可怜。” 摇了摇头,女子好心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一朵黑梅花的帕子,随手往男子身上一扔,“放心吧,你的手脚筋脉还在,不过就是割破了你的静脉,流了过多的血才会产生了无力感,让你错觉的以为是手脚筋脉被废。所以待会血止住了,你就擦擦赶紧下山吧,别让其它人把你捡漏杀了。” 说着女子转了身,边往山下走,边说道:“不管你想不想,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你,依然是血杀宗的宗主。” 男子完全愣住了,好像女子说的话对他震慑很大,“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需要你。”女子头也不回的回答,口吻很是理所当然。 这明明是句简单的理由,但是男子在听后,整个人都似受到了震撼,呆了,瞳孔在不断的收缩。 杀手其实是很悲哀的职业,只是主子呼来喝去的棋子,从小被训练的像是木头人,有用则被重用,没用则被主子杀死,活的倒不如阿猫阿狗,但他们又没有选择。 除了主子以外的人,不是想杀死他们,就是害怕他们,大概从来不会有人会说这样的话。 即便这句话,那么的单薄。 人活一世,孤独终老最可怜,而活的最开心满足的时候,就是被人需要,和需要依靠别人。 这两类无论是放在哪一类情感里,哪一类职业里,都是如此。 所以说,这个像木头人活到现在的杀手男子此刻心里,涌起了一股从未有的满足感。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形容的陌生情愫,他不知道怎么表达,但他觉得很舒服,很快乐,从未有过的。 “你……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男子无法想清楚弄明白这种感觉,只能遵循自己下意识想做的。 女子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过了头,挑眉看向了男子,“你现在就想帮我?” 男子没有踌躇的点头。 “除了鬼杀宗,其它五宗你随便挑随便选,带人去灭宗也好收服也好,总之把这场七杀争夺战的水搅得越浑越好。”女子笑靥如花,隐约露出洁白的牙齿,“事先最好伪装一下,扮成其它宗派的人去干,知道没?” “为什么?”男子又愣了,“这似乎不妥吧?” “我就是要打破游戏规则,让其他人狗咬狗,杀得七零八落片甲不留最好,以后杀门只能有我的宗派存在,以我宗派为尊。”女子说的轻描淡写的。 她那样子,好像不是在说杀人这类残忍血腥的问题,而是在问这里的风景美不美。 可听在耳朵里的男子,却惊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只鸡蛋。 大概他这半辈子,杀了无数人,干了无数坏事,还真就从来没碰见过一个比这个看似还像少女的女子……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不,这已经不仅仅是打破常规这么简单了,这人分明就是……道德败坏,丧尽天良……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和血杀宗被这个女子选中,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粉身碎骨的情 大概他这半辈子,杀了无数人,干了无数坏事,还真就从来没碰见过一个比这个看似还像少女的女子……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不,这已经不仅仅是打破常规这么简单了,这人分明就是……道德败坏,丧尽天良……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和血杀宗被这个女子选中,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撄… “好了,我要先走了,吃饱喝足了还得杀我师父去,作为一个晚辈总让长辈等着,怎么都有点不太礼貌。”女子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唉,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特尊老爱幼的好人呢?” 边说着,边把头扭了回去,挥着手,扬长而去了。 “等……等等,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眼见人就快没了踪影,男子也顾不得对她之言去无语,忙加大了音量大声的问偿。 本来打败了他,她就是这一任血杀宗的新宗主,而他这个前任宗主本该成为她手下亡魂,她却偏偏要把宗主之位还给他,只做对他发号施令的幕后人。 那么,这样就真的乱了。 “我的名字叫薄云朵,你可以直呼其名,当然,等姑奶奶弄死了自己的师父,那姑奶奶就是下一任鬼杀宗的冥君,到时叫我君上也可以咯~” 嚣张笃定还带了点莫名调皮的话刚刚说完,她就一个纵身,从雪山顶跳了下去。 男子一时差点停止呼吸,不知是被薄云朵这自大狂妄还公然把欺师灭祖当乐子一样的话给震慑到,还是被她居然敢从百丈有余又陡又峭的山顶,就这么样跳下去的举动给震撼到—— 可惜了,他现在是四肢依然还动弹不得。 不然如果追上去的话,一定会看到他此生从来没有见过的,更会让他震惊的画面。 云朵是跳下山顶了,不过她一没有使用轻功,毕竟她轻功的造诣并没有达到平步攀岩的程度,上这么陡峭还是光滑的雪山能如履平地。 她二没有尝试自由落体,这里可没有做好什么安全措施,也没有降落伞,真要跳下去了,肯定必死无疑。 那样作死的行为她可不会去干。 所以她就选了个比较含蓄又安全些,还同样不会缺了刺-激的游戏,滑雪。 上山的前一天,在被追杀的东躲西藏之际,她先粗略的观察过这座被人们誉为小天山的桑雪山。 当发现这雪山比想象中的要陡峭难以行走得时,她便找了山下最好的木匠,用上等的杉木加了点柳木做了一块滑雪板。 没办法,古代还没有制造出塑料橡胶,而滑雪板是需要一定韧性和弹性的,没有合成塑料,只能用坚实且有韧性的柳木来代替。 不加金属,刚好减轻一些分量,一个简易的滑雪板就这样制作完成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用这样一块木板子就从这怪石嶙峋的陡峭雪峰滑下去,估计没吓哭也得吓尿了。 可对于参加过极限运动的云朵而言,连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沙漠都横跨过,连太空船都坐过,充满鲨鱼的深海也开潜水艇下过。 而玩个滑雪根本就是个小儿科,她早就是这方面扬名海内外的一把好手。 只是这个名,是即被人赞扬天才,也被人嗤笑是个疯子。 虽然此刻踩在脚下的滑雪板并不那么舒服好用,但是,她照样能滑的很娴熟,在空中连番的翻转跳跃,再稳稳的落在几米下的极其狭窄的雪道上滑行—— 每一个动作漂亮且充满惊险,看起来好像只要一点偏差她就会掉下悬崖,尤其她还在一个陡峭的岩石上跳过时,居然还伸手摘了一朵极其罕见的青色花朵—— 若是此刻有旁人见了,定会被她太过惊险的举动骇得连声尖叫! 作为当事人,这么刺-激有趣的极限运动,自然玩起来就会忍不住血液沸腾,一声声愉悦的清灵笑声,在幽幽山谷中徘徊。 这个时候玩起来的她,真的像个谁也没见到过的孩子一样,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她来到这座桑雪山的路途中,是怎样像个死神一样,猎杀了多少条的人命。 终于落地后,她拿起那朵碧青色的花,在鼻端下轻嗅。 彼时雪景为衬,皑皑白雪散发的冰冷却柔和的光晕,将她笼罩其中,满脸是血的她此刻莞尔一笑,竟有种说不出的圣洁。 这朵花的颜色很稀少,却也很妖异,就仿佛每每在她打盹或是魂游天际时,所思念的那个人的眼。 在出任务时,本该四大皆空,全身心的放在战斗中,因为随时的一个走神一个恍惚,就会丢了性命。 但她就是忍不住,明知道不应该,可她还像刚刚朝这朵花伸出了手一样…… 情不自禁。 经年以后,再回想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像一项危险的极限运动一样。 明知道不该,明知道要理智,明知道要收手,明知道下面就是悬崖,明知道轻易就会粉身碎骨…… 却还是忍不住沉迷进去,难以自拔。 * 三天后的夜里。 东宫的东华宫里,通明的灯火,一直延续了通宵达旦。 燕夙修还在批阅从御书房拿回来的那一整包的奏折,批阅的十分认真,只怕都要忘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桌上夜明珠的光芒,把他倒映在墙上的影子,拉的很长。 吱呀一声,外殿的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传到了这内阁,紧接着,隔开内外的那道翠玉珠帘被人撩开,翠玉碰撞的一阵清脆乱响的同时,露出了孟非离焦躁的脸。 “不好了殿下,杀门出事了!” 孟非离人还没有走到主子跟前,就已经大气也不喘一下的直接上报了这个消息。 燕夙修手中的狼毫毛笔当即一顿,抬眼看向孟非离,眉尖蹙起,“有没有暴露,究竟怎么回事。” 孟非离狠狠吸了两口气,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边答,“妖杀宗和毒杀宗现在改头换面的教派名字并没有泄露出去。” 还没等听了这话的燕夙修松了一口气,孟非离忙垂下了头,跪在了地上,“可是殿下,我们派出去的那些教众,整整三十人,现在却被魔杀神杀,甚至灵杀宗的人围剿的……就剩三人了殿下!” “什么!”喀嚓一声,燕夙修手中的毛笔应声折断,虽然表情和反应并没有表现的很暴怒的样子,但阴翳却瞬间爬满了他紧绷的脸。 他吐了一口浊气,眼中向来惯会蛊惑人的碧眸,此刻却充满了冷戾,“这三宗的人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居然敢围剿本宫的人,很好,好、极、了。” 眼见主子这就是暴风雨即将爆发的前夕,孟非离打了个寒颤,连忙劝解,“殿下,您先息怒,如果现在派出其它教众报复,那无疑就是自曝身份啊殿下,您可要三思,一旦杀门总舵门主知道了妖杀宗和毒杀宗现在的身份,只怕……” “当本宫怕了那个老不死的?”耳听孟非离提及此人,燕夙修就有些咬牙切齿,眼底甚至沁出血色。 看起来,仿佛就像提到了他的仇人一般。 见主子这幅反应,孟非离连连摇头,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滚落,“奴才绝无此意,殿下您早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然早就无所畏惧老门主。可是殿下,重要的是,老门主一旦知道了,万一顺藤摸瓜,发现您做了大燕的太子,那时只怕……” 后面的话,孟非离没敢再说,但是他充满恐慌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后面想说的意思。 燕夙修沉默了,浑身暴起的戾气,一点点的消退了下去。 少顷,他轻呼了一口气,支起右手,揉起了眉心,“今年那三宗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他们私下做了联盟,竟然联合起来对付本宫。” “属下没少让楼狱派人注意其它五宗的动向,虽然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今七宗大部分又有了改头换面的新面目,但还是能摸到一些它们的动向。魔杀宗和神杀宗还是老样子,两宗一旦碰上,就会掐的你死我活。灵杀宗最是狡诈,向来喜欢坐山观虎斗,从来不轻易在江湖露面,更别提出手,依七殿下的消息,极有可能已经洗白,表面上了正道。” 孟非离用这番言论,几乎是推翻了三宗联盟的可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容若怀疑她搅局 “属下没少让楼狱派人注意其它五宗的动向,虽然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今七宗大部分又有了改头换面的新面目,但还是能摸到一些它们的动向。魔杀宗和神杀宗还是老样子,两宗一旦碰上,就会掐的你死我活。灵杀宗最是狡诈,向来喜欢坐山观虎斗,从来不轻易在江湖露面,更别提出手,依七殿下的消息,极有可能已经洗白,表面上了正道。” 孟非离用这番言论,几乎是推翻了三宗联盟的可能。 “另外两宗呢,血杀宗和鬼杀宗。”燕夙修认同了孟非离的观点,略一思量后,似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问。 孟非离一愣,“据消息说,血杀宗失踪了,大概是被哪方杀了个全军覆没。而鬼杀宗的人全被干掉不说,鬼杀宗的大本营也被人弄得鸡犬不宁,几个坛主都被人亮出了真实身份,相继遭到了四国的整个江湖追杀!偿”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燕夙修挑了挑眉,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属下也这么认为。” 见主子没刚才那么气势可怕了,孟非离偷偷松了口气,蹙着眉分析:“血杀宗不是七杀宗里势力最好最大的,却是杀伤力最强的,且他们宗派一旦同谁厮杀起来,那都是不死不休,毕竟不像其它宗改头换面另立门户,依旧只是做着单一的杀手老本行。” 顿了顿,孟非离面上涌起极深的狐疑,“最怪异的应该是鬼杀宗,他们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据说每年甚至每个月都要换大本营,每个鬼杀宗的成员潜藏在四国当中,做着旁人不知的顶尖细作。他们这身份一曝露,虽然有的机灵跑得快,但是却被他们骗过的人花了重金,在江湖上弄了一张追缴令,可谓是惨不忍睹。可鬼杀宗根本就没有成员名单,他们这些人到底怎么会被曝光呢?” 之所以对鬼杀宗知之甚详,那是因为燕夙修一度想要得到鬼杀宗。 这样遍布四国天下的细作组织,一旦得到了,说等于得了半壁江山都不过分! 燕夙修三个月前,是亲眼见识过薄久夜的情报组织的,端看那些收集的卷宗和资料,他已经知道了薄久夜外面放出去的细作大概有多大的规模。 可以说,薄久夜这样的情报网,莫说数一数二,但也绝对不弱。 然,若是拿来同鬼杀宗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用一句话来讲,只要是任何人想知道的任何情报,就没有鬼杀宗不知道的! 单是鬼杀宗在杀门长存了几百年的历史,就不难想象,这样资历雄厚的情报宗派下,到底有多可怕。 也幸而那个死老头对江山并不感兴趣,不然他燕夙修就真要怀疑,杀门祖祖辈辈下来的这些老东西,把七杀做的这么大,各行各业样样俱全,其目的究竟是不是根本就想要统一天下。 “看来……鬼杀宗是出了内鬼了。”燕夙修放下了揉眉心的手,左手随手扔了刚才掐断的那支狼毫毛笔,指尖漫不经心的在笔架上翻找起来。 挑了一支青花瓷笔筒的毛笔,沾了殷红的朱砂墨。 他又继续勾下头,在奏折上勾画,嘴角勾着戏谑的笑,“这种事还从来没有过,有趣,真是有趣。” 孟非离随即便恍然大悟了过来,大概也觉得有趣的关系,双眼有些发亮,但是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殿下,那我们妖杀宗同毒杀宗要怎么处理啊?” “让他们退出七杀之争,待到一边看戏去吧。”燕夙修回答的不痛不痒。 “……” 孟非离好一阵无语,抬手抹了一把脸,笑的比哭还难看,“输的这么惨,老门主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啊殿下……” “放心吧,你当那老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头都没抬一下的燕夙修哼笑,“三宗围攻本宫两宗,他都没搭把手,你以为他真有多在意本宫这个嫡传弟子会不会给他丢脸?今年七杀争夺这个无聊的游戏难得有那么点看头了,指不定老家伙躲哪偷着乐看戏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心思管本宫两宗的死活。” “……”再度无语的孟非离只觉得自家主子好像在说的是个调皮任性的坏孩子,不像在说一个已经要六旬的老者。 * 彼时,薄家府邸。 平日热闹的薄府,在这深夜里,却是万籁俱寂,唯有百家灯火,依旧阑珊。 前院的书房里,薄久夜看着刚到的飞鸽传书,咬牙切齿,牙齿直咬的咯咯作响,两颊上的肌肉轻微的抽搐着。 容若公子看出薄久夜的不对,但是他并没有立刻问,而是静静伏案作画。 画上,画的是一丛昙花。 作景致画作的画手,大部分的画作灵感都来自于现实中的景色,不管要画的东西是要改动的,还是依葫芦画瓢的,都必要要有参照物的前提,这样才能抓做所画之物的那种灵气。 而只是单靠想象作出来的画,就会少了许多那种灵动,自然画作一出来,就要差强人意许多。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画花景的画手,都不大会选昙花的原因,因为昙花一现,真的很短暂。 而那一瞬间的惊艳,很难完整的画下来。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昙花的颜色,月光白的颜色,实在很难在这个颜料还并不先进的古代里,能描绘出那种色泽的美感。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许多画手大家,都会选颜色较艳的花景来画的原因之一。 但容若手上这幅昙花很神奇,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白色的颜料里面掺杂了什么,画出来的色泽并不是那种常见的死白,就像柔和皎洁的月光白一样,甚至每片花瓣,都像在散发着淡淡的月光。 这样一幅昙花图,仿佛并不是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就好像是他将昙花挖了出来,然后嵌进了画框一般。 眼见最后一笔点蕊就要完成,薄久夜突然拍案而起,力道之大,连带容若手中的画笔都是一颤,那点点娇嫩的黄瞬间移了位,在昙花的花瓣上划下了一条指节长短的一笔。 容若眉尖顿时蹙了起来,嘴角笑容犹在,手中的画笔搁回了砚台,“相爷这些年的修生养性,都养到哪里去了。” 薄久夜闻言,气势汹汹的模样瞬间就偃旗息鼓了,那手上本来打算狠狠撕掉的信笺,没有再撕掉,而是递向了容若公子。 “你若看了,就知道我该不该生这个气了。”一字一句,像是在薄久夜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挑眉睨了像要吃-人的薄久夜一眼,容若准备去拿帕子的手一顿,转而将薄久夜递过来的信笺接下,“这不是关于四小姐的消息么,难道是四小姐她……” 后面的话,在看到信上内容时,便戛然而止了。 “这次七杀之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容若嘴角的笑容,瞬间凝滞了,看着手中信笺的视线,已经成了凝视。 薄久夜双眸黑沉的可怕,“究其缘由,只怕是为了什么而起了内讧,否则历来的七杀之争都是不惜杀死同门也要夺得七杀宗主的私利游戏,怎么突然会变成莫名其妙的群战?这样的狗咬狗,无疑是加大了全军覆没的几率。” 容若收回视线,面上好像覆盖上了一层寒霜似地,僵冷僵冷的,“是啊,我们分别派在七宗里的人,只怕……别说能脱颖而出还是坐收渔翁之利,小命都很难保住了。” 边说着,容若边将手里的信笺,在烛火上一触,点燃。 “最可恨的不是这个。”薄久夜转眸,阴冷的目光盯在容若手上迅速燃烧起来的信笺,眸子眯了又眯,就像老虎发怒凶狠的前兆,“是胆敢有人打鬼杀宗的主意。” “花了整整六年,才将鬼杀宗一点点收入囊中,如果鬼杀宗就这么毁了,那我们好不容易渗透进去的一半势力,都将毁于一旦。”容若的脸色也很难看。 前几天那种嗜血,又跃然在了他眼底。 这话刚一说完,容若他突然眸子一亮,蓦地看向了薄久夜,“你说,会不会是她做的。” 薄久夜愣了愣,旋即摇头,摇的很是果断,“这不可能,当年给她机会打鬼杀宗核心,她花了七年时间都没有做到,而这些被曝光的线人都是鬼杀宗一流的线人,除了鬼杀宗主知道这些线人的名单,旁人根本无从知晓。且她的武功你也知道深浅的,呵,就算她会点手段,但是对付杀门中的人,无论哪点都不够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狠坑了薄久夜 薄久夜愣了愣,旋即摇头,摇的很是果断,“这不可能,当年给她机会打鬼杀宗核心,她花了七年时间都没有做到,而这些被曝光的线人都是鬼杀宗一流的线人,除了鬼杀宗主知道这些线人的名单,旁人根本无从知晓。且她的武功你也知道深浅的,呵,就算她会点手段,但是对付杀门中的人,无论哪点都不够看。” 容若既没有点头赞成,也没有摇头否定,默了少顷。 他才目光一动,“信上既然说她失踪多日了,那就且等等七杀完战后的结果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处理鬼杀宗,把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最近几日你的风头不知被谁炒得正热,皇帝正对你有了忌惮,一旦被人曝光这些安插各国的线人都是你的人,只怕……就真要坐实对你意图不轨的怀疑了。撄” 薄久夜轻叹了一口气,双眼闭了上,颓然的往身后的太师椅坐了下去,“让我们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鬼杀宗的无字卷宗,然后彻底脱离鬼杀宗。偿” 容若皱眉,看着桌上那副已成残品的昙花图,“只能如此了。” 蓦地,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相爷,夫人今晚身子有些不爽,所以夫人希望相爷今晚能过去瞧瞧。” 是容嬷嬷的声音,在门外说道。 “身子不好就去找府上的大夫,找本相作何。”听罢,薄久夜烦躁的揉着眉心,不耐道。 容嬷嬷在门外愣了愣,但是她并没有死心,继而又壮着胆子,嗫嚅的劝说,“可是夫人真的不大好,如果能有相爷相陪定然会好……” “滚——”薄久夜随手捞起的一只茶杯,就朝房门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茶杯砸在门上,登时砸的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门外的容嬷嬷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边脚软踉跄着往后退,边连番低头赔罪,“老奴该死!老奴现在就滚,现在就滚……” 屋内的薄久夜是不知道的容嬷嬷被吓成了什么样子,但是他此刻满是厌恶的脸,已经证明了他有多不待见他那位好夫人身边这个最得意的奶娘。 “朝家的家产还没得到,这样过早的翻脸,真的好么。”容若扔掉了手中烧的只剩一角的信笺,施施然落座,眼角斜睨了薄久夜一眼,动作优雅的拿起手边的香茗品了起来。 薄久夜冷哼,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擦起了沾了些茶水的手,“我捧了她六年,哄了她六年,她却还不满足,拖了这么些时日,我招数用尽,她也不肯把朝家印信拿出来,甚至还三番想要以此做要挟,让我把薄云朵赶出薄家,真是蹬鼻子上脸。” “这样的蠢女人,不能留了。”容若吐纳般,轻盈吐出这样的话,“相爷打算如何。” “呵,现在早已不是本相求着她朝家,而是她朝家该求着我了。”薄久夜冷笑。 * 两天后,青州的青云山上,被人誉为仙人府邸的青云观中。 春风拂面,南方的四五月,本正是繁花盛开的好时节。 这种满了青松的青云观,却是一派新绿苍劲,加之观外常年萦绕不散的白雾,倒真有几分高雅脱俗的飘渺仙境之感。 薄云朵一身男子的黑衣劲装,长发高竖,银冠绾发,半张蝴蝶银面具遮挡了她的上半张脸,她懒散的倚坐在了青云观主观之上,左手拿着一只酒壶,正在仰头朝嘴里灌着酒水。 模样,端的洒脱豪迈。 春风拂过,带起阵阵青松木香,带起她竖起的长发烈烈飞扬,吹的她倾倒进嘴中的酒水弧度,也偏差了些许,害的不少酒水漏出,从她下巴顺势洒落,打湿了她的前襟。 短短五六天的时间,她整个人似乎又比在桑雪山时,更狂野飞扬了不少。 仿佛自打离开了京都,她就像离开了金丝笼的野兽,渐渐的回归山林,释放出了自己原有的本性。 “我说师父,鬼杀宗的内鬼,我可是帮你肃清干净了,今天您老也该上路了吧?” 大刺刺的就拿袖子一抹下巴上的酒水,云朵往后一倒,直接仰躺在了屋脊上,二郎腿翘起,脚丫子还不停的摇晃起来,放眼赏玩着青云观养着的那几只在头顶盘旋的白鹤,当真是好不悠哉。 “你这不肖徒,你说让老-子死,老-子就得死啊,老-子是你师父,可不是你孙子!” 伴随一声充满怒气的苍老咆哮声响起,一个白发苍苍,坐着木头轮椅的老人,便从青云观的主观了出了来。 云朵嘻嘻一笑,继续躺在屋顶上动也不动,“师父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怎么能冤枉徒弟呢?” 说着,云朵把酒壶随手往屋顶下一扔,然后抬起双手,开始掰起了手指头,“你看,第一,徒弟我已经帮你完成了遗志,清扫干净了鬼杀宗的内鬼,还替您指出了幕后黑手。这第二,徒弟我这两天又是夜观星象,又是翻老黄历,那是好不容易才挑了今天这么一个黄道吉日。您说您要是现在不赶快驾鹤西归,对不起徒弟我这一片心意也就算了,总的对得起这么个百年难遇的好日子吧?” 屋顶下,刚眼疾手快把云朵在屋顶上扔下来的酒壶接到了手里,且已经正往嘴里灌起了酒水的老人一听这话,差点没让这酒一口呛死。 “咳咳咳……” 老人边咳嗽,边恶狠狠的扭过头,瞪着屋顶上悠哉躺着的云朵,扬手想拿手里的酒壶砸她,却又没舍得。 老人气的浑身都哆嗦了,花白的胡须也气的一翘一翘的,“你你……你这孽徒,当年老-子瞎了眼,怎么就被你老实巴交的样子给骗了?!” 听到这话,云朵哈哈一笑,翻过身,右手支起下巴,睡姿变成了斜躺,面朝向了屋顶下院子里大呼小叫的老人。 “啧,所以说师父您真的是老了,该退休卸任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您老那位置是该换个更有能力的年轻人坐坐了,乖,早点上路吧,啊。” 说到后面,云朵狂妄的语气立刻就变成了哄孩子似地口吻。 老人被她一席话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扬起指向她的手都在发抖,“你……你这个自大的野丫头,你有几斤几两,老-子还不知道?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终于给鬼杀宗贡献了一回,你就在那得意忘形了你!” “师父啊,话可不能这么说,您老为内鬼一事都逮了三四年的耗子了,也没见您逮到过一只啊?徒弟我这回可是一窝端,嘿,怎么就成瞎猫了?”云朵哭笑不得,“有这么好运气的瞎猫吗?” 老人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呼呼的干脆一仰头,把手中酒壶里仅剩一半的酒,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云朵半眯起了眼睛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道貌岸然的假道学,这两天可是真长了见识了,还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喝完酒,老人的心情顿时舒坦了不少,随手把酒壶往旁边一扔,身子往椅背上懒洋洋的一靠。 老人眯缝着眼睛,与云朵遥遥对视。 老人对云朵毫不遮掩的讽刺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半点刚才还激动狂躁的样子,很平静的对云朵微微一笑,“野丫头,为师倒是有些挺好奇的,你这要是回到薄久夜的身边去,这戏是要怎么唱下去?真要告诉他你成功做了鬼杀宗宗主?” 云朵也笑,但是目光却对老人警觉了起来,“在师父眼里,我真的就是那般朽木不可雕?有这么愚蠢到,会去主动认罪?” 没错,此次肃清的鬼杀宗内鬼,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薄久夜深入鬼杀宗的人。 而薄久夜一旦知道她成了鬼杀宗的宗主,难道还会傻到不怀疑她,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以前她在薄家干的那些事,无论针对朝霞也好薄云惜也罢,薄久夜恐怕只会以为那都是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没到非要除掉她的地步,甚至可能还会觉得挺有趣。 但这次不一样,薄久夜好不容易把手深入鬼杀宗,几乎占掉了鬼杀宗一半的情报网,现在基本已经功亏一篑,只怕早就气疯了的薄久夜一旦知道她是始作俑者,搞不好会生吞活剥了她都不一定! 至于,她之所以知道这份名单。 就是前几个月,在捣毁薄久夜那坟包下的情报组织时,找到的那份竹简。 第一百三十章 给薄久夜再送大礼 至于,她之所以知道这份名单。 就是前几个月,在捣毁薄久夜那坟包下的情报组织时,找到的那份竹简。 当然,这并非是薄久夜让人备下的,他不是这么蠢的人,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那样一个情报组织的分舵里。 或许他以后死也不会想到,这份名单,正是薄云朵本尊,花了长达三年的时间,才收集到,然后藏纳在那里的偿。 本尊其实并没有恶意,也不想拿这份名单对薄久夜怎么样。 反倒,她是傻傻的想着,这名单里的人太重要,所以这些人一旦背叛了或是出卖了薄久夜,很有可能会给薄久夜带来灭顶之灾。 故而,她得到这些人的名单后,实际暗地里一直都在观察名单里这些人的动向,一旦风向不对,她就会帮薄久夜铲除后患。 想到这里,云朵苦笑不禁心中感叹。 本尊这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却为薄久夜暗地里做的傻事,真的已经数不清了。 “得了吧野丫头,师父一看你那德行,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老人哼了一声,嘴一撇,“想在薄久夜那个小王-八-蛋面前蒙混过关,你是八成早就做好了苦肉计的打算了吧?” “哟,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挑了挑眉,云朵并不否认,对老人露出了好整以暇的表情,俨然是一副坐等老人下文的意思。 “没有人陪你一起演戏,你确定薄久夜真的会相信你的鬼话?”老人露齿一笑,冲云朵挑了挑眉。 薄云朵眼见刚才还一副严师模样,现在却画风突转成了猥-琐老头的老人,眼皮子不可遏止的抽了一抽,“师父的意思是,想跟徒弟我来搭一出戏?” “不然你这死丫头以为,还有比老-子我说话,更让他薄久夜信服的人么?”老人还挺颇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云朵笑,并不否认老人的观点。 其实她早就已经这么想了,刚才一直都只是逗着这死老头玩玩儿的,谁让这死老头,以前那么对待本尊? 对一个年迈且还半残的老人确实下不了杀手,但是把他气的要死不活的,她还是挺乐意的~ 想到这,云朵笑容更甚,又带起那股子痞坏,“是啊,师父您老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啧,试想想,一个被骗了三四年都没怀疑他薄久夜的孤寡老人说的话,他薄久夜能不信么?” “嘿,你这死丫头讽刺老-子是吧?”老人顿时脸色铁青,气的直朝云朵好一顿龇牙咧嘴。 一老一少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边斗着嘴,边踏上了回东洲的路。 * 一路上,云朵并不着急回去,所以沿路欣赏着风景,一路又欣赏着大概好多年都没下山的老爷子一路的耍贱卖萌。 旅途行程,倒是挺悠哉有趣的。 而这么难得的轻松日子,只怕一旦回归到京城那个只有表面华丽的冰冷牢笼里后,就不可能会再有了。 是以,这本来三天原可以到达东洲京都的时辰,被她就这么拖拉成了将近五天。 其实一路上她也没一直完全悠闲下来,譬如自打接手鬼杀宗以后,她就没少查阅很多人或事。 但首当其冲的,还是她最关切的,有关笙寒的消息。 自打打起了七杀之争的主意,她就没有真的再指望薄久夜会帮她找到笙寒,现在有了鬼杀宗这现成的庞大信息网,她当然要自己来找。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鬼杀宗全面大洗牌,她却还要冒着可能还有薄久夜暗线没被清洗的风险,独独没有断掉京都的线人网。 然而,让京都里的线人怎么打听查寻,却对笙寒的事情依然一无所获,几乎是毫无痕迹,怎么看,都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个已经很奇怪了,可最奇怪的,更要属于交出笙寒资料的头一天。 她发现卷宗库里,竟然没有关于笙寒一丁点的资料卷宗,好像他是凭空出现的!! “诶我说野丫头,虽然画骨这根线你是安插过去了,但细作这种东西,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啧,这明天就要到京城了,难道你就不想给薄久夜来点见面礼什么的?” 马车里,老爷子边吃着一手拿着的刚才让人外面买的烤串儿,又一口咬着另一手上拿着的冰糖葫芦,边嘿嘿的朝云朵阴笑。 “您老能不能悠着点儿吃,都翻白眼了好伐?”云朵合上手上的卷宗,无语的瞥了眼老爷子,“要是让人知道堂堂鬼杀宗的宗主居然是噎死的,那还不如让我这个徒弟给杀了来的光荣。” “你个不肖徒,有你这样老把欺师灭祖时刻挂在嘴上的吗,啊?”老爷子更无语,差点让塞满了整个腮帮子的食物给真的噎到。 还好云朵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忙倒了一杯茶给老爷子灌下,这才躲过了噎死一劫。 老爷子舒坦后,满意的哼哼两声,拍着肚皮,懒懒的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闲闲的斜睨着云朵,笑的很奸,“诶,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左顾而言他,舍不得对薄久夜那小王-八-蛋下手?” 云朵毫不客气的给了老爷子一记白眼儿,“我是懒得跟你说,其实你徒弟我昨天早就安排人下去做了,不说,那是免得伤了你老人家的自尊心咯。” “得了得了吧,你这不肖徒不就是怕老-子知道了坏事嘛,瞧你这小人德行,就会偷奸耍滑,坑蒙拐骗,还在这道貌岸然装孝徒,骗谁呢你!”老爷子回给云朵一脸的嫌弃。 看了眼外面已经出了孟夏城的城外官道月光正好,云朵放下挑起车窗帘子的手,不咸不淡的吹了吹手指头,“上不正下梁歪,可不得感谢师父您老教导有方么?” “……”两人都已经打了五六天的嘴炮了,老爷子每每不到十个回合,就会像现在这样惨痛的败下阵来。 一时车厢里寂静无声,云朵目光又百无聊赖的撒落到了桌上的那本,被她合上的卷宗,视线带着一种玩味儿,漫不经心的在卷宗外的几个字上流连。 粗黑的正楷字体,一笔一划苍劲有力,乃鬼手毒医,魇,五个大字。 薄久夜,我们的游戏,不过才刚刚开始。 至于魇你…… 多吃点强心剂吧,我怕接下来的游戏,你,玩不起。 * 这个晚上,薄家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作为日理万机的薄家家主薄久夜,今晚却睡的特别的早。 不过他并没有睡在常卧的书房,也没有去他多年都会去的后院主屋,而是破天荒的,在后院挑了一处许久无人居住的小院。 且白天晚上的都在此处,已经在这居住了两日之久。 今晚灯熄的早,可才熄了不到一盏茶的时辰,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相爷不好了相爷——” 是宁管家,正一手提着琉璃盏,一手砰砰的敲着房门,满是横肉的脸上全是汗,甚至都汇成了小溪似地,吧嗒吧嗒的一串串往下滴。 “何事!” 很快薄久夜的声音就回应了出来,但是很明显,话中的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俨然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不悦。 宁管家浑身的肥肉都是一颤,面目中露出了畏惧,这再度回话的声音,便有了明显的怯懦,“回……回相爷,是……织造府的丰大人,他他……他的宅子被人挖出数具尸体,人……已经被熊府台大人,给下了狱了!” “什么!” 里面传来的,是薄久夜惊愕的声音。 宁管家不敢再说话,边擦着脸上的汗,边忙往门外退了几步。 以他对自己主子的了解,相信片刻,主子就会出来。 果不其然,房门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拉了开,赫然露出的,正是薄久夜的脸。 不过很奇怪的是,薄久夜看起来很着急也很生气的样子,但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红光满面的感觉。 尤其,他还没穿戴好,只是随意披上的衣服下,那露出的脖颈上,分明就散布了几枚可疑而充满暧-昧的红印子…… 宁管家只是看了一眼主子的脖子就低下了头,万不敢再看第二眼。 其余候在院外的丫鬟婆子们,就更是不敢了。 “到底怎么回事!”薄久夜不浪费片刻的时间,人还没出屋子,就焦躁的问起了宁管家。 宁管家左右看了一眼院子里外的奴才,咳嗽一声,“都先退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太子就爱她的坏 尤其,他还没穿戴好,只是随意披上的衣服下,那露出的脖颈上,分明就散布了几枚可疑而充满暧-昧的红印子…… 宁管家只是看了一眼主子的脖子就低下了头,万不敢再看第二眼撄。 其余候在院外的丫鬟婆子们,就更是不敢了。 “到底怎么回事!”薄久夜不浪费片刻的时间,人还没出屋子,就焦躁的问起了宁管家。 宁管家左右看了一眼院子里外的奴才,咳嗽一声,“都先退下。偿” 丫鬟婆子们知道分寸,不敢久待,即刻退了下去。 宁管家这才走近薄久夜,压低了声音,“是丰大人的夫人她疯了,居然去了府衙状告丰大人强抢宫女,还玩腻了就弄死,把尸体就埋在了自家的庭院里。这不熊大人一听,就立刻派了人前去挖吗,一下子就挖出了十几具小宫女的尸体呐相爷——” “这该死的丰耀,本相已经警告过他无数次了,外面的女人一大把,就是不能要宫中的宫女,他就是不听!”薄久夜咬牙切齿的低喝,脸上的肌肉又抽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顾不得怎么穿戴好,大步就往屋外走。 没走两步,他又被人身后传来的娇软呼唤,给叫了住。 “相爷,外头还有些凉,多披件披风去吧。” 随着娇滴滴的劝说声响起,一位身段婀娜,五官清丽娇柔的女子,便从屋内款款踱步出了来。 那略施粉黛,双眸含露,袅袅而来的模样,就像一朵刚刚绽放于清晨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薄久夜转回身,任由女子关切温柔的将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低头便在女子鬓角一吻,“芷儿,容若那边,就要劳你去一趟了。” 女子大概面皮薄,脸一下子就红了,头也垂了下去,“相爷放心……芷儿一定告知哥哥的。” 薄久夜轻抚了女子红透的脸颊一下,这才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 薄府这边不得清静,可今晚向来歌舞升平的东宫,却破天荒冷清的可以。 孟非离去了一向有歌舞姬唱歌跳舞的花厅,见里面空荡荡,反倒有些不习惯的多看了两眼,这才继续提着宫灯前行。 花厅为了能空出来供歌舞姬使用,所以桌椅板凳很靠后,中间宽敞到让人觉得太空旷,而在花厅右上角的位置,还另外开辟出了一座小亭,四面放下了浅青的帷幔,遮挡了亭内的风光。 那其实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就是宫中的乐姬奏响丝竹管乐的地方,里面的一应乐器俱全。 彼时,小亭帷幔内,有丝丝缕缕古琴奏出的,别具古韵的琴音,倾泻了出来。 孟非离就在小亭外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的弯腰侯在了帷幔外,“殿下,就在刚刚,织造府可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哦?说来听听。” 燕夙修慵懒的声音伴着未停的琴音,自帷幔内传出。 兴许是有乐声伴随的关系,他的声音比起平日来,多了一种特别空灵的味道,很是悦耳好听。 只不过在孟非离这个太子跟前最得意的奴才耳朵里,却听出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是愉悦,一种无法不言而喻的,刻意压抑了的愉悦。 而是什么让他们家的太子爷这么愉快,且还要故意压抑着,闷-騒的自个儿偷着乐? 旁人或许不知,可孟非离清楚的很,所以在听到自家主子这问题后,他已经忍不住低下了头,嘴角抿着一抹笑。 “咳,回主子,事情是这样的。” 孟非离掩饰性的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拉回了点严肃正经,“京都府衙接到报案,织造府丰耀丰大人,被其夫人状告丰大人三年上任以来,强抢民女入府二十一名,两残一疯,蹂-躏致死十八名,现今埋于丰府庭院之中,尸体已被府衙府台熊万一大人掘出十三具,其余尸首,还正处挖掘中,丰耀大人已被捉拿归案。” “哦?”飘飘荡荡的帷幔里,传来燕夙修轻笑的声音,“三年以来才被发现,倒也做的隐蔽,这位丰耀可真有本事。” “这事情才刚一出,外面就已经有了丰大人勾结其妹甯妃,沆瀣一气私吞织造府库银的谣言,显然……”后面的话,孟非离没有再说,而是别有深意的看向了青纱帷幔后的隐绰身影。 “甯妃在宫里向来都是一声不响的,呵,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下子,可有父皇的好戏瞧了。”燕夙修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大概是心情变幻的关系,他指尖弹奏的古琴琴声,也变得比刚才清越跳脱许多。 “……”孟非离嘴角抽搐了一下。 突然他很想为有自家主子这样腹黑儿子的皇帝陛下,表示沉痛的默哀。 气氛原本挺好的,突然也不知怎的,亭子里的琴音,突然铮的一声尖锐声起,紧接着,琴声便断了。 孟非离回神,“怎么了殿下?是不是琴弦……” 青纱帷幔里,沉默了片刻,方再度传出燕夙修的声音。 “非离,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她……” 没有人看到此刻在帷幔内的燕夙修,那眼睛有多亮,紧紧按在琴弦上的十指有多抖,而他嘴角的笑容有多深,表情又多充满了期待。 然而孟非离却听出了他这个主子声音里的一样情绪,只是孟非离却不敢苟同,眼神略有闪烁,“殿下,这无缘无故的,丰大人也没同云姑娘有什么交集,云姑娘这样精明的人,应当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丰大人身上吧?” 其实他还有一句更想说,却又不敢说。 纵然他也替主子感到高兴,可同时也很忐忑担忧,这云姑娘将近半个月都没消息了,会不会真的不会再回…… “谁说没有关系的,难道你忘了,丰耀是谁的人了?”说到这里,帷幔里的燕夙修,那嘴角上扬的越发厉害了。 “丰大人是薄相的人,可云姑娘是薄家四小姐,又怎么会……”孟非离顿住,眼睛一亮,似想起了什么,“诶?上次带殿下发掘薄相情报组织的就是云姑娘,那这么说来,云姑娘是在跟薄相作对?” 因为薄云朵后面做的几件坑害薄云惜和朝霞弟弟一事弄得太大,太让人深刻难忘,以至于孟非离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还记得兵部尚书齐越被薄久夜反咬一口的事情么?”燕夙修眯缝起了双眼,一双潋滟的碧眸深处,跳跃着一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情绪,“本宫以前没觉得,现在突然总感觉,这事只怕跟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旁人,只怕一联想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只会觉得那始作俑者薄云朵,会是一个怎样歹毒可怕的女人,甚至只会从骨子里感到不寒而栗。 男人向来都喜欢善良温柔,又很善解人意充满女人味的女子,可薄云朵不仅一条不占,甚至还有着这样骇人的黑心肝,只怕是个男人,知晓了她的底细,定要从此对她近而远之了吧? 可偏偏,燕夙修却与旁人的反应大相径庭,那两眼发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的德行,分明昭示着有多像捡到了什么旷世奇宝一样的欣喜。 孟非离是看不到自家主子现在都给乐成什么样了,但是跟了主子七八载,哪里还分辨不出主子现在声音里透出的情绪? 所以他哭笑不得的抹了一把脸,“也许只是殿下您……想多了呢?” 如果可以,他宁可这些都只是揣测,不然的话,那云姑娘就真的太可怕了啊…… 虽然他是一直希望主子身边能有出色聪明的女子日后做扶持,云姑娘最近的所作所为有城府有手段,他是欣赏的,所以觉得她很合适。 因此才屡屡帮衬着主子追。 可若诚如主子所想,云姑娘的手段已经到了那般程度,手伸的那么长,那就已经超出了他所想的那个范围,已经是威胁了! 然而他们家殿下居然还兴奋,简直是…… “非离,去给长公主捎个口信,让这件事也在宫里宣扬起来,绝不能让人从中阻挠,试图挽回局面。” 收敛了一些情绪,燕夙修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还有,尽快让大理寺接管此事,尤其不能少了薄久阑少卿的干预,一定要快很准,绝不能让薄久夜有喘息的机会。” 孟非离呆了呆,张口结舌的讷讷应是。 主子就是主子,真是反应快的吓人! 刚刚不知是谁还说要看戏的,现在不但要搅局便罢,还玩的这么心黑手狠! 这简直就是一箭多雕啊—— 既刚好顺势除掉了一个虽不痛不痒,可也看不惯了许久的织造府,又藉由阑少卿这个薄相的亲弟弟,再给予薄相一记闷棍不说,从此算是断了薄相的一条由织造府衍生出的财路。 而最后,能让这件事这样顺风顺水的闹下去,更能愉悦到云姑娘! 恐怕从今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捡漏王之称,就得归太子爷了吧? * 次日太阳东升,云朵同老爷子就到了京都的南门外。 南门这边大多住的都是京官,所以这里的官道向来清静,毕竟没有哪个百姓喜欢到官员聚集的地方去。 阶层不同没有共同语言是其次,怕被官员霸凌欺负才是主要。 虽然京都里,这种官员霸凌百姓的事情没有地方上的官员多,但是不过都是表面功夫做得好,毕竟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谁也不敢把事情做大。 而朴实的百姓们其实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依然改不了惧怕官员的心理。 不过,南城街道上也不能说没人,路上还是稀疏可见有官家的少爷小姐在外面闲逛着一些铺子。 只是比起西城和北城这样百姓较多的繁华地段,就显得比较冷清了。 然,今天倒是奇了,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刚行驶没多久,就被一窝蜂的人潮堵在了道路当中,再也无法向前行驶。 赶马车的是老爷子从鬼杀宗唯一带在身边的人,车技很不错,一路上遇到再怎么不好走的山路或是泥泞小路,这人都能把马车驱使的四平八稳。 故而遇见眼前这种小意外,车夫轻而易举就能将马车离人群十步之遥时,就稳稳的勒马停下,不见半点慌张。 车夫年纪比老爷子大概要年轻个十岁不到,发须依然青黑,几乎不见一根银丝,常年带着一顶竹篾织就的尖顶斗笠,宽大的笠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见的模样。 只能偶尔看到依稀露出来的长满胡渣,还有道深壑刀痕的下巴。 听老爷子说,这个车夫,还是个哑了几十年的哑巴。 所以一打马车停下时,车厢内的薄云朵,就已经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她把这几天摘下的那半张蝶翼形状的银面具,又戴在了脸上,边抖着衣摆,边摇着折扇下了马车。 老爷子见她动作,忙叫了住,贼兮兮的冲云朵眨眼,“我说丫头,这出戏是你弄出来的吧?不然有那么多城门你不走,偏偏要走这令人讨厌的南门。” 朝廷中人一向讨厌江湖人,正如江湖人同样厌恶朝廷人一样。 常有人比喻,这就是狼和狗的区别。 自然江湖人是率性而为,却也是野-性难驯的狼。 而朝廷的爪牙则像是被驯化的狗,凡是总被朝廷束缚,凡是都对朝廷唯命是从。 “啧,师父啊,徒弟怎么越来越发现您就像我肚子里的虫子呢?”云朵纵身跳下马车,动作利落干净,姿态说不出的风-流写意,就是这朝车内转首回眸的刹那,都是说不出的潇洒。 当然,要不是她说着这样的话煞光了风景,老爷子还真要恍惚的以为,这一身男装的她就不是个女娃,而是个英俊倜傥的少年郎。 “怎么从你这死丫头嘴里蹦出来的就没一句好话?”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云朵耸了耸肩,扭转回了头,信步走向了堵在道路中间的人群。 这人还没到,她就已经听见了来自人群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由于这围观的人群大多数都是各家官员府邸里出来的婆子丫鬟,还有小厮门房之类的下人,这种人都是粗人,大声大气说惯了,又不懂遮掩,于是这些讨论声就显得比较大了。 “诶好家伙,这丰大人看起来人模狗样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背地里做着这样的勾当,真是知人知面之心呐!” “谁说不是呢,听我们家老爷夫人前儿个才在饭桌上说起这丰大人呢,都说皇上都在金銮殿上经常褒扬丰大人是个忠君爱国的良臣,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连皇宫里头的宫女儿都敢动呐——” “可不是,但凡是个有脑子有分寸的,哪个不晓得皇宫的女人那都是皇帝陛下的,就连小宫女也不例外,这丰大人那就等于在垂涎抢夺皇上的女人,啧啧,简直是狗胆包天啊!” “嗳哟,这还不止呐,甭说抢皇上女人了,你们听到风声没?这丰大人啊……还同后-宫的甯妃娘娘串通一气,把各地织造府上供来的绫罗绸缎总会悄悄的拿去几匹走私卖了银钱呢!” “哎呀,这上供的绫罗绸缎必然都是顶好的,别说一匹,就是一寸都能卖到一金,话说这丰大人上任也是三年多了,只怕钱袋子早就赚得鼓鼓囊囊了吧,难怪谁家有半个喜丧之事,他的出手总是格外的阔绰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太子要坏给她看 “嗳哟,这还不止呐,甭说抢皇上女人了,你们听到风声没?这丰大人啊……还同后-宫的甯妃娘娘串通一气,把各地织造府上供来的绫罗绸缎总会悄悄的拿去几匹走私卖了银钱呢!” “哎呀,这上供的绫罗绸缎必然都是顶好的,别说一匹,就是一寸都能卖到一金,话说这丰大人上任也是三年多了,只怕钱袋子早就赚得鼓鼓囊囊了吧,难怪谁家有半个喜丧之事,他的出手总是格外的阔绰呢!撄” “诶诶,这话可别再说下去了,不然那就等于各家大人都被他收受过贿赂,大人们要是倒霉了,咱们也得掉脑袋!” “对对,赶紧闭嘴吧,还是继续说说刚才的话茬儿吧。诶?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正说那忒俊俏的验尸官是谁呢!也是怪稀罕的,生的这般俊的小公子,怎会做这般下人的仵作官职呢?偿” “什么仵作,你们真是孤陋寡闻,那位可是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还是我们大宰相的胞弟,薄久阑薄少卿!” 这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的扎堆奴才们说到这,都是一片唏嘘哗然。 而已经走到了他们身旁不远的云朵听了,则嘴角微翘,露在银面外的一双琥珀色眼睛,格外的明亮起来。 薄久阑? 这不过才是事发的第二天早上,这么快就惊动了大理寺? 不,她不信。 第一个想尽办法阻止事情闹大的薄久夜,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大理寺搀和进来的。 因为早朝为官的没有人不知道,但凡大理寺搀和进去的官员案子,就等于直接归皇上接管,再无回-旋的余地。 织造府可是他薄久夜最重要的钱袋子,一旦没有了,他薄久夜背后不知道有多少的把戏,就要玩不转儿了。 就譬如官-员间的一个走动,那都是离不开钱的。 而他薄久夜有权有势也有人,所以她早就已经打算好,薄久夜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现在看来,事情这样的转折,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之外。 “能这么快的捅到了大理寺,这么看来,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只有这个解释,能解释现在的情形,云朵目光越过人群,眼见丰府大门前,正蹲在一堆尸体前忙碌的薄久阑,她情不自禁就低喃出声了。 因为这确实愉悦到了她。 她很愉快,“薄久夜只怕都还没来得及阻止,事情就已经这般一发不可收拾了吧?真是有意思。” 只要一想到薄久夜为了这件事,一个晚上睡不好,还要在各个官员间做思想工作,整夜的筹谋策划打通关节,结果呢? 他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的忙活一场。 加上鬼杀宗已经解体灭宗的消息,薄久夜现在一定已经气的吐血了吧? 哎呀,她现在都已经忍不住,要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再好好儿的…… 安慰安慰他呢。 正坏坏的翘着嘴角如是想的云朵,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双眼睛,突然教人给蒙了住。 发自本能的,她袖子里藏起的匕首立刻就要向身后胆敢伸手蒙住她眼睛之人刺去,可才摸-上袖中匕首还没准备动作,她的耳朵就传来了一阵湿意。 一声熟悉的清越性-感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响了起来。 “是本宫。” “燕夙修。”一时,云朵有些诧异,但低声回话的口吻是笃定的。 太子燕夙修戴着垂纱斗笠站在了她的身后,穿着普通的常服,右手抬起,仅用一只右手的手掌,就轻易的遮住了她的一双眼。 仗着身高优势,他低垂着脑袋,透过斗笠垂下的薄纱打量着微微向后侧过脸来的她。 虽然她的上半张脸戴着银面具,但他依然能为她的侧颜所惊艳。 半个月不见,她是瘦了不少,但五官更加的深刻立体了,有种精致别致的媚,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他忍不住轻笑,“什么时候对本宫,已经熟识到仅凭嗓音就能认出来了?” 他成功的看到她愣了一下,看到她微微泛起粉红的耳尖,也成功的,听到了她毫不客气的反驳。 “民女倒也很想问问殿下,什么时候对民女熟识到仅凭一双眼睛,就能认出来了?”她嘴角挑着戏谑痞气的坏笑,反驳的言词当真是以牙还牙的刻薄。 “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以前对她这幅口齿相当恼恨的燕夙修,不知为何,此刻却是爱极了她这样说话的方式。 所以他已经情不自禁低头,隔着薄纱,还张嘴一口咬在了她的耳尖尖儿上,以这种行为,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很快他成功的就听见了她轻微吸气的声音,这无疑就是一种无形的鼓励,让他心下越发的得意,也愈发的胆大起来。 他另外空闲的左手,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攀上了她的身子,圈住了她的腰肢。 云朵身子一颤,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斥责,“我说殿下,这可是在大街上,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能不能悠着点儿呢您?” 其实她是高兴的,没想到一回来,就遇见了这个在她九死一生时,不知千回百转想念过多少次的男人。 不,与其说是相遇,她更觉的,是这个男人一直在等她。 这种被人如此的等待之事,她从未遭遇过,何况,也是她已经动了心的对象。 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有多澎湃,心脏…… 跳得有多快。 可就算心情再怎么飞扬,她也实在无法接受,两个人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咳,倒不是她也知道害羞什么的,而是她不想两个人现在突然变成人们瞩目的焦点,不想人们把视线从丰耀事件上,转移到他们两个身上。 而今她是一身男子打扮,燕夙修那肯定也是男子装扮,试想这样两人在旁人眼里亲密的搂在一起的男人,会给多少人造成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 搞不好此后几天热议的话题里,还会捎带上他们断-袖之类云云的谈资。 燕夙修听了她的抱怨,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好像也没听出她弦外之音的提醒。 因为他特别的激动了起来,凑在她的耳边直吹热气,轻笑出了声,“你这是在邀请本宫,该去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了?你真坏。” 云朵感受到背上他紧贴着的胸膛传来的热度,而今加上他轻笑时胸膛的震动感,他言语的暧-昧,她的心跳便愈发的快了起来。 她强压抑着心口的鼓噪,哭笑不得的舔了舔发干的唇,“你才坏,你个淫-虫上脑的死妖孽到底在想干什……呀!” 身体突如其来的腾空飞跃,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燕夙修似乎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候。 尤其此刻,她还像个受惊小女孩儿一样瑟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愉悦到了他。 令他奔走的身法愈发的快,令他一双碧青的眸,即便有轻纱遮挡,也挡不住随视线穿透而出的惊人热量。 以及,他贴在她耳边,更加***的言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坏给你看。” “你……”云朵眨了眨眼睛,有些惊愕的看向这个已经放开自己眼睛,将自己抱起带走的男人。 他的身法很快,即便这外头根本没风,他闪身奔走的速度照样带起一股子的强风。 风呼呼的吹,吹的他斗笠垂下的黑纱烈烈舞动,她便趁此机会,能得以从被吹开的黑纱下,偶见他藏于里面的脸。 还是那张有着倾国资本的绝色五官,妖娆的不像话,就是见过的无数美女都及不上的,一点都没有变化的脸。 可为什么,他现在说话的语气,怎么就变了那么许多呢? 她要是没有失忆,他一直都是拿她没办法,动辄不是同她斗嘴吵架,就是骂她无-耻的纯情小处-男啊。 怎么短短半个月,他嘴上的撩妹功夫,如此进步神速了? 不,仔细想想,他倒不是撩妹功夫差,而是一直就很不错,毕竟人家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太子呢。 所以严格说,是他撩她的唇舌功夫,简直就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怎么想,怎么以前都是她主动戏谑撩拨他的,他还从来就没有这么一次主动对她言语轻佻孟浪过…… 越是想起两人以前相处的一幕幕,云朵越是觉得脸皮滚烫的很,越是觉得自己还真特么有那么点…… 无-耻。 什么时候变了呢? 其实,云朵是没有仔细去发现,燕夙修,早就已经变了。 又换言之,他从来就没有变过,只是对她方式和情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已。 从两人半个月前,两次亲密的拥抱、亲吻、情动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早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就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交易伙伴了。 只是她自己,是刻意忽略了,还是没有察觉到而已。 也是直到这次七杀之旅,无数次徘徊在生死上的日日夜夜,让她忽然想通了许多的东西,心境起了很大的变化。 燕夙修从云朵的反应里,大概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他没有解释,只是躲在轻纱下笑着挑眉。 比起过多的嘴上功夫,其实他这个人,对待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喜欢用行动来证明。 于此,他后来才做了那么多,严格来说,已经足够卑鄙的事情。 然而很可惜,这个小女人,她却并不知情。 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他就让她明白。 且,他更要让她好好的记住,胆敢无视他抛下他消失这么久,该是个什么后果。 依然停当在路伢子中间的马车上,老爷子伸手按住了想要拔刀的哑巴车夫,望着云朵被燕夙修掳走的远去身影,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如果非要用个词汇来形容形容老爷子现在的表情,那还真是非‘色-眯-眯’三个字不可。 “年轻人啊,就是好啊……” 老爷子是这样捋着花白胡须感叹的。 “……”车夫腰间的佩刀按回了刀鞘,无语了半晌。 当然,他是个哑巴,本就不会说话,不过他会打手语,是在一会儿之后才打的手语。 所以他刚刚,肯定是在真的无语。 老爷子看懂了车夫的手语,顿时就是冲着车夫好一顿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老裘啊老裘,你还真是个球,傻啊你,这好不容易下山了,那就得去开开荤呐,还问什么要去哪!” ---题外话---打今天开始,这次火车要连续跑好几天,你们千万别错过,因为当天退,就会当天全部删掉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燕夙修我很想你 “……”车夫腰间的佩刀按回了刀鞘,无语了半晌。 当然,他是个哑巴,本就不会说话,不过他会打手语,是在一会儿之后才打的手语。 所以他刚刚,肯定是在真的无语。 老爷子看懂了车夫的手语,顿时就是冲着车夫好一顿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老裘啊老裘,你还真是个球,傻啊你,这好不容易下山了,那就得去开开荤呐,还问什么要去哪!偿” * 不久的时间后,燕夙修抱着薄云朵,纵身就跳进了一处别苑。 别苑看起来很干净素雅,偌大的院子里,却是半个人也没有。 不过,现在的重点显然已经不是这个。 而是,燕夙修他并没有带云朵去隐蔽点的地方,或是什么房间里面去,而是就这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把她摁在了院子当中的一张石桌上。 咳,虽说想着真让一个男人把自己抱到什么隐蔽晦暗点的地方这种想法,确实有点那什么。 可是再怎样,那也好过让这个男人,大刺刺的就把他摁在宽敞明亮的小院石桌上虎视眈眈的,要强太多吧? 所以,云朵立刻就眨巴着眼睛反对了,“喂,我说太子爷,这样明目张胆朗朗乾坤的,您这样有些不合适吧?” “怎么就不合适了?”燕夙修抬手,摘掉了头上的垂纱斗笠,随手往旁边一甩。 那动作别提有多潇洒。 只是此刻的云朵已经来不及去看他潇洒不潇洒了,所有的视线,都不得不被他突然朝她俯下来的脸,给全部的吸引。 他的脸逼近,近的近在咫尺,近的彼此额头相抵,鼻尖相触,近的…… 彼此视线交缠,呼吸交融。 她终于清楚的看见,他许久未见的眼,还是那么美丽,充满魅力,色泽过分的妖异。 潋滟粼粼的眸光,但凡微微的波动,她的心脏,都会为之一颤。 鼻翼里吸进的气息,全是他的味道。 那是一直专属他的味道,她一直都不知道的,一种不知名的清淡异香。 明明淡薄且清泠的味道,她更不知道为什么闻久了,就会有些心旌神摇,仿佛像是喝醉了一样。 尤其此刻,这些香味好像变得浓烈了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火热,霸道强势的钻入她的鼻子。 只要一个呼吸,整个口腔里和肺腑里,全都被这种味道占据。 这种感觉,就像明明没有亲吻,却好像两人刚刚热吻过一番,就好像…… 她中有他。 而这些绮念一起,她就觉得那股异样的火热瞬间烧了起来,滚烫烧灼的火势,从她口腔里蔓延,直烧到了头顶,烧的理智尽毁。 从肺腑处燃烧的,却是一直向心口,向全身的血脉,弥漫着…… 这一刻,云朵她知道,自己是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她,已经成了这个男人的俘虏。 “燕夙修,我想你。”目不转睛的望进他的眼睛,云朵毫不遮掩与羞涩,说的大大方方认认真真,平素玩世不恭的笑,已经消失不见。 燕夙修一怔,愣愣的看着她,大概没想到她会就这么老实且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 云朵每回都觉得他发愣的样子特别的可爱,特别的…… 令她心痒难耐。 所以这一次,她并没有犹豫和等待,伸手就揪住扯过了他的领子,没有涂脂却仍然嫣红的菱唇,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燕夙修的唇是微抿着的,她现在吻上去,也只能亲吻到他的唇瓣。 她很不满,所以伸出了粉红的舌尖儿,充满挑-逗的舔了舔他的薄唇。 立时,燕夙修身子一颤,双眸垂下,视线自云朵眼睛上移开,落在了她那微露出的一小截粉红的舌尖上,眼眸即刻深暗了下去。 他的薄唇猛地一张,就像野兽扑食,一口就把她的红唇连带粉舌,全都吞进了唇齿之中。 在云朵还没从错愕中回神,他已经长驱直入,在她的红唇中攻略城池。 他占据她的全部,嘴唇,舌头,口腔,甚至是牙齿—— 但凡属于她的,他的舌头都蛮横的搜刮过一遍,然后,攫住她的粉舌,抵死的纠缠。 将她吻得几近窒息也不肯罢休。 他说过,他是个行动派,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来宣泄他这半个月来的相思。 如果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么这相隔了整整十六天,就代表了他有十六个三秋没有见到她。 那是多少年多少载? 他现在已经无暇去计算这是多少年多少时分,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她对自己的为何突然有了这样大的转变。 他只知道,他很想很想…… 很想她。 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人,一个女人。 所以没有人知道,当他刚才亲耳听到,她亲口说他想他的时候,他有多雀跃,有多激动,有多快活的…… 几乎就要疯掉。 所以他的吻,如此热烈,如此疯狂,如此的…… 像燃烧的火焰。 舌头,是人类最柔软,也是最敏-感的部位,一碰之下,它就能让整个身体都能切实的感受到,触碰后所带来的感觉。 是以,云朵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对方所给她带来的强烈情感,不需要任何言语表达,她已经全部的知晓。 对于男女来说,大概再没有比两情相悦,还要欣喜若狂的事情了。 所以她很高兴,许久未曾有过的高兴。 所以她回吻他,用不亚于他的狂热之吻,用尽力气的回吻他—— 当这热烈冗长的亲吻结束时,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但两个人却在笑,边恋恋不舍的亲吻对方唇瓣,边畅快淋漓的发笑。 “是谁在那!” 小院的墙外,突然传来的一个男人疑惑的低喝。 两人浑身一僵,好在两人也是反应的快,相携着动用身法,极快的闪身到了院子里那幢房子的拐角处。 两人刚一过去,小院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两个正手持刀剑的魁梧男子,纷纷探着脑袋往里面看。 眼见院子空荡荡的,根本空无一人,两人这才一脸莫名奇妙的又把门合了上,“真是见鬼了。” 拐角里,云朵面露疑色,不由的嘟囔,“奇了怪了,这男人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想什么呢。”燕夙修从后将她环抱进自己的怀里,低着头,不厌其烦的亲吻轻啃她的耳朵,且一路下移。 云朵觉得痒酥酥的,本能就缩了缩刚被他亲吻到的脖子,但是并没有阻止呵斥,只是凝眉问他,“我说你,到底是把我带到哪里了?” “你猜。”燕夙修不满她的反应,用力在她脖子上又咬又吸,很快就弄出了一枚像小草莓一样的红印子。 云朵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燕夙修,你就不能轻一点?” “嘘。”燕夙修伸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喷着热息,“小点儿声,要是让屋子里的人听见了,那可会很不妙呢。” 云朵一愣,随之气的扭头拿眼睛瞪他。 这货到底是在搞什么? 看来他分明是故意带她来这个小院,还是有人的小院! 这么大胆奔放,简直已经超乎她的想象,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男人居然是这么闷-騒! “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燕夙修极少看到云朵生气的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就算再生气,她都会面带笑容,而其实她生气的样子,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有趣。 就像湖里养的那些锦鲤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腮帮子鼓鼓的,又因为长相生的俏丽的关系,真的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天真灵动,完全跟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沾不上边。 这也是他为什么扮成魇以后,总是找机会捉弄她,激怒她的原因了。 云朵瞪大的眼睛眨了眨,不能说话,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回答了。 其实她不是有多好奇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她更好奇的是,这死妖孽把她带到这里来做什么,该不会真的发神经要和她那啥啥…… 想到这种可能性,云朵就是虎躯一震,心肝儿都跟着紧张的抖了两抖。 哪怕她看起来像个这方面的老司机了,但其实内种事儿…… 她还真没有开放到那种程度。 燕夙修是能感到怀里的云朵身子突然震了一下的,很奇怪,明明云朵戴了面具,无法表现她的脸部表情,而她的嘴也让他捂了住,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现在的情绪和思想。 但是。 他就是仅凭她的一双眼睛,就把她整个人看穿了一样,不仅立刻看透了她的想法,还同时对她露出了格外勾人心肝的妖笑。 “诚如你所想。”他凑到了她的唇前,眯着一双细长的狐狸眼,舌尖羽毛似地扫过她的红唇,哑着嗓音,对她呵气如兰般如厮说道。 云朵顿时呆若木鸡。 想? 她想什么,难道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抱着她,贴着墙,一路滚动到了拐角后的后墙处,一扇屋子的后窗下。 薄云朵大概从来没想到自己上辈子加这辈子,会玩别人估计还没玩过的滚墙壁…… 滚-chuang-单什么的,都已经不新鲜了…… 如果滚墙壁你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动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滚了这将近十米不到的墙壁期间,所谓的纯情处-男太子并没有松开捂住她嘴唇的那只右手。 就是仅凭一只左手,手臂把她环抱的紧紧的不说,五根手指头更是没闲着,不但四处在她身子上煽风点火,还能悄无声息的解开了她的上衣,腰带,扣子等等一系列…… 说是悄无声息真心一点都不过分,她都是在他终于停止动作时,他突然把她正面摁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时,她才赫然发现。 除了被肚-兜遮挡的地方,上半身其余的肌肤基本已经露到了外面来了…… 眼看再过一个月就要步入夏季了,但这里的气温仍然没有过高的趋势,这墙壁并没有被太阳晒的发烫,依旧冰冰凉凉的。 云朵被贴在墙壁上的上半身肌肤,很快就被刺-激的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粒子。 然,这个刺-激还没有让她适应过来,一个更大的刺-激,立刻就接踵而至了。 燕夙修并没有让她的脸贴到墙壁上,所以捂着她嘴的动作加大,连带着她的整个头,是微微向上仰的。 这就恰好,让她看到了头顶上,只差两个头的距离,就要碰到的一扇梨木雕花的轩窗。 ---题外话---明天火车继续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他是要罚她 云朵被贴在墙壁上的上半身肌肤,很快就被刺-激的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粒子。 然,这个刺-激还没有让她适应过来,一个更大的刺-激,立刻就接踵而至了。 燕夙修并没有让她的脸贴到墙壁上,所以捂着她嘴的动作加大,连带着她的整个头,是微微向上仰的。 这就恰好,让她看到了头顶上,只差两个头的距离,就要碰到的一扇梨木雕花的轩窗偿。 窗户是半开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听到从屋子里面隐约传出来的说话声。 “相爷,这次真不是下官不帮衬,只是现在事情已经捅到了大理寺,下官,下官真的是爱莫能助啊——” “是啊相爷,这事情才出了不到两个多时辰,怎么一下子就给闹到皇上那边去了呢!” “甭说皇上了,我在宫里边儿的探子都说现在整个宫里边儿都知道了,想兜它也兜不住了呀!” “依下官看,肯定是有人在捣鬼!”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哐当一声,瓷器砸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清润却夹裹着怒火的男子声音骤响。 “都给本相闭嘴——” 听到这,云朵顿时一个激灵。 薄久夜?他怎么在这? 等等,这个地方难道是,他和那些大臣私下会面的地方? 很快,就有人凑到了她的耳朵边儿,边用热烫的舌尖戏耍着她可怜的耳垂,边给了她一个肯定她心中所想的答复。 “这是薄久夜私下会面聚会的一处别苑,是最近本宫的人,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找到的。” 看着她小巧可人儿珠圆玉润般的耳垂染上了红晕,这才满意的燕夙修,笑眯眯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云朵又懵了,彼时的心神,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自己那被燕夙修玩弄的可怜耳垂,都放在了她满腹的疑虑上。 因为她真的越来越不明白了,燕夙修这货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目的? 然而很快,始作俑者就开始用实际行动和言语,来亲身亲口的,为她解惑。 燕夙修继续在她的耳朵边吹着热气,舌尖就像蛇一样已经开始直往她的耳朵里面钻,耳朵里面的敏-感点尤其的多,他很快就感觉到了怀里的她微微的颤栗。 他低笑出声,有些得意,“是不是很想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做这种事情,唔?” 云朵不能出声,现在被他捂住嘴的力道过大,连向后转头也是做不到了。 虽有些生了恼意了,但她此刻的好奇心更重,所以根本顾不要去发火,只管发出轻微的唔唔声,来表示她的回答。 “和薄久夜一起联手玩消失,好玩么,唔?”燕夙修忽的不笑了,甚至渐有冷凝下去的趋势,下意识中,捂住云朵嘴的大手也力道收紧了起来。 他猛地张口咬住了云朵的耳尖儿,配着凶狠起来的眼神,就像饿极了的凶兽,“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他不得好死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动手,还这样的信任他倚仗他,难道你说的那些狠话都是骗我的,嗯?” 云朵没想到燕夙修突然说翻脸就翻脸了,而且凶狠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面,即使现在她是没法亲眼见到,但她就是切实的感受到了。 所以即便现在没有亲眼见识到,她也能在脑海中描绘出他现在恼羞成怒的凶悍模样。 而他话中的内容,也让她大抵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厮,果然不是不在意她消失这么久的事情,而是很在意,在意到从刚才一直都在憋着,就为了这一刻和她来进行秋后算账! 想明白了其中原委,云朵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赶紧用力摇起了头。 就像旁人说的,自己心上人若为自己打翻醋坛子,那是他心里有自己的最好证明,所以她自然是高兴的。 然而,醋坛子翻就翻了,可眼见这厮现在这架势,分明不会只是小小的要从她身上讨回点什么,而是摆明了让她好看呐! 你说她还可能笑的出来? 怕是等会儿她哭都来不及了! 很快,事实证明云朵的第六感果然一点都不差。 “现在本宫就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看到云朵的摇头,燕夙修眼底的戾气明显消散了下去,但是这并没有令他的怒意有所减少。 说着这狠话的工夫,他一把就将她身上穿着的男子袍摆撩起,扯掉了里面的裤子,单腿插进她双腿间,将她双腿往两边顶开了些。 云朵登时心尖儿一颤,万没想到这厮居然还真要做出那种事,一时面红耳赤心乱如麻,本能的就想要去挣扎。 “别动好不好?”燕夙修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脸颊埋进了她的脖颈里,轻微却紊乱的呼吸着,“不是说想我吗,那就证明给我看,让我知道,你跟薄久夜没有什么,你想的是我,不是他,好不好?” 云朵真是被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弄得有些应接不暇了,有点儿傻眼,有点儿懵。 她几乎都要不确定刚才那个恶狠狠的就像恨不得咬死她的男人,和现在说话不仅突然温软下来,语气甚至还带着点哀求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突然放下身段,连向来傲娇的总把本宫本宫自称挂在嘴边的男人,有点儿让她心软了。 然而,他那样的要求,实在又太过分了,还是和她在薄久夜的窗户外做那种事,她的心里总是有些……无法接受。 一个曾经是她所爱,一个现在是她所喜,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仅仅一墙之隔…… 这光是只要想想,她都觉得能刺-激出心脏病,就更别说做了…… “为什么不回应,嗯?”燕夙修自云朵颈窝里抬起了埋下的脸,眼眸深暗的吓人,脸上一片冰霜,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无声的笑,“不应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闻言,云朵打了个激灵,正要挣扎,却在耳边又听到了他幽幽的声音。 “如果你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的,我只当……你之前说的所有话,都只是戏言。既当不得真……以后我便不再信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便也就是了,免得日后相见,不过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似怨似哀,似悲似戚,听起来幽幽咽咽的,仿佛伤怀情断的男子,在对情之所钟的女子,在说诉讼最后的情殇。 云朵听得是呆若木鸡,她完全没料到这厮居然给她来这么一手,完全是让她措手不及啊。 但是,即便明明听出他这其实是在威胁自己,明明知道他这只怕可能是装可怜的诡计,她却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中计了。 然,她只是沉默,并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 可正贴在她背上的某只妖孽却不给她半点机会,冰冷的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勾着阴险的笑,哪里有半点为情所伤的样子? 但见他在她露出的香肩上一吻,声音低沉落寞,“看来你是真的不愿了,也罢,我现在就放了你……” 言罢,不管是捂着她嘴上的手,还是揽在她腰上的手,都同时松开,脚步也开始往后退。 他的一双手虽然松的不快,但是也不慢。 眼看他真的就要就此离去,云朵心头蓦地一慌,已经得了解脱的双手连忙按住了他在自己腰上的那只大手,阻止离去的动作。 燕夙修顿时眼睛一亮,如同终于逮到了猎物的狐狸,扬着狡诈得意的笑,立刻又重新扑了上去,把她重新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怀里。 “朵朵……朵朵……我很想你……我也真的很想你……” 他忘情而贪婪的吻着她脖颈她的肩她的背,忘情的一遍遍呢喃着。 火种被再次点燃,云朵虽然现在有些欲哭无泪于燕夙修这妖孽卑鄙的糖衣炮弹手段,但还是无法自持的动了情。 由于嘴唇依旧被燕夙修那厮又重新捂了住,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用力那么紧,但她仍然无法说话,只能发出轻微的唔唔声,像只不安分的小奶猫发出的声音一样。 又软又糯又细,格外的撩拨人。 这声儿无疑煽动了燕夙修,见他眼色深沉,像是一汪翠玉要滴出玉液来,又像要吞噬所有的深湖漩涡,而瞳眸外的眼白,则开始泛起了血色。 ---题外话---明天继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她要忘了薄久夜 这声儿无疑煽动了燕夙修。 见他眼色深沉,像是一汪翠玉要滴出玉液来,又像要吞噬所有的深湖漩涡,而瞳眸外的眼白,则开始泛起了血色。 本来他不紧不慢的亲吻,开始变得有些沉重,每一个落下,顷刻都像被烙上一朵瑰丽的梅花。 而每一次他修长炙热大手的游弋,都像是烈火过境偿。 让她觉得肌肤下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要热的沸腾起来,顷刻似要被蒸发干掉了一般撄。 她像来都不是个被动派,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她都会主动的去争取,去得到,甚至,去抢夺。 这一次她也不例外。 她已得自由的手脚,便开始反手向后,从上至下,轻抚身后男人的发,男人的脸,男人的眉眼…… 燕夙修张口便咬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咬的有些狠,动作力道跟他此刻兽一样的眼神,是相得应彰。 他啃着她的手指,染着一脸的渴望,在她耳边动情的呢喃:“帮帮我……唔?” 听到这话,云朵的脸轰得一下烧的火红,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嗡鸣作响。 她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她能说话,她恐怕就要忍不住,要像以前一样忍不住去笑他,笑他像个不经人事的小处-男一样。 也许这对男人来讲,可能就是值得打击自尊的问题,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男人,总是把自己睡过几个女人当在朋友面前炫耀的资本。 然而,其实在女人眼里,不管男女都该是平等的,所以她们同男人一样,不希望也不喜欢自己所爱之人在这方面,有过多‘丰富的经验’。 她也不例外。 所以她现在很高兴,心里有种即将满溢出来的甜蜜。 那么,即便是羞涩的,她也有了底气和勇气…… 耳边听着头顶上的轩窗传出那些大臣与薄久夜商讨的声音,云朵鼓足了勇气,怀揣着一样忐忑却又充满怪异刺-激的心情,将被燕夙修咬着的手指抽出。 边将这只左手沿着他的颈项一路向下…… 一墙之隔外,背着曾经爱恨交织的男人…… 这是一种有着恐慌,却又夹杂着变相快-感的背叛行为,同时,何尝又不是一种变相的割舍,变相的彻底斩断? 是了,她是时候该和过去,该和过去的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说再见了。 感情这个东西有时真的很奇妙,原来云朵还以为自己以后,都将在报复薄久夜的快-感中度过余生,如此心如死灰,根本再也不会知道动心和动情,是个什么滋味。 万没有想过还能有绝地生花的一天。 这一切都是不由自主的,她本来还想拒之门外,她也不得不承认,在那诸多她和燕夙修不合适的借口里,是有着恐慌和害怕的。 她怕,怕一切又再度重演。 但是这一次的七杀之行,她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想啊,人生在世匆匆数十载,看起来漫长,其实异常的短暂。 甚至你还不知道,你下一秒,会不会就无端的死了? 永远太遥远,她更喜欢当下。 且她这种人,并不是一个轻易就会动情的人的。 而燕夙修和薄久夜,他们是不一样的。 何故为了一个薄久夜,她就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要为了一个区区薄久夜,放弃自己再爱的权利? 他薄久夜配么? 答案显而易见,他薄久夜,根本不配。 所以她何不洒脱点,抛开所有的顾虑,所有的不安,再敢爱敢恨来一场,那又如何? 想到此处,云朵只觉胸口滚烫,一种满腔热血的感觉令她愈加的心潮澎湃。 所以她放开了所有的羞臊和顾虑…… 与之融为了一体。 …… 云朵的脚已经发软了,只手虚扶着墙不让自己狼狈的跌到地上去,两眼雾蒙蒙的。 她已然……意乱情迷。 可燕夙修却突然眼神转冷,原本白里透红的脸,霎时变得铁青,所有的动作,全都硬生生的僵住了。 由于是始终背对着对方,云朵根本看不见身后的燕夙修此刻的模样。 彼时又是情动智昏之际,便也少了平素的敏锐,她只当他是怜惜自己。 可她却不知道,对方的脸色一片阴霾,那双妖色肆意的眸子,此刻里面虽然烈火熊熊,但那显然,不是欲-火,而是怒火。 炙热的,仿佛能将人吞噬焚毁的滔天-怒火—— “原来你早就给他了,早就给他了是不是?” 松了捂住云朵嘴的那只右手,燕夙修将其猛地扼住了云朵的喉咙,面目狰狞睚眦欲裂的咬着牙在云朵耳边怒吼,“你这个骗子!” 云朵被他勒的上不来气,小脸憋得白一阵红一阵,小手本能的抓住他扼住自己喉咙的手使劲掰,脸上的表情完全是愕然的。 “咳咳……咳咳……放手……燕夙修你放手……你到底突然发什么疯!” 她边咳,边吃力的追问,面目中的情火,正被燕夙修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渐渐退散。 “哈,我发疯?”燕夙修闻声冷笑,充满怒火的眼底,不断涌起深深的失望,还有一种,名叫心痛的东西,“你真当我是傻子?傻到分不清一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干净的?!” 说完,他表情厌恶的一把将她推开,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令他退避三舍般,不断向后倒退。 砰的一下,云朵被他推的触不及防,因为脸面向着墙,所以这一下,她的头便毫无设防的直直撞到了墙壁之上。 她只觉头疼欲裂,脑子里轰鸣作响。 只剩他那句话中的不干净三个字,宛如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不知是因为撞疼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的脸,一瞬,惨白如纸。 燕夙修本因为听到她的头撞到墙壁那一声,而顿住了脚步,下意识的就想走过去伸手去扶她。 但是,他的脚却迈不开,他的手,却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呵……呵呵……”静默了那一瞬,衣衫半解狼狈的面朝墙面跪坐在地上的云朵,忽然笑了起来,“差点忘了……我怎么能忘了……”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怎么可以忘了,这具身体,曾经傻傻的奉献给过薄久夜的这个事实? 不,她不是忘了,她不是刻意,不是故意,而是她的灵魂,是现代人啊…… 比起身体,她更在乎的是精神上心灵上的洁净,她也只会为自己所爱所喜之人,奉上自己的身躯。 可是,她这个白-痴却真的忘了,她现在不是在那个追求开放的时代,她是在闭塞的古代,是在男尊女卑,没有平等,没有人-权自由的古代啊…… “忘了?哈哈哈……”僵立在离她已经三步开外的燕夙修,在听到她这番没有掩饰的自言自语时。 他笑了,笑的眼底血红,笑的面目扭曲,“薄云朵,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你又把我当什么了,燕夙修?”低笑一声,云朵缓缓扭过头,一瞬不瞬的看向身后的。 当看到他因愤怒扭曲的脸孔上,全是鄙夷与嫌恶时。 她仿佛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正无声从云端上掉进了万丈深渊里,跌得粉身碎骨。 之前所有的美好,跌得支离破碎。 因为这碎骨的痛,她忍不住浑身剧烈的发抖,但她还在朝他笑,“所以呢燕夙修,你想……把我怎么样?” 见她居然还笑的出来,燕夙修只觉怒火蹿到了头顶,理智全无,只想把她这张笑脸撕碎,“我想杀了你!” 咆哮一声,他双拳一握,咬着牙,杀气腾腾的就朝她迈了脚步过去。 “谁,是谁在外面——” 原本议论声沸腾的屋子里,突然寂静了下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轩窗由远而近的传来。 燕夙修一震,这才发觉两人没有再压低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声的争吵,终于是惊动了屋子里面的人。 ---题外话---你们早该想到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的喜欢不过如此 云朵被他勒的上不来气,小脸憋得白一阵红一阵,小手本能抓住他扼住自己喉咙的手使劲掰,脸上的表情完全是愕然的。 “咳咳……咳咳……放手……燕夙修你放手……你到底突然发什么疯!” 她边咳,边吃力的追问,面目中的情火,正被燕夙修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而渐渐退散撄。 “哈,我发疯?”燕夙修闻声冷笑,充满怒火的眼底,不断涌起深深的失望,还有一种,名叫心痛的东西,“你真当我是傻子?傻到分不清一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干净的?!” 说完,他表情厌恶的一把将她推开,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令他退避三舍般,不断向后倒退偿。 砰的一下,云朵被他推的触不及防,因为脸面向着墙,所以这一下,她的头便毫无设防的直直撞到了墙壁之上。 她只觉头疼欲裂,脑子里轰鸣作响。 只剩他那句话中的不干净三个字,宛如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不知是因为撞疼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的脸,一瞬,惨白如纸。 燕夙修本因为听到她的头撞到墙壁那一声,而顿住了脚步,下意识的就想走过去伸手去扶她。 但是,他的脚却迈不开,他的手,却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呵……呵呵……”静默了那一瞬,衣衫半解狼狈的面朝墙面跪坐在地上的云朵,忽然笑了起来,“差点忘了……我怎么能忘了……”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怎么可以忘了,这具身体,曾经傻傻的奉献给过薄久夜的这个事实? 不,她不是忘了,她不是刻意,不是故意,而是她的灵魂,是现代人啊…… 比起身体,她更在乎的是精神上心灵上的洁净,她也只会为自己所爱所喜之人,奉上自己的身躯。 可是,她这个白-痴却真的忘了,她现在不是在那个追求开放的时代,她是在闭塞的古代,是在男尊女卑,没有平等,没有人-权自由的古代啊…… “忘了?哈哈哈……”僵立在离她已经三步开外的燕夙修,在听到她这番没有掩饰的自言自语时。 他笑了,笑的眼底血红,笑的面目扭曲,“薄云朵,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你又把我当什么了,燕夙修?”低笑一声,云朵缓缓扭过头,一瞬不瞬的看向身后的。 ,当看到他因愤怒扭曲的脸孔上,全是鄙夷与嫌恶时。 她仿佛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正无声从云端上掉进了万丈深渊里,跌得粉身碎骨。 之前所有的美好,跌得支离破碎。 因为这碎骨的痛,她忍不住浑身剧烈的发抖,但她还在朝他笑,“所以呢燕夙修,你想……把我怎么样?” 见她居然还笑的出来,燕夙修只觉怒火蹿到了头顶,理智全无,只想把她这张笑脸撕碎,“我想杀了你!” 咆哮一声,他双拳一握,咬着牙,杀气腾腾的就朝她迈了脚步过去。 “谁,是谁在外面——” 原本议论声沸腾的屋子里,突然寂静了下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轩窗由远而近的传来。 燕夙修一震,这才发觉两人没有再压低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声的争吵,终于是惊动了屋子里面的人。 第一时间,他是想带着云朵一起离开。 可看着云朵那张笑容苍白无力的脸,他感觉到了自己在为她心疼。 但是这份心疼,却像滚油一样,直把他并没有消退下去的怒火,烧的更旺。 “那就让薄久夜亲眼来看看也好,看看曾经在他身下的女人,现在却被是被其他男人弄成了怎样的淫-乱模样。”恨恨的冷笑,燕夙修咬牙切齿的冷凝着云朵,一副期待好戏上演的邪恶模样。 云朵双目一瞠,正想动身,人却蓦地被定格在了原地。 她唯独还能动的眼睛,随着从自己颈部穴道上移开的那只手,转向了那只手的主人。 看着那张前一刻还和自己浓情蜜意,现在却像仇人一样的风华妖容,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如坠冰窖。 “薄云朵,本宫要让你亲身尝尝,敢欺骗本宫的后果。”收回的手,燕夙修从袖子里掏了丝帕边擦着,边冷冷睨着薄云朵。 当丝帕像苍白的蝴蝶被他随手抛下,他人同时收回目光,闪身转瞬消失在了原地,风驰电掣般,向小院的门口去了。 正听到动静进来的护院正好和他碰了个对面,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呐喊,还来不及拿起兵器出手,人,就已经被他周身强烈的内力所震飞了出去—— 直一个个被震的肝胆俱裂,吐血而亡。 云朵呆滞的望着那张像苍白蝴蝶一样在半空中摇摇曳曳落地的丝帕,眼眶泛红,但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耳边听着头顶上方的轩窗里,所透出来的已经近在耳边的杂乱脚步声…… 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她知道,薄久夜到了。 而薄久夜一旦看到她,摘下她面具的那一刻,她更知道,自己定下的的全盘计划,将会被彻底推翻。 而她亦知道,薄久夜这一次,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她出现在这里,她不该出现的地方。 以前薄久夜想任由她去了,那是因为觉得她对他无所威胁。 她再怎么闹,那不过都是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玩把戏,他就当看看,当乐子笑一笑,也就是了。 可如果他发现在她出现在这,以他的聪明多疑,只怕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她,是不是丰耀占杀宫女一事,是不是都是她一手策划。 而这样无疑就是触及到了他薄久夜的底线,他的命。 他怎么还有理由放过她? 想到这,云朵幽幽睁开了眼,冷淡的望着那张已经飘摇到了地上的白丝帕,眼底透出笑意。 却是讽刺的笑,自嘲的笑。 燕夙修,你真的就这么想我死么? 仅仅因为我这具身体不是处-子之身,你就要这样羞-辱我,把我置于死地? 你说我骗你,那我倒想真的问问你。 你燕夙修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真心的喜欢。 还是说,你喜欢的不过就是我的身体而已呢…… 亦或是,你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当耳边传来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云朵笑了,但是这笑却不含一点味道。 淡的,就像一杯白开水。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被抓个先现行,等待她的或许就是死亡的时候,她的眼前却突然一花,殷红似血的残影在她眼中一掠而过。 同时,她明确的感觉到了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并且那人这样带着她,速度宛如白驹过隙一般,不过眨眼的工夫就翻出了院墙,踩着外面的树枝屋顶飞掠穿梭。 这个怀抱不比燕夙修的那么滚烫那么温软,温凉温凉的,*的像是石头一样。 由于被燕夙修那混-蛋点了穴道,她浑身动弹不得,只有眼睛能自此人的怀抱微微向上,仅仅能看到的,是这人光洁削尖的下巴。 但是,她目光一动,已经猜到…… 这人是谁了。 云朵被人带走的瞬间,轩窗几乎是同时打开的。 但是因为人的视觉盲点,开窗之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往窗户下看,而是往窗户外看。 故而,才没有捕捉到她被人带走的那刹那快得吓人的画面。 等第二眼再去检查窗户下时,那人带着云朵早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故,这位精瘦的穿着品红绣白鹤官袍的中年男人,而后便回转身,向身后的男人拱手禀报。 “相爷,窗外无人。” “是么。”薄久夜虚眯起深邃如墨的双眸,扬手一挥,“开门,让护院再巡查一遍。” 众人互看一眼,知道他们面前这位主儿疑心重,也不敢推脱忤逆,三五成群的结伴就出了去。 而这三五人才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们鬼哭狼嚎般的大喊大叫: “啊——死人了,杀人了!” “有刺客!抓刺客——” “影卫呢,快出来保护相爷,快啊——” 薄久夜同屋子里其他人闻声,有的赶紧同薄久夜一起出去了,有的吓得面无人色,站在屋子里动也不敢动,有的则是规劝薄久夜不要出去。 ---题外话---是这样的,前一章修改因为删掉了许多,所以这章不少字垫了上去,为了追更到这的筒子不会在看时衔接不上,所以这章就不删除垫上去的那些字了。 现在每天更新的字数都是有多出好几百的,所以我想,这样后面追更的亲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在这说清楚,是希望大家别误会我是在灌水,还是什么都讲清楚点比较好 我已经在之前说过很多次了哈,现在一旦被退,会删除很多,删了不少也一直通不过,一天下来修改无数次,挺蛋疼的…… 原文我都有保留,要看原文的进群:144617536 晚上还有一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是女人不是神 而这三五人才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们鬼哭狼嚎般的大喊大叫: “啊——死人了,杀人了!” “有刺客!抓刺客——” “影卫呢,快出来保护相爷,快啊——偿” 薄久夜同屋子里其他人闻声,有的赶紧同薄久夜一起出去了,有的吓得面无人色,站在屋子里动也不敢动,有的则是规劝薄久夜不要出去。 薄久夜是有武功的,这些人大概是不知道的。 等薄久夜一出去,看到小院门口外躺了一地的护院尸体,脸色简直男看到了极点。 等他阴冷着双眼四下打量一番,更感觉不到了自己带来的暗藏于小院各处的影卫时,脸色就已经不是难看,而是杀气腾腾了。 “来者,到底是何人。” 即便知道这样自问是没有答案的,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了。 全因他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又折返回来,隐匿于院子外一棵高大梧桐树上的燕夙修,仗着树高的优势,远远将院子当中这幕尽收眼底。 他锐利的碧青眸子里疑色顿生,“那个女人呢。” 再扫视一遍围绕薄久夜周围的人,除了一群吓得面如土色的大官小吏以外,还是一无所获。 “薄久夜若是看到她,第一时间肯定是要去屋后控制她。”如是自言分析,燕夙修眼中的担忧便退了下去,继而不悦顿生,“这个小骗子,既然能挣脱本宫穴道,看来一直以来,武功的深浅也在藏拙。” 说到这,他一声可恶,狠狠在树上挥出一拳。 由于他是蹲在茂密的梧桐树杈上,所以这拳打出去,不过又是打断了不少的树桠,但树枝旁错复杂,断了之后更是尖锐。 这便反倒把他挥出去的拳头给扎了好几个血窟窿,鲜血很快就淌了一胳膊。 他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身戾气的离开了梧桐树,直往东城的方向而去。 * 终于归于平地时,云朵人已经在北城了。 北城算是京都最贫瘠的地方,不过这里人流很多,平头百姓多,什么江湖好汉地痞流-氓也不在少数。 总之,北城是个特别龙蛇混杂的地方。 带走云朵的那人抱着她,一路拐进了一个胡同,弯弯绕绕的,地形似乎很是复杂。 云朵无法转动脖子,除了只能闭眼,或是一睁眼看救她那人的那好看的下巴,以及被血红衣裳叉开的领口里,那随着动作而若隐若现露出来的玉肌锁骨外。 其它的风景,她是看不到了。 只靠耳听八方,听出了这里时不时传到耳朵里的淫声浪语,还有靠鼻子闻到的,香的几乎刺鼻的廉价脂粉味儿。 她转了转眼珠,眼睛里,涌现恍然之色,还有种些许的嘲讽。 但听抱着她的人很有节奏的叩响了木制的门扉,很快,门扉打开,她便随人一道进入门中。 大概转了几个弯儿的样子,又一声石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她觉得眼前略显一暗,人已经进了石门内,紧接着,她只觉脖子上被人点了两下。 很快,一种解脱束缚的感觉涌来,被堵塞的筋脉似乎再次畅通无阻了,连呼吸也跟着舒服自在起来。 等做完这些,那人便将她放置到了一把椅子上,砰的一声轻响,那人已经拜服到了她脚下。 “属下救主来迟,请君上责罚!” 云朵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再吐出一口浊气,觉得浑身力气正在逐渐恢复,目光,则落在跪到了自己脚下的男子身上。 但见此人一身殷红似血的短打劲装,泼墨长发以血红色的丝带全部高束在头顶,一条银白的像条细长白蛇的长鞭系在腰间,脚踩一双鹿皮长靴。 干净,利落,干练。 这个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但她知道,这人,却并非如此。 “抬起头来。”语气淡淡的,云朵这话说的让人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情绪,正如她现在,毫无表情的脸。 但男子却像听到了什么不可违背的命令似地,立刻抬起了头,只是眼眸半垂,似不敢去看云朵的眼。 云朵视线在男子那张妩媚绝艳的脸上随意绕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男子那朵从左眉角一直长到了男子左半边脸侧的,似血琼花般的胎记上。 这个人,正是五六天前,她在桑雪山收拾的血杀宗宗主,花无心。 “你在跟踪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说的很笃定。 “属下无意冒犯。”花无心又把头垂了下去,态度摆的很恭敬,“属下一直在等候君上归来,当接到君上来的消息时,属下本打算亲自迎接君上,不想君上……” 不想,她却被燕夙修掳了,本来还想要不要出手,结果却发现他们两个在偷-情? 云朵已经在心里将花无心后面想说的话,全给接洽了出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知道花无心武功很高,上一次,她打的不过是占据地理优势战略与心理战术,以及趁他被车轮战后已经疲惫不堪,所以,才赢了他。 不然真以武功上论成败,只怕她过不了二十招,早就是此人手中的一具尸体了。 也就不奇怪,他一路跟踪她和燕夙修,她没发现便罢,连燕夙修都没有发现。 而不管她现在和燕夙修闹成了什么样子,她都不希望自己和燕夙修之间的关系,被传扬出去。 其实她现在倒是不需要像以前那么顾虑了,旁人知道了又如何? 可燕夙修……呵。 “是,属下什么都没看见。”花无心毫不犹豫就应下了云朵的话。 云朵深深看了花无心一眼,抿了抿唇,便挥了挥手,“出去吧,让我先静一静。” 是,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想花点时间,花点个人空间,让她从刚才接二连三的事件里,冷静冷静。 因为她现在也就是勉力支撑表面的镇定自若了,内心,其实早就已经崩成了一盘散沙…… 谁让她薄云朵是人,而不是神呢…… “是,属下告退。”花无心没有多话,应声抱拳,一点时间不浪费的离开了房间。 当门关上的刹那,云朵便像断了线的木偶,没了骨头似地完全瘫在了椅子上。 由于椅子上漆上的太过光滑,她就随着椅子下滑,一直滑到了椅子脚下,跌坐在了冰凉的地上,神情木讷,眼神空洞。 “燕夙修……” 花无心出门后,便站到了房门前,隔了一条走廊的屋檐下,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愣愣的出神。 * 彼时,燕夙修回到东宫后,抱了几大坛子酒,直接坐在了正宫的屋顶上。 对,他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就是如此而已。 但对于东宫里的其他人来讲,这就不是什么仅仅如此四个字了,而是惊悚,是恐惧! 东宫里豢养的无数猛兽,突然全都疯了似地,从惺忪沉睡的状态中猛地醒转后,随之挣脱了一个个铁笼—— 狼不下二十匹,还兼雪狼豺狼等多个品种,老虎豹子狮子,因为品种少,所以相对的数量也不多,但是统共加起来,那也是整整三十三匹的数量。 可怕的数量—— 燕夙修回来的悄无声息,他武功深不可测,又是回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本家,那更是犹如如入无人之境。 所以东宫里忙碌的宫人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主子回来了,不但如此,更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回来后,竟让宫里豢养的三十三头野-性难驯嗜杀成性的肉-食猛兽发了狂! 所以,当这些乍出牢笼的肉食野兽们袭击时,他们不是在叫苦不迭的忙碌,就是在轻松愉快的插科打诨,根本都是猝不及防,就已经被猛兽一口咬住,顷刻没了四肢,没了头,没了性命! 到死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到死,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接受了太子训练已久,并且已经无比温顺下来的豺狼虎豹们,却突然袭击他们,毫无血性的就要了他们的命! 是,他们不知道,但听到很快就有了的惨叫声赶来的大总管孟非离,看着刹那就成了修罗场的东宫,却立刻明白了过来。 “殿下的嗜血症不是已经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孟非离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眼看东宫血流成河,满地死尸,他的面目中都是恐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东宫成了修罗场 到死,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接受了太子训练已久,并且已经无比温顺下来的豺狼虎豹们,却突然袭击他们,毫无血性的就要了他们的命! 是,他们不知道,但听到惨叫声赶来的大总管孟非离,看着刹那就成了修罗场的东宫,却立刻明白了过来撄。 “殿下的嗜血症不是已经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孟非离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眼看东宫血流成河,满地死尸,他的面目中都是恐惧。 但他不敢发愣,不敢耽搁,逢见到人,就拉着他们急问:“太子殿下呢,有没有看到!” 幸免于难,没有第一批就被那些杀红了眼的猛兽咬死的宫人们,早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只顾逃命,四处寻找出口出宫。 他们逃命逃的急切,也不顾平时那些尊卑了,匆匆答了孟非离没有,便脚下生风了一般逃之夭夭去了偿。 孟非离捉了不少于十数个人追问,都没有问出结果来,正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时,亲眼看到了有酒坛子从屋顶上掉下来砸碎在地的一幕。 他这才眼睛一亮,连忙跑到了正院当中,仰头看向正殿上方的屋顶。 一眼,他便看到了屋脊之上斜躺了一个被酒坛子包围了起来的人。 但见这人斜躺在屋脊正中,衣襟松垮,胸膛半露,单手支颐,单手往嘴灌酒,好一张妖娆无双的脸,却被寒霜所染,好一双妖冶潋滟的眸,却已凝结成冰。 这双眸,极其冷漠的看着已经步入炼狱模样的东宫,不被丝毫感染,毫无情绪流露。 仿佛他就是那高高在上却冷血无情的地狱阎罗,冷漠的俯瞰着炼狱里最残酷的世间百态弱肉强食。 这不是正是他的好主子东宫太子,还能是谁? 只是他孟非离的视线也只是匆匆掠过主子的那张面孔,随即便放到了主子的周身,当见到主子周围突然有蝴蝶飞来,还不断萦绕在主子身边时,他的瞳孔便寸寸紧缩了起来。 “糟了,殿下的透骨香已经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了,这要是继续下去,只怕周边的所有珍禽猛兽都会被吸引到京都来,到时,京都必然将是一番灾难!” “所有影卫,即刻退出东宫百丈之外待命——”大声高喝一声,孟非离抹了一把脸,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翠竹短笛吹了起来。 是音调杂乱没有规律的笛声,没有一点曲调的意境,反倒像一种说不出名字的鸟叫声,断断续续,音调尖细空灵。 很快,从东华宫里,一条碧青色的,恐怕只有指头粗细的小蛇,形如一道青色的闪电一样,几番闪动,便刺溜爬上了孟非离的身上。 最后缠绕在孟非离的手腕上,猩红猩红的蛇眼看着孟非离,嘶嘶的吐着猩红的蛇信。 孟非离向来是被这小青蛇给咬怕了,平素见了都是绕道走,此次虽是他自己主动招来到了自己手上,却仍然免不了有些的忌惮。 “小……小青青,你速去楼狱那儿,让他带着十三公主一块儿过来,一定要快,明白了吗?”僵着自己那只被小青蛇所缠的左手,孟非离使劲的把身体往后仰,是寄希望于这样能拉开小青蛇和自己的距离。 小青蛇很有灵性,虽然不会说人话,但是却已经被它的主人太子训练到了能听懂人类基本语言的程度,已经不需要御兽音的指引,就能听从主人的指令。 若是放在平素,小青蛇定然是不会理会孟非离的,但是它好像也感觉到了在自己主人身上的危机感一样,仰着小脑袋朝正殿的屋顶上看了一眼,便很听话的刺溜一声离了孟非离的手。 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东宫宫墙下的小洞前。 孟非离见状,袖子抹着额角豆大的汗珠,长长舒了一口气。 要不是青蛇速度快,而且比起目标太大的人来讲,它又小又有速度,办起事来是很难被人发现,如若不然,他也是不想招惹这个浑身剧毒的小家伙的。 看着东宫里的无数穿着不同颜色着装的影卫不断撤离了东宫,他紧绷的脸色,终于舒缓下去了不少。 让这些影卫退下也是逼不得已,因为他怕,怕这些影卫一旦嗅着太子身上弥散出来的越来越浓的透骨香时间久了,就会像这些野兽一样失去理智,被彻底激发体内的嗜杀因子。 届时,一旦这上百个影卫发起疯来,那将会发生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场灾难。 而是一场,血洗京都—— 只因他很清楚,这些影卫能力的深浅,是多么的可怕。 不过,比及这些,他最担心的,还是房顶的那位。 想到此处,孟非离紧蹙眉心,抬头仰望屋脊之上,只知机械般的往嘴里灌酒的主子,满腹疑惑,“这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 时至晌午时分,艳阳高照。 花无心看着院子盛放的一树紫色琼花,像雪一样时不时的簌簌落下,美不胜收。 看到如此景象,也不知道是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眼神都涣散恍惚了起来。 就连院子外进来了一个人,他都没有察觉。 直到那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晃醒他,又在他胸口上摸了一把,他这才一个激灵,猛地醒转。 这醒转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射性的拿起腰上系挎的银鞭,朝来人甩了过去。 即便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他这鞭子却也甩的极狠,直接又快又准的绕上了对方的脖子,不给对方半点喘息的机会。 眼见他只要手上一个用力,就能立刻勒断对方的脖子时,对方就已经大声喊叫了起来。 “咳咳咳……我说花无心,你要不要这么狠,我可是你叔叔,叔叔诶!” 对方倒也厉害,脖子被勒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却还能嚷叫的这么精神。 闻言,花无心周身杀意顿敛,绯红的眸子往对面定睛一看。 当看到对面被自己手中银鞭所缚的是一个满脸胭脂水粉,穿着的花里胡哨的中年男子时,他手中的力道这才稍稍放松。 “本宗不是已经说过,任何人都不得来此吗。”虽然手上的力道是小了点,但花无心却并没有把鞭子收回来。 而对满口自称他叔叔的男人,他也没给任何的脸色和表情,眼神就是冷冰冰锋利利的逼视对方。 中年大叔被他那眼神看的有些心慌,咽了一口唾沫,鼓足了勇气似地的捏着拳头昂起了头,嚷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对得起你的名字,冷血无心的家伙,我可是你亲二叔诶,还是你的左膀右臂,用的着防贼似地防着老-子吗!” “无论是左膀还是右臂当中的一根手指头,你都还算不上。”花无心檀口一张,言词极其无情,“没事就滚出去。” 说完,他还将手中鞭子一甩,直接就把中年大叔给甩飞了出去。 中年大叔最后降落在小院的月洞门前,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嗳哟的叫,半天都没爬起来,“不肖子孙,真是不肖子孙哦……亏老-子还想好心过来瞅瞅要不要送饭过来给你这不肖侄吃,你小子却还赶老-子出去,真是没心没肺啊,没心没肺啊——” 花无心见他不走,还要赖在门前哭天抢地,眉宇间的戾气顿时就生了出来。 正当他拿着手里握的咯吱作响的鞭子要上前走过去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花无心,他是谁。” 云朵背着双手,边从屋子里踱步走了出来,边将玩味的视线,落到了月洞门前耍无赖的中年大叔身上,嘴角微翘。 “回君上,他是血杀宗七星坛的七坛主,摇光。”听到开门声就已经向后转身的花无心,目光略一在云朵身上掠过。 但见精神焕发收拾妥当的云朵与刚才无比狼狈的模样简直已经判若两人,他的眼底不禁生出一丝钦佩。 如果是换做旁的女子,在经受之前那一系列的遭遇,只怕早就已经崩溃,已经伤心欲绝了,可她却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里…… 就已经完全蜕变,变得容光焕发。 “血杀宗的七星坛主之一。”云朵嘴角生出一朵笑花,望向中年大叔的目光里,那份玩味褪尽,“还真是看不出来呢,南湘馆馆主。” 没错,这大叔还真不是别人,也是个她薄云朵的老熟人儿了,不是上回她设计陷害薄云惜的那个小-倌馆里的老爹,还能是谁?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杀宗主花无心 花无心从愣神中醒转,明白了云朵眼中暗含的深意,便没有再对摇光老爹出手,只是警告的看了摇光老爹一眼,“不要无地放肆。” 警告完,他便收了鞭子,望着自己的手背目光微闪撄。 老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也不知道是看出什么来了,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来。 遂,他巴巴的朝云朵跟前上前两步,不顾花无心投过来的冰寒目光,直对云朵涎着脸笑,“冥君,奴家怎么看都觉您面生的紧,应该不是我们馆里的常客,而您又是才走马上任的鬼杀新主,但是却对咱这小地方还如此颇有了解,嘿嘿嘿,想来冥君定是也喜好咱这一口,所以才比旁的更注意的多……” “混-账,胡说什么!”没等云朵开腔,花无心就已经没好脸色的呵斥起来了偿。 云朵怕两人又打起来,便摸着脸上遮了半张脸的蝶形银面具,对摇光老爹忙客套的微笑回应,“老爹真是观察的细致入微,不愧是七星坛的坛主。所以,本君打算买下你们的南湘馆,不知老爹,意下如何?” 闻言,摇光老爹同花无心,都是一愣。 花无心反应过来较快,顿时眉心微蹙道:“君上,如果您需要,拿去便是,何必……” 摇光老爹听了,连忙上前,一把将花无心扯到了自己身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花无心一眼,而后对云朵一脸抱歉的讪笑。 “冥君呐,您也是知道的,我们这些杀手都不好混呐,又要安身立命,又要隐匿身份,还要经常做九死一生又拿不到几个子儿的任务,这一大帮子的人都张嘴等着吃饭,唉……” 摇光老爹好一番长吁短叹,大概是说到动情处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若非如此,我堂堂一个七星坛坛主,又何必沦落至此,要靠这等卖皮卖肉的下作生意,来过日子呢?若让旁的同道中人知晓了,只怕日后的血杀宗都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耻笑了……” 这本来老爹的脸就化得浓妆艳抹,这脸上眼泪一抹,就更是花的不行,东一坨黑,西一坨红,看起来不仅难看还很脏,简直就是辣人的眼睛。 云朵都是不自觉的就往后倒退了两步,笑容也干了起来,“这个……现在这个杀手确实是不好做,不光是无数大大小小的杀手门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崛起,各门各派现在为了有碗饭吃,也要偶尔冒出来装腔作势的抢抢生意,真是狼多肉少。而只凭接单杀人做事的血杀宗,确实是不容易。” 这就是为什么杀门中的七杀宗,许多不仅仅只是做单纯的杀手,而是开始转型各行各业的其中原因之一了。 至于其中主要原因,她想,应该也就是顶头上司,许多年都没现身过的杀门老门主才心知肚明。 云朵这番话似是说到了老爹心坎里头去了,一激动,伸手就要去握云朵的手,却被花无心横插在了两人中间,生生打断了老爹的动作。 正是说到兴头上,花无心却要这么跑出来闹。 老爹顿时就不高兴了,抬手指着花无心的鼻子就叨叨,“看你这败家宗主当的,都快跟兄弟们沿街乞讨去了,现在还在这打肿脸充胖子,摆什么谱儿啊,还不快起开,别挡着你二叔做生意……” 老爹的话似乎触动到了花无心,让花无心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一丝罕见的窘迫,抿着唇,竟然没有开口反驳回去的意思,但是却依然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 云朵被花无心挡在身后,清楚的看见了花无心身体那一瞬的僵硬。 在听到老爹不耐烦的嘶了一声的声音时,在老爹还没继续借着啰嗦后面的话,她立刻走出了花无心的身后。 “万两黄金,四国通用的金泰银号。”走出花无心身后的同时,云朵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金票,含笑递向老爹,“这是定金,三日后,本君再与老爹详细相商,届时钱货两讫,如何?” 老爹顿时惊呆了,尤其看到云朵递过来的金票竟然是千两一张的,差点连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了,口水都要下来了,“万……万两……金!” “君上……”花无心大概也是没想到云朵居然会如此出手阔绰,也是呆了呆。 但他旋即很快的清明过来,伸手就要把云朵拿着金票的手推回去,不想却被老爹先手快的一把抢到了手里,扑了个空。 眼见老爹眼疾手快的把得手的金票塞进了裤-裆里,花无心又是无语,又是头疼恼火的拧了眉,又朝老爹扬起了手里的鞭子,“还不快拿出来退给冥君,不然休怪本宗……” “好了无心,我们还有话要说不是么?”云朵嘴角略抽了抽,出声阻止了花无心的动作,然后扭头对老爹干巴巴一笑,“望老爹行个方便,本君要与无心单独说会儿话。” 正在叉着腰,昂着下巴同花无心大眼瞪小眼的老爹听了,眼睛提溜一转,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张大花脸上顿时就浮起了一种说不出的猥-琐笑容。 “啊哈哈,方便方便,方便得很!”老爹大笑着将呆愣在原地的花无心往后扯了几步,然后凑到花无心的耳朵边,嘿嘿的笑,“侄儿啊,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金主啊,人好像也不错,一点谱儿都没有。你可要记住啦,能献身时就献身,今后你二叔几百个兄弟们,那颗就得靠你啦——” 嘀嘀咕咕的把这些耳语说完,老爹拍了拍花无心的肩膀,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声去吧,然后笑着对云朵摇着手,“君上你们慢慢聊,好好儿的聊,奴家告退,告退……” 边说着,边提着裤子,颠颠儿的就跑出了小院。 云朵笑着对老爹微微颔首,挑着眉,什么也没说。 两人虽然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可老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只要打过交道一次也就知道了。 所以她心里很明白,这老爹对花无心耳边那些嘀咕,不用想也知道,不会什么正经的好事。 自然她也就懒得应付了。 “君上,是摇光在您面前放肆了,无心代他向您赔罪。”被老爹在耳边说了那些话之后,花无心脸色涨红,低下了头,看都不敢再看云朵。 待老爹走远,立刻就朝云朵单膝跪了下去。 “赔罪就不必了,他不过是为了生计,又何罪之有,何况,本君本来就不是开玩笑的。”云朵渐渐收了笑,双手重新反背在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脚下的花无心,并没有让他起来。 她眯起了双眼,“我们一无契约,二无歃血为盟,三无正式交易,原本你可以做完扰乱七杀之争后,从此挥挥衣袖继续去做你无拘无束的血杀宗宗主,为什么,还要来到本君身边。” 不是她疑心重,而是她本来当初拿下血杀宗。 一则是因为巧合遇到已经被其它六宗的车轮战弄得身心俱疲的花无心,刚好又有好的地理形势,她也就顺势而为,就想试试运气捡个漏。 而成功之后,她其实也不过是在花无心面前提议扰乱七杀游戏,仅此而已。 因为杀手真的是很单纯,他们不过都是任人摆布的杀人工具,不能说是智商低,只能说他们已经从小被养成这种只会杀人的生存模式,不会花脑子想太多东西。 而打破七杀游戏的常规无疑会变成一件更有趣的猎杀游戏,一般不会有杀手拒绝。 她,也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即可。 因为她的目标,至始至终都在鬼杀宗的身上。 她不想再有其它六宗更多的人搀和进来,和她抢鬼杀宗这块肥肉。 二则,是鬼杀宗已经被薄久夜吞噬掉了一半,她若要肃清这些内鬼,就必须要心无旁骛,一旦被旁人插上一脚,内忧外患下,很可能会破坏她的计划,让薄久夜这条老泥鳅趁机逃脱。 于是她就先下手为强,利用了花无心,制造了后面的七杀之乱。 她成功达成了她的目的,而花无心该玩的也都玩了,但凡再蠢,应该也不会去履行她的口头盟约,真的做她的下手。 毕竟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武功的确不如他花无心的女人,何必真的好好的血杀宗宗主不做,低声下气的去做她的狗呢? 花无心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抬头,与云朵四目相对,面目俱是沉着与冷静,“无心虽不是出自名门正宗的君子,但也知道身为男子,当一言九鼎,心怀坦荡。既然君上以无心之命,换无心一忠,那无心必当忠君之事,说是君上的人,那就是……” ---题外话---因为章节不能重复,所以前面的一百三十五章还是给改了,后面的字一直往前面补了上去,追更到这的亲要倒回去看一百三十八章,不然衔接不上~ 造成不便请谅解一下哈~ 第一百四十章 云朵重伤回薄家 她成功达成了她的目的,而花无心该玩的也都玩了,但凡再蠢,应该也不会去履行她的口头盟约,真的做她的下手。 毕竟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武功的确不如他花无心的女人,何必真的好好的血杀宗宗主不做,低声下气的去做她的狗呢撄? 花无心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抬头,与云朵四目相对,面目俱是沉着与冷静,“无心虽不是出自名门正宗的君子,但也知道身为男子,当一言九鼎,心怀坦荡。既然君上以无心之命,换无心一忠,那无心必当忠君之事,说是君上的人,那就是……” 说到这,花无心面上热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远没有刚才的激情高亢,“君上的人……” 云朵真的被花无心的话给震撼到了偿。 她没想到花无心的理由就这么简单,没想到花无心身为一个杀手,却有如此磊落胸怀。 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花无心末尾之言的有异。 抿了抿唇,云朵一瞬不瞬的看着脚下这个单膝跪地的美丽男人,缄默了。 震撼归震撼,但她薄云朵向来是个很有保留的人,所以不会因为他花无心这一句,而完全的信任他。 但是,现在鬼杀宗已经解体,她算是已经和薄久夜正式开战了,正是用人之际,这样送上门来的人才,确实不用白不用。 即便可疑,她也不得不用。 关于这一点,她早就已经有了盘算,不然刚才也不会无缘无故,真的拿万两黄金开口要买下南湘馆这样的破落妓-馆。 “很好,那么本君现在,就能放心把第一个任务,交给你了。”微微一笑,云朵上前,亲自将花无心搀了起来。 花无心似乎很高兴,虽然没有笑,但是抬起的眼睛却在发光。 但是目光一接触到云朵的笑脸时,他又赶紧垂下了眼帘,并很有分寸的往后退了两步,“是,无心但凭君上差遣。” 云朵很满意他这样的进退得当,收回虚扶他胳膊上的双手,“很好,你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给本君一掌。” * 眼看日落西沉,如血的夕阳余晖洒落进东宫里,愈发把这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尸骨累累的华美宫殿,渲染的像是黄泉地狱里的鬼之城,丰都。 东华宫里,以紫金打造的精美青雀貔貅三脚鼎炉里,轻烟缭绕,幽香扑鼻。 平素精神头十足,一向古灵精怪的十三公主,现在全身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像条狼狈的落汤鸡一样,有气无力的躺在贵妃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但她幽怨的眼神,却落在了对面的睡榻上,正已然入睡的燕夙修身上,“这……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嘛!九哥差点把我们几个全杀了!” 燕夙修现在的脸色很白,加上他本来皮肤就白,现在加上这不健康的白,就好像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而且气息十分的微弱。 作为妹妹,十三公主怎么可能不心疼,怎么可能不抱怨。 也是气喘吁吁累瘫在地的孟非离,眉心几乎已经拧成了麻花状,“属下真的不知,只知殿下趁属下不注意,早上就跑了出去,快晌午回来时,就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你是怎么做下属的!”一旁将长剑拄在地上,以剑支撑着身体,唯一没有倒下的楼狱,那左半边没有被玄铁鬼面包裹的刚毅脸庞上,俱是怒气。 孟非离面有愧色的低下了头,“是我的失职,待殿下好了之后,我自会请罪。” “好了好了,别吵了。”十三公主不耐烦的低声斥责两人,望向自家哥哥的目光变得担忧起来,“九哥已经好些年都没有旧病复发了,归根结底,这都是心病使然,一旦陷入自我封闭的,就易走火入魔,丧失理智。所以我想,是不是九哥他最近遇到了什么心事,成了解不开的心结?” 楼狱自然而然,立刻调转目光又到了孟非离的身上。 作为时常伺候在主子左右的人,孟非离立刻很有自知之明的苦思冥想起来。 想了没一会儿,他忽的眼前一亮,“是她,是她今天回来了!” 说完,他又很懊恼的一拍脑门,“啧,昨晚才说的好好的,我怎么就忘了呢,真是该死!” “谁?”楼狱不明所以。 不待孟非离回答,十三公主立刻跳了起来,一脸惊诧,“是云朵姐!” * 京都享负盛名的茶酒客栈,十里飘香,里面的天字一号房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正在里面听着小曲儿喝着小酒儿的老人,被吓得手一哆嗦,酒杯就这样被打翻了。 再看隔着一道珠帘后面唱小曲儿的貌美歌姬,被吓得花容失色,老人顿时很不高兴的一拍桌子,转头怒目而视身后被踹开的房门处。 但见门口摇摇晃晃走进来的人,老人立刻破口大骂,“你个不肖徒,死哪鬼混去了,这么晚了才要死要活的回来?回就回来吧你,还跟土匪进村似的闹这么大动静,懂不懂什么叫斯文啊你,吓坏了你师父我也就算了,吓坏了人家轻尘姑娘,那就是你的不对!” “哟呵,师父就是师父,现在还会教徒弟什么叫斯文了。”云朵乐了,惨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只手捂着胸口,背无力的靠在了门板上。 她好笑的睨向搁那老爷椅上坐着的自家老爷子,舌尖舔了舔嘴角溢出的鲜血,“不过很可惜啊……师父您老教会徒儿的斯文败类之功法,早已深入骨髓已达巅峰之态,只怕再学相反之功,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所以呢,早就老不死,所以根本不会被吓死的师父您呐,还是省省吧,啊。” “嘿,你这个……”老爷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本想拍案而起,可是才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就站不起来了,顿时囧的不行。 等他老人家眼珠子一转,正想换个别的花样说辞时,嘴还没张呢,就被云朵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给生生的打了断。 见状,老爷子眼睛立刻朝站在门边动也不动的斗笠车夫瞪了过去,“你这个老裘,真是个球啊你,还不快搀起来!” 车夫老裘还没动,那名吓坏的歌姬突然吓得尖声大叫。 老爷子掏了掏耳朵,满是褶子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咋咋呼呼的烦死人了,唱歌比女鬼哭的还难听,还快点扔出去!” 车夫老裘仍旧没动,手倒是一手指着晕在了门边的薄云朵,一手指着里面珠帘里尖叫的歌姬。 “你个傻裘,这还用问吗?一个连女鬼都不如的废物玩意儿,哪里比得上老-子那不肖徒半根手指!再这么叫下去,把不肖徒吵醒了怎么办,当然是先扔废物嘛!” 老爷子喝着小酒,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车夫老裘一顿。 老裘无所谓他的数落,即刻听话的把事儿给办了。 这说扔,还真就是扔,老裘直接把房间的后窗一脚踢开,拖死狗一样把不断挣扎的歌姬直接从窗户扔了出去。 对,甭管外头是湖还是街道,不论死活,直接扔。 扔完回来,他拎小鸡似地提溜着云朵的后领子,就这么把云朵拎到了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一手边磕着瓜子,一手则不是翻翻云朵的眼皮,就是把把云朵的脉,然后一脸满意的嘿嘿笑。 “这伤是血杀宗的人干的吧?真是干得漂亮,就吊着这么一口气,看着像要死了,却又根本死不了,嗯……不错不错。” 点着头赞赏一番,老爷子又对车夫老裘一瞪眼,“还愣着干啥,趁新鲜,赶紧带着她麻溜的上薄家去啊!” 两主仆就这样将昏死过去的云朵,打包带走到了薄家。 真是不巧的是,他们前脚,是十三公主刚到。 * 彼时万家灯火刚挂,阑珊璀璨处,别有一番别致风景。 十三公主身份尊贵,且又是女客这样的客人,自然是由薄家的女主子招待。 舍朝霞这位丞相夫人,其谁。 只是朝霞最近备受冷落,已是人比黄花瘦,诸病缠身,故想借故推脱掉。 可贴心的容嬷嬷却谏言,十三公主对薄家的三爷有意,只怕有朝一日就是薄家的妯娌,十三公主又是那样的身份摆在那儿,若是能提前做好妯娌关系,是百利而无一害。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朝霞居然有了孕 * 彼时万家灯火刚挂,阑珊璀璨处,别有一番别致风景。 十三公主身份尊贵,且又是女客这样的客人,自然是由薄家的女主子招待。 舍朝霞这位丞相夫人,其谁偿。 只是朝霞最近备受冷落,已是人比黄花瘦,诸病缠身,故想借故推脱掉撄。 可贴心的容嬷嬷却谏言,十三公主对薄家的三爷有意,只怕有朝一日就是薄家的妯娌,十三公主又是那样的身份摆在那儿,若是能提前做好妯娌关系,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能得公主亲睐,那就是得皇后娘娘的亲睐,届时,相爷就是看在这个份上,也断不会如此的冷落了她这位夫人,不是? 纵然朝霞心有不甘,自嘲自己而今要靠这些趋炎附势低声下气的旁门左道,来讨自己丈夫的欢心,让自己丈夫觉得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再来博给她恩寵,何其的可笑和可悲。 但是,她朝霞却不得不认了这个命。 于是,朝霞这位薄家主母,便带了十三公主点名要找的九小姐薄云珂,与十小姐薄云颖,在前院的百花园里,陪着十三公主赏花。 十三公主赏花赏的有些心不在焉,时而走神,让薄家九小姐薄云珂好一番的打趣。 “看来公主殿下到访,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哎呀,只苦了我们几个为了讨公主殿下喜欢,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可怜见的,公主殿下连瞧都不瞧上一眼,唉,真真是伤人的心呐。” 薄九小姐薄云珂故作矫情的撅着嘴扬着眉,抬手整理着云鬓上的璎珞簪。 一番狭隘小人的动作一番话,直惹得十小姐薄云颖与朝霞掩着嘴偷笑。 十三公主的心神被薄云珂这样一闹,顿时就收了回来,撸起了衣袖,佯怒抬手作势,就要去打薄云珂。 “好你个薄云珂,居然敢笑话本宫,看本宫不撕了你那张小嘴——” 嘴上是这般骂着,可朝薄云珂扑过去的时候,十三公主已经忍不住扑哧的笑了。 薄云珂是个伶俐敏捷的,一见十三公主作势上来,忙一副吓坏了的样子,直往朝霞与薄云颖的身后躲,嘴上讨饶着公主饶命,却又咯咯的笑的厉害。 十三公主笑着去抓她,“死丫头,看你往哪躲,还不给本宫出来挨打——” 两个少女就这样在夜色笼罩的满庭芬芳里玩闹,顷刻间,就让冷清却偏又靡丽的百花庭院有了一丝活泛的灵气。 朝霞毕竟大了其余三个姑娘家好几岁,又已是嫁作他人妇的妇人,心境早就与当初烂漫无邪的朝家大小姐时,从内到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然与几人玩不到一块儿去。 偏又不能离场,所以只能称疲倦,在凉亭里坐了下,只是看着像精灵一样的十三公主同薄九小姐打闹的场面,目露艳羡的发着呆。 而十小姐薄云颖是个比较沉稳的性子,虽然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人却比较老成。 比起跟公主与自家九姐的那般玩闹,她更喜欢在夜色下安静的赏花,所以含笑躲到了一边去,等着今晚的昙花一现。 这百花园毕竟是前院另辟出来的园子,离前院不过几个月洞门罢了,这前院发生了什么事儿,园子里自然躲不过,很快也会知晓。 故而,彼时前院发生了事情不久,园子里玩闹的几人瞧见园子外闻风赶去的一干下人,一下子便起了兴头。 朝霞精神不济,本不想多管,可她现在到底还是个当家的主母,在十三公主面前,总不能失了气度与身份,毕竟有事发生这时,公主也是亲眼见到了。 于是朝霞便对容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容嬷嬷前去打听。 容嬷嬷立刻去了。 朝霞只得起身从亭子里出来,亲自上前安抚十三公主。 “真是让公主殿下见笑了,薄家人多,难免总是生出一些琐事,而今让公主碰上了,实在是臣妇这个当家的失职,望公主降罪。”笑着赔罪,朝霞还给十三公主福身施礼。 十三公主忙将朝霞搀起,对其娇嗔的笑,“薄夫人说这些话,这是要同本宫生分,要酸死本宫么?” 她这话说的俏皮又不失亲近之意,惹得几人连连生笑。 “是,是臣妇的不是,殿下可莫恼。”朝霞对这位公主的好感更深了一层。 孰不知这位公主对她朝霞露笑的眼底,却藏着一丝厌恶,“本宫瞧着薄夫人气色不大好,这是身子不好么?” 朝霞顿时有些尴尬的拿起帕子,颇为不自在的擦着脸,窘迫的垂下了眸子,“真……真是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本宫才是。”十三公主连忙搀着朝霞,又转而往亭子里面走回,“让薄夫人身子不爽还要招待着本宫,实在让本宫心里头有愧,快些,薄夫人还是坐下歇着吧。” “公主殿下万万不要这般讲,都是臣妇心甘情愿的,何况能陪同公主殿下,那是臣妇的福气。”朝霞一脸受寵若惊,但嘴角的笑容却特别的明艳了起来。 “夫人说这样子的话,这是要打趣本宫呢?”十三公主娇嗔了朝霞一眼,将朝霞扶到长椅上坐下后,顺手就往朝霞的腕上五指一搭,“本宫倒是会些岐黄之术,倘若夫人不介意,就当是笑话听听就是了。” 朝霞瞪大了眼睛,更是受寵若惊的脸都泛起了光,“这……这怎么使得,殿下可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够给臣妇……” “夫人再如此说话,本宫可就要生气了。”十三公主虎了脸,瞪了朝霞一眼,偏又她这般做出来半点让人害怕的气势没有,反倒俏生生的讨人喜欢。 旁边的薄云珂也忍不住插话打趣儿,“就是,嫂嫂你也真是,我们公主殿下可是医术了得,宫里边儿的太医都比不上,连皇上都是公主殿下亲自照顾着龙体。嫂嫂你能得殿下把脉,不知修了怎样的福气呢,偏你还要推脱,真是傻的紧。” “既如此……那……那臣妇就更不敢劳动公主给臣妇……”朝霞顿时瞠目结舌,其实多少有些耳闻这位公主的事迹,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惊诧的一时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你再说,你家嫂嫂就真不敢让本宫瞧了。”十三公主颇为不满的横了薄云珂一眼。 薄云珂转念一想,向来只给娘娘皇上瞧病的公主现在却纡尊降贵给自家嫂子瞧病,这怎么想都是胆大包天于理不合。 于是她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忙吐了吐舌头,念叨着臣女知罪,笑着不敢再说话了。 十小姐薄云颖见状,花也不瞧了,拉着自家九姐薄云珂退了几步,大有提醒她看着她的意思。 薄云珂却立刻的甩开了她,斜睨着白了她一眼。 那一眼,可不是像刚才与十三公主玩闹时的满含笑意的眼神,是浓浓的厌恶与冰冷。 十小姐薄云颖一张国色天香的小脸,瞬间就白了下去,瑟瑟的绞着自己的手指,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就在这时,十三公主突然惊呼一声,“哎呀,夫人这是喜脉诶!” 这一声,让两位薄家小姐,乃至当事人朝霞自己,也愣在了当场。 丞相夫人自打四年前生下小少爷之后,就再无子嗣一事,薄家上下有哪个是不知道的? 只是薄家上下那许多下人所不知道,仅仅薄家鲜有知道的几位主子清楚的是,自打朝霞这位薄夫人进门这四年多里,根本就无所出。 而这么多年都无所出的薄夫人,现在却突然有了身孕,怎么能不让人惊诧? 连朝霞她自己都震惊了,震惊的几乎都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十三公主看着这薄家三妯娌如此反应,不禁生了奇。 这有喜不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么,她们怎么都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好像天下红雨了一样? 再说了,她薄夫人不是有个儿子么,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就…… 没等公主想明白,朝霞忽然一把拽住了公主的小手,一瞬不瞬望向旁坐在侧的公主,“公主殿下说的……说的是真的吗?” 朝霞很不可置信的表情,让十三公主心有恼怒,却也愈发的生疑,“自然是真,本宫怎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这一席话,又让朝霞愣了好片刻,似乎刺-激不小,哪里还有在意到公主的不满情绪。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云朵被薄三爷抱回 没等公主想明白,朝霞忽然一把拽住了公主的小手,一瞬不瞬望向旁坐在侧的公主,“公主殿下说的……说的是真的吗?” 朝霞很不可置信的表情,让十三公主心有恼怒,却也愈发的生疑,“自然是真,本宫怎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这一席话,又让朝霞愣了好片刻,似乎刺-激不小,哪里还有在意到公主的不满情绪撄。 片刻后,朝霞清醒过来,似笑却又像哭一样,眼底含泪,抖着嘴唇,“是真的……竟是真的……” 十三公主瞧得愈发莫名,转了转眼珠,刚要开口问问,容嬷嬷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然在园子里回响起来偿。 “夫……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容嬷嬷又胖又上了点年纪,大概是跑过来的,这没多少的路,就已经让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四小姐她……” 这本来好事刚来的朝霞在听到容嬷嬷说不好这两个字时,就敏-感的沉了脸色,而在听到容嬷嬷最后三个字时,就猛地站了起来。 “她不是在随云院休养着,静等出嫁么,不过消停了半个月而已,这又是想要闹什么!” 现在四小姐三个字,俨然在上次薄云朵羞-辱过朝霞事件以后,就已然成了朝霞最敏-感的禁-忌。 这不过就是一提,就让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了毛。 要是平时,容嬷嬷见自己主子如此,一定会千言万语的安抚主子息怒冷静,然后出点子。 可这一次,容嬷嬷没有做其中任何一件,还忍不住冲主子笑了起来,“夫人,不是四小姐要闹,而是四小姐身受重伤,似乎就要不行了,只怕是……再也闹不起来了。” 朝霞一愣,另外听到这话的薄家两位小姐,以及十三公主,也都愣住了。 “呵,呵呵……真是奇了怪了,四妹妹不是好好儿的在自个儿院子里待着么,怎么就突然身受重伤了呢,莫不是院子里的奴才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欺负了她?” 还是朝霞反应过来的最快,那脸上快意的笑立刻就浮现了出来,根本就藏不住,且怕是根本就没想过要藏。 “回夫人,四小姐这会子是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的,现下正被刚回来的三爷碰着了,亲自抱着要带四小姐回随云院里头去呢。”容嬷嬷含着阴毒的笑,夹棍带棒的解释道。 两主仆这样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般冷嘲热讽的讨论着薄四小姐薄云朵,仿佛其余人都没看到一样。 也就是在听到三爷两个字以后,旁边的薄家小姐与十三公主,才有了反应。 “哟,大哥不是一直叨叨着让四姐静心养着身子,待下月初好出嫁么?这怎么又是让人从外边儿送回来了,莫不是府里头传言四姐与人私-奔跑了的消息,竟是真的?” 薄九小姐薄云珂说话向来嘴皮子厉害,她是府里头续弦嫁过来的薄老夫人的嫡女,虽不是与老大薄久夜三爷薄久阑,以及五小姐薄云惜同出一脉的生母所出,可一样是这薄家的嫡女。 然这嫡庶向来有别,薄四小姐薄云朵又还是个与薄家毫无血缘的继女,自然她这个薄家嫡女要贬低踩踏薄云朵时,就更是毫不留情了,当真是一点委婉的余地都没有。 “九姐姐,话莫要这般说,到底她也是四姐……”十小姐薄云颖蹙了蹙眉,讷讷的劝说。 “十妹妹,你虽然是姨娘的女儿,可到底也是薄家的血脉。”薄云珂哼笑,拿着手中香扇慢悠悠的扇了扇,斜睨薄云颖的眼神充满了轻蔑,“怎么可以帮一个外面捡来的杂-种说话呢?再说了,姐姐左不过说几句实话而已,有说错了么。” 她这番连消带打的话,既把薄云朵给骂了,更把十小姐薄云颖一道骂了。 并且潜台词,更是讽刺薄云颖不过比薄云朵高贵了那么点,现在这是要帮薄云朵说话,莫不是也想与薄云朵为伍,做同等的低-贱之人。 十小姐虽有倾城国色之貌,但性子比较柔软,也没有那么利索的嘴皮子,九小姐薄云珂不过这一句话,就把她堵得哑口无言,小脸白一阵红一阵,头都低的抬不起来了。 听到薄云珂这些尖锐的话,朝霞这才想起身边还有这么些人在。 不过薄云珂的话是真的愉悦到了她,让她索性冷眼旁观不干预起来。 旁边的十三公主真是听不下去了,毕竟这些尖酸刻薄的女人当着她面羞-辱的,那可是她九哥心系的女人。 于是,她便忍不住开了腔,面上却依然带着笑,“薄家还有四小姐么?本宫以前怎么从未听过?” 薄家这三个妯娌乍一听到十三公主的话,这才猛然想起身边还有这么个金贵的祖宗在这。 一时有些窘迫的说不出话来了。 毕竟,刚才谁让她们刚才旁若无人的,毫无辞藻修饰的公然辱骂薄云朵,旁的不说,失了大家闺秀的修养风范,那是一定的。 而且还是在十三公主这样的人物面前如此的失态,那样将丢的,就是薄久夜以及薄家的脸面了。 朝霞与薄云珂同时也暗自庆幸着,幸好薄久夜这个薄家当家不在这儿。 若是被他看到了听到了,她们两个恐怕,就要吃苦头了。 十三公主见她们都不说话,把头都低了下去,不禁心下冷笑。 原来她们还知道要脸呐? 什么贵夫人,什么出自名门世家大家闺秀,真是道貌岸然的令人作呕。 越想越是觉得恶心的十三公主,本还想再开口装傻多说几句,不料,园子外头,却突然炸开了锅。 许是太震撼人心了,园子外面那些奴才,都已经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开了,也不管园子里还有几位薄家女主子和十三公主这样的贵客。 “哎呀,那还真是四小姐诶,她不是在随云院里一直静心养着待嫁么,怎么就成了这样?” “呵,我早就说了,四小姐根本就不在随云院里了,你们还不相信,试问就算是要嫁人了,有这样二门不迈不见人的小姐吗?” “啧,就是,连随云院里头的奴才都出不得,能没有猫腻么?” “诶,本来还以为这四小姐不过也只是得了什么不能宣扬的怪病,没曾想,竟真的是跑出去了。莫不是逃婚一事,竟是真?” “这人都是从外头送回来的,再看那身衣裳,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看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准备的,若不是真的,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就是就是,依我看呐,只怕是真的跟人私-奔了都不定是真的呢!” “嘘嘘,都小声点,快别说了,已经过来了——” “啊,那怎么是三爷,三爷怎么会亲自抱着四小姐回来?!” 这些议论纷纷,左一句右一句,字字句句,全都飘进了百花园子里,钻进了园子中人的耳朵里。 “阑?”十三公主目光闪烁,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一字。 薄家几个女人与她站的近,她虽然说的轻,但还是听了见。 朝霞顿时眼睛一亮,似想到了什么,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很快,她脸色一变,一脸焦急的拉起了十三公主的手,“哎呀,最近三爷公务繁忙,好多天都未曾见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用膳,不知瘦了没有,正好回来了,我这个做嫂嫂的,定要好生的瞧瞧他。” 十三公主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朝霞拉着往外走。 其余薄家两个小姐见状,一一也随了上去。 只是十小姐薄云颖脸上挂着些许忧虑,是在担心着什么。 而九小姐薄云珂,却是脸上都堆满了幸灾乐祸的笑,“嗳哟,我们三哥这个冰疙瘩什么时候也会古道热肠了?居然还亲自抱那个杂-种回家里来,真不知道是喝了什么*汤。” 说着这话时,她那双杏仁眼儿,时不时的都是朝她前边儿走着的十三公主瞟。 走在她身侧的十小姐薄云颖见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走在她前头的朝霞,却先她开了口。 “十妹妹话别这般说,你四姐而今到底还是薄家的小姐,总不好晾在府门前吧?再说了,你三哥那人向来是个外冷内热的你又不是不晓得,不过他就是个对事儿不对人的性子罢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朝霞想玩离间计 而九小姐薄云珂,却是脸上都堆满了幸灾乐祸的笑,“嗳哟,我们三哥这个冰疙瘩什么时候也会古道热肠了?居然还亲自抱那个杂-种回家里来,真不知道是喝了什么*汤。” 说着这话时,她那双杏仁眼儿,时不时的都是朝她前边儿走着的十三公主瞟撄。 走在她身侧的十小姐薄云颖见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走在她前头的朝霞,却先她开了口。 “十妹妹话别这般说,你四姐而今到底还是薄家的小姐,总不好晾在府门前吧?再说了,你三哥那人向来是个外冷内热的,你又不是不晓得,不过他就是个对事儿不对人的性子罢了。” 朝霞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在责备薄云珂不会说话,太无情,还替薄家三爷薄久阑辩驳,说了薄久阑的好偿。 可仔细听了,她这分明就是话中有话,内有乾坤。 谁不知道薄云朵只是个挂名的继女而已? 她这么说,无非就是讥诮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薄家面子,也不能在外让薄云朵难看,而三爷这么做,半点无可厚非。 可只可惜,三爷薄久阑合该是个不会在意什么薄家颜面与亲情的人,他只是对在意的人才在意,不管那人是谁而已。 不得不说,朝霞这话说的太有含量和水准,不露-骨,却把什么矛头都瞄准了重心,惹得九小姐薄云珂想明白后,忍不住就花枝乱颤的好一阵娇笑。 “嫂嫂就是嫂嫂,说的甚是呢,呵呵……”嘴上是夸耀着朝霞这个大嫂,薄云珂的眼睛却是始终看着走在前边儿的十三公主的。 虽然看不见十三公主现在的脸部表情,但她却清楚的看到了十三公主那一瞬的背部僵硬,和透出的无声怒意。 是的,十三公主没有说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粉唇紧抿,眉心紧蹙,小脸阴沉沉的。 而薄云珂是看不见,与公主走在一起的朝霞却看的清楚明白,甚至更清楚的感觉到了,她拉着的公主的小手,正在紧拽着。 所以她嘴角的弧度,越发得意的上扬了,眼里闪动的眸光,都像淬了毒液的剑光。 薄云朵啊,不管你是真的跑了,还是假的跑了,这一回,我朝霞,就让你在劫难逃! 你不是厉害么,不是会武功么,不是有老爷护着么? 我看你得罪了皇帝最宝贝的小公主,你还有没有那个命,能蹦的起来,老爷还会不会再护着你! 正是这么巧,四人带着身后尾随的下人们一道出了月洞门,刚到园子门口时,正好果真与抱着薄云朵的薄家三爷薄久阑,撞了个对脸。 只是更不巧的是,没等已经兴奋的两眼放光的朝霞开口有所表示时,一道人影忽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人还没看清是谁,但是那人的声音却响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怎么了,云朵她怎么样了!” 薄家三爷薄久阑见到来人,只是冷淡的瞥了一眼,视线便落在了怀里,看起来就像一碰即碎的搪瓷娃娃身上,“很不好。” 身为专为尸体操刀的大理寺卿,薄久阑是有一定医术的,只是并不是专研,也就没有得到什么造诣。 毕竟活人跟尸体之间体现出来的某些医理上的特征,实在是大相径庭。 然,薄久阑这三个字刚一落下,来人便一把将他怀里的搪瓷娃娃,抢夺到了自己的手里。 虽动作很快,但是并不粗鲁。 薄久阑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眉心微蹙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双手便收回了袖子里。 “还不快拿了本相牌子去请太医!”薄久夜小心翼翼的将夺来的搪瓷娃娃抱着,冷脸沉声对周边的一干奴才怒喝。 也就宁管家反应快,从袖子里赶紧掏出一块相府牌子,然后塞到了一个小厮的手里,让小厮赶紧去办。 “且慢。” 一声恍若黄莺出谷娇啼的声音,脆生生打破氛围,掷地有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悦耳的声音所吸引,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这声音的主人身上。 就见十三公主松了朝霞的手,从簇拥着的人群中走出,朝薄久夜含笑走了过去,“薄相,本宫瞧着这位小姐伤的不轻,若是不介意,不妨就让本宫先瞧瞧可好?” 闻言转身的薄久夜,在看到被自己甩到身后的人群里走出了十三公主,这才似想到什么似地,忙垂首给十三公主赔罪。 “微臣一时情急,未给公主请安,还请公主恕罪。”说着,他又话锋一转,头垂的愈发低了,“本若是让千金贵体的公主殿下为舍妹一个臣女瞧病,实乃胆大无礼之举,可无奈舍妹状态太差,微臣……也只能逾矩了,请公主恕罪。” “薄相不要妄自菲薄,这本就是本宫主动提议,您又何罪之有了?”十三公主停下了脚步,侧身给薄久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薄相先将这位小姐送到屋子里,这样本宫才能更好的为其查看一番。” 薄久夜道了一声多谢,便抱着薄云朵,到了离这最近的屋子。 也是他平素办事太晚,又不去后院时,就在书房的一侧,所开设的一间厢房。 人群很快在话题人物的离开之后,都开始各自的散了。 唯独园子前的几个人,始终站立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刚才的情势发生的太快,几人都还没有反应,就已经落下了帷幕,令她们自然只能落了个旁观者的位置。 朝霞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不知道多少次,抱着那个女人转身从自己面前离去,这次更是连看都没看过自己一眼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能怎么反应。 所以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傻傻的望着。 刚才本还想在三爷薄久阑与十三公主身上大做文章的那股兴奋劲儿,已是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唉,我可怜的嫂嫂啊……”在朝霞身后两步站着的薄云珂,慢悠悠的摇着手里的香扇,慢悠悠的从朝霞身后踱步走了出来,“在云珂的记忆里,好像大哥从来都没为嫂嫂请过太医吧?哪怕就是嫂嫂怀不了我们薄家的子嗣这么些年,大哥也没有过呢。现在倒好了,居然为了薄云朵那个杂-种,大哥甚至还亲自低声下气,在公主面前为那个杂-种请命。” 朝霞寒光冷冽的眼睛朝走到了自己身侧斜了过去,“九妹妹,嫂嫂知道你嘴皮子厉害,但是妹妹你,可得挑准了对象再下嘴。” “妹妹可是在为嫂嫂惋惜,嫂嫂何必动怒呢,再说了……”薄云珂垂下眼,目光瞥向朝霞的腹部,笑的人比花娇,“嫂嫂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 朝霞脸色一变,双眼睁大,仿佛现在才想起来薄云珂提醒的这件事一样。 等她从怔忡中回神,这才眼睛发着光,笑容随着缓慢抚上自己腹部的手,一点点变大,“对,对……我现在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薄久夜将薄云朵抱到书房一侧的厢房以后,屏退了一干闲人等,把屋子腾给了十三公主为云朵诊断。 而他也是在十三公主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也不该呆在这里,便面带迥然,最后一个离开了厢房。 待薄久夜刚一出去,十三公主脸上的笑,瞬息褪了个一干二净。 她也懒得顾及什么礼仪,大刺刺的往榻沿上坐下,迫不及待的拉了薄云朵的手,搁在自己腿上,随即五指搭在了云朵的手腕上。 入眼过细的手腕,入骨的冰凉触感,让十三公主不满的眉心,蹙的越来越紧,“怎么转眼半个月不见,就瘦成了这副模样,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和九哥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抱怨无人回应,她只能全心静下心,为云朵切脉。 片刻,十三公主的脑门子上就出了一层的冷汗,目光不可置信的落到了云朵毫无血色的睡容上,“杀门血杀的穿心掌,怎么会……” 惊诧过后,十三公主又是一脸极其的不解,“云朵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被杀门的血杀伤成这样?” 问题无人应答,可十三公主的脸,却又立刻白了下去,“该不会是我那发疯的九哥,把你伤成这样的吧?” 厢房外。 “三弟,你是怎么遇到四妹的?”薄久夜收回在厢房紧闭的门扉上的视线,随着转首,转而将视线落到了一侧的薄久阑身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公主使计让太子来 片刻,十三公主的脑门子上就出了一层的冷汗,目光不可置信的落到了云朵毫无血色的睡容上,“杀门血杀的穿心掌,怎么会……” 惊诧过后,十三公主又是一脸极其的不解,“云朵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被杀门的血杀伤成这样?撄” 问题无人应答,可十三公主的脸,却又立刻白了下去,“该不会是我那发疯的九哥,把你伤成这样的吧?” 厢房外。 “三弟,你是怎么遇到四妹的?”薄久夜收回在厢房紧闭的门扉上的视线,随着转首,转而将视线落到了一侧的薄久阑身上。 薄久阑安静的伫立在一侧,夹道两旁的凤尾竹为衬,为他平添了一股清泠幽雅的气息,“一位双腿不能立行的老人带她回来的,不过却被薄家衷心的看门狗,给挡在了门外,才让阑有了这个机会。偿” 薄久夜眼皮跳动了一下,脸上染了些许霜色,“薄家也是你的家,不要总是一副在说外家的口吻,你若是不满那些看门的奴才,撤了便是。” 说着,话锋一转,“现在那位老人呢,可有请进府里来。” “阑岂敢做这个主,将一个陌生人带进薄家来。”即便有了薄久夜的提醒,薄久阑依然淡漠疏离的说着薄家这两个字。 薄久夜脸色终于沉了下去,“你……”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打开了。 十三公主走了出来,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薄家这两个同胞亲兄弟,但见两人反倒更像仇人的气氛,她眉角微挑了下。 薄久夜见十三公主出来,忙收敛了难看的脸色,转瞬,便对十三公主微笑相迎,眉宇间却又不少那分忧愁,“公主殿下,舍妹她如何了?” 薄久阑没有说话,只用眼睛淡漠的望着十三公主。 “薄相,令妹身上中了江湖人的毒掌,性命已经危在旦夕。本宫虽然有些精通医理,但其治疗范围,都是在生老病死这些自然病况,而江湖人伤人武功属于人为伤害,且每个武者的武功路数不一样,自然伤害的程度与方面也不一样,所以……” 说到这,十三公主一脸为难的看向薄久夜,“让本宫这个不懂武艺之人,去治疗舍妹,只怕是人救不好,反倒……还会害了舍妹。” 薄久夜脸上的笑瞬间黯淡了下去,失落的垂下了眸子,“既是如此……微臣也不好让公主再受累了,只是……舍妹难道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薄久阑眸光一闪,望向十三公主那淡薄的目光,变得深了几分。 十三公主似乎感应到了薄久阑的视线,忽然斜睨了他一眼,对他眨了一下眼睛,速度很快又收了回去,“本宫医理有限,对舍妹的伤情虽然束手无策,但本宫倒是可以为薄相举荐一位能人,以他之能,定能让舍妹康健起来。” 薄久夜的眸子蓦地抬了起来,眸中带光的望向十三公主,“还请公主不吝赐教。” “这个人,不论是在江湖上,还是百姓人家,就连四国的达官贵人阶层间,都皆有流传的一位神医。”十三公主面露向往之色,唇角微扬,“不过由于这位神医的脾性与处事风格,人们都不敢称他作神医,于是,便才有了鬼手毒医一称。” 言及此,十三公主再看薄久夜。 见薄久夜面色不好,但她却视若无睹,还眨着眼睛追问他,“薄相向来博古通今,学识渊博,所以一向广结良才,人脉通达,想来,这鬼手毒医,未尝没有听过吧?” 薄久夜脸皮略一抽搐,垂首施礼,将带着难看脸色的脸遮掩了下去,“微臣确实有所耳闻,此人确实是当世少有之才,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多年前就已经口口相传。只是多年未曾再听闻,微臣以为毒医已经退隐,所以一时没能记忆起来,多谢公主提点。” 顿了顿,薄久夜又道:“只是毒医来无影去无踪,微臣虽有心相请为舍妹医治,可却不知要去何方去寻……” “薄相不必担忧,本宫知道毒医踪迹。” 眼见薄久夜一脸错愕的抬头看向了自己,十三公主抿了一下粉唇,将唇角泛起的笑恰如其分的掩盖了过去,“想来薄相应该听说过,毒医曾为父皇医治风湿骨症之事吧?” “是……微臣确有耳闻。”薄久夜眉心微蹙了一下,心里顿涌不好的预感。 “毒医最近周游至我大燕,正好父皇身子不好,于是,便将毒医请进了宫,所以……” 十三公主微微一笑,两颊露出两个小梨涡,贝齿微露,有些像只得意的小狐狸,“薄相不必担忧,本宫这就可以进宫为舍妹,将毒医请来为其医治。” 薄久夜一怔,旋即受寵若惊道:“怎敢劳烦公主殿下,何况,那毒医现下是皇上的贵客,微臣怎敢托大拿自家私事叨扰,且毒医也有许多的规定,只怕……” “薄相多虑了,舍妹而今已是性命攸关,先不论本宫遇着了就不能如此坐视不理,且她已然命悬一线的病况,就已经在毒医挑选伤患的范围之内。” 十三公主踏下石阶,朝薄久夜露给予一记安抚的微笑,“所以薄相大可放心,毒医定会前来的。所以本宫也就不耽搁了,这就进宫,免得误了舍妹性命。” 见十三公主心意已决,作势要走,薄久夜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便只好对其感激的行礼,“多谢公主殿下,殿下心善恩典,微臣实在……无以为报。” “薄相言重了,莫说您是父皇最倚重的臣子,而今有难处,本宫见了不能视若无睹,何况……” 说到这,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的十三公主,目光便落到了一侧一直安静站着的薄久阑身上,眼底流露出倾慕的情愫,“她也是阑的妹妹。” 薄久阑眉心一蹙,目光冷淡的与十三公主四目相对,薄唇微抿,却是什么也没说。 十三公主却偏着头,对他笑容璀璨。 薄久夜眼底一直深藏的疑虑,在看到两人如此时,瞬间的烟消云散了。 他原本的确奇怪,向来娇蛮任性的小公主怎么会突然如此的热心。 真的是他糊涂了,竟然忘了,这小公主对自己弟弟的情意。 目光一动,薄久夜视线转向薄久阑,“夜已深了,虽然公主殿下有随行的护卫相送,可微臣仍有些不放心。不若三弟,你就代为兄,亲自送公主回宫吧。” 说着这话时,薄久夜的视线有些冷峻威严,似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薄久阑默了默,方薄唇轻启,“家主如此说了,阑怎敢拒绝。” 薄久夜脸一沉,正要发作,见十三公主已经挽上了自家三弟的手臂,大步流星的转身去了。 他到了嘴里的话,最红只能转换成‘公主慢走’。 眼看着走了没几步,就毫不留情把公主的手甩开的薄久阑,薄久夜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直摇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走的远了,到了薄家前院空旷的庭院里。 十三公主揉着自己被薄久阑用力甩掉的右手,不满的嘟起了粉唇,“好歹大家青梅竹马一场,总是这样无情,真是不可爱。” “算计薄久夜那是你的事,总是拿阑做幌子,那阑即便是个木头人,也该有情绪了。”薄久阑冷淡道。 十三公主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呀,若是不拉你下水,你家贼精的大哥,肯定要怀疑我的用意了嘛。” “明明她那点伤,对你不过是手到擒来,你为什么要故意将毒医安排给她。”薄久阑的语气又降低了几分温度,但脸上仍然是不冷不热毫无情绪。 “怎么,难道毒医同她下个月初的婚事,你不知道?”十三公主目光微闪,眸子眨了一下,遂,一脸理所当然的笑看薄久阑,“你知道毒医是我的师父,那我这个徒弟这样努力的撮合,借此好增进增进他们的感情,不是应该的吗?” 薄久阑一怔,愣愣的看着她。 十三公主见他这个反应,不由也是一愣,“不是吧,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薄久阑抿了抿唇,目光转向了不远处,已经越走越近的薄家大门,没有吭声。 “你这样总是把自己排除在薄家之外,真的舒服吗?”叹了口气,十三公主担忧的看了他的侧颜一眼。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子得知云朵重伤 薄久阑一怔,愣愣的看着她。 十三公主见他这个反应,不由也是一愣,“不是吧,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薄久阑抿了抿唇,目光转向了不远处,已经越走越近的薄家大门,没有吭声。 “你这样总是把自己排除在薄家之外,真的舒服吗?”叹了口气,十三公主担忧的看了他的侧颜一眼偿。 “阑不会答应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薄久阑却说了这样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十三公主自然听得莫名其妙,“什么?” 停下脚步,薄久阑转头看向十三公主,眼睛一眨不眨,“阑不会让她嫁给鬼手毒医。” “为什么?”十三公主一脸错愕。 “魇这种满手血腥的屠夫,不配。”说完,薄久阑转回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在原地的十三公主一脸无语。 当然,她无语的不是薄久阑说的不对,而是薄久阑……说的太对了。 如果九哥不是她的九哥,她也不愿意,会让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家,去嫁给九哥这样的……疯子。 只是若说不配,就太有些言过其实了…… 想到这,十三公主眼底波光攒动,望着薄久阑越来越远的背影,提裙追了上去,“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个妹妹,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她的嘛!诶,你等等我啊——” * 一盏茶的工夫后,马车停在了东宫的大门前。 薄久阑眼角微翘,无声的斜睨了旁坐的十三公主一眼。 十三公主垂下双睫,把眼底的心虚遮掩,“实不相瞒,最近九哥在前段日子的白城遭遇不少的暗袭,受了不小的伤,还中了奇毒,若是靠我医治,只怕许久都不会见好。所以只好请毒医师父下山。” “这么说来,医治皇上是假,医治太子才是真。”薄久阑淡淡道:“倒是未曾听其他人提及,殿下真是掩藏的极好,军心未乱,殿下决策甚好。” 十三公主呵呵一笑,笑容有点干,“你且在这等会儿,我马上让师父出来,同你一道回薄家。” 说完,也不等薄久阑有所表示,便主动掀了车帘跳下了马车,提裙一路快步走进了东宫。 等进了东宫的大门,十三公主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一头的冷汗。 “一个晚上,让我独自一个人在薄家两个精明的老狐狸面前演戏,就跟踩刀尖跳舞一样!”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她咬了咬牙,目视东华宫的方向,“九哥,这次你欠妹妹我,可欠大发了!” 说着,风风火火的直往东华宫赶去。 片刻,到了东华宫,推门而入,迎面她就碰上凑过来的孟非离。 “公主殿下,可有见到云姑娘?”孟非离着急的问,因为他越想,越觉得自家殿下发疯,跟云姑娘绝对脱不了干系。 “还云姑娘呢,马上就要变成雨姑娘了!”回答是在回答孟非离的问题,可十三公主现在的眼睛,却是往那道隔开内殿的珠帘斜睨。 孟非离挠头,“公主,您的意思是?” “就快死了,你们就等着哭吧!”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十三公主大步朝外殿摆设的宝椅走去,没骨头似地,很没形象的直接往上面一躺。 没想到刚一躺下,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手就拽住了她的胳膊,猛地就把她整个人都从宝椅上提溜了起来。 还没等她嚷嚷疼,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立刻就凑到了她的眼前,一双碧青色的眼睛阴渗渗的瞪着她,眼睛里全是血丝。 “她怎么了!” “我去,九哥你要不要这么吓人,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十三公主捂着心口大嚷。 “废话少说!”燕夙修脸色阴沉,朝她咆哮。 十三公主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被这个疯子捏断了,耳朵也快震聋了,只好举手投降放过他,“好好好,我说我说,你不要激动嘛!” 咽了口唾沫,她不敢拖延,在燕夙修凶狠的目光下,言简意赅的叙述:“我本想假借找薄家姐妹作耍去看看云朵姐,不想云朵姐还没回薄家,可是没多久,就传来云朵姐重伤被人送回来的消息,于是我就提议给她看看,然后替云朵姐把脉后才发现,她中了血杀宗的穿心掌,已经奄奄一息了……” 说到这里,她偷偷的拿眼瞧燕夙修的变化。 见他瞳孔紧缩,眼底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恐慌,她这才目光一动,“九哥,她……果然不是你伤的吧?” 虽然看他的反应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她还是想听他的亲口确认。 谁晓得燕夙修根本没再理会她,甩了她的手,就急匆匆的往门外走。 十三公主这才发现,自家这个笨蛋哥哥,连鞋子都忘了穿。 她一时又好笑又好气,忙站起身来大喊:“九哥,别忘了你现在的内力已经被我暂时封闭了,你就这个样子去,是要直接挂羊头卖狗肉的走薄家大门啊,还是架梯子翻墙啊?” 但见燕夙修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头,眼神凶狠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扭头看向了孟非离。 孟非离浑身一哆嗦,干笑着摆手向后倒退,“殿下,属下也是被逼无奈啊,属下真的不是有意要出卖您的……哈哈,比起这种小事,您还是想想要怎么才能进薄家吧,您没了内力,想要再翻云姑娘的院墙,怕是不太可能了,搞不好还会被薄家影卫当刺客杀了的……” “那就堂而皇之的去。”燕夙修眉头皱成了川字,“摆驾!” “我去,九哥你疯了吧?”十三公主看不下去了,抬手直扶额,哭笑不得,“先别说薄久夜让不让你进,就算让你进去了,见你迫不及待去看云朵姐的架势,你还怕薄久夜不会联想到什么吗?到时别说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云朵姐的,你脑子放清醒点行不行?” 都说情爱是蜜也是毒,会让一个正常人变得神魂颠倒,精神失常,真是半点也没错。 十三公主这番话,简直就像一盆冷水,把燕夙修浇了个透心凉。 一个激灵后,燕夙修就没话了,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昏倒。 幸好他已经离门口不远,这才一伸手扶住了门框,才没有狼狈的跌到地上。 “公主,您就别逗殿下了,既然早就有了法子,就快说吧。”一直冷眼旁观还没说过一句话的楼狱,突然幽冷幽冷的说了这样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深深的看着主子燕夙修。 见主子听了他的话后,立刻转头看向了公主的一双碧青眼睛里都在放光,他的眸色就愈发的幽冷深沉了。 十三公主被燕夙修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赶紧打着哈哈,把她早就为这个傻哥哥铺好的路,给说了出来。 “我已经跟极度宝贝云朵姐的薄久夜提议了,云朵姐的伤势是江湖人所伤,非普通的伤病,我这个没武功的公主不懂,所以不敢涉猎,而恰好九哥你这个毒医就在皇宫为父皇治病,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治云朵姐,所以……九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没等燕夙修答话,孟非离一脸震惊,“公主,您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薄丞相怀疑到你……” “别说了,公主她一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完美借口,要信任公主的能力。”一句极度宝贝云朵的薄久夜,就已经黑了脸的燕夙修,对孟非离一摆手,“先帮本宫准备。” 孟非离无奈的看了一眼被自家哥哥夸奖后而得意的朝自己扬眉的公主殿下,没敢再说什么,朝太子主子走了过去,搀扶着回内殿装扮,做毒医所需的一系列准备。 两人进了内殿后,外殿一下子空落了下来。 事情该办的都办好了,还得了哥哥的赞誉,十三公主毕竟还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少女,还是极容易满足的。 于是她美滋滋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宝椅上继续躺着。 可她还没躺下,就被还没走的楼狱,那幽冷的声音打了断。 “属下还从来没见过公主撮合过倾姑娘与殿下。”楼狱目不转睛的睨向十三公主,完好的左脸上染着阴霾,被半张玄铁面具遮住的右脸上,仅露在外的右眼眼珠,殷红似染了血。 十三公主脸上的笑,瞬间凝了起来,“楼狱,你这是在质问本宫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子不愿意退婚 “属下还从来没见过公主撮合过倾姑娘与殿下。”楼狱目不转睛的睨向十三公主,完好的左脸上染着阴霾,被半张玄铁面具遮住的右脸上,仅露在外的右眼眼珠,殷红似染了血。 十三公主脸上的笑,瞬间凝了起来,“楼狱,你这是在质问本宫么。撄” “属下不敢。”楼狱垂下眼,“属下只是好奇,为什么非离也是,为什么七殿下也是,就连公主您……都在帮那个女人。明明她的身份,她的血统,她的能力,都与倾姑娘是云泥之别。” “因为本宫与他们所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薄云朵的身价如何,人品如何,能力如何。”一甩流云广袖,十三公主施施然往身后的宝椅坐下。 她的神情竟有几分严肃,“我们所看重的,只有一件。偿” 言及此,她的嘴角露出了笑,眼波如湖水荡漾起来,潋滟四射,“九哥的喜欢。只要他喜欢,那不管对方是谁,本宫都会帮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 “他可是太子。”楼狱对公主这个答案,不喜反怒,“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 “楼狱。”敛了笑,十三公主脸色一正,眼神冰冷的睨向楼狱,“既然你知道他是太子,你就该知道,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他除了身负责任担当,还有无数的身不由己,你见过他身边的人或物,有几个是他想要的,是他喜欢的?你又见过他几次真心的笑?” 收回目光,她冷笑,“他是人,不是工具,不是具没心没肺的行尸走肉。如果你真心待他为主,也请你把他多当当人看,本宫在这就先谢过了。” 说完,便直接大刺刺的往宝椅上一躺,眼睛闭了上。 楼狱已经没了话,呆怔的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楼狱,若你有朝一日,爱上一个与你身份不符,是你本不该爱的人……”翻了个身,十三公主面向墙壁侧躺,声音闷闷的从被卷起的被子里传了出来,“你会如何。” 楼狱听罢,却是浑身一震,瞳孔发着颤,机械的往宝椅上的少女看了过去,眸色深了又深,“属下……” 珠帘一阵丁玲作响,原是神速换好了妆容的燕夙修出了来。 换了那张鬼手毒医标志性的冷酷模样,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而属于他燕夙修那双标志性的碧青色眼眸,却是换成了总有几分金属质感冷的暗灰色眼珠。 不过,属于鬼手毒医的那件极具仙风道骨味道的白衣,现在却只是披在了燕夙修的身上,大片的胸口还敞露在外,胸口上无数狰狞的刀疤剑痕时不时的随着摆动的衣襟口而显露人前。 但他却是顾不得把衣襟拉拢好,急切走出殿门的脚下所穿着的鞋,都是一只白色长靴,一只褐色的鹿皮短靴。 后面追上来孟非离一手拿着一只鞋嚷嚷:“诶殿下,穿错了穿错了!您等等属下啊——” 燕夙修走的飞快,边走边系着腰上的腰带,胡乱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和头发。 孟非离无法,只得扔了手上的两只靴子,先帮主子整理清楚背在肩膀上的药箱里的药品要紧。 也就片刻的工夫,两主仆从后院的寝殿再到前院的东宫大门时,都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当看到东宫外面停着薄家的马车,而马车前,有个蓝衣公子倚在那里时,两人的脚步这才慢了下来。 “殿下,属下这次是不能随您一块儿去了。”孟非离压低了声音在燕夙修耳说道,手上将肩上背着的药箱拿了下来,“不然属下担心,还是会招到薄丞相的怀疑。” 燕夙修飞快扫了一眼孟非离没来得及换下的装束,毫不在意的点点头,把药箱拿了过来,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太子身边的红人却在鬼手魇的身边鞍前马后,就算有再好的借口,也难免不会引起薄久夜的怀疑。 谁让今晚的巧合,那么多呢? 再天衣无缝的故事,一旦巧合多了,那便在他人眼里,就是破绽。 见主子不以为然,孟非离这个奴才却是快要哭了,拽着药箱的带子还不松手,“殿下啊,您到了那边儿千万别生事儿啊,你这可是去深入虎穴,记住了?还有啊,不管您和云姑娘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着点云姑娘那就让着点,她不是您喜欢的姑娘吗?您可是个男人,她不过就是个小女子,您何必同她斤斤计较了是不是?所以凡事能……” “啧,唠叨完了没有。”燕夙修已经不耐烦了,伸手一把将孟非离拽着药箱带子的手给扯了开,黑着脸瞪了孟非离一眼,“跟个老娘们儿似地,治她的吉时要是被你误了,本宫就宰了你。” 说完,大步流星衣袂飘飘的朝宫外走了。 孟非离望着主子远去的背影,委屈的直咬不知哪顺来的小手帕,“没良心的殿下,属下这不都是为了您好么……” 出了东宫,已经化身为魇的燕夙修,连招呼都不给倚在车前的薄久阑打,径直钻进了车厢。 薄久阑倒也不在意,对于魇的无礼就像没看见似地,随即也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两个大男人,一个冷漠的像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一个像静谧的雾,看起来极好亲近,却是淡漠疏离,看起来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到,触碰不到。 总而言之,这样的两种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就这样,双方都把对方当成空气,一路无话,寂静的诡异。 马车车厢的车门一关,外面根本是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 但不知道为何,赶车的薄家车夫,却清晰的感觉到了来自车厢里的阴寒冷气,让他这一路少不得打了不下几十个哆嗦。 薄家离东宫本身就不远,车夫早就被吩咐过,知道事态紧急,也赶的快。 加上车厢里拉着的两尊大佛气氛实在太怪,为了早点脱身这个让人忐忑的任务,车夫就赶的更快了。 所以这趟返回薄家,竟是半盏茶都没用到。 魇心里着急,虽然外表冷冰冰的看不出来,但他抢了先机下了马车。 薄久阑也不跟他争,任由他去了。 只是在魇撩起袍摆下马车时,魇露出来的脚上一只白色一只褐色的长短靴子,引起了薄久阑的注意。 等魇下了马车,薄久阑毫不耽搁,紧跟着跳了下来。 魇走的急切,薄久阑仗着一双大长腿,也不遑多让,与魇并排。 “你要怎样才肯退婚。”毫无辞藻修饰,薄久阑一开口,就是直指重心,同时显明了自己的立场。 魇愣了愣,但是脚下未停,然后看也没看薄久阑,也直接道出他所想,“没门。” “那就等着被退罢。”薄久阑也没看他,眼角都不带斜一下的。 “放马过来。”魇嘴角一扯,明显的不屑,语气是要命的狂妄自大。 三言两语,两个人就已经过了一场无声胜有声的嘴仗。 再接下去的路,两个人又是一句话没有了。 前院的庭院里,薄久夜负手而立站在当中,月色当空下,他那气质容貌,就已经自成一画。 魇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有多想打断他两条腿,对了,第三条腿更要直接废了。 就冲刚才十三妹的那番话,就已经很明确的透露出一个消息,薄久夜根本就没有要告诉他薄云朵那死女人受伤的消息,更没有打算要请他过来替那死女人医治。 可见他薄久夜多么小人,薄云朵都已经伤的不轻了,居然还要让别人来提醒他薄久夜该来找他魇救死女人的命,可见,他薄久夜根本就没有把死女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光是这一点,只是打断他薄久夜两条腿都已经算便宜的了,至于第三条腿…… 想到这,魇的整张脸都快滴出墨汁了。 诚然,他见到薄久夜会不爽,薄久夜见到他也未必有多么舒坦。 远远看到魇与自己三弟一起过来时,阴翳就已经爬满了薄久夜的一双眼睛。 只是薄久夜很会掩藏,很快就隐没到了眼底,也很会演戏,现在对魇还能笑脸相迎。 “魇先生,十日未见,别来无恙。”连话,薄久夜依然能说的客客气气的。 不像此刻的魇,面目中都是大写的厌恶,“惺惺作态还是省着点给别人用吧,那个女人在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子亲口给她喂药 远远看到魇与自己三弟一起过来时,阴翳就已经爬满了薄久夜的一双眼睛。 只是薄久夜很会掩藏,很快就隐没到了眼底,也很会演戏,现在对魇还能笑脸相迎。 “魇先生,十日未见,别来无恙。”连话,薄久夜依然能说的客客气气的。 不像此刻的魇,面目中都是大写的厌恶,“惺惺作态还是省着点给别人用吧,那个女人在哪。偿” 薄久夜眼皮跳了一下,脸上笑容虽然有点僵,但还是维持原状挂着,“请先生随本相来。” 不再是像以前平等待人的自称夜,而是自称起了本相,可见,他薄久夜还是有底线的。 魇现在满心牵挂的都是那个女人到底伤的是如何,也懒得继续在这些没什么营养的嘴皮上继续同薄久夜耗下去。 故而他只讥诮的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安静的跟着薄久夜。 到了书房一侧的厢房门前时,薄久夜做了个请的手势,“云朵伤的太重,不适宜移动,本相也只好安置在本相时常小憩的厢房中了。” 魇顿时阴沉了脸,大跨步往厢房里走了进去。 薄久夜抬脚正要随进去,却被薄久阑一把拽住了手臂。 薄久夜不解,且没好脸色的看向拽他的自家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薄久阑冷淡的回答,“让魇先生安心为四妹治伤,家主还是不要叨扰的好。” 薄久夜脸色阴冷了下去,张嘴正要说话,却被薄久阑先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家主难道喜欢四妹了?”说这话时,薄久阑看自己大哥的眼神,特别的锐利,而这话问的语气也充满了尖锐,且这份尖锐里,还带着些许若有似无的讽刺。 薄久夜脸上顿时寒霜满布,手上用力甩开了薄久阑的手,“胡说什么。” 他的语气特别阴沉,特别的森冷,嘴角噙着一抹特别讥诮的笑,仿佛薄久阑在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既然不是,那四妹与哪个男子亲近,哪个男子想亲近四妹,都是双方的自由,家主无权干涉。”抖了抖略显凌乱了的宽袖,薄久阑说的不紧不慢。 闻言,薄久夜不怒反笑,“我是薄家的族长,是她的大哥,长兄如父,我-干涉的天经地义!” “是么。”薄久阑凉凉的眼神扫过他,一个从来不笑的人,嘴角竟多了一抹笑,“可薄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姓玉,她是玉倾人,不是薄云朵,而流的血从来都不是薄家的,而是玉家的。” 薄久夜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可旋即就是勃然大怒,“薄久阑!” “吵什么吵,滚一边吵去!” 厢房里传来魇的怒骂,紧接着,便是咣当一声的关门声。 两兄弟相看两厌的对视一眼,却很有默契的转移了阵地,一齐拐过墙角,走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薄久夜就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怒目而视薄久阑,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派头和气势,“三弟,你到底想怎样!” 薄云朵曾经的身份和名字,都已经被更改了一干二净,只有为数不多的薄家主子们才知道。 而薄久阑,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薄家上代家主,也就是薄久阑几兄弟的生父,在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过,薄云朵的真名终生不能再提再用,需他薄久夜这个长子谨记于心。 他薄久夜虽然到现在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他也不觉得是因为父亲有多想非让云朵成为薄家女。 但是,父亲向来是个做事说话极有目的和主张的人,且这又是遗言,他薄久夜自当要好好的遵守。 于是,自此薄云朵的真名与生母真名和身份,都被薄家视为禁忌,所有人都得遗忘,绝对不能再提半个字。 而这些,薄家人在薄久夜这个新家主的督促下,都做得非常好,几乎都已经没人还记得,薄云朵原来的名字,是叫玉倾人。 所以,现在他薄久夜的好三弟突然这样提及,分明就是别有目的! “其实,阑和家主的意见,是一致的。”比起此刻已经濒临暴走的薄久夜,薄久阑的反应,实在是过于风轻云淡。 “什么意思。”薄久夜不明所以。 “阑不希望她嫁给魇。”薄久阑随意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淡漠的视线目不斜视的迎上薄久夜喷火的目光,“希望家主能竭尽全力,悔婚。” 彼时,仅仅隔了一堵墙的厢房里。 魇坐在了榻前的椅子上,左手五指已经搭在了薄云朵搁在了脉枕上的雪腕上。 他本该冰冷的像金属一样的一双灰色眸子,此刻,却热的像两团火焰一样,在凝视她那张容颜的一分一秒里,烧灼的愈发热烈。 “你原来的名字,是叫玉倾人么?” 那薄家两兄弟前一段话就在房门前争吵,他是个习武之人,虽然暂时内力被封,但这并不影响,多年习武后,养成的好耳力。 “是哪个青?” 明明知道现在榻上重伤昏厥过去的人,根本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好奇的在问她。 问题自然是没有人来回答的,他也不恼不生气,但是脸色很不好看,但显然,问题主要不是出在这里。 而是。 “你这个蠢女人到底做什么了,怎么会惹上血杀宗的人。”他的脸色黑的与外面的夜色有的一拼,且布满了不解之色,“血杀宗的人已经化整为零,全宗百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难道说,已经潜伏进了京都么。” 血杀宗虽然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可也是因为现在的杀手行业太多,竞争力太多太强,才会被挤下来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血杀宗的能力也在退化。 所以血杀宗整个宗的无故失踪,就已经让他觉得隐隐有些不安,现在再从她的身上发现血杀宗的人极有可能潜进了京都,就让他更不舒服了。 大燕的京都,现在随着父皇一日不如一日的龙体,那隐藏在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就愈发显现出来,搬到台面上来争斗,那是迟早的事情。 局面已经很复杂,很难让人掌控,现在又冒出一个血杀宗,这不是搅局吗? “幸好,心脉受损的不重,否则,你若敢死,爷就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让你生不如死。” 收回把脉的五指,魇咬牙切齿的说着,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恼恨意味。 但他的唇,却在微微的颤栗着。 放完狠话以后,他望着云朵那张依然昏迷不醒的苍白小脸,又失笑起来,笑容讽刺而充满自嘲。 他手上却没闲着,从背着的药箱里,翻找出了一只黄玉小瓶子与一只紫玉小瓶子。 拔了黄玉小瓶子的软木塞,倒出一粒金灿灿的小药丸,他两指捏起,递到了云朵的嘴边。 动作丝毫不能说是温柔,相反很是粗鲁的把药丸直往她嘴里塞。 可是她的牙关咬的很紧,他塞了半天,根本就塞不进去。 “你这个麻烦精!”魇生气了,伸手去粗暴的捏开了云朵的下巴骨,直接把药丸往她的嘴里一扔。 扔完,本来是打算再把她的下巴骨合上去的,这样她才能自己自动的吞咽。 但是他准备合上她下巴骨的手上动作,却犹豫了。 本就灼烫的目光,在看到她嘴里粉嫩的舌头,洁白的牙齿时,噌的一下,变得火烧火燎起来。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俯下身,脸一寸寸的迫近了过去,越来越近的距离。 很快让他闻到了她身上愈发浓烈的冷香,令他忍不住的心头狂跳,口干舌燥。 他忍不住的舔了舔唇,目光瞥了她的睡容一眼,“看你昏迷成这幅死样子,药丸肯定不会吃下去,不如,让爷就勉为其难……帮帮你。” 嘴上说着这番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快,薄唇便贴了上去。 但这显然是不够的,也不是他的目的。 所以没有多少嘴唇亲吻的前奏,他的舌头便滑了进去,如同敏锐的蛇一下子抓住了猎物般,立刻勾住了她的香舌缠绕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都是啧啧有声的靡靡之音…… 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的纠缠过后,魇就放开了云朵,脸上还是一副嫌弃的表情,立刻赶紧的把她的下巴骨合了上去。 “像条死鱼一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太子居然流鼻血了 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的纠缠过后,魇就放开了云朵,脸上还是一副嫌弃的表情,立刻赶紧的把她的下巴骨合了上去。 “像条死鱼一样,一点意思也没有。撄” 话是这么难听没错,可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却不是这样的。 那火辣辣的目光,潋滟起来的眼波,分明处处都在昭示着他的……意犹未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了,还是起了别的不可描述的心思,他的眼睛下一刻赶紧的瞥了开偿。 视线瞟来瞟去,最后终于在他手中的紫玉小瓶子上落定。 “啧,光是吃清热解毒的药还不够,还要帮你上药,爷真是欠你了,倒了八辈子的霉。” 嘴上边抱怨,边拔了拔掉了紫玉瓶子的软木塞,随后,他的手就下意识的往她心口处伸了过去。 穿心掌,自然掌如其名,是打在胸口位置的。 只是…… 当看到云朵心口的高高隆起…… 魇伸过去的手就静止不动了,轰得,他的脸,甚至脖子耳朵根,一下子通红一片。 “你你……你这个死女人伤哪里不好,居然要伤这里!” 忍不住结巴了一下的怨言说到这,魇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地,通红的脸瞬间又黑了下去,“那个混-蛋敢打你这里,非把他的手砍下剁碎了喂狗!” 杀气腾腾的狠话一说完,他又恶狠狠的瞪向了云朵,“胆敢让人伤你这里,你也不会在意谁给你这里上药吧?该死的女人!” 然而话是说的这么狠,伸出去给云朵拨开衣襟的手,却在发着抖…… 那慢腾腾的动作,好像那衣襟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下不去那个决心,也让他忐忑似地。 毕竟这个地方,他还没有碰过,也还没有看到过…… 诚然,当衣襟终于被拉开了一点,露出小片赛雪的肌肤,与微露的锁骨,魇的大手剧烈的哆嗦了一下。 空间里,有一种饿兽的吞咽声,回响了一下。 魇的目光变得愈发火热起来,且眸色也开始急剧深沉下去,像深沉的看不到底的死海里,无风自起两汪漩涡。 大手一个哆嗦过后,反而不抖了,拨开衣襟的动作也变得利落起来,速度也加快了。 不过就是魇粗重的两个呼吸间,衣襟就被拨开了好大一片,艳红的肚-兜一角,与同色的细小肩带,便露了出来。 魇的呼吸顿时一滞,大手却毫不犹豫拽着衣襟想要用力一下扯下。 可就在这时,一直气若游丝深度昏迷的云朵,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蹙着眉,脑袋动了动。 魇的手就像被尖刺扎到了一样,攸的一下往回缩了回去,凑过去的身体也往后缩回去。 谁曾想,这身体往后退的太过用力,而这个椅子偏偏还是没有靠背的。 于是乎,堂堂的毒医鬼手,就这么带着一个特别难看的四仰八叉,狼狈的摔倒到了地上…… “什么声音。” 虽然这屋子都是真材实料用得好,隔音非常不错,但隔壁闹的动静不小,薄久夜也是个习武之人,自然就听到了。 薄久阑眉角微动,“家主应该现在就做决定,要不要与阑联手。” 薄久夜的注意力不得不再次回到薄久阑的身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亲弟弟,却怎么也看不透,“三弟,大哥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顿了顿,薄久夜的眸色变得幽深起来,“你从来就没关心过她,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还有她这个人了吧?现在为什么要跳出来,要干预她的婚事。” “家主不是也不想把她这么一颗突然变得有用的棋子儿,去用在一个无法收为己用,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山野莽夫身上,不是么。”薄久阑并没有直接回答薄久夜的问题,反倒左顾而言他,抛出另外的话题。 眼见薄久夜脸色微变,薄久阑却依然神情寡淡的继续说道:“阑愿意做这个推波助澜的助力。” “呵,大哥本以为你真的是双耳不闻窗外事,对薄家的一切你都漠不关心。”薄久夜冷笑,“原来大哥是一直都看错你了。” “家主,阑公务缠身,还请不要浪费阑的宝贵时间。”薄久阑屈指掸了掸袍摆,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提及到他所谓缠身的公务,薄久夜就气不打一处来,“丰耀的案子为什么你非要接手,为什么你总是要扯大哥的后腿!” 薄久阑一句话没有,转身就朝门外走了出去。 “站住!”薄久夜怒喝一声,看着自己这个亲弟弟的背影,眼神又恨又恼。 这恼恨纠结在一起片刻,却化成一股无可奈何,他一声叹息:“三日后的皇家围猎,若得皇上赐婚皇子,就算魇再不情愿,再想闹,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敢跟一国皇帝作对的本事。” 薄久阑眼色淡泊的双眼,微微的泛起一层光晕来,嘴角,一缕若有似无的弧度勾起,“家主……果然不愧为皇上的第一寵臣。” 完全被别人算计的魇,此刻却毫不知情,现在他的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一件事。 不,是一个人。 他甚至连自己有多狼狈有多窘迫都顾不得,连从地上起来都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两眼直勾勾的,只知道去看榻上的那个人。 仔细的去看她的脸,看她到底有没有醒,是不是真的醒了。 观察了片刻,见她眉头紧蹙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脑袋并没有再动一下,俨然,还是处在昏迷的状态。 这样的观察结果,让魇不禁吁了好长一口气,很快发现自己的狼狈,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干咳两声,掸了掸袍摆后,又是一副一正经的样子,扶起倒地的椅子,又重新坐到了榻前,继续他刚才未完成的工作。 然而,但当他看到榻上人儿衣襟半敞,香汗淋漓,表情略带痛苦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是联想到了某些什么,人一下就呆了。 刺溜,两管热腾腾的鼻血,就从他的鼻子流了出来…… 鼻血都流进嘴巴里了,他这才有些恍恍惚惚的回笼了点神智,嘴里却开始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起来:“你这个坏女人,到底给爷灌了什么*汤,为什么爷就是对你毫无招架能力,为什么……” 砰砰砰,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鬼手魇,你的医术退化了不成。” 门外响起的,是薄久阑寡淡似水的声音。 魇一个激灵,神智终于归位,随手抹了一把鼻血,头也不回的对外冷喝:“少在那冷嘲热讽,你有本事你来啊!” “从一到十,再不出来,就别怪薄家待客不周了。”对于魇的激将法,薄久阑的眉毛都没动一下,可想而知在他眼里,魇的法子多么的拙劣。 魇一听,顿时就火了,差点跳脚,“该死。” 因为他知道,薄久阑这小子绝对没有和他开玩笑,十声他再不出去,薄久阑就要动武了。 还是和上次闯薄家闹事一样,他真要在薄家闹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何况,今天他还是只身前来,且,他现在内力尽失。 所以此次真要打起来,自己内力暂失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保不齐,薄久夜不会下狠心,干脆趁此机会,将他一举歼灭! “一……二……” 薄久阑说数数,就开始数了起来,半点也没有浪费时间拖泥带水。 魇终于急了,尤其看着手中的紫玉药瓶,就更着急上火,脑门子立刻都出了一层的汗。 现在真是没有时间了,容不得他再想别的,再想做别的,只一心要把这药涂到云朵的伤上去。 于是,这次衣服扒的干脆利落,看到那红彤彤的肚-兜也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虽然肚-兜下的美好实在惹人垂涎,他不争气的鼻子又流出了热乎乎的鼻血。 但是在看到她心口处那血红的掌印时,再多的旖旎心思,也都瞬间的云消雾散了。 上药已经是他对人对自己,都是已成的家常便饭,动作十分的利落。 涂、抹、推,一气呵成。 只是无奈手掌下接触的触感极好,令他忍不住又生出了几许浮想联翩,可偏偏又不得不强忍住。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云朵梦中唤他名字 但是在看到她心口处那血红的掌印时,再多的旖旎心思,也都瞬间的云消雾散了。 上药已经是他对人对自己,都是已成的家常便饭,动作十分的利落。 涂、抹、推,一气呵成撄。 只是无奈手掌下接触的触感极好,令他忍不住又生出了几许浮想联翩,可偏偏又不得不强忍住偿。 这不,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变成了无数小溪流,一缕缕的直往下淌。 倘若此刻薄云朵能睁眼,一定会发现曾经在她面前,向来不可一世冷傲孤高宛若雪中仙人的男人,是狼狈的多么让人不敢相认。 这会是同一个男人。 就在门外薄久阑的声音已经数到了九,魇马上收回手,准备给云朵合好衣领,盖上被子时。 云朵干裂苍白的唇,突然蠕动了两下,似怨似嗔似怒的,吐出了几个轻飘飘的字,“燕……夙修……” 魇离她离得近,虽然声音极小,但还是听到了耳朵里。 登时,魇浑身一震,呆若木鸡。 砰的一声,房门被外力推开。 薄久阑举步走了进来,但当看到站在榻前的魇,正两手拽着云朵的衣襟发呆,他向来毫无情绪的脸,瞬间一沉。 于是,他猛地转身,对门外一声大喝,“来人,把这登徒子给扔出去——” 不多时,灯火通明的前院四面八方,飞快涌出四个黑衣蒙面人朝厢房这边极速闪身了过来。 站在门口处的薄久阑不紧不慢把门口让出来,往身侧移了两步。 那四个黑衣人就像风一样席卷进了厢房,再出来的时候依然像飓风过境,速度奇快。 只是四人中间,却多了一个抬着的东西。 不仔细看还真的难以发现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出来的薄久夜见到黑衣人出去这一幕,以他的目力倒是看了个清楚。 而他不由的愣住了,“三弟身边,竟有这样武艺高深的影卫……等等,他居然这样就对鬼手魇出手了?” 一想到魇投毒的手段和阴险的心肠,薄久夜顿觉不妙,懊恼的拐过墙角,走进了厢房。 一进厢房,见到薄久阑正在给榻上沉睡的薄云朵掖着被角,动作特别的轻柔,薄久夜不禁眉角上扬。 “家主不必前来兴师问罪,魇不会拿薄家怎么样的。”说着话的工夫,被角掖好了,薄久阑收回了手,直起身,姿态优雅的转过了身,面朝了身后的薄久夜。 但见薄久夜表情戏谑而讥诮的瞧着自己,薄久阑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别以为薄家人都像家主你,同样的龌-蹉。” 说完,他便径直往门外走,也不管薄久夜铁青着脸预备怎么发火,只是寡淡道:“她需要休息,而不是需要在这乱吠的牲畜。” “薄久阑,你!”薄久夜自然知道自己弟弟是在含沙射影自己,但是没想到会如此直白,会这样毫无情面的张嘴就骂,登时气的差点吐血。 魇被四个黑衣人一人抬着一只肢体,就这么往薄家大门外一扔,跟扔破烂似地。 一路上,魇不吵不闹,没有一点挣扎,任由几人的动作。 且几人速度太快,几个眨眼间,任务就已经完成,成功把某登徒浪子,给扔出了薄家。 这若是换了普通人,肯定没机会,也没多少时间。 可魇是谁啊?就算暂时失去了内力,可到底还有浑身的毒物不是? 但他并没有使用任何反抗的可用手段,就是像块木头疙瘩,任由四人把他这么丢了出去。 不免好奇的四个黑衣人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纷纷回头朝扔到大街上的魇多看了一眼。 可谁都没想到,这一眼却让他们立刻傻眼了。 但见平日素来威风凛凛眼高于顶的鬼手毒医,被人那么丢脸的扔到大街上后,非但没有赶紧爬起来,没有展开他心胸狭隘之人该有的报复手段,而是干脆就坐在了大街上,就搁那儿…… 傻笑? 四人以为自己眼花了。 因为主子薄久阑的关系,其实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这个可怕的男人打过交道,所以不用听外面的传言,他们就已经无数次亲眼见证过。 甚至还深深感受过这鬼手魇的骇人之处—— 抛开这些不谈,他们就没见过这个天天整着一张面瘫死人脸的家伙笑过,还别说,笑的这么…… 白-痴? 噢,肯定是这疯子又要发疯了! 诚然四人几乎都是这么想的,于是四人在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之后,连一个眼神和招呼都不对对方打,却极其有默契的去把薄家的朱漆大门,砰的一声,迅速的关了上。 薄家占地面积宽广,周围全部是薄家的宅邸家业,旁的人都不会来这里,尤其还是这样的大晚上。 不知道魇大刺刺的坐在薄家栈道上坐了多久,傻笑了多久。 只见他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朵根,“她竟然在梦里,叫我的名字……” * 这一觉,云朵觉得睡的异常的沉,却也异常的好。 鬼知道她经历了整整半个月的厮杀,精神早已紧绷到了一个顶点,到底疲累到了什么程度,她自己都不清楚。 反正她是想得开,对于这受伤一事,她并没有自怨自艾,反倒觉得借由这次受伤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没什么不好。 如此这般想的她,确实是理智和记忆先回笼,等思绪整理清楚了,她这才从窗外照在自己眼睛上的斑驳阳光里,幽幽睁开了双眼。 阳光有了纱窗的过滤,一点也不刺眼,亮亮的,柔柔的,反倒很舒服。 一睁眼,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鹅黄纱帐顶,闻到的是自己房间熟悉的清冷梅香,心下不得不说,第一刻涌上来的,真的是到了家的舒服感。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在她无声的讽刺里,烟消云散了。 “方莹……”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反正嗓子是哑了不少,云朵望着正在窗下勾着头认真刺绣的方莹,喊得十分吃力。 方莹不是普通人,耳力极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云朵的声音,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朝睡榻这边看了过来。 “四小姐醒了!”方莹两眼发光,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刺绣,提裙踏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丫鬟不但是薄久夜的人,还是鬼杀宗的背叛者,还真会让人以为,拥有着一张清秀纯净脸蛋的她,只是一个真心关切主子的普通小丫鬟…… 心下如是想的云朵,没想到自己嘴唇太过干裂,这么微小的动作,就拉扯的自己嘴唇发疼,疼得连连吸气。 方莹见了,连忙把一侧案几上的水碗拿起,递到了云朵的唇前,“四小姐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和嘴唇吧,要慢点喝,小心呛着。” 云朵却是干渴难耐,嗓子感觉都要冒烟了,恨不得立刻把方莹手中的水碗抢过来,大口大口的把那碗水一口干了。 但是她强忍住了,十指紧紧扣在手心里,硬生生的别开了头,“快……叫大哥过来……快……” 是,她没有忘记自己该做什么,这身伤又是为了什么而得的。 而比起这件事,哪怕就是渴死了,又算得了什么? 方莹自是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只知道主子交代自己办的事情是好好的照顾她。 于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听她的话,而是把水碗继续凑了过去。 “奴婢省的,等四小姐您先喝了水,先用了饭,奴婢一定去叫相爷过来。” 方莹还边这样劝说。 云朵心中冷笑方莹对其主子真是格外听话的行为,手上则是吃力的一把将其手中的水碗拂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水花与碎片飞溅,响动不小。 可比起云朵哑着嗓子发出的嘶声力竭的呵斥,气势实在难以比拟,“让你去……你就去!” 方莹见此,再看云朵依然苍白的脸因为用力嘶喊而泛了不健康的红晕,因为盛怒而扭曲了五官,竟是心下不免有些吓到了。 她只得忙不迭的点头,称着是,依言退了下去。 看着方莹提着被水溅湿的裙摆踩着小碎步跑出了屋子,云朵这才大口的呼吸着,伸手在自己的胸口轻抚着,减缓因为气息急促不稳,而产生的难受感。 第一百五十章 南疆邪术活死人 方莹见此,再看云朵依然苍白的脸因为用力嘶喊而泛了不健康的红晕,因为盛怒而扭曲了五官,竟是心下不免有些吓到了,只得忙不迭的点头,称着是,依言退了下去撄。 看着方莹提着被水溅湿的裙摆踩着小碎步跑出了屋子,云朵这才大口的呼吸着,伸手在自己的胸口轻抚着,减缓因为气息急促不稳,而产生的难受感。 人是有些不好受,可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的诡笑。 薄久夜,你准备好了么? 方莹人是走了,但并没真的不去管云朵,出去时,不忘匆匆吩咐了其它的婆子丫鬟来伺候云朵。 云朵是知道方莹是个条理清晰的聪明人,知道她不会真的被自己吓到偿。 所以在送吃喝的小丫鬟进来前,云朵很快收敛了自己不该显现在脸上的得意表情。 进来的两个小丫鬟都是新面孔,不比以前的丫鬟有下人气息,呆板木讷,两眼无神,竟是一点这般少女年龄该有的朝气。 云朵的视线很快被这两个小丫鬟吸引,视线从上到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两人。 体量轻盈匀称,是长期保持体魄训练才有的结果,脚下轻快无声,是内家功夫到达一定程度才有的表现。 显然,这是外加功夫与内家功夫都不弱的杀手。 只是,这两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云朵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懒懒的把后背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有气无力的朝两人招了招手,“水……” 其中一个正在准备茶水的小丫鬟听了,不快也不慢,做任何事情和动作,始终都保持着那种刚刚好的速度,把云朵要求的水倒满茶杯。 然后走到了云朵的榻前。 云朵见小丫鬟拿着杯子还要继续凑上来,忙出声阻止:“我自己来……” 说着话的工夫,手已经伸了过去。 小丫鬟反应快,立刻停了动作,迎合云朵的要求,把手中的水杯转移方向,开始往云朵伸过来的手中送。 杯子很快准确无误的送到了云朵的手里,可小丫鬟刚一离手,就听云朵哎呀一声,手指一颤,水杯就往盖着的被子掉了上去。 眼看一袭好好的被褥就要躲不过被打湿的命运了,谁曾想,那小丫鬟却突然一伸手,又快又准又有力的将与被褥仅差分毫距离就要碰撞上的水杯—— 稳稳的接到了手中。 水杯掉下不过就是一个刹那,一秒钟的时间。 而这个丫鬟的手速居然比一秒还快许多,真是厉害至极的敏捷反应! 云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底一片冰凉,满脑子,都被一个词汇所占据。 活、死、人。 这个活死人,并不是电视话本中,那种被人玄幻了的,神乎其神的活死人,而是另一种字面上的概论。 这种人,是从小就被挑选的骨骼清奇的上等练武人才,大概都在四五岁的年纪被选上的,甚至更早。 选上后,这些孩子除了每天都要遭受非人的待遇训练之外,还会被残忍的喂下一种蛊虫。 而正是因为这种蛊虫,这些孩子才能扛过非人的魔鬼训练,得以存活下来。 甚至训练下来的武艺,会得到事半功倍的奇佳效用。 只是事情并非这么便宜而美好,得一定好处,就要付出相对的回报。 而这些孩子要付出的回报,却过于惨重。 就是他们的心智,他们的大脑,贡献出他们的五脏六腑,他们的血液血肉—— 而那些被他们吃进体内的蛊虫,就是寄生在他们的大脑里,靠他们的血液吸收营养,用他们的血肉繁殖。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在终日的疼痛加剧中,生不如死的痛苦死去,最终只剩一副被蛊虫操控生存的躯壳,成一具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 而这种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人的人,就叫做痋【teng,二声】 来源于南疆三大邪术当中的一种,令人发指的痋术。 接过丫鬟再次递过来的水杯,云朵的指尖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强烈的恶心。 被一具行走的虫蛹碰触过的东西,再吃进嘴里去,那其中滋味,简直不言而喻。 薄久夜,你可真是厉害,连这样的痋人杀手都能养出来,真的都不得不让我薄云朵佩服你。 佩服你够狠的心。 怎么,现在开始知道重视我,开始注意我了? 居然对我祭出这样的杀手锏,就这么怕我么,呵…… 想到此处,云朵强忍恶心,只轻抿了一口杯中的山泉水,淡笑着看向还在榻前守着她喝水的小丫鬟,“与我同来的那位老人家……可有过府?” 大概是嗓子得到了泉水些许滋润的关系,说话没有之前那般晦涩难听了。 那小丫鬟像个木头人一样呆了呆,本就没什么人气的样子加上这般反应,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就好像…… 是一个木偶娃娃,却在身上披了一张人-皮。 “她们都是哑巴,怕是无法回应朵儿的问题了。” 人未到,声先到。 待薄云朵闻声而动,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时,刚好,与刚踏进屋子的薄久夜四目相对上。 “大哥……” 云朵立时露出一个微笑,但是眼角却滑下两串晶莹的泪珠儿来。 她的笑也并不只是单纯的笑,这样一个笑容里,饱含了无数的情绪。 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劫后重逢的万幸,有无法言说的委屈,有死而无憾的欣慰,亦有,缱绻深浓的情思…… 作为现代最优秀的顶尖雇佣兵的,任务需要角色,而角色往往需要演技。 经常喜欢在黑白两道中挑战无间道这一项惊险刺-激角色的她,一身演技早已经被打造的炉火纯青。 可如果她看到自己刚刚那瞬间的演技,恐怕自己都会震惊于,不过才短短半个月的洗礼,她的演技之精湛,竟然又更上一层楼了。 如果不是脑子还是清楚的,恐怕她都会以为,这个她,恐怕就根本不是自己。 薄久夜眼底含着的那抹阴翳与疑虑,在云朵这仅仅的一个笑容里,无声无息的消退了下去。 如果不是真情流露,而是在演戏,那么他眼前的这个自己一手养就的棋子,根本就不会是同一个人,而是一个妖。 会千变万化,迷惑人心,城府可怕的妖。 “朵儿这样的伤心难过,想来这半个月来,是吃了不少令大哥难以想象的苦吧。” 轻叹一声,薄久夜带着满脸的心疼,满眼的怜惜,一步一步,朝云朵踏步过来,“没关系,现在朵儿回家了,安全的回家了,回到了大哥的身边。” 若这世间还有谁能与她薄云朵的演技一较高下,那舍薄久夜其谁呢? 多伪善的一张嘴脸,多能迷惑女人的一个男人呐…… “能万幸再回到大哥的身边……是云朵的幸运。”云朵仍在笑,这笑已经是庆幸居多,“若非得到师父的搭救,云朵恐怕……早已魂归九泉了,哪里还会有这份幸运。” “师父?”薄久夜目光微闪,三步并两步,完成了两人最后的距离,来到了云朵的榻前。 他试探性的柔下嗓音追问,“莫不是鬼杀宗的老宗主么?” 云朵失笑瞧他,“大哥,云朵除了拜他老人家这一位良师以外,难道还有旁的?” 看,这样一个谦谦君子,看起来那么怜她护她的好大哥,关切她的背后目的,呵,不过也是想套她的话而已。 因为她没死,她奇迹般的活着回来了。 而她的活着回来,将代表了太多的可能性。 譬如,她现在已经是鬼杀宗的宗主冥君,再譬如…… 她毁了鬼杀宗。 不,应该说是,毁了他薄久夜在鬼杀宗建立的所有。 “自是没有了。”薄久夜敛下眸光,右手寵溺怜爱的,习惯的在她头顶揉了揉,左手则为她拭泪,“真没想到,三弟说的那位送你回来的老者,竟是冥君的。” “听大哥的意思……”云朵眼里含着期许,小心的问,“难道师父他老人家……未和云朵一道过府么?” 目露不忍的薄久夜轻叹一口气,亲近挨着她坐下,坐在了榻沿上,“是大哥不好,那日未曾在府,才让人怠慢了宗主,未能得幸请到宗主过府一叙。” ---题外话---在这要感谢一下从上个月到迄今为止,给此文投下珍贵票子鲜花的各位:谢谢h_lh5hll5t,amanda_king_happy,喵丫喵,丁丁妈妈8325,李舜华,q_600ow0zfm,14583671,hdsbqsj2,zhangyangjiayou0613,joyen98,wawas,15608515973。 最感谢的,还是大家一直不懈的订阅,这是最大的支持~ 好了,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一百五十一章 薄久夜你可要撑住 “听大哥的意思……”云朵眼里含着期许,小心的问,“难道师父他老人家……未和云朵一道过府么?” 目露不忍的薄久夜轻叹一口气,亲近挨着她坐下,坐在了榻沿上,“是大哥不好,那日未曾在府,才让人怠慢了宗主,未能得幸请到宗主过府一叙。” 如果是平日,即便失望,云朵也依旧会‘温柔体贴’的体谅他的难处撄。 甚至只是一点甜头换来再多的苦头,她还会傻傻的对他千恩万谢。 然这次偿。 “大哥,一定要把师父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 薄云朵非常地激动,早就脱力的双手,却还能紧紧的抓住了薄久夜的手,直拽的她指尖都泛了白。 眼泪在她发红的眼眶里打着转儿,苍白干裂的嘴唇因为过度用力的嘶喊,而发着抖,而被撕裂出了殷红的血口子,声音已经嘶哑力竭。 这样歇斯底里的她,竟然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半点不影响美感。 甚至,半点影响不了别人对她的反感。 反倒让人心疼的只想将她揉进怀里,万种的疼惜。 薄久夜下一刻就是这么做的,并且做的很好。 “乖,别激动,大哥一定会帮朵儿找回师父,一定。” 长臂拦腰将云朵揽进了怀里,薄久夜又是谆谆柔语的安慰,又是落下轻吻在云朵额头安抚,还像哄孩子似地,万般疼爱般,大手拍着云朵单薄的背。 云朵乖巧的伏在他胸膛里,清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颗颗滑落,打湿了他胸口的衣服,“师父本就身子不好了,这般大的年纪本可好生修养,没曾想……却要遭受这样的打击,而今还受了一身的伤,又无处可去,云朵……云朵……” 后面的话,已经被她哽咽的声音给阻隔淹没了。 薄久夜的眼皮重重一跳,“遭受打击?还受了一身的伤,冥君那般的人物,怎么会?” 云朵在他怀中不断摇头,哽咽的哭声让她的话变得断断续续,“云朵也不知道……云朵只知在七杀争夺的第九日……云朵被一个血杀宗的坛主打了一掌……那血杀宗的坛主本以为云朵要死了……便……便得意起来……于是就拿言语羞-辱云朵……嘲笑云朵的鬼杀宗也将……也将在血杀宗的手中毁灭……” “什么!”薄久夜一震,下意识的将刚抓在手心里的云朵的小手,用力的一拽,“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云朵眉尖蹙起,倒吸一口冷气,“疼……” 薄久夜听到她的喊疼声,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而情不自禁的对她粗鲁了。 他不由心疼的拉起她的小手,凑到了自己的眼前仔细的检查。 发现她的手背上明显有了被自己捏的发红的指印,他自责的边用唇亲吻起那些指印,边对她抱歉,“是大哥不好,大哥一听到那什么血杀宗的人竟是伤你的元凶,这才一时情急……” 云朵看着这张道貌岸然的嘴脸,听着他虚伪无-耻的话,心中犯恶冷笑。 面上她却很动容且带着羞怯的微笑,“云朵无碍的……大哥对云朵的心意云朵明白的……” “总归还是大哥不好。”自责的唉叹一声,薄久夜再在她手背上落下一枚轻吻后,双眼含着深情,俯视怀中的她,“朵儿,虽然大哥很心疼你,但是大哥还想听你继续说下去,好吗?” 见她不解,他润泽的手指怜爱的抚上她仍显苍白的颊,苦笑,“因为大哥不想让这段不好的回忆一直藏在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背着记着,大哥想替你分担,哪怕是只是能减轻这其中的万分之一……那也是好的。这也是没用的大哥,在你九死一生的这半个月里,唯一能帮你做的了,你……” “嘘,别再说了大哥。”强忍真想为这个男人所谓的‘真情流露’鼓掌的冲动,云朵抬了手,食指轻摁在了他的唇瓣上,娇羞感动万分,“大哥已经很好很好了,云朵不贪心,一点也不……” “傻瓜。”薄久夜眸光微闪,眸子深邃的俯视她的笑脸,又落下一枚轻吻在她的额头。 但云朵这一次却笑不出来了,神情也霎时变得恍惚起来,“云朵不是傻,是太笨了呢,明明听到血杀宗那些人所说的话之后,是有机会拯救的师父和鬼杀宗的,但是云朵太没用了,赶不上他们的速度,没来及的通知到师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杀宗……” 刚止住下来的哽咽啜泣,在这话刚一说完,又时有时无起来。 薄久夜听了这话,沉默了,眸色深了又深,谁也看不清楚,那里面到底藏了怎样的心思。 少顷,他才拍着云朵的背,又怨又恼看着她,既是抚慰又似斥责,“怎么能怪朵儿呢,朵儿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想来伤势的恶化,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傻瓜没有及时去救治,反而还带着伤,一路舟车劳顿赶往鬼杀宗,才会差点真丢了小命。” “可是大哥……鬼杀宗没了呀,一-夜之间全都被杀了,师伯师叔,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全死了,全死了呀大哥!”就像拽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云朵的双手忽然一把揪住了薄久夜的衣领,死死的揪着。 她的人就像崩溃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声嘶喊,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流,在两颊流淌。 薄久夜懵了一下,“什,什么?” “除了血杀宗,还有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黑衣人,他们就像魔鬼,就像屠夫,再鬼杀宗里肆意杀虐,还打开了地下卷宗库,拿了鬼杀宗所有潜伏在各国的细作名单……” 说到这里,云朵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面目中都是恐惧,眼神已经发直,“他们拿着名单分发下去,再以高价卖出,卖到那些早已对鬼杀宗虎视眈眈的敌人……大哥你知道吗?云朵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四国各地潜伏的师兄弟姐妹们,在无声无息的睡梦中,或是谈笑风生中,小心翼翼任务中……被敌人的刀剑不费吹灰之力,一个,一个割断了喉咙,或是被他们的主子,他们的朋友,甚至是妻儿,在他们毫无所觉的时候,在他们背后捅他们一刀,在食物里面投毒的种种画面,种种画面……” 那个画面好像就发生在眼前,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说着这话的同时,她的手不由的触摸-上了自己的喉咙,抚上了自己一片冰凉的背。 她一张小脸,死灰一般,白的吓人。 自古以来,无论是在哪朝哪代,哪个地方,但凡是做间谍,做细作的人,不但终日活的胆战心惊,最后,还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雇佣兵包含的任务系列有许多,间谍也是其中一种。 所以此时此刻的云朵,绘声绘色的诉说这段话时,她也是有感而发,深有体会。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投进去了几分的真,几分的假。 但是听在耳朵里的薄久夜,却仿佛身临其境了进去还是怎的,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因为云朵在他怀里,所以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温度渐退的僵硬感,一仰头就能看到,他木头人一般的反应。 云朵没有再说话,没有过多的再去注意他的反应,只是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领,在他的怀里放肆的嚎啕大哭。 噌的一声,薄久夜突然从榻沿上起身站立起来,松了怀抱云朵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跨出了云朵的屋子。 云朵眼看着他很快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背影,手指用力且还带着些许豪迈不羁的气势,一擦脸上的泪,嘴角一抹弧度,一点儿一点儿的,上扬。 邪魅的,痞坏的,狠辣的,得意的,嚣张的……笑弧。 “薄久夜,现在不过才刚刚开始,你可要……撑住了。” 快步走出云朵的屋子后,薄久夜的身形微晃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的了?” 正好闯进来的朝霞,与薄久夜撞了个正着,眼见薄久夜状况不妙,她立刻便伸手搀扶住了他。 然而,薄久夜的第一反应,既不是感激自己妻子的出手,更是连丝毫对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疑惑也没有。 而是把她当成了拦路石一样,一把就将她推了开。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太子又爬她的窗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的了?” 正好闯进来的朝霞,与薄久夜撞了个正着,眼见薄久夜状况不妙,她立刻便伸手搀扶住了他。 然而,薄久夜的第一反应,既不是感激自己妻子的出手,更是连丝毫对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疑惑也没有。 而是把她当成了拦路石一样,一把就将她推了开偿。 “滚开!” 与此同时,还对曾经被他捧在手心的爱妻,吐出阴冷厌烦的字眼。 朝霞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突然对自己这么粗鲁,根本就没有半点设防,当即被推的向后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幸好容嬷嬷是片刻不离她的身,眼见这个情况,眼疾手快的伸手及时搀扶住了她,“夫人小心——” 虽然人是万幸没有摔倒,造成什么损伤,可在听到自己丈夫所讲的那般无情残忍的话后,朝霞的脸上半点的庆幸也无,只有面如死灰。 看着自己丈夫毫不关心头也不回的离去背影,她的眼中只剩下不敢相信的惊色,与一阵胜过一阵的刺痛。 “老爷……老爷……” 汹涌的泪水很快模糊了朝霞的眼睛,窒息胸闷的感觉,让她的呐喊小的可怜。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声声的呼喊,几乎倾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夫人,夫人您可要多保重身子啊,您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您现在的肚子里还有小少爷,还有薄家的嫡长子啊——” 搀扶着朝霞的容嬷嬷见主子情况不妙,连忙苦口婆心的开口安抚,伸手在主子的胸口,替主子顺气。 即使明明还不知道主子腹中怀着的到底是男是女,可精明如她容嬷嬷,依然选择了最中听,或者说是对方最想听的话,来劝解对方。 果不然,这话很快就起了效用,差点就要窒闷的朝霞终于大口的呼吸起来,惨白的脸慢慢得以好转。 朝霞勾着头,目光放在自己还未明显隆起的小-腹上,双手颤巍巍的覆盖了上去,似笑似哭的嗤道:“是啊……薄家长房嫡子,我有了老爷的嫡子,可是……他还在乎吗?他心里还有我吗?他还需要这个孩子吗?” “夫人夫人,别再说了,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这话要是让腹中的小少爷听到了,定会受到影响的!” 容嬷嬷一脸惊骇的连忙央求,“相爷最近只是诸事缠身,心有烦闷才会不经意的说了那种话,定然只是无心的,何况您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相爷,若是相爷知晓了,定然会高兴坏了的,把您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哪里还会伤您的心呢?您是想太多了……”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朝霞苦笑,泪珠夺眶而出,可眼底,却闪烁起了希冀的光。 “自然是真的,奶娘何曾欺骗过夫人?”眼见主子情绪终于有些稳定下来了,容嬷嬷偷偷吁了一口气,忙不迭的接话。 朝霞嘴角的苦笑,终于泛起了一丝甜意,双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眼中希冀的光芒大盛,眼神有些恍惚,似在憧憬着什么。 “如果老爷知道我有他的孩子了,会不会再也不会冷落我了,会不会继续像以前那般疼爱我,会不会……” 自言未完,朝霞突然一个激灵,似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而后,她本来染上了幸福光辉的脸,瞬间扭曲狰狞起来,眼底希冀的光芒刹那褪尽,沾染浮起的,是阴狠毒辣的颜色。 她慢腾腾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屋子,像木头人转动脖子一样僵硬机械,甚至还能听到,那脖颈骨头的咯咯摩擦声。 屋子里,云朵觉得很累了,想继续盖被睡一觉,休养休养生息。 不想,后窗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被打开的声音。 大概是这样的场面经历的多了,她好似已经特别的习惯了,显得尤其的敏-感。 她刚要躺下的身子一震,当即重新直起,脑袋立刻转向了侧后方向,脸上带着一抹精神一振的惊喜。 可一眼过后,她脸上的惊喜,瞬息化为乌有。 “你来做什么。”冷漠、失望、讥讽,顷刻蔓延于她的面目中,“魇先生。” 半个月,真是不长不短的时间,它似乎没有让之前的一切改变太多,但似乎,却又改变了很多。 甚至,竟有些物是人非。 再对上这个半个月前逼婚自己,却又有恩自己,偏又令自己咬牙切齿的男人,她的反应,竟是出奇的平静。 好像…… 只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魇此刻浑身散发的气息,糟糕到了极点。 他脸色铁青,眼底蕴有似一碰就会爆发的怒火,浑身散发的寒气已经降到零点,冷的若有实质。 “这就是你看到自己未婚夫该有的表现么,玉倾人。” 他一步一步靠近,步伐似乎很沉重,每踏下一脚,光洁的地板竟能激起一层的薄尘,浑身散发出的冷气与威压感,令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变得压抑。 云朵一震,表情从怒到惊,“你是怎么知道我真名的。” 她要是没记错,这个名字从本尊与生母进薄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脑子里,依稀还残留着十多年前,生母对本尊的告诫—— 让她如果可以,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用这个名字,要永远的遗忘掉! 本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迄今为止,从来没有违背过母亲的遗愿。 而她也从来没打算要违背,甚至如果不是逼近过来的这个疯男人突然提及,她根本就不会记得还有这种事情。 但是,从他居然会知道的这件事里,就已经够她惊诧的了。 大概云朵的反应没有愉悦到魇,他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下去,“作为你的未婚夫,就该有这个资格知道。” 本来他还挺高兴终于知道了她的一个小秘密,但是现在想起这个小秘密的来源,是从别的男人嘴里知道的,还是他最不喜的薄家男人。 他那点子高兴,瞬息就被颠覆成了怒不可遏。 云朵无语凝噎了片刻,然后一翻身,裹着被子继续躺倒睡觉。 疯子就是疯子,成天的满嘴疯话,是她吃错药了,竟然会跟他较起真来了…… 见她不答理自己了,魇更是生气了,长腿一跨,到了她的榻前,伸手就去扯她的被子,“未来夫君跟你说话,你这什么态度!” 云朵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一时猝不及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被子被他扯去,“你自己也说未来的,既然是未来的,那就未来再说,不要现在就在这里给我装-逼穷得瑟!” 重伤未愈,东西大概也是好几天没吃了,而刚才一场‘真情流露’的戏码更是把她所剩无几的力气耗光。 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和心情,再去应付这个男人。 所以她已经极其的不耐烦,耐心彻底的没有。 “玉倾人,你这是向爷挑衅,终于要下战书了是么。”一把扔掉手中的被子,魇猛地俯下身,两手撑在了云朵身子两侧,冰寒阴沉的脸,瞬间逼近云朵的脸。 他菲薄的唇一张一合,寒冽的吐纳,全都喷在了云朵的脸上,“那好啊,就让爷看看,你到底能有什么本事,让爷亲自退婚!” 云朵一时难以收拢呼吸,鼻翼里一时全都吸进了他吐纳的气息。 就跟他人一样,是冰一样的冷冽味道,但是,其中却饱含了幽幽的药草香。 她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的味道是很好闻,很令人感到舒服的,但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且厌恶的可以。 她更讨厌,他这样过分的亲近,如果不是她自愿,如果不是燕夙修,她根本不想再被任何男人触…… 念及此,她心头一刺,疼痛感由浅至深,渐渐将她淹没。 那种感觉,就像一根长针,一点一点,刺进她的心脏。 比心口那一掌,还要痛的剧烈。 她突然想笑,想大声的笑。 薄云朵,薄久夜半点没说错你,你就是个傻瓜,燕夙修都已经厌憎你了,只想远离你这个残花败柳了,那你还想着他做什么呢? 你是想犯贱么? “倾人,你怎么了。”魇一愣,看着身下的云朵无声的突然笑了起来,却还流着眼泪,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厌恶玉倾人这名 那种感觉,就像一根长针,一点一点,刺进她的心脏。 比心口那一掌,还要痛的剧烈。 她突然想笑,想大声的笑纺。 薄云朵,薄久夜半点没说错你,你就是个傻瓜,燕夙修都已经厌憎你了,只想远离你这个残花败柳了,那你还想着他做什么呢? 你是想犯贱么? “倾人,你怎么了。”魇一愣,看着身下的云朵无声的突然笑了起来,却还流着眼泪,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而她这个样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瓯。 他的怒火瞬息没有了,甚至两眼含着他自己未曾察觉的疼惜,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拭泪。 “你滚开!”云朵半点不领情的拍开他的手,歇斯底里的咆哮:“不要再叫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里有个倾字,她曾经不以为然,现在却无比反感的字眼。 因为这个字眼,才是燕夙修的心头爱,只有那个人才是。 而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好,我不叫这个名字了,你不要这么激动,你的伤势才刚有起色。”魇虽然生气她对自己的态度,但是她嘶哑破碎的嗓音却提醒了他。 提醒他,她还是个伤患。 而且她刚才那样的神情…… 如果是平日,云朵定会发现,魇这个向来毒舌自以为是的面瘫男人,竟然还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可她现在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 之前在薄久夜身上得来的那点愉悦心情,彻底的被耗光了。 所以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发现。 “你走吧,我累了,真的很累。” 云朵疲倦的闭上了双眼,不想再跟他耗下去,她只想静一静。 俯视她的脸,倦怠的,苍白的,羸弱的,甚至半透明的都能看到她肌肤下的血管,魇的眼中涌起心疼,却也恼怒。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的连多看一眼也不愿?” 亏他忙里抽闲,大清早就来看她,但是却让他窝在外面的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其它男人的怀抱。 要不是她后来的表现,分明透露出了她是在耍弄薄久夜,他早就已经出手,干脆杀了薄久夜了。 但是那并没有令他感到愉悦,即便只是做戏,他也不想让她,再投进其它男人的怀里,尤其是薄久夜! “我的是,或者不是,你会在意吗?”没有睁开眼睛,云朵的嘴角只是浮起讥讽的笑,“鬼手毒医。” “爷当然……”魇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要脱口而出。 可话说到一半,他被她的后半句话给点醒了似地,恍然醒悟。 等等,他现在是鬼手毒医,是魇呐…… 如果她说喜欢他,那就是水性杨花,还是移情别恋? 因为她前几天,才说喜欢身为太子燕夙修的他! 突然意识到的这个问题,让他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总算是深有体会了。 这是何等纠结的人生,教他如何是好? 不过,纠结归纠结,他却不后悔。 因为魇可以做太多,燕夙修所不能做的事情,可以抛开一切包袱,不用再有任何顾虑,能够任性的,只做他想做的事。 “薄云朵,不要耍花样,你只能嫁给我。” 这个姿势和距离,他真的很想亲吻她。 但是他却忍住了,赶紧的翻身坐到了一边,主动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能苦笑的干望着她那张引人想要给她滋润的干裂双唇。 他终究呐,无法看她变成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云朵没有搭理他,兀自的闭着眼睛睡着,一言不发。 至于她是真睡了还是假睡着,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时间不多了,但是魇还想多呆一会儿,哪怕就是这么静静在一边看着她睡觉也好,“既然如此的痛恨薄久夜,为什么,你还要回来?” 不得不承认,在她刚才旁若无人的那番对薄久夜痛恨至极的表现,让他这多日来为她与薄久夜间的那段……私情,而无比愤恨的心情 tang,确实得到了一定的心理平衡。 但是,她居然再次回归到薄家,再次回归到薄久夜身边的行为,怎么都令他高兴不起来。 这个问题令他想不通,也令他如鲠在喉。 他巴不得现在立刻,就把她娶进门,以后让她与薄久夜,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魇的问题,云朵那一双宛若蝶翼的长睫颤了颤。 但是,她依然没有说话,依然没有张开眼睛。 然,魇却捕捉到了她这微小的反应,顿时明白过来,她原来是装睡。 他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偏又觉得这样的她,莫名可人儿的紧,心里都似被她那颤巍巍的一双长睫毛,给刷的痒痒的。 而他原本满腹的火气,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了。 弯腰捡起地上适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薄被,魇动作轻柔的盖到了,蜷缩成一团的云朵身上。 气氛莫名的柔软了下来。 这是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因为这两个人见面,向来都是剑拔弩张,水火难容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也会有这样平静的时候。 “薄云朵,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来,我就不知道你在家,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和谐的气氛实在是过于短暂,这还不到眨眼间的时间,就被屋外一阵尖锐刺耳的辱骂声,给打破了。 云朵当然是听出来了这跟猴子被火烧到了尾巴一样大喊大叫的声音,是谁的。 但是她照样懒得理会,也没精神去理会。 可这正准备要走的魇听了,这好不容易阴转多云的脸,刹那又阴沉了下去,“什么名门之秀,满嘴喷粪的泼妇。” ‘睡着’的云朵听罢,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貌似他鬼手毒医的用语,也没有诗情画意到哪里去吧? “薄云朵!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惯会扒-灰勾当的下-贱淫妇,真是有什么样下作生母,就有你这样下-三-滥的贱-胚-子,要嫁人了也不知道检点羞耻的荡-妇!” 屋子外,被一干丫鬟挡在廊外,半点不能再靠近的朝霞,只手叉着腰,满嘴吐沫横飞的对着屋子破口大骂,丝毫的大家闺秀,名门主母的形象也无。 “夫人,您别骂了,别骂了,当心身子啊……”一旁的容嬷嬷,两眼闪烁的看看随云院里出来看热闹的这个丫鬟,又看看那个婆子,只觉脸上臊得慌。 到底是世家大户养出来的管事嬷嬷,自然知道得体气度,比什么都重要。 四小姐再下作,她以为这也不是自家主子能够骂的,因为四小姐这样的下等人,根本不配被自家主子骂,骂她等于是脏了主子的嘴。 且,更会降低了主子的身份。 这要是传扬出去,只怕比起四小姐的作为,她主子反倒更会沦为旁人的笑柄! 但,现在的朝霞,满脑子都是自己丈夫从薄云朵的屋子里出去后,就给了她难堪的画面。 让她怎么不多想,怎么不怀疑,这都是薄云朵在搞鬼,在挑拨离间他们夫妻间的感情? 越是如是想,就越是恼火,经年累积下的不满,最近累积下的痛恨,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已经焚烧了她的理智。 她哪里还有那份闲心去记得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出身? 她朝霞所想的,只是想要杀了里面的贱女人! 即便杀不了,她也要骂她,骂的她体无完肤,骂的她没脸见人,将自己一腔的怒火与憎恨,彻底的爆发出来—— “啧,真是臭不可闻的一张嘴,乌鸦唱歌都比她好听百倍。” 屋子里的魇再也忍不住,嚯的站起身,长袖一甩,就朝房门走去。 “你干嘛!” 听到动静的云朵,忍不住的睁开了双眼,偏头看向魇气势汹汹而去的背影。 “割了她的舌头喂蟑螂。”魇头也不回的继续往房门走去。 “……”云朵再也忍不住嘴角想要抽搐的y望,抽了好几抽,“通常遇到这种桥段,台词应该是割了她的舌头下酒喝吧?” “脏。”魇一个字,就完全诠释 了他对朝霞的厌恶感,以及,再次展示了他经久不衰炉火纯青的毒舌功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告诉他她有儿子 “割了她的舌头喂蟑螂。”魇头也不回的继续往房门走去。 “……”云朵再也忍不住嘴角想要抽搐的y望,抽了好几抽,“通常遇到这种桥段,台词应该是割了她的舌头下酒喝吧?” “脏。”魇一个字,就完全诠释了他对朝霞的厌恶感,以及,再次展示了他经久不衰炉火纯青的毒舌功力偿。 蓦然间,云朵突然觉得这面瘫男的毒舌,竟不那么令人讨厌了撄。 “薄云朵我告诉你,现在我有了老爷的骨肉,有了薄家的嫡子,你就再没有利用价值了!薄凤眠会失寵,老爷再也不会看在他的份上,而对你另眼相看,你就老老实实认命嫁人,从此滚出薄家,如若再敢死皮赖脸,我今后定叫你生不如死!” 听到屋外的朝霞这等嚣张的叫嚣,云朵嘴角本浮起的一缕浅浅的弧度,瞬间凝结。 “有了薄久夜的骨肉是么……” 阴翳,透着森冷的阴翳,爬满了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嘴角。 而听闻朝霞那番话的魇,却是一头雾水。 他不是笨人,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云朵。 “这个泼妇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问。 云朵幽幽的把目光望向他,诡谲一笑,“薄凤眠……是我的儿子。” * 薄久夜一路摇摇晃晃到了书房,紧随在后的宁管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想去搀扶,却又不敢上前造次,只能一路在后仔细的尾随。 砰的一声,薄久夜猛地推开了书房的门,踉跄到了书案前,一手去拿挂在笔架上的毛笔,一手不断翻着书案一侧,折叠整齐摆放的白纸。 然而他的手一直在瑟瑟发抖,抖得毛笔根本就拿不好,白纸更是怎么也铺张不开。 喀嚓,砰砰几声,他捏断了手中掌握不稳的毛笔,撕烂了手中的白纸之后,双手旋即把书案上的一应文房,全都扫落到了地上。 发泄似地扫荡了个干净。 扫荡完毕时,他却身体一晃,差点就要栽到地上。 不过,他及时的将双手撑在了书案上,这才没有让狼狈难看的后果发生。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刚做了特别劳累的事情。 原在书房里看书的容若,被突然闯进来的薄久夜扰了思绪,不由自书本中抬眸望向薄久夜。 没想到薄久夜之后竟来了这么一出,他眉角不免一挑,目光转到了薄久夜身后直擦头上冷汗的宁管家。 宁管家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苦着一张脸直摇头,冲他还比出了四根手指。 容若立刻明白过来,眸色几番沉浮,目光明暗莫辨的重新回到了薄久夜的身上。 容若没有说话,任由薄久夜自行的发泄,直到薄久夜安静下来,他这才对宁管家挥了挥手。 宁管家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的站在了薄久夜身后五步远的位置,全身都在打着摆子。 可见,他内心是有多惶恐。 这一看到容若公子对他做了手势,他顿时如蒙大赦,两眼含泪对着容若无声的作揖谢恩,忙蹑手蹑脚却不乏速度的退了下去。 “四小姐这醒了后,都说了些什么。” 容若终于开口了,不过他的说话声,清淡润雅,就像静静绽放的君子兰,不温不火,不急不躁。 听在人的耳朵里,特别的舒服。 他不像是在问话,更像是在和薄久夜轻松写意的谈天说地。 “容若,我们在鬼杀宗的人……已经回不来了。” 薄久夜没有大吵,没有大声嚷嚷。 他勾着头,面向身上书案的光洁桌面,没有人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只是听到了他的说话声里,还透着怪异的低笑。 容若一怔,眼神飘忽了起来。 好半晌,他的眼睛才找到了焦距,脸色有些不好起来,像有一层薄霜,打在了他隽雅的脸上,“这么多天没收到消息,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拿着发黄老旧书本的手,微微的颤了颤,“却不想,到了这般田地。” “容若,她是不是骗我的,她是不是心怀鬼胎,所以才编好了这样的故事,来骗我。”薄久夜撑在书案上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容若淡淡看他一眼,“不管她有没有心怀鬼胎,她都没有理由欺骗你,她,并不蠢。你是知道的。” 薄久夜沉默了,沉默了片刻。 “六年,整整六年的心血,全都付诸一炬!”轰得一声,薄久夜一拳狠狠砸在了书案上,竟砸的整张结实的红木书案,顷刻成了一堆四分五裂的朽木。 没有了书案支撑身体,薄久夜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呵哈哈……全部都,付诸一……噗——” 言及于此,他一口鲜血喷出,喷的落于满地的白纸若红梅点点。 身子一晃,扑通一声,终究还是昏倒在了地上。 “相爷!”容若一惊,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饶是他容若这么向来淡定从容的人,竟也有了慌张的时候。 * 两天过后,大燕整个京都,举城欢腾。 五月初,这是一年一度,皇家围猎的重要日子。 这场围猎不仅只是一种活动,还是一种对大燕兵强马壮人杰地灵的象征。 说是皇家围猎,但参与的人,却不仅仅只是局限大燕的皇家子嗣。 文武百官,世家侯门中但凡有年轻俊才,无论男女,均可参加。 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参加这场盛大狩猎宴的,还有其余几国前来拜访参观,甚至是参与其中的使节。 四个大国中,大祁国它的民风对女子就比较开放,但凡只要有能力,男女都可在朝为官,在沙场上为将。 大晋国也是同样不遑多让。 而大燕国,对女子也算比较宽松的,虽然没有开放到祁国和晋国那般,但是比起对女子教条严苛守旧男尊女卑的大溱国,实在是要好了太多。 其余一些小国,也不乏有对女子放宽开放的风俗国家。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在这场盛大的猎宴中,大燕同样也要派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来参宴。 当然,这都是场面话。 其实聪明人都知道,大祁大晋两国的女子当中,不乏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彪悍女子,听说骑马射箭的功夫,连许多男子都比不上。 这要是待会儿开了拔,大祁大晋两国中的女子若是赢了其余几国的男子参赛手也就罢了,大燕乐得看好戏,可若是赢了大燕的男儿呢? 那就是等着让别人来看大燕的好戏了! 几国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若是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见到大燕的男子竟然输给了前来做客的其它国家的女子,这让大燕颜面何存? 今后还怎么保持四国之首的名号,还怎么在天下数国中立威? 是以,这场皇家围猎,让大燕无数年轻有为的男男女女们,既兴奋的摩拳擦掌,又忐忑的紧张难安。 因为这场围猎,那就是一个变相展示各国武力的舞台。 谁输了,那丢的将不是个人的脸面,不是家族的脸面,而是整个国家的! 皇家围猎,为期九日,地点位于京都郊外,蟠龙山。 有头有脸,被列在这次蟠龙山之行名单当中的各家各户,围猎前两天就已经忙活开了。 到了开拔第一天,万事俱备。 * 薄家多日的忙碌,今日终于告一段落。 各方各院的少爷小姐,都已准备妥帖,大包小包的,整整装满了几十辆马车。 薄家府门大开,门前士兵云集,一时间,门庭若市。 云朵没想到自己会在皇家围猎名单当中,但是这一切,却又矛盾的,皆在她的计算之中。 身上伤势还未痊愈,身子性寒,她穿好一身薄久夜特地令人为她赶制的骑装,披着披风,站在自己院子当前,目光含着一种别有深意的笑。 静静的,看着几乎要摆满庭院的大箱小箱。 骑装是深紫与黑色的相结合,里面一件及膝柔缎百褶裙,墨一样的颜色,下身着一条同色裤裙,裤型从大腿到小腿都是较为收紧修身,直到裤腿处放的宽大,裤腿也加以百褶的样子,这番看起来,好像脚下生了两朵黑色莲花。 走起路来,就愈发平添了步步生莲的意境与美感。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旧人已去新人笑 骑装是深紫与黑色的相结合,里面一件及膝柔缎百褶裙,墨一样的颜色,下身着一条同色裤裙,裤型从大腿到小腿都是较为收紧修身,直到裤腿处放的宽大,裤腿也加以百褶的样子纺。 这番看起来,好像脚下生了两朵黑色莲花。 走起路来,就愈发平添了步步生莲的意境与美感。 上身外罩深紫色云锦对襟小褂,只恰恰到腰际,且贴身收腰,愈发显得蛮腰不堪一握。 小褂的衣襟与衣角处,都绣有几朵黑色的梅花,倒是与及膝的墨色百褶裙裙角处绣着的几只紫蝴蝶,刚好的相得应彰。 穿着这身骑装,头上绾着一对双罗髻,显得她几分英姿中,又格外透出一种娇俏美,薄媚且灵秀。 可谓是刚柔并济的恰到好处。 更愈发显得她的年纪幼小,半点不像已经步入双十年华,且还是生过孩子的一位母亲瓯。 只当,她是个十七八岁的芳华少女。 这身骑装做下来,不论是用料还是做工之精细,定然都是价值不菲的,看起来,像是为她薄云朵量身定做的。 只是这做下来的时间,少不得也要半个月之久。 想来,应该是在她选择去七杀争夺之前,他薄久夜就一早为她准备好了的吧? 薄久夜,你为了这场游戏,还真是费心呢。 我这个做妹妹的,又岂能辜负你的期望呢? 一念及此,薄云朵目光一晃,视线从大大小小的箱子上,转到了正从院门外进来的宁管家身上,嘴角掠过一抹邪色。 “嗳哟,四小姐穿着这身骑装可真是漂亮,可半点不白费一番相爷的用心呐!” 宁管家踱着小步进来,老远就冲着云朵点头哈腰的笑眯了一双眼睛。 云朵微微一笑,抬手将鬓角的一缕碎发绕到了耳后,“比起府里头的姊妹们,我不过就是蒲柳之姿罢了,如何妆点也上不得什么台面。倒是难为大哥而今身子不爽,却还要在这些小事上,总是处处为我着想。” 没错,就在两天前,她的那番话后,薄久夜就倒下了,一直缠-绵病榻不起。 也是直到现在,也不过稍有起色而已。 “四小姐怎能如此妄自菲薄?明明咱们薄家的小姐个个儿都是国色天香,又怎么会独独例外了四小姐您呢?”宁管家笑的愈发谄媚。 “宁管家真是抬举了。”瞥了宁管家那张胖的都找不到眼睛的脸一眼,云朵嘴角一翘,“想必各位姊妹兄弟都已经准备妥切了吧,我也该早些启程上路了。” 这个宁管家不愧是薄久夜身边的人,一句话捧了薄家所有的小姐,谁都不得罪。 还话里有话,提醒她现在的身份。 没错,是提醒,且只怕是,薄久夜藉由他宁管家的口,来向她传达的。 宁管家被云朵这看似轻飘飘的,不夹杂什么情绪的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忙僵笑着低下了头:“四小姐提醒的是,都是奴才话多了。各位小姐各位爷已经陆续到了府门前,四小姐也可以动身了。” 说着,又将一只白银镂空团花小手炉,递向了云朵,“这是相爷特意吩咐奴才给四小姐您的,知您还未大好,身子性寒,车上风大,拿着正好给您暖着身子。” “有劳管家待会儿过去,替我多谢大哥一句。”云朵春风拂面的接过,看了正在招呼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各司其职的方莹一眼,便捧着这方精巧的小手炉,朝院外踱步走去。 方莹得了眼色,立刻停下活计,踏着轻快的小碎步到了宁管家跟前,笑靥如花,“难为宁管家亲自过来,这是我们四小姐的一些小心意,当是慰劳宁管家接下来,要伺候相爷的辛苦。”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锦缎钱袋子,递到了宁管家的手里。 “应该的应该的,伺-候相爷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倒是四小姐客气了,太客气了。”没有推掉,宁管家照样笑眯眯的接了下,飞快的将钱袋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相较于其它薄家的小姐少爷都是六七辆马车的行李,云朵随行的行李真是要少的许多,不过装了两辆车就已经装载完毕。 宁管家给云朵预备的同其它少爷小姐一样的份额,六辆马车,而今加上一车随行伺-候的丫鬟婆子,她单独休憩的马车,不过也才用了四辆。 饶是如此,还是引起了府门前已经上车就位的其它少爷小姐们的各种不满,与非议。 已经成了习惯,云朵倒是置若罔闻,自顾自的 tang,上了自己的马车,嘴角勾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也是,参加皇家围猎的各家名额本就有限,薄家本家的嫡女嫡子纵然不那么多,可庶子庶女,加上旁枝的那些嫡庶,简直就已经多的数不胜数。 偏还又让她一个本是跟薄家毫无血缘的继女,占了一个去。 怎能让这些才是薄家人的少爷小姐们,感到心理平衡呢? 何况她薄云朵以往低-贱,连个奴才的待遇都怕是比不上,而现在不过才短短的三个月,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和他们平起平坐的薄家主子—— 就算她待遇差些,吃穿用度差些,也根本就抚不平,他们已经完全不会再感到平衡的内心。 半盏茶后,薄家被纳入名单的人已经全部到齐。 差的,也就只剩薄家的当家人,薄久夜一个了。 薄久夜一向守时,在任何事情上,无论大小,都做的有板有眼,井井有条,不差分毫的时辰。 今天迟迟未到,着实纳罕。 然他这个家主久久未来,其余那些薄家人,却无人敢非议一句,都是乖乖在原地等候。 从这仅仅一角,就不难看出,薄久夜这个不过在薄家上任不到五年的新家主,年纪轻轻,却是在薄家,有了何等的威望。 所以她薄云朵,从来都不会小看他。 终于在一盏茶后,薄久夜姗姗来迟。 一袭靛蓝骑装着身,衬得他格外丰神俊朗,精神奕奕。 半点也不像昨天府里还在疯传,根本还起不了身的人。 他一出场,自然而然就吸引了在场上百人的视线。 然而此次,诸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并没有停留多久。 很快,且整齐划一的,都转到了他的身边,一位格外秀丽婀娜的女子身上。 若是按照平常,能这般公然站在他薄久夜身边的女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只有他薄久夜最疼寵的宰相夫人,朝霞。 可现在。 勾着一角马车窗帘,望着这成双成对格外彰显出了郎才女貌一言的男女,云朵翘着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 “怎么办呢,我突然好想瞧瞧,你那位宝贝夫人见到这幅画面,见到自己的位子被旁的女人所占时……会是个什么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云朵此刻极度恶劣的心声。 蓦然间,她正想着的那个人,真的就出现了。 在薄久夜与那秀致女子正含笑相携上马车时,薄家大门内,蓦地就跑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提着裙子跑了出来,一双没穿鞋的白皙裸-足依稀可见。 “老爷,老爷——” 从门里到门外,那人一路尖着嗓子呼喊,语气焦急而彷徨。 很快,那人便跑到了薄久夜的跟前,大概是想扑进薄久夜怀里的,但是在看到薄久夜身边清新亮丽的那位女子时,那人光裸的一双玉足,就停止了步伐。 生生的,僵在了离薄久夜的七步之遥上。 薄久夜闻声回头,看到那人,眉心立刻就蹙了起来,“这副模样是成何体统。” 这般一句轻呵,成功让望着他身边秀致女子发愣的朝霞回神。 “她……她是谁。”好似没听到他的呵斥,朝霞一双眼,一颗心,都放在了秀致女子的身上,缓缓抬起指向女子的右手。 在不停的颤抖。 未等薄久夜答话,那女子盈盈上前一步,给朝霞行了福身礼,姿态很是优美端庄,“妾身容芷,给姐姐见礼了。” 啪的一声,朝霞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容芷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本夫人与相爷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 自从上一次朝歌灵堂前,朝霞在人前给过薄云朵一巴掌那次,几乎没人再看见过第二次,朝霞在人前失态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谁爱的真谁陷得深 未等薄久夜答话,那女子盈盈上前一步,给朝霞行了福身礼,姿态很是优美端庄,“妾身容芷,给姐姐见礼了。” 啪的一声,朝霞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容芷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本夫人与相爷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纺” 自从上一次朝歌灵堂前,朝霞在人前给过薄云朵一巴掌那次,几乎没人再看见过第二次,朝霞在人前失态的样子。 而俨然,朝霞这次失态的模样,比上次,要严重的多得多。 不过在云朵眼里,甚至是在其它旁观看戏的薄家人眼里,朝霞这副模样,是要精彩的多得多…… 那容芷也当真是娇弱,就朝霞那一巴掌打过去,竟是直接将她扇翻在了地上瓯。 只是也奇怪的很,明明被打就应该会是件很狼狈很丢脸的事情,偏偏人家容芷被扇了一巴掌后,却能做的姿态优美,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这不,在场无数男子,莫不都是为她露出了怜香惜玉的表情。 而这些男子中,也包括了那位曾一度爱妻如命,不近酒色的薄家家主,薄久夜。 “容容是本相的侧室夫人,不是可以任意打骂的下人奴才,夫人。” 边小心翼翼动作温柔的将地上的容芷搀扶起来,薄久夜边冷冷的看着朝霞,言词冷淡却极为有力。 “什么……”朝霞脚下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两步,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眨也不眨望向对方的眼,很快就蓄起了一层水汽。 “容容名分已定,只是缺个仪式,还望夫人今后,能好生与容容相处,好好的协理薄家。”将容芷轻揽入怀,薄久夜一瞬不瞬的,与朝霞四目相对。 眼神冷幽,且充满坚决警告的意味。 “不!”双手猛地抱住了头,十指揪起凌乱的长发,朝霞发出一声尖叫,“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身为宰相夫人,当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相信夫人是不会让为夫失望的。”眼见朝霞如此歇斯底里,薄久夜却很是轻描淡写的说着。 “老爷,不要,不要——”松了手,朝霞三步并两步跑到了薄久夜的身边,双手猛地紧拽住了薄久夜的手臂。 她张大了双眼,流着眼泪,但发抖的唇却扯出一抹笑,“老爷,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霞儿终于可以为您绵延子嗣了呀……” 听到朝霞这话,众人都是一震,包括薄久夜。 只怕也只有闲闲在马车上挑帘看戏的薄云朵,并没有惊讶。 前几天她是事先知道的,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好惊讶的。 比起这个,她现在惊讶的,是薄久夜的反应。 但见薄久夜在听到朝霞的话后,也只是惊诧了一瞬。 仅仅这一瞬。 过后,他就面色如常了,一直阴沉的脸,终于有了微笑,“既然有了身子,夫人就更要在府里养着了。” 说着,他斜眼瞥向了恭候在一旁的宁管家,冷声呵斥,“没眼力见的奴才,夫人有了身子,还不快让人扶回院子里去伺候着。” 宁管家忙点头哈腰的认着错,边朝周遭的丫鬟婆子打着手势。 丫鬟婆子们都是伶俐的,很快就上前朝朝霞围拢上来,对朝霞行礼。 “夫人,请回府歇息。” “老爷,霞儿没事儿的,真的没事儿的,霞儿要跟老爷一起去……”如临大敌的望着自己丈夫怀中的容芷,朝霞脸上的笑即刻消退了下去,紧拽着薄久夜手臂的一双手愈发的用力,指尖都泛了白。 “夫人,这是春狩围猎,不是踏青出游,一路又长途跋涉,是很容易动了胎气的。”嘴上含笑劝说,薄久夜一点点将朝霞紧拽自己手臂不放的双手拉了开。 而朝霞的手才刚一被拉开,适才朝她围拢上来的那些丫环婆子,立刻眼疾手快的就搀住了她的双手,嘴上都是好言相劝朝霞回去。 朝霞不依,挣扎起来,但是根本就挣脱不掉那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婆子,她只得泪眼涟涟的求助于薄久夜。 “老爷,就让霞儿去吧,霞儿求求您了,霞儿求求您了,不要纳妾好不好,好不好……” 她苦苦哀求,她泣不成声,她奋力挣扎,她狼狈不堪,她形同疯妇。 却换来薄久夜云淡风轻的笑脸,“乖,安心养胎,等为夫回来。” 却换来薄家其他人冷眼与嗤笑。 却换来薄云朵的嫌恶与厌弃,“果然真如那句所言么……” 情爱这种东西,谁最认真,谁就陷得越深。 谁最深爱,谁就输得越惨。 而你朝霞,却是输得一无所有。 因为他薄久夜,根本就对你,半点儿的爱意也没有。 他的眼神多冷漠无情,难道你都看不见么? 你以为以孩子为筹码,可以再度赢得他的心他的寵爱,殊不知,他根本对你无心,对你只是逢场作戏。 而你,却输掉了最后的自尊自爱。 连自尊自爱都没有了的女人,已经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 而这场折磨才刚刚开始,朝霞,你就带着你的腹中子,好好儿的享受吧…… 不过…… 云朵放下帘子,表情满是狐惑,“薄久夜,原来你根本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子孙么,那为什么……” 你却要对薄凤眠那么青睐有加呢。 他可是我的儿子,有着你最看不上的低-贱骨血呢…… 朝霞哭晕了过去,很快就被那些丫环婆子给抬走了,场面又恢复到原来的清明。 薄久夜当无事发生般,继续亲昵的牵着容芷上了马车。 临上车前,他转过头,目光深幽的朝云朵所在的那辆马车看了一眼。 薄家的一行启程,不张扬的沿着薄家栈道,一路向南。 虽然排场不大,也并不气派,但是这种世家出行的队伍之浩大,还是引起了路人们的一路围观。 不过,一路向南下去,就是南区的官道。 而管道早已被官兵清了道路,设了路障,是以,越接近官道,街道两旁围观的人就越少。 待到进入南区时,两旁除了站岗放哨的官兵以外,就再无旁人了。 京都四门大开,四门内外,皆有铁甲士兵做好阵形,笔直镇守。 东门所行,专为皇家开设,南门所行,专为贵臣开设,西门所行,专为贵胄开设,北门所行,专为小吏开设。 四条专道专行,其气势之磅礴宏观,让人观之,自有一股热血浩瀚之气上涌。 被隔绝于路障之外的京都百姓无缘亲眼得见,端的有些可惜。 南门两侧,早早停当了各个官家的马车,中间却空了大块平地。 等薄家一行马车入驻,停当的,就是此处位置。 没有亲眼所见时,尚还在想象当中,当亲身体验到,亲眼见识到,这种被百官众星拱月的场景—— 车内挑帘观望的云朵,才终于切切实实的见识到,什么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叫做群臣之首。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她,彼时都感受到了浓厚的权力味道,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权力巅峰。 就更遑论终日站于群臣之前,号令群臣的薄久夜了。 权力是诱人的,是蛊惑人心的,半点都不奇怪,薄久夜会为此道深深着迷,惯喜欢玩弄权术。 “薄久夜,你已经是大燕的一品宰相了,文武百官都已经拜服于你的脚下,那么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呢。” 她知道,权力是永无止境的,一旦权力在握,就想拥有更大的。 而她想知道的是,薄久夜到底打算,在哪个皇孙贵胄身上,来得到他想要的。 百十家的贵臣之家难得这般聚拢到了一起,年长的倒还好,依旧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里,就是年轻些的熬不住。 各家千金挑着车窗帘子,竟这么就聊了开了。 内容都是聊着胭脂水粉,聊着衣裳首饰,压低了声音聊的私-密事,说的都是哪家公子如何,哪家小姐何时和亲。 也有的,竟是议论其它小姐的蜚短流长。 而各家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爷们,没有马车那般碍事,都是年轻气盛的。 春狩正是他们的话题,也是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所聊内容不外乎都是自己的刀剑,自己的教武师傅,自己的宝马如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公主公然来找云朵 各家千金挑着车窗帘子,竟这么就聊了开了。 内容都是聊着胭脂水粉,聊着衣裳首饰,压低了声音聊的私密事,说的都是哪家公子如何,哪家小姐何时和亲。 也有的,竟是议论其它小姐的蜚短流长。 而各家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爷们,没有马车那般碍事,都是年轻气盛的。 春狩正是他们的话题,也是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所聊内容不外乎都是自己的刀剑,自己的教武师傅,自己的宝马如何瓯。 独独云朵这里最清净。 只是很可惜,她的耳根子却半点清静不得。 她耳力好,能听的远,何况她所听到的扰人清静之声,都是她这边范围出去的。 而这些声音里,纷纷议论的不是她,还会是谁? 云朵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挑眉笑,“难怪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要是无数的女人凑在一起,就真是比苍蝇还吵人。 车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四小姐,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是方莹的声音,她从丫鬟婆子们的那辆马车下来了,正候在了云朵的马车外。 幽幽扫了一眼倒映在镂空格子样式的马车门上的窈窕倩影,云朵慵懒的斜躺上了宝椅,单手支颐,“进来吧。” 两扇车门轻轻推开,方莹看到了宝椅上已经闭眼休憩的云朵,便轻手轻脚的上了马车。 庞大的马车队伍在南门前并没有停驻太久的时间,很快,启程开拔的圣旨便到了。 伴随锣鼓声响,年轻貌美的萨满法师,在车队前,跳着充满诡秘气息的萨满舞,嘴里哼唱着古老而神秘的萨满咒。 请来萨满法师如此作为,是请神驱邪,护佑一行人平安康健,同时,也有向神祈祷此行能五谷丰登满载而归。 半柱香后,萨满请神结束,一束高香递于薄久夜之手。 薄久夜领着一干群臣,朝远方在云雾缭绕中的蟠龙山三跪九叩,最后,将高香插于土地之上。 至此,开拔彩告一段落。 气势磅礴的马车队伍,正式启程。 马蹄声,车轮滚动声,铁甲步兵脚下的铿锵声,一路浩浩荡荡,在行近蟠龙山的蜿蜒道路上,回响的不绝于耳。 罩在云里雾里之中的蟠龙山看似不远,可真的行驶起来,几乎耗费掉了快一天的时间。 直到夜幕降临,才到蟠龙山的山脚下。 蟠龙山的山形,状似一条盘踞在地的卧龙,所以它是一圈一圈堆叠起来的,山势并不陡峭,并不是很高,但是占地面积的宽度很大,而山巅却是一方平原。 而此行所要驻扎的目的地,就是在山巅的平原上。 随行来的官兵士兵骑兵,皆驻扎在山下,严防死守每个能进蟠龙山的入口。 只有些精锐随行上山,贴身紧跟在各家权贵身边。 开拔第一天,是安营扎寨。 本就是黄昏时分才到的山顶,再等安营扎寨下来,已是傍晚。 起灶做饭已经有些晚了,各家第一晚,便都是让人在附近打了些小型的山鸡野兔之类,起了篝火,烧烤这些野味做晚膳。 各家少爷小姐,有贪新鲜的贪新鲜,边吃边自己动手,野味吃的倒是不亦乐乎。 也有些娇气矫情的,嫌这嫌那,死活都不愿吃一口,不如用自己带来的点心瓜果。 而这些人里,大概也就是云朵,心态最为平和。 她不愿同其它薄家人围拢在一起,便就在自己的帐篷前,让随行来的丫鬟婆子捡了些树枝,自己起了一个小火堆。 火堆上支了一个支架,挂上一口小铁锅,锅子里,咕噜噜的煮着小鸡炖蘑菇。 又削了不少的竹签,将用剪子剪成碎块的兔子肉穿在了竹签上,边唰上香料酱料,边上火烧烤。 一系列做下来,几乎全是她自己亲自上阵,手法熟稔老练,看的其余丫鬟婆子,都是目瞪口呆。 比起旁人的,云朵这里做的格外香气四溢,小鸡炖蘑菇也好,烤肉也好,总是比旁人的要香许多。 说是十里飘香也不过分,因为已然有不少的人 tang,都被她做的吃食香味给引的频频侧目。 云朵倒不是个小气人,做好吃食以后,拿了自己要吃的份量,便把剩下其余的,都留给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们食用。 丫鬟婆子们原是推来推去,怎么也不肯吃,且很是惶恐,对云朵这个女主子,总是抱有不同程度的惧怕。 云朵也不劝说什么,自顾悠闲的喝着汤,吃着烤串,没事仰望仰望头顶的星辰。 铁锅里还冒着小鸡蘑菇的香气,铁网上平摊的兔肉还在滋滋的冒着烤肉味,终于还是让不少人闻香而来。 “四小姐,我们好久不见了。” 黄莺出谷般动听悦耳的少女声,在云朵的头顶响起,引得云朵立即仰首抬眸。 “见过十三公主。” 云朵扬眉,对其微笑颔首,并没有起身行大礼。 她是不知道这个小公主为什么公然要过来同她讲话,但是她知道,皇家安营扎寨的位置,可是离这里很远的。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即便是入了高门府第,还是野-性难驯的下等东西。” 随在十三公主身后飘然而来的薄家九小姐薄云珂,正吊着眼角神情跋扈讥诮的瞧着手中把玩的一支野花。 随着她幼嫩的红唇一翘,野花瞬间被她涂着凤仙汁蔻丹的手指,捏的支离破碎。 “既是下等的东西,那就不该触碰。”云朵好笑的扫了一眼薄云珂手中捏碎的花朵,“免得自降了身份不说,惹旁人误以为,这是下等的同道中人。” 不待薄云珂再开口,云朵忽的扬眉,咯咯的笑出声来,“纯种就是纯种,杂-种就是杂-种,再怎么套上纯种的光鲜外衣,那骨子里流的血,终究还是不一样。相信这一点,身为续弦夫人的九妹妹你,一定深有体会吧?” “薄云朵,你一个薄家收养来的野种也敢讽刺本小姐,好大的胆子呐。”薄云珂纵然没有张牙舞爪大发雷霆,依旧端着她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小脸发白的模样,可见是戳到了痛处。 她虚眯着一双丹凤眼的模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席地而坐在火堆前的云朵,挥手朝身边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两个面无表情的护卫得令,举步上前朝薄云朵走去。 “云珂,本宫想要询问四小姐的伤情,讨教毒医是怎样为她医治的,竟然这样快就好成了这般。”扬着灿烂的笑容,就当是没有看见薄云珂与云朵之间争锋相对的十三公主,竟是大刺刺的,就席地坐到了云朵的身侧。 薄云珂凤眸一瞠,“公主殿下,您怎么能……” 眼见薄云珂诧异说话期间,上前就要来搀扶自己,十三公主即刻扬手制止了薄云珂的靠近,“关乎于本宫医术,能否在借鉴毒医的医术上得以长进,需要向薄四小姐讨教,那是必然的。” 说到这,十三公主抬眸笑看薄云珂,一双本就清亮的眼睛在火堆光芒的映照下,更加波光粼粼,“相信身为本宫闺中好友的云珂你,定然会理解支持的罢?” 薄云珂顿时哑口无言,笑容有些讪讪的,“自然,云珂定是毫不犹豫支持公主殿下。” “如此,那你便先回营帐歇息吧。”十三公主收回目光,转而笑眯眯看向旁坐在地的薄云朵,“云珂你也知道的,病理上难免会问到一些私密的问题,唯恐薄四小姐会不自在,也只好如此了。” 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合情合理,何况对方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容不得薄云珂反驳说不。 哪怕薄云珂是十三公主嘴上所谓的闺中好友,薄云珂自己也知道,身份终究有着天壤之别。 “殿下勤勉钻研医术,云珂欣羡钦佩已是来不及,自是不敢叨扰的。”朝公主福身施礼,薄云珂上挑的凤眼却在注视薄云朵,“云珂这便先行告退了,还望殿下注意身子,也早些歇息。” 说着起身,回眸对十三公主歉笑,“云珂的四姐是薄家的继女,没有过多的学习过世家礼仪和规矩,若待会儿四姐有何失礼之处,还望殿下给云珂几分薄面,莫要怪罪于四姐才好。” 不待十三公主回复,薄云朵已经一脸感激的对薄云珂,春风拂面的笑了起来,“难为九妹妹着想了,九妹妹这份心意,四姐我……会好好儿记下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她与太子已经完了 “殿下勤勉钻研医术,云珂欣羡钦佩已是来不及,自是不敢叨扰的。”朝公主福身施礼,薄云珂上挑的凤眼却在注视薄云朵,“云珂这便先行告退了,还望殿下注意身子,也早些歇息。撄” 说着起身,回眸对十三公主歉笑:“云珂的四姐是薄家的继女,没有过多的学习过世家礼仪和规矩,若待会儿四姐有何失礼之处,还望殿下给云珂几分薄面,莫要怪罪于四姐才好。” 不待十三公主回复,薄云朵已经一脸感激的对薄云珂,春风拂面的笑了起来,“难为九妹妹着想了,九妹妹这份心意,四姐我……会好好记下的。” 这是明里暗里的讽刺她是个没教养的野-种了? 很好。 自打她那五妹薄云惜嫁给八皇子,朝霞也越来越不中用以后,闲暇在薄家时,正当没有用来练爪子的老鼠。 正好,这个薄云珂自动送上门来。 她,求之不得偿。 薄云珂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 但是她并没有露出怯意,嘴角含着笑,应了云朵的话,“四姐姐不必客气,还望四姐姐,莫要在公主殿下面前失了礼数,不然失的,可是薄家的体面,长兄的体面。” “妹妹说的是,姐姐自当谨记于心。”云朵眉角一挑,笑容璀璨的应下。 呵,又拿薄久夜压她,怎么在薄家人眼里,她就是薄久夜手下的一条狗么? 怎么办呢,她真的很不爽呢。 想到此处,云朵迎视薄云珂的一双琥珀眸子,不由冷了几分,利了几分。 薄云珂就在云朵这样的略带冷利的目光中,转身离开,朝自己的营帐去了。 一路上,她总觉得自己是如芒在背,极其的不舒服。 “九小姐,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四小姐,真的好吗?”随在薄云珂身后的一个护卫,双目精光烁烁的到了薄云珂近前,压低了声音问。 “薄云朵不过一个野-种,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有何可怕的。”背上的目光再不舒服,薄云珂也没有丝毫要露怯的意思,嘴角还扬着讥讽轻蔑的笑。 “九小姐,不可轻敌,您别忘了,五小姐和夫人,都是如何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的。”护卫的目光,亮的就跟刀刃上的光一样。 然,他郑重且警惕的提醒,却换来了主子的嗤笑,“一个两个,不过都是只会为男人要死要活的蠢货,你以为,她们能与本小姐比得?” 护卫退后一步,抱拳垂首,“奴才知错。” 薄云珂娇哼一声,步下生花般走向了营帐。 “公主殿下如此多费周折想与臣女说话,真是令臣女受寵若惊。” 挥手屏退了方莹一干丫鬟婆子,云朵认真的翻着铁网上烤着的兔肉,头也不抬的轻笑道。 原来闻香而来的人,不是冲着她手上的肉而来,而是就冲着她这块肉来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云朵姐,非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同我讲话么?”十三公主凝视着云朵瘦削精致的侧脸,目光有些黯然。 “殿下贵为公主帝姬,臣女不过只是薄家收养的低等继女,身份悬殊有别,臣女不敢造次,再说了……”竹签扎起一块兔肉,云朵抬头,将兔肉递向十三公主,“刚才薄家真正的千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提点臣女,臣女岂敢不从呢。” “云朵姐若真是会寄人篱下的人,那可真是奇了。”瞥了那兔肉一眼,十三公主没接,笑容有些冷,“姐姐还是莫要再拿这些做幌子,想与我生分了便直言就是,拿这些把戏当借口,真是无趣的很。” “确实无趣。”对方既然不接受,云朵只好缩回手,自己悠然自得的吃了起来,“既然公主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顿了顿,她幽幽笑了起来,笑容却没有达到她此刻仰望头顶星空的眼,“臣女已与太子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如果公主是为太子而来,那么抱歉,臣女……没兴趣。” 十三公主一愣,静静的凝视了云朵片刻。 但见云朵眉目疏冷,谈及自家九哥时,仿佛谈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言一行,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默了默,十三公主蹙眉,“如果我想知道理由呢。” 云朵嘴角一扯,“非要不可么?” “我知道,这原本只是你与九哥两人之间的事情。”十三公主放柔了语气,目光也转移向了头顶的夜空,眸色渐渐迷离起来,“但九哥与我而言,是非同一般的亲人,关乎他的一切,我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云朵斜睨十三公主一眼。 但见十三公主已有几分女人风情的小脸,仿若天上的圆月一样皎洁美丽,表情认真。 云朵不由嫣然。 说句实话,如十三公主这样率真的女孩子,她很喜欢,也想跟她做个偶尔来往谈笑的朋友也好。 但,两人的身份摆在那儿不说,现而今又多添了她与燕夙修这一桩。 若两人真是继续往来,不自在的不会是她薄云朵,而更可能是她十三公主。 因为她薄云朵这个人有个太多人不会喜欢的优点。 太狠辣,太绝情。 “公主既然定要知晓,那臣女只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将烤肉全部吃进嘴里,竹签随手往火堆里一扔,云朵身子向后一倒,大刺刺的就这般仰躺在了软绵绵的草地上,舒服的喟叹一声。 没有遭受污染的古代,夜晚的月亮果然又大又圆,星辰也是那么的明亮美丽。 视线悠然梭巡一番,云朵很快找到了那颗最亮的北极星,找到了那两颗遥遥相望,却怎么也无法相遇一起的牛郎织女星。 “公主,你知道么,一个人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只会遇到一个人,不会只爱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笑看牛郎织女星,云朵的表情是难得的认真与恬淡。 她总是笑着的,邪恶不羁的也好,嘻嘻哈哈的也好。 她那双总是透着危险气息的琥珀色眸子,就像被月光做了一层云雾薄纱,蒙在了她的瞳孔上。 任她的目光飘飘渺渺的,找不到焦距。 身边的人如此沉静下来,十三公主难免受到影响,有些躁动的情绪,也跟着冷却了下来。 都说她是个无人敢惹的刁蛮公主,可她现在却异常的乖觉。 像只乖乖的小白兔,抱着双膝,静静的与身边人同望着一片天空。 “我不大明白,但我从小却一直喜欢着一个人,直到现在。” 十三公主大大的杏眼,有些飘忽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有些酸甜,也有些苦涩。 都说古代人早熟,真是半点不错。 云朵听了,毫不意外的扬了扬眉角,“你不明白,那是因为你年纪还小,经历的太少。” 言及此,蓦地,她无声的勾起了嘴角,“等到若干年后你就会发现,女人这个玩意儿,真的很善变,她会很专情,她也会很多情,而且……还会变得很无情。” 这话顿时引得十三公主发笑,“好像还真是的,莫说后-宫里边儿的那些娘娘,就说我的母妃,她就是……” 话语戛然而止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却忽的哀伤起来,而这些哀伤里,还有些憎恨。 而云朵却知道,十三公主后面想说的话,都是些什么。 自打她掌管鬼杀宗以后,第一件事,除了是找弟弟玉笙寒之外,另外的,就是察看了许多档案。 当先所查的都是些与她相关,或是在她身边扮演重要角色之人的。 她知道这一回来,和薄久夜一旦正式开战,那么有些人或事,就会和她开始产生切实的关联。 其中扮演重大角色的,还真是非皇家中人莫属了。 所以,她一个晚上,几乎看完了所有皇家人的资料。 当中,自然是少不了身边这位十三公主的。 故而她很清楚,十三公主的身世,十三公主的喜好厌恶,以及,十三公主的母妃。 十三公主是被皇后接到身边寄养的,她的生母,是早就已经过世的羽妃娘娘。 与很多皇宫里面,那些传说备受皇帝寵爱过的妃子一样,羽妃因为貌美倾城,舞姿更是天下一绝,因此集万千寵爱于一身,一时无人能与争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子已经另结新欢 十三公主是被皇后接到身边寄养的,她的生母,是早就已经过世的羽妃娘娘。 与很多皇宫里面,那些传说备受皇帝寵爱过的妃子一样,羽妃因为貌美倾城,舞姿更是天下一绝。 因此集万千寵爱于一身,一时无人能与争锋。 可在她生下十三公主,正是寵爱如日中天的时候,却被爆出了她与一位江湖浪子私奔的丑闻撄。 四国之大,人海茫茫,况且羽妃早与那个手段不浅的浪子早有预谋,燕帝后来就算派了再多的人,也是形同大海捞针,难以觅其踪迹偿。 何况家丑不可外扬,动作太大,若是传到了臣民的耳朵里,无疑是在给皇家的颜面抹黑。 所以在最后,从愤怒痛恨,到郁郁寡欢的燕帝,只能遣派心腹,秘密私底下寻找羽妃的踪迹。 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燕帝以羽妃身染顽疾突然暴毙而亡,来堵住皇宫众人的无数揣测。 但还是被人把事情真相抖落了出来,甚至还添油加醋不少。 就这样,年仅不到两岁的十三公主,从那时起,就一直被人唾弃是羽妃和那个江湖浪子生下的野-种。 若非太子燕夙修向燕帝苦苦求情,让皇帝动了恻隐之心,将十三公主交由皇后照拂。 只怕十三公主若不是早就被人害死,就是被流言蜚语淹死了。 这恐怕,也是十三公主为何如此重视太子的缘由。 “情爱,会让一个人变得疯狂,变得身不由己,变得情难自禁。公主你既然有喜欢的人,那就会明白,这个中的滋味,所以……她不是故意的。” 云朵的声音不由的软了下来,很轻很轻,就像现在正吹拂而过的春风。 不是劝慰放下,不是劝说不要再怨恨,而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诠释,羽妃与其他男人私奔,抛下幼女的,被万人唾骂的无-耻行为。 十三公主几乎就要模糊的双眼,蓦地一亮。 她低下头,望着云朵那张朦胧在了月光中的脸,久久无法言语。 感觉到了十三公主的视线,云朵却没有回望她,继续望着星辰,继续的诉说。 “一个女人,一生当中会遇到许多的男人,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也有只是带有好感的。而这些男人里面,总有好男人,不好不坏的男人,还有坏男人。而我则很不幸,遇到的第一个,就是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呵……可他偏偏还是个坏男人。” 说到这,云朵失笑了,“不,他何止是坏男人,甚至还是,渣到不能再渣的渣男。” 十三公主惊诧的张大了小嘴,“这,这么说……云朵姐你……” “没错,我跟过别的男人。”长睫一颤,云朵收回视线,脑袋一偏,偏向了坐在右手边的十三公主。 但见十三公主一脸的震惊,云朵眼底忽然起了一些阴霾,笑容变得讥诮,“他果然没有告诉你。” 是嫌她丢人现眼,还是怕别人嘲笑他太子有眼无珠,竟然看上一个残花败柳呢? 十三公主觉得云朵唇角的讥笑特别刺眼,甚至是刺心。 她很想解释,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是身份高贵的太子,我不过就是身份低-贱,还跟其它男人有染的残花败柳。他是天上的云,我只是被万人踩在脚下的烂泥,就只会玷-污了他,所以……” 唇角的笑靥加深,云朵一瞬不瞬的对望十三公主的眼,“幸好,陷得不深,现在断了,对谁都好。” * 十三公主回去的一路上,眉头紧锁,心不在焉。 她浑身高人一等的贵气没有了,只有一身的垂头丧气。 她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朝皇家驻地范围内,位于中心地带的一顶,绘有一条青龙腾云的华丽帐篷去了。 位于最中心的帐篷,是大燕皇帝。 而最靠近皇帝帐篷的,除了与皇帝并肩的皇后以外,也只有一人了。 远远的,十三公主就看到了守卫在帐篷外的孟非离。 孟非离也看到了她,并且主动迎了上来,神情有些急,“公主殿下,事情怎么样了?” 十三公主欲言又止,没有对孟非离讲说,而是继续朝青龙图腾的帐篷迈开了步子。 孟非离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忙侧身追了上去,小跑到了公主的跟前,展臂拦住了公主的去路。 “孟总管,你这是做什么。”被迫停下脚步的十三公主,皱了眉,不明就里的问。 孟非离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垂下了头,“公主,太子殿下现在不方便,您有话就直接同属下讲吧,属下一定将话带给……” “他在做什么。”十三公主本满是愁绪的脸上,顿涌寒潮,质疑的口吻有些锋利。 孟非离浑身一僵,头垂的愈发低了,“殿下他……他在……” “让开!”厉声一喝,十三公主已是满脸冷霜。 孟非离一动不动,“公主,您还是先回吧,殿下他……” 十三公主索性不再废话,抬脚就绕过了孟非离,大步流星的往青龙图腾的帐篷走去。 孟非离慢了一拍,没有挡住,只得再次在后面追。 一时间,他的距离与公主不过三步之遥,伸手就能拉住公主,阻止她的前行。 可到底公主是主他是奴,这样不敬的行为他做不出,也不敢做。 便只能任由公主在这个空隙间,在他眼前逼近了帐篷。 待他靠着腿长身高的有势,一个箭步终于窜到了公主的跟前,再度挡住了公主的去路时。 他尚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身后不断传来女子娇嗲的嬉笑声。 “哎呀,殿下您好坏呐,人家不要啦~” “殿下就喜欢珑儿姐姐,怎么就不喜欢萍儿呢~” “哎呀,谁让珑儿妹妹可人儿疼呢,殿下偏心了点,那也是应当的嘛……” “嗯~萍儿不要嘛,萍儿也要殿下的欢心……” 这一句嗲过一句的,听在孟非离的耳边尤为的清楚,他却是不寒而栗,脑门上冒了一层的冷汗。 没想到,原来已经离得帐篷这么近了! “哟,九哥真够逍遥快活呢。”望着那顶时不时传出女人嗲声嗲气声音的帐篷,十三公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 孟非离一抹头上的冷汗,“公主,殿下他只是心情不快,并非是……” “心情不好就找这些女人来安抚他,这样自甘堕-落没骨气的男人,他还是我的九哥,还配做本宫的太子哥哥吗!” 哗啦一声,伴随金属拉扯碰撞的刺耳响声,十三公主一手抽下了腰间的青铜九节鞭一甩。 可怕的呼啸声从孟非离的眼前疾驰而过,骇的孟非离本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数步。 趁着这个空隙,十三公主猛地迈开几大步,一手掀飞帐篷门帘,跻身扎进了帐篷内。 一入帐内,就见一张软榻之上,三个衣衫不整,浓妆艳抹的女人,将一个衣带半解的男人围在了中间。 画面端的是香艳,靡丽。 三个宛若美人蛇一样的女人。 一个不是将一双*给男人做枕,一个不是窝在男人的怀里给男人喂着瓜果,剩下最后一个,一双手则在男人身上上下揉捏。 那纤纤十指的揉捏矫情劲儿,到底是在给男人按-摩,还是在按.摸,看在十三公主这个正是这方面老手的火眼金睛里,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霎时间,脑海里不断回响云朵在她耳边说的那些毫无情绪的话,一种难以言喻的感伤涌上心头,其中,还夹杂着一种怨愤。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心情不好就找女人!而我们女人如不从一而终就是罪大恶极无-耻下-贱,凭什么,凭什么!” 攸的,随着她一声娇喝手中的九节鞭甩出,打翻了摆在帐内中心的貔貅铜鼎香炉。 登时,炉中还未燃尽的烧焦香料倒了一地,在炉中早就充盈的香烟,仿若乍出囚牢的洪水猛兽,一股脑全冲了出来。 立时,充满整个帐篷内,香气不再是幽淡清雅,而是浓香的刺鼻。 甚至,那浓厚的香烟,几乎是辣人眼睛。 “啊——” 终于发现有人侵入的榻上四人,除男人冷淡的望着这番作为的十三公主以外。 其余的三个女人,顿时就被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第一百六十章 太子新欢羞辱公主 立时,充满整个帐篷内,香气不再是幽淡清雅,而是浓香的刺鼻。 甚至,那浓厚的香烟,几乎是辣人眼睛。 “啊——撄” 终于发现有人侵入的榻上四人,除男人冷淡的望着这番作为的十三公主以外。 其余的三个女人,顿时就被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偿。 且,那三个妖艳的如同美人蛇的女人,在尖叫的同时,还一个个的不是直往男人怀里钻,就是紧搂着男人—— 那暧-昧的姿势,紧迫的力道,似恨不能与男人合二为一才好。 十三公主看的愈发窝火,手中的九节鞭就像疯了的藤蔓,随着她狂乱的甩动,攀附上帐内的一样样摆设,卷起,再被狠狠甩出,乒乒乓乓的撞击—— 片刻,摆放两侧的烛架也好,用来赏玩古董的博古架也好,都未能幸免于难。 全都被九节鞭卷倒在地,摔成一地的狼藉。 啪的一声,十三公主手中九节鞭甩在软榻前置放的一张檀木雕花长桌上。 之后,噼里啪啦数声,长桌应声碎裂成无数块,摊了一地。 “闹够了没有。” 拿过其中一个妖艳美人手中颤巍巍的,却一直没有掉地的酒杯,燕夙修优雅的轻啜了一口,面罩寒霜的看着十三公主那张不知何种原因,而通红了的双颊。 “没有!”十三公主眼中含火,目不斜视的与燕夙修四目相对,目光尽是恼怒,也有浓浓的失望。 说完,手上一动,手中青铜铸就的九节鞭一阵叮当作响。 金属的碰撞悦耳且动听的很特别,但其中包裹着的那股子杀伐,却是无法令人忽视。 “太子面前岂能如此放肆,这位姑娘,你也太没规矩了吧?” “就是,这男人啊,本就是喜新厌旧的,都是一贯喜欢温柔大方的,啧啧,小妹妹,咱们太子爷不要你了,你不能总怪我们太子爷花心,是时候,也该在自个儿的身上找找原因了。” “呵呵,这位小妹生的倒是人比花娇,要是给我们宁家的老嬷嬷调-教调-教,指不定往后呐,定是个会伺候男人的好苗子呢。” 三个妖艳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不是狐假虎威扮起了威严的高高在上之人,就是明里暗里的对十三公主进行讽刺和羞-辱。 想来,是太子刚才对十三公主的态度,成了助长她们气焰的后台,还给她们壮了胆量。 然,十三公主听了之后,非但不像刚才那么气势汹汹了,人反倒安静了下来。 就在三个妖艳女人以后自己的话,对十三公主起到了震慑作用时,十三公主却扑哧的笑了。 “哟,本宫还当是谁家的女儿,原来是工部尚书宁海宁家的。” 正当三个妖艳女人不明所以十三公主为什么笑,还自称本宫,但是在十三公主提及自家背景,均露出倨傲的神情时。 十三公主又笑开了,“工部常年修缮东家墙,西家壁的,最近更是日夜兼程的修补宫闱城墙,这还真是不奇怪,宁家女儿这一张张的脸皮子,竟是比城墙拐都厚,原来,都是祖上家传的呐。” 一手把玩着九节鞭,十三公主一手捂着小嘴娇笑,笑的真是人比花娇。 “你,你竟敢公然辱骂朝廷命官!” “知道辱没二品尚书是什么罪名么,小姑娘。” “太子殿下~您要为我们做主呐~” 三个妖艳女人急了,不是威严恐吓十三公主,就是在太子怀里撒娇。 “滚!”燕夙修没有任何的表示,只给这三姐妹送上这一个字。 三姐妹顿时愕然,似乎怎么都没想到,刚才还对她们寵幸有加的男人,突然就变成了这般凶狠无情。 “公然辱没朝廷命官,轻则下狱禁闭,重则拔舌火烙,而辱没三品大员以上,罪加一等,当满门下狱,流放边疆。”在那三姐妹还兀自愣神之际,十三公主笑眯眯的背着双手,朝软榻步步逼近。 她的目光在三姐妹浓妆艳抹的脸上流连而过。 待到榻前时,她脚步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三人,笑容一凝,眼含冷冰,一股天生至高的贵气浑然散发,“不过,本宫倒是要看看宁海那个老匹夫究竟有何本事,不但能拔本宫的舌头,还能流放燕氏整个皇族。” 那三姐妹被十三公主的气势一惊,毕竟天生自带至高无上贵气的人,不是谁都有的。 而十三公主后面的话,则是令她们骇然。 三人诚惶诚恐,通体冰凉,“你……你是……” “来人,传本宫旨令,工部尚书意图谋-反,宁家女儿大义灭亲,亲口为证!” 没等三人后面再说什么,太子燕夙修,突然语气冷酷的高喝一声。 候在帐外,只敢侧耳听着帐内动静,却不敢再追着十三公主进去的孟非离,乍一听到帐内传出自家主子这番喝声,不由打了个颤栗。 “殿下最近的情绪越来越阴晴不定了,还敢有人上门招惹,简直就是打着灯笼进茅房啊……” 喟叹一声,孟非离用袖子抹了抹额角沁出的大颗冷汗,赶紧朝帐外守卫的侍卫们挥了挥手。 侍卫们也是噤若寒战,但是他们却又不敢违令,只得一个个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跟在孟非离身后,进入了营帐。 掀了帐帘进去的第一眼,就是帐内被破坏的已经不成样子的满帐狼藉。 简直比盗匪过境还要糟糕。 第二眼,就看到了之前还自鸣得意,俨然一副他们东宫女主子的嘴脸而进到帐中的,那三个打扮张扬妖艳的宁家千金。 现在她们却一个个哭花妆容,满身狼狈的跪在榻下,跪倒在十三公主的脚下。 “太子殿下,臣女知错了,臣女知错了,求您收回成命,收回成命吧——” “太子殿下,我们宁家没有要意图谋-反,没有,真的没有啊殿下,我们不知道她是公主殿下,真的不知道啊殿下……” “公主,公主!是臣女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求您大人大量,饶过臣女们的无知,求您了,求求您了,臣女给您磕头赔罪,给您赔罪了……” 这宁家三姐妹,求太子的求太子,跪求公主的跪求公主。 但是这两个主子却是一点反应都不给这三人,还均是一脸的不耐,眼睛里,都透着薄凉与无情。 不得不说,此刻这主子两兄妹,是出奇的相像。 只不过,他们这样的表情,任何一个皇家人,都具备。 因为这就是皇家人,最骨子里的东西。 就是这两眼,孟非离一行人已经不敢再看,都纷纷低下了头。 “拟旨尚需三位宁小姐的口供,还请三位宁小姐配合。” 既然都已经看出主子们的不耐烦了,作为主子跟前最得意的下属奴才,孟非离没有多余的时间发傻,只有立刻做出能让主子们最满意的举动。 孟非离言辞上,对宁家三姐妹尚属客气。 可面目之中,有的是和他的主子一样的,冷酷无情。 宁家三姐妹就好像没听到孟非离的话,但是,她们央求的举动却比刚才更加的激烈,哭的撕心裂肺,哀求的嘶声力竭,而磕在地上的响头更是磕的砰砰乱响。 不多大一会儿的工夫,三姐妹的脸上除了涕泪横流,除了哭花的难看妆容,又添上了从额头上淌下的殷红鲜血。 一张张脸,仿佛是把整个染料盘,打翻到了脸上。 莫说是狼狈,即便说她们已经形同丑陋可怖的女鬼,都半点也不过分。 果见主子们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眉心蹙起,孟非离当机立断,对身后带进来的侍卫一扬手。 侍卫们得令,赶紧上前将宁家三姐妹连拖带扯的从主子们跟前拉开,半点没有拖泥带水的怠慢。 三姐妹哭喊的愈发厉害,侍卫们拖拉她们出去的速度就愈发的快速。 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工夫,就把三姐妹拖出了帐外。 只徒留三姐妹的哭喊声,由近及远,还在回荡。 孟非离低咒一声,给两个主子行了一礼,脚步飞快的退了下去。 他出帐外没多久,宁家三姐妹的哭喊声,彻底的消弭了个干净。 帐内,现在只剩下了两人。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竟让你说出那等悖逆之言,简直是放肆。” ---题外话---在乐文我有俩号,还有个大号,笔名糖朵MM,代表完结文:《妃常歹毒,卯上鬼面傻王》,等不及更新的可以去看。 今天在这说呢,一是俩号这两本文是姐妹文,二是大号小号现在已经归纳到了一个编辑手下,三是我要启用开新文了。 感谢大家支持,太子依旧会继续更新,离完结还早着呢,慢慢看哈~ 嗯,今晚还有一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云朵太子一刀两断 孟非离低咒一声,给两个主子行了一礼,脚步飞快的退了下去。 他出帐外没多久,宁家三姐妹的哭喊声,彻底的消弭了个干净。 帐内,现在只剩下了两人撄。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竟让你说出那等悖逆之言,简直是放肆。偿” 太子燕夙修翻身坐起,眼含厌恶的看了自己身下被单凌乱的软榻一眼,立刻站起身来,随手从一旁的小几上拎起一只白瓷薄胎的酒壶,脚步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旁边摆放的宝椅。 “没什么,她只是告诉我,世间所有人这一生,都会遇到很多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呵,我倒是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在我身边的叔伯兄弟们,哪怕是父皇,心里从来就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哪个不是享尽齐人之福?” 说到这,十三公主拢了拢手中的九节鞭,大步走到燕夙修对面的长椅上坐下,二郎腿一翘,目光讥诮的瞧着燕夙修。 “尤其是九哥你,头顶还戴着花名呢,啧啧,不光如此呢,九哥你那心里头,更藏着一位红颜知己呢。这风-流太子的名头,九哥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住嘴。”阴沉了脸,燕夙修狸目眯起,狭长的弧度,透着极致的危险,“谁告诉你的,薄云朵吗?” 十三公主嘴角的讥笑冷了下去,“九哥,有意思吗?既然她在你心里是如此十恶不赦的无-耻之徒,那你还喜欢她做什么,你有病吗?” 目光一动,燕夙修冷眼睇了十三公主一眼,“大人的事,以后你少搀和。” “你要是不会再发疯了,你当我还愿意管你?啊,也是。”吹了吹纤纤五指,十三公主一脸庆幸的笑看他,“以后九哥你呐,只怕想发疯,也没那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皱了皱眉,燕夙修手中正要往嘴中倒酒的酒壶一顿,目光不善的,转向定格到了十三公主那张脸上。 在他看来,十三公主那张笑脸,更像是在幸灾乐祸。 “人家云朵姐,不,是薄家四小姐发了话了。”果不其然,十三公主脸上的笑转瞬就满是幸灾乐祸,“从此以后,她要和九哥你,桥归桥,路归路,一刀……两断。” 整个营帐内,都是忽然一窒。 仿佛帐内的空气都被什么力量瞬间抽干,又像是所有的空气,被强大的冷气,瞬间的凝结。 总而言之,整个营帐里,陡然起了一种窒闷感,让十三公主觉得呼吸困难。 然而,这两兄妹的反应着实是怪异到了极点。 一个,身为兄长的燕夙修,窒息感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一样,脸上没有因为呼吸困难而浮现什么异色。 倒是他,还兀自在那笑了起来。 不是平素那种优雅的,或风情万种的,或温柔美好的,而是大笑,仰头大笑。 一个,身为妹妹的十三公主,见到自己兄长笑成这般状若癫狂的模样,不但没有安抚劝阻,或是询问慰问,反倒望着自己这样的兄长,也在那扬唇微笑起来。 那笑容里,甚至还夹带着一种狡黠。 继续安分守候在营帐外的孟非离,透过风卷起的帐帘露出的缝隙中,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从缝隙流泻出来的,自家主子那疯狂的笑声,忍不住的浑身哆嗦。 “公……公主到底跟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啊,怎么主子突然,突然恼成了这样?” 忧心忡忡的抹了一把脸,双臂圈起,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一下身上颤抖的孟非离,有些欲哭无泪了。 * 绣着栩栩如生九龙图腾的营帐内,茶香缭绕,薄烟袅袅。 燕帝裹着大氅,懒洋洋的背靠在宝椅上的软枕上,双手捧着一只紫砂茶壶,双眼半瞌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帐帘被挑开,一位头发花白,身材高挑,身形清瘦,穿着一身宦官才会穿着的藏青色官服的男子,勾着头,脚步匆匆的行了进来。 “在闹什么?”像是睡着的燕帝,依然一动不动,只是嘴皮子动了动,吐露出这番话。 男子抬头看向燕帝,露出他与花白头发不符的,一张不过才到中年的脸。 他依然恭敬的双手垂在身侧,勾着腰,“回皇上,是十三公主,又去驱赶太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了。” 燕帝掀了掀眼皮,略略露出带着倦色,却十分清明的眸子,“怎么这回,动静这么大。” 中年男子讪笑,“看来还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哼,你个老东西,就会护着十三那个臭丫头。”燕帝不满的冷哼一声,眼皮又耷拉了下去,嘴角却带了笑意。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公主又如此率直可爱,哪会不讨人喜欢呢。”男子微笑,脸上挂满了慈爱,“其实这回也没什么,十三公主打翻了太子爷帐里边儿的东西,说了太子爷几句,倒是宁海家的三个闺女……” 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了。 “怎么不说了。”燕帝却是脸一沉,刚瞌上的双眼又嚯的全部睁了开,眼中有着厉色,瞪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垂下头,“宁海家的闺女只怕是把公主当成了太子爷以往的粉黛红颜,所以就数落了公主几句,那些句子总是有些不堪入耳,皇上您还是……甭听得好,免得污秽。” “宁海那个老杂毛,近几年真是越发跋扈嚣张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怒意上涌,燕帝脸色铁青,说话虽然没有太大火气,却还是有些喘了起来,捧着茶壶的双手,都在打着颤。 中年男子虽然勾着头,看不见燕帝现在的模样,但是,他通过听觉,就知道了燕帝现在的不适。 他忙小跑到了燕帝的身侧,双手一则轻拍起了燕帝的背,二则轻抚起了燕帝的心口,动作熟练,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一看,就是多年积累练下来的。 燕帝很快气息就得以平复了下来,咳嗽了两声,面色稍霁,“元烈啊,给朕拿笔墨来,朕要好好杀杀这个宁海的锐气。” 中年男子,元烈,他并没有立刻听令行事,而是笑道:“皇上您就甭操这份儿心了,太子爷已经让人办去了。” “嗯?”一提到太子这个儿子,燕帝面庞都在发着光,脸上残留的愠怒,瞬息就消散了干净。 “太子爷捉了宁家闺女对小公主不驯言词中的错处,正要拿着小题大做呢。”元烈笑容也灿烂起来,眼神尽是钦佩。 燕帝却是不满意了,“无凭无据,不过是妇孺之言,再怎么利用,最后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的孩子游戏,反倒还会打草惊蛇。这孩子,明明丰耀的案子悄无声息一窝端是办的极好,可突然怎么又这样糊涂起来了。” “皇上,线人说了,殿下昨儿个晚上,去巡视西城的城防去了。”元烈伸手拿过燕帝手中已经凉了的茶壶,转身到置放着各类茶叶盒子的茶几前。 茶几上,一盏紫金小炉上,搁着一只白银缂丝水壶,正咕嘟咕嘟的发着翻滚的水声,壶嘴里不断喷出白色的水汽。 燕帝两眼一亮,一抹笑,在唇角蔓延开来,“这小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去特意看工部的西城城楼建造吧?西楼工程偷工减料贪墨工银一事,只怕他是已经知晓了。” 说到这,燕帝激动的击了一掌,大笑:“看来今天这小子特意找宁家的闺女也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在这些小姑娘嘴里套话,好小子,这美男计使的不错,不愧是朕的好儿子,这点简直就是得了朕当年的真传呐。” 提起水壶,重新给茶壶里面注入沸水的元烈,干咳一声,拿着又暖了的茶壶转身又默不作声的回到燕帝身边,并没有接燕帝的话茬。 燕帝不满的斜了他一眼,“旁的奴才惯会溜须拍马,会哄主子高兴,怎么你这老货就不知道学学。” 边数落着,边接过元烈递来的茶壶,壶嘴对上张开的嘴,就要喝起来。 “皇上,您又犯忌讳了,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太子爷说您喝不得茶。”伸手按住茶壶,元烈有些哭笑不得的阻止。 燕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继而瞬间展开笑脸,“这一直只能闻不能喝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就让朕喝一口,就喝一口,好不咯?”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皇帝想来搀一脚 “皇上,您又犯忌讳了,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太子爷说您喝不得茶。”伸手按住茶壶,元烈有些哭笑不得的阻止。 燕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继而瞬间展开笑脸,“这一直只能闻不能喝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就让朕喝一口,就喝一口,好不咯?撄” “您要是真喝一口,以后您闻都闻不到了。”元烈啼笑皆非的祭出杀手锏,果然奏效的看到了燕帝垂头丧气的反应。 “奴才告诉您一件喜事儿如何?”不忍见主子不快,元烈目光一动。 闻言,燕帝恢复了点精神,扭头恹恹的看他,“什么喜事儿,神秘兮兮的,别告诉朕是哪个妃子有喜了,朕现在可没那个能力了。偿” 对于主子偶尔蹦出这样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元烈哪怕干笑都笑不出来,“皇上别玩笑了,是奴才已经打听到了,上回咱们太子爷如何都不肯与您说的那位姑娘的身份了。” “噢?快说快说。”燕帝顿时来了精神,抓着元烈的手忙让他说,像个急于知道答案的好奇宝宝一样。 刚才还一国皇帝的威仪,算是瞬间的土崩瓦解了。 “极有可能,是薄家的四小姐,薄云朵。”元烈压低了声音,语气放缓,有点神秘意味。 燕帝愣了愣,遂,皱眉思索,“嘶……朕若是所记不错,这薄家虽有好几个已经及笄的闺女,可从未听说过,有个行四的千金呐?” 元烈含笑娓娓道来,“也是这回运气好,奴才派出去的人,发现小公主去了一趟薄家的营帐,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太子爷的营帐里吵闹。而线人是说,难得这回小公主指名道姓的提了那位薄四小姐,不是往常那般同孟非离一样,嘴上云姑娘的叫着,这才让他得了这份确凿的情报。” “干得漂亮!”燕帝大笑:“回头你给那人犒赏犒赏!” “奴才明白。”元烈拿眼看着燕帝,笑容一变,“皇上,奴才尚还来不及去查这位薄四小姐,您看……” 燕帝抬手打断他,“诶,先不急,修儿这小子一直瞒得死死的,明摆着是不想让朕插手,只怕暗地里不知放了多少暗桩在这薄家的四闺女身上。这要是贸然去查,要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要跟朕怎么闹呢。” 元烈讶异,“皇上,您要这么算了?看线人最近对太子爷的叙述,这可是对那薄家四小姐真上了心的,万一这位薄四小姐意图不明,那太子爷岂不是……” “你真是老糊涂了,暗的不行,咱们就来明的嘛,真是。”燕帝白了元烈一眼。 元烈淡淡的笑脸上,顿时也来了些精神,“明日三国使者前来观狩,晚上有一场迎宾夜宴,皇上您是想……” “这是难得向四国展现我大燕才艺双绝的大好机会,薄家又是我大燕第一名门,最优秀的书香门第,这薄家的女儿定然各个才貌双全,当不会辜负朕之所望。故,薄家来的那几位闺女,谁都不能缺席。” * 十三公主走后没多久,本就已经半饱的云朵,又闷头吃进不少的鸡肉兔肉。 直到觉得食物好像梗到了喉咙,吃的几乎要吐了,她才停止。 按照原来的性子,吃饱喝足后,她更喜欢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但现在围猎还未开放,又严令禁止每个人夜晚不得四处走动,还五步一哨,到处都是巡防步兵。 虽然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可皇家的士兵还有潜藏在暗处的影卫锦衣卫都不是吃素的,时刻盯着每个人的动向,一个不小心,不定就会被他们当成刺客杀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她还是放弃了,不想这么作。 把自己作死了,有谁真的会心疼她? 别人都不心疼她,她只有自己心疼自己,于是打算的夜游改成睡觉,可谁知道,还没美美的睡下,就被到来的皇帝圣旨,给拖了起来。 “薄家诸位千金,端庄淑慧,才华横溢,朕特赦薄家每位千金于明晚迎请来使夜宴之上,均有一展才艺之机,还望薄家诸位千金大显能手,让诸位来使一堵我大燕才女之风采,钦此。” 望着跪了一地的薄家上下,元烈的目光在扫过跪在最末尾的那抹娇俏的身影时,略顿了下,方收回视线,嘴角扬了微笑。 “薄相,这可是皇上格外的恩典,皇上可对薄家诸位小姐期望颇高呢。” 视线落在跪在人群最前的薄久夜身上,元烈意味深长的笑道。 原来薄久夜是有燕帝的特赦,可以不用下跪的。 但是,最近他薄久夜前有被人吹捧的黎民百姓只知他薄相,不知上有皇家的功高盖主之嫌,现在后有织造府丰耀一案。 而丰耀案可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从强占-奸-杀宫女一事,却又不知道背后是谁趁机捅了他薄久夜一刀,又挖出了丰耀收受贿赂一事,且牵连甚广。 他薄久夜虽然在事后及时把自己摘得很干净,但是其余已经来不及斩除牵连的人还有许多。 而这许多人里面,不但有他薄久夜一朝丞相的同窗,还有来往甚密的好友。 更甚,还有他薄久夜的门下学子。 虽然门下学子也是近几年才收纳的,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薄久夜根本撇不干净。 如今,再加上鬼杀宗一事,薄久夜真的是元气大伤,身体却是被气的病倒了,而这为人处事,也愈发的低调收敛起来。 于是,才有了现在他这一言一行。 “微臣,谢主隆恩。”脸上闪过讶异,但薄久夜随后就是一脸的感激,望着元烈递到自己手中圣旨的眼神,都透出浓浓的虔诚。 他的脸色很不好,精神也有些萎靡,唯有那双充满虔诚望向圣旨的眼,是最有光彩的。 元烈看在眼里,微笑加深,遂,亲自弯身下腰,将薄久夜搀起,“薄相请起,虽正值春末,但夜晚在这山林之中,还是雾深露重的,薄相看来脸色不好,想来是身子不爽,就莫要再跪了,免得身子愈发的不好了,可要愁坏皇上的。您可是国之重臣呐,薄相。” “是元公公抬举了。”薄久夜窘迫的低下头,并没有推拒元烈搀扶自己的好意。 他气势萧索,身形单薄,还一脸病容的样子,仿佛羞于见人。 “薄相对大燕的贡献,对皇上的衷心,皇上心里都记着呢,薄相就不要在妄自菲薄了,当好生珍重,莫要皇上挂心呐。”元烈拍了拍薄久夜的手臂,意味深长的劝道。 薄久夜浑身一颤,双手奉若珍宝般紧紧捧着圣旨,目光灼热的凝视圣旨,眼角甚至发了红,“是……多谢公公提点,皇上恩德,微臣………必当谨记于心。” 薄云朵微抬双睫,远远将这一幕映入眼帘,唇角浮出一抹讽笑。 这幅忠心为主的狗-奴-才模样,你薄久夜扮的还真是入木三分呢。 如果不是知道你薄久夜暗地里干的那些龌-龊勾-当,如果不是那一样一样,没有一个不是在损耗大燕国的国体,只怕就连我薄云朵,都要被你给这幅奴颜嘴脸给骗了。 也不怪乎老皇帝,竟这样倚仗你,即便丰耀事出,却还要对你薄久夜充满了信任。 薄久夜啊……看来我们之间的游戏,得慢慢玩儿,好好玩儿,才行呢。 不过…… 一念及此,薄云朵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正被薄久夜客客气气送走的元烈身上扫过,眸光闪烁。 刚才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这个元烈公公,燕帝身边最寵幸的宦臣,有对她投来奇怪的视线。 目送元烈走远,薄久夜这才转身面向一众还在跪着的自家人,“起身回去歇了吧。” 言及此,他严肃的视线在自家带来的几个妹妹身上一一扫过,“九妹,十妹,刚才元公公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吧?” 薄九小姐,薄云珂,施施然从地上站起,姿态优美从容,盈盈抬头对望薄久夜的眼,眸子晶亮。 她自信一笑,“长兄,云珂定不负长兄所望,绝对要让其它三国使臣好好见识见识,我们大燕女儿的绝世才情。“ 薄久夜挑眉,对薄云珂目露褒奖的微笑,“很好。” 以前他一味只把希望和目光,都寄托在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薄云惜身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薄家三姐妹一台戏 薄九小姐,薄云珂,施施然从地上站起,姿态优美从容,盈盈抬头对望薄久夜的眼,眸子晶亮。 她自信一笑,“长兄,云珂定不负长兄所望,绝对要让其它三国使臣好好见识见识,我们大燕女儿的绝世才情。撄“ 薄久夜挑眉,对薄云珂目露褒奖的微笑,“很好。” 以前他一味只把希望和目光,都寄托在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薄云惜身上。 可费尽心血培养了这么些年,却养出了一个那么不中用的蠢货,还一心想要嫁给太子那个废物,实在是让他失望透顶。 现在,他是时候该把目光转移转移了偿。 想到这,薄久夜的目光一动,不由转到了站在薄云珂一旁的十小姐,薄云颖身上。 他没有说话,视线只是在薄云颖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上流连。 十小姐薄云颖把头垂的更低了几分,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但这薄薄的一层红晕下,是她惨白的脸色。 薄久夜对薄云颖胆怯的态度微微蹙眉,“十妹妹,为兄听说你的琴技不错,正好为兄这里有位故人送了一张古琴,九凤鸢尾。若是真当作玩物束之高阁,实在可惜了,为兄待会儿就让人,将古琴送到你那儿去。” 薄云颖听到九凤鸢尾这四个字时,低下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眼里发着光,但是这眼底的光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谢……谢谢长兄,九凤鸢尾实在过于珍贵,云颖……云颖实在不敢收受。” 薄云颖咬着唇,声音很小,像可怜的小蚊子一样,还是吞吞吐吐的。 薄久夜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不满,声音也冷了下去,“长兄入父,身为兄长,就算再珍贵的东西,为兄也会为自己的妹妹割舍。何况好琴正需要妹妹你这样的伯乐,不然再好的琴,最后也只有落得个弦断蒙尘的下场。” 薄云颖身子一颤,怯弱的又把头垂了下去,“可云颖……云颖……” “大哥,十妹妹不是不肯收下九凤鸢尾,只是有些害怕自己的琴技配不上这样难得的绝世好琴,对于一个琴手来讲,这确实有些难以抉择。” 薄云朵将薄云颖紧拽衣角而瑟瑟发抖的双手看在眼里,上前一步,含着俏生生的笑,朝薄久夜眨了眨眼睛。 薄久夜顿时把目光转向云朵,见她如此俏皮可人儿的行径,阴沉下去的脸色不禁好转起来。 他的嘴角甚至还生出了一丝笑,“四妹说的倒也在理,可身为长兄,大哥以为,除了自家十妹妹,世间再也无人能与九凤鸢尾匹配。” “大哥如此寵爱我们这些妹妹,那可是我们的福气。”一旁本打算看好戏的薄云珂,不着痕迹的瞪了云朵一眼。 然后她笑眯眯的瞥向了薄云颖,拉起了薄云颖的小手,“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长兄这般看重十妹妹,妹妹怎能拒绝呢,这不是见外么?何况若是妹妹得了九凤鸢尾这样的绝世好琴,明儿个在夜宴上更能大放异彩,为我们薄家争光,不是么。” 薄云颖瑟缩了一下被薄云珂拉起的右手,但是对方拉的很用力,她根本收不回手,完全动弹不得。 她怯怯的抬眸望向薄云珂,眸子泛了一层薄雾,“九姐姐,云颖只是……” “十妹妹,早就听你屋里的丫头说,你早就想要一张好琴了,可大哥现在给你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九凤鸢尾,你却不要。”说到这,薄云珂哎呀一声,捂住了自己微张的嘴。 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薄云颖,“十妹妹,你不会是不想参加夜宴,所以才不肯接受九凤鸢尾吧?这样难得给薄家争光的机会,妹妹你为什么不要,该不会妹妹还在为八姨娘的事情,而恨着我们薄家吧?妹妹啊,你可别犯糊涂啊!” 薄久夜听到这话以后,原本缓和的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薄云颖!” 听到长兄这样厉声连名带姓的喊到自己的名字,薄云颖身子一抖,脚一软,就要往地上瘫了下去。 “九妹妹。”云朵上前一步,从后扶住了薄云颖,目光却是对上了薄云珂的眼,巧笑嫣然,“九妹妹好巧的一张嘴呢,十妹妹什么都还没说,九妹妹却什么都说了。该说妹妹聪明绝顶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呢,还是该说九妹妹你,是十妹妹肚子里的虫子呢?” “我……我只是……”薄云珂被云朵这样直截了当一针见血的反问,反倒弄的有些说不出了话,本来她就是无凭无证,纯属臆断。 “好了!”薄久夜怒喝,揉起了抽痛的眉心,“不管是谁,明晚的夜宴谁也不能缺席,哪怕奄奄一息,也得给我爬起来!不管是谁懈怠,还是不去,若因此连累薄家违了皇命,我就先处置了谁!” 说完,他目光锐利的在薄云珂与薄云颖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薄云朵的身上。 深深的看了一眼之后,便甩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薄云珂与薄云颖都被薄久夜那像要吃-人的眼神骇了一大跳,半晌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薄久夜走的远了,薄云珂这才狠狠的甩掉了手中还没放开的薄云颖的小手,“害人精,你要是想死,那就学你那倒霉娘一绳子吊死了干净,没得在这连累我们薄家!” 薄云颖呼吸一窒,瞠大了美目看着薄云珂,小脸白的毫无血色,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眼眶外滚落。 “九妹妹,好歹你也是现今薄家唯一的嫡小姐了,这样大庭广众下对自己的庶妹说这样的话,你不怕给薄家丢脸,可就连我这个养女,都觉得颜面无光了呢。”云朵朝薄云珂笑的笑靥如花。 薄云珂面目一冷,上前一步,隔着中间一个缩成一团的薄云颖,与薄云朵四目相对。 “薄云朵,有那个闲情逸致来关心薄云颖这个空有皮囊的废物,还不如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这条不过被兄长驯化的小花狗。” 压低了声音,薄云珂肆无忌惮的用轻蔑的眼神,嘲讽的笑容,鄙夷的言语,将云朵羞-辱的一无是处。 云朵挑了挑眉,不生气,不恼怒,反倒笑靥加深,“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不过很可惜呢,却偏偏从一条不是纯种的杂-种嘴里出来的,平白添了几分污浊的臭气,真是熏死人了。” “你这个野-种!”薄云珂脸孔一阵扭曲,扬手便朝云朵的脸扇了过去。 “要是明天大哥看到我留了五根手指印的脸,一定会很不高兴吧。”云朵动也不动,眼睁睁的任由薄云珂带着劲风的手朝自己的脸颊招呼过来,嘴里轻飘飘的说着这样的话。 眼看薄云珂就要打上云朵脸颊的手,就硬生生的停在了离云朵脸颊不过毫米之距上。 “那本小姐明晚就期待你薄云朵凭这一张脸,是怎样给薄家丢脸的。”薄云珂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五指握紧拳头,费力的收回了袖子里,咬着牙根,鄙夷的瞪着云朵。 不一会儿,她又鄙夷的狠狠剜了夹在两人中间,早已泪湿衣襟被吓坏的薄云颖一眼,便风风火火的朝她自己的营帐扬长而去了。 云朵眸子半眯起来,玩味的斜睨着气势汹汹而去薄云珂,唇角很久没有浮现的恶劣笑容,再度出现。 要不是这样激怒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个一直在薄家以前向来不张扬,就算有和十三公主这层关系,也从不在薄家耀武扬威的九小姐,竟还是个内力不浅的武功高手。 会炼毒的薄云惜,会武功却一直都在藏拙的薄云珂…… 啧啧,这薄家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个的千金小姐,都是这样的了不得。 哎呀呀,看来真是有的玩了呢…… “四姐姐,谢……谢谢你帮云颖解围。”薄云颖温吞的直起了还在发颤的身子,眼含内疚和担忧的望向云朵,“只是却害了你因此开罪了九姐姐……云颖,真的很对不住……”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是个成人,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不存在谁欠谁的。”云朵打断薄云颖的话,脸色笑容已褪,少有的冷漠,“但是,我只会救你一次。” 薄云颖一愣,为云朵的冷漠所骇,身子瑟缩了一下,目光似在看一个陌生人,“四姐姐,你变得跟以前……”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子终于来见她了 “四姐姐,谢……谢谢你帮云颖解围。”薄云颖温吞的直起了还在发颤的身子,眼含内疚和担忧的望向云朵,“只是却害了你因此开罪了九姐姐……云颖,真的很对不住……”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是个大人,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不存在谁欠谁的。”云朵打断薄云颖的话,脸色笑容已褪,少有的冷漠,“但是,我只会救你一次。撄” 薄云颖一愣,为云朵的冷漠所骇,身子瑟缩了一下,目光似在看一个陌生人,“四姐姐,你变得跟以前……” “薄云颖,这个世上,没有谁理所当然的对一个人好,也没有毫无理由的对一个人不好,你如果还想活下去,不想走你生母八姨娘的老路,就该好好的检讨检讨自己了。”冷淡的说完,云朵松了薄云颖的手臂,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那四姐姐你呢……”咬了咬唇,薄云颖面有戚然的上前一步追问,“你又是因为什么理由,才会帮我的。偿” 闻言,云朵顿住了脚步,嘴角缓缓勾了起来,“你果然不是个笨蛋,但是。” 说着,云朵扭过头,笑看身后的薄云颖,“你也不聪明,不然刚才也不会如此愚蠢,竟然明目张胆就想和大哥硬碰硬,拒绝参加明晚的夜宴,拒绝做他将来用来笼络皇孙贵胄的棋子。” 夜宴说好听点是让她们这些世家千金能够一展才华,能够大放光彩的舞台,可说白了,不就是拿出来炫耀拼比的花瓶,拿来勾-引权贵男子的工具么。 被如此点破挖苦,薄云颖并不在意,反倒苦笑着承认,“是,我确实傻的厉害,还抱有幻想,若是苦苦哀求,长兄定然会答应,会放过我的。没想到,兄长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根本就没有容许我抗拒的余地。” 薄久夜口口声声说九凤鸢尾是友人送的纪念物,不束之高阁,却在随身携带,还带到了这春狩围猎的蟠龙山来。 真的是只有白-痴,才会相信他是无心,而不是有意带来的。 他根本就是早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把她们几个棋子妆扮的光鲜亮丽,然后推上明晚夜宴的舞台,让她们成为吸引在场权贵男子目光的花瓶。 评估实力后,以备将来,再将她们一个一个的用处发挥极致,成为他巩固势力的又一枚垫脚石。 关于这一点,关于薄久夜这些花花肠子,真是没有比她薄云朵,更清楚的了。 因为她就是这其中一枚,早就被薄久夜选定的棋子。 所以她真的很想笑,“别说你还活着,就算是你死了,他也要榨取干净,你身上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同样,这就是为什么,薄久夜当初怎么也不愿将她嫁给魇的原因。 因为把她利用在魇这个闲云野鹤无权无势的山野之人之手,那简直就是在浪费,也就得不到,他薄久夜想要的东西了。 看到云朵这样肆无忌惮的嘲讽薄久夜的行径,薄云颖感到很讶异,“四姐姐,你不是对长兄……” “傻够了,就该清醒了。”云朵眸色一深,别有深意的对上薄云颖的眼,“不是么。” 薄云颖一愣,旋即,无奈笑着,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清醒了又能怎样,只要一天有这张脸在,我就永远只有沦为棋子,沦为男人争相角逐的玩物而已。” 她薄云颖是不笨,所以她很早就知道,有着这样一张脸的自己的下场,究竟会是怎样的。 跟她可怜的生母一样,只剩下凄惨。 “你果然还是不够聪明。”对于薄云颖的悲惨,云朵非但没有半点同情,还好笑起来,“如果你够聪明,你就应该知道,女人天生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美貌。” 薄云颖呆住了。 扭回了头,云朵踏出了停滞的脚步,继续往回营帐的路上走,“若是想清楚了,明早就来找我。”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云朵也不着急,脚步轻快悠哉的,慢慢踱着,唇角缓缓的扬起,眸中星芒烁烁。 很好,一切…… 都在她的计划中。 出奇的顺利。 对于不合群,也总是被排挤在外的云朵而言,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的营帐安扎在较为角落点的地方。 至少在薄家其他人眼里,就是如此。 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比起薄家人对她的厌恶,她对薄家人的憎恶,比起他们来,只多不少。 所以她宁可自己主动请缨,远离这些都有着光鲜亮丽的嘴脸,却有最肮脏心肠的薄家人。 一次,都不能落下。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宁管家提及好几次给她挪窝,从偏僻的随云院搬到更好的别苑,她却从来都没有点头答应的理由。 在一路薄家人其他人指指点点,嘲讽她薄云朵这次走了狗屎运的窃窃私语中,生生受了一盏茶时间洗礼的云朵,这才回到自己的营帐。 一进营帐,她就僵在了帐帘前,再也挪不动一步。 帐篷虽然大,但是不比屋子,没有隔间,没有帷幔珠帘。 所以她进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正坐在她榻前,一张太师椅上的男人。 很少见这个男人如此正襟危坐的样子。 他向来就像没有骨头的狐狸一样,到哪,不是倚在哪里,就是靠在哪里,甚至是直接躺在哪里。 他的表情也是少有的严肃,还有极致的阴冷。 他那张极尽妖娆,就像狐狸精化身的脸,一点也不适合他这样的表情。 最适合的,还是以前,总是风情万种,让人心驰神往无法抗拒的迷人样子。 对上他冷冽的眼的这一刻,云朵沸腾起来的心湖,瞬息间平静了下来,成了一潭死水。 她其实有想过很多次,他会不会再来找她,会什么时候来找她。 而真的来找她时,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本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尤其,是她刚刚不久,还让十三公主带了那样绝情的话回去。 然而他却来了,还是以这样暧-昧的方式,但是…… 却以这样对待仇人般的模样。 “怎么,本宫如你所愿出现了,你却一句话也没有么。”站起身,燕夙修踏着无声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云朵,阴寒的眼一瞬不瞬锁视着她的眼。 仿佛,她是无路可逃的羔羊。 别说无路可逃,就算有路可逃,云朵她也不会逃。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 “我是用激将法激你来,可选择权在你燕夙修的手里,不是吗?”对于自己行为和手段,她薄云朵从来都不否认。 敢做,就要敢当。 她从来就不是好人,从来就是卑鄙无-耻的女人,别人不清楚,他燕夙修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么。 “该死的女人!”身形一动,燕夙修瞬间到了云朵的面前,并,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他低垂下头,而她的脸则被他强制性的抬高,彼时,两个人的脸,不过一张薄纸的距离。 呼吸交缠,视线交织,两个人这样的距离,明明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危险。 但是两人,却出奇的冷静从容。 “用这种方式,你想证明什么?你以为本宫是为什么而来,真的是为你?”冷酷的口吻,说着残酷的言语,燕夙修的嘴角同时,还牵着一抹讥嘲的笑。 “本宫只是来警告你,不要再用你标新立异的无-耻言论,来影响本宫的妹妹。若她因为你而毁了,本宫就杀了你。”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言词的真实性,他勾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大的可怕,似要将她的下巴骨给捏碎。 而他那一双妖光摇曳的眼,阴寒刺骨,充满了杀意。 “燕夙修,我突然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被迫仰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张熟悉又仿佛陌生模糊的脸,云朵毫无情绪的笑了。 从那支狙击枪来看,那绝非古代人的产物,当时,她还以为他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同类,是一样的穿越者,跟这里拥有男尊女卑思想的古代人,是不一样的。 是特别的。 可她却错了,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是。 燕夙修的神情愈发阴冷,薄唇一扯,嗤笑,“这跟你薄云朵有关系么,不是已经和本宫一刀两断了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居然给太子下药 “燕夙修,我突然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被迫仰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张熟悉又仿佛陌生模糊的脸,云朵毫无情绪的笑了。 从那支狙击枪来看,那绝非古代人的产物,当时,她还以为他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同类,是一样的穿越者,跟这里拥有男尊女卑思想的古代人,是不一样的撄。 是特别的。 可她却错了,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是。 燕夙修的神情愈发阴冷,薄唇一扯,嗤笑,“这跟你薄云朵有关系么,不是已经和本宫一刀两断了么。” “这么好看的一张嘴,怎么尽说让人讨厌的话呢?”云朵笑容更深,没有被禁锢的手,像两条长了毒刺的藤蔓,从他的腰际一路向上攀爬偿。 右手抚上他的胸膛,左手抚上他的唇。 即使隔着衣物,燕夙修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这双手的十指所到之处,就像藤蔓身上的毒刺尖锐处。 刺破了他的表皮肌肤,带着刺痛却又麻痒的感觉…… 而那刺上淬着的毒素迅速渗进了他的肌肤,从表皮,一直渗透到了肌肤里层,渗透进了肌肤下的血液里,渗透进了血液中的血肉里。 直至,向血肉里的骨骼蔓延进去。 这种毒,是烧灼的,像星星之火一样,渐渐烧起燎原之势。 几乎,就要将他焚化。 燕夙修的脸上顿起一阵轻微的扭曲,另一只手抬起,朝她推去,“别碰本宫,你这个……唔!” 似乎早就看穿了他接下来的举动,云朵时机恰好的制住了他推过来的手,而她脚下只是微微踮起,红唇轻易就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不是吻,确实是咬。 她这番动作,仿佛摘取樱桃的小女孩儿,因为再也受不了樱桃的蛊惑,而踮脚张嘴,将枝桠上的樱桃一口吃到嘴里。 可她的力道一点都不温柔,带着尖尖锋利的四颗虎牙,仿佛啃噬猎物的兽,凶狠而残暴的撕扯啃咬,直将对方的唇,顷刻就咬的鲜血淋漓。 燕夙修受到了痛,张嘴便想骂她,可他刚一张嘴,她的小舌就趁虚而入了。 没有两人刚开始亲密接触时的慌张无措,没有两人持续后的激动热烈,更没有彼此袒露情愫时的温柔缠-绵,她的小舌只是单纯的趁虚而入,没有过多的举动。 但是,她的舌却带进去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在他口中瞬间的融化。 然而这东西融化时,却像破冰而出的烈火喷薄而出,从他的舌尖味蕾,再到他整个口腔,霎那被烧的滚烫起来! 且带着一种奇痒瞬时喷发,一路弥漫他的喉咙蹿进他的五脏六腑,一路烧到他的大脑。 让他的精神与意识,以奇快的速度土崩瓦解! “这……这是……”燕夙修忍不住囫囵说话,又惊又怒又是不敢置信的瞪着刚把小舌撤离他唇齿的女人。 一舔嘴角扯出的银丝,云朵笑弯了一双眼,拇指摩挲着他被润泽的愈发红了的唇瓣,“太子殿下,这绕来绕去,狐尾散还是进了你的嘴了,你说,这是不是该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呢?” 燕夙修为她舔舐唇角的小举动,而看的呼吸一窒,再看她一张一合说话的幼嫩红唇,说话时双唇内微露的粉红舌尖。 他的眸,霎那深暗了下去。 可她说的话,却像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浇起了他的满腔怒火,“薄云朵,你发什么疯!” “嘘……”食指竖到了他的唇前,指腹按压在了他的唇瓣上,云朵的脚尖再度踮高了些,将她自己的唇,贴到了她自己食指的指背上。 就这样,两个人的唇之间,只隔着她的一根食指,暧-昧的难以言说。 她低低的笑,笑声是从她的胸腔里,在沿袭过她的喉咙,最后从鼻子里发了出来。 有些闷闷的,低沉的,让她平清灵的嗓音就像被放到了陈酿老酒中泡了许久。 生出了一种别样的醇厚感,闻不到,却能感受到,那种惑人的甜香气息。 带着性-感的,撩人的,引着人想一尝的力量。 燕夙修呼吸急促了,身体明显发生了变化,他清晰的感觉到了。 甚至理智在被摧毁瓦解的感受,他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 “你这个疯女人,到底想做什么!”他很生气,非常的恼怒,胸臆里充斥的滚烫,让他已经快要分不清,这是怒火,还是被狐尾散激发的情-火。 她居然给她下药,下这样下-流的媚药,还这样明目张胆! 云朵依旧低低的笑,但是她这次,她却好心告诉了他答案。 “太子殿下,我们相识至少也有好几个月了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嗯?”边说着,她的一双小手边抚上了他的胸口,用力一推。 推的已经受药力影响而腿软的他,一个踉跄,本能的向后倒退了四五步。 离他身后的软榻,已经差不了多少距离。 比起他的狼狈,她却相当的悠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上多了一副银晃晃的手铐,饶有兴致的在手中转着玩儿,脚步不紧不慢的逼近他。 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唇角的笑,极端的邪魅,却又冰冷。 燕夙修看着她手上的手铐,再看着她嘴角邪肆的笑,莫名有些毛骨悚然,背脊一凉,“你这个无-耻的女人,再敢靠近本宫,本宫就宰了你!” “哦?殿下你确定……”嫣然一笑,云朵手指一勾自己身上的对襟小褂领口。 顷刻,衣襟上,从上至下的九枚如意扣,嗤拉一声,被她全部扯断,“舍得动手么?” 燕夙修看的顿时瞠目,可在看到她拉开没有了扣子的衣襟,露出内里的黑色外衣包裹的,那高耸…… 他立刻只觉得气血上涌,喉咙很没骨气的滚动了一下。 他的反应,云朵看的分明,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把小褂不紧不慢的脱下,随手一抛,抛到了燕夙修的头上。 小褂娇小玲珑,但是刚好一半挂在了燕夙修的头上,一半遮挡住了燕夙修的脸。 顷刻,从这小褂上,一股清泠冷幽的香气,伴随着小褂上残留的体温,铺天盖地的席卷了燕夙修的脸,燕夙修的鼻腔。 甚至是他的肺腑里,很快都被这股香气与温热的体温,满满的充斥。 香气虽是冷清的,似梅花的味道,却又夹杂着一股别样的味道在里面。 组合起来的这股香气,非但起不到让人冷静下来的能量,反倒,宛若煽风点火的催-情-药。 蓦地,让他体内本就已经澎湃的狐尾散药力,瞬间的沸腾起来! 贪婪的狠狠吸了一口贴在脸上的小褂上的这股香气,没有人看到,小褂下,他燕夙修的那双眼,是有多烁亮,那徐徐眯起的眼睛轮廓,让这双眼,多像一双觉醒的狐妖之眼。 烁亮的这双狐妖之眼里,涌现着怎样可怕深沉的神采。 “薄云朵,本宫已经提醒你无数次,不要试图挑衅本宫。”伸手缓缓扯下脸上罩住的小褂,燕夙修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似绷着一股无形的强大威压,与危险感。 “可我薄云朵偏偏就是喜欢,又当如何?”扯下及抛出小褂的左手没有收回,云朵依旧保持着抛出的动作,左手微抬起,手腕一翻。 手背就此朝下,手腕朝上,纤细的五指直指燕夙修,很慢很慢的,朝他勾动起了食指。 勾着食指的同时,云朵眉飞色舞,下唇轻咬,眼波潋滟,唇角上翘,“太子殿下,还在等什么,快过来呀……” 一言一行,简直是极尽魅惑之能事。 刚好扯下小褂的燕夙修见之,大脑立刻就嗡了一下,所有的神智与思考,刹那崩坏。 三步并一步,他人瞬息到了云朵的身前,并且一只手紧箍住了她纤细的蛮腰,一只手捧住了她的后脑。 狂烈的吻,带着吃-人的狠劲儿,朝她席卷而去。 双方唇舌刚一接触,都仿佛是久经干旱的鱼,贪婪的汲取甘霖。 仅仅只是这一秒的工夫,窒息,心跳骤停。 薄云朵从来都不是被动派,对方主动,她比对方还主动,双手扒住了对方的肩头,脚下轻轻一跃,双腿,就圈住了对方的腰。 虽然她纤瘦,是没几两肉,但她这突然完全跳到燕夙修身上的举动,还是让燕夙修早已绵软的双腿一颤。 虽然没有软倒到地上,但是,他脚下重心难稳,不断的向后倒退。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放纵这最后一次 薄云朵从来都不是被动派,对方主动,她比对方还主动,双手扒住了对方的肩头,脚下轻轻一跃,双腿,就圈住了对方的腰撄。 虽然她纤瘦,是没几两肉,但她这突然完全跳到燕夙修身上的举动,还是让燕夙修早已绵软的双腿一颤。 虽然没有软倒到地上,但是,他脚下重心难稳,不断的向后倒退。 因为这个姿势,本来比燕夙修矮了一个半头左右的云朵,现在却像瞬间拔高了一大截。 这本来是仗着身高对她居高临下的燕夙修,现在却成了矮她半个多头的矮子,让她成了居高临下的胜利者。 诚然,丝毫不出所料的,他看到了她得意扬起的眉角偿。 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反而因为她这飞扬的神采,而怦然心悸,且那股冲动……随之愈发强烈。 云朵眸子一瞠,因为自己胆大的姿势,所以她清晰的感觉到了…… 轰得一下,她的脸皮热了起来,片刻,像熟透的番茄,彻底的红透了。 瞧着她明显绯红的脸,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似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充盈,这会子,燕夙修也得意的喜上眉梢。 闷笑声,从他的胸腔里发出。 只是很可惜,他这笑未能持续太久,在他脚后被阻,身体下一刻倒在了身后的软榻上后,他的闷笑就顿了一下。 而听到耳边两声咔嚓,双手手腕一凉一紧。 他两只眼睛的眼角余光,就撇到了自己双手已经被身上的女人,用铁链拷到了头顶软榻头端安置的金属柱子上。 狸目眯了眯,却还未等他有所发问,身上的女人,就抽离了唇舌,笑呵呵的拍起了他的脸。 “太子殿下,别猴急,我们呐……慢慢来。” 说完,她的手,就开始漫不经心的解起了他的衣扣。 一颗一颗,速度奇慢。 燕夙修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的薄汗,再垂眸看她如此举动,汗珠立刻变得斗大,深邃的瞳孔外,眼白上,已经迸出了一根根鲜红的血丝。 “薄云朵,不要再玩了,快给本宫!” 营帐毕竟不比墙壁,定然没有那么隔音的。 所以虽然燕夙修这每次发火大喊大叫,实际上,嗓音还是有耐着,有压下去的。 这嗓子压抑久了,加上他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等到开口说话时,真的已经是沙哑的不行。 声带就好像被烧热的铁砂子磨砺过一样,嘶哑中,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感。 “玩儿?”顿下手中的活计,云朵斜睨燕夙修,两眼半眯着,笑容怪异起来,“确实呢。” 说完,她趴下,身子紧贴在了他的身上,像蛇一样扭动着曼妙的身躯,往上攀爬,直到与他脸对脸的位置,方才停下。 “燕夙修,我这人你也知道的,一向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就敬他一丈,而反之,谁若想玩儿我,我就要以牙还牙,甚至乘以百倍还回去,所以……” 说到这,她莞尔一笑,笑容那样俏丽无邪,像个未经人世的小姑娘一样,但她那若隐若现的几颗尖尖虎牙,还有她说的话。 让彼时的燕夙修所能想到的,却是邪恶的魔鬼。 她在耳边,故意吹着热气,低笑,说:“你以为招惹了我,真的就能这么说完就完了么,你也太天真了。” 还没等错愕的他有所表示,她便已经开始行动。 一条就和她与人唇枪舌剑时,无比灵巧的舌头,从他的耳朵开始,一路向下游弋,在他身上四处煽风点火。 技巧简单粗暴,毫无温柔性可言,且动作十分的生涩,却还动不动就咬他的肉,没有一点轻重,总是会咬出血。 会让他误以为,她会就这样把他一口口给吃了。 她这样的行为,明显是在向他宣泄,向他展露自己的愤怒与恼,向他在透露着,她的什么决定。 很窝火的是,他还一腔怒火与恨意还没找她算账,现在她倒是把他逼来,先对他出了这样恶劣下-流的手段。 更可恨是,他被她如此虐-待,他居然还可耻的觉得……舒服。 他把这一切自然都归咎于下-三-滥的狐尾散身上。 可至于她宣泄情绪里,到底夹杂了怎样的决定讯息,他很想知道,隐约觉得那是很重要。 但是他的大脑越来越不听使唤,人仿佛像是掉进了云端里,云里雾里的,已经稀里糊涂了起来。 他想趁着最后一丝清明,开口问,可一张嘴,就是令他羞愤欲死的可耻声音。 他可是个男人,还是堂堂一国太子,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弄成这样…… 他很想挣扎,却发现四肢根本已经动弹不得了! 看来她渡给他的那颗药,根本就不是只有单纯的狐尾散而已—— “燕夙修,当日你对我所做的事情,今天我薄云朵就一并向你讨回来,让你也尝尝,被人强-上的滋味,尤其,还是被一个女人强了,呵呵……对你这位太子而言,一定是莫大的羞-辱吧?” 笑容渐变的薄冷,云朵勾住了他的腰带,眼中带着无法形容的眼神,静静的凝视了他那张脸,嘴里吐露着听似发狠,却根本没有让她有任何情绪的话。 片刻,当话音一落,她指尖一个用力,扯掉了他的腰带,露出他最后的屏障。 而与此同时,她闭上了双眼。 喂燕夙修吃掉那颗,她从薄云惜炼丹房中偷来又重新加工的狐尾散的同时,她自己其实也沾染到了狐尾散。 只是比起燕夙修,要中的轻一些。 而狐尾散中掺杂的另一味散功散,她自然也沾染到了,只是她早有准备,提前吃了解药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她还能动弹,还能压-制燕夙修的原因。 现在,她要把自己的身体交给狐尾散,卸下所有的顾虑与心防,还有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放纵这最后一次。 狐尾散真是名副其实的媚药之王,虽然下-三-滥了些,但是药效确实刚猛。 尤其还是男女双方都不抵触的前提下,药效简直能发挥到了极致。 云朵终于能明白,当日薄云惜喝下有狐尾散的那碗参汤以后,为什么变成了那副是个男人都想要的Y女。 在她不再隐忍抵触,任由狐尾散发挥的下一刻,她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 到底有多疯狂,她闭着眼睛,虽看不到,但是,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以为那个本该受了两种药而早就神志不清,只知一味索要女人的男人,现在却睁着眼睛,眼珠绿光莹莹的,正深深的凝视着她。 没有一丝的恍惚,没有一丝的迷蒙,深暗,且清醒。 视线随着她在他身上的起起伏伏……瞳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妖异。 这是一个极度疯狂的晚上,狐尾散的药效来势汹汹,却褪的极慢,相当的绵人。 根本超出了云朵原来的计算。 这场*,持续到了凌晨,几乎才得以停止。 累的她几度差点昏死过去…… 如果不是有了这样一次伺-候男人的经验,她还不知道,原来作为主动方,居然是那么累的事情。 中途好几次她想停止,但是狐尾散的药效却不允许,直到现在药效散了,她这才累瘫倒下。 倒在了身下男人的胸膛上,鼻子里吸进来的,都是男人身上迷乱人心的香气,还有味道好闻的汗味。 大男人出汗不都是应该臭的么,她就不明白,身为男儿身的他,怎么就比女人还香,皮肤还比女人还好? 当真是个狐狸化作妖物,生来就是勾-引女人的。 “啧……”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嘴角抿起一抹讽笑,云朵吃力的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入眼的竟是一粒红的似血的…… 蓦地,脑子里顿时涌现她整个晚上对这玩意儿的一系列……蹂-躏。 虽然没有画面,但正是因为没有画面,那种朦胧的浮想联翩才越是引人血脉贲张—— 云朵只觉的热血上涌,至于到底是涌向了头顶,还是涌向了她的鼻子,她已经无暇再管,第一时间就是要爬起来,远离这该死的男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她提了裙子就翻脸 虽然没有画面,但正是因为没有画面,那种朦胧的浮想联翩才越是引人血脉贲张—— 云朵只觉的热血上涌,至于到底是涌向了头顶,还是涌向了她的鼻子。 她已经无暇再管,第一时间就是要爬起来,远离这该死的男人。 可谁知道,她的双手简直就跟棉花糖一样,根本就撑不起她来,害她刚起了一点的身子,又重重的跌了回去撄。 啾,一声声音不大,却听的人脸红的亲吻声响起偿。 看着尽近在眼前,被自己亲了一口的光-裸-胸膛,云朵无比郁闷。 “别闹……” 胸膛一阵轻震,发出一声暗哑的闷哼,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疲惫?他疲惫个鬼啊! 明明都是她在…… 闻声而咬牙切齿的云朵,正在心里不忿到这,眼里的怒火顿时消散了下去,点点冰霜,逐一在眼中凝结。 她蓦地闭上眼睛,放缓了微喘的呼吸,片刻,当呼吸均匀时,她这才缓缓张开了双眼。 眼底,已经是一片冷淡。 这片刻凝聚的气,让她力气渐渐回笼。 这次,她没费多大的力气,很轻松的就从男人的身上下来了,因为腿软,她缓了缓,才下榻。 只是刚一落脚站直,有一股粘腻的热流顺着她腿就向下-流…… 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她红着脸,将松垮耷拉到了腰上的衣裳重新拉起穿好,赶紧提着裤子就往放在营帐角落的水桶,一摇一晃的走了过去。 榻上,男人紧闭的双眼睁了开,幽幽的看着她转身离去的狼狈模样,嘴角含着一抹微妙的弧度。 可,当看见路过桌案,猝然停下脚步的云朵,从怀中香囊里拿出一粒红丸,就着桌上冷掉的茶水就要往嘴里灌。 男人嘴角的弧度,骤然冷凝。 “红花丸。”他沙哑的声音,阴冷似地府的风,“呵,看来你是早就做好这所有准备了呢,薄云朵。” 云朵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骇了一跳,手上一抖,差点掉了药,幸好还是没有掉。 她没有理会他,继续端着一杯冷茶,嘴一张,红丸往嘴里一扔,冷茶咕嘟一声,带着红丸一起下了肚。 “薄云朵,你……”看着她毫不迟疑的一连串动作,男人面色铁青,牙根咬的咯咯作响,哈的一声笑,“那么愿意给薄久夜生孩子,却对本宫一点意愿全无,你好,你好得很呐,薄、云、朵。” “呵,你都知道了。”搁下茶杯,只手撑在桌面上,云朵偏过脸,朝榻上的他笑容满面,“凭什么给你生,你是我薄云朵什么人?” 她虽满脸笑容,但燕夙修清楚的看见,她的笑并未到达眼底,她根本是在假笑。 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陌然的淡漠疏冷。 看来他又去查她了,还把她查的彻彻底底了呢。 燕夙修面目一凝,讥嘲,“薄云朵,你这骗子可把本宫瞒得好苦。你可真厉害,之前把本宫耍骗的团团转,现在又玩提了裙子不认账的把戏,你可真是好本事呐,怕是连楼里的姑娘,都要对你甘拜下风了。” “不过就是被狗-日-了和日-了-狗的两次春-风一度,有什么可认的。”红肿未消的唇溢出一声低笑,云朵端起茶杯再度凑到唇上轻啜,并不恼怒他把自己和下作的妓子相提并论。 她倒是戏虐的斜睨向他,“倒是殿下你,你又能给我薄云朵什么?名分,地位,还是金钱?” 不待燕夙修回答,她喝尽最后一口冷茶,啼笑皆非的将视线收回,“你什么也给不了,你也不会给,不想给,不是吗。” 说到这,她又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不对,至少金钱这方面,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爷,是一定给得起的,不是?只不过,这样你太子爷就要沦为嫖-客了,而我薄云朵,就真要变成被钱砸的野-鸡了,啧,这也太让人不爽了。” “薄云朵!”燕夙修脸上已是阴云密布,“说够了没有?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资格,能配站在本宫的身边!” “是啊,我薄云朵是不配,也就只有你那位倾儿,才是能配的上做你东宫太子的女人。”云朵反驳的十分云淡风轻,唇角的笑弧上扬加深,半垂长睫。 她静静看着手上渐渐松开的茶杯边沿上,那青翠的藤枝,“是我天真了……” 最后一句话更是幽幽的,像微风拂过就弥散的一阵薄烟。 被拷在榻上的燕夙修,从角度和方位,只能看到云朵的侧脸。 现在正值深夜,又只有桌上那一小盏纱罩灯还在燃烧着,不是特别明亮火光映照在她的侧颜上。 忽明忽暗的,让人看不清太多的东西。 只是不知是灯火给予她的朦胧感促使,还是别的其它缘由,燕夙修竟恍惚觉得,她的侧颜有些凄美。 既然他惊艳,也让他眸子刺痛。 薄唇抿了抿,他启了唇,“薄云朵……” 他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不知多少,好像没听到还是怎的,云朵头也不回的侧过身,转身走向了营帐口前,将厚重的帐帘勾起了一角。 “你来了。”透过勾起一角的缝隙,她眼睛晶亮的看向帘外,“这幅打扮,看来你是这样进了薄家的么。能被带到这里来,看来是没人怀疑你了。” 厚重的织锦帘子上,倒影上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显然,她是在和这个人影说话。 只是不知这是个什么人,竟然引得她显现出那样明亮绚烂的眼神,唇角还勾起了那样愉悦的笑。 燕夙修看的分明,而仔细一想,她却极少给他过那样的眼神,还有愉快的笑容。 记忆里,她总是捉弄他,笑容总是恶劣的,纨绔的,不过至少是真实的,不似对薄久夜那般的假笑。 只可惜现在,她对他的笑,也是同样的虚假,甚至,还不如给予薄久夜的那般,至少有包装过的,看起来那么真。 到他这里,却是连半点伪装都没有了。 想到这,燕夙修不由得恼了起来,“薄云朵,滚过来!” 正在倾听帘外人讲话的云朵,面目凝了一下。 旋即,笑容破冰而出,云朵眼睛依然望着帘子外,连眼角的一点余光都没有转到燕夙修的身上。 “要不是你收拾外面,只怕就喜欢乱吠的阿猫阿狗,早就让人发现了。”说着,云朵笑着将帐帘掀的更大更开了些,“正好我也不需要这种寵物了,就劳烦你去帮我扔了吧。” 正听到自己又被她形容成猫狗的燕夙修,很是不快的两眼起火,而听到她后面一句话时,他的眼中几乎已经能喷出火来。 “薄云朵,你这个混-账,竟敢……” 后面的话,他蓦地戛然而止了,本来对着云朵怒火熊熊的眼睛,现在却被正从云朵撩起的帘子外,走进来的人给吸引了。 那人一身丫鬟的打扮,脸上未施半点粉黛,却依然挡不住半点绝艳的姿容,尤其是一双罕有的赤色眼珠,格外的引人注目。 加上左半边脸上,还有一块粉红的琼花胎记,更为这个人,平添了让人难以忽略的妩色。 这样的一张脸,让人观之的第一眼,脑海里便只会想到四个字。 人间绝色。 唯一有些许遗憾的是,这样的绝色-女子,身高却高的有些过了,身形虽然纤瘦,但总觉得,少了女子该有的那份柔软和纤细。 不过,薄云朵的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 以前进出薄家多次,他也从来没见过,而且听薄云朵刚才对这个人说的话,这个人虽是熟人,却似乎是新来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太子殿下更是其中的惜花之人,这我是知道的。” 看着被进来的丫鬟所引去了目光,都看痴了的燕夙修,云朵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倚靠到了一旁的雕花屏风上,好整以暇的笑道:“正好,这就成全了殿下就是。” 刚被她的说话声拉回神智的燕夙修把目光重新挪向她,没明白她的话,“你什么意思?” “无心,动手。”云朵笑眯了一双眼睛,却是一点也不和蔼可亲,反倒透着一种无形的危险性,“正好我那五妹妹薄云惜新婚回门时,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什么可心的贺礼都没给过她,现在可好了,这样最称她心的贺礼趁夜送给她,她啊……一定会很满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把太子打包送人 刚被她的说话声拉回神智的燕夙修把目光重新挪向她,没明白她的话,“你什么意思?” “无心,动手。”云朵笑眯了一双眼睛,却是一点也不和蔼可亲,反倒透着一种无形的危险性,“正好我那五妹妹薄云惜新婚回门时,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什么可心的贺礼都没给过她,现在可好了,这样最称她心的贺礼趁夜送给她,她啊……一定会很满意。” 扮成了丫鬟的花无心闻言,面无表情,也不应声,直接就照云朵的吩咐去做了,脚下快步走向了软榻撄。 闻言,再看到迅速逼近过来的花无心,燕夙修的脸已经黑的能滴出墨汁来偿。 他的双手挣扎起来,毫无顾忌的大喊:“薄云朵你这个疯婆子!” 提了裙子就翻脸,还要把他扔到她妹妹的窝里去,她简直是疯的无可救药了! 咔嚓一声,双手的手铐已经被燕夙修挣断。 可就在他要翻身坐起时,一只冰冷的手指在他各大要穴上快如闪电般点下—— 他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下一刻,整个人就已经僵成了石头一样,再也动弹不得。 想张嘴说话也是不能,甚至,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一点儿的声音。 燕夙修只能睁着同样动也不能再动的眼睛,震怒交加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已经到了软榻前,正居高临下冷漠俯视他,那个被云朵,唤作无心的丫鬟。 震惊的是,燕夙修完全没料到,这个丫鬟居然武功如此高强,身法快的肉眼无法企及,尤其是这点穴的手法,早就是多年就已经失传的绝学! 而怒的是,他没想到薄云朵真的要这么做了,更怒的是,她的身边出现了这样深不可测的高手,他却一点儿也不知情!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算是最靠近她的底细,最清楚她的为人,最能掌握到她一切的唯一一个。 现在却一夕之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被颠覆! 她,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或者可以说,从来都不在。 以前是看不透她,现在,他已经是完全看不懂她了。 她好像在一夕之间,成了他燕夙修所完全不知的,陌生人。 “打包带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云朵轻描淡写的吐了四个字。 花无心很听话,半点时间不浪费的……将正瞪着他的燕夙修,用被子直接打包裹成了粽子。 打包完毕,再扛在了肩上,一阵风似的将燕夙修就这么带走了。 云朵很满意花无心的办事效率,望着还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的帐帘片刻,这才返身走到了屏风后。 望着角落的那桶冷水,她脸上笑靥如花,一件一件,开始褪去身上松垮的衣物与裙裤。 因为这次是她主动方,所以她的身上,没有残留任何的痕迹。 只是…… 她的全身上下,乃至口腔里,甚至是……身体里。 依然残留着,他浓烈的味道。 可怕的是,他的味道不仅没有散去趋势,反倒就像活了一样,竟一丝一缕的,在往她的肌肤里钻,在往她的血脉里汇流,在往她的五脏六腑骨头里…… 浸入。 她看似俏丽夺目的笑凝滞了,三步并两步走到角落,提起那桶水,从头浇到脚底。 春末的山林中,夜晚还带着春寒料峭。 这一桶冷水浇下,就是从头冷到了脚底,透心的冷。 哐当一声,水桶跌落在地。 她双手撑在了营帐光滑的帐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呼吸,不着寸缕的身子…… 瑟瑟的颤栗着。 * 花无心果真武功不凡,神出鬼没于皇家范畴之内的营帐区,肩上还扛着一个人,简直都像如入无人之境。 由于八皇子燕卓然不受寵,所以营帐被分配的特别偏僻角落。 而现在已经身为八皇子妃的薄云惜又不受八皇子的寵爱,所以被八皇子隔开到了另外一个更偏僻的营帐。 这使得花无心的任务又轻松了不止一大半。 薄云惜的帐外几乎没有什么看守,只有三四个,且还玩忽职守,偷懒到了火堆前插科打诨偷喝酒。 守夜的,也就只剩下了薄云惜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 只是今天已经舟车劳顿,丫鬟婆子们又忙活了半天,现在早就累的眼皮打架,直接窝在了一起坐在地上,打起了盹儿。 扛了一个大男人的花无心,却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进了薄云惜的营帐。 薄云惜没有熄灯,还留了几盏在睡榻的两端。 好歹是大燕京都的有名才女,又是出身第一世家的薄家,薄云惜这姿色确实是美的。 尤其是在朦胧的灯火下,她简直就像正在沉睡的睡美人儿。 但花无心看都没看她的脸一眼,只看到睡在榻上的她以后,立刻就把肩上扛着的男人扔了过去。 没错,就是用扔的,一点也不温柔,也没有手下留情,完全就是按照了他那女主子的吩咐要求做的,半点也错不了。 扔完以后,他也不顾被扔过去的男人压到继而痛到醒来的薄云惜如何惨叫,头也不回的飘走了。 薄云惜的惨叫让外面围在火堆前喝酒的侍卫起了注意,然而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一番后,就开始说笑议论了起来。 “诶你们猜猜,这回我们八皇妃,又是在屋子里看到了什么?” “哈哈,我猜是山鼠!” “这山林里,到处都是树木藤草,所以我倒是认为,什么虫子蚂蚁的,倒是可能性更大一点!” “管它娘的是什么呢,全当没听见不就得了!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可都是征战沙场的兵,不是给她娇滴滴的皇妃娘娘捉虫捕鼠的太-监-奴才!” “对对,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奉了八皇子的命令来保护皇妃安全的,又不是伺-候她的奴才,都使唤我们一天了,身为将士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几个士兵侍卫就这样议论着,完全没有起身要去管的意思,继续喝酒的喝酒,烤野味的烤野味。 倒是营帐前守着的那些婆子丫鬟不敢怠慢,只是她们着实是太累了,所以睡的比较死。 等她们你推我我推你的醒过来爬起身的时候,帐内早就已经没有了主子的声音。 她们面面相觑一番,唯恐生事,便赶紧上前凑到帐帘处。 由领头的管事婆子猫着腰,忐忑的唤道:“八皇妃娘娘,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里面没有回应,管事婆子有些慌了,又把一张老脸往帐帘凑得更近了一些,几乎脸都要贴在了帐帘上,又再次加大了音量询问。 仍是没有动静。 这下可把她们吓坏了,惊慌失措的商议一番后,她们便准备撩起帘子进去看看。 没曾想,她们刚动手,不过才撩起了帘子的一角时,里面却终于有了主子的回应。 “没事没事,本宫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而已,你们不用进来伺候了,退下吧!” 八皇妃薄云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但是并没有恐慌的情绪夹杂其中。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而这急切的声音里,又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还是兴奋。 总之,有些莫名的激动。 外面的婆子丫鬟们听得分明,她们不明白主子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但是听起来似乎没有大碍。 又碍于平素主子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子,她们也不敢询问。 最后,她们只得领了命令,重新退守到了一边,却是不敢再睡,提了一些心。 帐内,薄云惜两眼亮的有些骇人,仿佛看到了食物的黄鼠狼一样,眼睛里,几乎都冒出了可怕的绿光。 而她此刻的面目表情,真的跟黄鼠狼那鸡贼狡诈且得意的模样,更是别无二致。 她这一双眼,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压在她身上的,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像虫蛹一样的东西。 不知是这所谓的虫蛹摔得不是位置,还是扔虫蛹的人故意为之,总之,虫蛹顶端那一头,正好和薄云惜来了个脸对脸。 薄云惜在下,能依着一侧案几上的纱罩灯内的烛光,将虫蛹没有遮掩的顶端风景,看的一清二白。 那是一张人脸,一张男人的脸。 第一百六十九章 薄云惜对太子垂涎 不知是这所谓的虫蛹摔得不是位置,还是扔虫蛹的人故意为之,总之,虫蛹顶端那一头,正好和薄云惜来了个脸对脸。 薄云惜在下,能依着一侧案几上的纱罩灯内的烛光,将虫蛹没有遮掩的顶端风景,看的一清二白撄。 那是一张人脸,一张男人的脸。 纵然这张脸的颜色有些不好,铁青铁青的,但是这一点也没有妨碍到,这张脸的姿色。 狭长上挑的眉眼,碧湖一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蔷薇花瓣一样的薄唇,宛若凝脂的肌肤。 这一笔一划,一丝一毫的轮廓,都是她薄云惜不知多少个日夜,多少个午夜梦回,心心念念的偿。 “太子殿下……云惜……云惜不是在做梦吧?” 因为太高兴还是太激动,薄云惜的嘴唇都在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就连眼中的眼波,都在摇曳晃动。 两人本就脸对脸,加上彼时的薄云惜为了想验证自己没有眼花,而更加昂首凑近了去看。 所以,使得两人面孔的距离急剧的缩小。 几乎,都快要贴到一起了。 故而,这薄云惜一张嘴一说话,喷出来的气息都拂过了燕夙修的脸,不少窜进了燕夙修的鼻孔里。 让燕夙修满腔都是薄云惜的气息味道。 薄云惜惯用牡丹露,香薰也好,沐浴用的花瓣也好,喝的花茶也好,都是用的牡丹。 倒不是因为多喜欢,而是牡丹能彰显身份的尊贵,所以她满心自傲的她,一直都用这种香。 于是,日积月累,身体由内而外,都散发着牡丹的香气。 牡丹的香味浓缩以后,再加一些香料调和配置,牡丹香是很好闻的。 但是,彼时的燕夙修,却被熏得快要作呕了。 偏生,他现在动弹不得,连呕吐都是个奢侈,只有屏息,只能眼中充满厌恶。 薄云惜是太高兴了,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哪里还会看得到燕夙修眼底的生厌。 反倒由于他不说话,更引起了薄云惜的注意力。 “殿下,您怎么都不说话呢?”薄云惜面露失望,目光黯然,“难道,难道这仍然是云惜常做的梦么?” “……”仍然无法回答她的燕夙修,在听到她说经常梦到自己,那眼底的厌色便越发的浓了起来。 “可是,可是殿下的样子这么真,以前梦里都是有些模糊的呀,半点也不像假的呢……”痴迷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燕夙修那张脸,薄云惜面颊绯红,咬起了手指,样子看起来真的有点傻兮兮的。 大概是这下意识咬手指的动作,咬的有了感觉,薄云惜不由惊呼一声,眼睛瞪得老大。 “咦?怎么不是软绵绵的没感觉,而是有点痛感呢?”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指尖,薄云惜惊喜交加,“难道说……难道说,这不是在做梦?” 说到这,她本就发亮的眼睛,攸的又回到了燕夙修的脸上,眼底噌的一下,就像燃起了两簇火焰,火热且亮的吓人。 燕夙修都被薄云惜这眼神给吓到了,身体不由发僵起来,而眼中对促使这一切始作俑者的恼恨,也愈发的浓烈起来。 “殿下,云惜想知道您是真的,还是云惜在做梦,所以……”露出喜色,薄云惜颤巍巍的朝燕夙修伸出了手,“云惜要冒犯殿下了,就一下下,一点点……还望殿下不要恼了云惜,可好?” 嘴上虽然在小心翼翼的询问,但是询问的话音才刚落,她薄云惜的指尖,就已经触碰到了燕夙修的脸。 燕夙修顿时一个激灵,恶寒的感觉迅速的遍布了他的全身。 他恼怒厌憎的瞪着薄云惜。 而薄云惜呢,此刻完完全全都已经被指尖下,那真实的肌肤触感所征服,整个人都恍惚出神了起来。 哪里还会去关注他现在是什么眼神。 少顷后,从恍惚中回神的薄云惜,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越来越绚烂。 而她望着燕夙修的那双眼,也愈发的火热,且,火势似往不可控制的疯狂高涨趋势而去。 “殿下,原来您是真的,是真的!”薄云惜喜极,瞳孔上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汽,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尤其是触碰着燕夙修脸的那只右手,也在颤抖的开始轻抚起了他脸孔的轮廓。 她手指的动作很慢,很轻柔小心,带着虔诚的姿态,宛若在膜拜。 “等了这么久,云惜盼了这么久,还以为……以为从今往后,我们只能变成易相见,却已成陌路的叔嫂,想不到……想不到……” 说到这里,薄云惜哽咽了,一把将燕夙修紧紧的拥了住,脸埋进了裹着燕夙修的被子中,“殿下您终于还是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燕夙修脸色一沉,恼怒的瞪着对她动手动脚的薄云惜,且,眸中露出焦急之色,额头已经有青筋蹦了起来。 抱了片刻,薄云惜忽然身子一震,小脸从被子中盈盈抬起,被水气滋润的水眸怔怔的又望向燕夙修的脸,目光却是意乱情迷起来。 “殿下,云惜可以……可以吻你吗?” 话是这样问,但她红艳艳的朱唇,已经朝燕夙修的薄唇,渐渐逼近了。 * 不过片刻,花无心已经回到了薄云朵的营帐外。 他没有进去,而是发现了云朵撑着营帐壁上倒映的模糊身影后。 他四下张望一番,发现没人,这才面色紧绷的走了过去。 就站到了帐外,他背过身,将她倒映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帐篷即便做的再厚实,仍是显得单薄,如不是远些的营帐中心点的位置,而是这样的靠近营帐壁前,仍然很容易有影子映在上面。 虽然只是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什么。 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标枪一样站在那里,把她纤细的身影,完全的遮挡在背后。 然,虽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但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却透过了营帐厚实粗糙的那一层布料,淅淅沥沥的,渗进了花无心的耳朵。 一瓢,又一瓢,宛若山涧的瀑布飞流一次又一次。 花无心没有心猿意马,没有脸红心跳,只是有些不自在的神情绷紧,依然清亮的眼底,却是有些迷茫,有些恍惚。 只是第二次,他碰到她和那个太子…… 他虽然非礼勿视了,什么都不去看。 但是两次,他却匿在不远不近的暗处里,听了个明白。 他们之间亲密的情-话也好,他们之间刹那分裂的争执不休也好。 身为一个杀手,每天沐浴在杀人的血腥生涯里,他们接触最多的永远都不是活人,而只有死人。 虽然在这些死人的生前,他们这些杀手都会或长或短的见证过死人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活片段。 是普普通通的吃喝拉撒睡也好,是轰轰烈烈正在爱恨情仇中也好,形形色色的,他们真的看了许多。 但是他们依然不懂,不懂普通人的普通,不懂那些男男女女的情情爱爱。 所以他很茫然,茫然的发现,这些东西原来是这样的复杂。 要比他怎么完成一个杀人任务,怎么完美的杀死一个人,或是一群人…… 要难得太多太多。 尤其是情-爱这种东西,在他看来,这个似乎时而像蜜糖,时而又像毒药,复杂的令他觉得好奇怪。 “回来了。” 望着一帐之隔外,倒映在了帐外上的高挑背影,云朵拿过屏风上挂着的干净衣裳,一件一件的穿了起来。 摇曳的烛光中,但见她全身上下还残留着莹莹滚动的水珠,裸-露肌肤白的像雪,却带着一种苍色,还泛着些许淡淡的青。 淡淡的冷。 她的嗓音也如是,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冷。 听到背后的营帐里,忽然传来了她的声音,花无心一震,一个激灵收回神,脸色的不自然要比刚才多了许多。 他知道,她自然是在跟自己讲话,所以略一踌躇下,他就接话了。 “君上。” 他这人向来话不多,现在遇到这种他从来没遇到过的境遇,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片刻也就憋出了这么两个字。 帐内的云朵,就好像没发现他的不自在一样,继续说着话。 “这两次,你都做的很好。” 第一百七十章 无心要留在她身边 听到背后的营帐里,忽然传来了她的声音,花无心一震,一个激灵收回神,脸色的不自然要比刚才多了许多。 他知道,她自然是在跟自己讲话,所以略一踌躇下,他就接话了撄。 “君上。” 他这人向来话不多,现在遇到这种他从来没遇到过的境遇,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片刻也就憋出了这么两个字。 帐内的云朵,就好像没发现他的不自在一样,继续说着话偿。 “这两次,你都做的很好。” 她勾起了略带青白的唇,似笑,却又不像笑,也没有发出笑声。 无人知道,此刻当着一个男子的背影,仅仅一帐之隔的,正在漫不经心温吞换衣服的她,究竟是个什么情绪,是个什么心思。 “这是属下的本份。”花无心没有转身回过头去,依旧背对着,他此刻的脸上亦起了一本正经的严谨之色。 “你这样牺牲自己的扮相,冒着生命危险潜进薄家来,真是辛苦你了。”对于花无心男扮女装的行径,云朵并不在意,也毫无-耻笑的意思,面色很平静,似当作一件很普通平凡不过的事件。 但她的这句慰问,相当的诚恳,“想来摇光坛主怕是已经等急了本君的回复吧,本来都是说好的,三天后给他交接万两金的,是本君食言了。怕是要等此次围猎结束,才能继续进行,你便代本君这样给他解释吧。” 说到这,她看了花无心黑漆漆的背影一眼,“此次围猎的设防十分严密,你有把握,出得去吗?” “有,但无万全。”眉心微蹙,花无心思索着回答,答的很中肯。 不过刚一答完,他面目恍然,神情有些急躁起来,“君上,属下不想回去。” “嗯?”衣裳穿好,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薄云朵将头发拧成一股,将头发的水挤了出来,听到花无心的话,动作未停顿,但眉角稍扬。 听她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个字,其中没有夹杂什么情绪,让花无心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难以琢磨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所以他这个向来冷酷冷血的血杀宗宗主,竟破天荒的结巴了,“属下……属下想,想跟随君上身边。” 话到后面,声音也有些毫无底气的变小了。 “好啊。”几乎是想都没想,薄云朵就一口答应了。 她的身边,正缺这样的人。 为她收尾,为她扫清周边障碍的人。 这样,她办起事来,确实要比自己独自一人要轻松许多。 再者,她也总不好自己每回亲自去联系,去找血杀宗,现在中间多了个跑腿的,很多麻烦也可以省下来了。 何况,综述他几次的办事效率,又加之他武功很好,确实,是留在她身边的不二人选。 虽然之前那都是尴尬事,但他却一点也不尴尬的,处理的非常得当。 只是。 “跟在本君的身边,只怕你今后,一直都要以这幅扮相示人了。” 虽然做杀手,伪装之类是门必修课,但是她知道,古代男子都是大男子主义很强,男杀手自然也不在例外下。 让一个大男人扮成一个女人,从许多角度讲,有些有损男人的自尊。 何况,还要一直扮,就确实有些为难他们了。 云朵前话的轻易答应,还没让花无心回过神来。 云朵后面又说了这样话,花无心当即醒过了神,回复接的有些急,“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语气是急切,却充满了义正严词。 上一回,云朵就已经领教过这人忠肝义胆的性情,所以心里大致已经有底。 可真听到他这么侠士凛凛的说,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愣过之后,她又轻笑的出了声,“你且放心,本君要让你之后做的事,一定都是大事。” 花无心面色有些僵,神情有些懊恼,是在为自己刚刚情绪太过,言词也太大言不惭而觉得有些窘迫。 但是听到云朵这么说,虽然在笑,但并没有在笑话他的意思,且言词没有揶揄的成分,不由得放松了精神。 他的嘴角,也跟着浮出了一丝弧度。 * 看着昏倒在地的薄云惜,燕夙修噗的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脚步退后一步,将他绊倒,跌坐在了榻沿上。 “梅庄十二式,果然不愧是江湖早已失传的点穴功法。” 点穴这种手法,只要点了穴道以后,人的四肢就不能在行走,血液筋脉无法再流通,各门各派的点穴手法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但是,再怎么花俏,所要得到的结果不外乎如此。 可梅庄十二式与这些点穴手法很不一样,不但点穴成功后,会连同被点之人的内力真气一道封锁。 且,点开穴道的顺序如果不是特定手法,根本无法点开成功。 如果不是他曾学过移换穴位的方法,强行将穴道移位,只怕他燕夙修,今天就要栽在薄云惜这个色-女人手里了。 一想到这些,燕夙修脑海里,陡然就浮现出一个娇俏灵丽的脸蛋来。 “薄云朵,你居然这么对本宫,好……很好。” 一字一句,几乎都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自言完毕片刻,燕夙修闭眼调息了少顷,深吸几口气后,便身形一晃,鬼-魅般的出了薄云惜的营帐。 现在已至深夜,又是舟车劳顿忙活了一天,外面那些看守早就已经人困马乏,插科打诨没多久,便都打起了盹儿。 燕夙修的速度很快,又是黑灯瞎火的深夜,外头这些正在打瞌睡的士兵也好,丫鬟婆子也好,只当是一阵黑风扫过,根本就没有在意到。 毕竟是在营帐区内,没有太严苛的防御巡视之类,这一路,燕夙修回的但是顺风顺水,没有出现一点意外。 只是当他刚回自己东宫的主营帐,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帐帘前。 这倒是吓坏了本来正要询问他为何这样晚归的孟非离。 连忙将人扶起,再看到主子还在淌血的嘴角,孟非离骇然变色,“殿下,殿下!” 叫不醒人,孟非离扭头便朝帐帘外的人大喊:“快去叫十三公主!” 外面人大概极少听到孟非离这个大总管如此慌张惶惑的声音,一时愣了愣,旋即想到定是太子出了事,便一个个忐忑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争相往十三公主的营帐去了。 十三公主早就已经入睡了,但是听到是太子出了什么事情,立刻起身披了大氅,提了药箱,急匆匆的赶到了东宫主营帐。 她来时,燕夙修已经让孟非离同旁人一齐搀到了床-榻上,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嘴角衔着的鲜红血丝,孟非离擦了又有。 怎么也擦不干净,流不尽似地。 十三公主浑身一震,完全没想到,自己九哥怎么会闹成这般地步。 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之前的激将法是不是太过,以至于九哥太恼怒,就去和薄云朵姐直接打了一架,才变成这步田地。 不过想归想,她并没有继续深想下去,而是踏着小跑的碎步,到了床-榻前,一刻也不耽搁的拉起自己九哥的手腕,把起了脉。 孟非离往后退了一点,并将一张椅子搬到了十三公主的身后,脸上虽有焦躁不安,但是一直抿着嘴没说话,没有迫切问十三公主任何的问题。 直到十三公主自己不一会儿之后,就张嘴斥骂:“这个九哥,是不是疯了,穴位是随便想移位就能移位的?!” “什么,殿下他竟然强行移换穴位?”孟非离震惊。 就算他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但是也知道,穴道这种本来就在人体内生成好的体征,怎么能说移位就移位的? 由于穴位大部分分布在人体各个筋脉与骨骼里,和血脉相生相通。 故而,一旦穴道移位,那将表示筋脉血脉将发生巨大的改道,奇经八脉自然会受到相当严重的损伤。 而血脉相连的尽头又是五脏六腑,一旦奇经八脉受损,这五脏六腑岂能逃的开干系? 只怕穴位这样强行的移位行为,绝对比武功高手打了他这糊涂主子一掌所带来的后果,还要严重的多得多! 十三公主没有多做解释,从药箱里拿出一只小玉瓶,倒了一粒通体雪白还散发奇香,约莫拇指大小的药丸,给塞到了太子的嘴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子一次比一次惨 由于穴位大部分分布在人体各个筋脉与骨骼里,和血脉相生相通。 故而,一旦穴道移位,那将表示筋脉血脉将发生巨大的改道,奇经八脉自然会受到相当严重的损伤。 而血脉相连的尽头又是五脏六腑,一旦奇经八脉受损,这五脏六腑岂能逃的开干系? 只怕穴位这样强行的移位行为,绝对比武功高手打了他这糊涂主子一掌所带来的后果,还要严重的多得多偿! 十三公主没有多做解释,从药箱里拿出一只小玉瓶,倒了一粒通体雪白还散发奇香,约莫拇指大小的药丸,给塞到了太子的嘴里。 说是塞字,真是有些不够贴切。 因为十三公主是用手强行将自家九哥的下巴骨喀嚓一声掰开以后,然后将药丸呈抛物线状,大刺刺的往自家九哥嘴里就那么扔进去的。 最后,再咔嚓一声,又把她自家九哥的下巴骨给硬生生咔吧一声接了回去。 其过程,简直已经不是用粗鲁就可以来形容的。 根本就是暴力,残暴。 一旁的孟非离看的眼皮直跳,但是却没有作声和阻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用同情的目光告慰着自家主子。 “自己作死,每回却还要我这个当妹妹的来给你收拾,好意思么?”人还没醒,十三公主却已经忍不住对着昏迷的太子,一通数落起来,“脸皮既然这么厚,怎么就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每回把自己弄得死不死活不活的,你燕夙修突然怎么就变孬了呢,你还是我燕娉婷那个什么都运筹帷幄的九哥吗?” 孟非离瞧着听着十三公主数落儿子似地数落自家主子,额头已经渗汗,一脸欲哭无泪,“不是属下想替殿下喊冤,而是对方云姑娘,她非一般女子可比啊……” “能把我九哥一次又一次治的这么惨的,还真是只有她了,确实非寻常女子可比。”望着床-榻上,太子那张渐渐有了颜色的脸孔,十三公主扬着眉角,说着落井下石的话,嘴角勾着幸灾乐祸的笑。 只是她望着自己九哥那张脸的眼,却深邃如渊,似有点点繁星落入眸中,闪闪烁烁。 * 次日,云朵醒了一个大早,换了一身清爽的湖绿纱裙,没有绾发,只是在前额的两鬓挑了两撮青丝,扎了精巧的蜈蚣辫,一直编扎到了脑后,再以一条绿丝绦,结了个尾。 她鲜少如此装扮的淑女,如无必要,向来都更喜欢侠骨中性一点的妆扮,倒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加之她找了朱砂笔,将眉心正中点了红梅花钿,复又将左边的眉角处,用墨笔点了一枚与她右眉角处,本身自成的同样样子的黑梅花。 原本她的眉眼就生的有些野-性,此般墨笔一点,更添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媚与张扬,让人难以忽视。 眉心红梅花钿与她点好的绛唇遥相呼应,更添丽色。 她这妆扮下来,并不庞杂,很简单大方,却贵在娇丽中,带着若有似无的魅色,虽不够倾国倾城,却莫名的,十分夺人眼球。 而最是夺人视线的,还是她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味道。 这个东西每个女子其实都该有,但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有。 俗称,女人味。 方莹进来时,见到已经自己妆扮好了的云朵,第一反应,确实是眼前一亮。 随即,她便是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自己跟了才一个多月,却从来都没看透过的女主子,“四小姐,早膳已经备好了。” “多备一副碗筷,待会儿将有贵客。”执起眉笔,对照着摆放桌上的水银镜,云朵描着眉尾,头也不回的吩咐。 方莹挑了挑眉,应是退下。 片刻,勾着头,从粉衣丫鬟装扮,换成了青衣丫鬟装扮的花无心,端着一盆洒了花瓣盛了乳白色液体的青铜水盆,走了进来。 云朵从水银镜里看到了他,嘴角微微勾着,“无心,想要在本小姐这里跟好了,最起码,也该好好儿的学好了,怎样才是一个合格的丫鬟。” 她的话语说的不咸不淡的,口吻也有些教导意味,听得花无心顿时一脸严肃。 “是,属下谨记君上教诲。”严正以待的模样,就好像要去战场征战的将士。 扑哧,云朵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无心被她的这个反应,弄得一愣一愣的。 “咳,以后要称呼本小姐为四小姐,你要自称奴婢,明白没有。”握拳在唇前轻咳一声,云朵放下眉笔,坐在椅子上侧转了身子,已经又是一副严肃主子模样,朝花无心招了招手。 花无心学的倒是快,立刻学那些薄家的小丫鬟,又是福身,又是卑躬屈膝的行礼,“是,奴……婢明白。” 行礼完,他就端着那盆白花花还洒了花瓣的水盆朝云朵走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学那些小丫鬟踩碎步。 这一低头,他才发现自己的脚实在大的吓人,这要是被人注意到,绝对是一大破绽。 而他人太高的关系,这身薄家里常规的丫鬟衣服穿在身上,着实是短了些,这就更让他的那一双大脚,就这么大刺刺的露在了裙子外。 他这人,向来都是个急性子,什么事情一旦下来,他片刻也不会去耽搁,立刻就要做的。 现下刚被主子训斥要学好做一个丫鬟,自是不会怠慢,而一看到自己这样大的破绽暴露在外,第一反应,便就是要去解决掉它。 于是,他拿盆的一双手,改成了一只右手。 好歹他是个男人,武功又好,只手拿个沉甸甸的青铜水盆,问题倒也不大。 这就让他伸手去拉裙子的左手,并没有什么妨碍。 把裙子往下拉,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第三次。 懒洋洋的倚在宽大椅子里的云朵,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斜睨着他的小动作,也不阻止,也不说话,就这么挑着眉角瞧着。 说实话,她是不预备戏弄自己的属下的,以前管理偌大的佣兵团时,她一向治下严厉,从不和下属亲近或是和蔼。 因为都是干的随时都会要命的活,根本不容许嘻嘻哈哈,必须要严肃的对待。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不是在她的佣兵团,虽然干的‘活儿’也具有极大的危险性,但在这个背景下,神经过于紧绷也不是什么好事。 倒是自然些,心态放松些,才反倒更为有利。 所以她好整以暇了,就这么欣赏自己新来的‘婢女’各种有趣举动。 花无心这个新婢女倒还真是不负她的所望,很快就闹出了有趣的事情。 大概是连拉了好几次,始终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花无心有些急了还是恼了,于是拽着裙子,使劲儿往下一扯。 没想到,立时就穿来嗤拉一声—— 那分明就是布帛开裂的声音。 而花无心则是脸色一变,立马直起身,那只拉裙子的左手急切往自己臀后捂了过去。 眼前这境遇本来就够窘迫丢人了,可他直起身后,才发现自己女主子正愕然的看着自己。 于是,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的血杀宗主真的慌了,这一慌,就容易手忙脚乱,而他的手已经够忙了,自然只有脚乱了。 可谁知道刚乱的脚偏偏又踩到了他好不容易拉下去的裙摆,人当即就往前栽倒了下去,水盆也是脱了手,就飞了出去。 这一系列状况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就始料不及,何况在他前面已经只剩三步远的距离处,是他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女主子。 一旦他摔下去,势必就要摔到女主子的身上—— 所以向来杀人都不见血,都从来不慌不忙的血杀宗主,一时真的是懵了。 幸而云朵并没有懵。 在他花无心摔过来的刹那间,她立刻起身旋开,一脚踢在了椅背上。 飘逸纱裙随着她身姿旋转的动作,好似一朵绿色花朵怒放,空灵娇丽,那似开在天外仙山处。 青铜水盆,滴水未溅,完完整整安安稳稳的被她双手接了住。 而被她踢出去的椅子,则刚好接住了往前扑倒的花无心。 虽然椅子阻止了花无心摔倒,但椅背正好抵在了花无心的胸口处,只怕对花无心而言,并不好受。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云朵与云颖成联盟 青铜水盆,滴水未溅,完完整整安安稳稳的被她双手接了住。 而被她踢出去的椅子,则刚好接住了往前扑倒的花无心。 虽然椅子阻止了花无心摔倒,但椅背正好抵在了花无心的胸口处,只怕对花无心而言,并不好受撄。 不过,总好比摔个狗啃屎,摔坏了脸和牙,要好太多偿。 看着已经完全傻了的花无心,云朵忍住笑,摇了摇头,“等回了薄家,再让织锦坊给你做些合身的衣物。” 花无心从她的声音里找回了自己失掉的神智,忙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只手捂着臀,头几乎都要垂到了胸口处。 “属下……不,奴……奴婢失态了,还望四小姐责罚。”他的声音简直小的都快听不见了。 耳力好的云朵却是听得分明,“责罚就不必了,先下去换了衣裳吧,本小姐还有事,还得指望你去做。” 一听到有事可做,花无心顿时眼前一亮,声音终于找回了些底气,“是。” 人刚一退下去,方莹就进来了。 因为刚好碰上,方莹不由得多看了这个新来还顺利就进了随云院的丫鬟一眼,见他姿势怪异,一只手还不雅的捂在臀上。 这进到帐内后,方莹脸色有些严谨了起来。 “四小姐,这新来的丫鬟是不是冒犯到了您?”到得云朵身后,方莹悄悄看了一眼正在用盆中白色液体浸手的云朵,“不若让奴婢将他赶到伙房中去罢。” 只手掬起一捧漂浮着花瓣的乳白色液体,复又浇到另一只手背上,动作不紧不慢,正如云朵此波澜不惊的回答。 “看她身强体健的,院子里又换走了好些嬷嬷,少了干些粗活的力巴,这丫鬟不正好合适么。何况,还是个哑巴,这多好。” 免得出了岔子,在外人面前,花无心是以哑巴的身份自居的,反正他也不爱说话,倒是正好。 听在方莹的耳朵里是,哑巴不会乱说话,缺的正是这样的人。 而更深一层意思是,这个四小姐,是在借用这个哑巴丫鬟,在含沙射影她们这些,时常给薄相通风报信的奴才。 不管哪一样,都让她方莹愕然觉得,四小姐对相爷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和以前大相径庭了。 她猜不透,看不穿,只好赶紧收了思绪,福身道:“四小姐,十小姐来了。” “摆饭。”拿了帕子擦起了双手残留的乳白色水迹,云朵含笑吩咐。 果然不出所料,薄云颖啊…… 还是来了。 她没有看错人。 方莹眸子里藏着深思,应声退下。 奴婢们摆饭的工夫,薄十小姐薄云颖莲步轻移了进来,一身白衣翩然的模样,绝尘不俗的倾城之姿,似天仙初落凡尘了一样。 云朵笑眯眯的打量一眼,“十妹妹。” 薄云颖倒是为她此番模样所讶,半晌因她的呼喊回神,有些尴尬,笑容略不自然,“四姐姐。” 因为身份关系,两人以前并不常常往来,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只不过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点头之交罢了。 现在这样亲自拜访,估摸着都是头一遭,有了昨晚的谈话,两人又实在虚情假意不起来,一下子就没了话题。 且身边又有还在摆饭的奴才在,就更是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了。 毕竟她薄云颖此番前来拜访的目的,两人心知肚明。 场面一时冷清起来,云朵倒是无所谓,依然自在的擦着自己的手,倒是薄云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云朵用的青铜水盆里的东西,薄云颖眼睛微亮,凑了过去。 “姐姐这是何物?”她略有好奇的问。 “牛奶和玫瑰栀子,每天早晚泡些时辰,可以白嫩双手。”云朵微笑替她解释,目光随之落在了她的双手上,“妹妹一双手可是宝贝,就更应该好好呵护了,手这个东西,可是每个女人的第二张脸呢。” 因为时常抚琴,薄云颖的十指指腹,已经长了老茧,一双手又时常风里来雨里去都露在外面,确实有些比不得同龄的千金之手细嫩白皙。 以前薄云颖倒是不甚在意,现在被云朵这样一说,立刻就紧张起了自己的双手,“那云颖这双手……” “妹妹别紧张,以后姐姐有的,绝不会少了妹妹的。”抓住了薄云颖略显粗糙的小手,云朵别有深意的望向她的眼,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而后拉过她,将她的一双手,浸泡到了铜盆里。 薄云颖目光微闪,轻笑,“多谢姐姐。” 两人说话的工夫,另一边在桌前忙着摆饭的一干丫鬟,已经是忙好了。 方莹时不时的悄悄拿眼扫过并没有遮掩谈话的两个女主子,听她们说的话却是很平常不过,目光愈发闪烁起来。 早膳已经布置好了,小丫鬟们也没有理由一直滞留在这里,于是都鱼贯退了下去。 云朵眼尖,眼角余光扫到她们出去了,便拉着薄云颖到了餐桌前。 “方莹,我前几日要的那件裙子,今儿个可是要穿的,你再去检验一下,免得届时会出岔子。”给薄云颖面前的碗里夹了一块鲜嫩的鹿肉,云朵头也不抬的对方莹吩咐。 方莹闻言,目光在两个女主子的身上不着痕迹的过了一圈,福身应是,退出了帐外。 薄云颖看着方莹离开的背影,目光闪动,“四姐姐,她可是大哥的人,你要云颖这般大张旗鼓的来找你,就不怕她通风报信给长兄么?” 云朵吃菜向来古怪刁钻,银筷子夹了一颗鱼眼睛,放进了嘴里,脸上带着享受美味的满足微笑。 “就怕她不去通风报信。”她混不在意的如是笑道。 薄云颖眉角一挑,一改以往怯懦的样子,斜睨着云朵如斯模样,哂笑:“也是,藏着掖着是没有用的,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倒不如大方的让长兄知道了也好。” “反正他知道了,除了只会不遗余力的帮我们,还可省去了其它人的一些手脚,我们能乐得悠闲自在,不是正好?”云朵目不斜视的又夹起另一颗鱼眼,悠然的品尝,“不过……” 薄云颖的出现,现在就已经是直接达成了两人的联盟,无需再放到台面上来说明,两人已经是心知肚明。 于此,薄云颖便是真的放开了许多,尤其是云朵这样的话,让她似乎找到了共鸣的同道中人一样。 她总是忧愁怯懦的脸上,现在都是焕然一新的美丽笑靥。 收回斜睨云朵的目光,她夹了鱼头,含笑放进了云朵的碗里,“姐姐说的是,不过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么?” “妹妹以前隐藏的倒是辛苦了,但愿此次能夹缝求生,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从此海阔天空任鸟飞。”云朵扬眉,瞥了她一眼,“防人之心确实不可无,尤其是薄云珂和薄云惜,她们是不会放过这次打-压我们的机会的。” “多谢姐姐吉言,姐姐说的是。”薄云颖收回筷子,认真的垂首挑着鱼肉上的鱼刺,认真的侧颜,美的令人窒息,“那姐姐的意思,是想……” “出其不意。”云朵笑弯了一双眼。 * 方莹出去后,眼见四下无事,便找了去找玉漱阁要些茶叶的借口,却去了薄久夜的营帐。 到了之后,便将薄十小姐去找四小姐薄云朵的事情,如数告知给了薄久夜。 薄久夜还躺在床-榻上,这两日,出门在人前时,虽看似不大康健,但是贵在精神倒好,可人后时,却并不是那样的好。 榻前,是一声不吭的容芷姑娘,在伺候着。 薄久夜听后,没有给予方莹什么话,而是一开口,就是与容芷交流。 “容容,你觉得如何?”勾着容芷及腰的一缕青丝,他问的很温柔,仿佛在问景色美不美。 容芷面泛红霞,波光粼粼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恭敬垂首在一旁的方莹,“芷儿以为,四小姐应当是要和十小姐联手,来准备今晚的夜宴表演。” 言及此,她的目光会转到躺着的薄久夜脸上,笑容恬静,“四小姐很聪明。” 薄久夜眸色转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不辨喜怒,“确实很聪明。本相记得,这丫头从小在这上面,就没有上过心,整日就像个男孩子一般,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半点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步走出不能回头 容芷面泛红霞,波光粼粼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恭敬垂首在一旁的方莹,“芷儿以为,四小姐应当是要和十小姐联手,来准备今晚的夜宴表演。” 言及此,她的目光会转到躺着的薄久夜脸上,笑容恬静,“四小姐很聪明。撄” 薄久夜眸色转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不辨喜怒,“确实很聪明。本相记得,这丫头从小在这上面,就没有上过心,整日就像个男孩子一般,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半点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一侧的方莹听到这,眉梢微动。 四小姐薄云朵真的是因为不喜欢吟诗作赋,像个闺阁小姐该有的样子,还喜欢像个男子一样只会舞刀弄枪的缘由,旁人不清楚,她方莹可是知道的偿。 毕竟,她和四小姐同出一门,都是鬼杀宗的弟子。 虽不时常打交道,但自从投诚在他薄久夜脚下,那关于他薄久夜和四小姐之间的事情,她岂有不知之理? 而不知道他薄久夜这话其中真实原委的容芷,自是对他的调侃深信不疑,“人各有志,就好比男子,不也一样,既有喜欢舞文弄墨的,也有喜欢打打杀杀的,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对她一个姑娘家而言,不会女子该有的一技之长,实在很难找到个好归宿,毕竟哪个男子,不喜欢能歌善舞富有才情的女子呢?”薄久夜一脸无奈和忧虑。 不过他这话倒是说的半点不错,容芷十分认同的颔首,“老爷说的是,不过好在四小姐聪明,现而今,知道要填补自己的不足之处了,不然,是不会好巧不巧的,与十小姐如此甚密交往的。所以老爷你啊,是可以省省心了。” 薄久夜眼神掠过一丝闪烁,稍纵即逝,快的让人没发现,嘴角弧度加深,“哪有不操心的呢,如今父亲没了,长兄如父,只怕她们就是嫁了人,为夫我啊,也有操不完的心。” 容芷听罢,掩嘴一笑。 薄久夜抬手滑过她的笑颜,目不斜视的对方莹吩咐,“你且去找宁管家,但凡两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宁管家提。还有,两位小姐的一应物品,都只能由宁管家看着。” 方莹目光一动,面带了然,应是退下。 方莹一走,容芷拿过搁在一旁小几上的玉碗,捏起汤匙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吹拂了几下药汁,才递到薄久夜的唇边。 “老爷特意让方姑娘这样做,是在提防九小姐?”容芷面有落寞,“姊妹间的这些明争暗斗,在我们这些世家里,真不晓得何时才能停止。” 薄久夜喝下药汁,虽苦,他却依旧面不改色,仰视坐在榻前容芷,寵溺的失笑,“傻容容,这个世上,但凡任何人或事,一旦牵涉到了利益二字,就永远不会少了争斗。” * 云朵与薄云颖简单商议一番后,早膳也用的差不多了。 云朵好笑看了眼对自己目露钦佩的薄云颖,“没什么好钦佩的,这种本事,可都是从小用命换来的,如果到现在还不懂得擅用,倒不如死了痛快。” “云颖晓得四姐姐十岁那年就被送走了,但是送到了什么地方,云颖就不晓得了,也不敢问。”哀伤的看了眼云朵,薄云颖毫无情绪的笑笑,看着云朵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自己。 虽说同病相怜,但薄云颖却没有对云朵露出丝毫的怜悯。 几番言谈下来,算是对云朵有些了解的她知道,云朵是不会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的。 而她薄云颖,亦如是。 云朵喜欢薄云颖的态度,也很满意她的不追问,那些在鬼杀宗的过往,能不提及便不提及的好。 因为那些记忆,实在是不堪回首,还会让人造成负面情绪,而她最近的负面情绪实在是太多了。 一旦累积到顶点,难免不可能不爆发。 而一旦爆发的后果,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沏了一杯下火的普洱,念及此的云朵,抿了一口,“以你的姿容,大哥要将你推出去的那些人选里,只怕皇孙贵胄更多。这一步踏出去,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你做好准备了么,薄云颖。” 连名带姓的,极慢的念了薄云颖这三个字。 “多谢姐姐提醒。”提起茶壶,薄云颖也给自己满了一杯。 沏茶手法是凤凰三点头,她做的熟稔优美,“云颖已经想了一个夜晚,什么都该想通了,既然来了姐姐这,就万没有想过要回头。” 欣赏着她优美的沏茶手法,云朵唇角上扬,“有觉悟是好,可我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了,害人害己,所以……妹妹可明白?” 话到尾音处,云朵斜睨薄云颖,眼神似刀子凌厉。 她的眼神太过可怕,薄云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是,薄云颖并没有瑟缩和畏惧,与云朵她四目相对,咬着唇,反倒眼神坚毅,“云颖明白,万不会,拖姐姐的后腿。” 话都是说出来的,再漂亮也不顶什么用,只有到了办事的那天,方知这人到底有几分可信和能耐。 于是云朵便也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周璇,执起杯子啜了一口茶,转移了话题,“先说说京里边儿的那几位皇子吧,你有何看法?” 薄云颖怔了一下,然后蹙着眉,思索起来,“倒是经常或多或少的听了些,底下七嘴八舌丫鬟们的以讹传讹,大致上,是有些关于这些皇子们的形容。” 毕竟像薄家这样贵臣显赫的世家,将来里面的小姐要嫁的对象,定然会是京都里面的皇孙贵胄,高候子爵。 且薄家的小姐们大多也是都到了嫁人的年纪,这但凡是个有脑子的,身边人有脑子的,都知道该是为自己早早打算的时候。 这自然而然,要对这些贵人多方的了解打听,以备后面的各种桥段。 而这府里的主子们终日都在关注这些贵人们,底下的奴才们自然耳濡目染,这奴才们闲时又没旁的可讲,自是忍不住就拿这些事情出来炫耀,或是当谈资。 如此,一来二去,底下人自然都传开了。 于此,即便如薄云颖这样不喜欢与人拉这些长短的深闺小姐,也定然多多少少又听底下人议论纷纭过。 薄云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四皇子燕玄策为人沉稳温良,虽出身不高,但贵在禀性实诚,纵然不得皇上寵,不受皇上重用,但有军功在身,封王时,至少也能得个郡王的位分。六皇子燕啸麟是京都最富盛名的翩翩佳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虽为人清傲了些,可毕竟出身高贵,生母虽不是皇后,但却是仅在皇后之下的皇贵妃曲妃鸾,且皇贵妃母家乃是仅此于我们薄家的第二大世家,曲家,且听说……” 言及此,她眼神闪烁的看了眼云朵,压低了声音,“六皇子才是夺嫡争位的热门人选。” 云朵挑了挑眉,只是品着香茗,略勾嘴角,“继续。” 薄云颖见她听了这样的话,还如此的从容,不禁又生出几分钦佩,下意识的,心神也跟着镇定从容起来,继续起了刚才的后续。 “七皇子燕莲阙,人如其名,高洁清雅,是个非常与世无争的人,有极其出色的面容,天生就是能歌善舞,比大燕许多名美人儿,还要才貌双绝。只可惜,他虽出身不低,但是生母却是大溱国的和亲公主,就凭着这一层关联,就不可能会受到皇上的看重,不过,倒依然是许多世家小姐争相竞夺的梦中情-人。” 也许薄云颖自己都没发现,当她说到七皇子时,面目中,已经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云朵却是看的分明,不过她并没有出声打扰薄云颖,也没有提出什么她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依旧只做着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更是如是,会向往美男子,倒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那个七皇子,她倒是有幸见过一面,是在地下不夜城里。 的确是生的国色天香,在面貌上与才情上,倒端的是与薄云颖十分的相配。 不过若是拿七皇子与他身边的太子相比,怎么就觉得有些…… 想到这,云朵拿捏着茶杯的手指,不禁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第一百七十四章 知道宁家女夜会太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更是如是,会向往美男子,倒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那个七皇子,她倒是有幸见过一面,是在地下不夜城里。 的确是生的国色天香,在面貌上与才情上,倒端的是与薄云颖十分的相配撄。 不过若是拿七皇子与他身边的太子相比,怎么就觉得有些…… 想到这,云朵拿捏着茶杯的手指,不禁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偿。 少顷,薄云颖敛却心神,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神,不禁有些窘迫,抬了抬眼角去看旁坐的云朵,生怕她看出了自己的失态。 不想,她却看到云朵一脸的难看脸色。 以为是自己的失态让云朵着恼了,薄云颖打了个激灵,讷讷的道歉:“四姐姐,云颖……云颖不是有意的,只是觉得七皇子的才学面,都与云颖相投,云颖想着若是有机会,能与七皇子比试一番那该多好……” 越是解释,越是觉得自己胆大且异想天开,就愈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谁曾想,云朵却突然回了她这样一句,“说不定,是会有这个机会的。” 薄云颖愕然,转头看向云朵。 云朵却是勾着头又喝起了茶水,让人看不清模样,只听她一敲桌面,“继续。” 薄云颖讷讷颔首,继续接上刚才的话,“再说,就是要说八皇子燕卓然了,八皇子是有了名的纨绔子弟,整天就会眠花宿柳,醉生梦死,但很多人更认为,这个八皇子还时常打架斗殴,耍鸡斗狗,强抢良家妇女,明目张胆出入小-倌馆,根本就是恶霸,市井混混,皇家颜面让他一人丢尽了,是皇上最为厌弃的皇子,若不是母妃陶贵妃受寵,只怕早就被流放边疆了。这各家小姐,也均是唾弃,单从皮相禀性上,就已经让人退避三舍了,呵,可谁曾想呢,竟然让五姐姐给碰上了。” 话到末尾,她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冷笑和嘲讽。 云朵看她一眼,见她除了冷嘲热讽之外,竟没有幸灾乐祸,不由的扬了眉角,“怎么,五妹妹嫁给这‘极品’的皇子,你不该为她高兴高兴么?” 薄云颖听出了云朵话中的潜台词,失笑摇头,“我们不过都是同样的下场,都是被交易的筹码,看谁笑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芙蓉糕,没吃,只是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芙蓉糕上精致的花样子。 “皇子里头剩下成年的,便只有九皇子与远在边关的少年将军十二皇子了。单说九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储君太子爷,听说为人与八皇子倒是有些相似,浪荡不羁,早前及冠那年,就已经东宫姬妾无数了,虽有副好皮相,却没有一颗好头脑,一双好手段,与他打交道的,几乎都是些朝廷蛀虫,贪官污吏,据说都是因为攀上太子,才做了官,才步步高升。不过最后,总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薄云颖面露不喜之色,语气有些嫌恶。 再说下去,她已经露出鄙夷之色了,“可偏偏不少的京中小姐,依然对太子趋之若鹜,呵,仅仅就是因为太子那副皮囊,却像丢了魂一样,巴巴的送上东宫去,宁可为奴为妾,真是肤浅,自甘下-贱,姐姐大概还不知道吧?” 正奇怪薄云颖如此慷慨激昂的云朵,不由斜睨瞧她,“知道什么?” “昨晚工部尚书家的三位嫡小姐,夜入太子营帐献媚不成,反倒惹了个谋逆之罪,现在整个宁家,都被连累的连夜押解进京,送入大理寺会审呢。” 薄云颖讥诮:“外面都传开了,是宁家这三位嫡小姐因为争风吃醋,将十三公主当成了她们的情敌,对十三公主好一番恶言相向,辱骂不休,那架势,半点贵臣千金的模样也无,就像市井里的泼妇一样,还公然端出了尚书府高人一等的架势,说了不少大逆之言。” 啪嗒一声,云朵夹在筷子中的那块芙蓉糕,应声掉进了盘子中。 薄云颖闻声看过去,就见云朵脸上笑容泯灭,脸色铁青,不由慰问:“四姐姐,你怎么了?” 云朵眸子一眯,僵在手中的筷子搁下,拿起桌上的帕子擦起了嘴角,“没什么,只是愕然于千古以来美色误人,可往往历史总是笑谈都是女子红颜祸水,误国秧民,不想,我们大燕的太子,竟然也有这等的本事。” 薄云颖听了,掩嘴失笑,“姐姐真是刀子做的舌头,堂堂一个太子被你这样一说,都成什么了。” “成什么永远都不是旁人嘴上说出来的,都是自己做事做出来的,他都敢做了,我为何不敢说呢?”嗤笑一声,云朵的语气冷到极点,眼底跳动着利芒。 虽然奇怪云朵反应如此冷利,但薄云颖不可否认她的观点,“说的也是。” “既然你对这些皇子已经有了这些了解,那晚上应付起来,你应该会有个好的心理准备了吧?”得到薄云颖仍有忐忑的点头,云朵起了身,摆了摆手,“且先回去好好养精蓄锐吧,晚上可要有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薄云颖深觉有理的点了点头,便施礼之后,起身告辞了。 待薄云颖刚走片刻,云朵长袖一甩,将一桌子还残留的饭菜,全都扫落在地。 * 到了夜幕降临,各家都在热火朝天的为晚上的夜宴做准备时,方莹得了指令,传话给云朵,让其去一趟薄家家主的营帐。 彼时,云朵正等着方莹拿来她要的那件裙子,而等来裙子的同时,还等来了薄久夜召见。 她的反应并没有诧异,很从容自若的听言依了。 让方莹深以为,这位四小姐,只怕早就已经算好了。 云朵到了薄久夜的营帐时,薄久夜又在看着各个封地下臣呈递上来的书简。 纱罩灯下的他,神清气爽神情认真,出尘俊逸的模样,宛若画中人。 云朵挑了挑眉,嘲讽这个男人只怕比皇帝还日理万机的同时,踏进营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 她福身的有规有矩,愈发有了大家闺秀的气度,“见过长兄。” 薄久夜没有说话,依旧心无旁骛的看着书简,偶尔拿过墨笔,在洁白的信纸上银钩铁画。 整个营帐里,除了纱罩灯内有烛芯燃油时,偶尔发出的辟啵声,就只有他手中蘸墨与翻动纸张的细微声音。 一时间,帐内鸦雀无声,静的落针可闻,还有些可怕。 他不说话,云朵也没有动,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僵持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一盏茶后。 “你找十妹的事情,为兄已经听说了。”薄久夜头也不抬,继续认真的在信纸上奋笔疾书。 云朵没接话,继续保持福身的姿势,半垂着头,眼睫低垂,看着自己鞋尖上,绣着的一朵洁白的精致小花。 “知道昨晚为兄为什么不点你的名,而是只叫了十妹与九妹么。”薄久夜很快说了后话。 “云朵自知才疏学浅,夜宴是要在御前,在三国使臣面前上演的,如云朵这般,只怕会给薄家颜面扫地。”言词虽然把自己说的很低微,但云朵的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 “错。”薄久夜终于停止手上墨笔的动作,但依然没有抬头,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而他的声音里,也让人难辨喜怒,“大哥我的心思,难道四妹到现在还不懂么。” 云朵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依旧半垂螓首,同样让人难以看到她的表情,“正因为太懂,所以云朵要为大哥,做该做的。” “可为兄不需要你做,不用你做,你到底明不明白!”咔嚓一声,薄久夜捏断了手中的墨笔,抬了头,已经是一脸阴霾,瞪着云朵的眼神,阴鸷无比。 “云朵甘愿,哪怕只能为大哥为薄家略尽绵薄之力,也甘之如饴。”云朵蓦然抬首,与薄久夜四目相对,眼中坚定。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谁都没有再说话。 片刻,薄久夜再度开口,声音冷的犹如实质的冰霜,“一旦事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云朵,兴许将成为权贵手中的玩物。”微微一笑,云朵此刻,宛若山间茶树枝梢上,那一朵初绽的茶花,洁白清新,俏丽灵毓,“但同时,云朵也将成为大哥手上,巩固薄家的一枚筹码,不论大小,都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云朵主动献联姻计 云朵甘愿,哪怕只能为大哥为薄家略尽绵薄之力,也甘之如饴。”云朵蓦然抬首,与薄久夜四目相对,眼中坚定。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谁都没有再说话撄。 片刻,薄久夜再度开口,声音冷的犹如实质的冰霜,“一旦事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云朵,兴许将成为权贵手中的玩物。”微微一笑,云朵此刻,宛若山间茶树枝梢上,那一朵初绽的茶花,洁白清新,俏丽灵毓,“但同时,云朵也将成为大哥手上,巩固薄家的一枚筹码,不论大小,都好。” 薄久夜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你该知道,你已经……那些权贵都是人上人,不可能不介意,一旦被发现你并非完璧,他们会觉得颜面扫地,被你欺骗。恼羞成怒下,是会杀了你的,你想过没?偿” “这件事自然想过,所以云朵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粲然一笑,谈及这样的问题,云朵一点也未露出羞赧之色,只是对望薄久夜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似乎想到了曾经一些往事,她的眸子有些发光,嘴角笑靥愈发动人。 薄久夜看到她表情的微妙变化,知道她是想到了曾经他们两人在一起时…… 那段时光。 他眸色一动,噌的站起身来,“放弃吧朵儿,你只要呆在大哥的身边就好,大哥一定会给你……” “大哥,别再欺骗云朵,也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是不可能娶云朵的,永远都不可能。”云朵笑着打断他,神情释然中,依然带着萧索的味道。 薄久夜哑然,愣愣的望着她,说不出话。 “与其悄无声息的老死在随云院里,云朵倒是宁愿再像以前那般,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为大哥实现宏图伟志,哪怕只是奉献微不足道的力量。”施施然起身,云朵吸了一口气。 双睫盈盈抬起,她笑容敛却,严肃而认真,“云朵心意已决,也请大哥拿出当初让云朵推给八皇子的决心,就让云朵去放手一搏吧。当然,同样也希望大哥今后,只把云朵,当作妹妹,仅此而已。” 说完,也不等薄久夜再说什么,她已经优雅转身,撩了帐帘离开。 “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薄久夜伸手想叫住,却只说了一个字,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言目送她转瞬消失在帐帘的背影。 片刻,他面无情绪,神色有些恍惚,“你果然还在怨恨那件事,这是想借此报复我么,薄云朵……” “如果她是,那自然最好,至少能够证明,她因爱生恨,对相爷你的心,并未改变。” 高大的檀木屏风后,随声走出一风度翩翩的隽秀公子,如玉篆刻的温润五官,满面春风和煦的笑容,一身蓝衣,端的温文尔雅。 “你说的对,容若。”听到容若公子的声音,薄久夜神情尽收,面色一正,“这样也好,证明她不是别有目的,只要她的出发点依旧是为了本相与薄家,便随她去了。毕竟薄家现在能派的上用场的,也不过只有她们三个了。” 容若摇了摇手中总是不离手的折扇,视线来回在薄久夜的脸上梭巡,似乎在寻找什么,“相爷只管放心,鬼杀宗的老宗主,今早容若已经找到了,并且已经畅言过一番,鬼杀宗的遭逢变故,确实诚如四小姐所言那般。” 闻言,薄久夜松了一口气,脸上甚至有了淡淡的释然笑意,“如此,那是最好,如果她巧言欺骗本相,那她确实不对劲了。” “如果突然转性的四小姐,真的完全变了,真的背叛了相爷。”微微眯起了双眼,容若的视线犀利的,一瞬不瞬的看着薄久夜的脸,“相爷应当如何?” 薄久夜诧异看向他,遂,面露阴戾,“除之而后快。” * 云朵刚出薄久夜营帐没多久,就被身后温风细雨般的声音叫住了。 她回头,看到薄久夜刚收纳的妾侍容芷,正提着裙摆,言笑晏晏的朝她踱步过来。 “四小姐,容芷送送您吧?”扬着春风和煦的微笑,容芷到了云朵身后,对云朵屈膝福了。 在大宅门里,妻妾是永远都不一样的。 妻是妻,永远是宅门里的主子,而妾,哪怕再精贵,也只是一个比奴婢高等不到哪里去的下人。 只是妾伺候的人或事不同,她们要做的,就是伺-候好男人。 所以,即便薄云朵这个薄家四小姐高贵不到哪里去,但终归还是薄久夜承认的薄家小姐,自然要比容芷这个妾,要高了一等。 容芷给云朵行礼,尊称云朵,都在情理之中。 云朵眉角一挑,微笑转身,虚扶容芷,“容夫人客气。” 薄久夜昨天当着薄府上下,说容芷是侧室,而非姨娘妾侍,所以是比妾侍高了一个好听名头的侧夫人,并非姨娘。 云朵这样唤容芷,合乎情理。 容芷略有羞赧,走到了云朵的身边,随着云朵转身离开的步伐紧跟,“四小姐今晚都准备妥贴了,可有还有其它需要?若是有何需要,尽管与容芷吩咐。” “吩咐不敢当,如有劳烦容夫人的地方,云朵定会叨扰夫人的。”瞥了一眼周遭投来打量眼光的薄家其他人,云朵云淡风轻的笑。 “四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容芷温婉有礼的回了一句,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了周遭人。 两人一路就没再有什么言语了,直到没走出多远后,容芷停了脚步,侧身面向也停下脚步的云朵。 “四小姐,夜宴只管尽力而为就好,莫要太为难自己。”伸手拉过云朵的左手,容芷面露忧色,亲切的拍了拍云朵的手背,“容芷就送到这里了,四小姐保重。” 云朵浅笑,将手收回,“多谢。” 话别结束,云朵继续踏上了回自己营帐的路途。 路过九小姐薄云珂的营帐时,正好就见薄云珂慌忙跑了出来。 再同时看到云朵时,薄云珂冷笑嫣然:“蛇鼠一窝,都贱到一块儿去了,难怪常言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云朵自然知道,薄云珂这肯定是刚才听到了她刚才与容芷走近的消息,所以这是特地跑出来讽刺她的。 可惜她这人就是受不了别人的挑衅,皮笑肉不笑的就把话还回去了,“刚才真是差点忘了,就该让容夫人来向九妹妹讨教讨教的,保不齐哪天学了薄老夫人的本事,也能一跃而起,有样学样,做成大哥的续弦夫人呢。” 续弦续弦,那是要男方原来的发妻身亡了,娶得第二房妻子,就被称为续弦。 而薄久夜现在的妻子朝霞尚在,云朵却大庭广众对薄云珂说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意指什么。 在这薄家的都不是蠢人,自然很快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是在暗指九小姐生母这个续弦夫人,来的惹人深思,保不齐,是做了什么勾-当,才坐到那个位置的。 薄云珂更不是笨蛋,刹那就懂了云朵的潜台词,不禁当即就怒了,“薄云朵,你在胡说什么,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云朵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相,“诶?姐姐我有说什么吗?” “你!”知道有些话是不能挑明说了出来的,薄云珂只能被堵的哑口无言。 抖了抖两只流云广袖,云朵就这样一派优雅从容的从薄云珂眼前,像只蝴蝶一样翩然走开了。 大庭广众下,薄云珂只能恼恨的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 毕竟她可是现在薄家唯一的嫡小姐,一言一行她都要彰显薄家嫡女的世家风范,她才不是薄云惜那等只会动手动脚,只会像个市井泼妇耍泼的蠢货。 不过…… “薄云朵,我们就走着瞧好了。”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怒火,薄云珂嫣然一笑,又恢复了高人一等举止得体大方的薄家嫡女模样,如果,无视她眼中的狠戾话。 扬手打了个响指,薄云珂招来了身后的护卫上前,“去,告诉五小姐,就说本小姐,愿意见她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子丞相相继失寵 大庭广众下,薄云珂只能恼恨的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 毕竟她可是现在薄家唯一的嫡小姐,一言一行她都要彰显薄家嫡女的世家风范,她才不是薄云惜那等只会动手动脚,只会像个市井泼妇耍泼的蠢货。 不过…撄… “薄云朵,我们就走着瞧好了。”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怒火,薄云珂嫣然一笑,又恢复了高人一等举止得体大方的薄家嫡女模样,如果,无视她眼中的狠戾话偿。 扬手打了个响指,薄云珂招来了身后的护卫上前,“去,告诉五小姐,就说本小姐,愿意见她了。” * 云朵翩然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后,从紧拽的左手中,拿出了一个字条。 她慢慢踱着步子,慢慢将字条打了开。 上面的字迹娟秀,是两竖排蝇头小楷。 ——未遭怀疑,一切顺利,薄久夜过分谨慎,暂无有利情报,小心容若。 结尾署名,画骨。 看完时,云朵刚好在了一盏纱罩灯下,伸手取了灯上纱罩,将纸条置于烛火上引燃。 直至烧到纸条一角,她才扔进了一旁只有灰烬的火盆里。 她姣好的俏丽容颜,在明亮的火焰中容光满面,又在熄灭的灰烬中黯淡无光。 “四小姐,该上妆了。” 帘外,传来方莹的声音。 “进来。”悠然转身,云朵面向落地银镜走了过去。 不过,她最终的脚步不是停在了落地镜前,而是停在落地镜一侧的,红木衣架前。 古代的衣架很大,与人差不多的高度。 彼时,这方衣架上,穿着一件嫣红似火的纱缎长裙,不是嫁衣那般品红,却更加明艳逼人。 伸出手,指尖从上至下游弋在长裙上面,宛若一尾小鱼,水过无痕,没有在裙子面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云朵歪着头,视线随着指尖所到之处转动,红唇一点点上翘,晶莹剔透的琥珀眸子,在一点点深邃。 随着帐帘被掀起,以方莹为首,统共进来了六七个婢女。 她们整齐的鱼贯而入,都低垂螓首,踩着整齐的碎步,恭敬且安分的保持奴婢该有的姿态,分为两排,站在了云朵的身后。 唯有为首的方莹,与最末尾的花无心,一时都被云朵这个女主子此刻的举动所吸引了目光,略有放肆的抬眸观看了女主子片刻。 随着方莹一声更衣,两人的目光这才收回。 而花无心更如是,几乎要将脑袋垂到了胸口。 更衣入浴,换上新衣,梳发绾髻,对镜花黄。 六七个人围着云朵一个,做着这一系列事宜。 就在众人以为完工的那一刻,还未来得及去欣赏她们的成果,就听到了女主子的声音。 看着镜中一身火红霓裙的自己,云朵朝身侧的丫鬟横出右手,向来满是笑容的脸,却毫无情绪,“剪刀。” * 晋国、溱国、祁国,这三国使臣,其实在晌午时分,就已经依次到了蟠龙山。 不过被燕帝吩咐让人带他们,先去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各自营帐休息去了。 到了这晚上,便开始为他们举办接风洗尘的夜宴,邀请他们出席。 不过这期间,此次在接待上,却发生了一个直到现在傍晚,依然被在座所有人议论纷扬的谈资事件。 “诶,今年皇上委派的接待人,怎么换成六皇子了?往年不是一直都是太子爷吗?” “唉,还不是昨儿个的工部尚书宁海那事儿给闹的嘛!” “是啊,太子这次真是糊涂了,怎么能不经过皇上的同意,就下令给宁海治了那样的罪呢!以往他怎么胡闹,那都是小事儿,可如此治罪宁海,那就是越-权啊,就算皇上如何寵爱太子,这样的行为那定是要触怒龙颜的!” “啧,说到底,都是美-色误人,咱们太子什么都好,就是这点简直就是个致命伤!真担心他这祖宗,哪天非得毁在女人的手里,唉。” “可不是吗?谁不知道这一年一度的春狩围猎,不但是在三国面前扬我国威的好机会,那也是趁机光明正大与三国培养外交盟友之好的最好契机啊,往年都是咱太子爷,现在却换了六皇子,这不是白白把好机会拱手让人这不是!” “就是!你们看看那六皇子一党的嘴脸,多得意多幸灾乐祸,再看看那些中立派,现在哪个不是伸长了脖子往六皇子那边探头探脑?” “唉呀,本来六皇子那边的呼声就已经很高了,要是这些中立派都开始倒向六皇子一党了,那我们,我们岂不是要危矣了?” 这些随在太子玉座后的大臣们,越说越是群臣激愤,声音愈发的嘈杂,愈发的大了。 正右手托着腮,左手执起酒杯,朝正对面座位上的薄久夜举杯的燕夙修,双眼一眯,给了身侧伺候酒水的孟非离一个眼色。 孟非离微微颔首,朝坐后的群臣,后退了过去。 很快,身后那些情绪高昂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燕夙修对对面的薄久夜微微一笑,一仰头,将酒水一口饮尽。 薄久夜也是面带笑容,将青铜酒杯对在唇上,轻啜了一口。 两人中间,间距的并不是很远,只是一条半丈之宽有余的猩红地毯而已。 此次安排的座次,两人更雷同的是,不仅仅是相坐在了彼此的对面,且两人座位离皇帝龙椅的位置,都隔了很远。 其中间,不是安插了旁的皇子公孙,就是那排了朝中其余的贵臣。 这要是在以前,是很少会发生的事情。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就连三国其它的使臣也清楚,宰相薄久夜与太子燕夙修,那一个是燕帝最寵信的重臣,一个是燕帝最寵爱的皇子。 虽然双方实力用处悬殊较大,但在燕帝那里,这两人可谓就是燕帝的左膀右臂,缺了谁都不行。 然而就是这么奇妙,两个人最近却都相继失寵了。 一个是好心办好事,顶了京都瘟疫这件事,却摊上了功高盖主之嫌,呼声在百姓那里,几乎都已经听不见了对燕帝的尊崇,更倒霉的是,交友不慎教徒不严,惹了一身騒,几乎是从云端跌进了深谷里。 而另一个,那完全就是自己作,燕帝尚还健在,却仗着燕帝的寵爱,居然越权管辖大臣,并且在没有三司会审,没有在皇帝的应允下,就治了堂堂二品大臣的罪,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这不,同是天涯沦落人,曾经两个在燕帝身边红极一时的大红人,现在却是被燕帝跟流放似地安排的远远的,几乎已经是在两排座次的末尾了,两人根本连话都插不上了。 比起其它大臣皇子那里的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两人这里,简直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当然,如果排除掉两人身后那一干吵闹不休的同道臣子的话。 然而最让人费解的是,那些‘奴臣’都已经吵开了,身为两个当事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该欣赏歌舞的欣赏歌舞,该笑的依旧笑的如沐春风。 当真是半点也没有被冷落失寵,该有的样子。 除了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莫名相同的苍白之外,几乎完全还能用红光满面四个字,来形容两人现在的模样。 虽说彼时两人看似果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还举杯邀酒,就像末路英雄惺惺相惜一样,但是两方人可都没忘,就在将近一个月前,两人还互相挖坑阴过对方。 一个是京城瘟疫,一个是白城水患。 孟非离制止完了己方人安静下来以后,悄悄又回到了太子的身边。 “爷,出事了。” 孟非离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虽然看似笑容满面,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燕夙修心不在焉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视着薄久夜身后,那些薄家家眷要坐的位置,空了好几个。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云朵胆大热辣的舞 孟非离制止完了己方人安静下来以后,悄悄又回到了太子的身边。 “爷,出事了。” 孟非离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虽然看似笑容满面,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燕夙修心不在焉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视着薄久夜身后,那些薄家家眷要坐的位置,空了好几个偿。 他的目光恹恹的收了回来,百无聊赖的拿起酒壶斟酒,“什么事。” 孟非离弯下腰,凑到了他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工部尚书宁海,在押解进京的半路上,遭了劫匪,被人杀了。” 燕夙修顿时精神一振,“什么时候的事。” 问这话时,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对面薄久夜旁边座位上,正在笑呵呵的与薄久夜说着什么的八皇子。 “捷报是刚刚到的,但属下估计,只怕在今儿个晌午,就已经发生了。”孟非离有些懊恼,“明明楼狱已经派了人假扮成了狱卒护送宁海,可怎么就遇到了那样厉害的悍匪呢。” 燕夙修冷笑,拿着酒杯的五指,指节青白,“悍匪?你有听说过悍匪不打家劫舍,却要去劫一穷二白的囚车么,何况,这悍匪都厉害的能杀了楼狱手下的暗卫了,还有必要当悍匪么?只怕早就该去自立门户,参加武林大会了罢。” 孟非离一惊,“殿下的意思是,有人打着悍匪的旗号,委派了杀手,来将宁海灭口的?” “本来还以为捉到宁海这条老狐狸,就能揪出他背后的老八,届时证据确凿,就能让父皇名正言顺的将老八这个怂包给处置了,没想到老八的手竟然伸的如此之快,哼,只怕还真要让你猜对了,老八他一直都在装怂。”将杯中斟满的酒一口喝干,燕夙修难看的脸色依然没有缓和。 “既然次次事件都是在指向八皇子,可见这八皇子是果真隐藏至深。”顿了顿,孟非离拧眉,犹豫了一下,“殿下,事情既如此明朗了,不若咱们今后专心对付八皇子就是,明儿个围猎,就不要再……” “不行,这事还得继续办。”没等孟非离说完,燕夙修立刻果断的打断。 孟非离眉心拧的愈发厉害,“可是殿下,这件事实在是太危……” “那是谁。”再次打断孟非离,燕夙修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侧方那一方被围起来的空地上。 这宽敞的空地上,洒满了花瓣,一直都是各家千金小姐,或是宫中的舞姬名伶,用来表演歌舞的地方。 刚才还一直歌舞升平奏乐不断,现在却突然静了下来。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空地上的东面,被摆了数面大大小小的鼓,竖着的大鼓,大概有十面的样子,松散的围成了一个圈儿。 而圈儿的正中央,横摆了十面以上的中型鼓,被摆成了莲花的形状。 彼时,站在这朵‘莲花’正中央的,是一名白衣飘飘的蒙面女子。 这女子面戴白纱,乌发挽成飞仙髻,髻上左右斜插了略有十支银簪,每一支银簪顶端,都以银丝垂挂,丝的末端钩挂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银铃儿。 不管随着这女子的动或不动,银铃儿都会清脆的玎玲作响。 女子的白衣很简单,只是非常素镐的白纱长裙,没有任何的花样子,只是腰上系着同样银丝串成的银铃儿。 还有站在‘莲花’中心鼓面上的裸-露双足上,也是系挂着两串银铃。 此刻,随着这白衣女子的曼妙动作,髻上,腰际,足踝处,银铃响成一片。 可夺人眼球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女子每跳出一个动作时,她臂弯间挂着的那条白绫随之甩出,白绫两端也不知道是挂了两个什么,被白纱包裹,圆圆的东西,大概只有女子拳头大小的东西,就会砰的一声,撞击到围在‘莲花’周围的十面大鼓上的,其中两面。 加之女子跳跃时,脚下踩着的鼓面发出的鼓声,两厢呼应,鼓声杂乱,却杂的很奇妙。 再加上随动而响成一片的银铃儿声揉杂其中,这仿佛所有乱哄哄的声音交汇一起,就莫名成了一首令人新奇刺-激的曲调。 在场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几乎全部人的耳朵,都被这鼓铃之声俘获。 可他们的眼睛,却并没有在这白衣女子的身上,而是全部的视线,都被空地中心处,一头四肢健硕的大黑牛,与一位身段婀娜身着红裙的女子所吸引。 这是个非常怪异的组合,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猎奇的视线。 可最吸引他们注意的,是女子的行为。 女子面戴红纱,衣着很大胆***,上身只是长及胸口下的无袖红纱裹-胸,露出一大截的纤细腰肢,以至于这样更显得下身的红裙很大很宽,层层叠叠的,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 但见女子随着鼓铃之声,轻提裙摆,宛若拉开一叶花瓣。 可那健硕的大黑牛却似被她小小的娇柔举动所刺-激,当即就红了眼睛,划着前蹄,咻地一声,如离弦之箭一样,就朝女子撞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见状,呼吸一紧。 而胆小的各家女眷们,有的已经骇然变色,惊呼出声。 甚至有的还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 可就在下一秒,众人惊喜喝彩声,此起彼伏。 胆小的女眷们闻声,好奇驱使,再度张目望去,这才发现,那红裙女子,不但立刻躲过了黑牛的冲撞,而且躲闪的姿态非常优美,就像一朵漂浮在绿色湖水上的蔷薇落花,正在旋转绽放着。 她们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们却也为之深深惊艳了。 就这样,这场美女与野兽的奇妙舞场,华丽的拉开了序幕。 在场全部的看客,都被这场华丽却又充满惊险刺-激的狂舞,所深深的震撼与吸引,没有一个不为之惊艳,没有一个不为之眼热心跳,热血沸腾—— 孟非离随着自家主子视线看去,见到那伴随一头红了眼的疯牛跳舞的红裙女子时,惊呆了的同时,脑海里,莫名就像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向胆大火辣,尤其最喜欢,与危险为伍。 虽然那红裙女子蒙了面纱,纵然面纱若隐若现,让女子充满了神秘感,但他就是这样鬼使神差的,瞬间便联想到了那个人。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耳边就已经传来了自家主子的冷哼声。 “这世上除了你会想出跟一头疯牛跳舞的疯狂想法,本宫还真是不做第二人想。”砰的一声,青铜的酒杯被燕夙修用力掼在桌上,生生把酒杯砸进了桌面内。 而他一瞬不瞬望着红裙女子的一双眼,实则比场内那条疯牛的眼,还要猩红,“薄、云、朵。” 孟非离生生打了个寒颤,脚下下意识的,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了又挪。 他总觉得,待会儿肯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为了生命安全,他还是先做好防御准备的好…… 彼时,稳坐在燕夙修对面的薄久夜,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嗳哟,那是哪家的小姐啊,竟是这样的狂放***,不错不错,臀翘腰细,本殿很喜欢!”旁坐在薄久夜左手边座位上的八皇子燕卓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红裙女子,眼珠子几乎都快掉了出来。 薄久夜闻声,斜睨八皇子一眼。 这一眼,尽是阴翳。 八皇子一颗心,早就已经飞到了红裙女子的身上去了,哪里还会注意到薄久夜那稍纵即逝的可怕一眼。 他虽没注意,可跪坐在薄久夜右手边的容芷,却把薄久夜这一眼,给收尽了眼底。 她目光微动,莞尔一笑,执起茶壶,为薄久夜斟茶,“相爷,您身子不好,少喝些酒水,还是喝些清茶解解酒吧。” 薄久夜却似没听到一样,继续拿着酒杯往嘴里灌酒,且比起之前一度的斯文劲儿,要豪放了太多。 容芷见状,也不恼不怒不嗔,只是温婉的微笑,将茶杯搁回了桌上,“相爷,您瞧瞧,在场所有人的聚焦点儿,可都在四小姐身上了呢,四小姐算是成功跨出第一步了,相爷不该高兴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子眼睛快喷火了 薄久夜却似没听到一样,继续拿着酒杯往嘴里灌酒,且比起之前一度的斯文劲儿,要豪放了太多。 容芷见状,也不恼不怒不嗔,只是温婉的微笑,将茶杯搁回了桌上,“相爷,您瞧瞧,在场所有人的聚焦点儿,可都在四小姐身上了呢,四小姐算是成功跨出第一步了,相爷不该高兴么?” 薄久夜终于有了反应,他凝视子红裙女子身上的目光收回,闪烁着,开始打量起了周遭的其他人撄。 但见周遭所有人,不光是男子,连女子目光都一瞬不瞬的落在红裙女子的身上。 而这些男女看客所露出的目光不一样的地方是,大多男子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艳与痴迷,而大多女子的目光里,却充斥的都是羡慕,都是深深的嫉妒偿。 那些女子究竟以什么样的眼神看待,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场这些男人。 尤其,是那些上座在皇帝左右的,权贵。 而此时,那些上座的权贵,大多数人,都流露出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出色-女人,该有的反应。 见状之后,薄久夜默然无语。 因为,容芷的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而他确实是该高兴的,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所以他认为,这都是,“我们薄家堂堂的千金,却穿成那等样子,成何体统!” 容芷眨了下眼睛,以袖掩嘴,巧笑,“不曾想,我们相爷倒还是个这般古板老套的长兄呢。” 薄久夜凉凉看她一眼,“世家千金就该有世家千金的德行举止,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薄家的教习,又不是那起子以色侍人的舞姬,穿成那般,旁人要怎么想我薄家门风?” “是,相爷说的是。”敛了笑,容芷一副乖巧受教的模样,将那杯清茶,再度奉到了薄久夜的面前。 这一回,薄久夜没有拒绝,接过茶杯,但并非斯文的品尝,而是一饮而尽。 而坐在八皇子左侧,身为八皇子妃的薄云惜,在看到八皇子对薄云朵露出那样下-流龌-龊的模样,反倒捋起广袖掩嘴,无声的冷笑了起来。 最上座的龙椅上,一直都慈眉善目一派和煦笑容的燕帝,边对左右两方最近下座的三国来使客气的邀酒助兴,边对恭敬垂首在龙椅一侧的元烈公公,使了个小眼色。 几十年的常伴相随,身为贴身大内总管的元烈公公,在接到主子的眼神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眼神中的含义,便含笑悄悄踱步到了离主子更近的侧方位置。 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将腰躬的愈发低,耳朵略微凑了过去。 端坐在龙椅上的燕帝,只是身子略微倾斜,脸略微转了过去,恰好就对上了离元烈耳朵非常接近的位置。 “那跳舞的红裙姑娘,是哪家的闺女呐?” 燕帝宛若暮鼓晨钟的声音压得极低,问话时,视线还若有似无的往右手方最末尾的坐席上扫过。 右手方最尾端坐席上坐着的,正是他的九子,东宫太子。 所谓伴君如伴虎,能常年伴随在君王身边的人,都是有过人之能。 大燕深宫在位三十余载的大内总管元烈,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是最了解大燕帝君的人,也是能满足大燕帝君各种要求的人。 是以,他同时就是知道太多的人。 燕帝这个问题刚问,元烈几乎想都没想一下,就回答出了燕帝的问题。 “回皇上,她就是昨儿个老奴跟您提起的,薄家四小姐。”元烈附耳在燕帝耳畔,如是小声禀报。 燕帝忽的笑了,脸上一点讶异也没有,反倒有所恍然,“怪不得,瞧朕那傻儿子,两只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了。” 元烈只是附和着笑,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薄家自恃第一书香世家,门风向来严谨,薄相别看年纪轻轻,却跟他爹老丞相一样,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板,自他掌管薄家以来,那薄家的公子小姐们被管的愈发恪守陈规了,嘶……怎么这个四姑娘,竟是如此的胆大豪放?” 抬手习惯性的捋了捋下巴上的小胡子,燕帝颇感趣意的把视线,又放眼朝正在舞场上谢幕的红裙女子望了过去。 “人各有志,每个人的性子总是大有不同,就好比咱们宫里的十三公主。”因为前边儿燕帝就吩咐了,为了不打草惊了太子这条蛇,所以暂时还未允许对薄家四小姐开展调查,故而,说不出其中原委的元烈,便含笑拿出这样的一番解释。 果然,这话立刻逗得龙颜大悦,燕帝笑得酣畅淋漓,“好好,说得好,倒是这么个理儿——” 燕帝的爽朗笑声,引得无数已经从场上舞蹈谢幕后就收回了神智的看客们频频侧目。 众人在满心疑惑的同时,又对卑躬屈膝站在燕帝身边的元烈公公,目露钦佩之色。 这放眼整个大燕,甭说旁人,只怕是连后-宫的娘娘与皇子们,都未必有元烈这等一句话,就能引得燕帝龙颜大悦的本事。 如此,这才是真正大燕的第一寵臣。 而作为一个臣子,甭管良臣还是奸臣,这能成皇帝跟前寵臣,就是他们最大的目标,最想做到。 因为谁都知道,只要把这万人之上的主儿给哄好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很多东西,权也好,利也罢。 这,便是君臣之道。 “元烈啊,朕瞧着这两位姑娘的表演很是新颖生趣,尤其呐,这敲的鼓跳的舞,都含有此次围猎的寓意,很有激昂士气之用嘛,看看在场的各个将士,各家的青年才俊好儿郎,哪个不是热血沸腾,精神抖擞,恨不得现在就拿弓狩猎去?” 燕帝端正了坐姿,又回到了刚才虽有温和笑容,但王者气势却并未减少的一国仁君模样,只手时有时无的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目光很是赞赏的投向了表演完成,正回到薄家那区坐席的红白两位蒙面女子。 元烈端着浮拂尘,躬身垂首笑道:“奴才以为,宫里边儿早年间,凰凤双后留下的火凤青凰,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唔,你说的不错,这火凤青凰已尘封于深宫多年了,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燕帝满意微笑,随即大手一挥,“来啊,将火凤青凰衣,赏了这薄家的两姊妹。” 候在龙椅两侧较远的宫人们应下声来,三个太-监,三个宫娥,齐整的躬身退了下去。 元烈一甩拂尘,站直了身姿,拔高了声音高喊:“赏,薄家四女,薄家十女,火凤青凰衣各一件,领旨谢恩——” 还未落座的薄云朵与薄云颖听言,双双翩然出列,两双裸足踏着猩红绵软的红毯,轻移莲步,踏至御前。 到得御前这条红毯路,没有很长,但也并不短,却似乎,有些漫长。 这一路上,两人收获了无数的目光,各种的视线。 在场的男子们,少部分人除外,大部分人,都对这两姐妹的目光,是充满了强烈占有欲,充满了热烈痴迷的。 其中很多,几乎还是毫不加以掩饰的裸-露。 而在场的女子们,却是除去极少一部分人,绝大多数的,都对二人露出了极强的嫉妒目光。 其中甚至还有的女子妒忌目光里,还夹杂着愤怒与厌恨。 因为在场她们都知道,火凤青凰衣的含义,那是代表的什么荣耀。 火凤青凰衣并不是普通的皇宫宫装,而是在前朝时,乃开国先帝爷身边最出色的两位皇后身上由来。 两位皇后,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这两位皇后之能与才情,更是冠绝天下。 城防水利,科举选才,甚至是赋税减免制度,横跨四国商贸往来之路,都是这两位奇皇后推陈出来的。 可以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如果大燕没有这两位皇后,只怕大燕未必能走到今天,一跃成为四国之首。 而拥有了这两位奇皇后的先帝,从此除了凰凤台,就再也没有去过后-宫的任何地方,那时,双后可谓是寵冠后-宫,风头根本无人能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云朵云颖得皇上赏 火凤青凰衣并不是普通的皇宫宫装,而是在前朝时,乃开国先帝爷身边最出色的两位皇后身上由来。 两位皇后,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这两位皇后之能与才情,更是冠绝天下。 城防水利,科举选才,甚至是赋税减免制度,横跨四国商贸往来之路,都是这两位奇皇后推陈出来的撄。 可以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如果大燕没有这两位皇后,只怕大燕未必能走到今天,几乎一跃成为四国之首偿。 而拥有了这两位奇皇后的先帝,从此除了凰凤台,就再也没有去过后-宫的任何地方。 那时,双后可谓是寵冠后-宫,风头根本无人能及。 原来一直都是如此美好的,直到双后相继诞下两位皇子后,一位自称帝释祭司的老者出现。 这一切,就像被打破的镜中花水中月。 祭司老者批言,这两位皇后乃逆天之人,当属祸世妖星,如不以天火焚灭,莫说大燕,就是整个天下,都将被二人颠覆。 自此,四国平衡倾倒,天下大乱。 当时,先帝觉得这老者是个疯子,妖言惑众,毕竟双后给予大燕的功绩,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受到双后减轻赋税而生活轻松富裕起来的百姓们,也纷纷指控祭司乃妖道,几乎一片倒的站在了双后这一边。 本来,这件事就要以闹剧的形式收场了,可其它三国却纷纷来犯大燕边境,并扬言双后一日不除,他们就要踏平大燕的每一寸土地,亲手来取双后性命。 若是一一来犯倒也罢了,早已国富民强的大燕无所畏惧,可其它三国竟是联手,要将大燕围剿。 彼时,大燕就真的开始了国破家亡,民不聊生,战火四起之路。 为了大燕和大燕的子民,双后就相继跳下了凰凤台,香消玉殒。 三国没有了进攻大燕的理由,后来就相继退兵了。 虽然大燕山河尚在,却已经千疮百孔。 大燕后来又经历了数代帝王,才复兴到了今天这样的鼎盛时期。 总之,经历了数代人之后,这两位极富传奇色彩的大燕双后,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同时,也是褒贬不一。 不过复兴大燕这一路,无论是城防水利,还是赋税科举,没有一样,不是从双后推举的法子中,逐渐演变而来的。 所以单凭这一点,她们就值得大燕臣民的祭奠,崇敬。 大燕各处修了许多的凰凤庙,香火倒是极为鼎盛。 也就在上代燕帝继位后,民间就出了一对双生花,据说模样与传奇双后生的一模一样。 上代燕帝听闻后,就纳入了宫中,封了贵妃。 这两姐妹,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一时寵冠后-宫,其风头,几乎可与当年双后相媲美。 还找了天下所有能工巧匠,为两人打造出了价值连城的火凤青凰衣。 然而,好景不长。 这双生花虽然美貌倾城,极富才情,但根本没有当年开国双后的只是之能。 所以很快,上代燕帝就对二人很快冷落了下去,与许多皇帝一样,风-流多情,喜新厌旧,没过多少年,就将两人淡忘了。 最后,两位绝代美人郁郁寡欢薨世,芳魂弥散,徒留火凤青凰衣尘封于的凤栖宫,至今无人开封。 没想到,今天燕帝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把这样举世无双的宝衣,轻而易举就赠给了薄家的薄四与薄十。 在场所有人都想不通,而在场女子们则越想越是羡慕嫉妒恨。 其实,旁家的千金女儿怎么羡慕嫉妒倒也罢了,说到这个恨字,只怕再没有人能比得上某个家族。 容家。 缘由,正是因为上代燕帝所寵幸的那对双生花,出自容家。 容家女一直都没得到火凤青凰衣倒罢了,明明容家有一位女儿,现在也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却仍然没有得到他们容家起家先祖的遗物。 而现在,却反倒让旁的人得了去。 这焉不是一种羞-辱? 可偏偏,给予他们容家此等羞-辱的人,容家惹不起。 所以,他们被辱之恨,便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得此惠利的薄家两位小姐身上了。 一路上,这些那些的目光,都太过赤-裸,此时此刻的薄云朵与薄云颖,不可能感受不到。 关于火凤青凰衣的事情,两人也都略有耳闻过,虽然故事来源不同,但两人现在都是心知肚明。 更明白,这一次,只怕是要与容家结怨了。 至于这个怨的大小,那就要由容家人对火凤青凰衣的重视程度,来看了。 且容家是仅次于薄家的第二世家,与朝廷各个大臣,各个世家侯门,都是十分的交好。 可许多人不曾注意到的是,薄家其余的几位小姐,譬如未嫁的薄九小姐薄云珂,已嫁的薄五小薄云惜。 那憎恶嫉恨薄云朵与薄云颖这两个本一家姐妹的目光,比起容家和其他人来,竟只深不浅。 云朵云颖两姐妹彼时虽心照不宣,但都没有露出丝毫胆怯。 除了薄云颖有些不自然,步子迈的有些僵硬之外,两人总体而言,是镇定从容,荣辱不惊的。 两人面戴的薄纱还没有摘下,薄纱使得两人的面容若隐若现,并不能让人看清真容,仿佛就似蒙上了两层薄雾,让人仿佛在雾里看花。 这般更使两人增添了一种神秘的魅惑。 以至于行驶在红毯的一路上,引来两侧客席上那些男女,目光频频注视两人的面纱,但凡风一吹拂面纱,就愈发仔细的去瞧了。 只可惜,这里虽深处山巅之上,但由于四面都被树木包围,反倒风力都被这树木挡去了不少,故而吹来的风,不过徐徐微风而已。 这点微风,在刚才二人起舞时,动作那般大,都没掀起两人的面纱,何况是现在。 但,纵然怎也瞧不见两人的真容,却在让那些频频侧目的男女失望之际,更挑起了他们猎奇的心理,就愈发的想看。 自然而然,视线就愈发盎然的盯着二人瞧了。 虽这些人都有或多或少去过薄家拜访或是参宴,但薄家对外向来不是很热络的接近他们这些大臣侯门。 也不过就是像上次办薄夫人朝霞之弟的丧事,与嫁五小姐薄云惜,这等大事时,薄家才会招待这些前来的达官贵胄们。 且去的,多数都是老一辈的,而这次来的,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再加上这二人一个庶出,一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继女,都是极少能显露在外人面前的低等身份,于此,在场这些关注二人的男女,几乎都是没见过二人真面目的了。 至于那些男子是怀揣什么样的心理,非要去看,大家都心里头明白。 而那些女子也跟着凑热闹,却当不是如此,而是女人的通病。 但凡遇上同类,就喜欢攀比的通病。 怎么也无法看到二人真容的她们,便越发的憎恶二人了,甚至还私下嗤笑,二人要不是矫情,要不就是长得太丑才羞于见人之类的难听话。 就在这些别有含义的目光,与纷纭的非议洗礼下,其实不过片刻光景,二人终于到得了御前。 行的是跪拜大礼,二人倒是做的别无二致,非常的优美且端庄。 “臣女薄云朵,薄云颖,叩谢吾皇万岁。” 两个人的声音,云朵的清灵甜美,薄云颖的纤柔婉约,揉杂到了一起,竟是意外的动听悦耳。 这就愈发的引起了在场无数人,对两人真容的好奇心了。 燕夙修本就带着几分苍白的脸色,现在愈发的不好看了,那是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黑。 偏偏碍于现在这样的场合,他怎么也发作不得,只得用阴鸷的目光,一一在对两姐妹双眼发光的男子们身上扫过。 那些男子们只觉得背脊莫名的一阵寒意袭来,却不知是为何,只能当是山风还是太过寒凉。 旁人难以察觉这阴风阵阵是怎么回事,可坐在太子对面的薄久夜,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第一百八十章 国寒王提议联姻 燕夙修本就带着几分苍白的脸色,现在愈发的不好看了,那是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黑。 偏偏碍于现在这样的场合,他怎么也发作不得,只得用阴鸷的目光,一一在对两姐妹双眼发光的男子们身上扫过。 那些男子们只觉得背脊莫名的一阵寒意袭来,却不知是为何,只能当是山风还是太过寒凉撄。 旁人难以察觉这阴风阵阵是怎么回事,可坐在太子对面的薄久夜,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若不是他此番正好把心思和目光都从云朵身上收了回来,还真是没有注意到,对座的太子爷,竟是那般神色,那般眼色偿。 薄久夜挑眉,有些莫名,“太子这是怎么了,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蓦地,他想到了什么似地,手上喝茶的动作一顿,视线循着太子阴鸷的目光,看到了正盈盈跪在地上,给皇帝行礼的云朵和云颖。 “我们十小姐虽鲜少在外显露自个儿的真容,可到底免不了有被薄家来客看了去的时候,若不然,现今也不会有倾城绝色的美名在外了。” 跪坐在薄久夜身侧的容芷,端起沏好的热茶,不紧不慢的往薄久夜手中已经快没了热气的茶杯里,斟了进去,边笑着如是说道。 薄久夜目光一闪,又落回到了对座太子的身上,“说的也是。” 太子是个爱美心切之人,这是大燕普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太子会看上云颖,为云颖争风吃醋,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孟非离偶尔会拿眼偷偷去瞥对面的薄久夜,彼时见薄久夜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自家主子身上,不由悚然一惊。 不由的,他赶紧弯下腰,在自家主子耳边小声的提醒,“殿下别看了,您已经引起薄相的怀疑了!” 听罢,燕夙修收回阴鸷的视线,遂,大刺刺的对上对座薄久夜投来的深思目光,嘴角一翘。 “那又怎样。” 这短短的四个字,道尽了他的嚣张与无所忌惮。 孟非离则是无语凝噎了。 其实撇开薄久夜看不起他家主子在外素有纨绔废物之名,且只是空壳并无实权的储君这一点不谈,其它真的没什么好顾虑的,毕竟他家主子看上谁,或者干脆说是看上薄家的谁。 纵然薄久夜这个宰相能管再多,也管不了这个。 这是他家主子的自由。 但偏偏薄家的那一位,薄家四小姐…… 就是不行。 在薄家的线人早就说过,薄久夜和云姑娘这个妹妹之间,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尤其在半个多月前,两人关系更是令人遐想。 毕竟,两人并非有血缘的至亲,真的存在这种事情,也不无可能。 而不管真假,一旦让薄久夜怀疑自家主子和云姑娘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熟透了—— 只怕,单单只是私相授受这一条,就足够薄久夜联想到太多。 所以,他家主子要用鬼手毒医这个身份来娶云姑娘,他真的一点都不反对,才会那样卖力的撮合。 可主子换做太子这个身份…… 实则,他和当初反对主子喜欢云姑娘的楼狱,是站在一边的。 就算撇去云姑娘是否和薄相有过私情,云姑娘那样的身份,毕竟还摆在那里。 如是想着,孟非离便很快找到了劝说的理由,“殿下,您可得想仔细了,一旦让薄相知道了您与云姑娘之间的关系,甭说往后云姑娘就要在薄相那里失去信任了,还难保薄相不会联想到您是不是早就别有用心,届时,谁知精明多疑的薄相会不会深究下去,万一查到您最近所做的那些手脚,只怕……” 最近他们主子可没少在薄久夜的背后捅刀子,然而这些事后就算清理的再干净,也难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会被薄久夜抽丝剥茧查出来。 “那又如何。”燕夙修听罢,只是抿了抿唇,随即,又抛出这四个不以为然的字来。 孟非离额头冒汗,“殿下,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人发现您的实力,您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还有各个皇子王爷在位,就等于无数大大小小的各方势力也在。 主子现在光是这一个表面只是空壳的太子之位,就已经引得这些势力都想要把他处置而后快了,更甭提,一旦主子这个废物太子是假,身后有强大实势才是真被曝光之后了。 诚然,单一来斗他们可以不怕,但那些各方势力万一集结一起,群起而攻之呢? 万一来个车轮战呢? 其实权谋之争,只是一场看不到硝烟的战争,它跟马革裹尸的战场,真的没什么两眼。 但凡主帅下错一个决策,就会全军覆没,满盘皆输! 而他深知,主子不是没想到,而是又在闹那起子的性子。 果不其然的是,听了他孟非离这样劝说的燕夙修,眼睛始终对望薄久夜,嘴角妖笑加深,“薄云朵就会从此失去薄久夜的信任么……这可真是好极了。” 孟非离张了张嘴,还打算再劝说,前边儿那厢,却出了大事。 “燕帝陛下。”燕帝右边下手第二个位置上,随声站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是个年纪轻轻约莫十五岁的少年郎,长得十分清艳脱俗,干干净净的,唇红齿白,皮肤白如珍珠,一双乌黑的眼睛,更是宛若两颗稀世的黑珍珠。 白与黑,黑与红的相称,使得这个少年郎看起来,不出意外的漂亮,像个瓷娃娃一般。 竟比在座的各家千金,还要美上几分。 彼时,这视线原本尚在云朵和云颖身上的男男女女们,目光都被这少年郎所吸引。 尤其是那些千金小姐们,这一看之后,很少再有移开目光的人了。 男子们的第一时间,则是都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着这少年郎的身份。 却显然,根本没人知道的样子。 但是能坐在离燕帝身边那么近的位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少年郎的身份定然不低。 “寒王,你可是有什么要求?”燕帝目不斜视的望着少年郎,似乎底下一直就没断过的纷纷议论,他老人家都没有听见,依旧笑呵呵的。 且对待少年的和蔼语气,倾斜过去的身姿,都像是在对自己的皇子一样亲切。 然而众人在听到寒王两个字时,都倒吸冷气,差点都要惊呼出声。 因为寒王这两个字,是最近关于晋国那些谣传到这大燕京都里,一直都居高不下的最热话题。 然而这些话题传言里,却并没有一条是在赞誉这个在晋国名不见经传,甚至听都没听过的,这所谓的寒王爷。 反而,是在怒骂,是在害怕。 因为这个寒王,在前半个月里,突然在晋国崛起不说,还以许多罪名,将已经封王拜将,或是还未封号的晋国皇子,亲手处置了大半。 而这其中的处置方法,听说都是极其的惨无人道。 最后,那些被处置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 是啊,这还是对自己的兄弟手足,下手就那样极其的残忍,这要是换了旁人,那还指不定得用多凶狠的手段! 这一仗,寒王可谓是打的他这些手足措手不及,以至于一个个毫无还手之力,就已经落败。 虽然这仗在诸多政-客眼里打的很漂亮,但是,却使他自此留下了残暴无情的恶名。 且这恶名漂洋过海,短短数天时间,就传到了大燕。 加上以讹传讹,他这个寒王在大燕可谓已经是恶名昭著。 可令在座最为吃惊的地方就在于,这所谓的寒王不仅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凶神恶煞。 反倒异常的漂亮干净,一点也不像个双手沾满自家手足鲜血的刽子手。 且,还是如此的年纪轻轻。 所以,但看有着那样一副男生女相皮囊的寒王,却毫无一人敢笑他。 对于周遭在座诸人的反应,寒王就像没听到也没看到似地。 他一双乌黑的眼,落到了已经谢恩,但是还在等火凤青凰衣的,并没有跪地起身的云朵和云颖身上。 “本王尚缺一位王妃,如果能与大燕联谊,就更能使两国联盟之好愈发亲密无间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寒王指名只要云朵 可令在座最为吃惊的地方就在于,这所谓的寒王不仅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凶神恶煞,反倒异常的漂亮干净,一点也不像个双手沾满自家手足鲜血的刽子手。 且,还是如此的年纪轻轻。 所以,但看有着那样一副男生女相皮囊的寒王,却毫无一人敢笑他撄。 对于周遭在座诸人的反应,寒王就像没听到也没看到似地。 他一双乌黑的眼,落到了已经谢恩,但是还在等火凤青凰衣的,并没有跪地起身的云朵和云颖身上。 “本王尚缺一位王妃,如果能与大燕联谊,就更能使两国联盟之好愈发亲密无间了。偿” 说到这,寒王轻轻一笑,转过头,仰望向了上座于九九石阶之上,龙椅之中的,燕帝,“陛下以为呢?” 燕帝怔了一下,目光若有似无的在自家太子身上一扫而过,旋即失笑,“不知寒王,这是瞧上了哪位公主,或是哪家的小姐?” 在座的大燕臣民都没想到,燕帝并不是一口应承下寒王这样直白有结联姻之好的要求,而是这样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这既让他们感到困惑不解,又同时让各家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千金小姐,俱是提起了一颗心。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而今能联姻的公主,除了已经联姻过一次,但是夫君已死,所以又被送了回来的长公主燕静怡以外,就剩马上就要及笄的十三公主燕娉婷了。 至于三公主十公主,已经嫁作人妇,剩余排在十三公主之后的小公主都还年幼,根本不可能纳入联姻名单。 且有了长公主那件事后,大家都知道,纵然十三公主以前有那样不洁的母妃在前,但燕帝还是把十三公主视若掌上明珠,心尖上的肉。 虽然那么问,但燕帝定是不愿再把十三公主推出去联姻了。 于此,这联姻一事,自然而然,就要落到了大燕各家侯门世家,还有诸多大臣家中的千金们身上去了。 众人这样的心照不宣,加之又有寒王那样的恶名在外,怎可能不让他们提心吊胆? 毕竟,皇帝都舍不得把公主推去火坑里,这些人就舍得了,就愿意了? 再说,和亲也不过是名义上好看点,真正能得到的好处,根本就落不到他们各家的兜里,只会被充进国库。 而真要得了好处,燕帝怕是又要怀疑他们通敌卖-国了。 总之说白了,与他们这些人而言,送自家女儿去联姻,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于是,这一时间,在座所有人的视线,又全都聚集到了寒王的身上。 包括,仍跪在御前的云朵和云颖。 虽看到了寒王是那般模样,但云颖并没有减少对这恶名昭著的寒王的恐惧。 尤其寒王.刚刚那一眼,她是感觉到了的。 是以,云颖愈发的害怕,身子,睫毛,嘴唇,都在瑟瑟的发抖。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一暖,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指腹都略显粗糙的小手给握了住。 她长睫一颤,目光微转,便看到了正对她面露微笑的云朵。 云朵什么都没说,现在这种场合,她也不能说话。 但云颖却在云朵的笑容抚慰下,莫名的冷静了下来,不再发抖了,可面上的担忧与畏惧,并没有减少太多。 这时,‘众望所归’中的寒王,终于张合起了他那片略带粉红的唇,轻吐言词。 “本王,想要她。” 轻轻的一句话,简短的几个字,却在这时已经安静的鸦雀无声的宴席之上,掷地有声。 他没有说名字,所以在座诸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 这一望而去,吸气声再度迭起。 因为他所指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跪在御前的,薄家两姐妹,薄云朵,与薄云颖。 薄家的一个继女,一个庶女。 由于两姐妹并排挨的太近,所以诸人看过去时,并不能分辨出,寒王究竟指的是哪一个。 不过。 既然指的不是各家的千金,是以,他们很快就松了一口气。 而各家那些千金呢? 她们原本还看云朵与云颖不顺眼的目光,现在都变得幸灾乐祸,轻松愉快起来。 而各家那些本对两姐妹青睐有加的年轻少爷公子,以及皇子世子们,都纷纷露出了惋惜之色。 唯独有几人,却并不是如此。 薄久夜,薄久阑,太子,以及七皇子燕莲阙。 薄久夜面无表情,眼里也无悲无喜,丝毫看不出喜怒与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寒王,不置一词。 薄家三爷薄久阑,那向来无风无浪波澜不起的脸上,难得起了风浪,虽不大,但那皱眉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再说太子,那脸色简直跟调色板一样,脸色变幻多端,若旁人去看,定然会看花了眼。 七皇子燕莲阙此刻就是正偏头望向了太子这里,确实也是看花了眼了,不过他倒并没有露出担忧之类的表情,反倒还饶有兴致的笑了起来。 好像,他正等着看一出好戏。 可他七皇子却不知道,他因为这会子把目光都放到了自家九弟太子的身上,却生生错过了一个美人儿,对他投来的泪目。 这个美人儿她不是别人,正是云朵身侧的,薄云颖。 云朵却看在眼里,眉角微扬,红唇微抿。 昨天早上询问薄云颖的时候,她就知道七皇子在云颖心里,定然是有些不一样的。 没想到的是,这个不一样,似乎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如是想,她的手,默默从薄云颖的手上收了回来。 众人反应不一,但都是同一刻的时间里所产生。 是以,下一刻,燕帝发话了。 “寒王,朕略有老眼昏花了,呵呵,你别见怪,朕着实有些瞧不轻,你指的是薄家这两个闺女当中的哪一个?” 燕帝虚眯着一双略带浮肿的老眼,边扬手指指下跪的云朵,又指指下跪的云颖,“是这个十小姐,还是那个四小姐?” 旁人不知道,但知情这谁是云朵和云颖的人都看的分明,燕帝这分明就是指错了。 但是知情-人都并没有提醒燕帝改正的打算,他们以为燕帝老人家根本还不清楚谁是谁,所以才指错。 故而,为了燕帝颜面,他们才一直观望着不说。 倒是另一个知情-人,元烈公公,燕帝身边最得意的大内总管,彼时,嘴角常年含着的笑,有些微妙改变。 无人看到,此刻寒王那双乌黑通透的眼眸里,有掠过一闪而逝的戾色。 他没有回答燕帝的询问,而是一撂袍摆,一脚跨出了席位,漫步云端般,在诸人眼色不一样的目光下,悠然走到了云朵的身侧。 “本王想要的,只她一个。”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 因为众人不知道云朵是四小姐,只是都被燕帝刚才的所指误导,以为她是薄家十小姐。 而薄家十小姐早年就已经因容貌绝代,早就被大燕京都达官贵胄圈子里的人所津津乐道,自然是知道,薄家十小姐,不过是薄家身份低-贱的庶出。 这个是看身份的时代,即便薄云颖生的倾国倾城,也逃不掉血缘的由来,逃不掉这个阶级时代的等次划分。 何况她的生母还是大家众所周知的名伶,世间,最下-贱卑微的女子。 然寒王,抛却他的为人究竟如何不谈,就他是大晋国皇后的儿子这一点,薄云颖,根本就是高攀不起。 一个侧妃之位给她,那都要算是看在薄家的面子上,勉强能给的。 但前提是,寒王之前就说了,他要的,是寒王妃。 一时间,哗然过后,众人再度目露鄙夷,看着当成了云颖的云朵,就好像在看一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乌鸦。 可有些人却是坐不住只看戏,而是站起了身,在燕帝还没答应之前,驳回了寒王。 “不行!” 这是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两个男人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子与寒王争云朵 一时间,哗然过后,众人再度目露鄙夷,看着当成了云颖的云朵,就好像在看一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乌鸦。 可有些人却是坐不住只看戏,而是站起了身,在燕帝还没答应之前,驳回了寒王撄。 “不行!” 这是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两个男人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两排最末尾的两个席位上,站起了两个男子偿。 一个是大燕朝堂之上,燕帝最为倚重的一品宰相薄久夜。 而另一个,则是燕帝最寵爱的第九子,弱冠之年就已经封为太子的,燕夙修。 众人惊疑出声,是完全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如此胆大的冒出头来,竟越过了燕帝,来这样驳回寒王。 因为对于现在已经快要失去燕帝信任的薄相来讲,让自己一个庶妹代替一个公主去联姻,这是莫大的荣光,也是趁机赢得一些燕帝信任的好机会呐。 他是傻了还是疯了,这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机遇,怎么能拒之门外? 而太子,众人觉得他更疯的不轻了,就算再怎么爱美人儿,也不能如此,难道还想搅合两国盟友之好么? 不出意外,他太子燕夙修将来可是继承皇位的新帝,他这样做,无疑是要搞坏两国关系的。 会不会激起两国战争现在尚说太早,但一个不好,失去晋国这个盟友,他燕夙修从位期间就会失去太子之位,却是不无可能! 试问这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一个女人和一个江山孰轻孰重,他就算再昏聩无能,也不会连这点都不清楚吧? 而众人如是这般想着这两个人的时候,这两个人,却又转过了头,两两对望。 两人虽然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单从两人的表情便已经不难看出,两人同样在对对方这样的行为,表示讶异。 即使这个惊讶没有旁人那么大,那还是都很明显的,能让人看出来。 众人的反应都这样大,就连当事人的太子和薄相都没有例外。 而上座龙椅上的燕帝,却不像他们已经一惊一乍,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已经没了踪影。 “薄相,太子,你们一个身为我大燕宰辅,身居朝廷高堂,一个身为我大燕的储君,东宫的太子,怎能在寒王面前,如此的无礼,你们的自知之明呢,都哪里去了。” 燕帝说的不急不缓,不咸不淡,谈吐总是那样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即便现在是在训斥人,也看不到半点的恼羞成怒。 可就是他这样就像在聊天似地训斥,却成功的让在座一直议论纷纭的大燕臣民,顷刻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是善是恶,是不是好说话,永远都不是看这个人给你什么印象,你就能怎么判断出来的。 燕帝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龙椅下面又堆积了多少无形的尸骨和血肉? 在场曾经亲身经历过那场夺嫡之战,或是从老一辈那里受到警戒过的年轻一辈,比谁都清楚。 薄久夜向来是个反应很快的人,现在一样没有例外。 在燕帝刚一训斥完,他立刻就离了席,跪到了走道正中的红毯上,朝燕帝跪伏了下去。 “是微臣失礼,丢了大燕与陛下的颜面,是微臣之错,还请陛下,降罪。” 一番言之凿凿里,薄久夜的认错态度既诚恳,又良好。 燕帝却是不说话,看似温和平静的目光,从薄久夜的身上,转移到了还站在席位前,什么也没表示的太子身上。 纵然燕帝仍旧没有说话,但众人都看得分明,燕帝对太子的毫无表示,感到不悦了。 这登时让太子那一党的人,甚至还有不少爱慕太子的各家千金,都纷纷为太子担忧起来,焦急的目光,那是一个个的都往太子身上聚拢。 可偏偏,也就当事人,太子自己,却半点也没有自觉似地。 甚至燕帝对他投来的目光,他就像没看见似地,兀自对寒王两手一摊,面上尽显纨绔风-流之色。 “寒王,虽来者是客,本宫应当什么都让着寒王才是。”说到这,燕夙修无奈一笑,“可怎么办呢,这个胆敢和疯牛一起共舞的女人实在是太有趣了,本宫似乎还没见过呢。都说物以稀为贵,寒王您就别怪本宫,非要同您,争一争了。” “太子,不得无礼。”燕帝微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平常你怎么任性胡闹,朕都可以凭你去了,可寒王是尊贵的来使,你怎能如此有失体统,你可是大燕的太子。” 元烈公公这时候,端了宫人递来的一杯茶,恭恭敬敬的,呈到了燕帝的手中。 虽没有说话,但他举动,这就是劝说燕帝息怒。 燕帝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轻叹了一口气,接过了茶杯。 可他还没喝上一口,太子那里的辩驳声,就过来了。 “父皇,这可是春狩围猎,不是后-宫相亲联姻的百花宴。平日那些规矩,不是统统都要收起来,而是按春狩围猎的规矩来么。” 被燕帝如此训斥,甚至还言谈里,亦有对他这个太子失望之意,但燕夙修就好像没听懂一样,还依旧嬉皮笑脸的,逞口舌之快。 倒是他这话,让众人都不明白,连燕帝都一脸困惑的看向了他。 大概也只有并没有被人注意到的薄云朵,现在却在好笑。 其实,打从那个晋国寒王走到她的身边时,她就一直在笑。 只是很可惜,其它人的目光都被薄久夜和太子给吸引走了,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 然,另一个人除外。 寒王一动不动的站在云朵的身侧,后方无论传来的是薄久夜,还是太子燕夙修,亦或是其他人的声音,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如果有人仔细去看,定会发现,他虽微垂着头,微垂着眼,但双眼只要微微一斜,就能将云朵侧面的容颜,尽收眼底。 可云朵蒙着面纱,这就不知道,寒王他到底有没有发现,云朵面纱下,那嘲弄的笑。 “什么规矩,六哥怎么不知道。” 位于燕帝左手方第一个位置上,一身玄衣绣着火麒麟图案的俊逸男子,正举着红玛瑙酒杯,好整以暇的斜睨向了太子这方,清冷的眼神里,满是冷傲。 这位正是燕帝的六子,燕啸麟。 “六皇兄,九弟就问你一句。”循声望去,燕夙修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六哥。 遂,他的目光又回到了背对着他的寒王身上,莞尔,“如果明儿个但凡你看中的猎物,你打了,九弟我再去补上一箭,且九弟我还要说这是我的,你会怎么做。” “呵,九弟,你也知道的,这是围猎,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公平竞争的,可不是在皇宫里,争点心。而我这个哥哥,必须都得让着你。”燕啸麟似乎没想到太子会问出这样没营养,且称得上是十分幼稚的言词,也不知是一时没忍住,还是故意为之,他很是不耐的就嗤之以鼻了。 “既然六皇兄都这么说了,那九弟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竞争,而非要让着寒王呢?”对于对方的嗤笑,燕夙修很不以为然似地,自己也笑了起来,“再说了,寒王他也不是九弟我的小弟弟。” 一番话,说的六皇子燕啸麟哑口无言。 因为傲慢笃定的话,是六皇子先说在前,再反口,那就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了。 而寒王,却是面色有些不佳起来。 至于其他人,大概是之前的气氛太紧张,现在太子这样听似幼稚轻慢,但仔细一想,还觉得蛮有道理的话,给一时逗得乐了。 但这些人里,无人看到云朵面纱下的笑,已经失去了踪影。 而她的眼神,似有些冷冽起来。 某人都把她比喻成男人争相抢夺的猎物了,跟牲畜和动物一样的等级,她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大概也就龙椅上的燕帝,这时的目光,在云朵戴着面纱的脸上扫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寒王能给太子给不了 至于其他人,大概是之前的气氛太紧张,现在太子这样听似幼稚轻慢,但仔细一想,还觉得蛮有道理的话,给一时逗得乐了。 但这些人里,无人看到云朵面纱下的笑,已经失去了踪影,而她的眼神,似有些冷冽起来撄。 某人都把她比喻成男人争相抢夺的猎物了,跟牲畜和动物一样的等级,她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大概也就龙椅上的燕帝,这时的目光,在云朵戴着面纱的脸上扫过。 年长之人,都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情感风浪,自然也不在少数。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帝看出了什么,眉峰立刻就蹙了起来,“太子,薄家好好的姑娘家,你怎能如此轻率的拿来开玩笑。偿” 说着,燕帝略带愧色的目光,就转向了一直还没叫起来的薄久夜,“是朕有失管教太子,若损了薄家的颜面,薄爱卿啊,朕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微臣不敢。”薄久夜虽依旧没有抬头,但语气里,都是惶恐,“舍妹本就出身低微,原就配不上寒王,配不上太子。” “这么说,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不答应让你妹妹,嫁给寒王?”燕帝恍然,眸光微动。 “微臣,不敢高攀。”薄久夜把头垂的更低了,似乎要低到了泥土里。 燕帝点了点头,眼含深意的望着把自己摆的那么低姿态的薄久夜,张口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人先打了断。 而打断他话的这个人,不是旁人,而是从刚才就一直都没说过话的寒王。 “薄相想多了,倘若本王想娶个身份尊贵的女人为妃,那娶公主,不是更好。” 寒王不紧不慢的转过身,面向了身后所跪着的薄久夜。 两人,一个是笔直的站在红毯之上,一个是跪在红毯之上,之间的距离,可谓是相差甚远。 距离太远的两端,其实在视觉上,会很容易给人造成两端会从高低线,拉成平等高低的直线的错觉。 但寒王此刻给人的感觉,仿佛就是在对薄久夜居高临下,仿佛他就是踩在云端,正俯瞰着薄久夜。 完全没有因为距离和视觉错觉的问题,让人把他同薄久夜平等相待来看。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旁的人见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儿…… 怪怪的。 哪里怪,他们偏又说不出来。 可看在眼中的太子燕夙修,却喃喃低语道:“这个寒王,似乎对薄久夜颇有敌意呢……” 一侧的孟非离听到了主子这样颇带玩味儿的自语,一脸的疑惑,终于云消雾散,恍然大悟。 这种微妙感,原来寒王对薄相有着莫名的敌意,因为不明显,又只是发挥在了气势上,所以很难看出来。 旁的人顶多也会觉得奇怪,也会误以为,这个寒王自我感觉太良好,竟是这样瞧不起他们大燕的一品宰辅。 不过,这不是更奇怪了么? 既然对薄相有敌意,那为什么还要娶云姑娘这个薄相的妹妹? 真的只是无心,还是……有意呢。 想到这,孟非离担忧的瞥了一眼,跪在御前,及寒王身侧的薄云朵。 遂,目光收回,看向了自家主子。 不想,孟非离却见自家主子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孟非离无语凝噎。 然,他更无语的是,主子下一刻连幸灾乐祸的份儿都没有了。 薄久夜也感觉到了寒王对自己那微妙的敌意,他感到很不解。 可等他抬眼,打算想从寒王投射过来的目光里看出点什么时,却见寒王的目光,已经从自己的身上移了开。 而寒王此刻目光对向的新目标,正是在他对座上的,东宫太子。 顷刻,就听到了寒王的一声轻笑。 “修太子所言不错,现在是在春狩的猎场,以往的规矩都该抛诸脑后,而应该守这里的规则,这才不枉来此。” 寒王这个人,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他举手投足的气场,连他说话的口吻方式,哪怕现在一个笑容,都是人如其名,给人一种莫名的寒冽感。 不似寒冰那种冰冷感,而是更像一阵寒冽的冬风过境。 没有刮过来的时候,你远远的看着,就会觉得他这阵带起雪花飞舞的寒风很美。 可刮到自己身上时,就会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他如刀子般强烈而来的气流,他浸入骨缝里的,那种刺骨的冽。 诚然,在场其他人是感觉不到的,所以在看到寒王这样笑了,还说了这样的话,这一时间,都对他改观了不少。 都说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寒王这样讲话,这样笑着接受了他们大燕太子的无理取闹,可见胸襟之广,可见对大燕的态度。 如此,即便从晋国漂洋过海传过来的有关他多少恶名,依然能使他们这些大燕人,对他产生改观。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对这寒王的改观不过才刚刚开始,寒王突如其来的一句后话,又将其主动摔的支离破碎。 “不过,在修太子想与本王公平竞争前,本王倒是以为,本王能给她的,你修太子能给的话。” 寒王这话的语气口吻,可不是疑问句反问句,而是肯定句。 诸人听后,一片哗然。 不是因为寒王这话听起来是否是在挑衅,而是这话里的意思,让周围的人认为,寒王这根本就是在看不起他们大燕的太子! 堂堂一国储君,那是将来很可能要做皇帝的人,那娶的正妃,太子妃,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试问那样一个高贵的位置,却推薄家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上去,这焉不是对大燕凤座的辱没? 抛开个人恩怨不说,大燕太子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更代表了大燕,凤座也如是。 纵然寒王的语气已经明确的指出了,太子根本不会接受。 但寒王的话中意思,根本不能排除,他有拿薄家庶女,来贬低太子的嫌疑。 一时间,大燕的诸位在场人,再看寒王的眼神,都有些忿然起来。 除了云朵,却是兀自在那垂眸浅笑。 看,外人都一眼能看出来的事实,她却还在那很傻很天真,是不是很好笑? “啧,你这个臭娘们儿搞什么。”偏八皇子忽然来了这样一句斥骂。 原来那是八皇子觉得身上突然凉了起来,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皇妃薄云惜,竟然弄倒了酒杯。 这酒杯里面应该还有不少的酒水,就这样顺着光滑的桌面往下淌,从而浇湿了他的袍子。 这么大的场合,还有其他国的外使在场,裤子却被自己女人弄湿了那么一大团。 这会不会引人联想别的暂不说,但简直是又丢他堂堂一个皇子的脸面,又扰了他看好戏的兴致已经是真。 如此,八皇子一恼怒下,不光骂了自己的皇妃,还扬起手就要朝她打过去。 要不是接收到上座龙椅的燕帝投来的目光,让他一个激灵,吓得瑟缩起来,扬起的手也收了回。 这一巴掌,薄云惜是肯定逃不掉了的。 然,此番再看薄云惜,发现她压根就没有害怕,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差点就要挨自己夫君巴掌这件事,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她的目光落在斜对面座次上的太子身上,就这样呆滞的望着。 昨晚是一切,她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可他呢? 他不光打晕了她,就那样弃她而去,现在还当着她的面儿,在说着要与寒王宣言,要争夺她薄云惜最憎恨的女人—— 这,让她如何接受? 然而对方,现在却把她当空气一样,视若无睹。 作为被指摘的当事人,太子燕夙修,此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周围的人顷刻后都在议论纷纷了,他却在沉默,确实没有把斜对面还痴痴望着自己的薄云惜,放进眼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壁家军少帅壁君倾 昨晚是一切,她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可他呢? 他不光打晕了她,就那样弃她而去,现在还当着她的面儿,在说着要与寒王宣言,要争夺她薄云惜最憎恨的女人—— 这,让她如何接受偿? 然而对方,现在却把她当空气一样,视若无睹。 作为被指摘的当事人,太子燕夙修,此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周围的人顷刻后都在议论纷纷了,他却在沉默,确实没有把斜对面还痴痴望着自己的薄云惜,放进眼里。 孟非离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紧握在身侧的手,忧虑的蹙起了长眉,立刻抬眼看向了主子的脸。 不想,一看之下,发现主子冒火的双眼里,有一种豁出去的冲动怒色,正在冉冉而生。 孟非离大惊,忙上前一步,“殿下您不能……” 燕夙修却似没听到,一瞬不瞬对上寒王乌黑的眼,唇角一扯,“如果本宫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马匹嘶吼声起,马蹄声顿。 宴席现在虽然又有些嘈杂起来,但众人再对寒王如何失望不满,议论的声音还是很小的,毕竟两国盟友之好的这层窗户纸还在那里。 他们捅破不得。 故,总体此刻的宴席,尚还没有到喧闹的程度。 而这马的四蹄都钉了铁蹄,跑起来自然声响清脆鹤立鸡群,所以这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诸人的注意。 待众人闻声看去时,就见一身穿青铜铠甲,头戴铜帽的将士,正一跃下了一匹汗血宝马,虽然面上有些风尘仆仆,但并未显出狼狈之色。 反倒走起路来,铿锵有力,面上精神奕奕,威风凛凛。 在场诸人微愣了愣,一时没有在这个突然闯进宴席,甚至连通禀都没有的将士这件事上,反应过来。 却不知是谁,蓦地惊呼一声,“是壁君晟,壁都督!” 待众人听罢,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时,这位壁君晟,已经大阔步的到了御前,朝燕帝跪了下去。 红毯是绵软的羊毛所织就,想要在上面发出点声音,其实很难。 但壁君晟那一跪,却是跪的清脆响亮。 可见其力度之大。 “末将壁君晟,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人不光力气大,连声音都是异常的嘹亮。 偌大宴上,每一个人都差点被他的声音给震痛了耳朵。 但诸人却无一人为此感到不满,甚至还对其,都露出了笑容。 不管这笑容的背后,还夹杂了多少种不一样的缘由。 就连燕帝,也是一改刚才一直都沉静不悦的面色,甚至还站起了身,对这壁君晟笑脸相迎。 “君晟啊,一路幸苦了,快点起来吧!” 没有君臣之礼上的称呼,而是直呼其名,可见燕帝对其的亲切程度。 “谢陛下!”壁君晟收起抱起的双拳,遂将跪下时,顺手放在了右手侧的一只铁笼子,拿了起来。 拿起之后,他立刻就把笼子提高,向燕帝展示,“陛下,末将此次前来,是来为恭贺春狩围猎,这,是代我壁家军,来贺之礼。” 从壁君晟进来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一人所吸引,几乎都没注意到他手上还提着一只铁笼子。 那笼子蒙着一层黑布,只有壁君晟手提的钩子看得出,这个是铁制品,且观其形状,该是个鸟笼的样子。 再听壁君晟这番话后,众人对那被黑布蒙着的鸟笼里的东西,就更生了兴趣。 能装在鸟笼里的,定然是鸟类。 而大燕第一军的壁家军送上一只鸟来恭贺春狩,想来都明白,壁家军绝不会拿一只凡鸟来恭贺,不然,就要有戏弄不敬燕帝之嫌了。 能做到燕帝最倚重的壁家军,岂是那等愚鲁之辈? 连燕帝都生了兴致,“哦?快打开让朕看看。” 壁君晟应是,左手将右手上的鸟笼上的那层黑布,给扯了下来。 顷刻,鸟笼里,两只全身雪白的毫无杂质的鹰隼,便显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鹰隼不大,但那英武的身姿,冷峻的眼神,都显得气势不凡。 尤其这毛色,更是罕见。 不过,鹰并不是什么奇货可居的稀罕物种。 在大燕这片地广物博的土地上,只要有森林的地方,更是随处可见。 然,除却部分人对看到这鹰隼时,都表现失望之外,多数人,却是眼前一亮。 更甚者,还颇为激动的惊呼起来,“是海东青,海东青啊——” 那部分表示失望的人,这才精神一振,不敢置信的再次望向了壁君晟手中鸟笼里的两只白鹰。 “海东青,那可是高空上,飞的最快最高,且最是凶残的飞禽呐,想要捕获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啊——” “谁说不是呢,别说捕捉了,就是见,那也难得一见的!” “这么说,这长了一身白羽的海东青,就是传说中最珍贵的极品玉爪吗?” “可不是吗,除了极品玉爪,哪里还有这等毛色的海东青!” “厉害,不愧是我大燕最神武英勇的壁家军!” “连苍穹之王都能征服,得壁家神军,乃我吾皇之幸,我大燕之幸啊——” 彼时,赞颂壁家军之声,此起彼伏。 而除了在座的大燕臣民还有各位王孙皇子,都是满脸愉悦与自豪外。 其余的几国来使,在看到壁君晟时,脸色就已经各有各的不善,此番再见壁君晟手中的极品海东青。 那各有颜色的脸上,现在出现最多的神情,就是畏惧。 燕帝把下面人的所有反应皆看在眼里,几国来使的也没有例外。 能有让其余国家畏惧之物,他们才不敢轻易来犯大燕江山。 燕帝自然龙颜大悦,再看壁君晟的眼神更是欣赏了,“君晟呐,这海东青是你猎的?” 壁君晟摇头,刚毅的脸上却涌上自豪感,“是壁君倾少帅所猎,少帅说,海东青代表了勇敢、智慧、坚忍、正直、强大、进取、向上,寓意好,更处处象征了,我大燕现在的面貌,所以少帅不辞辛苦,亲自跋山涉水半月有余,才猎来这一双极品海东青。” 刚才还在赞扬壁家军如何的诸人,在听到壁君晟如是说,都吸了一口气,面上俱是震惊。 就连燕帝,都有些吃惊,“君倾?这丫头的箭法,现在这般厉害了?” 壁君晟面色一正,“是,少帅常言,身为壁家唯一子嗣,即便女儿身,只要骨子里流着壁家血,生着大燕之骨,就要保家卫国,就要誓死守卫大燕江山为己任!而自强,则军强,军强才国强,所以少帅从不敢懈怠,终日醉心武学,排兵布阵。” “好好好!”燕帝捋着胡须哈哈大笑,目光有意无意在自己九子身上掠过,“好一个自强则军强,军强则国强,不愧是壁家的女儿,壁衍邢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啊——” 燕帝那一眼,燕夙修是感觉到了的,但之后,他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起来了,一张薄唇,抿的很紧很紧。 紧的,使原来蔷薇色的唇都镀上了一层白色。 忽而,他感觉到了一双眼睛正朝自己看了过来。 等他凭敏锐的感觉看过去时,恰好,与那双眼睛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颜色不深不浅,浓淡两相宜。 通常这样的眼睛,会让人第一印象,就是那温润滑腻,能够点缀金银饰品的琥珀石。 没有花朵的艳,没有水流的清,没有草木的秀,没有玉石的娇,没有玛瑙的媚。 就是独属于它自己专属的别致色彩。 淡淡的,宁静致远的。 但这双眼瞳的琥珀色,却让人第一刻想到的不会是琥珀石,而是有一种物种里,偶尔会出现的,同样的色彩眼睛。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云朵拒绝寒王求亲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颜色不深不浅,浓淡两相宜。 通常这样的眼睛,会让人第一印象,就是那温润滑腻,能够点缀金银饰品的琥珀石。 没有花朵的艳,没有水流的清,没有草木的秀,没有玉石的娇,没有玛瑙的媚撄。 就是独属于它自己专属的别致色彩偿。 淡淡的,宁静致远的。 但这双眼瞳的琥珀色,却让人第一刻想到的不会是琥珀石。 而是有一种物种里,偶尔会出现的,同样的色彩眼睛。 那是一种生活在北地沙漠丛林里,最喜只身独居的猛兽。 尤爱夜间出没的,豹。 大多猛兽的眼睛,都是偏褐色,与金色,豹子也是。 但有一种黑豹,它眼睛的颜色就是这样寡淡一些,就是琥珀色的。 既说这双眼睛,像黑豹的眼珠子,那么它应该和黑豹一样,眼睛该充满野-性的,充满勃勃杀机的。 但,燕夙修此刻却没有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以往,这样的神采。 他所看到的,只有寡淡,只有冷漠。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连他以为会如期看到的讽刺,嘲弄,愤怒,失望,都没有。 丝毫没有。 燕夙修突然觉得这偌大的露天宴会,竟是这样的窒闷,喉咙里就像卡进了一团荆棘。 咽不下,吐不出,还扎人。 扎的他喉咙刺痛无比,还无法再言语。 彼时,整个宴会上,几乎是所有人都在颂扬壁君倾少帅如何的英勇,如何的女中豪杰,如何的巾帼不让须眉。 声音是嘈杂的,是沸腾的。 但有些人,却不为现场气氛所动,被固步自封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与世隔绝。 燕帝重重赏了壁君晟,但壁君晟执意不要,可燕帝似乎不高兴了,壁君晟这才让打赏换成了军饷。 遂,以战场离不开将帅之名,壁君晟片刻不耽搁的又上了马背,绝尘而去了。 他就像一阵风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来的时候,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离开的时候,更是带走了一大片少女们的心。 女人除了痴迷模样姣好的男子,但有时,她们更喜欢强壮有力,富有安全感的男人。 只是这贵客一走,刚才的话题,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 “燕帝陛下,既然无人反对本王与薄家联姻,那就还请陛下做了这个月老吧。”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回身面朝燕帝的寒王,对燕帝如此轻笑道。 寒王此刻的脸上,都是已经志在必得的自信,那笑,宛若白色的海棠初绽。 娇艳中,却又带着一种绝尘的清泠。 提过元烈公公从壁君晟手里拿过来的海东青,燕帝边逗弄着笼中鹰,边对寒王哈哈一笑,视线却不着痕迹的在自己九子身上扫过。 一双清亮的老眼闪了闪,燕帝清了清嗓子,“既然寒王如此青睐薄家四姑娘,那朕便成……” 就在诸人惊疑怎么刚才的十小姐,突然在燕帝的嘴里又变成了四小姐,纷纷竖着耳朵等燕帝后面的决定时。 一道清灵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燕帝的后话,也打乱了所有人的思绪。 “既然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还有寒王殿下,都对猎场该有的规则言之凿凿。”云朵不紧不慢的把视线收回,不卑不亢的仰望上座的燕帝,不疾不速道:“那是不是该每个人都要遵守呢?陛下。” 正拿着麦穗逗弄海东青的燕帝一愣,转眼看了过去,一眼看到的,是云朵俏生生的笑脸。 顷刻,也不知道是突然忆起了什么,燕帝竟一阵恍惚了起来。 “四妹,不得在御前放肆。”跪在远远筵席末尾处的薄久夜,呵斥云朵的声音,不大不小,竟是拿捏的刚刚好。 云朵头也不回,也不作声,只是继续仰望着龙椅上坐着的五旬老人,笑容满面。 其余人又在底下议论开了,男女都有。 但这次大家的话题和意见,都是出奇的统一。 俱是在说,这到底是四小姐还是十小姐的薄家小姐,怎么胆大的这样出奇,竟公然敢打断皇上的话,和皇上叫板,不接受皇上即将开口的赐予。 女子们则语气更是幸灾乐祸一点,那看云朵的嘲讽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打着灯笼去找死的瞎子。 唯有那么几个人,却一没有议论云朵的行为,二没有露出和他们一样的表现。 只是静静看着,各具意味的笑着。 “皇上。”元烈公公拿过小宫女呈上来的一小碟肉片,一双银筷子,恭敬的递向了燕帝。 燕帝终于回神,恍惚的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 “你这丫头说的倒也是。”接过元烈递上来的筷子,燕帝夹起一片生肉,往鸟笼的缝隙里伸了进去,脸上还是带着和善的笑,“不过,朕倒是想知道,你这丫头想要怎么个遵守法呢。” “很简单。”云朵巧笑嫣然,贝齿微露,宛若调皮的少女,“谁能在明天猎场中公平得了第一,且能赢了臣女,臣女就同谁联姻。” * 冷冷清清的深夜,夜宴落下帷幕后,各家各人,均回了自己的营帐歇息。 这场夜宴办的大起大落,对很多人来说是有声有色,又对另外的很多人来说,却是黯然失色。 总之,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散了筵席后,薄家九小姐薄云珂,被众多七嘴八舌的各家千金,众星拱月般的簇拥在了中间。 如同被人推崇的公主。 这要是换做以前,站在这个位置上的,应该是薄家的嫡女五小姐,薄云惜。 但现在,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但很奇怪的是,终于顶替掉薄云惜的九小姐薄云珂,现在的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纵然脸上确实是带了笑容的。 “云珂,你那个四姐,我们怎么以前都没听你说起过呀?” “就是啊,这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弄得我们完全都懵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薄四小姐刚刚,那可是在夜宴上光芒万丈了,她那样放诞无礼的要求,皇上居然也应允了!你们难道没瞧见么,纵然咱们后头的节目如何卯足了力气尽善尽美,可能让在场那些王孙公子哥儿们多瞧上一眼的,又有几个?” “可不是么,哎呀,可谁让人家是薄家的女儿呢,谁让人家的歌舞稀罕又大胆呢?换做是咱们,皇帝陛下哪会给这样的面子,她那样的表演,谁又敢演的出呢?” “谁说不是呢,这男人呐,就是爱贪新鲜,瞧瞧人家薄四小姐与薄十小姐,从头到尾可是连真容都还没露过,可哪个王孙公子不还是继续巴巴的瞧着俩人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是呢,云珂这个正统的薄家嫡小姐,明明孔雀舞跳的那般精彩绝伦,明明还是压轴的,却还是拉不回几个黏在薄四小姐与薄十小姐身上的王孙公子哥儿的眼儿,唉……” 听到这里,薄云珂的脸色明显的难看了起来,无人看到她被几缕青丝遮挡的太阳穴,正在突突的直跳。 紧了又紧手中握着的孔雀羽扇,薄云珂用力挤出一抹笑,“各位姐妹这都是打的什么趣儿呢,张嘴闭嘴都离不开什么王孙公子的,怪羞人的。不过,这要被底下听了这些话的奴才们传了出去,往后旁人可不是要笑话死你们了?” 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各家几位小姐立刻闭了嘴,几乎都是用或凶狠或阴冷的眼神,斜睨瞪向了自己身边带上的丫鬟婆子之类。 顷刻,把一干的丫鬟婆子们,不下二十多人,都给吓得噤若寒战,抖如筛糠。 薄云珂见状,慢悠悠的摇了摇手中羽扇,“这天儿可是不早了,各位姐姐妹妹们,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这女子睡的是否好,那可是与容貌息息相关的,别误了时辰,坏了自己个儿一张张漂亮的脸蛋,那可就不好了。再说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薄云珂要云朵下地狱 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各家几位小姐立刻闭了嘴,几乎都是用或凶狠或阴冷的眼神,斜睨瞪向了自己身边带上的丫鬟婆子之类。 顷刻,把一干的丫鬟婆子们,不下二十多人,都给吓得噤若寒战,抖如筛糠。 薄云珂见状,慢悠悠的摇了摇手中羽扇,“这天儿可是不早了,各位姐姐妹妹们,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这女子睡的是否好,那可是与容貌息息相关的,别误了时辰,坏了自己个儿一张张漂亮的脸蛋,那可就不好了。再说了……撄” 言及此,薄云珂唇角一扬,缓慢扫过各家小姐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明儿个就是要正式上猎场的,没个十足的精神头,那可怎么是好?纵然云珂那四姐是在陛下面前要了头彩的,姐妹们并没有,但只要好好儿的努力,如能够力压其余几国的公主小姐,为我大燕挣了荣光,相信陛下断是也不会少了各位姐妹的赏赐的。偿” 各家小姐一听,顿时各个都是精神一振,两眼放光的看着薄云珂。 “还是云珂蕙质兰心,说的极是呢。” “是啊,虽然今晚的风头让薄家四小姐得了,但真正能大放异彩的主题,那可是明儿个的猎场。到时候,咱们姐妹在马背上各显神通,难道还怕没有出头的机会,没有让那些王孙公子另眼相待的时……唔唔。” “好了好了,甭说了,再说下去,当真让人听了去,真是要笑话咱们世家千金是如此没羞没臊的教养,多不好。” “还是云珂说的是,这天儿也不早了,女子的肌肤最是娇弱需要呵护,若不好好养着,那可是要老的快的,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歇了才是要紧。” 讨论到这,诸位小姐面面相觑的颔首,便各个笑靥如花的辞别了薄云珂,像一只只花蝴蝶一样,衣袂飘飘,翩跹而去了。 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离去身影,薄云珂脸上的笑,一点点的,被冷霜蚕食。 “九妹妹,赶紧把这张吓人的小脸儿收收罢,这虽然是黑灯瞎火的晚上,可到底人多眼杂,这要是被人瞧了去,再被有心人无心人一揣度,由那么几张嘴一说,啧,谁知道又要成了什么谈资。” 随着阴阳怪气儿的言语慢悠悠的脱口而出,薄云惜莲步轻移,走到了薄云珂的身侧,顿足,与薄云珂比肩而立。 “五姐姐提点的是。”薄云珂挑眉,脸上刹那恢复了微笑,但眼睛继续望着已经走的快没了踪影的各家小姐,目不斜视。 并没有去关注,来到她身边的薄云惜,“可云珂怎么都想不明白呢,五姐姐既如此聪慧清明,怎么一件小小的事儿,都做不好呢。” 薄云惜笑,却笑的冷冽,“到底还是小看了她,竟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早就做好了这样出其不意的准备。” “呵,可云珂更觉得,不是她料事如神,而是五姐姐你呐……不够等级。”已经看不到那些小姐的踪影了,薄云珂收回了视线,低垂下眸子,望着在自己指尖上,拨弄的孔雀蓝翎羽扇。 薄云惜脸一沉,眸子利剑般,剜向了薄云珂,笑容变得皮笑肉不笑,“九妹妹,我们同仇敌忾的对象,看来你还没弄清楚呢。姐姐我是失败了,但落得这么个结果,可不是姐姐我自己个儿能背的,九妹妹你……撇不干净。” 薄云珂冷哼,侧身看向薄云惜,“谁知道五姐姐就这么些能耐呢?与她交手次数也不少了,竟还是屡战屡败。若妹妹知道五姐姐冥顽不灵到了这般程度,怕是疯了傻了,才会找五姐姐你来联……” 蓦地变成疾言厉色的言词说到这,随着薄云珂望向薄云惜身后僵下来的视线,戛然而止了。 纵然薄云珂的后话没有全部说清,但薄云惜似知道她后面会说什么一样,脸色顷刻布满寒霜,“说啊,你怎么不说了,薄、云、珂。” 但薄云珂就像听不见了薄云惜的话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口,两眼只是望着薄云惜的身后。 似有火种落进了薄云珂的眼底般,从星星之火,渐渐燃成熊熊烈焰,那娇媚的一张小脸,是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狰狞。 从薄云惜的角度来看,薄云珂的视线完全就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没有发现,薄云珂的视线,其实是越过了自己。 所以她以为薄云珂现在这样怒火中烧面目狰狞的表现,都是在对她薄云惜的。 于此,薄云惜被她这副样子,弄得实在有些心里发毛,不禁有些虚了心,“不想联盟了便从此一刀两段便是,薄云珂,你现在摆这幅样子给谁看呢你!要……要不是大哥说现在薄家就剩你这么一个嫡女,薄家少不了你,我岂会忍受你一个续弦的爬到头上耀武扬威!” 说完,只见薄云珂的模样简直凶狠就要吃-人了一样,薄云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底含着沉沉浮浮的惧意,一甩袖子,索性准备扬长而去。 其实薄家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薄家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动不动就是用各种剧毒害人,还拿活人做实验养毒虫的薄五小姐。 而是此刻站在薄五小姐薄云惜面前的这个,从前在薄家,向来低调从事,虽嘴上总喜欢拿人打趣说笑,但对谁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对谁都一视同仁,始终还像个烂漫无邪,长不大的天真小姐,薄云珂。 薄家人更不知道的是,连最让人不敢拂逆的五小姐薄云惜,都对其,始终忌惮着三分,不敢轻易招惹。 薄云惜是打算就这样甩袖而去的,可不曾想,她才刚走出不到两步,一只手,就被人牢牢的捏住了手腕。 捏着她手腕的五指,薄云惜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非常的小而纤细。 但偏偏,她的整只手臂,却被那小而纤细的手指,拿捏的不仅再也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还痛的非常厉害。 她不得不顿住了步子,倒吸着冷气,义愤填膺的扭头瞪向拿捏住她手腕的人,“薄云珂,你想怎么样!” “我要让她下地狱!”薄云珂依然没有对薄云惜回收回眸,她的眼睛,始终保持着刚才的角度和方向。 只是她的眼珠,已然赤红。 薄云惜被她满是怨毒的话给吓到了,一脸毛骨悚然的看着她,“你……你到底……” 蓦地,薄云惜终于察觉到了,她薄云珂的视线并不是对着自己,这才满脸惶惑不安,疑惑不解的,循着她薄云珂的视线,望了过去。 很快,视线尽头的景象,收尽了眼底。 那是在薄家营帐区域范围内,最偏僻的位置,那里支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白色帐篷。 不过,那帐篷虽小,却贵在精巧别致。 帐篷上的蝶舞寒梅图,是织锦绣出来的,端是那活灵活现的绣工,一看,就是京城里最好的绣娘绣的。 更甭提营帐四角所系挂的玉石祈福包,都是皇家寺庙法华寺,才能求来的。 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在薄家里,从前向来不会超过两个人。 一个是她薄云惜,薄家家主唯一的亲胞妹,另一个,是薄家家主曾唯一的夫人。 连薄家家主自己,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 可笑的是,现在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薄云惜现在虽贵为八皇子妃,但吃穿用度,连一只小小的营帐用料,都是远远的不如从前还是薄家五小姐的时候。 就因为婆婆陶贵妃说了,陛下最喜欢勤俭持家的女子。 而她身为八皇子妃,身为陛下的儿媳,就更应该做出榜样来,这样才能得到陛下的青眼有加。 不定陛下会看在她这个新媳妇的份上,会对八皇子重新考量。 以至于曾经吃穿用度最好的她,被薄家如珠如宝捧着的薄五小姐,现在却过的,还不如薄家一个庶女来的精贵。 再说曾经薄家唯一的薄夫人朝霞,她薄云惜虽许久没见了。 但从薄家打听到的种种传言和消息,她心里是很明白的。 只怕那位曾被大哥同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心肝宝贝一样寵爱的好嫂嫂,现在过的比她没有更好,只有更惨。 ---题外话---在这提一提几件事,第一件,月底开始冲一品文,所以会有大爆更,敬请期待。 第二件事,最近我一直在生病,情绪一直不高,几度想要放弃这文了,所以我需要你们给予我动力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我在写文这条路跌跌撞撞了太多太多,其实三年了,身边从未有人支持过我,而我也想软弱一次 第三件事,我自己也是个读者,所以知道花钱追文是个什么感觉,每个人的想法和观念都不可能一样,不管文之后是怎样的发展,我都希望大家理性对待,有意见可以讲,请不要人身攻击,因为作者付出了什么,你们说的话对作者又产生什么伤害和影响,你们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不管你们觉得值不值花钱,作者已经做到问心无愧的努力,再次谢谢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这个四皇子燕玄策 她薄云惜现在虽贵为八皇子妃,但吃穿用度,连一只小小的营帐用料,都是远远的不如从前还是薄家五小姐的时候。 就因为婆婆陶贵妃说了,陛下最喜欢勤俭持家的女子。 而她身为八皇子妃,身为陛下的儿媳,就更应该做出榜样来,这样才能得到陛下的青眼有加撄。 不定陛下会看在她这个新媳妇的份上,会对八皇子重新考量。 以至于曾经吃穿用度最好的她,被薄家如珠如宝捧着的薄五小姐,现在却过的,还不如薄家一个庶女来的精贵偿。 再说曾经薄家唯一的薄夫人朝霞,她薄云惜虽许久没见了。 但从薄家打听到的种种传言和消息,她心里是很明白的。 只怕那位曾被大哥同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心肝宝贝一样寵爱的好嫂嫂,现在过的比她没有更好,只有更惨。 想到这,薄云惜不禁苦笑。 别说旁人,就说她,包括嫂嫂朝霞自己都没有算到,她们这两个在薄家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女主人,现在的下场,却一个比一个凄凉。 倘若不是有那个贱-人的话……… 一念提及害她们如厮的始作俑者,薄云惜顿时有了火光。 而视线,则宛若箭矢,直直射向了那方帐篷前,正对一名身着不凡的男子,福身请礼的红裙女子。 云朵刚一低垂螓首,屈膝福身下去,就敏锐的感觉到了。 现在对自己仇视过来的目光,又多了一双。 她并没有着急的去寻找这两双仇视自己的目光,仿佛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未摘掉的面纱下,笑容更加的甜美,“臣女,多谢四皇子,刚才为臣女姐妹二人解围,不然臣女真不知,该如何拒绝那些王孙公子们的邀请。” 一侧,随她一齐福身施礼的薄云颖,含羞带怯的附和:“多……多谢四皇子。” 两人跟前,一身鹅黄素袍,气质绝尘,五官俊逸,却从骨子里隐约透出英气的大燕四皇子,燕玄策。 对两人伸出双手,隔着尚远的距离,对两人虚扶。 “两位小姐请起。” 彬彬有礼,举止有度,言行不谄不媚,磊落大方,虽长相不似薄久夜那样的温文尔雅,不似容若那般君子如玉,但他的作为,却从细节处,都透着君子风范。 见两人盈盈起身,四皇子不做丝毫踌躇,微笑道:“夜已深,本殿就不扰两位小姐歇息,这就告辞了。” “四皇子慢走。” 若是换做旁的千金小姐,能得一个皇子如此相送,只怕早就已经心花怒放,晕头转向的找不着北了,这眼看皇子就要这么告辞了,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总会好一番矫情送别。 但云朵什么都没说,除了这五个字,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语气也没有什么欲拒还迎,依依不舍之类,就是平白的,毫无情绪的像白开水一样的,送词。 无人看到,四皇子燕玄策的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兴味儿。 四皇子就这样走了,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的其它言语。 这若是换了旁的公子少爷,只怕总要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讨女方欢心也好,套近乎也罢,或是做样子博取好感。 毕竟一个大男人面前,有这样两个虽未露真容,但可想而知必是秀色可餐的美人儿,说不会动了凡心,不会心猿意马。 那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 除非,这男人真是个六根已净的得道高僧。 知道四皇子走的远了,薄十小姐薄云颖,这才吐了一口闷在胸口的浊气,抬起了一直羞怯垂下的头。 从她低首垂眸的姿态,看起来确实是不胜娇羞的样子。 但当她抬起头时,那张倾城绝代的眉眼上,哪有半点的羞涩。 反倒那望向四皇子远去背影的眼儿,是无与伦比的落落大方,“看来这个四皇子,倒是的真如传言那般,沉稳得体,谦谦君子。” “这样快就下结论了,不觉得为时尚早么。”瞥了云颖一眼,云朵侧首,看向了东南方向。 位于东南方向百米开外,那是薄九薄云珂的营帐。 可惜她现在看去,就只能看到薄云珂与薄云惜在帐帘前,一晃而逝的背影了。 那两人是相携进了薄云珂的营帐内了。 “姐姐的意思是……”薄云颖挑高了一边儿的眉角,斜睨云朵。 但见云朵遥遥相忘于东南方向,视线下意识便跟了过去。 不过她的视线更是到晚了一步,连薄云珂与薄云惜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唯一见到的,也只是一向跟随在薄云珂与薄云惜身边的,那些个贴身的婆子和丫鬟。 而今这些下人,都安分守己的当起了守门人。 薄云颖眉尖一蹙,“姐姐,看来她们一招不成,又想再生一计了。何况我们在夜宴上,风头还盖过了她们,只怕这一次,就不再是简单的弄断云颖的琴弦,弄疯姐姐你的牛了。” “知道一个武林高手,是怎样练出来的么。”屈指弹了弹裙摆,云朵侧回身,撩了帐帘,跻身而入。 “勤学苦练?”云颖随步跟进去,回话用的是反问句,显然她并不肯定。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答案没信心,而是她认为云朵既然这样问,那么答案,肯定没有她想的这样简单。 “不够全面。”进了营帐,云朵边开始摘下面纱,边走到桌边,拿了桌上的茶壶,往空杯里斟茶。 “哦?”云颖生了兴致。 “其实真正的高手,都是通过一场场厮杀,通过一个个对手喂招,一点点成长突破出来的。只是假模假式,按照拓本上死板硬套的学,那也不过都是假把式,永远不可能学到真本事。” 说完话的工夫,两杯茶水已经斟满,云朵将两杯拿起,转过身,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云颖。 云颖接过茶水,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后,便扯了面纱,喝了起来。 刚才在席上,她们两个为了以防饮水和食物里被人动手脚,所以两人什么都没动。 往常云颖吃喝时,都是斯斯文文,是道不尽的小姐作派,现在却跟着云朵学豪了,一口就把茶水喝了个干净,还拿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嘴。 若不是生得好,当真千金小姐的一点样子也要被毁的一干二净了。 云朵见了,却笑的有了颜色,“你啊,只管拿她们当给自己喂招的对手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先回去歇了吧,养足了精神,才好陪她们慢慢玩儿。” 云颖没有拒绝,听话的辞别了云朵,回了自己的营帐。 她刚一走,云朵就招了花无心前来,是打着给她更衣的名义。 当花无心来的时候,云朵就看到他的一颗脑袋,几乎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云朵摇了摇头,转身拐进了高大的雕花檀木屏风后。 “知道为什么偏要叫你来么。” 边在屏风后脱着已经被自己亲手剪的,没剩多少布料的红舞裙,云朵边语气不善的发问。 虽站在屏风外,厚实高大的屏风遮挡了一切不该看的,花无心还是把头垂的更低了几分,就剩染了几分绯色的耳朵尖儿,露的明显。 样子简直跟鸵鸟没什么两样了,但那声音,却比蚊子还小,“奴……奴婢知道,四小姐是想借此,来吩咐奴婢要事。” “这是一点,更重要的是,我要消除旁人对你的戒心,让他们知道,你就是一个小丫鬟,没什么不同。”三两下解决了身上的衣物,云朵拿了一条丝带,把头发随意绾了一下。 遂,踩着脚下毛茸茸的羊毛毯,走向了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的浴桶。 “是。”花无心的声音里,透出了自责,“都是奴婢做得不好。” “旁的做得好不好,那都不要紧,但细作这一点若是做不好,被人怀疑上了,那就是丢命的大事。”教导下属的时候,云朵向来都是很严肃,现在就算进了浴桶,下了热水。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云朵遭蒙面人刺杀 “是。”花无心的声音里,透出了自责,“都是奴婢做得不好。” “旁的做得好不好,那都不要紧,但细作这一点若是做不好,被人怀疑上了,那就是丢命的大事。”教导下属的时候,云朵向来都是很认真,现在就算进了浴桶,下了热水。 本该放松的她,却依然一脸严肃,“不光你要死,我也逃不了。撄” 言及此,她更是严厉起来,犀利的视线,都随之钉在了屏风上,“别以为自己拥有高强的武功,就可以得意忘形,掉以轻心。凡是那些武林中的高手,有哪个不是死在了自大狂妄上面的?偿” 这要是某些知道她的人听去,定要觉得她这话着实是好笑。 毕竟论起自大狂妄来,谁又能是她薄云朵的对手? 这话花无心没敢讲,只像个受训的学生一样,夫子怎么教,他就怎么听,小鸡啄米似地,就知道点头了。 哪个老师夫子都喜欢听话乖巧的学生,哪怕这个学生他成绩并不优异,脑子并不好使,但依然能被这样的学生取悦到。 云朵凝重的表情,都终于破开了一丝笑。 明明屏风那么厚实,她钉在上面的眼睛,却像能穿透过去,看到外面的花无心,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似地。 “既然明白了,那以后本小姐身边贴身的活儿,都得你来做了,听见了没?” 方莹那个丫头可是薄久夜放到这里的鬼,不仅武功高,心思也太过深沉,不光是担心花无心长此以往下去,会遭到方莹的怀疑。 她其实,看的更远。 她是打了自己的算盘,可听到这话的花无心,却呆滞了。 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听不到对方的答应,云朵也不恼,反倒好笑起来,似乎已经知道对方现在是个什么德行了。 “好了,今晚就先到这吧。”伸了一记懒腰,云朵手肘撑在了浴桶的边沿上,掌心懒洋洋的托着腮,“去吧,到十小姐那里去,好好看着,莫让那些按耐不住的,对她下手。” 花无心听了前一段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正拿袖子擦汗呢,却在云朵的后一句话来临时,顿住了动作。 “四小姐,奴……奴婢可不可以……不去?”他问的细声细气,且小心翼翼。 悠悠然闭上了双眼,云朵不紧不慢道:“血杀宗少了你这位宗主这么些天了,定是都要急坏了吧?依本小姐看,你不如还是先回……” “奴婢这就去守卫十小姐的安危!”不待云朵再说什么,花无心一阵风似地,急急出了营帐。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掌心慢腾腾的托起了后脑勺,云朵的唇角,牵出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真是捡到宝了。” 有这样既忠心耿耿,又听话顺从,还武功挺高的手下,比捡到的宝贝,还要宝贵。 许是心情好了,通体都在热水的浸泡中变得松懈了起来,人便很快就有了困意。 人在放松困倦的时候,神经会很容易达到松弛状态。 所以这个时候,既是人类最舒服的时候,亦,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但云朵却是逆行锻造的身体,长期以往的佣兵生活,让她的身体构造,几乎都跟常人呈相反状态了。 故,在不明物体刚一进入营帐时,她的一双眼睛,嚯的一下就睁开了。 但是她没动,依然懒懒的撑着头,坐在浴桶里,泡着美美的花瓣澡,琥珀眼睛里透出的视线,都是懒洋洋的,毫无其它的波动。 帐内灯火通明,静的鸦雀无声,没有丝毫的动静。 看不见听不见,云朵脸上一直慵懒的神情,终于渐渐起了一丝凝重。 如果是袭击者,就算脚步再怎么轻盈,但呼吸和心跳声,是绝对不可能也没有的。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 而屏风左右,始终没有显现来者的模样。 砰的一声,云朵忽然双臂一振,双掌一拍两侧浴桶边沿,整个人登时从浴桶中飞跃而出。 跃身飞出之际,长臂一捞,挂在屏风上的衣服随她飞出。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非常快,身法奇快,若是有人看见,只会以为有什么发着白光的不明飞行物,在眼前一晃而过。 一切不过只是眨眼间。 等她旋转着身姿,翩然落地的后一刻,飘飞在半空中的衣物随着她旋转的动作,瞬间利落的穿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这是款式简单的睡裙,所以只是双手套进衣袖,衣襟一合,腰带一系,就完成了。 许是此刻云朵周身,都徜徉着凛凛杀气的关系,她这样一番本该如同舞姿一样美丽的穿衣动作,却被她发挥的,只有威风凛凛,潇洒飒爽的霸气。 在她落地的这同一时间,浴桶爆破,成了一片片的长条木片,溃散了一地。 里面的水,还有洒在里面的玫瑰花瓣,倾泄的到处都是。 这景象,竟写意出莫名的美感。 但很可惜,这美感并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下一刻,从地底竟破土而出三个赤色衣人来。 这三个赤衣人的赤衣,是样式非常怪异的绑带劲装。 暗红的衣服被牢牢的绑缚在三个人的身上,而一支支造型各异的暗器武器,则被三人全身上下的绑带牢牢的绑了住。 云朵只是目光粗略一扫,立刻得出结论,“千张机,你们是机关城的赤屠!” 三人似乎没想到云朵会认出他们,当即愣了愣。 但也不过瞬间怔忡,反应过来的刹那,他们立刻挥舞手中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器,就朝云朵挥砍了过去—— 三个人的出招相当的默契,就好像早就商量好了分工一样,一个攻击云朵的头部颈部,一个攻击云朵的胸腹双手,一个攻击云朵的下盘双脚。 看起来,三人的招式非常的简单利落,但是出剑的一招一式都非常的迅速。 而且一旦目标攻击不成功,招式立刻就会变换,反应可谓是相当的灵敏。 云朵手上没有武器,只能一边闪躲,一边赤手空拳的反击三人。 三对一的交战,若有旁观者发现,不仔细去看的话,定然还以为是云朵被什么红色影子一样的东西给缠上了。 而云朵像在拼命的摆脱纠缠,出招掌风与腿风,相当的凌厉。 虽刀光剑影不少,但兵刃相接的声音却很少,每回兵器发生交接的碰撞声,都是因为云朵躲过了攻击,而三个赤衣人手中的兵器因为来不及收回,所以偶尔误撞到了一起。 赤衣人反应太过迅速,三方武器但凡误撞到一起的刹那,他们总能顷刻就变幻了招式,让彼此的武器瞬间改道,从相撞,变成擦肩而过。 故,与其说他们武器偶尔的交接会发出碰撞声,倒不如说是摩擦声,来得更为贴切。 就因为声响不大,所以并没有引起离营帐五步之外,将营帐包围了一圈的守卫。 正所谓三人成虎,这三人又是武功不凡,分工精细,配合完美,招招都是要命的杀招。 这还不出十招,就已经让云朵落了下风! 还没沐浴完毕的云朵,现在身上又起了一身的汗,却是冷的。 对方招招致命,三人分工攻势,就好像三条无形的绳索,将她一圈一圈的围绕起来。 现在不过十招,她俨然像被这三条绳索给绑了住。 且越绑越紧,越绑越紧,让她的反击变得越来越困难。 她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吃力,应接不暇,只怕不出三招,她就要变成三人刀下亡魂了。 为今之计,只有来人支援,她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更甚是反败为胜—— 而这就要取决于,这前来支援她的人,究竟是哪一种了。 若是薄家就带来的那些看似精悍,其实只是为了低调而薄久夜故意带来的不过外强中干的那些护卫。 那无疑只是多送上门来几个炮灰,毫无用处。 何况刚才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外面围了一圈的薄家护卫,竟然没有一个响应,没有一个冲进来护她周全-- ---题外话---在这感谢一下送月票的各位:amanda_king_happy,zhangyangjiayou0613,吴海珊,joyen98,lixinfanga1,13976619784,13602650225,一鸣惊人的我。 再提一句,有读者评论说女主性格反·社·会,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看法,又有多少人这样看待,但是我想解释一下,一则,此文是女强文,不管女主做什么,都是为了变强。二则,女主不是柔弱娇滴滴的类型,三则,女主不是疯子,她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并非盲目的做这做那,等她目的达成,伏笔到点,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子前来搭救云朵 她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吃力,应接不暇,只怕不出三招,她就要变成三人刀下亡魂了。 为今之计,只有来人支援,她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更甚是反败为胜。 而这就要取决于,这前来支援她的人,究竟是哪一种了撄。 若是薄家就带来的那些看似精悍,其实只是为了低调而薄久夜故意带来的不过外强中干的那些护卫,那无疑只是多送上门来几个炮灰,毫无用处。 何况刚才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外面围了一圈的薄家护卫,竟然没有一个响应,没有一个冲进来护她周全—— 可想而知,这无外乎就只有两种可能偿。 一则,他们早就已经被赤屠先下手为强,被赤屠悄无声息来了一个团灭,现在只怕是魂归九天了。 二则,他们早就被赤屠身后的指使者收买,现在已经沦为赤屠那方的人,与赤屠沆瀣一气,明明听到了动静,却选择装聋作哑,当作毫不知情。 而这两种可能,云朵她更倾向于第二种。 因为现在的地理坏境,毕竟不是在薄家,庭院房屋的分配都不是那样的稀疏,而是较为密集的行帐分布。 这要是外面护卫她的守卫都被人全杀了,周边其它营帐外的那些守卫就算再怎么酒囊饭袋,每个营帐的距离不过百米,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何况,在这蟠龙山,最大最谨慎的防卫——无时不刻不在四处巡逻的皇家御林军。 就算周边营帐的其它守卫都眼瞎了看不见,但凡她这外边儿的守卫真被人全干掉了,那也绝对逃不掉这些御林军的法眼! 剖析到这里,云朵此时已经是完全笃定,那些被派来她这里,本该护卫她的人,现在却已经和她的敌人联手,成了要她性命的同谋刽子手。 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即便,她之前就没有对这些人,抱有过什么希望。 而她的这个要她性命的,所谓的敌人。 能在短短的片刻时间,轻易将薄久夜派到她身边的人就这样全部收买了,还同时能派出赤屠这类江湖上赫赫有名多年的高手—— 除了那个人,她再也想不出,还会有谁。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以那个人的城府,不可能只因为今天被她薄云朵抢了风头,就会这样沉不住气,这样仓促且充满漏洞的,布下杀她的局。 真的太不像那个人的作风了。 所以说,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人要这样迫不及待的,对她痛下杀手呢? 这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想法看似无数,但在云朵的脑子里,不过只是转瞬的念头分析。 然而,她的念头很快,三个赤屠的频频攻击更快! 她还没有想明白最后一个问题,没想明白赤屠背后的推手为什么要这样迫切的取她性命时。 三个赤屠竟然同时攻破了她的防线点—— 攻击她头颈的赤屠,那手中锋利的兵器,终于碰触到了她,在她纤细娇嫩的脖颈上,划下了一条一指长的口子! 那种熟悉的,肌肤被利器割开的感觉,让云朵即使看不到伤口,也能在的心里判断出,这伤口的大小和深浅。 伤口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深,但云朵心里明白。 高手过招中倘若受伤,虽看似只有那么一点点,可如果再有第二次,那就绝不是这一点点这样简单。 很可能,就是要了她的命! 而攻击她胸腹与下盘的另外两个赤屠,配合的相当默契。 两人悄无声息突如其来的改变了作战方式,原本来一直攻击她下盘的那个赤屠,突然改道攻击起了她的上路,而本来攻击她上路的赤屠,却突然攻击起了她的下路! 两人如此,根本击的云朵猝不及防。 且两人的攻击招式并不一样,便更是击的云朵措手不及,原来统筹好的招式,现在完全乱做了一团,根本派不上了用场。 就这样,云朵就像毫无招架之力一样,双腿的膝盖毫无防备的被赤屠割开割伤。 而同时,她胸腹的位置被一直攻击她下盘位置的赤屠手中那似剑似刀的武器尖端,生生刺了过来! 胸腹内的,都是人身体当中,最重要的五脏六腑,无论伤了哪一个,那将都是致命的。 所以为了不被这武器刺穿,云朵虽然招式已乱,但多年累积下来,对致命威胁的敏捷处理性,让她已经招式紊乱的双手,彼时出于本能的慌忙出掌,将赤屠刺来的武器抵挡。 呛的一声,若有实般的真气,击打在刺来的赤屠武器上,发出一阵金属刺耳的轰鸣声。 同时,赤屠的武器被擦出一阵火花,武器被云朵这不够浑厚但绝对不弱的掌风,给生生的折弯。 然,赤屠的反也很快,内力更是不容小觑。 在赤屠遭受到这一掌的刹那,赤屠立刻将自己的内力灌入武器上。 噌的一声,被云朵掌风折弯的武器,当即又一下直了回去! 而武器的反弹还带着赤屠灌输的内力,就像无形的球体朝云朵弹了过去,砰的一声撞击在了云朵的腹部,将云朵震飞了出去! 赤屠的迅速反应,让云朵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生生受了这一击,人朝后倒飞了出去。 三个赤屠见状,没等她落地,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纷纷手持武器,朝她追杀了上去。 眼看云朵就要撞到帐内挨着帐篷一面摆放的一扇博古架,眼看追上来的三个赤屠已经近在咫尺—— 云朵心一寒,自己都以为这次真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腰上一紧。 是被什么长而有力的东西给一下圈了住,已是冷汗淋漓的背上一热,是熨贴到了什么烘暖而略有硬度的东西。 她敏锐的感知立刻的觉出了,自己这是被人圈进了怀抱里。 而这个人是谁,由于她是以背面向的那人,所以她看不见那人的模样,但是。 那不约而同窜进了她鼻翼里的香气,却清晰而深刻的,告诉了她真相。 没有片刻的思索,云朵下一秒,发自本能的就挣扎起来,想要离开这个人的怀抱。 可这人居然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做一样,那圈在云朵腰上的手臂,登时用力的一勒—— 带着恨不得勒断她纤纤蛮腰的狠劲儿。 云朵倒吸一口凉气。 不仅仅是因为这人如此之大的臂力确实勒的她几乎就要上不来气儿,几乎疼得像要被拦腰勒成两段似地。 更是因为这人的手臂恰好不好的,偏偏就箍在了她胸腹上,刚才被赤屠武器发出的劲气所打伤的那个位置。 那处击伤可大可小,甚至怕是已经伤及到了腹腔里的内脏。 现在被这个人如此用力的一勒,简直就像要把她已经遭受创伤的内脏给勒碎! 痛的她是眼冒金星,浑身颤抖,心跳一窒,险些就要了她的命! 都痛成了这般,别说挣扎,就是说话的力气,落地站稳的力气,根本就已经没有了。 “乖一点,就能少吃点苦头。你一向最是懂得利弊之分的,宝贝。” 云朵觉得耳背一热。 滚烫而湿润的气息,伴随着这一句夹裹着妖邪味道的说话声,喷薄到了她的耳背上。 耳朵真的是个拥有很多敏-感点的部位,因为里里外外,都分布着许多的末梢神经。 彼时,云朵只觉得一股又热又麻的痒意,从耳背上生了出来。 并且这股子痒儿,就像活的一样,迅速蔓延了她的整个耳部内外,挠动着她耳朵里外的所有神经。 而这些神经通向她整个身体的许多地方,尤其,通向大脑的最多。 不过刹那,她的大脑被騒动的,差点一片空白,丧失了理智。 “燕夙修,你这个混-蛋……” 仅剩不多的力气,向来懂得取舍的她,竟然用来浪费到骂人的上面。 其实这真不能怪她意气用事,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第一百九十章 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燕夙修,你这个混-蛋……” 仅剩不多的力气,向来懂得取舍的她,竟然用来浪费到骂人的上面。 其实这真不能怪她意气用事,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因为那死男人刚才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的在告诉她,刚才他的那番举动,分明就是故意的偿。 故意勒紧她的腰,故意把手臂勒在了她受伤的位置,故意那样的用力,把她勒的伤上加伤。 且,他的言语里更透出明显的威胁成分。 只要她敢再抵抗乱动,他一定会更加不懂怜香惜玉的整治她! 被骂了,燕夙修非但不生气,似乎还挺愉悦享受的。 端看他彼时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情肯定不坏。 这让赶了上来,全都将两人的话听在耳中,将燕夙修一脸笑容的样子看在眼里的赤屠们,有些默然无语。 但三人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种无聊的事情太久,即刻面面相觑,开始用眼神,继续无声的交流起来。 三人的交流很短暂,而当中大部分的时间,三人,六只眼睛,都会不约而同的在燕夙修的身上停留。 很明显,三人无声的交流,分明都是跟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东宫太子有关。 燕夙修把三人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皮笑肉不笑的打断,“还是让本宫替你们决定吧。” 说着,他垂下一双羽睫,头稍稍歪斜,目光斜视在云朵不盈一握的白嫩脖子上,空闲的左手,轻抚了上去。 因为云朵是背对他的,他只有头部稍偏,视线倾斜,才能望其脖子上那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不过即便他如此变换角度,也只能望到那伤痕的一半。 他并未因此感到不满,嘴角甚至还带着笑,那轻抚上云朵脖颈的左手五指,已经一点点的,攀爬了过去。 然,五指的目的地,并不是云朵脖颈上的伤痕,而是伤痕下,汩汩流出的,一缕缕血迹。 但见他指腹在血迹上一抹,遂,五指粘着殷红的鲜血,收回到了他自己的面前。 继而,他做出了一个令人相当吃惊的举动。 他竟然伸出了舌头,在自己的指腹上一舔,将那些殷红的血,全都舔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这连番的动作其实并不快,因为极具蛊惑力,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妖冶动人,画面莫名的靡丽旖-旎,就这样生生的吸引了人的注意力。 以至于那三个还没从他适才那没头没尾的话中明白过来的赤屠,视线又再度被他的这番行为所掳获,完全忘记了该做什么。 等三人因为他燕夙修将云朵脖颈上流下的鲜血吃进嘴里而吃惊时,他燕夙修已然变幻的森冷脸色,一双变得只剩冷戾嗜血的碧青眸子,都让他们不由的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相当骇人的杀意,三人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本能的畏惧,双脚,都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不过,三人并没有逃跑,很快站定了后腿的脚步,精神一振,扬起手中的武器,做出了御敌的姿态。 然而,燕夙修并没有动,他还是站在那里,右手紧紧的独揽着软的宛若烂泥一样的薄云朵,左手却是已经悠闲的把玩起了薄云朵脖颈的侧面。 是的,确实是把玩。 他用左手的五指背面,一下一下的,顺着薄云朵脖颈的侧面线条,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轻刮着。 那动作,就像在对一件到手的纳罕瓷瓶,爱不释手的把玩摩挲。 且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笑靥悠然的样子,哪里还有适才那面目可怖的一幕。 仿佛,他还是传闻中那个,纨绔风-流,浪-荡不羁的东宫太子。 是的,只是仿佛。 因为三个赤屠知道,他们并没有眼花。 所以他们不相信,刚才能流露出令他们都感到恐惧杀意的东宫太子,真如传闻所言那般,只是个玩物丧志的废物太子。 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他们被激起了兴奋的因子,也许是他们受不了这种挑衅。 所以他们没再犹豫,立刻手持武器,朝燕夙修发起了主动攻击,风驰电掣般,朝燕夙修奔了过去—— 云朵蹙着眉,厌烦的忍受着燕夙修贼手在自己脖子上的滋扰,但见赤屠如此气势汹汹的冲上来,身子蓦地一僵。 然而,她的面目中,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意,有的,只有担忧。 至于这份担忧所对的目标,是她自己,还是她身后紧贴着她拥抱着她的男人。 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有我在这,你怕什么。” 云朵只感觉耳背又是一阵湿热的痒意,这番话,便灌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很奇怪,这话怎么听,都是令人很不愉快的嚣张与刺耳的讥诮语气。 可听进云朵的耳朵里后,居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镇定人心的力量。 云朵很反感这种感觉,但是她已经镇定下来的情绪,又偏偏摆在了那里。 这个结果让她很烦闷,她现在又没什么力气,只得以咬牙切齿的一记冷哼,表达了她现在极其的不满,以及,对燕夙修那话的无声抗议。 她的反应却惹得燕夙修好笑。 之前他就说过,他很喜欢她生气的样子。 尤其是已经气鼓鼓了,偏还不能发作的时候,就像鼓着腮帮子的小金鱼,特别的可人儿疼。 但他以太子的身份与她共处时,极少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反而最多受气的,是他自己。 现在难得见她恼怒,还给出这样招人爱的反应,他岂有心情不好之理? 此刻,已经杀上来的三个赤屠,见到自己的对手不但不严阵以待,做出任何的反应,反而还在那旁若无人的与女人调笑。 三人都恼怒的红了双眼。 因为燕夙修这样的举动,并不是因为害怕他们而破罐破摔了,反倒明显的在昭示着他,并没有把他们三个放在眼里。 而这对于三人来讲,无疑是赤-裸-裸的蔑视。 武功高手这类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心高气傲。 而这类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对手对自己的轻蔑。 那无疑是比挑衅,更挑战到他们自尊的东西,令他们怎么都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是以,三人来势汹汹的气势比之前,更迅猛了数倍! 三人毫不停歇,到得燕夙修与云朵跟前之后,即刻对燕夙修发出了攻势。 是,三人统一的攻击目标,针对的,只有燕夙修一人。 三人动作相当迅速,就连薄云朵都以为,燕夙修根本来不及同时对三人做出抵御,就更不用说反击了。 况且,现在还多了她这样一个拖油瓶在这里,根本就会妨碍到他。 至于会不会令他分心来有所顾忌她的安危,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她的存在会令他施展不开,那是肯定的。 就在她转念一想,燕夙修这个混-蛋男人会不会就这么干脆把她这个拖油瓶推出去时,燕夙修,终于有了作为。 他的动作幅度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小的可怜,因为她根本都还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什么时,那三个赤屠的头,居然已经齐齐断开,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 由于这三个赤屠离她已经很近了,十步不到的距离,不过两到三米。 所以,当三人头断的刹那,那只剩下光秃秃的颈腔喷洒出来的血,生生溅了她一脸! 热烫的触感,腥臭的味道,令她蹙紧了眉尖。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燕夙修亲自杀人,虽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做的,但是他的手段,却是超乎她想象的血腥暴力。 她原以为像他这种自以为是高人一等的傲慢心性,杀起人来定然干净利落,不沾星点血色的。 想不到,却是完全相反的。 他这样的杀人手段,简直像个屠夫! 忽然间,对这个男人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在她心念间,油然而生。 仔细想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似乎,从来了解的,都是他的片面。 他的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根本就没有看透过。 “多余的东西都解决了,现在,是不是该算一算,朵朵你的账了呢,唔?” ---题外话---火车要不要跑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太子简直是气疯了 忽然间,对这个男人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在她心念间,油然而生。 仔细想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似乎,从来了解的,都是他的片面。 他的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根本就没有看透过撄。 “多余的东西都解决了,现在,是不是该算一算,朵朵你的账了呢,唔?” 燕夙修将勒在云朵腰上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像恨不得就此拦腰勒断她的腰一样,脸上明明是笑着,却看不出有一丁点儿的笑意偿。 当这话一说完的时候,他一张嘴,就咬住了云朵的脖子。 且一咬上去,就没有再松口,从轻咬,渐变成狠咬,咬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都仍旧没有丁点儿放开的意思。 尤其是那一双碧青的眸子里,又显现出了之前在看到云朵脖子上的伤痕时,而对那三个赤屠,一闪而逝的阴戾与嗜血。 “燕夙修,你,你这个王八蛋!”云朵痛的直吸冷气,却无力挣扎。 她虽伤势不大,但与三个赤屠之前的激战,实在是耗损了她不少的内力与真气,这片刻的光景,根本就没有可能恢复过来。 燕夙修没有理会她,右臂仍然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左手则将她的双手反剪到了她的背上,以防她挣扎。 而他的唇齿,依旧死死的狠狠咬在她的脖子上。 那股子狠劲儿,似恨不得从她的脖子上咬下一块肉来。 身上的伤倒还没什么太要紧,云朵反倒被他这一口给咬的眼前阵阵发晕。 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脖子血管中流淌的血液,都被这个发疯的男人给吸走了。 男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此刻的心里却已经很清楚。 他生气了,非常非常的生气。 几乎可以说是,气到了极点。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气成了这幅疯样子,她也知道。 那是因为她今晚在夜宴上的作为。 这也许在很多人眼里,她薄云朵左不过是在夜宴上大出了一番风头而已,没有多么的了不起。 身为那些与她竞相争锋的各家千金,就算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不过顶多在她背后说些不中听的,或者传些什么不堪入耳的传闻,将她起来的美名又给弄臭。 再顶多,实在是太妒火中烧,就找人来欺负她,玷-污她的声誉。 可再多的,她们也不敢真的做了,毕竟,她薄云朵一没和她们那些人有过什么非要你死我活的过节。 二来,她好歹也是薄家的小姐,哪怕她们知道了她不过就是薄家过继的继女,再怎么看不起她这个出身。 但凡只要她有顶着薄家这两个字的一天,她们就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要为了小小的一个她,和薄家作对的必要。 这些既然能来到此次春狩围猎的各家千金都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真要是个蠢的,只怕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蟠龙山,毕竟能来的名额,实在是太有限了。 这自然而然,在她薄云朵与薄家这件事上,孰轻孰重,她们这些人,还会掂量不清。 再说到各家的公子世子,甚至是几位皇子,他们对她薄云朵是个什么反应,相信在夜宴上,他们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了。 至于他们在事后,想对她薄云朵盘算什么行动,目的是何,她尚不很是清楚。 可,一旦这些男男女女们,知道她夜宴上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出风头而已。 兴许,他们现在的反应,就不会只是如此的简单了。 是以,之所以她身后的男人之所以这样的生气,那就是因为他,已经看穿了她今晚夜宴上大出风头的背后,想要达到的目的。 可是,他的愤怒,却让她更加的愤怒,甚至是好笑。 “燕夙修,你生什么气,你有什么必要生气,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心头火起,她不吐不快,即便现在被他咬住脖子,说话不仅困难,还很疼痛。 “好笑?”一直咬着她脖子不放的男人,现在终于放开了她。 他依然在笑,但笑容比起刚才,更多了一种,毛骨悚然。 “没错。”云朵不自禁的浑身一颤,脖子上传来的刺痛,令她不舒服的偏了偏。 就这样,她偏过的头,恰好将侧面落地的水银镜子里,两人清晰的倒影,看在了眼里。 纵然看到的,仅仅只是两人的侧脸。 她这才看见,贴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可怕。 以前比喻这个男人是妖,那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赞美。 因为他的容貌,也因为他种种有着蛊惑人心力量的姿态与举动。 然而此时此刻,她依旧想拿这个字,来形容这个男人。 但,这个妖,却是形容真正的妖。 是那种只会在话本书册里,在怪力乱神的电视电影中,令人类胆战心惊,令人类非除不可,专以各种门道害人,甚至惯会,吃-人的妖! 她还没来得及从男人变成这幅可怕模样的震惊中回神,就见男人逮到了她的视线,并且,紧箍在她腰上的右手,攸的松了开,而重新攀上的目标,就是她的下颚。 下颚传来要捏碎骨头的痛楚,已经处处都受着疼痛的云朵这厢眉尖愈发的紧锁,本能的偏头动作,想要逃离他右手五指的钳制。 但她的反抗就像是蜉蝣撼大树,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分毫,反倒,让对方钳制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如此,此刻的她,是呈现着被迫固定在了刚才那侧首的姿势,难受的动弹不得。 就算身上已经毫无力气,已是怒不可遏的她,还是忍不住张口就想怒骂几句。 然,她的声音还没从嘴中发出,耳边就又听到了,紧贴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充满妖佞的声音。 “看清楚了么薄云朵。”嘴角勾着一抹没有丝毫温度的妖笑,燕夙修还粘着她鲜血的薄唇,再度凑到了她的耳朵上。 他细长的一双碧青眸子,呈半眯的状态斜睨两人侧面的那扇落地水银镜中,两人的倒影,“你现在,是在谁的怀里。” “呵,难为太子殿下惦记,臣女虽最近做了那许多有眼无珠的事情,可到底,眼睛还没瞎。”云朵冷笑嫣然,讥诮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在镜中相交汇,“可是那又怎样呢?相信以太子殿下的聪慧,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燕夙修视线一凝,眸子眯的更紧了起来,愈发让一双眼,像极了狐狸的眼,嘴上发出一声低笑,“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么?” 明明嗅出了他话中的不善,但云朵却混不畏惧,理所当然的冲镜中的他粲然一笑,“太子殿下,既然臣女已经同您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了。您也知道的,臣女又一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旧?”这个字,仿佛在燕夙修的嘴里咀嚼了一遍,才从齿缝中溢出,“那本宫倒想问问,本宫是有幸做了你薄云朵的第几任旧人,而现在又让你薄云朵现在心不思蜀的新人,又是谁呢,是那个寒王,还是本宫的哪个兄弟?” 就算她在夜宴上,拐着弯儿的拒绝了寒王的联姻。 但是,在他燕夙修眼里,她这玩儿的,根本就是yu擒故纵的把戏! 第几任?真把她薄云朵当交际花,当无-耻放-浪的荡-妇么?云朵想笑,真想大声的笑。 但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一阵酸意袭来,却还要隐忍的很好,“具体数字,谁又能记得清楚呢?反正太子殿下您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当这句话落,云朵在镜中,清楚的看到了身后男人的脸上肌肉,有稍纵即逝的抽搐。 她知道,自己的话就像钢刺一样,终于是扎到身后男人的自尊心了。 甭说在古代,就说在思想开放的现代,也没有多少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过无数的男人。 甚至,这个女人还把他们,当作玩过就换的过路客,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过。 这对任何男人来讲,都无疑是对其自尊的严重挑衅。 只是她觉得,男人这类生物真的挺可笑的,明明是他自己给她安了放-浪形骸的罪名,她若不承认,就会骂她是个骗子。 现在她承认了,他又心里不痛快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太子承认自己是狗 甭说在古代,就说在思想开放的现代,也没有多少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过无数的男人。 甚至,这个女人还把他们,当作玩过就换的过路客,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过。 这对任何男人来讲,都无疑是对其自尊的严重挑衅撄。 只是她觉得,男人这类生物真的挺可笑的,明明是他自己给她安了放浪形骸的罪名,她若不承认,就会骂她是个骗子。 现在她承认了,他又心里不痛快了偿! 然而更可笑的是,她看到这样被自己总算能伤到了的他,原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她却丝毫的高兴不起来。 她好笑的赫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话,竟是一把双刃剑。 伤人,且伤己。 “好,很好。”燕夙修的唇抿的很紧,紧绷的几乎要成了一条线。 云朵挑眉,眼看着他的手从自己下颚上移了开,暗忖他既然吃了钉子,也是该离开了。 如此,正好。 既已相看两厌,不如打此往后,再也不见。 然而,正当她如此冷心的想着,也眼看燕夙修好像确实做出就此离开的举动时。 忽然,燕夙修面目一凛,那反锏着她那双手的左手,是终于松开了她的双手,但随之而来的,是他左手在她背后,不重,却也着实不轻的给了一掌。 立时,这一掌打的她体内好不容易蓄起了一点的内息,又再次溃散如一盘散沙。 虽未伤及她的内脏,但散乱的内息在体内四处冲撞,伤了她的筋脉。 也因此,才令她吐了鲜血。 而本就已经虚软无力的身子,同时,也被这一掌拍的往前踉跄了数步,向前栽倒。 幸而还有那扇高大厚重的檀木雕花的屏风立在那儿,恰好的令她重心不稳的身子找到了依傍的对象,双手本能的扶了上去,身子趴着倚靠在了上头。 这才不至于,令她狼狈的摔个狗啃屎。 她没有觉得庆幸,心头早已被满腔的怒火溢满,哪里还分的出精力再想其它?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喘,云朵感觉嘴角一热,知道又咳出了血来,当下怒极生笑,连回头转首都还未做,怒言就先脱口而出,“燕……燕夙修,如果你想动手杀了我,就麻烦你利落痛快点!” “杀你?”再次听到她连名带姓的唤自己名字,但俨然却不是以往的意境,燕夙修带着似笑非笑的笑脸,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她欺近,“真可惜,就算杀了你,你的血,也不足以洗干净,你对本宫的辱没。” 吃力的趴在屏风上,勉强支撑身体的云朵,只能透过离面前不远的落地水银镜,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步步逼近自己,却难以动弹。 听到男人的嘴里说出这样比自己残酷不过的言语,她已经不知该笑,还是该怒:“辱没?是呢,像臣女这样不洁的女人,与太子殿下您做-爱,那确实是对高贵的太子殿下您,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呢。何况,前儿个,臣女还主动强了殿下,完事之后还把殿下扔给了殿下的八嫂,还真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所以呢?” 言及此,她蓦地笑了。 那唇上一点嫣红的血,成了点缀她笑容的瑰丽:“连臣女的命都不足以平殿下之愤,那殿下您,还想怎样。” 燕夙修双眼虚眯了一下,只觉镜中的,她那张笑脸,简直刺眼极了。 但比起她这如数家珍似地,从她嘴里所说的她自己那些作为,他更觉无比的刺耳,令他愈加的不虞。 “薄云朵,大概你还不知道罢,本宫恰巧,和你薄云朵,是同一种人。” 见她微愣,燕夙修的脸色,莫名阴转多云起来,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里,添了真的笑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睚眦必报。” 说到这话时,他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只手砰的一声,撑在了她的身侧,掌心撑于雕花屏风之上。 而他纤瘦却并不瘦弱的身躯,刚好,将她整个人,整个娇小的身子,包裹在了内。 明显感觉到了胸膛内,那娇小身躯的刹那一僵,他阴转多云的脸色,又多云转晴。 “呵,呵呵……太子殿下,您还真是幽默,前一刻还在恶心臣女玷-污了您的圣洁高贵,怎么下一刻,就要自己倒贴上门呢?”云朵已经笑出了声,“这样有意思?” 这般,那就是等于自打嘴巴。 但燕夙修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却并不感到羞耻,反倒勾着头,笑眯眯的凑到了她的耳边,“反正都脏了,本宫一点都不介意,脏的彻底。何况,你薄云朵不是说,被本宫碰,就等于被狗-日-么?如此,本宫不痛快,你薄云朵同样不会痛快,不是。” 云朵完全呆掉了。 她大概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头回的无-耻,会换来的,竟是这一向自尊自大的男人,如此的没下限。 什么叫至贱则无敌,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为了报复她,这混-蛋男人连自己是狗都愿意认了,还甘愿被她所谓的‘羞-辱’到底。 此等没脸没皮的行径,连她这个向来都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老司机,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得见云朵傻掉的反应,燕夙修的心情愈发的舒畅了。 此时此刻的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掉价,有多没节-操,他只觉得自己当真是,一点儿都没做错。 对付一个人,你总得找出对方的弱点,才能百战不殆。 可如果这个人没有弱点,那就只有以牙还牙。 所以,对付薄云朵这个已经没有弱点和把柄,还没有脸皮的女人,他认为,就必须比她更没脸皮,更无-耻才对。 诚然,这效果,并没有令他失望。 如是想着,燕夙修空闲的右手,便开始动作起来。 如蛇一般滑溜到了她的腰际,摸到她这一身睡袍上,仅系着的腰带。 两指捏住打成了蝴蝶结的腰带,轻轻一扯。 睡袍是上等的丝绸所制,布料光洁细滑,穿在身上清爽利落。 但这等绸子制成的腰带,却因此,太容易扯开脱落。 于此,在云朵发觉到时,已经尤为晚矣。 但见腰带松开的睡袍散了开,没了束缚的,微敞的对襟长领之间,是她若隐若现的,不着寸缕的身子…… 而他白的过分的手,就像一条带毒的白蛇一样,蜿蜒着钻了进去,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冰凉。 可随即,又成了过分的炽热。 仿佛,那就是剧毒残留,逐渐侵蚀她的肌肤。 电光火石间,云朵已经转怒,“咳咳……燕夙修!” 怒归怒,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会子,真是连丝毫的挣扎也做不到了。 原因无他,就因为他刚才那一掌,虽未伤及她的内脏,但伤了她的内息,令她的内息自伤了她的筋脉。 她总算是明白了,他这不轻不重的一掌背后,酝酿的是怎样无-耻的目的。 诚然,有一点他燕夙修还真是说对了。 自打上次报复完他之后,她薄云朵就已经打算,两人就此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所以,两人本该老死不相往来,最好从此,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连见面都让她万分烦躁,何况还是眼下,这又再度的纠缠? 不管是她主动,还是对方主动,都对她薄云朵而言,那就是在等于犯-贱。 前世今生,她薄云朵犯的贱还不够多么? 答案很明显。 已经够多了,多的,她再也不想再犯一次。 可俨然,她在他燕夙修的身上,就已经破例过一次。 再生出一次,她如何愿意接受? 所以,她不想,不愿,厌恶,与他触碰纠缠。 多一次,多片刻,都不行! 云朵的怒喝,吸引了燕夙修的注意,使他本对她香肩感兴趣的视线,又再度转移到了她倒映在镜子里的,小脸上。 当目光得见她的小脸上,俱是一片愠怒,还有浓浓的厌恶时。 他赧然发觉,她的不痛快,似乎并不像预期那般,能愉悦到自己。 甚至,倒是越发的令他自己,更加的不痛快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燕夙修你别再碰我 他赧然发觉,她的不痛快,似乎并不像预期那般,能愉悦到自己。 甚至,倒是越发的令他自己,更加的不痛快了。 而究其原因,他的脸色便阴沉了下去,嘴角的笑却愈发妖佞,“薄云朵,本宫见你每回对薄久夜投怀送抱,都是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怎么到了本宫这儿,你却是这般态度,看来,本宫与他这两个旧人比起来,你似乎更留恋他呢……撄” 说着,他将侧脸贴到了她的脸上,彼此近的毫无缝隙,“本宫就这样不如他么,嗯?” 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总拿这个女人的前任来做比较,那是非常掉价,且有伤自尊,还很无聊的行为偿。 若是换做以前的太子修,别提总如此做了,就连想,他都不可能去想。 更甚的是,跟过旁的男人的女人,他根本就不可能再去碰。 但他在她薄云朵这里,却一次又一次有悖原则,一次又一次的破例,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尊严踩到泥里。 并且,还乐此不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疯了还是傻了。 他只知道,他如果是真的疯了傻了,那么她薄云朵,就是他燕夙修的药。 然,却不是解药,而是毒药。 偏偏,他这个有另一面身份的鬼手毒医,对毒,总是yu罢不能,醉心痴迷。 但他燕夙修所不知道的是,他不喜欢提,却偏偏忍不住还要提起的薄久夜,听在她薄云朵的耳朵里,却实在已经厌烦到了极点。 “他跟你不一样!” 在她眼里和心里,这两个男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在她心中种下的爱恨深浅,也是不同。 总而言之,不管是从两个人的个性人为上来看,还是从两人与她的两段情的性质上来看,都是大相径庭,天壤之别。 对薄久夜,她是爱之深,则恨之切。 但,这已经成为过往。 打从她决定与薄久夜一刀两断的那一刻起,薄久夜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果非要说薄久夜现在是什么,那只能说,他是她薄云朵的对手,敌人。 仅此而已。 而他燕夙修,她无怨无恨,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的大意。 若从情感上来讲,她对他,也并没有深爱,不过只是中意,只是喜欢。 但现在,也不过成了她薄云朵的一场意外,一场已醒的浮华一梦。 仅此而已。 其实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根本没必要相比,这真的是个极度无聊的话题。 她就是这样想的,这样认为的,所以她脱口而出了这真实的想法。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她这番话,听在燕夙修的耳朵里,却好像变了另一个味道。 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立时,燕夙修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起来,那好不容易有了笑意的笑容,陡然就成了皮笑肉不笑。 “是、么。” 仅仅两个字,他燕夙修却好像用尽了力气,才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来一样,语气阴森阴森的,有些骇人。 云朵听罢,不由觉得毛骨悚然。 她听出了他这话的不对劲,还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脸,他就已经有了行动。 但听嗤拉一声,那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云朵只感觉身上一凉,闻声垂首便发现,自己身上仅穿着的丝质睡袍,竟被燕夙修单手就给扯裂开了好大一块。 并且,裂缝还在不断向下扩张。 她顿时吸了一口气,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气的,“燕夙修!” “这种时候叫本宫的名字,是在邀请本宫么,薄云朵。”云朵的喝止并没有让燕夙修停止,他反倒手上一个用力,把睡袍一把完全撕裂,“你总是这样热情,热情的不知让本宫把你如何是好。现在,正好让本宫,能好好的回报你。” 眼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见他还真要来真的,云朵已经不觉得可笑,而是觉得可怕,“燕夙修,你这个混-蛋,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他娘的别再碰我!” 因为情绪激动,偏又身体虚弱的关系,云朵这一嗓子喊的,几乎是嘶声力竭。 可被骂的始作俑者,却好像没听见一样,还笑的一脸风情万种,大手拽住她的下巴骨,把她的脸硬生生往后转了过去,还沾着她那已然发了干的血迹的薄唇,就此便吻了上去。 先只是浅尝而辙的轻吻,遂,他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薄唇恶劣的朝她吹着香气,“一次是睡,两次也是睡,你薄云朵原也不是什么的贞洁烈女,还在本宫这里装三贞九烈,是不是挺有趣?“ 他转动她下巴骨的动作,明显的蛮横且粗鲁,云朵感觉自己的脖子差点被他扭断了。 没断也绝对扭到了筋骨,疼得她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这痛感,还有他这直戳人脊梁骨的讽刺话,把她心头的怒火烧的越来越旺,鲜少的脾气终于爆发了,“我去你娘的,你还真想把老娘当妓是不是?那好,现在我薄云朵就郑重的告诉你,就算我薄云朵真的睡猪睡狗睡糟老头,也不愿再被你燕夙修碰一下!” 燕夙修完美的风情笑脸,再度被她的话给激的阴沉了下去,嘴角的笑弧都僵冷在了那里。 “是么。”静默了一瞬,他脸上的僵冷攸的化开,笑容比刚才还要妖魅三分,“那可真是太好了,毕竟这样……就能好好的恶心你薄云朵了呢。” “……”云朵再度领教到了,人至贱则无敌的真理。 很满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终于没话说了,燕夙修笑着再度吻了上去,而这一次,可不是先前那浅尝而辙而已。 他趁她还在无言之际,迅速的攻城掠地,舌头相当的蛮横,毫无温柔与热情可言。 等云朵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唇舌已经成了他的俘虏。 但,她并没有回应他,就那样动也不动,任由他自己为所yu为。 她现在的样子,盗用两人在南湘馆的那一次亲吻时,她自己调-戏他时的一句话。 简直像条死鱼一样,毫无情-趣可言…… 常言说得好,生活就像强-奸,你越是反抗,它就越是起劲,你就越是痛苦,倒不如随它去了。 是以,此刻云朵毫无反应的样子,确实很快就让燕夙修没了兴致。 但燕夙修跟她薄云朵不一样,既没有学她上次那样的嘲笑,也没有嫌弃,而是立马完全采用了另外的,更野蛮的方法。 他的牙齿,长在偏两侧上下的四颗,似虎牙,但并不是那么尖的牙齿,就像钳子一样,狠狠咬住了她的舌头。 只要她的小舌挣扎一下,就咬的越紧,越是用力。 云朵可不是一个乖顺的女人,被他这样威胁到,自然再不可能眼睁睁任他如此下去。 舌头是那样脆弱又敏感的地方,一点点痛,都像是要人老命。 她自然要挣扎。 可没想到,舌头没挣脱他的桎梏便罢,还越挣扎,下场就越是惨烈。 这不过才片刻的工夫,她舌头上的味蕾,就尝到了十分浓厚的鲜血味道。 舌头上的剧烈疼痛,让她也开始眼冒金星,疼得几乎就要晕死过去。 她丝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他会就这样将自己的舌头给生生的咬断! 为了保住这条舌头,她只能恼羞成怒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安分的没有再乱动。 但是,这并没有令男人满意,他依然没有放过她。 看着男人眼中充满戏谑的威胁,云朵很快明白过来。 两人现在都无法说话,但她就是能看明白,他分明就是在告诫她,不给他点热情,他就不会放了她。 以云朵的性子,自然不肯屈服于其淫-威之下。 但她能怎样呢? 一不能反抗,二把柄还在这个混蛋的手里。 不,应该说是,还在他的牙齿里。 云朵向来懂得权衡利弊得失,为了自尊操守,而舍去一条舌头,这实在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于此,她不得不,终于还是妥协了。 而事实又再度证明,亲吻这种事儿,真的是一件很容易擦枪走火的事情。 尤其,是双方当事人在都投入的前提下,在彼此的吻技,都十分火热的情况中。 ---题外话---连续三天万更哈,明天四更,也就是一万二,后天大后天各三更~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场变了味的吻战 云朵向来懂得权衡利弊得失,为了节-操,而舍去一条舌头,这实在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于此,她不得不,终于还是妥协了。 而事实又再度证明,亲吻这种事儿,真的是一件很容易擦枪走火的事情撄。 尤其,是双方当事人在都投入的前提下,在彼此的吻技,都十分了不得的情况中。 是,这场吻,在前面充满火药味的烘托下,现在就算双方都投入起来,还是变了味道偿。 两人各怀心思,但却是有一个共通点。 就是相看两厌。 于此,两人的吻,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一系列变故,而产生什么情侣之间,该有的热情。 反倒就像在你追我赶,在你拼我斗的,在比谁的挑-逗功夫高,谁的技术更上一层楼。 于是乎,这俨然就演变成了一场吻战。 可吻战上,两人半天都是难分高下,反倒还因为吻得太久,腮帮子都酸了…… 于是乎,还未分出高低的两人不服,即刻转移了战场。 从唇舌上,就演变到了手脚上,身子上…… 等两人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劲时,两人相对的四目里,都生了异样的情愫。 彼此都是成年男女,且,借燕夙修的话来讲,两人已经有过一次两次的亲密关系了。 事实更证明,人这种东西,它不光是在思想上,会产生丰富的情感。 身体,也如是。 人都是会念旧的,再无情冷酷的人,都一样。 身体也同样会念旧,对任何人或事。 尤其,总会念着,那一度对自己,都有过致命吸引力的对方。 就这样,两人这样没有硝烟的旖-旎战场,逐渐就擦出了炽热的火花。 彼时,两人姿势的已经相当暧-昧,为了展示拼比自己的撩拨技能,几乎都是放开了手脚,在‘大展拳脚’。 云朵单脚勾在燕夙修的腰上,一手揪着对方的衣领,一手已经溜进了对方领口,背是已经反转,倚靠在了屏风上。 她可是狠听话的遵从了燕夙修的指令,十分卖力的就着这换了的姿势,在与对方热情的激吻。 左不过是此刻,确实吻得下颚骨都酸了,她这才放缓了力度。 而在看到对方眼底的火焰变了味道,看到对方眼底倒影着的自己的眸子里,也生出了异样的火热时。 她这才一个激灵,忙从这个浅吻中撤出。 没有错,在这‘战火延续’的一路中,她一直都是睁着眼睛的,甚至眨都没有眨过。 为的,是眼神上的较量。 同时,也是为了方便观察对方,究竟是赢了自己还是输了自己。 全程,她认为自己投入的没有情,只有比。 然而,这输赢还未分,比赛却先一步变了味道。 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若是只有对方动了情,她自然高兴,那样便证明是她‘技高一筹’,是她赢了。 且不论这赢了之后,又会是个什么状况。 因为她的理智已经被愤怒和好胜心完全占有,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之后的结果。 但结果还未来,中途却让她倒影在对方眼中,发现自己的眼里,也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火。 ---题外话---评论区的通知我不知道你们看了没有,现在再提一遍,因为阅读书城那边的要求,每章只能一千字,而这几天刚好那边排到我的推荐,所以周五周六周日都会每章一千,也就是,今天周五一万二的更新,要更新十二章,所以你没看错,作者很可能就要倒在取标题名的上面了…… 加更还是不变的哈,周六万更,更新十章,周日八千,更新八章,就这样~ 没推荐的时候,会继续恢复一章三千字,会另外进行通知~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他就是个狐狸精 然而,这输赢还未分,比赛却先一步变了味道。 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若是只有对方动了情,她自然高兴,那样便证明是她‘技高一筹’,是她赢了撄。 且不论这赢了之后,又会是个什么状况偿。 因为她的理智已经被愤怒和好胜心完全占有,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之后的结果。 但结果还未来,中途却让她倒影在对方眼中,发现自己的眼里,也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火。 她一个激灵过后,就是十分的懊恼。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输赢对方,却先一步输给了自己的yu望。 这样的失了自制力,虽不是第一次,但是,而今既然与对方立场已经划清,她就不该如此。 可自制力根本不听她的话! 然,她这才刚一恼怒的撤退,对方,却突然步步逼近。 “中途撤退,这可不像你……”燕夙修的嗓音有些暗哑,平添了一丝x感,加之他眼波婉转,眉角生色,唇角上挑着垂首欺近,万般风情皆油然而生。 在此时云朵的眼里,他简直像只蛊惑人心的狐狸精,自己的心神,就好像被他用了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被他勾了神魂去。 云朵便向见了魔鬼似地,竟面有惧色的想要退避。 但她显然忘记了,自己整个背后都完全抵在了厚重的檀木屏风上,根本退无可退。 眼见对方把自己逼仄的毫无缝隙,自己又没有后路可退,云朵心一慌,“燕夙修,我认输了还不行吗,你就放过我……” “晚了。”对于对方的认输,无论是表面上,还是意指其它方面,都没有使得燕夙修有身为一个胜利者的喜悦。 反倒,他眉心一蹙,脸一阴,只手扣住对方乱动的小脸,强硬的吻又落了下去。 只不过,这次他吻的地方,并非再是对方的唇,而是对方耳朵,对方的脖子。 尤其在吻到对方脖颈时,他唇舌,还在她两处的伤口上滞留了许久。 这两个伤口,一个,是被赤屠手中的利刃所伤。 而亲吻这个伤口时,他虽眼中蓦然带怒,但动作,却是异常的温柔。 可亲吻到另一个伤口,被他自己在她脖子上留下的深深咬痕时。 他非但温柔荡然无存,且反常的粗鲁,眼底含着异样的兴奋。 诚然,对于彼时的云朵来讲,不论是他温柔也好,粗鲁也罢,都令她十分的抗拒。 是的,她明明是该抗拒的,可偏偏,她却因为他的挑-逗,而发出了不该发出的声音。 而这些羞耻的声音,却愉悦到了某个妖孽,甚至还鼓励到了某个妖孽。 “心口不一,看来,还是你的身体……最老实。” 妖孽发出低低的闷笑,唇舌的撩拨,再度向下…… 云朵吸了口气,忙用贝齿咬住了自己的唇。 可惜,却还是迟了一步,又不自禁的哼卿一声。 这让她倍觉失了面子且没了里子,加之某妖孽的嘲笑,她愈加的懊恼自己的无能。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真想勒死这男人 云朵吸了口气,忙用贝齿咬住了自己的唇。 可惜,却还是迟了一步,又不自禁的哼卿一声。 这让她倍觉失了面子且没了里子,加之某妖孽的嘲笑,她愈加的懊恼自己的无能。 但比起这些不快的负面情绪,她更不安于,接下去……将发生的事偿。 这般想着,她那只还揪在某妖孽领子上的手,下意识的就加了几分力道。 忽而,一个念头窜进她的脑海。 如果她现在不是内外皆伤,不是脱了力,不是没了能力,她真想……就此勒死这个男人。 好聚好散不好么,反正他瞧不起她,心里亦然还有着那个倾儿,就更应该干脆的离她越远越好,不是? 就算她伤了他高傲的自尊,不小心欺骗了他,但他燕夙修也没有亏了什么,没有少了什么,不是?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的纠缠不休,会让她…… “燕夙修,别让我……恨你。” 咬着唇,咬着牙,她如是说。 燕夙修动作一僵,但,仅仅只是一瞬。 瞬息过后,就是他的笑声传来,不以为然的笑,“那也不错。” 言罢,那蓄势待发,便寸寸逼近…… 云朵气结,同时,倒吸一口气,“燕夙修!” “四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忽然,帐外响起了一个女子婉约的声音。 闻声,云朵双眼一亮,“方莹,我……” “若想让她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你就试试……”某妖孽突然昂扬起了头,像蛇一样滑动着脖子,从下至上,又凑到了她的耳畔,唇舌,又回到了她耳朵上,放肆的挑-逗。 “你……”云朵气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是,声音明显下意识的压低了下去。 她这已经摆明了态度的反应,令妖孽得意的笑了,“真乖。” 言罢,齿尖在她耳尖上一咬。 云朵险些惊呼出声,幸而及时咬住了唇瓣。 帐外,方莹却嗅出了不对劲,一脸正色,“四小姐,您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碧莹莹的眼睛,正充满威胁与玩味儿的看着自己的侧颜,云朵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咬住红唇的牙齿。 遂,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没有,只是刚才钻进了一直臭虫,我正在……唔!” 瞪大了双眼,云朵有些难以置信的偏头看向了,正在自己肩头上作怪的某妖孽。 发现对方正风情万种的笑着,张嘴就在她肩头咬下一口。 这倒是其次,而是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将那横冲直撞进…… 帐外的方莹未觉出有异,脸色略有放松,“山野丛林,难免有些蛇虫鼠蚁,奴婢这就差阿花过来,给这营帐里点些驱赶虫蚁的熏香。” “不,不用!”云朵紧张的惊呼一声。 阿花,这说的可不是旁人,正是花无心。 而花无心已经被她之前差遣去了薄云颖那里,方莹若现在去找无心找不着,毕竟这又是深更半夜的,必然是要起疑的。 “你弄疼本宫了……”额头冒出一层汗,燕夙修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凑在云朵的耳边,如是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 薄久夜兄弟突来访 “不,不用!”云朵紧张的惊呼一声。 阿花,这说的可不是旁人,正是花无心。 而花无心已经被她之前差遣去了薄云颖那里,方莹若现在去找无心找不着,毕竟这又是深更半夜的,必然是要起疑的。 “你弄疼本宫了……”额头冒出一层汗,燕夙修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凑在云朵的耳边,如是说偿。 云朵脸上一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燕夙修却极为享受她这嗔怒的一瞪,别有一番风情的娇俏动人,不禁动情的在她脸上一亲,“别煽动本宫,否则……后、果、自、负。” 末尾四个字,一字一顿,似挤压出来的。 且随着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口,他那厢的动作就越……用力。 云朵差点上气接不了下气,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只手更是狠狠抠进了他的背上肌理,“你这个混蛋……” 没曾想,她的举止并没有令他吃痛收敛,反倒愈演愈烈,还笑着吻上她怒意勃发的眉眼,“好啊,就让你试试,什么叫混蛋……” 云朵险些气晕,脸上却愈发的红,“你……” 忽然,帐外传来了方莹的惊诧高呼。 “相爷,三爷,您们怎么过来了?” 帐内的两人听言,都是一怔。 很快,帐外便传来了薄久夜的声音。 “云朵,你现在还未睡下吧?正好,大哥与你三哥,有些话,要与你说说。” 这言语,这语气,听起来倒是温和的很,但是,帐外的薄久夜,此刻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燕夙修怒目而视薄云朵,其中盛怒的眼中,有几分是愤然,有几分是威胁,他自己已经不知。 “三更半夜的,薄家两个嫡子来找你,薄云朵你真是好本事呐……” 他就连说的话,都是字字带着怒焰气息。 云朵却被他的言词,再度给激怒,“既然在高贵的太子殿下眼里,臣女这样的肮脏下-贱,那就请滚吧!” 言罢,也不管他答是不答应,她扭头就对帐帘那方回话,“舍妹没有睡下,大哥三哥,请进吧。” 她的行动太过迅速,燕夙修根本没来得及阻止,本来潜意识里以为,她还会像刚才一样,受自己的胁迫,会乖乖听话。 孰不料,她却瞬间翻盘。 故,燕夙修既怒,又是愕然,“薄云朵,你疯了不成,难道你真想让他们看见你我现在这幅……” 云朵将头扭了回来,与他四目相对,眼神冷冽的可以,唇含讥诮,“看见了又怎样。” 只要她想,她根本就不会顾忌任何人,去做她任何想做的事。 前提,就是只要她想,她愿意。 “你。”可燕夙修却又看不懂她了,以前她不是事事都要顾及薄久夜么,为什么现在又这样的破罐子破摔? 但转念间,他又想明白了。 他异常的恼怒,前一刻还爱抚她的手,即刻又掐住了她的脖子,“该死的,你果然是要踹掉薄久夜,攀上另外的高枝了,说,你所谓的新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九十八章 撞破私情仅仅数步 “你。”可燕夙修却又看不懂她了,以前她不是事事都要顾及薄久夜么,为什么现在又这样的破罐子破摔? 但转念间,他又想明白了。 他异常的恼怒,前一刻还爱抚她的手,即刻又掐住了她的脖子,“该死的,你果然是要踹掉薄久夜,攀上另外的高枝了,说,你所谓的新人,到底是谁!撄” 联想她在夜宴上的举动,还有适才的言语,他已经笃定,她那根本就不是戏言,也不是做戏偿。 而是她真的打算摆脱薄久夜,找到了新的倚靠高枝儿! 帐外,薄久夜眉心微蹙,觉察出了云朵声音的不对劲。 她的声音也有些沙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能听得出。 且,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她说话的声音,有些费力,有些颤抖,好像她的说话,很困难似地。 虽然她极力掩盖了,但仍旧是听的出的。 于是,他转首,狐惑的问侧后方的方莹,“四小姐是不是哪不舒服?” 方莹愣了愣,对他摇头,“奴婢适才问过了,四小姐说是没有。” “糊涂。”薄久夜斥责,“不亲自确认,怎么能信她的片面之词。” 斥责完,他回过了头,再度面向了帐帘处,并举步走了过去,“如此,大哥与你三哥,这厢便进来了。” 薄三爷薄久阑,一直都只是在一边淡漠的看着,淡漠的听着,仿佛置身事外,人在这,心神却不知是在哪里。 只有薄久夜斥责方莹的时候,他的眉角,稍稍扬了扬而已。 随之,便保持三四步的距离,随薄久夜朝营帐走进。 帐内。 云朵隐忍着脖颈上传来的痛与窒息感,对掐着自己脖子的男人,笑的明丽如花,“咳咳……他们……就要进来了呢……太子殿下。” 耳边听着帐外迫近的脚步声,有人掀开帐帘的声音,燕夙修眉心紧蹙,手上掐住她脖颈的力道不由加大。 喘着粗气,他阴沉的脸贴上她笑靥如花的脸,“说,那人是谁!” 语气满是焦躁,口吻充满危险。 云朵却好像没听见他不善的言词,更没看见他可怕的脸色一样,俏生生的笑着,琥珀眸子斜睨着屏风外。 “二十三步……二十一步……十九步……” 她就这样悠闲自得兴味盎然的,数着薄久夜与薄久阑,渐渐走近的脚步。 “薄、云、朵……”咬牙切齿的燕夙修,此刻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掐死。 但他却始终没有下得去那个狠手。 因此,大概是隐忍的狠了,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云朵浑然不惧他的咬牙切齿,依然悠哉游哉的数着数字,还挺享受的闭上了双眼,“唔……十五步……十三步……九步……” 数到这,之所以薄久夜步子幅度加大,加快,那是因为走近了才赫然发现。 屏风内外的地上,都是殷红的,已经快要干涸的鲜血,以及,那躺在地上的,三个赤屠的无头尸体,与滚了许远的断头。 “这是怎么回事!”薄久夜惊怒交加的看着脚下差点踢到的人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切来得快去得快 屏风内外的地上,都是殷红的,已经快要干涸的鲜血,以及,那躺在地上的,三个赤屠的无头尸体,与滚了许远的断头撄。 “这是怎么回事!”薄久夜惊怒交加的看着脚下差点踢到的人头。 但旋即,他就抬了头,目光如炬的快速梭巡帐内,最后,视线定格在了那扇高大厚重的檀木雕花屏风上,“云朵——” 关切焦急的喊声响起,人已经疾步奔了过去。 “家主……”三步之外的薄久阑正伸手准备阻拦,却迟了一步,手停顿在了半空。 “该死的!”屏风后的燕夙修听到薄久夜迅速靠近的脚步声,那是眨眼就要过来的声音,凝视眼前,薄云朵还自得其乐的笑脸,他恨不得现在就撕碎。 但他扬起的手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刹那转折到了他自己的唇前,小指弯曲于薄唇之上,一声呼啸骤响偿。 这声呼啸可不小,已经到了屏风前的薄久夜听到了,被薄久夜远远甩在后面,正蹲下身,检查着地上尸体的薄久阑,也听到了。 两人同时一顿,继而,视线同时朝那扇屏风凝视过去。 薄久夜还顷刻间,放慢了脚步,开始一步一步,缓缓绕过屏风。 步调虽慢,但他似乎走的特别用力,没踏出一步,那脚下没有铺就地砖的土壤地表上,就会留下一个深壑的脚印。 与此同时,他负在背上的右手,开始悄无声息的虚张开来,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他五指渐渐成爪状时,迅速在他掌心聚拢。 在他后面的薄久阑原来是要站起身的,但是,在看到薄久夜这个长兄在背上的右手正在凝聚内息后,他就没有再起来了。 而是继续又蹲了回去,事不关己的,继续醉心于地上的尸体去了。 薄久夜步调虽然缓慢了下来,但由于他已经到了屏风前,故,这要从屏风前绕到屏风后,以他的一双长腿,至多不会超过四步。 所以,看似则慢,其实他还是很快的,就绕向了屏风后。 可,就在那最后一步,仅仅只差那一步,他就能看到屏风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时—— 忽然,屏风后一声轰隆巨响,一头不明物体从屏风后的地下猛地蹿出! 不明物体带起一阵迷眼的尘土不说,还带了一股强大的气流,生生便将他逼退了数步! 但他反应很及时,退后没到五步,脚下一个用力,双脚踩进地面。 立时,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再也没有移动分毫。 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那个不明物体上,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清楚的看见,那竟是一条通体青绿的巨蟒! 连见惯风雨的他,在这一刻,都忍不住有些骇然变色。 巨蟒从地底钻出的快,来势汹汹,但退的更快。 在他还没做出反应,只看到那巨蟒卷了什么东西下去,想定睛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时。 只觉得眼前一花,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如此之快的归于了平静。 等他反应过来去追,能看到的,就只剩下屏风后的地上,那留下的巨大窟窿了。 第两百章 她不怕薄久夜撞见 在他还没做出反应,只看到那巨蟒卷了什么东西下去,想定睛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时。 只觉得眼前一花,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如此之快的归于了平静撄。 等他反应过来去追,能看到的,就只剩下屏风后的地上,那留下的巨大窟窿了偿。 窟窿黝黑深邃,还不断冒出一股土腥味中,夹杂着动物腥臭的味道。 半晌不曾散去。 眼见追是不可能追的上了,在他气息收敛,神思回笼之际,猛地,脑中一个激灵闪过。 他这才想起,自己本来追寻的目的,“朵……” 等他扭头环顾四周,正见云朵无力的倚在屏风背后上,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扶着腰,且,还目光冷峻的望着他。 原本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去关切她这是怎么了的。 但是,在接触到她那冷峻的眼神时,他的思想,他要说出口的话,全被滞留住了。 那是因为她,薄云朵,他名义上的四妹,实际做了他地下情人至少六年的女人,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从来没有。 他觉得陌生,亦觉得,莫名与深深的疑惑。 从前,她哪回不是只用,热切的、倾慕的、眷恋的、柔情的,甚至还会楚楚可怜的眼神看他的? 几时,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了? 这眼神,包含多少意味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看的分明。 她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他想知道为什么,想开口问,但是,如鲠在喉的喉咙还没发出声音,她,就先开腔了。 “长兄,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冷淡的绞视着薄久夜被疑惑笼罩的眼,云朵松了扶在腰上的手,熟稔且随意的拢了拢身上的衣裙。 由于薄久夜此刻被她冷漠的眼神吸引,所以并没有发现,她身上这件衣裙,连腰带都还没系。 她随意拢衣的动作,恰好的掩盖了住。 原来那件睡袍,早就让燕夙修给撕了,现在连碎片都找不到了。 因为那青色巨蟒钻出来的洞,刚好是破土在那件睡袍所扔的位置。 这不,一开洞,就全顶在了那巨蟒的脑袋上了么? 现在巨蟒又顺着地底钻的洞逃走了,自然而然,也就将那件睡袍的碎片,给一脑袋顶走了。 想到此处,云朵都是忍不住的好笑。 但这个好笑,却没有一点让她有真想要笑的y望。 燕夙修那个混蛋逃跑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牛掰哄哄,而且离开之前,都还没忘记,从屏风上扯下一件她的干净衣服,套到了她的身上。 她真是感动,感动的都想谢他全家! 她都不怕被薄久夜发现,她都不介意被薄久夜看见,那是因为她不仅仅跟薄久夜玩完了,所以薄久夜看见不看见,她都无所谓了。 更因为她又可笑的犯混了啊…… 她想通过这样侥幸的验证方式,来告诉所有人,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甚至来大胆的告诉薄久夜,她已经移情别恋他燕夙修,她已经要跟他薄久夜再无情分了! 第两百零一章 燕夙修你这样扔下我 她都不怕被薄久夜发现,她都不介意被薄久夜看见,那是因为她不仅仅跟薄久夜玩完了,所以薄久夜看见不看见,她都无所谓了。 更因为她又可笑的犯混了啊…撄… 她想通过这样侥幸的验证方式,来告诉所有人,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甚至来大胆的告诉薄久夜,她已经移情别恋他燕夙修,她已经要跟他薄久夜再无情分了! 但是,他燕夙修呢? 却是,这样舍下她丢下她,就那样逃之夭夭了偿! 燕夙修,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这样怕我们的关系曝光,何止是因为我是薄家的四小姐,何止是顾忌他薄久夜? 你最顾忌的,就是你的倾儿,壁君倾! 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心情好或者不好,都用来供你取乐的玩-物? 我验证你对我到底情深几何,你就交了这样的答卷给我。 好,很好! 薄久夜一愣,云朵冷漠疏离的口吻,让他一时反应不及,“朵儿,你……” 云朵闭了闭眼睛,心神一收,理也没有理会薄久夜,伸手扯下挂在屏风上,原本打算明天穿的外套,随手吃力的套在了身上后。 便双手扶着屏风,缓慢的走出了屏风。 薄久夜见她冷漠的头也不回的就这样离开了,等视线完全没了她的时候,他这才回神,忙追了上去。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慌忙,自己的表情,有多慌张。 他只知道,就在刚才这一刻,他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在弃他而去。 而他潜意识里,并不想失去。 他向来是个吝啬的男人,任何属于他的,他都不想割让给别人,亦不能,让旁人抢走。 且前一刻那种失去的东西,他好像…… 内外都是伤,之前还因为某个混蛋,而损失了仅有的体力的云朵,根本就走不快。 薄久夜三四步,就追上了她,“朵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怕,告诉大哥,大哥定会……” 别看云朵已然很虚弱,但她此刻避开薄久夜伸来的手,动作却异常的巧妙。 “三哥,云朵乏了,就劳烦你,替长兄解惑吧。” 巧妙避开薄久夜的手后,云朵身子一旋,就像苍白无力的枯叶蝶,翩然落到了离屏风不远处的,那席贵妃榻上。 在薄久夜还发懵的看着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抓到的双手时。 蹲在断头尸体前的薄久阑,边擦着,边站起了身,淡淡扫了一眼贵妃榻落座的云朵,视线便转到了薄久夜的身上。 虽以他站的方位和角度,只能看到薄久夜的侧面,但是,薄久夜脸上那种失魂落魄有些明显,明显的他,都不可能看不出来。 顿时,他眉峰蹙了起来,脸上依然毫无情绪,“死者手持改造双锏,以阑所知认为,这是江湖兵器谱行十的血屠锏。再从死者的衣饰,身上的烙印,常年习武在身体四肢留下的痕迹,阑已经断定,这三人,必是机关城死士,赤屠。” “什么?”薄久夜从懵然的状态中,些微的醒转,起先是诧异与不解的。 第两百零二章 她正眼都不给薄久夜 顿时,他眉峰蹙了起来,脸上依然毫无情绪,“死者手持改造双锏,以阑所知认为,这是江湖兵器谱行十的血屠锏。再从死者的衣饰,身上的烙印,常年习武在身体四肢留下的痕迹,阑已经断定,这三人,必是机关城死士,赤屠。” “什么?”薄久夜从懵然的状态中,些微的醒转,起先是诧异与不解的。 但眨眼间,他的神智回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由,由惊转怒,“三弟,你再说一遍!” 薄久阑随意扔了手上擦完手指的手帕,视线从薄久夜的怒容上移开,长腿迈向了云朵那方,“这三人,是机关城的赤屠。偿” 边踱步,他边答,语态相当的不咸不淡。 比起薄久夜起伏偌大的情绪反应,他实在淡定冷静的像池死水,掀不起丝毫的波澜似地。 薄久夜再听,完全就像吞了一包炸药,整个人都炸了毛,“混账!竟然敢下这样的死手,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云朵抖了抖领子,把脖子上燕夙修的咬痕,用中高的绣花立领,恰到好处的遮了过去,但听薄久夜这句怒不可遏之言,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 这嘴角翘的,在收尽眼里的薄久阑视线中,看到的,除了讥诮,就只有讥诮。 薄久阑不由的眉角扬了扬。 于他而言,云朵对薄久夜这幅态度,真的是奇了。 以往的薄云朵对薄久夜是个什么态度,是副什么模样,相信在薄家,但凡有长眼睛的,都看的清楚明白。 而他薄久阑没有瞎,自当是其中的一个。 但他除了扬了眉角这一下之后,就再无任何的作为了,全当没看见似地,把目光开始放到了云朵身上能看得见的伤势上。 不过,在观看云朵伤势的同时,他还不忘回了自己兄长一句,“依阑看,她不止不将家主放在眼里,根本就是,把家主你,当成了死人。” 说实话,云朵此刻的心情真的是差到了极点的。 她现在连陪薄久夜演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在心里把今晚发生这些的不少过错推到了薄久夜的头上便罢,还半点不加掩饰的给薄久夜脸色看。 可见心情是何等的糟糕透顶。 但一听到薄久阑毫不客气的用这样刻薄的话来怼薄久夜,就忍不住好笑起来。 这可是薄久夜的亲弟弟呐! 从每回相见,她就没见过薄久阑给过薄久夜好脸子看,且每回还愈演愈烈,仿佛薄久夜根本不是他薄久阑一母同胞的兄长,而是仇敌。 她相信,这要是论起谁能一句话就能让薄久夜这个曾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的大燕第一少相吃瘪的,绝对,是舍薄久阑其谁。 兄弟相残什么的,哪怕只是嘴上功夫,这在一边当戏来看,少不得还是有几分趣味性的。 果不其然。 云朵恶劣的上挑着眉眼,斜睨那厢的薄久夜,果见薄久夜就跟吞了苍蝇似地。 那脸色变的,青一阵,白一阵,灰一阵。 都可堪比变脸大师了! “四妹,把手伸过来。” 第两百零三章 这个薄三哥不简单 云朵恶劣的上挑着眉眼,斜睨那厢的薄久夜,果见薄久夜就跟吞了苍蝇似地。 那脸色变的,青一阵,白一阵,灰一阵。 都可堪比变脸大师了撄! “四妹,把手伸过来。偿” 在云朵还在欣赏薄久夜的变脸绝技时,薄久阑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她的身侧,袍摆一撂,也翩然落座在了宽阔有余的贵妃榻上。 对云朵说话的同时,还对她伸出了右手。 闻声收回视线的薄云朵,第一眼下意识去看的,不是薄久阑的脸与眼,而是薄久阑朝自己伸来的那只右手。 依着纱罩灯内透出的烛光,几乎能清晰的看到他右手掌心的纹路。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竟是一点也不庞杂错乱。 有谁会相信,这样一双连手掌纹理都如此干净简洁的人,会出自一个天天与最丑陋,最肮脏可怕的尸体打交道的仵作之手呢? 纵然薄久阑的头衔响亮且好听,是其它官府部门中的那些仵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大理寺少卿。 但云朵觉得,这两者根本就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做同样的职务。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背后的倚仗,他们替人办事的那个人,是有着天壤之别。 感慨不过一念之间,云朵并没有犹豫,把自己的手翻转过来,将手腕,放到了薄久阑的手心里。 入手,竟是恰到好处的温热与柔软,跟想象中的,极不一样。 与他冷淡性子,一点也不匹配。 当云朵的心思还在想这些无聊之事时,薄久阑却心无旁骛,即刻将左手的手指,搭在了她手腕的脉络上。 一旁的薄久夜此时也收敛了各种情绪,脚步急切的凑了过去。 但他没有立刻发问,只是安静的站到了云朵的另一边。 他原本倒是想坐到云朵另一边的,但是云朵却拉了软枕,人慵懒无力的斜靠在了软枕上,这样拉长了她占据贵妃榻的位置,根本就腾不出多余的空间,能供他下座。 所以无法,他只有候在一边,干站着,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样的派不上用场,让他很不自在,脸色愈发的不好了。 倒是云朵与薄久阑就像商量好了似地,对于他的不自在,他的脸色难看,就好像没看见似地。 就连片刻把完脉,检查完伤口后,两人都是自顾的在那对话起来,完全对他薄久夜视若无睹。 “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倒是没什么要紧,用些雪凝露,明日就能结痂了。”薄久阑淡淡说着,将云朵的手松了开。 云朵眉角一挑,目不斜视的望向薄久阑波澜不惊的眼,“就这么简单么,三哥。” 她可是中了燕夙修一掌的,伤的虽然没有重到要她的命,但也不轻。 薄久阑虽然在医术上没什么建树,但是,这种内伤的脉象肯定已经很明显,他薄久阑就算医术很烂,也不可能会看不出来。 除非,他是个假道学。 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是个装腔作势的,作为一个仵作,连最基本的医术都没有,那怎么可能通得过大理寺筛选仵作的初选要求? 第两百零四章 她跟薄久阑唱双簧 薄久阑虽然在医术上没什么建树,但是,这种内伤的脉象肯定已经很明显,他薄久阑就算医术很烂,也不可能会看不出来。 除非,他是个假道学撄。 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是个装腔作势的,作为一个仵作,连最基本的医术都没有,那怎么可能通得过大理寺筛选仵作的初选要求? 更别提,现在还坐到了御前红人的位置偿。 “难道你还想受重伤。”薄久阑云淡风轻的反问。 云朵收回手,袖子拢了拢,嘴角牵起一抹微妙的笑,“自然不想。” 薄久夜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完全把他忘记了一样,有些恼。 “三弟,你把的脉象可靠吗,不若为兄去寻个御医来,再为云朵好好瞧瞧。” 突然说这话,里面含着的目的,究竟是为了插话多点,还是真不放心云朵身子多点,只有他薄久夜自己知道了。 而他以为这相当不错的提议,得到的,只是薄久阑这个亲弟弟,轻描淡写的一句讽刺。 “家主,御医是皇家的,不是薄家的。”薄久阑淡薄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在薄久夜脸上扫过。 薄久阑是说的轻描淡写了,可听在薄久夜的耳朵里,却犹如平地惊雷,令平素一向从容的他,差点跳了起来。 “混说什么,御医自然是皇家的!”如果薄久夜是个蓄了胡须的中老年男子,现在的表情一定会是吹胡子瞪眼。 云朵歪着头,观赏着薄久夜暴跳如雷的模样,“长兄,您是曲解三哥的意思了。” 一直都没和她搭上话的薄久夜,现在听她主动对自己开口了,而且口吻比之前那副冷酷的样子要好了许多。 登时,他整个人便像是被如沐春风了似地,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甚至,他还带了一些笑脸,声音温和的不得了,“朵儿的意思是?” “三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是担心御医会看穿云朵伤势的不简单,万一告知给了皇帝陛下,而皇帝陛下再找人核查,想必到时候,云朵的伤是被机关城的赤屠所伤这件事,定然是瞒不过的了。” 言及此,云朵疲惫的撑起手肘,掌心托着腮,双眼闭了上,有气无力的继续道:“长兄,你可有想过,在皇家围猎场的范围内,却有赤屠这样一支可怕的死士,您认为,皇上会怎么想呢?” 薄久夜听了,登时犹如当头棒喝,都呆了一下。 此次行程,里里外外安排的,都是皇家的与御林军锦衣卫,甚至还派上了驻扎皇城外的骁骑兵以及步兵,全程护卫。 皇上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 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表现他爱臣如子的心胸? 但凡有些脑子的,只要深思下去一点儿,就会心如明镜了。 能做皇帝的人,有几个不是七巧玲珑心的? 皇帝做事,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目的的? 分明他老人家这样做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把这些带来的全部人,都被他老人家的兵马在护卫的同时,也要掌控起来! 第两百零五章 薄久夜太不对劲了 但凡有些脑子的,只要深思下去一点儿,就会心如明镜了。 能做皇帝的人,有几个不是七巧玲珑心的? 皇帝做事,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目的的撄? 分明他老人家这样做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把这些带来的全部人,都被他老人家的兵马在护卫的同时,也要掌控起来偿! 君臣之道,君臣之道,在他们这些臣民害怕敬畏他老人家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时,他老人家何尝不在利用,掌控他们的同时,却也在防备他们? 自古帝王多薄情,而在这薄情里,多疑,才是占据最大的共通点!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子女都要怀疑,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要防备,怎么可能完全相信的了,他们这些与他老人家毫无瓜葛臣子呢? 是以,如果让皇帝他老人家知道,在薄家这里,还藏匿着赤屠这样一群危险死士,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不管薄家到底有没有那个要用赤屠打算对皇家人做什么的计算,他老人家都会以为,你薄家养得起这样的死士,还完全躲过了他老人家派出来的那些眼睛,脱离了他老人家的掌控。 那么这就说明,你薄家的本事,比他一个堂堂的皇帝还要厉害! 届时,他老人家这个皇帝会接下来对薄家做什么,那几乎已经是不用再想了的! 待薄久夜想明白了这些,人已经满头大汗,整个人,几乎是往一旁的太师椅,跌坐下去的。 薄久阑波澜不惊的眸子瞥了榻上的云朵一眼,悠悠然起身,“家主,阑看您是身子还没好利索,这样的小事,竟然还要让四妹一个女流之辈来提醒您,不觉得您这个样子,太有失薄家家主的水准么。” 说完,薄久阑遂弯下腰,将云朵还在地上的一双腿,给抬到了榻上,小心的放平。 薄久阑这番话就像锐利的刀尖一样,毫不客气的就往薄久夜的软肋里扎。 让薄久夜不仅难受,还根本反驳不了。 因为薄久阑说的固然难听,但这确实是个事实。 薄久夜抬手抹了一把脸,眼神逐渐清明。 自己有多不对劲,他……也该发现了。 “依阑之见,家主还是回吧,把该办的事先给办了,最重要的,是别忘了,要把丢掉的脑子找回来。”说着这话,薄久阑还毫不客气的对薄久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薄久夜的脸此刻已经黑成了锅底灰,但由于此次他落了下风,生了难堪,早就没了以往在自己这个弟弟面前,该有的薄家家主风范。 任由自己亲弟弟的冷嘲热讽,但薄久夜并没有答应弟弟的要求,“不行!” 说到这,薄久夜转首,一脸正色的看向了榻上支颐休憩的云朵,“朵儿这可是人生大事,我这个大哥,怎可能不参与?” 榻上闭眼假寐的云朵听罢,眉角微动,却是依旧没有再说话了。 她是真的累了。 失血过多是真,内外皆伤……也是真。 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没有什么多余的精神,再来应付薄久夜。 第两百零六章 请薄久夜给她交代 榻上闭眼假寐的云朵听罢,眉角微动,却是依旧没有再说话了。 她是真的累了。 失血过多是真,内外皆伤……也是真。 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没有什么多余的精神,再来应付薄久夜。 然,薄久夜一腔义正言辞,却换来薄久阑的一声冷笑,“确定是参与,而不是掺和?撄” 薄久夜就像被针刺了一下,当即从太师椅上拍案而起,“薄久阑!偿” “如果家主真想帮助四妹,还请家主能依了四妹刚才的要求,给四妹一个交代。”薄久阑一向淡漠的眼神,难得此刻,是这般目光如炬的望进薄久夜的眼里。 薄久夜猝不及防,彼时,竟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自己弟弟这样的目光给看穿了,一直看穿到了自己心底的最深处。 最深处的东西,那是不允许让他人得以窥视的禁地。 故,他选择慌忙别开自己的眼睛,把很少慌乱的视线,转到了榻上的女子身上。 顷刻,他的眼底,依稀亮起一丝光芒,万般的不好情绪,都不知不觉的平复了下去。 可没想到,他刚一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她抢了先。 并且。 “长兄,云朵受了伤,身子不爽,已经很疲乏了,有什么事儿,往后再说吧。” 云朵没有睁开眼睛,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沙哑干涩的嗓音,无力的发出这些字音。 薄久夜看到她这幅孱弱的模样,听着她的话,视线不由自主的朝她身上那几处已经透出扎眼的血迹的位置看了过去。 霎时,他的眼底流露出心疼。 “都是大哥不好,大哥这就让人给你拿些雪凝露过来,你前些天中的穿心掌还未大好,每天药已经喝的太多了,大哥还是让人给你做些补血的药膳吃罢。” 薄久夜弯下腰,一脸温柔的凑近云朵,轻声细语的询问:“告诉大哥,都想吃些什么。” 面对他这样的热络柔情,云朵却连眼睛都没睁开看他,还沉默片刻才答话:“比起皮外伤,云朵更在意的,是心病。云朵知道自己不是薄家亲亲的女儿,不过一个过继的野-种,但云朵的身世,也是自己不能够选择的。可就因为这个,云朵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云朵自以为的家人,对云朵痛下杀手,云朵真的……” 说到这儿,她从刚才一直紧闭的眼睛缓缓的张了开,眼底,已经是一片氤氲,随着沾着晶莹的眼睫张开的越大,一颗晶莹的水珠,便从眼角滑落。 她用这双眼睛就这样静静的望着薄久夜,脸上没有伤心,反倒还浅淡的笑了起来,“很寒心呐,大哥……” 薄久夜一震,旋即,眼底心疼变成了心痛,“大哥……知道了。” 他的嗓音沉了下去,有些哑了。 一侧的薄久阑淡漠的看了这两人一眼,遂,一捋微乱的宽袖,大步朝帐外走了过去。 走到帐帘前后,薄久阑指尖微挑帐帘一角,对帘外一直恭候的方莹吩咐,“让外面的护卫都进来。” 第两百零七章 薄久夜真的为她做主 一侧的薄久阑淡漠的看了这两人一眼,遂,一捋微乱的宽袖,大步朝帐外走了过去。 走到帐帘前后,薄久阑指尖微挑帐帘一角,对帘外一直恭候的方莹吩咐,“让外面的护卫都进来。” 方莹愣了愣,但很快回神过来,依言吩咐了下去撄。 少顷,一直离着营帐七步开外的,不少于二十人的薄家护卫,全都鱼贯走进了营帐。 营帐不小,可也不大,一下子走进来这么多人,就显得很拥挤起来偿。 方莹最后一个走了进来。 她的第一眼,去看的不是自己的主子,而是本能的,看向了那檀木屏风外,躺了一地的无头尸体。 顿时,她一惊。 自己女主子的营帐里,闯进这样的人,她竟然毫不知情! 很快,她一个激灵,顿悟了什么似地,砰的一声,人跪倒在了地上,“奴婢失职,还请小姐降罪!” 告罪完,她一个响头,就对着贵妃榻那边儿的女主子,与男主子,磕了下去。 以前口若悬河,现在却不知该拿什么安慰云朵的薄久夜,在听到方莹的声音后,猛的一转头,面罩寒霜的冷睨跪在地上叩头的方莹。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却一个箭步到了方莹身前,即刻飞出一脚,将方莹就踢飞了出去! 由于方莹本就走进营帐不够深,就是在离帐帘不远的位置跪了下,而薄久夜这一脚踢得又够狠,以至于方莹就这样,直接被踢到了帐外! 至于后面她到底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 只是帐内的人都听到,帐外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声,期间,还伴随着女子的惨叫。 彼时,看的噤若寒战的那群护卫们,脑子里唯一联想到的,是帐外,那架起的,还未熄灭,仍在熊熊燃烧的篝火。 薄久阑挑眉斜睨一眼已经站到了自己身侧的兄长,继而,视线平淡的扫向了这些吓得已经面如土色的护卫们,“把尸体从哪来,送哪去。”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惶恐的不知所措,没敢动。 “若是聋了,就让三爷把你们的耳朵全割了!”薄久夜几乎是咆哮出声。 薄家上下都知道,薄家三爷用的刀,那都是给死人用的。 现在他们的家主让三爷拿刀割他们的耳朵,那潜台词,不就是要让他们成死人吗? 人一旦关乎到了自己的生命安危,总会变得异常的敏锐聪明起来。 这二十多个护卫,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家人这声怒吼的意思,一个个吓得呼啦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的大喊求饶。 “相爷,属下都是逼不得已啊相爷——” “属下知错了相爷,属下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相爷饶命,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一时间,哭天抢地的哭喊,宛若鬼哭狼嚎似地响彻整个营帐。 薄久夜眼角的余光,睨到榻上的云朵脸色不好起来,立时愈发的火冒三丈,“抬起尸体,都滚出去!” 此刻这些护卫哪里还敢不从。 第两百零八章 薄久阑不准她再见太子 一时间,哭天抢地的哭喊,宛若鬼哭狼嚎似地响彻整个营帐。 薄久夜眼角的余光,睨到榻上的云朵脸色不好起来,立时愈发的火冒三丈,“抬起尸体,都滚出去!” 此刻这些护卫哪里还敢不从撄。 纵然对那三个赤屠的死相感到害怕胆寒,但比起自己的生命安危,他们还是强行克服了这份恐惧心里,动作虽不够利索,但最后还算是很快速的处理好了赤屠的尸体,麻溜的全部抬走了偿。 眼见他们全都走了,薄久夜吐了一口浊气,回首,脸色稍霁的望向榻上的云朵,表情郑重,“朵儿放心,大哥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云朵什么都没说,嘴角吃力的扯出一抹浅显的弧度,便懒懒的翻了身,面向了另一边,只留给了薄久夜一个单薄的背。 薄久夜黯然,欲言又止的上前两步。 不想,却被薄久阑横路拦下。 薄久夜着恼,正要发作,却见自己这个亲弟弟,又用那种能把他看透似地眼神,正夹裹着一抹讥诮,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 他心下一凛,那些欲言又止咽了回去。 再看了云朵背对的身影,他把目光收回,眼神强势的,与自己弟弟四目相对,“好生看顾四妹的身子,若她有任何不妥,拿你试问!” “家主慢走。”比起薄久夜的拿腔拿调,薄久阑就回了这四个平淡无奇的字眼。 但就是这样四个毫无气势,也毫无杀伤力的字眼,却让薄久夜气的语塞,最后还半个字没反驳,只得甩袖离开。 待薄久夜刚一走,薄久阑就转过了身,信步朝云朵,又走了回去。 他的步调很慢,一如,他此刻,正梭巡着云朵的视线。 云朵却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好大一口血,一只手撑住了榻沿支撑住气喘吁吁的身子,一只手,则捂住了胸口。 “没有第二次了。”薄久阑眼神淡漠的看着云朵如此,没有上前扶一把,没有焦急,没有关切和安慰,有的,只是这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冷言冷语。 云朵喘咳两声,明明难受着,她却还笑了起来,“咳咳……呵……呵呵,你果然是知道的……” “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了,哪怕,你再喜欢。”薄久阑闲庭信步似地步调,配上这云淡风轻的言词,波澜不惊的面目,仿佛是在这观花赏景,“不然,三哥就除掉他。” 可云朵一听,却是浑身一震,“你知道……他是谁……” “他配不上你。”薄久阑没有直接回答云朵的问题,“三哥,会给你找到最好的。” 云朵一愣,继而,像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放肆的笑了起来。 但是笑着笑着,她的笑声却渐渐停止了。 因为她目光所及的,薄久阑那张认真的脸,那双斩钉截铁的眼,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真的不懂。 在她的记忆里,本尊确实没有跟他薄久阑有过多的接触,从小连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第两百零九章 阑要帮她摆脱薄久夜 “为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真的不懂。 在她的记忆里,本尊确实没有跟他薄久阑有过多的接触,从小连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偿。 可以说是,根本毫无交集撄。 她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要以帮她包庇燕夙修为胁迫,让她再也不要跟燕夙修再有任何的瓜葛,而且,还居然说出那样要给她找个好男人的话。 这样的莫名其妙突如其来,还极其的荒诞,她怎么不觉得好笑? 偏偏他是那样的认真,认真的,根本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不久以后,你会知道的。”薄久阑的步子,终于走到了她的身前,好看的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吃了它,明天的狩猎,你不能错过。” 云朵没有接过瓷瓶,而是仰起双眼,一眨不眨的仰视于他,面目深沉,“你,到底是谁。”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让你尽快找到最好的人选,摆脱薄久夜。”提及自己的胞兄,现在薄久阑的口吻已经不仅仅只是刚才淡漠疏离的那一声家主,而更像在谈及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他这样的态度,真的让云朵越来越不解,而他答非所问的这句话,则让云朵又是一阵失笑。 “摆脱薄久夜?”云朵歪着头,笑容娇丽,宛若怒放的蔷薇,“那么以前你在哪儿。” 无论是她,还是本尊,对薄久夜那无可救药的爱,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从来都不是一爱到底的。 那是一个过程,一个漫长的过程。 若要拿一样物什比喻,那薄久夜就像是一潭沼泽,而她与本尊则是误入歧途,不幸踩进沼泽地的迷途羔羊。 一开始,她们并没有被沼泽淹没。 而是一点点,一寸寸,被沼泽地吞噬。 她们不是没有清醒过,不是没有挣扎过,可就是因为清醒,因为挣扎却越陷越深。 直到最后,才落了个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下场! 她相信,如果当初不是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她们深陷下去,不是所有人作壁上观,哪怕是一个,仅仅一个人,对她们抛出绳索,对她们伸出援手,兴许,她们就不会那样的惨! 这样想,这般说,不是她薄云朵想推卸责任,想把自己的错爱推到别人头上,她敢爱敢恨,也敢作敢当。 但是,不管他薄久阑现在出于什么目的,他既然说的出这番话,就让她不得不想,他这不是帮忙,而是在马后炮,在讽刺,在挖苦,在落井下石! 那她岂能还不怨,不怒,不反驳? 薄久阑听了她这番言词,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三哥与你犯了同样的错误。” “什么?”严阵以待他还会说出更荒谬之事的云朵,对他这没头没尾的回答,略有错愕。 “三哥原以为,他是配的上你的人,但是却忽略了,他是不是你的良人。”薄久阑一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语调,有些低沉,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似有阴霾蔓延。 第两百一十章 她要不要给阑机会 “什么?”严阵以待他还会说出更荒谬之事的云朵,对他这没头没尾的回答,略有错愕。 “三哥原以为,他是配的上你的人,但是却忽略了,他是不是你的良人。”薄久阑一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语调,有些低沉,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似有阴霾蔓延。 他将手里的那只小瓷瓶,朝云朵又凑近了些,眼神专注而认真的对上云朵上仰的眸子,对她眸子里充满的嘲讽视而不见,“这一次,绝不再错。撄” 云朵眯了眯眼睛,试图在薄久阑的眼里找到些什么偿。 但是,结果,除了他那近乎执着的认真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了。 转而,她眼帘垂下,视线下不自禁的,看向了他手上那只,递来过近的小瓷瓶。 那是拇指大小的薄胎瓷瓶,几近透明的,几乎能看见瓶子里装着的东西,偏又隐隐绰绰的,让人看不真切。 瓶身毫无瑕疵,没有任何花纹。 就是这样的简洁,干净。 就像这瓶子的这个主人一样。 云朵知道,他这又把瓶子凑过来的,暗含的意思。 是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她依然没动。 因为她依然觉得他薄久阑这个举动,简直荒诞可笑。 不是觉得他在开玩笑,而觉得荒诞,而是他这不知打哪来的优越感,让她觉得滑稽。 她薄云朵的命运,何时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她命运的主宰者,从来,都是她自己! 薄久阑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一动不动的,维持着他递瓷瓶的手势,面目中,也没有丝毫的变动。 他这幅举动,却是有些执着,像是她薄云朵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不会收手的样子。 云朵扯了扯嘴角,张嘴便要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外面一阵的喧闹给打断了。 外面的动静似乎闹得很大,在这营帐里面的两人,依稀都能听见。 尤其,是那几声特别尖细且熟悉的哭喊与叫嚷声。 “大哥,大哥!你听云惜跟你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啊!”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清脆的,即使隔得远都能听见的巴掌声,立刻打断了女子迫切慌乱的解释声。 “薄云惜,你还嫌不把我薄家的脸面丢尽是不是?你现在已嫁作他人妇,是皇家尊贵的八皇妃,可你看看你,你现在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非得把薄家害的家破人亡,把我薄久夜害的身败名裂才甘心,是不是!” “大……大哥,云惜没有呜呜……云惜真的没有做这种事啊大哥……”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啊?你这个孽障,只会毁害薄家的煞星,今天我就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再给薄家惹祸!” “大……大哥不要……不要……啊!!” “长兄您息怒,您息怒啊,五姐姐她真的只是来找云珂叙旧的,真的没有做对不起薄家的事情啊大哥,云珂也不知道这几个人究竟是怎么……” 第两百一十一章 三哥你真是有意思 大……大哥不要……不要……啊!!” “长兄您息怒,您息怒啊,五姐姐她真的只是来找云珂叙旧的,真的没有做对不起薄家的事情啊大哥,云珂也不知道这几个人究竟是怎么……” “闭嘴!别以为有老夫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现在本相就告诉你薄云珂,从现在开始,薄家族谱你,将再也没有你薄云珂这个名字,你不是不想当安分守己的世家小姐,想做专会杀人越货勾当的江湖好汉么,从今往后,你就回你的机关城,薄家,将与你再无瓜葛!偿” “长……长兄,您不是开玩笑的吧?您怎么能这么做?云珂的骨子里可流着薄家的血,您怎么能将云珂驱逐出薄家呢!撄” 营帐内,依稀将外面的吵闹听到这儿的薄久阑,不由眉梢微扬。 适才因为外面的动静,他下意识转去看向帐帘处的一双眼,又再度转回,回到了面前榻上的云朵脸上。 “你做的。” 不是疑问,不是反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以他对薄久夜这位长兄的了解,即便对赤屠一事再怎么恼怒,也是要关起门来解决,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弄得似人尽皆知般的大声喧哗。 所以。 “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游戏,不是太无趣了么。”云朵扯了扯唇,神情冷却下来,视线在自己已经被血迹浸染的衣裙上游弋,“只是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招。” 薄久阑的视线,也跟了上去,在她染上血迹的衣裳上徘徊,死水一般,毫无情绪,“要三哥动手么。” 云朵呵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软枕上,一双长睫犹如濒死的蝴蝶,轻轻扇动几许,便再次闭了上。 “以前都没见你出手过一次,现在却要多管闲事了,三哥呐……你还真是有意思呢。” 薄久阑不紧不慢的拔了手中瓷瓶的软木塞,倒出一粒白如雪丸的药丸在掌心,“人只有磨砺才会成长,只要这个磨练,还没到要你性命的程度,三哥是不会出手的。” 说话间,他两指捏起那粒药丸,往云朵已经开始干裂的唇,塞了进去,“原还以为你会一直固步自封在薄久夜的身上,不会再有任何的进展了,没想到。” 后面的话,他已经无需多说,因为云朵这几个月的变化与所作所为,包括他,及许多人,都看在眼里。 云朵没有拒绝薄久阑亲自喂进自己嘴里的药丸,没有吐出来,而是顺势,吃了进去。 她的身边除了魇那个毒舌面瘫男留下的药还有一些之外,倒真没什么好药了。 虽然薄久夜说了会亲自拿些好药好汤来养好她,但现在看来,还得等好些时辰了。 她现在是外伤加内伤,旧伤加新伤,虽都不是很严重,不足以要命。 但是,却对她明天会在猎场上的表现,定会有不小的影响。 而她明天表现出的结果,其影响力,那也是可大可小。 第两百一十二章 十三公主来看好戏 她现在是外伤加内伤,旧伤加新伤,虽都不是很严重,不足以要命。 但是,却对她明天会在猎场上的表现,定会有不小的影响。 而她明天表现出的结果,其影响力,那也是可大可小撄。 要知道,一个猎物若要引起猎手的注意,总得有些能吸引人的本钱,不是? 反正她又没答应什么,这都是他薄久阑自主送到她嘴里的,是他自愿不求回报的偿。 且他也不像要加害她的样子。 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诚如云朵所想,当这药丸入腹不到片刻,就有一股清流般的感觉,在她四肢百骸中流淌而过。 温柔,且留下暖暖的痕迹,让她整个人仿佛,被温泉洗礼过。 这舒服的感觉,很快让她有了更深的倦意。 眼见云朵这般渐渐进入了梦乡,薄久阑将软木塞重新塞回了瓶口,遂,将小瓷瓶,搁置到了她的枕下。 然后,静静的看了一眼她的睡容,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撩开营帐帐帘,他停步在帘外,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只小黑瓶,递向了刚捂着胸口,踉跄走过来的方莹。 “这药擦到四小姐的伤口上。”正交代着这话的薄久阑,忽然像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骤然往方莹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正颤抖着手接过小黑瓶的方莹,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畏缩的把头立刻垂了下去,不敢再看薄久阑此刻的面目。 “是……是。” 她还从来没见过薄家这位向来与世无争,一直都像个世外之人的薄三爷,会有这样可怕表情的时候。 若是像相爷那般,常年都是阴晴不定,经常会露出可怕模样,倒还没让人觉得有什么。 可一个经年对待任何人或事都没有什么表情,总是寡淡的都会让人忽略掉的人,突然之间,这样可怕起来,效果确实更多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数倍! 方莹心里还在这般想,还在暗忖,这薄三爷怎么突然间变得这样渗人时,就觉得手上那小黑瓶一沉。 是瓶子完全脱手到了她的手中,原来拿着这只瓶子的薄久阑,显然已经放了手。 直到耳边传来的,薄久阑轻盈的就像没有声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方莹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以她沉稳内敛的性子,此时应该听令的,直接走进营帐,立刻为她的女主子去上药。 但她实在敌不过内心好奇的驱使。 于是,紧张忐忑的,动作略带僵硬机械的,往自己的身后,望了过去。 立时,她看到了离自己仍在渐远渐行的,薄三爷的背影,以及,薄三爷正在靠近,且,已经离薄三爷已经不远的一个少女。 但见那少女一袭浅粉宫装,生的玉雪可人儿,此刻正双手环胸站在薄家九小姐薄云珂营帐不远处,好整以暇的,在观赏薄九小姐营帐前,还在愈演愈烈的闹剧。 显然,这是作壁上观,看好戏呢。 “十三公主……”方莹一眼认出了这个少女的身份,很快,脸上的好奇,便被恍然大悟取缔,“原来如此。” 第两百一十三章 公主真是好兴致 但见那少女一袭浅粉宫装,生的玉雪可人儿,此刻正双手环胸站在薄家九小姐薄云珂营帐不远处,好整以暇的,在观赏薄九小姐营帐前,还在愈演愈烈的闹剧。 显然,这是作壁上观,看好戏呢撄。 “十三公主……”方莹一眼认出了这个少女的身份,很快,脸上的好奇,便被恍然大悟取缔,“原来如此。” 十三公主爱慕薄家三爷这段流言蜚语,早就是薄家和皇宫,甚至整个京都,都众所周知的饭后谈资。 曾身为薄家家主身边大丫鬟的她,自然也知道,甚至比外面的人,知道的更清楚。 “神女有梦,襄王无情,也难怪……偿” 挑眉喃喃自语了这么半句,方莹便毫无兴趣的收回了视线,转回了头,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脚步略有摇晃的,走向了营帐。 对于一旁闹得热火朝天的自家兄妹,薄久阑显然对十三公主更感兴趣。 因为这过去的一路上,他自始自终,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自家兄妹,视线而是目不转睛的,一直注视在十三公主的身上。 而反观十三公主。 她却像是看好戏看上瘾了似地,自己被人眼神不善盯了许久,她居然都没有发现,只一味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薄家这场闹剧,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公主真是好兴致。”薄久阑踱步到了十三公主一侧,驻足停步,目光也放到了已经被薄家人群包围在中心的,薄家家主与两个嫡亲妹妹大打出手的精彩戏码。 但见那两位也是他薄久阑的嫡亲妹妹,现在一改往日一个比一个矜贵的姿态,衣衫褴褛狼狈不堪,被薄家家主,他们这一代薄家子弟的好长兄,像打狗似地拿着也不知哪里来的鞭子相加在身上。 两人倒是都没躲,只是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哭求,喊着冤枉。 薄家的女儿,就算是庶女,那都是身骄肉贵的千金之躯,从小到大,甭说被鞭打,就是一个手指头,都没人敢碰过。 而薄久阑,就连现场都出来凑热闹的其余薄家人,几乎都没见过这样盛怒的薄久夜,还是这般公然对两个薄家的嫡女千金,下如此重手。 一旁的十三公主闻言,笑眯了一双眼睛,倾斜着身子,更往薄久阑靠近,“当然好兴致呀,本宫可是还没见过,在这样的场合,敢在营帐里藏男人的,明知道容易被发现,居然还胆大包天的做,可见你们薄家的两个嫡女,是怎样的如饥似渴哇~” “公主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的好。”眉角一挑,薄久阑屈指掸了掸微皱的袍摆,“与其多管旁人的闲事,公主倒不如先担心自己。”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遥看薄家人群中心里的薄久夜,已经收了鞭子,正一脸不善的环视周遭看热闹的人群,十三公主一脸惋惜的耸了耸肩,边问,边拉着薄久阑快步就往其它营帐后面躲。 倒不是她真的有多畏惧薄久夜,而是她还记着自个儿九哥的警告,见了薄久夜能绕道走则绕道走。 第两百一十四章 薄久阑警告公主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遥看薄家人群中心里的薄久夜,已经收了鞭子,正一脸不善的环视周遭看热闹的人群,十三公主一脸惋惜的耸了耸肩,边问,边拉着薄久阑快步就往其它营帐后面躲。 倒不是她真的有多畏惧薄久夜,而是她还记着自个儿九哥的警告,见了薄久夜能绕道走则绕道走撄。 而她在七哥的资料档案里,见识了不少薄久夜背后做下的‘丰功伟绩’。 所以打那以后,她就开始秉持会咬人的狗不叫的原则,确实提防着薄久夜。 尤其是现在亲眼见到了薄家这等丑事,其中犯下丑事的女主角,还是她的八皇嫂,这转念一想就能明白这种事情要是传扬出去的其中利害。 她自然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偿。 不过,这可不代表她得听薄久阑的,当什么都没看见。 想到这,十三公主忍不住嘿嘿的发笑出声。 “……”薄久阑抿唇不语了一会儿,见自己已经被十三公主拉到了一座营帐后,便甩开了十三公主拉扯自己手臂的手,冷声道:“皇家围猎,联盟来使的重大场合,公主却带了令其余几国都憎恶的局外人,要是皇上知道了,会如何。” 正不满于薄久阑行为不够怜香惜玉,而撅着小嘴的十三公主,张嘴还没等数落薄久阑一顿,自己倒先被薄久阑这番明里暗里的数落,甚至还颇有威胁意味。 她不禁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薄久阑斜睨过她,眼神从淡漠,陡然升华成冷漠,“再敢让魇那个疯子接近她,休怪阑心狠手辣。” 十三公主与薄久阑,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 她认识他这么十几年,还从来就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还用如此冷漠无情的眼神看她,不由呆了住。 等她回神想去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儿时,人却已经走远了。 眼见现在追上去,肯定是追不上了,十三公主只得遥望着渐渐要与黑夜融为了一体的薄久阑那背影,疑窦丛生。 “刚才九哥没有打扮成魇的样子啊,不过脸色也不大好,原还以为是云朵姐让他吃了瘪,所以才让我过来瞧瞧云朵姐的。可现在看阑的意思,似乎另有隐情……” 十三公主是个思维敏捷的,纵然薄久阑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她仍然能在他的只言片语中,结合之前发生的,剖析出一些东西来。 只是剖析出的疑点,都需要事实来解释,所以这一起疑,她便侧目望向了云朵那处的营帐,举步就往之走去。 然没走几步,却见薄久夜在驱散薄家的一干人群后,即刻就带领了一群薄家护卫,将云朵的营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十三公主不由暗恼的一跺脚,低咒一声倒霉,不得不退后,转身先趁着人乱与夜色,匆忙离开了薄家的划分区域。 本来她是可以就此名正言顺的去探望云朵,只可惜,时机千变万化。 现在去,已经不是时候。 第两百一十五章 太子被燕帝叫走了 十三公主不由暗恼的一跺脚,低咒一声倒霉,不得不退后,转身先趁着人乱与夜色,匆忙离开了薄家的划分区域。 本来她是可以就此名正言顺的去探望云朵,只可惜,时机千变万化撄。 现在去,已经不是时候。 是以,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找她的九哥,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摸索清楚。 趁着薄家混乱,又仗着还有一身好武艺,十三公主这会子的出薄家一区,倒是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偿。 怀揣着这般念头,她一路杀到了太子的营帐。 然而气势汹汹的去,却是垂头丧气的出来。 因为太子燕夙修根本就已经不在营帐中了,而是被他们的父皇,给叫走了。 至于叫走太子的其中缘由,此刻不用十三公主求证,身为太子的贴身总管孟非离,已经自动凑了上来。 “公主殿下,陛下这次恐怕是真的动怒了,太子殿下竟公然要与寒王争夺云姑娘,这可既是在向寒王挑衅,也是等同于在向大晋国挑衅呐,唉!” 孟非离一脸的忧心忡忡,一句话下来,都不知唉声叹气了多少回。 提及此事,十三公主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有对此表示出自己的立场,是到底站在自己九哥这边,还是站在大燕的大局上考虑。 而是无奈的摊了摊手,“九哥这一次,是真的玩大了。别看咱父皇整天病怏怏的让药养着,稀里糊涂似乎很好糊弄的样子,实际上啊,这老人家精着呢!搞不好,已经看出九哥一直瞒着他老人家的心上人,就是云朵姐。” “唉,谁说不是呢!”孟非离又重重叹了一口气,眉头都快拧成了结,“陛下虽然对我们殿下万般寵千般疼,可正因为如此,只怕在云姑娘这件事情上,会更仔细。” 说到仔细两个字,孟非离的语气有些别具意味。 十三公主这会子,连哭笑不得都表现不出来了,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是啊,云朵姐的背景和身份倒还说得过去,可一旦父皇插手,查出云朵姐与薄久夜……” 言及此,十三公主脸一沉,大步流星走出了太子营帐。 “诶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孟非离错愕的看着十三公主匆匆离去的身影。 * 绘有九龙腾云图案的营帐内,凝神静气的青烟自紫金精雕细琢的三脚鼎炉中,冉冉腾升。 青烟四散,染了一帐的香。 然,却静不了,一帐的氛围。 而是始终被紧张压抑的气氛,所压制着。 燕帝盘腿坐在铺了软垫的宝椅上,两手相互插在毛茸茸的窄袖里,略有皱纹的一双眼睛低垂着。 看起来,这老人家既像是在打盹儿,又像是在看着面前搁在宝椅中央的小几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儿的茶水出神。 太子燕夙修,似往常那般,依然没大没小毫无规矩的,坐在了小几的另一面。 燕帝的对面。 只是不似燕帝坐的那般随意,而是规规矩矩的,正襟危坐在那儿。 ---题外话---加更这么多,一张月票都没发现,真让人寒心…… 我不求,难道就不能给么? 不是因为想要,而是因为在意这文有没有被人在乎,哪怕一点…… 嗯,作者有时就是这样矫情…… 第两百一十六章 娶云朵还是选璧君倾 太子燕夙修,似往常那般,依然没大没小毫无规矩的,坐在了小几的另一面。 燕帝的对面。 只是不似燕帝坐的那般随意,而是规规矩矩的,正襟危坐在那儿撄。 这一点,倒是极为的少见。 元烈公公为两人沏好茶,拿眼悄悄看了这对坐的两父子一眼,随之,悄无声息的拿着托盘,退了下去偿。 在他走后不久,一直沉默的两父子,终于有了动静。 “修儿,你是最让父皇省心,最让父皇放心的一个。”言词并不花俏,简简单单的,燕帝就这么一句。 燕夙修一直拿着丝帕擦拭双手的动作,略一顿了顿,目光依旧垂落在自己的双手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既然父皇放心,那就让儿臣放手去做。” 燕夙修这话的语气里,似有一些寒意。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父皇这个当父亲的,理应让儿子自己在外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家国天下也好,儿女情长也罢,但是……” 说到这,燕帝低垂的老目微抬,视线犀利的,落在这第九子的侧颜上,“你是大燕的太子,你的儿女情长与大燕的家国天下,是密不可分,紧紧相连的。” 得见这九子面部紧绷起来,燕帝立刻话锋一转,严肃的口吻软化了下来,“父皇知道,这些道理你都懂,不需要旁人一遍又一遍在你耳边唠叨,时刻提醒着你。但是人啊,一旦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会记得这许多?” 燕夙修面目一凛,侧过头,似笑非笑与自己老父面面相对,“所以呢,父皇你想怎样?” 对于儿子如此态度不善,燕帝并不生气,就像没看见似地,面无波澜道:“朕不许你,参与明天的狩猎。” 燕夙修嘴角一凝,“不可能。” 不参与,就等于放弃明天拔得头筹的机会,同时,也等于,放弃与薄云朵结亲的可能。 “那你想如何?拿到第一,让大燕所有权贵臣子,还有那些各国来使都亲眼看看,你大燕太子骑射是出类拔萃的,以往的草包无能都是诓人的?还是想娶了薄家四女,给她正妃的名分,辜负君倾,放弃偌大的壁家军?!” 越是说到后面,燕帝就越激动。 甚至说到最后,老人家因为说话用力过猛,已经脸红脖子粗,额头青筋鼓起。 燕夙修却是无言以对,面色发青。 燕帝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看自己宝贝儿子面色这般难看,重重吁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抽出右手,拿起儿子面前的那杯热茶。 “不是父皇要逼你,而是父皇要提醒你,一味的逃避是没有结果的,你自己很清楚,总有一天,你总要在这两者之间,选其一。” 说到这,燕帝右手一偏,将拿到手里的那杯热茶,泼洒到了地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如快刀斩乱麻,现在就做个了断,放手吧……” “不可能!”挥手拂去燕帝右手上的茶杯,燕夙修面目森冷。 茶杯哐当一声,摔碎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第两百一十七章 太子该快刀斩乱麻 说到这,燕帝右手一偏,将拿到手里的那杯热茶,泼洒到了地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如快刀斩乱麻,现在就做个了断,放手吧……” “不可能!”挥手拂去燕帝右手上的茶杯,燕夙修面目森冷。 茶杯哐当一声,摔碎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燕帝见此,也是怒极了,反笑了,“可在父皇看来,你只是在一厢情愿,薄家四女的心思,分明已经不在你的身上!不然,她若真想嫁给你,就该明白,她的身份她的地位,都不可能做你的太子妃,至多,也只是做你的侧妃,但她没有安安分分的做这个选择。因为她是知道的吧?修儿你是不可能在人前显露你的真本事,所以,她才仗着这个缘由,出席春狩夜宴,提出那般的要求,为的,就是以这样的方式逼-你划清界限,更想让父皇这个皇帝管着修儿你,不让你捣乱她要与旁人联姻。而修儿你,根本早就看出来了,不是?” 燕夙修抿唇不语,面目却有些狰狞起来。 可见燕帝所说,都不是妄断,他燕夙修自己确实也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有了刚才他去找她,那样对待她的那一幕。 “既然她已有决断,已经有了自己要走的路,修儿……”面色缓和下来,燕帝渐露出倦怠的神情,眼神有些恍惚,好似想到了什么偿。 老人家的口吻变得很是苦口婆心,“不论是成全她也好,成全你自己也好,就听父皇一句劝,趁早放手吧,不然往后……痛苦的只会是你呐!” 燕夙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皮绷得死紧,宽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的十根手指的指节上,均已泛白。 燕帝不再说话了,而是静静的看着自己这个最宝贝的儿子,等候他内心挣扎过后的——抉择。 偏在这时,如此紧要关头,帐帘却被人大刺刺的掀了开。 这是晚上,虽外面月光渐渐淡薄,但这山林中的夜风却格外的强有力。 帐帘不过才刚一掀开,就有一股山风灌进了帐内。 对于旁人倒好,只会觉着这不冷不热的山风倒是舒爽。 可对于燕帝这个常年缠绵病榻的老人来说,简直就如寒风刺骨。 不过山风刚一吹进来,老人家就瑟瑟打了个寒颤。 燕帝立时就恼了,既为进来之人的搅扰,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山风吹的自个儿不舒服。 “放肆!谁让你进……” 他的怒斥不过一半,就被一声娇滴滴的撒娇声,给打了断。 “父皇,人家特意给您熬了麦冬莲子粥来帮您助眠,却还凶人家,好过分哦!” 十三公主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只梨木雕花的托盘,托盘上搁着一只银巧缂丝的小碗,装了什么看不清,上面盖了同是银巧用料的精美刻花盖子。 但见十三公主小脸红扑扑的,面上有一层薄汗,小巧玲珑的菱唇不满的撅着,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正娇嗔的斜瞪着宝椅上座的燕帝,说不出的灵毓可人儿。 第两百一十八章 十三公主为太子解围 十三公主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只梨木雕花的托盘,托盘上搁着一只银巧缂丝的小碗,装了什么看不清,上面盖了同是银巧用料的精美刻花盖子。 但见十三公主小脸红扑扑的,面上有一层薄汗,小巧玲珑的菱唇不满的撅着,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正娇嗔的斜瞪着宝椅上座的燕帝,说不出的灵毓可人儿。 这燕帝一见到这女儿,一下又是头疼,又是心疼撄。 立刻一改刚才严父的姿态,笑呵呵的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朝着十三公主招手。 “还是咱们娉婷孝顺,都这么晚了,还这般关切父皇睡的是否安好,嗯,不愧是父皇最贴心的小棉袄。” 燕帝这一通褒扬,说的是一副深情款款,有感而发,似乎被十三公主这小小的举动,而内心触动不小的样子偿。 十三公主却是不买账,哼哼两声,慢悠悠的走过去,“父皇就会拿好听的话唬我,前儿个准备出行围猎的一应事宜时,您老人家才说长姐才是您最贴心的小棉袄,处处都为您想的周到,做的仔细。而今又反口说娉婷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哼,一瞧啊,就晓得您定是糊弄娉婷呢,娉婷哪能与长姐相提并论呢!” 燕帝没想到这女儿居然要拿这种小事儿较真,哭笑不得的挠了挠头,“这个……哎呀,你们都是父皇的掌中宝,孝顺起来,都一样是父皇最贴心的小棉袄,哪里还有高低轻重之分的?” “哼,人家才不想与长姐比较,人家是不喜欢父皇老把人家当小孩子糊弄的态度。”辩驳间,十三公主已经走到了宝椅前,手中托盘往小几上重重一搁,双手一叉腰,一脸义正言辞的对燕帝控诉,“人家再过两月就要及笄了,是大人了!” “是是是,都是父皇的不是,好了别生气了,乖,到父皇这里来。”燕帝哈哈一笑,拍了拍身边的织锦流苏软垫。 十三公主嘴上虽然依旧在哼哼卿卿的,但到底没有拒绝,双手提着裙摆,扭扭捏捏,往燕帝的身边,大刺刺的坐了下去。 只是刚要做下去的那个瞬间,她往对座在燕帝对面的自家九哥,抛过去了一个媚眼。 燕夙修自是接收到了她这个媚眼儿的,她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想不吸引人注意都不行。 纵然燕夙修的心思都不在她的身上,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往她的身上游弋个来回。 而接收到她的媚眼儿后,燕夙修是知道了她的意思,于是站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就往帐外走了出去。 “诶,这个九哥,怎么一句话没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出去了呢?实在是太没礼貌,太放肆了!”怒瞪着燕夙修离去的背影,十三公主气咻咻的指责。 “别理你九哥,他在想要事。”燕帝目光闪了闪,抬手爱怜的揉了揉十三公主的发顶,笑呵呵的侧目望向小几搁置的托盘中,那只银巧小碗,“来,告诉父皇,这又是哪个嬷嬷教你做的?怎么做的,可有伤到朕宝贝公主的手?” 第两百一十九章 太子仍然关注薄家 “别理你九哥,他在想要事。”燕帝目光闪了闪,抬手爱怜的揉了揉十三公主的发顶,笑呵呵的侧目望向小几搁置的托盘中,那只银巧小碗,“来,告诉父皇,这又是哪个嬷嬷教你做的?怎么做的,可有伤到朕宝贝公主的手?” * 燕夙修神不思蜀的回了自个儿的营帐。 候在帐外的孟非离,远远看到主子过来,便迎了上去。 见主子脸色阴郁,心知主子与皇上之间的谈判,肯定结果不会好,于是孟非离没有追问。 哪怕,实际非常好奇,皇帝陛下,到底跟主子都谈了些什么,其中的内容,到底是关于,陛下对云姑娘与主子之间的了解,都到了什么程度…… 既然忍下没有追问,孟非离便机灵的转移了话题,“殿下,刚才在薄家,发生了一件趣事儿。偿” 对于薄家这两个字,燕夙修似乎已经特别敏感,原本生人勿近的神色,立刻得到了些许收敛。 只是,实在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到底是厌恶提及薄家这两个字多一些,还是对这两个字感兴趣多一些。 “说。” 言简意赅,不多浪费一个字,从这上面的态度来看,是可以间接来形容他燕夙修,此刻复杂的表情反应。 “薄家的暗桩,适才递来的消息,说是就在刚才不久,薄家闹了个大笑话,源头……是出在薄家的两个嫡女身上。”语毕,孟非离悄悄拿眼去看自家主子。 就见主子面目中,原本还有些感兴趣的意味儿,都消退了下去。 果不其然,自家主子没再过多言语,又跨出了本已停下来的步伐,径直往营帐而去。 给主子找乐子,是孟非离这个东宫总管每天每时要做的其中要务之一。 何况还有那么一次因为主子心情跌宕谷底,而生出了血洗东宫的惨案—— 所以他孟非离就更有义务,要找到让主子,不这么郁郁寡欢的乐子了。 故而,他孟非离并没有因为主子没了兴趣转身离去,就放弃,而是锲而不舍的继续跟了上去,随在主子左右。 “殿下您知道吗,听说当时可是薄相差人抬着几具无名尸体去薄家九小姐薄云珂的营帐时,亲眼撞见这薄九小姐,还有薄五小姐薄云惜,殿下您的八皇嫂……可都是衣衫不整,与两个赤-裸-裸的大臣公子厮混在一起呢……” 这样的消息内容,孟非离似乎自己也挺感兴趣的,眼睛都在发光,平日原就鲜少不苟言笑的脸上,现在却显现着极不怀好意的微笑。 燕夙修刚要掀起帐帘的素指一顿,“薄久夜抬着尸体,哪里的尸体?” 孟非离略显愕然,“殿下您不知道?那些尸体可都是从云姑娘的营帐里抬出来的,属下看了薄家暗桩给的这消息时,盘算了下时间,所以还以为是殿下您动手……” “薄云珂,是个什么来路。”燕夙修打断孟非离的话,语气渐转寒鸷。 孟非离奇怪主子语气突变,脑子却在灵活的转动。 第两百二十章 这薄云珂大有来历 孟非离略显愕然,“殿下您不知道?那些尸体可都是从云姑娘的营帐里抬出来的,属下看了薄家暗桩给的这消息时,盘算了下时间,所以还以为是殿下您动手……” “薄云珂,是个什么来路。”燕夙修打断孟非离的话,语气渐转寒鸷撄。 孟非离奇怪主子语气突变,脑子却在灵活的转动。 思索片刻,他便得出了答案,“仔细一想,这个薄九小姐,似乎大有来历。” 说着,他愈发正色起来,“不,严格来说,是她的生母,现今去了南方颐养天年的薄老夫人,大有来历。据七殿下得到的薄家卷宗上记载,这位薄老夫人是老薄相的续弦夫人,而她跟其它那许多世家侯门的女子并不一样。殿下您也知道,这些名门望族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择娶妻室,就更是严谨了。可偏偏,老薄相竟然冒世家之大不韪,娶了薄老夫人这样一个江湖女子。偿” “这么说来,这位薄老夫人,是机关城的人。”燕夙修眸子徐徐眯起。 “殿下如何得知?”孟非离惊诧不过刹那,就恍然大悟了,“原来那些尸体果真与殿下您有……” 燕夙修抬手打断他,掀开帐帘,踱步进了去。 孟非离闭了嘴,两眼四下环顾一圈,遂,朝帐外的御林军打了个手势,继而,才跟进了帐内。 四五个御林军接收到他手势指示的御林军,提着各自的刀枪,整齐列队到了帐帘前,摆了不怒而威的门神架势。 进到帐内,燕夙修头也不回的往睡榻走去。 其实他也很累了,而且,明天还有要事要做,他更要养精蓄锐。 但他现在不得不分出些精力,来解决某些事,某些人,“猎场的一应事宜,可准备妥当了?” 孟非离不解主子为何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但依旧依言回话,“殿下放心,楼狱已经前前后后,检视多次了。” 燕夙修唔了一声,话锋一转,“还有无空余的人手?” 孟非离想了想,“猎场那边儿的人,都是半月前就已经备好的,为了不引起皇帝陛下与各方势力的注意,人数都是在刚刚好,不敢随意乱动。而属下此次身边带来的,除了照料殿下您一应生活起居的奴才,就没旁的人了,这儿实在人多眼杂,暗卫也只能暂待在山脚下,只有发生意外,才发信号让他们上山。” 燕夙修翻身上榻,姿态写意的一甩广袖,手肘支起,掌心托腮。 他就这般懒洋洋的斜躺到了榻上。 “那就等十三公主过来罢。”长睫倦怠的垂落两颊,他片刻时辰不浪费的睡了起来,语气略沉,“她一旦来了,你且告知她,有这么一件趣事儿,由她全权处理。” 孟非离眼皮子一跳,附耳过去。 * 次日,在早宴过后,参猎各方蓄势待发,各就各位。 每个人身着神采飞扬的骑装,座下俱是精神抖擞的各类良驹骏马,整齐划一列队在山巅宽阔的校场中,一种浩瀚争锋的气势,汹涌勃发。 第两百二十一章 这笔帐云朵要讨回 次日,在早宴过后,参猎各方蓄势待发,各就各位。 每个人身着神采飞扬的骑装,座下俱是精神抖擞的各类良驹骏马,整齐划一列队在山巅宽阔的校场中,一种浩瀚争锋的气势,汹涌勃发。 在列诸人都明白,这不仅仅只是一场狩猎游戏,还是一场变相的,谁与争雄的赛事撄! 不管是国与国之间的争霸,还是敌与友之间的争锋,几乎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了无形的战火燃烧气息。 但总是有些另类的偿。 无数各怀鬼胎的视线投射过来,云朵依旧泰然自若的骑在一匹黑马上,似乎没有觉察到丝毫异样的模样,兀自的观赏着周遭的山中风景。 今朝她是一身黑与红相接在一起的骑装,和前几日来时穿的那身骑装样式没多少两样。 只是黑色对襟小褂的领子袖口上,绣着紫色蝴蝶的花样子,改成了火红莲花图,而红色百褶裙摆上的黑梅花绣图,改成了黑色的飞蛾图。 这一身穿起来,英姿飒爽中,平添了一种艳色。 她的脸上仍戴了一方艳红似云霞的面纱,山风徐徐吹拂而过,薄纱下的脸部轮廓若隐若现,几许风情里,更是吸引人的视线。 总让人,心生一种,想要一观这薄纱下的真容的绮念。 让人总会情不自禁的忆起,她昨晚的舞姿,是怎样的***澎湃,迷情万种。 正因为她如厮吸引人,纵然列在人群末尾的地方,仍旧少不了会有回头瞧她的男子。 而正因为这些男子都对她转首相望,才会引得其它的女子们,对她报以妒火中烧的目光。 薄十小姐薄云颖,骑着马蹄嘚嘚的白马,来到云朵的身边,视线不着痕迹的环顾周遭一圈,最后落在了云朵的脸上。 “四姐姐,待会儿进了林子,可要小心了。” 薄云颖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担忧。 云朵挑了挑眉,没有回头看薄云颖,只一声轻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一点儿都派不上用场。” 女人的嫉妒心,向来都是最可怕的,而她们往往生出嫉妒心,都是因为虚荣心,因为攀比心。 但占了最大比例的,依然是因为男人。 是啊,就因为这些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臭男人,却甘愿素手染血,讨伐自己的女性同胞。 何其的可笑,又何其的可悲。 薄云颖不置可否,望向云朵的视线更仔细紧张了几分,话锋一转,“四姐姐,昨晚长兄让人抬着的那些尸体,是不是从你那儿……” “没关系,这笔帐,很快就会讨回来。”云朵勾了勾唇角,不以为然的轻笑道。 “姐姐这句话,也是妹妹想说的。” 蓦地,一声怒气与傲气糅合一起的女子尖锐声音,在两人的背后响起。 薄云颖立刻转过了头,看向自己的后方,见到薄九薄云珂正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神气凛凛的过来了。 薄云颖没有错过薄云珂那双利剑似地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浓烈杀机,不由一窒,身子一颤。 第两百二十二章 云朵与薄云珂对峙 薄云颖立刻转过了头,看向自己的后方,见到薄九薄云珂正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神气凛凛的过来了。 薄云颖没有错过薄云珂那双利剑似地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浓烈杀机,不由一窒,身子一颤。 之所以她常年都要在薄云珂的百般羞辱下忍气吞声,别说敢言,就是敢怒,她都没有过撄。 就是因为她明确的知道,薄云珂身后的薄老夫人,薄老夫人身后的背景,根本就不是她一个没地位背景的庶女,能够招惹的起的。 薄云珂见到薄云颖还像以往一样,一见到自己就怕的跟只兔子一样,不禁鄙夷的嗤笑:“怂包。偿” “九妹这就不懂了,十妹妹这是弱质纤纤,男人呐,就喜欢这样的,才会生出那怜香惜玉,我见犹怜。”云朵倒是慢悠悠的转过身,与身后而来的薄云珂,四目相对。 遂,她笑的人比花娇,“九妹倒是应该跟十妹妹好好学学,温柔要学,这女子的矜持,就更要学了。” 言及矜持二字,云朵不知有意无意,咬字有些意味深长。 薄云珂瞬间就懂了她薄云朵的意味深长,顿时怒的双目喷火,“薄云朵,你敢这样陷害我,好大的胆子!” 她从来没有那样丢脸过,被薄家上百人,像看猴子似地围观,还被长兄当着众人的面,还好一番打骂—— 到现在,每每路过薄家不管谁的跟前,她都觉得自己在被人讥笑。 让她深以为耻的抬不起头。 甚至到现在,即便昨晚已经上了雪凝露,她依然感觉到衣裳下的身子上,那一条条鞭痕,还在火辣辣的疼! 云朵一脸茫然,“九妹妹说什么呢,姐姐怎么听不懂呢?” 说着,她又晒然一笑,骑着黑马到了薄云珂的身侧,身子稍稍前倾,凑到了薄云珂的耳畔,“这么精彩绝伦,让九妹妹在薄家一鸣惊人一炮而红的礼物,九妹妹怎么可以不喜欢呢,这多让姐姐伤心呐。” 薄云珂猛地扭头面向云朵,表情恶狠狠的,“薄云朵你这个贱-胚子,毁我声誉,杀我下属,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放马过来。”云朵陡然嘴角一凝,话锋顷刻一转,冷冽的语气,嚣张的口吻,和刚才笑眯眯的戏谑,大相径庭。 薄云珂不想云朵突然转变,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从怔愣中回神时,云朵已经抖着缰绳,骑着马,与她擦身而过。 眼看云朵这是要策马而去的架势,薄云珂一扭身,冷笑,“薄云朵,你以这样的方式污蔑害我,是不是心里很不平衡呢?薄家除了那些无知的奴才,还有几个不知道,你薄云朵背地里,还有几分是干净的?” 说到这,薄云珂好笑的环顾四下,见四面不少男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朝这边的云朵投来炙热的视线,“一旦你的那些丑事被宣扬出去,你以为,这些男人还会多看你一眼么?” 云朵闻言,果真便停下了座下的骏马。 第两百二十三章 薄云珂要宣扬她的丑事 眼看云朵这是要策马而去的架势,薄云珂一扭身,冷笑,“薄云朵,你以这样的方式污蔑害我,是不是心里很不平衡呢?薄家除了那些无知的奴才,还有几个不知道,你薄云朵背地里,还有几分是干净的?” 说到这,薄云珂好笑的环顾四下,见四面不少男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朝这边的云朵投来炙热的视线,“一旦你的那些丑事被宣扬出去,你以为,这些男人还会多看你一眼么?” 云朵闻言,果真便停下了座下的骏马。 但她并没有回头,不怒不燥,反倒,还有她的笑声传来,“逞嘴上快意有何用,倒不如手底下见真章,只要九妹妹,你还没有怂。” “我薄云珂可不是她这等窝囊废!”薄云珂火冒三丈,扬手怒指身侧骑着白马,正打算去随上云朵的薄云颖。 “没关系的九姐,在薄家,惧怕长兄的,不只你一个。”刚才还畏惧薄云珂的薄云颖,忽然柔柔弱弱的蹙着眉尖,对薄云珂出言安抚,“云颖也怕。” “谁说我怕了!”薄云珂似被戳中了痛点,声音拔高了许多偿。 眼见不少视线朝自己身上投来,薄云珂知道了自己的失态,脸色窘迫,再侧头看向薄云颖的眼神,有些恶狠狠。 “薄云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吗!” 话是这么问,但她薄云珂俄语气里,可满满都是笃定的意味。 笃定她薄云颖是在讽刺她薄云珂,现在也沦落到了和她薄云颖同等的德行,笃定她薄云颖在讥笑她薄云珂现在只会嘴上功夫,根本就不敢有所作为—— 偏偏事实却是,她薄云珂,现在有薄云朵那等龌-蹉的把柄根本毫无用处,因为她薄云珂,确实只能嘴上逞能,碍于薄久夜这个长兄坐镇,根本不敢把那件事宣扬出去! 所以,她薄云珂才更加恼火。 薄云颖被薄云珂那凶狠的眼神,直视的有些不舒服,眼仁儿瑟缩了一下。 可当目光所及前边儿的云朵,正含笑看着的自己,也不知突然哪里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她内心立时就镇定了下来。 “九姐多想了,云颖怎么会讽刺姐姐呢?云颖只是以为,惧怕长兄而不敢做许多事,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毕竟长兄如父,九姐同云颖一样害怕长兄,那都是应当的。” 薄云颖语气诚恳而急切,眉尖几乎要蹙成了八字眉,一双杏眼美目里,似含了两汪秋水。 “薄云颖,谁会跟你一样,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那下-贱-狐媚的模样!”听了薄云颖的自白,薄云珂非但没有泻火,反倒愈发的怒不可遏。 刚怒气汹汹的说完这话,抬手就要朝薄云颖也是戴了白色薄纱的脸蛋挥去。 眼看这一巴掌带着劲风就要打过来了,薄云颖却没有躲,好像被吓到了一样,呆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 本因此兀自得意的薄云珂,却在薄云颖的眼底,看到了稍纵即逝的笑意。 第两百二十四章 薄久夜对薄云珂失望 眼看这一巴掌带着劲风就要打过来了,薄云颖却没有躲,好像被吓到了一样,呆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 本因此兀自得意的薄云珂,却在薄云颖的眼底,看到了稍纵即逝的笑意。 她一怔,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想再清楚的去看薄云颖的眼睛时,突感自己挥出去的右手手腕一疼,似被什么紧紧的箍住,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撄。 即刻抬眸一瞧,她便见自己的手腕,正被一只修长干净的大手抓了住。 这让她顿时恼羞成怒的转头看向了抓着自己手腕那只大手的主人,“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抓本小姐……” 她的声音,蓦地戛然而止偿。 而她火冒三丈的表情,登时也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息灭了个干净,“长……长兄……” “早知我薄家的嫡女,都是这么些个惯会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如庶女有教养知身份。”薄久夜眯缝着双眼,冷睨着薄云珂,“那薄家还要嫡女做什么呢。” 薄云珂登时小脸一白,再看周遭旁的世家中人,都正用看好戏似地目光的看了过来,她这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已经是太过火了。 太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的姊妹争吵不休,还要动手打自己的庶妹。 幡然醒悟自己的过失,薄云珂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要去怎么补救,现在她只想对薄久夜解释:“长兄,事情不是这样的,云珂只是想……” “九妹,长兄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识大体的人,比云惜更适合光耀我薄家门楣的薄家嫡女,可从昨晚开始,你却在让长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松了薄云珂的手腕,薄久夜眼神失望透顶的看了薄云珂一眼,便拉着缰绳,驱使身下的骏马,朝云朵而去。 薄云珂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的过分了,但是,那都是因为她太生气了,生气的几乎已经快要不知道,什么是理智。 而今再听薄久夜又提昨晚之事,她清醒不少的神智,再度染上火色,“长兄,昨晚真的不是那样的,云珂怎会做出那等事情,分明就是她薄云朵陷害云珂啊——” “够了!”薄久夜勒马停步,头也没回的呵斥薄云珂,“是不是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才满意?” 薄云珂一噎,但见薄云朵那似笑非笑的眉眼,咽到肚子里的不甘,再度又涌了上来。 “长兄为何不肯听云珂解释?云珂相信,只要长兄愿意去查,就一定会水落石出!”一咬唇,薄云珂竹筒倒豆子似地,一股脑全倾倒了出来,“还是说,长兄根本就是顾念旧情,所以才如此偏心,偏帮她这个贱……” “薄云珂,你再敢多说一句,就别怪本相心、狠。”薄久夜蓦地扭头,满脸阴鸷的凝视薄云珂。 薄云珂浑身一颤,小脸再度惨白下去,脑子里,顷刻就回响起了,昨晚长兄对她的警告。 再敢做出不利薄家之事,他薄久夜便会亲自把她送回机关城,从此薄家族谱上,再无她薄云珂一名—— ---题外话---加更通知! 明天周一一万更奉上,周五八千奉上,现在还是这个规矩,一章一千字的发,所以是连更十章!以后可能都是这样更新,不打算改了,搞来搞去太麻烦,所以,往后不加更的时候,每天是连更六章. 另外,在这里,我要说一下,我希望大家看文不要跳章的太厉害,不是为我个人怎么怎么样,而是你们不要辜负了这文的细节方面,不然看不懂,又要怪我这个作者没写清楚,就说到这儿~ 第两百二十五章 薄久夜对云朵的呵护 薄云珂浑身一颤,小脸再度惨白下去,脑子里,顷刻就回响起了,昨晚长兄对她的警告。 再敢做出不利薄家之事,他薄久夜便会亲自把她送回机关城,从此薄家族谱上,再无她薄云珂一名—撄— 想到这个警告,薄云珂再多的话,都只能憋在了肚子里,不敢再说。 她薄云珂有目标,有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有对权势的渴望。 而薄家,是处在权势的顶峰偿。 她只要顶着薄家嫡女的光环力争上游,就能比别人更快更准的接近权力的最中心! 可一旦失去,她就犹如被打进谷底。 因为机关城那个地方,是和薄家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在那里,其实也拥有许多的东西,但唯独,没有她想要的。 所以,为了她想要的,她就不能失去薄家这个高台,更不能失去,薄家这个高台上的掌舵人,薄久夜的支持! 一念至此,薄云珂深深吸了口气,万般怒火与不甘心,只能偃旗息鼓。 “长兄教诲的是,云珂知错了,还请长兄……再给云珂一个机会。” 低下了自己向来高昂不可一世的头颅,薄云珂把因为极度隐忍而已经扭曲了起来的脸,深深埋藏了下去。 “昨晚之事,在场的每一个薄家人,都会守口如瓶.所以长兄还是那句话,你现今要做的,就是做好身为薄家嫡女的本分,懂了?”见薄云珂终于低头,薄久夜布满阴翳的脸色,渐渐有所好转。 虽然他看薄云珂的眼神依然凌厉,甚至有些无情,但到底,他还是没有真的就此,把薄云珂赶出薄家。 “是,多谢长兄,云珂明白。”握了握拉着缰绳的双手,薄云珂声音低迷,充斥着悔悟的味道,“马上狩猎就要开始了,云珂先去准备了。” 薄久夜懒懒的说了句去吧,便转回头,继续驱使座下骏马,朝云朵而去。 因为已经离得并不远,故而骏马四蹄才迈开没三四步,就到了云朵的身前。 薄久夜一向变脸神速,这次依然如此。 但见他脸上阴霾尽褪,对着云朵,还露出了关切的温柔,“朵儿,今天身子可好些了?骑着马匹,可有影响?” “有劳长兄挂心,云朵很好。”昨晚服下薄久阑的药之后,今早一起来,云朵惊奇的发现,不管是之前因为穿心掌还未完好的旧伤,还是昨晚燕夙修那混蛋给她的一掌,竟是尽数好全了。 而之所以惊奇,那是因为薄久阑这药的效力,比魇给她的,都要好上数倍! 本以为魇这个鬼手毒医已经是医毒双绝,却不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薄久阑这个,在薄家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薄三爷。 薄久夜对云朵自从要与他斩断情丝的那天起,就一直疏离的长兄之城称,有些不满的蹙了蹙眉。 但他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脸上仍旧带笑,“那就好,但是,一定还是要小心着自己的身子,凡是,都以自己的人身安全为要,比赛只要尽力而为就可。” 第两百二十六章 薄久夜要云朵放弃联姻 薄久夜对云朵自从要与他斩断情丝的那天起,就一直疏离的长兄之城称,有些不满的蹙了蹙眉。 但他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脸上仍旧带笑,“那就好,但是,一定还是要小心着自己的身子,凡是,都以自己的人身安全为要,比赛只要尽力而为就可。” “谢谢长兄提点,云朵省得。”收回思绪,云朵回话间,见驱马正要转身离去的薄云珂,对自己露出一个狞笑,不由嫣然一笑撄。 云朵知道,薄云珂这是要和她走着瞧的意思偿。 正好,她也如此之想。 只是薄久夜见云朵这般莞尔,还以为是在对自己笑,不禁微微恍惚,“朵儿,不如放弃这次围猎,可好?” 这话,是从他嘴里突然脱口而出的。 云朵收回望着薄云珂策马离去背影的视线,愕然看向薄久夜。 但见薄久夜神色慌乱,可并没有要收回这话的悔意,云朵不禁失笑,“长兄莫要玩笑。” 薄久夜,我现在甘心为你当棋子儿使用,你不是该高兴,不是该皆大欢喜么? 已经事到如今了,你还要苦苦做戏,又是何必? 薄久夜一正脸色,“大哥没有开玩笑,朵儿你不如退出……” “长兄大可放心,云朵还是那个云朵,对长兄忠心不二的云朵。”嘴角的笑,染了几分寡淡,云朵有些手上一勒缰绳,目光遥望薄久夜身后,“容夫人还在等兄长回去,狩猎就要开始了,云朵也要先行一步了。” 说完,一抖手中勒紧的缰绳,云朵座下的黑马扬起前蹄嘶叫一声,遂,撒开四蹄,扬尘而去。 薄久夜望着策马离去的云朵,薄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靠在他后面三步远的薄云颖看在眼里,目光微动。 少顷,薄云颖策马到了薄久夜身侧,礼貌端庄的施了一礼,才驱使白马,朝云朵离去的路线轨迹,紧随而上。 “老爷。”见薄久夜在原地迟迟未动,容芷踏着雅致的莲步到了薄久夜座下的骏马一侧,视线循着薄久夜的视线,眺望于远处的,几乎已经要淹没在马群中的薄云朵。 “难为皇上惦念我的身子,不让我参与围猎,好生休养。”薄久夜毫无情绪的微微一笑,“皇上的一番心意,岂能辜负,回吧。” 一声浑厚响亮的铜锣声,在这片偌大的校场响彻。 场上列队整齐的,上百只的马群,就像乍出堤坝的洪流,汹涌澎湃的,涌进了林木深深的丛林。 其气势之恢弘磅礴,让周遭为各自立场而来站队,而来观赏的看看客们,仿若身临其境在了各国边境的战场之上。 热烈明亮的阳光中,扬起一阵迷眼的尘烟。 校场正中央,搭了一方露天的看台。 朝南的看台上,摆放一鎏金龙椅,但龙椅上的燕帝,现在却并没有端坐在那里。 他老人家也不知是何时起了身,站到了看台最前的围栏前,双手紧抓着栏杆,面目难掩激动的,望向策马奔腾进入的人潮。 第两百二十七章 太子仍要参与围猎 校场正中央,搭了一方露天的看台。 朝南的看台上,摆放一鎏金龙椅,但龙椅上的燕帝,现在却并没有端坐在那里。 他老人家也不知是何时起了身,站到了看台最前的围栏前,双手紧抓着栏杆,面目难掩激动的,望向策马奔腾进入的人潮。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在马背上驰骋天下的美梦偿。 尤其,是身为一国之主的帝王。 没有一个帝王不想将万里江山囊括进自己的手掌之中,不想一统天下。 时刻侍奉在燕帝左右的元烈公公,见燕帝如此,微微一笑,可眼睛里,却起了些萧索。 皇上不过才五十而立,尚不算年老,内心还有着每个帝王都有的壮志雄心。 本还可以在战场上,恣意的征战几场。 那马革裹尸,杀伐铁血的快意,对于一个从小在马背上打天下的帝王而言,是何等的快活。 可偏偏,皇上的身子骨却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整整,像多老了十几岁! 一个小太监勾着头猫着腰,脚步无声的悄悄走到了元烈的身侧,“元总管……” 元烈恍惚的思绪被拉回,侧目睨了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立刻直起腰,稍稍踮起了脚尖,凑到了元烈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元烈目光闪烁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好。 燕帝但见驶入丛林的人潮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便兴致缺缺的收回了视线,对其余东西北方位三座看台上的来使看客,笑呵呵的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三座看台上的贵宾和各国来使,也相继朝燕帝客气的回敬。 燕帝打算回自己的座位,没想到刚一转身,就把一侧离自己不过六七步远的,元烈正在跟小太监说悄悄话的画面,给看在了眼里。 元烈难看的脸色,燕帝自然也看见了,“是不是太子不安分?” 老人家这话这口吻,是相当的笃定。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性,他这个做父皇的,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 只是他希望,向来不安分的太子,这一回所为的目的,并不又是因为那个薄家的四女。 想到这,燕帝叹了口气,单手负背,步伐略有沉重的往鎏金龙椅走去。 元烈对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视线落在燕帝满是忧虑的脸上。 元烈即刻跟随上前,“陛下,太子殿下已经过来……” “父皇,儿臣来迟。” 元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什么大型动物四蹄落地的沉闷声音,以及伴随而来的,一声铿锵有力的男子爽朗声音打断。 刚走到龙椅前,还没转身坐下的燕帝,听到这声音时,背脊一僵。 遂,燕帝猛地回转身躯,脸色铁青的看向身后传来声音的来源处。 但见看台前,一身白色锦衣的太子,正座驾在一头身躯庞大,但身形十分优美的黑豹背上,正笑眯眯的对燕帝打着招呼挥着手。 周围的看客及来使在看到太子修的座下不是宝马良驹,而是豹子这等野性难驯凶猛残忍的野兽,顿时,倒吸冷气的倒吸冷气,惊呼出声的惊呼出声。 第两百二十八章 太子耀武扬威进猎场 但见看台前,一身白色锦衣的太子,正座驾在一头身躯庞大,但身形十分优美的黑豹背上,正笑眯眯的对燕帝打着招呼挥着手。 周围的看客及来使在看到太子修的座下不是宝马良驹,而是豹子这等野性难驯凶猛残忍的野兽,顿时,倒吸冷气的倒吸冷气,惊呼出声的惊呼出声撄。 这好不容易在猎手们深入森林后,才刚平静下来的四面看台,又炸开了锅般,沸腾了起来。 而燕帝在看到太子这幅样子时,脸色便愈发的不虞了,“太子,休得胡闹!” 在外人听来,燕帝是因为太子如厮模样,把来客都吓得不轻,所以才出言呵斥与制止。 但燕帝其话中更深层的意思,太子燕夙修却更清楚偿。 故而,太子对自己的父君哂笑,“这场围猎没有名单,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迟到者,就不能再进去吧?父皇。” 燕帝听太子这是分明要无视自己的警告,脸色陡然铁青,“太子!” “儿臣不多说了,再这般浪费时间下去,儿臣可就必输无疑了。”燕夙修扭过头,望向校场之外深深丛林,狸目半眯,目光异样的火热,“儿臣是大燕太子,若是一个小小的狩猎都不战而退,那丢的,就不仅仅是儿臣与父皇您的颜面,而是。” 言及此,燕夙修转回头,与燕帝四目相对,“大燕的尊严。” 这最后的五个字,一字字皆咬的有力。 燕帝一窒,怔在了当场。 等老人家反应过来时,只见自己这个儿子,早已骑乘着座下黑豹,朝着森林扬长而去了。 黑豹速度奇快,四蹄一旦飞跨出去,都是一丈有余—— 无怪乎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已经深入了丛林。 给在场无数人留下的,也不过只是几次寥寥的黑影残留。 待太子如此大剌剌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后,现场又一度喧闹热闹了起来, 其中所热议的话题,无外乎,还是以这种哗众方式出场的大燕太子燕夙修。 但是,这些声音里看好太子的,除了燕国那些拥护太子的一-党子人,其它的各国来使,甚至燕国的其他人,无外乎都是对太子的不屑一顾之词。 燕国的倒还好,没说的太过,大多也是窃窃私语的讨论。 可另外的几国来使,却是对太子修的贬低,丝毫不留情面,完全不将在场还在的燕帝与一干大燕权贵群臣,放在眼里。 燕帝在这些刺耳的议论声中回神,对这些他国来使毫不掩饰冷嘲热讽自己宝贝儿子的言行,除了只能脸色难看,却是半点发作不得。 元烈见燕帝身子有些摇晃,赶紧上前,将燕帝搀扶到龙椅上坐下。 期间,他还不忘在燕帝耳边低声安抚,“陛下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 燕帝冷哼,在元烈的搀扶下,回了龙椅上,视线森森在周遭四座上的他国来使身上一一扫过,平素敦和温谦的仁君模样,刹那消失。 不过,也就在回到龙椅上坐下的这顷刻工夫,燕帝又恢复了原来的温和模样,甚至还有些力不从心,病怏怏的。 第两百二十九章 燕帝感慨云朵脾性 燕帝冷哼,在元烈的搀扶下,回了龙椅上,视线森森在周遭四座上的他国来使身上一一扫过,平素敦和温谦的仁君模样,刹那消失。 不过,也就在回到龙椅上坐下的这顷刻工夫,燕帝又恢复了原来的温和模样,甚至还有些力不从心,病怏怏的撄。 “元烈啊,修儿可是朕的儿子……” 似叹息,似感慨的这般说着,燕帝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目光悠远的,望向了森林处,太子消失的那个方向。 元烈公公莞尔,接过身侧小宫女呈上来的紫檀托盘,恭敬递到燕帝面前,“是,奴才明白。”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自己被人如何尚能忍得,但自己的宝贝儿子让人如此羞辱,却是绝对忍不得了偿。 纵然,太子是自发的韬光养晦,故意把自个儿营造成了一副无能草包的形象。 紫檀托盘上,搁置着一只白玉剔透的碗,碗中深棕色的液体,正在徐徐散发着淡薄的白烟。 白烟悠悠钻入燕帝的鼻翼之中,引得燕帝眼帘低垂,视线落在了其中。 “都怪朕无能,若非朕,大燕还是那个傲世群雄的大燕,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要被旁国辱没的地步。” 燕帝厌恶的看着那只玉碗里的棕色液体,眼底起火。 元烈一向笑容满面的脸,僵了僵,“陛下,您怎能如此想呢?大燕如今的太平盛世,可是您历经数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您的功德,大燕臣民,是无人不记在心里的。” “呵,功德?”燕帝扯了扯嘴角,伸手拿起元烈手中托盘上的白玉药碗,“只怕比起这些,这大燕的臣民更记得分明的,还是朕当年与瑟瑟那些……” 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燕帝将手中白玉药碗中的汤药,一仰而尽。 “老奴明白,陛下您是担心,太子殿下现而今,会走上您当年的老路。”元烈拿眼看了燕帝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汤药太过苦涩,燕帝的嘴角弧度,似比黄连还苦上三分,“直到瑟瑟离世的那一刻,朕方领悟,身为一国之君,永远都不可能是家国天下,只能是天下国家。况且……“ 说到这,燕帝将手中的药碗搁回元烈手中的托盘,低垂的眼帘抬起,眼神深深与元烈四目相对,“昨晚你难道没有发现,薄家这个四女的禀性,跟瑟瑟很像么?” 言及禀性两字,燕帝的咬字加重了些许。 元烈点头,正色,“一场夜宴,这薄家四女背后的目的,竟有好些个,如此手腕儿,如此心思玲珑,确有当年琴瑟帝师的几分风范。” “旁的都不说,她偏偏要拿这场夜宴,来逼修儿,想要修儿做出要么娶她,要么弃她的抉择,让修儿这样神思不蜀,摇摆不定。”燕帝的表情明暗莫辨,“她这样拿捏修儿,这样的性子,终有一天,她定会毁了修儿,保不齐,修儿不会变成第二个南……” 后面的话,燕帝没有再说。 元烈恍然大悟,沉默了。 第两百三十章 薄云惜想射杀云朵 “旁的都不说,她偏偏要拿这场夜宴,来逼修儿,想要修儿做出要么娶她,要么弃她的抉择,让修儿这样神思不蜀,摇摆不定。”燕帝的表情明暗莫辨,“她这样拿捏修儿,这样的性子,终有一天,她定会毁了修儿,保不齐,修儿不会变成第二个南……” 后面的话,燕帝没有再说。 元烈恍然大悟,沉默了撄。 * 甫一策马驶入林子,一支利箭夹着劲风,从云朵的背后射来偿。 还好云朵感知危险的敏捷力极强,在听到背后的箭矢离弦之声传来,身心警铃大作那刻,她双腿及时勾住脚下的马镫,身体往马腹下一翻—— 完美避过了这支射来的利箭。 与云朵并驾齐驱,一直随在云朵右手方的薄云颖,眼尖的将这惊险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当时,薄云颖眼睛睁的非常大,眼底全是惊惧,人好像被定格了住。 直到眼见云朵并没有被箭矢射中后的好片刻,她仿佛才找到自己的呼吸,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白着小脸,驱使着座下白马,靠近云朵身边慰问。 “四姐姐,你没……没事儿吧?” 薄云颖的说话声有些颤抖,还有些不利索,有气无力的,好像力气被抽干了。 云朵重新翻身稳坐回了马背上,没有回答薄云颖的慰问,也没有看薄云颖,做的第一件事,是调转马头,转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这才刚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纤美笑脸。 “嗳哟,瞧我这没用的箭术,明明是要射四姐姐前边儿灌木旁边的獐子的,哪曾想,竟会失了准头,差点射到了四姐姐。”一身桃色骑装的薄云惜,也乘了一匹白马,正捂着小嘴儿,一脸歉然的朝云朵讪笑。 只是薄云惜的马却妆点的太过花里胡哨,比不得薄云颖的简洁干净。 而她薄云惜那道歉的嘴脸,更是假模假式的很。 “都是妹妹没用,四姐姐可莫恼妹妹呀,不然姐姐不快,妹妹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见云朵不说话,薄云惜又加了这样一句,脸上还配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一双惧怕云朵的眼神。 这番姿态明摆着,就是生怕云朵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她薄云惜斤斤计较,从而生出什么对她薄云惜不利之事。 旁边一同进到这处林子的各个权贵家的小姐公子不少,其中还不乏一些皇孙贵胄的子孙。 他们这一见到薄家这两姐妹如厮画面,见到薄云惜那副令人我见犹怜的样子,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男子倒好,毕竟天生都不是爱嘴碎八卦的脾性。 可那些女子就不一样了,在看到这幅画面,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添油加醋。 其内容的主题,都是在说云朵如何,揣测云朵这个来历不清不楚的薄家女该不会是个以下犯上,居然敢对薄家嫡女出手的狠辣之人。 正因为她们这些女子挑唆的多了,就好像是真事儿一般,所以闹的旁边那些公子哥儿耳濡目染,对云朵也生了质疑与重新打量的异样目光。 第两百三十一章 云朵睚眦必报以牙还牙 可那些女子就不一样了,在看到这幅画面,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添油加醋。 其内容的主题,都是在说云朵如何,揣测云朵这个来历不清不楚的薄家四女该不会是个以下犯上,居然敢对薄家嫡女出手的狠辣之人。 正因为她们这些女子挑唆的多了,就好像是真事儿一般,所以闹的旁边那些公子哥儿耳濡目染,对云朵也生了质疑与重新打量的异样目光撄。 作为当事人的云朵,对周遭嘈杂的议论好似没听见,面对薄云惜如此挑衅污蔑,她竟然还笑了起来偿。 她蒙着面纱,没人看得见她面纱下的脸是否在笑,但是那双几乎就要弯成月牙儿状的眼,分明透出笑意。 她也没有说话,没对薄云惜说什么,也不对周围的人解释什么。 但薄云惜在看到云朵那双笑弯了的眼睛之后,顿时就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惧意,脸上的楚楚动人变得僵硬,“四姐姐你……啊!” 一支闪着银光的利箭突然朝薄云惜面门飞驰过来,吓得薄云惜失声尖叫,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然,那支箭最后并没有射中薄云惜,而是擦着薄云惜的鬓角处,朝薄云惜的身后飞驰而去—— 噗嗤一声,正中薄云惜身后跑来的一只麋鹿! 麋鹿当场被射中脖颈,应声倒地而亡。 云朵缓缓放下手上拉弦射箭的动作,冲薄云惜惊呼一声,“哎呀,五妹妹,没吓着你吧?你身后恰巧有只白色梅花鹿冲过来,姐姐这没忍住,一时手痒,本能拉弓想……” “薄云朵你这个贱-人,这世上哪有白色的梅花鹿,我看射梅花鹿是假,你是想杀我才是真吧?若是大哥知道你敢对我这样,定让你好看!”不等云朵解释完,薄云惜就已经心急火燎,穷凶极对云朵破口大骂,还外加了不少的威胁。 而在她这些话一说完,全场都安静了。 且静默的,都有些诡异。 薄云惜没感觉到气氛的怪异,没有看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确实倒下一只白色梅花鹿,她现在满眼满脑子都是对云朵的怒火,都是在想该把云朵如何整治。 尤其见云朵非但不给自己一个交代,还一副好整以暇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就更怒不可遏了,“薄云朵你竟敢这么嚣张,还不跪下来给本宫叩头赔罪,否则大哥与八皇子,定叫你……” “四姐真是好箭法。”薄云颖面纱下的红唇勾着浅笑,外露的一双秋水荡漾的杏眼,朝云朵露出了仰慕之色,一双纤纤素手,轻声抚掌。 而有了薄云颖这一举动之后,周围尚在沉默的其他人,也对云朵抚掌称好起来。 先有此跟风举动的都是那些个公子哥儿,抚掌鼓舞的掌力异样响亮。 他们的赞美之词并不花俏,都是大声说好,或者箭法真高之类的,但是带动起来的氛围,不可谓不热络。 有了他们此等作为,旁边不少的小姐们只觉得窘迫和尴尬,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给云朵喝彩。 虽然,她们喝彩的并不心甘情愿。 第两百三十二章 薄云惜砸了自己的脚 有了他们此等作为,旁边不少的小姐们只觉得窘迫和尴尬,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给云朵喝彩。 虽然,她们喝彩的并不心甘情愿。 至于她们为何会突然觉得窘迫和尴尬,那就要看她们,一致都对薄云惜这个八皇妃,露出忿然目光的缘由了撄。 薄云惜被这些人的举动弄得懵了一瞬,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会变得如此莫名其妙。 等这一瞬过后,她才恍然大悟,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偿。 刚才她那番话,根本就是不打自招,清晰明显的印证了,哪里是薄云朵对她这个妹妹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分明就是她薄云惜这个妹妹自己仗着嫡庶之分,才是这种人! 且,她刚才故意做出弱者姿态,让人会错意薄云朵的言行,不攻自破便罢,反倒更证明了她薄云惜不光是个会仗着出身高低欺压庶出姐妹的歹毒之人,更是个多么会颠倒黑白的心机女! 现在在这现场的,哪个不是大臣权贵,甚至是皇亲国戚的子孙? 以她薄云惜与薄云朵这样的情况,他们这些人谁没经历过,谁不是司空见惯过的? 所以,现在的重点,不是她薄云惜的真面目曝光,会让在场这些权贵的公子小姐反感厌恶,而是她薄云惜欺骗了他们,利用了他们,甚至可以说,是侮辱了他们的智商! 这对他们这些自小都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来讲,她薄云惜的言行害的他们智商受辱,从而不但是伤了他们的颜面,更是伤了他们的自尊! 他们这些养尊处优惯的人,哪个不是把颜面与自尊看的比命还重要? 因为薄云惜也是他们这类人当中的一个,所以她很能将心比心的了解,现在在场的这些公子小姐,是对她薄云惜有多么的愤怒。 这,便是她薄云惜明白过后,非常害怕的缘由。 一旦因为这样的小事,让她薄云惜成了公敌,那么她薄云惜将在这类上等阶层中,再也不好混下去。 这对她薄云惜来讲,必然要变成对她比杀了她,还要可怕严重的打击! 短短片刻光景,所有后果在薄云惜的脑子里涌现,让薄云惜脸色愈发惨白的同时。 薄云惜再看对面眉眼都带笑的云朵,眼睛都赤红了起来,眼神尽显杀意。 但薄云惜这次并没有再像刚才那么冲动了,她向来也不是个蠢的,立时,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薄云惜就这般忽的面目一变,委屈害怕的用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云朵,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四姐姐,你也不要怪五妹妹说话太狠,实在是你这次……你这次太过分了,往先你如何不喜妹妹都好,可毕竟都是在自家里,现在当着这么些有头有脸的人,你要与妹妹难堪,那丢的就不仅仅只是薄家的颜面,还会让八皇子脸上挂不住,毕竟可是姻亲之家呐……” 越说到后面,薄云惜越是泣不成声,“现下你这般做,伤了两家和气不说,尽让旁人瞧了我们的笑话,虽你下手没有太狠,没有害了妹妹的性命,可……可妹妹这脸被你伤了,今后还要如何见人,你……你这分明是让妹妹往后都要活的生不如死啊……” 第两百三十三章 薄云惜非搞臭云朵不可 越说到后面,薄云惜越是泣不成声,“现下你这般做,伤了两家和气不说,尽让旁人瞧了我们的笑话,虽你下手没有太狠,没有害了妹妹的性命,可……可妹妹这脸被你伤了,今后还要如何见人,你……你这分明是让妹妹往后都要活的生不如死啊……” 边说着的,薄云惜纤弱的身子都在马背上瑟瑟发抖了起来,那嘤嘤啜泣的声音,非但不难听,还有一种别样的哀婉动听感。 这是极容易引起旁人恻隐之心的偿。 尤其,对于男人而言。 这不,薄云惜哭的这般动人,在场不少男子,又对其生出了心软和怜惜的目光,而再看云朵的目光,又变得冷淡和狐疑了几分撄。 很多男人,都是喜欢温柔善良的女子,毕竟他们谁也不想,自己整晚睡在一起的枕边人,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不是? 再说的白了,他们除了觉得这类女人不好控制,难以满足他们这些大男人的掌控yu和强大的自尊心以外,其实也是害怕,自己最亲密的枕边人,会有一天成为对自己下毒手的刽子手—— 所以即便他们再喜欢一个美人儿,可倘若这个美人儿是个蛇蝎女,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退避三舍,甚至于,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因此,对于这些男人又会对自己露出那种目光,不甚在意的云朵,其实早就已经料到的。 不过,对于现在薄云惜的局面反转,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和反驳,还和之前一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薄云惜,什么都不做。 然她不做,并不代表,旁的人也不做。 “五姐姐伤的可重?妹妹幸而身上备了不少的药。”薄云颖忧心忡忡的策马到了薄云惜的身边,从马鞍边挂着的织锦袋子里,忙找出了一瓶雪凝露,要给薄云惜擦。 这要是换了薄云惜往日的脾气,定会直接摔了薄云颖的药,并怒骂薄云颖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毕竟,刚才是薄云颖那么一句话,让她薄云惜差点在这儿成为众矢之的。 但薄云惜此次非但忍住了,还在挪开手,让薄云颖替自己检查伤势的同时,对对面的云朵,投以一记挑衅的嘲讽眼色。 其意思很明显是在嘲弄云朵,收了薄云颖又如何? 不过就是个除了一张脸可用外,根本不堪大用,胆小怕事的墙头草而已! 而你薄云朵用人看人的本事,简直愚不可及到令人发笑! “咦?五姐姐,你没有受伤啊。”待薄云惜以为自己赢了而得意洋洋放下手的那瞬,薄云颖看到薄云惜的脸上毫无半点儿伤痕,双眼刹那发亮过后,就一脸惊愕的看向了薄云惜。 薄云惜闻言一愣,双手赶紧抚上自己的脸颊,但那火辣辣的,分明像是皮肤被撕开的痛感那样明显,痛的她一阵倒吸冷气。 继而,薄云惜怒目而视薄云颖,但语气里,透着无尽的受伤,“十妹妹,五姐晓得你而今同四姐走的近,你们姐妹情深这是好事儿,五姐也很是羡慕,可十妹妹,五姐也是你的姐姐啊……” 第两百三十四章 云朵云颖成众矢之的 薄云惜闻言一愣,双手赶紧抚上自己的脸颊,但那火辣辣的,分明像是皮肤被撕开的痛感那样明显,痛的她一阵倒吸冷气。 继而,薄云惜怒目而视薄云颖,但语气里,透着无尽的受伤,“十妹妹,五姐晓得你而今同四姐走的近,你们姐妹情深这是好事儿,五姐也很是羡慕,可十妹妹,五姐也是你的姐姐啊……撄” 说着,便又是一番哽咽。 很快,薄云颖就受到周遭他人目光指责和鄙夷,甚至还有一些小姐在说果然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薄云颖很慌张,也很害怕,她胆子又是怯弱,这瞬息的光景,竟眼中起了氤氲的雾气偿。 “我……我没有撒谎,真的……真的没有……” 薄云颖摇着头,一张小脸儿涨红,替自己辩驳的没多少底气可言,说话还是吞吐结舌的。 旁人一看她如此,既觉得她是胆小,更觉得她这是因为心虚,所以才如此。 如此,场面情势再度扭转,刚才还为薄云惜的谎言感到愤怒的公子小姐们,现在又逐渐往薄云惜那边倒。 他们现在不少人几乎都在笃定,骗他们的是城府太深手段太狠的云朵和薄云颖,而不是只是怒极攻心才不得不出口了恶言的薄云惜。 甚至,还有愤愤然的几位小姐上得前来,到了薄云惜的身侧,不光是安抚薄云惜,还一副正义凛然的要现在就拆穿云朵与薄云颖恶毒嘴脸的架势。 “八皇妃,您别害怕,我们现在就帮您做个见证,免得有些人的嘴皮子太厉害,死的也能说成了活的!” “就是,有我们作证,您现在又是身份尊贵的八皇子妃,不论是说到了薄相那里,还是说到了皇上那里,某些人就算再能讲,量她也不会再翻出天去,届时,薄相皇上,哪个还不会给八皇子妃做主?” “没错没错,这堂堂一个皇妃的脸都让薄家一个小小的庶女给毁了,这可是打脸皇家的事儿,那些不要脸儿的东西再怎么厉害,也得尝尝无法无天的恶果了!” 见这些个小姐们七嘴八舌义愤填膺的要给自己为证做主,薄云惜既露出感激之色,又有些踌躇,“还……还是不要闹到皇上那儿了吧,他老人家身子本就不好,身为皇媳,不能为陛下做些什么,还如此让老人家劳心劳力,实在是不好的……何况。” 言及此,薄云惜伤心的望向了云朵,“都是自家姊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云惜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就不要再把事情闹大了,那不是云惜想见到的……” 薄云惜这样一幅声色俱佳的模样,立刻赢得小姐们的欣赏。 “八皇妃真是大度善良,不愧是薄家的嫡出小姐。” “是呢,薄家可是我们大燕的第一世家,书香门第由来百年,教养人的法子,自不是旁的族氏能够比拟的。可我就不明白了,这同样是一个家门出来的,差距怎的就如此之大呢?” “就是就是……” 第两百三十五章 云朵要对薄云惜行凶 薄云惜这样一幅声色俱佳的模样,立刻赢得小姐们的欣赏。 “八皇妃真是大度善良,不愧是薄家的嫡出小姐。” “是呢,薄家可是我们大燕的第一世家,书香门第由来百年,教养人的法子,自不是旁的族氏能够比拟的。可我就不明白了,这同样是一个家门出来的,差距怎的就如此之大呢?” “就是就是……偿” 一时间,不管男女了,都开始起哄起来,对云朵与薄云颖的不忿,也愈发的汹涌。 可偏偏作为众矢之的的当事人,云朵却恍若听闻一样,嘴角甚至依然噙着悠然的微笑,动作利落飒爽的下了马背,还踱着优雅的步伐,慢悠悠的抽出了绑在腿上的匕首,朝薄云惜的方向迈近。 薄云惜见到云朵还能这般从容便罢,不仅不按常理出牌的朝自己走近,竟然拔出了腿上的匕首。 林木森森的丛林里虽比外头暗了许多,但是,这依然没有妨碍到,薄云朵手中匕首的熠熠生辉。 看着那匕首闪耀不定的寒芒,薄云惜的脑海,顿时一跃出了昨晚,那几具赤屠尸体死相凄惨的画面。 既然昨晚大哥都知道那三具尸体的来源,是薄云珂派下的杀手,那薄云朵不可能不知道。 而据薄云珂讲过,那三个赤屠在江湖上的杀手行列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薄云朵一个人,却把三个赤屠都送进了黄泉! 那么可想而知,薄云朵的武功之深浅,只怕已经不是她薄云惜一个对江湖还涉世未深的世家小姐能够想象的! 是以,如果薄云朵现在想要报复,那她薄云惜还能逃的掉么?! 联想到这,眼看薄云朵也已经越走越近,薄云惜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的细汗,眼底涌现懊悔。 早知道薄云朵这么疯狂,她就不该听薄云珂那小蹄子的挑唆,在这没有侍卫和御林军保驾护航的林子里,去无端的惹恼薄云朵这个贱-人! 现在……她该怎么办? 比起薄云惜的忐忑恐慌,云朵现在却悠哉的很,恰似在这林子里闲庭漫步一般。 薄云惜虽极力掩饰了,但她眼底对自己靠近的畏惧目光,云朵却仍旧捕捉到了。 云朵上扬的嘴角,渐渐攀上几许恶劣。 她蓦地扬起手中的匕首,朝薄云惜嫣然一笑,“五妹妹,你……” “啊——”薄云惜却大叫一声,勒马不断退后,惶恐的朝人多的人群里挤去,“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在薄云惜身后方的那些个权贵子弟,被薄云惜这一惊一乍吓了好大一跳。 待发现薄云惜的言行,分明是对薄云朵的恐惧,再见薄云朵手持匕首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立刻,众人愤慨,又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薄四小姐,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在这行凶不成!” “薄云朵你未免也太目无王法了吧,难道你把我们都当死人不成!” “真没想到你薄云朵胆大妄为心狠手辣到了这种地步,简直令人发指,我们一定要让皇帝陛下将你下狱!” 第两百三十六章 云朵一言行瞬间翻盘 立刻,众人愤慨,又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薄四小姐,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在这行凶不成!” “薄云朵你未免也太目无王法了吧,难道你把我们都当死人不成!” “真没想到你薄云朵胆大妄为心狠手辣到了这种地步,简直令人发指,我们一定要让皇帝陛下将你下狱!撄” 眼见群情激昂,耳听一句比一句声色恁然的讨伐,薄云朵啼笑皆非:“诸位公子小姐,我不过只是想问问,我这素来爱美的好妹妹需不需要那只白鹿的皮来做靴子,她若喜欢,便让给她而已,怎么在你们眼里,我这送礼致歉的方式,就如此罪大恶极?偿” 大概都是因为薄云朵一直沉默不语的关系,她这突如其来的开口之言,众人都听到了,也听进了耳中。 所以他们无语凝噎了,刚才群情激昂的愤慨斗志,一下就被灭掉了一半。 都是心高气傲的权贵子弟,何况适才在薄云朵这里,他们就已经尴尬丢脸过一次,所以,他们不想再丢第二次。 于是乎,找不到话来找台阶下的他们,只好把视线再度聚拢到已经躲到了他们身后的薄云惜身上去,试图让薄云惜来缓解。 但,当他们视线往薄云惜看去后,左不过才一眼的光景,都倒吸冷气。 很快,他们的脸色的,一个两个,就开始变了。 正咬着唇,不知道此刻又该以什么姿态用什么言语,来反驳掉薄云朵刚才言词的薄云惜,赫然感觉到了那些权贵子弟们,对自己的异样目光。 那犹如芒在身的感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下意识的,一脸奇怪的抬眸看去,竟见他们十几号人,都对她露出了冷冽的眼神,冰寒的表情。 薄云惜不由寒颤连连,疑惑更深,“你,你们这是……” 那些权贵家的公子哥儿们倒也罢了,给了薄云惜一个冷眼冷脸,或是一个冷哼的,就径直的策马走开了。 只不过,他们走开所去之处,纷纷都是朝云朵去的。 而适才还给云朵脸子的他们,现下不但对云朵笑脸相迎,还大献殷勤,一个个儿的争先对云朵毛遂自荐,不是要帮云朵去剥那只白鹿的皮,就是举荐自己做云朵身边保驾护航的人。 徒留还弥留在薄云惜身边左右的那些权贵家的小姐们,原本她们对薄云惜的脸色已经很是不好了,而今见到那些公子哥儿们都对云朵去大献殷勤了,那对薄云惜的脸色和眼神,简直冷的都似刀子了。 薄云惜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既恼怒,也是十分的不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苦思冥想想不出个所以然,眼见好的情势都在朝云朵那方一边倒,薄云惜只能咬了咬唇,放下心里的不满和架子,挤出一张笑脸,去询问身边给自己脸色看的各家小姐们。 可她刚一张嘴,半个字还没吐露出来,就被那些小姐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先说笑了起来。 ---题外话---加更通知! 怕你们跳章没看见,再说一遍: 明天周一一万更奉上,周五八千奉上,现在还是这个规矩,一章一千字的发,所以是连更十章!以后可能都是这样更新,不打算改了,搞来搞去太麻烦,所以,往后不加更的时候,每天是连更六章。 在这里,我要说一下,我希望大家不要跳章的太厉害,不是为我个人怎么怎么样,而是你们不要辜负了这文的细节方面,不然看不懂,或看的稀里糊涂,又要怪我这个作者没写清楚,就说到这儿~ 第两百三十七章 薄云惜这下玩大了 薄云惜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既恼怒,也是十分的不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苦思冥想想不出个所以然,眼见好的情势都在朝云朵那方一边倒,薄云惜只能咬了咬唇,放下心里的不满和架子,挤出一张笑脸,去询问身边给自己脸色看的各家小姐们。 可她刚一张嘴,半个字还没吐露出来,就被那些小姐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先说笑了起来撄。 “皇妃娘娘,您不是说自个儿的脸被薄四小姐射伤了么?可怎么半点伤痕也未见着呢?偿” “我看呐,是皇妃娘娘同咱们开玩笑呢,八成呐,就是想让咱们羡慕嫉妒她那样好的肌肤,所以才这般玩笑的,瞧瞧,咱们在场哪个的目光,不都落在了皇妃娘娘的脸上?” “呵呵,妹妹这话倒还真是有几分道理,我瞧着皇妃娘娘这般白里透红的好肌肤,确实是忍不住艳羡起来了呢,只是我不明白呀,皇妃娘娘若只是为了这般,那这玩笑,可开的有些太过了呢……” “是呀,我们姐妹几个,可差点就为了皇妃娘娘这样一个玩笑,要将薄四小姐给告了御状,真要是告到皇帝陛下那里去了,这可就不是玩笑了,皇妃娘娘也真是的。” 这来此的各家权贵家的小姐们,果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瞧着她们这左一句右一句,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的打趣薄云惜,但实际呢? 却是字字珠玑,暗藏锋芒。 表面就像是在与薄云惜玩笑,内里却是在讽刺薄云惜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竟差点把她们都拉下水又给坑害了。 八皇子纵然位分不高,可到底还是个皇子,而作为了八皇子妃的薄云惜,她们这些不过还是未出阁的权贵小姐们,自然是不能拿她薄云惜怎么样。 故而,她们才这样对薄云惜含沙射影,并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 这也是那些公子哥儿们,甚至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给薄云惜的原因,毕竟他们也都是大男人,也做不到像这些小姐们,还能玩玩巧舌如簧的把戏。 但是,各家小姐们就这会儿子的工夫,已经被薄云惜耍的团团转了两次,且差点就因为薄云惜,把自己给害了。 是以,她们这番玩笑话里,是还透着对薄云惜的警告——来日方长。 这笔帐,她们是记下了。 而薄云惜在听了她们的言语之后,脸已经比刚才,还要惨白。 这些小姐们身份也不低,也都不是吃素的,何况等她们配了人,将来指不定不会比她薄云惜差到哪里去。 山不转水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个道理她一向被薄久夜这个深谋远虑的大哥屡屡教诲,所以她此刻内心很明白。 得罪这些小姐们,在往后,不单单是她薄云惜在权贵圈子里难以再混下去,甚至,还会树立不少的敌人! 人脉这个东西,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现在站在薄云惜这样立场上的皇子妃子。 第两百三十八章 云朵摆脱薄云惜 得罪这些小姐们,在往后,不单单是她薄云惜在权贵圈子里难以再混下去,甚至,还会树立不少的敌人! 人脉这个东西,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现在站在薄云惜这样立场上的皇子妃子撄。 一旦失去,她薄云惜失去的,将会是比男人寵爱更可怕的东西! 所以,薄云惜这次慌了,捂着自己已经痛感渐消,果真再没有伤痛痕迹的脸,真的慌的手足无措,却如鲠在喉,半句解释也说不出来。 心里愈加的悔恨自己不该听信薄云珂的谗言,独自一人演上这样一出,想断掉薄云朵今后人脉的戏码偿。 同时她也愈加的憎恨薄云朵,憎恨她的阴险狡诈! 瞧着被各家小姐们围在中心的薄云惜那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表情,比遇到洪水猛兽还恐慌不已的眼神,云朵脚下往后退着步子,嘴角邪笑上挑。 直到重新退到自己的黑马一侧,云朵这才驻足站定,微扬小脸,对一直勒马停驻在一旁的薄云颖,给予了一记褒扬的眼神。 要不是刚才云颖把那番可怜胆怯的模样演的恰到好处,也不会收到现在这样完美的效果,不会让这些公子小姐,对薄云惜的愤怒达到如此程度。 让他们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薄云惜当傻子,当猴儿一样给耍弄的彻彻底底。 这就等于把他们最骄傲的自尊心,扔到了薄云惜的脚底下,狠狠的践踏了一番! 很多东西,包括某一件事,它是需要一个发酵过程的,而一旦它达到那个发酵程度时,到最后,就会爆发出事半功倍的效果。 得到云朵眼神的赞赏,薄云颖白纱下的粉唇,笑靥嫣然。 遂,云朵对薄云颖微微点了点头,又翻身上马,一勒缰绳,掉转黑马,风驰电骋般,奔进了林子的更深处。 云朵这番动作干净利落突如其来,且毫不拖泥带水的迅捷,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她人,早已离了他们百米开外了。 而反应过来后,那些公子哥儿们当中有不少,就抖着手中缰绳,准备去追赶云朵。 这也是托了薄云惜刚才那一番猴戏的福,令这些公子哥儿们对云朵多了不少的愧疚,自是,又生出更多的怜惜。 故而,他们适才在云朵面前毛遂自荐,要对云朵施以保护,都并不是谎言,是出于真心。 但这份真心里,其中还夹杂着多少其余的目的,便只有他们自个儿心知肚明了。 因为谁都没有忘记,昨晚在夜宴上,云朵的那一番,被皇帝陛下,所应允的豪言壮语。 ——联姻。 然,就在他们准备动作的时候,一声突如其来的娇呼,引起了他们下意识的注意。 之所以是说下意识,那是因为那声娇呼楚楚可人,足够动听,足够,撩动他们这些男子的心弦。 毫无疑问,这声娇呼是一个女子所发出的。 而待他们目光纷纷被引导过去,看清那婉转动听的女子是谁之后,一眼的瞬息间。 第两百三十九章 云朵要万无一失 之所以是说下意识,那是因为那声娇呼楚楚可人,足够动听,足够,撩动他们这些男子的心弦。 毫无疑问,这声娇呼是一个女子所发出的撄。 而待他们目光纷纷被引导过去,看清那婉转动听的女子是谁之后,一眼的瞬息间。 他们全都呆滞了。 他们的眼神里,除了深深的惊艳,就再也没有他物偿。 薄云颖被在场所有的公子哥儿们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红着脸,羞怯的低下了头,有些手忙脚乱的,将脸上戴着的白纱带子,重新绑好。 原来刚刚是这覆面的白纱带子松了,白纱滑落半面,她白纱下的真容,便露了出来。 由于她惊慌的呼喊了那样一声,才惹来了周遭所有公子哥儿的注意。 她本就生的国色天香,又加上今天好一番精心的妆扮,没有浓妆艳抹,而是把她五官容貌以最淡的妆容,毫无妆点的衬托到了极致。 如此,反倒成了她容颜最大的优势,天然纯净,毫无瑕疵。 故而,比起不远处一旁围在薄云惜周围那些打扮的都是招枝花展权贵小姐们,她薄云颖就像脱颖而出的出水白芙蓉,清新脱俗,真正的绝色芳菲。 看惯了那些小姐们,又因为这几天薄云颖都白纱覆面,早已吊足了胃口的关系,自然而然,薄云颖这惊鸿一瞥,就成了他们眼中无可替代的倾国倾城。 无怪乎,他们都惊艳的愣在了当场。 等他们再回过神来时,便是早对什么狩猎,什么其它女子,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一心纷纷的凑到了薄云颖的前后左右,成了薄云颖的裙下之臣。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还在各家小姐们虎视眈眈中心的薄云惜眼里,更添恼恨,握在手中的缰绳,几乎要勒进了手心。 本来薄云惜抱着无数个针对薄云朵的目的而来,能坏了薄云朵的名声最好,即便坏不了,也得搅合了薄云朵想要攀上好的姻亲,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婚事。 哪里想到,前者她没有做到便罢,自己还惹了一身的騒。 更重要的是,她没想到薄云朵的目的竟是在此,联合薄云颖那个卑-贱的庶女,绊住了她的脚步! 现在哪里还有薄云朵那个卑鄙的小-贱-人的半点儿影子? 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她和薄云珂都低估了薄云颖这个贱丫头,这里的风头,竟被她一个下贱东西全给抢了! * 驰骋进到林子深处许远,云朵这才勒马停下,回头往后张望一眼,不见半个人影追来。 她不由勾起唇角,知道是云颖事成了。 没有错,她就是故意甩掉这些人的,不仅仅只是为了甩掉绝对动机不良的薄云惜,也为了甩掉那些权贵家的公子小姐们。 因为这些公子们,都不是她的目标,而那些小姐们,从昨晚的夜宴到现在,她们对她薄云朵的嫉恨有深有浅,她薄云朵看的分明。 是以,真要和他们处在一块儿,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枝节。 可她薄云朵今天要做的,却是万无一失。 第两百四十章 林中射狼遇寒王 因为这些公子们,都不是她的目标,而那些小姐们,从昨晚的夜宴到现在,她们对她薄云朵的嫉恨有深有浅,她薄云朵看的分明。 是以,真要和他们处在一块儿,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枝节撄。 可她薄云朵今天要做的,却是万无一失。 自然,所有会坏她好事儿的绊脚石,她都要清除干净。 且,没有旁人滋扰,她更能放得开手脚。 思绪到这儿,云朵目光一凛,左手弓,右手搭箭,侧身一扭,箭矢飞驰而出偿。 但听一声狼的哀嚎声起,她的那支箭已经没入一匹刚从她背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的灰狼腹部!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箭法精妙精准,反应力和敏捷力,更是敏锐的可怕。 啪啪啪,几声不大不小的鼓掌声,在整片都是倒地不起的灰狼哀嚎声的林子里,显得异样清晰。 云朵立刻就捕捉到了这鼓掌声,并侧扭向了另一面。 这是云朵的右手方。 但见右手方的十米之外,正有一名身着浅蓝长袍的少年公子,驾着一匹头顶有一撮闪电样子白毛,四蹄也均长有一圈白毛的黑马,慢悠悠的朝云朵这个方向,踱了过来。 大概没有一个人,能像这少年公子一样,竟可以将浅蓝这类暖色调的衣袍,穿出如此若有实质般的冰冷感。 “乌云踏雪。”当先被那匹骏马吸引的云朵,眸子一眯,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 少年公子的脸色冷了冷,好似在为吸引云朵的第一眼是自己座下的马匹而感到不悦。 但这份不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几乎就在瞬息之间,就消失无踪了。 而少年公子原有寒霜的脸上,也有消融的迹象,甚至,涔薄的唇,还勾着浅浅的弧度。 “云朵小姐喜欢?” 问话时,少年公子望向云朵的眼睛里,竟带着光。 “不喜欢。”云朵回答的干脆,不假思索,“寒王多心了。” 这会子,她倒是终于发现了少年公子的存在,虽然面纱外,笑的眉眼弯弯,但这笑却并未达到她的眼底。 且这说完以后,她就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往另外的方向策马。 “值得么。” 在云朵座下的黑马正要撒开四蹄前一刻,寒王冷冰冰的开口了。 按理说,这样前言不搭后语,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是谁恐怕也难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云朵在听到他的问话后,第一个反应,却是一愣。 紧接着,她才一副听不明白的口吻,“很抱歉,寒王的哑谜,臣女听不懂,若无要事,请恕臣女先告辞了。” 话是这样说,但无人看到的是,云朵的脸上,却带着冷色,眸子里,都是戾气。 云朵是背对着寒王的,所以在这里唯一的目击者寒王,是看不到云朵此刻的脸色的。 然而,寒王却就像看到了一样,直勾勾的望着云朵离去的背影,目光锐利,眼底逐渐冰封三尺。 “本王不会让你成功的,绝对……不会。” 少顷,寒王背后的灌木丛里,钻出一个穿着黑紫颜色相拼的劲装男子来。 第两百四十一章 这个寒王来者不善 云朵是背对着寒王的,所以在这里唯一的目击者寒王,是看不到云朵此刻的脸色的。 然而,寒王却就像看到了一样,直勾勾的望着云朵离去的背影,目光锐利,眼底逐渐冰封三尺。 “本王不会让你成功的,绝对……不会。撄” 少顷,寒王背后的灌木丛里,钻出一个穿着黑紫颜色相拼的劲装男子来偿。 这大概正值青年的男子,单膝跪倒在了寒王的身后,“王。” 即便云朵此刻的背影已经渐远到了无法看清的距离,寒王冷利的目光,却始终追随,并未收回,“如何。” “太子修已入林中。”青年男子答得铿锵有力。 “那位呢。”寒王虚眯了一下眼睛,嘴角一丝怪异的弧度,悄然扬起。 “随时恭候,王的一声令下!”青年男子的声音有些激昂起来,隐隐透露出兴奋。 * 云朵策马又跑出了很远,感觉到身后并没有人追来,她这才勒马松缓下骏马狂奔的马蹄。 马的速度放缓,让她有了空隙的时间来梭巡周遭是否匿有猎物,也让大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下来,得以去思索一些事情。 人在异常的速度或是异常的状况之下,大脑会出现短暂的缺氧状态,是以,大脑会呈现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云朵现在在想的,正是刚刚所谓巧遇的寒王。 如果说,昨晚的夜宴之上,寒王要求求娶自己,或许是有贪图她美-色的可能,一时兴起,也或许是因为她的那段舞蹈,让这个寒王猎奇心起。 总之,不外乎都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的可能。 但在刚才,这样的可能,却被寒王自己,亲自推翻了。 他竟然,看穿了她。 云朵不知道,他究竟是一眼看穿的,还是早就对她熟识已久。 然,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可否认的一点是。 ——这个寒王,绝非等闲! 他对她定然抱有目的,她却对这个人一无所知,这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如是对自己很是不利的现状,云朵的眉尖几乎都要蹙成了川字,找寻猎物的心思,也有些漫不经心起来。 现在出现的一个个角色,无论是大是小,她都利用鬼杀宗的强大情报库,了解的深浅不一。 可寒王这个人,是晋国从来没出现过的一个人,几乎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令她无从着手。 她感觉,只怕鬼杀宗里面的情报资料,未必能找到关于他的相关记载。 云朵觉得有些头疼起来,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想,这抬眼的工夫,就发现了这丛树木的前边豁然开朗,似有一方小小平地的样子,而那没有树木只有花草的空地上,正站了两匹骏马,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郎才女貌的两个人。 由于女子依偎在男子的怀里,是背对着云朵的方位,云朵并不能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但是,男子的大部分侧颜,却落在了云朵的视网中。 “六皇子……” 云朵眉角微挑,略有讶异的低喃。 第两百四十二章 云朵撞破六皇子私情 由于女子依偎在男子的怀里,是背对着云朵的方位,云朵并不能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但是,男子的大部分侧颜,却落在了云朵的视网中。 “六皇子……撄” 云朵眉角微挑,略有讶异的低喃偿。 由于在昨晚的夜宴上,这位六皇子屡屡抨击燕夙修那厮,所以云朵对他的印象,也是相当的深刻。 何况这位皇子,还是燕夙修最大的夺位对手,她想不注意都难。 之前她也对六皇子燕啸麟的资料翻看过一二,按照资料上的剖析,燕啸麟是诸多皇子当中,最倨傲自大的一个,眼高于顶。 正因为如此,他对人对事,都百般挑剔精益求精,脾气相当难看,但能亲近他,能备受他信任的身边人,除了他的母妃鸾贵妃给予的几位幕僚几位军师,还有几位大儒几位老将之外,也就再无旁人了。 听说直到现在,六皇子府中,别说正妃,就是连一位侍妾都没有。 倒可以称之为,六皇子洁身自好。 其实他会生成这种性格并不意外,毕竟有那样高贵的出身。 鸾贵妃可是大燕第二世家曲家的掌上明珠,曲家有财有势,这些年还掌握了西北的大部分兵权,六皇子又资历很高,很得燕帝器重。 是以,这也是六皇子为何在朝堂里呼声很高的原因了。 但这位素来目下无尘还有不贪女-色美称的六皇子,现在却在她薄云朵的眼皮子底下,跟一个小女子在这深深木林中幽会,说不让她有些诧异,都难。 “都说传言这种东西,只有三分真七分假,还真是半点也没错。”眼看六皇子燕啸麟和那小女子抱着抱着就亲了起来,云朵忍不住失笑。 “谁!” 灌木丛里,突然传来高亢有力的一声大喝。 紧接着,就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 云朵眉心一蹙,暗叫糟糕。 早知道像六皇子这样的人,既然会私会女子,那肯定有看守的人。 因为她能如入无人之境的闯到这里,是以,她才潜意识的忘了还有这茬。 也不知道刚才是看守玩忽职守了,还是其它原因,才没有在这里安分守己的站岗,总之,现在惊动了他们,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六皇子明明可以娶这个小女子,哪怕只是纳作妾侍也好,但是六皇子没有,还选择这样的方式跟女子私会。 可想而知,两人之间的私会,是不能告白于天下,是不能曝光的—— 但很不幸,现在却被她薄云朵撞破。 更不幸的是,这显然她薄云朵,是要惹祸上身了! 果不其然,在云朵转念及此,立马策马转身跑路的时候,身后不仅传来了那小女子的惊叫声,还有六皇子吩咐侍卫要对云朵灭口的怒斥声。 云朵苦笑不已,不敢耽搁片刻,使劲抽打马臀,驱使黑马在这林木深深的林子里风驰电骋。 倒不是她多害怕,而是她没必要无端去给自己多添一个敌人。 何况六皇子燕啸麟的势力,可不低! 第两百四十三章 云朵又惹杀身之祸 云朵苦笑不已,不敢耽搁片刻,使劲抽打马臀,驱使黑马在这林木深深的林子里风驰电骋。 倒不是她多害怕,而是她没必要无端去给自己多添一个敌人。 何况六皇子燕啸麟的势力,可不低撄! 果不其然,但听身后追来的呼啸风声,云朵心下就已经断定,这些人,绝非武功等闲之辈! 现在云朵已经身处林子很深的地方了,这里不比林子外围,有被不少人踏平的小道,且树木错落有序,马匹奔跑起来,并不会有丝毫的妨碍。 可这林中深处,树木高壮且参差不齐,地上也无开出的道路偿。 要不是她马技一流,凭黑马现在癫狂般的速度,只怕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马,直接撞到树上去—— 但这并不代表,现在的情势对云朵是有利的,反而悄悄相反。 黑马越是往里奔跑,树木就越茂密和密集,黑马渐渐吃力,很快就在这样密集的无数树木包裹中,难以撒蹄施展。 眼前面的树木间距,几乎都难以容纳一匹的身长,云朵一咬牙,只得舍下身下坐骑。 如若不然,黑马必定会带着她,一起撞到树干之上。 云朵并非一跃下马,而是一跃跳上了马背,借着马背作为踩踏点,脚下一点,双手便攀上了一棵繁茂树木的枝桠。 继而一个漂亮利落的鹞子翻身,人便藏进了树中。 刚一上树,她便拔出了插在靴子当中的匕首,做出准备攻击的状态。 如果后面追赶的人非要置她与死地,她又跑不掉,那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想来她薄云朵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太岁,屡屡招来杀机! 事实证明,云朵的有备无患是正确的。 后面追上来的那些不知是六皇子的侍卫还是影卫,非常的经验老道。 追到这里时,他们虽不见云朵和马的踪影,但并没有盲目的一股脑去循着马蹄声追赶,而是一半人去追,一半人,则留在了原地,四处探查。 想来,他们也是认为前面的树木太密集,再驾着马跑进去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他们怀疑云朵半路下马,并没有再继续策马深入。 云朵摒住了呼吸,敛却了自己周身的肃杀之气,静静蹲在树桠之中,以繁茂的树叶作掩护,双目炯炯的注视树下,以及旁的藏匿于树中的人。 她略作估计,这追来的人至少有八个左右,除去前去追赶她那匹黑马的四个,现在这里,在明在暗处,应该不少于四个。 他们确实很有经验,站在树下左顾右盼的两个人,一个体型过于肥大,一个过于瘦弱,这一看,给人的感觉,这就是两个好对付的弱势。 可在云朵的眼里,这分明就是撒饵钓鱼的陷阱。 既然看穿,云朵自然不会去上当,眯着眼睛思量了片刻,她便做出了决定策略。 这样耗下去是绝对不行的,只怕藏于暗处的那两个人,正在四处搜寻她的下落,而一旦先被他们找到,定会惊动树下两人。 第两百四十四章 太子莫名奇妙出现 可在云朵的眼里,这分明就是撒饵钓鱼的陷阱。 既然看穿,云朵自然不会去上当,眯着眼睛思量了片刻,她便做出了决定策略。 这样耗下去是绝对不行的,只怕藏于暗处的那两个人,正在四处搜寻她的下落,而一旦先被他们找到,定会惊动树下两人。 届时,她就要以一敌四偿! 而拖的时间越长,那四个前去追赶马匹的人一旦发现她不在马上,又折回来,那到时候,就是以一敌八,情势对她只会更加不利—— 云朵只能当机立断,将匕首叼在唇齿之中,手脚并用,朝周围的树木,跃身过去。 她就像一只壁虎,跳跃和攀爬时,没有发出丁点的动静和声音。 这也是她现代做佣兵时,长期爬惯了岩壁和高楼大厦,才练出的本事,没用丝毫的武功和内力。 正因为如此,那些正用武功探查她下落的几个侍卫,更难发现她的气息。 树木范围很广,但这些人依着经验和直觉,把范围已经缩到了很小。 而云朵一方面在佩服他们的同时,一方面,反利用他们这个探查方式,也在近距离进行反猎。 这样大大缩短了时间。 不过片刻,云朵就已经发现了第一个。 那人正背对着她,一手持着峨眉刺,一手极轻的拨开着周围的树叶,两眼聚精会神的,凝聚在树叶拨开的后面。 云朵没有耽搁,趁此人精神都放在别处,蹑手蹑脚爬到了这人的身后,取下唇齿间咬着的匕首,从后绕到对方脖子前,瞬间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那人捂着自己被割断的喉管,用尽身体最后一口力气,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云朵,汩汩冒血的嘴唇张了又阖,一个字没吐露出来,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树上坠了下去! 云朵还没来记得缓口气,就感觉背后一寒,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持着匕首往后一挡—— 哐当一声,金属碰撞出热烈的火花。 另一个侍卫,和她就这样在树上交战了起来。 树下那一瘦一胖的两人一听到打斗的动静,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就要朝这边冲过来。 可两人前脚刚动,就听一阵嘈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甚至当中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人的声音。 这等意外情况的出现,让两人不由愣了一下。 也就这一下的工夫,就见高深的杂草丛被人拨开,从里面冲出了四五个人来。 这四五个人还保持着围圈的队形,将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男子,包围在了中心。 六个人,一冲出来,刚好与这两个愣在当场的侍卫面面相对。 两人的视线,同时且瞬间被冲出来的五个人包围在中心的那个男子,所吸引。 霎那,两人倒吸冷气,双目瞠大,“太子——” 被两人喊到的燕夙修,看到两人时,也错愕了一下,但很快,眸子清亮,显然,认出了两个侍卫的身份。 但眸中的这点清亮,很快被恐慌覆盖了上来,他脸色惨白,忐忑吞吐的质问:“你……你们是谁,是不是……也是那些杀手的同党?!” 第两百四十五章 太子引起云朵注意 被两人喊到的燕夙修,看到两人时,也错愕了一下,但很快,眸子清亮,显然,认出了两个侍卫的身份撄。 但眸中的这点清亮,很快被恐慌覆盖了上来,他脸色惨白,忐忑吞吐的质问:“你……你们是谁,是不是……也是那些杀手的同党?!” 他的样子,简直像吓坏了的雏鸟,嗓音都因为惊恐,而走了音调。 而太子这幅模样落在六皇子那两个侍卫眼中,却成了笑柄。 两人鄙夷的瞥了燕夙修一眼,然后,视线在护着燕夙修的五个御林军身上打量。 两人打量的很快,几乎是一扫而过的工夫偿。 打量完后,那个胖子,便失笑的问那个瘦子,“怎么办?” 胖子声音浑厚粗嘎,加上这不怀好意的说话语气,真是怎么听,怎么猥-琐。 瘦子没好气的白了胖子一眼,“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怎么办?” 瘦子长得獐头鼠目,回完胖子的话后,那双精光烁烁溜溜直转的眼珠就直勾勾的落到了太子的身上,仄仄的怪笑起来。 护着太子的那四五个御林军,均是沾染了鲜血的脸上,颜色都很不好看起来,纷纷警惕的注视六皇子的这俩侍卫,手里的兵器握的紧了又紧。 俨然是一副副对方一有动作,就蓄势待发的姿态。 树上,正与六皇子手下打的难解难分的云朵,在听到刚才那六皇子的胖瘦手下的一声喊,人就打了个激灵。 对于自己这样一听到有人提及燕夙修那混球时,自己就会格外的产生一些被吸引的反应,云朵表示很不爽。 她不想听,也不想管。 但自身就是不听自己的控制,非要去感兴趣,非要神不思蜀。 宛若,这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本能。 而越是认识到这一点,她就越发的恼火,痛恨自己的没用…… 且就是因为她这一晃神的工夫,正与她交战的六皇子侍卫,立刻趁虚而入,一剑朝她的心口刺去! 好在她自身的反应力尤其的灵敏,身体本能对受到危险威胁而来时,下意识就做出了侧偏的动作—— 故而,对方这一剑刺偏,但是在她的肩头,划下了一剑。 肌肤划开的不浅,云朵疼得来不及吸一口气,因为身体侧偏而脚下重心不稳的关系,脚下又踩着因树叶茂密而鲜少接触到阳光而长出了苔藓的树枝。 故而,她下一刻便毫无悬念的脚下一滑,人,从树上坠了下去—— 云朵所栖的这棵树,应该至少有四五十年的光景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略似梧桐,但还是很有区别。 树干粗壮,树枝也不细,而且枝杈非常的多。 是以,云朵这一坠,并没有直接坠到树下,而是从上跌下来,撞断了不细弱的枝桠之后,被大树略靠底部的粗壮枝杈给承接了住。 然,枝杈并未承接她整个人,只是拦腰横在她的背上,仅仅承接住了她的半个背脊。 故,她整个人就像被打弯了一样,双腿和双手,以及头部,都呈坠挂姿势,耷拉在了树杈上。 第两百四十六章 太子云朵有猫腻 是以,云朵这一坠,并没有直接坠到树下,而是从上跌下来,撞断了不细弱的枝桠之后,被大树略靠底部的粗壮枝杈给承接了住。 然,枝杈并未承接她整个人,只是拦腰横在她的背上,仅仅承接住了她的半个背脊撄。 故,她整个人就像被打弯了一样,双腿和双手,以及头部,都呈坠挂姿势,耷拉在了树杈上。 由于挂住她的这根树杈比较接近树底部,而树下又没有生长什么较高的杂草和灌木。 所以她这一掉下来,耷拉在那时,树下和树前的所有人,都在听到动静视线投过去后,就看到了她。 众人没有看到她的双腿,只看到她的头和上半身倒挂在那儿,脸上原本覆面的黑纱已经被树枝勾掉了,露出的脸上又带着血,脸色又白,怎么看,怎么都像个突然冒出来的吸血鬼偿。 倒着实把靠近树下最近的那两个六皇子的胖瘦侍卫,给骇了一跳。 离大树较远的,大概在十米外的燕夙修,在看清突然冒出来的‘吸血鬼’是云朵时,眼皮子跳了好几跳。 “这死女人在搞什么……” 燕夙修一半费解,一半恼怒的,几乎是咬着牙根子,从薄唇里低语出了这几个字。 诚然,云朵在倒挂后,看到豁然开朗的事物第一眼,便是下意识的就捕捉到了被御林军围在中心的燕夙修。 不过燕夙修的身影在她的眼里,却是倒着的。 但这并不妨碍两个如同吸铁石般的视线,不需要任何指引,不需要浪费任何时间,两个人的目光在顷刻间,便相吸到了一起。 两人这样的互相吸引并不是第一次,而是若干次当中的一次。 曾经,两人还愉快且暧-昧的探讨过这个现象,两人都很喜欢这份感觉。 可现在…… 两个人竟异常默契的,一声冷哼,把头和眼睛,都别了开…… 只不过,没人注意到,云朵嘴角那微妙的扬起。 原可以根本不用参与这场狩猎之争的燕夙修,还是来了…… 彼时,旁人见两人如此分外的默契,都无法不去揣度,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的关系存在。 毕竟,昨晚太那般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和晋国的寒王叫板,言之凿凿的要和寒王争这位薄家的四小姐。 现在二人又如此默契,连动作和小表情几乎都是别无二致,二人之间还隐约就透出了不寻常的气氛。 这想不让人往别处想,都很难吧? 之所以在场都没对云朵露出陌生的表情,很快就看出她的身份,那是因为她那双眼睛和太子燕夙修一样,都太有识别性。 且她在昨晚惊艳四座的同时,那双眼睛,就更是令人印象十分深刻。 可以说,但凡昨晚在场的,就没人不会因为她蒙了面纱,而不会不识得她的。 至于在场这些人在昨晚的夜宴上,是怎样的各自为主,又是站在哪个位置进行观赏的,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云朵的出现,来得快,去的也快。 第两百四十七章 太子悠哉作壁上观 可以说,但凡昨晚在场的,就没人不会因为她蒙了面纱,而不会不识得她的。 至于在场这些人在昨晚的夜宴上,是怎样的各自为主,又是站在哪个位置进行观赏的,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云朵的出现,来得快,去的也快撄。 在她与太子同时做出对对方厌烦的作为之后,她便攀着树枝,又翻身上了树。 彼时不管出于什么心态,云朵是不会让自己一直傻傻的倒挂在树枝上的偿。 原因无它,就因为树上还有个麻烦,她还没有解决。 果不其然,就在她刚一攀着树枝翻身而起时,那个与她在树上交战的六皇子手下,很快就从上面的枝桠上跳了下来,持着长剑,一刻也不松懈的对云朵杀招连连。 幸而云朵翻上起身的早,不然以她被倒挂在枝杈上的方位,无论是防御还是采取攻击,都相当的施展不开,对她极其的不利。 若是对方趁机攻势迅猛,或是战局再加新人,只怕她就只剩下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两人此番再度交战,由于离树枝范围底部很近,加上一番兵戎相见下,最后薄薄的两层树枝均被双方手中利刃斩除。 故而没多久,两人的战场,就转到了树下的草地上。 当打斗的两人下树,没了繁茂的枝叶遮挡,两人打的你来我往那难分难解的景象,便呈现在了在场的众人眼前。 众人基本上,都露出了相当诧异的表情,视线的聚焦点,都落在了云朵的身上。 显然,都是因为看到云朵会武,且武功不俗,所以才有了这等反应。 毕竟云朵给他们的印象,仍然停留在昨晚夜宴上,那能跳出柔中带钢,充满异域风情舞蹈的靡丽上。 通常在男人眼里,这样的女人都是楚楚纤腰,柔若无骨,乃为尤-物的弱女子。 恰巧彼时,在场的除了云朵以外,无外乎都是男子。 这些男人们,都去讶异云朵会武功的事情上去了,唯有燕夙修,因听到打斗动静又把眼睛瞥了过去,目光危险的凝了与云朵打斗的六皇子手下一眼。 “真没用。” 燕夙修冷哼一声,薄唇阖动了两下。 但,他这说话声并没有从他的唇齿中发出来,而是。 云朵听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讽刺,那熟悉的言语,令人讨厌的自以为是的语气,她不做它想,就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靠!”云朵手中匕首接下六皇子手下又刺来的一剑,皱眉低咒一声。 两人相距十几米,中间还隔着那么多人,她不用扭头过去看,就知道燕夙修那个混账,居然还挺闲情逸致的给她发传音入密。 分明看他的情形,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倒好,竟还有心情来讥讽他! 到底是他太特么悠哉了,还是就算境地再怎么糟糕,也要先恶心她薄云朵一下,心里才会舒服,才会平衡?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死混球居然这么无聊! 更可恶的是,要不是他昨晚对她下黑手,她至于伤上加伤? 第两百四十八章 云朵要拉太子下水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死混球居然这么无聊! 更可恶的是,要不是他昨晚对她下黑手,她至于伤上加伤? 就算薄久阑给的药再怎么灵,她也根本无法让状态达到最佳,内伤更是掣肘着她,使她无法拼尽全力,制敌处处鸡肋,唯恐拉伤旧伤,再添新伤—— 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先来嘲笑她了偿! “太子殿下还真是悠闲呢,怎么办,我的内心极度不平衡呢。”云朵深吸一口气,朝六皇子手下挥出两掌,将对方击退数步,随即,利用这个时间的空档,也使用传音入密,给燕夙修皮笑肉不笑的回了这么一句。 收到她传音入密的燕夙修,玩味儿的挑了挑眉角,嘴角微扬。 可嘴角才扬起一半的角度,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弧度瞬间冷凝在了嘴角,“糟了!” 保护他的那四五个御林军,听到了他脱口而出的言语,都不由的侧首向他看去。 其中一个身上穿了青铜盔甲,应该是御林军伍长一类的领头人,当先开口问他:“殿下,出了何事?” 燕夙修没有解释,半点不再废话,一脸冷肃低喝:“换个方向,快撤!” 御林军伍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厢的云朵,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太子殿下,您不能丢下云朵啊,若是云朵被他们活捉了,要对云朵用刑,云朵害怕自己抗不过,什么都招了呀殿下——” 燕夙修捂额,觉得头很痛,“……” 而一听云朵这相当富有内涵的话,甭说看呆云朵会武一事的那两个六皇子的胖瘦手下终于回了神,就连在与云朵打斗的那个六皇子手下,也停下了手中攻势,怔愣了住。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统一把目光,都落在了云朵的身上,视线都是同样的锐利,带着穿透的力量。 其中,那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瘦子,还发了问,“薄四小姐是太子的人?那么刚才你跟踪我们主子,都是太子的主意了?” 虽然是问,但他的语气已经是在肯定了。 何况从刚才,在联合昨晚的情形,太子与薄云朵之间的气氛很怪异,怪异的令六皇子这些精明的手下们,都不得不认为,两人之间不可能没关联。 云朵捂着之前被六皇子手下划伤,现在又撕裂了的伤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颇有义气的辩驳,“刚才我只是因为受伤,脑子糊涂乱讲的!我怎么可能认识太子这种废物!” 说完,还露出挺不屑的眼神。 然而,她不解释还好,这样一辩驳,就像拍卖会上一锤定音的锤子,敲响了最后一锤。 那獐头鼠目的瘦子,就没有再犹豫,挥手招呼身边高大肥胖的胖子,片刻也不耽搁的持起手中武器,驱使身法,朝太子那方逼仄了过去—— 保护燕夙修御林军见到这架势,终于明白太子刚才为什么叫撤退。 可们现在慌忙撤退,却已经为时已晚。 第两百四十九章 太子居然也会恐惧 保护燕夙修御林军见到这架势,终于明白太子刚才为什么叫撤退。 可们现在慌忙撤退,却已经为时已晚。 他们是御林军没错,但是,他们武功有限,虽然正统,但并不如六皇子手下这些,一看就是江湖中收买来的野路子。 仅仅是两个人,仅仅两个人逼近而来的凛凛杀气,就已经令他们这些御林军不寒而栗,险些都要招架不住偿。 大有不战而败的趋势! 云朵喘匀了呼吸,饶有兴致的看着燕夙修等人被六皇子那仅仅的两个手下逼的节节败退。 但看着看着,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因为她在燕夙修的脸上,竟然看到了惊恐的表情! 这玩笑可开大了好么? 燕夙修是谁,那是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的自大狂! 何况,一来六皇子那俩胖瘦搭配干活不累的手下,在她看来,还不如昨晚偷袭她的那三个赤屠厉害,他燕夙修既然能一招杀死三个赤屠,那怎么可能就在这俩人面前就怂了呢? 二来,这里可没有什么外人,都是可以封口甚至是灭口的对象,他燕夙修就算想要继续扮演脓包的废物太子,似乎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吧? 再说他燕夙修不是自尊心要强的很么,若无重要角色在场,他不是都不屑演戏么? 何况是在这些小喽啰跟前如此卖弄傻子似的演技,自尊心肯定不允许吧? 真的想不明白的云朵有点儿懵,完全没有发觉,她其实还是有了解燕夙修的地方的。 并不是她昨晚所想那般,她看错了燕夙修,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个男人。 诚然,云朵对此事的不解,很快就得到了迎刃而解的答案。 但见燕夙修脸色惨白,诚惶诚恐的在拼死保护他的五个御林军护卫下,再度又退到了他们来时,那丛丈高的杂草前。 他们大概还未发觉的样子,还是他们即将又要被六皇子的手下逼进杂草丛中的那一刻,方有所觉。 彼时,燕夙修与御林军都是满脸的惊惧。 燕夙修愈发的恐慌了,不顾逼仄杀来的六皇子手下,焦急的去拨开围在他身边的御林军,“让开,快让开!” 杂草丛是处在燕夙修等人的后方,前方是步步逼近的六皇子手下,是以,燕夙修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试图推开左右保护他的御林军,打算从这两边寻找新的出路。 御林军始料未及这位太子突然来了这么一招,一时猝不及防。 右边的倒还好,那位御林军人高马大的,并没有被太子的推搡给影响到,人仍如标杆一样,继续坚守自己的阵位。 可左边那位御林军,人稍显瘦小些不说,身上的青铜盔甲都被什么利器划开了好些口子,能清晰的看到,口子周边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有新鲜的,也有干涸了的。 第两百五十章 太子在搞什么把戏 有新鲜的,也有干涸了的。 故,这位毫不设防的御林军,竟被燕夙修推了好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阵,一旦被破,哪怕只是被豁开了一个小口,整个阵形会被打乱不说,还会溃不成军。 燕夙修倒是趁此机会,从左边跑了出去,可剩下的四个御林军见他如此,不但要顾忌怎么把阵形拉回来,还要顾忌他这个太子爷的安危偿。 简直是,军心紊乱。 而六皇子那两个无比精明的胖瘦手下,眼见对方这等变故,便得意的纷纷狞笑,杀招四起! 御林军本武功就不如两人,现在又是军心溃散,被有机可趁,只不过片刻的光景,就被两人杀死的死,伤的伤。 一时间,这片深林处,都是御林军的哀嚎,比起那些被猎杀的飞禽走兽的声音,还要惨烈。 为了以防太子趁此时机真的逃脱了,一直静静看守在云朵身边的,那位原来和云朵打的不可开交的六皇子手下,急不可耐的又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欲往太子逃离的方向追赶。 然,他的身形方才一动,一阵劲风突然朝他扑面而来,夹裹着杀意与利刃的锋芒。 这人反应也是相当的灵敏,手中长剑迅速上下格挡一番,堪堪接下了,差点刺中他要害的利刃攻击—— “你的对手,一直都是我,不是?”不知何时又拔了另一只靴子里藏匿的短刀,云朵此刻右手持匕首,左手持短刀,一双兵器与对方的的长剑相接在了一起。 六皇子手下见云朵还冲自己笑,但那笑容里的狠辣凉薄,他却不敢错过,本能感到不寒而栗。 他的感知在告诉他,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世家千金,要跟他来真的了! 之前几番打斗中,他是知道这位薄四小姐根本没有对自己用出全力,他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一直没有放过这一点,对她一点也没有手软,每招都是杀招,只盼能够速战速决解决她! 要不是刚才听她那些话,他认为留她的活口比杀死她更对主子有利,且比起除掉她,不如缓和气力,留待抓住时机干掉太子,他刚才就不会只是放任她,监守着她了。 六皇子的手下思及此,边想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边以一股内力震开了薄云朵。 云朵被他的内力震的连连倒退,她并没有任由下去,当下脚踝一扭,脚下生出一股强力,脚掌连带靴子,深深凹进草地之下三寸有余。 至此,她倒退的步子骤停,身形一稳,她没有浪费丁点时间,整个人就像一把利刃,闪电般的攻向了六皇子手下。 她的一刀一匕挥舞的气势凶狠凌厉,攻势迅猛,半点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对方简直被她突变的攻击方式风格攻的措手不及,还没想出怎么应对,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缠打到了他面前不足方寸,唇齿间,咬着一块刀片的女子。 第两百五十一章 太子根本是在演戏 他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的嘴里,竟然会含了一块刀片! 这,是这位武功高强的六皇子手下,在死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震惊,惊惧,占满了,他死亡前后的,那双眼睛撄。 解决了这人,云朵吐掉了唇齿间咬着的那方刀片,一边随手抹着唇上沾染到的对方脖子里喷洒的热血,一边扭着脖子,朝燕夙修刚才离开的方向张望偿。 因为她身上衣服的底子是红黑相间的颜色,就算染了血,也看不见,但是,她左手的手背和手掌,却有道道血迹,从上至下,汇成若干血流,从她的指尖,滴落到脚下的草地上。 青绿的芳草叶子上,衬得她滴落其中的血,是异样的红艳。 是她肩膀上的伤因为幅度过大的打斗关系,已经撕裂了,但她,却似浑然不觉。 云朵不作耽搁,立刻举步就朝燕夙修的方向疾步过去,一张愈发发了白的小脸儿绷得很紧,表情看似严肃,分明,却透着无尽的紧张。 虽然想不通燕夙修怎么回事,心里明明还一万个劝她不要再管他的闲事,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 没走两步,云朵蓦地停住了脚步,凛冽的琥珀眸子,燃起星辉般的光芒,“燕夙修!” 她的视线始终不离燕夙修离开的那个方向,故而,当那个位置出现什么的时候,她就是第一眼看到。 她现在看到的,就是又回来的燕夙修。 但很快,云朵眼中的星芒便黯了下去,全被十足的警惕取而代之。 她的眼底,倒映了一片诡异的紫色。 燕夙修不是正常的走,或者跑回来的,而是一步一个踉跄,步履蹒跚的倒退回来的。 而燕夙修的跟前,不,甚至是左右两边,都是一群身穿紫色劲装的蒙面人。 这些紫衣蒙面人手持造型怪异的武器,其中,要数镰刀形的武器居多,正一步一步,对燕夙修进行围追堵截。 蒙面人脚步沉重却有些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悠哉,仿佛,就像抓捕猎物的猎人,已经成功将猎物逼进自己的陷阱,故而才透露出赢家的散漫得意姿态。 反观燕夙修,却像只落入了陷阱的小白兔,瑟瑟发抖的被逼的退了又退,打颤的双脚在昭示着,他随时都有吓瘫在地的可能。 看起来,他燕夙修这个太子,是那样的楚楚可怜…… “……”云朵嘴角抽了抽。 她是绝不相信傲慢的燕夙修会这个样子的,哪怕真的是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她几乎都可以想象,他当时会露出怎样就算死也绝不低头的倨傲模样。 所以,她认为燕夙修根本就是在演戏。 能把一个胆怯软弱,无能草包的大燕太子,在彼时遇到恶势力面前,欺软怕硬的角色形象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还真是辛苦他燕夙修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她真是自作多情 能把一个胆怯软弱,无能草包的大燕太子,在彼时遇到恶势力面前,欺软怕硬的角色形象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还真是辛苦他燕夙修了! 不过,燕夙修为什么要在这群紫衣人面前,这样劳心劳力的演戏呢撄? 思及此,云朵的目光便落到了那些紫衣人手中的怪异武器上,忽的,目光闪动。 “这些人,是上次将燕夙修卖给红楼,羞辱不够,还要置燕夙修于死地的那些人么……” 云朵徐徐眯起了双眼,嘴上的低喃表面是在疑问,实际语气里,已经是满满的笃定口吻偿。 那一晚的红楼一梦,令她印象不得不深刻,当晚发生的一幕幕,她怎么可能忘记。 不过在后来,她是听说红楼被官府给抄了,所以,她一直以为燕夙修已经把这群人早给解决掉了,没想到…… 等等。 望着果然一脸恐惧,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的燕夙修,云朵的脸庞,渐渐染上寒霜。 燕夙修在这群人面前这样卖力的演戏,说明他根本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他才以示弱的方式,来让对方因为得意,而露出狐狸尾巴。 不,只怕他燕夙修还想以自己做饵,钓出这群人背后的指使者吧? 你好一招抛砖引玉请君入瓮呐……燕、夙、修。 亏我薄云朵还愚蠢的以为,你出现在这,是为了阻止,是为了不让其他男人赢得这场狩猎,是为了不想让我嫁给别人,结果你却是因为…… 这场局! 云朵笑了,“我怎么这么自作多情呢?我特么怎么这么可笑呢……” 刚才都没有任何感觉的左肩,云朵却觉得好痛,好痛。 尤其,是刚才拼尽全力与六皇子那个手下打斗时,又拉扯到的内脏,传来阵阵剧痛,痛的她浑身颤抖,冷汗淋漓。 但,最痛的位置,还是心口那处。 当初让无心给自己心口的那一掌,明明已经过去数日,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此刻,云朵恍惚觉得,这一掌,是刚才才被人打的。 只是给她这一掌的不是花无心,而是…… “燕夙修……”揪着心口衣服,苍白带血的五指,将衣服抓出道道褶皱,云朵的笑,却比手指更加苍白,“这一次,我真的认输了。” 苍白无力的撇过那厢正与紫衣人交涉的燕夙修一眼,云朵捂着心口步履有些不稳的,转过身,预备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她转身的这一刻,燕夙修的目光投了过来,眉心微蹙。 这个女人是受伤了么,连路都走不稳了,还佝偻着身子,跟个老太婆一样,难看死了。 “大燕太子不愧是享负盛名的风流太子,都到了这个关头,居然还有这等赏美人儿的心思。” 伴随沉闷的,带着诡谲气息的声音而来的,一个从紫衣杀手们自动让开的道路里走出来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块更加诡谲的白无常鬼面具,从面具眼洞里露出的眼睛,透出幽冷的光。 ---题外话---在这里感谢一下,13976619784,luluyun1314,joyen98,18195506789,zhangyangjiayou0613,喵丫喵,h_lh5hll5t的月票和打赏~ 第两百五十三章 幕后指使者出现了 燕夙修的思绪,被这突然出现的戴着无常鬼面的男子,给拉了回来。 在目光一接触到对方那双散发幽冷光芒的眼睛时,燕夙修一愣,旋即,他蓦地笑了,“你终于出现了。” 燕夙修突然笑起来的行为,令紫衣杀手们唯一露在面巾外的一双眼睛里,透出愕然撄。 俨然,他们刚才被燕夙修那番胆小如鼠窝囊无能的形象,给深入到心里去了偿。 但,无常鬼面男子,露在面具外的一双幽冷眼睛里,却波澜不起,依然还是刚才的眼神:“太子修,交出帝释印。” 燕夙修目光闪了闪,发出一声轻笑,从地上悠然起身,屈指弹着袍摆上沾到的枯叶,“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燕夙修,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无常鬼面男子的声音温度,降到了零点。 燕夙修嗤笑,面对遍布周围的紫衣杀手,单枪匹马的他非但毫无所惧,还很蔑然的睨了鬼面男子一眼,“本宫就喜欢罚酒,因为够刺激。” 无常鬼面男子静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森冷的笑,“很好。” 当他这两个字音刚落,围在他身边的紫衣杀手,便执起手中的武器,朝燕夙修展开了攻势。 眼看数人朝自己杀来,燕夙修却标杆似地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笑眯眯的与鬼面男子四目相对。 鬼面男子也一动未动,一眨不眨的,与他四目相接,只是整张脸都被白无常鬼面具所挡,光凭他一双只露在外的幽冷眼睛,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七步,五步,三步,一步—— 数个紫衣杀手离燕夙修这一步时,持起自己的武器,纷纷朝燕夙修各个要害部位,或刺,或砍了过去! 然,燕夙修却仍一副动也不动的样子,仿佛泰山崩于前他都能面不改色似地,又似,他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些会要他性命的武器,朝他前来索命。 可,就在这些紫衣杀手的武器离燕夙修的各大要害不过毫厘之距时,骤然,无数箭矢破空而来,一箭又一箭,贯穿了杀手们的脑袋! 没有一箭落空,箭箭都射穿了紫衣杀手的头颅,简直,是例不虚发。 这些杀手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扑通扑通,一个个倒在了地上,睁大了死不瞑目的双眼,再也没爬起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令人目不暇接。 到底现在站在这儿的都不是等闲之辈,都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左不过,反应最大的是那些紫衣杀手们。 他们眼见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横死当场,眼睛都红了,但是他们第一时间并不是找燕夙修复仇,而是立刻摆起了阵势,把那位白无常鬼面男子护在了阵势中心。 第两百五十四章 神秘人低估了太子 “有埋伏,先掩护主上!隐蔽——” 敌在暗,他们在明,如果不及时藏匿找掩护,就会变成箭靶子。 其中不少虽然反应及时,但还是被先一步射来的箭矢刺中头颅或是心窝的紫衣杀手,就是前车之鉴。 周围都已经燃起了战火的味道,燕夙修站在这场战争的中心,却显得那样漫不经心闲散自若,仿佛,他是被与世隔绝在那的偿。 散漫的屈指弹掉衣摆上的最后一星尘土,散漫的抽出袖子里的白丝帛,散漫的擦着脸上溅到的鲜血点点。 他举止散漫的转过身,侧目瞥了身侧的一地尸体一眼。 这些尸体不是旁人,正是刚才为了拼命保护他,绊住了六皇子燕啸麟那两个胖瘦手下的五个御林军。 他才离开片刻的时辰,这五个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现在却全部成了六皇子手下的剑下亡魂。 原来他们可以不用牺牲的,但是为了这出戏的逼真效果,为了钓出紫衣杀手幕后的指使者,不得不牺牲了他们的性命。 燕夙修的目光在接触到这些尸体刹那,眼神不冷也不热,没有丝毫的歉疚,但是。 他却字字有力的说:“你们不会白死。” 话音刚落,燕夙修碧青的眸子又蓦地一凛,目光犀利的四下梭巡。 直到西北方向处,隐约发现有一高一矮,且身形一胖一瘦十分另类组合的人影,燕夙修四处寻找的视线才顿住。 那两个人影不过是一晃而过,很快就消失在了林木深深的西北方向。 眼皮不自禁的一跳,燕夙修面目一寒,“那个方向是薄云朵离开的……该死!” 手中还没把脸色的血迹全部擦干净的白色丝帛,被他狠狠掷在了地上,人下一秒,已是一阵风似地,朝西北方向闪身而去。 匿于一棵古木后的,戴着白无常鬼面具的男子,那双幽冷的眼珠紧盯着燕夙修闪电般离去的背影,乌黑的瞳仁,辗转深邃下去。 挡在鬼面男子身边左面方位的紫衣杀手,大口喘着粗气,将头微偏向男子,“主上,太子修的埋伏不弱,若那位援兵还未到,只怕属下们难以坚持多久,您快下决策吧!” “早知他不是那样简单,但还是太低估他了。”鬼面具男子的声音,比他凝视燕夙修离去背影的眼神,还要森冷三分。 “不,都是属下的错,明明您已经警告属下太子修不是表面那般废物,但属下却没有听令,只带了二十个兄弟,才会造成现在的被动局面,主上还是撤吧,等回去,属下任您处置!”喀嚓一声,这紫衣杀手徒手接下一支以刁钻方向射过来的利箭,遂将箭身折成两段,可当扔掉断箭,发现自己右手乌黑一团,紫衣杀手外露在面巾外的一双略带沧桑的眼,尽是慌乱之色。 第两百五十五章 云朵竟然跳崖自戕 是以,紫衣杀手才着急的如此谏言。 鬼面具男子听出了紫衣杀手声音的不对,乌黑的瞳仁一动,朝紫衣杀手看去,便将紫衣杀手那只右手掌心越来越被黑气蔓延的景象,看在了眼中。 “好霸道的毒。”鬼面具男子的瞳色顿时深沉如渊,声音冷到冰点,“看来燕夙修,也是不置本座于死地,就誓不罢休呵。” 言罢,话锋一转,“撤!偿” * 燕夙修这一次,几乎是用了生平以来,最快速度追了过去。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赶到的时候,不过远在几丈之外了而已,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朵纵身跳下了悬崖! 他不知道这个素来要强,死都要拿别人垫背的死女人,怎么突然会做出这样愚蠢透顶的举动,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因为他的大脑,瞬息被一片空白,完全的占据了。 这大概是他最没有去考虑过的事情,真的会失去她,会看到她死掉…… 所以他懵了,完全的懵了。 整个人,都傻站在了那里,一向潋滟的妖冶碧眸,此刻,死寂的毫无波澜,甚至空洞的,找不出了任何的色彩。 脸和唇,比纸还白三分。 甚至,在逼得云朵跳崖后,发现了几丈开外追来的他的那两个六皇子手下,正面面相觑,满是杀意的拿着兵器朝他逼近,他竟都没有看见似地。 六皇子的胖瘦手下并没有对燕夙修迅速的下手,因为刚才太子对战那群诡异的紫衣杀手那一幕,他们都是看的真切,也看出了端倪。 正因为他们看出了端倪,认为太子燕夙修并不是曾一度所见所闻的那般草包,至于对太子旁的他们没看出来,但是太子很会演戏,而且还很有心计的样子,他们是看出来了。 否则,怎么会给那些紫衣人下了那样的埋伏? 是以,他们此刻便更生了非替自己的主子,除去太子这个很可能会变成大患的隐患不可,但基于那群紫衣杀手的前车之鉴,他们下手并不是那么急躁,就怕太子会不会又在搞阴谋。 至于之前,还好他们跑得快,不然他们二人,早就变成那些横死箭下的紫衣杀手。 他们确实精明老练,眼看对付太子已经行不通,就转念觉得如果抓了薄云朵给主子,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出点关于太子真面目的事情来,是以,他们才会走了薄云朵离开的那条路。 只是他们没想到,薄云朵突然做出了那样极端的举动! 幸而,太子竟然又追了过来。 彼时,二人很是可惜就这么失去了薄云朵这个俘虏,毕竟太子追来的举动已经足以证明,薄云朵对太子而言的重要性,比他们揣度的还要深厚。 第两百五十六章 太子安静的诡异 彼时,二人很是可惜就这么失去了薄云朵这个俘虏,毕竟太子追来的举动已经足以证明,薄云朵对太子而言的重要性,比他们揣度的还要深厚。 如此,薄云朵的利用价值,就远远超出他们之前的所有估算了撄。 怀揣着这种种心理,六皇子的胖瘦手下,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的边四下打量,边逼近太子。 不管是视线所见,还是内力所之感应,周围给予两人的答复是,确实没有任何不对劲。 两人终于放了心,此刻又见太子表现有些失魂落魄,便双眼精光闪烁,两两相视一番偿。 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的兴奋之色。 故,双方都不再犹豫,同时对对方一个点头之后,身形速移,手中武器,直指太子命门—— 燕夙修始终站在原地动也未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神空洞无神,浑身甚至连点生气儿都没有。 看起来,他就像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人。 能任人宰割,随手处置的木偶人。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六皇子的两个胖瘦手下,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两人怎么都没想到,眼看两人的一把长剑剑尖就要刺进太子的心窝,一人弯刀的刀刃就要砍下太子的头颅时,一双手却生生将刀剑握了住! 那双手所握的地方,是剑身和刀身,直握的鲜血淋漓。 那会有多痛,旁人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仅看胖瘦二人如何用力都动摇不了自己被握住的刀剑,就可想而知,那双握住这两柄刀剑的手,该用了多大的力气。 而几乎都不用想,握住刀身剑身的掌心,是会被刀刃和剑刃,怎样深壑的切进那双手的掌心之中。 胖瘦二人眼见自己的武器刺也刺不动,拔也拔不出来,顿时就慌了,惨白的脸上出了一层的冷汗,双眼莫名产生畏惧的,纷纷望向了这双手的主人。 燕夙修却没有再给两人多加动弹的时间,但听锵的两声锐响,他竟将双手紧握的刀剑,生生折成了两端。 遂,断在他手中的一半刀剑,在他手中翻了个个儿,两端尖锐的刀尖和剑尖对向了胖瘦二人。 但见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双手中断掉的刀尖和剑尖,看似轻而易举的被他往前一送—— 半截刀尖剑尖,便不约而同的,刺进了胖瘦二人的胸腹之中! 看似那样轻巧,甚至还带着些优雅的举动,却生生将这双半截刀剑,把胖瘦二人,捅了个对穿! 胖瘦二人都是不敢相信的,纷纷把眼睛瞪得如同死牛眼睛一般大,脖颈僵硬而机械垂下头,看向了自己被自己武器贯穿的胸腹。 直到看见胸腹处,几乎都看不见半截刀剑的头端,他们才恍然大悟的机械抬头,恐惧的望着从他们中间走过太子。 第两百五十七章 太子已经心灰意冷 “原……原来太……太子你……会……会武!” 倘若没有内力,只凭一双普通人的手,哪怕再怎么孔武有力,也绝对做不到把整个一半的刀剑,全都对穿进人的胸腹。 除去人还有坚硬的骨骼会有所抵挡不说,人的皮肤和肌理,绝对要比很多所想象中的,还要柔韧偿。 燕夙修没有理会二人,甚至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给二人撄。 他的眼,他的目光,他的视线焦距。 只停留在云朵刚刚跳崖的那个位置,且,一直都是。 他脚步虚浮的走过二人中间,清瘦的身躯绷得很紧,略有些摇晃。 若是有人看见多想,恐还会以为,他是不是一具刚从棺木中爬出的,变异的行尸走肉。 胖瘦二人是看不见了,因为两个人在太子走过之后,就相继倒地不起了。 这处林子的位置,大概是在蟠龙山的后山处,有断崖并不奇怪。 甚至,山的四面,都有悬崖。 端看的,是哪一面,是什么位置,高度又是多少。 蟠龙山的山体形状,就像一条刚从天上腾飞下来,正一圈圈在地面盘踞龙身的苍龙。 但这条苍龙,并没有把整个身体完全盘踞完整,可以说,才盘踞了一大半,还有大半龙头在半空,在浮浮沉沉的云雾之中。 而后山的位置,正是龙头的龙脊背与龙头相连处,也可以说是龙颈。 故而,这样的位置,就大大升高了断崖的高度。 甚至可以说,这处的断崖,是整个蟠龙山,最高最深的。 绝对不亚于,百丈! 燕夙修命令楼狱让人在蟠龙山布置了半个多月的陷阱,他事先自然是有了解过蟠龙山的。 了解的到底有多少,诚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燕夙修刚才所在的位置,离悬崖处,不过十米不到的距离。 但他僵行着身体,似乎走了很久很久。 到了悬崖处,他不像旁人那样,对这样危险的地方避而远之,反而,径直未停的,走到了悬崖的边沿上。 那样站立在那,给人一种,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吹下悬崖去似地。 他却毫无所觉,自己站立的位置是有多么的危险。 人对危险的事物,会本能的产生自我保护的行为,从而会对危险事物退避三舍。 但燕夙修彼时,却仿佛把这份本能,遗失在了哪里。 他一个堂堂的男人,做出这等举止,会让人觉得他是多么的伤心欲绝,是多么的心灰意冷。 否则,也做不到如此。 然而事实是,他并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而是赤红了一双眼睛,满脸的怒不可遏,发怒到全身都在颤抖。 “薄云朵,你这个死女人,臭娘们儿,你不是嚣张吗,不是狂妄吗,不是聪明厉害吗!现在你却做出这样轻生的行为,不觉得你自己有多愚蠢,有多可笑,有多讽刺,有多无能吗!” 第两百五十八章 她做鬼太子也不放过 “薄云朵,你这个死女人,臭娘们儿,你不是嚣张吗,不是狂妄吗,不是聪明厉害吗!现在你却做出这样轻生的行为,不觉得你自己有多愚蠢,有多可笑,有多讽刺,有多无能吗!” 他对着云雾环绕的山谷,歇斯底里,无所顾忌的放声大骂。 虽然他是在骂,但是他却骂的并没有错偿。 因为当时的情况,哪怕云朵真斗不过六皇子那两个胖瘦手下,真的会被二人活捉,但她也没有必要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抗拒这样的结果。 凡是都有转圜的余地,还有脱身的可能,只要,那两人并没有对她起什么杀心撄。 而燕夙修是坚信的,那两个人在如此危急时刻,还急冲冲的又来追上云朵,绝不是因为非杀云朵不可。 而是因为,之前云朵那番和他这太子暧昧不清的话,还有两人的互动,自此,定是让那胖瘦二人觉得,既然除不掉他这个太子,那就活捉了与他关系匪浅的云朵,看看能套出什么话来。 又或者,发现她更大的价值。 譬如,拿来做筹码,来威胁他太子燕夙修! 他燕夙修更相信,既然他能想到这些,她薄云朵绝不可能想不到,看不穿! 但她却没有那样将计就计,而是做了这样愚蠢透顶的选择! 然,最令他燕夙修感到愤怒的一点是,她不相信他,一丁点儿的信任都没有给予他。 如果她有,她就应该知道,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被那俩人活捉了,他是不会眼睁睁不管她的! 可她的抉择呢? 竟是这样的明显而无情。 “薄云朵,你就算下了地府,我燕夙修也要你永无宁日,永世不得超生!” 越想越是恼恨的燕夙修,已经睚眦欲裂,整个五官都几乎扭曲了。 “燕夙修我艹你大爷!老娘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是杀你爹了,还是杀你娘了,你这混蛋连我死了都还要整着我!” 山风呼啸而过,夹杂着这一声响亮而怒意勃发的女子叱骂声,回荡在幽幽山谷之中。 燕夙修顿时浑身抖了两抖,这是发自本能,情不自禁的反应。 然,燕夙修并没有把这归类成是因为自己害怕了,全部的责任,全都归咎到了刚才吹来的那阵该死的山风。 很快,他收拾好自己复杂到面部都要抽筋的所有情绪,一切来的太快太多太突然,他再厉害,也有些难以消化……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些难以消化的太多情绪再继续表现在脸上,而是收拾的干干净净,让人,哪怕就是让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的,面无表情。 “薄云朵,你这个没素质没胆量的死女人,死了还要藏着掖着不敢见人,真没出息!当本宫……还怕了你吗!” 第两百五十九章 云朵根本就没寻死 “薄云朵,你这个没素质没胆量的死女人,死了还要藏着掖着不敢见人,真没出息!当本宫……还怕了你吗!” 说到最后那句,没人看到燕夙修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燕夙修你还骂上瘾了是不是,居然还咒我死,不就是睡了你几次吗?有什么了不起,装什么贞洁烈男!别忘了多少次是你这混蛋自己倒贴的!!撄” “你再说一遍试……”被反骂自己是个倒贴货,一向冷艳高贵的太子殿下自然不会高兴,气的张嘴就要冷喝回去,可话到一半儿,太子殿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有点儿懵,但怒气未消,“薄云朵你怎么连死了还这么无耻,嗯?明明是你自己蠢猪一样跳崖寻死,还说是本宫咒你,你还要不要脸!偿” 反驳一完,燕夙修突然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娘的跟一只死鬼,他还讨论什么要脸不要脸,他是不是真的气疯了? “……我轻生?你才蠢猪一样,你全家都轻生!麻烦太子爷请低下您那高贵的头颅,睁开您金贵的眼睛看看清楚,谁特么跳崖寻死了!” 燕夙修被对方这字字都带了咬牙切齿的火气言词,给听的愣了愣,但他脑袋已经先还没转过弯儿来的思想一步,被那话带动的,下意识的就低了下去。 这刚一低下去,他就对上了一双几乎就要喷火出来的眼眸。 这双眸子,有着他熟悉的琥珀之色,有着他熟悉的神采飞扬,有着他熟悉的蛮横无理,有着他熟悉的泼辣嚣张—— 即便此刻这双琥珀眸子里,是熊熊的怒火居多,但那当中的靡丽,他依然能剥离的出来。 令他一如往昔的,迷醉不已。 这一刻,燕夙修真真儿是百感交加的,他心有万千情绪,但却好像什么情绪都化作了虚无。 都化作了轻轻的一声,“薄云朵……” 似漫漫长夜里,寂寂无声的楼台深处,谁的一声幽咽。 陡峭的悬崖壁上,无数清脆粗壮的藤蔓交织生长,如一张青翠的蛛丝大网,将整个平滑长满苔藓的悬崖壁包裹其中。 云朵脚上分别绕了两条藤蔓缠住了自己的小腿,双手紧紧攀附着一条粗壮藤蔓,将身子依附在上。 但听燕夙修这一声薄云朵,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藤蔓险些脱手,惹得她不满的大骂:“燕夙修,说我蠢,那你简直更蠢的没救了!没看见我都快没力气了吗,还不快拉我上去!!” 要不是她把力气都浪费在了刚才和他的拌嘴上,她现在还不至于狼狈到,非要让他燕夙修出手来救她上去。 两人才闹掰不久,她才刚不久转身,要和这个男人彻底玩完,她的自尊心当然不会允许自己,转眼又对男人求助。 但是,她此番把过错都推到了这男人头上,所以这声言语,完全的就是命令式的口吻。 第两百六十章 太子死还是云朵死 两人才闹掰不久,她才刚不久转身,要和这个男人彻底玩完,她的自尊心当然不会允许自己,转眼又对男人求助。 但是,她此番把过错都推到了这男人头上,所以这声言语,完全的就是命令式的口吻撄。 且,理直而气壮。 要是放在平时,燕夙修肯定不满她现在这对他颐指气使的德行,但是此刻,见她脸色发白,嘴角还有血迹,连发白的唇上,都是牙印,及被咬翻开的血肉。 还有她攀附在藤蔓上的双手,十指已经发了白不说,指间和指尖,手掌的内外,都隐隐有血迹流出偿。 这种种迹象,都能可想而知,她为了攀附这几根藤蔓,究竟拼了多大的力气。 且,从刚才到现在,她跳下去也有小段时间了,虽不长,但对于一个身上带伤的女子来讲,这样仅凭双手吊在这腾满上头,会有多耗费精神力气。 所以,他知道这是紧要关头,所以,他没有在意她口吻不好这种小事,当下严肃了脸色,蹲下身,忙伸手就去拉她攀附的那两条藤蔓。 不过,认真归认真,不在意归不在意,但他还是很生气,生气她这种作为。 “非要拿自己的小命这么作,你是不是心里才痛快?明明可以有无数方法对付他们,无数方法可以脱身,你却选了最危险的这种,你又想过没有,他们一低头,还是能看见你,能看穿你的小把戏,他们要是砍了这两条藤蔓,或是拿要砍这两条藤蔓做威胁,你又该怎么解决!” 他面沉如水的一条条数落,但望向云朵的那双碧色眸子,却是柔的几乎滴水,双手边拉扯藤蔓的力道,半点没有怠慢。 云朵听他数落,心头那股不服的无名火就窜了起来,仰着小脸与怒火燃烧的双眼,对他怒目而视。 但,当视线撞进他的一双眼,她恍惚瞬间掉进了一潭温柔的泉水中,全身上下内外的那些火气,莫名湮灭了一个一干二净。 甚至,她差点,就要溺毙这么他那双碧青的眸子里。 两个人,从相识到相对,从相对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 三个多月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 但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她,从来没有。 仿佛,她成了他失而复得的瑰宝,他要温柔,要小心翼翼,要半点不能怠慢的,好好呵护…… 她有些无所适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撩她,但她还如以前一样,对他的撩拨,毫无招架之力,毫无。 明明在经历这么多天,两人爱恨难消的纠缠之后,明明刚刚才打算要真的放下这个男人之后,她还是会如此,如此的管不住自己。 她笑,笑自己真的太没用。 他在崖上,她在崖下,她仰视他的眼,他的脸,“燕夙修,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让我薄云朵竟然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 见他目露疑色,她摇了摇头,失笑,眼神透出哀求,从未有过的哀求,“燕夙修,我们真的分……” 她的话还没有讲完,眼神突然一变,惊惧的望着燕夙修,“燕夙修,你的背后!” “什么?”燕夙修没有回过味儿来,倒是无意识的听她之言,转首看向自己的身后,但才看到一张可怖的白无常鬼面具就在自己眼前,人还没做出任何的反应,迎面就被窝心一脚—— 燕夙修本就在悬崖口的位置站的太边,对方那窝心一脚又踹的极有力,燕夙修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轻而易举就被直接踹下了崖! “燕夙修!”云朵几乎想也没想,在燕夙修被踹下来的那一刻,本能就放了紧抓藤蔓的右手,去抓燕夙修。 好在两人都是眼疾手快身手敏捷的主儿,两只手刹那间,紧紧交握到了一起。 如果云朵没有出手,燕夙修就会与她失之交臂,就此掉下悬崖。 因为燕夙修掉下去的位置,离悬崖壁太远了,远的,几乎都没可能如云朵这般,可以有幸抓到藤蔓。 但是,单手驮住一个大男人的重量,这对于已经没多少力气也不剩多少内力的云朵而言,简直是要命的。 但她没有放手,死死咬紧牙关,死死扣住了燕夙修的大手,指尖的指甲,几乎都要嵌进燕夙修的手背肉里去。 豆大的冷汗,从她额头渗出,有细小的青筋,从她额头上崩了起来,“快找藤蔓驮住你自己啊笨蛋!!” “喊什么喊,本宫还不知道吗!”嘴上是硬气且不满的回应,但燕夙修的嘴角却扬了起来,眉眼都带着笑,连自己的手背都快被云朵尖长的指甲给掐烂了,他毫无所觉,未觉得疼痛。 “生死关头还有心情打情骂俏,呵。”戴着白无常的鬼面具男子,一身寒气凛然的站在崖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崖壁上,两个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男女。 他的话音一落,便抬起一脚,将无数藤蔓,被他脚下迸出的如刃内力,齐齐切断。 云朵看着无数断掉的藤蔓从自己的眼前滑落崖底,面色愈发苍白,眼眸冷凝成冰。 但她下意识的,将手中握着的燕夙修的大手,紧了更紧。 燕夙修的表情,跟她几乎是如出一辙的雷同,连那眼神,那表情,都几乎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两个人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夫妻相。 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两人是处在一起太久了的缘故。 但在鬼面具男子的眼里,这两个人如出一辙的一言一行,极其的碍眼。 俯视两人的,男子乌沉沉的眸子深了又深,幽冷的彷如即将出鞘的利刃,“松手,本座就放了你。” 说到这话时,男子乌黑的瞳仁微转,薄冷的视线,便落在了云朵的身上。 云朵目光环顾左右,见除了自己抓着的这两条藤蔓外,其余的藤蔓,都已经被这个古怪的面具男子给毁了。 眼中顿生冷冽。 崖壁过于光滑,常年累积下,已经长满了肥美的苔藓,由于这是山背面,所以常年接触不到阳光,还被浓雾经常环伺。 是以,这崖壁因为这些苔藓,还要增加光滑度数倍。 刚才已经尝到过这崖壁苔藓厉害的云朵很明白,就算燕夙修武功再高又如何,在这样的大自然面前,他永远都不是对手,根本不可能征服这面崖壁。 而这就等于,燕夙修现在除了她薄云朵的手,根本已经无所依傍。 这个怪异的面具男子这是要逼-她,逼-她舍弃燕夙修,以保她薄云朵自己的小命! “绝、不、可、能!” 她没有多想,没有深想,不假思索的,咬着牙根,给予了对方,这个毫无转圜余地的答案。 因为手上驮着一个男人的重量,每一个字,都是从她的牙缝里,崩出来的。 而每说一个字,她额头上的青筋,都会剧烈的跳动一下。 燕夙修昂首,望着紧紧拽着他手,恨不能五指抠进他手背的小女人,眼中光芒大盛,“薄云朵……” 他还以为,以她这几天的薄情和绝情,以他疯狂的对她的伤害和羞辱,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鬼面男子,就此把他扔进悬崖。 但她并没有,还说了那样的话。 云朵没有理会燕夙修投来的,几乎快要将自己融化的热切目光,也没有答应他的呼喊。 现在的她全凭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松了,只怕她就要像泄了气的皮球,就此脱尽力气,与燕夙修双双掉下崖去了。 鬼面具男子见两人这般境地,还有心情煽动气氛,眼神便愈发的森然了起来。 “最后一次机会,薄云朵。” 一字一句,几近从男子的牙缝中挤出,满满都是寒气。 云朵目不斜视仰视男子,眼睛一眨不眨,瞳仁明亮异常,嘴角弯起冷凝的弧度。 她不打算说话,但是她还是可以动一动其它部位,譬如,空闲的脖子。 因为手上驮着重物的关系,云朵的脖子被拉的更长,且大部分,都露在了被扯开的衣领外。 优美,白皙,却很纤细。 不盈一握,且一拧就断般。 眼见她脖颈微动,正要摇头或者点头,给予对方答案时,燕夙修忽然大喝:“薄云朵,放手!” 云朵愕然,愣住。 但并没有做出反应,没有听燕夙修的话松手,反而,下意识的更加抓紧了燕夙修的手。 即便她此次还没有说出答案,但是她的行为已经给了燕夙修答案。 燕夙修看了眼她愈发抠进了自己血肉模糊手背的五指,眸色温软,波光绵绵,目光又转到了她正垂下来,与他相对的面目之上。 第两百六十一章 薄云朵你爱上我了 他望着她的眼,笑的一如最初的美好,“乖,放手吧,你的手臂已经脱臼了,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再不放,我就要认为,你想同我殉情呢……” “谁特么要和你殉情!”云朵实在没忍住,破口反驳。 不想手上一个脱力,带着燕夙修两个人,身体直往下滑落数米。 好在她反应及时,抓着藤蔓的左手五指成爪,迅速死死的抠住了藤蔓,手腕绕了几番,将藤绕在了腕间。 她的小脸顿时又惨白了三分,但听咔嚓一声轻响,她这左手的腕骨,也脱了臼了! 加上刚才驮着一个人下坠,她确实本就已经脱臼的右臂,被拉扯到了脱臼的伤口处。 再加上一身的伤偿。 那种痛,没人亲身体验过,是不会知道的。 锥心刺骨,都已经难以比拟。 但她没有时间想这个,也根本不去作想,她现在就想一事,就破口大吼一句:“燕夙修你就是个王-八犊子!” 燕夙修冲着她笑,“对,我就是,所以别管我了,嗯?” “不可能!”云朵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这话吼了过去,眼睛已经通红。 万丈深渊上,幽幽空谷中,她这三个字,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傻瓜,我欺负你这么久,你不是应该现在就抓住机会报复过来么?你不是喜欢睚眦必报么?”望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发红却倔强的只有怒没有泪的眼睛,燕夙修笑不出来了,眸光绵柔的眸,一瞬不瞬的,对上她的眸。 “薄云朵,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这句话,他问的极慢,问的极轻,问的,极小心翼翼。 云朵浑身一震,对望他充满认真与期待的眼,她发白染血的唇,颤栗着。 爱吗?不爱吗? 爱是个多么沉重的字眼,她曾爱过,但是到后来,她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才叫爱。 她可以说,她喜欢他燕夙修,很喜欢很喜欢。 但,同时也讨厌着,恼怒着。 甚至,也在无奈着。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她对他还有什么别的情感,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生出爱这个东西。 所以呢? 她现在要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 云朵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几番张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燕夙修就这样静静的仰视着她,没有催促,没有逼迫,没有叨扰。 但是,他的手,却在云朵还在为他的问题困扰的时候,悄无声息,不着痕迹的,一点点抽离。 等到云朵发现的时候,他的大手已经大部分脱离了她的手掌。 云朵惊怒交加的想要再度握住他的手,却已是不能,因为他就连手指,都没有再给她触碰的机会。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指尖与自己的指尖,擦肩而过。 第两百六十二章 难道你真爱上他了 她那瞬间握住的,只有一把虚无的空气,只有,他还残留在自己手心里的,温度。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像只苍白的折翼蝴蝶,掉下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看着他对自己笑的那么明媚妖娆,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撄。 “啊——” 一颗晶莹滚烫的东西,从她眼中蓄出,再随他一并,跌入谷底。 她嘶声力竭的仰首嘶叫,仿佛那失去唯一伴侣的苍狼,在仰天悲鸣偿。 站在崖口的无常鬼面男子,将两人这一幕幕的点点滴滴,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的眼神很幽深,正如那崖下深沉而没有见底的深渊,让人看不透,也看不穿。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见他踌躇片刻后,便弯下了腰,将仅剩下的那条被云朵依傍的藤蔓,一点点拉了上来。 他拉的速度,是不紧不慢的。 所以,还在藤蔓上的云朵,是有足够的时间,做任何事。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燕夙修所说的殉情,也没有再歇斯底里。 就好像停留在藤蔓上的一只蜗牛,突然安静的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只见她低垂着头,还在望着燕夙修迅速跌落的没了踪影的方向,面无表情。 少顷,鬼面男子终将她拉到了崖上。 她软软的跌坐在那里,毫无生气。 鬼面男子见她这般模样,幽深的眸子里,淬了一抹火光,“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 这森寒的口吻里,语气既带着质疑,又带着认定,还又带着矛盾的否定。 很复杂,复杂的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同样的问题,换来她同样的沉默。 鬼面男子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快崩坏了,快要支撑不住了,便握了握两侧略有颤抖的双拳,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就此离开。 没有预期的喜悦,只有说不出的压抑。 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这会让他喘不过来气。 可他却不知道的是,当他转身的那一刻,那一只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却抬了头,正双目赤红的盯着他。 她几乎是一跃而起,如同进入狂暴状态的豹子,举止一场矫健,直朝他的背脊扑了上去! 她手里没有了武器,在刚才她跳下悬崖,为了抓住藤蔓时,就此将匕首与短刀,遗落进了深渊。 她也没有了什么内力,刚才为了极力拉住燕夙修与她自己两个人,仅有的最后一点儿,已经彻底的耗费一空。 她两只手都已经脱臼了,更没有了伤人的本钱。 但她并没有因此窝囊,也没有退缩,就如被打成原型的兽,用最本能最原始的方式,进行她的反击! 若是旁人见她这幅面目狰狞,双目血红的样子,定会以为她疯了。 而作为现场唯一的目击者,无常鬼面的男子并没有得幸一见。 第两百六十三章 云朵竟自寻死路 因为在云朵疯了般朝他扑上去,那浑身的澎湃杀意,令鬼面男子立刻警觉敏锐的感受到了,并且在同时,他不假思索的,就扭身反手对扑上来的云朵给了一掌! 登时,云朵就像一只已经残破不堪的枯叶蝶,被瞬间击飞,整个人毫无意外的,被这一掌打落悬崖撄! 等到男子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满眼都是震惊,满眼都是惊惧的,望着自己那只动手打她的左手。 一切发生的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他的行为,也是经年累积下来的,对危险来临时,发自本能的,几乎是无意识的,防御。 也可以称之为,反击。 他没有把时间继续浪费在震惊上,几乎是转身飞奔到了崖口,垂首在崖壁四下张望偿。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看见吊在藤蔓上的那个女,崖壁空空如也。 而崖下的半山腰处,正有一抹翩跹残破的人影,在急骤下落,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直至,顷刻间,消失不见。 “不,不!”男子见鬼一般,骇的不轻一样,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不断摇着头,一直都气势凛然的形象刹那崩盘。 一群衣衫残破的紫衣蒙面人冲了过来,见到他们的主子这副模样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些紫衣杀手为首的,穿了一身绣有黑色彼岸花的血红长袍的中年男子紧忙纵身几个跳跃,到了无常鬼面的男子身边。 中年男子伸手一把握住鬼面男子的肩头,“主上,镇定!” 沉稳且苍老的有力声音一落,中年男子握在鬼面男子肩头的五指发了力,指节都泛了白。 鬼面男子缓慢的转过头,望向中年男子,“可是玉叔,我竟然对她动了手,我竟然亲手……杀了她啊!” 鬼面男子的声音里尽是悔恨,语气凄厉中,竟带着哽咽。 中年男子沧桑凌厉的双眼,骤然温和了起来,单手将鬼面男子揽进了怀中,哄孩子般,用满是皱纹的手,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没事的,从这掉下去,也不一定会死的,不一定的……” 鬼面男子猛地抓住了中年男子的手,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令他双眼明亮,“真的吗玉叔,真的吗!” 中年男人目光微闪,轻轻颔首。 * 蟠龙山林之中,有无名刺客刺杀太子一事,很快就不胫而走,风言风语,只在片刻的工夫,已经传遍了整个蟠龙山。 人人自危,生怕这件事会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毕竟,这是燕帝亲自举办的皇家狩猎,除了他们这些皇亲国戚与内阁权臣,以及那些各国来使之外,就没有了旁人。 这个先决条件说明了什么? 但凡有脑子的随便一想,就该知道,那些莫名其妙,毫无预兆就出现的刺客,根本就是跟着他们这些人一起进来的! 第两百六十四章 风起云涌人人自危 这个先决条件说明了什么? 但凡有脑子的随便一想,就该知道,那些莫名其妙,毫无预兆就出现的刺客,根本就是跟着他们这些人一起进来的! 如若不是这般,燕帝派出那样几股军方势力,怎么可能会连刺客都排查不出来?! 正因为那些刺客伪装成了他们这些人的随从,或是带着的体己护卫,才会让燕帝的御林军和步兵精锐疏于防范,才造就了今天的恶果偿! 而燕帝陛下现在有多龙颜大怒,他们几乎都不用想象,都已经心如明镜了撄! 何况,现在太子到底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连个人影都还没找着,燕帝陛下此刻的心情,更是可想而知了。 纵然太子最近因为一些言行得罪了燕帝,表面看起来,太子好像已经失去了燕帝的寵爱,但明眼人都心里头清楚,以往太子闯下比这更大的祸端,到最后都是只打雷不下雨的草草收场。 这一次,又怎么会例外? 到底燕帝,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给他们这些人看的,到底,燕帝最疼爱的儿子,还是太子。 因此。 这些种种,能不令他们乖乖的收起自己尾巴,草木皆兵么? 故此,原本到了夜幕降临的这个时间,一向都是载歌载舞热闹非凡的盘龙山顶上,静谧的鸦雀无声。 窒闷,只有窒闷,令每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来气。 皇帝九龙帐外,若干皇子公主,以及大臣们,都在翘首以盼。 但这次,皇帝没有叫他们进去,连自己那些亲儿子亲女儿都没有叫进去。 而唯一被叫进去的,只有一个人。 燕帝最寵信的寵臣,大燕最年轻的少相,薄久夜。 因此,从燕帝此番的种种举动来看,他们所以为的,已经失寵的太子也好,薄相也罢,一直都才是燕帝的左膀右臂,手心手背。 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一众金枝玉叶的公主堆里,年纪太小与已嫁作他人妇的年长公主们,将人群中心里的十三公主,衬托的格外显眼。 仿佛是一树桃花上,花骨朵与即将凋零的败花簇拥之中,那唯一一朵正在冉冉怒放的鲜嫩花朵。 十三公主脸色有些焦躁,目光时不时的在往皇帝的九龙营帐瞟个来去,左右拉着她手的年幼小皇子与小公主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她恍若未闻,心不在焉的点头随意应着。 “这个父皇,明明都跟他说了薄久夜不是个好东西,是个狼子野心,为什么还要这样寵信他……” 这么多人,燕帝独独只叫了薄久夜一个人进去,燕帝对薄久夜的寵信程度已然昭然若揭,完全就不是之前表面的那般,薄久夜失寵,不会再得到燕帝的重用。 十三公主心里老大不快,一则是不明白自己父皇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二则,也是因为自己这个女儿的地位,在自己父皇心里的信任程度,还不如一个外臣。 第两百六十五章 皇长孙找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心里老大不快,一则是不明白自己父皇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二则,也是因为自己这个女儿的地位,在自己父皇心里的信任程度,还不如一个外臣。 不过三四岁的小公主与小皇子仰着头,瞪着乌秋秋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着十三公主,“十三姐,你在说什么哦……撄” 小孩子的声音暂且还分不出男女,但都是嫩嫩的,糯糯的,像糯米糍一样,还带着香甜的味道,天真且浪漫。 十三公主见两个小家伙像好奇宝宝思似地瞅着自己,忍不住心头柔软,伸手捏了捏两个小家伙肉呼呼的脸蛋儿,“姐姐什么也没说,就是牙疼,哼哼了两声……” 两个小家伙嘻嘻的笑,露出虎牙和梨涡,“十三姐又不系小猪猪,还会哼哼叫……” 十三公主两眼一瞪,朝两个小家伙虎着脸佯怒:“再说,就打屁股了!偿” 这种把戏,两个小家伙似乎看得太多了,一点儿也不怕便罢,还咯咯的笑着,躲到了一个正从这边走来的,比两人个头高大许多,且还比较沉着稳重的小男孩儿身后,直冲十三公主扮鬼脸吐舌头。 “别闹了。”就听这小男孩儿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两个小鬼灵精,竟真的乖乖安分了下来,不再闹腾。 正嘴里骂着小坏蛋,打算把两个小家伙拎回来的十三公主见到这幅景象,忍不住嘴角微扬,“还是我们家闵宸厉害,做小叔的景阳和做小姑的婀娜,都得听咱们闵宸这个做皇侄的一声令下。” 燕闵宸是已故二皇子的遗孤,也是燕帝的皇长孙。 燕闵宸今年六岁,却已经生成了少年老成的性子,小小年纪,整天板着一张脸,严肃的像个小老头儿,因为身份太高,同龄人都不敢接近他,因为这幅性子,同龄人更是畏惧他。 如燕景阳与燕婀娜这样辈分明明比燕闵宸高的孩子,都会被燕闵宸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震慑住。 燕闵宸听十三公主这般调侃,小脸立刻就板了起来,“姑姑莫拿这般有失体统的话来取笑皇侄,让旁人听了去,没得只会笑话皇侄,给皇家颜面难看。” 被一个几岁的孩子这样一本正经的教训,十三公主这个即将及笄的十六少女,心里真是复杂极了,哭笑不得,却又找不到说辞反驳。 谁让这孩子竟瞎说的……都是大实话呢。 不过十三公主也是个机灵的,眼看旁边的姐妹兄弟都投来看笑话的目光,她眼珠一转,很快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闵宸,你平儿个可都是对十三姑姑爱搭不理的,今儿是怎么了?” 看燕闵宸走来的方向确实是朝着自己,十三公主上前几步,弯下腰,双眼得以平视只到她腰际的燕闵宸,笑眯眯的询问。 第两百六十六章 薄凤眠想知云朵下落 看燕闵宸走来的方向确实是朝着自己,十三公主上前几步,弯下腰,双眼得以平视只到她腰际的燕闵宸,笑眯眯的询问。 燕闵宸微微蹙了蹙眉,粉嫩的小嘴抿了抿,似乎挺为难的样子,“皇侄想知道,九皇叔他如何了?还有另一个人……撄” “还有谁?”见这孩子欲言又止,十三公主禁不住纳罕的追问。 这孩子会关心太子九哥,这倒是一点也不稀奇和意外,这么些年,大概和这孩子相处最多的,就属九哥了。 甚至总让她有种,九哥是在将闵宸这孩子,当下一任储君在培养的感觉,闵宸小小年纪,在九哥身边学的最多的,无外乎,就是君臣之道。 而在她看来,闵宸的眼里,却是在拿九哥这个皇叔,当自己的父亲在敬爱,从小都听九哥的,任何大小事情都咬牙不会喊苦喊累,乖的都令人心疼偿。 且,这孩子对旁人都是漠不关心的,连父皇这个皇爷爷,这孩子也都是不冷不热的不怎么亲近。 现在,这孩子却问了九哥以外的人,实在令她有些诧异。 “实不相瞒。”十三公主的追问,让燕闵宸局促的咬了咬唇,但是这孩子并没有因此退怯,反而抬起一双眼睛,严肃认真的,直视十三公主,“皇侄是替别人问的,问的是,薄家四小姐的下落。” “咦?”十三公主已经不是微微诧异,而是惊诧了。 她一时还真想不出,到底是谁能请的动自己这个闷油瓶大侄子来讨话,而关心的对象,竟然是一道在林子里失踪不见的云朵姐! 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十三公主立刻就想追问,但燕闵宸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还请十三姑姑快些答复皇侄,皇侄还等着回话。”小家伙严肃的脸上洋溢着急切。 十三公主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下,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闵宸告诉姑姑问话的是谁,姑姑就告诉你薄家四小姐的消息,公平交易。” “啧。”小家伙面露不耐,“一个大人威胁一个孩子,放眼整个皇宫,也只有十三姑姑还能做的心安理得。” 未等无语的十三公主替自己辩驳,小家伙也不隐瞒,道出了事实,“是替皇侄的陪读薄凤眠问的。” 说完,小家伙给了十三公主一副催促的表情。 得了答案的十三公主有些小失望,但还是一五一十,给燕闵宸说了探子最后来报的情况。 “当时林子里没有目击者,有目击者看到的,只有薄四小姐深入了林中腹地前的身影,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去了哪里,就无人知晓了。” 小家伙微微颔首,听得很认真,但是,对十三公主这略略数字的答案,并不感到满意,“十三姑姑有所隐瞒吧?” 孩子清澈无垢的眼睛,如此认真而严肃的看着自己,真把十三公主,看的实在心虚不已。 第两百六十七章 这场刺杀背后的阴谋 孩子清澈无垢的眼睛,如此认真而严肃的看着自己,真把十三公主,看的心虚不已。 十三公主干咳两声,眼睛有意无意四下一瞟,凑近了小家伙的耳朵,口吻无奈,“闵宸啊,你是聪明孩子,姑姑就算不说,你也应该猜的七七八八了吧?你若猜得出,就该知道的,现在不是私下探讨这件事的时候,你也该看见了,在场哪个不是聪明人,哪个不是对这件事,闭口不谈的?你可是皇长孙,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何况,现在你身边没了你九叔……” 说是一五一十,其实十三公主却将内容真正的核心部分,隐瞒了下来撄。 不过,她隐瞒的也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在场但凡聪明的,心里就没有猜不出来的。 别人都好好的,偏偏少了一个太子和薄家的四小姐,这代表了什么偿? 这代表的信息量可大了去了! 之所以对这孩子隐瞒,正如她后面所说那般,不想让这孩子因为这事惹火上身,现在没有太子九哥的庇荫,这孩子最要做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夺嫡这场风暴,被席卷的,可不单单只有父皇的皇子,还有同样流着燕氏血脉的,皇孙。 谁知道这场刺杀太子的阴谋里,有多少她的兄弟姐妹在搀和?谁知道他们届时为了扩大阴谋,或是为了撇清自己,会不会拿别人开刀? 闵宸只是一个没有父亲的遗孤,除了一个皇长孙的头衔,还有九哥的庇佑,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软柿子,别人不捏他,捏谁? 正如十三公主所说的,燕闵宸确实聪明,其中的利害,他也是稍一点拨,就明白了过来。 故而,他也没有像普通那些顽固的小孩子一样,非得黏着大人,使尽各种撒娇手段也要知道自己想听的。 他就此打住,没有多谈下去,对十三公主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多谢姑姑。” 十三公主倒没想到这孩子会给自己行这么大礼,一直以为这孩子是个无礼无情的死板小子,一时有些受寵若惊,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想笑呵呵的把人孩子扶起来,人早就屁股一扭,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燕闵宸这小子一向刻板古板,做什么都一板一眼,连言行举止都很克制,在这样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的场面上,甭说这样奔跑,连大声说话都是绝对不会有的。 现下见他如此大失向来挂在嘴边的礼仪二字,像只飞奔的鸟儿似地,在人潮中穿梭而去的样子,十三公主不禁失笑:“什么嘛,到底还不是个小屁孩儿么。” 不过,当远远的看到,自己这跑得有些气喘的大侄子到了另一个差不多大的漂亮小男孩儿面前,着急又目光柔和的说着什么的画面时。 十三公主的笑,渐渐收敛了起来。 第两百六十八章 公主觉得凤眠很眼熟 十三公主的笑,渐渐收敛了起来。 “那就是薄久夜的儿子,薄凤眠?”十三公主疑窦丛生,眼波流转,“嘶……好奇怪呀,现在林子里的事儿,再没有比薄久夜清楚的了,父皇可是让他协理御林军统领,一齐找到九哥的下落。为什么那孩子不直接去问薄久夜这个父亲,而是要央求闵宸这孩子,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儿,跑来问我呢?还有……” 言及此,十三公主眯起了眼睛。 因为人太多,现在篝火再亮,看太远的人也有些模糊,故而她脚下也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偿。 但她的视线,始终专注在薄凤眠的身上,她习惯的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这孩子,这么眼熟呢……” 闵宸和同龄人都不怎么亲近,何况是她这个年长一辈的姑姑,是以,偶尔能和这孩子接触,那也是托了九哥这个‘纽带’的福。 既然和闵宸这孩子这般少有见面了,那闵宸身边的人,她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即便,她往常倒也是因为薄云珂这个所谓的‘闺中密友’,偶有去薄家赏玩的时候。 但到底薄凤眠是差她一辈的孩子,又因着她是公主的身份,就算她是薄家的常客,也是见不到薄家这位小少爷的。 是以,她几乎是可以肯定,这孩子她确实以前从没有见过。 那她就搞不懂了,这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打哪来的? “公主殿下,陛下身子不爽,正等着您进去呢。”燕帝身边的一等红人元烈公公,不知何时到了十三公主的身边,笑容温和。 十三公主因元烈公公的话惊醒,事有轻重缓急,她只好收回了在薄凤眠身上的目光和心思。 “哼,父皇这会子倒是想起娉婷这个女儿了!” 瞬息的工夫,十三公主又恢复了娇蛮公主的模样,大声大气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数落着燕帝的不是。 边数落着,还边跺着脚,小女儿家闹性子的模样,被她彰显的淋漓尽致。 元烈公公赔着笑脸,没劝,也没安抚。 毕竟这是关于皇帝与公主之间的父女关系,他这个做奴才的说什么,都是在偏帮一方。 何况,他还只是个奴才。 “公主,陛下头疼的紧,您还是快些过去瞧瞧吧,不然真是头风又犯了,陛下与您,今儿个怕是都要难以入眠了。” 旁的不说,元烈公公倒是把话题很精明的转移到了燕帝的身体上。 十三公主听得眸光闪动,脚下已经转身朝燕帝的九龙营帐而去,脸上却是骄横不减,小嘴都快撅上了天,“哼,甭说父皇头风犯了,就是没犯,他老人家今晚也是要睡不好了,九哥可是父皇心尖上的宝贝太子,没了九哥,父皇哪里能安寝的下嘛!” 十三公主声音脆生生的,语气透着少女的烂漫和娇憨,就算内容说的是个沉重的话题,但听在人的耳朵里,都是舒服的。 第两百六十九章 十三公主太伶俐 十三公主听得眸光闪动,脚下已经转身朝燕帝的九龙营帐而去,脸上却是骄横不减,小嘴都快撅上了天,“哼,甭说父皇头风犯了,就是没犯,他老人家今晚也是要睡不好了,九哥可是父皇心尖上的宝贝太子,没了九哥,父皇哪里能安寝的下嘛!” 十三公主声音脆生生的,语气透着少女的烂漫和娇憨,就算内容说的是个沉重的话题,但听在人的耳朵里,都是舒服的。 但显然,十三公主这话却并没有让在场候在燕帝帐外的诸多人,感到舒服悦耳,相反,不知有多少人,因她这句话脸色大变,如鲠在喉。 元烈随在十三公主身后,微微佝偻着身躯,奴才的卑躬屈膝,奴才对主子的恭敬,似早已刻入他的骨髓一般偿。 即便他现在圣眷优渥多年,这奴才该有的本分,他从来就没有遗忘过撄。 随着十三公主行经两道人群自动让开的小道时,元烈低垂的眉眼微抬,将候在两侧的那些人,那些脸,那些彼时变幻的表情,都纳入了眼底。 无人看到他嘴角的微笑,看到他对十三公主的褒扬眼神。 帐帘掀开,薄久夜从帐内走出,和十三公主撞了个对脸。 十三公主看到他,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儿,对他这个一品宰相半点颜面不给,不满跃然脸上,冷哼着擦肩而过。 可薄久夜截然相反,给十三公主客气的行了礼,也让了道儿,本本分分的臣子角色,做的极致周到,不敢丝毫越界。 元烈见了,没有再跟着十三公主先进去,而是先礼送薄久夜,“相爷,慢走,多注意些身子,您可是现在陛下身边,最不能缺的臂力了。” 薄久夜微笑,笑容却有些虚浮无力似地,客气的给元烈回了一礼,拱手道谢:“多谢公公提点,还望公公也多当心着身子,毕竟陛下身边,实则最不能缺的,还是公公您的伺-候。”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客套话一个比一个说的漂亮,也一个比一个说的,高深莫测。 没客套几个来回,两人就道了别。 元烈进了营帐,薄久夜则走向了候在帐外的人群。 眼见这些苦苦在这等候不知多久了,都是打着关切太子安危的消息,实则各怀鬼胎,各有主意的一张张难看的脸,薄久夜眼底渐渐浮起几缕凉薄。 这些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站在权力顶峰,在朝堂呼风唤雨的角色? 可现在呢? 他们却被十三公主那样一个小姑娘的刚刚一句话,骇的面无人色,手足无措! 简直是丢人现眼! 十三公主是聪明,是伶俐,看着无知愚蠢,其实比谁都多个心眼儿,仅仅一句撒娇装嗲的言词,却是明明白白在提醒这些人,太子是皇帝最心疼的儿子,太子要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当中但凡有参与刺杀太子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但是—— 这里有没有真参与的都还是个未知数,但他们仅仅因为她十三公主一句话,就已经自乱阵脚,这不是心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无怪乎薄久夜此刻心头起火,来这里的这些内阁大臣,哪个与他薄久夜没有或深或浅的交情? 只是还没捅出篓子,还没像织造府丰耀那个蠢货闹出了大事,不然,哪可能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而丰耀事件,他薄久夜也绝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因为…… 看着薄久夜走了出来,帐外守候的一众人很快就围了上来。 原来众人都是一副充满疑问的样子,似乎都有很多问题和有话要讲,但是,众人在近看之后,发现薄久夜的脸色很不好看,一下子,都欲言又止。 想说的话,似乎都咽进了肚子,梗在了喉咙。 也就是人群最前面的几位皇子,不像其他内阁大臣一样,把想说想问的话都憋了回去,而是想说什么,仍问什么。 来的这些皇子里面,当先开口的,是在燕帝跟前儿,唯一能与太子的寵爱一较高下的六皇子,燕啸麟。 平素这位六皇子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很少用正眼看人,可今儿却格外的平易近人,就是性情,多了些急躁。 “薄相,父皇派出去的锦衣卫,到底有无那野……有无九皇子的消息?” 六皇子燕啸麟平素在私下里,甚至也只除了在燕帝和有头有脸的人跟前时,一向都是对太子直呼其名,一旦在重要场合重要人物面前,他才会称太子为九皇子。 而只有在燕帝跟前时,他才会生硬的唤太子一声九弟。 反正从来,都没有称呼燕夙修为太子。 六皇子什么心理,大家都清楚,也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并没有在意。 薄久夜却是眉梢一挑,对六皇子拱手施了一礼,“回禀六皇子殿下,陛下的锦衣卫还未曾找到太子殿下。” 旁的没有多说,问的什么,薄久夜就答的是什么,就是在说到太子两个字时,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咬字有些重。 众人听罢,面色各有不同,仿佛是画师笔下的一张张变化莫测的脸谱。 但,人们却都不知道,这些脸谱下的真正情绪,又是何如。 六皇子听得一怔,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光芒闪烁不定,遂,还对薄久夜回了一礼,目光深深的凝视薄久夜的眼,“现今薄相得父皇旨令,有协理御林军统领查办之权,还望薄相能好好协理统领,尽早找到九皇子才是。” 薄久夜受寵若惊的笑着又回了六皇子一礼,“殿下言重,这都是微臣的本分,微臣,万不会辜负,陛下的皇恩浩荡。” 言及本分二字,薄久夜的音调有些重。 六皇子眉峰蹙了蹙,凝视薄久夜双眼的目光,有些染了冷意,“如此,甚好。” 似有些咬牙切齿的一说完,六皇子便甩袖拨开了人群,似有负气之势的大步离开了。 众人见状,望向六皇子气势汹汹离去的背影,有目光闪烁不定的,有喜怒难辨的,还有高深莫测的。 随后,不少的权贵大臣声称告辞,却是追赶六皇子而去。 留下的人,都神色各异,但最多的表现,仍然是没有减少的焦急表情。 可他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谁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把统一的视线,都落到了,还在场的四皇子身上。 这次围猎,除了远在边关的十二皇子燕冷照不在,其余成年的未成年的皇子,基本都来了。 但是未成年的都实在年幼,自然没什么人会把注意力去放到一个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孩童身上。 而这成年的,在场来的也就六皇子燕啸麟和四皇子燕玄策了。 七皇子燕莲阙因为主动请缨要去带领锦衣卫,协理御林军找寻太子与凶手,所以没有来到这里。 七皇子与太子素来私交甚好,这已经不是个秘密,大家都是知道的,是以,七皇子这样做,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而剩下的八皇子燕卓然,却是自称身子不爽,所以并没有过来。 至于八皇子到底是真的身子不爽,还是旁的缘由,怕是也只有他这位爷自个儿,最清楚。 故而,在场现在最能说得上话的,最有权力的,也就独独剩下四皇子燕玄策了。 好几十号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好似被寄予厚望的唯一人选,四皇子却不骄不躁,谦和有礼的询问薄久夜:“薄相,请问父皇现在的身子可还好?本殿着实担心,父皇会不会因为太心急,而旧疾复发。” 四皇子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很重很夸张,只是眉宇间,染了淡淡的愁绪。 众人没想到四皇子开口问的竟然只是这个,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可薄久夜,却是眸光一亮,视线转到四皇子身上,眼底沁出丝丝欣赏,嘴角也有些微扬,回禀的十分客气,“殿下还请放宽心,陛下虽然有些急火攻心,但精神气都还犹在,并无大不妥的样子,现在又有医术精湛的公主殿下亲自照拂,定会很快大好的。” 第两百七十章 凤眠不想问薄久夜 “如此,本殿也就放心了。”四皇子微微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也露出了些许笑意,但表情依然严谨,“那就劳烦薄相为太子九弟多多费神了,若能有用得上本殿之处,还望薄相不要客气。其实九弟出了这等事,本殿这个做哥哥的,也是责无旁贷的。” 众人再听四皇子这话后,本对四皇子失望的目光,现在渐变的有些讥讽和轻蔑起来。 虽然众人的目光不是太明显,但也不是不太明显偿。 总得来说,其原因还是因为四皇子身份太低,在皇帝陛下那里又不得寵,他们才会给脸色,才会不似对六皇子那般诚惶诚恐的尊敬。 但又因着四皇子到底还是个皇子,他们就算再怎么看不起,也不能,也不会表现的过于太张扬撄。 可比起这些人,薄久夜却越发的对四皇子礼遇有佳了,甚至还微笑着宽慰安抚对方,“殿下多虑了,不必自责,毕竟天灾人祸,人心难测,防范的了一时,却防范不了一世,不是?殿下还请早些歇息为好,若微臣有但凡需要殿下赐教的地方,定会来叨扰殿下,而今,陛下身边,更需要殿下这做皇子的,来多多宽抚,相信陛下这样,才能尽快宽下心来,不会再伤了龙体。” 四皇子目光微动,对薄久夜拱了拱手,“多谢薄相提点,本殿谨记。” 薄久夜含笑回礼,目送四皇子转身离去。 众人不解。 眼见其它皇亲权贵百无聊赖的也都散了,大臣们这才七嘴八舌的凑到薄久夜的跟前,小声询问。 “相爷,四皇子不过只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您又何必浪费心思和唇舌,去点拨他呢?” “就是,以他那样的身份,往后连个亲王都只怕指望不上,能做个小小的郡王,守着一方穷乡僻壤的城池过个下半辈子,都算陛下抬举他了,根本不堪大用啊!” “是啊相爷,当务之急您怎么还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烂泥身上,怎么不……” “不把心思放到他身上,难道要放到你们这群蠢货身上?”薄久夜几乎是立刻变幻了脸色,冷冷扫了这些留下的十几个大臣们一眼,甩袖走了。 大臣们被骂的一脸尴尬窘迫,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大家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不解,于是,不等时间浪费,朝对方打着手势和眼神,又一个个朝薄久夜的身后跟了上去。 远远一处粮草帐篷的后面,走出两个手拉手的小男孩儿。 两个小男孩儿都长得年幼,样子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模样,可个头儿长得好,长得拔尖,看起来竟比同龄人要大个一两岁似地。 其中一个,正是刚刚去向十三公主讨话的皇长孙燕闵宸。 这孩子,此时正满眼仰慕的望着被一群大臣追随的薄久夜离去的背影,“凤眠,薄相真的好有本事,皇爷爷倚仗他,群臣也是为薄相马首是瞻,我真的好想去求皇爷爷,让薄相做我的太傅!” 薄凤眠却望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发呆,不置一词,小小的脸上摆着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 真不知道这样正是无忧无虑年纪的小孩儿,到底在为了什么,而烦恼成了这个样子。 燕闵宸没听见薄凤眠的回话,回头一看,见薄凤眠发着呆,不由伸手在薄凤眠眼前晃了晃,露出贝齿取笑:“看自己父亲英姿看傻的,估计你还是头一个!” 薄凤眠这才回神,被燕闵宸这般打趣,没好气儿的白了燕闵宸一眼,半点没有身份尊卑的样子,“少拿我寻开心,我在想着正事儿呢!” 说完,甩开燕闵宸的小手,紧紧皱着眉,背着一双手,像个小老头儿似地,眼中带着几分怯意的,慢慢往燕帝的九龙营帐那边儿挪着步子。 燕闵宸因为比薄凤眠大一岁多,长得又快,所以比薄凤眠略略高了半个头顶,较长的一双腿,三步并两步,就跟上了薄凤眠,随在了薄凤眠的右侧。 他也像被薄凤眠感染了似地,也像个老头子似地背起了双手,一脸老气横秋的问:“你还在担心,你那个四姑姑的安危,对吧?我觉得你挺奇怪的,大家现在都知道,皇爷爷现下可把找寻九叔和你那个四姑姑的一应职权,都交到了薄相的手里。刚才你也看见了,连我那向来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六叔都为了知道九叔的生死,而对薄相客客气气的,其余大臣更是一拥而上的趋炎附势百般讨好薄相,所以呢,你怎么不直接去问薄相呢?他可是你父亲,肯定会把什么都告诉你的。” 薄凤眠停下了脚步,肉嘟嘟的小脸儿上,有着并非他这个年纪该有深沉表情,“这件事最不能问的,就是父亲!” 语气十分坚决的说到这儿,薄凤眠话锋又立刻一转,小脸儿都快皱成了包子,浓浓的失落感笼罩着整个人,“而且,父亲肯定也不会告诉我的,连我的身世他都瞒了这……” 抿了抿唇,薄凤眠后面的话,全都戛然而止了。 * 大臣们不甘心,一路尾随在薄久夜的身后,虽然为了不再惹薄久夜生气,他们都变得安静了许多,但是该问的,他们还是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发问。 左不过,比起刚才,他们说话的口吻更委婉许多,说话的方式更小心翼翼了许多。 因为刚才在燕帝的营帐前,由于碍着有皇亲们在场的关系,所以他们才忍着不说不问,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实在快要憋不住了。 再者,刚才又还有薄久夜对四皇子的一番举动后,他们肚子里的话,便被引发的呼之欲出了。 “相爷啊,下官着实是真的不明白,您刚才对四皇子的意思,到底是……” 问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年龄大概在五十左右,看着是个严厉古板的精瘦之人,有股子酸腐的儒生气息。 都说一个读书人都是目下无尘自命清高之人,连一个小小的秀才都很是自命不凡,但这位老者身上的官服看来,至少也是正二品的大员,官位坐的如此之高,却在薄久夜的面前,现在是卑躬哈腰,谄媚的像个奴才。 老者这么一问,其余的大臣纷纷点头附和,一双双充满求知渴望的眼,齐齐投向了薄久夜。 薄久夜现在心情其实很不大好,在这些人面前,他也没多隐藏,整个人的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烦躁的因子。 如是平时,他早就喝退了他们,但是现在这样的关头,他又担如果不警醒着他们,他们很可能就会做出不安分的事情。 譬如,急于在皇子们中间站队。 这若是换了以往,他倒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这是什么关头? 这是太子生死未卜,储君之位正是最摇摆的时候! 情势尚不明朗,却急于站队,一旦站错了,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更甚,箭射出头鸟,谁先出头,谁就最可能被安上谋害太子的罪名! 刚才在营帐里,燕帝与他的一番言谈,到现在,他还犹在耳畔,冷汗直冒…… “你们认为,陛下他缺皇子么?”眼看自己的营帐就在十米开外,薄久夜却停下了脚步,抬手拧着眉心,嗓音冷沉的问。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一众跟着停下脚步的大臣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过,既然都是在官场混迹到如今地位的人,自当不会蠢人,片刻,他们就明白了过来。 “说句大逆不道之言,陛下龙生九子,皇子们……自然不在少数。”还是那位老者先说话,似乎他在这群大臣里,比较有发言权。 “没错,陛下不缺皇子,但最缺的,却又是儿子。”薄久夜叹了口气,转过身,一脸正色的看着这十几个一脸茫然的内阁大臣,“陛下虽未到过于年迈的年纪,但陛下的身子,却让陛下苍老了许多,一个老人最缺的是什么,何大人,您应该最清楚吧?” 言罢,薄久夜的目光,落到了对他屡屡发问的那位老臣身上。 第两百七十一章 各怀鬼胎找太子 言罢,薄久夜的目光,落到了对他屡屡发问的那位老臣身上。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位何大人转瞬就一脸恍然,“自然是子子孙孙能够承欢膝下,能够孝敬自己,可陛下身边似乎……难怪,十三公主如此受寵!” 何大人这样一说,其余的大臣们很快也茅塞顿开起来,纷纷附和何大人说得对撄。 但是其余的多话,他们就是和何大人一样,半个字都没说了偿。 毕竟皇子们孝敬不孝敬,都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够评说的! “既然你们现在都懂了,那还会觉得,四皇子是扶不起的烂泥么?”拉了拉肩上略微散开的大氅,薄久夜扯唇轻笑了笑,“等着瞧吧,哪个最堪大用,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大臣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刚才的四皇子哪里是愚鲁,只问一些不着调的问题,分明就是比谁都看得明白,比谁都看得远,简直就是睿智! 旋即,他们又暗暗心惊的拍着心口,幸好他们刚才没有在四皇子面前太过,也没有急着去站队六皇子,而去踩四皇子,否则,只怕后果,不一定是能和他们想象中一样! 眼瞧着大臣们一个个都白了脸色,一脸心惊肉跳的样子,薄久夜笑容凝了下来,“本相之所以点拨的四皇子,那不仅仅只是因为四皇子如此聪慧,更是要藉由这件事,点醒你们,让你们看清楚,什么叫一着棋错满盘皆输!还有!” 言罢,薄久夜冷冷转过身,望着天上皎洁的清冷明月,眸子微眯,“你们当真以为,陛下是有多倚重本相,才将查寻太子被刺与太子下落一事,都交由本相么?” 不待众大臣回应,薄久夜笑声比那月,还要清冷三分,“现在本相就告诉你们,皇上不过是藉由太子一事,在试探本相还是不是那个中立的一品宰辅,是不是早就已经倒戈哪位皇子,又是不是,这次太子被刺一事,本相有无参与!” 话音一落,众臣哗然,神情惊骇。 * 十三公主一进营帐,原本是有满腹的怨怼要与燕帝争执,尤其是对九哥一事,全权交由薄久夜那匹中山狼,更是极度的不满。 可,当看到盘坐在宝椅上,正在低头批阅奏折,一脸疲惫的燕帝,在小几伤的纱罩灯中的火光映照下,满头花白头发闪闪烁烁…… 十三公主一肚子的话,全都弥散了个干净。 她面露心疼的悄悄走近燕帝,到了燕帝的身后,动作小心的,将燕帝头顶隆重的十二毓冕冠拆卸了下来。 冠身都是纯金打造,已经十分的沉重,加上冕冠前后有十二串的毓珠,更是为这一个冕冠增添了不小的分量。 燕帝本就有头风,时常头疼脑热,脖子也不大好了,仅仅就是这样一个冕冠,都不知为他增加了多少的压力。 十三公主动作很轻很小心,生怕会让燕帝不舒服,哪怕,只是会拉扯到燕帝的一根头发丝儿。 待拆卸完了之后,她便将冕冠搁置到了站了她身侧的元烈公公手中,那一方空的檀木托盘中。 遂,她这才从一直备在燕帝身边的一个小药箱里,取出了针包。 摊开纱布包了好些层的针包,拇指食指与中指,三指并捻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便往燕帝头上的穴位,就要扎下。 “且放宽心,父皇不会让你九哥有事的。”一直缄默不语,就好像不知道十三公主进来的燕帝,忽然如是说道,手中的笔却未停。 十三公主一怔,手中扎针的动作顿住。 望着这个把自己的头颅都交给自己的父亲,十三公主眼眶发热,觉得自己太不懂事儿。 明明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应该去安抚他这个老人家的,现在却相反了过来。 她嘴上说着要与长姐比拼谁才是父皇心中的小棉袄,可她却在刚刚,还想着要同这位老父亲无理取闹…… 明明九哥遭逢这种不测,最痛心的,是这位老父呐…… 他连命都交给她这个黄毛丫头手里了,这般的信任她,可她却还想着质疑他,简直不是一个为人子女该做的!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过分的十三公主,愧疚和懊恼,让她低下了头,咬住了自己的唇,“嗯,娉婷相信父皇,也相信七哥,一定会让九哥平安回来的,娉婷只是不相信薄……” “他不敢放肆,更不会从中作梗。”燕帝笔下,仍在奋笔疾书。 但气势在这一刻,俨然不同。 那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滋养下,无人敢与之争锋,无人胆敢悖逆的气场与自信! 顷刻,十三公主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眉眼齐笑,“父皇原来把九哥的事情,一应交给薄久夜,就是让他不敢,也不能动手脚啊,啧,父皇就是父皇,真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娉婷佩服佩服!” “嘿你这死丫头,怎么跟你父皇说话的,简直没大没小!”燕帝将手中的狼毫毛笔在桌上重重一搁,怒意盎然的转首斜睨着自己的身后这小女,可眼睛里,分明带着笑意。 十三公主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咯咯的笑,笑声跟银铃似的动听。 刚才还莫名沉重的气氛,现在却一下子就其乐融融了起来。 旁边的元烈公公见状,紧绷的表情终于得到松懈,望着十三公主的眼里,流露出暖色与笑意。 * 夜幕渐浓,夜空上的明月,在微风吹拂而来的云朵下,时而圆如银盘,时而宛若银钩。 山林中,一旦天色暗下,就会渐渐起雾,时不时的,有几声虫鸣鸟叫,从浓雾中传出。 这样的景色,非但没有了白天给人的清新仙境感,反倒,有种令人汗毛倒竖的阴森感。 七皇子燕莲阙,与御林军统领曲延翊,一人引领着数名大内高手锦衣卫,一人带领上百的御林军,高举着火把,在蟠龙山的林子里,四处的寻找。 从蟠龙林中突起山火,而知道太子被刺到现在,已经经过了一个午时,一个傍晚。 这么多人手,其实已经把整个林子翻了好几个来回,根本就没有半点太子的下落。 就算有线索,也在那场不小的山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但七皇子燕莲阙执意要重复寻找,曲延翊也无法有异议,只得听令行事。 曲家在皇亲国戚里,可是最有脸面的人,又是大世家为背景,鸾贵妃做倚仗。 放眼整个大燕帝都,还真没有几个人敢与他们作对。 且,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了他们曲家人,都得给三分薄面。 七皇子这般拿曲延翊真的当个属下使唤,到现在连口饭都还没让对方吃,着实已经是破格的行为。 但见曲延翊因之前灭火而染了几抹黑灰的俊容,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但他却并未就此发作,只是隐忍着。 忍的额头青筋直跳,双拳紧握。 孟非离悄悄拿眼扫了这位曲家五爷一眼,但见这位五爷脸色如此,目光便冷了些。 但孟非离少顷忧心忡忡的驾着骏马,到了七皇子燕莲阙的身侧,下马,凑了过去,“七殿下,您看……要不要再重新找寻一遍?” 正在检查烧毁的那片林木的燕莲阙蹲在地上,身边到来的孟非离所说之言,引他注意的抬了头,清美绝伦的五官,在他左手上的火把火光映照下,透出一种别样的圣洁。 燕莲阙本要启唇给予孟非离一个答复,但,却看见孟非离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因为太子的关系,孟非离这个从小就跟在太子身边的心腹,也时常会与七皇子打交道。 是以,太子与七皇子来往多少年,孟非离便也如是了。 而这十几年的相处,即便不是直接的主仆关系,孟非离这一个眼神,照样能让七皇子燕莲阙,看出所以然来。 会晤了孟非离的眼色后,燕莲阙便挑着眉角,斜睨向了身后不远处,正骑在高头大马上两眼怒瞪孟非离的曲家五爷曲延翊。 第两百七十二章 以青蛇寻云朵踪迹 会晤了孟非离的眼色后,燕莲阙便挑着眉角,斜睨向了身后不远处,正骑在高头大马上两眼怒瞪孟非离的曲家五爷曲延翊。 燕莲阙眼底即刻流露出了然,但很快将这眼色收敛,面上,却换了笑脸,面向曲延翊,“天色这般暗了下来,在蟠龙山这般偌大的林子里找人确实不易。” 见曲延翊发青的脸色有所缓和,燕莲阙却将话锋一转,为难的说道:“可怎么办呢,找了这么些时辰了,甭说人了,就连半点线索都还未找到,太子到底是生是死,也无法断定,这若是就这般回去了,父皇若是问起来,该如何交代呢?撄” 曲延翊的面色一僵,随之,一咬牙,一拉手中缰绳,将马头调转,对身后一众御林军怒喝:“找,继续找!再找不到太子的半点线索,今晚就别想休息了!” 已经筋疲力尽,人困马乏的御林军们才刚坐在地上歇了半口气,听了曲延翊这话后,就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哀嚎偿。 “谁敢不动,军法处置!”曲非翊扬起手中的马鞭,对御林军们这番一喝,当先抽着马臀,绝尘而去。 御林军们再不敢懈怠,相互搀扶着,或是用自己手里的兵器当拄拐,支撑起自己疲乏的身体,强自提起精神,去追曲延翊这个大统领。 百十号人这般呼啦啦的离开了,林子一下子清冷了不少。 孟非离望着渐远渐行的这群御林军,眼生轻视,“这点儿罪都受不了,连边疆战场的将士半点也比不得,还真是不奇怪,这些杀手能如此轻易就潜入了进来。” “曲家家底丰厚,将御林军收为己用自是耗费了不少,这人一旦钱袋子鼓了,身心就会懈怠懒惰下来,哪里能与在战场上日夜刀头舔血的将士做比较。”燕莲阙垂下头,继续观察地面的灰烬。 “知道他们靠不住,所以才让楼狱多带了些人,可现在人再多再好又有什么用,连太子殿下的踪迹都找不到!”没了外人在场,一向在外面做人做事都沉稳老成,不轻易喜怒流于面上的孟非离,烦躁不安的狠狠踢了身侧的大树一脚。 这棵大树被烧光了大半,若不是在夜晚,又因本身参天繁茂,不然看到的,就只有光秃秃的烧黑树杈了。 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还能有沙沙的树叶声作响,有簌簌的枯叶掉落。 可在坠落的枯叶里,竟有一方薄蝉翼的黑色纱巾,跟随坠落的枯叶,摇摇曳曳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最后,落到了蹲在树下的,燕莲阙的头上。 燕莲阙敏锐的感觉到头上有东西,下意识伸手就去拂落。 在树叶簌簌掉落时,孟非离清醒了一半,当看到树叶直往七皇子头顶上掉,他有些尴尬了。 “七殿下,抱歉……是非离莽撞了。” 挠了挠头,孟非离赧然上前,准备帮燕莲阙身上的落叶拂去。 但见燕莲阙从自己的头顶上,拿下那一方黑纱巾时,孟非离伸手的动作一顿。 “这方丝巾,好像是云姑娘的!” 孟非离面露诧异,差点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把丝巾抢到自己手里观察。 但很快,他又面露出了早就意料之中的理所当然之色,“看来,云姑娘果然跟我们殿下在一块儿。” 之所以得此结论,那是楼狱的人,在与那群紫衣杀手血拼的时候,确实都曾看见,太子来了这片地方。 要不是后来山火大起,他们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也来不及去追赶太子,所以,才有了后来太子被刺失踪的事情。 山林大火扑灭后的尘烟消散的很慢,加上现在晚上雾深露重的,他们也是现在才沿着楼狱手下的记忆,找到了这片太子来到的地方。 孟非离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神情,不由的松懈了许多,甚至,嘴角还带了一丝笑意,“这样终于能放点儿心了……” 燕莲阙看了孟非离一眼,他是在孟非离的嘴里知道不少关于薄云朵的事情,所以薄云朵有什么本事,他自然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些许。 只不过,燕莲阙并没有像孟非离那样,因为觉得薄云朵本事不错,就放松精神,相反,他还紧皱起了眉尖,从地上嚯的站了起来。 “放青蛇出来。”燕莲阙沉着脸色,目光眺望这片林子末尾处的断崖,朝孟非离一伸手。 孟非离愣了愣,有些不解,但是,却没有多问,而是听话的,将自己的左臂伸到了燕莲阙的面前,拉起了左臂的衣袖。 少顷,便见一条筷子长短,拇指粗细的一条碧青碧青的小蛇,缠绕在孟非离的手腕上,一动不动的。 看起来,这小家伙似乎正在呼呼大睡。 蛇是没有眼皮的动物,所以是看不到蛇闭眼睡觉的样子的。 故而,若要发现蛇到底有没有在睡觉,就得观其形态来辨别了。 燕莲阙视线收回,眼睫微垂,目光洒落于孟非离手腕上的小青蛇上,“这小家伙与薄四小姐,有过接触吧?” “多少接触,非离还真不是太清楚,但这小家伙可一直都在做通风报信的信使呢。”为了有备无患,需要骗过无数耳目,悄无声息潜入薄家营帐区,窥探到云姑娘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不得听太子的吩咐,将这小东西就这样带在自己身上的孟非离,简直有苦难言。 因为他从小就怕蛇,尤其,在经常受到这小青蛇的啃咬之后,他对蛇,完全就已经上升到了恐惧的地步! 偏偏,他们家太子主子,和这位蛇大爷,就喜欢欺负他孟非离这个老实人…… 见孟非离欲哭无泪的模样,一直精神紧绷的燕莲阙,也忍不住嘴角生出了一丝笑意,“本殿听说,这小东西有个特殊的嗜好?” 孟非离嘴角抽搐,干笑两声,“楼狱告诉殿下您的吧。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儿,这小祖宗除了日常就喜欢咬非离之外,还喜欢漂亮姑娘,看上谁,晚上就会循着味儿溜去人儿姑娘家,尤其……呵呵,最喜欢把姑娘们的肚-兜叼到东华宫,给自己垒窝……” 就因为这为蛇大爷有这等嗜好,可没少让太子主子惹麻烦。 因为那些东宫里边儿的姬妾自打知道太子的寝宫里,藏了她们的肚兜儿,所以本来听话安分的她们,就不安分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太子爷身上贴啊! 那是她们会错意,以为太子对她们有意思所以偷她们肚-兜儿以解相思,更以为太子这是在暗示她们侍-寝…… 可她们哪里知道,偷她们肚-兜儿以解相思,想暗示她们侍-寝的,居然是一条屁大点儿的小-色-蛇呢! 燕莲阙握拳在唇前干咳两声,收起自己差点忍不住的笑意,他是平素找不到乐子时,就会让楼狱说点儿东宫发生的一些趣事儿。 这些事儿里头,就有这么一桩。 “那这么说来,它对漂亮姑娘的味道一定记得很清楚了。”语气笃定的说着话儿,燕莲阙便把手中的丝巾,凑到了小青蛇的面前。 谁知,这小家伙登时就跟打了积鸡血一样,瞬间就绷直了身子,昂起了小脑袋,血红的一双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莲阙手中的丝巾。 小青蛇的身子一紧绷,就会下意识的勒紧被它身体缠绕的孟非离的手腕。 孟非离被勒的有些痛,但是却没有动,也没有直接甩掉这小青蛇。 因为燕莲阙刚才那一句话,让他是明白了过来,燕莲阙是个什么用意了。 “青儿,去吧,把这位薄四小姐的下落,现在就找出来。”燕莲阙含笑伸手在小青蛇的小脑袋上一点。 小青蛇被太子调-教的灵性十足,早就已经能听懂不少的人类语言,而燕莲阙又不是个陌生人,加之还是个大美人儿,虽可惜不是个美姑娘吧,但这些先决条件一加起来,就已经足够说动它,让它听话办事儿了。 这不过燕莲阙刚说完的工夫,小青蛇刺溜一下就离开了孟非离的手腕,顺着孟非离的身体,爬到了地下。 第两百七十三章 燕夙修燕夙修燕夙修 这不过燕莲阙刚说完的工夫,小青蛇刺溜一下就离开了孟非离的手腕,顺着孟非离的身体,爬到了地下。 它速度奇快,人的肉眼看去,只看到它像碧青的闪电一样穿梭的身形。 燕莲阙与孟非离赶紧顺着小青蛇留下的残影追了上去撄。 幸而这里庞杂的花草都被少了个精光,又有月光洒落,所以没什么太多干扰到两人视线的东西。 且它所到的终点离两人并不遥远偿。 两人没追几步,就看到了小家伙正在终点处扭动着尾巴,吐着鲜红的芯子。 模样,倒真有了几分小狗儿的意味。 追上来的燕莲阙与孟非离,此时已经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小青蛇的‘雄英’如何,两人已经脸色大变,两双眼睛都是不敢置信的,望着那犹如恶兽张开大口的断崖。 孟非离的脸刹那惨白,冷汗从他额头渗出,望着那幽深的断崖,脚下没能再往前一步,“七……七殿下,难道太子殿下他真的……真的掉下去了吗?” 孟非离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精气神被抽干了一样,竟比林中缭绕的薄雾,还要虚无缥缈几分。 都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燕莲阙十分的明白,孟非离的无法接受。 孟非离可是赤胆忠心了十几年的太子心腹,主子如何的厉害与强大,他都是历历在目的,甚至是,将主子视为坚不可摧的天神! 现在却告诉他,他那坚不可摧的主子,现在掉进了几百丈之下的悬崖,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因为几百丈的高度,足以让一个人跌的粉身碎骨,毫无生还的可能! 别说孟非离了,就连燕莲阙,也是不能相信,自己那个跟妖孽一样,怎么折腾都死不了,并且还能体态康健的存活到现在,甚至做了大燕太子的九弟,就这么轻而易举简简单单的结束了这才短暂的二十二载人生了? “让人带消息给楼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番话,仿佛用尽了燕莲阙全身的力气,话音甫落,他便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 夜,越来越深,雾,越来越浓。 崖底,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这里,竟然一片冰天雪地。 而外面的世界,已经步入五月,正是与炎炎夏季,所接轨的月份,春暖花开,生机盎然。 可这崖底下,却冷的像是寒冬腊月。 三尺见深的雪地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大字形,这大字形里,正有一个人,吃力的动着身体。 漫天的冰雪,却有萤火虫在飞舞。 白雪相映而出的淡淡白光,加上萤火虫的星芒点点,倒是把这片地方,照的亮如白昼。 可清晰的照耀出,从大字型渐渐想要起身的人,有着一张俏丽却死白僵冷的五官,一双充满野-性的琥珀眼眸。 云朵不知道自己是被冻醒的,还是被痛醒的,只知全身上下,都在僵冷中痛着,又在疼痛中僵冷着。 这份痛苦,时而麻木,时而又那样的清晰。 雪是很厚,但是,从那样的高空坠落,全身的骨骼仍然免不了损伤。 加上掉下来时,还不知道撞到了多少的横生在崖壁上的枯木硝石,她的骨头,仿佛就像被谁敲碎过后,再东拼西凑在了一起。 正因为这般伤的不轻,她才昏迷了许久,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这个时辰,才得以清醒。 若不是本尊内力不浅,武功并不弱,筋脉在一定的休憩下,会自动恢复内息,自动调息,给予一定的热量,来维持身体的机能。 不然换做是普通人,她只怕没摔死,也该被冻死了。 只是一个坐起来的动作,仿佛都用尽了云朵毕生的力气。 不光是全身骨头不好了,就连全身的皮肤肌理,都被冻得僵硬如铁,难以动作。 云朵坐起后,一口鲜血哇的吐了出来。 嫣红的血,银白的雪,对比是如此鲜明而刺眼。 刺痛了,一个人的眼。 “薄……云朵?” 西面,有茂密的林木,但这里的林木都是枯树,没有树叶,只有干枯的树木枝桠,白雪在枝桠上冻成冰凌子,把一棵棵树木,冻结成了一棵棵晶莹美妙的冰树。 一片冰树下来,已自成一派举世无双的独特风景。 而这冰树林子里,一瘸一拐走出一个头发散乱,衣衫褴褛人来。 此时,这人正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敢置信的,呆望着云朵。 闻声,云朵本就僵硬的身子,再度僵出新的高度。 但她来不及去想怎么柔和自己的身子,脖子已经先她的思想一步,生硬机械的,转向了自己的左手方。 仅仅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几乎穷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动作那么慢,那么绵长。 甚至还能,听见她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宛若,是多年都没有润泽过,已经锈迹斑驳的崩坏机械。 当她终于转过头,终于与左手面一直停驻在几十米开外没有再向前的那个人,四目相接时。 她与那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这份震动,甚至一直震撼到了,她的灵魂。 时间仿佛凝固了,画面好像定格了。 云朵不知道自己凝滞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灵魂在震颤,心跳在加速,情-潮在汹涌。 差点儿……将她淹没。 “燕……夙修……燕夙修……燕夙修……” 云朵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去反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她只能无意识的,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宛若,这就是来自她灵魂的声音。 而燕夙修,相较于她比较吵的,不厌其烦的呼喊自己名字的行为,却是截然相反的,安静。 但,他扔了手中支撑身体的一根枯木,一瘸一拐,步履蹒跚的,发疯般,朝她奔跑过来。 可明明走路都已经要靠木棍支撑的双腿,现在却这样的狂奔,简直像每跑出一步,都会让他摔倒一样。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样子狼狈极了,奔跑的姿势也难看到了极点,甚至还有点儿滑稽可笑。 丝毫已经找不出当初,在整个大燕帝都,最风靡万千少女的风采。 然而,在这里唯一的目击者,云朵,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她的一颗心随着燕夙修每跑出的一步,就要狠狠狂跳一次。 跳动到现在,几乎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儿。 但,她没有出言阻止他疯狂的行为,没有劝阻他可以慢一点儿。 她只是继续唤着他的名字,魔症一般的一遍一遍又一遍,静坐在雪地上一动未动,似,在等他归来。 二三十米的距离,不长不短,却足足让燕夙修,跑了许久,跑得满头不满飞雪,满额都是大汗。 眼看距离在缩短,缩短的只有三四米的时候,脚步一直摇晃的燕夙修终于支持不住,一个趔趄,狼狈的栽倒在了雪地上。 这一栽,面朝下,背朝上,身体深陷雪地之中,好片刻,都未能爬起来。 云朵静谧的表情终于起了涟漪,“燕夙修!” 虽她仍然在唤这三个字,但语气明显不同于之前,似情-人呢喃的语调。 而是紧张的,甚至还有些……恐慌的。 她不知道燕夙修伤的重不重,只见他良久未能爬起来,生怕他这样趴在雪地里会窒息,便无法在冷静自持的静坐在这里,动起冷硬的身体,就要朝他爬过去。 她全身冻结的厉害,四肢更是严重,双腿动弹不得,就更别说站起来了。 所以,她无从选择下,毫不犹豫的,选择用爬走的方式。 只不过,她还没有爬出半寸,就传来了燕夙修的声音。 “别动!”燕夙修双手撑地,头脸从深壑的雪地中扬起,脸上,眉宇上,依稀都沾着银白的雪沫,看起来,竟有几分像瞬间白了眉毛,长出白须的老人。 加之,他现在表情与眼神,是那样的认真与严肃,更像个突然步入老年的老头儿,“乖,不要动,让我到你身边来……” 不知是因为飞雪落到了眼睛里,还是因为情之所动,云朵的眸子,有些湿润了。 她听话的没有再动,继续乖巧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微笑。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有些恍惚,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竟然是在情不自禁的联想着,若干年后,当他们年华老去,那个倨傲坏脾气的男人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即便摔倒了,却依然还要霸道的说要到她身边来,只要她安静的在原地,乖乖的等着他…… 就足以。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却还是现实。 这份幻想是会实现,还是背道而驰,现在,谁也不知道。 这大概是燕夙修最狼狈,最落拓,最难看的一天。 彼时,更是。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性子,都铸就他,根本就没有在别人面前爬走的一天。 那是掉价的行为,也是辱没尊严的行为。 但他现在却做了,而且做的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三四米的距离,对身高体长的他来讲,并不遥远。 他专注的望着她湿润的眼,双手一寸一寸朝她爬过去,仿佛,就像个虔诚的信徒,为自己的女-神,而深深的着迷,无论多难看,多损伤尊严,他都能够舍弃。 当终于爬到她的面前,他满是雪水的冰凉大手一伸,长臂揽过她的纤纤楚腰,用力一收,身体一翻,便将她捞在了自己怀里,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两个人,终于近在咫尺。 两个人,四目凝视,像将对方,深深烙印在自己的瞳仁之处。 两个人,呼吸出的白色雾气,似最猛烈的迷-情-香,被彼此尽数吸入鼻翼,吸入肺腑。 两个人,很快便动了情。 不需要语言的刻意提醒,不需要眼神的刻意示意,两个人,便亲吻在了一起。 从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再到深情的拥吻,很短暂,却又像很漫长。 两人仿佛已然与世隔绝,沉浸在了这难以言说的情动,深陷,沉沦。 人,是特别古怪且矛盾的生物,人性的复杂,甚至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当本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就在眼前时,人却往往喜欢忽视,喜欢试探,喜欢揣测,甚至喜欢摔打和考验。 第两百七十四章 云朵被吻的晕了过去 人,是特别古怪且矛盾的生物,人性的复杂,甚至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当本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就在眼前时,人却往往喜欢忽视,喜欢试探,喜欢揣测,甚至喜欢摔打和考验撄。 可一旦失去,却又怅然若失,拼尽一切,用尽各种手段想要重新夺回,尽管夺得那样歇斯底里。 所以,人类一旦衍生出情感,性情就会变得更复杂化,甚至有时候,他们自己想什么,又做了什么,自己,都不得而知。 可以将这称之为,情之所因偿。 是以,在这一刻,沉沦在情-潮中的云朵与燕夙修,已将曾经过去的种种,皆抛诸在了脑后。 彼时,就只有,他与她,你与我。 再也看不见任何,想不到任何。 一个吻,能起到最大化是什么? 听说,只有真正相爱的两个人相吻,才能体会出,那是怎样的一种至高的感受。 云朵与燕夙修,吻得很缠-绵,与以往***的,疯狂的,亦或是愤怒的,温柔的,很不一样。 云朵只觉得自己的唇舌,几乎要与燕夙修融到了一起,体内的灵魂,都快被这个男人吸走了。 她无法形容这种感受,只觉得之前浑身痛到要死的身体,变得飘飘然,所有的疼痛烟消云散。 心尖上,仿佛开出了花来。 眼前一片绚烂,仿佛有烟火绽放,五彩斑斓的,几乎都快看不清,面前燕夙修的模样。 此番亲吻,彼此一直都没有闭上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没有唇舌之言与肢体语言时,眼睛是最好表达渠道。 而云朵和燕夙修彼时,便除了亲吻拥抱之外,就用眼睛,来表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从刚才到现在,两人眼神的流露,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想要将对方占为己有。 什么欣喜,什么愉悦,什么深情,什么眷念,都没有,都没有那占有的情绪,来得更为强烈。 然,燕夙修此刻却发现,云朵的眼神越来越涣散,越来越没有焦距,非常的不对劲。 他没有犹豫,立刻结束了这绵长的吻,拥着云朵身子的双手,去捧住了云朵的双颊,焦急的询问:“朵朵,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亲吻结束,终于重新感受到新鲜空气的云朵,呼吸有些的急促,她对燕夙修笑了笑,笑容异常的虚弱,被吻得回复了些红润的唇瓣微启,似乎正要说话。 可她一字微吐,人,便两眼一翻,绵软的倒在了燕夙修的身上。 “朵朵!”燕夙修吓了好一跳,人立刻从雪地上坐起,左手单臂将云朵紧紧拥在怀里,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伤到她。 而他的右手,则片刻不敢耽误的触摸云朵的手腕儿,为云朵把脉。 他很紧张,整张脸都绷了起来,鼻翼里都未呼出白色的雾气,似乎,他在屏息。 少顷,得到了她的脉象,他紧绷的脸,差点皲裂。 “该死的,你怎么伤成了这样!”燕夙修脸色铁青,表情有愤怒,还夹杂着一种,懊恼的情绪,“我昨晚那样阻止你,甚至不惜打伤你,就是为了让你主动放弃这次围猎,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对着干,非要这么作!” 燕夙修的情绪很激动,刮破的衣襟下,胸膛起伏的厉害。 可任凭他如何对云朵吼骂,云朵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安静的,就像一只瓷娃娃。 没得到云朵平素生龙活虎唇舌犀利的怼自己,燕夙修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他低下头,被雪水沾湿的长睫低垂,目光柔软的,落在怀中,云朵苍白僵冷的小脸儿上。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所以你一定要坚强,嗯?” 放开了云朵的细腕,燕夙修的大手来到云朵的脸庞,手指为她擦拭着脸上化成了水珠的白雪。 而他头已抬起,开始四下的打量这片崖底。 按理说,蟠龙山一带,四面八方都是山峦,那么,这片处于山崖下的地方,应该四面都靠山才对。 但是,燕夙修双眼所到之处,却只有一望无际的成片冰树,一望无垠的冰天雪地,好似这里,是一方种满了冰树的平原。 他是想找个山洞,先避避风雪,但显然,这是行不通了。 一向运筹帷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的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境地。 即便,在他年幼的那些年,甚至到现在,都不知在多少个生死边缘处挣扎徘徊的时候。 可俨然皇宫再怎么困苦,都能找到法子解决,只要动一动心思,就能夺取自己想要的。 但这里,根本一无所有。 他即便有再多的心思,再强的手腕儿,都无处施展。 第一次,燕夙修尝到了无能为力,无计可施的滋味,这让他很难受,自尊很受挫。 比起当初,对云朵那万般的无可奈何,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受挫。 一抹害怕之色,在他的眼底,一跃而逝。 他的眼,又回到了怀中,云朵沉静的睡容上。 显然,他这份害怕,是来自于…… 没有过多的静坐在这里,燕夙修很快起身,抱着云朵,摇摇晃晃,甚至跌跌撞撞的,到了一块大石前。 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连里衣都没有留下,全套在了云朵的身上,光着身子,在将大石下尚算较薄的积雪,用双手挖开刨掉。 为了抓紧时间,他的动作特别快,特别猛,以至于不少的雪沫,都喷溅到了他不着寸缕的身上。 等那块地方的积雪都被他用双手刨除干净,他便将云朵挪了位置,小心翼翼的安放在了那里。 遂,他双手十指紧扣云朵冰凉的一双小手,将自己的内力,徐徐渡入云朵的体内。 因为云朵很虚弱,根本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这几次的日渐累积,已经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如同摧枯拉朽,坍塌崩坏。 故,内力过于刚猛的燕夙修,只能小心的,将自己的内力,一丝丝注入云朵体内,让她的身体,能暂保住机能,不至于真的冻僵掉。 至于云朵的伤势,他的内力,是并不能为云朵做什么的。 那些书院书馆里的武侠小说所写,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所言,关于内力可以起死回生,治病救人这种事,根本就是纯属捏造,形同狗屁! 先不说,每个人,每个门派,所练就出来的武功,修炼的内力都或大或小的并不相同,随便输给别人,很可能产生极严重的排斥现象,甚至还会要人性命! 若内力这种东西当真如此犹如灵丹妙药般管用,那武林当中的一代代宗师,为何还要苦苦寻找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之方,一旦跌打损伤,身受重伤,为何还要四处寻医治疗? 所以才说,燕夙修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无计可施的境地。 所以,燕夙修待将些许内力灌输给云朵之后,便一瘸一拐的,在四处又继续找寻起什么来。 他要找寻的不是旁物,是他掉下来时,不慎从衣服里,掉落的,他时常带在身上的一些药物。 都是些培元固本,专治跌打损伤或是清除毒素的药物。 适才他拄着木棍到处寻觅,就是为了这些药。 但是,他之前从昏迷中醒来过后的晌午,一直找寻到现在的夜幕降临,都始终,没有找到。 别看这里白雪茫茫,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这里,一眼就能找到一样。 实际上,这里的风雪虽然没有很厉害,但是过于频繁,几乎都没有停下过。 所以,一旦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这儿,很快,便会被白雪淹没掉。 尤其,是比较小样的物件。 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找到,其实燕夙修心里已经很清楚,那些药恐怕是找不回来了的,原本的他,都是打算就此放弃的。 第两百七十四章 云朵被吻的昏厥 人,是特别古怪且矛盾的生物,人性的复杂,甚至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当本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就在眼前时,人却往往喜欢忽视,喜欢试探,喜欢揣测,甚至喜欢摔打和考验撄。 可一旦失去,却又怅然若失,拼尽一切,用尽各种手段想要重新夺回,尽管夺得那样歇斯底里。 所以,人类一旦衍生出情感,性情就会变得更复杂化,甚至有时候,他们自己想什么,又做了什么,自己,都不得而知。 可以将这称之为,情之所因偿。 是以,在这一刻,沉沦在情-潮中的云朵与燕夙修,已将曾经过去的种种,皆抛诸在了脑后。 彼时,就只有,他与她,你与我。 再也看不见任何,想不到任何。 一个吻,能起到最大化是什么? 听说,只有真正相爱的两个人相吻,才能体会出,那是怎样的一种至高的感受。 云朵与燕夙修,吻得很缠-绵,与以往***的,疯狂的,亦或是愤怒的,温柔的,很不一样。 云朵只觉得自己的唇舌,几乎要与燕夙修融到了一起,体内的灵魂,都快被这个男人吸走了。 她无法形容这种感受,只觉得之前浑身痛到要死的身体,变得飘飘然,所有的疼痛烟消云散。 心尖上,仿佛开出了花来。 眼前一片绚烂,仿佛有烟火绽放,五彩斑斓的,几乎都快看不清,面前燕夙修的模样。 此番亲吻,彼此一直都没有闭上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没有唇舌之言与肢体语言时,眼睛是最好表达渠道。 而云朵和燕夙修彼时,便除了亲吻拥抱之外,就用眼睛,来表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从刚才到现在,两人眼神的流露,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想要将对方占为己有。 什么欣喜,什么愉悦,什么深情,什么眷念,都没有,都没有那占有的情绪,来得更为强烈。 然,燕夙修此刻却发现,云朵的眼神越来越涣散,越来越没有焦距,非常的不对劲。 他没有犹豫,立刻结束了这绵长的吻,拥着云朵身子的双手,去捧住了云朵的双颊,焦急的询问:“朵朵,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亲吻结束,终于重新感受到新鲜空气的云朵,呼吸有些的急促,她对燕夙修笑了笑,笑容异常的虚弱,被吻得回复了些红润的唇瓣微启,似乎正要说话。 可她一字微吐,人,便两眼一翻,绵软的倒在了燕夙修的身上。 “朵朵!”燕夙修吓了好一跳,人立刻从雪地上坐起,左手单臂将云朵紧紧拥在怀里,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伤到她。 而他的右手,则片刻不敢耽误的触摸云朵的手腕儿,为云朵把脉。 他很紧张,整张脸都绷了起来,鼻翼里都未呼出白色的雾气,似乎,他在屏息。 少顷,得到了她的脉象,他紧绷的脸,差点皲裂。 “该死的,你怎么伤成了这样!”燕夙修脸色铁青,表情有愤怒,还夹杂着一种,懊恼的情绪,“我昨晚那样阻止你,甚至不惜打伤你,就是为了让你主动放弃这次围猎,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对着干,非要这么作!” 燕夙修的情绪很激动,刮破的衣襟下,胸膛起伏的厉害。 可任凭他如何对云朵吼骂,云朵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安静的,就像一只瓷娃娃。 没得到云朵平素生龙活虎唇舌犀利的怼自己,燕夙修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他低下头,被雪水沾湿的长睫低垂,目光柔软的,落在怀中,云朵苍白僵冷的小脸儿上。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所以你一定要坚强,嗯?” 放开了云朵的细腕,燕夙修的大手来到云朵的脸庞,手指为她擦拭着脸上化成了水珠的白雪。 而他头已抬起,开始四下的打量这片崖底。 按理说,蟠龙山一带,四面八方都是山峦,那么,这片处于山崖下的地方,应该四面都靠山才对。 但是,燕夙修双眼所到之处,却只有一望无际的成片冰树,一望无垠的冰天雪地,好似这里,是一方种满了冰树的平原。 他是想找个山洞,先避避风雪,但显然,这是行不通了。 一向运筹帷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的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境地。 即便,在他年幼的那些年,甚至到现在,都不知在多少个生死边缘处挣扎徘徊的时候。 可俨然皇宫再怎么困苦,都能找到法子解决,只要动一动心思,就能夺取自己想要的。 但这里,根本一无所有。 他即便有再多的心思,再强的手腕儿,都无处施展。 第一次,燕夙修尝到了无能为力,无计可施的滋味,这让他很难受,自尊很受挫。 比起当初,对云朵那万般的无可奈何,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受挫。 一抹害怕之色,在他的眼底,一跃而逝。 他的眼,又回到了怀中,云朵沉静的睡容上。 显然,他这份害怕,是来自于…… 没有过多的静坐在这里,燕夙修很快起身,抱着云朵,摇摇晃晃,甚至跌跌撞撞的,到了一块大石前。 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连里衣都没有留下,全套在了云朵的身上,光着身子,在将大石下尚算较薄的积雪,用双手挖开刨掉。 为了抓紧时间,他的动作特别快,特别猛,以至于不少的雪沫,都喷溅到了他不着寸缕的身上。 等那块地方的积雪都被他用双手刨除干净,他便将云朵挪了位置,小心翼翼的安放在了那里。 遂,他双手十指紧扣云朵冰凉的一双小手,将自己的内力,徐徐渡入云朵的体内。 因为云朵很虚弱,根本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这几次的日渐累积,已经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如同摧枯拉朽,坍塌崩坏。 故,内力过于刚猛的燕夙修,只能小心的,将自己的内力,一丝丝注入云朵体内,让她的身体,能暂保住机能,不至于真的冻僵掉。 至于云朵的伤势,他的内力,是并不能为云朵做什么的。 那些书院书馆里的武侠小说所写,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所言,关于内力可以起死回生,治病救人这种事,根本就是纯属捏造,形同狗屁! 先不说,每个人,每个门派,所练就出来的武功,修炼的内力都或大或小的并不相同,随便输给别人,很可能产生极严重的排斥现象,甚至还会要人性命! 若内力这种东西当真如此犹如灵丹妙药般管用,那武林当中的一代代宗师,为何还要苦苦寻找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之方,一旦跌打损伤,身受重伤,为何还要四处寻医治疗? 所以才说,燕夙修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无计可施的境地。 所以,燕夙修待将些许内力灌输给云朵之后,便一瘸一拐的,在四处又继续找寻起什么来。 他要找寻的不是旁物,是他掉下来时,不慎从衣服里,掉落的,他时常带在身上的一些药物。 都是些培元固本,专治跌打损伤或是清除毒素的药物。 适才他拄着木棍到处寻觅,就是为了这些药。 但是,他之前从昏迷中醒来过后的晌午,一直找寻到现在的夜幕降临,都始终,没有找到。 别看这里白雪茫茫,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这里,一眼就能找到一样。 实际上,这里的风雪虽然没有很厉害,但是过于频繁,几乎都没有停下过。 所以,一旦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这儿,很快,便会被白雪淹没掉。 尤其,是比较小样的物件。 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找到,其实燕夙修心里已经很清楚,那些药恐怕是找不回来了的,原本的他,都是打算就此放弃的。 第两百七十五章 我和你都是傻瓜 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找到,其实燕夙修心里已经很清楚,那些药恐怕是找不回来了的,原本的他,都是打算就此放弃的。 但是,他现在非但没有放弃,还不死心的,光着身子在雪地里,四处的寻找,将雪地刨开了一处又一处撄。 不知疲倦,不辞辛苦,不厌其烦。 既像个疯子,又像个傻子一样,在反反复复的寻寻觅觅。 他冷吗偿? 说不冷,那都是骗人的。 即便他现在还有内力傍身,能用内力,保持住身体的温度。 但,比起那一阵阵吹向他的,寒冽刺骨的风雪,这点儿温度,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内力不是火炉,你多加一点儿炭,便能增加不少的温度。 它只能化成内息,在身体里周而复始的运行,保持筋脉血流的畅通,这就能使身体机能一直保持最佳状态。 同时,就生成了人体本身的,恒温。 且,一直如此的运用运行,内力会成倍的消耗,而想要恢复过来,更是耗时,不易。 不知过去了多久,燕夙修不着寸缕的身上,已经沾满了雪沫子,一头乌发更是被白雪完全的覆盖。 他的行动愈发的迟缓,拄着木棍,佝偻着身体的样子,宛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他的眼睛大概一直都没有眨过,睫毛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的雪。 因为倘若他的眼睛有眨动的话,这些雪,是可以抖落掉的。 他在深及膝盖的雪地上这般垂头寻觅期间,已经因为体力不支,因为双脚被冻得过于麻木,而摔倒了不是一次两次。 这一次,他摔得更惨,整个人都摔得跪趴在了雪地中,浑身发抖,怎么都没有再站起来。 他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像打架一样,不断的疲惫闭上,又不断的竭力睁开,反反复复。 他粗重的呼吸在这白雪茫茫的地方,显得是那样的,清晰。 “不可以睡……不可以睡……” 一遍遍咬牙提醒自己,燕夙修艰难的转过头,望向了,放置云朵的那块大石方向,眼睛已经通红。 很多人都知道,在极度酷寒的地方,人的体能会急剧下降,而一旦下降到最低点,人就会嗜睡,会十分疲倦。 然,倘若就此睡去,便再也不可能醒来。 人,在大自然的面前,即便再强大,那都是渺小的。 渺小的,宛如蝼蚁。 行径到这里,燕夙修离云朵所在的位置,已经很远了,远远的看去,只能看到仍立在几百米外,变得很小的大石头。 一路过来的雪地上,都是燕夙修深壑的脚印,以及,被他扒开的一处处坑洼。 这些脚印与坑洼上,已经渐渐的,被一层层新的白雪,覆盖。 燕夙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那块大石,神情专注,眼,就像这冰天雪地里燃起的两簇火苗,虽小,却炽热的,仿佛能融化这里的所有冰雪。 一缕殷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淌了下来,滑过他的下巴,滴答滴答,落在雪地上。 像一朵朵瑰丽的红梅,在怒放着它们最美的那一刻生命。 燕夙修瞬间抖擞了精神,连嘴角的血迹都顾不得擦拭,立刻像有了精神似地,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爬起来的过程,他好几番踉跄,抖索的样子特别的难看,但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 再深深看了大石那处一眼,他才收回目光,继续,在雪地中,漫无目的的寻找。 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半个时辰后,那装有几瓶药丸的囊袋,终于让他找到了。 那一刻,他就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那样的欣喜若狂,眼睛明亮的几乎天上的星辰都难以比拟,已经冻僵的脸拼命的展露了笑颜。 他手中的木棍再次被他扔掉,疯了般,往云朵所在的位置奔跑过去—— 他像个高兴坏了的孩子一样,即便步履机械,动作僵硬,几番的摔倒在地,依然,阻挡不了他要回到云朵身边的渴望。 他这一路几乎全是摸爬滚打着,回到了云朵身边。 令他没想到的是,云朵竟然苏醒了过来。 在看到云朵正吃力的靠在大石头上,东张西望着什么的样子,燕夙修的愉悦,几乎濒临到了一个顶点。 恨不得肋生双翅,结束这已经并不遥远的几米之距,飞奔到她的身边。 他知道,她在找他,也在等他。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涨满了他整个人。 还在吃力左右张望的云朵回眸,也立刻看向了归来的他。 也许是他的存在感与炙热的视线,让敏锐的云朵即刻注意到了他。 也或许,是两人之间,一直惯有的,心有灵犀。 而看到回来的燕夙修时,云朵也笑了,虽然笑的虚软无力,却并不有失美感。 可燕夙修却笑不出来了,他紧紧注视着她的眼,一步一个踉跄的,在她担忧的目光注视下,来到她的面前。 不知是他已经冷僵麻木的双膝再也难以承受,还是因为出于他本身的意愿,来到云朵身前时,双膝一软,跪在了云朵的面前。 “傻瓜,你哭什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儿信任,相信我不会就此抛下你么?” 他双手忍不住颤栗的伸向云朵的面颊,要为她拭泪。 但是,在离她脸颊不方寸之距时,他的手却停住了。 他目光讪然的望向自己两只全是雪沫,还结了一层薄冰双手,缓缓将之收回。 不想,才收到一半,便被一双纤细的十指,给生生攫住了手腕。 “你才是个大傻瓜,怎么能把衣服全给了我,光着身子去找出路呢?” 云朵的嗓子已经哑了,说话也没有什么力度,但好在还吐字清晰,能表露出她言词里的恼怒。 燕夙修赶紧抽回自己的手,笑着安慰她:“没事儿的,我身体好着呢,你身子太虚弱了,再冻着就不好了,就不要再碰我了,免得寒气会沾染到你的……” “我就是要碰你,就要!”云朵就像个闹了坏脾气的小女孩儿,索性扑进燕夙修的怀里,费尽力气的抱住了他。 燕夙修猝不及防,没来得及阻止,只能哭笑不得的,不知该任由她发脾气,任由她任性,还是该就此推开她。 “朵儿,别这样,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不要再让我担心你,嗯?” 怕自己的动作伤到她,现在他燕夙修眼里,她就好像一只一碰即碎的水晶娃娃,所以,他还是选择先语言劝说。 云朵却看着他也都结了一层冰霜的胸膛,忍不住眼眶氤氲,“你这个白-痴,把衣服都给了我就算了,你好歹也用用你的内力调息,保持体温啊,哪怕,再舍不得……” 她知道的,他把内力渡了一些给她。 她也知道,他这样保存内力,不仅仅是想留着,时不时的渡给她,保持她身体机能持续维持,也为了,应对后面可能会发生的突发-情况。 但,这也是为了她,为了不让她为后面的突然情况劳心劳力。 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说的难听些,她就是他的拖油瓶。 所以,燕夙修所不知道的是,刚才自打她醒来之后,始终不见他的踪影时,她的流泪不仅仅是因为,他可能弃她而去。 更因为,连她自己都认为,他弃自己而去的作为,才是最理智的行为。 她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拖他的后腿…… 燕夙修感觉到胸口有温热滴落,这让他本来麻木僵冷的心口,逐渐融化,荡漾出,一片柔软的涟漪。 “宝贝,别哭了,再哭我就亲你了,要是再被亲的昏过去,要该怎么办呢?” 望着怀中人儿有些可爱的发顶,燕夙修眼底一片潋滟与满足,低笑一声,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扯下了那只被他怕再度遗失,而拴在了裤腰带上的装药囊袋。 第两百七十六章 你是我燕夙修的女人 望着怀中人儿有些可爱的发顶,燕夙修眼底一片潋滟与满足,低笑一声,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扯下了那只被他怕再度遗失,而拴在了裤腰带上的装药囊袋。 云朵被他调侃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甚至还有些脸热心跳,“你真是个混-蛋……撄”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来调-戏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不齿他的行为,归不齿他的行为,云朵也只是嘴上骂两句,实际上,却在更紧的拥抱他,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够融化他身上的冰雪。 哪怕,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像块冰坨子一样的冷,她都没有觉得冷,而放开自己的手。 云朵的紧拥,燕夙修是感觉到了的,他对她倔强的行为,只能再度无可奈何的苦笑偿。 但他这苦笑里,分明还带着甘甜的味道。 “来,先把药吃了。”从袋子里取出一只白玉的小瓶子,燕夙修往手心里一倒,从瓶子里,即刻滚出两粒红中透黑的小药丸儿。 到这时百年血人参制作出的养精活血丸,虽然并没有传说中,真的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却能固本培元,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让受伤患者的身体,由内而外,开始复苏身体机能。 加之,他在这里面还搭配了一些别的药材,专治内伤的药物,便更加放大了,这血人参丸的功效。 这是他常备在身边的药,因为被刺受伤,早就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只不过,这血人参极难得,比普通几百年的野山参,还要珍贵稀有。 一年当中,甚至好几年,他才能找到那么一株,制作出来的药丸,也多不过五颗。 所以,一般不到重伤,他吃的都是普通人参,只有内伤极重时,才舍得吃上一粒。 而现在,已经只有两粒。 燕夙修目光微动,一粒重新倒回玉瓶,一粒捏在了指间。 只手将怀中的云朵,他将这粒药丸凑到了云朵的唇前。 云朵没问他这是什么,张嘴便吃进了嘴里。 这药丸入口即化,药香浓郁,居然还带着甜丝丝的味道,并不难吃。 药效起的很快,吃下片刻的云朵,很快就感觉到了体内的舒畅感,身体的疼痛,正在一点点儿的平复。 她知道这大概就是治伤的药,所以少顷,她自燕夙修怀中仰首,瞧着燕夙修关切的问:“药效似乎不错,是鬼手魇交易给你的吧,你用了么?” 燕夙修目光微闪,捏了捏她的下巴,“嗯,是他交易给我的,我也用了。” 提到魇这个人,云朵有些不适,但还算自在,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厌恶感。 打从那天晚上,她告诉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薄凤眠是她的儿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烦过她。 而那晚,确实是她故意告诉他的。 而且,若是早知道魇这个男人知道自己跟过薄久夜,还为薄久夜生过一个孩子,会这么嫌弃她,她倒是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儿告诉他。 不然,也不会现在扯出这诸多的事情来了。 “燕夙修,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重新软软的趴在燕夙修的怀里,傻乎乎的不知当初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让面前这个男人差点杀了自己的云朵,垂着眸,目光沉静的望着,燕夙修正在冰霜消融的胸膛。 燕夙修眉心微拧了下,垂眸看着她的发顶,表情有些阴郁,似乎,已经知道她接下来会问什么。 而那,并不是他想听,想回答的问题。 但,他犹豫片刻,还是启了唇,“我知道,你与魇订亲之事。” 云朵睫毛微颤,嘴角似笑,却又不像笑的扯了扯,“你什么都没做……” 语气轻飘飘的,在陈述这件事,听不出,这里面的丝毫情绪。 但没人知道,云朵她此刻内心,是怎样的翻倒了五味瓶。 是啊,他知道,但他什么都没做,任由这件婚事发展下去,任由她与魇,到了订亲的地步! 但是,他却在她从七杀宗回来的时候做了什么? 与她发生了关系,却又嫌弃她,把她就那样扔在了薄久夜私会大臣的宅邸里! 是,聪明如她,哪怕他现在不回答,她也早就猜到,他燕夙修什么都知道,但他还是那样占有她,把所有问题都丢给她,把她逼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现在为什么要主动联姻,为什么非得走这条路,都是因为她太愤怒,愤怒到了极点! 云朵知道的,明明知道的,现在气氛很好很融洽,他们应该忘掉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好好珍惜眼前虽然困苦,但却很快乐的时光。 可正因为如此,她更无法一直装聋作哑,无法……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感觉怀里的人儿在瑟瑟的颤栗,燕夙修终于忍不住,双臂将她紧拥在怀,“宝贝,别再生气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好好休息,别的都不要再想了,嗯?” 云朵在他怀里,像小动物一样蜷缩起来,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心口处。 她以为,自己失去他了…… 他的前一句话,不仅是保证,也是暗示着某个承诺。 但她尤嫌不够,阖眼倾听着他心口传来的有力心跳,嘴角微翘,“燕夙修,我现在,是你的谁……” 燕夙修碧青的眸子里,眸光似浩淼的水波,荡起一圈圈的柔柔涟漪。 他伸手勾起云朵低垂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望进她的眼,即便脸上尽是霜花,依然阻挡不了他笑容的潋滟风华。 “你是我,燕夙修的女人……” 说完,他俯下脸,唇,吻上了她的唇。 云朵眼中笑意盈盈,承接了他的吻,与他的唇舌再度纠缠到了一起,抵死缠绵。 * 蟠龙山巅,皇家营帐区,绣着火麒麟图腾的营帐内。 咣当一声,一只纳罕的,用巴掌大的血玉雕琢而成的麒麟,被六皇子燕啸麟,狠狠掷在了地上。 精美的血玉麒麟,登时被摔得四分五裂。 “六殿下,息怒。”裹在一身道袍里的白发老翁,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玉麒麟的碎片,捋着白须,淡淡道。 “您是没看见薄久夜那趾高气昂的嘴脸!”六皇子俊美无韬的脸,铁青一片,对着左手方太师椅上,仍然从容自若的白发老翁发着脾气,“不过是父皇脚底下最会摇尾巴的一条狗,他有什么资格在本殿面前得意!” “正因为他是皇帝陛下跟前最得意的人,所以他就有那个资格。”白发老翁端起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吹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何况,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为陛下寻找太子,本就是他的本分。” 六皇子不屑的冷哼,“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在朝中反对太子的声音,哪次不是他薄久夜的人最多最大声,既然口口声声认为太子无能,那何不抓住这次机会,一举除了太子这个废物!可本殿将机会送到他的面前,他竟然还拿父皇来压本殿,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老夫知道,殿下是想让薄久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有关太子的下落,让更多的人听见,让更多的人,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斩草除根,借刀杀人,可殿下你却忽略了薄久夜他不是个傻子。”白发老翁呷了一口茶,“不管这把刀借给了谁,万一真把太子找到了,并且害死了太子,陛下一旦追究下来,他薄久夜这个泄露太子下落的罪魁祸首,定是跑不了的第一个,这样大的黑锅,他薄久夜怎会傻到去背。” 六皇子双眼闪烁,明显是被老翁说穿了自己的想法,张口结舌了少顷,便很快就反驳起来,“既然他薄久夜不傻,既然他薄久夜不会背这个黑锅,那本殿想拉拢他的意图也很明显了,他难道就不能折中,选投靠本殿的这条路吗!” “为什么他非要选六殿下你?”老翁轻描淡写的把问题又抛回给了六皇子。 “当然是本殿拥有最强的实力,最好的能力!”六皇子倨傲的昂起了头。 ---题外话---……没想到昨天有那么多人订阅了那章重复章节,虽然我真不是有意的,在评论区也通知了,但还是有点有愧,如果这个星期没有加更通知了,我想自行加更,来聊表一下自己的歉意。 第二个,就来说明一下,为什么女二还未出现的问题。 除了因为两人现在关系未公开这层原因,正如我之前所说,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作者更是,这就是很多为什么类型相似的文,内容会截然不同。 而我认为男女主角的情感还未确立状态下,就冒出其它女人和女主争风吃醋,很尴尬,很奇怪,也很操蛋。 因为我不认为一段感情的升华,是建立在争风吃醋上得来的。 只有真正与彼此经历诸多过后,生出的感情才叫感情。 也许就因此少了不少读者,可我不后悔 第两百七十七章 六皇子发现太子踪迹 “当然是本殿拥有最强的实力,最好的能力!”六皇子倨傲的昂起了头。 却换来老翁的一声轻笑:“论才学,谁不知七皇子燕莲阙是帝都的第一公子,论军功,谁不知四皇子燕玄策是边疆声名赫赫的西北大将军,论财富,谁不知道八皇子燕卓然的母妃管陶贵妃的管家,是大燕首屈一指的富商,年年国库,甚至都需要管家来充盈,现在倒好了,就连年纪轻轻的十四皇子在东南边关,也已经声名鹊起,就更别提,还有那些年纪尚幼,但未必不是好苗子的几位小皇子了。” 六皇子登时哑口无言,脸黑到不行,被他攥在手中的毛笔,被折成了两段。 白发老翁斜睇六皇子一眼,将手里的茶盏,慢腾腾的往身侧的小几上搁置,“殿下唯一比他们优异的,是集结了他们所有人的这些长处,成了他们当中,最完美的一位而已。偿” 六皇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眉宇间,那股目下无尘的傲气又涌了上来,可他正打算说话,却被白发老翁话锋一转,捷足先登。 “薄久夜那般睿智的一代少相,未必不会取长补短,铤而走险去选这些皇子当中的一个来辅佐。”白发老翁抖了抖两只广袖,悠然站起身来,“这就是他不会非要选六殿下你的原因。” 六皇子缓和下来的脸色,再度沉了下来,将手中断笔朝地上随手一甩,“哼,本殿也未必需要他薄久夜的扶持,支持本殿的大臣也不差他一个!” “一个薄久夜少了,是没什么了不起,可少了他薄久夜一个,就等于少了他薄久夜身后的四成文臣。”白发老翁负手在背,淡漠的注视六皇子,“殿下如果能舍掉这四成的文臣话,那老夫,也无话可说了。” 四成的文臣是什么概念,那就相当于,每天早上站在金銮殿里的文武百官,有将近三成的大臣,都是薄久夜的人! 六皇子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知道原来薄久夜这个在父皇面前向来卑躬屈膝,平素也不曾与什么大臣往来,甚至还被父皇笑称若无薄家丰厚家底,就是我朝以来最年轻也最是两袖清风的一品宰相,在背后竟是可怕到了如此将近一手遮天的地步! 但是,对上白发老翁那双亘古无波的眼,六皇子知道,这位母妃亲自替他求来的帝师,是绝对不会对他撒谎的。 而他燕啸麟纵然再怎么桀骜不驯,再怎么眼高于顶,也知道,这四成的文臣于大燕的朝堂而言,又会是怎样的概念! 大燕,可并不像大溱国一样,是个重武轻文的国度,甚至,大燕虽不至于重文轻武,但文人志士在大燕,绝对比武人占据的地位,还要略高一些。 不然在大燕,就不会亘古流传这样一句老话:文人的嘴,武人的刀。 文人在前,武人在后,那是因为文人仅靠一张嘴,就能杀人于无形,甚至,文官在朝堂上只要朝堂上动一动嘴皮子,就能让边关的百万雄师全军覆没! 是以,放弃这四成的文官究竟是什么概念,不用老翁再来提醒他,他燕啸麟,就已经再清楚不过。 “这么说来,他薄久夜,非得要为本殿所用了。” 想明白了到这,六皇子缓缓往身后的玉座坐下。 没想到,白发老翁却没有赞成六皇子的观点,“不,倒也不是非要将他收为己用。” 六皇子愕然,他以为帝师说了这么多,就是让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薄久夜收到自己麾下,没想到,帝师却突然反口。 简直让他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白发老翁目光深沉,一瞬不瞬的凝视六皇子的眼,“清洗朝堂,大换血。” “什么!”六皇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殿下,曲五爷的消息到了。”帐外,是传报小厮的声音。 帐内,气氛凝滞,让人喘不过气来。 六皇子与老翁一动不动的对视着,静默着,对帐外的声音,仿佛置若罔闻。 清洗朝堂,那是什么含义? 他燕啸麟现在不过还是个连王都还没封的皇子,就算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皇权,在朝堂里,也还只是个占了小小一席之地的雏鸟。 就算再怎么狂傲,他自己也掂量的清楚,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怎么都不可能做到,让整个朝堂大换血,这样称得上天方夜谭的事情! 除非——逼-宫-造-反,他燕啸麟登上皇位,取而代之! 他真的万万没想到,帝师居然会提议这样的话! 帐内安静的诡异,没有丝毫的动静,这让帐外吹风等候的小厮,有些不安。 于是,小厮又开口唤了一遍,“殿下,是曲五爷带来了关于太子殿下的消息,您要不要现在……” “进来!”一听太子两个字,六皇子一个激灵,神智渐渐回笼。 小厮应声,挑帘走了进来。 然,刚一进来,帐内压抑的氛围,就差点让他上不来气儿。 小厮双腿有些发软,赶紧把头低的愈发低,怀揣着心惊肉跳的情绪,到了六皇子书案前跪了下,咽了一口唾沫,“回……回禀殿下,五爷让心腹过来,带了一句话给殿下,是……是关于太……不不,是九皇子的音讯。” “说!”燕啸麟烦躁的将书案上打开的战国策,给用力合了上。 小厮浑身一个哆嗦,小身板抖得愈发厉害,“五……五爷说,青衣姑娘……发现七殿下正在往山下赶,看样子是……是发现了九皇子的踪……踪迹……” 六皇子登时眼前一亮,脸色的表情,却在冷热交替,喜怒交加,“那个野-种竟然真的没死!” 他派去的那些人几乎已经死绝了,何况,他六皇子所派之人的目标,一直都是撞破了他私-情的薄云朵,所以那林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的人有去无回,只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那些人,只怕在这次太子被刺事件中,扮演着非比寻常的角色。 所以他很想找到燕夙修,绝对,要第一个找到。 若不然,一旦让燕夙修活着回来,在父皇面前说上些什么,只怕…… 一想到后面是什么后果,六皇子脸上顷刻杀气汹涌,一拳捶在桌案上,“让神杀宗主来见本殿!” * 在这冰天雪地里,除了一望无际的银装素裹,就是连天亮和天黑,都似乎没有。 因为这里的苍穹,一直都是乌沉沉的,没有星月,也没有云层。 云朵犹记得这两天蟠龙山的天气都很好,晚上都是漫天的星辰,明月如勾。 “看出什么来了,宝贝儿。”亲自享受云朵包扎上药后的燕夙修,心情特好的将环抱云朵的双臂收了收紧,垂眸好笑的瞧着,正自自己怀中仰起小脸儿,仰望天空的云朵。 以前看别人秀恩爱,听别人嘴里左一个亲爱的,右一个达令的叫着,云朵就觉得胃中翻腾,汗毛倒竖。 现在听燕夙修改口左一声右一声宝贝宝贝的叫着,反倒心头甜蜜悸动的很。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比燕夙修这样连声音都很妖孽的男人存在,但是曾见过几乎成千上万的优秀男人的她,反正就是没遇见过。 也不是说燕夙修的声音有多似天籁,而是他这一声一声儿宝贝儿的叫着,那语气那口吻,怎么听怎么撩,怎么听怎么酥。 说实话,听了无数遍,她还是每听一次,都忍不住呼吸停滞一次。 虽然这确实有点没用,但这也不是她控制得了的啊…… 咳了一声,云朵垂下脸,以尽快掩饰自己的紧张,“没,倒是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不过总觉得,这里就好像,和外面的世界不是同一个世界。” 吃下血参丸,云朵的嗓音都好了不少。 燕夙修虚眯了一下眼睛,表情有些凝重,“嗯,这里确实,与外面世界隔离了。” “嗯?”云朵一听,不禁好奇的仰起头,望向他。 第两百七十八章 这是谁撩了谁呢 燕夙修虚眯了一下眼睛,表情有些凝重,“嗯,这里确实,与外面世界隔离了。” “嗯?”云朵一听,不禁好奇的仰起头,望向他撄。 燕夙修瞧她又无意识仰起的小脸儿上,充盈着孩子般的懵懂无知,那双失去杀伤力攻击力的琥珀眸子,如同幼兽天真无辜的眼儿,忍不住眸光微动。 “宝贝儿,以后可别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别的男人,知道了?” 捏着她的下巴,燕夙修的语气有些严肃,而夹杂些威胁偿。 问题还没回答,却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胁迫,云朵更懵了,“什么东西?” 燕夙修叹气,哭笑不得,捏着她的下巴摇了摇,“我说宝贝儿,你都不照镜子的么,不知道自己这幅容貌,其实最讨男人欢心么?” 男人,几乎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美人儿,但更喜欢的,是像天使一样无害纯良的面孔。 再说简单点儿,就是更喜欢我见犹怜,比较好欺负的弱女子。 因为男人都很有强大的自尊心,只有在这样的弱女子面前,才能最彰显自己的能力,才能更觉得自己像个男人,让他们的自尊心,能够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升华。 所以,男人们其实不光不喜欢太歹毒蛇蝎的女子,更不喜欢,比他们还要强势的女子,让他们无地自容的女子。 虽然充满危险和火辣的女子,同样能受到男子们的亲睐,但通常,这不过只是会激起他们的征-服-yu而已,根本还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若是给予选择,他们这些男人娶亲,肯定会娶前者的弱女子来为妻为妾。 当然,咱们太子爷现在说的只是咱云朵的容貌而已,至于其它方面,呵呵…… “是吗?”云朵聪颖,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知道燕夙修都在说她些什么,但她却故作无知的眨了眨眼睛。 男人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经历过前世今生的云朵当然知道,不然,在昨晚的夜宴上,她就不会为了引起那些男人的兴趣,来了那样一出辣舞。 然,她也只是为了引起这些男人的兴趣而已,并不想要怎么去讨这些男人的欢心。 是以,她没有放低自己的姿态,去对他们曲意逢迎,装纯扮柔弱。 燕夙修被她这故作无知的反问给逗乐了,哭笑不得的狠捏她下巴一把,“装什么装,昨晚夜宴上的事儿,大爷我还没消气儿呢!” 云朵才更无语,昨晚这货又杀人又还对她…… 居然说他还没气消,那她呢,被他欺负的她,又要怎么办? 念及此,云朵眸光一动,遂,在燕夙修的眼皮子底下展颜一笑,“那么,爷,我这副容貌,可有讨到爷,你的欢心呢?” 说话间,她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食指,自燕夙修脖颈的喉结处,若有似无的,自上往下的划落。 燕夙修感觉到,她食指上的指甲时有时无的搔-刮蹭到自己的喉结,自己已经化僵柔软下来的皮肤,有些刺刺的,但更多的,是痒。 就像刚呱呱坠地不久的小奶猫的爪子,不尖刺,却有点儿挠人。 燕夙修已经被挠的心头奇痒,忙一把抓住了云朵已经作怪到了他腰带上的小手,碧青的眸子里,眸色深暗,妖光大盛。 “宝贝儿,别随便撩爷,不然……后果自负。” 说到后面四个字时,燕夙修薄唇凑到了云朵的耳畔,声音低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笑。 云朵身子一颤,再不敢随便乱动了。 虽然燕夙修之前给她的那粒药丸确实效用不错,让她精神恢复不少,但她知道,自己这次真是伤的不轻,哪怕是灵丹妙药,没个把月的休养,根本就不能好全。 何况,休养什么的在现在来讲,都还是未知数,而她,还尚处在重症伤患的程度。 就她现在这样儿,真要和燕夙修那什么,焉还能有命在? 燕夙修的活儿有多好……她又不是不知道…… 且,现在这地方,现在这境况,哪里还能生出那种心思,简直就是…… 燕夙修两眼斜睨,正好瞧见自己女人的耳朵泛起了红晕。 那本就小巧晶莹,有着半透明模样的精致小耳朵一泛红晕,就像白水晶瞬间变成了透着淡红的粉水晶,很漂亮,很具有观赏性。 同时,也相当可口的样子。 情不自禁的,他就像口渴的旅行者,凑上前去咬了一口,并食髓知味的极力品尝那份美好。 舌尖的勾缠,唇瓣的吸允,齿间的啃咬,一个都少不了。 云朵身子一阵颤栗,轻咛出声,“燕……燕夙修……” 燕夙修闻听她的轻唤,有半分清醒过来,却又有半分更加沉沦下去。 一时间,清醒与沉沦,在他眼中交错交织,让他天人交战,眸色明明灭灭。 良久的挣扎,他终于还是选择放过了她,扶着她的双肩,推开了她的人。 他垂着眸,没有看她,呼吸有些急促,被她强制威胁穿上的里衣下,胸膛起伏不断,“我……我还是捡些树枝回来,想办法生堆火,一直靠内力取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再四处看看,能不能找些食物过来。” 话刚说完,人就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掉头就走。 估摸着他是忘记自己腿脚已经不好了的关系,因为走的急,步子迈的大,差点儿就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云朵见状,并无半点儿之前心疼他云云之类的,反倒没心没肺的捂着小嘴儿咯咯的笑。 囧到要死的燕夙修好不容易站稳了,听到身后传来妖精似地媚笑声,颇为恼怒的扭头瞪了笑的花枝乱颤的主儿。 “想笑就继续笑吧,等你身子硬朗了,看爷怎么让你哭着求饶。” 皮笑肉不笑的燕夙修,还微眯着狭长的眸子,挑高着眉梢,对云朵如是道。 云朵向来不是个软弱的,最受不了别人的挑衅和威胁,即便对方,如今已是双方承认的情-人儿。 “哟,是吗?那就拭目以待,看看是太子爷让我哭着求饶呢,还是太子爷哭着别让我榨干您呢。” 于是,她就这样眉飞色舞,大胆火辣口,无遮拦的怼了回去。 还别说,真让燕夙修一时有些语塞了。 即使,这么久以来的相处,应该要习惯她的燕夙修,还是这么的不习惯她言词的大胆***。 不过,他并不讨厌。 反倒,就喜欢她这样的,不做作,够胆肥。 而且,两人这样轻松愉快的互怼已经很久没有了,这让他蓦然又想起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那小冤家似地相处。 思及此,他抬手一扬长发,笑的风情万种,“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直到燕夙修一瘸一拐的已经走远,云朵才悠悠回过了神。 对于直到现在,还仍然会看呆这死男人笑脸的自己,云朵表示很无奈的摊了摊手。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样,永远习惯不了,也根本无法习惯的妖孽男人。 非但无法习惯,甚至,每一次的见面,他每一次的发怒或是笑容,都能让她看出不同,看出不一样的惊艳来。 也许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燕夙修这个男人,显得有些女气,但事实上,她真的已经找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她每次见到燕夙修时,那第一眼的感觉。 他的妖孽其实并不女气,但也不是很阳刚,只是浑然天成的妖孽形儿,妖很具有攻击性,让人难以忽视。 是以,并没有让人觉得,他的妖性,会雌雄莫辨,而是第一眼看去,就会知道,他怎么都不可能会是个女人。 见过男人无数,对于自己竟然会有被一个男人容貌征服的一天,云朵笑的很郁闷,“人还是人,肤浅的玩意儿。” 燕夙修这次去了没多久就折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不少冻着冰凌子的枯枝树杈,手心里握着打火石。 ---题外话---各位亲,这几天看的,牙齿还全部健在有几位? 反正我自己看一遍之后,感觉甜的牙都要倒了…… 在这要提一件小事儿,就是呢,我以后不会再凌晨发文了,以前是定时发布嘛,哪个时候都可以,现在都是手动的。 为什么捏?因为大家知道嘛,乐文的文都要导入腾讯的阅读书城里,但这书城有个怪毛病,就是定时发布的内容,它导入不进去,所以咯~ 这样也好,大家可以不用熬夜看文,免得熬坏了眼睛~ 第两百七十九章 两人从未有过的温馨 燕夙修这次去了没多久就折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不少冻着冰凌子的枯枝树杈,手心里握着打火石。 他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将枯枝扔到了云朵跟前,蹲下身,先用内力挥出带有热气的掌风,将小部分树枝上的冰凌先融化。 “朵儿,咱先将火生起来,待会儿,我就去那冰树林子里的小湖抓些鱼上来,可以暂时抵抵饿,味道可能不会好,但总比饿肚子强。” 如是说着,燕夙修将已经融掉冰冻的小部分树枝归拢到一起,拿着打火石,开始啪嗒啪嗒的摩擦撄。 他的动作倒是很熟稔,不像第一次的样子偿。 云朵见了,也只是目光闪了闪,什么都没问,只是挪了挪身子,将吹来的风挡了挡,拽着自己破掉的衣袖,给燕夙修擦着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融化的雪水。 “嗯,只要能保命就行,你先歇会儿再去,先烤烤火,看把你冻的,脸都伤了。” 说这里的寒风如刃,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到底燕夙修又还是身骄肉贵的太子爷,从来都是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这肌肤保养出来的,自然是不同。 甚至,比云朵这样一个女儿家的皮肤还要细嫩。 就云朵本尊在薄久夜那样的糙养状态下,能长成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得亏是因为本尊年纪轻,又回到薄家没个几年,之前大多数年岁都是在鬼杀宗养成的,才没有真的养的像个粗糙的下人,乡下妹。 最近也是因薄久夜对她‘重视’不少,她这慢慢调养起来,豆芽菜的身板丰腴不少,皮肤幼嫩细滑不少。 不过要比起常年都是金风玉露般的生活滋润的燕夙修,她这自然还是次了一点儿。 故而,此番云朵为燕夙修擦脸的同时,心里边嫉妒着这厮的皮肤,又下意识的放轻了不少擦拭的动作。 细想下来,两人这样和平共处,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温馨的场面,那是极少的。 燕夙修抬头瞧云朵,眼里都是暖光,嘴角的笑,柔和似絮,“好。” 仅仅回答一个字,却像石子儿投入了云朵的心湖,荡起阵阵的涟漪。 如果排除这里恶劣的寒冷天气,其实,这个地方还是极美的。 有绿莹莹的萤火虫,被千千万万片雪花环绕,两厢相得应章,像是共舞在这冰天雪地中的无忧精灵,美的竟若幻境。 而那成片相连,没有边际的冰树林,是它们最好的衬托背景。 当寒风过境,冰树结成冰凌的一根根枝桠相互碰撞,敲击出的声音,那定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华章天籁。 但彼时间,在云朵眼里,燕夙修那双碧青的眸,要比那成群的萤火虫的光,更暖更亮,心底的阴霾,都因此驱散。 而燕夙修的肌肤,比雪更白更美,燕夙修的声音,比冰树敲击而出的乐章,更动听动人。 云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花痴,是一个以色看人的肤浅轻浮之辈。 这跟年龄大小以及阅历有关,且这些,她都有。 但在燕夙修面前,她总能在回过头后发现,自己竟然会像个犯花痴的十几岁小女生一样,一不小心,总会耽溺于燕夙修的美-色。 为他这张脸而呼吸停滞,心跳加速。 很多人都说恋爱的人,都是极其幼稚的,她以前还不信,因为在同薄久夜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从来没有过这样频频失态的时候。 但现在……她却信了。 更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恋着燕夙修,甚至……怕是已经,真的爱上了他。 爱情,它看起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但懂得爱情的人都知道,爱情它并不是如此简简单单,如此的纯粹,它会以很多种方式出现,以很多种方式存在,又会以很多种方式…… 消失。 其中,有轰轰烈烈的,也有细水长流的。 但有一种,它叫悄无声息,它叫一不小心。 “燕夙修。”望着燕夙修又低下了头,正认真生火的样子,云朵情难自禁的,唤了他一声。 声音飘渺如烟,似低低的呢喃。 两人靠得近,燕夙修武功又好,自然是听到了。 “嗯?”燕夙修是怕她哪里不舒服了,听到她叫自己,条件反射般就抬起了头看她。 不想,唇上却触到两片柔软。 燕夙修定睛,微愣的望着突然吻过来的云朵。 云朵见他发傻,心下好气又好笑,也就是这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立刻就坐直身子,退回去了。 当然,临退前,她还不忘在对方的唇瓣上舔了一下。 当然,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色-心大起,才这么色-眯-眯的舔对方,不住的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这男人的嘴唇实在是太干了,都开裂起皮了,她帮他滋润滋润而已…… 丝毫不知云朵如此无-耻猥-琐之念头的燕夙修,随后回神,眸色转深,面露不满,“宝贝儿,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亲都亲了,还这么蜻蜓点水,这是故意撩我的吧?还是你想开始转性,改吃素了?” 云朵听得嘴角直抽抽,有些懊悔自己没扛过对方的美-色蛊惑,“什么改吃素,我又不是如饥似渴的豺狼虎豹!” 燕夙修斜眼瞧她,一脸‘你不是谁是’的鄙视表情。 “……”云朵郁闷望天。 “好了好了,你不是你不是。”眼波一动,燕夙修笑眯眯的安慰云朵,像哄小孩子似地口吻。 云朵低下头,刚想说他这是什么语气,她又不是拿糖哄骗的小女孩儿,就见他的脸,赫然凑近过来。 “来,再给爷亲一个,爷就信你是纯洁小白兔。”燕夙修笑的很无-耻。 “滚犊子!”云朵没好气的一手罩在他脸上,把他那张嘴脸推了回去。 两人斗嘴的工夫,燕夙修手上一直未停的打火石啪嗒一声,终于将树枝堆点燃。 小小的火焰升腾,将两人的脸庞照亮。 两人眼中都露出喜色,目光炯炯的望着那小堆,火势将越来越旺的树枝堆。 仿佛两人看到的,不是一簇火种,而是光明的希望。 * 夜色茫茫,蟠龙山的山林雾气,越来越大,大的几乎都不能视物。 但是,这并不会对夜行者造成任何影响,相反,如此环境,反倒会变成一件掩盖他们踪迹的外衣。 就像每遇到一个环境的变色龙,都会因地制宜,变幻身体的保护色。 再利用这层保护色,来进行狩猎。 原来这场围猎,在因为太子修被行刺下的突发事件中,而宣布夭折。 但是,很多人其实都很心知肚明,真正的春狩围猎,现在,才刚刚开始。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谁,都不知晓。 藏匿重重浓雾之后的曲延翊,探头向浓雾之前,距离他好歹也有几十米的模糊人影看了两眼。 实在看不清什么,他这才懊恼又讥讽的低声嗤笑:“果然是想支开本公子,私下去找太子,真是自作聪明。” 嗤笑完,曲延翊蹲下了身,前一刻还自命不凡的公子爷嘴脸,现在却蓦地一改成一脸的虔诚,面向了正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的青衣少女,眼露敬慕。 “青衣姑娘,燕莲阙他们有无再说,燕夙修的下落?” 曲延翊声音小的几乎像没骨头的人在说话,轻飘飘的,似比这处处萦绕的浓雾,还要轻薄。 曲延翊虽然是六皇子的小舅舅,但是,两人的年纪实际却是差不了多少的,比起这样长幼有序的辈分关系,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更像兄弟一样。 而六皇子在私底下,从未瞧得起过太子和七皇子,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或是扣上难听的绰号,这常伴左右的曲延翊自然耳濡目染,私下对这两个比自己阶层高不少的皇子太子,没有半分的恭敬。 青衣少女冷冷扫了他一眼,冷漠着一张清媚的小脸儿,“如果曲五爷能不像苍蝇一样一直嗡嗡乱叫,该听的,不该听的,青衣早都能全部听见了。” 第两百八十章 这才是太子的真兄弟 青衣少女冷冷扫了他一眼,冷漠着一张清媚的小脸儿,“如果曲五爷能不像苍蝇一样一直嗡嗡乱叫,该听的,不该听的,青衣早都能全部听见了。” 曲延翊登时哑然,脸色就跟调色盘一样,变幻了数个颜色撄。 但是从始至终,他曲延翊却是什么都没说,连替自己辩驳两句都没有,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青衣少女也没再理会他,耳朵贴在地面又听了一会儿,这才爬起身,边屈指弹着衣裙上沾染的尘埃和枯草,边冷漠道:“劳请曲五爷找些蟠龙山的地形图来,再找个当地看山的老人儿来。” 未等曲延翊答复,青衣少女话锋一转,黑曜石一样的眸子,严肃的看向了曲延翊,“图纸要最详尽的,看山老人要最有资历的。” 她的口吻像是在发号施令的女王偿。 如曲延翊这样骨子里都自视甚高的贵公子,遇到这种女人,即便是公主之流,也该不会再给什么好脸色看。 可对这个前一刻还讽刺自己是苍蝇一样的青衣少女,曲延翊非但不生气,还很高兴的颔首,刚才的不愉快,瞬间一扫而空,“好,我都记下了,这就让人去找!” 青衣少女随意的嗯了一声,转首看向了浓雾几十米之前,几乎快要看不见身影的模糊人影,脚步轻盈优雅的,朝着走去。 浓雾之中,七皇子燕莲阙的眉宇,皱的很紧,脚步停了下来。 一侧的孟非离见状,不解的也跟着停下了步伐。 即便手里拿着一颗硕大纳罕的西域夜明珠,他也未能将七皇子此刻的脸色,看的很清楚。 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七皇子的不对劲儿,故而,开口发问:“七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还是饿了渴了?” 孟非离首先想到这些不是不无道理的,毕竟,从正午知道太子出事儿以来,七皇子四处奔走,别说吃口热饭,就是连口水,歇口气儿都没有。 虽然后来这些东西有人送来了,但七皇子根本一点儿都没动。 燕莲阙摇了摇头,向后缓慢转身,看向化不开的重重浓雾的清透眸子,此时暗色浮动,“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孟非离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入眼的,还是让人眼晕的浓雾,不禁更加关切道:“那殿下便先歇会儿吧,毕竟前头还有楼狱在呢,殿下不必过于……” “嘘……”燕莲阙忽的将手指摁在了孟非离的唇上,嘘声阻止孟非离的言语,压低了声音,绯唇来到孟非离的耳畔,“我总觉得,后面好像有尾巴。” 孟非离一怔,旋即被燕莲阙的话,刺-激的打了个激灵,警惕之色油然而生。 燕莲阙收回手,但在孟非离耳边的唇,没有收回,声音依旧压得极低,“最近我得了消息,六皇子那里,似有能人异士出入,来历查不清楚,只知道,各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六皇子燕啸麟那边儿从不把七皇子燕莲阙与太子当人看,而七皇子这边儿,亦对六皇子冷漠的很。 谁都不会想到,这才是平素里总听说兄友弟恭的皇子们,真正的相处方式。 “能人异士?”孟非离精神一振,也靠近燕莲阙的耳边询问:“怎样的能人异士?” 燕莲阙皱眉琢磨了一下,方答:“是楼里的小旦,有个乡下来的妹妹,因为土生土长,又背景干净,不会被查出什么,所以得了机会,便安排到了六皇子府里。刚进去,没背景,也一时爬不高,只是人生的乖巧能干,私下倒是与不少六皇子府的丫鬟婆子交好,也是听这些人口中得知,六皇子府里来了好些神秘的贵客,因为这些贵客从不示人,也是几个小丫鬟碰巧晨起看见,这些人在屋顶上打坐,有的竟与小鸟攀谈,有的高谈阔论帝都百里之外什么风景正在发生什么事,甚至,有的竟在掐指吟颂,引来雷电!” 孟非离浑身一震,满脸惊骇,“不,不会吧……” 燕莲阙见他反应有异,很敏锐的嗅出了不对劲,“怎么了,难道……你知道这些人?” 孟非离慌忙摇头,“没没,没有……没有。” 说到最后,孟非离很快陷入了沉思,还咬起了手指。 燕莲阙见了,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两人在这踌躇不前,引得几十米外跟着的曲延翊与那位青衣姑娘,面面相觑。 曲延翊脸色一沉,“这个燕莲阙,怎么不走了,难道,已经发现我们了?” “那就不要跟了,反正,他们根本还没找到太子。”青衣姑娘倒是显得很平静,表情寡淡,“反倒是你的手下,让他们办事儿快一点,我们要做的,是在他们之前,先找到太子。” 说完,这姑娘便找了一棵大树,一跃上了,人倚在了树杈之间,交叠着双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曲延翊一点儿没有反驳这位姑娘,原本还有话要说的,但是看到这姑娘闭上了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随之,便是欣赏画卷般,半仰着头,目光痴迷的仰望这位青衣姑娘。 敌在暗我在明,七皇子燕莲阙感觉到后面的人没有再跟上来,蹙了眉,开始踌躇起来。 一面,他想亲自去找到燕夙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面,他又不知道来者不善的这些人,到底底细如何,人数是在多少,如果想要干脆除掉对方,又有没有可能。 见孟非离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神,燕莲阙眸光一动,“非离,我们是走,还是停?” “不能走!”孟非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条件反射的立马反驳。 反驳后,见七皇子眸色清透的凝视自己,孟非离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睛,“反……反正七殿下,您……您就信非离这一次吧,后面那些人我们是甩不掉的,如果他们一直跟着我们找到了太子殿下,是会害死太子殿下的!” 在孟非离的潜意识里,他不认为太子已经死了。 他觉得太子一定还活着,所以,才有了这样的顾虑。 燕莲阙没有追根究底的问为什么,也未多做考虑,便颔首,“嗯,我们不走了。” 语毕,燕莲阙还找了一棵矮子松树,伸了伸懒腰,懒散的往矮子松几乎垂地的树杈上坐下,半边身子斜靠在了树干上,清透干净的眼,兴致盎然的观赏着天上星辰圆月。 孟非离见他如此,眼里透出暖光,眼神透出感激。 他知道,七殿下跟他一样,相信殿下并没有死。 在其它皇子,这些所谓的手足兄弟,都在想尽办法要弄死太子殿下时。 却还有这样一个七皇子,在处处为太子殿下着想,在为太子殿下茶饭不思,为太子殿下甘愿在刀尖上行走,只为给太子殿下谋求平安。 这,才是太子殿下,真正的兄弟。 太子殿下是不幸的,但同时,又是何等的幸运,能得此手足。 而他孟非离又何其有幸,能被七殿下这般爱屋及乌,给予如此毫无疑虑的信任。 一念至此,孟非离注视七皇子的眼里,情不自禁的,沉沉浮浮出一种,不可告人的情绪。 * 夜,还很漫长。 万物俱籁,天地,仿佛都在安静的沉睡。 半个时辰过后,曲延翊的御林军左翼伍长,带了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矮小且佝偻的小老儿,来到了曲延翊的跟前。 伍长张嘴正要报道,曲延翊看了一眼树上仍在休憩的青衣姑娘,便把伍长手里卷起的图纸拿在手里,遂朝伍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可以退下去了。 等伍长退下,曲延翊还要再警告一下伍长带来的那个小老儿时。 树上的青衣姑娘蓦然醒转,一跃下了树,到了小老儿的身前。 青衣姑娘的身法神速,几乎是眨眼到了小老儿跟前。 小老儿被跟前突然出现的青衣姑娘吓得不轻,腿一软,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惊恐不安的看看姑娘,又看看姑娘一旁过来的曲延翊。 第两百八十一章 悬崖下的沼泽地 小老儿被跟前突然出现的青衣姑娘吓得不轻,腿一软,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惊恐不安的看看姑娘,又看看姑娘一旁过来的曲延翊。 曲延翊对小老儿这样见鬼的反应很不高兴,“你这刁民,这是什么反应?还不给姑娘跪下!撄” 小老儿本就浑身都在颤抖了,现在被曲延翊这么一呵斥,更是抖若筛糠,都快哭了,“军……军爷,饶了草民吧……饶了草民吧……草民不敢贪图银子了……草民再也不敢了……草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老人家说话都带了哭腔,让人见了,不禁有些不忍。 可曲延翊却越添心烦,尤其听到小老儿突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可把他真的气坏了偿。 毕竟为了等这个老头,可浪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 一旦坏了大事,不仅愧对青衣姑娘的差遣,还会害了他那外甥六皇子,甚至可能连带整个曲家也不会幸免! 找到太子斩草除根是怎样一步都不能差的大事,他曲延翊再清楚不过! 不然,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请了青衣姑娘这样的高人来相助了—— 越想越是肝火上升头疼欲裂的曲延翊在原地徘徊了两步,也不怕被前面几十米外的七皇子等人发现,大吼一声,“把这胆敢欺骗本都的刁民拖下去,五马分尸!” 那小老儿一听,吓得登时鬼哭狼嚎,差点就要尿了裤子。 之所以说是差点儿,是因为在他尿裤子之前,那青衣姑娘忽然蹲身到了他跟前,对他露出莞尔一笑,“老人家,您不要怕,这位军爷只是同您玩笑的,您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您,而且,只要您知道的事情,是我们想要的,我们会再付给您十倍的银子,如何?” 青衣不笑,也就是个清冷宛若皎洁月光的美人儿,可这一笑,简直就像一朵开在山野间的百合,清新脱俗,自带一种其它花朵,无法比拟的娇媚。 小老儿一时看的呆了,如他这样的山野农夫,活到这把岁数,只怕从来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 左不过他并没有呆滞多久,因为他很快又被青衣姑娘那番话,而给砸的傻掉了。 一旁的曲延翊见状,有些老大不爽。 毕竟他一直都在讨好青衣姑娘,可青衣姑娘别说笑容了,就是连个正眼和好脸色,几乎都没有给过他。 现在却见青衣姑娘居然对一个年过六旬的死老头展露笑颜,他如何能够不气闷? 难道他堂堂御林军统领,曲家的五少爷,皇帝的小舅子,还不如一个糟老头?! 越想越是恼火,曲延翊再也忍不住,冷笑起来,“青衣姑娘,这刁民刚才自己都说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给他再多的银钱,只怕他是要信口胡诌了吧?” 青衣姑娘却没搭理他,只依旧带着善解人意的微笑,望着小老儿。 小老儿因曲延翊的话打了个哆嗦,终于回神。 原本见曲延翊如此凶狠而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己,小老儿便生出了胆怯瑟缩之心。 可转过眼,看到自己跟前的这位姑娘笑容这么友好,小老儿瞬间就像受到了无形的鼓励一般,竟有了替自己辩驳的勇气,“不……不是,刚……刚刚草民只是害……害怕,草民祖上……几代下来,都……都是这周边的猎户和……守山人,所……所以,这蟠龙山几百里里外发……发生什么地势怎么样……草民……草民没有不知道的。” 曲延翊嗤笑一声,正想再开口,却被忽然转过身,正冷冷看着他的青衣姑娘,给看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青衣姑娘见曲延翊这只半点没叫错的苍蝇终于安静了,这才一把夺过曲延翊手中的图纸。 展开之后,她粗略扫了一眼,然后立刻指出那处悬崖的位置,回转身,问起了小老儿,“老人家,您知道这悬崖下面,都有些什么吗?” 原本这种事,他们可以派自己人去探查,但一来一回花费时间不少,且可能还会有遇上七皇子派去探查的人,所以,青衣才选择了这种方式。 找个当地熟识地形的老人,先把悬崖下的情况弄清楚,好判定太子有没有生还的可能,再拟定能不能先找到太子的方案。 小老儿看着地形图上,青衣所指的位置,眉头皱成三字,“这个位置啊,那下面可不得了啊,全是沼泽地啊!” “果真是沼泽地?”青衣追问。 旁听的曲延翊,脸上已经露出兴奋之色,“太好了!” 若说那处悬崖下,是湖泊山涧什么的,尚还让人怀疑太子有生还的可能。 但,若是有阳界弱水之称的沼泽地,太子一旦掉进去,就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弱水,也被人称为忘川河。 而忘川河,是话本之中,被人神话的地府之水。 传说忘川河中,溺毙了无数的亡灵,就因为这忘川河的水,根本浮不起任何的东西,哪怕是一片羽毛,甚至,是人类虚无飘渺的灵魂。 虽然沼泽地还没有这传说中的忘川河可怕,但事实上,几乎无甚区别。 何况,听青衣姑娘说,七皇子是认为太子燕夙修是从悬崖上掉下去的,从那样的高空坠入沼泽地,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根本没有生还的丝毫可能了! 只要太子一死,这悬起至今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小老儿不知曲延翊是何缘故突然这样兴奋起来,他仍感到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把下意识被曲延翊吸引的视线,又回到面前的青衣姑娘身上。 “仙……仙女姑娘,草民……草民不敢撒谎……真的不敢了,草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小老儿一脸的诚恳,浑浊的老眼中透着哀求,生怕自己的话被否决,然后又引来被五马分尸的下场。 “既如此,那为何,七皇子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呢……”青衣低声自语了一句,陷入了沉思。 曲延翊将青衣的自语收入耳中,他脸上的兴奋,顿时少了一半,“是啊,比我们更早一步知道悬崖下面是什么的燕莲阙,不是早就应该放弃了吗?为什么还要深更半夜的,自己亲自下山去悬崖下,除非……” 说到这,曲延翊双眼虚眯了一下,眼底迸出危险的杀意,脚下一个跨步,到了小老儿跟前,单凭一只右手,就揪着小老儿的领子,把小老儿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老东西,你竟敢戏弄本都,找死,还是嫌五马分尸的太轻了?” 曲延翊吞吐出的危险气息,尽数喷在小老儿的脸上,刚毅的俊脸,绷得铁青。 小老儿吓得就要晕死,但对死亡的强烈恐惧,让他不得不继续清醒着,不得不不住的对曲延翊告饶,“军爷明鉴,军爷明鉴啊!草民怎么敢撒谎,怎么敢啊军爷!” 说话倒是终于利索了,只是小老儿却终于忍不住,害怕的老泪纵横。 曲延翊厌恶的刚想伸手索性掐死这老货,一旁蹲在地上的青衣,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住手!” 曲延翊一顿,正想问青衣为什么,青衣却看也不看他,只给了他一句,“我相信老人家。” 言罢,青衣望着老人,又问:“老人家,您可否仔细想想,在沼泽地那块儿,以前或是最近,可有过什么怪事儿?” 小老儿本到了这种害怕到极点的关头,是分不出别的心思去想其它了,但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上,极度的恐惧也会让人生出极大的潜能。 是以,老实本分的乡下小老儿,终于发现要对自己喊打喊杀的这位军爷,似乎很听那位仙女姑娘的话。 所以小老儿此刻的内心已经很明白,只要自己在那位仙女姑娘面前表现的好,兴许才能活命! 故,小老儿不敢耽搁,赶紧去想青衣所问的问题,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想到破。 幸好他在自己是蟠龙山附近土生土长的猎户和守山人这话不假,偌大的蟠龙山附近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他确实知道的不少。 ---题外话---大家可能会疑问,为啥要给这些配角细分,有些聪明明白的亲一定知道,当某些电视剧一旦给打酱油的角色过多镜头时…… 第两百八十二章 不正经的太子爱撩騒 幸好他在自己是蟠龙山附近土生土长的猎户和守山人这话不假,偌大的蟠龙山附近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他确实知道的不少。 在如此高度恐慌和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他才能飞快的找到了仙女姑娘提的问题,激动的回答:“草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在几年前,小老儿同村民去山崖采药,亲眼看到,从那沼泽地里,还有活人走了出来!” “什么!”曲延翊难以置信撄。 青衣却很平静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七皇子要亲自前去的原因,那片沼泽地,一定不简单。偿” 说着,青衣看向曲延翊,神情很严肃,“带上两仪和四象,还有魔杀的傀儡师,绝不能让太子,活。” * 燕夙修去了冰树林子的冻结湖里,捞了几条鱼上来。 水温降到一定的温度,鱼儿会从水底浮起,贴在冰层下游动呼吸,因为这里的水温,是比水下要高一些的地方。 鱼儿除了怕热,其实也是一样怕冷的。 是以,这几条鱼,燕夙修抓的并不怎么困难,就是在拿之前寻找药物时,找到的云朵的匕首开凿冰层之际,用了一些内力。 两个人几乎是一天一晚都没进过食了,即便这烤鱼烤熟以后,没有任何的调料,还满是腥味儿,两人照样吃的很香。 当然,这也是有旁的主观原因在的。 “宝贝儿,来,先吃这个。”燕夙修将捣鼓了半天的一条烤鱼塞进了云朵的手里,同时,又把云朵原来拿在手里的那条烤鱼夺到了自己手里。 云朵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这厮是在搞什么,刚才那条鱼,她可是挑了半天的刺了。 好不容易可以吃了,却被这厮给抢了去。 但,云朵并没有生气,甚至嘴角带了点儿笑意,对燕夙修的行径举止,像在纵容孩子的淘气。 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本那条鱼,她就打算是给燕夙修吃的。 看他劳累奔走了那么许久,她心疼,不知奖励什么给他,便只有给他将烤鱼挑挑刺,聊表一下心意。 然,当她看到手里这条,刚刚被燕夙修硬塞过来的烤鱼,软塌塌的,明显没有了鱼骨支撑的,甚至连皮儿都不见了踪影的样子。 她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竟也是把烤鱼的刺儿给挑了,甚至连皮儿都给剥了,然后把这鱼肉送给了她。 竟是和她想到了一块儿。 这种莫名的默契,莫名为对方着想的心有灵犀,让云朵心头狂跳,目光情难自禁的,不由睨向了对方。 而彼时,也正发现了自己夺到手里的鱼肉已经挑好了刺,正想把这条鱼还给云朵的燕夙修,那双碧青的眸子,恰好也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火堆跳跃的火焰中相撞。 彼此眼底火光映照,暖了彼此的眸,也暖了,彼此在对方眼底的倒影。 “那原就是给你的。”云朵看出了燕夙修想还鱼的想法,嘴角翘着,先驳了他的念头。 燕夙修一怔,旋即,笑靥染上嘴角,染上眉眼,那倒映着云朵倒影的碧青眸子,渐渐升温。 似乎,要将眼底云朵的倒影,就此烧化在自己的眼中。 “宝贝儿,怎么办,我好饿。” 他的声音突然莫名的暗哑下来,X感的要人老命,偏偏,居然还带着撒娇的口吻。 云朵被他过分炙热的眼神看的浑身都滚烫起来,把眸子撇到了一边儿去。 但,下一秒又被他的话所吸引,她才不假思索又把目光回了过去。 “饿了就吃鱼,怎么,你不喜欢吃鱼?” 她实在找不到燕夙修无病呻-吟的理由,只想到这个。 燕夙修看着手里的鱼,眼神透出那么点儿嫌弃,“以前是蛮喜欢的,但现在嘛……却不怎么喜欢了。” “……”云朵瞧他那德行,恍然大悟过来,嘴角无语的抽了抽,有些生气了,把手伸了过去,“哟,嫌我伺-候的不够周到,鱼刺挑的不够好是么?那就赶紧还我,您太子爷金口玉牙,姑奶奶伺-候的粗糙,您还是自个儿……喂!” 云朵话还没说完,伸出去的那只手却被燕夙修一把拽住了手腕,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整个人扯到了他的怀里去。 遂,他把手里的烤鱼搁到了一边儿,手,抚上了云朵的小脸儿,眸色沉的,似画师绘山水花卉的石青颜料,“比起鱼,甚至是山珍海味,爷认为,还是咱宝贝儿最美味儿。” 云朵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这妖孽的身子是不是因为烤火的关系,竟滚烫的有些烫人,脸上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像是被一串串静电刺到了一样。 激起一阵轻微的刺痛,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麻痒。 那种奇异的麻痒,一直四散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骸,蔓延到骨子里。 云朵很快便觉得唇舌有些干燥,身子一阵的无力,双手不由推拒燕夙修的胸膛,想要摆脱他。 “燕夙修,你这个淫-虫上脑的玩意儿,能不能正经点,别动不动就……你干嘛!” 边数落燕夙修的不是,云朵边想从燕夙修的怀里爬起来,谁知道她还没起来的半寸,又被燕夙修长臂一伸搂着她的腰,猛地将她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 面对面,胸膛贴着胸膛的,紧紧相贴。 贴的简直毫无缝隙,简直似要把两人衔接成连体人一样。 云朵甚至能,清晰深刻的,感觉到对方体格体态,是怎生的轮廓。 纵然加上这一次,她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过这妖孽的果体,甚至可以说,连碰都不是第一次碰。 何况,两人现在身上可都穿了衣裳的。 但饶是如此,此刻彼此毫无间隙的身体相贴,仍令她颇感不自在。 但她却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乱动,撩到什么不该撩拨的,只怕这厮转眼间,就要化身豺狼了…… 她现在的身子状况,真的受不起…… “什么叫淫-虫上脑,什么又叫不-正-经?”燕夙修挑着眉角,眼含兴味儿的垂睫瞧着云朵,右手食指的指骨,如游鱼一样,漫不经心的在云朵小脸儿轮廓上游弋,“宝贝儿,解释解释,唔?” “……”云朵忽然觉得自己当初肯定是眼睛被戳瞎了,之前居然还认为这货就跟处-男一样纯情,这么撩-騒一妖孽,特么到底哪里纯情了? 连她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想当初,哪回不是她趾高气扬的赢,他灰溜溜的逃吗,怎么现在完全角色颠倒了! “我说燕夙修,你以前都特娘的装的吧?”撩-騒这种事儿,不是一时半刻就学的来的,所以云朵有充分的理由,这样怀疑他。 这厮眨了眨眼睛,“宝贝儿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宝贝儿。” “……”云朵觉得胸口有点儿闷,她想透透气儿,“真是不好意思了太子爷,臣女也听不懂您再问什么。既然问完了,还请太子爷便放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来好好的验证验证。”燕夙修笑眯眯的盯上了云朵的唇。 云朵顿时有种被狡猾的狐狸盯上的错觉,危机感油然而生,不由分说,立刻警告起了对方,“燕夙修,咱不是之前说好了吗,要等我好了你再……” 真要事到临头了,那些***的字眼,她反倒有些说不出口了。 “再什么?”正别开脸,去拿搁置在一边石头上的烤鱼的燕夙修,听云朵没说完的警告,眼睛立刻回到了对方身上,目光比火堆升起的火焰,似更要炽热三分。 云朵觉得自己的视线都快被这厮的目光交融到了一起,心脏跳的有些凌乱起来。 她压抑着这份凌乱,一咬唇,“发-浪!” 燕夙修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尤见云朵小脸儿渐渐染上了,不知是火堆烘烤太久的缘故,还是恼羞成怒,亦或是说出这两个字而泛出的红霞,燕夙修眸色更深。 ---题外话---两天发糖的内容珍惜着看吧,因为…… 第两百八十三章 太子要验证什么是浪 尤见云朵小脸儿渐渐染上了,不知是火堆烘烤太久的缘故,还是恼羞成怒,亦或是说出这两个字而泛出的红霞。 燕夙修眸色更深。 “一会儿淫-虫上脑,一会儿不-正-经,这会子,爷又多了一项喜欢发-浪的罪名。”故作一脸深思的表情,燕夙修拿起了搁到一边儿的烤鱼,边优雅的咬着鱼肉,边眼神含着求知心切之色,一瞬不瞬的向云朵求教,“爷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摊上了如此罪名,也不知,这些罪名意指什么,宝贝儿,你说,我们应该先验证哪一个,比较好呢?撄” “……”云朵有些欲哭无泪了,这妖孽比她想的还要不要脸,还要无-耻。 她是挺想骂他的,但是一想到一骂他,他就搞不好要来和自己‘验证验证’—偿— 她就只好咽进肚子里,心累道:“燕夙修,可不可以不玩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样的心思,我是真的饿了,你就不要……” “嗯,知道了。”燕夙修突然特别善解人意的颔首应声。 可云朵还没来得及高兴,没来得及松口气儿,突然燕夙修这厮的脸凑了过来,并且,咬着一小块鱼肉,继而就吻上了她的唇。 她被吻得猝不及防。 但她还是有可以去抗拒的时间,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 反而任由他为所yu为,柔软安顺的回应着他。 鱼肉是很细嫩的,即便被做了烤鱼,去皮之后,仍然是细滑的肉质。 是以,便在两人唇舌的缱绻下,很快化成细末,顺着两人缠-绵的津液,以约莫是对半的数量,分别滑进了两人的食道。 当这口鱼肉被双方咽进了腹中之后,这个充满食-欲的吻,才得以停止。 燕夙修先主动放开了云朵的唇,眼中波光潋滟,笑的像只餍足的狐狸精。 他伸手用大拇指揩去了云朵嘴角残留的鱼肉屑,随之,舌尖一触,将自己大拇指的肉屑卷进自己嘴里,“宝贝儿,还还饿么?” “……”云朵眨了眨眼睛,因为被这妖孽吻得有些情动的双眸,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其实她是更想哭了。 她要说不饿,那她接下去不就得饿肚子了? 她要说饿,那他接下去是不是还得这么个‘吃’法? 咱就不能好好吃个鱼,好好休息休息吗? 可惜,燕夙修似乎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又再度几乎零距离的贴上她的小脸儿,呵气如兰,“宝贝儿,这够不够浪?又能让难吃的鱼肉变得美味,又能更好的填饱肚子,还能满足我家朵儿想要的浪,真不错……” 云朵的脸瞬间涨红,一拳揍在了燕夙修的胸口上,“燕夙修,消停点儿!” 在这寒冷的地方,呼吸其实特别的费力,仿佛空气因为这样的天气而变得稀薄了,又好像,是连空气都被冻结了一样。 而接吻,很容易让人呼吸急促,甚至吻得太深沉,还会感到窒息。 所以说,动情之时,亲吻个一两次也就可以了,真要让燕夙修这只喂不饱的色狐狸,用这样的方式享用这几条鱼,只怕是要吃到明天天亮了! 更说不准的是,保不齐这段时间里,她就要被他折腾的窒息而亡了! 燕夙修被她又羞又恼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能把她薄云朵逼成这样,也是不容易呀! 云朵见他笑的猖狂得意,伸手抓起一把地上的白雪,往他脸上一掷,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你个混蛋!” 因为烤过火的关系,实际这样过后的皮肉,一旦再沾到冰雪,会比之前更怕雪的侵蚀,觉得冰雪比之前,要冰冷的多。 燕夙修被云朵这一把掷来的冰雪,给冷的一个打了个寒颤,总算看见云朵是真恼了的模样。 他就怕她不顾身子和自己闹腾起来,便不笑了,还好言安抚,“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我们赶紧吃,吃完了,才有力气去找出路。” 云朵剜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要找出路呀,我以为你都忘了,想干脆老死在这算了呢!” 燕夙修身体一僵,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同你老死在这。” 言罢,目光深邃的,与云朵四目相对。 云朵却慌忙别开了脸,垂下眸子,看着还捏在自己左手里,被他剥皮去骨的那条烤鱼,“之前我问过你,这里是不是与外面的世界隔开了,你说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就这样岔开了话题,让燕夙修苦笑更甚。 因为他知道,她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也是极其现实的,什么幻想,如果不可能,她宁可不要去想。 而她,就是因为知道,他刚才那些话,说要与她从此老死在这里的话,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她才宁可生硬的扯开话题,间接的告诉他,幻想就是幻想,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而他燕夙修,即便现在身处这一方小小的冰天雪地里,仍然,还是大燕的太子。 从未改变。 所以,他才苦笑不已。 因为身为大燕太子,有太多的东西,他是给不了她的,而她,却也并不要求。 这样毫无要求的她,才是令他感到最忐忑不安的。 这将代表,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捆绑她,能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薄云朵,我们再多呆几天,好不好。”一直以甜死人的昵称称呼云朵的燕夙修,忽然一脸认真的,连名带姓的喊着云朵,提出这样的要求。 云朵静默了片刻,低垂的覆密长睫,在她皎白的小脸儿上,投下两片阴暗的仄影,一口气,徐徐从她唇瓣呼出。 “燕夙修,何必呢,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没有人看得见她现在是个什么情绪,而她的说话声里,也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燕夙修长臂一伸,将她又摁进了自己的怀里,哭笑不得,“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呀,就不能柔软一点,就不能,对我撒撒娇么?” “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女孩儿。”云朵不耐的推了推他过分燥热的胸膛,“起开,别妨碍我吃东西,赶紧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别在东拉西扯的了,好烦的。” 燕夙修无奈笑着,只得松开了她,让她重新坐到了他的身侧。 回到原先位置的那顷刻时间,云朵都是微低着头的,没有人看到她的眼角,有一粒晶莹在闪烁。 而在她回到燕夙修身边坐下后,那粒晶莹,却已然消失不见。 虽然让云朵离了自己的怀抱,燕夙修却在她坐下后,长臂一揽,勾着她的腰,贴紧着他自己,生怕她跑了似地。 “在江湖之中,除了武功高强的高手之外,还有很多靠除身体以外的本事,与这些武功高手并驾齐驱,甚至还有远超于这些高手的存在。有会制造神兵利器的名剑山庄,有会制造阴毒暗器的机关城,有会用毒用药的玄冥宫。” 望着面前火焰摇曳的火堆,燕夙修目光火热,用着极平静祥和的语调,如是絮叨着。 云朵没有挣开他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顺势,还将脑袋歪在了他的肩头,边吃着已经冷掉的鱼肉,边安静的听他讲话。 燕夙修顿了少顷,眸子眯了起来,又继续了,“可是你知道么,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些人,比他们这些任何人,还要危险可怕的多。” 云朵微怔,发亮的眼底,也透出些许热度,“江湖的各方势力与能力,也就你说的这么几个为领军人物,概括也全面的差不多了,还能有怎样不一样的能力者存在?” 都说江湖,那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江山。 在那里,他们有自己的等级划分,有自己的官,也有自己的帝王。 但在云朵看来,这个江湖,却从来都没有,和大燕,和另外三大国,有分割过。 江湖,仍是四大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且,很重要。 对于普通人会来讲,江湖很遥远,对江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甚至还会有人感到恐惧。 第两百八十四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对于普通人会来讲,江湖很遥远,对江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甚至还会有人感到恐惧。 但对于云朵这样有杰出武功,还参加过七杀领头之争的热血赛事的人而言,自然会兴致盎然。 听云朵语气透出兴味儿,燕夙修失笑,将她搂的愈发紧了几分,俯身在她手上吃过的鱼肉上咬了一口,满足的嚼着鱼肉,继续道:“当然有。这些人,从小就有别人没有的奇特天分,他们有的会占卜天象,会演算人的生死劫数,会知道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雨,有的,甚至,能练出有千里眼,顺风耳,更厉害的,会凭四象八卦九宫,天时地利人和,设阵结界。而他们,不需要一兵一卒,不需要过人的武林绝学,就能让百年武林门派,甚至百万雄师,朝夕间,毁灭的无影无踪。撄” 云朵听得满脸惊愕,“真的假的?真有这样的奇能异士的存在?” 不是她不相信燕夙修的话,这些人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儿太匪夷所思,天方夜谭了偿。 在现代,人类之所以神奇,那都是靠着外在的发达科技,才达成了一件比一件更震惊世界的奇事。 可这里是古代,是毫无科技理念的古代,怎么可能,怎么会做得到这种程度? 听得云朵言语中的惊愕,燕夙修有些不满的,用那只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捏了她一把,“当初发现爷能驭兽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稍微惊讶一下,给爷一个面子?” 云朵毫不客气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再送上一记大白眼,“明明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还喘起来了你。” 真不是云朵托大,她确实觉得驭兽不是多厉害的本事。 万物皆有灵性,尤其是动物类。 不然,在现代,就不会有那些感人肺腑的狗狗陪在已死主人的坟头,诸如此类事件频频上报。 而以前那些马戏团,也不会有小动物比人还精彩的杂技表演。 这些统统说明,有灵根的动物只要让人多加训导,是可以成为听话的伙伴,赚钱的工具。 甚至,如燕夙修那些蛇啊什么之类的,杀人利器。 只是现在的她所不知道的是,燕夙修之所以能驭兽,却并非是因为他像驯兽师一样,将那些动物驯化,这些,都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客观因素。 真正的主观因素,是因为燕夙修他…… 燕夙修真是快被她不以为然的语气快气死了,但他并没有对她解释,就昂着下巴,沉着脸哼哼,“总有一天,你会乖乖收回你这幅嘴脸的,薄云朵。” “哟,生气了?”云朵听他语气不善,转动歪在他肩头上的小脑袋去看他的脸色,见他脸色果真不好看,便忍不住轻笑,“小肚鸡肠的男人,你可是一国的储君,就这么点肚量,这么脆弱,往后还怎么做一国之君?” 燕夙修冷哼,“也就是你,谁还能打击到……” 哗啦,咣当几声巨响,也不知从何处传来,引得大地都为之一震。 两人顿生警惕,噌的同时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两双眼睛,都像兽的眼睛一样,敏锐的巡视周围,两张脸上,都是凛然之色。 但这些骤然传来的巨响很奇怪,明明好像离他们很近,但怎么都听不真切,因为声音竟然是从四面八方一齐传来的! 而两人的眼睛四处观察的结果,却是这片冰天雪地,依然和之前一样平静。 “燕夙修,难道这就是你说的,设阵,结界?”这听起来,有点儿真的玄乎奇技的意思了,云朵也从来没有经历过。 但她是能大致觉出这是个什么意境的。 就好像现代的工业化里,许多建筑物,都看似是用透明的钢化玻璃所铸造,好像脆弱的很,好像建筑物里面的一切,外面街道上的行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并非如此。 那种建筑大楼的钢化玻璃,被成为双面玻璃。 看起来透明,实际上,你从外面往里看,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你如果从里面往外看,却能把外面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什么阵法结界在她看来,大致的理念和这双面玻璃一样。 她和燕夙修被困其中,完全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但外面的世界就不是不存在了,而外面的人,却能看得见他们两人。 只是双面玻璃在这里,却不知道被换成了什么东西,来替代了而已。 “之前是怀疑,现在,就是肯定了。”燕夙修全身紧绷起来,一股无形的气流与气场,在他周身盘亘,整个人,仿佛一把随时出鞘的利剑。 “你别着急,别先急着暴露自己的能力,说不定,现在正有人盯着你的反应。”云朵半眯起双眸,将燕夙修给她捡回来的那把匕首与短刀,又从短靴里摸了出来。 以燕夙修的脾气,即便没跟她说过,她也相信,既然他这个太子的草包无能名号能保持到今天,那么,之前那场对那群紫衣杀手的引蛇出洞之计,燕夙修后方的人,肯定已经处理了干净。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燕夙修,还没有到能暴露他实底的时候。 一旦暴露,他便更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光那些与他夺嫡的什么兄弟手足,越会把他当眼中钉。 甚至,其余几国,尤其是另外三大国的狠角色,也会把他燕夙修当成,他们将来要一统江山的肉中刺,非拔不可! 那么,即便他燕夙修如今的势力再怎么雄厚,也绝无可能一口气对付所有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兄弟手足,就更不可能还能从中分得出心思,再去对付其它国的角色了! 既然,他都说她是他燕夙修的女人了,这样不利他的后果,她当然不允许发生。 燕夙修为云朵这番言词很是愉悦的样子,紧绷的面色缓和,嘴角也在上扬,“难得,你还知道处处为我着想。” 要是搁以前,这妮子还指不定要拿什么什么跟他做交易,尽想着刮他的油水,趁火打劫呢! “小心!”云朵忽然重重将燕夙修推了一把。 燕夙修倒是被她推的只是往后踉跄的倒退了几步,反倒是她自己,因为用力过大,整个人被反弹的也往后倒退了数步。 又因为她伤势并未好的关系,拉扯到了伤势与断骨,痛的她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从上突然掉下一个人,砸在了两人的中间。 那人身高体长,头磕在了两人当凳子坐的石头上,而一双脚,则瘫在了两人跟前生的那堆火堆上。 火堆因为并不大,为了容易烧起来,选得树枝也是小根的。 是以,那人的双腿一瘫到火堆上,就把还在燃烧的不少树枝崩的七零八落,而被压在那人腿下的不少树枝,则将火焰迅速蔓延到了那人的双腿之上。 然,双腿都着火了,这人继续烂泥一样瘫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再观他磕在石头上的脑袋,却并没有流出什么血来。 显然,这人在掉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云朵睨了这从天而降的死人一眼,喘息了几口,没好气的朝奔过来的燕夙修鼓了鼓眼睛,“尽说特么的废话!” 被挨批的燕夙修没露出半点不乐意,反倒还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去将跌坐在地的云朵打横抱起,“是是是,都是我不对,唉,谁让我耳根子就是这么软,听了宝贝儿那么处处为我着想的动听之言,就浑然忘我,得意忘形了呢?连从天而降的人-肉-暗器都没警觉出,还真让我家宝贝儿搭救,啧,真是失败,失败的很呐!” 云朵推拒他的双手,不想让他抱自己,但根本就敌不过他蛮横有力的臂弯。 她便只得随他去了,却皮笑肉不笑的在他身上掐了一把,“这个时候还说恁多讨巧的话,有病吧你!” 什么叫从天而降的人-肉-暗器?这分明就是昭示着危险的降临好不好! “是是是,我有病的,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低头飞快在云朵的额头上啄吻了一下,燕夙修嘴角翘着,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题外话---太子殿下在油嘴滑舌的歪路上越走越远,这可咋整! 第两百八十五章 神奇之草阿朱伊 “是是是,我有病的,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低头飞快在云朵的额头上啄吻了一下,燕夙修嘴角翘着,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云朵的唇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却被她菱唇一抿,将之刹那的敛却,“闹什么!还是先想办法怎么着吧,看来这所谓的阵法结界,已经让人给破了,而且这人看起来,可并不是你的人。撄” “正因为不是我的人,才是好的。”燕夙修也渐渐收敛了顽笑的姿态,认真严肃起来,仰起头,望向了头顶的苍穹。 而这时的苍穹,跟之前的有了很大的出入。 之前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仿佛暗无天日一样。 现在,却好像正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撕裂,一片片的星辰,逐渐显现在人眼前偿。 左不过,星辰很小很小,似乎,离他们这里非常的遥远。 云朵明白燕夙修的意思。 除开这些人可能是在了结私人恩怨而出现在这里之外的可能,其余所有的原因可能,那就是冲着燕夙修而来的。 那么,这个可能性一旦成立,既然死人又不是燕夙修的人,但是又被人杀死了。 结论便只有一个了。 就是燕夙修的人,也已经赶来了这里,并且,燕夙修的人和这些来历不明之人打了起来,甚至,还占了上风。 一个从天而降的死人,就透露出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真要换了旁人,只怕一条想不明白。 燕夙修却没给云朵任何解释,只扔给云朵那简单的一句话,显然,是有多信任云朵的聪明程度。 他的这种行为,云朵表示很无奈,她要是辜负了他的期望,比他所想要笨那么许多,那该怎么办呢? 心里如是想,可云朵唇角适才那抹笑,却再也藏不住,又浮了出来,跟着燕夙修一道儿,抬头仰望。 人与人之间,没有比信任,更珍贵的东西了。 不管这人与人之间,都是以什么样的关系,所连在了一起。 蓦地,两人头顶的那片逐渐撕裂的灰暗苍穹,噌的一下,竟着起了火来。 一条条火舌来势汹汹,蔓延的相当迅速,甚至连人的肉眼都快跟不上速度。 很快,整片偌大的天空,完全就这样烧了起来,烧的如火如荼,烧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像陷进了一片汪洋火海之中! 天空燃烧着荼蘼的赤色火焰,而地下,却依然维持在一片冰天雪地的状态。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冰火两重天! 除却它的危险系数,这样的景色着实的壮观,已经不能不是一个美不美,所能形容得出来的了。 用震撼人心来比喻,都已经毫不过分。 “燕夙修,我们该做点什么。”云朵在惊艳于头顶燃烧的‘炽焰天空’的同时,又有些忧心忡忡。 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的。 燕夙修的眉宇也蹙的很紧,薄唇几乎快要抿成了一条直线,“静观,其变。” 现在他们两个,他是不到逼不得已,确实不能自曝自己的实际能力,而云朵,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算血参丸再好,也不可能短短的时间内,让她身体痊愈,更不用说,那断掉的骨头没个两个月以上,根本就没有愈合的可能。 两个人现在很被动,云朵很明白燕夙修所想,便赞成了他的看法,轻嗯了一声。 现在,着实已经不是多话的时候,他们都要全神贯注的,注意着上面随时可能发生事情的动向,以备做出相对的应对。 彼时,燃烧着炽焰的天空,把两人上仰的脸,映照的一片火红。 没想到的是,这片天空燃烧的快,竟然湮灭的也很快。 就见一朵朵似落花一样的东西,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 雪地里避无可避,冰树林子里又没有树叶遮挡,两个人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若不然,早就寻了地方先藏了起来了。 燕夙修生怕那落下来的东西对人有害,抱着云朵能避则避,能闪则闪。 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的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这般景象,仍然与刚才天空完全被火舌吞噬时的那幅画面,有着难分轩轾的宏伟壮观。 就好像天空被大火烧尽,便开始一片片,一寸寸的陷落了下来。 让人身临其境,直以为,这就是世界末日—— 云朵无暇去喟叹这幅景象如何,她见燕夙修抱着她跳来跳去,躲避那些落下来的不知何物,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工夫,燕夙修的额头上,已经一片冷汗。 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燕夙修过分劳累导致,而是因为燕夙修的双腿本来就摔伤了,后来又总是在雪地里奔波,早就已经伤的不轻,寒毒怕也是趁机浸入了他的双腿之中了。 他一人倒是还好,可如今要再承受一个她的重量,一双腿肯定不堪重负,却还要如此频繁的跳动,怎会不痛的他冷汗涔涔? 她是想不增加他的负担,就算他不答应,也要从他怀中跳下来。 可他似乎早就洞穿她会有这种意图的时候,所以一双抱着她的手臂,把她护的特别严实。 她很焦急,但并没有去教训他,而是开始解起了套在她身上的,他的那件外套长袍。 这种时候不是怪谁的时候,只有想办法解决,才是当务之急。 云朵是打算把他的这件长袍脱下,然后挡在两人的头上,若能挡一时,那便挡一时。 可她的如意扣才解了一半,就听燕夙修忽然呼喊道:“朵儿不用了,这东西,我认得。” 云朵一愣。 燕夙修气息微喘,盯着地上那一朵朵,有整朵焦黑,有焦黑了一半之间,还残留着绿意的,形似硕大花朵的东西。 他脸上自嘲的笑,“连阿朱伊我竟然都不识得了,简直白做这么些年毒……” 言及此,燕夙修眸光闪烁了一下,后面的,就戛然而止了。 阿朱伊,空气凤梨当中的一类品种。 一种可以净化空气,无需土壤,无需水,就能靠空气存活的一种绿化植物。 云朵自然对这种东西并不了解的,但是,曾经有次她的佣兵任务是做保镖,保护某个国家的总统。 那个总统得了肺癌,而肺癌就是需要呼吸到干净新鲜的空气,才能延缓病情。 这位总统他并不满意部下带回来的空气净化器,又因常年都要在这闭塞的屋子里生活,很少能够出去走动,所以,他对部下提出要求。 希望,能呼吸到纯天然的洁净空气。 后来这位总统的那几位部下,找了许多千挑万选后的植物花卉,做成盆景,放在了这位总统的卧室。 而其中一种,就是空气凤梨。 当时因为空气凤梨被他们做成了窗帘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朵朵浮在了空气当中,她因为觉得好奇,于是就找了一位部下询问。 故而,才对这种神奇的植物,有了些许的了解。 之所以说它神奇,那是因为你只要给它小小的支撑点,它就能依附在上,存活下来。 “真没想到,还以为头顶的天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结果,竟然是种了成片的空气凤梨挡在了上面,设阵之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云朵惊叹有余间,也觉得有些好笑和讽刺。 别人只不过利用了一种小小的植物,就蒙蔽了他们两个人的双眼,把他们活活困在了这里那么许久! “是,蜘蛛丝。”燕夙修仰望向头顶那片,已经空气凤梨剥落,伴随着某种絮状物,渐渐完全裸-露出外面有着星辰皓月的真正天空的‘天际’,眼底迸出危险的气息。 “蛛丝?”很少有东西能震惊到云朵,但显然,云朵又被震撼到了。 是被布阵者的用心,完完全全全所震慑。 这是怎样的鬼才啊,竟然拉起一整片的蛛丝大网,将空气凤梨放在了蛛丝网上寄养! 第两百八十六章 神秘的鬼女娃娃 这是怎样的鬼才啊,竟然拉起一整片的蛛丝大网,将空气凤梨放在了蛛丝网上寄养! 蛛丝网绝对不能小看,在现代,国外有多个科学家曾经估算过,蛛丝网的承受力和拉伸力,比钢丝还要坚韧无数倍,只要蛛丝达到一定的数量,甚至能拉住一架飞机! 这看似没有边际的蛛丝大网,究竟用了多少蜘蛛编织而成,云朵是难以想象的,她现在就只好奇一件事撄。 在深渊底下的他们被这小小的蛛丝和一朵朵空气凤梨,给蒙蔽了双眼,那么崖上的人呢偿? 他们看到的,又是怎样的景象? 云朵和燕夙修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掉进了崖底下的又一层深渊。 有人在崖底养了数以万计的蜘蛛,结成这片蛛丝大网,将一种类似沼泽地中的一类植物的空气凤梨,密集的养在了蛛丝网上,又在空气凤梨上撒了稀薄的土壤,洒了另一些草类种子,崖底四面,则种了红树。 这蟠龙山是多雨水的地方,一旦雨水一来,土壤变得稀泥,草开始发芽发青,因土壤不够而最后变成枯草,红树则落下枯叶,叶子落在稀泥枯草上。 这一层层一幕幕,就完美的,营造出了沼泽地的模样。 这多少年来,都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 毕竟,一有红树的地方,人们都会认为这里必有沼泽,而这块地方又营造的那么像,想不相信这里就是沼泽,都难吧? 即便怀疑好了,可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尝试,去试探? 布下这种障眼阵法的人,到底是什么用心,有什么目的,已经无人能探知,但他此等作为,已经能够得上鬼才绝艳! 用的东西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方法做起来,也根本不难,但是能想到这样做的,能有几个? 深渊崖上。 看到火光退却,徒留下的残存蛛丝,以及一些挂在上面随风摇曳的阿朱伊,沉着冷静如楼狱这样的人,都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是他收敛的很快,半张鬼王青铜鬼面具外,他只露在外的猩红右眼视线收回后,便别显狰狞意味的凝向了,正在他三丈开外的,四个身穿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 “你们,是什么人。” 楼狱呆在这崖底已经好些时辰了,一开始,他是因为搜索不到太子的踪迹,而不甘心的盯着之前还形似的沼泽地不肯走。 盯得久了,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从来就没见过,沼泽地里居然还会爬着那么多的稀有蜘蛛! 他本来是想亲自去查验沼泽地,谁知,他的部下却阻止他这么做,而且还替代他,做了这个试验品,替死鬼。 但古怪的一幕出现了,他的部下虽然一脚踩下去,人是陷下去了不少,但并没有继续陷下去,反倒整个人又莫名其妙的往回弹了出来不少。 且,身上并没有沾到什么泥泞。 完全跟陷进沼泽地后的反应很不相同。 他的部下还是有些吓坏了,手忙脚乱下,不少的枯叶枯草,还有泥块被他乱挥动的双手扫去不少。 本来应该是与沼泽融为一体,本就是沼泽一部分的枯草枯叶,居然随手被他部下扫乱,这显然就更古怪了。 本来他还打算再用别的方法试试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名堂,谁知,就半路杀出了这么些个穿着古怪的人。 他们什么都没说,倒是他们身后带来的小喽啰二话不说,就跟他的部下厮杀到了一起。 随后没多久,他们就点了火把,把‘沼泽地’给烧了。 最后,这所谓的沼泽,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宛若,被他们这群神秘人,轻而易举撕掉了虚伪的外衣。 那些人仍然没有理会楼狱,仿佛把他当成了空气,自顾自的,正小声的商讨着什么。 只有楼狱知道,这些人不是没看见他,不是没听见他的问话,而是他们根本就不屑他,把他丝毫都没有放在眼里。 楼狱这个人,外形和样貌看起来很是有点诡谲吓人,但他这个人,并不像外形那般,像个随时都会杀人的狂魔一样。 反倒,他是太子修身边最冷静沉着的一个。 不然,太子修也不会把外面要解决的所有事,甚至还有传递消息这样需谨慎心细度非常高的职责,也全权交给了楼狱。 是以,现在被神秘人如此赤-裸-裸的无视鄙弃,楼狱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连他身后带来的手下,都已经看不过去,按奈不住了。 他却越在这个时候,越是冷静。 “还请阁下能给敝人一个答复,如若不然。”顿了一下,楼狱朝那些古怪之人抱拳,“敝人只能无礼了。” 这是明显的先礼后兵,楼狱已经算是尽了江湖人应尽的基本道义。 “小小的后生,倒是挺狂的呢。”那四个古怪之人当中,穿着一身藏蓝绣红枫叶的和服女子,摇曳生姿的从几人当中走出,一双没有穿上袜子的裸足上,是穿了一双小紫檀木做的精致木屐。 这个女子的穿着打扮,很明显,是大燕东部一带边境的海岛上,那时常滋扰大燕东部的扶桑人。 又称,东瀛人。 只是,她的大燕语言,说的字正腔圆,一点儿都没有夹带东瀛人的本土气息,就是说话的那种声调,有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儿。 最大诡异的是,这个东瀛女子看起来是长的挺玉雪可爱的,但是年纪至少也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年纪了,可这女子的手里,却居然还抱着一只布偶女娃娃。 而诡异就诡异在于,这只娃娃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邪性。 看久了,总觉得这娃娃的眼睛会转眼珠子,还会发绿光,血红的小嘴会露出邪恶的微笑。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别看那只娃娃!”楼狱一声低喝。 楼狱的喝声并不大,低沉而有深蕴,像若有实质的音波,一波接一波,层层叠叠的,在他身后那些手下当中,久久的回荡徘徊。 楼狱的部下们,都是一个激灵,都有些头疼的甩起了自己的脑袋,但他们那一双双露在青面獠牙铜面具的眼睛里,涣散的眼神,渐渐开始找回着焦距。 “唔~小后生的内力倒是蛮深厚的,九幽教的地狼吼,不过才区区的第六层,呵呵呵……”扶桑女子捂着小嘴咯咯的笑,听似少女般天真烂漫的银铃笑声,却总有股子刺人耳膜的诡谲,“墓九幽那个老杂毛,是你师父吧?真是不称职呢,把好好儿的习武奇才,硬生生给教成了废材,啧啧啧,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能呢。” “仙师的好坏成败,早已与他做了那一柸黄土,如果侮辱一个已死之人,能让姑娘找到成就感的话,那敝人无话可说。”楼狱一直都一成不变的那左半张完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别的色彩。 几乎是与他遮住了右半张脸上的那半块青铜鬼王面具,是差不多的颜色了。 青绿青绿的,冷沉的中,带着阴戾的气息。 宛若,他瞬间变成了一只厉鬼,但奇怪的是,他周身的气息依然冷静的可怕,甚至透不出,丁点儿的杀气。 反倒是那扶桑女子,在听到楼狱之言后,整个人都透出了萧杀之气,整个人,就像一把刚出鞘的利剑。 “墓九幽那老杂毛,死了?” 扶桑女子的声调,就弦琴突然拔高的音调,尖锐当然刺痛人的耳膜。 但未等楼狱给她回答,扶桑女子就突然转过了身,面向了另外那三个,被她抛在身后的其余古怪之人,“为什么没人告诉本使,为什么!” 那几人停止了交头接耳,看了一眼三丈外的楼狱,再齐刷刷的又把视线落到质问他们的扶桑女子身上。 这三人,有一个须发花白瘦骨嶙峋的道袍老者,一个擦脂抹粉装扮花俏的俊秀男子,另一个,正是冷艳绝伦的那位青衣姑娘。 道袍老者屈指弹了弹自己的道袍,耷拉着皱了的眼皮,一副老神在在,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第两百八十七章 是否给太子修陪葬 这三人,有一个须发花白瘦骨嶙峋的道袍老者,一个擦脂抹粉装扮花俏的俊秀男子。 另一个,正是冷艳绝伦的那位青衣姑娘。 道袍老者屈指弹了弹自己的道袍,耷拉着皱了的眼皮,一副老神在在,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而青衣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嘴角一扯后,便继续兀自将目光,转到了失去沼泽这块伪装的深渊底,静静的探望撄。 只有那位擦脂抹粉,穿的像只花蝴蝶的俊秀男子,一手拿着水烟袋沉醉的吸了一口,一手翘着兰花指,朝扶桑女子很是阴柔女气的一摇偿。 “哟,我们几个左不过,就是怕让你这疯样子给烦到,所以才没有说而已,这又怎么了?再说了,你鬼女红枫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宣告天下,与墓九幽早就了没了关系么?呵,他墓九幽是死是活,跟你还有个劳什子关系?” 这俊秀男子的声音,比扶桑女子的声音更加的古怪,好像有两重声音绕在了一起,女人的声音,和男人的声音。 不是听不出雌雄莫辨,而是听起来,好像是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一同讲话,会把人听得十分混乱,且,惊悚。 “阴阳仪!你别在阴阳怪气儿的,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你知道什么!”扶桑女子尖声尖气的反驳回去,娇小玲珑的身子,在抖索个不停,抱着布偶娃娃的手因为下意识太用力的关系,娃娃都有些变了形。 俊秀男子也生气了,挽着兰花指的手颤抖的指着扶桑女子,涂着绯红唇脂的嘴也在哆嗦,“你,你这是人身攻击!小心我告诉门主去!” “呵,你当你还是小孩儿么,还告诉门主去,真是丢人现眼!”扶桑女子鄙夷的冷笑,遂,已经泛出猩红的眼睛,幽冷的扫过那位道袍老者,与青衣姑娘,“瞒了我二十年,真是好样儿的,这笔帐,等老娘解决了这里,再跟你们,慢慢儿的算。” 言罢,扶桑女子一甩广袖,幽然的一转身,又面向了三丈外,已经眼中满是震惊的楼狱一干人等。 左不过,楼狱比起他那些部下来,眼中透出的倒并非是震惊,只是些许的愕然。 他还是那样的冷静从容。 扶桑女子也只是把视线,只留给了楼狱。 “墓九幽的徒儿,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跟老娘走,做老娘的徒弟,二,在这里,给大燕的太子修,陪葬。” 说这话时,扶桑女子是笑眯眯的,但她的笑容比之前还要阴森诡谲,尤其是那张脸。 本来她的脸蛋儿看起来,还是十六七岁少女的脸,娇嫩青春。 但就在她转身回来之后,她的脸上就开始爬上一条条皱纹。 不,说是皱纹都还是轻的,那比皱纹更可怕,一条条的,更像深壑下去的裂纹! 她饱满鲜嫩的肌肤就像被瞬间榨干了水份一样,以肉眼客观的速度,急速干瘪了下去。 简直就像是一个少女,瞬间变成了一个满是深壑裂纹的老妪! 这样一只用了瞬息的时间,还是眼睁睁的就发生在眼前。 楼狱身后那些下属,都已看傻在了那里。 唯有楼狱,真的是很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他很从容,一点都没有慌乱。 “原来您是红枫前辈,晚辈失礼了。” 楼狱再给扶桑女子抱拳,并加上鞠了一躬,“仙师临终前,让晚辈若有再见红枫前辈的机会,让晚辈带一句给前辈。” 言语一顿,楼狱直起了身,血红的右眼,波澜不惊的与扶桑女子发亮起来的泛红双眸对视,“但愿来世。” 扶桑女子一怔,继而,发了疯般仰头狂笑,眼中光芒褪尽,“哈哈哈,墓九幽,墓九幽!什么来世,还是你无耻卑鄙的空头承诺,我红枫只要今生,只要今生!!” 说到最后,她的手指戳着自己的心窝处,笑着笑着,她的眼角,竟笑出了血红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进她脸上深壑可怖的裂纹里,更添悚然。 “红枫前辈,节哀。”冷漠的说上一句毫无情绪的安慰,楼狱的左手,不紧不慢的按上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师父遗言已经送达,那么前辈,请动手吧。” “什么。”就像突然有只无形大手,将扶桑女子的喉咙掐了住,当即就遏制了她疯狂的刺耳笑声。 她蓦地垂下仰起的头,那张阴悚的老脸,再度面向了楼狱,可见她干瘪的皮肤,在轻微的抽搐,“你想给太子修陪葬?!” “各为其主,主生,我便生,主亡,我便亡。”一字一顿,楼狱说的沉稳有力,左手按住的佩刀,随着说话声,寸寸拔出。 适才扶桑女子都那么说了,想来,是已经知道,他楼狱是太子修的人。 既然对方已经知晓,那么,他也不需要再掩藏。 索性,承认。 “愚不可及!”扶桑女子面目一阵的扭曲,那泛红的眼珠子,仿佛要夺眶而出,“一个草包,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做你的主,有什么资格让你去陪葬,你可是墓九幽的徒弟!” 锵,一声清越的,金属轻微摩擦的声音响起,楼狱那把佩刀,已经完全拔了出来。 那把刀,不是中原武林中,扁平宽大的刀型,细长的刀身,略厚的刀体,更像是一把剑。 只不过,长剑是两边开刃,且剑体更加削薄些。 但这柄刀,只开一刃,有刀背,刀身较厚。 显然,这是一柄东瀛刀。 不知何种金属所造,刀身泛着幽冷的青芒,似铁非铁。 刀柄一寸下的刀身上,篆刻着一座简易的坟冢,坟冢之上,飘零着一片片枫叶。 当扶桑女子看到这柄刀的时候,眼睛瞠的很大,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一字不言。 唯有她已经佝偻下去的身子,还在瑟瑟的颤栗着,那氤氲满了雾气的泛红双眸,眼珠子抖动着,似随时都会掉出眼眶。 “好狡猾的小子,知道不会是红枫的对手,就使这种睹物思人的煽情伎俩。” 是那个涂脂抹粉的俊秀男人,正在那逍遥的吞云吐雾,边好笑的如是说道。 “四象,时间差不多了吧。”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青衣姑娘,忽然,对身侧那位,一直在地上打坐的道袍老者,淡漠的问了这么一句。 老者花白的须眉,在这崖底的夜风中轻微的摇曳,为老者终于生出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但仅仅只是些微。 怪只怪老者太过瘦骨嶙峋,整个人没什么肉,皮包骨头一样,少了不知多少的灵气,更像一具行走的干-尸。 老者一直耷拉的干瘪眼皮,噌的一下抬起,“时辰到。” 从刚刚知道了扶桑女子身份,之后就一直把心思和目光放在扶桑女子的身上,但他的耳朵,却在注意着老者与青衣姑娘的动向。 由于这一回,老者与青衣姑娘的说话声,并不再像之前一样藏着掖着似的窃窃私语,就是很普通的对话。 楼狱是个练武之人,彼此双方的间距也不过三丈有余,两人简短的对话,他自然能收纳进耳朵。 于是,彼时听到两人这番对话的楼狱,瞬间,就脸色大变,“糟了!” 他迅速将手中长刀扬手一指,刀尖直指道袍老者,“杀了他!” 楼狱身后,那上百名的下属,虽然在刚才一系列的变故中,他们的心态已经被或大或小的影响到了。 但是,当楼狱这一声令下时,不管他的心态都在之前出过什么变故,受了何等的影响,此刻,他们十二万分的精神,只在刹那间,便回归到了现场。 一心一意,只有楼狱的这声命令,只知遵守这声命令。 顷刻,他们就像乍出牢笼的兽,倾巢而出—— 一个杀手,杀气有多惊人,都是因人而异的。 但是,仅仅一个人,杀气再怎么强大,都是还不足以让天地为之变色的程度。 第两百八十八章 太子竟然算计云朵 但是上百个顶尖的杀手,所迸发的惊人杀气,所集结起来的全部杀气,就足以令风云变幻! 楼狱的下,有一半人,都曾是江湖第一邪教,九幽教的教众。 是以,每每出任务,只要是碰到杀人的任务,出去的杀手,看目标而量,至今也没有超过三个之多撄。 要不是这次事件重大,又是在蟠龙山这种,各方势力全权聚集的时候,楼狱根本不可能会带这么多人前来。 但楼狱现在仅仅为了对付一个干瘦的老道,却让全部的杀手倾巢出动,这简直前所未有偿! 崖底深渊。 天空突然骤起的风云变幻,一直注视动向的燕夙修与云朵,看的分明。 “好强的杀气。”窝在燕夙修的怀里,云朵还是忍不住的全身紧绷了起来。 这是她对危险来临时,已经早已生成的警觉习惯。 燕夙修不禁将云朵抱的更紧了一些,但他的脸与眸,始终保持上仰的姿势,一瞬不瞬的仰望着天空那,不知是被风吹动,还是自行飘动的乌云,眸子几乎要眯成了两条线。 “为了杀我燕夙修,竟然连他们都出动了,看来你是要来真的呢,老家伙。” 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在燕夙修的嘴角渐渐加深,却越来越妖佞,越来越妖魅。 云朵从燕夙修自言自语的语气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杀意,令她都感到了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燕夙修嘴里所说的老家伙是谁,但是,她从来没看到燕夙修这样对一个人,充斥过如此强大的杀意。 仿佛那人若是现在显现在这里,燕夙修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扑上那人,将那人撕成碎片! 云朵并没有去探究燕夙修口中的老家伙到底是谁,因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更因为,她自己也能深有体会,自己深藏秘密身怀仇恨时,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的那种心情。 哪怕对方,是亲人,是情人。 “抱紧我。”燕夙修沉声对云朵打了一声招呼,没有其余的废话,抱着云朵使用鬼魅般的身法,迅速朝北面这一个方向闪身而去。 云朵听言,默不作声的用双手拽紧了燕夙修身上单薄的蚕丝里衣。 耳听身边擦身而过的风声呼啸,感受在风中狂舞的青丝拍打脸庞的刺痛感,寒风灌进衣服里的侵蚀感,云朵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心头,在为燕夙修如此急速的身法而悸动着。 几番见识过燕夙修身法的迅速,而每见一次,每一次都要比前一次快的不止一倍两倍。 单从这身法的冰山一角来看,云朵觉得只有四个字,是为燕夙修量身打造的。 难以估量。 她总觉得燕夙修的武功不仅怪异,而且还没有深浅,就像一口枯井一样。 每次她以为自己看到底了,其实,并不然。 一边,她忍不住生了一些好奇,也生了一些嫉妒之心,另一边,却又隐隐的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如是想着,云朵将自己越发蜷缩在了燕夙修的怀里。 这么看来,她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一个小鸟依人在,自己心爱男子怀中的小女子。 彼时,燕夙修那看似在没有边际的雪地中狂奔的举止,有点儿漫无目的的疯狂。 雪地看起来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他这样狂奔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在闪身出了大概约莫几十丈的路途之后,燕夙修竟突然身体倾斜,身姿呈四十五度角,一双脚,蹬在了什么都没有的空气里! 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蹬在一座没有样子的隐形山壁上行走! 而在燕夙修怀中始终安稳的云朵,闻到了一股泥土混合着苔藓的味道,对于之前才攀过山壁岩石的她来讲,对这个味道还停留在格外强烈的印象中。 伴随着个味道的,是耳边不断传来石头剥落,再簌簌掉下的杂乱声音。 云朵瞳孔微微一缩,视线下移,紧紧盯在了燕夙修那双,仍在蹬走的双脚上。 虽然现在她是看不见两人面前有任何的东西,但强烈的感觉在告诉她,抱着她的燕夙修,确实是在登着一座山峰的岩壁。 不知道岩壁上,到底被人做了什么手脚,以至于,根本让人看不到这里还有一座山峦,而是只看到,一眼平地,没有边际的雪地。 有了之前蛛丝织造假天空的前车之鉴,现在没有影像的隐形山峰,已经让云朵产生不出,那种震惊之感了。 但她现在仍然惊愕,只是,对象却并不是因为隐形的山峰,而是,燕夙修的那双脚。 这厮的这双脚,经过她之前的包扎上药,确实亲眼所见是受了不小的伤。 加上长时间的雪地中行走,已经没过膝盖的雪,把他的一双膝盖,冻伤的尤其严重。 可现在,他却仅凭一双受伤的腿,如同行走在平地上一样,连手都不用帮忙,就在山峰的岩壁上,如此轻而易举的蹬走! 这只能说明,这混蛋恐怕将不少的内力与真气,灌输在了双腿上,才让双腿强制达到了最好的状态,让脚底就像长了钉子一样,牢牢的吸附在长了苔藓的岩壁上,不会滑倒,不会摔下去。 更说明,双腿受伤的他,现在都能做到这种状态,那在此之前,两人挂在藤蔓上,被戴着白无常鬼面具的神秘男子逼迫时,他完全有那个能力,可以靠他自己的力量放开她,独自如此登上崖壁,根本就没有跌落悬崖的必要!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他燕夙修是脑子不正常,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无缘无故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 这混球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说那些话,故意掉下去。 为的,不过就是试探她,试探她薄云朵到底会为他燕夙修做到什么地步,试探她薄云朵究竟是不是爱上了他燕夙修,甚至,试探她薄云朵会不会在看到他燕夙修跌下悬崖后,真的陪他一同赴死! 云朵此刻脑中轰鸣一片,胸臆间,一股无形的烈火,正在熊熊的燃烧。 他怎么可以以这种方式刺探她,怎么可以以这种方式考验她,怎么可以以这种方式算计她! 他是不是真的疯了,这样残忍可怕的算计竟也做的出! 云朵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浑身冰冷。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都没做,任由燕夙修这样抱着她,登上深渊。 她再怎么怒火中烧,可残存的理智还是有的,现在分明不是算账的时机,她从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哦,不,她已经开过一次玩笑了,并且,那将是最后一次! 彼时,只想快些登上深渊的燕夙修,并不是没有感觉到,自己怀中的人儿突然变得僵冷的身子,还有她那冷凝在自己脚上的视线。 他苦笑,知道自己已经穿帮了。 从他选择这么做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后果会是如何。 可他却根本没有选择! 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该庆幸,她还能这么的冷静,还是应该不幸,她竟冷静的这么可怕。 他知道,这分明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但他什么都没解释,什么都做不了。 就因为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仰看深渊之口就在眼前,不足十米的地方,燕夙修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脚程。 然而,眼看深渊之口越来越近,明明只要再走出几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突然,漆黑的夜空降下几道刺痛人眼的银色闪电,啪的几声,击打在隐形山峰上—— 登时,隐形的山峰在雷电劈来的那瞬时间,身影显现在了雷电的电光火花之中。 原来,是与蟠龙山相距不远的一座小山峰,比蟠龙山不知矮小了多少,占地面积并不大,坐落在蟠龙山的对面,与蟠龙山的相对,加之周边几座小山,便形成了合围之势,合出了一方深渊幽谷。 当电光刹那逝去,隐形的山峰又隐形在了人的视野当中。 第两百八十九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0 Transitional//EN" ""><div id="hotcontent"><div class="l"><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闺阁内的小打小闹,薛青衣从未放在心上,重生后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前世的仇人尝到和她一样的滋味。不过那个世无其二,郎艳绝伦的少年郎,你为什么不能离我远点?智计无双、胆大妄为的薛青衣遇上了狡猾如狐、睚眦必报的萧二郎。萧家二郎:你看光了我的身子...</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她一家五口都是老好人,却个个不得好死。包括她在内。事实证明,好人没好报是真的。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什么?重生要打极品?不好意思,她也是极品,乃们一个两个想怎样?</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叶青储备物资等待末日降临,却意外重生到一九六一年。没有家人,没有亲戚,独身一人来到陌生时代。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出门必带介绍信,锅碗瓢盆要工业券,二两豆油是一个月供应。经商是投机倒把,养殖要割尾巴,找工作要凭城镇户口。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黑...</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个风流薄幸、肆意游戏人间一个历经千帆、理智凌驾感情这场由“及时行乐”开始的关系,逐渐演变成兵不血刃、攻心为上的较量,他们互不信任却又互相吸引,在猜忌与试探之间不断挑战着彼此的底线,清醒着沦陷、茫然着动情,最终作茧自缚谁比谁认真谁把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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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l><dt></dt><dd>闺阁内的小打小闹,薛青衣从未放在心上,重生后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前世的仇人尝到和她一样的滋味。不过那个世无其二,郎艳绝伦的少年郎,你为什么不能离我远点?智计无双、胆大妄为的薛青衣遇上了狡猾如狐、睚眦必报的萧二郎。萧家二郎:你看光了我的身子...</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她一家五口都是老好人,却个个不得好死。包括她在内。事实证明,好人没好报是真的。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什么?重生要打极品?不好意思,她也是极品,乃们一个两个想怎样?</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叶青储备物资等待末日降临,却意外重生到一九六一年。没有家人,没有亲戚,独身一人来到陌生时代。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出门必带介绍信,锅碗瓢盆要工业券,二两豆油是一个月供应。经商是投机倒把,养殖要割尾巴,找工作要凭城镇户口。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黑...</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个风流薄幸、肆意游戏人间一个历经千帆、理智凌驾感情这场由“及时行乐”开始的关系,逐渐演变成兵不血刃、攻心为上的较量,他们互不信任却又互相吸引,在猜忌与试探之间不断挑战着彼此的底线,清醒着沦陷、茫然着动情,最终作茧自缚谁比谁认真谁把谁当真 本文...</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变态要灭口和反变态灭口,吃和反吃之间的故事。***********人人都说楚家小娘子真好命,救了富甲天下,皇帝都求金的琴家三爷,从此多了神仙一般姿容绝代又温柔体贴二十四孝的大侄儿。登堂入室,不用做捕快,飞上枝头做凤凰,成...</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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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决绝</dt><dd>仓鼠精舒书只要度过雷劫就能修炼成人了,结果雷劫把他劈到了……未来?摸摸自己脑袋上的仓鼠耳朵,为了不被人当成妖怪,舒书决定在森林里挖个洞躲起来过日子,结果……好大的蛇啊啊啊啊啊!求别吃我!兽人帝国的皇太子因为身受重伤成了无法再变成人形的堕兽,独自...</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米纸皮</dt><dd>本文又名《我家马桶连通位面垃圾处理站》自打新买的房子装上马桶后,程静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每到夜晚,他家马桶总会传来奇怪的声音,第二天马桶盖上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奇怪垃圾物品。炸裂的丹炉,不知道用途的纸符,干巴巴的枯草,金灿灿的黄金,亮闪闪的宝石...</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七彩鱼</dt><dd>狗仔老爷,丑闻掣制,引导舆论,杀人不见血。  情报搜集,监国摄政,未雨绸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穿越贾赦,苏爽文,啪啪打脸。 【食用说明书→_→】:情报搜集,追查丑闻+一点点破案性质,全篇胡诌,谢绝扫文扒榜时间轴打乱,朝代架空,主受,攻初恋...</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兮知</dt><dd>小姑娘得了天花,家中祖母以死相逼,逼得其父母不得不将小姑娘扔进山里,小姑娘死了,阮初秀穿越在她身上死而复生。阮初秀挺过天花后,决定不回阮家,她就在山洞里住着,胡大夫劝说太过危险,不忍她一个小姑娘住在山里,便介绍了山里的猎户曲阳,俩人结为夫妻,故...</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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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三千大梦叙平生</dt><dd>演了一辈子好人的方瑾初终于穿越成了自己的角色——只不过这一次仿佛是要来真格的了。所谓来真格的,也无非就是刀是真的,刺到身上也不会缩回去半截。血是真的,产自胸口不断蹦跶的那个器官,而不是一个又一个口感甜腻的血包。没有有排练,抡起袖子冲上去,能不能...</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秦兮儿</dt><dd>茗后,世宗孝纯宪皇后,瓜尔佳氏,满洲正白旗,弟大学士瓜尔佳佳桓。世宗雍正为皇子时,生育有功,晋侧福晋。雍正元年,初封贵妃;雍正九年,为皇贵妃,摄六宫事;雍正十年,册为皇后。茗,茶之嫩芽也。?旧唐书·宣宗纪》中,宣宗问130岁僧人长寿法,僧...</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李鸿天</dt><dd>在武者举手可裂山川,甩腿可断长河的玄幻世界中,存在着这样一家小餐馆。小餐馆不大,但却是无数顶尖强者趋之若鹜之地。在那儿你可以品尝到用凤凰蛋和龙血米炒成的蛋炒饭。在那儿你可以喝到生命之泉配朱果酿制的烈酒。在那儿你可以吃到九阶圣...</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人生江月</dt><dd>太太目光长远,手段心机了得:庶出兄弟将来出息了,也是兄弟助力,庶出姐妹不过一份嫁妆,好好教养和相看,也是姻亲助力不是;父亲虽处处留情,礼法不逾,为官谨慎上进,难免有所偏爱,却不致扰乱内宅;嫡长哥哥爱护弟妹,稳重自持,心有成算,家族后继有人;既是...</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大江流</dt><dd>高三这一年,姜晏维的父母离了婚,他爸娶了二十岁的小三当老婆,还顺便生了小儿子。姜晏维觉得,日子不能这么过了,你恶心我,我也能恶心你,看谁气死谁?他的目光,瞄向了他爸的忘年交,秦城最被推崇的商业天才,那个被他叫叔叔的男人……中二病上,狗血小白是个...</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兰拓</dt><dd>一觉醒来,变成了北越国开国皇帝的……守墓人?!算了~看在管吃管喝不用加班又没多少活的份上,守吧!好日子没过几天,特么北越灭国啦!一夜之间先帝皇陵守墓人全逃啦!摔~这人缘也忒差!为毛没一个人喊他一起走?更倒霉的是,不造为啥,最近他总觉得做好的饭菜...</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谢池春慢</dt><dd>得道成仙一途道阻且跻,穿越到修□□的岳菱芝带着升级版的六艺系统在这条路上努力前进,然而,她总是在途中遇到什么女强文女主、升级文男主、重生文女配,纵然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天边浮云,但她还是想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本书?!排雷:本文是言情向,但会涉及一点...</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梦之草</dt><dd>外星人的到来,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么美好,首当其冲便是像苏立航这样的升斗小民。提前毕业,回家务农,搁以前,前者父母听了会为他自豪,而现在,无论哪一种,都只让他们黯然。苏立航提着行李,看着面前这幢老旧的房子,不由近乡情怯,呆立好一会,才神情坚定地推...</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奶油酥炸虾球</dt><dd>#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力大无穷一口气跳50层楼不费劲怎么办,急,在线等#唐辛以为自己只是来美帝留个学却发现突然身处巨型漫威片场,所有人都很入戏的样子“号外号外,斯塔克又撞塌一座大楼!”“九旬老兵领着小姨子跑啦!”“独家揭秘蜘蛛人真实身份!竟是住在贝克街...</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禅猫儿</dt><dd>悠然带着游戏空间穿越了,现代小孤女摇身一变成了有爹有娘,有兄有弟的十一岁女孩。身处逃难大军,没事,空间在手,吃喝自然不愁。家里没钱,没事,空间里人参多的是,随便拿一株卖了就够一家人吃喝好几年。空间被人发现,没事,用美貌加美食俘虏...</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非南北</dt><dd>所有人都觉得贾敏和以前不一样了:贾母为了巩固贾敏当家主母的地位要塞几个丫头给林如海,贾敏表示拒绝。王夫人亲自为贾宝玉求取黛玉,贾敏表示拒绝。北静王妃为北静王世子水溶求取林妹妹,贾敏表示拒绝。众人:林妹妹到底要嫁给谁?贾敏:要你们多管闲事! 警幻...</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吃货懒懒</dt><dd>这是一个雇佣兵穿成乌拉那拉氏,然后宅斗、养包子且嚣张一生的故事。(本文女主不善良,不大方且睚眦必报,不喜勿入)【1架空,考据党勿入,考据党勿入,考据党勿入,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跟编编商量过后,决定在今天(11月28号)入V,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裁风</dt><dd>预留请假区  软萌发萝 ̄︶ ̄*)   一句话简介:万花萝莉的治愈之旅  女主特点,萌,很萌,非常萌,萌到苏,萌到包括反派、变态在内的所有人都爱她  综合世界大乱炖,不考据,欢迎跳坑,爱你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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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s4">乡村原野</span><span class="s5">12-16</span></li><li><span class="s1">[现言]</span><span class="s2"></span><span class="s3"></span><span class="s4">婔姿珏然</span><span class="s5">12-16</span></li><li><span class="s1">[其他]</span><span class="s2"></span><span class="s3"></span><span class="s4">钟四</span><span class="s5">12-16</span></li><li><span class="s1">[古言]</span><span class="s2"></span><span class="s3"></span><span class="s4">风中可爱蓝精灵</span><span class="s5">12-16</span></li><li><span class="s1">[爱情]</span><span class="s2"></span><span class="s3"></span><span class="s4">流光醉</span><span class="s5">12-16</span></li><li><span class="s1">[爱情]</span><span class="s2"></span><span class="s3"></span><span class="s4">管红衣</span><span class="s5">12-16</span></li><li><span class="s1">[奇幻]</span><span class="s2"></span><span class="s3"></span><span class="s4">玄北</span><span class="s5">12-16</span></li><li><span class="s1">[仙侠]</span><span class="s2"></span><span class="s3"></spa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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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l><dt></dt><dd>闺阁内的小打小闹,薛青衣从未放在心上,重生后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前世的仇人尝到和她一样的滋味。不过那个世无其二,郎艳绝伦的少年郎,你为什么不能离我远点?智计无双、胆大妄为的薛青衣遇上了狡猾如狐、睚眦必报的萧二郎。萧家二郎:你看光了我的身子...</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她一家五口都是老好人,却个个不得好死。包括她在内。事实证明,好人没好报是真的。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什么?重生要打极品?不好意思,她也是极品,乃们一个两个想怎样?</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叶青储备物资等待末日降临,却意外重生到一九六一年。没有家人,没有亲戚,独身一人来到陌生时代。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出门必带介绍信,锅碗瓢盆要工业券,二两豆油是一个月供应。经商是投机倒把,养殖要割尾巴,找工作要凭城镇户口。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黑...</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个风流薄幸、肆意游戏人间一个历经千帆、理智凌驾感情这场由“及时行乐”开始的关系,逐渐演变成兵不血刃、攻心为上的较量,他们互不信任却又互相吸引,在猜忌与试探之间不断挑战着彼此的底线,清醒着沦陷、茫然着动情,最终作茧自缚谁比谁认真谁把谁当真 本文...</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变态要灭口和反变态灭口,吃和反吃之间的故事。***********人人都说楚家小娘子真好命,救了富甲天下,皇帝都求金的琴家三爷,从此多了神仙一般姿容绝代又温柔体贴二十四孝的大侄儿。登堂入室,不用做捕快,飞上枝头做凤凰,成...</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苏小萌以为自己做了个春梦,竟不料是真被人吃了。】————“苏小萌,那晚,我们做了。”殷时修一句话把她吓懵了。他是好友的小叔,三十有二,京城真正的权贵,她一祖国幼苗不想沾惹。“叔,你看,当时你也没用脑子,全靠下半身了,...</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clear"><div class="novelslist"><div class="GARAN"><h2>新书排行榜(*^__^*)</h2><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报纸糊墙</dt><dd>带着一空间杂货穿越到唐朝,从此肩负起养家糊口发财致富统一地球的重任。【本文11月22日入V,当日更新9000+,请大家多多支持。】【我是历史渣,开这个坑,必定是要一边学习一边码字滴,如有纰漏 ,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实在包涵不了的,指点的时候也请温柔滴,报纸...</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月下蝶影</dt><dd>蠢萌好运爹,彪悍护短娘,纨绔弟弟要上房。被退婚三次心不慌。美华服,金横梁。有钱有权谁还稀罕郎?这是一个被退婚三次的艳俗女主跟伪君子男主的故事。本文轻松风,架空向,甜爽文,感兴趣的客官里边请。谢墨染宣华(水木明瑟)帮我制作封面并友情提供封面图,么...</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寒小期</dt><dd>赦大老爷带着天猫在清朝发展农业工业各种业的故事。 ** 睡前故事,温馨治愈。   食用指南:1、红楼+清穿架空文,日更,2、完结文: 连载文:3、专栏:天更9K+</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决绝</dt><dd>仓鼠精舒书只要度过雷劫就能修炼成人了,结果雷劫把他劈到了……未来?摸摸自己脑袋上的仓鼠耳朵,为了不被人当成妖怪,舒书决定在森林里挖个洞躲起来过日子,结果……好大的蛇啊啊啊啊啊!求别吃我!兽人帝国的皇太子因为身受重伤成了无法再变成人形的堕兽,独自...</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米纸皮</dt><dd>本文又名《我家马桶连通位面垃圾处理站》自打新买的房子装上马桶后,程静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每到夜晚,他家马桶总会传来奇怪的声音,第二天马桶盖上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奇怪垃圾物品。炸裂的丹炉,不知道用途的纸符,干巴巴的枯草,金灿灿的黄金,亮闪闪的宝石...</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七彩鱼</dt><dd>狗仔老爷,丑闻掣制,引导舆论,杀人不见血。  情报搜集,监国摄政,未雨绸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穿越贾赦,苏爽文,啪啪打脸。 【食用说明书→_→】:情报搜集,追查丑闻+一点点破案性质,全篇胡诌,谢绝扫文扒榜时间轴打乱,朝代架空,主受,攻初恋...</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兮知</dt><dd>小姑娘得了天花,家中祖母以死相逼,逼得其父母不得不将小姑娘扔进山里,小姑娘死了,阮初秀穿越在她身上死而复生。阮初秀挺过天花后,决定不回阮家,她就在山洞里住着,胡大夫劝说太过危险,不忍她一个小姑娘住在山里,便介绍了山里的猎户曲阳,俩人结为夫妻,故...</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灰剑如羽</dt><dd>林修穿越到兽人世界,还是一个肉多僧少的世界,作为雌性不仅要时刻防着被别人家的肉挖了墙角,还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暖的了床,林修表示压力有点大......要怕我会对你好的。林修:求放过......犬痴汉攻受双性受双洁。明天欢请收藏,欢迎包养我的专栏(点击下面作者...</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西江大总攻</dt><dd>一句话简介,就是穿越成贾赦的悠闲生活、排雷1黑贾母,黑贾政、黑王夫人。迎提意见。喜勿拍。4;多多撒花留言收藏谢谢记忆空白帮忙做的封面,感恩。读者“种花家的妖精”,灌溉营养液+10读者“小琪”,灌溉营养液+1入道掐指一算11月16号也就是星期三是个黄道吉日宜入...</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烟波江南</dt><dd>你有病!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真的有病。唐明远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治好自家亲爱哒走上艺术的巅峰,却一不小心成了名医。明明开始学医不过是为了对一个人的承诺!可惜出生点错了技能点! 文所有药方和病案,都是蠢·学渣·智商感人·作者,查一本或者几本...</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庭外红梅</dt><dd>就是红楼各路人马重生的故事,有原著人物,也有非原著重生 公告:已经和编辑商量好了,周三入v,到时候三章一起奉上,请大家多多支持!</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舟舟沐</dt><dd>现代小白领一朝穿越回1962年,随身的装备是一个带农场的空间……花花绿绿的票据时代,生活举步维艰:缺吃少穿物资贫乏,买卖物品算投机倒把。而那个总来刷存在感的男人,背后竟然藏着一个秘密……得过来捡年代文接档新坑求预收:《我的1958》 本文又名《论空间农...</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西姐</dt><dd>从末法世纪穿越到八十年代的苏秀芳,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洞房花烛夜。她是从还是不从?末法的强悍女挽起衣袖一把推倒直接上。请勿考据公告:本文将于12月1号入V,谢谢各位的支持。定更新时间为凌晨,各位可以第二天再看,其余时间一概是捉虫时间。如果大修的话我会...</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黑爷夜远</dt><dd>现代大家族家主后穿越成为林如海,无意中一步一步改变林家命运的生活!~~ 编辑通知,将于后天也就是本月30日当天入V,当天会日更三章,会认真更新哒,么么哒~~本文不坑,一定会完结哒~~</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锦屏韶光</dt><dd>莫羡身边突然发生了谋杀案。 她求助于系统,而代价是直播破案过程 这是一个全世界都在帮我破案的故事~小剧场 弹幕:播主注意!那个小学生外表看似小孩头脑却异于常人。千万别让他识出你的破绽! 莫羡:什么鬼!弹幕:播主小心!那个人是连环杀手!那个人也是连环...</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伯研</dt><dd>一场爆炸,将颜菲炸到了一千年后,还来不及为自己变异的左眼惊讶,她就被这千年后的世界给惊呆了。  说好的飞上太空冲出宇宙呢?  植物肆虐,怪物横行,人们只能可怜兮兮的偏居一偶,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这个重新洗牌的世界里,女人的地位似乎不低。  还来...</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三千大梦叙平生</dt><dd>演了一辈子好人的方瑾初终于穿越成了自己的角色——只不过这一次仿佛是要来真格的了。所谓来真格的,也无非就是刀是真的,刺到身上也不会缩回去半截。血是真的,产自胸口不断蹦跶的那个器官,而不是一个又一个口感甜腻的血包。没有有排练,抡起袖子冲上去,能不能...</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秦兮儿</dt><dd>茗后,世宗孝纯宪皇后,瓜尔佳氏,满洲正白旗,弟大学士瓜尔佳佳桓。世宗雍正为皇子时,生育有功,晋侧福晋。雍正元年,初封贵妃;雍正九年,为皇贵妃,摄六宫事;雍正十年,册为皇后。茗,茶之嫩芽也。?旧唐书·宣宗纪》中,宣宗问130岁僧人长寿法,僧...</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李鸿天</dt><dd>在武者举手可裂山川,甩腿可断长河的玄幻世界中,存在着这样一家小餐馆。小餐馆不大,但却是无数顶尖强者趋之若鹜之地。在那儿你可以品尝到用凤凰蛋和龙血米炒成的蛋炒饭。在那儿你可以喝到生命之泉配朱果酿制的烈酒。在那儿你可以吃到九阶圣...</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人生江月</dt><dd>太太目光长远,手段心机了得:庶出兄弟将来出息了,也是兄弟助力,庶出姐妹不过一份嫁妆,好好教养和相看,也是姻亲助力不是;父亲虽处处留情,礼法不逾,为官谨慎上进,难免有所偏爱,却不致扰乱内宅;嫡长哥哥爱护弟妹,稳重自持,心有成算,家族后继有人;既是...</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大江流</dt><dd>高三这一年,姜晏维的父母离了婚,他爸娶了二十岁的小三当老婆,还顺便生了小儿子。姜晏维觉得,日子不能这么过了,你恶心我,我也能恶心你,看谁气死谁?他的目光,瞄向了他爸的忘年交,秦城最被推崇的商业天才,那个被他叫叔叔的男人……中二病上,狗血小白是个...</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兰拓</dt><dd>一觉醒来,变成了北越国开国皇帝的……守墓人?!算了~看在管吃管喝不用加班又没多少活的份上,守吧!好日子没过几天,特么北越灭国啦!一夜之间先帝皇陵守墓人全逃啦!摔~这人缘也忒差!为毛没一个人喊他一起走?更倒霉的是,不造为啥,最近他总觉得做好的饭菜...</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谢池春慢</dt><dd>得道成仙一途道阻且跻,穿越到修□□的岳菱芝带着升级版的六艺系统在这条路上努力前进,然而,她总是在途中遇到什么女强文女主、升级文男主、重生文女配,纵然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天边浮云,但她还是想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本书?!排雷:本文是言情向,但会涉及一点...</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梦之草</dt><dd>外星人的到来,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么美好,首当其冲便是像苏立航这样的升斗小民。提前毕业,回家务农,搁以前,前者父母听了会为他自豪,而现在,无论哪一种,都只让他们黯然。苏立航提着行李,看着面前这幢老旧的房子,不由近乡情怯,呆立好一会,才神情坚定地推...</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奶油酥炸虾球</dt><dd>#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力大无穷一口气跳50层楼不费劲怎么办,急,在线等#唐辛以为自己只是来美帝留个学却发现突然身处巨型漫威片场,所有人都很入戏的样子“号外号外,斯塔克又撞塌一座大楼!”“九旬老兵领着小姨子跑啦!”“独家揭秘蜘蛛人真实身份!竟是住在贝克街...</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禅猫儿</dt><dd>悠然带着游戏空间穿越了,现代小孤女摇身一变成了有爹有娘,有兄有弟的十一岁女孩。身处逃难大军,没事,空间在手,吃喝自然不愁。家里没钱,没事,空间里人参多的是,随便拿一株卖了就够一家人吃喝好几年。空间被人发现,没事,用美貌加美食俘虏...</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非南北</dt><dd>所有人都觉得贾敏和以前不一样了:贾母为了巩固贾敏当家主母的地位要塞几个丫头给林如海,贾敏表示拒绝。王夫人亲自为贾宝玉求取黛玉,贾敏表示拒绝。北静王妃为北静王世子水溶求取林妹妹,贾敏表示拒绝。众人:林妹妹到底要嫁给谁?贾敏:要你们多管闲事! 警幻...</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吃货懒懒</dt><dd>这是一个雇佣兵穿成乌拉那拉氏,然后宅斗、养包子且嚣张一生的故事。(本文女主不善良,不大方且睚眦必报,不喜勿入)【1架空,考据党勿入,考据党勿入,考据党勿入,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跟编编商量过后,决定在今天(11月28号)入V,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裁风</dt><dd>预留请假区  软萌发萝 ̄︶ ̄*)   一句话简介:万花萝莉的治愈之旅  女主特点,萌,很萌,非常萌,萌到苏,萌到包括反派、变态在内的所有人都爱她  综合世界大乱炖,不考据,欢迎跳坑,爱你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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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东旭悄然升起,稀薄的光芒,透过层层渐散的乌云,照射大地。 在云层的阻扰下,光芒是层叠的,是斑驳的。 恰好有那么一束,照进了云朵身前的,那方已经徒手挖出半米的坑洞偿。 坑洞中的幽暗,被渐渐驱散。 一张沾满泥泞,尽是划伤的脸,在坑底处,渐露于人前。 云朵看见的那一瞬,瞳孔渐渐放大,心跳都似乎停止了,忘记了呼吸,“燕夙修……燕夙修……燕夙修……” 旋即,她喜极而泣,双手更疯狂用力,扒开着土石,“我现在就救你出来,现在就救你出来,你要等我,你要等我……” 不知道下面的燕夙修究竟是否能听见,她却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说着。 旁边,眼看打斗就要一触即发的众人,终于被云朵突变激动的行为,引起了注意。 战斗的火药气息,瞬息的偃旗息鼓了。 花无心与楼狱,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到了云朵的身边,一人在云朵的一侧,将云朵面前坑洞里,隐约露出的人脸,看在了眼中。 先不论生死,两人便撸起了袖子,立刻加入了云朵的行列,也都是开始用手,帮云朵一起扒开坑洞两边的土石。 其余人,看到这情景,也不敢继续干看着,能挤过去加入一个,便加入一个。 人多,就是力量大。 挨着云朵那挖出的坑洞,左右前后,将近一米宽的一块地方,几乎被这些人,是夷为了平地。 燕夙修被完完整整的挖了出来,只是这里没有大夫,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伤的怎么样,大家自然都不敢去再去动他,只把他安置在了旁边的平地上。 甚至都没有人,敢上前去探燕夙修的鼻息,验证他,到底是生,还是死。 楼狱捏着双拳,标杆似地站在原地,浑身紧绷的望着地上紧闭双眼,满是狼狈的太子,一步都没有上前。 而他后面那些属下见主子都如此,他们自然都更不敢了。 花无心一直都在云朵的身边,望着地上的燕夙修蹙了蹙眉,继而,就把视线回到了云朵的身上。 显然,他是知道什么似地,没有要动的意思。 彼时,在所有人都对燕夙修避之不及的时候,是云朵,独自一人上前,跪坐在燕夙修的身边,用手指探他的鼻息。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平静,完全,没有了刚才挖土石时的疯魔样子。 当她血肉模糊的食指,碰触到燕夙修的鼻翼下后,也仅仅只是微微的颤了颤。 但她又笑了,怕自己又是血肉又是沾着泥土的手指脏了他的脸,便用手背,轻轻擦了擦他脸上的脏污,“没关系……” 这三个字,不知她是在给自己说的,还是在给燕夙修说的。 当她话音落下之后,她的手,便小心翼翼的去掰开了燕夙修的唇与下巴骨,她毫无血色的唇,便印了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这般去吻了燕夙修。 落在众人的眼里,都对她的行为,露出了同样的眼神。 没有鄙夷,没有轻视,有的,只是在看疯子的眼神。 他们认为,云朵这是在吻别太子,这是发疯的前兆! 少顷的怔愣之后,楼狱第一时间,捡起了自己那柄东瀛剑,剑尖,直朝云朵的背直刺了过去。 云朵现在正在俯身亲吻太子,唯一袒露的脆弱部分,就是背部。 花无心眼疾手快,袖手一挥,袖中一条红绫飞出,似活的赤色长蛇一样,将楼狱的东瀛剑剑身,紧紧缠绕了住。 花无心将手中红绫反手一绕,顺势一扯,便那柄东瀛剑的剑指方向,对准了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果真是打了起来。 论武功,楼狱确实不如花无心,但此番,凭着一股士气,与花无心十数次过招,竟也是不遑多让。 楼狱的那数十个属下,只能在一旁严阵以待的观望,楼狱与花无心此番的战局,他们并不是想插手,就能插手的。 他们这厢,俨然真的成了战场。 而云朵那厢,明明是身处在战场的最中心,但,却好像是被隔绝在战场外的。 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云朵在不断给燕夙修换气,唇对唇的。 那是人工呼吸。 在这个古代,显然是极少有人知道这类急救方法的,他们会把云朵当成去吻死人的疯子,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云朵晓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把她当疯女人看待,有一个人,一定不会。 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她正在与死神抢夺的,燕夙修。 此时,云朵虽在为燕夙修做人工呼吸,本该一心一意全神贯注,可她的脑海里,却都是当初,在东宫浴池那一次,燕夙修为抢救溺水的她时。 所做的,一模一样的事情。 “燕夙修,当初你救我的时候,我乖乖的活过来了,那么这一次,你也乖乖的活过来,好不好?” 换气过后,就是给患者做心脏复苏,趁心脏复苏的档口,云朵对燕夙修微笑,望着燕夙修的目光,说话的嗓音,都是柔柔软软的,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寵溺。 仿佛,是在引导迷路的孩子,让他早点回家。 “咳咳咳……我活过来……你……你能给我……什么奖励……” 一直死气沉沉的躺在那儿,浑身狼狈的确实犹如一具死尸的燕夙修,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起来,呼吸很虚弱,却也很急促。 看到燕夙修真的醒了过来,云朵却并没有很激动,她很平静淡泊的加深了笑靥,仿佛早就知道他一定会醒过来一样。 唯眼底闪亮的晶莹,泄露了她些许的某些情绪。 她没有说话,只对着燕夙修这般笑着,就同之前一样,将唇,落到了燕夙修的唇上。 从半山上策马赶来的薄久夜,以高看低的位置,遥遥俯瞰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崖底深渊下,人群中,那跪坐在太子身侧,俯身低头,亲吻太子的云朵。 在那个刹那,薄久夜不知道是怎么了,差一点,就让并未停下奔跑的马匹,给甩下了马背。 好在他看似斯斯文文的一个读书人,实则也是个武功不可小觑的习武之人,在将被甩下马背的那电光火石间,手腕一翻,将缰绳又在手上迅速绕了一圈,勒住了座下的马匹。 马匹被忽然勒止,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暴躁吃痛的长嘶。 半山腰与山脚下,不加上云朵他们身处的那更深一层的深渊,不论从高度还是路途上看,大概是百多米左右,就是这样一个差不多的距离。 百多米的距离,听似长,看似短,其实,就是一个很微妙,很暧-昧的距离。 马的长嘶,加上随在薄久夜前后左右而来的几百骑兵大军,那座下一匹匹骏马四蹄敲击地面的声音,须臾间,便让崖上崖下,两处正在爆发打斗的战斗圈中人,给发觉到了。 两厢打斗的战局,三拨人,还算尚是局势明朗,可一旦再加入薄久夜这样一拨军队进来,局势必乱。 花无心与楼狱,两人本打的热火朝天,当两人发觉到太子苏醒,薄久夜带兵而来,几乎是同一时刻。 就这般,两人就像说好了似地,很有默契的,各自收敛招式,朝后各退数步,保持住了不会触犯到对方的安全范围。 撤到安全距离后,花无心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是看向了还在与太子亲吻缱绻的云朵。 黯然与安心,矛盾的在他如火如荼的绯眸中,一齐涌现。 第两百九十三章 薄久夜见她吻太子 撤到安全距离后,花无心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是看向了还在与太子亲吻缱绻的云朵。 黯然与安心,矛盾的在他如火如荼的绯眸中,一齐涌现。 这一眼过后,他长袖一扬,人如一抹翻飞的红霞,几番急速的穿梭跳跃,似到了隐形山峰的岩壁,直见他如荼身影直上青云般,一路扶摇直上,到了深渊口,便很快没了踪迹撄。 那些正在与鬼女红枫青衣姑娘等几人打斗的血衣人,也随着他的离去,顷刻便退了个一干二净。 留下的,只剩被利器弄得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鬼女红枫几人偿。 几人倒也反应快,在那花里胡哨阴阳怪儿的男子阴阳仪,抛下一颗触地就炸出一团巨大浓烟的烟雾弹后,借着迷烟,很快便也遁走了。 楼狱是最后走的,其原因,是因为他不放心太子,所以踌躇了一会儿,打算想问太子身体状况的。 但太子这时,与云朵刚好收了那缠绵的一吻,眼里只看得到云朵,根本看不到旁人。 楼狱见太子看样子确实没事儿,终于松懈下紧绷的神经,冷静与理智渐渐回笼的同时,再看云朵的目光,变得如临大敌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下定什么决心的眼神在他眼中闪现,手中东瀛长刀往腰上刀鞘里锵的一送,“撤!” 重新策马而来的薄久夜,仿佛飞奔过来的一样,他的长发,他的长袍,都在马背上烈烈作舞。 可饶是他与周身左右跟随的骑兵再怎么快,也根本就追不上,楼狱花无心,鬼女红枫几人,当中的任何一方。 骑兵是骁勇,但也只擅用于边疆的沙场上,拼的是血肉。 而楼狱等三方人,都是江湖中的高手,都是一些奇人异士,骑兵就算再怎么骁勇,再怎么人数众多,也根本不会是任何一方的对手。 除非,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时。 但现在这个地方,俨然不是。 反而,倒是对他们三方人,更加的有利。 再者,他们也只是刚刚地动山摇之际,巡查的卫兵无意发现山后的山底下,还有这样一群人来了此处,这才上达通报。 是以,他们闻讯赶来的有些匆忙,并没有做出应对武林江湖人的措施,这才造就了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三方人就在他们眼前,大刺刺的离开了个干净。 不过,之所以薄久夜会亲自前来,其实也是因为太子被刺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作为被燕帝亲令的主办事的他,还没有做出半点功绩。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这才打着亲力亲为,没有功劳也要做出点苦劳的盘算,才来了这里。 只是他薄久夜却没想到,就这样歪打正着不说,还亲眼看见…… 悬崖深渊上下,怎么说也有近百米的高度。 薄久夜勒马在了深渊口,马蹄只差几寸便要失蹄跌下去,把跟在后面的骑兵伍长,看的是有些心惊肉跳。 伍长以为是薄久夜想抓那些江湖人问罪,这才有些心急,正想开口安抚几句,前边儿就传来了薄久夜夹着火气的呵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放绳梯!” 也就是座下骏马差点儿就要被自己驱使下深渊的那个刹那,薄久夜才猛然惊醒,发觉了自己的失常。 尤其,因为距离近了,更加清楚的看见,那深渊之中,已经相拥在了一起的一双男女的画面。 那仿佛是刺,刺得薄久夜两眼很不舒服,刺得他越发暴跳如雷。 伍长被呵斥的不敢再说别的,闷头对自己的兵吩咐了下去,将军队中,时常带在身边的一些工具里,找到了,一条并没有百米的绳梯。 行军打仗,不管是翻山越岭,还是最后翻越敌人的城墙,绳子绳梯这类东西,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绳梯,并没有那么长。 在薄久夜阴沉的表情下,伍长让手底下的兵,临时,将绳梯赶紧再接上一段儿。 但薄久夜却没有再等,并且让他们放下绳梯后,自己第一个,当先下了深渊。 绳梯末梢离深渊之中,已经支离破碎逐渐消融在阳光下的冰天雪地,还差了二十多米左右的距离。 薄久夜却不管不顾,直接跳了下去。 倒不是会不会崴脚,而是会不会暴露他堂堂大燕第一文臣,竟然会武功的事情。 上面的人,除了骑兵伍长,谁也没敢对他薄久夜这个宰相探头探脑,倒是没人看见什么。 而至于伍长,因为深渊的百米也不算低了,伍长似乎怕高的样子,看了一眼就头晕眼花,哪敢再看,便扶着额,直催促手下的兵,赶紧将绳梯接起来。 云朵与太子所处的方位,就在薄久夜下来的这个西北方向的位置,比较贴着西北方向这边儿岩壁的地方。 是以,薄久夜没走个十几步,便到了两人的跟前。 他阴沉着一张脸,什么都没有说,第一时间就是弯下腰,将云朵打横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由于云朵是背对着薄久夜的,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薄久夜来了。 当薄久夜突然将她抱起,搅了她与燕夙修相处的氛围。 她这才像被人,猛地从大起大落的梦境之中,拉回了现实。 那个瞬间,她是怔愣的,“长兄。” 怔愣过后,她也没有慌乱,没有高兴,也没有什么委屈之类的反应。 统统都没有。 有的,只是出奇的平静与淡漠。 正因为她的毫无情绪,她的波澜不起,宛若一根导火线,彻底点燃了薄久夜。 薄久夜的眼神幽冷的凝视怀里的她,面目好似有些快要按耐不住,即将破土而出的狰狞,“回、家。” 两个字,好像很困难的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云朵没有应答他的话,琥珀眸子里,暗光攒动,毫不畏惧的直视薄久夜似要吃人的眼,“那太子呢?” 聪明如她,不是没看见薄久夜明显的不对劲,不是不知道,薄久夜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也不是不明白,现在是话越少越好的时候。 尤其,话题的中心,不该围绕太子。 但她还是明知故犯。 也许有冲动在里面的,但她不得不问,因为她不知道,他薄久夜在这场刺杀太子的戏码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可以说,她就是在试探薄久夜。 薄久夜那样一个敏感敏锐的人,哪里听不出她话中带着的诸多歧义。 听到云朵问话的那刹那间,薄久夜的眸子上,泛了一层薄薄的幽光,那光,好似刀剑刃上的利芒,“他是太子。” 一句简短的话,短短的四个字,其中饱含了多少的意思,云朵立刻心领会神。 薄久夜的意思,是因为燕夙修是太子,所以不会被怎么样,只会被很好的对待。 而他薄久夜因此,既不会,也不能把燕夙修怎么样。 而更深一层意思,薄久夜这分明又是在告诫她,燕夙修是太子,是大燕臭名昭著风-流成性的太子,不适合她薄云朵,不会给她薄云朵带来任何的快乐。 不过。 云朵对薄久夜,嫣然的笑,“是,他是太子。” 薄久夜一凛,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同样的聪明人,薄久夜即刻,也听懂了她这句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话。 听懂了她在应答他的话,听懂了她就是知道燕夙修是太子,所以她就要如此的意思。 更听懂了,她是在提醒他薄久夜,她当初说过的,要用她自己,帮他找助力的那件事。 而太子,除了人品不行,其它的,都是较之其它皇孙贵胄,拥有最好最强势力的人选。 但她笑容淡淡的,语气淡淡的,令他唯独听不出的,是她,究竟参与这场围猎的本来目标,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太子。 还是说,这场刺杀,真的拉近了她与太子的关系,才令她,萌生了这个想法。 第两百九十四章 云朵与太子分别 但她笑容淡淡的,语气淡淡的,令他唯独听不出的,是她,究竟参与这场围猎的本来目标,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太子撄。 还是说,这场刺杀,真的拉近了她与太子的关系,才令她,萌生了这个想法。 薄久夜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一天。 这样,会为一个自己从来都不屑一顾,从来都不会花一点心思的女人,而这样费尽心思,却还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天。 “咳咳咳……本宫没事儿……你先同薄相回吧……咳咳咳……” 搁地上躺着的燕夙修,已经作壁上观薄久夜与云朵之间的言辞交锋半天了,他似乎挺满意云朵呛声薄久夜的表现。 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一直拿‘他是太子’这四个字,究竟做了什么意义的交锋,但他看得出,也听得出,都是令薄久夜相当不愉快的意思。 而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云朵会为了他,去呛声薄久夜,这不得不说,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偿。 所以他心情很好了,哪怕这次确实让泥石流伤的不轻,哪怕薄久夜抱着云朵,哪怕两人分别在即,他都没有再闹性子,没搞出什么算计来。 而是如此破天荒的,大大方方的,让薄久夜亲自,抱云朵回薄家。 然,听到薄久夜的耳朵里,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殿下伤的不轻,与其费心费力关切一个毫无关联之人,殿下还是先当心着自己的身体,留待御医前来诊治吧。” 薄久夜阴冷着一张脸,头也没回的,就抱着云朵转身离开了。 望着薄久夜就这么抱着云朵离去的背影,燕夙修眼中透出些许悔意,望眼yu穿的目光,似恨不得穿透薄久夜,看到薄久夜怀中的那个她。 此次事件后一别,只怕,他与她要许久许久,都见不着面了。 蟠龙山左面的山侧,那里有茂密幽暗的木林,有大同小异的悬崖,还有,一双幽暗森冷的眼眸。 这双眼眸,俯视着崖底,深渊里的一切景象。 眸子无波无澜,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有一望无际的幽寒,宛若,被冻结的一泊死湖。 “玉叔,既然她没事,那么本座的计划,该继续了。” 寒玉般的手指抚上面上的白无常鬼面,男子幽幽收回视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森森林木之中。 随在鬼面男子身侧的黑袍中年男子,沧桑的眼中,沉浮了几丝锐利,没有应答,只是无声跟了上去。 * 诚如燕夙修所料想的那样,两人这一别,就是整整一个多月,都没有再见。 他的身负重伤,并未死的回归,就像生长于河边的木瓜,待成熟之际落水,咕咚一声,泛起层阵阵迭起的水纹。 这水纹下,多少的澎湃,多少的汹涌酝酿其中,谁,都看得清楚。 倒是此次的春狩围猎,就这样无数人乘兴而来,却在大燕太子被刺中,败兴而归的落下了帷幕。 燕帝打着让太子修能够得到更好养伤状态的旗号,便草草结束了这场围猎,拾掇好一切,带领好自个儿大燕的皇亲国戚,内阁大臣,又浩浩荡荡回了京城帝都。 只是回去的这一次,除了带回了诸人打下的那批不多,但也不少的林中猎物之外,还有,另三大国留下未走的,几位使臣。 于此,本因太子被刺而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的同时,另一场波澜,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一个月零十天。 云朵倚靠在软枕上,望着大开的轩窗外,长成刚与轩窗差不多高度的一棵紫薇花树出神,默默的,用食指沾了茶水,在一侧梨木雕花的小几上,写下这样一串数字。 这是她与燕夙修分别的时间,整整,将近快要一个半月的光景。 从蟠龙山回来以后,她就跟燕夙修没有再见过一面,哪怕,是关于对方的只言片语,她都没有听到过一句。 时间越长,越是让她恍惚有种,相遇燕夙修这个男人,只是她做的一场梦,一个幻境的错觉。 念及此,云朵嘴角扯出一抹讽笑。 喜欢一个男人,真是把她喜欢的脑子都要坏掉了,她薄云朵,竟然也会有伤春悲秋的时候,怎不可笑? 她从来从来,可都是最典型的务实主义者啊…… 她不是古代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除了绣花养花,成年之后就知道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封建女子,只会每天对着大门望穿秋水,和后宅女人斗得你死我活。 她,有很多事要做,她,有很多东西,要得到。 宝贵的时间,怎可浪费在这上面?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一身棉布红衣的女子,低眉顺眼端着一方托盘,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云朵眼角斜睨过去,嘴角徐徐上翘,“不错,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小姐。”红衣女子穿过翠玉珠帘,走进内阁,抬起头来,露出那三分艳丽,三分妩媚,三分英气的面庞。 彼时,女子两颊泛红,尤是右脸那一片琼花的印记,更为其姿容多添媚色,这一抬头,竟恰似一树琼花怒放那一瞬间,惊艳满园。 怕是那园中百花,都会被比的暗淡失色。 因为谁都知道,这个世间,是没有绯红色的琼花的。 而人的幻想,才是最美最好的,凡尘万物,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得得,赶紧把头低下去,迟早要被你这张脸给晃瞎了眼。”虽然人家花无心并没有露出什么娇嗔之类的娇态,云朵却仿佛莫名生出一种花无心对自己嗔怒的错觉,只觉得汗毛倒竖,再看他那张脸,哪哪儿都觉得不舒服。 花无心一向在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是不苟言笑的,话也少的可怜,何况他还是个大男人,他只是再扮演一个小姑娘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像个小姑娘,露出什么撒娇的娇态来? 不过,此番的花无心,被云朵这般嫌弃后,快速低下去的脸上,飞逝而过一抹不自在。 “现在才是巳时三刻吧?还没到午膳时分,你是过来有什么事儿么?”云朵终于把头偏向了已经站到了离睡榻前五步远的花无心,斜睨成了正视。 只不过,她的视线却不是对花无心去的,而是落到了花无心手上捧着的金巧刻花托盘上。 古代计算时间没有现代那么精准,巳时三刻,约莫也就是早上十点钟的样子,正是早膳过去不是太久,离午膳却也不远的时辰。 作为现在云朵的丫鬟,还是云朵暗地里的心腹,云朵是根本不需要询问花无心的来意的。 只是现在已经不同,而且,那金巧刻花托盘上的东西,引起了她的奇怪。 未等花无心答话,云朵就已经虚眯起了双眼,“薄久夜把我安置在这儿,不让任何人接近我,也不让我接触任何人,却在这个时辰,把你这个平素只准送药的小丫鬟放进来,看来,那盘子里的东西,是不一般的人,送的不一般的东西吧。” 她的语气是相当笃定的,半点疑虑不沾。 打从蟠龙山回来以后,薄久夜就把云朵安置在了离他较近的闻香院。 近的,只比朝霞这个薄家的当家主母,薄相夫人正屋的霞光轩,只差一座小桥流水。 还美其曰,让她能得到最好的休养。 整个薄家,分为东西南北四个跨院,薄久夜与朝霞作为薄家这一代的正主,自然住进了正北位置北跨院。 而北跨院这边的各家各院,那都是给薄久夜除了正妻以外,妾侍所准备的。 左不过,现在薄久夜这边儿的北跨院,除了现在有一个越发讨不得薄久夜欢心的正妻朝霞外,便也只有在去蟠龙山之前没多久,刚当着薄家上下几百口人,当众宣布的新侧夫人,容家三小姐,容芷。 既然说这闻香院离薄久夜离得近,那么,它就是坐落在了,北跨院中。 这是什么含义,云朵就算最近因为养伤而闭不出户,不知道外面的各家各户,都疯传出了什么谣言,但她脑子并没有坏。 第两百九十五章 这是她儿子送的 既然说这闻香院离薄久夜离得近,那么,它就是坐落在了,北跨院中。 这是什么含义,云朵就算最近因为养伤而闭不出户,不知道外面的各家各户,都疯传出了什么谣言,但她脑子并没有坏。 自然很清楚,这里头都是什么意思撄。 但她所搞不懂的是,薄久夜弄出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按道理来讲,薄久夜只会在她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想起她,才会用到她,而她已经主动亲口答应,要把她自己的利用价值达到最大化,用自己为棋子,为薄久夜拉拢势力偿。 薄久夜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感到欢欣鼓舞么,为什么自打那以后,他就频频的不对劲起来了? 但之前他的种种反常举止,只是让她以为,薄久夜是怕她嫁出去之后,就像泼出去的水,会变节,会背叛他。 是以,薄久夜才想在此之前,演那么几出对她很好,对她恋恋不舍的戏码,不光是试探她,更让她能记住他对她的好,往后嫁了人,也不会忘了他。 这样,兴许她往后会背叛他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小了许多。 这个解释,都是说的通,也极其符合薄久夜向来运筹帷幄十分多疑的卑鄙手段的。 可薄久夜现在把她安置到了闻香院的举动,却让这个解释,变得说不通了。 因为她入了薄久夜院子的谣言,一旦在薄家传开了,就算薄家人口风再紧,也免不了没有风不透墙的可能。 而这些谣言只要传到了外面去,莫说那些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达官贵胄,皇亲国戚,只怕是小官小吏中的那些男子,都没人再敢要她薄云朵了吧? 这一点,倒是无关她薄云朵美不美,够不够蛊惑男人,而是,仅凭一句她曾是薄久夜的女人的话,但凡多长几个心眼的人,就根本不可能再敢要她! 因为谁知道娶了薄久夜曾经的女人,是代表了什么,是把什么引进了自己的府邸,把什么引到了自己的身边,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如此,也就等于是说,薄久夜现在这样的行为和举动,已经足以,把她薄云朵从一颗好棋,变成废棋。 这样的行为,也就只有蠢人才会做。 但薄久夜是蠢人吗? 当然不是。 所以云朵这些日子以来,怎么都有些想不明白,但更多的是,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在薄久夜那里暴露了,让他发现了什么。 毕竟,她最近的行为举止,已经远远超出了,以往的薄云朵本尊。 花无心的托盘上,盖了一方丝绢,让人并不能一眼看到,丝绢下面的东西。 花无心没有先回答,而是将托盘搁置到了云朵手边儿的梨木雕花小几上,遂,将丝绢轻轻扯去,露出下面的东西来。 然,丝绢没有了,却并没有让云朵一眼看到丝绢下的东西。 看到的,只是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看起来很是厚实,也无法让人一眼看透,里面包裹的东西。 只不过,用这种纸包裹起来的东西,多半都是吃食一类的。 且,还是来自府外的小吃之流。 薄久夜做什么,向来都是一贯的命令风格,且什么都喜欢最好最贵最精致的,尤其,现在是对她。 府外这些东西,只怕出身这样世家的薄久夜,从来都没见过。 是以,云朵现在已经是可以肯定,这种东西,肯定不是薄久夜送来的。 这也让她越发生了好奇心。 能通过薄久夜的首肯,还送上这种不入流的小吃食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边不断排除心中为数不多的人选,云朵边有那么些迫不及待的,伸手去亲自,打开了纸包。 须臾,两串晶莹剔透,透出那么些可爱意味儿的冰糖葫芦,赫然现在了眼前。 云朵迷茫的侧首睨向了花无心,“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送的。” 把薄家所有相关人选都想了个遍,她怎么都想不出,谁竟然会送她这么幼稚的小吃。 当她是小孩儿么? 等等,小孩儿…… 花无心启唇正要说的,可看到云朵眼中的迷茫蓦地如拨云见日般散去,眼底透出亮光来,就知道她已经是想到了是谁。 于此,他便不说了。 云朵虽然是想到了谁,但是,她却有些不大敢相信,“这玩意儿你拿进来之前,应该检验过吧?” 指着盘子中的那两串糖葫芦,云朵表情带警惕。 花无心为她警惕的反应微怔了一下,面目之中流露出疑虑,但还是很工整的回答,“没有问题。” “想来也是,就算你不检验,薄久夜也会让其他人检验的。”躺了一个多月,还整天闭不出户的搁在屋子里,又成天吃好喝好用好的,云朵这伸去拿起冰糖葫芦的一只手,竟真的养成了只有世家千金,才有的纤纤素指。 尤是,那艳红的糖葫芦,那微黄的竹签子,越发衬得她指尖肤色,都白若珍珠,泛着珍珠般的雅致光晕。 花无心那样一个不多话的人,此次,竟突然的对她发问,“为什么,小少爷不是君上您的儿……” 云朵把玩糖葫芦的素手,微微一顿,落到糖葫芦上的目光很是漫不经心,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都知道了?这世上,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薄久夜瞒得再好。” 说完,云朵便把糖葫芦凑到了唇前,张口轻咬了一口。 外面的晶莹糖衣薄脆清甜,里面的山楂酸甜爽口,味道融洽的刚刚好,不会甜腻,也没有酸到她的牙。 她可不是个爱吃小零嘴的小姑娘,但这糖葫芦的滋味,倒真的是有些愉悦到了她。 难怪以前手底下的那些佣兵小姑娘,总喜欢出任务还带着巧克力,美其曰是随时补充体能什么的,实际啊,就是用来放松心情的。 甜食,确实有让人,能心情惬意下来的神奇魔力。 “不是外头疯传,是上次您在蟠龙山失踪那时,无心苦无对策,不知去哪儿打听您的消息,便打算潜进薄久夜的营帐,刺探他是否探知到了您的下落,不想,竟遇到了小少爷。”花无心也不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小少爷那时,正同他身边的大丫鬟竹青争执不下,青竹怎么都不肯小少爷潜进薄久夜屋子,还是小少爷怒火中烧,说了一句,您是他亲生母亲,所以不能视而不见的气话,这才让青竹罢了休。” 到了嘴里的糖葫芦,云朵停止了咀嚼,神情莫名,似笑非笑的一扯唇角,“那个臭小子,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天要下红雨了。” 难怪,花无心在她面前称呼薄凤眠那小子,是左一个小少爷,又一个小少爷的。 可称呼薄久夜与薄家其他人,花无心可都是连名带姓的,丝毫尊敬都没有。 确实,他也不需要对薄家人心怀什么敬意,又不是真的薄家的奴才。 但他对薄凤眠这般称呼,其意义,就很是不一样了。 这一点,云朵是明白的。 但令她不明白的是,薄凤眠这小子,一个早就被朝霞带歪了的小缺德鬼,不是一直把她这个生母当仇人一样么? 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转性了? 她可不信。 那天,她一边儿掐着他口中亲切喊着娘亲的朝霞的脖子,另一边儿,残忍的逼朝霞,将他薄凤眠才是她薄云朵儿子的真相,由朝霞亲口披露。 这多无情,多冷酷。 她这是狠狠的撕碎了这小子美好的糖衣生活,将他有一个出身卑微,还没有名分,与薄久夜苟且才生下他的真正生母的丑名,背负到了还年幼的他身上。 这种感觉,应该就像原本身份高贵的正房之子,突然就成了外面最不入流最下-贱的私生子,简直,是天堂瞬间落入地狱一样。 这样的打击,别说是落到一个五岁不到是非价值观都还很懵懂的孩子身上,只怕就是落到一个成年人身上,未必都不会埋怨,不会痛恨,她这个突然亲手摧毁了他城堡的,所谓的生母。 第两百九十六章 薄久夜要娶云朵 这样的打击,别说是落到一个五岁不到是非价值观都还很懵懂的孩子身上,只怕就是落到一个成年人身上,未必都不会埋怨,不会痛恨,她这个突然亲手摧毁了他城堡的,所谓的生母撄。 何况,这小子可是从小到大,都未曾喜欢过本尊这个真正他的生母,甚至是厌恶的,鄙弃的。 这一条条一件件加起来,都足以说明,薄凤眠不可能突然对她转变-态度,尤其,是在这短短的时日内。 云朵没真的做过母亲,当初怀有薄久夜的孩子,也不过两个多月大,还没什么感觉,而她自己本身又是个孤儿。 所以,这些母子母女之间的那些血肉亲情,她在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懂的。 花无心知道的,也仅此亲耳听到薄凤眠那般说的气话,其余的,关于云朵与薄凤眠这母子俩以前那些过往,他是不知道的偿。 但他并不笨,从薄凤眠在外面被薄家人是冠上薄家主母,朝霞的长子之称这点上,他还是能隐约揣度出一些,其实这些深宅大院里,真的很屡见不鲜的那些不光彩之事。 不过,他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和建议,聪明的,依旧选择了他一贯的,沉默。 但他的沉默,却让云朵无法沉默了。 “无心,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我是一个很水-性-杨花,无-耻-放-荡的女人?” 以前,云朵向来心性洒脱,内心怀揣的又是现代人的价值观,所以她真的从来没有去把时间,会浪费在这种,她曾以为的无聊事情上的时候。 但上一次,因为太子燕夙修对她不是处-子的在意,对她因为跟过薄久夜的不齿,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了一片阴影。 即便后来,两人经过蟠龙山的同生共死,已经冰释前嫌。 这片阴影,却依然横亘在她心底深处,无法抹去。 “无心不懂,但无心觉得,君上做人做事,是真性情,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男女之事,花无心是真的不明白。 虽然他跟在云朵身边的时间也短,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把她看的更纯粹,更没有那么复杂,便反倒能更轻易的,直击到真正的她。 云朵诧异的扬眉,抬眼再度瞧他,见他低眉顺眼,真的好似一个乖乖小丫鬟的样子,不禁露出了笑意。 “要是这世间的人,都能如你一样,别总把什么都弄得那么复杂,或许,天下就要太平了。” 这话倒是真没错,倘若不是人心难测,人人都纯粹简单,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善恶,真的要天下太平了。 花无心还是那个花无心,很容易就害羞的一个小伙子,只被云朵半是喟叹,才半是夸赞了一番,就两颊染了绯色。 大概,他这个二十余年都活在杀人生活中的杀手,从来只会被人痛恨,被人唾弃,却没有被人褒扬过的缘故吧。 房门,突然被人叩响了。 方莹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四小姐,容夫人来了。” 这薄家里被称为容夫人的,除了那位薄久夜的新欢侧夫人,容芷,还能有谁? 花无心与云朵,同时看向了对方的双眼。 两人,一个面上不苟言笑,一个言笑晏晏,看起来很是不同,但无形中,却又有种,散发着同样意味儿的气氛。 好似都在无声的说,容芷来做什么。 两人对视不过刹那。 云朵继续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对花无心微微颔首。 她现在是在内阁,不是在外屋,要对外屋的门外人回话,可着实要费力气,也没那个必要。 花无心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到了外屋的门前,给门外人,开了门。 在薄家其余人跟前,花无心一直是个哑巴,为了少点儿破绽他不说话,便对门外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门外的大丫鬟方莹,看了一眼花无心,才转过身,对身后的容芷福身,“容夫人,请。” “多谢。”容芷一贯给人的姿态,都是优雅动人,温婉可亲的,即便对方,只是一个薄家的下人。 对方莹点头致谢后,容芷方入屋子,抬脚进门时,目光不着痕迹的在门前的花无心身上,一闪而过。 不用方莹提醒,越来越彰显机灵聪慧的花无心,自发就走出了屋子,跨出了门槛,临了,还把屋门给带了上。 方莹见他办事再没有了当初的毛手毛脚,已经挑不出他的什么错来,便只招呼着他,一道去小厨房,为待会儿的午膳做准备。 容芷莲步轻移,片刻到了闻香院的内阁。 但见云朵正在食用糖葫芦的景象,容芷不禁生了一抹微笑,“吃些酸甜的吃食极好,不光能开胃养脾,还能舒缓心情。” 云朵一指睡榻对面的宝椅,示意容芷上座,沾着糖汁的唇角弯了弯,“无心来时,已经将那些眼睛和耳朵都处理了,就是安全时间估计不长了,你且说吧,别卖关子了。” 以薄久夜的城府,绝不可能没在她这闻香院的四周安插眼线,离她离得近的,肯定都是危险的钉子。 而花无心向来办事稳妥,他既然来了她的屋子,还开口说了那么许多,那定然是将那些危险的钉子用办法支开了。 至于用了什么法子,她是自然不知道的。 但她知道,无心不会莽撞的把这些钉子给拔了,应该只是暂时的支开。 一旦这么做,那就是打草惊蛇,薄久夜,还会不怀疑到他? 容芷施施然落座,也不再咬文嚼字的继续同云朵玩文字游戏,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薄久夜他疯了。” 云朵断然没想到,容芷一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让还没嚼烂的糖葫芦噎到喉咙里,“什么东西?” 轻挽过长的广袖,容芷提起宝椅中间放置的小几上的那只青釉茶壶,再拿了一只一套的青釉茶杯,往茶杯里斟上了茶水。 遂,她一手扶着茶杯杯身,一手托着杯底,起身,将茶杯,送到了云朵的面前。 世家出身,良好的教养礼仪,养出的,不光是容芷这个人,这个优容的气质,就连这小小的举止,都细致入微的,仿若渗透了端庄二字。 容芷这个人,给人的第一眼,就会让人联想到四个字。 ——大家闺秀。 看一个人,其实从这个人做事的枝梢末节,就能看出这个人品行如何。 就好比云朵现在接过容芷递来的这杯茶,茶水不满不亏,刚刚好。 云朵喝茶时,忍不住都往这杯茶多看了一眼,这才喝了一口。 待云朵喝下茶水,容芷才又开了口,“薄久夜让容芷来做说客,说服君上您,做三夫人。” 吐露出的明明是这么惊骇的消息,容芷却仍然言笑轻轻,若宁静柔和的柳絮。 之所以说是惊骇,那是对云朵而言,确实如此。 刚听到的那起初,她甚至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 容芷似乎觉得云朵这幅模样甚是有趣儿,红唇上的轻笑不由多了几分促狭,人也俯下身,越发贴近到了云朵的耳畔,“恭喜君上,您即将,要做薄三夫人了。” 云朵这下听了个实在,浑身都是一个哆嗦,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薄久夜真的疯了!” 要不是疯了,他怎么会突然要做这种事! 容芷斜睨云朵的脸部表情,见她着实是真的被惊骇到了,不由笑靥更浓,“君上,您当如何。” “去他娘的!”云朵想都没想,竟是爆了一句粗口。 容芷这会子,已是以袖掩嘴,笑出了声,“那容芷便这样回他?” 云朵蓦地斜睇向容芷,对上容芷促狭的眼,怒极反笑,“画骨,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本君的属下,本君让你渗透到薄久夜的身边,其用意,是不是只让你当个专门汇报薄久夜动作的小细作,难道你不清楚么?” 第两百九十七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云朵蓦地斜睇向容芷,对上容芷促狭的眼,怒极反笑,“画骨,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本君的属下,本君让你渗透到薄久夜的身边,其用意,是不是只让你当个专门汇报薄久夜动作的小细作,难道你不清楚么?” 容芷敛却了笑,将过度靠近云朵的姿势收回,低垂螓首,安安分分的站直了身姿,“画骨没忘自己是谁,也懂得,君上您的用意。” “既然懂,那你都做了什么。”不光云朵的脸,此刻连那双琥珀的眼,都是阴霾浸染偿。 “是画骨的失职,请君上降罪。”容芷跪到了地上。 但她跪下的姿态,都是那样的优雅,没见半点低声下气的低-贱,反倒莫名的令人赏心悦目撄。 而她本人,也没有露出什么诚惶诚恐之态,依然是从容宁静的。 仿佛,她真的生来就是如此。 “本君要的,可不是你的认错。”容芷的不卑不亢,并没有引起云朵的反感,相反,云朵刚才那暴戾阴沉的情绪,还因为容芷的影响,很快便得到了平静。 “是。”容芷没有犹疑的应了下来。 云朵又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搁置到了手边儿的小几上,脸色仍旧有些不好看,眉心蹙的很紧。 “这件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薄久夜打消这个念头。” 缄默少顷,云朵的指骨,扣响了小几桌面。 “君上,画骨更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容芷缓缓抬起微垂的头,面目中,仍带着那春风拂面般的雅致笑靥。 云朵再次对上她含笑的眼,目光微闪。 * 沐夜居。 薄久夜平素里,都是在前院的书房办事儿,可自打蟠龙山回来之后,若无要事,便很少再去前院里。 而是将后宅院子里的沐夜居腾了出来,又整理成了新的小书房。 除了上下早朝,以及仍旧处理着上次太子被刺事件,他就没再去旁的地方,一直搁在这沐夜居呆着。 就连上回刚被他纳了没多久的新夫人容芷,也只赐了一幢名叫想容阁的小别院,却连一步都没有踏进去过。 薄家上下那些正瞄着势头的有心人,一面或惋惜或嘲笑容芷真是他一时兴起的短暂寵物,一面又在揣度,他薄久夜这个家主,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他对女子的需求,就是这么的忽冷忽热,真情却又无情,好像可有可无一样。 多少年来,他们这些薄家人,都没看明白这位新家主。 就连现在在沐夜居,被薄久夜让管家叫过来的,身为薄久夜儿子的薄凤眠,也看不清了。 “父亲,你刚才说什么?” 薄凤眠站在薄久夜的书桌前,瞠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正在书桌上,不知道在写画着什么东西的薄久夜。 以前,凤眠叫薄久夜,都是很亲昵的喊着爹爹,撒着娇,可自打上次云朵欺凌朝霞,逼迫朝霞说出凤眠真实出身之后,凤眠便不知何时,就改了口了。 父亲这两个字,尊敬更多一些,严肃对待更多一些,亲近,却少了许多。 薄久夜对薄凤眠对自己这样的称呼,感到很不满的蹙紧了眉宇。 凤眠改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叫他了,之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一听到凤眠这么生疏的唤他,他的脑海就莫名的会联想到云朵,后来一直生疏的尊称他,为长兄的冷淡样子。 这让他很不舒服,很焦躁,“眠儿,以后你还是唤爹爹吧,你突然改口了,让爹爹有些不习惯。” 若是放在往常,逮住这样的机会,凤眠肯定是要撒娇好一番的。 可现在,凤眠只是扬起笑脸,“眠儿长大了,以后要做男子汉的,怎么能一直跟父亲撒娇呢。” 薄久夜手上书画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凤眠,眼神泛冷。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聪明机灵的孩子,再怎么会隐藏,都会不小心暴露自己的真情绪,根本没办法做到完美。 怪只怪年龄不够,阅历不够,城府不够。 于此,薄久夜一眼就看穿了,凤眠眼底未有笑意。 “爹爹知道,你是在为爹爹瞒了你的身世,而生了埋怨。” 薄久夜垂下眸,视线又回归到了手上的狼毫毛笔下,正勾勒的一张图上。 他这话说的笃定,没有半点反问的语气。 让薄凤眠这么个小孩子,根本就词穷的,一时找不出言语来反驳,只能局促的选择沉默。 “你还小,爹爹说旁的解释,你恐怕也理解不了,所以爹爹现在才找你来问问。”薄久夜的声音,渐渐柔和了下来,“如果爹爹娶她做了夫人,眠儿你可反对?” 这是薄凤眠第二次,听到薄久夜这么问了。 刚才,这孩子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会子终于听了个真切。 凤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先是一亮,但转瞬,又暗沉了下去,随着眼睛的眨动,时明时暗,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挣扎着。 粉嫩的小嘴也是让细小的贝齿紧咬着,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薄久夜也不催促,慢条斯理的,自顾在案上平铺的白纸上,提笔勾画着。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寂寂无声了。 只偶有大开的轩窗外,夏风卷着紫薇花的花瓣,拂过书案上的白纸,将白纸一角,吹的时卷时舒,发出轻微的声响。 纸上,原来是一副才画了一半的美人图。 但见小桥流水人家,精巧玲珑小筑,紫薇繁华,落花缤纷,青檐红柱长廊,美人凭栏观花,竟是人比花娇。 薄久夜现在画到的,是美人那双眼睛。 之前,美人的眼睛已经勾勒过线条,但是,还未点睛。 而今画到点睛之笔,薄久夜却迟迟都没有下笔。 他踌躇了一会儿,将蘸了石黄和泥金调和而成比较接近琥珀色的颜料毛笔,搁置到了砚台上。 停笔之后,薄久夜转了身,来到他身后的那扇轩窗前。 轩窗,有两扇刻藤花图案的窗门。 现在,只开了一扇。 开的这一扇,如果从窗外往这屋子里眺望,定是只能依稀的看到,薄久夜在屋子里摆放的,那一排排简易的书架子,旁的东西,是看不到什么的。 而窗外的风景,也只能看到小河清清,流水涓涓,歪长在了河岸边沿上的一株长势甚好的紫薇花,正在迎风摇曳。 沐夜居,是傍水而建。 走到轩窗前,薄久夜便伸了手,将那一直紧闭的另一扇窗门,缓缓打了开。 窗门的轴,似许久未曾上过油的关系,发出一串刺耳的吱嘎声。 薄久夜手上开窗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再动作时,动作明显又慢又小了不少。 窗门的吱嘎声,倒是小了不少。 薄久夜这番小小的举动,看起来,就好像是在担心窗门吵闹的声音,会惊扰到什么似地。 他的视线,一直随着窗门向左边打开,缓缓左移了过去。 他这样的开窗方式,这般的眼神举止,让人极容易产生一种,他正在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幅画卷的错觉。 而他的视线是因为迫不及待想到画卷上的内容,所以一直跟随着画卷的展开而转动。 彼时,这扇窗外的风景,倒是美的真令人有种,那真的就是一幅画卷的幻觉。 因为窗外的风景,俨然,是跟薄久夜那副还未完成的画中图案,一模一样。 就连画中那人儿,也如是。 所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那人儿并没有像画中那般,倚在长廊的绿漆雕花围栏上,而是斜倚在了大开的轩窗前,露出半个身子,半张脸。 而今已是六月中旬,东方的夏季来的又早,这已是有了炎热的趋势。 那人儿右边儿的胳膊搭在窗棂上,手上拿着的一柄玉骨绢丝团扇,扇面绘画着水墨花的梅花图。 第两百九十八章 薄云朵你在想谁 而今已是六月中旬,东方的夏季来的又早,这已是有了炎热的趋势。 那人儿右边儿的胳膊搭在窗棂上,手上拿着的一柄玉骨绢丝团扇,扇面绘画着水墨花的梅花图。 人儿微扬团扇,扇面接住轩窗外的紫薇花树上,一枝被太多花朵压得几乎快弯了的花枝撄。 然,人儿并没有探身前去采摘,也没有近前观赏,轻嗅花香,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宛若,一个轻-佻的,在抬人下巴的浪-荡子偿。 薄久夜的沐夜居,离人儿那边的玲珑小筑,是隔了半条小河半座紫薇园的距离。 沐夜居傍水而建,几乎是位于小河的正中心,而那厢人儿的玲珑小筑,却在岸上的紫薇花的树海之中。 距离不是很长,但也绝对不短。 但见燕夙修凤眼微眯,露出观花赏景般的轻松表情,显然,对岸上的人儿那厢,他能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薄久夜这轻松惬意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就在,他看到了那厢人儿,对着那枝紫薇花,露出了忧郁的眼神之后。 薄久夜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去。 忧郁,她在忧郁什么? 他从来可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哪怕是当初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未把她当过一回事儿,她又在薄家里过活的那么卑-贱时。 都从来没有过。 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许多。 譬如,她不喜欢呆在他给她的小筑里,再譬如,她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飞到了何地,亦或是,何人的身上。 越往下深想,薄久夜越是面沉如水,“薄云朵……” “父……爹爹,眠儿不知道。”一直沉默不语的薄凤眠,终于发声了,小家伙的小脸上,都是苦恼的情绪,两只小拳头在身边两侧,攥的紧紧的。 薄久夜的受到凤眠言词的干扰,人如醍醐灌顶,幽幽清醒过来。 他冰冷的,用力再看了窗外那人儿一眼,将窗门合上,转回了身。 这须臾的光景,他刚才全部的情绪已经全部消失不见,面对薄凤眠这个儿子,又再度扮演起了,他既是慈父,又是严父的角色。 “瞒了你这么些年,让你一时接受过来,自然是困难的,况且,我们眠儿还这么小。” 薄久夜一副能理解凤眠的样子,不打算为难。 薄凤眠又咬了咬唇,“爹爹,娘……母亲要怎么办?” 母亲与父亲这个称谓一样,比娘亲这个称谓,要多了几分端正与疏远,不及娘亲来的亲切。 这也是在大宅大院里,为什么所有的公子小姐们,无论嫡庶,都要称主母正妻为母亲,而只有私下里,才敢称自己的生母,为娘亲。 一个生母,一个养母,先不论高低贵贱善恶好坏,单是两份情,都让人难以分辨。 着实是,连成人只怕都分不出个亲疏远近,何况,凤眠一个年仅五岁不到的孩童。 “傻小子。”薄久夜却忽的笑了,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不解的凤眠,大步走了过去。 走到凤眠跟前时,薄久夜弯下腰,双手伸至凤眠的双肋下,将凤眠一把抱了起来。 凤眠而今年岁越来越大,薄久夜这个父亲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他了。 不,应该说,就连从小到现在,薄久夜这个父亲抱过凤眠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薄久夜是会给凤眠所谓许多的寵溺,但都是吃穿用度金银细软上的物质之流,但多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剩下的,也就是薄久夜对待凤眠的严苛了,言行教养,读书写字,甚至交往什么样的玩伴,都需薄久夜的指定,和允不允许。 彼时,着实是让突然就这样被薄久夜抱起的薄凤眠,有些受寵若惊。 “爹……爹爹,眠儿已经是男子汉了,不……不要爹爹还这样抱。” 话是这样讲,可凤眠微红的双颊,明亮的眼睛,却在透露着,他其实是很高兴的信息。 薄久夜看穿了这孩子,知道这孩子这么讲,那也是因为小自尊的问题,便微微一笑,并没有放下这孩子。 “在爹爹这儿,眠儿不管以往还是以后,既是小男子汉,也是爹爹的儿子,爹爹抱儿子,那是理所当然的。” 见凤眠羞赧的点头,终于露出了孩子才该有的烂漫笑容,薄久夜便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眠儿,有两个母亲,难道还不好么?” 一只右胳膊抱住凤眠,薄久夜笑着抬起左手,在凤眠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凤眠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小鼻子,怔怔的看了会儿薄久夜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脸,才眼前一亮,恍然大悟了过来。 “嗯!” 重重一点头,凤眠已经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门外,宁管家带着笑脸站到了门前,“老爷,容夫人来了。” 薄久夜嘴角的微笑微凝了一下,然后对凤眠柔声细语,“眠儿,你先去玩儿吧,爹爹要与你二娘商议一些事儿。” 凤眠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眠儿才不要什么二娘,那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现在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朝霞这位大夫人失寵,就是因为容芷这位新册立的二夫人的关系。 即便,容芷这个二夫人现在也没得什么寵了,但那么个先来后到喜新厌旧的经过,还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的。 凤眠到底还是朝霞养大的,与她自小就亲厚,朝霞而今因为容芷失去了寵爱,凤眠自然是不会待见容芷的。 薄久夜当即脸一沉,“眠儿,这样没大没小,粗鄙不堪的话,都是谁教你的,你母亲?” 这话表面的意思听起来,是在问,可言词中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肯定的。 何况,薄凤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话了,刻薄毒舌的对象还是作为凤眠生母的薄云朵,而薄久夜,也不是第一次听到。 但,绝对是第一次训斥薄凤眠。 薄凤眠顿时就瘪着小嘴儿不高兴了,据理力争,“不关母亲的事,都是眠儿自己这么认为的!” “眠儿。”薄久夜的脸上已经显出了厉色,语气也冷了几分。 薄凤眠缩了缩脖子,噤了声,把手背在了自己的背后,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不断摩挲着自己的手心。 薄久夜将这孩子所有小小的言行皆看在眼里,目光一动,脸上的厉色,立刻消退了下去,又恢复了些许慈父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眠儿,以后不许这样没规矩了,你可是薄家的长子长孙,这般样子这般言词,要是让外面人看了听了,你会笑话你没教养,笑话父亲没把你教好,你可明白?” 这些话里,俱是薄久夜的语重心长。 凤眠其实本质上,一直是个老成的孩子,他并不是那么懵懂无知的小孩儿,只是在许多地方上,仍有些孩子特有的小任性。 是以,薄久夜这个父亲的话,他不是听不懂的。 他也觉得不无道理,到底薄家这样的世家丢了面子,确实是个大事儿,他这样儿傲气儿的孩子,也确实很要这份面子。 再者,他也知道,在薄久夜这个父亲这儿争论这种事儿,既讨不得好,也争论不出个什么好结果来。 于此,凤眠小脑瓜里几番思量,只得咽下这口气儿,服了软,“眠儿谨听……爹爹教诲。” 薄久夜瞧凤眠耷拉着小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地,不由生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管家带你到府外玩会儿,想买什么吃的玩儿的,都可以。” 到底还是孩子,凤眠瞬间耷拉的小脑袋就提了起来,精神焕发,两只眼睛都快放光了,“真的吗爹爹!” 薄久夜含笑将他放回地上,大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恍惚,嘴角的笑,变了味道,“去吧。” 第两百九十九章 薄凤眠不像云朵 薄久夜含笑将他放回地上,大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恍惚,嘴角的笑,变了味道,“去吧。撄” 薄凤眠宛若一只被解放自由的笼中鸟儿一样,欢快的离开了书房。 只是出了书房,待到连接沐夜居与对岸的石板桥上时,看见桥畔立在那儿观望风景的容芷时,薄凤眠脸上欢快的笑,一下褪了个干净。 薄凤眠孩子气儿的奔跑样子,即刻停了下来,背着双手在背,昂首挺胸,大阔步的走上桥。 那样子,还真有几分小大爷的派头。 待走到桥畔立着的容芷身边时,别看薄凤眠还是孩子的个头,连容芷的腰际高度都还不到,可那居高临下的小样儿,却能做的真真儿的偿。 “小爷告诉你,你要是不自己赶紧卷铺盖滚蛋,以后就让你好看!” 这高人一等的傲气劲儿,理直气壮的言行,简直像个市井小霸王。 容芷正望着河水上的一朵出水芙蓉出神,又是侧对着来者不善的凤眠的,是以,她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凤眠盛气凌人的朝自己过来了。 发现时,也是在这小霸王放出狠话之后。 于此,容芷先是一愣,神智渐渐归位后,她这才扑哧一声,笑了。 在凤眠眼里,容芷这个小狐狸精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气的他还带着肉嘟嘟婴儿肥的小脸,立刻一板:“笑什么笑,今后还有你哭的时候!” “嗯,多谢小少爷提醒。”敛却刚才忍俊不禁的失态笑容,容芷又恢复了温柔可亲的模样,嘴角总带着那抹雅致的微笑。 “……。”凤眠顿时语塞了,这感觉,就像自己一拳头,是砸在了一团棉花上,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故,他是越发的恼了,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狠狠的指着容芷,“得瑟是吧,给爷等着!” 放完狠话,也不给容芷再回话的机会,凤眠抬起下巴,轻蔑的白了容芷一眼,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踏着阔步,离开了。 一直随在凤眠屁-股后面的宁管家,那一脸肥肉已经出了一层的油水。 之所以说是油水,因为已经完全分不清他这满是肥肉的脸上冒出的,究竟是冷汗多一点,还是肥油多一点,亦或是,两者兼并。 宁管家勾着腰低着头,擦着脸上的油水,对容芷讪笑:“容夫人,小少爷还小,不懂事儿,您是大人大量,奴才明白,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无碍,小少爷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侧首望着凤眠离去的直挺背影,容芷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看着凤眠,却在联想到什么别的。 宁管家自然知道,容芷这位容家的三小姐,可是庶出出身。 而这些大宅门里头的那些事儿,都是大同小异的。 容芷这话其中的含义,宁管家怎会想不明白。 宁管家转了转绿豆小眼儿,笑眯眯的露出奉承的嘴脸,“幸好,您现在是相爷的夫人了。” 容芷挑了下眉梢,斜睨了宁管家一眼,“管家,小少爷还在等你,似乎要生气了呢。” 宁管家下意识扭头看去,就见已经走到了桥头的薄凤眠正转过身来,怒气汹汹的瞪着他,令他一身的肥肉,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薄家上下,哪个不知道,这位小祖宗,那可最是不能惹的,真要惹恼了他,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此时,宁管家也顾不得在容芷这里讨好,却碰了一鼻子灰的事儿,赶紧朝薄凤眠那小祖宗奔了过去。 容芷目光淡泊的瞧着,视线再度移到了凤眠那气呼呼的小脸儿上,唇角笑靥加深,“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君上呢。” “容容。”薄久夜见容芷迟迟没有进来,便忍不住自己走了出来。 见容芷正望着已经远走的凤眠出神,他便明白了过来是如何一回事儿,但他并没有为此多说什么,因为他是知道,容芷是不会与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去计较的狭隘女人。 而且,他现在更关切的,是那件事儿。 容芷闻声,朝薄久夜转过头去,见薄久夜一向阴晴不定喜怒难辨的脸上,竟带着一种微妙的迫切。 她心思电转,柔情似水的眼波,似被桥畔吹来的夏风,吹起一丝的涟漪。 她含笑,微微的对薄久夜摇头。 薄久夜知道她摇头的意思,一瞬间,阴霾爬满了他的脸。 * 午膳用过以后,云朵便打了瞌睡,睡了午觉。 最近这个把月以来,她是吃好睡好,这样的模式,俨然就要成了习惯。 是药三分毒,令她身子愈发懒怠下来的里,也有因为长期喝药这一层关系。 当然,更多的是,云朵知道,自己在这儿很安全。 故而,她这午觉,睡的格外深沉香甜。 睡的竟不知,在她睡下后,一条碧油油的小青蛇从衣柜里钻了出来,爬到了她的榻上,两粒血红的蛇眼正滴溜溜的看着她,蛇嘴里并没有吐什么芯子,反倒竟然…… 叼着一条绣白梅的月白绸子肚-兜…… 小青蛇就这样嘴叼肚兜儿,瞪着两粒如豆大的红眼珠子,小脑袋歪来歪去,好像在换视觉角度的欣赏着云朵的睡容,那条耷拉在榻边上的蛇尾巴,是欢甩来甩去,甩来甩去…… 那甩尾的频率,那德行,简直就跟见到了肉骨头的欢快小狗儿,没什么两样。 就是可惜了,它像小狗儿的卖萌表演,睡熟的云朵是瞧不见了。 大概是发现云朵睡的沉,小青蛇蓦地停止了蛇尾的继续甩动,而是转着小脑袋,把那对颇有诡谲意味儿的眼珠子,从云朵的睡脸上,转移到了云朵盖在蚕丝被子里的身子上。 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到底是想到了啥,本就没什么神态的眼珠子,竟然都直了,连整个小小的蛇身子,都标杆似地僵直了起来。 然后呢,它僵了没多大会儿,就刺溜一下飙了出去,目标,是云朵的脖子与蚕丝被子头端之间,那儿没盖严实当然留下的缝儿。 这小家伙,速度奇快,眼看眨眼的功夫,就要钻进那缝儿里头去了。 可突然,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儿,立刻就停止了往缝儿里钻的势头,整个身子,开始在被子头儿那打起了滚来。 看样子,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 也就是它这打滚的动作,蛇尾巴尖儿有意无意的,不经意的扫到了云朵的脸上。 云朵觉得脸上有些痒,闷哼了一声,“燕夙修别闹……” 同时,一巴掌,就把小青蛇拍飞了出去。 可怜的小青蛇被直接拍飞到了睡榻对面的墙上,发出啪的一声,然后又从墙面跌落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啧,听着都疼。 小青蛇几番挣扎,小小的身板颤了几颤,脑袋摇摇晃晃,看起来,就跟吃麻醉药一样,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 恢复之后,这小家伙昂着小脑袋,瞅着榻上仍兀自熟睡的云朵,本身带着邪气儿的血红豆粒蛇眼睛,这会子好像含了泪光似地,那小眼神儿,别提多委屈了,多可怜巴巴了。 可是,再可怜又有什么卵用?人家也看不见呐不是? 没多大会儿,它也觉出味儿来了,知道自己在这儿怎么样,都引起不了榻上那位的注意,于是乎,蔫头耷脑,没精打采的,慢悠悠的爬出了内阁,到了外屋。 又顺着外屋的门缝,爬了出去。 谁知道呢,小可怜儿刚一顺出门缝,就差点儿被一声震天的尖叫给吓了好大一跳。 人家小可怜儿胆子小,被这么一吓,身子都僵的梆直梆直的,小脑袋那个左顾右盼的动作啊,就跟见了鬼似地,惊骇的慌乱张望。 可还没等望出个什么名堂来呢,一头大扫帚,就铺天盖地超没天理的朝它砸了下来。 把人家又那个吓得,是四处乱窜,抱头鼠窜…… 第三百章 太子与爱寵争她私物 可还没等望出个什么名堂来呢,一头大扫帚,就铺天盖地超没天理的朝它砸了下来。 把人家又那个吓得,是四处乱窜,抱头鼠窜…… 当然,抱头鼠窜这就是个形容词,因为它现在那样儿,就跟受了惊的小耗子似地,几乎都没什么两样了撄。 反倒是拿着那头扫帚行刺咱这小可怜儿的婆子,被小可怜儿给吓到了,没差点就给跪了,“我的个老天爷啊,这是成了耗子精的蛇吧,怎就窜的这么快啊!偿” 着实傻眼的婆子,就傻愣愣的操着那头大扫帚,眼睁睁的看着抱头鼠窜的小青蛇,几个呼吸间就没了的身影。 听说蛇胆非常具有药用价值,至于蛇胆的药用价值到底几何,那就要取决于,要用在什么地方,搭配别的什么药。 就跟蛇胆的大小,取决于蛇本身的大小是几何一样。 旁的蛇的蛇胆是究竟多大多小,咱是不大清楚的,可这小青蛇的蛇胆究竟有多大,咱一眼就能看个透彻。 你说它一条比一双筷子加起来就没大多少的小身板比起来,一颗蛇胆能有多大? 啧,估摸着说它蛇胆能有拇指盖大小,都有点儿太抬举它了。 就揣着这么一颗大小的胆儿,经过那头凶如猛兽的大扫帚一下,可不得吓破了胆么? 可咱小青蛇并没有,不但没有,还用了它毕生最快的速度,用了最短的时间,穿过了最危险的街道,就这么回到了,它的主人身边。 * 东宫。 笠阳庭。 燕夙修坐在孟非离让底下木工赶制出来的黄梨木制的轮椅上,提着医治水壶,漫不经心的在给庭院里的一丛蔷薇花浇水。 人在这儿,心好像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手上水壶里的整壶水都快全洒进了那丛蔷薇,而水几乎都已经从土壤里冒了出来。 可见,他要是再不收手,这丛蔷薇花,指不定就要被他给活活儿的淹死了。 好在咱小青蛇出现的及时,咻地一下,也不知道从哪丛花枝上弹射了出去,一头,就飙到了燕夙修的怀里。 把燕夙修那个给惊得,差点以为这货是什么毒箭暗器,条件反射般的拽起,两手一翻,把它给弄折 好在蛇本身就是比较接近软体的动物,这么折两下,是断不了的。 也好在燕夙修回神的快,很快就看清了这是自己的爱寵小青蛇,不是啥暗器之类,于是,也就收起了后面准备要对小青蛇下去的死手。 燕夙修的表情有点儿错愕。 倒不是小青蛇这样作死的出场方式,让他差点灭了它,因为本身小青蛇这货皮的很,这么作死的玩儿又不是头一遭了。 燕夙修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燕夙修之所以错愕的根源,还是因为现在小青蛇的德行。 鬼知道这货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条碧油油的身子,愣是给搞的又是沾了墙的白灰,又是沾了什么不明液体,粘不拉叽的,红一截,黑一截,花花绿绿的让人眼晕,脑袋上,居然还顶了半个鸡蛋壳儿! 最最重要的是,这货嘴里,还紧实巴巴的叼着一条肚-兜儿,而这货自己都脏成了这样儿,这条肚-兜却还崭新崭新,干干净净。 啧,可见这回来的一路上,这货是怎么可劲儿的护着这条肚-兜的。 “咦……”二话没说,燕夙修当先就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小青蛇的尾巴,把小青蛇倒着提溜了起来,一脸的嫌弃劲儿。 小青蛇估摸着是没劲儿了,动都不动弹一下了,任由自己主人如此的虐-待自己,倒挂在自己主人两指间那样儿,就活脱脱像条死蛇。 燕夙修被它那死样子搞的有些哭笑不得,提起手里那壶还在手上的水壶,就想干脆给这货洗洗。 可他正要往小青蛇身上倒水的动作就顿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青蛇嘴里始终愣是就没肯松口的那条肚-兜儿,陷入沉思。 “诶,这条肚-兜怎么这么眼熟呢?” 花名在外的他按道理来说,这玩意儿肯定在不少女人身上看过不少。 可其实呢,他却是托了自个儿手上这条小爱寵的‘福’,在自个儿的东华宫里,还真就见过不少。 什么款式,什么花纹,什么颜色的,他早就是看到眼花缭乱过了。 但他也是被逼无奈啊,也完全没想过要记住那些东西,所以对这种东西说眼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他就是觉得小青蛇嘴里这条肚-兜儿就是眼熟,还倍儿眼熟。 一时没想起来,他立刻放下水壶,把小青蛇嘴里的肚-兜夺到了一把自己手里。 小青蛇尚在歇气中,浑身还无力着呢,燕夙修这一手,可谓是轻而易举的手到擒来了。 小青蛇愣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时,那也是在看到它那主子竟然拿那肚-兜儿闻了一下,它这才惊悚的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而它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眼神特鄙视的瞅着自个儿的主子。 那小眼神儿,那小样儿,简直就在鄙夷的说:哟哟哟,以前不是特嫌弃吗,怎么现在一来就给闻上了,就知道你以前就是在装腔作势摆清高,其实骨子里,闷-騒着,变-态着呢,要不咋能整出偶这样滴寵物,可不就应了那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寵物么? 燕夙修正被肚-兜那熟悉的味儿给勾着呢,哪里还注意得了自家爱寵那鄙夷自己的小眼神,还搁那儿笑眯眯的兀自低喃:“这是朵儿的,差点忘了,这几天让青青你去她那儿盯梢去了……” 自言自语一说完,燕夙修突然觉得不对,哪哪儿都不对。 于是乎,他精神一个抖擞,恍惚的目光聚敛了焦距,从肚-兜儿转移到了手上小青蛇的身上,脸色立刻板了起来。 “青青,谁让你现在回来的,谁让你把她的肚……咳,私人的体己物叼来这儿的,嗯?” 这口吻,这语气完全像是大人在训斥小孩儿。 “……”小青蛇有点儿懵比,主人变化实在快,它跟不上节拍啊! 燕夙修挺满意小青蛇一点都不反抗的认罪态度,把手里的肚-兜儿往自己怀里一塞,还不忘义正言辞的训诫小青蛇,“没来没由的叼走,就是形同于偷,这是罪证,没收!” “……”小青蛇灰常儿懵比,主人脸皮实在厚,它就不是对手啊! 对了,主人,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主人…… 看着小青蛇都傻了,燕夙修别提多得瑟了,但表面却愈发的一本正经,“青青,现在薄家在设防御敌上,有没有漏洞之处?” 小青蛇歪了歪小脑袋的,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你现在突然回来,是因为她出什么事儿了吧,既然如此,那你主子我,能不去薄家护她周全么?”燕夙修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义正言辞,且,还有那么几分深情款款。 其实大家都明知道的,小青蛇在云朵那儿,一直都不是传递云朵安全与否这个消息的信使,而是向他报告云朵生活日常每天在干什么,以及,有没有男人和云朵走近的小细作。 至于云朵安全方面的消息传递,一直都有另外的暗桩在薄家盯着的。 小青蛇继续歪了歪脑袋,更加听不懂了,但小家伙想的是另一层。 既然都说要去薄家,去护云美人儿周全,按照主子一向张扬的性子,不是应该大张旗鼓,耀武扬威的去么? 别以为它是条蛇就当它不知道,打从上次的蟠龙山刺杀事件后,主子明明就和云美人儿的关系很不一般了好伐? 要不是目的不纯,还需要藏着掖着?唬谁呢! 自己的寵物是什么德行,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即便没有启用驭灵术,燕夙修心里头也一样能跟明镜儿似地。 瞧小青蛇左一个听不懂的样子,右一个听不懂的样子,燕夙修顿时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小东西,再装,再给本宫继续装。” 第三百零一章 倾儿姑娘回来了 瞧小青蛇左一个听不懂的样子,右一个听不懂的样子,燕夙修顿时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小东西,再装,再给本宫继续装。撄” 这巴掌,燕夙修扇的并不重,也没有动用内力,就是平平凡凡的一巴掌。 可到底小青蛇那么贼小一只,没给扇出什么伤势,但肯定会给它扇疼了的。 不过,彼时的小青蛇究竟有没有被扇疼,是没有人知道的,但被扇的晕菜了,那肯定是真的。 因为它原就是被燕夙修这个无情冷酷还无理取闹的主人,给倒拎在两指间的,燕夙修那一巴掌过去,打不皮实,但把它着实打的好一阵晃荡。 这晃来晃去摇来摇去好几十下的,就给西洋摆钟似地,不晕菜,才有鬼吧偿? “再不说,就拿你喂旺财。”燕夙修虚眯着眼儿,捏着小青蛇的尾巴又是甩了甩,无情冷酷又无理取闹的加以威胁。 端着药碗过来的孟非离,在看到自家主子竟然对小青蛇又是‘毒打’,又是言语威胁,整个就是一出‘刑讯逼供’时,他哭笑不得的继续走了过去。 “殿下,旺财恐怕要辜负您之所望了。” 眼见燕夙修不解的目光斜睇过来,孟非离将托盘搁置到了庭院中心的石桌上,端了药碗,朝燕夙修走近,“近些天儿愈发的热了起来,蚊子多了,旺财太贪心,一时吃的撑了,结果给活活儿撑死了……” 说完以后,孟非离自己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 旺财是蛇的天敌……一只蟾蜍。 你也可以叫它蛤蟆…… 左不过,燕夙修养的自然不会是凡品,并非普通的蟾蜍。 听了之后,燕夙修也忍不住面皮抽了抽,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那个蠢东西,吃蚊子都能把自己撑死,也真是没谁了。死便死了吧,反正本宫看中的,素来就是它金蟾的解毒之能,待会儿你就让人把它挖了内脏晒干,往后磨了粉,做解毒丸正好。” 按道理来讲,这甭管是谁,一旦听到自个儿的天敌仇人什么的,死的这么凄惨,应该欢呼雀跃喜极而泣才对。 可小青蛇在听到自己那无比倒霉,还拥有一个土的不能再土的名字的天敌,金蟾旺财,死的如此之悲壮之后,还要被自个儿主子挖内脏磨成粉,登时就激动了起来。 但它一看就不是给高兴的,而是给吓的。 就见它身子一僵一蹬,然后就像死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动静…… “……”燕夙修和孟非离见状,无语的面面相觑。 这孩纸胆儿小,他们知道,真的知道…… 少顷,燕夙修又把那只水壶拿起,闷不吭声的,就往小青蛇身上洒水。 孟非离怜悯的瞥了小青蛇一眼,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一被水接触,小青蛇就像受到了剧烈的什么刺-激一样,鱼一样就在燕夙修指间蹦跶乱弹起来,简直精神头十足。 哪里还有刚才那一直都要死不活,最后还僵死过去的样儿? 燕夙修不理会它的挣扎,放下水壶以后,单手接过孟非离递过来的药碗,边慢悠悠的吹着碗中的热气儿,边慢悠悠的说道:“啧,也不知道是金蟾的内脏多,还是蛇的内脏多呢?不过这药用价值么,倒是相差无几的。” 小青蛇立刻就不动弹了,那两粒小红眼睛,巴巴儿的望着燕夙修这个缺德冒烟儿的主子,蔫头耷脑的吐了吐芯子。 一直旁观着这一人一蛇互动的孟非离,看到这儿,嘴角忍俊不禁的笑一凝,“殿下,您现而今可只能是听听,万不能真潜去薄家探望云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自个儿伤的多重,尤其是那双腿,现在寒毒都还没拔干净呢,公主殿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是不能动的,真要是瘸了,那要怎生是好?” 在小青蛇终于妥协下,燕夙修刚扬起来的那么点嘴角,立刻垮了下去,“别听十三公主危言耸听,本宫哪有伤的那么严重,这点儿小伤,看把你们给吓的。” 孟非离双手交叠,翻着眼睛望天,“是啊,不严重,不就是被泥石流压的断了三根肋骨么,不就是双腿因强制灌输太多真气,只爆了那么几根筋脉么,不就是雪地浸走过久,寒气浸入了双腿筋脉么,哦,最不严重的,就是断掉的肋骨,不小心刺破了几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内脏,内出血过多,让您昏迷了整整七天,动弹不得十天,不能进食十天,血脉逆流……” “得得得,还没完没了了是吧?”知道孟非离啰嗦,不知道孟非离啰嗦的工夫又更上一层楼的燕夙修,嫌弃的斜了孟非离一眼。 孟非离吹了吹手指,对燕夙修露齿一笑,“殿下,您没忘这一个多月来,您都说了什么吧?” 燕夙修一愣,然后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一脸迷茫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上‘不知道’,这三个大字。 孟非离也不着急上火,背着双手,在满庭里慢悠悠的赏花观景儿,“没关系,只要属下记得就好了,只要属下记得,殿下您一个多月以来,说的最多的,就是让属下千万别让云姑娘知道您的任何消息,千万别让云姑娘来见您,您可是说呢,就是死,也不能让云姑娘看到您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儿,怕云姑娘难过伤心,更怕云姑娘嫌弃您。嘶……这要是让云姑娘知道,殿下您躺在榻上不能动弹的那整整二十天,衣冠不整,不修边幅,还让别奴才们伺-候着吃喝拉撒的废人样儿,云姑娘会怎么想呢?” 啪的一声,燕夙修一掌,将轮椅的一只扶手拍断成了两截,脸阴冷阴冷的,“闭嘴!” 燕夙修是个一向很在意自己形象面貌的人,养伤的这段时间,却像个瘫痪病人一样瘫在榻上,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那时候的样子有多难看。 再说了,甭管是谁,一旦有了自己的心上人,那便就是有了自己的悦己者,谁会不在意,自己在自己心爱之人心里的形象,是否是保持最好最完美的? 不管男女。 燕夙修,当然也不能免俗。 甚至,更加的在意。 因为他知道,云朵喜欢自己这张脸,所以他就更加在意了。 孟非离知道自己惹主子不高兴了,这要是往常,他是早吓得不是先找地方避难,就是可劲儿的找乐子让主子再高兴回来,就怕自己没个好果子吃。 可这会子,他却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一点儿都不怕了,“所以呢,殿下?” 燕夙修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把孟非离现在给活撕了一样,咬牙切齿,“本宫就搁宫里呆在,哪都不去!” 孟非离这才满意点头,抬手指了指燕夙修手里那碗还没喝的药,“殿下,药快凉了,待会儿您又要说难喝了,公主殿下说了,喝这药,不能吃甜的东西,会冲着。” 燕夙修脖子一仰,恶狠狠的把那药直接一口干了。 孟非离还浑不怕死的鼓掌,“殿下就是殿下,硬气儿。” “……”现在反倒突然成了旁观者的小青蛇,眼里带着鄙夷,歪着脑袋,在燕夙修与孟非离这俩人之间看来看去。 果然,还是它蛇大爷最成熟稳重,最有内涵深度…… “殿下,倾姑娘回来了。” 笠阳庭有一面,是靠着一面山壁。 因为开凿东宫的时候,这里有座二十米来高,百来米长,但占地面积却不小的小山屹立在这儿,东宫占地面积还不够,于是,就把那山挖了一半去。 为了应景,干脆在这儿靠山的地方,弄了这么一个草木花庭,以及一个偌大的动物园子。 太子弄来的那些飞禽走兽,并不是每天关在笼子里的,有时,就会被太子牵到这山上去遛遛,始终保持一点儿动物原来的野-性。 别人所不知道的是,这座山,实际在开凿东宫的时候,就已经让太子找了江湖专门打洞的土夫子,在山底下挖了地道,挖了秘密山门,直通这笠阳庭。 彼时,正是从那以假山作掩护的山门中,走出了楼狱。 ---题外话---你们期待的女二号上线了~她跟你们想象中的,或曾经看到过的什么绿茶莲花,很不一样,真的 第三百零二章 倾儿姑娘来见太子 彼时,正是从那以假山作掩护的山门中,走出了楼狱。 燕夙修刚那碗药喝下,听到突然冒出来的楼狱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差点就把还没完全咽下喉咙的药汁给咳得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你说,什么?撄” 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燕夙修从来没有这样一副失态的样子,猛地侧身去看向身后假山处,走来的楼狱偿。 楼狱见太子这般失态,又见太子脸上除了惊愕,毫无惊喜的表情,一双剑眉便蹙了起来。 同时,楼狱还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太子的眼,“倾姑娘不但回来了,而且……” “修,我们都一年不见了,一听到我回来,你却一点儿高兴的样子也没有,是不是也太不给面子了?” 一声朗月清风般的女子声音,自楼狱身后传来。 咣当一声,燕夙修手中的药碗坠地,跌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 云朵这个午觉睡的特别沉,也特别长,一觉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一醒来,便又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云朵苦笑摇头,真觉得自己快被薄久夜当小猪养起来了。 这念头想的有点打了暧-昧的擦边球,对象还是薄久夜,让云朵有点儿觉得不舒服起来。 尤其,早上的时候,容芷还给了她那样震惊的消息。 是的,对她来说,就是震惊。 薄久夜是什么样的人,对她对本尊都好,他所抱的是什么心态,她看的都是清清楚楚,也明明白白。 薄久夜,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薄情,且黑暗。 在他人生里,就只有利益,就只有权力,为了这些东西,他会不折手段,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不惜代价,也要得到。 他是个没有心,也不会有情的利欲熏心的猎人,眼里,只看得到猎物,也只会猎杀所有的猎物。 所以,她才觉得头痛。 因为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薄久夜到底想干什么,到底再打什么主意,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疯狂的盘算。 但她心底是知道的,薄久夜是不可能真的疯了。 然而,脱离她所完全已知,所完全掌控得到的薄久夜,于她而言,绝对是可怕的。 原来的计划,只怕都要因为薄久夜这个举动,而全体的崩盘。 现在,云朵的脑子真的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眉心都被她揉捏的手指,掐出了红印子。 外屋,门被敲响了三声,然后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也接踵而至。 到了内阁那道珠帘前,方莹恭敬的弯腰停步,侯在了那里,“四小姐,晚膳备好了,您可起了?需要奴婢伺-候么?” “不用,摆膳吧。”吁了一口浊气,云朵略显不耐的随口回应。 “是。”方莹眼波闪了闪,躬身退了下去。 方莹刚走,花无心又端着那只金巧刻花托盘,进了闻香院。 也知道这是云朵刚起不方便的时候,花无心进了外屋,也只到了内阁与外屋相隔开的那道翠玉珠帘前,便没有再进去了。 云朵耳力好,花无心刚到,还未来得及出声,她就先开口了。 “你怎么又来了?” 不怪云朵疑惑,薄久夜那人什么城府,她还会不知道? 除了薄久夜自己信任的方莹之外,闻香院里外不是护院,就是暗卫,能活着接触她的,就只能是方莹,或是方莹一起带来伺-候她的痋术人。 没错,就是她上回从七杀回来,让无心给了那一掌的苦肉计之后,薄久夜给她安排过来的,没有生命,被痋吃尽内脏,只靠皮囊行动的活死人。 而今,花无心却频频出现在闻香院里,不得不让她起了警惕之心。 被薄久夜要娶她做三夫人这一消息一弄,她整个人确实有点儿惊弓之鸟了,她现在一下子能联想到的,就是薄久夜是不是对花无心已经起了疑心。 而薄久夜频频让花无心出现在这里的用意,是不是想试探花无心和她。 花无心好像知道了云朵现在的担心,立刻回答了她的疑虑,“无心得到了小少爷的信任,所以,小少爷要转交给君上您东西时,就会用到无心。” 正在换衣服的云朵,愣了愣,旋即,勾唇笑了笑,“没想到你小子看起来像根木头一样,其实挺鸡-贼的嘛。” 没有究其原因,她就这么调侃了一句。 花无心却对她这样不追究原因的给予自己信任,感激而动容,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不由柔和了不少。 “无心,你们出任务的时候,有易容的行头吗?譬如传说中的人-皮面具什么的。”突然想到了什么,云朵换外裳的动作顿住了,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花无心略一思索,“没有,我们任务的目标,都是死人。” 潜台词,死人就算看到了他们的真实容貌也没关系,反正死人也不会有说出去的可能了。 “哟呵,你小子还挺嚣张的嘛。”云朵忍不住轻笑。 无心既然敢这么说,说明他们的目标都死了,也就同时说明,他们的杀人任务,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这能不是嚣张? “不是不会失手,是不能失手。”眼神恍惚了一下,无心一时想到了什么,但很快收敛了住,“人-皮面具也并非没有,毒杀宗,已经制作了出来。” “之前看师父留下来的那些关于毒杀宗的卷宗,就觉得有点儿意思了,下次有机会,真得会一会。”云朵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现在嘛,也只能将就着一下了。” 花无心眼神黯淡了下去,“如果方莹发现了呢?” “那就杀了她。”云朵毫不犹豫的回答,下了榻,走向了梨木雕花的衣柜,“你进来。” “是。”花无心的眸光,顿时像石沉了大海,没有了星点的光亮,迈进内阁里的步子,有些沉重。 片刻过后,方莹又回来了,身后还领着一帮子长相差不多,连走路都像被同化的木讷小丫鬟。 她依旧停步在那道珠帘前,“四小姐,您可以用膳了。” 那些神情呆滞的小丫鬟,一个个安静的,在外屋的圆桌上摆膳。 内阁里,却没有云朵的回应。 方莹又好脾气的继续唤了两声,但是,仍旧没得到回应。 方莹这才觉得不对,脸色一变,立刻撩了帘子进了去。 待看到榻上,正安静的躺着的人时,方莹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切的步伐才打住。 她又试探性的,柔声细语的朝榻上人,唤了一声,“四小姐,该起来用膳了。” 榻上的人是背对着方莹,侧身睡着的,方莹并不能看见榻上人的模样。 但方莹,也没有上前去检查的意思,只唤了两声,不见榻上人有任何的动静,便紧锁着眉,退出了内阁。 待到外屋时,方莹看着那桌子已经让那群呆滞的小丫鬟摆好了的饭菜,沉吟:“难道是醉神散,放多了么……得和相爷说说了。” 内阁里。 侧身躺在榻上的花无心,嚯的睁开了双眼。 躺在云朵睡过的被窝里,满是云朵身上的冷香,朝他的鼻翼里灌。 这是有她的香气,最重的地方,甚至,这个她刚离开不久的被窝里,还有着她残留的体温。 那些残余的体温,就像疯长的藤蔓一样,不断攀爬着,蔓延在花无心的全身上下。 花无心整个人,都僵在被子里,不敢动一下。 绯色的眸子里,既有迷醉的贪恋,也有拼命的挣扎。 他的额头,甚至已经出了一层的薄汗。 再不经世,他也知道一个道理。 不是自己的,就不能妄想…… * 有了花无心之前的解决,守在闻香院的暗卫都暂离了岗位,让云朵这一出来的机会,容易了许多。 第三百零三章 太子不愿见云朵 有了花无心之前的解决,守在闻香院的暗卫都暂离了岗位,让云朵这一出来的机会,容易了许多。 其实,让那些暗卫频繁的被支开,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迟早,会引起薄久夜的怀疑。 按照云朵谨小慎微的办事风格,她本来刚才应该告诫花无心,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或者,不要再做撄。 但她非但没有,还对花无心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让他暂替自己,让她有出来的机会。 明明她知道,一旦被发现,她就算有危险,倒不一定会怎么样,因为她知道,花无心不会出卖她偿。 但花无心一旦被拆穿,以薄久夜的手段,只要抓得住花无心,就会对花无心严刑逼供,不管能不能从花无心嘴里套出点什么,最后,都会被薄久夜杀人灭口。 她这么做,是非常不理智,非常任性,且自私的。 可她还是做了。 彼时,云朵一边对花无心心怀着愧疚,边对即将见到那个人,而充满了期待。 整整四十天不见,她真的想他,想他…… 尤其,在今天发生了薄久夜提出要娶她的事情后,她想见那个人的心情,愈发的强烈了。 她只怀揣着一个念头,想要亲口告诉那个人,她不会嫁给薄久夜,就因为她谨记,她是他燕夙修的女人。 告诉他,她的决心,以及,她希望,能和他一起来解决这件事的心之向往。 这个解决代表了什么,她心里很明白。 所以,她愈发生了期待,翻越穿梭在房顶树梢间的身法,加快了不少。 就因为她整个人都被澎湃的心情所驱使,都没发觉到自己的身体,明明已经有了不适,脸色很不好看,脸上还蒙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东宫还是那个东宫,与薄家在东城,平分秋色,各居一半占地面积的绮丽殿宇。 与薄家,仅仅相距几条街的地方。 到了离东宫不远的官道上,云朵看了看东宫还敞开的朱漆大门。 但她也只是看了看,并没有举步走过去,而是转了身,往东宫靠后的宫墙而去。 她的脸上,带着点儿狡黠的笑。 虽然两人现在的关系,自打一起被困蟠龙山底的深渊后,她知道被人在京都炒得沸沸扬扬,显然已经被蒙上了暧-昧的色彩。 但是,两人现在还没正名,还是暂且不要太招摇的好,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而且,她现在,更想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想看看他,会露出怎么有趣儿的表情。 怀着这样的甜蜜小心思,云朵翻过了宫墙,大刺刺的出现在了那些东宫周围的暗卫视野里。 然,这一次,这些暗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当作没看见一样,把她放进去,而是将她给团团包围了。 云朵奇怪的看着这些暗卫的一张张,她并不陌生的脸孔,显然,都还是以前那些人,并没有换人。 而且,这些暗卫也仅仅只是把她给围了起来,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不然,早就拿着武器,和她对上了。 “为什么?” 云朵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他们这么阻止她,是出于什么理由。 二十个左右的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其中一人道:“这是大总管的意思。” “孟非离?”云朵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 她又不傻,孟非离一次次撮合她与燕夙修,她又不是感觉不到。 所以,按道理来说,按孟非离的套路来说,孟非离没有把她亲自请到东宫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她现在亲自登门了,却要把她拒之门外? 而且她也明白,通常孟非离的决策,一大部分,都是来自燕夙修的命令,亦或是,燕夙修心中所想。 孟非离可是燕夙修最贴心的心腹,自然什么事情,都是以燕夙修为主而来的。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云朵只能说:“让你们大总管过来。” 她倒要看看,这小子和燕夙修,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不用了,属下已经来了!”气喘吁吁的孟非离,挥手支开了给他早就迅速通风报信了的一个暗卫,抬手抹着一头的冷汗,朝被暗卫包围在中心的云朵,走了过来。 “交代。”云朵扬眉睨向他,有些心情不好的一抱臂。 她现在是牺牲了什么出来的,她没有忘记,现在却给这么一待遇,当然不会心里痛快。 孟非离小心的觑了云朵的眼神一眼,便赶紧垂下了眼,不敢再直视了,“殿下他……已经歇下了。” “我认识的孟非离,可不是这么愚蠢的。”云朵似笑非笑的瞧着孟非离,冷了眼色。 她所认识的孟非离如果撒谎,绝对会给她更高明的理由,绝不是这样一句,拿来骗三岁小孩儿的。 孟非离苦笑,抹了一把脸,“可不管再怎么高明的理由,都会被姑娘您拆穿不是吗?” 因为知道怎么说都是一个结果,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是燕夙修,不想见我?”眯了眯眼睛,云朵琥珀的眸子里,迸射出了危险的冷芒。 她的一语中的,让孟非离的笑愈发的苦,整张脸都泛出苦色,好像吃了几十斤黄连一样,“姑娘既然是个明白人,还是……请回吧。” “我不明白!”云朵声音一下子冷沉了下去,恍如瞬间零下的寒冬腊月,“理由呢。” 从云朵这刻言语中与浑身散发的气场里,都是冷冽的强大压-迫感,压-迫的孟非离差点上不来气儿,身体都禁不住的一颤,“殿……殿下他,他是不想让姑娘你,看到他重伤以后,难看的样子……” 云朵怔了一下,须臾,生气道:“什么,他就因为这个?真幼稚!” 话是这么说,语气确实带着怒火,可云朵的脸上与眼睛里,刚才那些冷冽都在悄然褪了下去,一种柔和的暖色,渐渐蔓延了上来。 甚至她的嘴角,都在不自觉的上扬。 自云朵那儿来的压迫感消失了,孟非离悄悄吁了一口气,悄悄拿眼看了现在的云朵一眼,立马讨好的笑:“咱们殿下有时性子别扭,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 云朵视线朝孟非离扫来,孟非离又立刻低下了眉眼,但云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孟非离那眼睛里的不安与谨慎。 云朵舒展的眼眸,再次眯了起来,带着一种兽的锐利,“孟总管,真的只是这样么。” 孟非离身体微微一僵,但还是让云朵察觉到了。 不等孟非离开口,云朵当即脸一沉,“抬起头来!” 这会子,别说是孟非离了,就连周围的暗卫们,都是浑身一哆嗦,脚下,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暗卫们投向孟非离的目光,都是大写的同情。 孟非离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且,都是一大颗一大颗的,他的头跟脖子,就像生了锈的机器卡壳了一样,卡卡顿顿的,好半天才抬起了脑袋。 但在云朵锋刃一样的目光下,他的眼睛,始终没敢抬起来,“云……云姑娘,属下没有撒谎,句句属实。” “哦?”云朵扯唇笑了,但那笑,简直却能冷到人的骨头缝里,“那我现在就要见燕夙修,你当如何呢?” “云姑娘……您不要为难属下了,就当属下求您了……”孟非离这下真的快哭了。 因为他还第一次,这样直面的面对这样可怕的云姑娘,这简直比他曾经想象中的,更加毛骨悚然,无法招架。 云朵挑眉,笑容更冷了三分,但没人看到,她的唇泛了白色,“可以,我不为难你。” 在孟非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时,云朵把芒刺一样的目光,对准了周遭的暗卫们,“我为难他们。” 暗卫们立时又是一大哆嗦,那一个个的脸,简直比苦瓜还苦瓜。 这云朵的意思,分明是要和他们动手了。 ---题外话---月底了哈,虽然我一直不求,但还是希望大家有票子的砸点票子给我,这算是这个月,大家对我的认可吧,要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零四章 太子在抱别的女人 这云朵的意思,分明是要和他们动手了。 但这一动手,无论是他们赢了,还是他们输了,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他们都心里头跟明镜儿似地。 这不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吗? “你们可以不用手下留情。”似笑非笑的扫了暗卫们一眼,云朵双拳一握,无形的气流,轰得一下,开始在她双拳周遭流转偿。 暗卫们别说哭了,连跪的心思都有了,一个二个,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孟非离。 “……”孟非离欲哭无泪,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放她进去。”楼狱从东华宫外的宫灯光芒处,那照不到的黑暗里,漫步走了出来。 孟非离猛地扭头瞪他,“你在胡说什么!” “迟早都有这一天的,不是吗。”楼狱深深直视孟非离一眼。 孟非离冷笑:“可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楼狱!” “我怎么想,是我的事,可怎么选择,是她的事。”被孟非离戳穿心思,楼狱一点也不慌乱,言词依然大义凛然,理所当然。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都是殿下的事,你没权力插手!”孟非离恼了,对楼狱警告的瞪了一眼,忙回转头去,打算再对云朵说几句好话。 可他一回头,这才发现,云朵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孟非离顿时急了,慌忙四下张望,赫然发现,云朵的身影,刚好消失在了东华宫的院门前。 每座殿宇,都有独立的院落,院子中心,落座耸立的,才是每个殿宇的正宫。 东华宫的庭院,很简单干净,没有什么花花草草,连棵树都没有,像被夷为平地了一样。 满地有的,只有铺成大道的青石板,以及,铺成各种交错杂乱小道的,彩色鹅卵石。 到了夏至,是鸟语花香,也是蛇虫出没的时节。 这里即使没有花草树木,到了晚上,仍然免不了,有萤火虫的光顾。 一只只,像星星的碎末一样,在青石板大道两侧的一盏盏石台宫灯外围,闪闪烁烁的飞舞。 一看到这些夜的小精灵,云朵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一个多月前,在蟠龙山的深渊下,那冰天雪地里,成群结队的萤火虫。 不可否认,在这东华宫里飞舞的萤火虫,是不及深渊里的美,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灵气,与气氛。 但这东华宫里的萤火虫,却给人的感觉,不知是暖了多少。 然而,云朵身处其中,却感受不到半点儿的暖意,甚至,比当初深陷深渊下的冰天雪地中时,还要冷。 那种冷,是从骨子里,自然而然,形成的。 她薄云朵傻么? 不,从来都不。 除了,她自己想犯傻。 孟非离那样阻止她,那样慌乱忐忑,她要是还看不出什么来,那她就不仅是傻子了。 还是瞎子。 而她的内心,也隐隐约约猜到了。 可她还是要进东华宫,还是倔强任性的,想亲眼所见。 可,当真的亲眼看见,她却想笑,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也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聪明。 她要是再笨点儿,再蠢点儿,再柔顺隐忍一点儿,那该多好? 可,那还是她吗? 但是薄云朵,你为什么,却哭了呢…… 站在东华宫的青石大道中心,云朵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走的很慢了,但东华宫的轩窗上,那倒映在上面的人影画面,却是那么快的,投射到了她的眸子里。 轩窗上,是两个人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虽然用的天青纱窗纱,模糊了那一男一女的模样,但云朵仍然能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男人是谁。 住在东宫的正宫,即便是倒映在窗纱上的侧影五官,轮廓都能透出妖魅味道的,除了大燕太子,除了燕夙修,还能是谁呢? 燕夙修是谁? 那大脑空白的一刹那,云朵差点儿都想不起,这个叫燕夙修的男人是谁。 当空白渐渐被诸多回忆蚕食,她笑了。 哦,这是她喜欢的男人,她在这一个月零十天,将近一千个小时,将近六万分钟里,时刻不停地,思念着的男人。 可谁能告诉她,她喜欢的男人,她思之如狂的男人,为什么,却在抱着另一个女人呢? 没有人能告诉她,只有,她自己。 薄云朵啊薄云朵,你在装什么傻呢,你明知道的,你早知道的,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叫倾儿的女人。 活在他心坎里的女人。 可是,那我呢,那我薄云朵呢,我活在他的哪里? 我不知道,以为和他经历过生死,以为和他同生共死,我就能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原来我怎么做,原来他怎么喜欢我,终究,都敌不过,倾儿这两个字啊…… 他为了见这个倾儿,为了和倾儿单独相处,把我拒之门外了呢。 是呢,我若出现在这里,就只会打扰到他们,就只是多余的,就只是碍事的。 那,我还在这里做什么呢? 云朵哑然失笑,身子轻微晃了晃,转过了身。 但是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转身,却如此漫长,如此困难,如此折磨人! 为什么她走出的每一个步子,都在无声的叫嚣燕夙修燕夙修! 泪,宛若坠落的流星,从眼角滑到下巴,仅仅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 却闪耀了它全部的生命,滴落尘嚣,消失的了无痕迹。 就连在她脸上的残痕,只是风一吹,便也没了半点儿踪影。 殿宇里,轩窗前。 燕夙修忽然像受到了什么感应,被什么给指引了一样,蓦地侧过头,往窗外看去。 但,除了像浓雾一样朦朦胧胧的窗纱外,整齐明亮的两排宫灯,宽阔光亮的大道,及,漫天飞舞的星星点点。 兀自觉得奇怪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就让外头漫飞的萤火虫,给引得恍惚了起来。 恍若,似曾相识的,那个夜晚。 “唔,心脏跳的沉稳有力,听起来很健康,看来是恢复的不错,确实死不了了。”璧君倾自燕夙修的怀里起身,笑容灿烂的伸手拍了拍燕夙修的胸膛。 燕夙修被她的一番言语和动作,瞬间的拉回了神智。 捂着被璧君倾拍过的胸膛,他不虞的横了璧君倾一眼,“好不容易好了的内伤,又要被你拍的旧伤复发了。” 璧君倾挑眉斜睨他,伸手捞过窗前案上摆放的果盘里,一颗红的鲜艳欲滴的苹果,“哟,把自己说的这么脆弱,也不怕我笑你像个小娘们儿?” “你这损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行了,简直跟薄云……”燕夙修不满的话刚说到这儿,就没有再说下去了,一转身,撩袍坐到了香案边上的宝椅上。 拿眼上下打量起了壁君倾,燕夙修失笑,“看你这幅样子,怎么,刚从哪个剿匪的山窝窝里跑出来的?” 璧君倾还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只不过,这身盔甲上被蒙了一层的灰,光泽感差了许多,且,还有不少地方不是破了,就是沾了不少已经干涸的斑驳血迹。 而璧君倾头上的头盔,不但破破烂烂,盔顶垂下的流苏缨子掉光的差不多了不说,还满是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杂草碎屑或种子果实,粘在了不多的流苏缨子上。 连璧君倾那张异常清隽的脸上,都粘着干涸的血迹,或多或少的草屑。 整个人看起来,确实像刚从哪个山头,和哪个土匪大战了几百回合,然后略显狼狈回来后的样子。 但璧君倾身上那股精神气儿,还有那股子武将世家特有的飒爽气势,却是依然犹在,又完全不像个落荒而逃的逃兵样子。 “本帅可是铩羽而归,瞧你那什么口气,好像本帅做了逃兵一样。”璧君倾扬着下巴,也侧身坐下,坐到了香案另一侧的宝椅位置上,一边咬下一口左手中的红苹果,右手一边从腰上,解下了一只玲珑袋,往香案上一扔。 第三百零五章 她不可能共侍一夫 “本帅可是铩羽而归,瞧你那什么口气,好像本帅做了逃兵一样。”璧君倾扬着下巴,也侧身坐下,坐到了香案另一侧的宝椅位置上,一边咬下一口左手中的红苹果,右手一边从腰上,解下了一只玲珑袋,往香案上一扔。 燕夙修笑容一顿,目光被璧君倾仍在案上的玲珑袋吸引,又看了吃着苹果的璧君倾一眼,“什么东西?” 璧君倾轻哼一声,没有看他,“要不是为了这东西,本帅何至于这么狼狈。” 燕夙修目光微动,已经拿过玲珑袋的手,将玲珑袋两头锁口的红绳,给松了开。 立时,一股扑鼻的异香从袋中翻涌而出,两棵连叶子和果实还未去掉,甚至连土壤都还残留在根部的血红色人参,便显现在了燕夙修的眼皮子底下。 “三百年的老血参,还是结了果实的。” 眼睛几乎放出光来的燕夙修,立刻把红绳重新锁紧,宝贝似地的把玲珑袋,直往怀里塞偿。 “诶诶诶,太子爷,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看看你这样儿,简直跟个捡了金银珠宝的乞丐似地,也不嫌丢人。”壁君倾嗤笑着嘲讽,可眼底,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燕夙修这次,却没有反驳回去,而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璧君倾,“倾,谢谢你为我做的,谢谢。” 语气很诚恳,眼神很动容。 因为只有他知道,血人参是有多么的难以寻找来之不易。 尤其,年份越高的血人参身边,还有极有灵性的猛兽看护。 这些猛兽倒也不是闲的,也不是因为话本里那些所谓专门看管世间珍奇的灵兽为了什么扯淡的使命,而是但凡有了灵性的动植物,一旦有了灵性的思想,就会有修行顿悟的念头,妄想能与人一样比肩。 那些起了这种心思的猛兽便会藉由某些极有灵气的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同于动物,植物都是吸取的最纯天然的日月精华,且年数越大,它们自身的灵气就越厚重。 猛兽长久呆在这样的植物身边,就会以这植物为媒介,从而,摄取到它们身上或多或少的灵气,来滋养到自身。 两厢,可谓是相辅相成。 再加上,别小看这才三百年的血人参,它们可能已经达到成精了的地步,自身一旦受到威胁,就会在土壤里钻来钻去。 如此一来二去,要想抓住它们,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说起来,确实有些玄乎了,但世间万物,一旦拥有了灵性,就不会仅仅再是你所知的那个样子了。 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然,人也就不会有三六九等之分了。 是以,璧君倾是怎样冒险从凶猛的恶兽爪牙下,怎样费尽心力的挖到这两株血人参的,再看她现在这幅灰头土脸满身是血的样子,便可想而知了。 璧君倾倒是被燕夙修这样言之凿凿的道谢,弄得哭笑不得,从果盘里顺手捞起一只苹果,往燕夙修那边儿一扔,“你还跟我穷客气,真是个笨蛋。” 燕夙修又快又准的将扔来的苹果抓到了手中,目光闪烁,嘴角的笑容,微僵。 * 出了东华宫院落的朱漆宫门,云朵才似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儿呼吸。 但胸腔里,那种窒息的憋闷,仍然浓烈。 怎么走出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孟非离一直在门外等候,探着脑袋往里头张望,却迈不了,进去的脚步。 这种三个人的局面,就算他不是太子的奴才,也不是能够去插手插嘴的。 云朵进去之后的一言一行,他皆看在眼里。 而他看了之后,也忍不住很不是滋味。 这与他当初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当初他以为,只要殿下喜欢,只要云姑娘也喜欢,那就可以皆大欢喜的。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是笨蛋,都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对方,又是个什么身份,又该怎么相处和对待。 如此,只要两情相悦,那就什么问题,都不可能是问题了。 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云姑娘跟他想象中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他本来还想着,倾儿姑娘回来的太突然了,应该暂给云姑娘一些缓冲的时间,等习惯了,就会想通的。 可现在,他却没办法这么想了。 因为。 自打云朵转身走出来的一路上,孟非离一直由远及近,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丝毫都不敢错过。 而他看到的,是她每一步下去之后的,每一个不一样的情绪波动。 从痛心,到自嘲,到讽刺,到挣扎,到决绝,到冷漠,最后,到无情。 当看到云朵以一张冷漠无情的脸孔出来的那一瞬,孟非离就已经知道,不可能了。 云姑娘绝对不可能,和倾姑娘一起,做太子殿下的女人。 这无关名分,无关身份。 他本来还有许多的说词,要去安抚劝慰云姑娘,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于此,孟非离只能哑然无声的,眼睁睁的目送云朵离开。 “早说过,她根本不适合殿下。”楼狱身姿笔挺的立在一边,冷淡的瞥了云朵离去的背影一眼。 闻声,孟非离才想起他这么个人来,目光陡然凌厉的扫了过去,“楼狱,你疯了不成!就算是这样,一切都由太子殿下决策,你这样干涉,殿下一旦知道,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你以为殿下信任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奴才就是奴才,你别说你不明白!” “就算殿下要杀我,我也毫无悔意。”楼狱淡淡的回应,面色波澜不起。 “你!”孟非离眼睛都快喷火了。 “蟠龙山的事情你也看见了。”蓦然转头,楼狱静静的对望孟非离的眼,“殿下不能有弱点,不能。” 孟非离一怔,抿紧了唇,没有了言语。 * 刚出东宫的大门不久,云朵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的鲜血,从嘴角处,溢了出来。 通往东宫的栈道两旁,大红灯笼高挂,灯火通明。 将她的小脸儿,映照的格外苍白,嘴角的那缕血迹,映照的格外鲜红。 她却状似不在意的随手一抹,继续迈开步子的离开,可身体却有些摇晃,步子也有些蹒跚了起来。 云朵只觉眼前的景物,都有些重影了,头重脚轻,非常的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当以为自己是怒极攻心,自嘲且混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索性驱使了轻功身法,跃上墙头房顶,径直往来时的路返回。 原来东宫时,她不过仅用了一盏茶都不到的工夫,这会子往返回去,却用了何止是一盏茶的工夫,两盏茶的时间都去了。 缘由是,她不但几番险些失足跌下屋顶,甚至识路不清,屡屡走错。 以至于最后,她究竟是如何回的薄家,如何回的闻香院,她自己都恍惚的记不清了。 甚至,闻香院那般安静,安静的那般诡异,她向来敏锐的警觉性,竟丝毫没有觉察出来。 满园的紫薇花,迷醉的香气,缤纷的落花,让她愈发的意乱神迷,眼花缭乱。 步履踉跄紊乱,眼前像是笼罩的迷雾愈加浓烈,使她愈看不清视线所及的景象。 好不容易找到出来时的后窗窗门,云朵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只手伏在窗棂上,她深呼吸了好片刻,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才稍稍清明了些。 翻开后窗的窗门,她翻身跃入屋子。 双脚刚一落地,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好在她手脚尚能反应及时,双手及时抓住了窗边宝椅的椅背,才未难看的瘫坐在地。 但只是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却令她好像耗光了体内的全部力气,且,向来行动敏捷轻盈的她,竟然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题外话---这里我要说一下每章为什么跟上一章会多一句一样的内容,理解我的,知道我这是方便接下一段的时候更顺畅,不理解的以为我占了多大便宜,我不知道一小段能占大家多少便宜,这样做的作者数不胜数。 而我要在这说明,我每章或多或少都要多出一百字左右,这又要怎么说呢? 我说话直,什么说清楚点比较好。 最近码字过量一直病,编-辑一换,推荐也不好,每个月稿费让我喝西北风,我坚持不下去了,但你们从不鼓励,还要吹毛求疵,让我很痛心,我的认真努力,谁又看到了,呵呵 第三百零六章 薄久夜对云朵下药 正当云朵担忧自己一番行为,是否会引起外面那些盯梢的注意,准备立刻做回原来的样子时,一道阴冷沉闷的说话声,生生将她定在了原地。 “还知道回来,很好。撄” 噌的一下,原本昏暗的,已经熄掉了全部灯火的内屋,一下子,就被灯火,照的亮如白昼。 云朵甚至因为觉得刺眼,而下意识的拿手挡了挡眼睛。 好在,都是纱罩灯的烛火,没有刺眼的过分,须臾,她的眼睛就能适应过来了偿。 也就是适应过来的瞬间,她看到了,坐在她双手扶着椅背的宝椅,另一端的男人。 这条宝椅,足有她睡榻的长度,靠着开了后窗的墙面摆放,大概,占去了这下半面墙的三分之二长度。 差不多,将近横跨整个屋子长度的一半。 按云朵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属左手边儿,而说话的男人,就是在她位置相对的右手边儿,最靠边的位置上坐着。 这仅仅是不到两米的距离,云朵,居然一点儿都没发觉。 等闻声发觉时,她骇了一跳。 可神智模糊的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发觉而惊了这一跳,还是因为,他这个人。 因为他是。 “长兄?”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厉害了,云朵扶着额,身子摇摇晃晃的,看向宝椅对面坐着的男人。 以前任她巧舌如簧,诡诈多端,现在昏昏沉沉的,面对被抓了正着的场面,她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只有这两个字,明明在心里已经确定来人身份的这两个字,还能说的出来。 薄久夜没有应答,面色阴翳的上上下下扫视她,那阴冷幽深的眸,似要用视线,将她穿透。 “过来。” 强硬的,蛮横的,颐指气使的,这,就是薄久夜现在对她的说话口吻。 半点儿曾对她的或温柔,或纵容,或寵溺,都已不复存在。 唯一共同的,就是对她的呼之即来。 如同在呼唤一只小寵物。 “阿……阿花呢……”云朵虽然现在的神智愈来愈不大清楚了,但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薄久夜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还将她抓了个正着,明显,是有备而来。 既然他什么都发现了,她争辩已是无意,她只想知道,他预备怎么发落花无心。 薄久夜见她非但再没有往日那般听话,到了此时此刻,把他无视便罢,竟然还想着别人。 他那本已满是阴翳的面孔,再度又染上了寒霜。 “你过来,还是大哥过去,会是什么后果,四妹,你应该最清楚。” 提起紫砂茶壶,为自己慢悠悠的斟上一杯茶,薄久夜的话音随在这淅沥的茶水声音当中,没有茶水的沁人心脾,只有茶的沁润冰凉。 茶,确实是凉茶。 但,却是从热茶,搁在这放成了冷茶的。 握了握十指,却握不成有力的拳头,云朵此刻便有万丈怒火,想索性就这般撕破了脸,但,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和薄久夜撕破脸,与现在不乖乖的听薄久夜的话,会是什么下场,她都一样的清楚明白。 没有踌躇多久,云朵咬了咬唇瓣,使自己在疼痛中略略找回了些清醒,才一步一步,朝宝椅对端的男人,走了过去。 她的步子仍然不稳,简直是一步三晃,每每走出去一步,就好像要昏倒了过去一样,让人跟着心颤。 可薄久夜并没有担心她,仍兀自坐在那儿,悠闲从容的品茗,而云朵在他眼里,就像赏玩的花景而已。 只远观,不亵玩。 不过短短的区区两米,云朵却用了很久的时间,似乎,她脚下的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儿上,那么艰难,难么痛苦。 等终于到了薄久夜跟前时,她似终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身子猛烈的晃了晃,差一点儿,就要栽倒了下去。 但幸而,她早料到自己会支撑不住一样,在手边上的小几前,停驻了脚步。 这不仅让她支持不住之际,能出手扶住小几,而不至于让自己摔倒,又同时,与薄久夜之间,保持了一定距离。 可令她没料到的是,薄久夜会突然出手拽住了她扶在小几上那只手,还顺势一扯—— 将她整个人,随之轻而易举的,就拉进了他的怀里。 顷刻,薄久夜身上浓厚的茶墨之香,激流勇进般,直冲她的鼻翼肺腑。 而薄久夜身上温凉的体温,宛若六月的飞雪,丝丝絮絮落在她的周身各处,最后,雪霜蔓延,直浸骨髓。 云朵整个人,片刻就这般僵在了薄久夜的怀里。 但她,却已经积攒不出任何的力量,来推开他。 以前倒是不甚觉得,就算和薄久夜小幅度的搂搂抱抱,也不会激不起云朵任何什么情绪,不过也只是引起适当的不适。 为了一些目的,云朵还不至于因为那一些些的不适,而自毁长城。 然而现在,对薄久夜这已经久违的怀抱,她却无端感到嫌恶,感到反感。 哪怕只是多触碰一秒,都令她恶心,令她不愿。 偏偏,事与愿违,她已经做不到在这样的状态,这样的状况下,能远离他。 因为她知道,薄久夜通常叫她四妹的时候,就是真的动怒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又是薄久夜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且,相当敏锐的时候。 如,一匹怒极生智的恶狼。 “大哥……如果要兴师问罪……那便问吧……” 云朵不嗔不怒,不动不挣扎,任由薄久夜这般不紧不松的抱着自己,小脸埋在薄久夜胸膛投射的阴影里,让人看不见,她此刻略有狡黠的面目。 与其辩驳,与其找好说词和借口,自己来和盘托出,来徒增薄久夜的怀疑,她倒不如将这颗球,又踢回给薄久夜。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云朵的头顶,很快,便传来了薄久夜低沉的笑,笑的喜怒难辨。 “四妹,你很聪明,比大哥我……想象中的还聪明。看来,不是醉神散放的多了,而是放的太少了。” 言及后一句,薄久夜只手悠悠然勾起了云朵的下巴,令云朵埋在他怀中的小脸儿,与他的脸面相对。 仗着体位和身高,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下脸,与她寸寸迫近。 眼瞧着薄久夜肆无忌惮的逼近,云朵无法躲避,她似乎也没想过要躲闪,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是因为她没有反应,而是她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从薄久夜刚才那句中,反应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到现在都还是茫然的,“醉神散……什么意思……”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的脑子也不知道为何,越来越稀里糊涂了,好像成了一锅浆糊,转不动了一样。 “放心,大哥是不会害你的,这不过,只是一件会让你变回从前模样的小玩意儿而已。”薄久夜松了云朵的下巴,手指缓缓攀上云朵瘦削的脸颊,手指像画笔一样,在云朵脸颊的轮廓上,慢条斯理的描摹。 他注视云朵的目光,随着他自己手指一点点游弋,“你说你现而今,变得这般不一样了,大哥的话你都不听了,害大哥都以为,你果真已经是被人掉了包了,可醉神散竟对你是有效的,呵呵……你,仍然是你呢,四妹。” “醉神散……醉神散……”听了薄久夜此话,云朵一个激灵,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地。 但空洞的脑子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能一遍遍的念叨着这三个字。 试图从这三个字里,找到相关的记忆。 薄久夜见她似魔怔了一般的模样,顷刻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温情微笑,凉薄的唇在她颊边一吻。 “朵朵啊,你怎么能忘了呢,鬼杀宗,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想出,就能出的。” ---题外话---感谢票子与打赏:h_lh5hll5t、喵丫喵、joyen98、暗夜的橘色、13976619784、flyinsummer、独孤北墓、离开加纳利、lixinfanga1、hongxiu2818、a7815871、645309316、panda12 月底会做出是否跳槽的决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呵,放弃所有福利换号找编-辑,结果人员一变动,又是这个样子。 乐文熬了几年了,一直没见到公平二字是什么,眼看别人抄袭的,刷订阅的,连成绩差的都踩在自己头上,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被无视,被轻蔑,真的是心灰意懒了,若不是胆子不够大,早就应该出去海阔天空的,一直这样耗着,耗光了自己的青春,又有什么意思呢 第三百零七章 云朵不杀薄久夜的因 云朵登时浑身一震,脑子里,有零碎的记忆,开始飞快的拼凑整幅的画面。 那是本尊的十岁那年,为了替薄久夜做鬼杀宗的暗桩,她在师父门前长跪三天。 师父见她资历尚可,重要的是,够顺从听话,够能忍,于是,便收了她撄。 这还未到正式入门,是在送她与其他同一批年纪同等的孩子入了丰都鬼林,她经历了非常人的弱肉强食之争而活下来之后。 正式收了她做入室弟子的师父,便给她吃了一颗药丸偿。 那药丸的样子,直到现在,还能清晰的在她脑海里刻画出来。 蜡丸儿的样子,半透明状,里面却裹着一条,血红的虫子。 而师父给她那颗药丸儿所说的话,现在还能清晰的响彻在她耳边,“食髓蛊,一旦吃下,就不得背叛我宗,否则,将受蛊虫啃食脑髓之痛,生不如死。” 本尊那个傻瓜,毫不犹豫的,就吃了下去。 而这,就是她薄云朵当初非要得到鬼杀宗的,藏于心底之中,最深的原因。 她要拿到食髓蛊的解药是一方面,要知道这解药到底在谁的手里,是另一方面。 而这,就是她已经打算放下薄久夜,可却一直迟迟没有下手杀死薄久夜的,真正原因。 薄久夜没有完全信任云朵本尊,便后来重新在鬼杀宗培植了新的势力,四五年过去了,便有了后来几乎要将整个鬼杀宗吞没的光景。 这些,云朵本尊是知道的,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自己这颗脑袋里,那条蛰伏沉睡多年的食髓蛊的解药,究竟是落到了谁的手里。 是师父鬼王那个老东西手里,还是薄久夜这个卑鄙小人手里? 本尊是混不在意的。 可她薄云朵却不能不在意! 脑子有那样一条虫子,总会有变成别人拿捏把持她的弱点的一天。 她怎么能够允许发生? 然而,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弄清,那条该死的虫子的解药,究竟在谁的手里。 别看师父鬼王是个老不正经,其实就是只狡猾的老狐狸,纵然现在鬼杀宗是到了她的手里,什么都是她说了算,但关于每个鬼杀宗成员身上,和她一样,一起种下的,但种类并不一样的蛊虫这件事。 却并没有交到她的手里。 她自然不能去问,问了就等于打草惊蛇,因为鬼杀宗一直以来的规矩,是人活蛊活,人亡蛊亡。 不管是谁,哪怕就是鬼杀宗主,也不会例外。 这也是为什么,鬼杀宗放心那般多的教徒出去,任意做任何地方,任何人身边的细作暗桩,甚至是出使其它国度当中,却从不担心这些教众,会因为外面的花花世界,而会有背离鬼杀宗的一天。 而对于薄久夜这边儿,恐怕就是因为薄久夜拿到了不少鬼杀宗教众的那些蛊虫解药,或是找到了其它解除蛊虫控制的办法,才会令那些教众敢冒着生命危险,做出背叛变节的决定。 正因为她就是吃不准,他薄久夜到底是拿捏到了哪一个,她才始终都没有离开薄家。 本来她还以为能够继续与薄久夜虚以伪蛇,纵然取不了薄久夜的信任,但能让薄久夜觉得她很有利用价值,从而令薄久夜生出不得不用她的心态那时。 她不但摆脱了薄久夜,还能摊牌,拿自己做筹码,与薄久夜交易那颗蛊虫解药,亦或是,解掉蛊虫之法。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薄久夜而今却来了那般,竟要娶她为妾的这一手。 这真的是,将她的所有计划,都彻底的推翻了。 若真为他的妾,她往后就等于再也没有了自由,再也没有可供他利用的价值,不过只是一个他薄久夜身边的摆设。 没有利用价值,没有筹码,若想再从他手里得到解药,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至于醉神散一物,她现在也想起来了。 那是鬼杀宗用来惩罚不听话的教众,所准备的刑罚道具中的一种。 醉神散无毒无害无色无味,普通人闻了或是吃了,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的影响,可中了蛊毒的人就不一样了。 但凡中蛊之人,一旦接触到了此物,就会导致沉睡在体内的蛊虫苏醒。 想到了这儿,云朵也终于明白,最近过于嗜睡并非是因为药喝多了的缘故,而是因为薄久夜不知在哪里,对她用了醉神散。 但醉神散并没有传出失窃的消息,鬼王师父那死老头也没有同她说起过,让她不得不怀疑,薄久夜是不是,已经拿到了醉神散的配方。 费力的勾了勾嘴角,云朵失笑的望着近在眼前,薄久夜那模糊在重影里的脸,“原来……长兄更喜欢变成傻子的云朵……” 动作轻柔的将云朵鬓角一缕青丝绕到耳后,薄久夜笑靥温柔,“四妹这就说错了,大哥呢,喜欢你任何的样子,无论是以前沉默寡言的你,还是现在聪明伶俐的你,可独独就是不会去喜欢……不够听话的你。” 语毕,他五指一张一握,将云朵更多的头发抓到了手中,用力一扯,“以前纵容你,寵溺你,无论你做什么,想做什么,大哥都不干涉,也从不阻拦,可你却性子越来越野,野的都忘了,你是谁的东西。” 云朵看着薄久夜突变狰狞的脸,不由得呼吸一窒,连头发被拉扯的痛感都在意不到了。 她几乎都有些不信,这会是那个人前谦谦君子的少年宰相,人后温柔多情的薄家家主。 因为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薄久夜,似有些疯魔。 瞧着云朵发怔的模样,薄久夜忽的笑了,这一笑,那狰狞扭曲的表情,刹那消失的没了踪影。 一眨眼的工夫,他又是那个柔情似水的男人,用他自己那只刚刚还拉扯过云朵头发的左手,当做了梳子,一遍一遍,为她梳理凌乱的发。 他的表情那样认真,那样的深情款款,“你去见了谁,去做了什么,大哥都不会再追究,往后,你还是从前的你,只要乖乖呆在大哥的身边,就够了。” 云朵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便幽幽的闭上了双眼。 真讽刺,她现在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她知道,薄久夜早就已经怀疑她了,薄久夜知道她那些小动作,但具体他知道了多少,以他那番意味深长高深莫测的言词,她并不能参详清楚。 她也知道,薄久夜之所以忍她,那是因为他对她还捉摸不透,放任她,不过是觉得有趣,是觉得将计就计,说不定能从她身上发现什么。 可她不知道的是,薄久夜为什么到现在,才用醉神散来测试她身份的真假。 或许,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究竟是真是假。 而她更不明白的是,薄久夜现在这样对她,究竟是想玩什么花样。 “夜深了,四妹,该歇息了。”在云朵耳畔柔声低语了这样一句,薄久夜继而便将云朵打横抱了起来。 云朵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无力的一双手,不由的拽紧了薄久夜的衣角。 “呵……”低垂下眉眼,得见怀中的云朵像只怯生生的小兽,薄久夜不由便想起了许多年前,她主动奉献给他的第一个晚上。 那时,她也是这样怯怯的,甚至连抬头看他的勇气也没有。 他有些恍惚,不禁愉悦的轻笑出了声。 云朵却因他的笑声,而觉得毛骨悚然,她突然很想反抗,可现实是,她根本无法做的到。 她现在的大脑越来越昏沉,眼前全是晕眩的景象,四肢更是无力的连动一动,都已经做不到了。 如果薄久夜现在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根本无法阻止,也抵抗不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将她深深的笼罩在了其中。 以往遇到任何困难,她本能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自救,可现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 燕夙修。 然而这个想法,这个念头,在此时此刻,只想令她发笑。 ---题外话---圣诞快乐,虽然我并不喜欢过国外的节日 第三百零八章 太子不会来救她的 燕夙修是谁,燕夙修是她的谁,燕夙修凭什么会来救她,燕夙修可正在温香软玉里,连见她一面都那样的奢侈,何况,是来救她呢撄? 薄云朵啊,你到底还想期待什么,你到底还想自欺欺人到何时! “方莹。”薄久夜边抱着云朵走向外屋隔间的盥洗室,边对门外唤了一声。 须臾,方莹便从外屋挑帘而入,身后,还跟着提了水桶的几个成了痋人的木讷小丫鬟。 进了盥洗室,薄久夜便落座到了里头的一席贵妃榻上,只手稳着怀中的云朵,另一只手,则伸向了云朵的衣襟。 云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却什么都做不了,眼底深深的厌恶就要支撑不住,翻涌而出了偿。 薄久夜这个该死的渣男,居然真的要对她…… 薄久夜的视线,一直都注意在云朵的脸上,虽看不见她低垂的长睫下的眼神,现在究竟是如何的。 但云朵脸上一闪而过的忐忑与惶恐,被他尽收眼底。 同时,也愉悦到了他。 自从云朵性情大变的这几个月里,只怕全府上下都以为,对她纵容寵溺的他,早就被她的表现所迷惑,被她难以让人辨出真假的喜怒哀乐,欺骗的团团转。 呵,大概也就只有他的军师容若公子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被云朵的表现所迷惑过,她流露出的情绪究竟是真是假,他都看的明明白白。 唯一辨不清的,是她所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她每每说出一些话之后,他还会让容若去验证真假的原因。 而现下,他看的分明,她此刻所露出的神情,都不是在作假。 或许,这也要是多亏于醉神散的功劳,令她整个人迟钝了不少,连面部表情,都变得迟钝缓慢了许多。 简直像把她这只成了狡猾小狐狸的皮,给剥了去,让她来不及遮掩,无知无觉,就露了真性情。 而不得不说,她真性情的反应,能够相当愉悦到他的心情。 只不过若是让他看到她眼底汹涌的嫌恶之色,只怕,就不会是这么个想法了。 “大哥会很温柔的……” 忍不住心头那股子奇痒的薄久夜,俯下脸,凑到云朵的耳畔如是道。 不出所料的,感觉到了怀中的云朵那浑身的一紧绷,薄久夜又不自禁的一阵低笑。 指示几个小丫鬟将热水倒进浴桶的方莹,听闻到薄久夜的笑声,不由侧目望了过去。 眼见贵妃榻上的一双男女,就像一对正在耳鬓厮磨的小夫妻,方莹一向沉如死水的眼底,轰然翻起巨大的水浪。 她背叛鬼杀宗,舍生忘死的跟在相爷身边已经四五年了。 相爷身边来来去去,形形色色,在明在暗的无数女人,她哪个不知道,哪个没见过? 正因为她看的多了,知道的多了,所以她早就已经能够看穿,相爷对谁有过几分真情,对谁又是几分假意。 纵然看不全面,她也清楚,相爷表面对谁越是柔情似水,对谁就越是无情狠心。 那是因为相爷要利用那个女人,所以他才能那般毫不吝啬的,给予对方数之不尽的温情脉脉。 但她从来都没见相爷,这样复杂的对过一个女人。 时而温柔多情,时而冷酷无情,简直就像阴晴不定的天空一样。 这说明了什么…… 方莹眸中的涟漪,跌宕起伏的很厉害,蓦地垂下稀疏的双睫,她转身朝薄久夜那厢走了几步。 “相爷,恐怕四小姐她近些日子,都不能侍奉相爷。” 屈了屈双膝,方莹恭敬的如是说道。 “为什么。”薄久夜嘴角的笑,一瞬凝了起来,稍有拉开了云朵衣襟的手顿了顿。 他的眼,却仍在云朵那张,埋在他怀中的小脸儿上。 云朵知道薄久夜在盯着自己,怕他再看出什么来,就没有再敢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有睫毛轻颤了一下,眼底流波婉转。 “四小姐这些天儿,在行月事。”方莹答道。 对于方莹的话,薄久夜并没有质疑,眉心蹙了蹙之后,但他还是问向了云朵:“果真?” “长兄若不信……不如亲眼验证一下……可好?”扯着嘴角,云朵有气无力的无声笑道。 薄久夜从未应对过这样胆大豪放的云朵,没想到她对一个男人,竟然敢回应这样的话,让他一时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少顷。 反应过来之后,他就笑了起来,笑的一点儿也不似平素的优雅或温柔,而是仰首大笑:“原来我们朵儿生起气来,竟是这般的有趣,呵呵呵……” “……”云朵简直无言以对。 原来他是这样的薄久夜,竟是这样的无趣,呵呵…… “别气了好么。”薄久夜勾紧了手臂,将怀中的云朵拥紧了几分,凉薄的唇在她颊边又是一吻,“大哥不会那样做的,既然咱们朵儿害羞,大哥便出去就是了,反正今后……我们来日方长。” 云朵没有理会他,任由他将自己轻放到贵妃榻上后,果真就此离开了。 “都下去吧。”方莹直起双膝,抬了头,漠然对那些个小丫鬟指示。 小丫鬟们很听方莹的话,立刻就鱼贯退了出去。 方莹踩着规规矩矩绵软无声的小碎步,到了云朵躺着的贵妃软榻前。 即使无人在,方莹对府里尊卑的规矩礼仪,仍半点不落,对云朵施以福身,“四小姐而今手脚不便,就由奴婢,来为小姐更衣。” 言罢,她双膝跪到了榻下置放的一张绒毯上,朝云朵的衣襟,伸去了双手。 在看到云朵已然被薄久夜拉开了些许已经露出锁骨的衣襟,方莹眸子微沉,双手微滞。 盥洗室里,因为热水倒进了浴桶的关系,使得屋子里热气蒸腾,模糊了人的视线。 云朵本就头晕目眩的,这会子,是看人看物,愈发的看不真切了。 她不知道方莹现在是个怎生的表情表现,但她知道,“怎么……就这么欢喜他……欢喜到不怕对他撒谎……不怕他识破谎言?” 有没有来月事,她自己当然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但她倒是真的没想到,平素一声不吭,向来对薄久夜唯命是从的方莹竟然会胆子这么大,敢对薄久夜撒谎。 连她刚才对薄久夜说那样的激将之言,都捏了一把汗。 薄久夜疑心那么重,现在与她也算是撕破了脸,她说什么做什么,他自然都已经不会相信了。 搞不好他还真有可能那么恶心,就要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来了月事。 “相爷见不得血,见血就头昏。”开始动手给云朵解衣的方莹,淡淡说道。 “真意外……你竟这样了解他。”这一点,连自诩算是相当了解薄久夜的云朵,都确实不知道。 因为薄久夜城府太深了,关于他任何的弱点与把柄,他从来不会给任何一个人,有知道的机会。 平素看他,根本不像一个会晕血的人,只能说,他掩藏的非常好。 “奴婢也很意外,四小姐对相爷的了解,才不过如此。”方莹看了眼云朵的脸,言语之间,有些自豪,有些讥诮。 云朵挑眉,讽笑:“你不是都看出来了么……我还需要……那般深入了解他作甚……” 她说过,方莹很聪明。 而她这长久以来,就利用了方莹这份聪明。 她早就看出来了,方莹对薄久夜的心思,所以她才敢出府找燕夙修,找的那么频繁,敢肆无忌惮的让鬼手魇在她的随云院过夜。 因为她知道,方莹在薄久夜那里,一定会知道,该怎么说。 “四小姐若愿离了相爷,奴婢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四小姐。”方莹云淡风轻的,在云朵耳边低声道:“只一条,不伤害相爷,不损害相爷利益,为前提。” “成交。”云朵早知道方莹会这么要求,毫不奇怪的望着蒸汽缭绕的屋子穹顶。 第三百零九章 安插薄家的细作被抓 “成交。”云朵早知道方莹会这么要求,毫不奇怪的望着蒸汽缭绕的屋子穹顶。 如若不然,她当初早就要求方莹,来帮她找到食髓蛊的解药了。 方莹点了点头,“四小姐想要奴婢做什么。” “两点……让薄久夜放了阿花,让燕帝,想起我这个薄家四小姐。偿” 蛊毒的折腾,东宫的打击,薄久夜的惊吓,已经让今天的云朵,疲惫到了极点。 云朵觉得好累,身心俱疲,望着屋子穹顶的眼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令她眼中一片心灰意懒,说完这话,就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 出了闻香院,薄久夜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比及今晚的夜色,还要深沉,阴暗。 他单手负背,走至闻香院院门前,一直候在院门前的宁管家,便一脸冷汗的迎了上来,连头都不敢抬。 薄久夜斜睨宁管家一眼,见宁管家如此模样,脸色越发的阴翳,“说。” 宁管家一颤,浑身的肥肉似乎都跟着抖了三抖,两条腿打起了摆子,“回老爷,奴才以防小林子咬舌自尽,已经割了他的舌头,可谁知道……谁知道他舌头底下,竟然藏了毒药呢……” “废物!”薄久夜的脸几乎能滴出墨汁来,负在背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捏的咯吱的响。 宁管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已经管不了膝盖下的鹅卵石,把他的膝盖咯的有多疼,“奴才无能!” 抖了抖略起了褶皱的宽袖,薄久夜冷哼:“自己的狗出了这等变节之事,却是本相的人帮你逮了出来,本相看你是年纪未老,却已经不中用了。” “相爷息怒,相爷息怒!”宁管家磕起了头,鹅卵石的地面虽让他这头磕不出什么响声,但磕了两三下的工夫,却是见了血的,“奴才一定谨记这次教训,万不敢再有下次,求相爷给奴才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薄久夜放下已经平整了的袖子,幽深的眼眸冷睨地上的宁管家,“如不是你在本相这儿也是有脸面的人,罚你只会让底下人看你的笑话,便等同于看本相的笑话,本相真想废了你这废物。还不快去把你底下那些狗,全给本相查个明白,若再藏着叛徒,本相就摘了你的脑袋!” “谢相爷,谢相爷——”宁管家感激涕零的给薄久夜好一番叩头之后,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薄久夜冷冷瞧着狼狈离开的宁管家,深吸了一口气,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用来监视朵儿的暗桩,呵……到底窥探朵儿一举一动的目的,是为了监视,还是为了看护呢。” 喀嚓一声,他右手大拇指上的一块翡翠扳指,断成了两段,“连毒药都准备的如此专业,看来,来者不善,大有来历呐……” * 京都的人,都极是会玩儿,哪怕近些时日并非什么逢节之期,京都依旧繁华一片,该热闹的节目,一样都不会少。 譬如河灯,一向是春夏这个拥有良辰美景的季节里,最不会或缺的玩意儿。 水波荡漾的碧波湖面上,今夜除了那一艘艘不会歇业的精美画舫以外,其余的地儿,几乎都是快要让那无数盏样式各异,颜色各异的河灯,给占全了。 在许多大大小小的地方里,男女之间除了传递书信来表达羞涩的内心想法之外,还有一些传情的小游戏。 有送花的,也有扔花的,有抛柳枝的,甚至有的,直接传递代表自己的私人信物。 虽然东西不同,可寓意,都是大同小异,没多少区别的。 而在碧波湖这里,就有这么一个以河灯绘诗相传,来缔结男女之情的小风俗。 今儿晚上,也就那艘被誉为碧波湖上最雅致华贵的520小说画舫周边,顺水而来,停驻画舫边儿上的河灯,最是多的数不胜数。 520小说画舫,其实一直很少对贵客开放,甚至无人敢包。 可在近些时日,却被一位出手阔绰的豪客给包了整艘船只。 深更半夜的,摇曳在碧波湖心的520小说画舫,仍旧灯火通明,日日通宵达旦。 今夜,也不例外。 荡漾在湖面中心,被一盏盏别致可爱的河灯所簇拥的520小说画舫,竟是美的如诗如画。 湖畔两岸,艘艘画舫竹排之上,各家女儿少妇,就是上了年岁的老妇,都对520小说画舫的船尾,在探着头,翘首以盼。 原来,是520小说画舫的船尾之上,斜躺了一位姿容如玉的少年郎。 虽是少年郎,却生的唇红齿白,肤若凝脂,青丝如墨,身段风流。 此般的好模样,怕是连姿色美好的女儿家,都难以有几个企及。 人都是喜美厌丑的,有这样风姿绰约,风情万种的睡美男在此,怎生不会引得女子们,多看上几眼。 这位少年郎,是包下520小说画舫一个多月有余的那位豪客,这是周边晓得了他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人们所不知道的是,他是何许来历,何许人也,只知不是凡人。 也只知,每天每到夜幕降临,就能欣赏这幅美男夏睡图。 为了能多欣赏些时辰,为了不徒增那美少年厌烦,每天来这频频驻足观望的女子们,竟都是心照不宣的,并不会喧哗闹事儿,还格外的安静。 而为了能得美少年亲睐,她们便选了这里的风俗,以河灯传情。 是以,才有了这些个晚上,每天都会让520小说画舫上演的,如诗如画的美景。 520小说画舫的船头,每晚都有打捞河灯的小厮。 至于小厮打捞上去的河灯,他们那位美少年主子究竟有无观看,就无人知晓了。 她们怕是更不晓得,每晚打捞河灯的小厮们,已经开始私下的抱怨了。 “都说大燕的女儿矜持,我看都是空穴来风,若真是矜持,哪会对认都不认识的男子,写这般不堪入目的淫-词艳曲?” “就是,倒不如大祁的女儿家,欢喜的简单直白,不会还来这般的装腔作势,自诩矜持。” “你们都少说两句,别到时传去王爷的耳朵里,惹了王爷不痛快,你们的皮也不会好过了!” 窃窃私语的几个小厮,听到这一句,转头去瞧,就见媚态横生,一袭紫色霓裳裙的一位姑娘,正媚眼如丝的斜睨着他们,把他们顿时吓得白了脸色。 “紫霓姑娘万福!” 小厮们立刻停了手里的活计,卑躬屈膝的,对这位姑娘恭恭敬敬的行礼。 紫霓姑娘没叫他们起来,一双细长的凤眼转开,视线在他们打捞到甲板上的那堆河灯上,让一只黑色的莲花河灯,给吸引住了。 “那只黑莲花的河灯,本姑娘瞧着精巧,且拿过来,让姑娘贪个新奇。”紫霓姑娘葱段般的手指往那黑色的莲花河灯一指,言行举止,分外的颐指气使。 小厮们点头哈腰,立刻争先恐后的,要替紫霓姑娘去取那只河灯。 “抢什么,要是扯了坏了,仔细你们的一双爪子!”紫霓姑娘一抱臂,厉声警告几人。 几人闻声一颤,赶忙的缩回了手,不敢再去争抢。 而那盏河灯,已然落在了一个小厮的手里。 这小厮被紫霓姑娘那般一喝,有些怕了起来,局促的看看这个小厮,又看看那个小厮,这才战战兢兢,双手捧着河灯,捧到了紫霓姑娘的跟前儿。 紫霓姑娘哪有心思管他们如何,小厮将河灯一递过来,她就用丝绢扔到了河灯上,将湿答答的河灯用丝绢裹了住,才伸手去拿,满脸的嫌恶。 拿了之后,也不再管这些小厮了,她转身就进了画舫,一路径直的,往船尾的方向去了。 画舫大了些,紫霓姑娘走的有些急,到了船尾时,人已经有些喘了。 “王爷,莹姐姐来了消息。” 说话时,她尽量按捺住了呼吸的急促,脚步轻盈有序的,走到了船尾处,那斜躺于船尾铺就的一袭绒毯上的,俊美少年郎脚旁。 第三百一十章 只有痛了才会清醒 宛若睡莲一般,静谧斜躺于绒毯上的少年,浓黑卷翘的一双长睫微颤,如寒鸦展翅时的轻微阖动。 “拿来。” 少年的声音,不如许多男子的粗犷,或是低沉,还有些少年时期特有的,清朗撄。 嗓音的清润,让人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每天清晨的莲叶上,那清润甘美的露珠。 但很可惜的是,少年声音再美,语态却太冷,冷的,就像有宛若实质的寒气,浸到你的骨头缝里偿。 连紫霓这般娇蛮的姑娘,就算听惯了自个儿主子这说话的口吻,却仍免不了,打起了寒颤。 紫霓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跪下了双膝,用膝盖小心翼翼的跪走到了少年的身侧,遂,将那盏黑莲花的河灯,如瑰宝那般捧了过去,再搁置到了少年的身边儿。 这虔诚小心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对小厮们趾高气昂,对黑莲河灯百般嫌弃的模样。 搁下后,没有少年的吩咐,她就自己主动乖顺的退了下去。 这一幕虽短暂,可落到湖畔两岸,还有各家画舫竹排上,正在朝这里投以视线的闺女少妇,以及老妇们的眼睛里,不免让她们好一阵的唉声叹气。 毕竟,紫霓姑娘那般不俗的姿容,还是在那美少年身边服侍的,都得不到美少年睁眼看上一眼,紫霓还得那般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伺-候。 那她们这些庸脂俗粉,也就只有拿着水流清亮的碧波湖,来顾影自怜了。 这会子,周遭四起的唏嘘声有些大了,也不知是不是被扰了耳根子的清静,那斜躺在520小说画舫船尾上的少年,蹙着眉,便醒了。 寒鸦赫然的展翅般,一双鸦青的浓密长睫,嚯的张了开。 一对寒鸷幽冷的乌黑瞳仁,便显露了出来。 四周仍在探望的姑娘们,靠的近些的,免不了都被少年这双过分冷鸷的眸子给骇到,远些的,却是因为距离过远,根本看不太清什么。 少年一手揉了揉眉心,一手朝身侧的那盏黑莲河灯,伸了过去。 河灯上,还盖着那条,绛紫色的,紫霓用来包裹河灯的丝绢。 少年眼中划过一抹厌色,翻手屈起中指,指尖抵在拇指指腹,做出一个弹指的手势。 当他中指松开,一道无形的劲气飞出,无声打在了那条丝绢上,将丝绢击的腾空飞起,最后,飘飘荡荡的,落到了画舫外的湖面上。 黑莲河灯是用油纸裁剪编织的,遇水未坏,只是*的,沾满了水珠。 样子倒是做的格外逼真,尤是沾了水珠之后,倒是更有几分莲花真切的模样。 左不过,在这个世上,并未有黑色莲花的存在。 拿起黑莲河灯,透过两岸投来的绚烂灯火,少年看到河灯做蕊的殷红灯芯,被拼成了一个字。 ——始。 少年眸光微动,像是湖边的风掠过,在他沉寂幽冷的眼眸上,吹起一缕缕涟漪。 “来人,递牌子,明早进宫面见大燕帝君。” * 云朵这个晚上,睡的很沉,却睡的很不安生。 那许久不见的噩梦,又开始纠缠于她。 醒过来时,她已是满头大汗,心慌气短。 但很奇怪,她一旦醒过来,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她却又记不得了。 揉了揉眼睛,云朵偏过头,伸手勾起纱帐一角,见窗外的烈日,已是日上三竿。 有青霭的窗纱挡着,阳光纵然照了进来,却也不怎生刺眼。 只是今儿这天儿,比起昨儿个,又炎热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神散的关系,经过这一个晚上,她纵然四肢是恢复了力气,但总有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云朵懊恼的一咬牙,催动体内内力真气,不想,这一动之下,竟是头痛欲裂。 仿佛是谁将一根无形的长针,狠狠扎进了她的脑袋。 隔开内外屋子的翠玉帘子,一阵玎玲作响。 方莹挑帘进到内阁里,看到榻上正双手抱头,痛的双眼都起了红血丝的云朵,不由皱了眉。 “明知蛊虫已经苏醒,还尝试反抗,四小姐,奴婢真的看不懂您。” 换做以往,即便看不懂云朵太多的行为,但方莹却从来都不会过问。 但自打昨晚有了两人之间的交易,方莹就不得不问了。 “呵……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只有痛,人才会清醒。”咬着牙根儿,云朵强忍着大脑的刺痛,意味不明的轻笑道。 “真疯狂。”方莹挑了挑眉角,转回头,端着手里盛了早膳的托盘,走向了屋子中心的圆桌,“小姐怎么玩儿都可以,但切记别把自己弄伤弄坏了,若是不然,奴婢在相爷那儿没好果子吃,小姐您在相爷那儿,也不会讨得半点儿的好。” “呵,真讽刺。”云朵扯唇冷笑:“莫非把我弄成这般模样的,不是他薄久夜,而是别人不成。” “如果相爷是捅刀子的人,那小姐您,难道不是递刀子的人么。”在布菜的方莹,头也不抬的回了这样一句。 云朵一时竟有些语塞,当年可没人逼本尊吃那该死的食髓蛊,都是本尊自己心甘情愿吃的。 而现在她代替本尊而活,那本尊干的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亦或是蠢事儿,都得她买单。 苦笑摇了摇头,云朵翻身坐起,将话题转移,“让你办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方莹一进来,就敢如此直面的与她辩驳那些言语,想必暗藏于闻香院左右的眼线暗卫,都让方莹给打发了,自然,她也不必说话藏着掖着小心翼翼。 她现在也想看看,这个在她面前敢夸下海口要帮他摆脱薄久夜的方莹,究竟能有些什么本事。 “阿花受了家法,挨了二十板子,被赶到浣纱院做浣洗的丫头。相爷午膳还没来得及用,便被皇上召见进宫了。”多余的过程解释没有,方莹只扬着眉角,布好最后一道汤点,漫不经心的回答。 云朵眸光一动,听到花无心身份未被拆穿而是以普通家法被赶到了浣纱院,心下稍安不少。 她放下手指上还勾起的一角纱帐,青霭色的纱帐重新垂下,挡住了她对方莹斜睇过去的视线。 朦朦胧胧的,青烟似的一层,宛若在她的眼前缭绕,将纱帐外的事物,看的有些不真切,云里雾里一般。 正如,她彼时,看不真切方莹这个人一样,“你的行动,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而行动效果,也比我想的,有效的多的多呢。” 一个早朝的时间,燕帝有大把的时间,找薄久夜问话或是办事儿,可是燕帝并没有。 而是到了刚下早朝不久,燕帝却又私下召见薄久夜。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燕帝要找薄久夜说的事儿,不是在朝堂上能说的,而是,只能私下谈的私事儿。 且这个消息再由她方莹嘴里出来,那便十拿九稳,燕帝要找薄久夜所谈的目标,就该是她薄云朵了。 可薄久夜不但是个疑心极重的人,也是个控制yu极强的人,这件事方莹做的如此神速先撇开不谈,单说方莹若是动用薄久夜那边的势力去办,不但做起来很不容易,而且,极容易被薄久夜发现。 一旦薄久夜察觉,那方莹的后果,不用想,也能猜度出惨烈的程度了。 然,方莹也是个聪明人,这样风险极高后果严重的蠢事儿,方莹肯定是不会去做的。 那这又说明什么? 便只能说明,方莹还有自己的势力,且,很可能,是连薄久夜都不知道的存在。 “四小姐过誉了。”方莹顿了顿,眸光微闪,踩着莲步,走向了云朵的睡榻,将睡榻垂顺的青霭纱帐,挂到了金钩上。 看着从容的忙碌着婢女该做的所有一应事物的方莹,云朵略有兴致的弯了弯嘴角。 薄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卧虎藏龙之地,真的……很有意思。 第三百一十一章 薄久夜与寒王暗潮起 “十小姐一直央求相爷要见小姐您一面,相爷今儿松了口了,小姐您醒了,可自行安排与十小姐会面。”挂好了纱帐,方莹又转身走向了水墨山峦图的屏风后头,去取后头衣柜里,云朵今天要穿的衣物撄。 “你想个不让人起疑的辙,让阿花到十小姐身边去伺-候着吧。”云朵蹙了蹙眉尖,脸上笑意顿消,“至于十小姐,让她过来陪我用个午膳,到亭子里去。” 是她糊涂了,怎么能把自己的盟友给忘了呢? 被困在这闻香院久了,脑子里还钻进了一条虫子,真的是傻了不少。 薄九薄云珂,薄五薄云惜,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薄云朵一天没死,她们就不会让她薄云朵安生。 可不巧,她薄云朵现在成了她们好大哥薄久夜,那手中玩转的笼中之鸟,她们眼见怎么都害不着她薄云朵了,只好把这不甘恼恨的怒火,都转移到了薄十薄云颖的头上偿。 谁让薄云颖,不仅是她薄云朵的盟友,上回还在蟠龙山出尽了风头呢? 就算薄久夜看在薄云颖在蟠龙山一鸣惊人,实现了她薄云颖该有的利用价值这些个份儿上,薄久夜会好好围护到薄云颖。 但薄云珂若与薄云惜联手,薄久夜也一样会防不胜防,分身乏术。 薄云颖既然时常苦苦哀求薄久夜要见她薄云朵,现在也被薄久夜允诺了,那么想必,事情已经有些严重了。 闻言,从屏风后取了衣服出来的方莹,不由深看了云朵一眼,应了是。 * 薄久夜心怀疑虑的到了深宫,燕帝的御书房前。 但是,并没有立刻得到召见。 被吩咐候在门外的薄久夜,眉头深锁,愈发弄不清楚,里头那位皇帝陛下,究竟是何意了。 他隐隐的觉着,只怕,未必是要问清他,蟠龙山太子被刺一事的进度的。 太子被刺一事,错综复杂,里面到底有哪位皇子搀和,还是哪几位皇子在携手密谋的,他心里清楚,而皇上,只怕比他还清楚。 查办到现在,他不过已经是做做样子了,而皇上在这几天的早朝上,也只是草草问了他几句,一笔带过,明显,也是应允了他的做做样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不准备真的追究责任,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以,太子被刺一案,表面看起来还在查办,但凡朝堂之中有脑子的都心照不宣,这实际上,已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找了几个其他几位皇子麾下的手下人顶缸,敲敲警钟收拾了,这也就是尘埃落定的事儿了。 至于那些皇子们,还有太子服不服,接下去会有什么大动作或是小动作,那跟他薄久夜,是没有关系的了。 然,既不是为了这件事儿,那皇上突然召见他,又能为了什么事儿?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御书房紧闭的宫门,吱呀一声开了。 薄久夜闻声而动,双眼一亮,上前两步迎了过去,但仅仅两步,便顿住了双脚。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的少年,目光一动,旋即便低下头,弯腰拱手,施礼,“寒王万福。” 大晋国的寒王,明明比薄久夜矮了半头,彼时,却微垂着鸦青的长睫,以居高临下之态,俯瞰似地瞧着薄久夜。 “薄相。” 一如既往的冷淡,也没有丝毫礼仪可言,宛若在寒王眼里,薄久夜就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得不到他的高看,亦得不到他的敬重。 甚至念出薄相这个两个冷冰冰的字眼的语气,就像在随口一提,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不是第一次被大晋国这位恶名昭著的少年王爷薄待,在蟠龙山那会子,薄久夜可没少吃了寒王的钉子,坐了寒王的冷板凳,甚至。 薄久夜低垂的脸孔上,一双眼睛阴冷的如同毒蛇的眼,说话却温驯有礼,还带了笑意,“原还想趁寒王尚在京都游玩之际,微臣能向寒王殿下讨教一些平定安邦之策,却不想,寒王殿下朴实内敛,置身京都平民百姓之中,唯恐殿下微服出巡体察民情,微臣便不敢叨扰了。” “能把追踪本王这等行径,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清新脱俗的,怕这世间,还真找不出除薄相以外的第二人。”自打这位寒王出现以来,还真就从来没有笑过,他竟然笑了。 只不过,却是冷笑。 然而事实证明,皮相好的果然是皮相好的,哪怕出发点并不好的笑靥,却也一样能让人赏心悦目。 薄久夜面朝地面的低垂面孔上,同样泛着冷笑,可在言语上,他却很是惊愕,“微臣惶恐,殿下尚在我大燕帝都,身为大燕的一朝宰相,微臣有应尽地主之谊,围护殿下人身安全的义务,若是哪里做的徒惹了殿下不快,还请殿下降罪。” “若论口若悬河,本王真比不过薄相,薄相到底揣了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呵笑了一声,寒王脸上的笑,顷刻消失的了无痕迹,脚下踩着白色靴子的步子,信步走向了薄久夜。 待到薄久夜身侧时,寒王停下了脚步,目不斜视的望着御书房外的院子里,被阳光晒得有些蔫了的海棠树,“惺惺作态多了,是要惹人厌恶的,薄相。” 薄久夜脸上的冷笑,也褪了个一干二净,但他依然维持着给寒王失礼的姿势,分毫都没动一下,“寒王殿下的教导,微臣定当,谨记于心。” “别的要不要谨记,都随薄相高兴,可独有一件事。”寒王一直都未平视过薄久夜的眼眸,随着侧首的动作,慢慢转向了身侧的薄久夜,但眸子,却比刚才,要冷凝了何止一星半点儿,“她会是本王的寒王妃,本王决不允许,谁再动她分毫。” 薄久夜的脸色,顿时也阴凉了下去,但话语依旧带着客气与从容,“殿下这般倾慕舍妹,是舍妹修来的福分,可舍妹卑微,实在当不起殿下的垂青,望殿下莫要怪她,要怪,也只能怪这天意。” 薄久夜这话,表面是在说薄云朵身份低微,实在配不上寒王的身份,可潜台词呢? 寒王又怎会听不出来,薄久夜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寒王自作多情,身份高又如何,薄云朵依然瞧不上他,也断然不会做他的寒王妃。 寒王眸子一凛,眸子里,顿有若有实质的冰霜,在眼底凝结起来,“那就拭目以待吧,薄相。” 言罢,没再給薄久夜继续驳斥的机会,寒王大步流星的便这样走了。 片刻,薄久夜低垂下去的脸,才缓缓抬起,弯下的腰,也渐渐挺直起来,他的脸色,难看之中,还夹杂了复杂与深思。 “好半天儿都没见相爷进来,还以为相爷走了,不想,却在这愣了神儿了。”燕帝身边的红人儿元烈公公走出了御书房,见到愣在门外几丈开外的薄久夜,脚下顿住,悠然笑了起来。 薄久夜的神思被元烈公公拉了回来,脸色就像多变的天空,瞬间多云转晴,微笑得体,“不过被些杂事丢了魂儿,让公公见笑了。” “相爷才是玩笑,相爷可是大燕的中流砥柱,诸事缠身,想的必是国家大事儿。”元烈公公含笑客套,侧开身,对薄久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相爷丢开诸事来见皇上,着实为难,也辛苦了相爷。” “都是应当的,倒是劳了公公惦念,在此谢过了。”薄久夜客气有礼的对元烈拱了拱手,便踱步进了御书房。 元烈微笑着目送薄久夜进去,而后并没有跟上,而是将御书房的门,给亲自掩了上。 元烈笑容一敛,快步走到御书房外,对站在离御书房大门半丈之外的一个看门小太监,招了招手。 都是元烈一手调教出来的人,都极有眼色,不该看不该听的,一律把自己当成了空气,该看该听的,都悄悄记了下来。 等到元烈这个主子招呼,小太监立刻迎了上去,谄媚着一张嘴脸贴到元烈耳朵下,将刚才薄久夜与寒王发生的那点儿小摩擦,悄声说了个分明。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太子爷将要进宫了 元烈听了,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薄久夜与寒王之间的不愉快,早在蟠龙山的时候,很多人都看的特别清楚。 虽然直到现在,所有人,甚至包括薄久夜自己,都不知道,他薄久夜究竟是何时把寒王得罪的这么厉害。 但是在刚才,两人之间的小争议,也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偿。 元烈自然不会有什么表情变动。 须臾,元烈倒是吩咐了一脸失望的小太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上东宫去唤太子殿下进宫的差事,便给了你就是。到了那儿,东宫的管事,定不会少了你这小子的打赏。” “多谢大总管,奴才这就去了!”小太监很高兴,东宫一向出手阔绰,这在他们这片儿奴才堆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元烈笑着摇头,目送小太监远走,片刻,又招呼了另一个看门的小太监到跟前。 那个小太监见刚才那个小太监得了好差事,正眼红着呢,而今看到总管招自己,眼睛放了光,颠颠儿的就凑了上去。 元烈左右扫了一眼,见巡逻的侍卫离得远了,这才对小太监附耳,低声道:“去告诉十三公主一声儿,待会儿太子殿下要进宫,让公主殿下早些准备着。” 小太监是听不明白元烈大总管话里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他跟十三公主说这些,但是,去找十三公主这差事,却着实让他美不起来,甚至,一下就成了苦瓜脸。 这宫里,谁不知道十三公主是个不好惹的? 倒也不是说十三公主有多任性到不可理喻,令人闻风丧胆不敢招惹,而是因为十三公主,她每天沉迷的那医术,为了什么能进展的更好,每天总要抓那么几个太监宫女儿来做什么试验。 什么喝药,什么扎针,那都是真真儿的往他们这些奴才身上使啊! 纵然还没听说有哪个太监宫女儿当试验丢了命的,可好好儿的一个人,被那么瞎折腾,那简直更生不如死啊! 然而,这又是大总管的吩咐,他就算想不去,就真的能不去的? 如此,小太监苦着一张脸儿,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地,只得往十三公主的娉婷台去了。 见小太监如此,元烈公公好一阵的摇头叹气。 御书房里。 薄久夜微垂着头,到了燕帝跟前儿,便跪了下。 虽说是御书房,但燕帝并没有批阅奏折,而是懒散的斜躺在轩窗的宝椅上,拿了一本兵书研读。 说是研读兵书,可燕帝彼时的眼睛,却并没有落在兵书上,而是落在了大开的菱花轩窗外。 窗外,是御书房背后的后院。 后院亭台楼阁,是个简单,却不失雅致的草木园子。 既是草木园子,自然是没有任何的花朵儿的。 竹木占去了一半儿,长了整齐的一排将御书房围了大半儿。 剩下的一半儿,都是修剪过的常青树,带有观赏性的松柏,占的多些的,就是芭蕉树了。 这要是下起雨来的时候,雪白的院墙苔藓青青,雨打芭蕉淅淅沥沥,倒是别有一股子江南味儿。 彼时,燕帝正望着一株半人多高的芭蕉树,神思恍惚。 薄久夜没敢叨扰,跪是跪下了,但跪的时候,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即便这地上,可并没有全都铺上了织锦毛绒的毯子,只有光滑冰凉的青石板。 “你说……朕看起来,像个昏聩无能的君王么。” 蓦地,燕帝不轻不重的,说了这样一句。 老人家的眼睛还是看着窗外的,眼珠都没动一下。 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定会以为这皇帝只是在自言自语,就算不是,那也要认为是。 毕竟这样的问题,搁谁那里,谁敢回答? 只怕吓都要吓死了好么! 连薄久夜这个燕帝的左右手,都被燕帝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问的一震。 但薄久夜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吓到涕泪横流,反倒挺从容镇定的,身姿笔挺的跪在那儿,面容严肃。 “公元387年一月,陛下被封少年将帅,亲征北疆战场,身披严寒大雪,仅以十万身困体乏饥肠辘辘七天的残兵弱将,战败大溱三十万雄兵。公元388年十二月,陛下带领三千骑兵,一路西下,将进犯我西部边疆的突厥赶至遥遥千里之外,令突厥弃营离巢,再不敢犯我大燕西部一步。公元392年四月,重华门变,太子澈兴兵谋反,大祁大溱举兵压境,内忧外患之下,陛下九死一生冒险回朝,破太子澈阴谋,清君侧,次日,未行登基之礼,再度东上,舍身在大军前沿,以四十万大军,死守我大燕东南两处边疆数月,吃树皮,喝泥水,与大祁大溱两国殊死抗衡,以血肉驻扎城墙,保我大燕江山时至今日——” 说到这,薄久夜的语气不自禁的多了几分激昂,但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将明亮的目光,大刺刺的落在了宝椅上的燕帝身上,“陛下的居功至伟,倘若陛下忘了,微臣,愿再一一道来。” 燕帝摆了摆手手,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目光,慢腾腾的翻身坐了起来,盘腿坐在了宝椅中间,安放的小几一面儿前。 “难为爱卿还对朕当年做的那些事儿,记得如此详尽,朕反倒自个儿都记不清了啊……” 边笑着说,燕帝边对薄久夜招了招手,示意薄久夜,坐到小几的另一面儿去。 “陛下心系家国天下几十年,又不喜忘形得意,长远的事情,自是不会一直存念在心。”薄久夜倒也不推辞,磕了一头表示谢恩之后,便从地上起来,到了宝椅小几的另一边儿落座。 只不过他坐的规规矩矩,不似燕帝那般随意悠然。 燕帝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正襟危坐的薄久夜,“跟着朕几年了?” “回陛下,十年有余。”薄久夜答得不假思索。 他倒也不是一进朝堂,就做了宰相的。 左不过比旁人考科举,他是次次及第,从未落榜,且他年仅不到七八岁,就开始了科举考,考到状元的时候,他正是弱冠之年。 也是皇上瞧得上他,状元之后,并没有让他在地方上做县台府台太久,没个两三年,就从地方上,一路平步青云,调到了京都做了京官儿。 而后没几年,他父亲老宰相过世之后,他便被皇上正式委任一品宰辅。 纵然他当时做官不曾留有污点,也很会为人处事,但上任的伊始,还是备受争议的。 从坐上百官之首位置那天,直到现在,冷不丁的一想,竟快有六个年头了。 燕帝听来,也不禁有些感慨,“十年了,呵呵,还真是弹指一挥间啊……也不怪乎,爱卿总是知道朕的念头的。” “不敢。”薄久夜垂首,“也是陛下仁慈英明,总会多少流露出,给微臣的指点,微臣才能对圣意,略知一二。” 燕帝大笑,扬手虚点着薄久夜,“你啊你,就这张嘴,也不知让大燕多少儒生秀才闻风丧胆,朕都不知道这大燕,谁还能说的过你薄少相去。” 薄久夜有些赧然,“让陛下见笑了,微臣着实酸腐了些。” “诶,这也是我们大燕少相一项不可多得的才能嘛,朕可是记得有一年,爱卿不费一兵一卒,凭着这一张巧嘴,让进犯我大燕的高丽人,就乖乖退了兵啊!那时,爱卿可谓是一嘴成名,朝堂对你颇有微词的一干老臣,都不再对爱卿有了异议呐。” “陛下过誉了,那事若无大燕颇丰的资源来做谈和的筹码,微臣也做不到让高丽退兵。”薄久夜的神情有些热切起来,“说到底,最该感恩的,还是我大燕疆土。” “是啊……”燕帝颇为认同的点头,伸手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拿了两只一套紫砂茶具里头的杯子,慢悠悠的斟起了茶水,“所以这大燕江山,才会惹得诸国垂涎呐。” 说了这么多,终于是要说到正题上了,薄久夜精神一振,“陛下,难道是晋国那边儿……” 第三百一十三章 逼薄久夜献出云朵 说了这么多,终于是要说到正题上了,薄久夜精神一振,“陛下,难道是晋国那边儿……” “晋国重武轻文,民风彪悍,举国上下,无论男女老少,就没有不懂骑射武学的。”燕帝从两杯茶水中,递了一杯到薄久夜的面前撄。 薄久夜小心接过,“微臣明白,陛下是担心,晋国一旦有了兵马,就会生出不安分的举动。” “所以朕才担忧啊,晋国若是肯与我大燕签订盟约,停战止戈倒好,若是不肯,还与大祁做了联盟,爱卿啊……”后面的话,燕帝没有再说,而是笑眯眯的看着薄久夜。 薄久夜拿着茶杯的手指一紧,五指的指节,微微泛了白偿。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只要能与晋国签订盟友之约,那么,就是要不惜任何代价。 而讨好晋国寒王的欢心,就是现在的首当其冲。 皇上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提醒他,为了大燕的江山,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而他薄久夜作为大燕的宰相,就更应该以身作则,当仁不让。 那么,一个小小的薄云朵,又算得了什么呢? 把薄云朵奉献给寒王,维持两国就算不长的小几年和平稳定,那也是他薄久夜的无上荣耀!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燕帝可以说,已经是给足了他薄久夜脸面,毕竟这都是好话。 这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是一纸婚书,一道圣旨,而不是在这心平气和,与他薄久夜谈天说地了。 可薄久夜…… 若是换了从前的薄久夜,兴许没到这样的关口,早就已经亲自将人早早的送到了寒王的手头上去了,哪会像现在,还要让皇帝来亲自同他提醒。 更甚的是,明明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皇帝的话儿也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薄久夜,却如何也做不到立马的开口答应了。 而今不需要旁的人来提醒,薄久夜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这不像他薄久夜的为人处事,太不像,他薄久夜了。 对座的燕帝,自然是发现了薄久夜的不对劲,应该说,早就已经发现了。 正如他刚才所说,薄久夜算是跟了他十年左右的老臣了,是最能揣度他这个帝王心的臣子,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的看重薄久夜。 然而,最理解他心思的第一寵臣,现在却要他这帝王私下里来提点,当然令他觉得不对。 而导致他这位寵臣,突变的如此不够聪明的原因,他这个帝王,也知道了。 想到这,燕帝不由想起昨儿个晚上,让元烈查到的,有关于薄家那位四女,薄云朵的事情。 燕帝混沌的目光,有些闪烁了起来。 两位君臣还在心思各异,彼此沉默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传报小太监的声音。 “东宫太子到——” * 薄家。 闻香院。 闻香院被紫薇花海环绕于中心,紫薇花园子,自然是这里最夺人眼球的一道亮丽风景。 园子里,有玲珑别致的花岗石小亭一方,小小巧巧,独具匠心,虽未有木制刷漆的亭子华美古典,却有自己的另一番清雅的韵味儿。 由于是石头的亭子,钩挂有些困难,是以,四根亭柱空旷的四壁,都未有挂上青纱帷幔,任由清风飞花曼妙摇曳至亭中。 任由亭中景色,毫无遗漏显现于人前。 彼时,亭中弦琴安放在右,棋牌摆设在左,最中间的石桌上,时令瓜果佳肴陈布。 石桌四四方方,云朵坐在朝北的位置,作为来客的薄家十小姐薄云颖,坐在朝南的位置。 两人相对而坐,彼此言行举止,动作表情,无一不落进对方眼中。 “姐姐脸色不好,瞧着真是伤的严重了,也难怪,长兄这么许久了,都不让姐姐出来与我等姐妹叙叙旧,也不许我等姐妹前来探望,许就是怕姐姐劳心伤神,愈发让身子好不了了。”薄云颖眉目微颦,担忧的打量着云朵的小脸儿,拿起手里的白银筷子,夹了一块肥而不腻的东坡肉,送到了云朵面前的碗里。 “妹妹有心了,长兄也是过分的操了心,其实姐姐伤势也是好的七八分了,不过就是精气神儿还得多补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哪有真到了见不得人,也不能见人的地步。”云朵巧笑嫣然,手里的筷子扒着薄云颖送到碗里的东坡肉,只扒掉了肉的那一层油亮饱满的皮,菱唇微张,吃进了嘴里。 薄云颖见云朵用菜还是这样的乖张刁钻,不由得掩嘴轻笑,“姐姐这话说的,当是将长兄的操心瞧成了什么大麻烦了似地,可不知府里有多少人巴巴儿的红了眼睛,却是求都求不来呢。” “每个人都是不同,自然为人处事,心中之想,都是因人而异的。”只手拿了桌上斟好的一杯果酒,云朵兴致盎然的拿到鼻端下轻嗅,香浓的青果味道,沁人心脾,让心中的阴郁顿时扫掉了不少。 琥珀的眸子,惬意的微微眯起,带出几分薄媚的眼角斜睨亭外,见远处方莹颔首,云朵这才菱唇一弯,将手中果酒,仰首一饮而尽。 “姐姐说的是,每回和姐姐讲话,总能让云颖多几分受教。”拿起汤匙,薄云颖舀了一些乌骨鸡的清淡汤汁到了一只玉碗里,继而,送到了云朵的跟前,“果酒也是酒,喝多了对身子弱的女子并不好,姐姐大伤初愈,还是多喝些大补的汤水最好。” 云朵微微颔首,算是谢过,深深看了手中的酒杯一眼,眼底平端生出一股子莫名的醉意,“最近这府里头,可是有什么新奇事儿?” 薄云颖一怔,旋即,哂然一笑,“姐姐就是姐姐,就算消息闭塞,却只要稍稍一动脑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顿了顿,瞧着云朵把玩着那只酒杯始终不放,但见酒杯上沾了几粒青色润泽的晶莹酒汁,薄云颖心念一动,像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竟伸手拿了盛有青果薄酒的白瓷酒壶,拿到了自己个儿跟前,将面前一套的白瓷薄胎小酒杯,斟满了酒水。 “说来,这也倒是一件奇事儿,也就自举家从蟠龙山归来,没几天以后,五姐姐那儿,就生了了不得的事儿。” 见斟满杯子的酒水清泠可爱,薄云颖没有多想,一手两指捏住杯身,一手中指托着杯底儿,一口薄酒,浅尝而辙。 她这一套品酒之姿,甚是优雅,竟着实有些让人赏心悦目。 不似云朵那般,洒脱而恣意。 “哦?”云朵眉角一挑,这本来想要放下的酒杯,在看到薄云颖的一番举止之后,又流连下来,最终,还是没有放下,空闲的左手搁下银筷,伸向薄云颖那儿,将那壶果酒,又拿回到了跟前。 酒啊,是个好东西,哪怕只是没什么酒精成分的果子酒。 莫名的,从昨晚一直压抑到今儿个的那股子不痛快,竟有些宣泄的意味儿,让她甚至觉得,有些许的畅快。 薄云颖似也让这青果子酒给迷了住,但见云朵又将酒壶夺了回去,眉心蹙了蹙,原还想再行几句的劝慰,在瞧见云朵一直略显紧绷的眉眼儿,略有了几分放松的柔和下来。 薄云颖到了嘴边儿的劝慰,在自己似有觉察的闪烁目光中,咽了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话锋立刻一转,“才回来的头几天,八皇子府就来了消息,说是五姐姐不见了人影儿,可不巧,在京都一家小-倌楼子里,也是许多天儿未归的八皇子,竟在那地儿,找到了不见踪影的五姐姐。听府里头的丫鬟婆子都在私下的议论,八皇子在逮五姐姐的那会子,到底是八皇子殿下的身边儿要的小-倌儿多,还是五姐姐左拥右抱的俏儿郎多这件事儿,都让京都里头那些爱闹的纨绔子弟们,拿到了赌场里做了嘘头,赌着输赢呢。” 听完之后,薄云朵先是一愣,片刻,便笑了起来。 笑声不大不小,既不云淡风轻,也不疯魔癫狂,笑声里,也没有是喜是怒的情绪波动。 第三百一十四章 背后捅刀子的朋友 云朵这笑声,就好像那搁置一边儿的琴弦里,流泻而出的玎玲弦音。 在这片紫薇花舞的园子里,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天籁之感。 薄云颖眼波流转的瞧着,笑容只是淡淡的,也是喜怒难辨,却少了云朵那股子灵气儿,“那会子,八皇子觉得颜面扫地,和五姐姐大打出手,闹得很是不可开交。五姐姐如何厉害,却哪是一个男子的对手?在无数人看好戏的眼皮子底下,八皇子也不管什么夫妻情分了,拽着姐姐的头发一路,一直拽到了我们薄家大门口,逼迫着我们长兄,非得给个交代,非要写下一份和离书,方可罢休。撄” “到底是皇家人,是位皇子殿下呢,明明自个儿都没了里子,却还想着让别人别坏了自个儿的面子。”云朵的笑声渐渐平息下来,只是余笑里,却染了几分寒意偿。 那刚刚斟满的一杯果酒,再度一饮而尽。 许是喝的快了,呛到了,引起了好一些的咳嗽。 “也不晓得慢些。”薄云颖嗔怪的瞥了云朵一眼,又拿过之前给云朵盛汤的碗,又拿了勺子,给碗里添起了清肺润喉的雪梨汤来。 添着汤水的工夫,薄云颖瞧着雪梨那清湛香甜的汤水,视线有些恍惚,“姐姐可知道,到了这种情形下的五姐姐,可又说了,做了什么么?” “嗯?”两三杯果子酒下肚,云朵竟起了一些醉意,也不知是酒醉了人,还是酒不醉人人自,懒懒的将胳膊肘在了桌面上,掌心托了腮,双眼含着几分迷蒙与迷醉,笑睨着对面的薄云颖。 感受到了云朵投来的惺忪醉意目光,云颖手上舀汤的动作,顿了下来,“五姐姐说,这一定都是姐姐你的诡计,你想害她,想陷害于她,让她名声扫地,想让薄家今后,在皇上面前,在各家世家面前,丢尽颜面,让薄家蒙羞。” “呵,呵呵呵……”云朵笑了,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多了几分慵懒,还有几分x感,托在掌心的面颊随着笑声,似有几分摇摇yu坠,好像随时要掉下手掌,“我倒是想得很呢。” 刚说完,她似想到了什么似地,一瞬不瞬的瞧着薄云颖,眼波似有流光飞舞,笑声愈发肆意,“呵,呵呵……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认为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不光如此,五妹妹找不到我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报复,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十妹妹你,而长兄也是对五妹妹所言将信将疑,才默许了五妹妹的行为,没再如何的围护十妹妹你,让十妹妹你做了我薄云朵的替死鬼,屡屡被五妹妹欺辱,所以说。” 哐当一声,云朵将手里的杯子,略有力道的掷在了桌面上,“十妹妹屡屡在长兄面前恳求要见我,不是出于劳什子的姐妹之情,而是想看看我薄云朵究竟还有没有那个能力,做这些事儿,害了十妹妹如厮。十妹妹呐,既然要兴师问罪,便痛快些,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虚的,多没劲儿。” 薄云颖手上一抖,瓷器做的勺子掉进了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低垂的双睫颤抖的很厉害,既害怕去看薄云朵,却又忍不住拿视线去扫薄云朵此刻的脸色。 然,却见薄云朵仍然笑容满面,且精神奕奕,哪里还有刚才那股子像喝醉了的模样? 这让薄云颖愣了神儿。 “我薄云朵不奢求十妹妹什么惺惺相惜姐妹之情,可作为同盟人,我多希望十妹妹能多给我一些信任。”完全止了咳嗽声,云朵却还伸手拿过僵在薄云颖手里头的那只小碗,自个儿拿了汤碗里的汤勺,自发的舀起了雪梨汤,“还有,我们不过只是同盟的关系,我薄云朵并非是你薄云颖的老母亲,做不到时时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时刻保护你的周全。我当初说的话,妹妹你,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纵然薄云朵言词并不严厉难听,但薄云颖却已经听得满头是汗,猛然的,便想起了当初在蟠龙山的营帐里,云朵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现在仔细想来,薄云颖才发现,云朵的出发点,从来都是让她薄云颖自强不息,不要在刻意软弱的活在薄家,应该用她的美貌,变成自己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甚至有可能的话,还能对敌人予以反击。 而薄云朵自始自终的确并没有说过,要做她的护盾,会一直保护她的安危。 甚至仔细一琢磨,薄云朵话中的另一层含义,还有着,她薄云朵要合作联盟的对象,不应该是个软柿子,而是必须成长到和她薄云朵能并驾齐驱的同道中人才对。 否则,与其花心思一直像老母鸡一样保护一个弱者,让弱者来做她薄云朵的拖油瓶,倒不如,舍了不要更好。 想明白了这些,薄云颖既觉得心虚心慌,又觉得无比庆幸,云朵这样的强硬,的确,才会让她薄云颖认清现状,让她真正的强大起来。 云朵,她不像什么老母亲,更像是她人生中,引导她人生的导师。 她薄云颖也不是没跟西席先生学过为人处事的道理,但从来没有一个先生能做到,如云朵这般,真正身为一个先生,该做到的本分。 云朵见薄云颖兀自沉浸在了自己的话中,表情似有顿悟之色,眉角挑了挑,“回来后的三四天里,就出了那等事,这都过去个把月了,可十妹妹到现在还是安然无恙的,可见,十妹妹还是有所手段的,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啰嗦的,再多说些什么了。” “不是的!”薄云颖如当头棒喝,醒转过来,有些急了,“若不是姐姐教的好,云颖也不会有今日,往后若没了姐姐教导,云颖,云颖只怕是熬不下去的!” 见云朵无动于衷,兀自漫不经心的吃起了点心,薄云颖急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因为云朵刚才那话已经很明白,云朵以后都不会再管她,从此和她分道扬镳。 “姐姐,是云颖错了,云颖不该小人之心,不该如此怀疑姐姐,不该总是依赖姐姐的保护,都是云颖不懂事儿,姐姐你就再给云颖一次机会吧,云颖一定不会再犯了,姐姐!” 言辞激动的说到这,薄云颖已经带了哭腔。 “你没有错,不管是敌是友,保持三分怀疑,那都是应该的。”云朵淡淡的笑,手上的筷子夹起一块桂花糕,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半透明的桂花糕里,那夹杂的一粒粒金黄桂花,“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永远都不是对面的,而是站在自己身后,随时随地,轻易能对自己捅刀子的朋友。” 对于这一点,屡屡尝到过其中滋味儿的她,可是早就已经深有体会。 所以说,对于薄云颖对自己表示怀疑,她并没有要多加追究的意思。 但是。 薄云颖的眼泪已经湿了一双睫毛,在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这种梨花带雨,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姐姐希望云颖怎么做,才能原谅云颖?” 云朵勾着唇的一角,将筷子上的那块桂花糕,夹到了薄云颖的碗里,“吃了这块桂花糕,我就既往不咎。” 这样的要求,听起来那么小,那么容易,就好像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在对不懂事儿的小妹妹,做了最轻的处理结果,带着寵溺的,不忍心的。 可薄云颖,却脸色大变,陡然苍白了脸,白的毫无血色。 她讷讷的看着云朵夹到自己碗里的桂花糕,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却在紧缩,“姐姐……你,你是不是都……” “呵,杀人,十妹妹,就你这漏洞百出的样子,还得再练练。”哐当几声,薄云朵将手中的银筷子往桌上一扔,任由筷子扔到了汤碗里,溅起不少的汤水,任由几样小菜被筷子飞去的力道戳的四处横飞。 云朵人往后一仰,懒散的靠在了椅背上,左手上那只盛有果酒的杯子,还未离手。 她虚眯的眼睛,落在薄云颖的脸上,“如果我是你,要杀一个人,就不应该一来,就说遭人怀疑的话,如果我是你,视线就不应该一直在那盘桂花糕上瞟,如果我是你,手就不应该抖,如果我是你,心就应该再狠一点儿,不应该劝说我,不要喝这果子酒。”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太子才知云朵真状况 薄云颖像一下子被人抽干了力气,像烂泥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知道我最生气什么么?”叹了口气,云朵看薄云颖的目光,变得恨铁不成钢起来,“我不气你怀疑我,也不气你因为得不到我的帮助,而心生怨怼。我只气你太不中用,膝盖软,骨头更软,这可以,但你思想也软,根本从来没去想过,要凭自己的手段,凭自己的能力,去扛下这一切,去面对你的敌人,而是选择出卖自己人!你以为,你今天出卖了我,杀了我,能苟且于世,薄云惜薄云珂就会放过你了?白日做梦的蠢货!” 扑通一声,薄云颖已经滑倒在地,掩面抽泣起来,“她们说如果我不这样做,就要毁了我的容貌,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去做比我生母更下-贱的妓子,我不要我不要……四姐姐,我害怕啊……长兄不让我见你,她们又咄咄逼人,我环顾身边才赫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狰狞的嘲笑我,所有人都想看我的好戏,没有一个人能帮我,没有一个人……哪怕,哪怕只是一个求情,哪怕只是一个馒头,一句安慰……撄” 云朵抿了嘴,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似地薄云颖,什么都没再说,手上的果酒,再度一饮而光偿。 * 燕帝没想到,太子竟然来的这么快,怔了片刻。 薄久夜也是一愣,但是回神的比燕帝要快。 他眸色深深,眼中似有所悟之色,紧绷的神情略有些松懈下来,豁然起了身,侧身,对燕帝弯腰施礼,“那么微臣……且先告退。” 燕帝在他声音中反应过来,沉沉看了一眼薄久夜,沉吟许久,才面有不虞的一挥手,“下去吧!” 薄久夜应了是,倒退着到了殿中央,才直起身,转过身,朝殿外走去。 燕帝望着薄久夜离去的笔直背影,有些出神,像是透过薄久夜,看到了昔日的谁,“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若是一直抓住她,她也就不会遇到修儿,不会闹出这许多的……” 薄久夜并没有听见燕帝后面的喃喃自语,他腿长,转身过后,片刻就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了。 正好,与候在外面正要伸腿跨进门的燕夙修,打了个照面。 “殿下千岁金安。”没有叩头的大礼,薄久夜却立刻弯腰低首,做了小仪小礼。 薄久夜在燕帝那儿毕竟是有特赦的,燕夙修饶是再不喜薄久夜这样的行礼方式,而是极想看见薄久夜跪在自己脚下,对自己俯首称臣的样子。 但到底,没有任性的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至于他为什么有如此卑劣的想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薄相平身。”装模作样的做了个让其起身的抬手手势,燕夙修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了薄久夜一眼,“许久不见,少相倒是愈发的龙马精神了。” 其实这段时间里,燕夙修在薄家安插的那个暗桩,确实给东宫投递过来不少关于云朵的消息,但是,那时燕夙修尚在昏迷,所以并不知道那些消息,还有薄久夜对云朵放到后院的一系列作为。 到后来,燕夙修的身体虽然略有起色了,但孟非离怕他知道薄久夜对云朵的作为之后,一激动,就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是以,一直瞒了下来。 于是,在燕夙修那里,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以为云朵在薄家是很安全的。 故而,小青蛇回到东宫之后,他还有那个心思,来和自己这个小爱寵玩闹。 而原是玩闹过后,他是真的想亲自己去看看云朵现如今的状况,才问小青蛇薄家的防卫漏洞,可不巧,却被孟非离那个爱多管的死奴才威逼着拦了下来。 既是不能去了,他还是可以在小青蛇那儿,知道一些关于云朵最近过的如何,可谁曾想呢,倾儿却突然回来了,并且,与他促膝长谈到了那般晚。 一桩桩一件件的耽搁了下来,他也是今早,才从小青蛇那儿,知道了云朵的真实状况的。 “殿下身子也是好了不少,微臣,也放心了。”嘴上客套的回着有礼有节的话,可薄久夜低垂的脸上,却布满了疑虑。 他总觉得,太子话里有话,非常地刺耳。 两人不和已经不是什么新奇事儿了,别人知道,两人之间也心照不宣。 但还是极少的,太子会在离皇上这么近的地方,对他薄久夜这个宰相,如此显而易见的表示不满,含沙射影的。 一直追赶在太子后面不远的孟非离,在看到御书房门口,就和薄相展开了明显对立姿态的自家太子爷,不由的,脸上又爬上了一层冷汗。 “诶,怎么就这么背呢,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碰到了薄相这个冤大头,这要是两人就此的打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里面可还有皇上呐!” 一个是最得力的寵臣,一个是寄予厚望的儿子,这对燕帝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孟非离是不知道燕帝心里那杆秤,是怎么来衡量这两人的分量的。 但孟非离知道,这两人要是闹僵敌对起来,还是在御书房门前,那就是不把燕帝放在眼里,就是纯粹的不给燕帝面子,给燕帝找气儿受。 燕帝肯定是要动怒的。 而这,绝不是身为东宫总管的孟非离,希望看见的。 孟非离觉得不值啊,因为太子不满薄久夜,而在皇上那里拉低了一国太子该有的气度,拉低在皇上心里有的印象份量分。 一个为了小女子,而和一个大臣争风吃醋的东宫储君,这不管放到哪个君王面前,都肯定是不愿意看见的。 且,这样还会让皇上,更不满让两人生出嫌隙,拉开战火的始作俑者,云姑娘。 念及此,孟非离的脑海里,便跳出了昨晚,云姑娘离开时的那副模样。 他觉得,云姑娘表面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坚韧坚强,可骨子里,只怕已经脆弱到了极点。 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都负荷不起,都会轻易的,令她摧枯拉朽的倒下。 那是他,也不愿意看见的。 “薄相尽管放心,本宫在还没有夺回该得到的东西之前,是不会如了任何人的愿,就轻易的倒下的。”燕夙修双手抱臂,昂着下巴睥睨着姿态已经压低的薄久夜,嗤之以鼻的冷笑。 刚才还闹不懂的薄久夜,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笑草包果然还是草包,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一样,还在这自以为是。 “殿下能有此雄心壮志,微臣,甚是欣慰。” 如果不是不是地方,他薄久夜还真想看看的,现在耀武扬威的太子,在待会儿出来的时候,可还会如此的气焰嚣张么。 薄久夜此番言语听在燕夙修耳朵里,只觉得这厮是在对他挑衅。 这倒是让他有些愕然,从前的薄久夜只会在背地里玩阴的,这样单刀直入的挑衅他,讥讽他,却还是第一次。 虽然燕夙修自打从小青蛇的口中知道了薄久夜对云朵的行径,而非常的火冒三丈,但他还并没有气到理智全无。 因为他在心中坚信云朵,是不会让薄久夜触碰她,是不会背叛他燕夙修的。 两人已经生死与共,已经许下诺言过,纵然没有海誓山盟,但他已经知道,肯为自己连命都不要的薄云朵,心里是有他的。 而以往种种他看到的,云朵又对薄久夜厌恶的很。 是以,他再着急,心里只要有着这个信念,理智还是犹在的。 而这份理智,让他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燕夙修心念一动,不虞的视线从薄久夜的身上转移,移到了殿门大开的御书房。 再来的半路上,他遇到了前来传旨,让他进宫面见父皇的小太监,而现在,薄久夜也从御书房里出来的,莫非…… 一念至此,燕夙修面色微沉,不再理会薄久夜,与薄久夜擦身而过,径直往御书房内走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子请求赐婚诏书 薄久夜斜睨气势汹汹擦肩而过的燕夙修一眼,嘴角掠过一抹讥诮,弯下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一步一步,出了御书房。 “父皇。”燕夙修的步履有些急切,头上有一层细汗,那副样子,竟有些像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撄。 “来这么急做什么,身子才刚好,又在尽折腾!”刚才还对薄久夜春风和煦的燕帝,一看到自己这个儿子,立刻板起了脸。 这若是放在以前,确实也是少见。 以前哪回见这个九子,燕帝不像个老顽童一样?撇去外貌年龄不谈,还以为父子颠倒了好么偿! 正从茶水间过来送茶水的元烈公公远远瞧见屋子里,燕帝正一副严父的模样。 元烈与侯在了御书房门前的孟非离微微一笑,“陛下啊,是真的疼爱太子爷的。” 孟非离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憨笑回应,“是,公公说的在理。” 没有经历过多少骨肉亲情的孟非离,其实也看得多了,自然明白,若不是皇上真的对太子殿下尚有父子真情,就不是如此严厉苛责,而是任由太子去了,怕是往后太子把自个儿给折腾死了,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有时,严厉与棍棒,不见得会是凉薄与无情,是情感的另一种体现。 眼见皇上如此,所以,孟非离反倒松了一口气,心里提起的大石头,稍稍放下了一点儿。 可他这头才将心里的石头放下,他那头的自家主子,又让他这块心里的大石头,猛地提了起来。 “儿臣无碍,有劳父皇挂心了。”燕夙修摇了摇头,不似往常那般,到燕帝的身边坐下,而是突的,竟对燕帝跪了下去。 青石板的地面,将他的一双膝盖磕的很是响亮,听着都疼,他自个儿却浑然不觉,“儿臣,有一事恳求父皇。请父皇赐婚,儿臣要求娶的薄家四女,薄云朵。” 只要薄云朵名正言顺做了他燕夙修的女人,看谁还敢胆大包天打她的主意! 门外候着的孟非离都真切的听到了自家主子,那下跪的膝盖,磕碰到地板上的声音。 孟非离的眉心重重一跳,愕然转首望进了御书房内,完全把一个奴才做好的该有本分,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就连在燕帝身边正侍奉茶水的元烈公公,都愣在了那里,静止了手头上的沏茶动作。 也就燕帝,还岿然不动的盘腿坐在宝椅上,面目上也是波澜不惊的,就好像太子突然而来的这一番举动,他事先早就知道了一样。 “修儿啊,父皇听说,君倾回来了。” 拿起小几上的一双玉箸,燕帝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润肺下火的藕粉桂花糕,送到了自己的嘴边,问的随意而闲适。 仿佛在问的内容,不过只是探讨着这桂花糕的滋味美不美妙一样。 可听在燕夙修那儿,就不是这样散漫悠闲的反应了。 燕夙修来时,身上所带来的那点子躁火,一下就被湮灭了不少,整个人都冷寂了下来。 之前他的音容神情还有些个毛躁,这会子,斗转星移间一般,变得既冷静又严肃。 他抬首望向宝椅上的燕帝,一瞬不瞬,无比认真,“儿臣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不会辜负倾儿,同样,也不能辜负,薄云朵。” “不能。”燕帝笑了,斜睨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什么叫不能,什么叫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修儿,你知道吗?” “儿臣知道。”燕夙修回答的不假思索。 “很好。”将咬掉了一半的藕粉桂花糕搁进面前的碗里,燕帝放下手中的玉箸,转过了身,以正面,面向了自己跪地的九子,“那朕问你,江山美人,你要选哪一个。” “儿臣都要。”燕夙修下巴微扬,自信,且有些不可一世。 燕帝挑了挑眉,“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么?” 燕夙修嘴角一扯,眉宇之间,有些蔑然,“为什么没有,不过一个区区的臣子,一条父皇脚下摇尾巴的狗,难道儿臣这半个主子,还斗不过他薄久夜这个……” “薄久夜是算不了什么,可大晋国的寒王呢,寒王身后的整个大晋国呢。”燕帝略带浮肿的一双老眼,徐徐眯了起来,即便脸带病态,却依然抵挡不住,那股子帝王才有的,不怒自威,君临天下。 燕夙修一愣,“什么。” 元烈公公听到这儿,脸上浮起严谨之色,将手上端着的一壶热茶汤搁到了小几上,默默无声的退出了御书房。 退出御书房之后,元烈公公将御书房的门再度掩上,继而,一甩臂弯上的雪白拂尘。 立时,藏匿于暗处的数个锦衣卫,像无声的黑影一样蹿出,又无声的,重新从四个方向闪身离开,藏身于御书房四周的隐蔽之处。 候在门外的孟非离也是精神一振,自动往后退了几步,与御书房保持了一定相对的距离。 但孟非离的脸色,已经白的十分难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病了还是伤了。 现在,只剩下父子两个人的御书房,已经安静的落针可闻,气氛,压抑而沉闷。 叫人难以呼吸。 燕帝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跪地的这个九子,从未有过的冷肃,“修儿,你还有那个自信,能江山美人兼并吗?难道你忘了,你是谁的儿子,难道你忘了,你身上所肩负的,又是什么。” 燕夙修泛了白的薄唇,抿的很紧,面颊的肌肉,掠过短暂的抽搐,“儿臣,没忘,也不敢忘。” 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燕夙修的眼眸里,还跳跃起了炽热的火焰,在里面熊熊燃烧的,是一种名为恨的东西。 燕帝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这儿子眼睛里所燃烧的浓烈恨意,叹了口气,“你没忘,这很好。现在还不是时机,所以父皇就算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了吧。”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燕帝其实一直都是最放心的,他知道自己只要点到为止,这个儿子就知道该做什么。 但是。 “那就开战,儿臣亲赴沙场。”置放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燕夙修咬着牙,如是狠狠道。 砰的一声,燕帝刚端起的茶杯,被用力的掼在了地上,茶水与碎片纷飞,“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向以来,燕帝言行举止的大多时候,都是给人慈眉善目,春风细雨的样子,就算是动怒,也只是面有愠色,大声说话已是极少。 而像彼时这般怒不可遏的咆哮,更是少之又少。 由于燕夙修是跪在地上的,燕帝将茶杯摔的特别用力,以至于那飞溅过高的不少茶水与茶杯的碎片,都溅到了燕夙修的身上不说,还有一些,竟飞溅到了燕夙修的脸上。 茶水都是元烈公公调配的刚刚好的温度,倒是并不烫人,但那些破碎掉之后,变得特别尖锐的茶杯碎片,很轻易的,就割破了燕夙修过分细嫩的肌肤。 在燕夙修的面颊上,留下了或多或少,或深或浅的,血色划痕。 燕夙修不以为然,抬眸与面前上座的燕帝,四目相对,眼神决然而坚定,“儿臣失去的已经够多,这一次,绝不能再让自己的女人也被夺走,既然迟早一战,不若就在这一次,一战到底。” “你,你……”燕帝不知是不是怒极攻心,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明明好好儿的坐在宝椅上,却像坐不稳了一样,一只手,下意识的扒在了身侧的小几上,五指紧拽在小几的边缘,指节泛白。 “父皇!”燕夙修眼见燕帝有些不对,忙站起身来,朝燕帝的手腕伸去,打算查探燕帝的脉搏。 燕帝却一把挥开了他伸来的手,“朕不是你的父皇,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朕还没死,绝不容许你拿大燕的江山当作玩笑,让大燕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大燕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歌舞升平,可实际上呢? 却正是夺嫡风起云涌,旁国虎视眈眈的内忧外患之时,如此被处处掣肘的局势下,唯有平定,才能安邦,安邦,才能兴国。 ---题外话---来来来,大家来猜猜,咱们云朵这个香饽饽,究竟会花落谁家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 燕帝到底答应了太子 而只有兴国,国力才能强盛,才能让人忌惮,才能让人不敢随意践踏。 可他的儿子,大燕的太子刚刚说什么? 他的太子要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现在就要和晋国开战撄! 这是一国储君该说的话么?他有想过开战的后果么? 这种话,只有匹夫之勇的莽夫,才能说的出来偿! 燕夙修被燕帝这一挥,倒是挥开的踉跄了一下,往后倒退了几步。 他面色灰白的望向燕帝,似被燕帝这一句打击不小,“父皇……” “滚出去!”只手扶着小几,燕帝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扬手朝御书房的大门一指。 砰的一声,御书房的宫门突然被人推开,蓦地风风火火的走进一个人来。 由于正是要过正午的时辰,阳光对晒到了御书房这面儿。 是以,来人披着逆光而来,一时间,让殿内的燕帝和燕夙修,被晃花了眼,看不真切是谁。 不过立刻,却传来了这人娇蛮的声音。 “若父皇都不认九哥做儿子了,那也无需再认娉婷做女儿了!” 这声音相当的耳熟,燕帝与燕夙修即刻就听出来了是谁。 而两父子在听此言之后,脸色都很不好看。 尤其是燕帝,脸都煞白煞白的,那扶在小几上的手,都在颤抖。 “十三,休得混说!”燕夙修扭过头,冷面冷眼,看向继续从门外大步走来,渐渐脱离逆光,显现出身形模样的人儿。 一身粉纱宫装,端的粉妆玉琢玉雪可人儿的十三公主,俏生生的立到了燕夙修身边,小脸儿涨的通红,抿着小嘴,没有再辩驳回去。 但是,十三公主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大大的瞪着宝椅上的燕帝,眼睛里没有怒火,而是盈盈的水光。 十三公主的身世,一直都是燕帝心头的最痛,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看似谁都当作忘了那件事一样,可实际上,那件事一直扎根在了许多人的心底深处。 燕帝就是其中最不能少的一个。 是以,不管十三公主究竟是不是燕帝亲生的骨肉,但被燕帝当掌上明珠寵爱了这么些年的十三公主,而今再被人这样一说,还是从十三公主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那无疑,就是在拔燕帝心头的那根刺。 要拔出来是已经不可能的了,但会让燕帝很痛,是绝对的。 燕帝本来是又痛又怒的,但汹涌而起的怒火,在看到十三公主眼中流转的水光时,就偃旗息鼓了。 “都是父皇的不是,父皇不该说那样的话,伤了你们的心……” 重重叹息了一声,燕帝慢悠悠的抬起了手,揉起了眉心,疲惫的声音里,尽显沧桑老态,和妥协。 “父皇,是十三不懂事儿,都是无心之言,您不要……”燕夙修踌躇了片刻,想上前安抚,却见燕帝朝两人挥了挥手,示意让两人下去。 燕夙修便只好转了身,朝殿外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他头也不回的又说了一句,“儿臣不会挥霍大燕的江山,也不会陷大燕与不义,父皇无需担心。儿臣这些年,自己培植的兵马歹说也有十几二十万,纵然不能与兵马强壮的晋国百万雄师相媲美,但也胜在精锐,说不定运气好,还能以巧取胜。” 说完,燕夙修这才继续大步的朝殿外而去了。 “胡闹!”听得这话的燕帝,刚萎靡下去的精神,一下又重整旗鼓了,只是,怒不可遏间,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晋国兵马之强盛,这是其它三大国,不少小国,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倒好,把自己要去鸡蛋碰石头的愚蠢行为,说的那样轻松写意! 那就是去丢命,不是去游山玩水! 眼见自己这蠢儿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怒喝而停步回头,吹胡子瞪眼的燕帝,没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那只扶在小几上的右手,砰的一拍小几桌面。 “给朕回来!” 但燕夙修仍然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眼瞧着,离紧闭的御书房大门,不过六七步之遥了而已。 十三公主转着眼珠子,立刻返身朝燕夙修追了上去,不过是一嗓子先出了去,“九哥你不能啊九哥,你这是送命啊九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娉婷往后和父皇要怎么活啊——” 十三公主这一嗓子喊得,不可谓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父皇身子不好,还是少挂念些儿臣的好,多多保重龙体才是正事。若儿臣还能有命回来,定当承欢膝下,再尽孝道,以报父皇多年以来的养育再造之恩。还有娉婷,今后父皇的龙体,就要托你好生仔细的照看了。” 这话,燕夙修倒是说的信誓旦旦,还带了几分怅然,可若是他面前有人,定然会发现他嘴角那细微的抽搐。 说完话的工夫,他人也到了御书房的大门前。 燕帝眼睁睁的看着这儿子的双手都伸向了御书房的大门了,又见自己宝贝公主哭的稀里哗啦的拉着儿子的衣袖,急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因为他知道,这个蠢儿子向来都是敢说,就一定敢做的性子。 “父皇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吗!” 世界上,是没有哪个父亲,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去送死的。 纵然,是先国再家,被人常说帝王无情的一国之君。 听到背后传来燕帝此言,双手已经扒在了两扇宫门上的扶手的燕夙修,与拽着他衣袖的十三公主,悄悄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两兄妹嘴角的弧度,可都带着狡黠的得逞。 * 薄家。 闻香院。 到了正午这个时候,日头便愈发的毒了,就算没到太阳底下暴晒,也会被时不时扑面而来的热浪,给吹的体热发汗。 好在还不是最过焦灼的月份,要是到了七八月,就更是让人受不了了。 尤其,是在这没有解热电器的古代。 云朵身子性寒,倒是没有多少怕热,但她的性子,却最是怕热,人会变得尤其的焦躁。 可这会子,眼见瘫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的薄云颖,她却不觉得热,只觉得骨寒。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薄云颖是算得上聪颖,又有姿色,却独独胆子不够,遇事只会像蜗牛一样,把自己缩进壳里,从来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去寻别的解决之法。 她本以为可以不用多花太多的心思和时间,能将薄云颖调-教出来,做足够与自己联手的盟友,可现在看来…… “回吧,往后也无需再来了。” 几杯果酒下肚,云朵竟真的有了些许醉意,有些目眩神迷,有些疲乏,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望向了亭外曼妙多姿的飞花。 薄云颖愣了愣,梨花带雨的小脸儿自捂脸的双手中抬起,望向了散漫坐在椅子上的云朵,“姐姐你不对云颖……” “真不明白,我薄云朵是杀了多少人放了多少火,以至于,让你们把我当成怎样的蛇蝎。”嗤笑一声,云朵望着飞花的眼儿,有些迷离起来,“我薄云朵恩怨分明,是非分明,而不是一条,逮着人就咬的疯狗,到底上回在蟠龙山,你也帮过我一点儿。” “姐姐,云颖不是那个意思,云颖只是……”张嘴结舌的薄云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原来她就不是如云朵那般,是个口齿伶俐的人儿。 况且今天这桩不地道的事儿,是她做下的,怎么解释,都只能形同狡辩。 “四小姐,相爷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这里来的方莹,正驻足在了亭外,看了一眼狼狈的瘫坐在地上的薄十小姐薄云颖,便端正的低垂螓首了下去。 云朵眼底星芒一闪,状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遂,琥珀眸子微转,淡漠的视线错落到瘫坐在地的薄云颖身上。 “再不走,我可就要后悔了,长兄若是知道了,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语气淡漠疏离,还有些不耐烦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云朵自己饮下毒酒 薄云颖身子一颤,浑身瑟瑟发抖的仰望着云朵,含了一包泪的双眼里,似哀求,似凄婉,看起来,竟是格外的楚楚动人撄。 “四姐姐……” 一旁未抬眼观看,却已将这幅场面听在耳朵里,自在脑海中汇成一副影像的方莹,那面向地面,低垂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怜悯。 对十小姐薄云颖的怜悯。 因为,相爷若是知道了,十小姐薄云颖对四小姐薄云朵下毒,那么下场,自然是不能够想象的。 是凄惨还是惨烈,这还要看相爷将十小姐在他心中的定位分量,到底有几分重,有几分的可利用价值偿。 所以并不好说。 但是,依照相爷而今对四小姐的寵爱,十小姐讨不得好,那将会是肯定的。 然而,除了还琢磨不定的相爷之外,十小姐那里,可还有两个正在等候她消息的人。 一个心胸狭隘的五小姐薄云惜,一个心狠手辣的九小姐薄云珂。 十小姐毒害四小姐的计划失败了,那就等于在那两位小姐那儿没了利用价值。 她方莹在府上这么些年了,自然知道,在那两位小姐那儿没了利用价值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何况,十小姐偏还生了那样一副,令太多的女人,都会疯狂和嫉妒的绝世容貌。 故而,现在的十小姐不走出闻香院会是个死,走出闻香院,也是个死。 四小姐表面看上去,是饶过了十小姐,实际上呢? 却何尝不是,在把十小姐往绝路上逼。 当然,这也是十小姐自己太蠢,自找的。 “可惜了,这样的一副好容貌,原可以魅惑多少的男人呐。”睥睨着薄云颖那张哭的惹人怜爱的小脸儿,云朵转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白瓷薄胎酒杯,惋惜的喟叹一声,“我要是男人,见了,也是会动心的。” 薄云颖听了,伸手哀戚的抚上自个儿的脸,陡然,一抹亮光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姐姐,姐姐你不要抛弃云颖,云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往后姐姐说什么,云颖都听姐姐的,断不会再背叛姐姐!” 边激动的哀求,薄云颖边用膝盖跪走到薄云朵的脚下,小手拽着云朵的裙角,恍如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云朵却不为所动,似笑非笑的脸上,半点儿情绪波动也无,“叛离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不,不不,云颖不会再有第二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薄云颖几乎将脑袋,都要摇成了拨浪鼓,“云颖起誓!” “呵呵……”伸手再度拿起桌上的那只盛有果子酒的酒壶,云朵不紧不慢的将左手中,已经空了的那只酒杯,一点点儿倒上酒水。 这似乎被她当成了一件非常有趣儿的游戏,玩的乐此不疲,兴味盎然。 “如果起誓有用的话,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人要被遭天谴,多少人要死无葬身之地么?” 凉薄,云朵说这话的口吻,竟比她手里头的那杯斟满的薄酒,还要凉薄。 薄云颖茫然无措的缓缓摇着头,又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她讷讷的看着云朵,眼底尽是了然后的灰暗,“那么姐姐……想要云颖如何做,才愿再给云颖一次机会?” 此刻的薄云颖就像一个被遗弃的迷路孩童,绝望而无助。 明明知道云朵接下去,很可能会给她一个毒苹果,她也害怕的连说话都在颤抖,但还是不得不,要接受。 云朵捕捉到薄云颖眼底的了然之色,无声的勾唇笑了起来。 她就说,薄云颖还算是个聪明的。 云朵没有立刻给薄云颖答复,而是将左手中那只斟满果子酒的杯子,递到了薄云颖的面前,而她的右手,则放下了酒壶,拿了桌上的银筷子。 筷子在她手里慢腾腾的,朝四方石桌上,那盘桂花糕伸了过去。 筷子回来又温吞回来的时候,中间,已经多了一块桂花糕。 被筷子夹着的桂花糕,最终来到的,是薄云颖的面前。 她这番言行举止很慢,慢的足够薄云颖,看个一清二楚。 可薄云颖一直都是怔怔的,木讷的。 也是直到云朵一手的果子酒,一手的桂花糕,都在了她面前的时候。 她才回神一样,身子一颤。 还是这两样东西,但较之之前的是,她薄云颖已经不是慌张,而是充满了恐惧。 看着面前这两样东西,薄云颖此刻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薄五薄云惜那满是恶毒的嘴脸,毒辣的言语。 “放心吧,这两样东西原都是无毒的,只有合起来吃,才会死人的。你只要哄着薄云朵那个小贱-人吃了,后面的事儿,就由我同你九姐姐来做,保管不会让大哥怀疑,是你做的。” 薄云颖不知道云朵为什么又要让她吃下这些东西,她也无力再想,她现在满脑子都在不停的告诉她,吃下这两样东西,就会死! 云朵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把这两样东西摆在薄云颖的面前,眉目疏冷的看着薄云颖。 眼睁睁的看着薄云颖,从恐惧害怕,到踌躇不定,最后,到毅然决然,夺了酒杯,拿了桂花糕,将酒一饮而尽,将桂花糕一口咬下—— 就像欣赏完了一出戏,云朵又坐直了微俯向薄云颖的身子,慵懒闲适的靠在了椅背上,惬意的微眯着双眼。 而薄云颖,就像被毒翻的小鱼一样,口吐白沫,两眼翻白,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云朵却是看都没有再看薄云颖一眼,将右手上还未放下的那双银筷子,再度,伸向了桌上的桂花糕。 亭外,方莹拿眼看了亭中的情形一眼。 但见云朵正夹起了一片薄薄的桂花糕,也送到了自己嘴里时,方莹快速退了下去。 刚一出闻香院的紫薇园子,方莹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平素从容镇定的她已经不见踪影。 从未有过的慌张无措,将她整个人占据。 “来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紫薇园子外,有府上的护院把守,几十个不等的护院,几乎是将院子给围了个包圆,水泄不通的。 方莹一出园子的月洞门,就对这些个护院大呼小叫,表情非常的惊慌,着实是让这些个护院起初吓了好大一跳。 毕竟,素来遇事从容不迫的方莹,已经是在薄家深入人心了的。 方莹见护院们都愣在原地没有动静,便怒不可遏了,“还不快点去,要是晚了,四小姐出了岔子,你们担当得起吗?!” “四小姐怎么了?” 还没等护院们从方莹的话里头回过神来,从右面的林荫小道刚走出来的薄久夜,阴着一张脸,沉声问道。 方莹刚好背过身,在呵斥左边儿看门的护卫,是以,并没有发现走来的薄久夜。 当薄久夜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的时候,她就像被惊吓到的兔子,浑身一抖,僵硬的转过身,面向背后的薄久夜。 “相……相爷,四小姐她……她中毒了。” 她看也不敢看薄久夜,忐忑的回着话儿的工夫,低垂着头,双膝一弯,福身下去。 “中毒。”两个字眼,像夹着寒风暴雪一样,从薄久夜涔薄的唇中逸出。 而薄久夜面目之中的色彩,也像被寒风暴雪过境之后一样,冷的似结出了冰霜。 说完之后,他也没再多余的废话,一撂袍摆,转身大步流星就往园子里赶。 方莹缓缓抬头,见走进园子的薄久夜,在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茫茫紫薇花海之中。 她的眸光,似水荡漾,起了层层跌宕不止的涟漪。 “还愣着干什么。” 凌厉的扫了一眼周边还不动身的护卫们,方莹直起身,重新又步入回了紫薇园子。 护卫们再不敢发愣,自发出了三两个腿脚快的,直往府上的大夫所住之地而去。 进到园子,薄久夜一眼就看到了倒在石亭里的云朵。 第三百一十九章 薄三哥回归夺云朵 进到园子,薄久夜一眼就看到了倒在石亭里的云朵。 明明薄云颖就躺在云朵的身边。 当下他便动用了身法,以白驹过隙般的速度,到了云朵的身边。 彼时就不曾想过,自己里外瞒了这么些年的会武一事,会不会就此暴露偿。 而素来高高在上的他,竟是单膝跪在了云朵身侧,双手小心翼翼的就像去捧起易碎的水晶一般,将云朵揽进了自己怀中。 “朵儿,朵儿?” 薄久夜轻轻拍了拍云朵毫无血色的小脸儿,试图唤醒她。 但是,手指触碰到她脸颊的冰凉感,从他之间蔓延,一直延伸到了他的骨头里。 他一向喜怒难辨却从未出过惊慌之色的面目之中,此刻,竟显露出了慌乱。 云朵并没有醒过来,覆密浓黑的一双长睫,宛若已死的黑蝴蝶,安静的垂下了两只翅膀。 薄久夜见她毫无生气,低咒一声,手忙脚乱的,开始在身上翻找起了什么来。 后头跟上来的方莹,就那么静静的伫立在亭外,静静的看着慌了手脚的他,静静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木瓶子来,静静的看着他将木瓶子拔了软木塞,倒出一粒雪白的药丸,送到了云朵紧阖的唇前。 静静的看着他因为无法就此将药丸喂给云朵,而后,将药丸吃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最后,他将自己的唇,贴到了云朵的唇上。 看到这里的方莹,袖子里,虚张的十指颤了颤,随即,缓缓的紧握成拳。 她认得那药,那是相爷自己从来都不怎么舍得吃,只有真的性命攸关之时,才会服用的解毒圣品…… 大夫很快就来了,快的几乎有些出人意料。 更出人意料的是,来的大夫不是别人,而是薄家的三爷,薄久阑。 这位薄家三爷,打从蟠龙山太子被刺一事后,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旁人都被事情的主题所吸引,而没注意到他,还是他真的无端不见了一样。 真的是神出鬼没。 就像现在突然就出现了一样。 薄久阑看起来,整个人显得很疲惫,脸色不大好,套在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上的披风,还沾了些许的尘土和枯叶,很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天山雪莲可是难得一见的解毒奇药,五十年才出那么三株,一株才出那么三颗,家主倒是舍得。” 边脱下身上尘嚣味道太重的披风,薄久阑边朝石亭走了进去,目光一瞥,落到了躺在云朵一旁的薄云颖身上。 “家主也真是厚此薄彼的可以,一个纵然是庶女,却好歹是薄家的血脉,一个,却不过只是薄家收养的继女,而已。” 冷嘲热讽的工夫,薄久阑已到亭外,手上刚好解下的披风,顺手扔给了方莹,未停的脚步三两下,上了亭子的短短几道石阶,进到了亭子里。 薄久夜闻声,放开了云朵的唇,一见到这个处处与自己不对付的亲弟弟,彼时,倒不似从前那般厌烦,反倒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可他脸上的欣喜还没停留片刻,就在薄久阑先给薄云颖把脉的这等举止中,凝滞在了脸上。 “先救朵儿!” 一把拽住薄久阑的一只胳膊,薄久夜这话说的颐指气使,且是命令的口吻。 “依阑看,最该看大夫的,是家主才对。”薄久阑对上薄久夜投过来的凌厉面目,唇角一扯,“天山雪莲可解百毒,四妹中的这么点柔情杀,又算得了什么。” 言罢,胳膊用力一抽,便抽了回去,继续去抓了薄云颖的手腕,查看脉搏。 薄久夜怔忡,没有再跟薄久阑争论,嘴上低声喃喃:“柔情杀……柔情杀……” “还有何可想的,这个世间除了那位,谁还有那么无聊,炼个毒药杀个人,却还要故作风雅。”薄久阑冷讽一声,从腰间鼓鼓囊囊的织锦袋子里,取了一只瓷瓶出来,拔了塞子倒了几粒药丸,就往薄云颖的嘴边送去。 可惜薄云颖也和云朵一样,已经晕死过去了,根本就无法张嘴,来吃下薄久阑喂过来的药。 薄久阑倒也并不苦恼,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去将薄云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动作不可谓不粗鲁。 下巴一脱臼,薄云颖的嘴就本能张了开,薄久阑将手里的几粒黑乎乎的药丸儿,顺势就往薄云颖嘴里一塞,然后喀嚓一声,又将薄云颖的下巴给接了回去。 薄久夜此刻都被薄久阑那句话所吸引,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去注意薄久阑对薄云颖的这一系列行为。 可薄久阑做完这一系列行为之后,却主动找上了薄久夜。 “家主,没想到您年纪不大,忘性却如此之大,竟把当初与阑的协定,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呢。” 一瞬不瞬的凝视薄久夜的面目,薄久阑眼神凛冽而锐利,像刚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薄久夜被薄久阑的言词拉回了神智,起初,还有些怔忡。 可在自己这个弟弟锋芒一样的目光注视,眼前一道亮光闪现,他,想起来了。 那是在三个多月前,云朵被鬼手魇逼婚后的一天晚上,他与自己这个弟弟,要为云朵解除与鬼手魇之间婚约,而达成了同盟。 不过。 薄久夜哂笑:“阑少卿也别忘了,本相只答应的,是帮朵儿摆脱鬼手魇,为她挑选更合适的人选,可并没有答应,这些人选里,不能有本相自己。” 眼瞧着这个之前还死不承认拼命掩藏自己内心的同胞大哥,这短短一个多月后就态度完全大反转的毫不掩饰了,薄久阑冷笑:“丢掉了再捡回来,有意思么。” “本相可从来没想过要丢弃她,哪怕是真的丢了,死了,她从头到尾,都依然是本相的东西。”像为了证明自己的所属权一样,放话之际,薄久夜还将云朵,紧箍在了自己的怀里。 薄久阑看的是连连嗤笑,神色里都是讥讽,“她在身边的时候,你视若无物弃如敝履,现在她要不属于你了,你却又觉得弃之可惜,你可真是个无聊的人呐,家主。” 薄久夜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薄久阑慢腾腾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绸子卷轴来,上挑着眉,迎视薄久夜瞬间阴冷下去的双眼。 “看来,不用阑再宣读,家主也该猜到,这是什么旨意了吧。” 一层一层的阴霾,爬上了薄久夜的脸,薄久夜两眼死死盯着那卷圣旨,眸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幽深了下去。 比幽暗的深渊,还要深。 薄久阑敛却脸上的讥笑,脸色一点儿一点儿的冷冽了下去,将手上的圣旨往薄久夜手里一塞,遂,双手朝薄久夜怀中的云朵伸去。 云朵就这样被薄久阑打横抱起,离了薄久夜的怀抱。 期间,薄久夜没有任何的阻止。 抱起云朵起身的薄久阑,在转身之际,目光冷冷的落在了,薄久夜拿着那卷圣旨的双手上。 但见薄久夜一双手,将圣旨握的很紧,很紧。 紧的,指骨都泛了白。 薄久阑眉宇微蹙,眼底微有怔色,但很快,被泛起的寒霜淹没,“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才一直是你薄久夜的本色。” 言罢,也不管薄久夜究竟是个什么反应,薄久阑抱着云朵转了身,朝紫薇园子外,信步离去。 亭外一直旁观这两兄弟争锋相对的方莹,在深深看了一眼,始终单膝跪在原地,拿着那卷圣旨一动不动形同雕塑的薄久夜之后,才转了身,尾随上薄久阑的步伐。 * 离了御书房,太子燕夙修并没有着急回东宫,难得出来一趟,在憋闷宫里头太久了,竟觉得这皇宫里头的天儿,都是令人惬意的。 殊不知,谁人不晓得,这皇宫里头的天儿地儿啊的,才是最压抑最憋闷的地方。 十三公主见到自家哥哥心情好,也陪在了左右,这般闲庭漫步的,逛起了御花园。 第三百二十章 太子寒王冤家路窄 “诶,九哥,你说……这云朵姐姐得了赐婚的圣旨,会不会高兴的合不拢嘴呢?” 十三公主背着一双手,走到了太子的跟前去,反转了身子,倒退着走路,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瞧着燕夙修,眼色里,尽是调侃的意味。 “那是当然。”燕夙修扬了扬下巴,表情很是自信,嘴角忍不住上扬撄。 “真臭屁。”十三公主皱了皱鼻子,咯咯的打趣,“万一人家不稀罕,那九哥刚才在御书房那一出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豪情,岂不要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胡说八道,你云朵姐早就不知道有多想嫁给你哥我了呢。”屈指弹了弹被一片花瓣沾到袍摆,燕夙修笑骂十三公主一句,说到后话,眉宇之间尽是得意偿。 十三公主摇头晃脑的啧啧两声,“果然是要娶媳妇儿的人了,不要脸的本事真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的。”燕夙修横了十三公主一眼,瞧着像是生气,但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怒气散发。 十三公主吐了吐舌头,转身正要跑开,不想,却撞进了一堵软硬恰好的肉-墙上。 没撞疼,却是把她撞的有点儿懵。 也是她的心情被太子受到了感染,并没有像往常那般,还没看清是谁,就先对对方蛮横不讲理的大骂一通,而是捂着脑门,晃了晃晕乎了脑袋,睁着大眼睛,去看撞上的是谁。 一看清此人,十三公主就愣了住,“你是……” 没隔十三公主几步的燕夙修,快步上前几步,一把拽住十三公主的手臂,将自家这个呆若木鸡在别人怀里的二愣子妹妹,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只不过燕夙修的眼,就没有从被十三公主撞到的那个人的脸上,挪开过,“寒王。” 说话间,燕夙修的语气,不自觉的就低下去了好几个度,那看人的眼神,也冰冷起来。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一想到刚才在御书房,自家父皇怎么都要把云朵献给这个大晋国的少年王爷时的情景,燕夙修怎么都不可能会高兴的起来。 寒王也是同样,从刚刚一看到燕夙修的那一刻,就没有把视线从燕夙修的身上移开过。 同样的,看燕夙修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善意。 只是寒王这个人所不同的是,他一直都是如此冰寒的表情,不过只是看燕夙修的目光,在原有的温度上,又下降了几度,仅仅而已。 “修太子。” 两个男人就像说好了一样,不约而同的以这样不善的口吻,简单冰冷的言语,来完结双方这样的巧合会面。 夹在两人中间的十三公主,嗅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火药味儿,陡转醒过了神儿。 微仰小脸儿去看寒王那张过分清泠脱俗的脸,十三公主恍然,眸子起了丝丝的薄光。 原来这个人,就是寒王。 蟠龙山举办夜宴的那天晚上,扬言要娶云朵姐姐为王妃的晋国王爷。 当时十三公主因为照顾几个年纪幼小又玩闹的弟妹去了,所以那天夜宴上,有出席,但是半道就离开了,所以,并没有亲眼见到这位在后来,被传言的沸沸扬扬的晋国寒王。 想通了这里,她也就不奇怪自家九哥,怎么见了这位寒王,刚刚还在阳光明媚的心情,这会子却陡然的冰天雪地了。 十三公主忍不住的掩嘴失笑,自家九哥的醋劲儿就是大。 她突然还真有点儿担心,往后做了她九嫂的云朵姐,该是有多么的头痛? 自个儿怕被波及战火,十三公主连忙悄悄的退到了一边儿,然后从腰上解下一只小的绣花囊袋里,边瞅着二人,边从袋子里掏出一粒粒瓜子儿,竟嗑了起来…… 燕夙修与寒王无声的四目相对了片刻。 燕夙修先挑眉开了腔,“本宫刚刚在父皇那里,得了一件趣事儿,不知道寒王有没有那个时间,听一听,乐一乐呢。” 寒王折身,走到了一丛开的正正好儿的山茶花前,左手提着一只编织精巧的青竹花篮,右手纤细秀长的手指,攀上一枝开了一半儿,含苞了一半儿的雪白山茶花花枝,弯下腰,垂眸轻嗅。 “愿闻其详。” 寒王之所以没走,就是路过御花园时,见这儿难得一见的山茶花开的曼妙,便流连在了这御花园里。 这倒是引得御花园里头正在嬉戏的公主宫女儿,甚至是一些妃嫔,都驻足观望起了他来。 左不过,那些个公主都已经是已嫁或者待嫁之身,就算被寒王那张俊秀的面容吸引,也不敢上前接近。 而那些个妃子,就更是不能了。 也就是那些年纪花俏的小宫女儿们,三五成群的凑成一处,叽叽喳喳明目张胆的对寒王一番品头论足,丝毫不用顾忌许多。 要顾忌的,也只不过是她们的身份,实在过于卑微,如寒王这样尊贵的男子,不是她们能够高攀的起的。 但偏偏又是她们这些小姑娘想攀上的高枝儿,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 是以,这诸多的因素,便造就了她们的胆大。 很可惜,寒王到这儿也好大一会儿的工夫了,却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过她们。 她们失望之际,可彼时,太子燕夙修这一出现,又像点燃了她们热情的火焰。 倒是远的近的那些公主还有妃嫔们,在见到太子的出现,都各怀心思的,纷纷悄然离场了,生怕在太子那儿,被非议出什么蜚短流长来。 燕夙修背着单手,悠然惬意的环顾御花园,一派欣赏自然好风光的姿态。 “听父皇说,寒王要与薄相议亲,提亲薄家的四小姐,可还真不巧,本宫也对那位四小姐心怀爱慕。” 眼瞧着那些公主妃嫔就像见了瘟神似地,一个个都遁走了,燕夙修啼笑皆非,饶有兴致的望着她们狼狈遁走的模样。 寒王面上波澜不惊,那枝半开的山茶花,喀嚓一声轻响,被他折了下来。 “并不新鲜。” 短短的四个字,轻易就带入了在蟠龙山夜宴的那个晚上,两个早就因为薄云朵,而发生过的同样争端。 “是不新鲜。”燕夙修挑眉,“可新鲜的是,薄家的四小姐,现在,已经成了本宫未过门的爱妃,而并没有,成为志在必得的寒王殿下你的,王妃。” 这话,燕夙修绝对是说的很有根据的,毕竟同燕帝刚才在御书房里的对话里,明确已经显露出了寒王非要云朵不可的意图。 而这说明,寒王之前在御书房里与燕帝的一番密谈里,肯定有过或多或少的,拿武力对燕帝明里暗里的施压过。 连一国武力都拿出来说事儿了,这就已经足以证明,寒王肯定是要势在必得的。 可谁知道呢。 “噗——”十三公主忍不住扑哧笑场了。 这本来看似轻松写意风光大好,实际上,已经充满了无声无息硝烟味道的严肃氛围,一下子,就被十三公主这一笑,给打乱了。 自觉自己已经占到上风,正可以好好言词羞辱寒王一番的燕夙修,差点没脚下一歪,给摔到地上去。 气的燕夙修扭过头,狠狠瞪向了不看场合乱笑一气的自家傻妹,“笑什么!” 这么严肃的气氛和对话,他就搞不懂了,到底哪里好笑了? 要不是两兄妹现在站立的位置隔得有些远,燕夙修真想立刻给自家这个神经兮兮的妹妹一个爆栗子,扒开她的脑子好好看看,里边儿都装了什么玩意儿。 令燕夙修感到郁闷的是,自己这神经妹妹不但没有停止傻笑,还笑的说不出的欢腾,捂着肚子,都给笑蹲下了。 十三公主冲燕夙修摆了摆手,笑的有点儿岔气儿,“九哥哈哈……你……你不用管我……继续……继续,啊。” “……”一神经病搁这儿,燕夙修还能找到刚才那感觉那气氛,才有鬼了吧?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太子得知线人出事 连一边儿的寒王都看不下去了,提着竹篮,僵冷着脸,转身准备走了。 “……”燕夙修见寒王要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不能硬拉着别人,让别人让莫要走,然后对其好一番穷得瑟吧? 那得多掉价,多有病啊撄! 不过,寒王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放了一句话,“修太子,凡是,都别高兴的太早,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燕夙修冷哼,双手抱臂,得意洋洋的感觉终于找回来了一点儿,“寒王,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个习惯,也很不好呢。偿” “那就,走着瞧。”折下一枝从花圃里横生出来,挡住了些许去路的嫣红山茶花,寒王嘴角勾起幽幽的笑,踩着无声的步子,离开了。 燕夙修虚眯着眼睛,冷眼目送,“走着瞧。” “哎呀,啧啧……这寒王看起来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气场也够足,唔……”搁燕夙修身边杵着的十三公主从地上站了起来,疯笑已经结束,一改刚才没个公主正形的样子,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的望着寒王离开的背影。 右手摸了摸下巴,十三公主眼睛也眯了起来,还无声的笑了,“主要是长得还够味儿,是个又白又嫩的小白脸儿。” 燕夙修蓦地转过头,阴森森的看向自己这个色-胚子妹妹。 但见此妹妹正色-眯-眯的盯着人家寒王,两只眼珠子在寒王的背影上,那是上上下下的扫荡,瞧那都快发出绿光的小眼神儿,就跟能透视寒王衣袍底下是什么风光似地。 自家妹妹什么德行,燕夙修当然是清楚的。 可是这妮子刚才才拆了他的台,现在又把他这个哥哥的情敌好一番褒赞不说,还打起了那般心思,简直就是没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越想越不得劲儿,燕夙修长臂一伸,提起了十三公主的后领子,就跟拎小鸡儿似地,给拎了起来,“死丫头,再看,就让你尝尝什么叫辣眼睛的滋味。” 十三公主被自家九哥这举动弄得回了点儿神,但一时没明白,自家哥哥这是啥意思,懵的,“啊?” 燕夙修眯眼一笑,但笑容里丝毫笑意没有,只有危险的胁迫意味儿,“听说,你娉婷台的宫女太监,各个都是千挑万选,一水儿的上等姿色,这要是全换成宫里最丑最老的,会不会很好玩儿呢。” “我去!九哥你想干嘛,你难道想看你妹子我表演自戳双目给你看吗!”狠狠打了个激灵,十三公主的三魂七魄,总算是一下子回神了,一脸惊悚的瞪着自家哥哥。 可见,燕夙修嘴里听似小小的威胁,对她来讲,是能造成多大的打击度。 燕夙修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现在确实挺想看的。” “……”十三公主欲哭无泪,眼巴巴的瞧着自家哥哥,“哥,不带你这么玩儿的,我可是你妹妹啊!” 燕夙修冷蔑的瞥了她一眼,“现在想起我是哥哥了,刚才拆我台的那会子,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十三公主一听,又乐了,“哈哈,我当哥哥你别扭什么呢,原来因为这个啊!” “什么叫因为这个。”燕夙修眼神不善的目光,狠狠剐着自家这个脑子不清爽的傻妹子。 要知道,不管是女人和女人之间,还是男人跟男人之间,最是喜欢攀比出个高低。 尤其,还是两个除去两国对立立场不谈,还已经挑明了情敌关系的男人。 那么自然,是要比出个谁好谁歹来的。 在身份地位上,两人几乎是不相上下的,自然是找不出可以攀比的地方了,至于修养与容貌上,也是各有千秋,也是难分轩轾。 所以呢,这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能给对方还以颜色,甚至可能让对方知难而退,他当然不会错过。 可谁知道呢,偏偏让他这个倒霉的二傻子妹妹,全给搅黄了! 十三公主见自家哥哥似乎真的恼了,不敢再继续打哈哈下去了,连忙替自己辩护,“啧,九哥,其实这事儿吧,你还真不能只怪妹妹我啊!要怪就怪你自己,什么方法不用,偏偏要刚刚在御书房里,给父皇演了那么一出苦情戏,你说你对寒王那么一表你引以为傲的赢者姿态,能不让妹妹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你是怎么赢过来的那过程么,而寒王又是用了什么代价却输给了你这种小孩子把戏。” 说到这,十三公主朝自家哥哥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一摊手,“这样一想,能不觉得好笑么?” 一听自家妹妹这听起来还蛮有道理的解释,燕夙修起先,倒还是颇为认同,且自豪的点了点头,“嗯……确实有点儿好笑。” 在他看来,好笑的点就在于,他只要随便耍耍手段,玩玩儿小孩子把戏,就能轻易赢了可能已经拿出全部赌注的寒王。 这高低立见的分明,让他的自尊心,瞬间得到了无限的升华。 总算啊,找回了那么点胜利者的感觉。 不过,燕夙修这心里头还没得意多久,就赫然觉出了不对味儿。 “嘶……什么叫小孩子的把戏,你这死丫头,变相的骂哥哥我是幼稚鬼是吧。” 燕夙修危险的眯起了双眼,拎着十三公主的衣后领,逼视。 十三公主咽了口唾沫,干笑一声,“九哥~妹妹怎么敢啊!看,瞧瞧你妹妹天真纯良的大眼睛!” 说着,双手捧脸,两只眼睛对燕夙修眨巴眨巴的。 “……”燕夙修简直哭笑不得,手痒的恨不得打这妮子一顿。 可到底是大姑娘了,这种教育小孩子的手段,已经是不合适了。 两兄妹这般打闹间,什么忧愁烦恼,倒是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让四处寻找二人,现在终于发现了二人的孟非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只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还是朝两人快步迎了上去。 “殿下,嘶……” 行到两人身后,孟非离正要弯身给二人行礼,不想,却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痛的孟非离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上的冷汗又布上了一层。 但孟非离仍旧忍着痛,躬下身,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礼,不能废。 这是一向中规中矩的东宫大总管,应有的原则。 两兄妹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打闹就此终止了。 燕夙修缓缓松了十三公主的衣后领,双手负在了背上,并没有转身回头,表情相当的冷漠,“何事。” 只有十三公主转过了身,怜悯的看看孟非离额头渗出的冷汗,又瞅瞅孟非离捂着的屁-股,悄悄对孟非离打着赶紧起身的手势。 孟非离刚才是去领了板子,其原因,自然是为了他私自对太子,隐瞒云朵真是状况这件事。 而这事儿,其实十三公主也是知道的,甚至,也是默许孟非离这等作为的当中一个。 由于太子从小青蛇那里知道事情真实原委后,急冲冲就赶到了皇宫,所以,并没有及时对孟非离施以惩戒。 虽然事情圆满结束了,孟非离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太子,但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是以,太子和公主从御书房完好出来后,很有自知之明的孟非离放了心,便自觉就去皇宫处置宫人的司刑房,去领了板子。 孟非离看到了十三公主让他趁太子没看见就起身的小手势,但并未理会,反倒被十三公主那时不时扫向自己屁-股的视线,给看的有些毛毛的。 孟非离不自在的又把屁股捂得更紧了几分,恭敬的答复太子:“殿下,是安插在薄家的那个暗桩……出事儿了。” 燕夙修的精神陡然一振,蓦地转身看向了孟非离,“怎么回事!” “是……是属下联系他,联系的过于频繁,让薄相爪牙……给发现了。”要在薄家安插眼线有多么不容易,孟非离不是不知道,现在不用想也知道,薄家而今的防范,恐怕更要严实的跟铁桶一样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太子想她想的肝疼 现在不用想也知道,薄家而今的防范,恐怕更要严实的跟铁桶一样了。 莫说再让小青蛇进薄家,只怕真的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薄家了。 而这将等于,往后再想得知云姑娘在薄家的任何消息,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撄。 是以,孟非离这话回的,很是心有愧疚偿。 但燕夙修听后,却并没有严厉的斥责,或是要罚孟非离,反倒,冰寒的脸色,竟有了消融的痕迹。 “无妨,反正那个鬼地方,她也呆不长了,今儿没你什么事儿了,回东宫歇着吧。” 燕夙修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对孟非离摆了摆手。 “殿下。”孟非离愕然抬头看向自己太子爷,见对方并没有给自己什么脸色看,提起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也有些感激。 他知道,殿下到底还是念及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的。 太子殿下只是面冷手狠,可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且还是个非常有情有义的人。 不然,也不会能得楼狱那样的邪教统领,还有若干的大臣和部下,对太子如此死心塌地的跟随。 燕夙修哼了一声,没再与孟非离多说些什么,一把拉过一边儿的十三公主,“走吧,到你那里,给哥哥把腿上的寒毒全逼出来。” 十三公主颔首,笑看了孟非离一眼,转身随燕夙修往御花园的出口走,朝她的娉婷台而去。 走的远了些,十三公主斜睨着燕夙修,嬉笑,“嘴硬心软的家伙。” “他也是为了时刻关注朵儿的安危,才失了策,哥哥我岂是那般不讲理的,还反倒无端的罚他?”燕夙修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落到了御花园右手边儿的,另一个与之相通比邻的园子。 但见一块题着香雪园三个字的白玉匾额,孤零零冷清清的挂在园子的月洞门上。 而园子里头,只能透过大开的月洞门,得以窥见里面树木或抽芽,或枯朽的一角景色。 香雪园里,全是一树树的红梅树,现在虽然清冷凋零,可到了寒冷的冬天,那红梅怒放的场景,简直艳压群芳。 而今那种盛况,是要到年底才能瞧见了,但一看到这些梅树,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起云朵来。 想起初识时,白雪红梅,她比红梅更坚韧的模样,再见时,她比红梅更绝艳芳华的模样…… 一个多月不见,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在今天这一步步下来,已经濒临到了爆发点。 明明得了父皇允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她,可以跟她在一起了,他却更加的想念她了。 想的肝都疼了。 直想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到她。 十三公主见燕夙修望着右面冷清的香雪园恍惚,顿时想起云朵住的那随云院里头的几株老梅树来,不由抿嘴贼笑。 “哥哥喂,就别装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了染房了你!谁不知道你更多的心思,还不是为了支开孟非离这黏人的家伙,想着待会儿自个儿出了皇宫以后,就去薄家看云朵姐姐去啊!” 燕夙修真是被这时而精明的跟个鬼灵精,时而又跟个二愣子似地妹妹给逗乐了,抬手就给她脑袋一个响亮的脑瓜蹦儿,“给哥好好表现,腿上的寒毒到晚上这段时间里,必须全给清除了,懂了没有!” 他要好好儿的,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见她。 * 夏日的白天,晚的愈发迟了。 只是这春夏的日出与日落,格外的别有一番胜景。 随云院虽然空了一个来月的时间,但这里的婆子丫鬟还在。 有她们按时的打扫归至,倒也不曾脏乱。 随云院还是那个随云院,连空气里的味道,都还是一样的。 这就是云朵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而她的第一眼,是看到了坐在轩窗下的宝椅上,正单手撑在小几上,支着颐的薄久阑。 轩窗半开着,有徐徐的夏风吹了进来。 随云院里头的花草基本都过了季节了,也就几个月前的翻新时,种下的几株野山茶花,开的正好。 可惜野山茶花不似闻香院的紫薇花那么脆弱娇嫩,风一吹,就能吹落了花瓣。 下风能吹走的,也只有野山茶花的幽幽清香。 纵然少了落花纷扬的美景,可云朵倒是觉着,眼下的景致可没有少了丽色。 论皮相,这薄家里头都是个儿顶个儿的标致,单单拿出一个到外头跟人比,光是养出来的那一身好气质,都不是几个人家可以比及的。 可若非要论出薄家里头的人,谁的皮相是最出挑的。 那必然是,女子之中,薄云颖生的最俏。 而男子之中,还是这薄三哥薄久阑,生的最俊。 “许久不见三哥,三哥还是如此的神采飞扬。” 眉梢动了动,云朵扯了扯干涩的唇角,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跃然于脸上。 薄久阑阖着双眼,似乎睡着了的样子,只是静坐在那儿,夕阳的余晖斑驳的挥洒在他的身上,便会让人平端就生出一股子,岁月静好之感。 真正的睡美人儿,云朵是没有见过的,但这般的薄久阑,就会让人联想到此。 即便,在他的周身,可并没有多少应景儿的东西做陪衬。 “月余未见,你却是愈发的狼狈了。” 薄久阑那浅淡颜色的唇,轻微的阖动了几下,言词的语气,淡漠的可以。 “还是这么刻薄呐……”云朵吃力的抬了手,屈指勾走了唇角夹着的一缕青丝,悠悠然的别到了耳后。 “重伤未愈,还把毒药当水喝,该说你脑子有问题,还是你就是找死呢。”薄久阑淡泊的言词,陡然变得尖锐冷厉起来,闭合的双眼,猛地睁开,“可别告诉三哥,你就只是因为想将计就计,玩死一个小小的薄云惜而已,明明有的是法子,却偏偏选了自虐的苦肉计。” 云朵眼波一动,自然的眨了下眼睛,将眼底泛起的波澜掩埋了回去。 在这个看似与世无争,淡泊人生的薄三哥这里,这么锐利的一面,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过了。 在蟠龙山被薄九薄云珂赤屠袭击之后,他就用这样的监护人的口吻,对她进行过严厉的警告。 这都是第二次了,倒也不慎稀奇了。 “薄久夜不是想纳我做三夫人么,总得让我看一看,他的诚意有几何吧?”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云朵就给了薄久阑这样一个解释。 一个是要想要纳为侧室的心上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状态下,薄久夜帮了谁,便是对谁,才是发自内心的爱护和偏袒。 用如此手段来测量在薄久夜那边儿心里的份量,确实够狠,够毒。 自然,这么个理由,来解释她玩苦肉计,也是说的过去的。 但薄久阑却笑了,却是冷笑。 “你若说,就想借此玩死三哥的这两个兄妹,三哥反倒还更相信一些。说吧,是不是因为那个混账,你才这么自甘堕-落,这么消沉的。” 拿过小几上泡好许久的莲子茶,薄久阑凝视云朵的眉眼,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云朵感觉在他这样的眼神下,根本就是无所遁形,不由好笑,却笑的很难看,“三哥啊三哥,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四妹我肚子里的蛔-虫呢?” 别瞧薄久阑是个每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仵作,实际最是爱干净,洁癖到了极点。 一听蛔-虫两个字,也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瞬间就被恶心到了拧眉的程度。 但他也是个非常执着于时间的人,对于去争辩这种恶心东西来浪费时间,他还是宁可选择无视,只选更重要的话题。 “三哥已经提醒过你,再和他藕断丝连,三哥就废了他。”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为何都反对她和太子 “三哥已经提醒过你,再和他藕断丝连,三哥就废了他。” 他这口吻,这语气,和当初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云朵也不会将他的话,当作是一个玩笑撄。 因为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透过薄久阑这个人偿。 对于未知的人或事,她总会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尤其他还这般深不可测,就更让她不敢小觑轻视了去。 “不会了。” 眉心隐隐有抽痛感,云朵用手揉了揉,刚才那股子精神头儿,一下子消散了个对半。 薄久阑反倒讶异了,拿着那杯莲子茶,动也不动,默然盯了云朵那张显露着虚弱和疲态的小脸儿片刻。 上一次这样威胁她的时候,她可没有答应他的意思。 片刻后,薄久阑两眼一亮,“皇上那边儿的水,是你搅浑的。” 问话的字面意思,似乎在反问,可语气,已经是在肯定了。 云朵挑眉,不置可否,“皇上的圣旨,下来的倒是快。” “别看皇上像已经昏聩的君王一样,实际他老人家,心里头比谁都清楚。”薄久阑点了点头,啜了一口莲子茶,“上一回,三哥在蟠龙山瞧见了,你与太子跌入深渊之后,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搁下茶杯,薄久阑又问:“你对太子,是怎么看的。” 提及蟠龙山那一回,云朵情不自禁的,有些神思恍惚,想都没想,顺口就接了薄久阑的话,“是啊……是不一样了。” 接完话之后,她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贝齿一咬下唇,目光迎视薄久阑的眼,有些恼了,“三哥,有意思么?” 明明前一句都在警告她,不要再跟太子有任何的来往,现在却又来问她,她是怎么看待太子的,这是想对她冷嘲热讽么?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是云朵与薄久阑之间,生了误会。 上次在蟠龙山,云朵被薄云珂的赤屠袭击,太子出手救了云朵。 那时,云朵并没有看见太子是怎么出手杀死赤屠的,更没有看见,太子用了什么武器,割掉了三个赤屠的脑袋。 可事后去案发现场的薄久阑,却从赤屠脖子上的切口,知道了割掉他们脑袋的武器。 但太子用的那个武器,是太子另一个身份,鬼手魇用的三千丝。 也就是说,在薄久阑这儿,他一直以为和云朵有了私-情的,是鬼手魇,而非太子修。 这也是为什么事后,薄久阑去警告了十三公主,因为薄久阑仅仅只知道,教十三公主医术的所谓的师父,就是鬼手魇。 但他并不知情,太子就是鬼手魇。 这个误会到了这儿,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但也正因为有了这个误会,才有了后面许多的幸事。 这,是后话。 彼时,薄久阑看云朵无端恼了,觉得自己问的确实唐突了,毕竟在深渊下,云朵和太子孤男寡女同生共死那段时光,无论之间发生了什么,肯定是刻骨铭心,不能为外人道也的。 但,这也似乎薄久阑最担心的,他的眉心,都拧的愈发厉害了。 “你不能嫁给太子。” 这话说的,他几乎已经是命令式的口吻,毫无反驳的余地一样。 听他这么说,真的是点燃了导火索,彻底引爆了云朵。 “为什么!” 其实云朵这话反驳的,没有任何想法,她就是恼怒了,而且非常地。 因为有太多的人,就算嘴上没有说,但都在无声的告诫,或是告诉过她,她不能嫁给燕夙修,不能。 尤其这些人里,还有她自己。 所以她恼怒了,反弹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所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都要反对他们两个,连她自己都反对。 而其实,这当中的理由,她的心里,又是那么的清楚明白。 但此时此刻,她就是任性的,愤怒的,想得到一个足以能说得动自己的,理由。 薄久阑愣了愣,他是没有想到,云朵的反应,会这样的过激。 看着薄云朵那张因为过度愤怒,而涨出不健康红晕的小脸儿,薄久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的厉害,眉心拧的愈发紧了。 “当然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你需以后,才能知晓。” “哈!”云朵怒极反笑,眼角已经微红,“以后以后,又是以后,薄三哥你到底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非要到谁都不知道的以后,才能撬开你的嘴!” 话刚说完,云朵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得非常厉害,感觉像是肺都要咳出来了,整个人像是小小的虾米一样,咳得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一直从容不迫搁宝椅上坐着的薄久阑见状,立刻起身,箭一样飞速到了云朵榻前,弯腰伸手,去拉云朵纤细的腕子。 可还没有碰到云朵的手腕,就被云朵避了开。 “不要任性!”像教训孩子一样,薄久阑语言严厉,面上则带着担忧。 其实现在的两个人,倒是真的有兄妹的感觉,被营造了出来。 薄久阑就像严格的兄长,云朵就像偶尔耍耍性子的妹妹。 云朵却没发现,自己这么耍性子,其实,也是另一种撒娇。 “咳咳咳……不要!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 据理力争的同时,云朵还索性把自己整个人裹进了蚕丝被里,裹成了一只密不透风的虫蛹一样。 其实,以云朵这类自给自强,甚至还很自大又睿智的性格的女孩子,是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的。 因为通常这种女孩子,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会挑拣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来做。 但她现在的行为,肯定是对自己不利的。 可她还是做了。 原因嘛,因为还在生气是一方面,因为生气能有对象宣泄也是一方面,因为尚在病痛中,理智变得脆弱了,也是一方面。 还有就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其实她潜意识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总是管着她的薄久阑当成了潜移默化的长辈,兄长的存在。 虽然两人而今真正相接触的还并不长,但薄久阑是不是真心为云朵好,云朵是不可能没有看出来的。 正因为看出来了,所以,对于云朵这样一个孤儿来讲,她的内心深处,是渴望有这样一个,胜似父亲与兄长的亲人的。 俨然,薄久阑渐渐已经在这个角色上,开始对号入座。 也正因为他成了这样的存在,才让她潜意识下,得了依傍,撒起了这种不理智的娇。 而对于这样突然任性起来的云朵,薄久阑既是不习惯的,也是相当头疼,和手足无措的。 “我是你三哥。” 他找不到说服云朵的理由,就只有把这个现有的条件,给拉了出来垫背。 说的,倒是理所当然,但是底气有些不足。 “狗-屁!”裹在被子里的云朵只用两个字,就将薄久阑的理由,给击溃的崩了盘。 薄久阑一时语塞,好半天都没找到措词。 可被子里的云朵,咳得是愈发厉害了。 柔情杀这味毒,它厉害就厉害在,并不是见血封喉,而是它能让服用者的肺部快速坏死,让服用者死后,只以为是肺痨成疾,并不是中毒所致。 云朵是服用了天山雪莲没有错,毒是解了,但柔情杀留下的后遗症,肯定短时间是不会复原的。 本来上次她从蟠龙山掉下深渊后,就伤到了肋骨,断裂的肋骨或多或少刺破了五脏。 五脏复原本就不易,她再这么一作,便是旧伤添新伤,要是不及时对症下药,弄不好就会真的造成肺痨,届时,真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保不住她。 【肺痨的形成,是演化成的癌症一种,也存在细菌病状,在古代的医疗条件里,是没有针对这样的病因,有药可医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与三哥听薄久夜壁角 薄久阑说过,他的底线就在于,云朵的生死。 云朵本来玩了这么一出,就已经让他很生气了,现在还不给他医治,简直让他这个万年不动如山没情绪的大冰山,终于怒了。 薄久阑弯下腰,一把将云朵连带以及整团蚕丝被,给圈到了怀里撄。 然后,一脸冷冰冰抱着云朵,出了云朵的屋子偿。 他这么一出行,惹得随云院里正在干活唠嗑的一干婆子丫鬟,皆是目瞪口呆。 虽然起先她们是不知道薄久阑抱了一团什么东西,但裹成茧子的云朵时不时的传出咳嗽和怒骂声,她们耳朵又没背,自然很快就明白了个过来。 其实,这兄妹俩个如此模样,是有些滑稽好笑的,但随云院的丫鬟婆子们,可都笑不出来。 她们,可都是薄久夜的人。 何况薄久夜把云朵安置到他妻妾后院的举动那样大张旗鼓,就算是薄家看门的大黄狗,也知道薄久夜对云朵是个什么心思了。 现而今,云朵被薄三爷抱回了随云院,就已经够她们揣测的了,再添上这么一出在外人看来,着实暧-昧的言行举止,实在是…… 不得不让人遐思。 然,对于向来行事我行我素的薄久阑而言,随云院那些下人爱怎么想怎么想,他都会视若无睹,毫不在乎。 且他就这么抱着云朵一路出了随云院不说,还大摇大摆的在整个南跨院横行了一圈儿。 由于西跨院和南跨院比邻,不过就是隔了一条小河的距离。 而西跨院那边儿居住的薄家公子小姐又多。 且他抱着云朵去的目的地,又是薄久夜的北跨院。 是以,薄久阑这么一个他自认没什么了不起的举动,差点儿就引起了薄家的整个轰动。 还整个裹在蚕丝被里的云朵,却是毫不知情。 彼时,她只知道自己被薄久阑一路抱着走,不知走向何方,目的为何。 她也问了不下数次,可薄久阑就没有搭理她。 想挣脱,偏偏裹在蚕丝被里的这个愚蠢行为,让她根本就已经施展不开手脚了,动用内力强行冲破蚕丝被,不光会让她头疼欲裂,还会拉扯到身上的伤势。 这一来二去的,她便觉得浪费精神,索性也就不问,不再闹腾了。 反正这作茧自缚的滋味,她算是铭记于心了。 从南到北,几乎是将大半个薄家给绕了一圈,好在薄久阑是薄家的爷,对薄家的地形相当的熟识,故而所行之道,大部分都是以就近的捷径居多。 这不到两盏茶的工夫,就到了薄久夜的沐夜居。 沐夜居,一厅三室,最正中央的是薄久夜的书房,左边是薄久夜的寝屋,右边是薄久夜的盥洗间。 彼时,沐夜居大门紧闭,冷冷寂寂。 只有通往沐夜居的那座石桥桥头处,有一队护院在把守。 薄久阑抱着云朵到了桥头,被护院以武器相拦。 这队护院的领头人,似对薄久阑颇为忌惮,见到薄久阑一路过来了,很是不安和惶惑。 等薄久阑已经站定到了跟前,领头人立刻就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迎了上去,“三爷,您可是找相爷有要事?如果您方便,不若稍等片刻,相爷他现在正在处理一些……” “只是来看戏,不是来闹事。”薄久阑言词寡淡的打断了护院头儿。 护院头儿脸上的笑容一滞,这薄三爷的意思他岂会不懂? 三爷分明就是非要进去不可的意思。 这真是难倒了护院头儿了,“可相爷吩咐了,不让任何人前去,否则,小的们不好交差啊三爷……” “要是想爷在这闹事,那就继续拦着。”薄久阑那冷冰冰的眼睛扫过护院头儿。 护院头儿立刻就是一哆嗦,欲哭无泪了都,这三爷要是真闹起来,只怕大家更讨不得好。 左右权衡下,护院头儿只得一咬牙根儿,以仰望的姿势对薄久阑哀求道:“小的这就让您进去,可三爷呐,您可一定要轻着点儿,千万别闹腾啊我的爷……” “哪回爷有食言过。”薄久阑跨出了步子,径直的继续往通向沐夜居的石桥走了过去。 护院头儿几乎是含着泪花儿,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给薄久阑放的行。 裹在蚕丝被里的云朵纵然看不见,但还是听得分明。 听了之后,她也是挺无语的。 她还没想过,原来这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薄三哥,原来还是个专爱听自己大哥壁角的惯犯。 要不然,这薄久夜手底下的护院头儿,也不会如此头疼他,也不会说那样的话儿,更不会因为薄三哥这三两句,就真的放了行。 左不过,薄三哥这个听壁角的贼人,不似别人那样偷偷摸摸,胆大包天耀武扬威的,只怕也是前所未有。 不过,这倒是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薄久阑看起来在薄家不问世事闭不出户,但是对薄家上下之事,尤其是薄久夜的诸多事情,还能那样的了若指掌。 本来云朵还以为薄三哥在薄家有什么神秘的暗线,有什么神通呢,到头来,居然只是这样的简单。 简直超乎她的想象,让她不禁的,生出一股子啼笑皆非之感。 莫名,之前她还火冒三丈的躁动情绪,得到了些许安抚。 再转念一想,薄久阑带她前来沐夜居,明目张胆来听薄久夜壁角这种事儿,她的心情,又莫名的好了几分。 薄久阑对沐夜居可谓已经是驾轻就熟。 薄久夜的书房有一扇是临河而设的落地轩窗,但窗外,还有一道一人可过的走道,还有护栏。 薄久阑到了落地轩窗前,拉开了镂空雕花的窗门,带着云朵明目张胆的,就从窗户踱步进了薄久夜最引以重视的书房。 进到书房后,薄久阑便将云朵搁到了一张太师椅上,自个儿则坐到了云朵比邻的另一太师椅上,两个人中间,只被一小小的四方小几所隔。 落地后踏实感,让云朵的精神下意识的放松了不少,蚕丝被虽然十分透气清爽,但她仍觉得憋闷,几乎是刚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从被子里,将自己的脑袋探了出来。 这一番闹腾,她脑袋上的头发,着实乱的厉害了,像个蓬蓬乱的鸟窝一样。 她自个儿是没有发现,只顾把手从被子里赶紧抽出来,好拂去挡在脸上的发丝。 一边儿坐着的薄久阑却是瞧见了。 向来没什么情绪的他,眸底竟蕴出了一丝绵软的笑意。 两人这才刚一落座,书房连着的,只隔了一道薄薄的暗门外的客厅里,淅淅沥沥的就传来了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大哥,云惜不懂,大哥到底是听了哪个小狐狸-精的挑唆,要把自己的亲妹妹带到这里私下审讯!” 厅堂里,薄云惜坐在厅中会客时,所用的那一排太师椅中,右手边儿最前面的一把。 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她这位昔日在京都风光无限的第一世家女,却已经落拓的令人唏嘘。 虽然仍是一身的穿金戴银,宝石不少,可那消瘦蜡黄的小脸儿,萎靡不济的精神面貌,还有一只已经乌青的眼睛,都在昭示着,她现在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落拓世家小姐。 此时,她还捏着一方手帕,抹着眼泪。 这要是搁在以前,她那张天生丽质的脸蛋儿这么一哭,肯定不知道多少的王孙公子哥儿要跟着心碎了。 可如今她这嘤嘤啜泣的样子,简直只能用粗鄙丑陋来形容。 实在,是让人怜惜不起来啊…… 薄久夜略带慵懒的坐在厅堂正中上的主位上,左手撑在手边儿的小几桌面上,支着半张脸,右手,则搁放在太师椅的扶手上。 右手的五指指尖,在很有规律的,敲击着扶手。 敲击出的声响不大,但是,却很能让气氛轻易的,变得紧张沉闷起来。 简直,宛如调节气氛的调剂音。 第三百二十五章 没毛的凤凰不如鸡 薄久夜的脸,是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庄严中,透着几分可怕的阴沉。 令座下人,都不敢直视撄。 他的一双眼睛是半阖的状态,目光低垂在覆密的长睫下,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专注的,落在小几上,那端正恭敬的摆放在檀木支架上的一卷明黄圣旨上。 他的眼神和目光,向来是随着他阴晴不定的情绪而变幻莫测,而最是有压迫感的五官部位。 彼时他谁也不看,倒是令座下的几个人,轻松了不少偿。 但是,此刻他视线的目标,因为薄云惜的这句话,而换了对象。 这个对象是坐在他左手边儿的那排太师椅上,坐在最末尾的薄家十小姐,薄云颖。 薄云颖在薄家,任何时候,任何细节下,都无时不刻的在昭示自己卑微的存在感。 从不敢穿太花俏的衣裙,不戴漂亮的首饰,每次一个月一次的薄家全家在前院正厅聚膳,她甚至连好点儿的膳食点心,都不敢伸筷子。 而每次找的座位,都是最不起眼的位置。 现在她也是这样,似乎这种卑微的状态,已经在她那里深入骨髓,成了不可更改的习惯。 她的胆小怯懦,在薄家上下的每个人那里,也是深入人心的。 瞧瞧,这会子不过是薄久夜这个大家长给她过去了一个眼神,就把她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在那儿浑身发抖了。 要不是她还坐在椅子上,真让人以为,她肯定是要吓得瘫坐到地上去的。 坐在薄久夜右手边儿,等同于坐在薄云颖对面的那排太师椅上的薄五小姐薄云惜,还有薄九薄小姐云珂,但见薄云颖如此后,都相继的,露出了轻蔑和嘲讽的眼神。 两个人,几乎已经有了胜利者的姿态。 然而,薄久夜也只是那样轻描淡写的扫了薄云颖一眼,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而后,还把视线的聚焦点,落到了薄云惜薄云珂的身上。 薄云惜与薄云珂一感受到薄久夜那幽深的目光,立刻就收敛了自己的举止神情,正襟危坐在那儿,甚至,还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两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薄久夜,并没有对薄云颖兴师问罪,而是将可怕的视线,落到了她们两人的头上。 但是,她们又不敢多问,也不敢再多说。 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说的多,就有掩饰什么的味道了。 此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精明的两姐妹,是不会去做的。 “在我这里,你们的机会,只有一次。”薄久夜终于启唇说话了,开口的第一句,就已经极具杀伤力和胁迫力。 令在座的薄家三姊妹,都是闻言一震。 薄久夜的意思已经很简单明了,现在给她们讲真话的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错过了,那么后果,就由她们自己自负。 薄云颖紧捏着自己的袖角,含泪的双眼,乞求的看向了对座的薄云珂与薄云惜,那模样,就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薄云珂与薄云惜见薄云颖居然就这么看了过来,还用那种眼神看她们,登时就火了。 两姐妹鄙视而极具避嫌意味的别过了头,无视了薄云颖哀求的双眼。 薄云惜旋即,更是泪流不止的对薄久夜哭诉:“大哥,四姐姐中毒时,云惜和九妹妹都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呆着,您也知道,云惜最近都遭遇了什么……云惜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被人害的声名狼藉不够,以为回了自个儿家里头,能得到温暖和安慰,不想,还要被自己的姐妹如此对待,云惜真不知……到底往后还能去哪儿,哪里还能容得下云惜呜呜……” “五姐姐,这原就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这年头的人心实在是可怕。”坐在薄云惜旁边的薄云珂,一脸痛心疾首的拉着薄云惜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你不要怕,你还有妹妹我,还有母亲呢,若真是这儿容不下我们姐妹了,我们便去母亲那,陪着母亲青灯古佛的过活,倒也乐得清静逍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话里话外,都透着薄云颖在陷害两人的意思。 薄云颖似是没想到两人把黑锅就这么无声无息却又明目张胆的背到了她的头上,她又是绝望又是害怕,独独还不敢生气,更是不敢再去看上座的薄久夜了。 把自己完全的蜷缩在宽大的太师椅中,浑身剧烈的颤抖,就像是在等候不可抗力的命运,来抉择她的鸵鸟。 薄久夜流转的目光,再度流连到薄云颖那儿,见薄云颖那副模样儿,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但他的眼神里,并没有生怒的色彩,甚至,还有些放心下来的意思。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收回在薄云颖那儿的视线,他投放到了身侧小几上,那一炉雕刻麒麟吐珠图案的青铜熏香小炉上,指尖敲击扶手的右手伸到小熏香炉的精美镂空盖子上,两指捏起了盖子。 将盖子搁到了小几上,他又悠然闲适的拿了小几上搁着的一根竹木制的镊子,夹起了一旁,一只檀木盒子里,盛放的一块块香薰料。 “我还什么都没说,别人也什么都没说,我的云惜,你急着辩解什么呢,嗯?” 薄久夜那一套举止,可谓是悠然自得的不行,让人下意识的就被影响,根本紧张不起来。 可他说的话儿,却让人刚放松下的心态,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被他指名道姓的薄云惜,很不幸,就是这个人。 薄云惜语塞了,一时竟找不出话来替自己辩解,急的直冒冷汗,“大哥,云惜不是那个意思,云惜……” 若是放在以前,薄云惜绝对不会是这样诚惶诚恐的样子,毕竟,她才是薄久夜最亲的同胞妹妹。 只要仗着这一点,她就能为所欲为,就算堂而皇之的承认了,都不稀奇。 且还恐怕是,会承认的理直气壮,无所畏惧。 可谁让现在不一样了呢? 她已经不是以前能在薄家横行霸道的嫡女五小姐了。 她薄云惜,现在不光是在蟠龙山狩猎射杀陷害薄云朵后,就在京都人人鄙夷的,迫害庶出姐妹的歹毒女子。 更是一个月前,在勾-栏-妓-馆中,红-杏出墙,给堂堂天家皇子戴绿帽子的荡-妇-淫-娃,被八皇子休弃的下堂妇! 早说过,她薄云惜是薄家的嫡女,在外在内的言行举止,代表的不仅仅只是她个人,还代表了整个薄家的世家颜面。 可她这一番‘壮举’下来,不光是她自己声名狼藉,还同样连累整个薄家颜面扫地! 而薄云惜是不笨的,她也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在薄家,就是一个再也上不得台面的污点,自然,就没有了往日的骄傲。 她的骄傲,就是她可以倚仗的本钱。 是可以在薄久夜那里得到寵爱,可以在薄家横行的筹码。 没有这份筹码,现在她这个薄五小姐,就跟一只没了毛的凤凰一样,还不如鸡。 九小姐薄云珂眼见局面突然反转,已经开始在向对己方不利的方向走,忙将手上还拉着的薄云惜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 见薄云惜痛的倒吸一口冷气,不解的转头看了过来,薄云珂对她摇了摇头,眼睛,却是放到了上座的薄久夜身上。 “长兄,五姐姐只是一时情急,才说错了话。而且,薄家上下都知道的,五姐姐同十妹妹四姐姐都不和,十妹妹又是四姐姐中毒现场的唯一目击者,五姐姐会多心,会往别的地方想,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 不得不说,薄云珂这一番话,说的很有水准,把什么东西,索性都放到了台面上来讲,反而,让人觉得她们是心中坦荡,所以不惧人言。 甚至,那一句‘十妹妹又是四姐姐中毒现场的唯一目击者’,真是直接把这件事翻了个儿,让人会很容易联想到,这是不是四小姐薄云朵与十小姐为了陷害五小姐薄云惜,而设下的苦肉计。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让人会很容易联想到,这是不是四小姐薄云朵与十小姐为了陷害五小姐薄云惜,而设下的苦肉计。 连薄久夜听了,都不由的顿了手中漫不经心拨弄香炉熏香的动作,朝薄云珂深看了一眼。 甚至是书房里头偷听的薄久阑与薄云朵,都挑着眉,面面相觑。 “这个薄云珂,年纪小小,怎么城府如此之深。”费了好半天力,云朵也没把自己的双手从裹得怎么就那么紧的蚕丝被里解救出来,累的懒得动弹了,索性瘫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讥诮道撄。 这话还是说的很有根据的,薄云珂排行薄家第九,还没有及笄,不到十五岁的年纪偿。 十五岁不管放到哪儿,就以薄云珂这一直以来的作为手段,都是过于老练的。 而不该是如此花一样年纪的少女,会做的出来的事情。 “有其母,自然必有其女。” 还以为不会搭理人的薄久阑,不紧不慢的接了这么一句。 云朵斜了他一眼,嘴角上扬,“看来还真是被我说中了,那位续弦的薄老夫人,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之前她也只是玩笑话,故意在人前诋毁那位还未蒙面过的续弦薄老夫人,让薄云珂下不来台。 就是对薄云珂的激将法,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 没曾想,竟是一语成谶。 “比你省油。”薄久阑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呵呵呵……”云朵乐了,之前的怒火,几乎已经一扫而空了。 薄久阑这话要是放在其它的女人身上,肯定要生气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夸赞的话,还很有暗讽她是个蛇蝎女子的意思。 可云朵就是这么个另类,她就喜欢把这样的话,当褒扬来听。 薄久阑斜睇兀自笑的乐不可支的云朵一眼,眼底的冷淡,有了些许暖色,嘴上却在嫌弃,“不想被抓,就小声点。” 厅中。 薄云惜反应也是够快,在薄云珂说完这些话以后,泪汪汪的眼睛一亮,又继续呜呜咽咽起来,“云惜晓得自己往日是娇纵了些,可到底也没对自家姊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儿,即便厌恶云惜好了,可大家总归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五姐姐你莫要再如此想了,肯定这事情是有什么误会的,你自己也说了,大家总归都是一个血脉上的亲人,纵然不是,大家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也不是说没了就没了的,不是?”薄云珂苦口婆心的劝导。 两人可谓是一唱一和,白脸和红脸,基本让两人已经演完了。 就独独剩下的,只有黑脸了。 不用再猜,从两人的言辞上,就已经把这个黑脸的帽子,无形的往云朵的脑袋上扣了上去。 书房里的云朵,真是听得乐不可支。 “三哥,你说为什么我给了她们这么多教训以后,她们非但不知道收敛收敛,学个乖,反而这脸皮上的功夫,还愈发的炉火纯青了呢?” 薄三哥用竹签挑了小几上的果盘里,一片切好的雪梨片儿,随后伸手送到了云朵的唇前,“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问蛤蟆。” 梨,极有润肺止咳的功效。 手脚被束的云朵也不客气,张嘴就吃下了那片儿雪梨。 清甜爽口的味道,令她的心情,渐渐在往愉快方向发展。 “哦?为什么?” 有时候薄三哥的脑回路,就是云朵也有点儿跟不上,就跟薄三哥这个人一样,简直是谜之神秘。 薄久阑波澜不惊,淡淡答道:“蛤蟆的皮总是又老又硬。” “噗——”云朵已经笑喷,“诶,我说三哥,那好歹也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呀,居然被你比做了蛤蟆,那岂不是变相在说你自己也是只……唔!” 薄久阑挑了一大块雪梨,往云朵嘴里一塞,让云朵一下子,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嬉闹,似乎都没有发现,在两人椅子后的一扇屏风后,有一双碧青的眸子,正透过屏风折叠时的那道缝儿,一瞬不瞬的凝视两人。 那妖异的碧青瞳仁里,攒动流转的,都是即将喷薄而出的,嫉妒之火。 厅中。 薄久夜对薄云惜与薄云珂的一唱一和,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眼见小几上的香炉里,他适才添进去的几块熏香,渐渐燃起了袅袅的香烟,他便将之前拿下的香炉盖子,又重新盖了回去。 慢条斯理的做完这种琐事,他这才回转了头,端正了坐姿,看向了左手最末位上的薄云颖。 “十妹,你就没有任何话,要跟长兄说么?” 言语间,倒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喜怒,让人觉不出他薄久夜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薄云颖就像身处噩梦,却被人无端的给惊醒了,浑身一震,身子瘫软的就像泥一样,一下子就往椅子下滑倒了下去。 脸,煞白一片。 “长兄……云颖……云颖有话要……” 在薄久夜深沉如渊的目光迫视下,薄云颖抖若筛糠,怕的不得了。 “十妹妹,你可要实话实说,切莫有半点儿的隐瞒,也好让你五姐姐,就此洗刷了清白。”薄云珂笑容温和恬淡的朝薄云颖看去。 薄云颖下意识的抬眼,颤巍巍的看了薄云珂一眼,但视线并没有在薄云珂那可亲的笑容上停留,而是落在了薄云珂旁边的薄云惜,那擦脸的小动作上。 立时,薄云颖的脑子里,就回响起了薄云惜对自己的威胁。 “要是听话,乖乖的照做,保你安然无恙不说,往后还会给你许了好人家,可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五姐姐不念姐妹之情,把你毁了容,卖到最破烂最秽-乱的窑-子里去,让最老最丑最肮脏的男人,日日夜夜的与你共、度、春、宵。” 薄云颖身子一抖,惶恐的垂下了眼,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云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薄云珂眉角一挑,嘴角微扬。 还在拭泪的薄云惜,那眼里哪还有半点儿的泪意,全是得逞的笑意。 薄久夜微微颔首,“很好。” 不待薄家三姐妹明白这位兄长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时,薄久夜拍了拍手。 一直候在厅堂紧闭的门前站立的一干婆子丫鬟立刻上前,颤颤巍巍的跪到了厅堂正中央的地上。 一个背着药箱,典型儒士打扮,大概三十左右,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站到了一干婆子丫鬟的跟前。 男子先弯腰拱手,给上座的薄久夜做了一揖,而后,习惯的摸了摸嘴上的胡子,娓娓道来,“相爷,敝人已经对四小姐午膳用的膳食,全都查验完毕,所有的食物,都是无毒的。” “哦?”薄久夜意味不明的目光,在自己三个妹妹身上风一样扫过。 薄云珂与薄云惜,倒是听从容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而薄云颖,那身上剧烈的颤抖,为之顿了一下。 那男子又徐徐道:“不过,有两样东西中,掺了木绣花,与苏紫草,而这两样东西单吃,是无毒的,可若中和到了一起,就会产生剧毒,剧毒虽然一时难以致命,但食过三次,食用者就会内脏腐烂而亡。这毒的好处就在于,查验不出尸身有中毒迹象,只会得出食用者是自身得了绝症,不治而亡的结论。” 不会一下子死亡,还要遭受内脏腐烂的痛苦,这样的毒药光是听了,都令人觉得胆寒。 就更别提食用者在用了之后,会是怎样的痛苦。 而下毒之人,又是何等的用心歹毒。 这名男子,是近些日子,被薄久夜请到府上坐镇的郎中,听说医术高明的很。 薄家府上府下的不知有多少人得的顽疾,就是在这位名叫断肠草的中年男子医治过后,都奇迹般的得到了康复。 是以,他说的话,不光薄久夜相信,在场只要是薄家的人,都对他的言词,毫不怀疑。 ---题外话---为了以防往后会有人效仿,就不去查什么毒药的资料了哈,就造了几个毒药的名字,希望大家不要较真~ 第三百二十七章 薄久夜杀鸡儆猴 薄久夜幽深的眸子,徐徐眯了起来,眼神一扫刚才的懒散随意,陡变的锐利无比,“加了这两样东西的食物,是什么。” 人群最后的方莹,踩着无声的脚步,低垂螓首步态端正的走到了断肠草的身边撄。 她的手里拿了一方托盘,托盘上,盛有两样东西。 那断肠草抬手一指托盘上的那两样物什,“正是这一瓶青果酒,与这一盘桂花糖。” 砰的一声,薄久夜突然一拍香案,“谁做的!” 一堂的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都是一跳偿。 惊骇完,堂中跪着的一干婆子和丫鬟,加上一个十小姐薄云颖,都剧烈的哆嗦了起来。 但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就连还端坐在座位上的薄云惜与薄云珂,都变得不安,与坐立难安起来。 两人在无声的眼神交流,纷纷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莫名其妙的眼色。 就是这份莫名其妙,令两人忐忑。 “都不说是么……”薄久夜阴冷的尾音,拖得很长,袖手一扬,指尖对着跪在堂中央的几个丫鬟婆子一指,“你,你,你,还有你,全拖下去,沉溏!” 厅堂里,除了这么些人,还有贴着四壁笔挺站立的若干护卫。 这些护卫无声无息站在那儿,你若不管不注意,全能当作空气,可一旦他们行动起来,就一定会引起你的注意。 彼时,原如雕塑一般贴墙站立的护卫们,在听到薄久夜下达的这番命令以后,提着刀枪,脚步铿锵有力的,就朝被指的那几个婆子丫鬟,大步走了过去。 这些个被提名婆子丫鬟里,有人再也绷不住了,赶紧的叩头。 “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 “奴婢们没有给四小姐做桂花糕相爷,奴婢们也不知道这桂花糕是哪里来的啊相爷!” “奴婢们不敢撒谎,奴婢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然而,任她们如何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任她们如何的哭求挣扎,薄久夜自始自终,连眼皮子都没有再抬一下。 他自顾低垂着眉目,悠然自得的把玩着他右手拇指上的紫玉扳指。 原来是块翡翠的,但上一次因为云朵的事情,一怒之下,便给捏断了。 紫玉属于黑种稀有玉中的一种,墨黑玉身中,透出晕色的紫,十分的罕见。 许是得了新鲜,引起了薄久夜的几分兴趣。 而这几分兴趣,比即将要没了的几条人命,在他眼里,要更重要的多。 这才是真正的薄久夜,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而并不是那个在外面的人眼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饱读圣贤之书的当朝少相。 这就是为什么,薄家人,都这么害怕这位家主的原因,而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主子,是薄家家族的一族之长。 因为薄家上下除了零星一些换进来的新人,其他人都曾亲身经历,亲眼见过,这位薄家家主,当初为了坐稳薄家家主的位置,都做了什么令他们都毕生难忘的可怕之事。 没得到薄久夜这个主子的命令,那些只会听令行事的护卫,自然不会私自的罢手,还是该怎么执行之前的命令,就怎么执行之前的命令。 人都是怕死的。 那几个被拉扯的婆子丫鬟里,丫鬟们倒还好,毕竟年纪小,不禁吓,有的不是早就已经吓晕了,有的就是已经完全成了一滩烂泥了,护卫们拖拉她们时,倒是毫不费力。 可那些婆子们就不好对付了。 婆子们见薄久夜无动于衷,自知哭求已经无用,于是便把精力,都放在了与护卫周-璇上,不是犟着使劲儿的不肯走,就是不断的挣脱护卫们的桎梏。 人的潜能是无穷的,尤其是到了生死关头。 这些婆子虽说是女人,可常年的干粗活,早就练出了一膀子的好力气,挣脱护卫们的钳制,倒也不难。 每每一两个护卫要过来抓住她们的手脚,都被她们不易也不难的挣脱了掉。 一来二去的,把护卫们着实也弄的头疼。 “杀了。”薄久夜眉尖一蹙,略有不耐的吐出这两个字。 侍卫们当即就执行了命令,朝犟的最厉害的,一个挣脱了他们包围圈,即将破门而逃的婆子,拔刀一砍。 一刀砍在了婆子的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极长刀痕,显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前—— 这是夏季,人都穿的比较单薄,这婆子也就算了一件粗布外衣,一件单薄的里衣,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刀砍得狠,开的口子大了,自然令人瞧得分明。 扑通一声,这婆子就在被砍的那瞬间,僵直了一下身体之后,就倒在了地上。 膀大腰圆的她一倒地,造成的声响倒是不小。 她伤口的血,也是倒地之后,才越来越多的流淌出来,很快,便形成了一汪血泊。 婆子倒地的地方,离十小姐薄云颖最近。 当婆子倒地之后,口吐血泡,两只充血的眼睛圆瞪,死死的,盯着薄云颖。 最终咽了气,她的眼睛却始终还是没有闭上,依然死死的,盯着薄云颖。 殷红的血泊与青石的地面相映衬,颜色醒目而分明,浓厚的血腥味,在这厅堂里,就像毒气一样,迅速的,窜进了所有人的口鼻。 空气,似乎变得粘腻了起来,好像每呼吸一口,都能尝到血的味道。 在场女眷较多,胆子都不会大,一见到这幅场景之后,都是吓得面无人色,失声尖叫。 有的胆大的,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画面和压迫的气氛,从地上猛地跳起来,就要往门外窜逃。 可她们一动,那些侍卫就会跟着动,三两步就能走到她们的前面,将她们堪堪的拦截下来。 而一被堵截下来之后,她们就算想再跑,也不敢再跑了,刚刚那个婆子的前车之鉴,还清晰的就在她们眼前。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连座位上的薄云珂与薄云惜都坐不住了。 彼时,两个人虽不至于花容失色,但脸色,是绝对的很不好看。 尤其是薄云惜,本就蜡黄还乌青的脸,现在还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大……大哥,您怎么能……说杀人……就杀人呢?” 抖抖索索的梗着脖子看向上座的,是自己所谓亲哥哥的男人,薄云惜第一次,对这个亲大哥,感到恐惧和害怕了。 毕竟,她以前都是被这个男人捧在手心里的,他这样的一面,她当然没见识过,就算见过,那也是所对的对象,是其它毫不相干之人。 她理所当然的,根本就没有去在意过。 可现下,她薄云惜知道,他大哥这一招是杀鸡儆猴,是做给她这个妹妹看的,因为她这个妹妹,现在已经沦为了他这个大哥,所针对的对象。 所以,她怕了,她畏惧了,她终于发现了,自己大哥骨子里,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男人。 薄久夜缓缓抬眼,幽深阴寒的眸子,朝薄云惜睨了过去,“连毒都敢炼,却连杀人的场面都不敢看,怎么,是我薄久夜的胞妹,胆子变小了,还是说,我好妹妹炼来的毒药,都只是用来玩儿的?” 薄云惜的脸色,顷刻血色褪尽,瞳孔都在颤抖,几乎不敢再看薄久夜这个亲哥哥的眼睛,“大……大哥你这话……是什么……什么意思……” “五姐姐!”薄云珂用力一扯薄云惜的手,对薄云惜粲然一笑,眼睛里,却淬着一抹怒火,“长兄可是你的同胞亲大哥,这样问,自然是真的十分关心你呢,你还要如此唐突的去问长兄,你这不是要伤长兄的心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薄云珂言及同胞亲大哥这几个字时,咬字有些重。 薄云惜一个激灵,似被当头棒喝,讷讷的望着薄云珂快要喷火的眼。 是啊,她可是大哥的亲妹妹,就算她现在是对薄家没用了,可到底还是和大哥同出一脉的亲妹妹,大哥又怎么会真的会对自己起了杀意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薄云颖得了失心疯 她可是大哥的亲妹妹,就算她现在是对薄家没用了,可到底还是和大哥同出一脉的亲妹妹,大哥又怎么会真的会对自己起了杀意呢! 说到底,大哥这样做,只是在试探她,刺激她,吓唬她,看她到底是不是给薄云朵投毒的罪魁祸首! 她也是糊涂了,竟然怕成了这样,连这个都忘了,差点就要绷不住,自动去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撄! 届时,可不就中了圈套? 只怕真要让大哥知道了她是要害薄云朵那个狐狸精的凶手,说不定,说不定真的要对她这个亲妹妹下手偿! 谁让她的好大哥,现在已经完全让那个贱-人给迷住了! 想到这里,薄云惜既是恼恨云朵,又是对薄云珂心存感激,要不是有薄云珂一直在她身边,只怕她自己一个人,是撑不下去的。 薄云惜紧紧拉住了薄云珂的手,情绪平复了下来,对薄云珂露出微笑:“对,九妹妹说的对,是五姐姐糊……” “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让场面混乱的无数人,都吓了好一跳。 众人不由的,纷纷转头去看这声尖叫出自何人。 不想,却见十小姐薄云颖,双手抱着头,一脸惊恐的望着躺在她跟前不远的,那具婆子的尸首,双脚在地板上以刮蹭的动作,将身子不断朝后面挪去。 边倒退着,薄云颖边不断的摇晃着脑袋,那呆滞空洞的眼神,那极具惊恐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神经质。 “你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要害你的,不是我要害你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啊——” 惊慌失措的自言自语到这,薄云颖蓦地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河一样,顷刻流了她满面,毫无梨花带雨的美感,相当的难看狼狈。 正当所有人面面相觑,觉得这十小姐是不是疯了的时候。 薄云颖突然,猛地转过头,看向了坐太师椅上的薄云惜,“是她,都是五姐姐让我这么做的,都是五姐姐让我这么做的!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 薄云颖是个胆小的,平素说话都不会大声,温温吞吞嚅嚅诺诺的,光是言行,都让人觉得她很好欺负。 可这会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声音又尖又细,音量高亢刺耳的吓人,好像换了一副嗓子一样。 甚至,这嗓子不仅不像她的,还透着鬼气森森的感觉,尤其一直念叨那句冤有头债有主的时候,就宛如,都是前来讨债的索命厉鬼的声音。 众人的神经,再次被薄云颖这一出,给弄得紧绷了起来,本来就被吓坏的那些丫鬟婆子们,又一次尖叫起来。 “鬼啊,有鬼啊——” “十小姐被鬼上身了,被鬼上身了啊!”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就连在座的薄云惜,都忍不住瞳孔紧缩,瘫坐在了椅子上瑟瑟发抖,看向薄云颖的眼神,都透出了毛骨悚然的畏色。 “你……你胡说……你胡说……你疯了……是你疯了!” 这反驳的言词不但畏畏缩缩,还毫无底气。 “十妹妹只是被吓傻了,说的都是胡话!”薄云珂拉着薄云惜的手,五指尖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了薄云惜手的肉里,双眼带着凌厉与警告,狠狠剐了薄云惜一眼。 也不知痛的,还是让薄云珂那眼神给惊的,薄云惜身子一颤,紧咬住了嘴唇,不敢再说话了。 可她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说。 譬如薄云颖。 薄云颖真的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刚才还在又哭又叫,还魔症一样的自言自语,忽然这时候,她莫名其妙又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笑声相当的诡异。 “五姐姐,你不是要告诉云颖,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么?只要云颖乖乖的听话,你就不会毁云颖的容,也不会把云颖卖到窑-子里去,还会让云颖许个好人家,怎么现在你要反悔了,要抛弃云颖了呢……” 怪异的笑着不可怕,可怕的是,薄云颖森森然的望着薄云惜,一张一合的说话,白森森的牙齿微露,还双手双脚并用着,一寸一寸,朝薄云惜那边儿,爬了过去。 由于之前那婆子的鲜血,已经流到了薄云颖的脚下。 薄云颖这样翻身一跪,裙角双脚,膝盖上,全都沾了那婆子身上的血。 爬了一路,她拖着那血迹,就留了一路。 看起来,份外的触目惊心。 尤其她的言行动作,再配上这半身的鲜血,看起来,真是愈发的像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 彼时,不光是胆小的婆子和丫鬟们,再度被吓得失声尖叫,就连那些一向不动如山不苟言笑的护卫们,都被薄云颖的样子,给惊骇到了。 护卫们一个个纵然不及婆子丫鬟这些女人们失了言行,但一个个的脸色,几乎都成了青灰色。 而刚刚安定下来的薄云惜,神经再一次崩了起来,几乎已经坐不住,想从椅子上跳起来,“别过来,你别过来,别过来!” 可惜她的手被薄云珂紧紧的抓着,若是不然,她早就已经落荒而逃,哪里还需现在这般,只能踢着双腿,阻止薄云颖的靠近。 她的喝止和无用的踢腿举动,根本就阻止不了薄云颖的欺近。 眼看薄云颖虽然爬得慢,却已经越来越近,嘴里还一会儿厉声念着冤有头债有主,一会儿又笑嘻嘻的念着姐姐你别丢下我。 骇的薄云惜一个劲儿的开始挣脱薄云珂的手,惊惧万分的只想立刻离开。 还是薄云珂镇定,虽然脸色也有些不好,但还能从容的对护卫们下令,“还愣着干什么,十小姐已经疯了,还不快拿绳子绑起来!” 令是下了,可侍卫们哪里敢动。 倒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大男人真的怕的连薄云颖都不敢靠近了,而是他们所听令的主子,可不是她薄九小姐薄云珂。 “九妹,长兄还在呢。”从刚才就没了动静的薄久夜,终于说话了。 比起在场的这些,或多或少都被惊吓到的所有人,薄久夜依然一派的从容不迫。 他只手支着下巴,闲散慵懒的斜倚在椅子上的模样,轻松悠闲的表情,无不是在昭示着,他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看着这场闹剧。 分明,是以看戏的心态。 他这一句不紧不慢的话,让薄云珂为之一振,让众人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坐镇的主子在。 薄云珂比任何人反应都要快,她脸上的表情,瞬息的转为了担忧,“长兄,您快让大夫给十妹妹瞧瞧吧,只怕是被吓坏的不轻,若是不好生的医治,只怕是要坏了心智的!” “坏了心智,呵。”薄久夜眸子一转,瞥向了还站立堂中央,竟是岿然未动过的那位,之前断言何物有毒的薄家郎中断肠草。 那断肠草倒也是个伶俐人,一接到薄久夜的目光,就朝薄云颖大步走了过去待到薄云颖身后时,伸手就在薄云颖的脖子后一按。 让众人心惊肉跳的薄云颖,当下便脖子一歪,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断肠草低声一句得罪,半蹲下了身体,一手全当倚仗,让软倒下去的薄云颖倒在了他的臂弯间,但无一手指触碰到薄云颖的丝毫身子。 他另外的右手,则去拿捏了薄云颖的一只手腕儿,替薄云颖诊起了脉搏。 少顷,他便抬眼对薄久夜回话,“心脉未损,只是一时惊吓,精神头儿受到了影响,产生了幻象。” “这么说,不是失心疯。”薄久夜眉角一挑,眸子斜睨向了薄云珂,眸子里,泛着戏谑的凉薄之色,“那么那些话,可就不一定是胡言乱语,而是因为幻觉,幻想出了过度恐惧之物,才会口不择言了?” 薄云珂一眨眼睛,嫣然一笑,“没坏了心智,自然是好的,可谁知道十妹妹到底是口不择言,还是其它的,也不好说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薄三哥是为了哄她 薄云珂的潜台词,是说薄云颖装疯卖傻,说的都是别有用心的构陷之词。 薄久夜嘴角微挑的笑,瞬间冷凝,“那么,那样东西,也是十妹的幻觉么。” 薄云珂与薄云惜,正不明白薄久夜这话何意时。 堂中央另一个泰然自若一直杵在那儿的方莹,又拿着那方托盘,到了郎中断肠草的跟前撄。 在场众人现在才发现,原来在方莹托盘上,还有一件让一方与檀木托盘颜色相近的丝帕,给盖了住的东西偿。 待断肠草将丝帕揭开,帕子下,有只不过手指长短的两束干瘪花草,便显露在了众人眼前。 断肠草眼睛一眯,断言道:“这便是木绣花,与苏紫草。” 众人闻言变色。 尤其是薄云珂与薄云惜的脸色,最是难看。 “告诉她们,这是在哪里寻来的。”薄久夜朝方莹扬了一下下巴,眼底已有火气升腾,立刻坐直了身体,顺手捞过小几上的茶水,自斟起来。 方莹颔首,“是五小姐的云想花裳楼里,找到的。” 薄云惜浑身一震,机械的转动脖子,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薄久夜,转而,又怒又是失望,“大哥,你竟然让人搜查云惜的屋子!那这么说来,现在这一切,不过都是一个圈套,明明你已经什么都……” “从五姐姐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也未必是五姐姐的东西。”薄云珂的声音拔高了几个调,盖过了薄云惜的声音。 薄云惜愕然回头,朝薄云珂看去,见薄云珂依然镇定。 她心念一动,也跟着冷静下来不少,立刻挂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屈指掸了掸裙角,“九妹妹说的是,说不定呐,就是有人恨着我薄云惜,将这苏紫草和什么劳什子的木绣花,藏到了我的屋里,还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可真是厉害呀。” 书房里。 将外面的情况已经听到了这儿的云朵,不由的眉梢轻挑,“两个好姐妹处处都不忘把矛头引到我这儿来,难为她们如此挂念着我,真是令人感动呢。” “想必经此一事,她们更会把你,刻骨铭心。”薄久阑慢腾腾的从袖管里掏出一只玉瓶来,拔了塞子倒了几粒小药丸儿,“好戏也该散场了,你该吃药了。” 言罢,将手凑到了云朵的面前。 “搞了半天,三哥就是以这场戏为药引,为了哄我高兴,再痛快的吃下三哥的药?”云朵很是哭笑不得,“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你这哄人吃药的法子,还真特娘的特别,往后要是找了三嫂,可切莫如此,人家会被你郁闷死的,知道不?” “罗嗦什么。”趁着云朵一张一合巴拉巴拉的讲话,薄久阑眸光一动,索性将手掌一倒,把药直接塞进了云朵的嘴里。 没想到这药丸不比以往的,苦的要命,云朵一张小脸儿,都苦的皱成了一团,还吐着粉嫩嫩的舌尖低咒一声。 薄久阑瞧得生出了笑意,眼底荡出了若有还无的寵溺,“还说不是小孩子。” 两个人一言一行的诸多互动,全都落进了两人身后较远的贴墙屏风后头,一双透过屏风折叠那儿留下的缝隙观看的碧青眼眸之中。 那碧青的眸子里,妒忌之火,烧的愈发旺了。 似即将,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 厅堂之中。 彼时,气氛越来越紧张了。 眼看,四小姐被毒害一事的事情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大部分人,都摒住了呼吸。 “不见棺材不掉泪。”薄久夜忽的笑了,笑声阴沉,而薄冷,咣当一声,手上茶杯的杯盖,在他用力之下,磕出了极清脆的响声,“断肠草。” “苏紫草与木绣花不但合起来食用伤身,如果长期触碰,还会腐蚀人的肌理,不过,刚开始接触不长久的话,是不一定能以肉眼看得出来,但是,如果沾到一点儿砒霜,那么不论此人曾经是什么部位触碰过苏紫草和木绣花,这个部位,都会显现出,黑紫色的痕迹。”断肠草娓娓道来间,目光,已经落到了薄云惜那一双,正绞着丝带的纤纤玉手上。 薄云惜会炼毒,这是薄府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实际上,在听闻四小姐薄云朵被人毒害的时候,府里上下,几乎无一不在怀疑五小姐薄云惜。 可怀疑又怎样? 下人怀疑一个主子,那就是在找死! 而薄家其它的主子,都是一样希望四小姐这个煞星从此在薄家消失,那么,他们就更不可能去将这层怀疑捅破了,反倒乐见其成,乐得看戏。 所以,这些所有的怀疑,被薄家上上下下全都心照不宣,忽视了个彻底。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会站出来,为薄云朵这个受害者,讨回公道。 也就是而今对云朵心态不一样了的薄久夜,在这为她操劳。 若是换做以往,她薄云朵就是被毒死了,又有谁会在意? 既然薄家上下都存了这份心思,那么,在断肠草看向薄云惜那双手时,在场不少其他人也跟看了过去。 不过刚看了一眼,跟风的一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薄云惜似乎自己还不知道一样,是在看到众人都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她时,她这才心头不痛快的抬起了双手,颇是不以为然的看了过去。 当看见自己的一双手的手指头上,皮肤或多或少的,就像溅到了墨汁一样,泛了斑驳的青黑色斑点。 密密麻麻的,像是霉斑一样,竟有些可怖。 “这怎么可能!就算我碰了木绣花和苏紫草,但是并没有碰过砒霜啊,怎么……” 噌的站起身来的薄云惜,望着自己一手的青黑斑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说到这儿,才发现自己一时紧张,竟然说错了话。 薄云珂只手抬起,以袖将脸一掩,低声一句蠢货,小的微乎其微。 “还有什么想说的。”缓缓将茶杯搁回到手边儿的小几上,薄久夜双手交叉,叠在了腹前,正襟危坐,神情冷肃。 薄家一家之主的威严,顷刻显露于无疑。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是这位年轻的薄家家主,要发落判决时,一贯的神态举止。 薄云惜,也知道。 因为她曾在一旁,见证过无数次。 可从前,她都是笑逐颜开眉目睥睨的看着别人被自己的亲哥哥发落,却从不曾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自己的亲哥哥,审判发落的一天。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薄云惜环顾四周,视线从身边的薄云珂,再到堂中的断肠草,方莹,再到堂下四处分散开的丫鬟婆子,以及一干护卫,一一扫过。 但见他们,都是一脸的事不关己,一脸的冷漠无情,一脸的避之不及—— 薄云惜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什么叫被遗世孤立。 这种滋味,她曾经十八年来,从来没有尝试过,可最近这几个月来,她却屡屡亲尝! 她哈哈大笑,笑着将视线的最后,落到了堂上上座的,自己亲哥哥的身上,“我薄云惜还能说什么,还能怎么说?我的大哥,我的好大哥,不是早就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我自投罗网么?” 她不傻,自然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一出,从头到尾,就是逼她薄云惜现形的一出出好戏! 而布下这出戏码的,竟是她的好大哥,她的亲哥哥呀…… 她不明白啊,既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还要布下这个局,直接与她对峙,不就可以早早结束了? 不,她明白,她应该明白。 “为了给那个贱-人出气,就这样羞-辱-逼-迫自己的亲妹妹,有意思吗?我的大哥……”缓慢而颤栗的伸出手,指着上座的男人,薄云惜呵呵的笑,笑出了眼泪,“从那个贱-人变了的时候,你何尝不是在变?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视我如珠如宝的哥哥,会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她到底给你喝了什么*汤,令你变得如此疯魔,一而再再而三,将我这个亲妹妹往火坑里推,眼睁睁的看着我这个亲妹妹被她害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第三百三十章 云朵早已料到结局 蓦地,薄云惜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抹脸上的泪,脸上的神情,立时变得狰狞而怨毒,狠辣而扭曲,“对,我就是投毒的元凶,我就是要杀她薄云朵,因为我恨她,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我只恨,只恨自己因为顾及你,因为怕你恨我,所以没有索性亲自去毒死她,让她现在还能逍遥在世,让她又成了看我笑话的大赢家,我好恨呐!” 其实,在很多时候,薄云惜并没有现在这么可怕。 至少,她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自己在人前能维持第一世家千金的风范,是不会让自己恶毒的那一面,轻易露出来的。 就算要治谁,为了博个善良的美名,在多数时候,她也是能忍则忍,能放则放。 也只有触到她无法容忍的底线,她才会将对方,悄无声息的,赶尽杀绝。 真如彼时这般疯狂可怖的时候,只怕,也只有那些丧生在她手底下之人,才见过。 哪曾像现在这般,如此剖白在人前偿。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人,把她逼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让她内心的魔鬼,将她彻底的吞噬了呢? 面对薄云惜这一句又一句的指责,薄久夜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望着薄云惜,眼底流露的,是失望透顶。 薄云惜许是骂的累了,还是一直以来的精神紧绷,令她一下子就崩溃了,两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竟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其余众人看着这个往日不可一世的薄家嫡小姐,现在成了这般落拓模样,大部分人的眼里,都泛起了些许的怜悯。 但,没有同情。 在这个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不管因何种原因,因何人,才落得这般境地,都是成王败寇,没有是非曲直。 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需要依附强者,才能得以存活。 是以,他们这些人一想下来,也是震惊的,想不到短短几个月,薄家的主子们,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动! “五姐姐,现在向长兄认个错,一切都还来得及。”薄云珂关切的俯身劝说薄云惜,眼里,却是冰冷的。 原本还在大哭的薄云惜,一听此言,就像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是跳了起来,“认错,认什么错,我哪有做错,我没有做错!薄云朵就是个贱-人,就是个野-种,就是个贱-胚-子!她就该死,该死!” 端坐在上座的薄久夜猛地站了起来,跨前一步,一巴掌,扇在了薄云惜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生生将薄云惜的哭闹之声,戛然而止。 薄久夜再看被打懵了的薄云惜,那目光和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失望,而是冷酷,“五小姐得了失心魇症,即日起,送往琼玉山庄休养。” 众人都是一愣。 琼玉山庄,那是薄家祖上的老房子,位于江陵凉城。 薄家续弦的薄老夫人,就在琼玉山庄里。 可往好听了说是休养,说难听了,就是赶出薄家。 跟刚才薄云珂要与薄云惜自动请缨去琼玉山庄,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含义了。 薄家可是一直都在流传着,薄老夫人也是被薄久夜赶出薄家的传言,只是薄老夫人的女儿薄云珂一直还留在薄家,这个谣言,才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薄家上下都是聪明人,那种话不管是传到薄久夜这个家主的耳朵里,还是传到薄云珂这个九小姐的耳朵里,敢口口相传谣言之人,必讨不得好果子吃。 但听薄久夜此言的薄云珂,却是从发懵中,被人当头一棒一般,攸然醒转,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震惊的看向了自己叫了十几年的亲哥哥。 薄久夜却没有再看她,而是冷睨在场的一干护卫,“还愣着干什么!” 护卫们一个激灵,忙对薄云惜围了上去。 薄云惜只讷讷的凝视着薄久夜,对周围围拢上来的一干护卫视若无睹,像哭又像笑一般扯着苍白的唇,“这就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呵呵呵……” 直到被护卫们带下去,不哭不闹不挣扎的薄云惜,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依然久久回荡在大堂里。 气氛,依然凝滞的,让人透不过来气。 虽然幕后的始作俑者已经被处理了,但未必代表,其余的人,就会被无罪释放。 果不其然。 “闻香院厨房的一干人等,玩忽懈怠,每人领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薄久夜揉着眉心,朝那些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的丫鬟婆子们一挥手,示意护卫将其带了下去。 丫鬟婆子们虽然哭的厉害,但到底没有再像之前那般不要命的闹腾。 毕竟,二十板子对于她们这样的女子来讲,实在有些重,但到底比起被沉溏丢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薄久夜重新回到座位坐下,歇了片刻,才把视线,转到了还晕厥在郎中断肠草臂弯间的薄云颖。 略一沉吟,他才下了命令,“十小姐既然受惊不小,待身体恢复了,便去舍利堂潜心礼佛,好好静心凝神一段时间吧。” 这里已经没了婆子丫鬟,剩下的都是大男人,让他们送昏厥过去的薄云颖回尹云居,实在有些于理不合。 故而,这搀扶薄云颖回去任务,就交给了还在堂中的方莹。 因为还要给薄云颖开药,故,郎中断肠草,也一路随在了后头。 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就只有薄久夜与薄云珂,两人了。 “九妹,现在你满意了么。”薄久夜又端了那杯,已经放冷了的茶,低垂眉目,也不看薄云珂。 “大哥在说什么,云珂听不懂。”薄云珂挑了挑眉,一脸无辜的转头望向了薄久夜,“如果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珂自然也无话可说。” “希望你这点的聪明,可以保留到很久。但此次也是一个教训,望九妹兀自珍重,往后就在你自个儿的彩云阁里多抄抄史书,以后,也能学的更聪明一点。”薄久夜啜了一口冷茶,任由苦涩,在舌尖蔓延。 书房里,薄久阑站起了身,屈指掸了掸皱了些许的宽袖袖角,“家主还是家主,真会为大局着想。” “不然呢?要将薄家仅有的这几个薄家女儿,这样好用的几颗棋子儿,都赶尽杀绝么。”对于会有这么个结果,云朵早在意料之中,却也有些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薄久夜到头来,还是会选择雷声大雨点儿小的处事方式,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薄久夜需要更多好用的棋子儿,来成为巩固他权势的基石。 自然再没有比自家的薄家女儿,更合适的人选。 意料之外,是薄久夜对薄云惜的惩罚,重的出乎了意料。 谁都知道,被送去江陵凉城的薄家小姐,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薄云惜是把她自己的利用价值,自己作死的折腾光了,可到底,她依然是薄久夜的亲妹妹。 纵然这个亲妹妹,在他薄久夜一世英名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污点。 可到底,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看来,只能说,薄久夜冷血无情的程度,已经超乎她薄云朵之想象。 “这一次,没能将薄云珂给将军,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薄久阑到了云朵跟前,弯下腰,将云朵打横抱起。 云朵也懒得动弹了,任由薄久阑去了,事不关己的一扯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薄久阑这话其实一点儿都没有错,这一次,还真是云朵走运。 走运就走运在于,她提前,和方莹达成了盟约。 而这毒,也是方莹发现的。 她薄云朵哪那么厉害,哪真有只手遮天之能,真有预知将来的本事? 她知道,就算当时的那顿午膳,她看出了薄云颖的不对劲,一时间,也不会联想到,薄云颖这样胆小怯懦,还和她成了好姐妹的一个小女子,会对她下毒手…… 只不过,不会联想到此,究竟是她对薄云颖个性太了解所致,还是因为那所谓的姐妹之情…… 云朵的眨了下眼睛,唇畔掠过一丝冷笑,没有再想。 ---题外话---分离的似乎久了点哈,明天太子和云朵可以好好给你们砸个蜜罐子~ 第二个呢,新文在乐文开坑很久了,起初想好好写的,不过看现在这光景,我还是再另谋去路的好,我不想一本又一本,都埋没在乐文里,也是时候,出去验证验证,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实力了。 给你们先丢个网址哈,要不要瞧个新鲜,是随便你们的,不过这个类型,很新颖,风格也不一样,比较幽默风趣,有点惊悚有点悬疑,有点儿萌,可能……还挺污。 《身怀鬼胎,棺人来敲门》 这个书名我不满意,编辑却挑了这个,简介还没改,只看内容就好~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太子醋坛子翻了 从薄久夜书房的落地轩窗再度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零星几颗星辰挂在天际,被游走的乌云,遮的明明灭灭。 看来,明天的天气,不会太好撄。 薄久阑抱着云朵走的远了,书房里,那扇可折叠的山水屏风后头,才慢悠悠的走出一个人来。 书房里头早就点了烛火,彼时,这人在烛火的映照中,逆光走出,端的妖佞无比偿。 宛若,夜间化为人形的吃-人-妖魅。 因为,这人明明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妖孽容貌,偏偏却带着无比凶恶的表情,尤其那双望着薄久阑抱着云朵离去背影的碧青色眸子,眸中碧色盈盈,犹如妖光大盛。 这人不是旁人,是从之前就潜入了薄家,而刚才,在半道上碰到薄久阑与吵闹不休的云朵,因此,一路尾随跟来的太子,燕夙修。 这会子,他真是要气疯了。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潜进薄家,火烧火燎的想见她,结果呢? 却见她在别的男人怀里,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对别的男人笑逐颜开—— 她可曾知道,这一刻他的心,就像被烈火烹油,就像被丢进了沸水里翻滚,就像被丢在了冰天雪地里? 她又可曾知晓,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冲将出去,将她的笑脸撕碎! 但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这样做了,那么后面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他也不想承认,自己根本就是舍不得,伤了她。 他只有默念着,就再等一天,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可以光明正大的扫清这些狂蜂浪蝶—— 才堪堪强忍了下来。 咽下这口恶气,燕夙修捏紧了双拳,再次像鬼-魅一般,朝薄久阑离去的背影追去。 这次也是运气,要不是薄久夜屏退了所有人,只找了那么几个护院把守唯一通向沐夜居的桥头,好让薄家其他人不会猜忌这里有什么事发生。 毕竟,此等家丑不可外扬,薄久夜所想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可正因为他薄久夜实在顾虑太多,才恰恰,让燕夙修得了可趁之机。 以燕夙修的身法速度,避开几个只有外加功夫的护院肉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燕夙修能轻松潜入进了薄家,也亏的是小青蛇给予的薄家防御疏漏之地。 至于那疏漏之地到底是何。 相信我们太子爷,真的不想再走第二遍。 * 送云朵回了随云院之后,薄久阑把她搁回到了睡榻上之后,别的也没有多说,就问了她一句。 “明天该怎么做,知道了?” 云朵懒懒嗯了一声,便翻过了身,背对了薄久阑,大有不想再理会他的意思。 薄久阑也不啰嗦,深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 不巧,正与送薄十小姐薄云颖回了尹云居的方莹,在隔开内阁外室的那道青霭帷幔前,打了个照面。 “还好,你选对了。”与之擦身而过之际,薄久阑薄唇轻启,寡淡的出了这么一句言辞。 方莹身子一颤,福身垂首,“恭送,三爷。” 待那迫人的寒气飘远,方莹这才僵硬着起身,额头已起了一层的薄汗。 她知道,薄三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薄十小姐投毒,而她方莹发现了之后,完全有两个选择。 一个,假装不知,任由四小姐薄云朵中毒身亡。 第二个,也就是她现在的选择,提前告知给了四小姐。 其实…… 在发现午膳有毒的那一刻,她犹豫过的。 因为她也希望,四小姐死。 甚至,比五小姐九小姐,更想。 但她,却不能。 既不是因为根本没有的主仆情深,也不是因为她不想看到相爷难过,她方莹自认为,没有这样高的情-操。 她之所以只能选择四小姐活,那都是因为…… 她有不得不执行的,任务。 而她之所害怕,是她总觉得,薄三爷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看穿了,但没有拆穿。 就因为,她选择了四小姐活,所以,薄三爷才放了她这一马。 “原来薄家藏得最深的,不是相爷。”望着薄久阑离去的背影,方莹后怕的吁了一口气,低声的感慨。 “还不进来。” 内阁里,传来云朵不悦的声音。 方莹精神一振,收敛了神色,转身撩了帷幔,进到内阁。 待到离云朵睡榻五步之遥的位置上,驻足停步的,方莹礼仪半点不废,工工整整的福身,“四小姐。” 榻上,云朵依然面朝内,背朝外,不过一只胳膊支了起来,掌心托着腮,闭目养神的模样,“该说的,都说了?” “是。”方莹睫毛一颤,眸子微抬,目光落到了云朵面向她的,单薄背脊,“十小姐让奴婢带话给四小姐。” “哦?”熟门熟路的摸到搁在枕头边儿上的一把白羽鹅毛扇,云朵慢悠悠的扇了起来。 方莹也没有再闲着,这到了晚上,随云院这块儿比较荫庇的地方,极容易招蚊子,于是边寻起了熏香,边回答云朵的话。 “十小姐非常感激四小姐不计前嫌的搭救,若无四小姐,她恐怕这一次,就要毁在五小姐和九小姐的手上了,因为十小姐已经看到了,搁在她榻下隔板里的诛心散。如此,十小姐定然认为,五小姐早就盘算好了,不光要借她十小姐之手除掉四小姐你,还要让十小姐背上这个黑锅,一箭双雕。” 从去年束之高阁的雕花盒子里,找到了一块有驱蚊效果的熏香,方莹拿着到了摆在屋子正中央的刻绘藤蔓花纹的紫金香炉前,接了炉子盖子,用火折子点燃,扔进了炉中。 “是么。”似从鼻子里,发出低低的一声笑,云朵唇角微翘,“薄云颖就一点儿都没怀疑,那诛心散,是你放的?” 方莹摇了摇头,眼瞧着香薰燃起了丝丝缕缕的青烟,才将揭起的盖子,重新盖了上去,“并无。” “这招离间计能用的如此之妙,多亏了方莹你,发现及时呢。”云朵阖上的双眸,幽幽张了开,“不然,薄云颖在沐夜居的那一番精彩绝伦的表演,我可就无福听见了。” 方莹微愣,眉尖蹙了蹙,没有接话。 四小姐也去了沐夜居,是她没有想到的。 至于怎么去的,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只想知道,四小姐这话中有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蛮好奇的。”半垂着长睫,云朵瞧着手里停止了扇风的白羽鹅毛扇,朝扇子当中,还在微微摇曳的细碎羽毛,饶有兴致的吹了一口微风过去,“你当时为什么不趁着薄云颖投毒的机会,将计就计,任由我毒死呢?不要说什么怕相爷伤心,所以才不这么做,你可是鬼杀宗享负盛名的鬼姬呢,冷酷无情,可是你鬼姬的代名词。” 再说,她薄云朵,连薄久夜会有什么狗屁的真心都不信,难道还会信了她方莹? 方莹眉尖一拧,她就知道,以四小姐比及相爷都不遑多让的多疑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问题的。 可真到了这个问题上,方莹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答的如果不够聪明,四小姐一定会起疑,继而,就不会再信任她方莹。 可若说了实话…… 主子,一定也不会轻饶了她方莹。 方莹,觉得头疼了,好不容易在薄三爷那里褪却的冷汗,再一次,又泛了起来。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云朵声音很飘飘然,就跟她手里的白羽扇上,被她吹的翩然飞舞的小片绒毛一样,实在听不出,里头的喜怒哀乐。 “是奴婢以为,如果四小姐自个儿看出来了,那么奴婢之后的结果,就是知情不报,届时,四小姐定然会上报给相爷,那么奴婢的下场,就不言而喻了。”方莹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是奴婢以为,如果四小姐自个儿看出来了,那么奴婢之后的结果,就是知情不报,届时,四小姐定然会上报给相爷,那么奴婢的下场,就不言而喻了。”方莹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大杀伤力,莫过于男人不光变心,还会为了讨另一个女人欢心,而伤你,甚至,要杀了你。”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云朵有些恍惚起来,半垂的长睫在脸上投下的两片仄影,晕染了淡淡的莫名哀伤,“这个理由,你找的很不错。” 方莹微怔,“……是。” 她答得有些涩然,有些刻板。 因为她原先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她才找了这么一个听起来,有些像自作聪明的赌徒的理由。 但是被四小姐这样一分析下来,她才恍然发现偿。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后果,她还从来没想过。 相爷是了解她的,知道她这个鬼杀宗的天字细作,是有辨别上百种毒药本事的,若当时她选择不告知四小姐,而四小姐也没有察觉,真的吃了那桂花糕与青果酒。 若四小姐就那么死了。 那么,只怕相爷之后要找第一个算账的,就该是她方莹这个,安插在四小姐身边,可以说是眼线,也可以说是,保护四小姐的大丫鬟了! 不想不知道,一想,方莹竟觉得有些后怕起来。 “若再给你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你还会选择我这边么。”重重的闭了闭双眼,敛却那一瞬的忧伤情绪,云朵挑了挑眉角,状似不经意的一问。 方莹却还似在怔忡中,沉吟了许久,才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其实换了第二次,她恐怕……更没可能,下的去手了。 之所以这样模糊的回答,也是不想再让四小姐起疑。 果不其然。 云朵对方莹这般含糊其词的回答,反倒很满意,嘴角都勾了起来,“断肠草这个人,你可要处理好了,我可不想哪天他突然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苏紫草与木绣花,是我这个四小姐找他要的,为了掉包五小姐的诛心散。到时候,我这个将计就计,趁机陷害五小姐的四小姐罪大恶极,你这个帮衬四小姐的大丫鬟,一样是要连坐的,谁也……跑不了。” “奴婢明白。”方莹苦笑。 陷害相爷亲妹妹这种事儿,以前,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 虽然,五小姐确实想投毒给四小姐,并且是比苏紫草与木绣花练就而成的柔情杀,更狠更毒,见血封喉的诛心散。 可纵然五小姐如此罪大恶极,一码归一码,她与四小姐联手,将药掉包,并且再反咬给五小姐这件事,一旦经相爷发现。 四小姐会受到什么罪责,她方莹不知,可她方莹会有什么后果,她方莹却可想而知的。 五小姐,到底还是相爷的亲妹妹呐…… “觉得我心如蛇蝎,心狠手辣么。”蓦地,云朵沉寂片刻后,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方莹愕然抬头,入目的,仍是云朵背对着她的背脊,“四小姐,已经很心慈手软了。” 可方莹此刻的内心里,更觉得,这种下场落在性格那般娇纵高傲的五小姐身上,那么,四小姐这手段,就比蛇蝎……更狠辣了三分。 因为对于某些人来讲,一死,反倒是种解脱。 而受万人唾弃,被所有人抛弃的苟活着,便是,生不如死。 方莹恍惚觉得,四小姐的手段,都极其的有针对性,好像这对五小姐一套套的手段下来,都是一件又一件,剥夺了五小姐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就宛如,在拔着凤凰身上,那一根又一根的羽毛。 直到全部拔光,让五小姐如那落毛的凤凰,连鸡都不如,却还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呵……”又似那一声好像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低笑,云朵拿着白羽扇摇了摇,“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下去吧,没什么要紧事,别让不相干的人过来,我想静一静。” “是。”方莹的双眼闪了闪。 不相干的人? 她四小姐现在可是全府避之不及的瘟疫,谁都怕她,更怕沾上她,就会没什么好下场。 如此,谁还会在这大晚上的,再过来找她? 那么,四小姐说的不相干的人,就定然是相爷那些跟过来的,原在闻香院,安插在四小姐身边儿的那些影卫了。 让她屏退影卫,想来,四小姐定是要见一些,或者说,是一个,不能为薄家上下,尤其是相爷,所知道的人。 女人,还是男人…… 方莹目光流转着,无声退了下去。 一直退到外屋,将房门掩上。 整个屋子的里里外外,静的落针可闻。 可躺在榻上的云朵,分明听到了除自己清浅呼吸以外的,另一个人的呼吸。 那人似乎没有脚步声,但云朵却清晰分明的感觉到,那人正在逐渐靠近自己。 她能感觉到他迫近的气息,能嗅到,他越来越浓烈的熟悉香味——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给牢牢的锁住了。 这双手臂传来的惊人热量,正在一点又一点儿,侵蚀着她的身子。 逐渐蔓延——她的全身。 很快,他的胸膛,他的整个身体,都贴到了她的背上。 他喷薄的呼吸,就在她的后颈上。 那滚烫的触感,险些灼伤了她后颈的娇嫩肌肤。 云朵紧闭的双睫,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燕夙修贪婪的吸允着她几许错落在后颈上的青丝上,那醉人的清香。 他忘乎所以的闭着双眼,将一个又一个的亲吻,落到了她后颈的柔嫩肌肤之上。 “宝贝儿……朵朵……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他眷恋的吴侬软语,就像蛊惑人心的魔咒,缠绵在云朵的耳畔。 云朵似乎无法抵抗,沉醉在这魔咒里,“我也……很想你……” 情不自禁的情话一出口,恍如醍醐灌顶,让她顿时清醒。 她双眼嚯的睁开,眼里满是冰霜。 想她,为什么不来见她? 这,才是她该说的话。 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因为她心里明明是知道的,他不来见她,是因为他的倾儿,不是么? 问了,又能怎样? 是想试探他会实话实说,还是满嘴谎言? 他说实话,那她就是自取其辱,他说假话,那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傻子。 这两个结果是她想要的么? 都不是。 那么,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云朵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而燕夙修在听到她那情不自禁的一句也想他,着实是高兴坏了。 可转念间,一想到她刚才还在与旁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他沸腾的内心,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而他不一样的是,她有诸多想法不愿多问,他却要紧追不放,一问到底。 “想我,为何不来见我,嗯?” 他抑制不住的有些负气,张口便在她的蝴蝶骨上,重重一咬。 云朵身子微颤,轻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扬起微笑,满目,却都是寒冰。 “你跟了这么许久,难道没有瞧见,最近我被几只臭老鼠给缠住了么?” 燕夙修,我如何是不见你,而明明是你自己,不想见我。 现在你倒是反过来对我兴师问罪了,还真是可笑。 耳听云朵提及此事,燕夙修这才想起,非常不愉快的一些事情来,箍着云朵纤腰的双臂,不由得一紧。 “薄久夜……没对你如何吧?” 一提此事,燕夙修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可话到了嘴边儿,他却又问的小心翼翼。 第三百三十三章 玩火就得负责灭火 一提此事,燕夙修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可话到了嘴边儿,他却又问的小心翼翼。 甚至,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他怕撄。 云朵已经忍不住哂笑,“太子殿下应该最想问,我有没有,跟薄久夜旧情复燃吧?” 说我不曾给予你信任,可你更是丁点儿的信任也不给我偿。 原来我在你心里,始终还是那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也是,哪里能企及你那冰清玉洁的倾儿? 呵,我们左不过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我……”燕夙修惊觉,自己这样问,会伤到云朵的自尊,有些懊恼的拧了拧眉,“抱歉朵朵,我只是……” 对自己有些没有信心。 后面这半句,他实在又有些说不出口。 这样既会显得他很幼稚,又会显得很无理取闹。 他不想在她的心里,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感觉,像个小孩子一样。 因为他知道,女人更喜欢,成熟稳重,充满自信的男人。 “无妨。”云朵的口吻,是那样的轻描淡写,可谁会知道,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是费了多大的力气。 燕夙修悄悄松了一口气,嘴角微扬起了笑靥,一吻落在云朵肩头,“宝贝儿,你真好。” 云朵垂下眸,嘴角扯了扯,“薄云惜在勾-栏院发生的那件丑事,是不是你做的?” 思前想后,她实在想不出,谁跟薄云惜有那么大仇怨,还有那个能力,能将深处在八皇子府的薄云惜给钓了出来,还害的成了那般下场。 自然,这不可能是她做的。 当时她还在重伤昏迷之中,根本没有能力能做成那件事。 而她手底下有能力为她出气的,也只有花无心等人,可花无心当时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接近闻香院,根本就分身乏术,没闲工夫做这种无聊之事。 那么,估摸着除了他太子燕夙修这么无聊,且有这个能力,就再没有旁人了。 燕夙修的脸色,有些冷凝起来,“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但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干干脆脆的,彻底除了她,如若不然,也不会让你发生今天这种事。” 顿了顿,燕夙修话锋一转,责怪的又在云朵肩头一咬,“怎么能做这种傻事,用什么计策不好,非得用苦肉计?不许再有下次了,听见没。” 天知道,在他听见薄久夜狠心判处薄云惜时,他的一颗心提的有多高。 薄久夜为何突然如此重视起了云朵,他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她这么做,有多少是在测验薄久夜的意思,而薄久夜最终处置的结果,又会讨得她的几分欢心! 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忐忑和没有信心,怕她真的还对薄久夜,残存了几分留恋。 何况,她和薄久夜之间,还有一个儿子。 这是她和薄久夜,怎么也斩不断的羁绊。 而他和她,什么都没有。 一念至此,燕夙修突然有些焦急起来,恨不得快一点儿,让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 到那时,他非要将她禁锢在东宫,既不能再让任何人垂涎,也不能让她再有任何离开他的机会! 云朵目光闪动,望着纱帐外的雪白墙壁出神,“嗯,这种傻事,只要做一次,就够了。” 两人说了诸多,尽是一些不怎么愉快的话题。 燕夙修有些不满,两人这样的良辰,可是得之不易的。 蓦地,他眸光婉转,将身体贴的她的背脊,愈发的紧密了。 他的脑袋伸过她的肩头,将自己的侧脸,与她的侧脸,贴到了一起,一双手,不规矩的,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宝贝儿,身子好了没有?这一回,你可有伤到哪儿,让我瞧瞧,嗯?” 他的嗓音低了几个音调,带了一种低醇的味道,语气,有些***。 刹那间,给人营造出的感觉,就像是醇厚的美酒,加了惑人心智的尼古丁香烟。 让人,难以抗拒。 云朵面颊不由自主的,泛了一层胭脂色,眼底却还通透着清醒。 她扇着白羽扇的手顿住,按住了,燕夙修已经游弋到她胸前的大手。 正当燕夙修还以为她要拒绝自己,而感到失落之际,她忽然不紧不慢的转过了身,面向了他。 因为两人贴的极近,此番两两相对,似乎身体的每一处,都能贴的紧密无间。 两个人的脸,几乎都要连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视线,就像两极相吸的磁石,瞬间,纠缠到了一起。 还有,两个人,越来越急促炽热的呼吸,宛若在那熏香炉子里,袅绕缠绵着的一缕缕青烟。 云朵对燕夙修,嫣然一笑,“这样,才能看的更清楚……” 说着,她便将按住的燕夙修那只手,带着缓缓下移,移到了,她腰间的缎带上。 夏季的衣物,总是又薄又轻便,连腰带,都从环佩叮当的玉带,改成了轻盈别致的丝带。 这样,既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他人。 燕夙修喉中轻咽,云朵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月余不见,变得如此大胆了,竟然敢邀请我,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么,嗯?” 最后一字的尾音挑高,他兴味盎然,还带着点儿威胁的意味儿十足。 而他那被云朵带到她腰间缎带上的食指一弯,勾着缎带,用力一扯,将她轻巧的身子,又拉扯的,更贴紧了他的身子一分。 这会子,两个人的身子,几乎像要连在了一起。 更贴近,等于更能清晰深刻的感受对方。 云朵更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她羽睫一扇,眼底流光溢彩,侧身在外的右腿,微勾着,贴到了他侧身在外的左腿上,从他的小腿,一路紧贴,摩挲着,直到他的腰上。 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那一僵,她X感的轻笑一声,朝着他的脸,吹了一口香气,“上一次,不是还说要治我,要我知道你的厉害,要和我比么?怎么到了这会子,就怂了呢。” “昧了良心的女人,我是心疼你的身子,可看你现在……”狭长的眸子一眯,燕夙修侧身一番,轻易就将云朵压在了身下,“竟敢玩火,那就要做好,给我灭火的觉悟。” 威风霸道的宣言一毕,他俯下身,便吻住了他想念已久的,她的唇。 一只大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被她邀请的大手,便诚如她所愿,轻易抽掉了,她腰间滑腻如水的缎带。 云朵眸光迷离的双眼,缓缓的,阖上。 * 该散的都散了,沐夜居,可谓是人去楼空。 整个大厅里,一派万籁俱寂。 纱罩里的火烛燃尽,都是昨儿个剩下的半截红烛,今夜的还未换上。 漆黑的夜,在吞噬世间万物的那一刻,也在霎那间,吞噬了沐夜居。 独独只身还坐在大厅里的薄久夜,也在瞬间,被夜色笼罩。 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的人,他的面孔五体,都变得晦暗。 这里就算有人,也未必能看得见,他现在是什么言行举止,是什么神色表情。 恐怕唯一能看得见的,就是他那双在黑夜里,还能闪烁明灭的——眸。 那双眸,褪却白天的深暗难辨,像两颗蒙尘的黑曜石,只有在夜晚,才能褪去尘埃,散发它独有的神采。 阴冷,锋利,危险,嗜血,贪婪——这是只有豺狼,才会有的眼睛。 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饱读圣贤之书的大燕少相,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而这双眼睛,所注视的地方,正是那卷在精致木架上,即便身处黑暗中,还会发出淡淡明黄色光晕的,圣旨。 拥有圣旨者皆知,圣旨是用最上等的明黄色丝绸所织就而成,而圣旨的背面,都是用金丝线勾绣出的金龙腾云图案。 第三百三十四章 薄久夜不怀疑云朵 如果金丝是上品,自然会可能散发自身的光晕。 即便,所处地方再差。 只但凡有丁点的光线,都能让金丝线,靠折射过来的光辉,把自身的光晕,都最大可能的挥发而出。 而皇帝御用之物,自然都是最好的偿。 没有人知道,用那般可怕眼神,紧紧注视那卷明黄圣旨的薄久夜,眼底里,甚至还流露过,恨之入骨的杀意。 那,是一闪即逝,一瞬即过的。 忽的,大厅的门,被推了开。 随着门缓缓随着吱呀声打开的那片刻,一道朦胧在没有明亮月光,只有淡淡星辉的曼妙身影,渐渐显露在了门前。 但,看不清这个人,到底是何模样。 此人踏足走进了大厅,脚步绵软,几乎没有发出多少的声音。 可还是有些微的声音的,怪只怪,这里实在太静谧了。 那细微的脚步声听起来,会让人在脑子里立刻想到四个字—— 步步生莲。 莲花是在夜晚绽放,绽放的悄无声息,却格外的美妙绝伦。 很快,这人到了离门前最近的一盏纱罩灯前,摘了纱罩,换了新的红烛,燃了火折子,点燃了烛芯。 当烛火燃起的刹那,这人的面孔,便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中,忽明忽暗的,显现了出来。 清新丽质,雅致脱俗的一张,姣好的女子面容。 给人的印象感,就似她那美妙的脚步声一样,宛若一朵正在这夜色里,徐徐静放的白莲。 过了一会子,她将每一个红漆灯柱上的纱罩灯,都点亮了。 沐夜居失去的辉煌,一点又一点儿的,重新回归。 待辉煌全部重铸,静坐在厅堂上座的薄久夜,方将半垂的眼眸抬起,目光的聚焦点,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 薄久夜的嗓音里,有了明显的疲倦。 “想着爷今晚,定是难以入眠,容芷只是个弱女子,帮不得爷什么,能做的,也只是陪着爷。”踮着脚尖,点燃最后一根灯柱上的烛火,容芷搁回纱罩,悠然转身,对薄久夜优容含笑。 薄久夜朝她伸出左手,眉目间的阴霾,似被灯火驱散,染上一层暖色,“到这儿来。” “是。”容芷美目流盼,面泛羞红,安静恭顺的端着优雅的姿态步伐,朝薄久夜走了过去。 待到薄久夜跟前时,她乖觉的将自己凝如白玉的右手,放到了薄久夜宽大的手心里。 他手心的温凉,让她指尖微颤。 但她并未收回。 薄久夜瞥了她温顺的小手一眼,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深邃的一双眸子,又幽暗了下去,左手五指合拢,将她的小手,紧紧抓在了手心。 他的右手长臂一伸,将她弱柳扶风般的腰肢一圈,再顺势一手,她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半圈,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坐在了他的双膝上。 一番举止下来,容芷也不过只是惊呼了一小声,但没有丁点儿的挣扎,安安静静的就像一只波斯猫,乖顺的侧卧在薄久夜的宽大胸膛里。 薄久夜似乎有些不满足于她的乖觉,立时松了她的小手,大手扣住她的下巴,温凉的唇,便吻了上去。 他的亲吻,就像摧残娇嫩花朵的疾风骤雨一样,粗暴,毫无怜惜。 将容芷的唇都啃咬的唇角流出了血迹,也没有要松口的打算。 而容芷,也只是发出轻微的哼卿,没有丝毫的挣扎,甚至连连抵抗都没有,就那么乖乖的,任由薄久夜,为所欲为。 许是她的过分乖巧,触发了薄久夜的兽-性,令他不仅加长了这个粗鲁的吻,还变得愈发残暴。 直到他发泄的够了,容芷几乎就要昏过去的时候,他才终于,放过了容芷。 彼时,容芷的唇,几乎是鲜血淋漓了。 其实容芷有很多时候都要晕过去的,但因为唇舌太疼,是以,又把她的意志给催醒了。 这能昏厥,都成了一种奢侈。 薄久夜,确实是不喜欢血液的,甚至是厌憎,且,还够得上畏惧。 可容芷这时候,都只注意去擦唇上的鲜血了,并没有注意到,薄久夜那微不可见的一丝反应。 在第一个晚上时,她就知道他不喜欢血,但也仅此而已,所以,她才急于先把唇上的鲜血擦掉,免得,徒增他的厌恶。 薄久夜见她这么自觉,原本要推开她的双手,便止住了动作。 “容若那边儿,查的如何了。” 不想见血,他便只好将目光,转移到了容芷的发顶,似不经意的问。 好在薄久夜没有太伤容芷的舌头,多半都是伤了容芷的唇,是以,容芷缓了缓,便没有什么困难的,回答薄久夜的问题。 “没有,只说对方的水,怕是比咱们,想的要深。” 容芷言及此,手中丝帕擦血的动作,缓了稍许,“爷不怀疑,是四小姐做的?” 薄久夜勾了一缕容芷的青丝,在指尖绕着,“朵儿再有本事,也没能在短短几个月间,有如此气候。何况,能把手伸进八皇子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云惜,还把云惜丢到了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偏偏还让八皇子撞了个正着,这样能力,这样的巧合,你认为,能是一个普通人,做的到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薄久夜有无怀疑太子 容芷是容家这般显赫的世家千金出身,纵然不是嫡女,可一个能坐到薄久夜身边来的庶女,就不会在容家被怠慢了多少。 是以,容芷的全身上下,从小到大,都是得到过最好的保养的。 便是这一头的青丝,都是乌黑亮丽,且柔顺光滑的,像极品的缎子一样撄。 绕在薄久夜指节,不打结,还会很快的滑脱了薄久夜的手指。 这若是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定会对一个女人这样的头发,而感到爱不释手偿。 可薄久夜,却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百无聊赖的收了手,又不知神思恍惚到了哪里,对容芷这样上好的青丝,眼中,竟涌现着不满之色。 容芷满心都在薄久夜怀疑不怀疑云朵的问题上神思,自然不曾发现,薄久夜这小动作,小反应。 “爷说的是,只怕这最有可能的幕后人,非皇孙贵胄,不可的。” 容芷的聪明,是薄久夜最喜欢的一点,容芷能得他的亲睐,全仰仗于此。 毕竟,能在薄久夜身边儿时常说得上这些话的,除了一个容若公子,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坐到薄久夜今天群臣之首的位置,高处不胜寒。 他,是,寂寞的。 是需要身边有个,能与他畅谈这些事,但又不会妨碍他,还能很听话的一个人。 容若是他的军师,是给他出主意,出建议,甚至会阻止他,敲打他,比他还要犀利睿智的,堪比老师的存在。 显然,不是他所缺的那个人。 而容芷的出现,就恰如其分的,弥补了这个空缺。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容芷是他薄久夜怎样的存在,那么再没有红颜知己这四个字,更适合的了。 这便是容芷这一句话,能让薄久夜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的理由。 “那么容容以为,放眼整个京都,现在是哪位皇孙贵胄,最有可能这么做呢?” 薄久夜心情好了起来,容芷从他的言词里,就听了出来。 容芷,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如果还不能愉悦到这个男人,那么待会儿一直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肯定是她。 容芷半敛着长睫,心思电转,“容芷认为,当今的储君太子,最有可能。” 薄久夜愣了愣,少顷,眸子微眯了起来,“哦?何以见得。” “就凭太子殿下,前有与寒王争夺四小姐,而后,与四小姐在蟠龙山的深渊下,有生死相交,孤男寡女的过往,如此这般,未必太子殿下不会有,想以惩治五小姐为由头,来讨四小姐欢心的可能。”容芷抽丝剥茧的说完,半敛的眸子微抬,目光睨向了薄久夜。 薄久夜的脸色,顷刻阴沉了下去,“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有这个可能,但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呵,还真是有待商榷。” 说到后一句,薄久夜已经情不自禁的,就流露出了讥诮与不屑。 容芷目光一动,快速将眼帘又垂了下去,“爷说的是,容芷妇人之见,也只能在儿女情长上的小立场,想到了这么些许。” “容容无需妄自菲薄。”薄久夜吐出一口浊气,身子往椅背一靠,“有时的妇人之见,未必就是小家子气,反倒,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是,爷不嫌弃便好。”容芷乖巧的应了一声,安静的趴在了薄久夜的胸口,美目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了片刻。 片刻后,薄久夜愈发疲惫的嗓音,又在容芷头顶响起,“容容,你说……我对云惜的惩戒,是不是太狠了点?” “怎么会呢?”容芷轻声的安抚,柔软的声音,就像今晚没有的月光一样,明亮微暖的,能照进人的心里去,“如果爷真的心狠,就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可五小姐却被猪油蒙了心,竟不知,爷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为了给她机会。可五小姐却要听九小姐的唆使,一意孤行,才逼的爷到最后,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结果,爷的心,才是被五小姐,伤的最深的那一个。” 没有错,其实今天这出局,薄久夜从一开始,就不断的在给薄云惜自首的机会。 可薄云惜不知悔改,不仅看不到薄久夜的用心,还一步又一步,顺着九小姐薄云珂给她的黑路走,结果一条道走到黑,走的退无可退,自食其果。 可她却还把所有的埋怨和痛恨,都一并给了薄久夜和薄云朵。 “知我者,莫若容芷也。”薄久夜终于展露了会心的笑颜,抬手,屈指在容芷滑嫩的脸颊上一抚,“得此红粉,夫复何求。” 容芷微微别开了脸,女儿家的娇态毕露,“爷……” 薄久夜瞳仁一暗,将容芷打横抱起,直往寝屋走去。 * 隔天,早已鸡鸣,可这天儿,却还昏暗的很,大气压似乎很低,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看这样子,分明是风雨欲来的前夕。 夏季的雨前,总是有些闷热的,不光是人,连花花草草都一样觉得很不舒服似地,大清早的就打了蔫儿,半点精神也无。 昨儿个晚上,云朵与太子,就像交颈的火烛,尽情的燃烧了自己的热情。 不过,燕夙修放狠话归放狠话,其实还是已经足够克制,尽量的温柔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太子要给她名正言顺 不过,燕夙修放狠话归放狠话,其实还是已经足够克制,尽量的温柔了。 反倒是云朵,就像干涸的花朵,需要无尽的滋润一样,不断向他索取,还用各种言语挑衅,各种姿势撩拨…… 弄得燕夙修很是不知所措,就算有心怜香惜玉,也因为她,而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了撄。 两个人似乎都很疲惫了,这一觉,竟睡到了大清早,也不自知。 许是天色昏暗的关系,总让人觉着,还只是凌晨,天还未亮偿。 燕夙修似乎是先醒了过来的,心里怀揣着那件事儿,他不能忘,就算不想醒,他的潜意识,也得催促他赶紧醒了。 可醒了之后,他又有些不想起,赖在云朵的榻上,支着下巴,观赏着云朵的睡颜。 云朵的睡容很沉静,很恬淡,因为五官稚嫩,这一闭上眼睛睡着了,就像剥去了所有的锐利,所有的锋芒,所有的精气神儿,静怡可人儿的,像个小女孩儿。 两人能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分分合合,并不够长,最长的那一次,恐怕也就是上次掉进悬崖的那一次。 所以燕夙修真的很少有机会,能够这样静下来,看她睡觉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不得不说,醒着的云朵跟睡着的云朵,简直是判若两人,一个是恶魔,一个是天使。 但不管是哪一个,似乎都对燕夙修,有着特别的魔力。 令他挪不开眼,令他目眩神迷。 “真想一口……把你吞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燕夙修伸着脖子又朝云朵挪近了几分。 直到彼此鼻尖抵着鼻尖,他才停止了动作,脑袋稍稍一偏,避开鼻尖相抵的间距,毫无缝隙的,亲吻上了云朵的唇。 大概是昨晚吻的狠了,直到现在,云朵的唇还肿着,唇色非常红艳,还十分的有润泽感,宛若,一朵娇艳的花朵。 其魅惑力,自然不可小觑。 也无怪乎咱们太子爷,抵抗不了。 吻着吻着,难免会擦出火星,燕夙修的眼睛里,很快就燃起了两簇火苗。 勃发的yu望,让燕夙修倍感苦恼的讪笑,不得不将原本还想深入的唇舌,给快速的收回撤离。 这要是继续下去,他知道,那肯定又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倒是不怕在这里呆久了,会被薄久夜的人发现,引起什么轰动,反正云朵马上从今天开始,就是他即将过门的爱妃了,他要寵爱她,谁能说个不字? 可从昨儿个知道薄云惜对云朵下毒手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意气用事,鲁莽的行事了,因为兴许这非但帮不了云朵,还可能会害了云朵。 何况薄久夜那个人,一旦知道他这个所谓的草包太子,时常进薄家犹入无人之境,还胆大妄为与云朵偷-情—— 怀疑不怀疑他这个太子是不是一直都在装疯卖傻倒是其次,他就担心薄久夜会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觉得云朵背地里早就背叛了他薄久夜,一怒之下,会对云朵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他在薄家安插的暗桩已经没有了,他的势力进不了薄家,他又不可能时刻都黏在云朵的身边,一直呆在这薄家不走,是以真的发生什么,他根本就照拂不了什么。 后果,自然不是他想看见的。 他倒是想现在立刻,就带云朵离开薄家这个龙潭虎穴,但是,他更希望,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让云朵戴着是他燕夙修女人的光环,离开薄家。 现在的他,早就跟之前想的不一样了。 因为他知道,她是骄傲的,如果让她嫁给他另一个身份,做鬼手魇的女人,那就等于让她做地下情-人,名不正言不顺,她肯定不会答应,也不会高兴的。 他不希望看到,她薄云朵,也有成为一个怨妇的一天。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瞒着她,不告诉她,他另外的那个身份,就怕她胡思乱想。 再一个,今天,父皇就要召云朵进宫,下赐婚诏书,他要进宫,亲眼看到,她接旨时,惊喜交加的样子。 如此这般,燕夙修就不能在这,一直的耽搁下去了。 这兴起的yu望,他只得憋着忍着的份儿了。 “今天就放过你。”在云朵恬静的面颊上一吻,燕夙修翻身坐起,捡了两人昨晚到了地上,混在了一堆的衣服,穿戴完毕。 恋恋不舍的看了云朵一眼,燕夙修目光一动,偷偷拾了云朵那裹成一团的衣裙里,那件浅黄绣白梅的肚-兜,塞进怀里之后,这心满意足的翻窗离开。 后窗阖上的片刻后,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的云朵,慢悠悠的,张开了双眼。 她的一双琥珀色眸子,虽然眸色淡泊,可向来都是精神十足,神采奕奕的。 可这会子,也不知是刚醒的缘故,还是房间昏暗的关系,她的一双眸子,竟有些暗淡失色。 “燕夙修……”她的手指轻抚上,燕夙修在枕头上,脑袋留下的压痕。 雪白的缎面枕面上,有个微微的凹陷,在那里,还有几丝青丝,是原来躺在那里的主人,所留下的。 这头发,是昨晚太意乱情迷时,她用力的抓着他的头发,所拽下来的。 不多,但也不少,看起来,足足也有十几根的样子。 云朵一根一根,小心翼翼的拾了起来,从枕下拿出一个前些天,绣房刚送来的香囊, 将这一小缕发丝,揉成了一股,而后,收到了香囊里。 香囊里,原是调了冬天的白梅晒下的干花瓣,再加以一些清淡的草木香料合在了一起,做了这个她身上时常会有的香味。 这一收进燕夙修留下的一缕发,香囊里散发的味道,就渐渐发生了转变。 云朵放在鼻翼下轻嗅,闻到的味道,好像是她的味道,和他的味道,揉到了一起,形成了新颖的香气。 味道好闻,甚至闻多了,总有些会迷乱心智的感觉。 云朵就似乎有些意乱神迷了,双眼迷离,神情恍惚。 这个味道,让她想起了昨晚,两人气息,热烈纠缠的画面…… “四小姐,您可起了?” 门外,方莹叩响门扉,很有穿透力的声音,直达屋子内阁。 云朵一个激灵,神智回笼,但见五官,已有了些面红耳赤,眼波如浩淼之水,泛了流光。 她略显慌张的将香囊,重新塞到了枕下,另一手则拉了被子,将下巴以下的位置,全部掩进了被褥里。 清了清嗓子,让因昨晚情动而坏了的嗓音,重新清亮起来。 “进。” 字儿说多了,难免让人听出不对,云朵言简意赅的,就回了这么一句。 虽然这么心虚,很没必要,以方莹的伶俐,就算不偷听不偷看,在昨晚,甚至是更早,就已经猜到了,她薄云朵,已经移情别恋其他男人了。 左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点破罢了。 但她在这种事儿上,总是不可能做得到,从容自若。 到底,她可是个女人。 少顷,方莹带了几名木讷呆板的小丫鬟,推门而入。 小丫鬟里,有端早膳的端着早膳,端着水盆的端着水盆,还有端着新的衣物,新的首饰的。 云朵躲在被窝里,打算先将里衣和肚-兜穿上,身上的痕迹,她可不想被旁人看到。 纵然,被方莹瞧见,方莹不会说出去,甚至还会很高兴。 而那些像木头人一样的小丫鬟,都是浑身注满了虫子的痋人,没有思想,也不会说话,看到了也一样不可能说出去。 可她还没有从容到,能赤着一身满是痕迹的身子,在无数双眼睛下,晃来晃去的心态。 这般想着盘算着,云朵伸手拾了,被燕夙修捡起,然后放到了她被子上的衣服。 最先穿的,自然是最理由的一件。 可云朵翻来覆去好几回,始终都没有找到昨晚穿的那件肚-兜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谁给她送来宫装 外面的人,已经传来了掀了珠帘进来的声音。 云朵这会子,又不能光着身子自己下榻,到榻下自己找。 郁闷了小一会儿,她只能轻咳一声,向当先过来的方莹吩咐:“去取一件干净的兜衣过来罢。” 方莹顿足,眸子一闪,“是。偿” 应完声儿,方莹便转了身,改道去了盥洗室,去搁置衣物的箱柜里,去取云朵贴身的衣物。 待方莹回来,云朵穿好了贴身的内衬,左右检查,除了不满夏季的里衣领子过矮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后,这才下了榻,踢上一双绵软的绣花鞋,又去了盥洗室。 遣了方莹和提热水的小丫鬟们出了去,云朵又脱了里衣和肚-兜,到了洒满花瓣的浴桶里,清洗身子。 再见自个儿身上青紫交错,密密麻麻的近乎可怕痕迹,云朵仍免不了面热心跳,加上水温的氤氲,脸颊红的更似染了晚霞的花朵,娇艳欲滴。 她下意识的别开了眼,流连的目光,便错落到了,搁在屏风边儿上的那张贵妃椅上,方莹新带来的那件衣裳。 不是寻常女儿家的衣裙,端看质地样式,就知道,这是宫里边儿,那些公主妃-嫔,才会穿的宫装。 夏季,寻常家的女子,哪怕衣料再好,都不会如这一身衣裳,端是放在那儿,就像一团烟霞似地红。 如烟如雾,仿佛一阵风吹来,都能吹跑了一样。 在本尊的大脑记忆里,曾亲见过夏季里,宫里妃-嫔公主穿过这种布料的衣裙,虽看似轻薄,但并不如何透明。 也听说过,这种料子,是每年江南进贡皇宫里,仅仅只有几匹的。 名字叫霞影纱。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宫里的妃子公主,都不知为了这几匹料子,如何的抢破了头。 她不过一个在薄家,不为外人所知的养女,何以担得起这样上好的衣料? “看来,这场皇宫之行,会很有意思。” 勾了勾嘴角,云朵将整个身子深深下沉进了水里,让水位,一点点淹没,直到,没过了头顶。 宫里会有人送来这样的衣物,自然不会是燕帝这样一个老人家会想得到的。 这种事儿,也只有心细如发的女子,才会想的到。 半柱香的时间,云朵清洗完毕,也穿好了那件霞红的宫裙。 遂,回了内阁,让方莹再完善穿戴。 宫装总是比较隆重一些,精致一些,广袖如流云,裙摆似凤尾,层层叠叠的,逶迤来了一地。 腰带也扎的繁复起来,总还要别上一些环佩。 发髻头饰,更是有讲究。 方莹认为这件宫装实在有些过分惹眼了,刚进宫的女子,不宜过度的张扬,只会平添他人口舌,显得也不够端庄。 是以,发髻不梳太纷繁华丽的,只梳了简单的灵蛇髻,虽有些娇娆了些,但适合云朵这个年纪,这幅样貌。 不着华贵的头饰,只一枚殷红似血滴的璎珞额饰垂挂在眉心,再坠了一双同样样子简单的耳环,便了当了。 如此简单不失娇丽的一副妆扮下来,竟也是用掉了将近一个时辰。 着装上,皇宫比较讲究,可最考究的,还是入宫者的礼仪。 随后方莹又找了薄家府上的一个老嬷嬷,听说以前是仙逝的,正牌的薄老夫人身边儿,曾经伺候过的老人儿。 正牌的薄老夫人与续弦的那位薄老夫人不同,是出身名门的嫡女闺秀,在二十几年前的京都,也是十分有名的才女,很得也已经薨世的太皇太后的喜欢。 时常进宫,于许多公主成了伴读。 这自然的,宫中的礼仪就学了不少。 故,找逝去老夫人身边的这位老嬷嬷来教云朵宫规礼仪,在合适不过的。 云朵初见这位老嬷嬷,有些觉得诧异。 在她的印象里,薄家上上下下,几乎是每一个人,都不待见她。 甚至当初,连她自己的那个弟弟,都是讨厌她的。 纵然有人对她笑脸相迎,曲意逢迎,要不是她而今在薄家不一样了,恐不会如此。 再者,还保不齐这里边儿,有多少人是在笑里藏刀。 可这位老嬷嬷,乍一见,就让人觉得面善。 换了旁人,这要是见着云朵就是笑眯眯的,总会让云朵觉得,这人心怀不轨,别有用心。 可这老嬷嬷对着云朵,一直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拉着云朵的手,还对云朵嘘寒问暖的,半点不叫人反感。 “这就是四小姐呐,都长这么大了,嗳哟,和你那娘一样,都是个美人儿胚子呐。” 老嬷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云朵,满脸的怀恋神情。 “您认识我娘?”云朵也挑着眉,打量着面前这位少说也有六十好几的老妇人。 老嬷嬷的穿着,不像云朵想的那般,穿的是绫罗绸缎,浑身的珠光宝气,反倒只是简单的棉布麻衣,看样式,还与庵里头的尼姑所穿道袍类似。 毕竟,这可是伺候过老夫人的管事嬷嬷,还做过薄久夜的乳娘,就算老夫人过世,也应该会得到很好的照拂。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听方莹说,这老嬷嬷平素就在老夫人的屋子里呆着,养花种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很少与薄家人接触,过着置身事外的清幽日子。 在薄家里,也就薄三爷薄久阑,与老嬷嬷偶有接触。 这一回,几十年都不出老夫人相宜居的老嬷嬷,也是薄三爷几番请求,才出来的。 薄三哥何以如此看重这次进宫,云朵是懒得理会,但这位老嬷嬷,此番确实引起了她的兴趣。 老嬷嬷打量在云朵脸上的怀念目光,变得闪烁起来,“认识……认识,五夫人健在的时候,老奴见过几回,每回见了啊,都是惊为天人呢。” “哦?只是几面之缘么。”云朵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只是几面之缘,能让这老太太生出这般多的感概? 何况那深陷怀念中的眼神,也是骗不了人的。 老嬷嬷不住的点了点头,别开了双眼,似云朵过分犀利的眼神,令她颇感不适,“是啊……是啊……” 云朵可不信,眯着眼睛,想要追问。 可方莹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性的,朝香案上的小铜鼎里插上的高香看了看。 云朵知道,方莹这是在示意她,时间不多了的意思。 云朵抿了抿唇,只好先暂时作罢,对老嬷嬷嫣然一笑,“我都快忘了娘亲的模样了,若得了空,能与嬷嬷闲话家常,絮叨絮叨我娘亲以前的音容相貌,可好?” 倒不是她对本尊那位生母多有兴趣,她是认为,若能从这老太太嘴里挖出点儿有用的东西,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弟弟玉笙寒。 天下之大,鬼杀宗也没有关于笙寒的丁点儿资料,她只能抱着笙寒会不会回了生母出身地的侥幸心理,来试着找到他了。 说来也怪薄三哥,藏的太深,她竟然不知道,他还和了解着她这身体生母之人,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 不然,也不会拖到今天,对笙寒的行踪,就连掌控着天下最大情报机构的她,竟是连半点儿的蛛丝马迹也查找不出。 老嬷嬷很犹豫,可看着云朵的笑脸,她好像又很不忍心拒绝一样,“这……” “就这么着吧。”云朵含笑替老人家先做了决定,不等老人家矢口拒绝,她立刻就转开了话题,“时辰不早了,嬷嬷还是先教了我规矩罢,不然进了皇宫不懂礼仪规矩,惹了笑话,可是要给薄家丢人的。” 没曾想,老嬷嬷竟然满不在乎的笑道:“没关系,薄家都姓薄了,脸面又能厚到哪里去?丢了又能怎么样。” 老太太这么一说,云朵反而哭笑不得的不知该怎么说了。 就一边儿的方莹还是依然的从容,对老太太不满薄家的反应,好似在意料之中。 第三百三十八章 薄久夜想挽留云朵 就一边儿的方莹还是依然的从容,对老太太不满薄家的反应,好似在意料之中。 “嬷嬷,您可要晓得,四小姐若真的丢了人,往后在京城里,是要被各家的千金笑话,要被各家的少爷看不上的。” 方莹这么不紧不慢的一说,立刻就让老嬷嬷紧张了起来撄。 “嗳哟!那可不行,女儿家闺誉要紧,可美名也是要有的,唉,都是我这这老婆子想的不周到,快快,四小姐,您跟老奴这就开始罢!偿” 焦急的拉着云朵,老嬷嬷凭着一身蛮力,将云朵拉到了随云院的小院子里,开始了皇宫的宫规教条。 宫规呢,无外乎是不准这个,不能那个,要仪态端庄,笑不露齿之类。 最重要的是,万一见到什么妃-嫔,必须先要从她们的着装打扮,最好能早早的猜出对方的位分,对方的身份。 因为位高妃子以上的,就不能仅仅只是福个身,施个小小的礼,就够了的。 譬如,见了四妃当中的任何一个,就要下跪施礼,见了贵妃,就要跪拜叩头,而见了皇后,那就是三拜九叩了。 皇后身份金贵,被誉为天下之母,九凤金凰,初见之时,若未得皇后开恩,自然要行大礼。 宫规繁冗,连云朵这样伶俐的女子,听了老嬷嬷一刻不停的说了一通下来,也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了。 好在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也不是什么脑子浆糊的玛丽苏,学什么只要用了心,认了真,学得快,也记得快。 礼仪看似简单,可步子怎么走,走几步,步子之间间距保持多少,裙子怎么提,下跪怎么下,细节非常的多。 云朵倒是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学了个七八成。 老嬷嬷很满意云朵,直夸她跟她娘一样聪慧。 云朵对这个老太太也是哭笑不得的很,之前还说只跟她生母不过几面之缘,可句句话,什么都离不开她生母,怎么听,怎么都十分熟悉她生母的样子。 她也是好不容易忍下了耐心,辞别了嘴碎的老太太,离了随云院。 刚一出了随云院,便看到了随云院外,已经结满了粉红可人儿桃子的桃林尽头,临着的凌波湖畔上,负手而立的男人。 说起凌波湖,上一回,她还在这里杀了人,投过尸,也和这个男人,在这里各怀鬼胎,相拥而吻过。 算起来,也不过三个多月前的光景,可而今再见这个男人,却有种说不出的,时过境迁之感。 他似乎站在湖畔很久了,头发都被湖边的风,吹的有些凌乱,发上甚至还有几片落叶,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跟在人前,一向一丝不苟的那位大燕少相,薄家年轻有为的当家人,都合该高高在上睥睨世人的气势,有些相去甚远。 云朵心念一动,耳畔,忽然响起了昨儿个在堂上,薄云惜怒骂这个男人的那些言语。 薄云惜骂他变了,因为她薄云朵的改变,而起了变化。 而她薄云朵一直以为,一直。 都是认为他薄久夜只是在营造一个假象,一个被她薄云朵所蛊惑的假象。 实际里,他还是那个薄久夜,那个冷血无情,只会玩弄权术,自私自利,只以自我为中心,把所有人都当棋子儿摆布的魔鬼。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薄云惜……好像真的说对了。 这几个月,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像走马关灯般,在她脑海一一浮现。 她每朝他踏出一步,她的脑海,都会出现一幅,她与他,相处的画面。 让她越来越觉得薄久夜…… 她觉得滑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难以置信。 她也不敢相信。 薄久夜,那样利欲熏心的男人,从来把她当成利用工具的男人,怎么会,怎么会…… 其实,她应该早就察觉到的,但她潜意识下,都视而不见,不当一回事儿。 因为她抵触,她无法接受。 薄久夜临湖而立,是背对着随云院大门的,可这会子,他像是得了心电感应一样,蓦地转了身。 当他转身后,看到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云朵,看到云朵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无比复杂的望着他的模样—— 他一时眸色翻涌,忍不住,朝她迎了上去。 站在原地,远远看着那一双互相靠近的男女,方莹的双手,有些颤抖,唇张了合,合了张,却是一个字音,都没有发出。 十步,八步,六步。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急促的,缩短着。 仅剩三四步时,云朵忽然伸出了手,抵在了薄久夜差点儿靠来的胸膛,让两人之间急剧缩短的距离,到此结束。 薄久夜垂眸,看向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扯了扯唇,却笑不出,“朵儿,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会背叛大哥,不会离大哥而去么。” 云朵也低垂着眸子,目光,落在他手上,仅仅握着的,那卷有些皱了的圣旨上。 “明知道那是谎言,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薄久夜。”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代,在他的面前,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 这一说出口,云朵发现,胸口,不会再像曾经一样,痛的那么撕裂了。 可是。 痛,依然存在。 薄久夜,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曾经,她一度傻傻的以为,她此生此世,恐怕只会爱他一个。 地老天荒也好,都不会改变。 可一个谎言,全部的骗局,就像刀子一样,将她心,割的四分五裂。 恨,便侵入了骨髓。 明明知道的,此薄久夜,非彼薄久夜,现代古代,是两个时代,两个时空,而他们,是两个男人。 纵然长得如何相似,言行举止,如何的一模一样,都改不了,这个事实。 但当初,她还是空被一腔怨恨,给埋没了理智。 而今想来,着实是可笑而滑稽,愚蠢而幼稚的。 而不知在什么时候,她早就已经不恨他了,那些恨,那些爱,早就不知,随着时间,消失到了何方。 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比起情感,她对付的更加理智。 通常她如此时,都是把对方,当成了对手,当成了敌人。 情之一字,却是没有。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心口的那份痛,是因为再也见不到那个薄久夜,她的未婚夫而痛,为她将眼前这个男人当成他的替身,白白恨了那么些日子,而可悲,可笑的痛。 也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本能,还会因为薄久夜这三个字,而隐隐作痛。 那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对他眷念,对他心未死,而残留的痛。 薄久夜笑了,笑的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我如果想留你,你会留下来么。” 不是大哥,而是我。 “你想违抗皇命?”云朵有些诧异。 不管是记忆里,还是她自己亲眼所见,薄久夜,都是一个对燕帝,忠心不二的臣子。 不管薄久夜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薄久夜,自始自终,都没有侵害过大燕,更没有对燕帝,做出过违抗的事情。 这让她愈发的不信,他对她,在短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个地步。 “一颗假死药,瞒天过海。”薄久夜也不隐瞒,从怀里,随即就掏出了一只精美的小盒子,伸到了云朵的面前。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他薄久夜在她薄云朵面前,第一次这么真实。 云朵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只小盒子,巴掌的大小,檀木的质地,四四方方的,刻着精美的图腾。 刹那间,她恍惚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拿着戒指盒子,向她求婚的男人。 那么深情,那么诚恳,那么令人心动。 可那背后,却是虚情假意,万丈深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与薄久夜彻底告别 刹那,也真的只是刹那,她,回神了。 “掩人耳目,也不过只是侥幸,你真的觉得,皇帝不会起疑吗?” 云朵笑,笑的有些沧桑,也笑,薄久夜在骗她,也在自欺欺人撄。 她如果死的那么巧合,任谁,都不可能会相信。 而一旦燕帝派人下来验尸,说不定,就会被发现偿。 到那时,欺君之罪,他薄久夜要怎么担待,薄家要怎么自处?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百年世家树倒猢狲散。 这,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位帝王,一念之间的事情。 而薄久夜,输不起,也不能输,不会输。 何况,他薄久夜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有猜到,燕帝会突然对她一个薄家从不出世的养女婚事着急,是透着古怪,是她一手促成的吗? 不,他也猜到了。 但他,仍选择了自欺欺人。 薄久夜也笑,无声的笑,却没有透出半点的笑意。 “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他握着那方小盒子的手指,有些用力,用力的指骨上,都透出一层死白。 云朵恍然,广袖里的双手,指尖微颤。 原来,他只是要一句话。 “薄久夜……我跟你,已经过去了。” 一直低垂的双睫宛若将要振翅的黑蝴蝶,轻轻的颤栗过后,缓缓地的张开,云朵的目光迎上了薄久夜,同时也看过来双眼。 四目相对。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张熟悉无比的脸庞,视线似穿透了过去,看到了,另一个人。 当初,两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闹翻,她还没有好好儿的,跟他告别。 是时候,该跟他说结束了。 放过他,或许就等于,放过她自己。 薄久夜很平静,平静的似乎有些过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注视云朵,眼睛一眨不眨的。 眼看着她转身,眼看着她……在他的视线里,越行越远。 直到视线的焦距里,失去了她的踪影,他才像如梦初醒的,伸手去抓。 什么,都不可能抓到。 唯一被他抓在手中的,只有湖畔一株桃树摇摇曳曳下来的,一片落叶。 暗黄的落叶,在他手心里,被越攥越紧,最后化成了灰烬。 “你是我薄久夜的,只是我薄久夜的,你等我,很快,我一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在薄久夜另外手中的那卷圣旨,同样在他手中,被攥的四分五裂。 * 云朵之后离开薄家的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呼吸薄弱,却又有些急促,肢体有些僵硬,有些机械。 直到出了薄家的大门,乘上早就备好的软轿,她这才像找到了自己的呼吸,贪婪的,大口的喘息起来。 她的眼角红了,并没有流泪,但眸子上,却蒙了一层的水光。 倔强的,没有溢出眼眶。 她扶着轿内的扶手,稳着身子,生怕自己滑下座位,将头仰了起来,任泪水,倒流回眼底。 与过去真正的彻底告别,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比她想象中的,要难了许多。 人心,究竟是肉长的。 她的爱,毕竟长达了七年。 曾经有一位科学家曾经说过,爱情,是虚无的,甚至是人类因荷尔蒙的激发,而产生的一种类似幻觉的东西。 它看不见,摸不着,所以,让恋爱中的人,很容易没有安全感,也确实很容易,会遭到背叛。 因为人,是不可能,能将它抓在手里,不让它流逝。 所以那些科学家就说了,爱情,是个很没必要的东西。 因为它,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彼时,云朵却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曾对薄久夜的那份爱,已经装在了她的脑子里,点点滴滴,这一生,都很难忘记。 只要她一直记得,那么,这就是那份爱情存在过的,最好的证明。 即便,她与他,真的已经结束了。 进宫的路途,有些遥远,远的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拾好全部的心情。 到了三道宫门前,所行之道,是入后-宫的丹凰门。 最终间的主道,是重华门,但,也只有文武百官上朝觐见,皇帝皇后出行,才会大开的皇城正门。 另一门,是百灵门,那是入宫,或是出宫的太-监宫娥,才走的偏门。 实际,在皇宫是有四门的,还有另一门,是不知开在了僻静的哪条甬道里。 那门,听说是叫婆罗门,直通大理寺,专门羁押审判犯了宫规或是王法的宫中之人,以及一些文武大臣的皇家司法部。 自然,就不是能放在明处,能为外人所见的了。 后-宫较远,刚进丹凰门的云朵,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无事下,便伸手挑了帘子一角,望向了轿外。 这甬道上的一路两侧,风景倒是不错。 红漆的墙,碧青的瓦,偶有树梢枝头,越过宫墙,露在了甬道中。 依稀的,还能听到宫墙内,有叽叽喳喳,嬉闹中的女子声音传出。 宛若喧闹的一只只黄鹂金丝雀。 听声儿,人定是不在少数。 只可惜。 “笼中之鸟,尔虞我诈,今天笑颜,明天哭相,这,便是皇宫。” 云朵放下帘子,似笑非笑的,给这偌大的华丽金丝笼,做了十分简单的总结。 方莹就随行在软轿旁,靠近软轿小窗的地方,云朵不大不小的自言,倒是一字不落的,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毕竟,方莹是个习武之人。 方莹不由的朝那随着软轿颠簸,时而翻飞的轿窗帘子,看了过去,眸色加深。 她总觉得四小姐的这番总结,很像是在透过什么事情,才得出的感慨。 她越来越觉着这个四小姐,似一口深井,神秘的,深不见底。 跟以前那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的四小姐,真的截然不同。 想到这,方莹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凌波湖畔,发生的那一幕。 她忽然觉得,相爷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个四小姐,也许,并不是以前那个四小姐。 那么相爷,他上心的,究竟是曾经的四小姐,还是……现在的呢? 软轿在丹凰门的甬道尽头落下,云朵步出轿子。 刚一出来,顷刻映入云朵眼帘的,是一座牌坊。 差不多,足足有三四个成人叠加起来的高度,通体大理石的雕琢而成,相当的宏伟壮观。 牌坊上,题了三个烫金大字。 ——凤朝凰。 云朵挑了挑眉,视线跃进牌坊之后的景色。 一座不会超过二十米长,五米高的石拱桥,桥下夏荷并蒂,粉白黄红四色交错,显得生机勃勃,清幽而不失诗情画意。 这四色夏荷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品种,花朵不大,不过小孩儿手掌大的一朵,荷叶却大的出奇,叶片碧油油的,成片连接在一起,一点缝隙也没有。 放眼望去,像是连成一片的绿草地。 真要是到了晚上,眼睛模糊不清之人,怕是定要真当草地去走了。 可真要踩下去,必定就要陷进一潭烂泥之中了。 荷叶好似还挺结实,因为有成群的白鹤,栖息在上。 如此这般的风景,看过去的第一眼,便会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桃源仙境之感,哪里还会再去联想,这里明明就是一个充满了勾心斗角,充满了血腥,充满了没有硝烟战场的,深宫呢? 云朵与方莹主仆二人,都不是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初见这等实在与印象中的深宫形象完全不符的盛景,两人也不过只是挑了挑眉,相视一笑,便举步踏上了石桥。 石桥的尽头,是爬满了爬山虎的假山四处林立,形成了几处夹道。 第三百四十章 璧君倾在太子身边 石桥的尽头,是爬满了爬山虎的假山四处林立,形成了几处夹道。 两人选了最中间的夹道,一路踩着地上的光洁鹅卵石,索性从容悠然的,赏着夹道两旁的风景。 依稀的,倒是能听到夹道两侧的假山后,隐隐绰绰,不是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就是有高谈阔论吟诗作对的声音传来撄。 这里人很多,多的,让云朵眉梢轻挑,“真热闹。偿” “跟预想,很不一样。”方莹淡淡的,低声回应。 在宫里最忌讳说错话,所以,凡是不想万一让人抓了话柄,说话最好让声音,小的可怜。 云朵无声的勾了唇角,“是不一样。” 所谓的圣旨下诏,让她进宫面见的,一定是燕帝,说不定三言两语,把该说的都说了,赐婚什么的,是跑不掉了的。 可从早上起,见到宫里送来的那件宫装时,她就已经猜到,这次进宫,不是那么简单。 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完事儿的。 这是她,没想到的。 没想到她一个薄家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养女,让这么多人,都有了兴趣。 “不过这很有意思,不是么?”脚下的夹道已到了尽头,云朵所及的目光,方看到了一方连片起伏长廊水榭,正一寸一寸,映入眼帘。 长廊水榭的规模可不小,从云朵目光所及到了开头,一直曲折迂回,少说也有两三百米之长,才方到尽头。 而尽头处,衔接了一座端庄典雅的宫殿,殿宇通体抹了红漆,盖了碧青的瓦。 云朵的脑海里,立刻跃进了三个字。 ——椒房恩寵,凤栖宫。 能得如此寵爱的,放眼偌大后-宫,恐怕,也只有那母仪天下,执掌凤印,统理六宫的大燕皇后。 早在看到牌坊上的凤朝凰三个字时,云朵就已经猜到了。 没曾想,竟是准了。 多大的荣幸呢,她薄云朵一个小小的薄家养女,能得燕帝下旨,能得皇后接见,还是如此热闹的排场。 云朵嘴角噙着那一抹微笑,踏出了假山夹道的最后一步。 水榭上上下下,还有这方嶙峋的假山群,遍布的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凑在了一起,不是摆着长桌长椅,在绘画水墨丹青,就是吟诗作赋,猜着字谜。 端看这些男女的衣着服饰,首饰佩戴之华贵,便知,这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子弟。 甚至,怕是还有不少的王孙贵胄,王侯将相,也在其中。 漫不经心的一眼扫去,云朵甚至还发现,这些男男女女们里边儿,还有不少着装甚是异样的外族人。 那些奇装异服,她倒也眼熟。 在一个半月前的蟠龙山夜宴之上,她就见过。 那是大溱,大晋,大祁,还有高丽、扶桑、罗刹等,一些边陲小国的服饰。 看来,这场宫廷筵席的意图,是想接着,上一次蟠龙山夜宴未完成的目标,继续下去了。 这会子,还真是要一举多得了。 真不愧是一国皇帝,燕帝他老人家,算盘可打的真精呢。 想到这儿,云朵眸子微眯,目光入得四面无壁的水榭长廊中心,端见那里人群松散端正,四座之上,独那鎏金龙椅的一角,流光婉转。 她正看的入神,忽然,廊上一人侧首过来,一双碧青的眼睛,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这一刹那,云朵忍不住的浑身颤栗,心尖儿也跟着颤抖,甚至,还有灵魂,都在震颤。 明明两个人,昨晚还酣畅淋漓的缠-绵悱恻了一场,早上虽未打过照面,但同榻共枕,一觉相拥到了天明。 这过去,也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 可现在在对上他的眸,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终于见到了他一样。 这一瞬,云朵仿佛有了天荒地老的感觉。 她不自禁的,想给他一个微笑。 可嘴角刚刚的牵起,却在看到坐在他身边的人时,生生的僵住了。 璧君倾。 这三个字,忽的浮现在了云朵的脑海之中。 其实,云朵是没有亲眼见过璧君倾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强烈的感觉与直觉在告诉她,那就是璧君倾。 璧家年纪轻轻就披挂上阵,以自己领军能力与一身非凡武艺,取得无数战绩,获得帅印,执掌璧家三十万神兵的女元帅! 撇开情感上的问题不谈,以云朵后来曾在鬼杀宗了解过璧君倾的资料来看,璧君倾,确实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传奇,也无怪乎,燕夙修会将她当成了心尖上的人。 因为以燕夙修一国储君的身份,什么环肥燕瘦的女子没见过? 是以,一般的女子,就以他孤高自傲的性子,只怕都入不了他的眼。 思及此,云朵深深吸了一口气,别开了脸与眼,自嘲的笑了笑。 也不知是她薄云朵何德何能,也能进了他燕夙修的眼,生出了诸多的纠缠。 不奇怪,如此之多的人,总会以各种手段,各种名目,来拆开他们两个了。 “四姐姐。” 一道略带沙哑的恬淡柔美女子声儿,忽而,在云朵的身后响起。 云朵精神一振,蓦地转头看去,就见一身素缟的薄九薄云颖,正弱柳扶风般,袅袅婷婷的立在了她的身后。 愣了一瞬,云朵,便扯唇笑了。 无时不刻,都不会错过利益出现的机会,真不愧是薄久夜。 这,才是薄久夜。 水榭的廊亭之中。 燕夙修才对云朵看去了一眼,便拔不出来了似地,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修,皇上问你话呢。”旁坐在燕夙修身边的璧君倾,悄悄拉了拉燕夙修的衣袖,倾身凑到了燕夙修的耳边,小声的提醒。 燕夙修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向璧君倾,一脸恍惚的问:“什么?” 璧君倾不满的横了他一眼,啧啧打趣,“看你,魂不守舍的,魂儿都让哪个小妖精勾走了?” 燕夙修眸光一动,精神振作了大半,瞪了她一眼,“小心说话,这都什么场合。” “我的话再不中听,也没你堂堂一个太子,在这丢了三魂七魄的样子惹人关注。”璧君倾好笑的讽刺完,就坐直了身子,喝起了自己手边小几上的花茶。 燕夙修被她一时堵得无言以对,加之她也没说错,更是一个字都反驳不出口了。 “修儿,朕不是让你多看看兵书吗,怎么一个小小的战事问题,你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啊。”上座的燕帝,别看样子漫不经心的懒散靠在龙椅扶手上,可那双清明郎目的眼,把自个儿儿子那点儿小动作,都是看在了眼里的。 燕帝的声音有些沉闷和威严,比起平素向来温和仁慈的语气,相去甚远。 燕夙修知道,父皇这是动怒了。 至于他老人家何以动怒,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现在更生气。 因为他以为,今天只要简简单单的将朵儿召进宫,只要下达一张圣旨将他们的婚事敲定,就能完事儿了。 殊不知待他进宫来,却是这样一幅景象。 好歹是父子,老人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就算看不清,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怎么可能,还高兴的起来? “儿臣愚鲁,自然答不上来。”燕夙修捞过一旁几上的莲子茶,不以为然的回了这么一句。 燕帝眉毛都差点竖了起来,砰的一声,将刚喝完的药碗,砰的一声掼到了桌上,“你这个不长进的小子!” 被如此教训,燕夙修也只是老神在在的一勾眉角,“儿臣一直如此,父皇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父皇还是保重龙体,勿要为朽木不可雕的儿臣费神。” 别以为,他听不出老爷子的弦外之音。 不就是在骂他死心眼,不知悔改,非要执着于薄云朵么? ---题外话---以后更新每天只更一章,原因,这里提一下。 我在乐文最近很久连基础推荐都没有,甚至字推。 而前个编辑经常给的基础小图,到了现在这个编辑这,不仅经常没有,且别人那里不要加字,却让我加一万字,呵呵。 连一个和我成绩差不多的作者,每天三千字的更新居然都比我推荐好数倍。 我不是贪心要多好的推荐,但最基本的都没有,还这等区别待遇。 我已经心死了。 我不会讨好,不会说话,但不代表我好欺负。 我也不想和你们一直抱怨,但我是全职作者,我需要稿费生活,这就是现实。 年后就会去其它网站了,宁可去坐冷板凳,也不要在这被恶心,不过,我不会抛弃你们,太子还是会写完,如果你们嫌慢想弃,我也不会怪你们,谢谢 第三百四十一章 燕帝逼婚太子君倾 别以为,他听不出老爷子的弦外之音。 不就是在骂他死心眼,不知悔改,非要执着于薄云朵么? 今天来这一出,来了诸多的世家千金,他挑哪个不好? 燕帝自然也听出了自己儿子这话的潜台词,无外乎,就是在宣告,他这个儿子就是没救了,他老人家还是不要再管的好偿。 于是乎,燕帝这下子是胡子都气的翘了起来,“你……” “陛下息怒。”旁坐在燕帝龙椅一边儿的凤座上,皇后笑容和煦的安抚,“夙修只是志不在此,哪有不长进?您总是这样说他,真要让您说的一无是处了,说的多了,往后就会自卑,这堂堂一国太子,连身为储君的信心都没了,往后还如何有治理国家的风范?” 燕帝不悦,“朕看,就是让你给惯的。” 对于燕帝的指责,皇后掩嘴轻笑,“哪家的儿子不是用来惯的,女儿不是用来寵的?难道就因为是天家人,就要剥夺了子女的这些权利不成?” 燕帝欲言又止半天,最终,只得叹了口气,懊恼的斜了皇后一眼,“朕说不过皇后你。” 皇后掩嘴直笑,眉目间,染着几分自得。 璧君倾羡慕的看了一眼上座的皇帝皇后,又朝燕夙修凑了过去,“修,你这是吃错药了?没事跟皇上怼个什么劲儿?” “你懂什么,这叫父子乐趣。”轻啜了一口莲子茶,燕夙修垂着眼睛答。 “……”璧君倾无语了,对燕夙修一竖大拇指,“行,你赢了。” 燕帝深看窃窃私语的两人一眼,怒火中烧的情绪,一下就平静了下来,收回视线斜视皇后一眼的同时,他老人家甚至还露出了笑意。 皇后收到燕帝的视线,这手上给燕帝夹着糕点的筷子,便搁到了碗碟上,朝燕夙修与璧君倾,露出了关切的微笑。 “修儿,君倾既然回来了,母后看呐,你们的事儿也就趁这次,便办了吧。这皇宫里头也是许久没办喜事儿了,你父皇身子不好,有件喜事儿给冲冲喜也好,让他高兴高兴,搁下一件挂心的事儿也好。” 意料之中归意料之中,事情真要来了,燕夙修还是不免怔忡了片刻。 璧君倾是个爽利人,从小身处行伍兵家之中,丝毫没有其它世家小姐们,那种忸怩的娇态性子。 但彼时,听到皇后提及要办两人的婚事,璧君倾虽没有其它女儿家的娇羞之态,但脸颊上,还是忍不住泛了淡淡的一抹红晕。 “母后,这事,还不急。”燕夙修放下茶杯,神色淡泊的垂着眸子,谁也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璧君倾脸上那浅淡的红晕,立刻褪了个干净,她拿眼去看燕夙修,眼底泛着让人看不懂的眸光。 “怎么就不急了。”燕帝插话了,言词中透露着不悦。 “父皇,现在的局势,您又不是不知道,儿臣一旦和倾儿结了姻亲,那之后,会有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要对儿臣看过来了,这是父皇您想要的结果么?”这个中的利害关系,燕夙修说的言简意赅,却清楚透明。 如不是韬光养晦,而是要引人瞩目,他燕夙修何须还要装疯卖傻? 做这草包太子这么许久,不就是为了减少各方的视线,让各方都轻视他,不将他放在眼里,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么。 但即便如此,他再如何的昭示自己无能,各方势力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依然不少。 不然,也不会有蟠龙山的刺杀事件发生了。 而倘若,他再与兵强马壮的璧家缔结姻亲,那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因此而睡不着觉,会有多少人才猛然惊醒,他这个太子有多危险,有多该,斩草除根。 且,也对他背地里所做的一些事情,会产生相当大的阻碍。 当然,这是根据当今形式,才得出的说词。 这其中是否还占据其它的缘由。 也只有燕夙修自己知道了。 而燕帝,对燕夙修这个名正言顺缘由充分的理由,并不买账,“可朕倒是以为你这个糊涂太子,也是该做到头了。朕这个皇帝,也没多少年好做了,倒不如早些卸任,好享享清福了,可你若接下这担子想接的平稳些,总不能还担着无能的名号,不然,就是连个天下悠悠众口,都堵不上,就莫说,还会惹出其它的什么乱子来。” 燕夙修抬眸凝望燕帝,对上燕帝寄予厚望的眼睛,有些心头堵得慌。 他没想到,父皇居然反对他与云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要逼婚便罢,还要拿皇位来压他! 假山园子里。 云朵与薄云颖一出现没多久,很快也引起了园子里其他人的注意。 毕竟,两姐妹一个比一个出众的模样,就已经足以引人注目。 左不过,论容貌,薄云颖更加的出彩,而论气质,云朵则更上一层楼。 一个像濯清涟而不妖的出水芙蓉,一个宛若钟秀灵毓充满野-性的带刺蔷薇。 完全截然不同的视觉感受,令人看的眼花缭乱。 如此这般的两个人站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就能吸引了无数目光。 自然,这些目光里,要属在场的王孙公子哥儿们的,更多。 于是乎,适才还在讨论诗词歌赋,畅谈国家战事的男男女女们的话题中心,一下子,便围绕云朵与云颖,展了开来。 “这两位小姐都是谁啊,怎的从未见过?” “诶?不过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你就闹吧,怕是不管哪家的小姐,你都似曾相识过!” “啧,本公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下-流,是这两位小姐确实眼熟的很,不信,你问问他们几个。” “我看确实是!嘶,虽然两位小姐的小模样儿不曾见过,可这给人的感觉,嘿,还真是有几分眼熟,真像在哪里见过。” “得了吧,你们就别吵吵了,还是本少爷告诉你们吧,她们啊,就是在蟠龙山的夜宴上,那对舞姿一绝的薄家双花!” 但听议论纷纷声中的此言,众人,方恍然大悟。 自打蟠龙山那次夜宴之后,云朵云颖其实已经名声大噪,在上层阶级的圈子里,两人的舞蹈也是广为流传。 且流传的甚是神速,甚至已经传到了京都的多家乐坊红楼,引得那些爱好歌舞的女子,竞相模仿和改造。 毕竟,以云朵那种危险的舞蹈方式,是不能让多少女子所能够接受的。 众人里头的公子哥儿们,对云朵云颖的兴趣愈发浓厚了起来,再看两人的眼神,就更加的不一样了。 其火热程度,几乎都能比得过今儿不怎么***的阳光。 这如此火热的缘由,其中因为占比例高的,也是跟两人的身份,是分不开的。 不过,公子哥儿们对云朵两姐妹变得火热的眼神,让在场那些诸多的小姐们,是相当的不愉快的。 左不过,皇宫这种场合,她们再怎么不愉快,多数都是憋着忍着,以各种轻蔑不屑,甚至厌恶的眼神,只是冷凝着云朵两人。 但也有少数在家中得势,比较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还是忍不住对云朵两人品头论足,冷嘲热讽。 “哟,不是要装什么,扮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把戏么,怎么现在倒是以真面目示人了?” “之前没瞧见呢,还以为都是什么天下绝色,倾国倾城,而今瞧见了真容,呵,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我看之前呐,就是故作神秘,吊人胃口,才戴了面纱。” “依我看,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才戴的罢?” “哼,故作矫情。” 这会子,园子里里外外,水榭的上上下下,因为云朵这两姐妹的出现,愈发的添了热闹。 倒是愈发显得云朵两姐妹,安静的真像花朵一样恬静。 两姐妹并肩在往一处无人的亭台走去,一路上,对于无数各安心思的视线与议论,两人仿佛像没看到,没听到一样,自在的,只像出来踏青游玩的小姐妹。 ---题外话---今天要万更,给了推荐,就不得不更诶,不过我已经去说了,往后三千一天。 至于过年回来以后要去哪儿,我已经决定好了的,只是现在说了也没意思,等开了文再说,你们只管看文就是,其它无需操心。 唉,我年纪大了,过几年还要赡养父母,还要成家,压力感觉好大,现在每天码字干活,干活码字,一天到晚累的像条狗,还是穷的像乞丐。 所以说,各位亲,不管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一定要有出息,要力争上游,年纪大了的时候,才能轻松点,不至于一直劳碌苦命~ 不说了,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难处与不易,也只有文字,还能让我的灵魂得到片刻的安宁与翱翔的快感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云朵知太子要娶君倾 “身子可好些了?”云朵摇着手中纱面绘着山水的玉骨团扇,问的云淡风轻,没有关切,也没有其它的任何情绪。 “府里郎中的医术甚好,几幅药下去,云颖体内的余毒,也是已经排清了,安神药也吃了一些,精神便见好了。”往常在云朵跟前,薄云颖倒是姐妹情好,很是亲近的样子,可现在,薄云颖回个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薄云颖回话的姿态和口吻,有些胆怯,还有些卑微,连头都抬不起来撄。 似乎比起跟在云朵身后的方莹,她的姿态,倒更像是云朵身边的小丫鬟。 换做是以前,云朵都会对薄云颖好一番教条偿。 可现在,云朵却视而不见。 两人表面看起来,还像一对所谓的好姊妹,可只有双方清楚,现在的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双方更清楚的是,她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是姐妹,不是盟友,只是,棋手,与棋子的利用关系。 仅此而已。 这个结果,是薄云颖自己一手造成的,谁也怪不得。 云朵懒洋洋的摇了摇团扇,“唔,这样就好。” 薄云颖嗫嚅了一下唇瓣,小心的拿眼瞧云朵,“姐姐,想安排云颖,与哪位王孙公子……” “什么!父皇要九哥现在就娶璧君倾过门?!” 原以为亭台无人,没曾想,踩着几十道石阶,登上亭台时,云朵乍然才发现,亭台对面的入口处,站了一双男女。 而那正背对着的窈窕粉衣女子,突然大声嚷了这么一句。 虽不曾看到那粉衣女子的长相容貌,但这咋咋呼呼的说话口吻,黄鹂出谷般的嗓音,云朵立刻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不是燕帝最寵爱的掌上明珠十三公主,还能是谁呢? 左不过,这会子的云朵满心,已经不在十三公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都为十三公主的那句话,心乱如麻。 她僵立在了亭台的入口处。 入口处风大,好似风一吹,就能将瘦削的她,给吹跑了一样。 “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能小声点。”与十三公主对面而立的那位男子,立刻伸手去捂了十三公主的嘴,也是刚一做完动作,这才看到了,站立在亭台对面入口的云朵和云颖。 只是,云朵云颖相较起来,男子似乎对云朵更感兴趣,目光一下子,只落到了云朵的身上,人,也愣在了原地。 十三公主挣扎起来,只是没想到挣脱的那么轻易,但她没有去在意,用衣袖狠狠擦了擦小嘴,就竖着眉毛反驳。 “什么小声点,反正都要昭告天下了,难道就只怕园子里头的这么些个人听见?!” 十三公主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直来直往,尖锐扎人,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男子被她刺耳的声音给激灵醒了,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双手搁到了十三公主的双肩上,在十三公主还未挣扎的前夕,立刻按着十三公主的双肩,将十三公主的整个身子转了一大圈儿。 十三公主的正反面被翻了个个儿,正反叛的不悦男子没打声招呼,就这么动作,抬手要挥掉男子在自己肩头上的双手时。 她便终于看见了,站在亭台入口,显得格外显眼的云朵。 云朵确实是显眼的,那一身的红装,就已经让人会不自觉的被引去视线,何况她通体散发的,很具攻击性的气质,也很难让人忽略。 端看到云朵的第一眼,十三公主就傻眼了,“云……云朵姐……” 倒是云朵,已经心神收敛好了,还立刻对着十三公主嫣然一笑,“公主殿下。” 言罢,对十三公主福了福身,视线陡转,落到公主身后的男子身上,“七皇子殿下。” 话落,又是屈膝一福。 十三公主回神,一脸懊恼,三步并两步走到了云朵跟前,着急的都要语无伦次了,“云朵姐姐,刚才都是我胡说……你放心,我待会就让它成不了真,你要相信我!” “公主殿下,臣女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云朵笑容不改,一脸不知所云的看向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只觉不好,愈发的焦急了,柳眉拧了起来,一把拉过云朵的手紧攥,“我……” “娉婷,别尽说些莫名的问题,让薄四小姐为难。”七皇子燕莲阙,慢悠悠的踱步过来,截了十三公主的话,目光从云朵身上转移,移到了在云朵身后,低了两个台阶之下站着的薄云颖身上。 “这位可是薄家的十小姐?”燕莲阙微笑询问。 正被十三公主牵起云朵手的动作而吸引了目光的薄云颖,方收回了心思,眼睛下意识的,就往问话的燕莲阙看了过去。 登时,薄云颖就是浑身一颤,有些似乎不置信似地,呆滞的望着燕莲阙,“七……七殿下……” “我妹妹胆子小,惯怕见生人,尤其殿下身份尊贵,不免有些惊住了,还望殿下能谅解她的失礼之处。”云朵巧妙的抽回了在十三公主手中的手,侧身又对燕莲阙屈膝福了福,为薄云颖讨着人情。 十三公主看了看自己被云朵拒绝的双手,有些失落,但是,小嘴抿紧着,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但,到底是因为这里还有外人在,云朵才对她不予理会,还是因为只是借机回避九哥那件事……十三公主视线落到了云朵的脸上。 试图在云朵的脸上,找出答案。 燕莲阙摆了摆手,“无妨,薄十小姐年纪尚小,又深养在薄家闺中,胆子怯一些,倒是正常的,反倒这才是大家闺秀,方真有的禀。哪像本殿这个十三妹,半点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这才令人头疼的很。” 一听自己哥哥这么说自己,尚在考究云朵的十三公主,即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炸了毛,简直就是条件反射。 “喂七哥,有你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妹妹威风的哥哥吗!” 双手叉着腰,十三公主一转身,就对燕莲阙一顿数落。 燕莲阙耸肩,一脸无辜,“可事实胜于雄辩呐,七哥我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再说了,这皇城里外,哪个还不知道你十三公主的本性?” “你!”向来口齿伶俐的十三公主,竟然也有被人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睨见云朵忍不住掩嘴而笑的样子,十三公主更是气的鼻翼阖动,但是并没有发作发脾气,而是目光一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力一甩袖,将指着燕莲阙的小手收回了身侧。 “哼,我不跟你这倒霉哥哥说话了!” 娇蛮的一声轻哼结尾,十三公主双手提着裙摆,绕过了燕莲阙,快步下了亭台入口,一路斜下的长长石阶,离了这里。 “诶,这丫头,脾气就是坏,真让父皇母后给惯的不轻。”眼瞧着十三公主风风火火的离去背影,燕莲阙也不挽留,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充满了寵溺之色的眼底,有暗流攒动。 “小公主,应当如此。”云朵不经意的脱口评说,也笑看着十三公主的背影,眸色转深。 燕莲阙侧目斜睨云朵一眼,唇角勾了起来,“说的也是。” 水榭廊亭里。 燕夙修的沉默,让燕帝消下去的怒意,又一点点的涌了回来,“怎么,太子难道是觉得朕这个半死不活的皇帝,不该早些享清福,而是要死在这把龙椅上,才最应该吗。” 太子沉默,就等于他是在做内心的挣扎,在权衡选择。 可大燕的皇位放在他面前,他却因为一个女人,而犹豫要不要坐上这个位置。 这是一个即将继位的储君,该做的事情吗! 所以,从上次御书房的谈判之后,燕帝才越想越觉得,薄云朵于太子而言,是要不得的。 一朝帝王,被一个小女子如此影响之深,这已经不光只是对太子很不妙,将来,恐怕还会对整个大燕国,都不会妙! 第三百四十三章 皇后要见一见云朵 这个小女子,总有一天,会害了他的这个儿子。 是以,他宁可在儿子面前,做个反口的小人,抛弃什么金口玉言,做了今天这一桩别有目的的宫宴。 燕夙修听出了燕帝话中的火气,“儿臣只是怕,自己现而今,担不起,这个重任。撄” “混-账!”燕帝一掌拍在桌案上,“知道你皇爷爷多少岁继位吗?十岁!你如今都是二十有二了,一个大男人了,却连这么点担当都没有,朕看你是不想要这个皇位,不想做这个太子了吧!偿” 明知道太子只是拖延之词,燕帝却气的把事实完全的扭曲了。 旁坐的皇后立刻倾身,伸手在燕帝的胸口前轻抚着,为燕帝顺气,“好了好了,消消气。修儿不过想着趁年轻,再历练历练,有了足够多的把握,再继承大统,届时,自然才能将位子坐的更稳当些,不是?” 燕帝这一回,并不吃皇后这一套了,狠狠瞪了一眼皇后,“慈母多败儿!” “是是是,臣妾知罪。”如此紧张氛围,皇后却还似很轻松一样,还笑了起来。 这倒也是奇了,她这么一笑,倒是让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诶,父皇母后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呢,有说有笑的,娉婷不依,也要听一听!”十三公主扬着一张春光灿烂的笑脸,踩着轻快的步子,似鸟儿似地飞奔进了廊亭,大刺刺的挤到了皇后的凤座上坐下,亲昵的依偎在皇后的肩头。 这本来吧,亭台与水榭廊亭这边,是相距很远的,可谓一个坐北,一个朝西。 十三公主也是包抄了近路,又一路火急火燎的小跑,这才像及时雨一样,赶到了廊亭之中。 这不,小脸儿和额头都是汗津津的。 皇后见到十三公主,顿时将抚在燕帝心口的手收了回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丝帕,就给十三公主擦起了汗珠,面目之中,俱是怜爱和寵溺。 “瞧你这孩子,都快及笄了,还不改掉毛躁的禀性,这将来啊,哪个人还敢娶你,怕是吓都要被你吓坏了不可。” 给十三公主擦汗的同时,皇后也不忘教条,在十三公主的耳边就念叨了起来。 十三公主却不以为然,白眼一翻,“那得是什么胆子啊,一个大男人还被我一个小姑娘吓坏了,那也肯定就是个怂包,这样的男人,我燕娉婷可不要!” 这光天化日大刺刺的就讨论要什么样的男人的女子,恐怕除了这位举止异于常人,过度奔放的十三公主,才说的出口。 皇后被她闹的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这都说的什么话,好在这里没有外人。” 而燕帝呢,一见这个女儿,就头疼的厉害。 因为每一回这女儿一出场,他老人家要做的事情,铁定会被这死丫头给搅合黄了。 自然,就没办法继续刚才的话题了,怕的就是,这死丫头闹将起来。 毕竟他老人家可还没忘记,昨儿个在御书房答应自己儿时,这死丫头,可就在场的。 倒是燕夙修见到这个小妹的出现,怕是在场心里唯一一个偷着乐的人了。 “娉婷,不得放肆。” 但燕夙修表面,还要装作一副严厉兄长的模样,训斥没规矩还口不择言的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斜了自己九哥一眼,撇了撇小嘴不再说这些没规矩的话,但眼底里,都是对自己哥哥的鄙视。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不过鄙视归鄙视,她可还没忘记自己前来这里,要做的大事。 十三公主眼珠一转,一双手挽上了皇后的胳膊,笑嘻嘻的,“母后,云朵姐姐已经来了!” 皇后拿起的筷子上,夹着的一块雪白的糯米糍,递到了十三公主的嘴边,微微一笑,“常听你提起这薄家的四女儿,母后倒真是想立刻见见她了。” “母后若是见了,保证会喜欢的!”十三公主靠在皇后肩头的脑袋蹭了蹭,像只乖觉的小猫儿一样,笑成了月牙儿状的眼睛,眼角的余光扫向旁坐的燕夙修,尽是炫耀得意。 燕夙修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小妹的目光收尽眼底,嘴角微微上翘,又拿起刚刚走过来的元烈公公换上的一杯新茶,状似漫不经心的在端详着茶杯上的花纹,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在一旁龙椅上的燕帝,气恼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偏偏,又发作不得,只得端了桌上的莲子茶,狠狠喝了一口。 喝完后,还是不解火,又狠狠往燕夙修那处瞪了一眼。 得见自己这儿子一副好像是个置身事外之人,燕帝就忍不住冷笑,用力将茶杯往桌上一掷。 他还不知道,这双儿女,就是在皇后面前,要开始演上一出好戏了! 他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念及此处,燕帝对正一脸奇怪看过来的皇后,缓和了脸色,温和的笑了起来,“皇后若是想见,这便让元烈,差了薄家四女过来罢。” 原来还不解燕帝刚才为什么有那番像要砸杯子举动的皇后,一下子就被燕帝的话,给引走了心思,对燕帝的话起了兴趣。 “也好,待会儿到了晚宴,可就没时间来瞧瞧这姑娘了。” 到了晚宴,所有的王孙公子,各家的千金小姐都得聚集了起来,还得安排一些个节目,还得把一些事儿给办了,自然,她这位晚宴主事的皇后,是再也分不出那个时间,来特意找云朵说话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薄云朵就是一个谜 一直在几人身后忙后端茶递水的元烈公公得令,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将这等差事给了身边跟着自个儿打下手的小太-监,给小太-监递了眼色之后,朝几位主子躬身作了一揖,便退了下去。 在座几位,都是各怀心思的瞧着退下去的元烈,气氛变得莫名的微妙起来撄。 就连打从刚才起,就没再说过话的璧君倾,都勾着头,心不在焉的拿刀削着手里苹果的皮。 这边儿的氛围很奇妙,云朵那厢的气氛,更是古怪到了极点。 云朵与云颖,还有七皇子,依旧留在了亭台之中。 云朵懒散的坐到了亭台围栏前的长椅上,像只犯困的小猫儿,慵懒的斜倚在亭柱上,慢悠悠的扇着手里的团扇,笑眯眯的瞧着,正在一左一右,比拼着字画的七皇子与薄云颖偿。 两人都是在京城里,颇有名气的才子佳人,可是,却一直都素未谋面,现而今站到了一处,还一同比起了写字作画的才能,倒真是让人想无端要感叹缘分的奇妙。 不得不说,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很耀眼,且,更是让人一眼看去,就会很容易联想到,金童玉女这四个字。 真的是,很登对的一对。 瞧着瞧着,云朵不由有些艳羡起来,也觉得站在一起的这一双男女,有些刺痛她的眼睛。 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黯了黯,目光随着眼眸的转动,落到了遥遥对面,比较靠下的长廊水榭之中。 亭台在一座未被夷平的山腰之上,山并不高,但比起对面蜿蜒百折的长廊水榭,却要高出了足足数丈有余。 是以,在亭台之中的人,完全可以以俯瞰的视线姿态,来遥望对面与之隔离,估摸有百丈有余的长廊水榭。 因为相隔的有些远,故而,从亭台俯视过去的视线,能收到的画面,都是介乎于清晰,和不清晰之间的。 略带朦胧之感。 不过,至少是能看得见。 但水榭之中的人,由于高低的角度问题,就未必能瞧见,这方亭台之上的景象了。 云朵是习武之人,视力要比常人好上许多,是以,她投向水榭的目光,还是能将水榭之中的情景,多看清几分的。 原本来到这里也是无心的,却不想,恰恰能从这里,看到坐在水榭里,背对着她这方的燕夙修。 她看得见他,也看得见,旁坐在他身边的璧君倾,时不时,亲昵的在他耳边耳语的画面。 现而今,还看到璧君倾,亲自削了果子,递到他嘴边,他吃的顺其自然,顺理成章的情形。 但是,他却始终都没有回头,没有看见,遥遥望着,他们相亲相爱的她。 而这幅情景,就已经不仅仅如七皇子与云颖那般,会刺痛她的双眼,而是,会刺痛她的心。 人真的是很可笑的动物,明明知道有些东西会伤到自己,却还要忍不住,去亲自看,亲自听,甚至,亲自去体验。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犯贱了吧? 似乎,这犯贱的蠢事,从来都不会做的云朵,却已经做了不止一次了。 彼时,不愿挪开眼的云朵,不禁暗自讽笑。 看来,犯贱这种事儿,是要上瘾的。 明明说好的,再也不要如此,但她就像瘾君子一样,忍不住,做了一次又一次。 云朵沉浸在了自己五味杂陈的世界里,却不知道,她在目不转睛注视水榭那方的太子时。 她身后原在与薄云颖比拼水墨丹青的七皇子燕莲阙,却在频频的看向她。 这是皇宫,而七皇子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足足过了十几个年头。 纵然在及冠那年就被分出了皇宫,有了自己单独的府邸,但,他依然对皇宫每一处的一砖一瓦,都已经再清楚不过。 是以,他如何还会不晓得,以云朵所坐的那个位置,望出去的聚焦点,会是什么地方。 且原来,他带十三公主来这里的目的,也是想要让十三公主亲眼见见的。 故而,对面的水榭里会发生什么,他即便还没有看,也心里头明白。 只是,他不懂,明明对面的水榭里,会产生的画面,就不可能是薄云朵想看见的,而看见之后,明明更应该别开头,更应该避之不及才对。 为什么,她还要一动不动,一直注视那方,不肯回头呢? 如他这种身份,这种相貌,遇到追逐过他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且,他还有一个见惯许多男女红尘之事的戏楼子,上阙宫。 故而,他对这些小女子,还是尚能了解几分的。 但自从在太子那里知道这位薄四小姐,也查了她不少事,听了她不少事,却发现,她真的跟很多女子都很不一样。 她整个人,都像是一个谜。 性格突变成谜,一件又一件所做之事的目的成谜,与薄久夜之间的感情纠葛成谜,就连变化多端的性情,也是一个谜。 她让人看不清也摸不透,简直像雾像雨,又像风。 浑身充满了令人未知的危险。 而他也知道,正因为如此,她才越来越,吸引自己那太子弟弟。 他与太子自小要好,太子是什么德行,他自然清楚。 太子,就是一个天生的,冒险者,一个狂徒。 第三百四十五章 寒王又来纠缠云朵 太子,就是一个天生的,冒险者,一个狂徒。 越是凶险,越是成谜的东西,就会越吸引他的注意,越让他觉得有挑战性,越会让他着迷。 哪怕会因此,丧失性命撄。 对此,作为兄长的他,也是颇觉无奈。 想到此处,望向云朵单薄背脊的燕莲阙,心头莫名涌起一股,云朵与太子,倒还真有几分天作之合,天生一对的感觉偿。 对此想法,燕莲阙忍不住好笑的连连摇头。 燕莲阙是看云朵看的出了神,殊不知一旁在另一张桌上描绘字画的薄云颖,却看他,看的丢了魂。 只是,但见燕莲阙的目光始终只在云朵的身上,连手中的毛笔滴了墨汁在宣纸上都还不自知时。 薄云颖再看他的目光,就是失魂落魄了。 对于一个字画师来讲,在纸上滴墨,是大忌,也是最不能犯的低级错误。 可见,七皇子根本就没有把这场所谓的字画比拼,当成一回事儿。 甚至让人觉得,这只是他随口找的,一个能名正言顺留在这里的,一个借口。 她薄云颖满心欢喜的原以为,不管他是真心想与自己一较高下,还是找借口留在这里,都是为了自己,却不想,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这,是不是很可笑…… 喀嚓一声,薄云颖手中的毛笔,因为停顿在纸上后,无意识的越来越用力摁,空心的竹枝笔筒不堪重负,生生折成了两段。 闹出的声响不小,竟是一下子,将亭子里三人游离天外的神思,都给拉了回来。 三人回神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发声的来源。 看向了,断在薄云颖手中的狼毫毛笔。 薄云颖看清后,这才猛然发觉,自己才是闹出动静的当事人,不由的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她不敢去看云朵与七皇子看过来的眼睛,生怕被看出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画好一半的字画上,在笔下晕染出的许大一团墨汁,几乎纸张还差点被戳出一个窟窿。 她很想把自己手里的‘凶器’,那断成两截的毛笔藏起来,但众目睽睽之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巨大的心虚感,在她心头扩散的越来越大,让她慌得不知所措,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狠狠的藏起来。 慌张之下,这一不小心,便让笔筒断掉的那截尖锐,刺进了她的手心,一下子,鲜血滴落到了白纸上。 鲜血的殷红,墨汁的黝黑,显得格外的对比分明,显得格外的扎眼。 薄云颖疼的倒吸冷气,眼角已经泛了晶莹。 “怎么还不快将断笔扔了。”七皇子燕莲阙离得云颖近,一两步就到了云颖的身边,一手连忙拽起云颖拿笔的右手手腕,一手拿掉了云颖还紧握在手心里的断笔,随手丢到了地上。 他的话语之中,语气尽是责备。 直到他抽出了自己袖子里叠好的一方干净雪白的,只在一角绣了一朵红莲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给云颖包扎起手时,云颖方才从怔愣中回神。 但云颖的眼神仍然有些发直,讷讷的目光从燕莲阙紧握自己手腕的手指,温吞的移到了,他在为自己包扎的另一只手。 再移到了,他认真的脸上。 她方才发现,原来自己与他,已经离的这么近了。 近的,她能看清他面容的所有轮廓,纤毫毕现。 更能嗅到他身上散发而来的,沁人心脾的清淡莲香。 这是她薄云颖,以前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不敢奢望的人,现在,却与她离得如此之近,甚至,还在关心她。 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之前还因为七皇子一直只看云朵,而一眼都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过,让薄云颖自嘲又自卑的所有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原来起身还想上前关切云颖如何的云朵,在看到这么一幕时,笑了笑,踩着无声的步履,转身离开了亭台。 踩着亭台的石阶,自上而下的四处观看,云朵忽然发现,来这里的男男女女,好像都是成双入对,郎才女貌。 她却只是一个人,被遗世孤立在了这里。 说不在意,说可以泰然处之,说不落寞,都是骗人的。 她就觉得很刺眼,很厌烦,很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把自己藏起来,不让自己变成这场变相相亲的华丽舞台上,供人赏玩的跳梁小丑。 但是。 “云朵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眼看石阶就要到底了,云朵也从高处,寻好了僻静的地方,正准备下完了石阶,就要往那处而去。 不想,却被从石阶入口的拐角处,走来的一个人,给挡在了前路上。 云朵还站在最后第三层的石阶上,来人站在最底下那层。 是以,云朵就算不抬眼皮子,也能因为站的高的角度便利,完整的看到来人的模样。 而一见这人,云朵即刻就生了警惕。 “寒王殿下,别来无恙。” 对于这个三番两次扬言要娶自己的年轻儿郎,云朵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感觉,两人毕竟没什么交集,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可这个人总是对她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性,让她总觉得,他特别的危险,本能的,令她警铃大作。 “多谢云朵小姐关切,本王很好。”寒王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却给人十分老成的感觉,向来都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的。 可每回在云朵的面前,却总是不经意的,会透出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少年情怯,有些说不出的局促,却还要掩盖的很好。 但云朵却看不到,因为在云朵那里,云朵都只顾防着他了,哪里还分得出别的心思,来看他的情绪变化。 对于寒王这直接了当的接了自己的随口一问,且还似乎挺愉悦的回答过来,云朵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下。 “我就不叨扰王爷雅兴了,告辞。” 云朵虽然很喜欢挑战新鲜危险的外来事物,但对于一无所知的东西,她并不会盲目的去挑衅,这样既会显得很被动,也很容易影响自己的判断,甚至,说不定还会有危及自己性命的可能。 所以,在还没有得到对方一定的了解之前,她不会给予对方占据主导权的机会,是以,就会暂时先退避三舍,远距离观察。 现在她已经脱离了薄久夜的掌控,相信薄久夜为了避嫌,不会再和她有过多的交集。 因为她和薄久夜都明白,从她薄云朵今天走进这个皇宫开始起,她将会很快成为别人的女人,再也与他薄久夜,除了所谓的兄妹之外,有任何的瓜葛。 而他俩之间曾经那些事,万一被人翻了出去,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薄久夜是个聪明人,她不用去提醒他,他也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是以,既然得了空档,这个寒王,她也是时候,该去让鬼杀宗,好好儿的查一查了。 想到这,云朵眸子里星芒闪烁,一抬眼,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假山处,正在等候她与云颖的两个丫鬟。 一个方莹,一个跟着云颖前来的花无心。 视线在两人身上轻描淡写的转了一圈收回,云朵两步踏到石阶最后一层,脚下一转,要绕着寒王走了。 可她脚下步伐还没踏出去,就被寒王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挡了住。 云朵今天的情绪本就因为接二连三的感情纠纷,而变得很不妙,现在能绷着给寒王两句好话,已是极限。 现而今眼见寒王要出手拦自己,心头的无名之火就燃了起来。 “这可是在大燕皇宫,不是大晋国,还请寒王自重。” 被男子拦截这种事,若是换到了别的小女子身上,就算没吓得嘤嘤啜泣心胆俱裂,至多,也只是一番大道理,一通指摘对方。 抑或是,拿自己身份吓唬对方,或是准备拿钱财给自己消灾。 那才是小女子才最应该有的反应。 可到了云朵这里,一句话,就给对方扣上了大帽子。 第三百四十六章 寒王知道云朵真身份 可到了云朵这里,一句话,就给对方扣上了大帽子。 一个晋国的王爷,却在燕国的皇宫里,试图对一个大燕的世家千金不规矩,这已经不仅仅是会伤及到世家千金的清誉,更直接上升到,会伤及燕国尊严的大罪。 甚至,还大有晋国不把燕国放在眼里的意思撄。 这听在别人耳朵里,分明就有,大晋国寒王,有意图挑衅大燕国体权威偿。 而确实,云朵声音不小,立刻,就引得了周边其余的公子小姐们,对这边开始频频侧目,甚至,窃窃私语了起来。 自然,他们所讨论的话题,就是寒王如何如何嚣张,如何如何不把大燕放在眼里的一些厌恶言论。 从一件还没怎么样的小事,直接就被云朵一句话,将要闹成兹事体大的两国大事。 在亭台中,已经发现云朵不见,正寻找下来,刚好看到听到这一幕的七皇子燕莲阙,都忍不住的笑。 “好厉害的心思,好利害的一张嘴。” 不是第一次见识过云朵此等本事的燕莲阙,再度刷新了对云朵的认知。 尾随而来,乖巧温顺,还带着些卑微的,立在了七皇子身后一点儿的薄云颖,听到七皇子对云朵的一番缪赞,不由得侧目看向了与寒王对峙的云朵。 云朵的厉害,云颖是亲身领教过的,所以她已经是害怕云朵的。 但是,现在的她,却对那样的云朵,流露出了羡慕,向往的眼神。 倘若她能跟的四姐一样聪明睿智,是不是七皇子殿下,就能对她另眼相待,就能把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呢…… 作为被云朵一句话,瞬间就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的寒王,却好像并不关心别人怎么议论自己,怎么厌恶自己,对那些都置若罔闻一样。 他那双幽若寒潭的眼睛,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云朵的脸。 “给你。” 他的另一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掌心托着一颗巴掌大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递到了云朵的面前。 云朵本以为把矛盾上升到国际化,再黏人,寒王也应该往大局上考虑,而会赶紧让道,不曾想,寒王却只给了她这么一个回应。 这让云朵不免有一时的怔愣。 今儿的阳光是不怎么热烈,太阳一直都被浑厚灰暗的云层遮挡,但毕竟是夏季,白天的光线,依然十分的充足。 故,寒王朝云朵递来的那颗水晶球,自然会吸收光线,从而显得愈发的光彩熠熠。 这么一颗亮晶晶的东西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想不发现都很难的云朵,目光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女人,对任何美好的食物,尤其是宝石,都有着天生的无法抵抗力。 水晶纵然称不上很名贵的东西,但是这样一大个,还在这样工艺匮乏的古国,能打磨出这样的工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稀有的。 尤其,云朵赫然发现,这水晶球里,还有鲜花在里面摇曳生姿,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花朵,但是星星点点的花朵形状,像极了无数颗小星星,非常的惹眼可人。 而球的底部,有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儿,呈现出在嬉闹的捕捉这些星状花朵的姿态动作,十分的鲜活。 水晶球里应该注入了什么特殊的液体,保持住了花朵的鲜活,也让球里面大概是陶瓷做的两个小娃娃,随着水波摇曳,显得特别的生动。 云朵的目光,甚至还发现了,在水晶球的白陶瓷底托上,还有一个类似音乐盒扭动的金属开关。 这种摆设的样式,这种工艺,原是不应该在这种古国出现的东西。 云朵忍不住指尖一颤,几乎想都没想,就将寒王递过来的水晶球拿到了手里,反复的察看起来。 原本出现现代人的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京城地下的不夜城,燕夙修的地盘上,云朵还坑到了一挺狙击枪。 云朵当时,内心是有诧异,但是没有想太多,也没有追问,狙击枪到底哪里来的,燕夙修又是怎么得到的,他又跟狙击枪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再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忘记了,在这大燕,是出现过她同类之事的事情。 不过,就算心中未忘,她也不会对这件事有多大的兴趣,那人是那人,她是她。 她也并没有想过,找到自己的同类,然后找到回现代方法的荒谬念头。 打从复生在这具身体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打算,曾经的她已经死了,她只要在这里,重活自己的精彩就足以。 所以这一刻,云朵才有些慌乱了。 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令她参详不透的寒王,拿这样只有现代才会出产的东西给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在蟠龙山的林子里,她就领教过,寒王对自己所熟知的程度,甚至可以说,寒王将她这个人,都给看穿了。 这对于她来讲,是相当危险的。 但令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寒王现在,竟然会拿出这样的东西给她。 “寒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一番察看,已经确定,这种手艺样式,确实是出自现代手笔的云朵,只感觉手上这小小的一颗水晶球,沉甸甸的,令她,几乎快要拿捏不住。 她眯着双眼,目光直视寒王的眼底,试图想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是,对方双眼幽若寒潭,森冷的望不到底,除了冰冷和深不可测,她根本什么都捕捉不到。 这种无法掌控,毫不知情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寒王,居然笑了,“你说呢。” 一直不苟言笑,甚至冷冰冰的人,且还如他皮相这般美妙之人,一旦展露笑颜,那必定能令许多事物,足够黯然失色。 倒是没有什么天地万物都为之失色那么夸张,但是,寒王这一笑,确实,已经令周边那些长相个个不俗的公子小姐们,甚至是拥有最好基因,最好血统的皇家人,都相顾失色。 倒也不是因为寒王的面孔有精致到无人能及,只是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别人无法比拟的气质,让他鹤立鸡群,跟别人很是不一样。 他的这种气质尤为的矛盾,明明有着如玉少年的清朗干净,却又透出危险的血腥气息,通体散发的,都是那种上位者多年的成熟男子,才特有的,运筹帷幄掌控乾坤的魅力。 但这种魅力里,却又透着冰冷,与邪性。 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话,那便是,他有着天使的面孔,却有着魔鬼的气息。 两厢结合而成的矛盾体,真是难以让人仿照。 也不知道为什么,得见寒王这一笑的云朵,在愣神间的这一刹那,竟莫名的觉得,他有种份外的熟悉感。 好似,在哪里见过。 寒王一瞬不瞬的仰视着站位比他高了三层石阶的云朵,朝她伸出了一只手,笑容愈盛。 云朵在寒王这一笑中恍神,也在寒王这一笑之中回神。 她视线下意识的下移,移到了寒王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上。 那是一只长得如他五官一般,干净的,甚至剔透出了晶莹的手,似玉非玉,似晶非晶。 可传说中,在他这只如此干净剔透的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让多少人的阴谋手段权势地位,都折在了他的这只手上。 现在,这只手伸向的目标,是她呢…… “如果我不答应呢。” 收回在寒王那只手上打量的目光,云朵抬眸,微眯着眸子,瞳仁与寒王对视,嘴角缓缓上扬。 寒王依然含笑,一瞬不瞬迎视云朵的琥珀眸子,“这个世间,可以容纳很多东西,唯一容纳不了的,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 云朵唇角的弧度,冷凝了。 如果刚才还是试探,那么现在她已经肯定,这个寒王,真的知道了她的来历。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云朵要接受寒王 如果刚才还是试探,那么现在她已经肯定,这个寒王,真的知道了她的来历。 她不知道,这个和她,甚至是本尊,都曾经没有过任何交集的晋国王爷,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他寒王,这是在警告她,也是,在威胁她撄。 如果她不听话,不愿跟他联姻,他就要把她的来历,给捅出去。 他说的一点没错,在这个世上,它可以包容很多的东西,罪恶也好,善良也好,战争也好,但它唯一无法包容的,是不属于这个世上的东西偿。 那么,到时候,他寒王只要拿她的来历稍稍做一下渲染。 那么,在蟠龙山的夜宴上,她被燕帝赐予的那件火凤青凰衣的故事主人公,大燕传奇的双后,将会变成她的前车之鉴。 被世人当成怪物,当成妖物,活活的烧死! “我真的,很讨厌被人威胁呢。” 云朵冷凝在嘴角的笑容似骤然破冰而出,重新的绽放,像花朵一样美好。 可这美好,并没有浸到云朵的眼底。 “本王却很喜欢,威胁别人。”寒王笑容璀璨,伸向云朵的手,再度朝云朵靠近了几分,“我们还真是,天造地设。” 云朵笑出了声,声若银铃似地,恍若天籁,一只手抬起,朝寒王伸来的手,放了上去。 周边的人,看到两人这里的情势陡转,竟反转成了这样一番情形,都有些莫名其妙,而后,又是好一番的窃窃私语。 两人之后的谈话,声音小了许多,旁人未必再能听得见什么,也只能看到这突变的情景。 而靠的近一些的,纵然依稀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两人别有深意的话语,都在说些什么,听得都是云里雾里。 站在云朵身后,从石亭里出来的七皇子燕莲阙也是听得不甚明白,但是,在看到云朵将手放到寒王手中的那一幕,他还是明白,那代表了什么意思的。 眼见寒王握住了云朵放在他掌心的手,就要拉着云朵离开了,燕莲阙三步并两步的跑下了石阶,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云朵的一只胳膊。 “薄四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莲阙气息微喘,有些恼怒的质问。 他不知道薄云朵与寒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薄云朵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九弟是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所以他决不允许,眼睁睁的看着薄云朵,背叛自己的弟弟。 云朵被燕莲阙这样拽的停顿了脚步,侧头斜睨燕莲阙,唇角上挑,“七皇子,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燕莲阙被她反问的一时语塞,毕竟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在这宣扬她与自己九弟之间的关系。 而他知道,她薄云朵分明就是故意拿这话来堵他的。 刚才还蛮欣赏她薄云朵过分聪明的他,现在却有些生了厌,心头愈发的气恼,“你心里清楚!” “很抱歉,臣女不清楚。”云朵冷淡了脸色,手上一个聚气,从内迸发内息,将燕莲阙的手给弹了开。 燕莲阙是个只会舞文弄墨诗词歌舞的皇子,身上其实只有一些练旦角武生时,学的一些普通拳脚功夫,并没有什么内家功夫。 他跟太子不一样,他是真的淡薄名利,所以,并没有藏着掖着什么其它的本事,除了替太子收集情报之外。 云朵是知道他没有内力的,是以,这内力用的不大。 但这仍然足以,将燕莲阙给往后弹开了出去。 燕莲阙的身后毕竟不是平地,而是方寸大小的石阶,所以这退后出去的步子非但落不到平地上,还被石阶绊到了脚踝,整个人触不及防的就往后跌倒了下去。 虽然一直尾随在燕莲阙身后的薄云颖,张开了双臂将燕莲阙抱了住,努力想要稳住燕莲阙的身形,但她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女子,哪里能扶的住一个这样的大男人? 最终,两个人都是狼狈的摔倒在了石阶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到情景闹到了这一幕,都不可思议的吸着冷气。 连摔到石阶上的薄云颖与燕莲阙,都愕然的看向了云朵,完全不敢相信,云朵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燕莲阙动手。 云朵这个始作俑者,却是不以为然,冷淡抖了抖袖子,“男女授受不亲,殿下无礼在先,也别怪臣女失礼。” 她开脱的理由,名正言顺。 纵然燕莲阙素来是个好脾气的,现在已是真的火冒三丈,连起身都顾不得,就扬手指着云朵与寒王,还握在一起的两只手,“那这又怎么解释!” 其实这个问题,问的明显有些愚蠢。 云朵与寒王双手交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握在一起的,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两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但燕莲阙此刻尚在气头上,又急于想为自己的弟弟讨个说法,便没过脑子的,就对云朵如此质问了。 而得到的,却是云朵略带讽刺的轻笑,“我所认知的七皇子,可不是这样儿的。” 说完,云朵回了头,对默不作声作壁上观的寒王,笑靥如花,“王爷,还等什么呢。” “做得很好。”寒王很满意云朵的作为,拉起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在云朵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云朵挑眉,笑容愈加灿烂的注视亲吻自己手背的他,半垂的长睫投下两片仄影,谁也不知道,她眼中,又是怎样的神采。 随后,寒王将手心中的,她的小手紧了几分,嘴角含着笑,拉着她在周遭诸多心思各异的目光下,转身,朝水榭的那方走去。 云朵不挣扎,不抵抗,也噙着笑靥,甘愿被他牵着走。 彼时,不管在场所有人都是什么心思,什么眼神来看待两人的,但在所有人的眼里,两人已经像终于你情我愿走到了一起的,一对佳偶。 之所以说是终于,但凡参加过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蟠龙山夜宴的人都知道,甚至之后从知情者的嘴里听过那晚发生之事的未到场之人也都知道,寒王是怎么对薄云朵这个薄家四小姐求亲,而薄云朵又是怎么拒绝的。 后来,因为有了刺杀之事,还有了云朵与太子孤男寡女在深渊之中-共处一天一-夜的突发事件,以至于,回到京都后的若干沸沸扬扬的传言里,有不少人都揣测这个薄家四小姐往后的婚事,会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毕竟,一个女子的清闺名誉,还是摆在那里的,就算依着薄云朵是薄家四小姐,有薄家这个旁人惹不起的依傍,让旁人不敢多嚼什么舌根,但她与太子孤男寡女共处那么长时间的事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是以,不少人有此揣测,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此,云朵与寒王这一幕,才会让人难以置信,没想到原以为怎么都已经不可能会在一起的两个人,兜兜转转后,居然还是给凑到了一起。 “薄云朵,你会后悔的!”燕莲阙被云朵那句讥讽他愚蠢的言语,气的好一阵气闷,而眼见寒王领着云朵,居然还直接朝长廊水榭那方去了,既是不可置信,又是怒火中烧,一腔怒意,再也控制不住的低吼出声。 这样的七皇子,大概很多人都是没见过的。 在认识七皇子的眼里心里,谁不知道,七皇子是诸多皇子当中,最高雅出尘,清艳脱俗的一位? 谁都以为,七皇子就像误入凡尘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不沾半点红尘俗气。 可现在呢? 那不似凡人的七皇子,却被一个小女子推的跌坐到了地上,还不顾自身狼狈之相,对该女子毫无形象的大吵大嚷,简直就是典型的市井狂徒。 一瞬间,将他往日塑造的不俗模样,自毁的干干净净。 也在这一瞬间,他而今的样子,不知让多少周边的千金小姐们感到失望,而他的言行,又不知道让多少千金小姐们感到心碎。 因为他不知道,他的言行举止在别人眼里,有多么像被薄家那个四小姐,所不屑的追求者。 第三百四十八章 薄云珂又来挑拨 不过,周边看戏的那些王孙公子们,倒是看待薄家四小姐的眼神,越发的兴味盎然了起来。 从蟠龙山夜宴伊始,这位薄家神秘的四小姐一出现,不知道引起了多少的风波,不知让多少的人中龙凤,狂热的追求。 现在,又多了一个对女人一向眼高于顶百般挑剔的七皇子,为她这般如痴如狂撄。 这怎生的,不令人对她薄云朵,产生浓烈的好奇呢? 他们好奇啊,这薄家四小姐的相貌也不过尔尔,在场的,比她美貌,比她富有才情的贵族千金,绝不在少数,那么她到底还有什么本事,让那样几位天之骄子,被她为之深深吸引呢偿? “七皇子殿下……”周围那些作壁上观当看好戏之人,纷纷朝七皇子投来的那些目光,让薄云颖觉得很不舒服,她现在很想离开这里,带着身边的男子,一起离开。 可回眸她才发现,七皇子怒的发红的眼睛,始终都在云朵的身上,一直追随在云朵的背影上。 纵然他的眼神是怒不可遏的,可仍然让薄云颖,黯然神伤。 她怯怯的伸手,去拉七皇子的衣袖,想让这个男子,能把目光收回来,可指尖刚一触碰到他的袖角,他却豁然起了身,大步流星的往已经走远的云朵和寒王追了上去。 自始自终,连头都没有回。 薄云颖木讷的僵在了原地,手指,也僵在了半空之中,讷讷的望着七皇子迅速渐远的焦急背影。 “啧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神女有梦,襄王却无情呢。”薄家九小姐薄云珂,正摇着湘竹雕花镂空的香扇,步态婀娜的走了过来,笑眯眯的瞧着独自跌坐在石阶上的薄云颖。 薄云颖,自薄云珂的奚落声中,蓦然醒转,眼眶泛了湿意,但她并没有落泪,眨了眨眼睛,将泪意逼回了眼眶。 “九姐姐在说什么,云颖可听不懂。” 薄云珂也会在这里出现,薄云颖并不奇怪,长兄既然能放了她出来,自然,也会放薄云珂出来。 许是情绪不好,许是前日,几个姐妹反正都已经彻底撕破脸的关系,薄云颖而今再与薄云珂对话,已不似从前那般唯唯诺诺,甚至,语气透着不耐与冷漠。 “十妹妹可聪明着呢,比谁都懂。”眼瞧着假山处目送云朵离开后的花无心,正朝这边儿过来了,深知花无心是薄云朵的人的薄云珂,借着捋弄髻上垂下的璎珞簪子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薄云珂身边的丫鬟也好,护卫也好,都如曾经派出去刺杀云朵的赤屠一样,都是从机关城带出来的江湖翘楚,武功不是一流也是二流。 且现如今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还是个机灵的,一得薄云珂这个主子的眼色,就踩着小碎步,朝正从小道走来的花无心,迎了上去。 薄云颖虽然现在情绪不稳,可眼神还在,看的分明,脑子更没有糊涂,知道薄云珂这是故意派遣那个小丫鬟,是分明要去支开花无心的意思。 当下,薄云颖便立刻从石阶上起身,一脸警惕的冷凝正踏着石阶,一层一层,朝自己迫近的薄云珂。 “九姐姐,这可是皇宫,你最好掂量掂量,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 不管薄云珂到底想做什么,一旦在皇宫里闹出点什么来,就算她是薄家的嫡女又如何,一经发现,谁也保不了她。 薄云颖这是在给薄云珂敲着警钟,让薄云珂脑子放清楚点。 前日之事,薄云珂设计不成,反被云朵反咬一口,失去一个薄云惜是小,可现在被薄久夜这个当家人,折断了不少通外的羽翼是大。 看着薄云珂被罚抄写古书女诫之类,表面惩罚似乎很小的样子,可只有薄云珂自己知道,现在她在薄家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这一切的归根究底,当然都是因为薄云朵那个只会到处勾-引男人的贱女人! 薄云颖如今言语施压的模样,一下子,便让薄云珂联想到了薄云朵的样子,这脑子里,万般对薄云朵的憎恶,就像潮水一般上涌了起来。 薄云珂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她却还对薄云珂微笑,“十妹妹,做谁不好,非得学做别人呢?姐姐倒是觉着,还是你往常的样子,更讨男人喜欢。” 薄云颖听薄云珂在含沙射影自己在学薄云朵,一时脸色难看了下去。 “云颖倒是认为九姐姐往常的样子,还是该好好儿的改改才对,实在……太不讨男人喜欢了,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怪乎,别人都快把你忘了呢。” 脸上绽出笑颜,薄云颖屹立不动的任由薄云珂走到了自己跟前,仅仅一层石阶相差的石阶上,微微俯下身,凑到了薄云珂的脸侧,低声轻笑道。 而说着这话的同时,薄云颖眼角斜睨,视线落到左方假山丛外,一堆三五成群的公子哥儿里,一位长身玉立,长相英俊,浑身都透着将帅气息的男子身上。 即便左右都是气度非凡的公子爷,这男子在人群里,仍旧显得鹤立鸡群,出类拔萃,十分的显眼。 周遭可是有不少的千金小姐们,都把视线落到了那位男子身上。 尤其,瞧着那男子窃窃私语的小姐们,纷杂的目光,都会时不时的往男子腰间佩戴的一块玉玦上扫。 很明显,小姐们都在以那块玉玦,来断那男子的身份。 隔得虽有些远,但如果眼神好的,纵然看不清男子腰间的佩玉是个什么花样子,但是,那种纳罕的颜色,绝对能一眼看的清的。 是墨色的,如玄铁一样的光泽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夺人眼球。 玄色的墨玉,就算在地广物博的大燕里,也挑不出几块来,尤其,这种极品稀有的玉,一向,都只有皇家人,才配拥有。 有眼力劲儿的几位小姐们,都已经猜出了男子的身份,纷纷雀跃的低呼着,那是四皇子。 虽然一说出了那位男子的名号,有几位小姐顿时就对其失去了兴趣,甚至还有些露出了轻视的眼神,但仍然少不了,有不少的小姐们,叽叽喳喳满是热情的,一一数出四皇子的许多事迹。 薄云珂在薄云颖视线的带动下,而后目光也落到了公子堆里的四皇子燕玄策的身上。 一见是四皇子之后,薄云珂瞬息间,就是呼吸一窒,浑身,都僵直了。 薄云珂的反应并不大,可与她近在咫尺的薄云颖,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得见薄云珂如此反应,薄云颖忽而笑了,笑容宛若芙蕖初绽的那瞬间,格外的美好,恬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九姐姐,你可要好生的保重呐,可千万千万……别让长兄发现了。” 薄久夜在薄家,是绝对独-裁者的存在,尤其,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或物,他都必须拥有一定的掌控权。 然而,一旦那些人或物里,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那么,就是触到他薄久夜真正的底线! 到时候,他薄久夜是要毁灭,还是要严惩,就要看他薄久夜是什么心情了! 但是,不管哪条后果,都绝对不是谁敢,谁愿意,去承受的。 关于薄久夜这个当家人的这一点,薄家上下,都相当的讳莫如深。 而薄家这些小姐们,对薄久夜这个家主有什么价值,薄久夜清楚,她们自己也清楚。 婚配。 这个婚配权,就是在薄久夜掌控之中。 可一旦,有谁在他还没做决定之前,私底下,背着他,已经跟谁暗通款曲…… 薄云珂狠狠打了个激灵,再也笑不出来,对着薄云颖那张笑脸,脸孔差点就扭曲了。 “薄云颖,你竟然敢威胁我!” 一只向来逆来顺受的小绵羊,突然撕开了羊皮变成了狼,薄云珂既有点难以接受自己秘密竟被对方知晓,也深有被骗的恼羞成怒,更无法容忍一向被自己踩在脚底的东西,现在却跳到了自己的头上。 ---题外话---更新来迟,最近粗活做到晚上很晚,洗簌一下都是晚上十点多了,累的直接睡了,都没时间传稿,白天一有空的时间都拿来码字了,今晚抽出空来,把稿子传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寒王云朵要求赐婚 “嘘……”食指放到了唇上,薄云颖巧笑嫣然,似秋翦水的杏仁儿眼里水当当的,看起来,像麋鹿无辜又可怜的眼睛,“九姐姐你轻一点儿,妹妹胆小你是知道的,若是又吓坏了妹妹,让妹妹又像昨儿个那般一个劲儿的说起疯话,还是在这皇宫里,那可就……” 不等薄云颖后面的话说完,薄云珂五官狰狞的一咬牙,“算你狠!” 言罢,薄云珂气咻咻的一甩流云袖,折身下了石阶,风风火火的走了。 一看自己主子走了,薄云珂支出去故意挡住花无心来路的小丫鬟,也赶忙撤退了偿。 原正想动手的花无心,将夹在两指间的一粒石子儿,又悄然翻手握在了手心,手缩回了袖子里撄。 而今扮着小丫鬟的花无心,越来越有丫鬟的样子了,在这皇宫里,深知自己样貌太过出众,在来时,还故意将自己画丑了一番,为的,就是不要引起太多不必要的注意。 谁让来皇宫的所谓上流之人,却都是不少,专干下-流之事的人呢? 踩着规矩的步子,到了薄云颖的跟前,花无心低眉顺眼的双眼,才稍稍抬起,一瞬不瞬的瞧着薄云颖。 他仍旧不说话,装着他的哑巴。 薄云颖看他一眼,嘴角意味难明的勾起,“放心,薄云珂那套再来多少次,我对四姐姐的忠心,都一样,坚若磐石。” 说完,薄云颖返回了身,又朝石阶尽头的石亭,走了回去。 花无心睨着薄云颖笔直单薄,透出无尽弱柳扶风之美的背影,眉峰微微蹙起。 蜿蜒漫长的一路上,在无数神色各异的目光洗礼中,寒王执着云朵的手到了长廊入口,踏上九层白玉石阶,步入长廊,进到水榭。 跟在后面的七皇子燕莲阙,原来已经追上二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频频有人冒出来,阻挡他的去路。 以至于他眼见每每和两人拉近了距离,却因为各种莫名奇妙的意外,而再度把距离拉开。 一次两次,倒是尚说那是巧合,可次数多了,那就已经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诠释的。 现在,他更是被匈奴的一位王爷给拉了住,让他带着在整个皇宫内苑观光。 匈奴在边境,是最胡作非为的游牧名族,常常滋扰边境的百姓,偏偏,他们人群分散,很会游击战术,又擅长御马,几番围剿都屡屡不成。 反倒守城的官兵,被他们滋扰的头疼,却又苦无良策。 边境每年到了秋收冬季,都会被匈奴搅的不得安宁。 这种狡猾的蛮夷,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顺着捋毛,来软的。 于是,其它小国每年朝贡的时候,大燕却还要对匈奴,反倒出人出力出粮食,教匈奴种植麦子高粱,挖井开渠,给他们安稳的过冬,让他们明年有自己的收成。 如此,换来大燕边境百姓的一年安宁。 所以,这种蛮子,燕莲阙怎么都推却不了,只能应下陪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寒王与云朵,双双走进了水榭。 他有些不敢想象,当自己那九弟看到薄云朵与寒王相携一起出双入对时,会是什么模样。 而事实是,当坐在水榭中的燕夙修,看到相携而来的云朵与寒王时,并没有什么反应。 是的,没有反应。 因为他整个人,已经怔在了那里。 在他怔忡的时候,寒王与云朵,已经双双到了御前。 而踏过百折长廊的一路上,足足百米有余的距离,云朵自始自终,连看一眼燕夙修,都不曾。 好像在她那里,他就是个陌生人。 比起燕夙修没有反应的反应,在座的其余四人,却都有了各自的反应。 首当其冲,反应最大的,非十三公主莫属了。 十三公主大概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没有像此刻一般,睁的那么大过。 待寒王与云朵到了御前,她再也忍不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两眼瞪得溜圆,扬手指了指寒王,又指了指云朵,最后,又指向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但是,却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众所周知,十三公主不仅是个话多的小姑娘,且言词还很犀利,是个会挑事儿的主。 可现在,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含笑瞧着寒王与云朵,伸手拉住十三公主扬起的那只手,不动声色的将十三公主重新扯到了凤座上座下。 “寒王,这位是?” 皇后将温和的目光,落定到了云朵的身上。 “是寒的心上人。”寒王说话一向冷冰冰的,字字珠玑是常事,说话并不委婉,非常的直接,现在,也一样。 “臣女薄家小四,参见皇上,皇后,太子,公主。”有寒王拉着手不放,云朵实在无法行叩拜的大礼,只能屈膝,对几位福身。 寒王进来后,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而他还那样拉着云朵的手不放。 云朵总觉得,这厮不光有不让她对上座几人行大礼的意思,似乎还有点儿,别的什么意思。 反正她是看不透这个并不熟识的少年,到底想搞什么鬼,但是,他敢在燕帝几人面前如此傲慢嚣张,确实令人玩味儿。 晋国到底强大到了何种地步,以至于让他在大燕最有权势的几人面前,竟能腰杆这么直,这么有恃无恐。 对于寒王的傲慢无礼,燕帝和皇后仿佛已经见怪不怪,视若无睹似地。 寒王与云朵这么一回话,燕帝立刻就把话题,拉到了寒王的回答上,“那么寒王现在是?” 话是在问寒王,可燕帝的目光,却落在了云朵的身上。 但见云朵低垂螓首,恬静柔顺的站在寒王身边,就好像普通的千金闺秀一样,看不出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好像,当初在蟠龙山的夜宴上,敢公然挑衅他龙威的那个桀骜女子,和跟前这一个,并不是同一人。 不得不说,燕帝看到这个薄家四女与寒王相携而来时,也是十分诧异的,这跟他所有的预想,完全是背道而驰。 他一个晚上,准备好的一肚子要与这个薄家四女所说的话,这会子,都要废在了他老人家的肚子里了。 “求一纸赐婚。”寒王依旧答得言简意赅,开门见山,“寒要给云朵,最好的婚礼。” 私下求亲是一回事,让皇帝赐婚,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皇帝赐婚,还是跨越两国的联姻,那么,从燕国嫁到晋国的云朵,那将代表的,就不仅仅是她个人了。 所以,在赐婚的同时,皇帝为了两国的利益与国体颜面,定然要给云朵冠以封号。 如此,还能在这上面做一番文章,将两国利益以此加大化,让两国颜面上也有光,可谓是双方尽欢。 那么,被赐婚,还能冠上封号的云朵,嫁娶的一干事宜,就不再是薄家的事情,而是皇家的事情了。 自然,到了嫁娶当天,定是按照皇家出嫁的排场。 光是想想,就知道,该是怎样的风光无限。 燕帝眸光一动,始终落在云朵身上的视线,有些锐利起来,张嘴正要说话,却被一声阴沉森寒的声音,给捷足先登了。 “那么你呢,薄家四女,你愿嫁给寒王?”燕夙修一双阴冷至极的碧青眸子,视线就像无数钢针一样,钉在了云朵的身上,一字一句,都似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云朵低垂的双睫一颤,视线落在左手上,那颗寒王送给她的水晶球上,五指渐渐收紧,“自然。” 燕夙修闻言一窒,唇紧抿了起来,脸色阴沉如墨,浑身绷得僵直,那钉在云朵身上的视线,如果可以,只怕早已将云朵贯穿的千疮百孔。 燕帝瞥了自己这儿子一眼,但见这是要发作的前兆,赶忙接上话,“既然你情我愿,也是好一对郎才女貌,朕自然是要……” “我不同意!”被皇后拉回座位上的十三公主,又跳脚站了起来,声音尖锐的很。 ---题外话---说到薄云珂与四皇子哈,其实我每字每句,都写得很清楚的,我可是提了,她与四皇子,是私情,而不是单相思,所以… 再有一个,这条线,其实我已经埋了很长了,可能大家都不记得了,那我就提一提。 还记得太子被人坑了,卖进红楼拍卖那次没? 那他是为什么被卖,你们还记得不? 因为他跟云朵置气,无意踢倒了薄家的一堵墙,而倒塌的墙后面,有对狗-男女在不可描述…… 太子没发现俩人是谁,可那俩人看清了他,所以后面…… 再来提第二点,薄云珂莫名其妙就派了赤屠,要对云朵下杀手,那原因是因为? 她看到了四皇子,对云朵示好…… 文长了,大家难免有不记得的地方,不要紧,可以随时提问,我记性好,会好好解答~ 第三百五十章 她跟太子什么都不是 一直温婉含笑的皇后,此时板了脸,训斥十三公主,“休得胡闹!” 不是皇帝,而是向来把自己视为瑰宝的皇后,竟破天荒的训斥自己,十三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惊诧不已的望向皇后,说不出了话。 燕帝目光微动,深深看了皇后一眼,似想到了什么,神情便松懈了下来,放了什么心一样,没有再开口说话撄。 燕帝不说话,主场自然就落到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一身威严的端坐,目不斜视的训诫十三公主,“贵客在此,身为宾主不尽地主之谊,反倒在这无理取闹,毫无一国公主之风,是本宫教养不严,来人,带公主回娉婷台,将宫规教条练上百遍,没有本宫手谕,公主不得出娉婷台寸步。偿” “母……母后?”十三公主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不敢置信的望着身边的皇后,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皇后就是皇后,即便向来待人温和,待下极好,她一声令下,一样无人敢不从。 这水榭之外看守的侍卫,连犹豫都没有,拿着手里的武器,转身就要折进水榭之中。 毕竟皇后的口吻,是明摆着,要强行带离十三公主,那么自然,就得是他们侍卫出马。 还是元烈公公对侍卫们一挥手,这才让侍卫们,有了犹豫的心思,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元烈却是没有在理会他们,返身到了御前,朝皇后躬身垂首:“娘娘,刀剑无眼,还是让奴才带公主回去罢。” 皇后看了元烈一眼,没有过多的犹豫,便点了头,“也好。” 元烈一拱手行礼,便朝十三公主踱步过去。 一直木愣在原地的十三公主,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情绪亢奋了起来,“我不走!难道我说句公道话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这激烈尖锐的言词,明摆着,是冲着皇后去的。 在皇后蹙眉,燕帝脸色也沉下去的档口,十三公主继续据理力争,“云朵姐姐与九哥在深渊底下已经孤男寡女共度一天一-夜,她的声名闺誉已经受到了影响,九哥若是个男人,就应该对她负责!” 燕帝与皇后眼皮重重一跳,要开口训诫十三公主的话,都梗在了喉中。 因为十三公主说的太占了理字,还是以云朵的清白说事,他们若是反驳了,那就是不把云朵的清白当回事儿。 而这种行径,是小人才会做的行径。 他们可是身份最尊贵之人,怎么能够众目睽睽之中,做出这等事情? 就因为他们不可能做的出,所以,他们无话可说,无从反驳。 也是这时候,燕帝和皇后突然才发现,平素那个总爱在他们面前撒娇,处事没有轻重,完全还像个小孩子的小公主,竟是如此的聪明。 明明有很多的理由可以说,她却打出了,这样一张,都被他们忽略,都被他们没想到的牌。 而且,还打的光明正大,有理有据。 连正在气头上的燕夙修,都完全没有想到。 原以为,这个妹妹会破罐子破摔,直接拿他与云朵的私情说事儿,让父皇母后就范。 可那样一来,云朵的名声,肯定会不好看起来,若是被外面人的知晓,再一经谣传,以后就是唾沫星子,都会把云朵淹死。 不管云朵会不会在意,往后就算嫁给了他这个太子,也一样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第二个就是,十三这么做,也同样保存了他这个九哥的颜面,不至于会把事情闹大,不让薄久夜那边,产生什么怀疑。 第三个,倾儿还在这里,他还没有将云朵的事情,与她说过,如果现在真被十三冒失的捅了出来,只怕不仅会伤了倾儿,还会让她没了脸面,更会让她怨上他。 毕竟这个事,他知道,从他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对倾儿来讲,那意义是不一样的。 他希望对倾儿的伤害,可以减到最低。 所以说,十三拿出这个理由,几乎是保全了他和云朵的所有顾虑,可以说,十三聪明的恨不得令他,拍手叫好。 然,这里的燕夙修还没高兴多久,那厢的云朵,说话了。 “能得公主殿下如此关切庇护,是臣女的荣幸。”云朵一直低垂的眼睛抬了起来,目光平静,直视十三公主,嘴角噙着浅笑,“可公主殿下,未免对自己兄长的信心,也太少了些。” 十三公主听的有点儿懵,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此刻脑子也转不过弯来,“云朵姐姐,你的意思是?” 而彼时的云朵,视线的注意力,已经落到了燕夙修的身上,不偏不倚,与燕夙修的双眼对上。 “太子殿下,您觉得我们在深渊下的一天一-夜,有发生什么么?” 燕夙修刚刚好些的情绪,再度被云朵这一句暗藏乾坤的话,瞬间打落了谷底。 有发生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拿这话逼他,激他。 明知这不是说那些的场合,她就是要挑到明面上来讲,就因为她拿捏到了,他现在根本不能说实话的这一点! 她竟然在他身上用这等心计,竟这么算计他,她到底什么意思,她到底想干什么! 明知他不能说,那么她有没有想过之后的后果? 还是说她本来就…… “太子殿下与臣女本来就没什么,为何非要被道德束缚绑架,要对臣女负什么责任呢?”燕夙修的沉默,云朵笑着,亲自去打破。 因为她宁可自己给一个结果,也不想要燕夙修,来给她答案。 没错,她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说,不敢说,不能说。 所以,她才把这个问题,踢给了他。 呵,这就是他们两个之间所谓的情,偷偷摸摸,见不得光。 哪像他与他的倾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 那她就成全他好了…… 燕夙修闻言一震,凝视云朵的双眼,瞳孔微微的紧缩,“你说,你说什……” “倘若太子殿下与一个女子独处就要负责,那太子殿下这一生还真不能有太多这种意外,否则,往后岂不是要累死了?”截掉燕夙修未说完的话,云朵语带打趣的转圜下来,别开了与燕夙修对视的眼,瞥向了身边的寒王。 云朵嫣然一笑,“王爷,你信云朵么?” 寒王好像有些出神,也是云朵这一笑言,他才回了神。 再看云朵的眼,当中似结成的三尺寒冰,悄无声息的消融,寒王单薄浅粉的唇,徐徐展露出笑靥,若那树梢桃花的初绽。 “信。” 只一字,就胜过了千言万语。 云朵,不禁恍惚,目光一不小心,就陷进了寒王深邃的眼睛里。 彼时,双方两两相对,十指交握,四目相接,不管双方的内心,此刻在想什么,可在旁的人眼里,两个人,真的很像一对情深似海的情侣。 燕夙修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痛,心里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他现在就想毁了这两个人,把他们撕成碎片! 手边什么都没有,就有一只茶杯。 他几乎想也没想,抓住那只茶杯,就要往两人那边砸过去。 只是他拿起茶杯的手才刚一动,一只温暖,掌心却略显粗糙的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使力不出去,下意识,侧头去看阻止他动作的,那只手的主人。 遂,便撞进了一双关切的,清澈的双眼里。 他顿时一个激灵,暴涨的怒火渐渐得到了平息。 再看到对方对自己摇了摇头,他丧失的理智,被醍醐灌顶,渐渐回归了大脑。 理智一回笼,燕夙修满心都是愧疚,反手将对方的手,紧紧回握了住。 他这么失态,倾儿她那么敏锐,一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得见燕夙修目露愧色,璧君倾一脸无所谓的冲他笑了笑,一眨眼睛,眼底那一抹黯淡,消失的了无痕迹。 ---题外话---看来这个月还得六千字一天继续更,没钱啊,没办法,金手指再少也要套,回去好几堂喜酒要喝,就是去当散财童子的,一家子车费也是我出,下次大街上你们要是看到一乞丐,没准就是我,感觉好苦逼……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们安心看文就是,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们~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七皇子竟来插一脚 那厢的云朵很快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正暗自好笑自己,怎么被一个目的不纯的臭小子一个字,就给动容到了,越来越没用之类。 不想,燕夙修正与璧君倾相视相对的画面,恰好的跃入了她的眼帘撄。 那一瞬,她再度尝到了锥心刺骨的味道。 一下子,几乎身体的力气被顷刻抽干,差点儿就要站不住。 寒王的聚焦点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她再微妙的言行举止,他都看得见偿。 他手臂一伸,揽在了她的腰上,略一用力扶住了她,也不顾这种场合,这种举动会不会影响不好。 被云朵刚才那一番言论,似乎打击的不小的十三公主,因为是站立在凤座前,借着上位的最佳视角,将寒王对云朵的小动作,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那眼中的熊熊怒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指着寒王,她气势汹汹就要绕过凤座前摆设的长桌,往寒王而去,“你这个晋国蛮子,爪子往哪里放呢!” 也是幸好刚才到了她身边的元烈公公阻拦的及时,伸臂横在了她的面前,阻了她的去路,不然还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真的对寒王做出点什么来。 寒王冷冷的睨了十三公主一眼,眼底透出浓烈的厌恶。 也是,十三公主屡屡想要搀和他的好事,在他眼里既没教养,言行举止粗鲁不堪,他要是喜欢的起来,那才有鬼。 已经默不作声太久的燕帝与皇后,悄然对视一眼。 而后,皇后给了元烈一个眼色。 彼时,各自都有各自的注意力,都没有人发现,皇后那一个眼色里,饱含了多少的意思,其中,又还含了多少的威胁意味。 也只有目标人物元烈公公,看的分明。 没有人发现,燕帝身边那个一向从容不迫办事处处如鱼得水的最大红人儿,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深深的恐惧。 “公主殿下,别闹了,先走吧,这样的局势,您已经不可能力挽狂澜了,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还是先回去冷静冷静,想法子知道薄四小姐何故如此,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眨眼间收敛好了神色,元烈公公凑到十三公主耳边,小声的劝说。 元烈说话,很会抓住重点,而十三公主也是奇怪,从小到大,有时叛逆起来,连太子的话都会不听,但对元烈公公的话,出奇的听。 这不,元烈公公仅这短短的一句,就让刚刚还在暴跳如雷的十三公主,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元烈很会抓住十三公主的心思,十三公主也很会顺着这点考量。 觉得元烈说的在理,十三公主也不会浪费时间。 不过,原本十三公主还想在离开前,给予自家九哥一个安定放心的安慰眼神,哪想到,却刚好看见自家那九哥,正拉着璧君倾的小手,一副眉目传情的德行。 当下,十三公主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冒了起来,“你,我不管你了,活该的你!” 回转头,又见云朵被寒王搂在怀里的乖顺样子,十三公主真的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累死累活搞了半天,她到底是为了谁? 现在他们搞出这个样子,弄得她反倒像白忙一场的跳梁小丑一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十三公主这会子真是又急又气,又苦无办法,干脆一跺脚,听了元烈的话,索性甩着袖子离开这里。 被骂的燕夙修一脸莫名,条件反射的去看十三公主。 不过,他瞧过去的时间不对,十三公主刚好提着裙子,风风火火的离开了那里。 但投过去的视线错落间,又正好的,终于瞧见了,寒王揽在了云朵腰间的手臂。 噌的一下,燕夙修这里也好不容易就要偃旗息鼓的怒焰,也登时冒出三丈高,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再也忍不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薄云朵你这该死的……” “父皇,母后,儿臣有事启奏。”七皇子燕莲阙,气喘吁吁的,近乎狼狈的小跑到了御前,躬身朝燕帝皇后行着礼,微喘着言道。 眼看情势非但没好,太子那头似乎要闹起来了,完全超出了预想,现在的燕帝皇后,真的已经头疼死了。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有事的七皇子,两夫妻简直是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燕帝揉着眉心,悻悻的摆了摆手,看都不看这个时候冒出来的七子,“说。” 燕帝的语气有气无力,心不在焉。 “儿臣是来向父皇,讨要金口玉言的兑现。”燕莲阙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一言一句,言之凿凿的,似乎是在说一个很要紧的事情。 燕帝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自己这个一向本分老实的七儿子,也有些不满起来。 “什么承诺,朕怎么不记得了。” 燕帝怎么都觉得,这七儿子就是来闹事儿的,自然不会高兴。 他可是最放心这个儿子,不争不抢,也不多事多话。 但是现在却在这个混乱的场合里,突然冒出来搅事儿,让他老人家别提多失望! “父皇难道忘了么,在蟠龙山的夜宴上,您曾经当众许诺,要将薄家四小姐,许配给次日狩猎的胜者。”燕莲阙一字一顿,他勾着头,其余一干人,都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还别说,这件事,燕帝还真给忘记了。 原因很清楚,因为那天紧接着就发生了太子被刺的事情,他老人家满心都在挂念自己儿子的安危,又还要查处到底谁是凶手。 到头来,都是夺嫡的内部纷争,眼看自己儿子都在自相残杀,内心十分不好受,他老人家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去在意这种小事。 现在一经提及,燕帝幡然醒悟,挑了挑眉,神情却在糊涂的模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当天的事情,莲阙你也是知道的,围猎也是草草收场了,只怕,是做不得数了啊……” “父皇,当日诸多大臣王孙皆在,诸国来使也在,您是一国之君,当一言九鼎,不然……您龙颜何在,在诸多臣民之中还有何威信,在诸国列强之中,大燕国体,将何在。”燕莲阙抑扬顿挫,说的颇为慷慨激昂。 还没走出水榭,只到门帘处的十三公主,一脸惊呆了,“我的天,七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一招简直将军了啊……” 砰的一声,燕帝这一回是真的直接将茶杯砸在了桌面上,脸色铁青,“住嘴!” “陛下息怒,别气坏了龙体。”皇后赶忙倾过身去安抚,伸手给燕帝顺气儿,眼睛却对跪下了的七皇子看了过去,“阙儿,你来提这件事儿,莫非是……” “儿臣不才,在当日猎场,一时运气,猎得头彩。”燕莲阙说的很谦逊,一点也没有得意的意思。 其实他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也有着别的意思的。 这个运气,当真也是用的妙。 毕竟说到当天,论马背上的佼佼者,简直多如牛毛,他燕莲阙不过就是学戏时,从小学了点手脚上的功夫,不管演武生,还是为了身段,是有必要的。 但,他那点功夫,在当日一行人那里,都是称得上三脚猫的。 偏偏,他就是拔得了头筹。 这能不是运气?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当日那些人,只怕是打着围猎的旗号,私底下不知在进行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然,也就不会有太子被刺一事了不是? 至于其他人,谁知道他们又在做着什么。 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肯定不在少数。 不然,中途出了太子那事以后,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竟然狩猎到的猎物极少。 而这恰恰,让那天确实老实本分只打猎的七皇子,有了这个现成的便宜捡。 对于这一点,其实只要一深想,能想明白的,绝不会在少数。 而已经想明白的,也是不少的。 左不过,大家都聪明的选择了藉由太子被刺一事,索性盖了过去,谁也没有再提及。 ---题外话---写这文呢,我是真的用了心思的,写了这么长了,进度可能慢了点儿,但是我这个人呢,一旦写伏笔,就要解,左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围猎这个梗,虽然后面变数不少,但是,绝对不可能废掉,现在又搞起来鸟~ 肿么办,其实我挺矛盾的,解伏笔吧,后面感觉确实越写越复杂了点儿,你们能不能hold的住呀! 第三百五十二章 燕帝要履行承诺 燕帝这边呢,就算心里知道,但一没有什么证据,二没有在事后看出是否当中有人对大燕有不轨行径,三也没有抓个现形。 故而,只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撄。 就因为一个二个都是如此,蟠龙山围猎的主题狩猎,都被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此番被七皇子如此提及起来,还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而七皇子此举,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比一个的,震惊偿。 气氛,诡异的安静凝滞了下来,好像时间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没想到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薄云朵这个当事人。 只是有多少人看见,那就不知道了。 “这下可不妙了呢……”不明意味的扫了一眼跪在自己另一边的七皇子,云朵收回目光,嘴角翘起的弧度染了些许恶劣,侧首凑到了身边的寒王耳下。 因为身高矮了寒王快一头,她侧首过去低语的样子,更像亲昵的在和寒王交颈呢喃,“你要输了哦。” 寒王不用动,双眼只要稍稍一垂,便能与云朵相视,将她脸上恶劣的小表情,全都尽收眼底。 对于云朵的幸灾乐祸,他并不生气,还跟着无声的笑,“没关系。” 他的笑没有包含什么味道,喜怒哀乐都没有,声音也如平常那般淡淡冷冷的,听不出半点儿的情绪。 云朵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倒是端正姿势的时候,因为没有垂下眼帘,恰好,与端坐在水榭边儿上的玉椅上的燕夙修,视线对在了一起。 她清晰的看到了,燕夙修眼里,那怒火与森冷交织的火焰。 幽幽的,阴凉的,黑色火焰,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似要将她焚毁了一样。 明明在昨晚,甚至在今天凌晨,他们还是抵死缠-绵在一起的,一对情浓鸳鸯。 可这才多久的时间? 一两个时辰不到的光景,他们眨眼间,就成了陌路人,就成了……仇人。 这,是不是别有一番讽刺呢? 云朵扯了扯嘴角,冷漠的别开了视线,期间,还别有风情的一撂落在肩头的碎发,神情,倒很是别有一番洒脱。 燕夙修看在眼里,怒在心头,怒极生笑。 好一个薄云朵,真不愧是薄云朵。 说翻脸就翻脸,无情无义,冷心冷肺,心狠果决! 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她高兴了,满意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他,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现在已经忍不住,要弄死她。 旁坐在燕夙修身侧的璧君倾,不着痕迹的将两人那一刻的眼神对峙看在眼里,上扬的柳叶眉,眉梢微微一动。 上座的燕帝与皇后,两夫妻不动声色的将底下的几个小年轻的言行举止,一一看在眼里。 “陛下,既然有了这等事,那阙儿所言,倒是不能就如此忽视了,毕竟龙颜要紧,国体,更要紧。”脸色凝重起来的皇后,一字一言,非常的严肃。 一国的皇帝,当着满朝文武,满朝文武的家眷,甚至还有其它国家的使臣面前,所做下的承诺,那必定是意义非凡的。 正如七皇子燕莲阙所言,那就是一言九鼎。 倘若反口,那么一国皇帝的金口玉言,往后,便将会成为一个笑话。 不光往后在百官面前,燕帝的言语将会没了威信。 一个没了威信的皇帝,还何以治国? 而在各国使臣眼里,燕国的帝王就会成为一个笑柄,往后流传到他们自己的国土中后,他们国家的子民,就会把他大燕的帝王,当成一桩笑谈。 一个被各国当成笑料的皇帝,还何以谈天下? 这样说下去,问题表面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如果有有心人,往后拿这件事儿说事,故意煽动谣言,那么最后的结果,定然就会往那最坏的方向发展。 只怕到时候,在各国之中抬不起头的,就不是大燕皇帝这一个,甚至,还会影响千万大燕子民,让大燕子民在其它国民之中,也抬不起头来。 接下去,势必,就会引起大燕臣民的民愤。 一旦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大燕帝王的皇位,还怎么可能坐的安稳? 连皇位都坐不稳了,那其它再大的问题,还能是问题么? 燕帝,沉沉的目光,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跪在御前的七儿子身上,眉头越皱越深。 他老人家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头痛了,简直是凌乱了。 老人家完全就搞不懂,这个最乖最不喜欢搅事儿的儿子,怎么就偏偏要搅合进来。 他知道,七儿子跟九儿子感情要好,要好的,恐怕超出他老人家的想象。 可既然要好,那为什么,还要突然跳出来搅局? 他老人家可不相信,七儿子会不知道,九儿子对薄家四女是个什么心思。 这样一闹,那就是两兄弟要争一个女人了! 所以他老人家想不通,不仅想不通这个七儿子到底想搞什么把戏,更看不透,七儿子,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倒是让他老人家头一回发现,自己这个从来都不争不抢,与世无争的七儿子,原来也藏的这样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鸣则已,一出手,竟然就把他这个老-子,给将军了。 就算现在有寒王这个不好惹的摆在面前,表面看起来,寒王这边若是不答应会更严重。 而七儿子这边不过只是当初在蟠龙山,他老人家对薄家四女一个小小的承诺,怎么看,这都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事。 可实际上,皇后所言,才说的极是。 没多久的权衡利弊,燕帝就有了决定。 “既是朕之言,朕自当履行。” 一向笑容满面的燕帝,今天着实是笑不出来了,语气微沉的说到这,目光,便转到了寒王的身上。 “不是朕不成全,而是朕承诺在先,朕身为一国之君,不可做反口的小人,望寒王,莫要怪朕呐。唉,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有缘无份。”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燕帝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薄云朵的身上。 见薄云朵不骄不躁,不嗔不怒,从容自若的站在那儿,仿佛此刻像个局外人一样,对自己这一波三折的婚事,在漠不关心。 燕帝的目光,不禁复杂了下去。 这一次,她到底有没有出手? 莫非真的,她在这场角逐里,真的只是一个被动的角色? 上一次,在蟠龙山的时候,他老人家还看得懂她几分,知道她当初在他面前,提出要与赢得围猎头筹之人联姻,一是有摆脱薄家的意思,二是想对自己那九儿子用激将法,逼九儿子出手,想与九儿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那时,在那场场合下,她就是拿捏到了他老人家这个一国之君不能罔顾她一个小女子这一点,不得不逼他老人家,为了所谓的公平,应了她的要求。 实则,老人家当初应下她的要求,其中也是有,想要干脆借那机会,好看一看,这个薄家四女在自己九儿子那儿,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后面的结果,他老人家也看见了。 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那一向孤高自傲运筹帷幄的九儿子,竟然为了这个小女子,甘愿赴死。 正因为九儿子越是如此,他老人家才越坚定了要拆散他们两个的决心,作为一个父亲,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再发生第二次,为了一个女人险些丧命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君王,他更不容许自己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宏图伟业! 到现在,诚如他所料,薄云朵这个小女子,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她简直,就像一个煞星。 一桩婚事,竟然搅出这么多的事故,这么大的动静! 第三百五十三章 婚事要这么定下了 一桩婚事,竟然搅出这么多的事故,这么大的动静! 把他老人家这个一国之君,甚至都逼的,就算想给她随便指一门婚事,都根本做不到! 这把他这个皇帝彰显的多么无能啊,明明,仅仅只是一桩婚事这种小事而已! 偏偏这一次,他老人家还看不懂,看不透她了撄。 她的成长之快,也真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偿。 “薄家四女,你可有何要言说的?” 想了这么许多,既然想不明白,燕帝也不知道为什么,便鬼使神差的,对云朵问起了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紧不慢,不轻不重,一字一句说着,云朵慢条斯理的挣脱了寒王还拉着她小手的温热大手,嘴角上扬。 她这话,大有被皇权所压的意思,怎么听,怎么都有燕帝仗着皇权,棒打她这个和寒王的苦命鸳鸯的意思。 可诉苦含冤的,哪有她这个样子的? 一不哭,二不闹。 反倒她这一句话叫人听了,比起她像个拗不过皇权的苦命小女子的这种含义,反倒她更像是一个,对大燕帝王,耿耿衷心,甘愿为君王命令赴死一样的铁胆忠良。 燕帝愣了愣,然后,就是仰首大笑起来。 “还有,当初让陛下开了金口的,是臣女自己,自己挖坑,自己埋。”看着上座的老皇帝笑的厉害,云朵也跟着嘴角上扬的厉害。 “好,好,有意思,你这个丫头,很有意思,哈哈哈……”燕帝笑的愈发厉害了,意味难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旁坐的皇后,眉尖微蹙着,伸手给燕帝拍着背,就怕笑过了,伤了身,目光,也是落到了云朵的身上。 这个薄家小四,倒是确实有几分意思,明明让陛下愁得要死,偏偏又让陛下对她无可奈何。 明明陛下应该厌恶的,却又破天荒的,让陛下如此的开怀。 这个薄家小四,还真的是,跟那个女人…… 皇后眸光深邃了几分下去,脸上,展开了笑颜,侧首面向了燕帝,“陛下,您看这事儿……” “就这么着吧。”燕帝收了笑,目光不动声色的往燕夙修那儿瞥了一眼。 但见自己这个九儿子,脸色不好,半垂着一双眼睛,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不言语不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燕帝目光闪了闪,眉峰渐渐拧起。 “是,臣妾待会儿,便去拟旨,晚上就将这等喜事儿,送到薄家去。”皇后笑呵呵的应了。 “朕也乏了,这会子时辰尚早,你们年轻人,还是去玩年轻人的花样子去罢。”揉着眉心,燕帝疲惫的闭着眼,对几人摆了摆手。 几人谢恩,依次退出了水榭。 最靠水榭帘子外的十三公主,站在帘子前来回的踱着步子。 说来也是怪,刚才就是最咋呼的她,现在倒是安静了。 就是看她徘徊来去的样子,就知她躁动的情绪,其实还并没有缓解下来。 云朵向来眼神好,十三公主那么扎眼的一个人,她自然不可能看不见,再看十三公主时不时看过来的大眼睛,她也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把十三公主给视而不见。 十三公主那意思,分明是正等着她呢。 说实话,这会子的云朵,其实自己也很累了,莫说参加宫里的晚宴了,她这会子,就已经想回薄家了。 可十三公主是个不好打发的主儿,她知道,躲是躲不过的。 当下,也只好,干脆的主动往十三公主走了过去。 十三公主见云朵主动上来,非但没觉得多高兴,反倒,起了浓浓的担忧。 下一刻,十三公主横眉冷目的,朝燕夙修那里狠瞪了一眼。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燕夙修,好像没看见一样,不知道在跟璧君倾说些什么,有说有笑的,一点儿也不像刚刚,还要大发雷霆的人。 十三公主心头登时燃起一股窝心火,两只拳头捏的嘎嘣响,大步要折返回去,看架势,似要冲太子燕夙修去的。 只是才走了没两步,就被人群走在最前面的七皇子燕莲阙,给拦了下来。 “你九哥的事,现在还是让他自己解决。” 听七皇子这样讲,十三公主眼神闪烁了几下,不甘的咬了咬牙,这才点头作罢。 不由,十三公主又将视线,重新放到云朵的身上。 可没曾想,就是这一会儿的工夫,云朵人就已经不见了。 十三公主着急的四处探寻,转过了身才发现,云朵就在刚刚她注意力转移到自己九哥身上的时候,已经和寒王,并肩走出了水榭。 十三公主差点没吐血,跺着脚,就气冲冲的追了上去。 “还没结束,别高兴的……太早了。”寒王斜眼瞧着走在身侧的云朵手里,之前他送给她的那颗水晶球,瞧着在球里边儿的那对小瓷人儿,微薄的粉唇一角,缓缓吊了起来。 云朵眉梢一挑,抬手一弹,不知何时何地,粘在了自己肩头的一片粉嫩的落花,“王爷何以认为,臣女高兴了?不能与王爷结亲,臣女都不知道有多失落呢。” 那是一片桃花的花瓣。 许是别处的地儿到了这个时节,桃花早就已经凋零结果了,然,这里可是皇宫,要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没有呢? “哦?”寒王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少了平素那几许的幽冷,“难道七皇子这一出,不是你早就备好的策略。” “王爷不是很了解臣女的所有事情么,怎么,难道王爷不知道,臣女与七皇子,可没什么交集。”云朵一脸坦然,一双琥珀眼珠干净澄澈,不见半点儿的杂质。 这让人瞧着,还能看出那么一丝无辜来。 而她的口吻,三分认真,三分玩笑,还有三分的意味难明。 倒真是不知,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的真假,直教人琢磨不透。 “确实。”寒王倒是真信了她,半点儿都不含糊的颔首,但转瞬,“那又如何。” 云朵咯咯的笑了起来,双手捧住了那颗水晶球到了眼前,玩味儿的打量,“王爷也太抬举臣女了,一个没有交集的人,臣女哪有那个本事,能让他,为臣女所用。” 旁人见了,只当她是在打量水晶球里边儿的风景。 只有一侧靠的她近的寒王睨见,她是在瞧,她自个儿倒映在水晶球上的倒影。 若是别人,定会以为她薄云朵是过于臭美,这等时候,竟然得了有镜像的东西,就要好生照上一番。 可放在寒王这儿,却不会这么认为。 寒王点漆般的幽寒眸子,又幽深了几分下去,总觉得她,是在透过她自己的皮囊,在寻找着什么。 这样想,未免有些诡异。 “若你的能耐只有那般浅显于表面的东西,那,便不是你了。” 寒王的语气有些信誓旦旦的,视线也跟着,落到了云朵手上的那颗水晶球上,瞧上了她在水晶球表面的,那张半是清晰,半是透明的倒影。 “王爷如此之高的缪赞,让臣女,可真是受寵若惊。”云朵确实是在打量水晶球上,自己的倒影。 因为她很好奇啊,她想好好的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么一个容易被人看穿的人。 一番打量下,她觉得没毛病。 她薄云朵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一半真,一半假,让人看的云里雾里,就是看不出个真假。 真的,像个谜一样。 她很喜欢,给人制造出这种感觉。 因为这样,不管对方信或是不信她,那心思,都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为她所掌控,这不是很有趣儿么? 只是,这寒王怎么就这么……了解她呢。 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好像在他寒王的面前,她薄云朵,就像这颗水晶球一样,如此的透明。 第三百五十四章 寒王并不打算放弃 “要做本王王妃的女人,自不是凡品。”寒王深凝云朵在水晶球上倒影的那张小脸儿,口吻带了几分宣示几分倨傲,如是说道。 云朵脚下一顿,扬起眉梢,似笑非笑的侧首看向寒王,启唇正要说话。 后头终于追上来的十三公主,蓦地,横身插进了两人中间撄。 十三公主展开双臂,背面向着云朵,正面对着寒王。 “晋国的王爷,本宫瞧您年纪不大,耳朵和脑子却像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一样,都不好使了呢,明明本宫的父皇才说过,云朵姐姐可是要做本宫七皇嫂的。偿” 十三公主生的比云朵还要娇小玲珑,在寒王这个不算高大的清俊少年面前面对面,一颗小脑袋几乎要全仰起来,才能与寒王的面目对上。 寒王高了她,足足一个半头,她的身高,只比寒王的肩头,高了一些些。 然,在这位大燕小公主面前,身高身份等等所有,都不是问题,她若想压制谁,单凭气势,就足以一较高下。 寒王需半垂下浓黑覆密的双睫,才能将视线,落到面前的小公主面上去。 无需低头,那睥睨的气势,刹那迸发。 他的目光,几乎是陡转之间,就变了味道。 还是原来的,冷冽幽寒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目光。 可半点没有看云朵时,那寒冰消融后的,温凉感。 就是实质性的幽冷,甚至,比以往更甚。 “那又怎样。” 还是一如以往,一概的简短,一概的目中无人。 “你!”这让口齿向来伶俐的十三公主,一时还真找不出言语的来反驳回去。 也是转瞬过后,十三公主才傲然警告,“这是在大燕的皇宫,你是晋国的王爷,这是大燕未来的七皇妃,所以,还请自重。” 自重两个字,是从十三公主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瞧着跟前这个,个头娇小,年龄也小,可脾气和派头却都不小的小公主,半点都不畏惧的迎视自己,还敢出言警告自己,寒王忍不住,好笑起来。 “是么。” 两个字反驳回去,含沙射影的意指,云朵能不能真成七皇妃,只是个未知数。 按常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管什么性子都好,通常一见到他这个素有鬼见愁之名的寒王,都要吓得退避三舍的,哪里有她十三公主这样儿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这生的好看的就是生的好看的,就算笑的不怀好意,笑的讥讽满满,到了人眼里头,就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寒王这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这番一笑,近距离瞧了,都是说不出的魅人。 就是因为他够冷冽,这笑够讥诮,反倒笑出了一股子,别人仿造不了的,别具一格的风采。 把十三公主,着实看的呆了一呆。 不过,十三公主这一回自个儿醒转的快,伸手在自己手臂上一扭,含着泪花就清醒了过来。 “哼,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扭自己的手是情急之下,所以十三公主不小心把力道用的大了些,这会子是不仅泪花儿都疼了出来,还疼得龇牙咧嘴的。 于是乎,这放起狠话来,样子真有些失了公主的风范,甚至,连女儿家的那些美态,都被十三公主自个儿破坏的一干二净。 被十三公主挡在身后的云朵纵然看不见,但听十三公主一番扭自己手臂的动作,轻声吸气和咬牙切齿的说话语气,就跟能看到十三公主而今是什么样子一样,不禁摇头失笑。 寒王对十三公主这挑衅的言词,没有半点兴趣的样子,回应都不再回应一句,抬了双睫,视线越过十三公主,落到了,被十三公主挡在身后的云朵身上。 云朵比十三公主高了半个头多,正好,没被十三公主的脑袋所挡住的一双琥珀眸子,能与寒王看过来的视线,与之相交。 四目相对,谁也没说什么,却是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两人相视的目光,齐笑的笑容里,究竟饱含了哪些意思,也只有两人自己知晓。 可落到旁人眼里,却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十三公主由于夹在云朵与寒王中间,这一时,也只能看到寒王没理会她,朝她后面的云朵生笑,却没法顷刻就能看到身后的云朵,是个什么反应,什么神情。 可走在后面,已经要跟上三人的另外三个人,却能将寒王与云朵相视而笑的画面,全都看在眼里。 正在与璧君倾说些什么的燕夙修,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在往云朵那边儿扫。 现下,刚好将寒王与云朵那般画面看进眼里。 他碧青的眸子色泽转深,颜色变得鲜艳起来,宛若一种毒,妖冶艳泽。 不似之前那么暴躁,现在他似乎很冷静,不怒不燥,也不闹,也就是眼睛瞳孔的颜色变得如此而已。 且,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很快转回了余光,把全部的目光,都落在了身边的璧君倾身上。 “倾儿,有些话,我想……待会儿和你说。” 他注视着璧君倾清亮的眼睛,说的很认真。 璧君倾怔了一下,然后一拳头轻捶在燕夙修的肩上,有种哥俩好的意味笑骂:“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郑重其事的。” 燕夙修扯了扯唇角,想笑,却笑的很难看,再看璧君倾的眼神,愧疚又浮了上来,“晚上我们老地方见面再说,现在,我有事情,要先和七哥谈谈。” 见他眼中染着愧色,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璧君倾别开了眼睛,目光看向了走在前面的七皇子,但见七皇子大步流星往云朵寒王和十三公主那方去了,眸光闪烁了一下。 “知道了,你们两兄弟从小就喜欢黏在一起,哪天没有说不完的话?” 半开玩笑的应了之后,璧君倾大步,朝长廊的尽头走去。 云朵三人,就站在长廊的出入口。 当先抵达的七皇子燕莲阙,带着一股劲风,到了云朵的身侧。 那股劲风杀气腾腾的,明显是股子迸发的怒火,气势很大,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云朵敏锐的感知,一下就感觉到了。 但她没转身,也没回头,连一个目光,都没给七皇子,而是视线越过挡在面前的十三公主,对十三公主对立面的寒王,莞尔。 “您可要快些了,王爷。” 她的声音清甜,有些娇嗔撒娇的味道。 寒王转眸,瞥向到了云朵身边的七皇子燕莲阙,冷淡的只看了那么一眼,就把目光,重新回到了云朵的身上,也跟着嘴角一翘,“本王,不会让你失望的。” 寒王那明显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云朵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姿态,似乎彻底惹怒了七皇子。 “真是看错你了,薄云朵。” 对云朵先是一通咬牙切齿的低喝,七皇子燕莲阙猛地侧过头,冷凝向了寒王,“寒王,您最好能时刻,注意您自己的身份,不该觊觎的东西,最好离得远一点。” 寒王似是没听见,眉目疏冷的转过身,就此扬长而去了。 七皇子得不到回应,还被这等轻视,气不过,跨步就想追上去,但是,被后面燕夙修的声音,给叫了住。 “狗咬你一口,你非得再咬一口回去么。”燕夙修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随着脚下踩着的缓慢步调,散漫的含笑道。 七皇子就此停步,没有再朝寒王追过去,通体散发的怒气,顿时消减了一半,转头斜视走来的燕夙修,露出了讽笑。 “九弟说的是。” 说完话的工夫,七皇子的目光,又去尾随上扬长而去的寒王。 寒王-刚下了长廊出入口的玉阶,刚下到一半儿,就停下了脚步,但也只是顿了一下的工夫,哼笑了一声,就继续下去了,头都没有回。 云朵只觉得这些男人无聊的很,一声不响的,便离了十三公主身后格挡出的地方,转身,也要下入口的玉阶。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太子找七皇子摊牌 云朵只觉得这些男人无聊的很,一声不响的,便离了十三公主身后格挡出的地方,转身,也要下入口的玉阶。 没曾想,转身虽然不急,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遭下来,站的有些久了,双脚突然一股无力感上升撄。 就在她转身完,抬脚就要下到玉阶最上一层时,这股无力感就来了的。 是以,她这一脚出去要是没站住,势必,就会从玉阶的最上面栽倒下去,直至滚到玉阶最下面的一层为止—— 九层玉阶,并不是很高的距离偿。 但是,由于这每一层的玉阶,都要比普通的台阶多了一半的高度,所以,不仅拉伸了玉阶整体美感的同时,也拉高了玉阶的高度。 如此,云朵这要是栽倒下去,又是以头在下的体-位,真等一直滚到玉阶的最底下,只怕那张小脸儿,甚至可能还有牙齿,都要不得了。 这等意外来的突然,莫说旁人始料不及,云朵自己也是触不及防。 自是连点准备都没有,而后出手也已经来不及,她只能眼晕的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像要坠入深渊般,滚下玉阶,连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薄四姑娘,你没事儿吧?” 预期的,跌下白玉石阶的痛楚,半点未有,而是耳边,传来这声,清新怡人的声音,云朵心神还未定,下意识,便微微侧首,看向了,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 第一眼,云朵的视线,便撞进了一双清亮的眼睛里。 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澄澈干净的眼睛,竟然找不到一丝杂质,而且,还是那样的明亮有神,闪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看到这样的眼睛一眼,就会莫名的觉得温暖,精神也会被感染的,不自觉的抖擞起来。 宛如……太阳一样。 再把视线移到这个人的脸上。 云朵发现,这个人虽然没有精致出众的面貌,但是,清隽阳光的,让人看了,特别的舒服,一点都让人激不起,对对方会生出,什么厌恶感觉来。 反倒不自觉的,想要去亲近。 “没事儿,只是一时腿麻了,多谢璧少帅出手搭救。” 嫣然一笑,云朵脸色微白,淡化了打量璧君倾的目光,将差点踏出去的那只脚收回,试着重新站直自己的双脚。 脚下还是有点儿无力,但是,已经足够好好的支撑身体,立好。 “这哪里算得上什么搭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薄四姑娘不必这样客气。”璧君倾冲云朵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笑容灿烂夺目,也很贴心仔细的,等云朵彻底站好了,才缓缓的松开搀扶云朵手臂的双手。 听到两人说话的其他人,视线的注意力才被两人吸引。 也是这时才发现,云朵刚刚差点发生的小意外。 十三公主离云朵离得最近,第一个一两步就跑到了云朵的身边,将云朵的另一只胳膊挽了住。 “云朵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儿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紧张的十三公主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追问,脸都快贴到云朵的脸颊上了。 后面的七皇子看到十三公主已经过去了,就没再过去,站在原地没动。 但是,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燕夙修见状,当下就要踱步上前。 可,却被七皇子横出一只胳膊,给挡了住。 燕夙修当即对七皇子怒目而视,正要说话。 七皇子别有深意的目光一会儿落到云朵身上,一会儿又移向璧君倾,最后,又回到燕夙修这里,与之对视,眉梢上扬。 从小到大的多年相处,让燕夙修立刻,就懂了自己七哥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当着倾儿的面儿,去热切的关心薄云朵,那么让倾儿怎么想? 倾儿怎么倒还是其次的,如果他燕夙修现在就这么做了,那就是明目张胆的,去伤害倾儿的心。 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本来他就已经背叛了倾儿,已经很对不起倾儿了,现在却还要这样伤她,那他燕夙修,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想到此处,燕夙修脸色多番变化,薄唇紧抿着,双拳紧握着,脚下像生了根,没有再上前了。 “我没事儿,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多谢公主担心。”嘴上说着这种让人放心的话,可脸色愈发白了的云朵,嘴角勾起的微笑,有些苦涩。 没有人知道,她薄云朵的脸色不好看,并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也不是因为差点跌下白玉石阶而受了惊吓。 而是因为,之前,在璧君倾的跟前,有一种叫自惭形秽的东西,在她的心里蔓延。 身为大燕少年帅才的璧君倾就像明亮的太阳,给人带来的,都是美好的东西,美好的感觉。 可她薄云朵呢? 就像阴暗角落里,滋生的毒草一样,卑劣丑恶,心狠手辣,让人避之不及,甚至恨不得一把火,烧个干净,还见不得光。 怎么论起来,璧君倾才是配得上燕夙修的女子,而她薄云朵,一个阴暗丑陋的东西,根本不配染指以后会继承大统的一国储君。 这就一点儿都不奇怪,燕帝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让她远离燕夙修。 就是这个认知,让云朵脸色难看。 而之后,云朵是知道燕夙修就在后面的,但是,他既没有过来,甚至,连一句慰问都没有。 哪怕,是他不悦的冷言冷语,亦或是,冷嘲热讽。 可是没有,都没有! 这简直与当初在悬崖下,她只要有一点儿不好受了,那个就会不住的来关心她,来想尽办法照料她的燕夙修,已经判若两人。 他的漠不关心,让她不好受,可更不好受的是。 因为她心里头很清楚,他不愿过来的原因,是因为他要顾忌璧君倾,他在顾忌璧君倾。 却把她薄云朵,忽略不计…… 十三公主眼波微动,声音软了下来,“云朵姐姐,我瞧你脸色真的不大好,听说你身子才刚好,今儿又热的紧,就怕容易得了暑热,要不,你到我那儿去,我给你瞧瞧,再煮些清热的酸梅汤可好?” 云朵早知十三公主是要缠着自己不放的,这会子,她也确实不大舒服起来,这园子又太吵闹了,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偏偏,晚宴未过,又不能回薄家。 左思右想,无法,她只得颔首答应了。 临别前,云朵忍着不痛快,噙笑对璧君倾有礼的道了别,便在十三公主的搀扶下,离了长廊水榭。 璧君倾也笑着回礼,目送十三公主与云朵离去的背影片刻,这才回头冲七皇子与燕夙修打趣,“你们哥俩儿好好儿的聊,慢慢的聊,本将军就不当这个碍事儿的了,先行一步!” 言罢,颇为江湖模样的朝两人一抱拳,便也朗笑着走了。 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 这会子,除了长廊两侧站立的,都像木头桩子一样的锦衣卫们,就只剩下了七皇子与太子,哥俩个。 瞧着下到白玉石阶的底端,就分道扬镳,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而去的璧君倾与云朵公主三人,七皇子叹了口气,举步先下了白玉石阶。 燕夙修复杂的目光,都是短暂的在云朵与璧君倾的背影上一掠而过,便收了回来,脚下随上七皇子的步调,漫不经心的,下到玉阶上,一步一阶梯。 “还是君倾,与你最配,你知道么。” 两兄弟沉默的走完了九层玉阶,当先开口的,是七皇子燕莲阙。 燕夙修没有接话,没有作声。 片刻后,燕夙修才揉着眉心,沉着嗓音,说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多年的兄弟,早已养成了一定的默契,对方一个举动,几乎就能猜出对方想做什么。 这也是燕莲阙突然冒出来搅事儿,也要争抢云朵时,燕夙修却那么的冷静。 燕莲阙一声嗤笑,“没计划,就突然想把薄云朵给娶了,免得她再祸害你。” 第三百五十六章 让云朵必做七皇妃 “别闹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你逗我做什么,有什么意思。”燕夙修不耐了的斜了燕莲阙一眼。 “这么相信哥哥我?”燕莲阙忍不住继续调侃。 “废话。”燕夙修给了燕莲阙一个白眼撄。 燕莲阙笑了,神情有些百无聊赖起来,“哪怕你不信哥哥,哥也瞧不上薄云朵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祸害,一个麻烦精!兄弟啊,现在别说父皇了,就连哥哥我,都想反对你们了,薄云朵太变化无常,太琢磨不定了,她就像你那年找到的遗物里,那什么劳什子的定时炸弹,可是随时随地,就会把你炸个粉身碎骨的,你知不知道?” 燕夙修也笑了,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想着什么,表情有着恼恨,有着愤怒,也有着的令人不易察觉的,寵溺偿。 “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还是觉得甘之如饴,怎么办?”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里,透着切齿,透着无奈,又透着求助。 燕莲阙脚下顿住,侧首,目不转睛的盯着燕夙修,良久,拧眉,一本正经的伸手拍了拍燕夙修的肩膀。 “恭喜你,你没救了。” 听起来似有些玩笑话的意思,可配着燕莲阙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都像是,他是真的在可怜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滚。”燕夙修笑骂着将燕莲阙的手拍掉,“我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该把你的计划,老实交代出来了吧。” * 孩子们都走了,就剩下了三个老人家的水榭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 由于十三公主是自个儿不吵不闹的主动离开了,于是,元烈公公便留了下来,继续在燕帝与皇后的跟前,做着端茶递水的活计。 “皇后是何时知道的?”沉默了良久之后,燕帝疲惫的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揉着眉心,叹了好大一口气。 元烈公公一向是个有眼力劲儿,知进退的本分奴才,听燕帝与皇后要说些秘辛之事了,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便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皇后举箸,夹了一块精致的绿豆糕到燕帝跟前的玉碗里,又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遂,慢条斯理极尽优雅的用了起来。 “娉婷这孩子虽然是聪明,可有时,也是自作聪明,她总是极力在臣妾耳边提及薄家那四姑娘,臣妾如何还能不上上心呢?” “到底还是个孩子,太年轻了,这些年你也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不经事。过些年嫁了人了,多经历一些,自然心思也就好起来的。”燕帝失笑,一谈及十三公主,脸上的疲惫之色,顿时松快了不少。 皇后斜睨燕帝,也跟着笑,“若不是陛下寵着她,臣妾哪会斗胆去惯着她,还说过些年嫁人,臣妾瞧着,陛下哪里舍得,巴不得拘在身边,一直陪着的好。” “捧在手心里的宝,总觉还没捧热乎呢,就要白白的给了别人,朕哪里能舍得。”燕帝整幅身子骨,都懒懒的歪在了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副小叶紫檀的念珠,拇指习惯的拨弄着珠子。 皇后没吃两口糕点,便放下了玉箸,拿了丝帕擦了擦嘴角,就起了身,绕过自己的凤座,到了燕帝的龙椅后头,身子微倾,双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不约而同的,按在了燕帝脑袋两侧的太阳穴上,熟稔的轻揉起来。 “陛下心疼公主,臣妾是知晓,可这姑娘家的,总是要嫁人的,何况这丫头,总是个不安分的,臣妾倒觉着,今儿个来的那些王孙大臣的公子哥儿们,未必没有好的,不如待会儿,陛下也仔细着甄选一下。” 燕帝舒坦的喟叹一声,浑身都开始放松下来,手摆了摆,“婷儿这事儿,还是且先搁到一边儿,这不正说着修儿的事儿么,你这是要绕到哪里去。” 皇后眸光微闪,垂眸轻笑起来,“是,臣妾知错。” “一把年纪了,嘴皮子还是这般油。”燕帝笑骂一句,两眼缓缓睁了开,视线不带焦距的,望着水榭外头的,似望不到边际的长廊,“你是怎么想的,朕总觉着,薄家四丫头这事儿不给解决好了,会是个大患,这丫头,可鬼的很,修儿降不住。” “是个心思重的姑娘。”皇后嘴角的笑弧,略有些僵冷,“心思重倒是不要紧,可野心重,贪恋重,不知进退,就要不得了。” “皇后的意思是?”燕帝眉角挑了挑,他虽上了年纪,见识的人也多,可女儿家的心思总归过分的细腻,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定不会如皇后那般,能把一姑娘家给看的很明白。 皇后语气冷淡了下来,“薄家四姑娘闹这么许多,哪里只是想修儿娶她这么简单?说到底,不过是想逼着修儿,在她与君倾之间做个抉择,若做不出个决定来,那她宁可嫁给别人,也不要再与修儿有个瓜葛。” 燕帝一怔,“这丫头,心胸怎能如此狭隘,一个君倾都容不下,那往后修儿继承了大统,三宫六院的,那她岂不是……” 说到后面,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燕帝的眼神,有些飘忽了起来,“跟她怎就这么像呢……” 皇后听到了燕帝出神的低喃,揉在燕帝太阳穴上的双手,僵了住。 “依臣妾的意思,现在闹成如此,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见燕帝神思渐渐回笼,皇后话锋一转,脸上笼着的霜色,渐渐加浓,“若她嫁给了寒王,反倒是麻烦了,不管寒王是个什么心思,往后若是寒王被薄家四姑娘拿捏住了,对咱们大燕,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臣妾以为,与其放这样的野心狠辣女子出去,倒不如,拘在我们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也能方便束住她的手脚一些。” 燕帝眼神渐渐清明,眉峰,却也渐渐拧了起来,“可是,将她嫁给了莲阙,对修儿……怕会打击不小啊。” “嫁给阙儿,也只当是给修儿一个打击,若让她嫁给了寒王,修儿只怕是真的要出兵与寒王打起来,哪个损失是最小的,就无需臣妾,来给陛下说道了罢。”皇后将僵在燕帝两侧太阳穴上的双手挪开,挪到了燕帝的双肩上,继续揉捏起来。 这一点,皇后似乎是说到了燕帝的心坎上,燕帝这会子几乎是没有犹豫,就颔首了,“唔,皇后说的是,修儿那执拗的性子,是不撞南墙,就不会回头的。” “陛下也可以反过来想想,正是因为阙儿与修儿关系紧好,一旦阙儿娶了薄家四丫头,修儿最多也只是与阙儿闹翻了,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好弟兄,修儿从小也是个极有原则的孩子,到最后,还没有个对薄家四丫头,死心的时候么?”皇后眸中,精光闪烁,语气带着循循善诱的味道。 燕帝神色一动,望着空旷的长廊尽头,眼睛眯了起来,“那这么说……” “今儿闹成了这幅局面,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薄家四女要嫁给莲阙做七皇妃这事儿,必须得成了,真的。”皇后无声的笑了,泛了寒气的眸子里,有种泄恨似地的眼神,一晃而过。 * 凤朝凰与十三公主的娉婷台并不遥远,一路向南,穿过几条有着出墙杏花的甬道,也就看到了一幢,浮在了一池莲池湖泊正中心的白色宫殿。 莲池是以圆形的趋势,将那幢白色宫殿包围在正中心,莲池欢腾的白鹭在宫殿周围翻飞,让那宫殿,更是添了几分仙境的美感。 路上,十三公主与云朵,就像很有默契似地,都保持着沉默。 身后尾随云朵而来的方莹,尾随十三公主的一干宫娥太-监,都远远的,保持在两人十步开外的距离,多一步,都不敢。 “公主殿下,往后这些事儿,您莫要再插手了,可好?”远远瞧着那在空中飞翔的一群白鹭,云朵抬手将鬓角被风带起的一缕青丝,绕到了耳后,迷离的眼神,带着憧憬,又带着怜悯。 十三公主闻声,转首看向云朵,又不自禁的循着云朵的视线,看向了云朵所望的方向。 但见云朵用那样的眼神,在看她宫殿周围那群吵人的鸟儿,十三公主眸光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我的心只有巴掌大 “云朵姐姐,你不想进宫,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是不是?” 宫里的白鹭,飞的再高再远又怎样,终究飞不出,这皇宫的一片天。 而她的九哥,迟早要成为这片皇宫的主人,而嫁给他的无数女子,是自然,就会如这群白鹭一样,永远只能在这皇宫里,再也飞不出,皇宫这只金丝笼。 可是撄。 “但我不明白,姐姐难道只是现在才知道么,姐姐不是早就该知道的么?” 在十三公主的眼里心里,云朵是个耳聪目明的睿智女子,不可能现在才想明白这么些事情偿。 以前不说,现在才说,总让人觉得这样的女子,分明是在矫情。 可十三公主所认识的薄云朵,绝不是这样无聊的女子。 所以,这只能说明,云朵是在撒谎,云朵,是在敷衍她。 这让十三公主有点生气了,说话的语气,不免就有了些咄咄逼人的尖锐。 云朵笑了,收回视线,垂了眸子,“小小年纪,非要懂这么多做什么,非要这么聪明做什么,无忧无虑做个傻一点儿的小公主,不好么?” 人,还是活的糊涂点儿,更自在。 “我就喜欢活的明白点儿,不想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吐了一口浊气,也不知道是忆起了什么,十三公主的表情,有些哀伤起来。 不过,她很快就打起来精神,之前就已经离了搀扶云朵手臂的双手,又再次挽了上去,不停的摇晃起来,“姐姐,好姐姐,你就告诉娉婷吧?嗯?你们之前不是都好好儿的么,都一块儿生死相随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闹,安安静静走到一起,不好么?” 说实话,为了这俩人在一起,她这个小丫头,可是一颗心都要操碎了。 云朵苦笑,不拉开十三公主,任由她就这么撒娇,“傻丫头,正因为如此,才要放手,你明白么?” 十三公主还是个没真正经历过男女之爱的小姑娘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多,她哪里能懂云朵这样深奥的言语? 十三公主一颗小脑袋,跟摇的像拨浪鼓似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瞧着云朵,似被云朵欺负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的。 云朵其实也没寄希望于十三公主会懂,她只是心里头压抑的久了,有个傻丫头非要来她这挖个明白,她一时感慨,便忍不住的脱口而出了。 现下得见十三公主如此,她才觉得自己话多了,没必要跟一个其实还挺懵懂的小姑娘,说这么多故弄玄虚的话。 既然对方那么想知道,她便给她一个答案,又有何妨呢? “殿下,我且问你,当你有一天,与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了,你们海誓山盟,你们生死相依时,他却告诉你,他的心里,其实一直还装着别的女子,并且,他还希望你与那个女子一起,相守在他身边,那么,你还愿意,跟他白首不相离么?” 云朵停下了脚步,侧身面向也跟着停下来的十三公主,抬起另一只空余的手,为十三公主鬓角随风凌乱的青丝,绾到耳后。 她的动作轻柔,她的眼神温柔,她的语气怜爱。 燕夙修警告过她的,不许再对面前这个小公主,再灌输什么另类的思想。 可她忍不住,也不想忍,不是因为她疯了,而是因为她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这样聪明伶俐,纯真美好的小姑娘,就应该,得到最好的。 最好的,是不应该,和别人分享的。 而应该,独享。 令云朵吃惊的是,十三公主对这个问题,几乎一点多想也无,立刻就厉了神色。 “一个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的臭男人,我燕娉婷才不稀罕呢!还想让我跟别的女人伺-候他,让他享尽齐人之福?想的还倒是挺美,我不弄死他都算便宜他的了!什么玩意儿嘛!” “……”云朵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 倒是十三公主见云朵不说话,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眼睛不由得瞠大了,“云朵姐姐,你难道,难道是想独吞我九……唔!” 云朵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嗔怪的拿眼瞪她,“就不能小点儿声?没瞧见后面有多少眼睛盯着,多少耳朵听着么?” 细作是怎么避,都避不开,怎么清,都清理不完的。 别看后面跟着的那群奴才毕恭毕敬的,似乎很怕十三公主的样子,可人心最是叵测,谁知道,他们肚子里,又转着什么心思呢? 谁又知道这甬道的一堵堵墙后头,又有多少暗哨,在听着墙根儿呢? 别的地方许是这类情况有多有少,可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大内,这是皇宫。 十三公主一经云朵这般提醒,方清醒过来。 从小生活在这儿,她自然知道在这个地方,要怎么得宜的生存。 是以,一直和云朵对话,都是暗藏乾坤,点到为止。 只是因为刚才太惊讶了,才一时给懈怠了。 云朵见十三公主脑子清醒过来,这才松了她的小嘴,对十三公主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十三公主不好看的脸色。 可十三公主的脸色,根本就好看不起来,“云朵姐姐,我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讲……” 咬着下嘴唇,十三公主小心的看着云朵的脸色,很是纠结。 云朵却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哂然一笑,“殿下是觉得我身份不够您的身份这般高贵,所以,没那个资格,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这是没有自知之明,是贪得无厌,是不是?” 十三公主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你莫要如此想我,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很喜欢他,那忍一忍,又有什么不可……” 云朵忽然一把扯下十三公主挽在自己右手臂上的一只手,然后,将其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殿下觉得,我胸腔里的这颗心,可有你的巴掌大?” 云朵问的煞是激动,直视十三公主的目光,极其专注,而深沉。 倒是她这一举动,把触不及防的十三公主吓了一跳,后面瞧见她这等行为举止的宫娥太-监们,更是吓得不轻。 也只有方莹,早就对云朵的言行举止见惯了似地,依然老神在在的保持着安全距离,远远的随在人群里。 被一个女子抓着自己的手,然后按在对方那什么位置上,纵然十三公主也是个女孩子,也难免羞赧的紧。 “云……云朵姐姐,你……你别这样……” 十三公主两颊都红了,讷讷的祈求云朵,手略有用力的从云朵手中抽了抽。 因为没敢太用力,所以十三公主并没有把自己的小手从中抽出来。 于是,依然维持着,云朵抓着她手腕儿,而她的一只手掌,五指完全抓在了云朵的胸口处。 这简直让后面那些想上前却不敢上前的宫娥太-监们,彻底的风中凌乱了…… 这可是在皇宫,这可是公主殿下,这个薄家的四小姐还真如传闻之中那般胆大,以往不禁敢和疯牛跳舞,现在还光天化日郎朗乾坤的调-戏公主—— 她薄云朵的胆儿到底有多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变得,到底想干么子? 简直,简直就是疯子,不成体统! 不知道云朵有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对她的看法,以及拜她所赐而产生的情绪波动,反正她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似地,继续毫不在意的,抓着十三公主的小手不放。 “殿下,我的心只有这么大,它能容纳的不多,真的不多,你明白么?” 大概,从没有一刻,薄云朵也会有这样真挚的时候。 那也是因为,十三公主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真性情,而她,大概真的是受到了感染吧,对着这样一个小姑娘,她好像做不到欺骗似地,总也忍不住,去将心比心,去坦言真诚。 且,她也需要一个这样可以吐露真心的对象,因为她压抑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可有人替云朵想过 如果找不到一个人倾诉,她迟早,真的会被压迫的,疯掉的。 十三公主一怔,呆呆的看着目光迥然的云朵,呆呆的,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 云朵这才松了十三公主的手,说了一声抱歉撄。 可十三公主却突然反抓住了云朵的手,脸上都是愧疚,“云朵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是我从来都没有,站在姐姐的角度,替姐姐考虑过。” 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让云朵去做到,是真的,自私而过分的偿。 再想想其他人,今天在水榭在场的所有人,可有一个人,替云朵姐姐想过,可有一个人,问云朵姐姐是什么感受,问她难不难过,心不心疼? 甚至没有一个人关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突然想嫁给寒王。 都没有。 包括,她那说着喜欢云朵姐姐的九哥,也没有。 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自私的在对云朵姐姐予取予求,在对云朵姐姐抱怨愤怒着,在对云朵姐姐耍手段,在逼云朵姐姐。 想到这里,十三公主突然有些难过,她觉得云朵姐姐很可怜,刚才在水榭里,云朵姐姐简直就像一颗棋子,在任所有人摆布,连说个不字的权力,都没有。 如果云朵姐姐是个柔韧的性子,是个柔顺的女子,或许对这样总是被人操控的人生,对这样被人摆布的无可奈何,也许还会好过些。 可偏偏,她的性子,却过分的刚强。 这样宁折不弯它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她需要承受许多,别人所不知道的疼痛。 云朵笑着摇头,抬手揉了揉十三公主的脑袋,被十三公主湿漉漉的大眼睛瞧着,真是瞧得心都要化了。 “我没事儿,现在这个结果,都是我自己活该,我自己招的,怪不得旁人。傻姑娘,我知道,你只是单纯的很想让我做你的嫂嫂而已,你不是那么卑鄙的女孩子,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嗯?” 素手挪到了十三公主已经发红的眼角,云朵温柔的用拇指,为十三公主眼角溢出的一颗晶莹,轻轻抹去。 云朵或许只是纯粹的喜欢十三公主,因为被十三公主的赤子之心所动容,所以才这么温柔的在对十三公主如此。 可落在后边儿已经因为刚才云朵的那番举动,而少不得时不时的戒备往这里瞧的宫娥太-监们,见了云朵不仅深情凝视十三公主,还对十三公主这样寵溺满满的拭泪—— 宫娥太-监们中有不少,差点因为上不来气儿,而窒息的昏倒过去,有的则是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相互搀扶,有的差点就没好一顿的捶胸顿足。 呆在这些人群里的方莹,即便如何的再淡定,也是忍不住的嘴角抽搐了起来。 “姐姐你别这么说,娉婷还是明白的,情之一字,总是最难免的,是情难自禁。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说是姐姐活该呢?娉婷只是担心你,现在越陷越深,你真的现在能做到,放弃,忘记么?”见云朵不怪罪,十三公主并不觉得高兴,而是愈发的心疼云朵。 为十三公主拭泪的手顿住,云朵怔忡了一下,继而,收回手,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虚无缥缈的,竟没有焦距。 “公主殿下你知道么,其实要不要开始,要不要结束,那份主动权……它从来就不是,掌握在我一个人的手里。” 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要不要珍惜,要不要放手,都不是她薄云朵一个人,能做得了决定的。 尤其,她跟燕夙修,早已不是单纯的,只是有好感的,只有身体方面关系的,男女。 她不是不知道,燕夙修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她不知道,燕夙修的这份喜欢,是不是跟她对他的喜欢,是相互的。 如果不是…… 情感问题倘若是浅显的,对于情窦初开过的十三公主,是能够理解的,但是问题如果太深了,十三公主就会一头雾水,根本答不上来了。 “云朵姐姐能不能再说的细一点儿,娉婷……” “殿下,我累了,确实好像得了些暑热,我能到你的宫里,好好歇息一下么?”收回了目光,云朵含笑打断了十三公主,脸色确实有些不好,嘴唇也发干了。 十三公主这才注意到,两人没有到树荫下说话,站在这太阳下,已经有些时辰了。 虽然今儿个的太阳被厚实的云层所挡,光线虚的很,可热度犹在。 或许对她这个身体康健的人没什么,但是她从九哥那里听说过,云朵姐姐之前在悬崖下的受伤程度,这才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她算了算,知道云朵根本就还没到痊愈的时候。 想到此处,十三公主立刻紧张的又将云朵搀扶住,小嘴不高兴的撅的老高,“都怪薄久夜那个小心眼儿,我上薄家去了好几次,要求给姐姐瞧瞧身体,他却总是打着我是公主,不能总是给姐姐你这个草民治病的幌子,冠冕堂皇的拒绝我,真是气死人了!” 若是她来医治,云朵姐姐身子,没准早就已经痊愈了,哪里还让外头那些劳什子的庸医,让云朵姐姐这么久了,还被伤痛折磨着! 提及薄久夜,云朵已经是恹恹的,现在任何关于他或者燕夙修的问题,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见云朵神情倦怠,似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十三公主也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对后面的方莹使了个眼色,让方莹上得前来。 方莹看似漫不经心的,视线其实一直都在注意前边儿的动静,十三公主这一使眼色,她立刻就瞧见了,便踩着小碎步,到了云朵的另一边儿,搀住了云朵的另一只胳膊。 大概是两个人都扶住了自己,使自己有了安全感,也大概是在水榭里,所有的精力都用光了的关系,云朵再也绷不住,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这可把十三公主给吓坏了,差点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主殿下,快带四小姐去您宫殿就近的屋子歇息,再给煮些参汤吧。”云朵这个主子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体,除了薄久夜与薄家府上那新郎中断肠草以外,也就是方莹这个大丫鬟,心里最清楚了。 见十三公主着急忙慌的要给云朵把脉,方莹用了这话,巧妙的阻止了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也许是真的慌了,觉得方莹说的挺有道理,果真放弃了给云朵把脉的念头,与方莹一同扶着云朵,去了自己的娉婷台。 等穿过白玉石的拱桥,到了娉婷台,十三公主边与方莹一道搀着云朵去了西边比较纳凉的偏殿,边让底下人,去给云朵熬些参汤。 参汤有养精蓄锐,吊神提气的作用,对于体虚之人,都是不挑的。 偏殿有一席湘妃竹做成的美人榻,这大夏天的用来纳凉,是最好不过的。 十三公主想也未想,将这席自个儿最喜欢的美人榻让出来,给云朵躺下。 “公主殿下,可否差人要些冰块来?”方莹跪坐在美人榻边儿上,拿着丝巾,不住的给云朵额头冒出的冷汗擦拭干净。 十三公主这个娉婷台的东道主,还是个医女,却全然不知该做什么,大概也是方莹很能镇得住场面的关系,别瞧她是个丫鬟样子,说话却很有说服力。 十三公主几乎没多想什么,都依着方莹的话,照做了。 可方莹要了冰块,又要热水,要了热水,又要酸梅汤,要了酸梅汤,又要衣服,又要解暑热的药。 一大堆的要求下,十三公主刚才后面跟着的那些宫娥太-监,几乎全被十三公主支使下去办差了,就连十三公主自个儿,由于云朵体虚的关系,普通的解暑药刺-激性太大,怕反倒伤了云朵的身子,只得自己重新去药房新配。 一下子,娉婷台围上来的奴才,就连十三公主这个主子,都一一散了下去,就只剩下,方莹与云朵,主仆两人。 方莹左顾右盼了一下,见左右确实无人了,这才从袖管里,拿出一个柚木雕花的小盒子来—— 题外话——坐了两天车,感觉已经全身散架,很不舒服,要休息好几天了,等休息够了,又要返程回浙江了,呵呵。 现在没网,都是流量,所以评论暂时不回复了,跨省流量我不知道会不会另算。 计划赶不上变化,回家很忙,没时间码字,所以最近稿子还是三千一天的更新,下个月跳槽了,有能力就每天双更六千,没能力还是一天三千,我只能尽力而为,没办法,虽然我全职,但不是全天都在写作,每天还要给父母干许多活,身体也不是很强壮,撑不撑得住都是两说。 在这总得给大家说这一声,大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就酱紫~ 在这先给大家拜个年哈~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太子来找云朵质问 小盒子精致小巧,打开后,里面一颗猩红的小药丸儿,便显露了出来。 药丸儿红的有些渗人,好似是一汪鲜血,给凝聚而成的一颗。 方莹把药丸递到了云朵唇边撄。 云朵苍白的脸,与药丸鲜艳欲滴的猩红,颜色对比的分明,很是有些刺目。 方莹也只是把药丸儿这样递到了云朵的唇前,明明看似昏迷的云朵,竟然自己张了嘴,将那颗药丸,吃了进去偿。 药丸入口即化,少顷的时间,云朵便已眉心耸动,双睫微颤,渐渐的,苏醒了过来。 但是,大脑的疼痛,令她不自禁他的抬手,捂在了脑袋上,紧咬着唇,强忍着,没发出一声。 云朵身子是很虚,那是伤痛过后的后遗症,还并没有断根儿,实际,身子已经是大好了的。 薄久夜请来的郎中断肠草,其医术,可并不低。 而她之所以像突然犯了什么病一样,并不是来自身体上的,而是来自,大脑里,那条已经苏醒的蛊虫。 “四小姐如果想好受些,就莫要太情绪化,食髓蛊是在小姐的脑子里,小姐任何过激的情绪波动,都会直接影响到它。”方莹面无表情的压低声音说道。 “把你的药给我吃了,你要怎么办。”云朵不以为然方莹的提醒,颤栗着一双羽睫,瞧着方莹。 由于她是蛊虫复苏后的首次发作,所以身上,并没有带缓解的药物。 说带这个字,其实有点儿用词不当。 因为她是,根本没有。 “奴婢很久没发作过了。”方莹淡淡回答,拿了丝巾,又在云朵额头擦了擦,又沁出的豆大冷汗。 蛊虫在人的体内作祟,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寄宿体这个人,不听下蛊者的话,被下蛊者施以惩戒。 还有少部分原因,是因为寄宿体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影响到了体内的蛊虫。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云朵体内的蛊虫,去的地方太不是位置了。 竟然,是进了人体最脆弱,也最重要的地方。 大脑。 “看来,你到了薄久夜这儿,倒不是一般的听话。”云朵半是调侃,半是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因疼痛而紧绷的神情,渐渐松懈了下来。 缓解蛊虫发作的药基本都是差不多的,与驱除蛊虫的药并不是一个意思,所以同为鬼杀宗人的方莹,将自己的药给云朵吃,并不会让云朵的身体会产生排斥反应。 这片刻的工夫,云朵大脑的疼痛,确实很快得到了纾解。 “而今蛊虫一醒,若是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是容易被发现的。”方莹不理会云朵的讥讽,将手上已经空了的柚木盒子合上,慢条斯理的重新塞进了袖子里。 云朵目光一动,点了点头,“知道了。” 要不要让十三公主发现,取决于她自己。 可她心里很明白,不管十三公主知不知道,都是毫无意义,没有任何用处的。 鬼杀宗的蛊毒,都是下蛊之人精血,与一味秘药所养,医术再高明的人,根本都不会有办法解决。 若真的找到医术精湛的大夫就能治了,那鬼杀宗的成员,个个都是能做最难做的细作,哪个会不是聪明人?哪个会想不到? 要是有用,直到现在的鬼杀宗,就不会经久不衰这么些年,而是早就已经解体了。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一辈子都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操控在手里,还要提心吊胆的,去做细作这样高危的职业。 反抗是肯定有的,不然,也就不会产生出,这种暂时缓解蛊毒发作的药丸了。 也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些,所以云朵中蛊一事,从没有告诉过任何知情者以外的人,燕夙修没有,十三公主也没有。 连当初医毒高明的鬼手魇在她身边时,她都没有告诉他。 原因已经很简单,魇连她中蛊都没有发现。 那么,还有可能找他解得了么? 到最后,她还是选择靠自己,选择,与薄久夜尔虞我诈。 方莹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四小姐,奴婢总觉得今晚的宫宴恐怕……” “薄云朵。” 门外一声沉闷阴冷的声音传来,将方莹没说完的话,给生生打断了。 方莹一顿,转眸向门外看去。 因为是呆在了偏殿的内阁,所以门外人一时不得见,稍待一会儿,才见一身明黄绣青龙的皇袍加身,头戴玉冠,挟裹着一股劲风而来的太子,正气势汹汹的大步踱了进来。 方莹眸光闪了闪,没有再多看,很快回神,将眼睛目光,落回美人榻上的云朵身上。 却见云朵,一派的从容自若,好似早就知道太子会找来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对她方莹,无力的摆了摆手。 方莹弯腰垂首,从地上起了来,乖巧温顺的退了下去。 在经过太子身边时,对太子屈膝福了福。 只是太子没有理会她,就好像没看见还有她这么一个人似地,满怀目的性的,直朝云朵而去,不曾片刻停留。 临了,掀了珠帘退到外殿时,方莹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已经到了云朵跟前的太子,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佩剑,剑尖直抵云朵的咽喉。 方莹一顿,不晓得要不要出手。 可余光再见云朵面上的神情,是出奇的平静。 她当下了然,敛了正要勃发而出的内息,这次头也不回的,离了外殿,顺手将殿门,掩了上。 这两个人之间,现在已是容不得旁人插手。 解铃,还需系铃人。 云朵懒洋洋的半挑了眉眼,这会子才发现,燕夙修今儿,竟穿了这样一身太子的正装。 许久以来,她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样庄重的装束。 凤朝凰这里开设宫宴而已,一不是早朝,而不是议会他国来使,不过就是一个变相的相亲会而已,他却穿成了这样。 呵,只怕真是早朝,亦或是会面他国重要的节度使,他燕夙修,也未必会穿成这样儿吧? 说到底,都是因为要与璧君倾联姻了,所以才高兴的穿成如此模样,是不是? 想到此处,云朵的唇角忍不住,牵出一抹冰花。 燕夙修见自己都到了云朵的跟前,都刀剑相向了,她却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 他的眼睛顿时迸出了红血丝,手上的利剑,不由的朝云朵的脖颈,推进了一分。 “薄云朵,你真要背叛本宫吗,说!” 利剑的推进,立刻就听到了云朵轻声吸气的声音,淡泊的眉心也拧了起来,甚至,他顿时就看到了,她被刺破的脖子,染红了他的剑尖。 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他手中利剑的剑尖,与她脖颈被刺破的伤口夹缝之中,顺着她优美的脖颈线条,而流进了她的衣襟之中。 她白嫩细腻的脖子,与那殷红的鲜血,对比是那样的鲜明,甚至有种说不出的艳泽美。 但他看到这幅光景,却并不满意,一点降低怒火的作用,也无。 每次与她置气,每次燕夙修都会变得特别的暴戾,该有的冷静自持,全都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却从来没有一次,他这样的拔剑相向。 且那架势,好似只要云朵说错一个字,他就会立刻刺穿云朵的脖子,要了她的性命一般。 可见,他怒到了怎样的地步。 云朵半垂的眼眸微微一颤,视线落到了,燕夙修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的剑身。 剑身打磨很好的光泽,几乎晃花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眼。 她看出了他很愤怒,但谁又能看出,她的愤怒? “燕夙修,什么叫背叛,我薄云朵何时卖给你了,还是与你定了契约,亦或是,我们有了什么承诺誓言不成?” 脖子上的刺痛,云朵似乎感觉不到,她依然很从容淡泊,就好像燕夙修手中利刃所刺中的,可不是她的脖子。 第三百六十章 许你侧妃已是极限 她宁静致远,甚至带了冷淡疏离的说话口吻,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什么叫做兵不血刃,以前的燕夙修,还没尝试过,可这会子她薄云朵,却让他尝了个新鲜。 他忍不住仰头发笑,“呵,呵呵呵呵……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盟约,可本宫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根本就不需要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口头之言,可本宫一直以为,我们心照不宣,我们心有灵犀,我们只要行动,就够了!但是!撄” 言及话尾,燕夙修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笑容立止,面目却妖佞起来,有些微的狰狞,“你却在这里等着本宫!是不是你早就盘算好了,没有承诺没有诺言,你就可以轻松自在,毫无包袱的说踹了本宫就踹了本宫,说投向其他男人怀抱就投向其他男人怀抱,是不是!!” 真是如此,那他燕夙修,就跟一个一直在自作多情的跳梁小丑有什么区别偿? 亏他还如此竭力要娶她,费尽心思与父皇周璇,什么招数都用尽了,甚至连一个男人的脸面与尊严都不要了。 他还像个傻子一样,精心布置自己一番,为的就是,在得到与她赐婚圣旨的那一刻,让她站到自己身边,让她知道,让所有人看到,她,是他燕夙修名正言顺的女人,是太子的,妃子。 可她呢? 从昨晚到今天凌晨,她给了他天堂,可不过短短的数个时辰,她却带着别的男人现身,把他打进了地狱! 因为情绪过分激动的关系,他的身体都在震动,而他手上的利剑,是跟着他手臂的震动,而在跟着轻微的颤栗。 剑尖很锋利,由于还刺在云朵的脖子伤口里,所以,只要剑身一动,剑尖也会跟着颤动,锋利的剑尖刃口,就会无意识的刮蹭云朵颈项的伤口。 加剧伤口的疼痛,与撕裂的程度。 刚离去不久的剧烈头疼,已经让云朵吃了不小的苦头,现在脖颈上再来这样持久的刺痛,让云朵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白下去了一分。 “我不觉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有什么错,因为是你燕夙修,给不了我安全感。” 诺言就是绳索,就是羁绊,对于有些人来讲,那或许只是随口说说,怕是就没有搁到心上去。 可对于有些人而言,那就是一副无形的枷锁。 云朵,就是这样的其中之一。 当初在悬崖下,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那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看的那么清楚明白。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燕夙修说,想与她在悬崖下多呆一些时日,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 因为她正如她所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只是分个早晚。 他是太子,是不可能一直留在悬崖下的太子,是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的太子,是心里还有着别的女人的——太子。 这些,她都没有忘,她也不敢忘,所以,她不敢贪恋,因为她怕,她怕那样深陷下去,就真的拔不出来了。 可她依然抗拒不了,他燕夙修。 十三公主虽然懵懂,但她却说的很对。 情之一字最难过去的,就是情难自禁。 这样累不累? 累,很累。 “我给不了你安全感,哈,那他南寒就能给你了?!”燕夙修眼珠子的眼白,几乎已经全部赤红。 云朵抬了眼睫,终于正眼看向燕夙修。 但见面前的男人都已经状若癫狂的模样,云朵一双覆密浓黑的羽睫颤了颤。 每一回的争吵,他总是这么暴怒,总是这么激动,总是这么怀疑她。 他难道从来就没有去考虑过,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在他的眼里,她就这么无-耻放-荡,丝毫的没有忠贞忠诚可言么? 说到底,他燕夙修还不是一样,对她不信任,对她产生不了,丝毫的安全感,不是么? 云朵一瞬不瞬与燕夙修似要喷火的眸子对视,心一点一滴的冷却了下去,让她那么的冷静,冷静的,近乎可怕。 “燕夙修,我们,算了吧。” 燕夙修的脸,立刻青了下去,脸上的每一寸轮廓,都现出刀子一样的锋利,眼睛里,锋芒毕露。 比他手中利剑的刃光,还要利上三分。 “薄云朵,你、再、说、一、遍。” 每一个字,都是他咬着牙根儿,挤出来的。 “没有结果的东西,再怎么纠缠也没有意义,只会让我们都很累,何不放手,大家都能落个畅快。”一点也不畏惧燕夙修充满胁迫意味的样子,云朵凝视他的眸,说的那样认真,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成分。 “什么叫没有结果!”燕夙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想,为什么这么看待,一说到这件事儿,他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毒蛇,整个人的怒火,被彻底的贲张出来,面目之中,皆是怨毒,“你这个该死的混-账女人,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今天不做这样一出,你现在就已经是我燕夙修的妃子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出现,她的行为,不但将他打进了地狱,还让他全盘的计划,全部都夭折在了摇篮之中。 然而,听到燕夙修这么讲,云朵竟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早就料到了,她对他勾起了嘴角,“然后呢?燕夙修,我们之间,装傻很好玩么?” 燕夙修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面对,只是故意视而不见。 燕夙修就这样,出奇的平静了下来,面目却泛出了寒霜,“薄云朵,不要太贪婪了,你这么矫情有意思么,难道当初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别的女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不可能只娶你一个的?侧妃一位,已经是极限。” 对方都已经把话挑明到了这个份上了,他燕夙修再装作看不见,就太没意思了。 他是知道,以她薄云朵的心性,那样的心眼儿,是绝对不可能,和无数的女人,侍奉他一个男人。 可是,当初在蟠龙山的悬崖前,她那样为他,为他宁肯废了自己的双手也要拉着他,之后甚至还陪他一起坠入了悬崖。 为了他,她不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么,那这么一些忍受,他以为她是可以承受的,她是可以不在乎的。 到头来,她却这样不惜背叛的逼他,这样跟他矫情,是不是以为他喜欢着她,就真的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没有止境的无理取闹! “我矫情?呵……”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阖动了一下,云朵眼里泛了一层薄薄的水光,但她很快别开了眼,不让自己脆弱,被燕夙修看到。 似笑非笑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她的右手忽的抓住了他抵在自己喉咙的长剑,噌的一下,下榻站起,再与他双眼对视,她的眼里只剩下冰冷。 “是,我矫情,我没用,我自以为是!我以为我可以忍受,我以为我可以承受,结果我太高估了自己,我忍受不了,我也承受不起,因为我薄云朵就是心眼如针,自私自利的小人,没有比天广,比海深的胸襟,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太子殿下!!” 而她的自以为是,自欺欺人,在看到他与璧君倾在一起的画面时,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坚强,在那一刻,都那么轻易的,被土崩瓦解了。 从刚才起,云朵一直都保持着冷淡平静的姿态,现在突然暴起,让燕夙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她的一字一句,也让燕夙修怔愣了许久。 门外,已经配好了药,从药庐赶来的十三公主,将一只耳朵贴在了门框上,一直听着里边儿的争吵。 听到两人吵到这里,都沉默不言了,十三公主的面色,也黯然了下来。 “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完了……” 听墙根之前,十三公主就已经屏退了左右,让太-监宫娥们都离偏殿远远儿的,之前被吩咐去取来的东西,都搁在了殿门前。 第三百六十一章 我们干脆同归于尽 唯一被留了下来,正收拾着太-监宫娥们带来的,并不能搁到地上去的换洗衣裳和丝帕的方莹,折叠衣服到托盘里的双手,微微一顿。 “四小姐,是不会让步的。撄” 没有给任何的具体答案,方莹只淡淡的,说出了这一句实情。 可听在十三公主的耳朵里,十三公主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当下苦笑不已,“你说,他们的相遇,是时间错了,还是人错了?” 总是有情殇之人将一句话挂在嘴边,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偿… 只有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才是天作之合。 可这个世界上,又能有多少这样的天作之合? “奴婢不知道。”方莹是一直知道,四小姐已经变了心,不再如痴如狂的爱着薄久夜,而是恐怕,已经移情别恋,但是对方是谁,她一直都没有猜到。 也是今天,她从看出端倪,到现在的亲眼证实。 所以,她知道的,关于四小姐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很多,能知道更多的,也只是把以前四小姐与太子的那点意外,给联系起来。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方莹,才能更加的旁观者清。 “但奴婢更以为,事在,人为。” 什么命运,什么缘分,什么身份,什么性子,在她方莹眼里,这些都是借口。 抛掉了这些东西,只要双方愿意,这些就什么都不是,这些就根本成不了阻碍。 说到底,是他们,都抛弃不了,都放不下。 十三公主呆了呆,目光一动,耸肩哂笑,“你说得对,但是作为一个人,总是难免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殿内。 燕夙修的神思渐渐回笼,这才发现,云朵一直握着他手中长剑剑身的右手,已经血流如注。 那沾染了利剑剑身的鲜血,滴落在的殷红,触目惊心的,令他瞳仁发颤。 本想一把将剑扔了,可又怕这样动作,会划伤她的手,他只能僵着胳膊不动,不让手里的剑有任何的偏差,免得再加剧她的伤口。 “薄云朵你干什么,还不放手!” 能做的,他也只是用嘴呵斥她。 云朵却恍若未闻,不觉有多疼痛,脸色惨白的笔挺站着,迎视他眼睛的目光,渐变的无神。 “燕夙修,放了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我做不到,你更做不到,这样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现在分开,至少我们还有一段美好的曾经可以回忆,如果继续下去,我们剩下的,就只有恨,只有怨了,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薄云朵,你非要跟我这样闹么,不是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这点事,你却不肯退让,不能退让?”燕夙修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起了涨势。 “这点事?”身子本就虚弱,再流了这么些血,受了这么些打击,云朵撑不住的身子,轻晃了晃,似笑非笑,却比哭还难看的瞧着他。 燕夙修被她瞧的很不舒服,眉心拧了拧,“不要再闹了,我又不会苛待你,难道我对你如何,你看不见吗?” “我看的很明白,不就是你假装坠崖,然后以此试探我的心么?”云朵冷笑。 在许多知情者人眼里,或许都以为他燕夙修有多爱着她薄云朵,爱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只有她知道,她也没忘,当初燕夙修坠崖,根本就是他故意的苦肉计,他就是想刺探她,看她对他是什么情,看她最后,会怎么做。 而他,不管结果如何,他自己那一身武功,根本就可以照样不费吹灰之力的,重新上到悬崖。 然后呢?他满意她的作为,他决定要娶她了,再给她一个侧妃之位,让她乖乖的别闹,让她安静的看着他再娶璧君倾为妃,再娶更多的女人为妾。 她怎么看不明白,她现在看的很明白,也终于看清了,她薄云朵在他心里的份量,到底是多少。 那件事,确实是燕夙修做的不地道,甚至有些过分了,但是只要得到结果,他并不觉得这有多卑鄙。 所以他并不以为然,“朵儿,我会好好待你的,你就信我这一次,可好?” “比对璧君倾还好?”云朵好笑的反问。 燕夙修立刻沉了脸,“不要拿你与她相提并论!” “很好。”敛却脸上的冷嘲热讽的笑,云朵右手一翻,锵的一声,燕夙修的剑被她握着剑身,生生折成了两段,“我薄云朵在此宣示,我与你燕夙修,情同此剑,一刀,两段。” “薄云朵!”燕夙修的脸彻底的阴沉了,眼里除了怒火,还疯长起了邪肆的阴翳。 怒吼过后,他一把扔掉手里的那截断剑,一步向前,完全的迫近云朵,将两人仅有的距离,拉到最小。 云朵却在他过来时,眼疾手快,将断剑朝他心口刺了过去,刺的又快又准,让毫无防备的燕夙修,被刺得触不及防。 “再敢靠近一步,我一点儿都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燕夙修的武功有多深厚,虽几次只见识过冰山一角,云朵却知道,就是全盛时期的她都不是对手,现在,体虚娇弱的她,就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了。 但是,她好歹是个现代的雇佣兵出身,论武功是及不上他,但是论奇招,她不见得会输。 “薄云朵,你竟然吃了毒药!”燕夙修目光阴冷的看向云朵握着剑身的右手流出的鲜血,在流淌过银白的剑身,留下一缕缕幽蓝的血迹,而血水已经顺着半截剑身,朝他被刺的心窝子这里,流了过来。 她流淌在剑身上的血迹,与他的心口只差指节长短的距离。 只要她稍一用力,将断剑在往他心口多刺进半分,她的血就会流进他的心脏,届时,甭说他燕夙修是毒医鬼手,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 因为她的血,含着剧毒。 而毒血一进心脏,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救的活了。 燕夙修是真的没想到,现在薄云朵这个疯女人,为了和他分手,为了不让他靠近,竟然做出这么极端而疯狂的行为! 她的狠辣与绝情,简直令他胆寒! 云朵轻笑,一缕泛着幽蓝的血液,从她嘴角溢了出来,“要不要试一试,看谁先玩完儿?” 她歪着头瞧他,那样子是那么的无辜而天真,只像个在做恶作剧的小女孩儿一样。 “那就试试看!”燕夙修也气的快疯了,她这分明是不与他恩断义绝,就不肯罢休的架势,他现在仅剩的理智,都被怒火蚕食殆尽了,想也不想,抬脚就要走近她,主动任由她手里的断剑,更加刺进他的心口。 他倒要看看,是他先被毒死,还是她先被他扭断脖子! 门外的十三公主大叫一声不好,一脚踹开了殿门,夺门而入。 一进内殿,亲眼看到两人不死不休的画面,十三公主还是被惊骇的不轻。 她没想到两人居然来真的,要不要这么狠?! 没敢多想,十三公主动用身法,立刻到了燕夙修的身边,用尽力气与内力,连忙将燕夙修拉开。 “哥你快走吧,你们先冷静冷静,以后再好好说,好不好?” 燕夙修简直像块石头一样杵在那儿,眼睛死死的盯着云朵,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不言不语。 要不是十三公主动作快,心思敏捷的赶紧动用了内力才将燕夙修挪动了开,不然她再晚一步,断剑刺进燕夙修的心口,云朵流淌在断剑上的毒血,就会淌进燕夙修的心窝子。 云朵极端冷然的迎视燕夙修阴戾嗜血的目光,整个人就像一把刀子,就像她手里的那柄断剑,恨不得现在就刺穿他的心脏。 两个人势同水火,像百世结下仇怨的宿敌一样。 十三公主唯恐再有什么意外发生,拉着不言不语的燕夙修,一直到了殿外。 而后面跟着十三公主进来的方莹,则到了云朵的跟前,立刻从腰上解下一个绣花荷包,从荷包里,倒出了几粒黑乎乎的小药丸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现在知道心疼她了 “真没想到四小姐手速如此之快,什么时候盗了奴婢身上的曼陀罗,奴婢竟然都不自知。” 说着话儿,方莹将小药丸递到了云朵的嘴边。 云朵张嘴,便将几粒小药丸吃进了嘴里,闭上了双眼,舒缓精神撄。 “闲来无事的小技而已,没什么了不起。偿” 她毫不犹豫的承认,是她刚才趁燕夙修出现时,方莹恍神的那一刻,偷了方莹身上的毒药。 七色曼陀罗,是来自七杀门当中的毒杀门,所制造的一种毒药。 无色无味,不会立刻见血封喉,但是,绝对的剧毒无比。 毒发后的人,可面目艳丽,尸身永久不败。 而毒发时,服用者还会产生一种极强的麻醉作用,所以服用者,并不会感觉到什么痛苦。 这种药,一般都是给将死之人,或是得了绝症的人服用的。 所以,七色曼陀罗,它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安乐死。 “好玩么?”方莹眉梢一挑,没有继续追问云朵是哪个时候闲来无事学的扒手绝技,而是话锋一转,语气泛寒的,说了这么三个字。 说的倒是云山雾绕的,可听进耳朵里的云朵,却立刻的听懂了。 “这不能怪我,都是他逼的。” 云朵随意的将手里的那半截利剑一扔,耸了耸肩,一脸事不关己,她将被剑刃割的鲜血淋漓的右手摊开到了方莹的面前,瞧向方莹的琥珀眸子,竟莫名的透出些无辜。 方莹可并不买账,“再有下次,奴婢可不介意在相爷面前,绘声绘色的说道说道,四小姐与太子的那些风-流韵事。” 前面在薄五薄云惜的投毒事件中,方莹就已经摆出了自己的底线。 她不是站在云朵这边,她也想要了云朵的命。 但云朵的性命,偏就是她的底线,她不能杀云朵,别人更不能杀。 而云朵这种近乎于自-杀的游戏,很有可能真的会丢了小命。 那么她方莹,自然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这不,不买账是另一回事儿,方莹嘴上不依不饶,可对云朵伸过来的受伤右手就没有视而不见,从腰上的绣花囊袋里取出一只小瓷瓶,拔了软木塞,就将瓶子里的药粉,给云朵割破的右手手心,倾洒上去。 “哟,威胁我是么。”正抽了袖子里的丝帕,给捂着脖子上那道刺伤的云朵,眸子渐渐眯了起来,没骨头似地重新坐回了身后的美人榻,半个身子随即斜倚上了。 已经一起拉扯到了殿外的十三公主和太子,可完全没有殿内的那两位那么平静。 “九哥,你是不是疯了,你是真想杀了云朵姐姐,还是真打算和她同归于尽?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和平解决吗?” 作为一个小妹,按平常的道理来讲,一般向来都是只有被长辈训斥的份儿,被兄姐批评教育的份儿。 可到了太子与十三公主这里,却基本都是相反的。 也是在人前,做做样子的时候,太子才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训诫十三公主两句。 可在人后呢? 太子却总是被十三公主这个妹妹,给训的狗血淋头。 不过多半时候,太子向来都是一声不吭的,任由十三公主一个人在那里指着他的鼻子批评教育,没有过多的反应。 这一回,倒是例外了。 “她的手伤的大概不轻,待会儿你仔细给好好看看,记得轻点儿,其实她很怕疼,只是忍着不说。还有,脖子上的伤口,你一定要好生的处理,拿最好的生肌药,不能落下丁点的疤痕。” 话是回了一大堆,但燕夙修这完全是鸡同鸭讲,与十三公主的话题,完全沾不到边。 瞧着自家哥哥一脸煞有介事的左一句右一句的吩咐,十三公主眼中的忿然悄然消了下去,一抹亮光腾起,绷紧的小脸松弛下来,徐徐露出了笑。 左不过她这个笑,再搭配上她双手抱臂的举止,怎么瞧,怎么都有些尖酸刻薄的小人样子。 “哟~这会儿知道心疼啦,早干嘛去了?不是连兵器都出了么,可不是就是想要了云朵姐的小命么,现在不就是破点儿皮么,算得了什么,索性让她失血过多丢了命好了,可不正能称了哥哥你的心么?” 燕夙修被她念叨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泛了些霜色的唇瓣抿的很紧,眉心更是拧紧的,都能夹断头发丝儿。 十三公主瞧他这样,是知道他后怕了,反省自己冲动了。 既然对方已经冷静下来了,十三公主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下去,神情正色起来。 “哥,按私心来讲,妹妹希望你能和云朵姐走到一起。妹妹该做的,都已经替你做了,从开始追求云朵姐,直到现在,妹妹都为哥哥你,几乎是操碎了一颗心,甚至不惜和父皇母后作对。” 说到这里,十三公主的面目之中,浮了一层,实在不属于她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该有的忧郁。 燕夙修一直低垂的眼眸缓缓抬了起来,刚才还疯狂怨毒的碧青眸子,现在只剩下两汪翠色,非常的寂静,平仄的视线,洒落在十三公主的脸上。 “哥哥知道,哥哥也感激你。” 他与薄云朵之间,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情,原本是容不得第三人插手的。 但是在情感这方面,他燕夙修其实并不是什么个中老手,而且时常会不在薄云朵的身边,所以,出于许多方面的考虑,他这才让十三公主,做了他与薄云朵情感之间,牵线搭桥的红娘。 只不过,当初他也没想的那么深,当初也只是想十三帮他把薄云朵弄到手,也不想让薄云朵被别人先给觊觎了去而已。 并不曾料到,他会与薄云朵之间,牵绊的越来越深。 直到现在,她已经成了他放不了手的魔障。 而夹在两人中间的十三,也随之越陷越深了进来。 仔细说起来,还是他这个哥哥不地道,不应该让十三这样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在他与薄云朵这种私-情上面,牵涉诸多。 指不定这往后,对十三这个本就有童年阴影,所以内心其实是比较脆弱的小姑娘,就因为他与薄云朵的事,而再次受到什么影响。 谁让他跟薄云朵之间,就不是能谈出一段普通情爱的普通男女呢? 所以说,现在他嘴上说着感激,其实内心更多的,是愧疚。 十三公主摆了摆手,没心没肺的冲燕夙修笑了笑,脸上笼罩的那点子郁色,渐渐淡化了下去。 “哥,那些都是娉婷心甘情愿做的,你不用感激,也不用愧疚,你要是太在意,那就是不把娉婷当妹妹看了。哥哥难得遇见一个喜欢的女子,妹妹都不帮衬,还能寄希望谁呢?” 燕夙修薄唇嗫嚅了一下,再要说话,却被十三公主打断。 “哥,你的事情,娉婷是知道的,云朵姐姐在你心里有几斤几两重,娉婷也看的明白。可是现在,你的身不由己,她的无法退让,已经成了你们之间,解不开的结,再纠缠下去,这条死结的绳索,总有真的会勒死你们的一天!” 十三公主有些难受了,眼圈有些红,她近乎央求的,注视着燕夙修,“哥,那是娉婷不想看见的,你明白么?” 别看十三公主好像总有小孩子气的时候,总是古灵精怪没心没肺的,其实在刚刚,看到燕夙修真打算与云朵同归于尽的时候,她是真的吓到了。 甚至直到现在,她还在心有余悸。 到底,燕夙修在她眼里心里,都是最亲最爱的亲人,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得个没好下场。 燕夙修抬起手,在十三公主的发顶揉了揉,“抱歉,是哥哥做的不对。” “哥,娉婷不要你的道歉,也不你的左顾而言他,娉婷也知道,你不会听娉婷的话的。”对于燕夙修没有顺着自己的话,或是答应也好,或是拒绝也好,而是选择了避开,十三公主早就预料到了,也看得分明—— 题外话——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新气象,可以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哦~ 第三百六十三章 十三公主不帮太子了 “哥,娉婷不要你的道歉,也不你的左顾而言他,娉婷也知道,你不会听娉婷的话的。”对于燕夙修没有顺着自己的话,或是答应也好,或是拒绝也好,而是选择了避开,十三公主早就预料到了,也看得分明。 所以她笑的很无奈,“但娉婷,也不会再帮哥哥你了,帮你就等于害了你,也等于让云朵姐,走上娉婷母妃的老路,哪一条,都不是娉婷想要的。” 以前,她其实也和九哥想的一样,只要九哥喜欢,她就能无条件的帮他弄到手,完全就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偿。 也完全没想过,九哥和云朵姐,会闹到了这种局面。 更没有想过,云朵姐姐,她又是怎么想的撄。 云朵姐刚才说她自己很自私自利,其实她燕娉婷与九哥自始自终以来,又何尝不是? 现在看清楚了,看明白了,她也不得不,考虑后果了。 燕夙修并不责怪十三公主,甚至居然,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揉着十三公主发顶的手,也拢回了袖子里。 “十三终于长大了。” 一个会考虑前因后果,不再鲁莽,不再无理取闹,甚至还会考虑别人的人,就是心智成熟,想事全面的大人。 而不再是一个,只会胡作非为,只会给别人添乱,只会让大人头疼的孩子。 十三公主对燕夙修的称赞,反倒相当的不满,跺了跺脚,“什么嘛,九哥你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想损我啊!” 燕夙修被惹得大笑,之前的种种不快,仿佛就像过眼云烟一样,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可谁又看见,在他眸子里,仍蕴藏于眸底深处的,那近乎扭曲的偏执。 * 薄云颖一直都在半山腰上的石亭里呆着,一直再继续,那副她还没有完成的字画。 她作画作的很认真,对石亭下的风景,左右嘻嘻闹闹的人群,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唯一不够专心的地方,也是她在作着字画时,还会像成了什么习惯似地,总是时不时的,往旁边的桌子看去一眼。 搁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副被滴了墨,只完成了不到一半的水墨丹青图。 那是七皇子燕莲阙,未完成的,也未曾带走的。 明明人已经不在了,薄云颖却像得了业障一样,好像还身处在之前的那场字画比拼里,好像身边的男子,未曾离去。 石亭四面徒壁,也没有钩挂纱帘帷幔,故,很是招风。 亭子里别的东西尚好,就是桌子上头的纸张,实在过于轻薄,就算风势不济,也能将纸张吹的淅沥作响。 就算被吹的飞起来,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是以,两张桌面上的纸张,都被压上了一块红玛瑙雕的镇纸。 “哎呀,薄家的十小姨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当得是,薄家一等书香门第出的才女呐。” 蓦地,薄云颖身后传来一声充满轻浮意味儿的男人声音,着实是让满心都在描画绘字的薄云颖,吓了好大一跳。 原来的字画已经因为之前的笔折墨染而毁了,而今好不容易提笔重新描绘到只差题词,就可以完结的时候,却被这一吓,手抖笔歪,生生又被毁了。 “唷,笔怎么歪了,啧,好好儿的一副妙笔丹青就这么毁了,这多可惜啊!”薄云颖身后那人不离开,反倒不仅油嘴滑舌的再次调-戏起来,还一把从背后,将薄云颖抱了个满怀,两只手,分别握住了薄云颖拿捏着两只毛笔的手。 薄云颖作的是左手字,右手画,刚刚毁的也只是右手下的那副丹青山水图。 现在还没从丹青再度被毁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的云颖,因为身后人突然轻薄上来的行为,顿时被惊骇的清醒了过来。 同时,她左手笔下,原本是好好儿的一副行书字卷,也因为身后人冒失的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条件反射中,她未掉落的狼毫毛笔,将字卷,涂抹的体无完肤。 眼看自己即将完成的心血,现在双双被莫名其妙的毁掉了,比起被身后连模样都还没看见的男子轻薄,云颖似乎更在意这两卷字画,当下双眼空洞的望着双手下被毁的字画,双手中的笔脱力的掉落。 在她身后,看不见她此般模样,轻薄于她的男子,还以为她是对自己妥协了,奉迎了自己的非礼,当下仄仄的笑了起来。 “小騒蹄子,就知道跟你那浪货姐姐一个德行,表面装圣洁装清纯,可骨子里呢,别提多騒的慌,嘿嘿,现在府里反正没了一个皇妃,瞧你这身段小模样倒是比你那泼姐姐更胜一筹,性子也够乖,也够识趣儿,不如现在就从了本殿,再让父皇把你赐给了本殿,做本殿的八皇妃罢,小姨子?” 嘴上一字一句没个正形不说,男子这手脚更是不安分,原本还抓着薄云颖双手的手,这便松了开,开始在薄云颖腰上摸索起来。 那动作,比他说的话,还要下-流。 薄云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还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突然就双手抱头尖叫了一声,眼神也立刻变了,从空洞无神,变得阴森冷厉。 在她身后轻薄她的男子着实是被她吓了好大一跳,在她腰上臀上上下其手的爪子吓得没再动弹了,还没回神反应过来呢。 薄云颖突然转过身,那张倾国倾城,不知刚才让多少王孙公子痴迷的脸,现在变得无比狰狞。 她二话不说,一双从来不沾阳春水的纤纤十指,就往男子那张蜡黄发虚的脸挠了上去。 有家世背景的千金小姐们,一向全身上下都会保养的极好,一双手更是保养得宜,而且她们又从来都不干活儿,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所以手上的指甲,不但修剪保养的好,更是生的很长。 薄云颖一直都是个乖乖女的形象,除了前日在沐夜居,那得了失心疯一样的一次,往日以来,就是连大声说话,甚至大声喘气都没有。 更别提,现在还和人动手了。 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这要是换了以往遇到这种事,就算是光天化日下,她肯定也已经不知被吓的躲在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默默垂泪了。 男子这一下子的工夫,脸顿时就被她给挠花了,挠的血肉模糊的,痛的即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个浪蹄子,特娘的竟敢伤本殿!” 啪的一声,男子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薄云颖的脸上,把薄云颖一下子便给扇的摔倒了下去。 由于薄云颖背后身刚才面向的梨木桌案,这才使得弱柳扶风的薄云颖并没有被扇到地上,而是摔倒的身体,本能的摔趴到了桌面上,上半个身子,全倚在桌面上,双手本能的攀附在了桌案边沿。 这一巴掌打的不轻,薄云颖趴到桌面上的那一刻,脸已经被打的歪向了桌面,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到了桌面上。 滴滴答答,有血珠子,从她嘴角滑落,落到了桌面上,声音微小,但是听得见。 薄云颖好半天都没有从桌子上撑起半个身子来,软趴趴的伏在桌面,有些急促的喘息着。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跟薄云惜那个贱-人一样的贱!本殿要不是看在和薄家联姻好处挺多的份上,休了一个薄云惜这两家关系断了便断了,哪还轮得到你一个女表子生的贱-货,能做本殿的皇妃!” 说了这么多,男子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是一个月前才将薄家的嫡女五小姐休下堂的八皇子,还能是谁? 看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这么一个时常在下-九-流之地寻花问柳的浪荡皇子,今天会出现在这么正经的宫宴场合,是极有目的性的。 而他的目标,似乎,还是薄家。 原伏在桌案上许久不动弹的薄云颖,听了八皇子这话后,身体一僵,随即,就是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也是,薄云惜嫁给这位臭名远扬,令无数世家千金避之不及的断-袖皇子,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人就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个人形儿,至于心性,更是大变,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 第三百六十四章 四皇子来英雄救美 在这前儿些天与薄云惜的接触下,薄云颖是亲生体会过的。 那么可想而知,八皇子这人,是多么的要不得,都不知道薄云惜是被他怎样的对待,从里到外,竟变成了那般模样。 而现在,听八皇子的意思,为了继续延续和薄家的姻亲关系,他还要再从薄家挑一个女儿做八皇妃,不幸的是,他挑中的,就是她薄云颖。 否则,他也不会突然出现,做这些轻浮之事,说这样的话偿。 捂着被挠花的脸,八皇子将薄云颖的颤抖看在眼里,忽的,狞笑起来,“认命吧,本殿看上了你,可是你的福气,要不是见你长得也不错,还拿得出手,就你这卑贱的骨血,本殿能给你一个侧妃的位置,那还是给薄家面子了,现在让你做正妃,别不识抬举。” “不……不要……”桌案上,薄云颖面对面的,是那被毁坏了的字画,字画是与旁边的桌上,那副还没完成的半成品一样的山水丹青,一样的行书字体,她木讷而专注的看着,颤抖的带血嘴唇里,说着这颤抖的话。 她虽然声音小,语气有些虚弱,但短短的两字,口吻很坚定。 八皇子似乎耳力不错,薄云颖任何微小的声音,都能入了他的耳朵。 “不识抬举的贱-胚-子。” 身为一个皇子,还有不错的母家,八皇子自然很引以为傲,就算他再不成器,他照样有傲视许多人的本钱。 被薄云颖这样一个出身卑微,还有那样一个身份卑贱生母的薄家庶女给这样挠了不说,还被她这种身份低-贱的庶女拒绝,对八皇子来讲,那不仅仅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很看不起他的意思。 这不由得,就让八皇子想起许多,在他背后,常常讥讽鄙夷,瞧不起他的那些兄弟姊妹们。 一想起这些,八皇子的脸都扭曲了,脸色相当的铁青,拿在手上擦着脸上血迹的丝帕一扔,说完话的工夫,手一伸,扯住了云颖缎子一样的长发,狠狠用力一扯。 云颖低垂着,面向桌面的小脸,一下子被他拉的仰了起来,修长美丽的颈项,就像天鹅的脖子被往后折了过去一样,既透着脆弱,又平添一股子凄美。 八皇子是好-色,可他向来对女人并不怎么感兴趣,这是京城之中,上流公卿,下-流市井之徒,都心照不宣的笑谈。 要不是他惹不起的身份摆在那儿,他这些丑事,只怕早就被人做成茶馆书院之中的笑料了,也不会每回一出篓子和笑话,也只有那些王孙大户家里头的,才敢私下的议论,把他的事迹当笑话说道。 若不然,薄云颖这样的***摆在跟前,他也不会恁的粗鲁对待,另一只手扬起,就要往薄云颖已经被打肿了一边的小脸扇了上去。 “八弟,在母后的凤朝凰里做这等事,只怕不好吧?”亭子入口,一位玄色锦袍着身,面容英俊沉稳,眉宇之间,都透着一股子英武气息的高大男子立在那儿,双手负在背上。 极有压迫感的威严气势,从男子身上散发。 八皇子扭头看去,得见来人,便讥笑起来,露出被大烟熏的一口泛黄牙齿,“还以为是谁在本殿面前摆谱,原来是你啊,老四。” 来人正是今天在一堆世家千金里,极具争议的对象,四皇子,燕玄策。 四皇子生母位分低,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浣纱宫女,因为这个问题,四皇子不知道从小到大,里里外外,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 尤其是八皇子这等自以为之人,仗着自己出身好,不但从来不将四皇子这个大了他不少的兄长放在眼里,甚至连尊称都不给,毫不收敛的就给四皇子脸子看。 四皇子也似乎被八皇子这个弟弟不尊重的言行给习惯了,熟视无睹,恍若未闻一般,不生气不恼怒,连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居然,还笑的出来。 “八弟,今天这种场合,你不管不顾,光天化日的欺辱薄相的庶妹,你说这要是传扬出去,父皇母后,还有陶贵妃,还有薄家,为了颜面,谁会最生气呢?” 八皇子臭名昭著,也是乱来惯了的人,大家谁不知道? 可关键是,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又是什么地方,在这坐镇主事的,又是谁。 还有,薄云颖背后的背景,又是谁。 四皇子话不长,却字字句句,已经点在了正中心。 八皇子是个不成材的,成天也就会那些见不得人的污秽勾当,但是,好歹也是充满尔虞我诈的皇宫里面长大的,做不会几招,可耳濡目染,懂是懂得不少的。 四皇子说的简单明了,他再不济,也能听的明白。 “嗳哟,威胁本殿,老四,最近长了不少本事嘛你,怎么,父皇最近待见你不少,就让你长胆子了是不?” 八皇子眉目轻蔑的冷眼看向四皇子,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 打从蟠龙山那次太子被刺,四皇子鹤立鸡群,唯一一个时刻关切着燕帝身体的皇子,在回宫之后,果然不出薄久夜曾所言,燕帝看四皇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四皇子当初上了边疆征战,得了不少的名气与功勋,眼看就要做一军将帅的他,却被燕帝突然召回了宫里。 明面上,大家都说燕帝这是心疼四皇子常年在外征战,可私底下,谁不知道,燕帝这是看不上四皇子,不想四皇子坐大,帮着那没用的废物太子,防着四皇子。 所以在燕帝那儿,四皇子一直就是个不受待见的。 没想到,一次太子被刺,不管参与与不参与的几位皇子,其实在明面上,还是背地里,都吃了燕帝给的不少瓜落。 只是没真的要了他们的皮肉,所以在旁人眼里,他们所受的,不过只是不痛不痒的警钟。 但不管怎么样,是没有让几位皇子舒坦。 可除了与太子交好的七皇子燕莲阙除外,就是这四皇子,非但没被罚,还越来越得到燕帝赏识,手头上,已经从一个赋闲的皇子,做了一朝工部的侍郎了。 这自然,让不少皇子不服,对四皇子,更是鄙弃厌恶的很了。 四皇子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踱步走进亭子,“都是自家的兄弟,何谈什么威胁,四哥只是不想见八弟你自掘坟墓,这才出于兄长心里,先提醒一下八弟而已。”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别在那高谈阔论什么兄弟,有你这种兄弟,本殿只觉得恶心。”嘴上依旧不屑着四皇子,可八皇子手上,已经将薄云颖给松开了。 毕竟事情闹大的结果,八皇子再蠢,也不会不知道。 这可是在皇后的地盘上,他闹出动静来,那就是对皇后大不敬,皇后那个笑面虎一样的老娘们儿面上不会说什么,父皇也不会饶了他。 到时,就算他的母妃想护他,只怕没等父皇出手,母妃就要第一个跳出来,先治他了。 总之,就是他没啥好果子吃,还要被别人看笑话,这种蠢事,他当然不会去做。 不过,鄙夷完了四皇子之后,八皇子在松了薄云颖之际,阴渗渗的目光,又落回了薄云颖的身上。 “贱-人,你给本殿等着,看你过了门,本殿玩不死你。” 笑眯眯的凑到了薄云颖的耳边,八皇子那只原本要扇薄云颖巴掌的手,仍落到了薄云颖的脸颊上,没有掌掴,但是拍了三下,拍的极具猥-琐,和充满了警告意味。 云颖想躲,却是躲不开,只能梨花带雨瑟瑟发抖的,任由八皇子动作。 好在,四皇子已经踱步过来了,一把拽住了八皇子那只下-流之手的手腕,扬眉微笑,“差点忘了,刚才来的时候,陶贵妃娘娘手底下的德福公公,正差了小太-监,四处的找寻八弟呢。” 八皇子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脸厌恶的用视线,剐着四皇子,冷笑,“英雄救美,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救美的本钱,还在本殿头上动土,老四,我们可没完。” 放完狠话,剐了四皇子一眼之后,八皇子拿着手帕擦着被四皇子拽过的手腕,甩袖走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让太子头顶绿成草 四皇子目送他离开的眼睛,森冷了下去。 “多谢四皇子……搭救……”薄云颖双手撑在桌上,颤巍巍的支撑身体站起来,没想到脚还在发软,一个没站稳,又滑倒了下去。 四皇子回神,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不盈一握的柳腰。 花无心端着一方盛着墨石的红漆托盘,从石亭下的玉阶入口,急切的踩着玉阶,往石亭而去偿。 不想,半路遇见气势汹汹,脸上还带了抓伤的八皇子。 他没有多打量匆匆而去的八皇子,心下顿觉不好,加速了脚下的步伐。 然,到了亭子口,却见十小姐薄云颖,竟在四皇子怀里小鸟依人,嘤嘤啜泣。 他的眉心,又缓缓拧了起来。 总觉得这个十小姐…… * 夏季的白天,总是显得越来越漫长。 太子与十三公主在殿外没说多久的话,就离开了,临行前,深深看了一眼偏。 十三公主没有目送他离开,想到云朵身上还中了毒,立刻就进了偏殿。 可着急忙慌的一把脉下,发现云朵的毒已经解了,当下,就知道了云朵的伎俩。 十三公主生气,眼底却染着哀伤,她问云朵,“为了断绝关系,非要做的这么狠绝么?” 云朵慵懒的斜躺在美人榻上,双眼阖着,享受着一旁方莹给她打扇,似乎很惬意的样子,一点都找不到,明明方才还在动刀动枪,要死要活的气势。 “普通法子,治得了你那好哥哥么。” 答得也是轻描淡写的。 “也是。”十三公主苦笑,朝美人榻更蹲的靠近了点儿,拉过云朵被自家九哥那柄利剑伤的体无完肤的右手,仔细瞧了瞧方莹给伤口上的药粉,“云朵姐姐,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么?” 虽说才放了话,他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她都不管了,实际上,还是有些放不下。 毕竟跟着两人夹在中间这么许久,两人的情感经历与成长,她都一起经历着,全都看在眼里,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一时哪可能舍得下。 云朵沉默了片刻,在十三公主眼神渐渐灰暗了下去时,她忽然轻启了发白的菱唇。 “公子殿下,如果这一次,我想请你帮我,你会答应么?” 十三公主是太子请来的说客,红娘,甚至是看守。 这一点,云朵很早以前,就已经看出来了。 只是她自己对十三公主颇有好感,所以这层窗户纸,从来就没有捅破过。 十三公主听出了云朵的弦外之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云朵姐姐,你知道,我这也是因为九哥……抱歉,云朵姐姐。” 解释不解释的,现在其实都没必要了,大家谁不是心照不宣的。 十三公主转念一想,便也不多说了,说多了只觉得就成了辩解,她觉得没意思,最后,只好说了一句道歉。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排除云朵与太子之间的私人情感不谈,她十三公主接近云朵的目的不纯,甚至在期间,还出现过不少坑骗云朵的行为,这都是铁证的事实,想否认,她自己心里这关,都过不去。 所以总的来说,十三公主还是有不少,对不住云朵的地方的。 “那这次过来帮我,公主殿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云朵这意思,明显是有些想以十三公主的歉疚做依,让十三公主若不答应,就没有台阶下。 没台阶下的面子倒是其次,但十三公主其实是个心软的,加上内心愧疚,想摇头不答应,那也摇不下去那个头。 这一回,十三公主是被拿捏到了软肋,被云朵吃的死死的。 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十三公主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瞧向了云朵,“云朵姐姐,你要娉婷帮你什么,可千万别是要害九哥啊……” 云朵刚才玩那么狠的前车之鉴还没过去呢,十三公主哪里敢忘记。 云朵没解释什么,用完好的左手,朝十三公主懒洋洋的招了招,“附耳过来。” 十三公主瞧着云朵那只跟招着自个儿三魂七魄的纤纤素手,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下意识的却瞄向了站到美人榻另一边,依旧雷打不动的在给云朵扇着轻风的方莹。 倒不是十三公主介意方莹在这儿,人家云朵都没把方莹支走,证明方莹是可以信任的。 而是十三公主那可怜巴巴的望向方莹的小模样,明显,是在向方莹求救呢。 方莹却对十三公主投过来的小眼神儿熟视无睹,继续给云朵打着扇子,那样子,简直像个只会这一样的木头人。 也只有仔细看了,才会发现,方莹的眼底,可是明晃晃的充斥着怜悯呢。 让四小姐抓着把柄,拿着软肋的人,还能有好儿么? 她方莹是一个,十小姐薄云颖是一个,说不定那个男扮女装,假扮丫鬟的阿花也是一个,现在,可怜的十三公主,也上了这条贼船了。 最主要的是,她们可没有一个,能落的个好下场的。 只可惜,十三公主太听话了,没等瞧见方莹眼中对她的怜悯,就已经乖乖的送上门,把自己的耳朵,往云朵那里送了上去。 云朵一直懒懒的闭着眼睛,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看起来,就像个病恹恹的睡美人。 可刚听她低语的十三公主还不到片刻,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原来呢,因为着急,所以十三公主没搬椅子坐,直接就蹲在了美人榻的一边,给云朵把脉看伤口。 所以这一蹦,蹦的没毛病。 “什么,云朵姐你居然让我帮你——”一蹦三尺高的十三公主脸色震惊有余,还带着窘迫,后面的话她欲语还休,好像说不出口了一样,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她素来能说会道的小嘴嗫嚅了许久,才瞪着眼珠子,瞧着仍兀自在美人榻上歇的正闲情逸致的云朵,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的直往外冒。 “姐啊,不带你这么玩的啊,这么玩,是要死人的知道不?九哥会弄死我们的!” “死不了,要弄死,刚才不就已经死了么。”云朵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好像刚才被燕夙修拿剑刺的对象,并不是她。 “……”十三公主无语扶额,其实她也知道,九哥是不会真的要了云朵姐性命的,真要动手,早就已经把云朵姐一剑刺死了,何必叨叨那么多废话。 可是。 十三公主一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但你这么玩儿,那也是要把九哥给玩死的啊,他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好几次因为你差点就……” “玩儿不死,他皮实着呢。”对于燕夙修的过往事迹,现在云朵并不想听,她怕自己听了,内心就会受到什么波动,这样的话,对她的计划,可能会大大的不利。 所以,她干脆打断了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已经要欲哭无泪了,“可是姐姐啊,你想过没有,万一玩儿输了,那该怎么办?下半生的日子,你要怎么过?” “输?”云朵一扯嘴角,很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那我就一辈子膈应死你九哥,只要他看得下去,我就让他的头顶,绿成草原。” 她倒是说的云淡风轻了,可一边儿的方莹与十三公主听的,却是不约而同的一个哆嗦,汗毛倒竖。 殿内的气氛,莫名就这么诡异了起来。 进了外殿,站在隔开偏殿内外室的那道珠帘前的小宫女,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内殿的诡异氛围,已经从摇曳的珠帘里,丝丝缕缕的蔓延了出来,吓得她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回……回十三公主,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让御膳房给每个宫里的主子们做了酸梅凉糕,给主子们……消消暑气儿。” 小宫女也是咬着牙,拼命忍着,才没让自己的字句,太哆嗦结巴。 “让小厨房的人布菜的时候,就一块儿搁到桌上吧。”十三公主随意的答应了一声,被云朵惊骇到的神魂,这才慢慢的收拢回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皇后要对付云朵了 “让小厨房的人布菜的时候,就一块儿搁到桌上吧。”十三公主随意的答应了一声,被云朵惊骇到的神魂,这才慢慢的收拢回来。 一直都阖着眼儿的云朵,突然嚯的睁开了眼睛,“殿下,你对皇后,是怎么看的。” 十三公主被问的一愣,正想低下头翻一边儿桌上药箱的动作,都顿住了,略有不解的抬头又看向了云朵,“母后倒是挺和善的一人,不过在宫里头,她却又是最不能惹的人。撄” 云朵眯了眯眼睛,“这么说,她很不简单呢。” “那是自然,不然父皇病了这么些年,后-宫怎么还能如此的风平浪静,没什么太大的风浪被掀起来呢?”虽然十三公主很受皇后的疼爱,但这小姑娘可不是一个盲目信从的人,一味被蒙蔽双眼的说皇后皇后如何如何好偿。 这姑娘可鬼精着呢,这么明显的问题,她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云朵难得的拿眼斜睨十三公主一眼,调侃,“到底不是亲生的。” 十三公主耸肩,继续埋头翻药箱,“要真是亲娘,我恐怕还更要提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呢。” 听语气,十三公主似乎提及自己那个生母,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抵触了,还夹着那么点开玩笑的意思,但云朵没有再接话。 虽然云朵从来没有尝过母亲疼爱的滋味,但打从上次在蟠龙山,见十三公主提及那生母的样子时,云朵是知道的,这会是十三公主可能一辈子解不开的结。 她那时的劝说,也只多能让十三公主换位思考,能心里舒坦些,却起不到太大的实质性作用。 两人沉默了许久,内殿,就剩下方莹打扇子的细碎声音。 “如果我提出,要验一验皇后送来的糕点,殿下,你可介意?”这一回,云朵也不揶揄十三公主了,问的小心,而正色。 没体会过母爱,但云朵听说了,可不少。 像十三公主这样的情况,再联合刚才在水榭里,皇后连凤座都让十三公主一起坐的画面,不难想象,正好与一句人们之间的常言。 生母不及养母亲。 虽然后面,皇后一直要撵走十三公主,对十三公主颇为严苛的样子,但当时那种状况,这未必就不是,皇后对十三公主的另一种维护。 毕竟十三公主要去触怒的,可是晋国的寒王。 连她薄云朵,都看不清的危险男子。 故而,她薄云朵现在要当着十三公主的面儿,去怀疑皇后这个养育十三公主十多年的养母,要去验皇后送来的点心有没有加不该加的东西,这怎么说,对十三公主而言,既是无礼,也很有冒犯的意思。 十三公主虽然年纪小,且对她薄云朵是十分的要好,但云朵不会因为这些,就不给十三公主最起码的尊重。 没想到的是,十三公主非但不介意,还落落大方的直接从她手里在翻找的医药箱里,取出一包银针,朝云朵晃了晃。 “姐姐,别怪娉婷没提醒你,这都是没用的,母后那种级别,咱可不是对手。” 十三公主无奈的摊手苦笑。 “哦?”云朵没有露怯,反倒勾起了唇角,清淡的琥珀眸子里,燃起一簇火热,“那就过过招,让我薄云朵也见识见识这宫里最厉害的女人,究竟有多猛。” 十三公主头疼的揉起了眉心,“还过招?刚才在水榭里,母后的无声胜有声,姐姐你还没见识够吗?也怪我,太心急了,招了她的怀疑,不然她明明有的是机会倒向你这边,却每一回,看着都所谓公正的站到了父皇那一边,说到底,她肯定知道你和九哥的关系,并且,和父皇一样,不对你和九哥站边。” “那算什么,你那母后,现在才是真的要出招了呢。”云朵朝方莹一摆手,眼睛又倦怠的阖了上。 方莹默然转身,朝十三公主走了过去。 “她都要给你和七哥赐婚了,还不放心,真是一块辣人的老姜。”现在提及皇后,十三公主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个外人,哪里还有刚才在水榭里,和皇后上演着母女情深的撒娇小闺女的模样。 见十三公主这样,云朵之前的那点子什么生母不及养母亲的顾忌,也放了下来,玩味的去接十三公主的话,“等什么都尘埃落定了,我的爪子也让你的好母后给磨平了,能像只小绵羊乖乖任她摆布了,那才能真的放心。你啊,还是太天真了。” 十三公主将那包银针递给过来的方莹,呵呵了一声。 云朵朝十三公主斜睨过去,嘴角微翘的弧度被无形的渐渐抚平,“不过,偶尔的天真些,倒也没什么不好,能活的更轻松自在。” 十三公主一脸严肃正色的抬了右手,给云朵做了一个反对的拒绝手势,“还是别介,姐姐的训诫,娉婷当谨记于心。” 云朵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眉梢微挑,脑海里,想起了之前在蟠龙山时,十三公主对她说过的话。 十三公主想做的,是个明白人,而不是个傻子。 两人的对话到了这里,又再次陷入了寂静。 偌大的宫殿,散去的寂寥,无形无踪,无声无息的,再度回归。 十三公主终于翻到了药箱底的隔层里,暗藏的一瓶药。 那是一个极小的瓷瓶,也就比十三公主拇指头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半透琉璃的质地,在窗缝倒映进来的斑驳光线下,瓶身光彩绚烂,五光十色。 十三公主将瓶口的软木塞子一拔,沁人心脾的雅香,很快便将偌大的殿内充盈了个满。 也不知这里面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做的,当十三公主将其在云朵脖子上的那道剑刺的伤口滴上一滴后,云朵的伤口,几乎是瞬间就愈合了起来,速度之快,让一边一向遇事从容的方莹,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云朵没有揽镜自照,并不知道这药的奇特之处,她也没多问十三公主为什么同样是伤口,怎么十三公主还要玩恁多的花样,手上和脖子上的有何区别,何必还要翻箱倒柜的,拿出另外的这类药,再给她脖子上药。 十三公主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手里拇指大的小瓶子,眼神露出肉疼之色,“要不是姐姐伤在了脖子上,九哥万般宝贝的金风玉露哪里舍得……” 接到云朵看过来的不解目光,十三公主连忙咬了唇,没有再说下去了。 处理完了伤口,云朵又换了一身十三公主的衣裳,简单的捯饬了一番后,两人这才姗姗出了偏殿,去了正厅用午后茶点。 遣退了一干宫娥太监,不用云朵吩咐,方莹便从十三公主交付的那包银针里,取了一根牛毛大小的捏在两指间,对餐桌上,摆在最中间的那盘样子精致好看的酸梅凉糕,直刺了上去。 捏着银针捻动轻旋了几下子,这才缓缓抽出。 就是青天白日,宫殿之中依然宫灯燃点,照的殿内辉煌明亮。 银针在灯火的辉映中,银光耀耀,泛着寒意。 十三公主瞥了一眼方莹手中的银针,粉嫩的唇翘起一角,手里的银筷夹了一块酸梅凉糕,搁到了云朵面前的彩釉瓷盘里。 “看吧,娉婷早说了,母后可不是那等愚蠢鲁莽之辈。” 云朵哂笑,耸了耸肩,半点儿的出乎意料之色也没有,反倒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似地,但她仍然有话要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谁能保证……皇后娘娘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戏谑的说完这话,云朵便执了银筷子,将十三公主递过来的那块凉糕,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十三公主瞧着云朵享用的模样,杏眼儿半眯了起来,粉唇一抿,少女烂漫纯真的笑容,绚烂于她玉雪可人的脸上。 “说的也是。” 譬如,将计就计,正利用她们猜她皇后不会如此浅显的,就在这凉糕里放点什么的心理,趁机偏在里面下点儿什么料,反正,这后宫里能背黑锅的人,可多的是…… 不是? ---题外话---回老家过年这几天,简直比我一年还累,天天坐车来来回回,还要被各种逼婚摧残,相信我,我可能又瘦了好几斤,本来身上就没几斤肉,所以呢,真不是故意断更,断更最不利的对象可是我自己,断一天,古言全勤奖可就没了…… 真的是太累了,太累了……想休息,只想休息,什么不想,什么不做,在被窝里挺尸两天…… 半个月没码字了,手生了,会尽量早点回魂……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太子这无聊的把戏 不过,银针真的未变色,里面什么佐料都没加的样子,反而让人猜不到了,反而让人……不踏实的多。 撄* 转眼,就迎来了夜幕降临。 趁着姗姗不返的夕阳残景,皇后早早让身边最得意的元庆公公,将凤栖宫的主殿给布置了起来。 这一回,听说皇后娘娘要做新的花样子,所以这一向似传统了下来的歌舞表演,便给撤了下去偿。 倒是由于七巧节没多少日子了,皇后索性拿了七巧节的由头搁到今儿,在宫里头办起了灯会,遣人将江南送来的湖蟹,做了今晚的主膳。 宫里头办起寻常百姓才有的灯会,倒是给沉闷的皇宫,添了一股子别样的新鲜与靓丽,连宫里头不光是爱凑热闹的各宫娘娘嫔妾们都热情高涨的了不得,就连素来好些个不爱凑热闹的,都闻讯到了凤栖宫,来瞧个新鲜劲儿。 妃嫔们,几乎哪个都是娇生贵养的,哪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是为了学那些百姓人家在灯会中的意趣,便也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竟亲手做起了彩灯。 虽在过程之中,叫嚷喊苦的娇娇妃子不少,可多数不管是为了这个意趣,还是为了自个儿的颜面,亦或是能在今夜的灯会赢个彩头,都是忍着其中深浅不同的疼痛与劳累,坚持做了下去。 之所以说她们受累程度深浅不一,那是这灯会并没有立下什么明文规定,只要是参与了制作彩灯的任何过程,那么,做出来的彩灯成品,都是有资格参与比灯夜宴的。 就比如云朵与十三公主,一个只画了彩灯的样式,一个只画了彩灯上的花纹,其余的制作过程与用料,都是底下的奴才们,给忙活出来的。 而她们这两个主子,则是凤朝凰里,挑了一方临水的小凉亭,吃着螃蟹,喝着花雕,赏着荷塘月色,畅谈着天南地北的趣事儿。 也就薄家的十小姐薄云颖,兀自老老实实的混迹在奴才堆儿里,兴致勃勃勤勤恳恳的亲自操刀,做起了彩灯的每一项工程。 凤朝凰什么都不多,就是景致特别多,而赏景的地儿,也是不少。 刚才还兴致盎然的十三公主,突然停了被云朵逗乐的银铃笑声,两只眼睛就跟被点燃了灯芯的烛火一样,腾的就亮了起来,目光灼灼气势汹汹的,瞪向了不远处,建设于湖庭中心的六角凉亭。 “这蟹可是凉性的东西,多了吃是会凉了肚腹的,可我怎么瞧着公主殿下,倒是异于常人的很,竟越吃,越是添了火气呢。”云朵摇了手里的玉骨团纱扇,好笑的瞥了十三公主一眼。 十三公主哼了一声,目光落回云朵身上,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似地,两眼圆瞪,“姐姐,这不会是……是你故意的吧?” 云朵啜了一口手上杯中的花雕酒,眼神无辜的眨了眨,“我就那般像阴险狡诈之徒么?” 说着,她转首瞧向了湖心的那座凉亭,亭台檐角挂着的大红灯笼洒下的辉芒,令她双眼不适的徐徐眯起,“巧遇桥段这种无聊的把戏,我才没有那么幼稚的兴趣。” 十三公主被云朵无辜的小眼神,忍不住无语凝噎了一把,再听云朵的后话,再将目光回到湖心的六角凉亭里,结合正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在内的自家九哥这等画面,她立刻顿悟过来。 这是云朵姐姐,在拐着弯儿的在说,这什么偶遇桥段,定是她那九哥的安排,且顺道还给她的好九哥,做下了无聊,还很幼稚的差评。 对此,十三公主只能干笑两声,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莫名的油然而生。 花无心端了刚出炉的湖蟹,回了临水小亭。 一方小小的凉亭,已经挤满了正在热火朝天做着花灯的奴才,他这么低垂螓首,仪态卑末的走进小亭,倒是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很顺其自然的到了云朵的身边,趁着摆放湖蟹的那一低腰垂首的瞬间,他附到云朵耳畔,低语了一句。 “薄久夜来了。” 湖蟹摆好,他的话也刚说完,这刹那的接触,还真让人察觉不出什么。 就连云朵另一侧的十三公主,都未曾发觉。 不过,也是因为十三公主向来敏锐的鬼灵精,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着,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云朵,这转瞬即逝的小细节。 云朵眉梢一扬,什么都没说,瞧向湖心亭的琥珀眸子,微眯的愈发厉害,几乎要眯成了两条线。 以花无心所站立在云朵身侧的角度,由于云朵的脸是朝亭外望去的,所以,花无心能看到的,除了云朵那细长的黛眉眉角一扬,与长睫上下快要眯的无缝结合的小动作反应,便再也看不到其它。 主仆相处的时间细数下来,其实并不是很长,但花无心似乎已经能越来越,了解云朵的想法了。 仅此云朵这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他就已经知道,云朵在想什么了。 故,借着为她手中空杯斟酒的动作,他再一次趁机,附到了她的耳畔,“他很神秘鬼祟的样子,连容若公子都支开了。” 云朵终于回过头,看向了花无心,虽她依然不说话,可眼神,分明锐利了不少。 花无心垂首,立刻退开了几步,手里持着酒壶,恭敬的候到了一侧。 云朵这会子动作稍大了些,这便引起了十三公主的注意。 十三公主偏头,得见云朵脸色有些不对,眨巴了眼睛,忍不住捂住乐了,“还说这把戏无聊幼稚呢,姐姐你还不是中招了?” 旁人是不知道十三公主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自是揣测不出什么来。 除却云朵这个当事人,也就云朵另一侧的花无心,心里晓得这前因后果。 许是无意识的,听了十三公主这调侃云朵之言的花无心,目光攸的朝湖心亭那方射了过去,若离弦之箭一般。 云朵没有注意到花无心无意识的小举动,只被十三公主的笑言拉回了思绪。 她立时笑靥如花,眸光潋滟的望向亭外正朝这边结伴走来的不少公子哥儿,将手里的酒杯执起,往十三公主手中的酒杯,轻重得宜的一碰,“公主殿下,是时候,要该你出场了。” 湖心亭里。 燕夙修的一副好皮囊,即便头顶草包太子的骂名头衔,即便上一次的蟠龙山一行在无形的昭示他的身边有多危险,可依旧阻挡不了,各家的小姐郡主,对他前仆后继。 这不,才借着他重伤需要静养的借口,躲了这小久的清闲,这甫一在宫里头现身,来的小姐郡主们,竟是都不管什么矜持和规矩了,一个个热情大胆的就以各种名义,这般接近了他。 几乎是把整座湖心亭,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燕夙修也很给她们面子,这怜香惜玉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扮演的不可谓不走心,比及以往,还要入木三分。 可若细心的便会发现,他总是有目光走神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便往南面岸上的一方临水小亭瞥过去。 来的诸位小姐郡主,都是难得被他如此温柔对待,一颗心早已乱的不知所措,面红耳赤心如擂鼓的,哪还有那个细腻的心思,去发现他这太子爷小小的心不在焉呢。 也就散漫的斜倚在围栏前的七皇子燕莲阙,因将小姐们都拒之千里,所以得了个清闲,悠哉的看着戏,将燕夙修这个弟弟的所有言行举止,皆看在眼里。 而他是全当了笑话看,对燕夙修这个弟弟,很是将怜悯这两个字,在自个儿脸上表露无遗。 原因无他,正是临水小亭里的那位,这都快一炷香的时辰了,愣是才发现他们这边似地,而终于发现后,那位竟是连一点儿的反应也无。 这不是明摆着,是他的好弟弟,根本就是在唱独角戏么? 人家都是爱搭不理,他好弟弟这一番酣畅淋漓的演技,当真是自作多情了,不是? 湖岸离湖心的距离,不远,但也不近,百米多的样子。 也不怪乎七皇子这样并非习武之人,也能将岸上的景象看个清明。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太子和云朵真分了么 既是七皇子这般都能瞧见了,太子就没有瞧不见的可能。 是以,才令七皇子想不明白的是,他的太子弟弟可一向聪慧的很,明明应该已经看见对岸小亭里的薄云朵毫无反应,明明已经知道这么卖力也只是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故,此等激将法,实在是无聊至极了的。 可偏偏,他这好弟弟,竟还在乐此不疲,对薄云朵毫无反应的反应,而也是没有半点的反应偿。 这不由的,便挑起了七皇子的好奇心,好奇之前在晌午时,他的好弟弟气势汹汹去了十三的娉婷台,到底跟薄云朵那难缠的女人都说了做了什么,以至于,心口都被捅了一个窟窿回来不说,现在,还在这玩这种实在让人有些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的幼稚把戏。 他的好弟弟武功是何等深浅,他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但他还是能看出来,薄云朵可并非他好弟弟的对手。 只怕两人真要比起来,薄云朵恐是连他好弟弟的毫毛,也伤不到一根。 而偏偏薄云朵,竟然能伤到他好弟弟那样致命的位置。 可想而知,他这个好弟弟啊,真是太纵容薄云朵这个凶悍的女人了。 更可想而知,两人那段时间的对峙,一定是相当激烈,甚至是惨烈的。 想到这儿,七皇子有些惋惜起来。 可惜啊,他是没那个眼福,没有得见呐…… 不过…… 七皇子轻晃了晃手中的夜光杯,眸光朝亭内被众多千金小姐包围其中的太子,斜睨了过去。 瞧着燕夙修正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与太傅家的二小姐含情脉脉相对,以诗词作赋,似暗中传情的画面,当真真的很。 七皇子不由的,便犹疑起来。 难道说……这两人真的在晌午时分,已经彻底的闹掰了不成? 转回眸光,摇了摇头,七皇子纵然如何的了解太子,这会子,也是看的并不真切了。 忽然,湖岸那边好像热闹了起来,七皇子听到并不清楚的细碎嘈杂声传来,视线便再度被牵引了过去。 当看过去,他赫然发现,岸上小亭里,又出了新的动静。 彼时,刚才还挤满了整座小凉亭的那些宫娥太监们,现在已经安安分分的退到了亭外,倒是空出来的凉亭,顷刻就被一群公子哥儿,给占了个完全。 七皇子看的有些懵,一时有些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可再看下去,方才发现,虽然他是听不见那些公子哥儿都在说什么,但他们不少都围到了薄云朵与薄云颖的身边,一个个油光满面两眼放光的德行,一看就知道,他们此等意图,已经是很明显了的。 至于他那个小妹十三公主,因为年纪小,又因为是公主的身份,加上刁蛮的美名已经传的满京城都知道,这些公子哥儿们倒也聪明,并没有刻意的靠拢和讨好,一个个的目光聚焦点,可都在薄家那两姐妹身上来回的转动。 这景象此番看来,那些公子哥儿们,简直就像一匹匹对薄家姐妹垂涎三尺的豺狼,而那两姐妹,则就像是两只被无数豺狼围堵的羔羊。 蓦地,七皇子顿时像想起了什么,满是危机感的把头一扭,又将视线,落回脂粉堆儿里的太子身上。 然,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预料之中那般,能得见太子或恼羞成怒或一蹦三尺高的反应。 冷静,冷淡,甚至是冷漠——这就是太子眼见薄云朵被一群豺狼虎豹围堵的画面,所给予的唯一反应。 这要是换做了以往,绝不可能是这般模样的,当初薄云朵的弟弟玉笙寒,还有和薄云朵纠缠不清的薄久夜是被自己这个独占欲极强的好弟弟怎么报复的,他早在孟非离那儿,事无巨细给知晓了个透。 何况好几次,他这好弟弟不是要死不活,就是差点酿成人间惨剧的事儿,他自己可都是那些亲眼目睹里的旁观者之一。 而他这好弟弟那几次的发疯,就算不说,谁又不是心照不宣,不知道那都是因为薄云朵这个祸害? 所以,在他眼里心里,他的好弟弟对薄云朵就应该是独食,容不得他人觊觎,更容不得如此番那些公子哥儿们一般如此近距离的,明目张胆的对薄云朵垂涎三尺。 但彼时的结果,与他燕莲阙的想法和估算,竟然是背道而驰的。 这不得不让他再次,将刚才那番疑惑重提。 莫非,他的好弟弟真的和薄云朵已经…… * 皇宫,这是一个占据整个京城三分之一面积的一方城池,自一隅高塔山巅上俯瞰,许会觉得它也不过巴掌大,是渺小的。 但,当一踏入皇城,身居深宫,你会发现,它竟然很大很大,大的,就像走进一只巨兽的嘴,你望不到头,走不到头。 数之不尽的宫殿,眼花缭乱的长廊,没有边际的重叠檐角,就像巨兽看似简单,却错综复杂的内脏经络血脉,完美的,形成了这,迷人迤逦的偌大迷宫。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皇宫这个人满为患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城池里,那些尔虞我诈却还能依旧如火如荼,甚至有不少,能瞒天过海进行下去的原因。 看似一切展露在阳光之下,可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角落,都因为阳光,而生出了黑暗。 黑暗在这座迷宫似地城池里,被滋生的,被隐匿的,竟如此悄无声息,肆无忌惮。 薄久夜这样一个人物,进到皇宫,利用他的人脉,竟在这皇宫之中,能丝毫不被人发觉的,到了一处隐蔽之所。 之所以说此处隐蔽,是因为这里廖无人烟,除了人工开凿的假山,人工汇成的瀑布,人工种植的花花草草,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一片假山林立,竹枝繁密的地方,只有人工汇成的小型瀑布哗哗的流水声,便再也没有旁的杂音,静谧幽僻的,近乎与世隔绝。 薄久夜绕过一排排一丛丛的高耸雪竹,真像走进了似竹林打造的天然迷宫,走不到尽头,但越是往内走,就越是听到不一样的声音来。 原来,那声势不小的瀑布声响中,还夹杂着,金属兵器的呼啸声。 声音并不尖锐,只是空气的被利器破开的响动,并没有兵刃相接的那种声响,显然,这是有谁在这里,在独自一人的舞刀弄剑。 果不其然,在绕过两排耸立的雪竹群之后,一道月牙色的人影,挟裹着银光闪烁缭乱人眼的刀光剑影,婉若游龙般,在竹林深处上下翻飞,四面游走。 人影的速度很快,因为竹林深处幽暗,让人根本辨不出,这人的模样。 薄久夜停下了脚下闲庭漫步般的步伐,不紧不慢的抬了眼皮,不咸不淡的,望向身前十米处,没有停歇舞剑的月牙色身影。 “你的气息这么乱,倒是头一次。” 月牙色的身影没有停下来,依旧招式似龙飞凤舞,看起来有招有式,可怎么都能觉出一股凌乱味道的练着刀剑。 这人没给回应,薄久夜不恼,也没有任何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屈指一弹落在自己肩头的枯黄竹叶。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更像……心乱。” 乱字刚一从他嘴里出来,锵的一声,一柄泛着幽冷银光的软剑直刺而来,瞬间,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这竹林深处,除却夜空的月光透过繁密的雪竹枝叶,斑驳的挥洒进来,也就只有每一簇的竹子堆里,那一盏盏大理石琢成的宫灯,立在了里头。 竹林虽然时常有宫人修剪,可实在生长的太快了,东南方多雨,几场雨水下来,又不知道有多少雨后春笋冒出,几个恍眼间的工夫,就抽条疯长。 于此,这林子里的雪竹只会愈发的繁茂密集。 那大理石的宫灯一盏盏安插在密集的竹子堆里,虽有起到谁若藏匿在竹子群中,轻易就会被人发现的作用,但是,却不能起到,让这深深竹林,充满光芒与明亮。 尤其,到了这月色不好的夜晚里,进到这竹林深处的人,人的身形和脸孔,是很容易模糊在竹子的倒影之中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神秘女要薄久夜杀云朵 一个人站在当中,浑身上下有几处会落在光明处,而有几处,总是免不了会被竹子倒影所掩。 看起来,宛若这个人被光明和黑暗,同时,给吞噬了。 而这个一身月牙色的人,一张脸和一半身子,恰到好处的,被隐匿在了竹子昏暗的倒影中撄。 除却此人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利剑,还有半边身子,让人再看不清其它。 “薄久夜,收起你的文字游戏,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文人,卖弄才学的酸腐德行。偿” 这人的声音,就像那柄软剑,锋利冰冷,却又带着一股金属特有的,清朗。 干干净净,却能划破人的喉咙,沾上人的鲜血。 其气势,简简单单,平淡无奇,却字字句句中,都隐匿着一种,习武者特有的,肃杀。 但这嗓音实打实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薄久夜没有动,没有做出相对的反抗,或是还击。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静静凝视隐在黑暗中的,女子让人看不清的面孔,忽的笑了,“一被人说中心事,就恼羞成怒,这样可不好,很容易,被人拆穿的。” 恰好,薄久夜的这张脸,上面一半儿也被竹子的倒影所挡,下半边脸,则展露在宫灯的光芒,所及之处。 正好,他的眼神现在怎样,没人看得见,但他袒露在光芒中的那下半边脸上,涔薄唇瓣勾起的笑,让人看的分明。 那是他待人特有的微笑,温柔优容,款款深情。 女子轻笑,笑声宛若朗月清风,“没关系,只要除掉令我乱了分寸的眼中钉,一切,就可以相安无事,一如往昔的。” 薄久夜唇角的微笑,一凝,“她,你最好别动。” “我非要动呢。”女子问的慢条斯理。 “狡兔死,走狗烹这一天,你也不想发生吧。”唇角的微笑,薄久夜一点一点,敛了回来。 “就算我不想,以你薄久夜的野心,难道就不会发生了么,呵……”女子冷笑。 “至少现在不,至少,我还不会赶尽杀绝,至少,你还有反抗的机会,可,若你动了她……”后面的话,薄久夜没有再说,他的嗓音和语调是那么的幽冷。 他的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可他的声音,却俨然成了,他无形的利刃。 “薄久夜,我给你的消息上,我相信已经写的很明白了吧。”女子又笑了起来,笑声讥诮而嘲讽,“她背叛了你,背地里,跟了太子。你之前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你薄久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你薄久夜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对一个背叛者,下不了杀手。” 薄久夜隐匿在黑暗中的半张脸,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神,看不完全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菲薄的唇,在一点又一点的,抿紧。 “说够了?五十步笑百步这么蠢的事情,原来你这么喜欢。” 他此时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是冷,而是凛冽了,就像一柄无形的刀剑,已然出鞘。 这一回,女子没有接话了,在沉默,期间,也将抵在薄久夜脖颈上的软剑,默默收回。 直到软剑***她腰间精致的白玉腰带,喀的一声,柔韧的剑身完全没入腰带,剑柄磕在腰带的精致白玉玉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方再次说话。 “薄久夜,我不想在这跟你比什么同病相怜,玩什么将心比心的可笑把戏,我只想提醒你,她坏的不止是我的大事,也会乱了你的计划,她已经是我们这条路上,不可不除的障碍。” 薄久夜良久都没有言语,沉默的令人差点都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一样。 他也没做出任何的举动,甚至,连浑身上下内外的气息,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宛若,一潭死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吸了口气,沉着声道:“让她……嫁给七皇子。” 他的声音有些哑了,每个字里,都蕴含着一种力道,宛若吐露出来,像吐出一块块沉重的巨石。 女子身形一滞,摩挲着腰间白玉配饰的拇指,一顿。 静默了片刻,女子的轻笑,又响了起来,“薄久夜,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女子的笑声与刚才的都不同,竟让人听不真切,听不出,她里面夹杂了何种情绪,“把自己的女人,送上其它男人的榻,你竟然会容忍,你居然,会容忍。” “我想,你是弄错了。”薄久夜嗤笑了一声,语气一下子,变得虚无缥缈云淡风轻了许多,他慢悠悠的背过了身,“薄云朵,还不配,做我薄久夜的女人。” 后面一句,语气有些加重,带着别有歧义。 很明显,两人讨论云朵究竟是不是他薄久夜女人这句话,是具有深层的,含义的。 女子好像被逗乐了,竟哈哈朗笑了起来,“哦?是么。” “让她嫁给七皇子,让她嫁给太子最好的兄弟,让太子恨她,让她与太子反目成仇,让她和太子以后只能相见却不如不见,让太子以后都只会称她一声七皇嫂,这……不是挺好么。”双手缓慢的抚上领子的对襟,薄久夜稍稍抖了抖领口,背过身后的整张脸,都埋在了黑暗里。 他现在什么表情,已经谁也看不见,谁也不知道了。 “让她生不如死么……”女子收了笑,声音同样听不出情绪,“一如既往的狠呢,薄久夜。” 词句不知道到底是在夸赞薄久夜,还是在讽刺薄久夜。 薄久夜已经没有回应了,人笔直的穿梭在竹枝密密匝匝的倒影中,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 王孙公子哥儿们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在皇城内外,甚至是京城之中,早就已经极富刁蛮任性‘美名’的十三公主,竟是一个如此充满热情,且平易近人的小姑娘。 在享受着十三公主亲力亲为的茶水点心伺候,他们既目瞪口呆的同时,且受寵若惊着。 不过十三公主到底是否真如其传言那般,他们此时还真是不想,也不敢去妄加揣测什么,只小心翼翼的受着,接着十三公主的恩惠。 谁让人家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呢? 至于十三公主性子好也好,坏也罢,生的美也好,丑也罢,哪怕已经及笄,是个可以寻找驸马年纪的女子了,他们也一样不会对十三公主,起这一种非分之想。 娶公主,做个驸马,表面看起来如何的风光无限,其实,就是傻子都知道,那简直就等于被阉-割,要做一个没有自由,不能拈花惹草,还要被一个女人强压一头的活太-监! 但凡是个有心思有自尊的男人,都不会想娶一个小祖宗,战战兢兢的供奉到自己家里头去。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有被公主休掉的可能,到了往后,堂堂七尺男儿还有何脸面存于世? 最重要的是,做当朝驸马,还要被剥夺入朝为官的权利。 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连施展抱负的权利都被剥夺了,那做人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因为在这里的,都是些从小灌输朝纲思想的王孙公子,能不能入仕途,他们要比普通百姓人家的男子,自然看的更重。 是以,现在对于十三公主的这等热情招呼,他们不光要小心的受着接着,还得诚惶诚恐的,与十三公主保持距离。 于是乎,这些原本是来对薄家两姐妹献殷情的公子哥儿们,在各个怀揣着这样心思下,对薄家两姐妹的殷情愈发热烈的同时,那原本揣着想在薄家两姐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心思,也不得不,赶紧按捺了下去。 就唯恐十三公主这合该到了情窦初开年纪的少女心,不会把自己看上…… 都在自个儿的身上出不了什么话题了,他们只好把话题中心,绕到薄家两姐妹身上。 反正趁机,也恰好了解了解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神秘,一个赛过一个,迷人的美人儿。 这些公子哥们儿在礼仪教养上,还是很多普通男子不能比的。 第三百七十章 云朵受到各种殷情 这些公子哥们儿在礼仪教养上,还是很多普通男子不能比的。 当下人这么多,自己的敌人这么多,他们却都没有乱起来,都维持着自己的或彬彬有礼,或温文尔雅。 纵有清高孤傲之徒,但也依然有着良好的君子风范。 这帮人里,统共划分了两个部分偿。 一部分人是以太傅长孙公孙霁为首,一部分人是以左都御史,御史台之子为首。 太傅是太子的教习师长。 而左都御史自从这一次太子被刺审理期间,总是有意无意拉着人歌功颂德六皇子燕啸麟这些年对朝廷的丰功伟绩,其中到底是什么用意,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自然连带着,他是六皇子那一派的人这个事实,是不打自招了。 至于御史台郝建郝大人,现在仍然是皇帝跟前的孤臣,没有倒戈任何一方。 甭说朝中那些大臣了,现在就连他们的子子孙孙出来勾搭一个女人,都是自动划分好了流派的,还真是有意思…… 云朵倚在围栏前的长椅靠背上,双手捧着一盏太傅长孙公孙霁送给她的莲花灯,缓缓的在手中转动把玩。 做成花蕊的烛火打在莲花灯火红的花瓣上,花瓣再晕出一种红光,倾泻在她娇俏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娇媚。 皇后那边将她赐给七皇子联姻的旨意还没有下达,没有昭告天下,这些公子哥儿无所顾忌怀着各种的来讨好她,接触她,并不稀奇。 “小女子不才,没有家中的几位姊妹那般才华横溢满腹诗书,若真做出一首诗来,怕是……要辜负公子期望了。” 众目睽睽之下,各位公子纵然各怀心思,也不会真的要把云朵和云颖如何,殷勤献过之后,又不能拿出真金白银似勾栏院中那般一掷千金来博美人一笑,可偏偏他们且顾忌着十三公主,还不能表现自己。 所以这古人也没多少的花花点子,能想到的,不是琴棋书画,就是四书五经。 都说看字如看人,而一个人的内涵修养,是要从一个人的文章诗词,方能评出个好歹的。 而且诗词这种东西,还能表达很多的东西。 譬如,是否对对某人有意,或是无意。 公孙霁作为当朝太傅的长孙,一个出身比薄久夜这当朝宰辅的薄家还要古老不知多么悠久的诗书之家,青年才俊自是不必说,温文尔雅胸怀若谷的气度,不论是举手投足,还是谈吐,都是显露无遗的。 “无妨,倒是子周冒犯了,无故迫使四小姐作诗,都是子周的不是。”致歉的同时,公孙霁还弯下腰,给云朵做了一揖。 子周是公孙霁的字,现而今,还这么讲究大名小名的世家,其实已经不多了。 谦谦君子的风范,公孙霁是做的极好,不管云朵究竟会不会作诗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他这样做,不但给了云朵极大的尊重,着实也是给云朵结了围。 倘若云朵胸无点墨不会作诗,他真的是彻底为她化解了难堪。 云朵嘴角微扬,目光转到了朝自己作揖致歉的公孙霁身上,目露欣赏。 来了这个世界时间也越来越不短了,认识的人,似乎也不在少数了。 说来倒还真是奇怪,她所认识的人里,尤其是男人,还真的就没有一个,如公孙霁这般,才称得上真正君子的男子。 这要是换做了别人,只怕在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定会继续对她逼迫下去。 她若会作诗,自是少不得会被人拿来评头论足一番,做的若是尚可还好,若是作得不好,只会徒惹笑话。 而她若直接说自己不会,那无疑更会沦为旁人的笑柄。 这些王孙公子倒是还好,顶多对她失去一点儿兴趣,可若是传出去,那些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各家千金们,定会以此大作文章。 女人的嘴啊,都是比刀子更厉害的武器,谁知道她们要借着这个,编排出一个又一个,怎样难听的蜚短流长来。 若是换做以前,她薄云朵才不会去在意这些无聊的事情,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根本就不会在意。 但现在…… 云朵眼中的眸光流转了起来,嫣然一笑,“公孙公子言重了,兴诗作赋不过是用来陶冶气氛的游戏,何况今日难得宫中此等盛况盛景,胸有诗书气息之人,谁又忍心错过呢?再说了,公子向云朵讨教,那也是瞧得起云朵,云朵尚还来不及高兴,又怎会怪责公子呢。” 这番话,云朵无疑也是给足了公孙霁台阶下,甚至,也包括把她自己,给不动声色的摘了出来,还同时,把气氛给缓和了下来。 因为让云朵作诗的虽是公孙霁起的头,但在场其他的王孙公子们,也一样是跃跃欲试的,左不过碍着公孙霁的身份,才让公孙霁开了这个先河而已。 但他们恐怕是没想到,公孙霁竟然就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了云朵,让他们白白错失了一个了解云朵几斤几两重的机会。 所以自然而然,他们对公孙霁的态度,已经从稍有芥蒂中爆发,变得怨愤起来。 纵然,这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 可就是碍着公孙霁的身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不满和不服很久了,故而这点小事儿,也足以成为一根导火索。 相信若不是云朵先开了这个口,把吟诗作赋这种事只比喻成一个活络气氛的小游戏,让那些对公孙霁不快的王孙公子们不得不,把这股不快和不服,给压了下去。 倘若谁要继续揪着不放,那就会自然而然,变成一个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小人,连游戏都玩儿不起,简直让人发笑。 在场有没有笨蛋不知道,但是来者却没有哪个不是读书人,云朵玩的这小小的文字游戏,他们不会不懂。 而他们又都是大男人。 这读过太多书的大男人,那自尊心,绝对比白丁男子,要重上许多。 故而这会子,这帮子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们不光不能再找公孙霁的麻烦,连继续拿诗词歌赋试探云朵,也是做不得了。 毕竟,一帮子大男人,堂而皇之的去为难一个小女子,说出去,也不会太好听吧? 热热闹闹的场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冷淡了下来。 一旁给这么多人倒茶的十三公主,累的坐在桌边凳子上,撑着下巴作壁上观,彼时,两眼熠熠生辉。 要是平时,一旦遇到这劳什子的,关于之乎者也的文学方面,她肯定早就无聊的打起了瞌睡。 可云朵与这帮子自诩才高八斗的酸秀才臭男人不动声色的一斗,让她顿时来了精神。 饶是换成嘴皮子厉害的她,也未必是这么一大群绝对会拿着五言七律文字游戏的臭男人对手,谁让玩文字,就不是她的长处呢? 可她的云朵姐姐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堵住了这些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的嘴,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看着这些公子哥儿们一个二个不吐不快,却又碍着自己的名声与自尊都只能闭嘴而难看下来的脸色,十三公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帮子自视甚高的臭男人,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已经直起身的公孙霁,再看云朵的眼神,也更多了一些光彩。 原本他还因为上次云朵在蟠龙山一舞之事,而觉得云朵是个有伤风化的女子,毕竟衣着那般曝露,实在不是他这个资深酸秀才能看的过眼的。 没曾想,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今儿来找云朵搭话,那也只是因为他的祖父在不久前,让他接近这两个薄家的女儿。 祖父打什么主意,他自然知道。 祖父是太子师,纵然太子不成器,却是改变不了,他们公孙一家,从此要站在太子这边的命运。 为太子分忧解劳,他们公孙一家,自然责无旁贷。 今儿这场宫廷宴会,本来就是给予各家公子小姐联姻的平台,而一场又一场联姻的背后,又不知是多少世家的联合,又是多少权势的盘根错节。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云朵和公孙默契十足 他们公孙家要做的,自然,是要为太子壮大势力。 还未倒戈,又如此位高权重的的薄家,当然,就是拉拢的首选。 对于政治联姻,公孙霁不喜,却也不得不秉承祖父之意,耐着性子,和这帮子他所认为的乌合之众,来做讨好女人的无聊游戏撄。 而原来,他对早有才情之名的薄家十小姐薄云颖有意,上次在蟠龙山的夜宴上,薄云颖的那一曲鼓舞,让他已有倾慕偿。 可若不是祖父说,薄云颖更应该嫁给太子为妃,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与薄云朵攀谈。 不曾想,在他眼里多少有些轻浮意味的薄家四小姐,倒是这么一个心思剔透之人,也没有旁的那些千金小姐们,一贯矫情娇气的坏毛病。 这让公孙霁心下一动,对云朵生了另眼相看之心,当下,神色少了之前总与人保持距离的淡漠,朝云朵微笑,“四小姐说的……” “薄四小姐这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掩盖自己胸无点墨么,没关系,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场的诸位,都是可以理解的。” 亭外,有男子笑的轻狂,说的讽刺的声音,传进亭中。 云朵眉角一挑,脑海迅速一番搜索,也没有找到,该声音匹配之人。 她肯定此人,并不是她所认识的。 既然不是她认识的人,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居然自动上门,来寻她的晦气。 再观在场的诸位王孙公子闻言后,多数都是脸色不大好看,且,还自动的退避到了两侧,生生让开了一条路。 云朵顿悟,心下了然,这来人,定不是个小人物。 可,能让在场都身家不菲的王孙公子也如此忌惮的,除了身份尊贵的皇室中人,她还真想不出旁人来。 不过,皇室中人,在刚才不久前,托了十三公主的福,基本都认识了个遍,但这些人里,也并没有此人。 这不得不让云朵从人群自动让开的小道往外看去时,多了几分兴趣。 片刻,但见一位面容英俊,浑身英气勃发的男子,双手负背,大步走进小亭。 男子步伐铿锵有力,一双鹰眼如勾,直勾勾的直视依旧懒散的闲坐在长椅上的云朵,眼中轻蔑鄙夷,毫不遮掩。 云朵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得知他果然并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人,就把目光吝啬的移开了。 移向了,男子的身后。 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位妙龄女子,女子眉眼间,与云朵倒有几分神似,左不过,比起云朵俏丽且比较具有攻击性的容貌,该女子,更添几分小女子该有的柔与媚。 十三公主,与一直都保持柔弱寡言的薄云颖,也看到了男子身后跟随的女子,旋即,目光收回,相继落回云朵的身上。 两人眼中,饱含的,俱是同样的担忧。 云朵却不以为意,还冲该女子甜美一笑。 换来的,是该女子的一唇冷笑。 可很快,该女子就换了一副眉尖若蹙,楚楚哀求的模样,拉上了走在她前边儿的男子衣袖,“延翊师兄,不要这般说师妹的四姐姐可好?这也不是四姐姐愿意的,毕竟四姐姐六七岁才随母过继到家里的,之前从未受过什么教习,所以……” 说到这儿,女子两眼睁大,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受惊的样子,好像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对,是好像。 云朵勾了勾唇角,薄云颖欲言又止。 十三公主拍案而起,气的满目喷火,扬手指向该女子,“你!” “曲统领好歹也是曲家嫡子,堂堂皇帝陛下钦赐的御林军统领,如此堂而皇之的欺辱一个弱女子,子周真是不知,这是曲家一贯的家风呢,还是御林军一贯的大军之风呢?”刚才那么多人都退到了一边,唯有始终在原地岿然不动的公孙霁,蓦然转身,一脸严肃的望向了进来的男子。 都说武人的刀子,文人的嘴。 云朵总算亲眼见识到了,身为一个真正资深的文人,是怎样仅凭一张嘴,而兵不血刃的。 这让她看公孙霁的目光,从欣赏里,又多了三分感激。 毕竟这种场合,她自个儿开口说话,都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不管好话坏话拿去怼曲家的五爷,御林军统领,哦,还有她刚刚知道,还是她的好九妹的师兄的曲延翊。 都是救不了她自己的场子,只会留下越抹越黑的难听名声。 可这时候,别人若站出来,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似乎记忆里以来,几乎就没有人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场合里,有围护过她薄云朵的时候,尤其,是男人。 所以云朵对公孙霁的感激,是出于真心的。 不管这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接近她的,至少他做了很多人,没做过的围护。 念及此处,云朵的眼睛里,掠过一些幽怨。 甚至某些常把喜欢她寵爱她这种话挂在嘴上的男人,就没有做过。 她是不需要别人的多少保护,是不需要别人把她当弱势群体对待,但她是个女人,心里,也有一片柔软之地。 也需要,在疲惫的时候,有可以保护自己,可以让自己依赖的臂膀。 但是很可惜,她需要,她想要的那只臂膀,从来都没有对她伸出过…… 公孙霁一席话,不光打了曲延翊这个身为男人的脸,也打了曲家的脸,甚至,还把皇上扯了出来,含沙射影的指责曲延翊辜负了皇上的重用,毫无一个大将之风,正事不做,玩忽懈怠,在这欺负一个小女子。 搞不好,如他曲延翊这样的御林军统领,是要教坏整个御林军的。 这一条又一条,简直直戳曲延翊的心窝子,一件小事,却被公孙霁扯出这么许多。 尤其是最后一条,这要是闹大了,保不齐,就会被皇上训斥尚小,真的被皇上疑心,甚至就此丢了统领一职—— 这,就不是他曲延翊能担当得起的。 曲延翊到底是个武将,在皇城内外,京城内外,因着曲家的背景,还有自己姐姐是皇上贵妃,他是皇上最寵信的大舅子的身份,又从来还没有人敢这么给他下脸子。 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一直不对付的公孙霁。 于是,公孙霁这嘴里出来的一项项打他曲延翊脸的言词,一下子就激怒了他。 “公孙霁你是不是找死!” 大马金刀的就朝公孙霁过来了,曲延翊的一只手,还按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哪知,这公孙霁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竟对气势汹汹而来的曲延翊毫不在意,这神采熠熠的眸子,又对准了曲延翊身后的那位女子。 “这位是不是薄家的九小姐,薄家续弦的嫡女,还是子周眼拙,认错了呢?” 未料到,公孙霁这话方才一毕,就惹来十三公主肆无忌惮的大笑,笑的前仰后合,一点儿公主的风范也没了。 大概周遭的人被刚才温和热情形象的公主有些当了真,此番见到公这般模样,几乎都是傻了眼。 薄云朵无奈的瞥了这小丫头一眼,含笑摇了摇头,视线流转,又回转到公孙霁的身上,眼里都生了笑。 在跟随于曲延翊身后的薄云珂还未从自己突然被公孙霁开炮的情形中回过神来,云朵好心的先替薄云珂回答公孙霁。 “公孙公子好眼力,这位给云朵说尽好话的,可不正是云朵最贴心的九妹妹么。” 公孙霁口才好,心思也够活络,立马就接了云朵的话,以意味深长的语气,“哦?原来如此,这般看来,薄九小姐对四小姐,倒还真是姐妹情深,令子周艳羡呢,尤其是薄九小姐这等教养,真不愧是薄家续弦的嫡女。” 两人于双方而言,不过才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而已,可这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的程度,令周围的诸位在对两人之言生笑的同时,也有些咋舌惊诧。 尤其是十三公主,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人,连因笑而张大的嘴都没有合拢,片刻后,讷讷的转着眼珠子,担忧的视线越过挡在她左右的人,直往湖心亭的方向,眺望而去。 ---题外话---曲家五爷曲延翊不知道你们印象还有没有,这里提一下,他是六皇子的舅舅,上次参与过刺杀太子,那段他的戏份可不少,自然,他的戏份不是白给的,他这枚棋子,也是要用上来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联姻这段扯的事情和人物太多了,也许是啰嗦了点,很多人估计已经不订阅了吧,但这文我本写的正文,虽然写的是不现实的古文,但我还是想尽量写的现实点真实点,而太子这个身份,云朵这个身份,注定不可能随便三言两语一下子就能把两人凑到一起,我认为那样才是太随便,对这文不负责……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太子亲说云朵是七皇妃 没有人知道,十三公主现在的内心有多忐忑。 她总觉得那边直到现在都太平静了,平静的,简直像风雨欲来的前兆。 云朵姐啊云朵姐,你这么玩儿,是要玩儿大发的啊…… 至于湖心亭这厢偿。 七皇子还真是瞧热闹不嫌事大,干脆让下人拿了望远镜过来,对着彼岸的小亭不住观望。 之前单凭肉眼,他顶多是能大致看到小凉亭里的情况,至于细致的,就根本看不清楚了。 虽然现在有望远镜在手,只能看却听不了,七皇子却已经很满足了。 且通过望远镜望到的画面信息量,已经足够他发挥想象。 “啧,没想到这薄家的两姐妹,现在还成了今晚的香饽饽了,尤其是那位四小姐,竟然得了太傅大人的宝贝长孙亲睐,魅力不小么。” 想象在他自个儿脑海里发挥却不够,他还要在那儿长吁短叹的。 这让在场的那些,开始因为他的拒人千里而与他保持距离的不少小姐们,不仅抓到了能接近他的机会,也同时抓住了,背地里好好编排云朵的机会。 “这位薄家四小姐本事是不小,哎哟,瞧瞧来的这么些世家小姐里,哪有她如此受尽欢迎,众星捧月呢?” “你酸什么呢,谁让人家有身家,有美貌,还有一身好舞艺,真正的大家闺秀,我们这些个小家碧玉,哪里比得上呀。” “话是这么说,可那么小一凉亭,那么多男子这样围着她,有多挤我是不晓得,但这光景一瞧,总让人无端的想起前不久,在碧水湖上的那场花魁大赛呢,也是这么多的公子哥儿,就围着这么一个女子……” “殿下面前,休得胡言,人家可是好好儿的千金小姐,那劳什子的花魁都是下作污-秽的青-楼女子,怎可作得比较?” “哎呀呀,瞧我这嘴,真是不会讲话,在七殿下面前都失礼了……殿下可莫要怪罪小女子才好。” 几个摇着香扇的千金小姐凑到了七皇子的左右,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幸好这里离对岸的小凉亭稍有距离,她们听不见小亭里,薄云珂的那番‘不小心’之言,不然让她们知道了云朵其实是过继到薄家的养女,那么现在要说的,就不仅仅只是含沙射影的编排云朵,像个青-楼女子这么简单了。 继女这种东西,那可是比府中庶女,还要低微不知多少的身份。 庶女再不好听,到底身上始终一样还流着一家同样的血脉,可继女呢? 说好听了,要不是府中主事的给了寵,那就是与下人一样的低等! 不过,现在这几个千金小姐的编排,也已经够难听了,七皇子听了,眉心都蹙了起来。 他动了动嘴皮子,正要呵斥这几个讨人嫌的毒舌千金几句,可眸光一动,视线,又落到了正陪着太傅家的那位二小姐,太傅同样宝贝的长孙女儿下棋的太子身上。 说来还真是冤家路窄了怎的,还是这位是不是跟对面那位不省油的薄云朵已经说好了。 一个勾搭上了人家太傅的长房嫡孙女儿,一个勾搭上了人家太傅的长房嫡孙…… 不知情的不知情,知情的,还以为两人就是在玩什么拉锯战呢! 可怜人家太傅一把年纪了,家里的子嗣又单薄的很,这要是老人家知道各种内情,以为这两位是拿自己的孙子孙女当玩意儿耍,还不得气的立刻归了天?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刚才说了那些话,加上旁边那些千金对薄云朵的诋毁,居然一点儿都刺激不到他这个好弟弟。 这么说,是他的激将试探法没用了,还是说,这好弟弟还真要对薄云朵不管不顾,从此形同陌路了? 别说,他燕莲阙还真有些不信。 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毕竟,早上还在水榭那里,亲口说出对薄云朵无可救药的好弟弟,不过就过了一个中午的时辰,转眼就一刀两断了,是鬼听了,鬼都不信。 彼时,七皇子的脑子里还在七想八想的思索这些,那厢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太子,终于有反应了。 “各位小姐,只怕你们如此赔不是,本宫的七皇兄啊,是不会高兴的。”素手执起一粒黑子,燕夙修满是意味儿的垂眸瞧着指间的黑色棋子儿。 不知是不是棋子儿身影倒映在他眼底的关系,他碧青的眼仁儿深处,竟生出一种,深暗的黑色。 碧青的色泽,酝出浓郁的黑,两种颜色的结合,更透出莫名的妖异。 七皇子乍听燕夙修这话,与周围那些千金小姐们一样,有点儿懵,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燕夙修慢腾腾的,就给他们解惑了,“你们是不知道,早上在水榭那会儿,皇上与皇后已经下了金口玉言,你们口中那位像极了花魁的薄家四小姐呢,是赐给了七皇子的。” 说到这,燕夙修复又慢腾腾的抬了低垂的双睫,视线不咸不淡的迎上七皇子投来的愕然目光,宛然一笑,“七皇兄也真是的,记性怎能如此坏呢,那可是你自个儿未婚妻呢。” 七皇子顿时眼皮子直跳,一时竟真的有些懵了。 因为他完全没想到,他的好弟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然第一个,把这件都还没有落定的婚事,给抖落了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他好弟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想不通啊,他好弟弟这么做,到底是在搞什么。 知不知道,这样间接等于昭告天下说薄云朵与他燕莲阙有了婚约,那将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还是真的刺激受大发了,居然真要把薄云朵推给他了? 七皇子绝对不敢相信。 与其令他相信这个,不如让他相信燕夙修这货是真的疯了还靠谱些。 以他对燕夙修这好弟弟的认知,哪怕真要和薄云朵那祸害分了,也绝对不会让薄云朵好过的! 周边听到太子这番言词的千金们,都惊诧的张大了嘴。 尤其,是刚才凑到了七皇子身边,还言语讽刺了云朵的那几位,简直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完全傻了都。 “眼睁睁的瞧着自己未婚妻被旁的人觊觎,还拿来当乐子看戏,充耳不闻的听着自己未婚妻被旁的人亵渎,七皇兄呐,你的心,还真大。”啪嗒一声,已经静谧下来的湖心亭里,只有燕夙修揶揄的说笑声,与指间落子的声音。 “敏儿,晴儿,还有喻瑶,还不快给七殿下赔不是,你们也太过分了。”与太子对弈的太傅长孙女公孙素,这忽然一改一直素淡寡言的形象,一脸严厉的转首看向还呆在七皇子身边没有动弹的那几个编排云朵的千金小姐,义正言辞的批评。 公孙素给人的感觉,人如其名,非常的温和文雅,素馨优容,很有书香气息,非常好亲近的样子。 现下,却像变了一个人,隐约有几分太傅的影子。 燕夙修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公孙素,嘴角微扬。 被点到名字的那三位搁七皇子身边呆着的千金小姐们,这才如遭雷击一般陡然醒转,扑通三声,跪在了七皇子脚下,一个比一个抖若筛糠。 “七……七殿下,臣女都是无心之失,并无中伤薄四小姐的意思,还……还望殿下宽恕……” “殿下殿下——臣女一样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啊殿下!” “殿下,都是臣女心胸狭隘,才……才口出恶言,臣女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三个人,谁比较聪明,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了。 她们三个之前编排云朵那些话,究竟有没有存着中伤诋毁的心思,在场只要不是笨蛋的,谁又听不出来? 这一下子倒好了,欢声笑语的气氛,一下子,就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消沉氛围。 之前有说不完话的那些千金小姐们,现在都乖乖的闭上了嘴,谁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题外话---昏天暗地的码字,根本没时间检查了,如果有错别字……请大开你们的脑洞自行发挥想象……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七皇子说云朵是爱人 只有七皇子,眼瞅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三个姑娘家,遂,目视太子,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九弟你厉害,你是真厉害。” 脸上是带着笑的,可七皇子而今着实是比哭还难看。 因为他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他这个好弟弟是什么意思了。 这分明就是拿他当刀子使,各种借刀杀人啊! 他燕夙修自己对薄云朵的事情不管不问,现在倒好,把他这个哥哥推了出去,让他这个倒霉哥哥取而代之去管。 还让他这倒霉哥哥没有转圜拒绝的余地! 人都说啦,薄云朵现在是他燕莲阙的未婚妻,他燕莲阙要是不管,还作壁上观看好戏,听耳旁风,那敢情好,那就不要怪今晚或者明天开始,大街小巷就要流传他燕莲阙不是个男人的流言蜚语了偿! 毕竟,这世上应该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即将未过门的妻子,去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说不定一顶绿帽就戴上来的事情吧? 除非,那个男人是个太-监! 至于,别人诽谤自己的未婚妻子是个妓-子,那打脸的只是自己未婚妻吗? 明摆着是要被连着一起打脸的,以后传出去的名声一样不好听! 他燕莲阙现在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被自己这缺德弟弟真是坑的没脾气了。 也怪他自己,谁让自己多管闲事,吃饱撑的搀和进来,现在好了吧?还没完事就被卸磨杀驴了! “七皇兄不必客气,大家都是手足兄弟,该帮衬提醒的时候,就要帮衬提醒,总不能眼睁睁瞧着皇兄你,从此踏上不归路不是。”燕夙修拿七皇子的话权当赞美之词收了,收的理所当然,义正言辞的。 “……”七皇子觉着自己若是再和自己缺德弟弟掰扯下去,保不齐就得吐血身亡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还是离他远点的好,这厮简直成精了,现在连他都利用,还完全让人看不出套路,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左右权衡,做好了决策,七皇子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的三个千金小姐,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装模作样一副维护未婚妻的大男人样子,把三人处置了。 “本殿一向宽和待人,欢喜以德服人。” 眼瞧着三人闻言均抬头望向自己,惶恐不安甚至已经湿润的一双双眼睛仰视着他,赫然目露感激与倾慕,七皇子的脸色,渐渐冷却下来。 “可这并不代表,旁人可以随意将本殿,当傻子蒙蔽。” 言罢,七皇子抬了眉眼,不再看三人,仿佛会脏了他的眼睛似地,他扬手一指到刚才都还在狡辩不认的其中两位千金。 “来人,将这两位小姐送出皇宫,告诉两位小姐的家里人,既然疏于管教,就不要放出来丢人现眼,丢了他们自己家的颜面不要紧,可今天是什么场合,各国使节尚还在此,若让各国使节见了,以为我们燕国的世家子女就是这等教养,这个脸,燕国还丢不起。” 七皇子此话一落,亭中皆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各家的千金小姐们,都用不敢置信的震惊且惊恐的表情,看向了七皇子。 也是,七皇子是京城才子之首,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性子,虽然不喜跟人亲近,但从来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苛待过任何一个宫人,欺负过一个寻常百姓。 甚至,宫中因为他生母是个不光彩的溱国公主,而常有流言中伤他,他也不会跟非议他的人去计较什么。 于是这久而久之,就生出了很多人,觉得他软弱好欺负的想法。 若不是因为他是个皇子,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由于他的绝色容貌,而做出欺辱他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他的软弱形象大概很深入人心了,以至于现在,在场所有人,都用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就连太子,也没有除外。 因为七皇子给予那三位千金中的其中两位不肯认错的千金冠上的罪名,真的太大了。 原来嘴碎这种事,再大再不能放过,顶多也就给一顿掌掴,或者剥夺不得再进皇宫的权力也就够了,往后若是掀起什么流言来,这两位千金是更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只怕连嫁人都没那么好嫁了。 毕竟,一个不安分爱挑事儿,又被皇宫驱逐的千金小姐,那可既不能让人省心,也上不得什么台面了,好的世家侯门,谁要这个麻烦,谁还看得上? 综上所述对一个养尊处优多年的千金小姐而言,已是莫大的惩处。 然,比起七皇子现在给的,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太子燕夙修眉尖微蹙,私以为,七哥给两位小姐的罪名,也太大了点。 旁的不说,两人背后的家族并非得罪不起,而是尚有利用价值,但被七哥这么一搞,这何止是过河拆桥,简直是要反目成仇的。 七皇子无视其他人对自己见鬼一样的目光,也无视了脚下两个小姐的苦苦哀求,就扬着眉角,挑衅的睨向太子。 “多亏九弟提醒,不然皇兄还真差点忘了,自己本就爱慕已久的云朵小姐,已经是自个儿的未婚妻了呢。” 在众人又一阵惊异声中,七皇子面目皆露感激之色,“幸好九弟警醒的及时,若真让云朵小姐受了委屈,这可怎生是好?还没成亲就让云朵小姐受委屈,若再让她晓得皇兄我还在作壁上观,怕是要伤心的退了这门亲事的!皇兄好不容易才得了这桩梦寐以求的婚事儿,怎可因这些小事而断送了呢?总之,皇兄真的太感谢九弟了。” 语毕,七皇子居然还激动的给太子鞠了好大一躬。 “……”这回,换太子无语了。 “……”其他人已懵。 七皇子说了这么多,搞出这么大举动,无非就是在宣告在场所有人,他爱慕薄家四小姐已久,他与薄家四小姐这桩亲事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不管是谁想欺负薄家四小姐,哪怕只是一句言语上的羞辱,甚至会影响到两人的亲事,他就跟谁急! 由此,他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一下子,所有人都总算明白了,那两位出言污蔑薄家四小姐的千金,还真是一点都不冤,谁让她们,踢到了铁板上呢! * 对湖心亭发生的事情,和即将定会流言乍起的预兆,临岸小亭里的云朵,是丝毫不知情的。 她还在兴致勃勃的,和公孙公子联手,玩着对抗曲五爷与自家好妹妹的擂台戏呢。 明显曲延翊与薄云珂,已经落了下风。 毕竟,云朵刚才与公孙霁那番一唱一和,不光让曲延翊面子里子都没了,薄云珂也一样被以牙还牙。 左不过,曲延翊这人的武将大少爷脾气立刻就上来了,说不过就拔刀对公孙霁。 而薄云珂则不同,纵然公孙霁与云朵的一唱一和,不仅耻笑她一个续弦的也高贵不到哪去,还潜台词的指摘她是个心机女,让她同样颜面扫地,还被周围人轻蔑,但她并不暴怒,反而哭哭啼啼起来。 “都是云珂的错,云珂笨嘴拙舌的说了不该说的话,四姐姐你不要生气,云珂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那泪眼朦胧,楚楚可怜望向云朵的薄云珂,局促的绞着手里的丝帕,表情那么小心翼翼,怯怯喏喏,就像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女孩儿。 表完错误,薄云珂又还主动去拉住了要对公孙霁拔刀相向的曲延翊,苦口婆心的劝说:“师兄你别这样,公孙公子也是说的没错,你不该那样说四姐姐的,她可是你要求娶的姑娘呀,你怎么可以说那么没轻没重的话呢?再说了,公孙公子那也是提醒着你呢,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免得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你是应该感谢公孙公子的提点的,怎么还可以发脾气?” 云朵听了之后,眉梢一扬,再看薄云珂的眼神里,沁出了似笑非笑。 这个薄云珂,短短的一两天时间,段数又高了一层,真是进步神速呢。 ---题外话---对了,在这说一下哈,那个置顶的评论区那里,好像已经抽风很久了,回复的人挺多,但是我并不能依个的分别回复了,我这么讲不知道有人会不会不懂。 总之呢,想留言的话,你们还是自己开条新的评论出来,置顶的评论里留言不是我不回复,是回复不了,就酱紫!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七皇子宣告云朵是未婚妻 这个薄云珂,短短的一两天时间,段数又高了一层,真是进步神速呢。 看来,薄云惜对她薄云朵下毒事件之后的结果,对她薄云珂的打击,真不是一般的沉重呐…… 不过撄。 她薄云珂刚刚说什么?曲延翊过来,是来向她薄云朵提亲的? 曲延翊是鸾贵妃的弟弟,六皇子的舅舅,这么说来…偿… 十三公主与薄云颖听罢后,都有些愕然的望向了云朵,似乎都没有料到,曲延翊是什么时候,对云朵有这样心思的。 她们却还并不知道,云朵在蟠龙山上,与六皇子的那些过节。 而在场的其他人,从刚才云朵曲延翊四个人那夹棍带棒的对峙中,把心思收了回来,所有的好奇心,都被薄云珂那句曲延翊要求娶云朵的话,给吸引走了。 六皇子的舅舅曲延翊,要求娶薄相的妹妹,哪怕这个是他们刚刚得知的,过继到薄家的薄家四小姐,但是,这当中的利益关系,始终是一样的明朗化。 几乎是一下子,这在场原本同样在打着云朵主意的,六皇子那边一派的人,都不再看热闹了,默默的靠到了曲延翊的那一边。 他们自然不可能,去跟曲五爷争,而曲五爷若真能娶到薄四小姐,反正得到的好处,都是一样的。 代表太子一派的公孙霁与其它太子的人,都脸色不大好看。 倒是只有曲延翊,像个恍然醒悟过来的梦中人一样,一改刚才剑拔弩张嚣张狂妄的样子,把剑收回了剑鞘,拍着自己的脑门,冲云朵一连抱歉的讪笑。 “好在是师妹提醒,瞧我这莽撞性子,险些酿成了大祸!云朵妹妹,都是延翊哥哥刚才瞧见你与公孙公子相谈甚欢的样子,一时起了妒忌之心,这才口出了恶言,都是延翊哥哥的错,哥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曲延翊是个武夫,没有公孙霁他们那般谦谦君子的样子,道个歉没有公孙霁那样彬彬有礼给足云朵脸面,他就是江湖上的那种派头,对云朵拱手抱了一拳。 云朵嘴角一抽,被曲延翊左一句云朵妹妹又一句云朵妹妹,给叫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跟他很熟么,有熟络到这种地步? 变脸也真是一绝。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这头也只是心里腹诽,嘴上还没给话呢,那头的十三公主,就拍桌子冷笑了起来,“什么哥哥妹妹的,云朵姐姐跟你很熟么?曲延翊,本宫还真是没见过,比你更厚颜无耻之人。” 在场的,大概也真只有十三公主,敢这么明刀明枪的,一点也不给面子的呛声曲延翊这个国舅爷。 曲延翊大概也是这里唯一一个,敢昂首挺胸的训斥十三公主的人,“娉婷,我可是你舅舅,你这么没大没小,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若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知道了,定要伤心死了。” “哟,本宫怎么不记得母后的母家,什么时候改姓曲了,曲家,不是应该是鸾贵妃娘娘的母家么?曲延翊,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讲,在场这么多人都听着呢。”十三公主眨着眼睛,笑嘻嘻的把话推了回去。 这两人拌嘴的话,是越来越往刀光剑影上说了,一个比一个利害。 在场众人,似乎都是见怪不怪,并没有露出惊异的样子,显然这场面,估计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云朵是不知道十三公主为什么对这个曲延翊如此的反感,但仔细一想,之前在鬼杀宗的卷宗里,见过六皇子燕啸麟的一干事迹,其中有不少,都是他如何苛待宫中兄弟姊妹的。 再一想,十三公主因其生母与其他男人私奔的丑事,只怕,那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六皇子,没少拿这件事欺负过十三公主。 曲延翊是六皇子的舅舅,又接着宫中御林军统领的差事,想必六皇子对付十三公主的时候,定然这曲延翊,没少搀和其中。 这一来二去的一番思索,云朵对曲延翊这个人,愈发觉得倒胃口了。 自以为天子骄子,把别人都看作蝼蚁都看作尘埃的人,甚至去践踏的人,她觉得非常恶心。 何况,十三公主,还是这么一个小姑娘,曲延翊还是那么一个大男人。 曲延翊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的所有人,见大部分人都害怕的垂下了头,他这才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双手往背上一背,对十三公主当即作出了一幅长辈的姿态。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娉婷你这么说,是要分裂皇家的意思吗?实在太没规矩了,看来还是贵妃娘娘提议的对,娉婷你这性子,怕是真要找个好人家,才能好好的安生下来。” 曲延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十三公主明白过来,嗤笑,她看曲延翊的眼神,比夜空还深暗。 “你这是威胁本宫了,贵妃娘娘提议?贵妃娘娘算什么东西!” “大胆!”曲延翊沉声一喝,两步上前到了十三公主跟前,扬起了手。 “曲统领,十三公主可是公主,父皇的掌上明珠,似乎如何都还轮不到你曲延翊,费心出手教训吧?”已经从湖心亭那边脱身过来的七皇子,单手负背,单手把玩着一只玉箫,缓缓从亭外踱步而来。 他的笑容别致温雅,容颜在凉亭檐下钩挂的花灯华彩下,显得别样迤逦,眉心的那一抹红莲印记,鲜艳欲滴,栩栩如生。 他沐浴华彩而来,仿佛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天宫谪仙,偏又,带着一些许濯清涟而不妖的精灵灵气。 精灵与妖虽不同,比妖更偏向于正道一些,但比超凡脱俗的仙人,更添一些蛊惑人心的魅色。 他那张脸与周身的气质,总给人这种矛盾感。 十三公主见到自己哥哥来了,立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样,欢脱的跑进七皇子的怀里,眼睛红红的,可谁又看到她眼睛里的狡黠,与唇角得意的笑。 她一个人在这,也只能和曲延翊胡搅蛮缠的纠缠,曲延翊若真对云朵姐姐做出点什么,她就算一身武艺,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曲延翊大打出手,到最后,只怕想阻止,也未必能出什么好结果。 曲延翊是个什么样的无耻之徒,她可比谁都清楚。 现在好了,七哥来了,总算有个能对付曲延翊的靠山了! 十三公主这里尚还没高兴多大一会儿,七皇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五雷轰顶了。 七皇子眼中满是疼爱的伸手揉着十三公主的发顶,无声的安抚十三公主,他的眼睛,已经在曲延翊还没出言反驳过来时,就看向了云朵,那眼神,简直能温柔多情的滴出水来。 “云朵小姐,让你受惊了,真是我的不是,是我来迟了。不过你也太调皮了,若早些说了,你与我已经有了婚约了,相信曲统领也不会误会你还是孑然一身,也就不会,起了那冒犯的心思,说了那冒进的言语了。” 听起来,字面意思都是在苛责云朵,可七皇子的语气,真是要如何充满寵溺,就如何充满寵溺,满满的,都是对云朵的纵容。 “七哥!”十三公主满脸惊愕的大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尖锐,有些刺耳,像受惊的小猫,发出嘶叫。 那是因为十三公主完全没想到啊,她的七哥在母后的懿旨还没下达的时候,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大庭广众的间接公布了。 而她原本更以为,七哥在父皇母后那里赢得这场婚约,不过是为了先挫败对云朵姐死缠烂打的晋国寒王,同时也是在父皇母后那里取得拖延的时间,然后再在婚约还没下来时,让父皇母后收回成命不是吗?! 七哥现在这么一说,那就是间接等于昭告天下了,与云朵姐的婚约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了,知不知道! 虽然在此之前,十三公主还曾信誓旦旦的说,今后再也不帮太子,再也不掺合不撮合太子与云朵了,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她却万般不答应,万般的不想太子与云朵就这样结束了,云朵真的会成为她的七皇嫂——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云朵承认要做七皇妃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九哥以后要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十三公主这一嗓子,倒是教周遭沉浸在这桩消息里的其他人,都被惊醒了过来。 不过清醒归清醒,众人还是对七皇子已经与薄云朵被赐婚的消息,而深深的惊诧着撄。 尤其是薄家九小姐薄云珂,还有曲家五爷曲延翊,俱是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异口同声的质疑七皇子的话偿。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七皇子云淡风轻的驳了回去,遂,眼眸直望云朵,一瞬不瞬,笑容靡丽摄人,“云儿,你说呢。” 从刚才还略显生疏客套的云朵小姐之称,转眼之间,就成了什么云儿雨儿的亲昵称呼了,云朵不禁好笑的挑眉,手上那只公孙霁送的莲花灯,递给了候在她身侧的花无心。 “没什么可能不可能,这,就是事实。” 花无心不动声色的把花灯接到了手里,同时,一杯碧清的茶水,递到了云朵空闲下来的手中。 入手的茶杯还是温的,茶水也是温的,在这炎炎夏季,是刚刚好的,喝下肚子里最舒服的温度,可云朵若没记错的话,这杯茶端在花无心手上的托盘里,已经有不小的时候了。 打从刚才这场面热闹起来时,就在花无心的手上了。 直到现在还能保持这刚刚好的水温,花无心手上又没有保持水温的工具,那只能说明,花无心恐怕是悄悄使用了内力,在温烫着这杯茶水。 思及此,云朵眼角的余光,温和的瞥了一眼身侧一直那么乖巧的候着的花无心。 还是无心最贴心,最知道,她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 而现在,她正需要一杯这不烫不冷,暖到刚刚好的茶,来暖她胸腔里,那颗渐渐冷却下来的心。 她是不知道刚才在湖心亭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她没健忘,原本七皇子,可就是在湖心亭里呆着的。 可七皇子现在却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了这里,还一来,就看似顺其自然,分明别有用心的昭告他们之间都还没下旨的亲事。 七皇子同她没有恩怨,也没有交集,没有必要出手这样替她所谓的‘解围’。 说到底,七皇子是得了某个人的授意,才会来这多管闲事儿的吧? 念及此,云朵轻闭了一下眼,嘴角扯出一抹讽笑。 呵,燕夙修,你看不惯我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万般计谋都可以来破坏,可你偏偏却选了这一条。 好,很好,我明白了,非常……明白。 花无心一直安分守己的低垂着头,可眼睛,一直都是落在云朵身上的,云朵的一言一行,稍稍一个表情的变幻,他都看进了眼中。 关于水榭里赐婚的事情,因为他不能跟进去,而云朵也没说,所以他并不知情。 故而他跟其他人一样惊诧,甚至比其他人,更震惊。 他本来以为,本来以为四小姐虽然看似妥协了晋国的寒王,但她那么聪明,一定会心想事成,和太子走到一起,得到赐婚的诏书。 何况,太子也位高权重,掩藏至深,听说还颇得皇帝的寵爱,那么,一道小小的赐婚诏书也定是能手到擒来的。 可他如何都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他不知道四小姐为什么要妥协寒王,但他知道,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没有促成两人的婚事,但他知道,一定是太子,负了四小姐! 否则,太子怎么会和一群莺莺燕燕凑到了一起,否则,他的四小姐又怎么会和在场这一群臭男人在这浪费时间周-璇? 他看出来了,这就是他们两人一场幼稚且无聊的拉锯战。 但结果,却是他的四小姐,输了。 七皇子的出现,一定是太子授意的,七皇子的那些话,一定是太子教给的—— 望着云朵拿着茶杯的那双泛着僵冷灰白,而轻微颤栗着的手指,花无心冷酷的赤色眼里,尽是浮现心疼,两侧的双手,却在一点点,紧握了起来。 云朵的肯定之言,让众人的惊诧,很快就得到了平静。 不过一个赐婚而已,而且七皇子在晌午时,对薄四小姐爱而不得歇斯底里之事,有不少人看见,后面很快也在皇宫里疯传的人人皆知了。 所以,虽然众人不知道云朵这个薄家四小姐是怎么真的就和七皇子凑到了一起的,但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震惊的事情了,故而,顶多也就是有些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而已。 七皇子不过也只是挑了挑眉,言笑晏晏的继续瞧着云朵,没再多说什么,但是那表情,根本就像无声胜有声的恩爱情深。 反应最大的,大概就要属十三公主了和曲延翊了。 先说十三公主,从开始到现在,还没有此时这般恼怒的时候,她眼睛发红的瞪着云朵,表情凶狠,像只呲牙咧嘴的发怒小兽。 “云朵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吗!” 质问到这里,十三公主眼里有了泪花,嘴唇都在颤抖,“你不是之前答应过我,不是答应过我,你不会伤害他,你要把他赢回来,可你怎么现在能承认……怎么能承认是七哥的皇妃!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你知不知道!” 十三公主嘴里的那个他,旁人不晓得,也就知情的七皇子,花无心,以及云朵知晓。 就算在这样情绪激动的档口,十三公主也没有把那个他,点名道姓的说是太子,可见……十三公主对燕夙修的维护。 云朵苦笑,到底,人家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兄妹,十三公主自然还是要站在燕夙修那边的,她薄云朵其实,算什么呢? 十三公主这么聪明,若她真的是真心的站在她薄云朵的角度多想想,她就不应该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而不是现在来指责她薄云朵。 他燕夙修都这么做了,她薄云朵还能有说不是的权力吗? 一念至此,对十三公主的质问,云朵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啜了一口温茶,冷淡道:“事实胜于雄辩。” 十三公主一咬唇,泫然欲泣的眼眸满是失望的看了云朵最后一眼,“不守信用,我讨厌你!” 高声怒吼完,十三公主一把推开身边的七皇子,拔腿就冲出了小凉亭。 “诶,十三……”七皇子想要抓住十三公主,但是十三公主冲出去的太快了,他根本没有抓住。 “公主心情不好,麻烦殿下,还是照拂一下吧。”云朵垂下了眸子,嘴里的茶已经咽下了腹中,可那苦涩,却从胃中,一路蔓延,从食道攀上喉管,直蔓延至,她的口腔。 最终到达她的味蕾,在她的舌尖上,没有间歇的盘旋。 十三公主本来就是自己的妹妹,现在却让云朵出言请求关照,七皇子觉得有些莫名,但十三公主现在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那丫头,一直都是那么的想要自己九哥和薄云朵在一起,说那丫头都快想疯了,都不为过,连父皇母后都不知道被她算计和顶撞多少次了都。 可现在,他这个倒霉的七哥和薄云朵,算是间接把婚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那真的就像十三说的,覆水难收了。 十三那丫头是不可能不会伤心难过的。 故而,他十分的认同云朵的这话,这真要是他不追上去好生的安抚一下那丫头,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虽然他现在也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安抚那丫头,就当是去看着点,那也是好的。 不过…… 七皇子在还没点头之前,还是眼神深邃的望向了云朵,“可是你……” “我是你未过门的妃子,谁能将我如何?”云朵抬眸,对七皇子莞尔。 她的笑容美好而恬静,就是少了些光彩,实在让人看不出什么不寻常来。 七皇子的目光,难得关切的在她脸上巡视了一番。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公孙衷心祝福云朵 七皇子的目光,难得关切的在云朵脸上巡视了一番。 毕竟,别人不知道,两人却心照不宣的是,他和她不仅有大吵过,甚至是讨厌她的这个事实。 既然没在云朵言行举止表情神态里看出什么,七皇子这才便放了心,于是对云朵笑着点了点头,就转身去追十三公主了。 怕十三公主跑得太远了,七皇子在临行前,也只是警告的笑看了曲延翊与薄云珂两人一眼,又对属于太子一派的公孙霁等人示意了一眼,就提步离开了偿。 待七皇子一走,曲延翊确实看云朵的眼神,已经明显生出憎恶之色,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云朵的跟前,气势汹汹,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好在公孙霁等人眼疾手快,好几个与公孙霁一道来的世家公子,并排挡在了云朵的身前。 “曲统领,大庭广众的,还是放尊重点的好,这可是你未来的外甥媳妇。”人家曲延翊什么都还没做呢,公孙霁就含沙射影酸不溜丢的先给曲延翊扣帽子了。 “公孙霁!”曲延翊一张俊脸,差点就扭曲了。 “为了避嫌,还是离七皇妃远些较好,子周也是好心的忠告。”公孙霁对曲延翊慢腾腾的抬了抬眼皮。 可听在曲延翊的耳朵里,公孙霁这可不是什么忠告,分明就是威胁。 一个秀才的嘴,不知道会编排出多少蜚短流长,搞不好就会说出一些,对他曲延翊不利的流言来。 曲延翊说不过公孙霁,又被这明明的威胁,那被七皇子本就弄得憋屈的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想也不想,立刻又伸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曲统领,你说皇上若是知道,自己所钦点的御林军统领总是不务正业,总是拿他老人家赐的宝剑在他老人家的皇宫里,去对他老人家最欣赏的文弱才子吆五喝六,甚至还有血溅当场的意思,你说他老人家,往后该怎么考量呢。”被公孙霁等人护在身后的云朵,从容不迫的悠悠品着茶,漫不经心的说着话儿。 她随意的口吻,就好像只是在品评这茶的味道如何一般。 可在曲延翊那里,却激起了千层浪。 “臭女人,你敢威胁老-子?你一个下-贱的过继野-种,也配跟老-子说话?!”联姻已经没希望了,曲延翊也不需要装模作样了,立刻撕开了伪装,显露出了真实的丑陋嘴脸。 曲延翊这人,非常的自以为是妄自尊大,总被公孙霁这样一个他最瞧不起的酸秀才颐指气使,已经令他很窝火了,现在还要被云朵这样一个女人教训,就更加的怒火高涨了。 哪怕薄云朵所言,他心知应该顾忌,但只要一想到皇帝那里,定有自己的姐姐鸾贵妃安抚和撑腰,且又在薄云珂那里知道了云朵的真身份不过就是个卑贱的野-种,就算云朵傍上了七皇子,反正皇帝又不重视七皇子,所以他觉得还没过门的卑贱皇妃,就算杀了也不会怎样。 于是,他这心里头的火,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剑锵的一声就要拔出来—— “师兄,别冲动!”薄云珂曲延翊身后,拉住了曲延翊拔剑的手,随后,就踮起脚尖,在曲延翊耳边说了什么。 曲延翊听了少顷,脸色一下就缓和了下去,甚至到薄云珂说完的最后,还露出了喜色。 别看薄云珂是对曲延翊在说悄悄话的样子,实际上,根本是开了传音入密的。 所以旁人哪怕就是一个字,哪怕就是有武功的人,都是根本听不见的。 只不过使用传音入密这种武功,是很容易被在场有武功的人发觉,从而,会知道他这么个人是个会武功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云朵在很多时候很多场合,并不用传音入密,尤其,是和花无心在一些场合的时候。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担心花无心会就此就暴露了。 显然薄云珂现在在这大庭广众下对曲延翊无所顾忌的使用传音入密,是毫无掩藏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里有多少是有武功的,有多少是已经发现了的……云朵扬了扬眉,又浅尝了一口温和的茶水。 薄云珂说完了以后,曲延翊便收了刀,眼神阴狠的瞪了公孙霁一眼,“我们走着瞧。” 言罢,又意味不明的透过公孙霁与几个挡在云朵身前的公子们彼此身体之间没有紧凑好的缝隙中,所透出的他们身后的云朵一角裙角,深深看了一眼后,他邪恶的吊起一角唇角,与薄云珂一道,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亭子。 薄云珂倒是在出亭子前,把她的目光,留给了坐在亭中最中心的石桌前,人已然不知呆滞了多久的薄云颖。 薄云珂的眼里满是算计,嘴角都是凉薄的,淬着毒液似地笑,像条毒蛇一样。 只可惜,薄云颖尚在发愣,并没有发觉。 而云朵由于被公孙霁一干人等护在了身前,视线不知被挡去了多少,根本就没办法发现,这薄云珂所有小细节神色。 待曲延翊带着薄云珂一走,就像瘟神煞星走了一样,这亭子里的氛围,一下子都不知道好了多少。 云朵这是已经名花有主了,又有公孙霁这帮子七皇子的人坐镇,于是乎,六皇子那一边的其他人,左都御史家的公子带来的一帮子人,还有没倒戈任何一方的御史台家的公子,以及一些明面上并不知道是谁那一方的剩余一些公子哥儿,都三五成群的,结伴也摇头晃脑的离了凉亭。 其实有不少的公子哥儿是看上了亭子里另外一位薄家的小姐,薄云颖,故,并不打算就此离去。 可薄云颖从刚才七皇子来了之后开始,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了那里,谁也不理睬,一句话没有也罢,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些对她有意的公子哥儿们不知她怎么了,关切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只当她是刚才被曲延翊这莽汉给吓到了,毕竟她那胆小怯懦的样子,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所以得出这结论,似乎挺理所当然的。 既然美人儿吓坏了,又不搭理人了,多呆下去也没多少的意思,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他们也不能做的太过,旁边又还有一个即将成为七皇妃的薄四小姐在那儿呢,他们就更不能做出点什么来了,什么目的和想法,都得憋回肚子里。 左右都是这么无趣,这一来二去,也就都跟着散了。 这热热闹闹的人群,走的走,散的散,一会儿,就没剩下什么人了。 临水靠岸的凉亭,这么一下子空下来,反倒别有了一番说不出的空落和寂寥。 那帮子公子哥儿里,在七皇子与太子这一派的人,走在了最后。 最后走的,只剩了公孙霁与几个关系密切的好友。 没了曲延翊这个隐患,七嘴八舌的人也没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公孙霁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回身,对云朵没有了忌惮的微笑。 “四小姐,恭喜你了。” 公孙霁神色坦坦荡荡,眼里一片清明,言词没有刻意的谄媚做作,也没有过度的言之凿凿,纯粹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声贺喜。 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似那一树青竹,不刻意不奉迎,身怀傲骨,却谦谦待人,诚实不矫揉造作,通体的君子之风。 纵然这人有些古板迂腐了些,过于遵照教条,但目光迎视他的云朵,却觉得与他说话,不用戴上各种伪装面具,不用尔虞我诈心中算计,是什么便是什么,很舒服。 所以云朵也不再虚伪的,对他抱以微笑,“多谢。” 只是看在公孙霁的眼里,她笑的并不如之前那么美好,带着些许苦涩,让公孙霁心里一动,忍不住启唇,“四小姐你是不是,并不高……” “好了公孙,我们也不要在这逗留的太久为好,免得为七皇妃招来什么闲话。”公孙霁身边一位老友,一看就是老老实实一酸秀才,拉着公孙霁的衣袖,皱眉劝说。 皇宫是个是非之地,就算不是个多聪明的人,都或多或少是知道的,不管是从哪个渠道,知道过皇宫这么一个存在。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云朵与太子无声相望 皇宫是个是非之地,就算不是个多聪明的人,都或多或少是知道的,不管是从哪个渠道,知道过皇宫这么一个存在。 何况公孙霁这么些人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再者,他们从小到大的教条,怕是比旁的世家家族,都还要严苛不少,不然,也不会养出他们这样中规中矩,和过分文雅的性子与气质撄。 这不,其他几个公孙霁的好友,也跟着一脸严肃的劝导。 公孙霁目光一动,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对云朵彬彬有礼的微微颔首欠身,便摇着折扇,与几位好友,做了最后离开凉亭的一拨人。 这里的一幕幕,皆落在湖心亭中,站在了亭子一面绿漆围栏前,正朝这临水小亭望来的太子眼里。 夜越来越暗,他所站的位置,刚好逆着亭内摆设的宫灯光芒,外面的月色本就朦胧,因为位置是在湖水中央,所以,稀薄的月光就好像被湖水吸走了一样,一丝半缕的,竟没有落到他的面目之中偿。 以至于他整张面目,都模糊在了这黑夜里,谁也瞧不见,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模样。 公孙霁几人这一走,这四面没有遮拦的小亭子,好像吹拂过来的清风,都通畅了不少,整个儿的,空旷了下来。 唯一还留在这里的,也只有云朵云颖,还有花无心,主仆三人。 至于方莹去了哪儿,从刚才花无心的嘴里得知薄久夜是悄悄的来了,云朵便想也没想就知道,方莹肯定趁刚才人多之际,悄悄离开了这里,去为薄久夜办事了。 “无心,我饿了,去瞧瞧御膳房那儿,有没有备好的点心瓜果。”一直赖在长椅上,就没有起过身的云朵,这会子倒是懒洋洋的起来了。 旁人不晓得,并没有跟她去过十三公主的娉婷台,也不知道在娉婷台她与太子那番纠葛的花无心,却还是看了出来她掩藏很好,其实被剑刃所伤的右手手掌。 还有她脖子上,被太子长剑刺的,已经在短短两个多时辰里,几乎愈合的连痕迹都寻找不到的剑伤。 而云朵这么懒在长椅上不起,他已经揣测出,怕是她失血过多的缘故。 此时,明知云朵这是故意要支开自己,本应拒绝离开的花无心,却沉默了片刻。 这里毕竟是在皇宫,怀有叵测居心的人多了数倍,危险系数更是大了数倍,如果他离开了,他担心会有人心怀不轨的找云朵晦气,可若是不离开…… 花无心瞥了一眼云朵施了脂粉,却因为一个起身动作仍旧透出苍白的小脸儿,还有云朵从他手里,又拿过去的莲花灯时,那偶露一角伤口的掌心。 他赤色的眼眸里,顿时乍起一抹杀意。 云朵见花无心沉默,心里明白他这是担心自己,笑了笑,正要开口劝说,不想,却见花无心已经点了头。 她劝说的话,这才又咽了回去,目送花无心离去。 直到花无心离的远了,她这才转过身,朝从小亭一侧开设,直延伸到湖水之中的石阶小道,缓步轻移过去。 踱步过去时,她要经过亭子中心,与坐在亭子中心的那方石桌前石凳上的薄云颖,擦身而过。 “十妹妹难道就没有话,要问我么?” 云朵脚步未曾停歇,一句话,似随着晚风,从唇瓣里逸出,那样的轻飘飘。 “为什么,是他……”一直宛若木头人坐在石凳上的薄云颖,张嘴张的困难而机械似地,声音迟钝,而含着沙哑。 她好像一个干渴了许多年,都未曾被雨露滋润过唇舌的木偶娃娃。 “因为我需要他。”云朵回答的非常简洁,口吻非常平淡。 “别人就不可以么……”薄云颖握着一只已经笔尖墨干的狼毫的手,因为握的越来越用力,指节的骨头已经泛了森森的白色,她整只左手,都在颤抖。 从轻微的,到剧烈的。 “只能是他。”已经走到了小亭的边缘,石阶的出口,云朵脚下略一顿,“你如果那么喜欢七皇子,那就来抢吧。” 小亭是六角的,每一角下的屋檐,都挂着一只半透明的琉璃花灯,由于灯面儿上,勾画的是大红的牡丹图,所以透出的华彩,蕴着一种别样的红晕。 没有大红灯笼那般,过分的红。 薄薄的一层,似朝霞刚初升时,披着一层薄雾,所透出的,那种朦朦胧胧的绯色。 此刻倒映在站在檐下的云朵小脸上,竟平添了一股子,别有一番风情的娇娆妩媚。 尤是,绯色的华彩映在云朵色泽淡泊剔透的琥珀色瞳孔里,那流光婉转飞舞,像有无数的烟火,在她眼底绽放。 眼睛,是人的心灵窗户,是人相见时,第一眼所见的唯一五官。 而一个人能印在你脑海里的记忆中,最记不住的,最模糊的,却也是眼睛。 一见钟情这个东西,其实很多时候,爱上对方的,便是对方的那一双眼。 一个人,能惊艳到旁人的地方有许多,有倾城绝世的容貌,有风华盖世的气度,有翩若惊鸿的身姿。 可最能惊艳人心,撼人神魂的,偏又是人的那一双眼。 不得不说,云朵这一双眼睛,色泽已是稀有,已足以引起旁人的视线焦点。 但她这双眼睛真正令旁人惊艳与折服的,是她赋予这双眼睛的种种神采。 而眼睛的神采,是她的心灵所赋予的。 反之,一双眼睛何种神采的写照,何尝不是一个人的何种心灵。 所以这才有了,眼睛就是心灵之窗的比拟吧。 云朵的眼睛所透出的神采,非常的变幻多端,千变万化的,令人甚至接触久了,都会觉得奇怪。 那是一双时而野性难驯,时而狂妄不羁,时而锐利如刃,时而淡泊宁静,时而温润柔泽,时而温柔多情,时而风华流转的眼睛。 没有一个词能形容的出来,非要找出什么物什来形容,那她的眼,正如她这个人一般。 像雾像雨又像风。 让人看不清,看不透,也摸不着。 彼时,她站在凉亭檐下,就用这双眼,遥遥眺望湖泊中心的那方长亭。 与亭中太子,四目相对。 很奇怪,太子的面目都被夜色所笼罩,她并不能看清,她也并不知晓,那厢的太子,在用什么眼神,何种目光看她。 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她。 但她就是这样静静的,好像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她同样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表情,但她却好像见到了似地,歪了头,她朝他微笑。 笑的像个调皮淘气的少女,如以前一样,笑容坏坏的,邪气肆意的。 “那就……来抢吧。” 不知她是出于何种心态何种心情,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她又重复了给薄云颖的那句话中的,最后一句。 可诉说的对象,似乎却好像不仅仅只是对薄云颖说的了…… 薄云颖并不知道,一直以木头人姿态端坐石凳之上的她,嚯然站了起来,已然赤红如荼的双眼,以从未有过的怨恨眼神,狠狠转来凝向了云朵。 “明知我争不过你,明知我斗不过你!明知他是我唯一最想……” 说到这里,薄云颖好像身上那一根无形绷紧的绳子,突然啪的断掉了。 她忽然就好像崩溃了一样,没有再续后面的话,而是蓦地就这样,眼泪决堤。 没有哭出声是因为,她紧咬着唇瓣,咬的流出了鲜血。 云朵眉梢一动,视线蓦然收了回来. 半垂下覆密纤长的双睫,在她精致俏丽的小脸上,投下两片仄影,将适才释放万般风华的眼眸遮掩下去,神采敛尽。 唯有她浮动着那层灯火薄光的唇,愈发勾勒。 “争不过,又斗不过,那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属于我了。” 言及此,云朵轻笑出了声,停驻的步伐开始挪动,一步一步,踏下石阶。 ---题外话---嗯,冷战得赶紧结束了,来火辣辣一把~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云朵太子皆遭受意外 言及此,云朵轻笑出了声,停驻的步伐开始挪动,一步一步,踏下石阶。 “至于……你喜欢七皇子,我知道,从蟠龙山时,我就知道了,不过……那又怎样。别忘了,我们现在,早就不是盟友关系了,我薄云朵凭什么,要把他让给你,你又拿什么条件,凭什么让我把他让给你,嗯?撄” 只一句那又怎样,就已经让薄云颖顷刻无言以对。 她瞠大着双眼,瞳孔在不断收缩,死死的盯着沿着伸入湖中的阶梯越走越往下越靠近湖水的云朵,一种莫大的冲动在胸臆涌起。 她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脚下猛地踏出两步,气势汹汹的,要往云朵方向冲去。 但两步过后,她的步伐却停止了,似生了根,再也没有踏出一步偿。 她的浑身,都在开始剧烈的颤栗。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因为愤怒而如此颤抖的剧烈,还是因为,畏惧。 “我、恨、你!” 僵持片刻,始终没有再踏出一步,薄云颖丢下这句话,像个慌不择路的孩子,擦着布满了脸孔的泪水,仓皇的跑出了小亭。 “傻姑娘,我不夺他,也会是别人。”云朵摇头笑了笑,低低的声调似呢喃。 不在乎薄云颖是否能听见,依然漫不经心的,她踩着懒洋洋的步调,直到了延伸入湖水之中的,石阶靠水的最后那一阶。 方才停步。 大概是最近的夜晚有雨水降临的关系,湖泊的水位似乎涨了些许,靠水的那层石阶,有一半的高度,已经被湖水侵占。 云朵踏足到此,湖水恰好没过她薄薄的鞋底,略略打湿了她那双白底绣着火焰鸢尾花的绵软绣花鞋。 她似无所觉,蹲下了身,不在乎裙摆似否会被湖水打湿,左手托着那盏公孙霁送的莲花灯,右手执起不知何时,她在桌上捞到手中的一支,尚在滴着黑色墨汁的纤秀毛笔。 她不知道在这燕国的京城里,常有年纪美好的妙龄女子,会拿莲花灯来做传情的信使这种浪漫事迹。 不过她在小时候的孤儿院里,倒是听一位修女曾听说过,若把一盏莲花灯写上愿望,放入河流之中,任其在水中飘飘荡荡,若能飘到河流的尽头时,河灯不败烛火未灭,就会被河神拾起莲花灯。 然后幸运的,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那时,她就已经不相信这种传说。 小小年纪已经经历许多的她,内心是知道的,修女这么说,无非,是让孤儿院的孩子们,都能心中升起一抹希望,都能像普通的孩子们一样,有个童年该有的小小心愿。 这样,或许就能看到一些光明,或许单薄冰冷的孤儿院,就能不再那么孤单了吧…… 看着只有巴掌大的这小小一盏莲花灯,云朵忽的笑了,执起在莲花灯雪白的花瓣内壁上写着什么的毛笔,就这样顿住了。 “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幼稚可笑了……” 朦胧的月色下,她愈发皎白细嫩的左手,稍稍一偏,莲花灯便滑下了她的手掌,跌落湖水。 可巧的是,莲花灯并没有打翻过来,而在湖面上踉跄摇晃两下后,便被湖水平稳的托住了灯底。 真如一朵栩栩如生的火红莲花,在黑沉沉的湖水上,怒放着生命。 云朵眉角挑了挑,正有诧异,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呼唤声。 是一个面庞清秀皮肤白皙的小太-监站在石梯出处,正抹着脑门上的细汗,气息微喘的勾着身子,朝阶梯下的云朵喊话。 “您可是薄家的四小姐?” 凉亭这里空寂了下来,丁点儿的声音都会显得特别大。 思绪游走的云朵,即刻就被小太-监的声音拉了回来。 云朵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因为小太-监所站的位置,就是她之前站的檐下,是面着光线度的,是以,她能一眼看清小太-监的模样。 但是,面生的很。 之前十三公主就带她拜见过了不少宫里头有脸面的人物,倒不是为了攀关系混脸熟。 说到底,十三公主是在用这种方式,让她早些认清宫里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于她现在往后又会有什么利害。 多的,自然是让她防着点。 不过她心里是知道,十三公主虽嘴上不说,可心里更多的出发点,只怕是让她先记着这些宫里头的人,往后若是嫁给了燕夙修,甫一应付这些人来,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就是事先有个心理准备的意思。 只可惜,现在却是…… 敛却了心思,云朵再三确认这位小公公,确实在见那些宫里头的人物时,并没有见过的。 于是心里紧着几分警惕,她面上客套的问:“这位公公,可是来为哪位主子传话的?” 她温吞的起了身,转回身,右手背在了背上,同时,袖子里滑下一枚梅花镖到了手心里,背脊挺的很直,戒备状态悄无声息的施展了开。 也就是她这一个转身的动作,让她生生错过了,对面湖泊的正中央湖心亭里,发生的一幕大事。 湖心亭里。 在七皇子燕莲阙脱身离开后,太子声称酒水过量有些薄醉,想要在亭中静心休憩,故,将那些莺莺燕燕顺其自然的遣走了。 于是这亭子里,也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一直站在长亭的一面围栏前,不知情绪的,不知在看着何方。 也是在对面临岸的小亭里,出现那个寻找云朵的小太-监时,就跟雕塑一样站在围栏前许久的燕夙修,这才有了动静。 他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围栏,掌心撑在栏杆上,一只脚也抬起踩到了栏杆上,一副要跃下围栏的架势。 但他还未动作,身后突然一阵无形的劲风袭来,目标是他的头部! 好在他的身体已经练就了极高的敏捷度,思想还未作出想法,身体就身先力行,头立刻一偏,堪堪将袭来的劲风避开。 靠着单手撑在栏杆上,他回身一旋,单腿立地旋转,另一只腿则旋踢过去,凌厉的腿风直直横扫袭击者。 不想,袭击者倒是反应极快,燕夙修只觉得眼前红色影子一晃,还没看清,那人已经避开了自己的攻击,刹那闪身退到了亭子的另一角。 但是,他也仅仅是捕捉到对方的残影是闪身到了亭子另一角,但放眼望去,却不见其踪影。 他直觉来者不善,不敢大意,摒住了呼吸,立在原地没有动身分毫,眼若猎鹰一样,不动声色四下探寻。 放在以前,敢在皇宫里行刺他的人,不是偷偷摸摸,就是用尽阴谋诡计,尽量不被人发现的天时地利之际,对他燕夙修动手。 但是,那也只是以前他年纪尚小的时候才发生。 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那些幼稚的把戏用在他身上,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虽然少不得仍有人会趁机在宫里对他下手,但那也是少数,且,绝对不会明目张胆。 但是没想到,今天却竟然有人,敢这么胆大包天的,对他行刺! 燕夙修大脑高速旋转,脑海里有无数个可疑对象如走马关灯般,一一浮现。 可如何也肯定不了,究竟是哪一个。 正当他突然好笑的觉得,没想到他的仇人居然这么多时,只觉一股强大的杀气,直朝他的头顶轰然压下! 来不及抬头仰望头顶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先如何闪避对发这一击。 可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极会攻击的人,因为头顶这个位置,几乎是可以掌握对手四面八方的绝佳攻击点。 所以他现在无论往哪一个方向闪避,都会遭受到对方立刻尾随上来的连番攻击,他本来就是躲避,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还击,那么,接下去他就会一直变得很被动,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而一旦到了这种境遇,那么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了,何况,他还连对方的底细,对方武功的深浅,都还没有探索出来。 ---题外话---猜猜,这要取咱们太子爷小命的是shui~ 第三百八十章 太子偷看云朵许愿灯 没有再多想,不再多往适才呆过的临水小亭看,云朵回了头,继续让小太-监带路。 她并不知道的是,刚才她并没有幻听,那一声短促的何物倒塌声,就是从湖心那里传来的。 原因是,那方湖心亭在燕夙修与花无心的对掌之后,因为双方强大的内力比拼过度,在周围都形成了无形的罡气流撄。 两人使用的内力越大,罡气就越强盛。 也不知两人的内力深厚程度,究竟到达了什么样恐怖的地步,没过片刻,罡气不仅形成了漩涡,还对周围产生了剧烈的杀伤力—偿— 好好一座用那么坚硬的石英岩打磨的亭子,就这么被罡气漩涡给爆破的轰然碎裂了! 也是幸好在湖泊上,除了一些稀松培植的少许睡莲受到了罡气余波后的波及,毁的连花带叶都成了碎末之外,并没有其它什么活物和生物。 不然,还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会受到池鱼之殃。 由于亭子碎裂倒塌后,就直接陷进了湖水之中,不少爆破的杂音,都在顷刻后,被湖水吞没的一干二净。 所以,才导致爆破倒塌声,都那么短促的一瞬即逝。 让周遭听到的人都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以至于,湖泊在朦胧的月色中,掀起那样丈高的水花,竟无人得见。 亭子陷落了,原本身处亭子中的两个人,也一道被陷进了水中。 受到震动的湖泊还没平静下来,又是突的一声水花乍起的声响。 一个明黄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水底猛地跃出,随即,竟真的像鬼-魅一般,就那么直挺挺的,立在了水面之上! 若是换了往日,就算是夜晚,燕夙修也不会如此明晃晃的暴露自己的武功,这是随时有可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人发现。 但他现在顾及不了这个了,满心都只想找到,这个行刺他的刺客。 其实他完全可以吩咐宫里的锦衣卫来一齐寻找,锦衣卫是父皇的人,他不用像顾忌御林军那样去顾忌锦衣卫,锦衣卫不会泄露什么。 但是,这个刺客非同一般。 他还记得,在一个半月的蟠龙山春狩前夕,薄云朵失踪而归。 他在当天,与她吵架了,等她回到薄家的时候,身上,就带了差点要命的伤。 那伤,分明就是在七杀争夺战中,一夕之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血杀宗人才会的手法。 穿心掌。 而这个行刺他的刺客,就在刚才,就对他用了这一招。 那么,这个刺客的身份,只怕与失踪的血杀宗,脱不了干系了。 且能与他内力旗鼓相当的对上这一掌而不死的,他认为,除了血杀宗那位来无影去无踪,连他都不知道真面目的血杀宗宗主花无心。 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故,无论是为了杀门,探知一下这血杀宗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是探知薄云朵消失的那半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又会遭到血杀宗那帮屠夫的追杀。 他都需要亲自抓到这个花无心。 且,要秘密的,不足为外人所知的抓。 但,事情似乎事与愿违了,燕夙修怎么寻找,怎么用内息探索,都找不到这个花无心了。 湖泊,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宁静,静的,形同死水。 一盏燃烧着火烛,仿佛从远处深邃幽暗之地,漂洋过海来到这小小湖泊上的莲花灯,宛若一盏星芒,在涟漪四起的湖面上,飘飘荡荡。 那么孤单,那么脆弱,但,依旧在湖面上四平八稳的随波逐流,灯内烛火明明灭灭,却没有熄灭。 燕夙修眸子一眯,视线就像无数支离弦之箭,射向了那盏随着水流波动,而渐渐飘荡过来的莲花灯。 他记得,这盏难看的要死的莲花灯,就是公孙霁送给薄云朵那个死女人的。 没想到她非但不还给那个死书呆,居然还拿来京城里的那些小姑娘一样,用来传情! 他倒要看看,她在莲花灯上,究竟写了什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视线都让那盏莲花灯给勾走了,燕夙修刚才还信誓旦旦要活捉花无心的念头,一下子不知抛到了哪个九霄云外,踩着水面几个飞踏,顺手捞过那盏莲花灯。 最后一个鹞子翻身,便翻到了云朵刚才呆的那方临水小亭里。 因为一心只想看莲花灯里写了什么内容,燕夙修一时都没注意到亭子里已经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可定睛一看,莲花灯里什么也没写,就写了一个艹字头,然后就什么下文也没有了。 连个完整的字,都没有写清楚。 “……”燕夙修足足郁闷了好片刻。 等郁闷散了,他心头火起,怒不可遏瞪着手里的莲花灯,五指一动,想要收拢,准备把这奇丑无比的玩意儿,给捏个粉碎。 但最终,没动。 把莲花灯里的蜡烛吹灭,然后二话不说,将莲花灯塞进了怀里。 塞完了花灯,他这才赫然发现,这里已经半个人影也没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强烈的不安,阵阵袭来。 “该死的女人,她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居然乱跑!”轰得一声,燕夙修一掌,将亭子中央那方石桌,给震得轰然碎裂。 然,脾气刚发完,他立刻捂住了胸口,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难怪师父那个老货那样看重你,花无心,你果然有点本事。” 强烈的晕眩感一阵又一阵的袭来,燕夙修却没敢就这么晕过去。 他踉跄着退后几步,将背靠在了小亭冰凉的红漆木柱上,忙伸手在还在滴水的袖子里,与腰间的囊袋里几经摸索。 找到一只白瓷小瓶,用嘴咬掉软木塞,将里面的药丸倒在湿漉漉的手心。 但当见到这些小药丸儿血红的一粒,他愣了愣。 继而,他有些恍惚了起来。 这是血人参做成的药丸,这一批,统共就只有五颗,后来几次受伤就吃了三颗,最后就只剩下了两颗。 在蟠龙山,他与云朵坠入崖底时,他喂她吃了一颗,还剩下了一颗。 当时她问他吃了没,他谎称吃了。 其实,当时他是想在崖底和她真的多呆一会儿,把这颗血参丸留给她,哪料到后来,那么些人都找来的那么快。 后来这药一直搁置在他的囊袋里了,几乎都记不起了。 现在见了,那次之行的一幕幕,皆像潮水一般,席卷着,冲击着他的心脏…… 燕夙修眸光几番闪烁。 他没有把这颗血参丸吃了,而是重新装进了瓶子里,但未将瓶子放回囊袋,而是放进了怀里。 刚才的一番打斗,他身上其实有很多东西都因为罡气冲击,而随着陷进湖水中后,大部分都遗落到了湖底了,好在囊袋绑缚的紧,并没有掉落。 但是袋子里的药,并不多了。 多的都是一些治疗外伤的金创药。 他现在除了中午被薄云朵那个混-账女人在胸口刺了那一剑之外,并没有其他显著的外伤。 但胸口这一剑,明显因为他刚才中了花无心的穿心掌,而伤口加剧。 疼痛也变得那么剧烈,让他觉得心脏每跳动一次,都像又被刺了一剑,又一剑。 可眼见袋子里已经没有了治疗内伤的药物之后,他就放弃没管了,一把抽了别在腰带上的黑玉长笛,凑到了发白的唇下。 清脆怪异的短暂笛声悠扬而起,为这刚刚繁华过,厮杀过,现在却归于了一片死寂的湖泊,平添了一抹诡谲之感。 片刻,两道黑影披着朦胧月色而来,如夜空翱翔的夜鹰,落足于小亭中,双双单膝跪在了燕夙修的跟前。 “她去哪里了。”燕夙修将长笛缓缓收了起来,耐着疼痛,有些咬牙意味的问。 自从这次有了孟非离对薄云朵的事情知情不报,差点让薄云朵就成了薄久夜那混-蛋三夫人事件之后,燕夙修便将身边用来办事的得力高手,给调遣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花无心竟刺杀太子 而一旦到了这种境遇,那么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了。 何况,他还连对方的底细,对方武功的深浅,都还没有探索出来。 万一这个人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高手,那他的生命安全,只怕就会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燕夙修向来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在这方面,他一直都很狂妄,几乎是不把许多人放在眼里的撄。 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直觉在不断告诉他,此刻刺杀他的这个人,他不能小看。 此刻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究了,燕夙修顺了自己的直觉,果断做了最冒险,也是唯一可以摆脱桎梏,不会被对方控制的选择偿。 他将周身内力全部汇聚于双掌之上,双手猛地以一个托举的手势,同时朝自己的头顶上方击出双掌—— 袭击燕夙修头部的那个人,没想到燕夙修会选择这么冒险的回击,顿时愣了一下,但刹那就回过了神来。 那人没有收手,而是将原本朝燕夙修天头顶伸出的一只手掌,立刻换成了两只手掌,不约而同的,于燕夙修击来的掌风双双相对。 如果现场还有旁人的话,定会发现,彼时的湖心亭的穹顶之上,一个身穿红衣之人倒挂其上。 奇怪的是,这人衣裙和头发都并没有顺应自然规律而往下垂,而是依旧服帖的与人在地上行走时那般向人体下方垂落。 这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个人的世界,本来就是颠倒过来的一样,他只不过和别人所认为踩踏的地面是不一样的这种错觉。 不过这人倒是生的极美,不,应该是媚。 但,只是他那双赤红如荼的赤色眼眸,透出一种从骨子里生出的媚。 可惜的是,这人的容貌,却有些丑陋。 与他所拥有的那双眼,实在很违和的,很不和谐。 好像这幅容貌,就不应该配上这张脸上的。 这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应了云朵要去御膳房拿点心的,花无心。 只可惜,燕夙修也是没看见悬挂在自己头顶,每一招都非要取他性命的,是那个跟随在薄云颖身边的丑丫鬟。 现在的花无心已经被云朵赐给薄云颖了,进宫的这大多时候,花无心一直都是跟在薄云颖身后的。 他那故意扮丑偏又有双惊为天人的眼睛结合在一起的矛盾面目,教宫里这些见过他的许多人,都有些印象深刻。 此时此刻的燕夙修,满心满脑子,都在震惊的无以复加。 以至于不该在现在说话的他,一句话怎么也没忍住,脱口而出了。 “穿、心、掌——” 临水小亭边。 云朵该做的警戒都做好了,不料对方那小太-监,一脸恭敬的对她躬身施礼。 “薄四小姐,是我们岚贵人,想与四小姐说说话儿,还请四小姐移下尊步,到兰亭雅絮,与我们贵人一叙。” 贵人这个位分,乍听起来好听,实际上,位分并不高,也就比什么随侍和才人的,高不到哪里去。 连一宫的主位都不是。 一般这种级别的嫔妾,在今晚这类大场合,若无皇后贵妃,或是四妃中的哪一位位分尊贵的娘娘相邀,是不能来这凤朝凰的。 是以,这个什么岚贵人,在之前十三公主带云朵所熟悉过的那些妃-嫔之中,是根本就会打得到照面的嫔妾。 云朵自然根本就不可能会认识她。 但是…… 云朵却并不陌生似地,微扬眉角瞧着小太-监,唇角微勾的回问:“岚贵人,可是卉嫔娘娘那儿的,那位贵人?” 在此之前,她自然也不认识什么卉嫔。 但是,之前十三公主带她所认识的那些妃-嫔里,这位卉嫔娘娘又让她印象深刻,所以,被她记住了。 倒不是这位娘娘有多貌美如花惊才绝艳,而是因为这位娘娘打一见她,就对她冷嘲热讽处处针对。 若不她身边有十三公主坐镇,只怕这位卉嫔,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是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和那些妃-嫔打上照面,确实没有理由第一次,就和一宫嫔妃有了恩怨。 其实,原因无它,只因为这位卉嫔,她姓朝。 甫一听十三公主在她耳边提及,她也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卉嫔是朝家的女儿。 不过,卉嫔并不是朝家正室的人,而是旁枝的朝家女儿,是薄久夜那位许久不出世不露面的好夫人朝霞的,堂妹。 说实在的,要不是这个劳什子的卉嫔突然冒了出来,云朵几乎都快忘记了,还有朝霞这一号人物。 朝霞现在在薄家,除了还顶着一个形同虚设的宰相夫人头衔除外,因为被薄久夜以养胎之名实际,却是软禁在霞光轩许久。 所以朝霞在薄家的势力,几乎已经被薄久夜的侧夫人容芷,给架空的差不多了。 原以为,朝霞会过着备受折磨的日子,从此就要沉寂在薄家了,没想到…… 现在她与朝霞,已经不是积怨颇深这么简单了,而今就在今天之前,薄久夜要纳她薄云朵为三夫人的事情,已经在薄家传的沸沸扬扬。 只怕,已经传进了朝霞的耳朵里。 这真的是,又为朝霞对她的憎恨,再添了一条咬牙切齿的妒忌。 所以这卉嫔的突然出现,卉嫔对她的态度,显然背地里,已经和朝霞达成了什么。 不管达成了什么,都肯定是对她薄云朵不利的东西。 云朵突然觉得挺想笑,今天进了这皇宫,还真是进了龙潭虎穴了。 前有狼后有虎,左右还有要她命的追兵,简直就是四面楚歌! 短短不到半年来到这个世界,就结下了这么多不解仇怨,不知该说这是不是可以从另一方面印证她不是一般的有能力呢! 小太-监颇感诧异的回望已经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的云朵,“姑娘是如何识得我们贵人的?” 问出口后,小太-监方才发现自己的逾越,连忙垂首致歉,“奴才多嘴,奴才多嘴了,还请姑娘恕罪!” “没关系,告诉你也无妨。”云朵双手稍稍提着裙摆,不知自己裙摆后面的一角,已经被湖水浸湿,只顾着踩着石阶上去,“今儿头一回见到卉嫔娘娘时,听卉嫔娘娘身边的嬷嬷在为卉嫔娘娘传话,说是你们岚贵人坏了卉嫔娘娘的一盆十分珍贵的兰草,正被卉嫔娘娘罚着给庭院里头的百株兰草抓虫拔草呢。” 小太-监听了以后,神情顷刻黯淡了下去,眼里透出幽怨,“兰卉轩的兰草,本来就是皇上赐给我们贵人的,只因卉嫔封了一宫主位,就什么都是……” 小太-监猛然自知自己失言,赶紧闭了嘴,战战兢兢的又把头垂了下去,生怕云朵会揪着他的失言,把他如何。 没曾想,此时恰好已经上完石阶,到了他身前的云朵,只对他轻笑说了一句,“莫让你家贵人久等了,劳烦公公,带路吧。” 小太-监惊愕的抬头,去看此时已经需仰望才能见到其面目的云朵,转瞬,便又成了惊喜,“是是,姑娘这边请,这边请——” 云朵微微颔首,一边整理着裙摆衣袖,悄悄将手里之前那把用来警戒的梅花镖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袖子里,一边不紧不慢的随在了小太-监的身后。 方走出临水小亭,步上一条鹅卵石铺就的林荫岔道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什么倒塌的轰鸣。 但也只是一瞬。 短促的,让蓦然回首的云朵,以为是幻听。 云朵的猝然停步回头,令前面领路的小太-监颇感诧异,“姑娘,您怎么了?” 云朵徐徐眯起了眼睛,“刚刚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 小太-监仔细回想,一脸茫然,“没有啊。” 此时的云朵忘记了,习武之人和没有武功之人的耳力,是不一样的。 故而一时间,她也就顺其自然的以为,自己刚才是真的幻听了,“许是我听错了,走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楼狱要对云朵下手 燕夙修便将身边用来办事的得力高手,给调遣了过来。 他打算是让人今天先从皇宫里跟着薄云朵,先试试她会不会发觉。 如果发觉不了,就在夜宴结束后,再混进薄云朵带来的随行薄家侍从里,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薄云朵,混进薄家。 “去了兰亭雅絮,见岚贵人。”其中一个黑衣人,宛若出谷雏莺的声音响起。 娇滴滴的女子嗓音,与黑衣人唯一露在黑色面巾外的一双杀气毕露冷酷无情的眼睛,实在不怎么匹配偿。 “岚贵人?”燕夙修眉峰微动,脸色难看的脸上,蓦地浮现一丝笑意,“这个蠢女人,莫不是想利用岚贵人除掉卉嫔么,真是异想天开。岚贵人若是有用,也不会到现在,还被一个无脑的卉嫔压着。” 嘴上他虽骂着人,可他眼睛里带着的寵溺,跪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都看得真真儿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语。 “蝎子,你过来做什么,不是让你盯着点皇后么。”只是稍动了些情绪,身体就跟着疼痛加剧,燕夙修忍不住咳喘了一声,手捂住了嘴唇,掩小咳嗽的声音。 另一个黑衣人,眼神立刻警觉的看向了燕夙修,“皇后娘娘那里并没有任何动静,属下派了人一刻不离的跟着呢,宗主您只管放心。属下这次前来,是因为属下安插在九幽教主那里的人,发现九幽教主有异动,所以……” “混-账!”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就引得燕夙修脸色阴鸷,眼神立刻凛冽的朝黑衣人看了过去,“本宫已经警告过你,不许在楼狱身边安插你的人,楼狱对本宫视死如归忠心耿耿,若有朝一日发现他的人里居然有本宫的眼线,你要他怎么想!难道你想逼走他,让本宫失去这条臂膀吗?!” 一番话倒是说的慷慨激昂了,可说完以后,燕夙修就是一阵十分剧烈的咳嗽,咳得腰都直不起来,那咳嗽声也似撕心裂肺一般。 “宗主您怎么了?!”终于发现燕夙修不止不对劲的两个黑衣人,异口同声的关切燕夙修。 那个被燕夙修称作蝎子的黑衣人更想上去搀扶燕夙修,却被燕夙修袖手挥开,“滚!” 燕夙修身子不好了,伤的又是心脏这样要害的位置,故而这一下没有动用真气内力,所以没对蝎子造成什么损伤。 但仍让蝎子眼神露出了受伤,“宗主,您别动怒,您似乎伤的不轻啊!属下并非小人之心,也是防患于未然啊,毕竟楼狱公子可曾是江湖呼风唤雨的第一邪教教主,却甘心对宗主您做小伏低鞍前马后,让属下如何能完全放下戒心?而今他又是宗主您的左膀右臂,若有朝一日他背叛您,那对您的打击将是……” “够了!”燕夙修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怒斥,眼睛都有些红了,“再说一个字,就给本宫滚出毒杀宗,本宫不需要你这种只会挑唆是非心胸狭隘之徒!” 蝎子蓦地止住了声音,望着燕夙修的眼神,已经近乎哀求,明明一个大男人,看起来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跪在蝎子旁边那位有着娇滴滴女声的黑衣人,见到蝎子这副模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然后她干咳了两声,转眼也去看向了燕夙修这个主子,“那个……宗主,蝎子是做的有些太小人之心了,不过要不是他这小人之心,或许还不会发现楼狱公子,竟在与岚贵人在暗中交涉,也正是因为如此,属下才与过来跟属下说这事儿的蝎子,现在一道过来与宗主您提。” “蝮蛇,你在说什么。”燕夙修一愣,神色发懵的看向了女子黑衣人。 女子黑衣人,蝮蛇,眼神冷静沉着的,迎视燕夙修碧青的眸,“属下被孟非离总管提醒过,楼狱公子一直不喜欢云朵小姐,甚至,已经起了分裂云朵小姐与宗主您的心思,所以,让属下悄悄在看着云朵小姐的同时,绝不能让楼狱公子接近云朵小姐。而这一次,楼狱公子无缘无故接近岚贵人,而岚贵人又突然召云朵小姐过去,属下有些怀疑……” “该死!”本来像骨头已经散架,好像站不稳而须得靠着亭子柱子站立的燕夙修,猛地立刻站直了身体。 也不知道是下意识的过度动作而导致疼痛剧烈的关系,还是因为愤怒之类的情绪,他脑门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人在下一刻,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蝎子与蝮蛇当下只觉得眼前一花,看到原地没了人时,立刻对视一眼,眼神都很严肃。 蝎子狠瞪了蝮蛇一眼,“不好,宗主重伤,这样强行动用内力,是会真气大乱的,都怪你,没事还提那什么劳什子的云小姐雨小姐的!不知道往后再说啊!” 蝮蛇一巴掌朝蝎子扇了过去,“你个败家男人,要不是我把云姑娘拎出来说,你以为宗主会轻易放过你吗!宗主可是把楼狱那邪教头头都是当成了兄弟看的,你三番两次的找楼狱晦气,宗主不怀疑你想搞内部分裂挑拨离间,不会好好整治你一顿才有鬼!!” 蝎子捂住被打偏的脸,扯了扯脸上差点被打掉的面巾,眼珠子对蝮蛇瞪得溜圆,隐约可见无形火焰在眼里燃烧,“那又怎样,宗主爱怎么治我就怎么治我,我乐意受着,你管得着吗你!你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死八婆!” 蝮蛇猛地从地上跳起,一脚踹在蝎子腹部以下内个位置,“你个贱-骨-头,死变-态,去死吧你——” 踹完,蝮蛇神气凛然,抖了抖踢人的腿,潇洒的扬长而去,直追燕夙修离去的方向。 蝎子捂着难以言说的裆-部,弓着身,强忍难以言说的滋味,泪流满面的望着蝮蛇离去的潇洒背影。 * 兰亭雅絮离凤朝凰,还真是不怎么远,听说是这卉嫔正得鸾贵妃的寵信,就被支使到了离皇后这凤朝凰近边儿的兰卉轩。 其中这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用意,真真假假的,有些人看的很清楚,有些人,却很糊涂。 兰亭雅絮是当年皇上寵幸岚贵人时,下旨让人建的一座兰草庭。 因为兰草中,有些名贵的品种十分娇弱,皇上还命人给岚贵人,打造了一个透明的琉璃屋,以便保持屋中温度,令兰草四季开花,不会再让娇弱的兰草再饱经风吹日晒,只开一季。 只可惜,皇上的寵爱却像遵了兰草本来的自然规律一样,只寵了岚贵人一季。 短短一年中,岚贵人一路扶摇直上,从风头无两的岚妃,一-夜之间,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触怒龙颜之事,就被贬斥做了一个小小的贵人。 要不是皇后娘娘仁厚贤良,不忍不久之后还滑胎了的岚贵人命丧九泉,就跟皇上求了情,让岚贵人在兰卉轩将养身子,勿要再将岚贵人赶到别处不好的地儿。 若不然,岚贵人恐怕不是无人照拂,就是中了宫里总是出现的那些什么意外,在五年前,就香消玉殒了。 云朵一路上,脑子里都在回忆着,后来十三公主跟她说的这些关于岚贵人的宫中事迹,有些恍惚走神了。 男人皆薄幸,帝王皆薄情,作为帝王的男人,薄幸且薄情。 这种男人就该避而远之,可这泱泱后-宫里,总是少不了主动的,或是被动的,对帝王前仆后继飞蛾扑火的女人。 念及此处,云朵眉尖,染上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因为走神,那小太-监已经将她带到了兰亭雅絮,她却还不自知。 兰亭雅絮的风景,与如诗如画,典雅不失大气的凤朝凰比起来,就像小家碧玉的别致小院儿。 没那么震颤人心,却也足够赏心悦目。 尤其在夜晚看来,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因为是从兰亭雅絮的后-门进去的,所以没有经过兰卉轩的主殿主院,自然没有引起兰卉轩其他人的注意。 小太-监带着云朵甫一入院,就见一位拿着锄头的纤瘦女子,不顾这是黑夜,竟让一个小宫女掌着一盏宫灯,她则正给一片兰草锄着杂草。 第三百八十二章 岚贵人找云朵是何意 因为纤瘦女子正面向的是后-门这里,所以门一开,小太-监和云朵一走进来,她就立刻发现了。 可发现的这么及时,又好像,她实际上,一直都在对那扇陈旧的门扉,在顾盼着。 女子即刻放下锄头,朝云朵迎了上来撄。 女子穿着素雅,质料不怎么好的浅蓝薄纱裙穿在身上,没有任何花饰样子,且还很陈旧似地,有着被洗的有些发白的感觉。 女子头上也没有任何的饰物,就是头发随意的用一根丝带绑了起来偿。 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装束,穿在女子身上,在行走间看起来,就像被风吹下人间的仙子,那么绝尘脱俗,那么纤纤若素,那么楚楚动人。 又恰似一阵烟尘,风一吹,她便会没了影踪。 “这位便是薄家的四小姐了吧,真是生的好生俊俏。”女子似飘飘荡荡的到了云朵的跟前,声音又轻又柔,语气十分平易近人,亲和亲昵。 但说归说,她仍一样不少的给云朵福身见礼,修养很好的样子。 云朵被女子和风细雨般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眼神清明之后的第一眼,便见到了礼成起身,正盈盈抬头看她的女子面容。 女子面容姣好,娇柔中,透着一股子脱俗的秀丽,眉眼间,却含着一种薄媚。 这种女人,不够大气,却足够讨男人喜欢。 尤其是女子通体的气质,清新脱俗,有种不染尘埃的味道,偏还带着一股子病怏怏的气息,加上一身弱柳扶风的身姿气韵,只怕随意往哪儿一站,都能把一个男人的心,给软化成一池春水。 百炼钢都会化成绕指柔。 已经见识过宫里有头有脸那些嫔妃的各种粉黛娇颜,云朵仍能被这位合该就是那岚贵人的女子,给眼前一亮。 尤其是她的眉眼,让她总觉得有几分熟稔,第一眼,便对她生了些许好感来。 “见过贵人,适才一时被兰亭雅絮的美景所痴迷,没事先给贵人见礼,还请贵人勿怪。” 因为岚贵人位分低,云朵便遵着薄家老嬷嬷教的宫中礼仪,给岚贵人福身三次。 不过她才屈膝福身一次,就被岚贵人扶住了手臂,示意她免礼了。 “兰亭雅絮的景致能入得姑娘之眼,我是万分欣喜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姑娘呢?”笑容温婉的岚贵人本想伸手去拉云朵的手,可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被割破一条口子,伤口正挂着血珠子。 她怕脏了云朵的手似地,连忙局促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云朵也瞧见了岚贵人手指伤了,虽然觉得岚贵人亲切,但她并没有贴心的主动给人家要包扎要上药什么的。 她只是眉心一蹙,“贵人,你手伤了,让底下人找药处理一下吧,夏季容易发炎。” 云朵的言词也没透出什么关切之意,就是碰到陌生人那般,淡淡的提醒一句。 若把皇宫比作世上最华丽的舞台,那么,生存在这深宫里的各个妃-嫔,就是一个个画着浓妆艳抹的,生旦净末丑。 都是惯会演戏的戏子,这里可没有什么纯善之人。 随便对她们过于亲近,而因此不小心放松防范的话,随时都会被撕下面具,露出真面目的獠牙,狠狠咬上一口。 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岚贵人似并不在意自己的这点儿小伤,随便用自己腰间别着的手帕随意的包了一下,对云朵笑容柔婉,“没事儿,就是一点儿小伤口,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待会儿就能好了的。” 云朵目光闪了闪,她再看岚贵人的眼神,比刚才更明亮了些。 岚贵人其实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毕竟她怎么伤的,又跟她薄云朵没有什么干系。 但岚贵人还是看似不经意的解释了,这用意,那就多了去了。 大概有安抚她的意思,让她不要对她岚贵人心生芥蒂,觉得把她薄云朵叫过来,是心有不轨,想下点什么套子。 大概,也有故意让在场人听见,好为她薄云朵做个证明,证明岚贵人自己的手,是她自己的伤的。 总之,处处都是为她薄云朵着想,处处都是让她薄云朵放心的意思。 一个人聪明不聪明,又聪明到了什么程度,往往,一句话,就能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云朵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仅凭十三公主对这位岚贵人的片面之词就判断了岚贵人这个人,实在是有点草率了。 岚贵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没曾想的是,听得岚贵人那番故意为云朵的开脱之言的,之前为云朵领路的那个小太-监,还有为岚贵人刚才掌灯的小宫女,都吓得大惊失色。 “呀,娘娘您怎么又这么不小心,明知道一点小伤会多伤自个儿的身子,还这样莽撞!”那个小宫女吓得琉璃宫灯都掉到了地上,连忙提裙跑了过来。 那个小太-监也是,慌慌张张的就往兰卉轩的偏殿跑,那是岚贵人的寝宫,“贵人别急,奴才这就去拿药!” 云朵正觉得莫名,一低头一垂眸,方才发现,岚贵人那条包着手指的白手绢儿,已经有一半都被鲜血浸透了,她特别诧异。 “白血病?” 岚贵人那条伤口,云朵是看的真真儿的,确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势,就像被什么割手的草之类划破了一条小伤口而已。 若是换作她,也觉得连药都可以不用。 但就是那么不打紧的小伤口,却流了这么多的血,可见,是岚贵人-皮肤的愈合功能下降或是丧失了,鲜血才这样止不住的流。 而在云朵这个现代人的际遇里,也就白血病败血症一类的病人,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由于第一次在古代也会遇到这类病人,云朵的诧异不经意的脱口而出了,令岚贵人听见了。 “薄四小姐,你在说什么?”岚贵人表情错愕的盯住了云朵。 云朵醒神,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对岚贵人歉意的讪笑,“只是在小时候,见过府里有过一个下人,生过一种类似的病,一点儿小伤口却会血流如注,如果不用特配的药物及时止血,就会鲜血流尽身亡。” 岚贵人在刚才似蒙上了一层光亮的脸色,顿时就黯淡了下去,婉约的笑容很是苦涩,“是么,可惜,我这并不是病……” 似觉自己说的多了,岚贵人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头轻声的斥责跑到了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吓坏了薄四小姐可怎么好?” 小宫女委屈的称着是,心疼的用手帕给岚贵人紧紧包着手指。 在岚贵人嘴里会被吓坏的薄四小姐,可并没被吓坏,反倒在琢磨岚贵人那句不是病的半句话来。 分明与白血病一样的症状,但是并不是病来的,难道说,是什么样的后天因素,譬如什么人…… 片刻的工夫,小太-监拿了一只黄玉小瓶子出来,着急忙慌的倒了一粒橙黄的药丸在手心,递到了岚贵人面前。 岚贵人葱段般的纤纤素指捏起药丸吃进了嘴里。 小太-监和小宫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岚贵人的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一下子好像好了很多。 不知是药物的影响,还是她因长期服药,而造成了习惯性的依赖心理,一旦服用药物之后,潜意识知道不会有事儿了,精神头便也立刻就会上来了。 “真是对不住了薄四小姐,让你见笑了,我真是失礼的很。” 恢复了精神的第一件事,岚贵人就是一脸歉意的给云朵致歉。 云朵摆手,一脸并不以为然,眼见时辰不早了,待会儿还要拿自个儿做的花灯到皇后跟前去品评。 她便也不打算与岚贵人你来我往的继续客套周璇,就启唇直奔主题了,“贵人,臣女想不明白,臣女与贵人并无交集,贵人为何,相邀臣女前来呢。” 岚贵人大概没料到云朵这么突然,还这么直接的问她,微怔了一下,而后,柔柔的笑开。 第三百八十三章 岚贵人竟打这种主意 岚贵人大概没料到云朵这么突然,还这么直接的问她,微怔了一下,而后,柔柔的笑开。 “薄四小姐既然问的这般直接,我也不要再故作隐晦的好,免得被小姐笑话我矫情。是这样的,我家还有一个小弟,已经二十有二了,虽然在皇上那里得到赏识,早早便领了官职,可才华是有,但是在男女之情上,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毛头小子,家里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我这个做姐姐又常年在深宫之中,也管教不到他,偏偏我又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这么一个牵挂了,所以,想亲自为我这弟弟,保媒拉纤。撄” 岚贵人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讲透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云朵不是个傻姑娘,自然立刻知道了岚贵人的用意。 不过偿。 “为什么是臣女。” 岚贵人把自己找来,居然是为了拉红线,让自己做她弟媳妇,这倒是让云朵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 原本她还以为,岚贵人找自己来,是商议商议某些大事。 仔细想来,今晚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薄云朵这本尊都单了二十一年的这棵老铁树,竟然开起了桃花来了,还是一朵又一朵,开的真让她自个儿都眼花缭乱了。 云朵忽然挺想笑,因为挺可惜的,这些桃花里,还真是朵朵都是烂桃花,不仅臭不可闻,可能还带毒,一个不小心,那是要烂手的。 她可不敢摘。 不过,这些烂桃花里,还是把公孙霁除外的好,人家至少身家清白,人也是个老实的正人君子,从头到尾,可对她做尽了一个大男人该做的,从头到尾都尽显了君子之风。 不像某些人,只会想着怎么算计她,怎么逼迫她,怎么掠夺她。 “四小姐是不是要听真话。”语气是透着反问,可此时岚贵人看向云朵的眼神,是充满了肯定的。 “我之蜜糖乙之砒霜这玩意儿,我可并不喜欢,贵人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好。”嘴上话虽这么说,可云朵却是在心里好笑。 这宫里边儿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各个都是演戏的高手,彼时你以为她说的是假的,人家偏又说的是真的,你以为人家说的是真的,人家却把你当棋子儿给用了。 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 “四小姐有十三公主作伴儿,想必对我的情况,也略有了解过罢。”岚贵人边朝在场唯一的那个小太-监和小宫女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下去,边踱步走向了,她刚才锄草的那块兰草地,“卉嫔已经看我不顺眼许久,她又是一宫主位,总是借着各种理由和借口,来埋汰我,欺负我,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就像这深宫一角,一株不起眼的野草,只能任人踩踏,没有反抗的余地,没有申辩的权力……” 说到这儿,已经再度走到了那块兰草地的岚贵人,弯下腰,又拾起了那支扔在地上的锄头,“这些日子,卉嫔又得皇上召见了,眼下皇上那身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还能召幸几位嫔妃?而今能召幸的,保不齐得了寵,是要飞上枝头的。四小姐你知道么……” 一锄头一锄头的锄着杂草,别看岚贵人锄草锄的似乎很费劲,好像那把锄头都能把她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给沉折了似地,可手法却很熟稔巧妙,几乎一锄头下去,不会伤到似乎刚种下去不久的兰草幼苗,只锄掉了长势极好的野草。 “昨儿个我打碎那盆卉嫔要献给皇上的素冠荷鼎时,卉嫔说我嫉妒她,要毁了她博寵的宝贝,这些,我已不想辩解什么,但她却发了狠,扬言说她若一旦封了妃位,她定要让她的哥哥朝蒙坐上刑部尚书的职位,届时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就是我那只会死读书的傻弟弟……” 说到这最后,岚贵人拿着锄头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锄头再也没被她那双纤细若素的手拿起来了,她勾着头,让人瞧不见表情模样。 可目力极好的云朵却瞧见了,从岚贵人那张脸上,一颗一颗掉下的,闪烁在挂在树梢上的那盏宫灯光芒之中的晶莹。 如果说的岚贵人是在演戏,那么她的演技,真是已经臻入化境。 云朵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转过身,神态悠然的观赏着身侧的琉璃房中,开的甚好的一丛君子兰,这本是君子兰过季的炎炎夏日。 “那岚贵人之所以选臣女,就是因为知道,臣女与薄相夫人不合,与朝家不对付,故而,认为臣女与您弟弟若做结发夫妻,定是要站在你们姐弟这边,你们墨家这边的。说不定,往后借着臣女的光,还能让薄相,庇护点儿你们墨家,是么。” 这座琉璃房建造的倒是有些温室效应的意思,云朵还真是没想到,燕帝竟然会现代人才懂得的工艺。 她忽然很好奇,一个燕帝会做这个,一个该死的太子那里居然有现代人的枪支,鬼知他们父子,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岚贵人缓缓的颔首,“四小姐聪明,看来,我是不用多说什么的了。” “不,你要说。”云朵眸子微眯了起来,视线从琉璃屋的君子兰上,又转到了君子兰旁边的另一簇永怀素上,洁白如玉的花朵看起来是那么高雅干净,似丝毫未被这皇宫的肮脏所染,“你们墨家虽也是老一代的勋贵世家,可到底已经没落了,墨家在您弟弟墨凡手中,不过是独木难支的独挑大梁罢了。而我薄家防御严谨,口风更是上下严紧,说句不中听的,你们墨家怕是还没能有这个本事,能在薄家探听到这么多的秘、事。” 说到最后秘事两个字时,几乎是从云朵的牙缝里转了一圈儿似地,再挤了出来。 岚贵人的话表面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仔细听了,仔细琢磨了,就明白她是话中有话。 譬如,她岚贵人为什么非要找她,难道薄家就只有她一个女儿了吗?薄云颖薄云珂,就不是薄家现在正待嫁的女儿吗? 何况,迎娶这两个薄家正统血亲的女儿,总好过迎娶她这么个与薄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过继之女吧? 她相信,就算岚贵人没有去打探什么,她薄云朵是薄家过继之女这件事,早就在之前临水小亭里时,薄云珂所谓的无意泄露之后,恐怕已经在整个皇宫里传开了。 可岚贵人现在的用意,岚贵人笃定找准了她薄云朵,岚贵人认为自己弟弟墨凡娶她薄云朵定能受到薄家,甚至是薄久夜的照拂,这么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岚贵人对她薄云朵的事情了如指掌,尤其知道,她薄云朵与薄久夜之间的关系,是不能为外人道也的,亲密。 正如她薄云朵所说,她岚贵人现在不过一个过气不受寵的小贵人,家里一个没落勋贵家,一个官职不低却也不高的弟弟,是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在薄家探知出,这样的秘辛之事。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她薄云朵在薄家的所有事迹,是一位位高权重,非常有能力手段的人,告知给岚贵人的。 岚贵人又笑了,笑声很轻柔,柔的像多情的春风,她似乎很爱笑,“四小姐真的很聪明呢,可是,我却不能说。” 云朵一扬眉,倒是没有失望,反而还笑了,“没关系,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岚贵人一愣,偏过头去瞧站在琉璃屋子外的云朵,但见云朵侧颜优美,嘴角上扬的弧度透出狡黠的得逞意味,岚贵人不由得浑身一震。 “四小姐好手段,一句话,都给我做好了陷阱。” 她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曝露,实际上,她一句不能说,就已经间接的,让薄云朵肯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岚贵人忽然笑不出来了,她注视着云朵,目光里,透出了些许的惧意。 那个人说了关于薄云朵的很多事,但是却没有告诉她,这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并不是个简单的小女子。 “岚贵人也是厉害的,几句话的工夫,就将我薄云朵的后半生,全给规划好了呢。”云朵挑了挑眉,转过身,面向看向了岚贵人,“只可惜,皇命难违,臣女现今,可已经是待嫁的七皇妃了呢。” ---题外话---素冠荷鼎是非常稀有的兰花,听说市场价一株就要卖好几百万……我要是种上一两棵,嘿嘿,就可以住别墅,然后天天在床上挺尸,找个佣人来伺候…… 咳,说正事,这几天就要写到成亲了啊,终于可以成亲了,心好累……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太子想见云朵最后一面 听云朵这么说,分明就是要拒绝的意思,一直风轻云淡的岚贵人,终于开始紧张了,“圣旨未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就要看四小姐你的选择了。撄” 说到选择二字时,岚贵人的语气加重了不少。 云朵的脸色,渐渐冷沉了下去,嘴角的笑弧渐渐凝结,“怎么,贵人想威胁臣女?拿什么威胁,拿臣女与薄久夜的旧情么?让臣女身败名裂,确实是个挺好的胁迫,不过贵人可别忘了,与臣女的老情-人可是薄久夜,当朝的一品宰相,你不怕死,可薄久夜那心狠手辣的男人,定会让你的宝贝弟弟,生不如死,譬如……某一天,你弟弟突然就成了他薄久夜手里,要满门抄斩的贪官污吏呢。” 岚贵人懵了,彻底的懵了,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瞧着还似少女模样的薄云朵。 这要是换做旁的女子,哪怕再怎么厉害,一旦被人威胁到关于自己清白的事情,就算不心乱如麻手忙脚乱,甚至是镇定。 但也绝对不会像薄云朵这般,非但像是不把自己的清白闺誉当回事儿一样,嘴上还一口一个的老情-人叫着,甚至还毫不犹豫的把与之偷-情的男人推出来当挡箭牌,当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她岚贵人在这深宫里也快十年了,从宫外到进宫的那些女子里,她什么样形形色色的女子没见过,可就没见过这样的偿! 无-耻到令人咋舌,胆大到令人咋舌,心黑到令人咋舌! “岚贵人的兰花,臣女已经欣赏完了,时辰不早了,皇后娘娘那儿……说不定正等着瞧臣女做的花灯呢,臣女,就先告退了。”云朵带着完美的笑容,朝岚贵人做了一个完美的礼仪,便优雅从容的转身,在满庭的幽幽兰香里,退出了庭院。 离去前,薄云朵这无缘无故的把皇后娘娘拎了出来,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岚贵人却是知道的。 岚贵人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望着云朵离去的背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瑟瑟的发抖。 唯一伺候着岚贵人的那一个太-监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跑到了岚贵人的身边,焦急的问岚贵人的身体状况。 看来,他们虽然被岚贵人支开了,但实际上,一直都在关注着岚贵人与薄云朵。 岚贵人颤抖着发白的唇,畏惧的开口,“皇后娘娘知道我失败了,她会不会,会不会……把我变成弃子?” 出了兰亭雅絮以后,云朵觉得外面的空气都畅通清新了不少。 兰花虽美,香气虽甜,可见多了,闻多了,就觉得腻人的很,让人呼吸都有些不痛快。 不得不说,岚贵人这招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居然想拿她与薄久夜旧情这件事做威胁,让她做她的弟媳妇,软硬兼施的,让她薄云朵永远彻底与她岚贵人,成为同一阵线上的墨家人。 如此,她薄云朵可就要被捆绑一辈子不够,还得为一个没落的勋贵墨家任劳任怨的做支撑,让薄久夜这个她的老情-人做墨家的庇护伞。 呵,如果岚贵人现在在骂她薄云朵是个不要脸的女人的话,她更认为,最不要脸的,应该是她岚贵人,他们墨家。 以及,那位给岚贵人出谋划策的……皇后。 大半天已经过去了,这就是皇后让她远离燕夙修的策略,对她出的招数么? 是不是太可笑,也太小儿科了些。 云朵走在小道上,摇了摇头。 她心知,这只不过还是个开头,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四小姐,留步。” 小道两侧林木繁茂,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一颗梧桐树后走了出来,挡在了云朵的面前。 云朵被迫驻足,身高差使得她立刻抬头仰望来人,“楼狱。” 听声音,其实云朵就已经听出来人是谁了,只是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再进一步的确认。 见来人样貌,半张恶鬼面具遮掩了右脸,右眼猩红如血,左脸完好的坦露在外,英俊刚毅。 可不正是燕夙修那厮身边的左膀右臂,上一回在蟠龙山的深渊下,差点一剑刺死她,让她给燕夙修那混-蛋陪葬的楼狱么? 至于楼狱现在怎么出现在这,云朵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心情去问。 她现在关于燕夙修的一个字,都不想听见。 “楼公子若想找人在这大动干戈一场,那真不好意思,本小姐很忙,没那个闲工夫。”好女不跟男斗,云朵怀揣着这个自我安抚的想法,实际知道自己身体不允许,主动侧身避开了挡路的楼狱。 其实,她今晚倒是蛮想找人打一架的,不过挺可惜,她现在不能打,而且要干架的对象,可不是楼狱。 而是楼狱身后的,那个主子。 楼狱也不追,也不继续去挡云朵的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沉声,“如果不是殿下重伤,不是殿下非要见你,我就不是来找你,而是来杀你。” 打从蟠龙山燕夙修因为救她,而被泥石流所淹没的那次以后,云朵就知道楼狱看自己不顺眼了,上次故意让她进东宫,让她亲眼看到燕夙修与璧君倾的亲昵,这次扬言的意思,是他往后只要来见她,都是来杀她。 倘若,要不是这次燕夙修重伤,燕夙修要求。 至于燕夙修重伤,云朵冷笑,“我是捅了你们主子一剑,可是不是重伤,会不会要命,本小姐心里清楚得很。” 什么重伤,八成是和那些富家小姐玩儿的精-尽人亡,灰飞烟灭了才是吧? 楼狱是背对着云朵的,此刻擦肩走过楼狱的云朵,也同时是背对着楼狱的,谁也看不见谁现在的表情。 楼狱脸上染上了阴翳,那只鬼眼似地右眼猩红的似要滴出血来,“殿下被刺客重伤,就在这小道尽头左拐,再到岔路尽头的小门里,他在里面的小屋中休息,去不去,随你。” 一声冷哼结束了这不愉快的话题,楼狱几个纵身翻飞,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云朵扭过头,望向楼狱迅速融进了黑夜中的背影,眉峰渐渐拧了起来。 这要是换做往常,她将自己刺伤燕夙修的狠话都说出来了,那楼狱肯定是不可能再放过她的了,估计不把她身上戳几个窟窿,就不会解去心头之恨。 但楼狱听了她刚才的话后,却在强忍着没跟她动手,想来,他是因为真的有燕夙修那厮的命令桎梏着,所以才没动手。 她是拿那话故意刺-激楼狱,故意刺探楼狱的,虽然冒险了点,但她还是押对了。 因为就在刚才她转念一想,楼狱绝对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尤其还是对她这个跟仇人一样的人开玩笑。 何况,拿来开玩笑的,还是燕夙修。 打从上次蟠龙山的崖底下,旁的不说,楼狱对燕夙修的忠心不二,是值得肯定的。 是以,楼狱绝对不会拿自己最敬重的主子的性命,来当玩笑开。 于是,云朵才故意说出那番话,刺-激楼狱。 现在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云朵一咬唇,便不再耽搁,快步朝小道尽头走去。 嘴上和心里,现在都还恼着恨着的男人,原本她是不该再去关心的,这样只会显得她薄云朵特别的贱-骨-头。 可而今确定他被刺客重伤的消息后,她的一颗心就像被放进了无极天地中,一半儿冰天雪地,一半儿烈火熊熊。 冰火两重天。 让她冷的如坠冰窖,同时,又似被烈火炙烤着。 难受的,几乎让她快上不来气。 许是这等心境在无形的催促,快步走到了小道尽头的云朵,在拐过左边的弯道后,就换成双手提着裙摆,又朝这条岔路的尽头,小跑了进去。 这里的小道都是采用了防滑的鹅卵石铺成的,虽然铺的很平整,不会怎么硌脚底心。 但如果鞋子的鞋底太薄太软,而行走的人又在上面用力奔跑的话,那就会加重人的体重和脚下的摩擦力。 云朵就是穿着那样的绣花鞋,就是在这样的小道上奔跑。 ---题外话---来了来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云朵中计被埋伏了 云朵就是穿着那样的绣花鞋,就是在这样的小道上奔跑。 所以,她的脚一定会痛。 但是,她却恍若未觉,一口气,直跑到了道路的尽头。 几乎连气息都来不及喘一下,她立刻推开了小道尽头的一道雪墙上所开设的一扇小木门,两只脚马不停蹄的踏了进去偿。 入眼的第一刻,她确实看见这里有一幢小屋,可她还没来得及朝小屋走去,一把突如其来的什么粉朝她喷洒了过来! 粉末的挥发性太强了,她的反应力是很敏捷,但是,那一瞬她毫无防备,后面再如何反应快的摒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都已经来不及了。 * 燕夙修赶到了岚贵人那里,但已经没见到了云朵的踪影。 他担心岚贵人是不是已经对云朵下了什么毒手,想也不想,便想跃下房顶,去抓岚贵人逼问。 可随后赶来的蝮蛇制止了他。 他太冲动了,身上湿衣服还没有换下,那明显的太子所穿的明黄飞龙衣袍会暴露他的身份。 就算他不怕暴露身份,后面把岚贵人一干人等杀了便是,但是此时他却忘了,云朵前脚可是被岚贵人请来过,一路上有谁看见,又有谁是知情的? 反正最后若是岚贵人出了什么事儿,第一个逃脱不了干系的,肯定是云朵。 这些蝮蛇都立刻替燕夙修这个主子想到了,她制止了燕夙修以后,自己亲自进了兰亭雅絮,抓了小太-监逼问了一番,当着岚贵人的面。 岚贵人弱质纤纤的,身体不好都是很多人知道的,加上之前似乎被云朵吓得有些不轻,而今胆魄变得更小了,经蝮蛇那么一吓,战战兢兢的什么都说了。 可以免岚贵人说谎,蝮蛇还是在岚贵人等人嘴里喂了什么药,蝮蛇是称穿肠毒药。 反正,是把岚贵人几人吓得痛哭流涕。 小太-监和小宫女到这时候,没想到最关心最害怕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他们的主子岚贵人,直哭天抢地的抱着蝮蛇的大腿喊饶命,为岚贵人求饶。 “姑娘,大侠,我们说的都是句句属实,都是句句属实啊!您要怎么处置我们都没关系,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们贵人吧,她本来就中了奇毒,身子已经孱弱的不行了,您再给她吃毒药,那便是真的要了她的命啊!求求您,放过贵人,求求您了——” 两人边是哭求,边是对蝮蛇直磕头。 但是那位岚贵人,反倒并没有刚才那么害怕的样子,一副视死如归心如死灰的跌坐在地上,讷讷的发着呆,像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蝮蛇见状,心知他们是说了实话的,便话题一转,“戴着半张鬼面具的男人来找你家主子,究竟为了什么。” 小太-监和小宫女愣了愣,又抽抽噎噎的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岚贵人,眼神纠结而慌张。 岚贵人依旧死气沉沉的坐那儿,没动,也没说半句话。 小宫女吸了吸鼻子,一咬唇,便对蝮蛇嘤嘤啜泣道:“给我们贵人出主意,让我们贵人胁迫薄四小姐嫁给我们贵人弟弟的,正是那位戴着半张鬼面的男子……他说,只要成功了,就会把我们贵人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给我们贵人……” 小宫女说的合情合理,找不到什么漏洞,蝮蛇皱眉想了想,便丢下一句‘刚才那不是毒药是面粉’,之后,她身形一纵,出了庭院上了偏殿的房顶。 到了燕夙修跟前,蝮蛇抱拳请示,“宗主,您看现在要如何做?” 蝮蛇对岚贵人主仆三人的盘问对话,燕夙修都听进了耳朵里,此番,无需蝮蛇再复述。 燕夙修此刻脸色极其的阴沉难看,眉头拧紧的几乎能拧出水来,“把孟非离找过来,让他带宫人寻找,你们若是再四处乱闯,保不齐就会闹出动静,若是让父皇的锦衣卫发现了,势必又是一番乱子。” 宫里的太-监宫女儿人多势众,一旦集结起来,定是不小的力量。 如果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在宫里四下寻找,不光比蝮蛇他们这样势单力薄的找要快速许多,也安全了许多。 毕竟,皇宫这么大,居心叵测深不可测的人,偏又这么多。 蝮蛇称是,领命退下,去找正帮着皇宫大内总管太-监元烈公公处理夜宴事宜的孟非离。 孟非离被支走,这都是燕帝的意思。 从燕帝这番举动不难看出,他老人家已经在做禅位的打算。 让太子接手批阅奏章,让太子接手朝廷一些大小之事,现在连孟非离这个太子的身边贴身侍从,也被勒令逐步接手宫廷之内的琐事。 蝮蛇在临行前,与终于从后面追赶上来的蝎子打了个照面。 蝎子一上来就要去揪蝮蛇衣领,被蝮蛇一巴掌扇开,“好狗不当道!” 蝎子眼睛一瞪,扬手指着蝮蛇,“你这个——嗳哟我-草!” 谁知道人家蝮蛇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把爪子伸过来似地,衣领里突然飞出一条漆黑的小蛇,这蛇血红的蛇口一张,就那么快很准的咬住了蝎子指过来的食指。 这蛇一看就很毒的样子,蝎子被咬的嗷嗷叫,不住的跳脚,谁知道他就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兰卉轩的偏殿房顶上呢? 屋顶是偏斜的,他这么没跳几下,不平的屋顶使他脚一歪,结果就给一路打滚摔下了房顶了。 燕夙修看着自己这俩一刻不斗嘴干架就浑身不舒服的属下,无奈的直叹气。 这就是他不想把毒杀宗这些人给调到身边,也不让他们凑到一块儿的真正原因。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是因为炼毒的人心性都与正常人偏离太多,他毒杀宗的属下,还真没几个是正常正经的,整天都没多少的正形。 当然,他自己这个首脑,是肯定除外的。 也就蝮蛇这丫头,还算是个好的了。 不过,在看到蝮蛇养的那条金环蛇小寵时,燕夙修脑海里,猛地灵光乍现。 听七皇兄与非离在他养伤的那段时日曾提起过,之所以上次在蟠龙山的坠崖事件中,他们两个会那么快找到他和薄云朵那死女人,都是因为小青蛇对薄云朵的味道牢记于心。 然后就是靠着这条小色蛇,才找到了两人坠崖的破绽。 念及此,燕夙修眼睛一亮,对正要纵身离开的蝮蛇低声喊道:“别忘了,让孟非离带上青青过来。” * 丝毫不知道外面的燕夙修正在寻找自己的云朵,已经被困住了。 她的眼睛被那不知名的粉末迷进了眼睛,一时之间,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或物,大脑很快就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她唯一听到最大的响动,就是身后传来的,那砰的一声,木门被关上的声音。 “该死……你们是谁!” 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云朵吃力的转过身,看向门后偷袭了自己的人。 “我们当然是太子殿下的人,薄四小姐,看在你跟过我们殿下的份上,我们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听话一点,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两个蒙着面巾,身上都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其中一个,浑厚的嗓音响了起来。 这人说话的语气有些轻蔑,甚至还带着几分讥笑。 云朵的眼前只觉得重影的厉害,浑身的力气渐渐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抽掉了,脚已经软的难以支撑,似乎随时都要瘫坐在地。 但她还是勉力支撑着自己,一声有气无力的冷笑虽中气不足,气场犹在,“呵……太子的人,骗谁。太子的人里……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下-三-滥!” 嘴上是这么说,但云朵更相信的是,燕夙修不会这么对她,绝对不会! 以燕夙修的性格,他宁可亲手伤她甚至是杀她,也绝不会加以他人之手,何况,还是做这么下-三-滥的行径! 她说过的,燕夙修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什么卑鄙小人,除对方惹急了他,他才会以牙还牙,做出相应的缺德事! 那是因为这个男人爱面子,自尊心太旺盛,还特么傲娇自负,所以那些卑劣无-耻之事,他是瞧不上,也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 ---题外话---明天加更啊,一万二,连更四章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真是太子在设计她吗 “薄四小姐,你还是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是谁让你来的,你应该没忘吧?”黑衣人嗤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玦,横在了云朵的眼前,“这块玉,相信四小姐应该不会陌生吧。” 那块玉玦黑衣人递的近,云朵虽然重影的厉害,倒是看的非常清楚,甚至,眼前出现了三四个青龙玉玦的样子,像巫女画的魔咒一样,不断在她眼前旋转。 是,那是青龙玉玦,在整个大燕,仅此一块儿,仅一人拥有。 那是大燕储君的象征。 黑衣人说的没错,她对这块玉玦不陌生,一点都不陌生,因为曾几何时,与这块玉玦主人初遇,她就盗了他的这块玉。 时光荏苒,她与他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已经快有半年的光景,也许久未见到这块玉。 如今见了,她竟有种物是人非之感偿。 云朵觉得有些窒息,呆滞的望着黑衣人手上的青龙玉玦,不知做何感想,作何反应。 她不想相信,不敢相信,可楼狱引路的事实摆在眼前,楼狱是燕夙修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摆在眼前,他燕夙修最重要的信物,也摆在眼前—— 她,还能找什么借口,还能拿什么理由,来欺骗自己,来替他开脱呢? 黑衣人见云朵这反应,知道她是信了,没再多说废话,朝云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薄四小姐,请吧。” “理由呢?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的明白。”缓缓闭上了眼睛,云朵声音沙哑的问。 “死?殿下倒是不会让你死的,好歹也是老情-人一场。不过四小姐这么想来个痛快,那我就不妨告诉你。”黑衣人冷笑,看云朵的眼神愈发鄙夷,“谁让你不识抬举呢,给脸不要脸,一个侧妃还不满足,还妄想威胁殿下,与倾姑娘争夺太子妃位,你觉得你配么?我们殿下的意思是,反正你这么想嫁给别人,他就成全你好了,别太把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太当一回事了!” “呵,呵呵……”云朵笑了,笑的浑身轻颤,笑的无力倒退的步履踉跄,“所以呢?所以他免得我薄云朵再耍什么花样,所以他怕我会妨碍到他和他的好倾儿,就要坐实我再也不能觊觎他燕夙修的身份,是不是!” 黑衣人的一双招子,在小屋前灯火下,特别的闪亮,“四小姐是个聪明人。” “聪明?”云朵近乎癫狂的笑,一点点冷却了下来,“我薄云朵若是聪明……今天那一剑,就该要了他燕夙修的命!告诉燕夙修,他若今天不弄死我,我薄云朵从今往后,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一、定!” 言罢,她一甩几乎曳地的广袖,跌跌撞撞的,像个醉酒之徒一样,转过身,朝身后那幢灯火通明的小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另外两个不说话的黑衣人,原本想上前搀扶云朵,都被云朵推开了。 与云朵适才讲话的那个黑衣人似乎是头领一类的角色,见到云朵如此,当即就对令两个黑衣人一摆手,遂,声音轻佻的笑道:“还不快帮四小姐开门,里面的七皇子,恐怕已经等不及了呢。” 但见云朵在临进小屋大门的那一刻,隐约一僵的背影,黑衣人就忍不住得意忘形的大笑了起来。 大门,被那两个黑衣人拉开了,云朵站在门前,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从门内射出来的明亮光线,晃得她愈发眼晕,头那么疼,心,那么疼。 燕夙修,你真的希望我,现在去与你的兄弟,发-生-关-系么? 燕夙修,你真的已经厌倦我,真的已经讨厌我,到这种地步了么?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我,不喜欢我的强势,不喜欢我的阴险城府,不喜欢我的狭隘心胸,不喜欢我的心狠手辣,那么当初,你他-妈的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想哭,却哭不出来,所以笑吧,尽情的笑,只要我薄云朵不死,你燕夙修今天不杀了我,明日,我就要你燕夙修偿还百倍,千倍! 云朵费力的抬起头,费力的扯着唇瓣笑,费力的一步一步,走进了屋子。 站在屋门两旁开门的那两个黑衣人,亲见到了笑容满面进去的薄云朵,只觉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门一合上,其中一个黑衣人,就到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跟前,小心的压低了声音问:“头儿,确定不直接一刀弄死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不大好惹啊!” “怂包!不就是一个没几斤肉的女人,你怕什么怕!现在那点武功也被咱的药给散了,她还有什么本事?也就一张嘴皮子还在那里硬撑着而已,没权没势没地位,一个低-贱的女人,要不是薄家老相爷可怜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在京城的哪条街上沿街乞讨呢!现在别人称她一声四小姐,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呵,居然还想和倾姑娘争太子妃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脸没皮。”领头的黑衣人似乎对云朵很厌恶,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断过诋毁讽刺云朵的言词。 现在他更是说的难听了,好像还故意拔高了嗓音,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的对云朵好一顿冷嘲热讽。 云朵其实还是做过挺多可怕的事情的,害过不少人,也手刃过不少人的性命,只是这些事,虽有大有小,但从来都是秘密进行,也从没有曝光出去过。 所以,别人所知道的她,那都是片面的。 都只是简单的,深浅不一的知道,她会武功,会跳舞,会耍点小聪明,现在再加一条会勾-引男人,只是薄家过继的养女。 多的,也就没有了。 这帮子黑衣人多的也就知道,云朵会武功这件事,但云朵的武功厉不厉害,都没有较量过。 屋子其实隔音尚可,身后的屋门一关上后,云朵几乎都有种全世界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的错觉。 至少,耳边关于燕夙修的那一切,她都听不见了。 但领头的黑衣人那故意加大的声音,就像咒语一样缠人,好像能钻进门缝,钻到屋子里,再钻进云朵的耳朵。 又是一个说她配不上燕夙修的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嗤笑她配不上他。 身份地位,家族背景,权力金钱,能力,多么现实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关系,云朵好像看到眼前有一张又一张的笑脸,在嘲笑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的自以为是。 她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她的为人处事,生活作风,都随性自在的很。 可自从像做梦一样穿到了这个世界,做梦一样斩断了与薄久夜的恩怨,做梦一样,爱上了燕夙修以后。 一条条现实的东西,人-权的高低,不断出现在她面前,不断成为束缚她的枷锁,不断成为遏制她前路的拦路虎。 她只想要一场纯粹的爱情,为什么,就这么难? 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些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心狠手辣,她从来都不想用,从来都不喜欢。 可是她如果不用,别人就要来用她! 她的无奈,她的逼不得已,谁知道,谁? 云朵脚一软,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到了地上。 “云朵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这屋子不大,但贵在精致小巧,满屋子都是玲琅满目的字画和名贵的宝石玉器,看起来,似乎像是藏宝库之类的地方。 怪异就怪异在于,屋子的西南方向,一方青竹编织的睡榻安放在那里,占了不小的地方。 彼时,那榻上躺着的一个人,正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语气迷糊的在问云朵话。 云朵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都被这人的那声短暂的问话声,而给激灵的散了个一干二净。 在刚才那黑衣人调侃的话里,她已经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但她还是忍不住闻声抬头,去望向了那人。 但见榻上坐起的男子,身上衣衫褴褛,外衣已经不见了,雪白的里衣没有掩好,胸膛半露,头发也是披散的。 披散的他半个人,半个睡榻,都是油光水滑的青丝。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七皇子云朵被关一室 他揉着眼睛,表情很疲惫的样子,可以就减少不了他那容颜的清艳绝尘半分。 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女人,只怕是早就已经扑上去了,不管是男子的身份还是男子的容貌,确实是女子所趋之若鹜的。 对于已经见识过燕夙修盛世妖颜的云朵来讲,她倒是不至于再像其他的妙龄少女一样,见到现在这副美男苏醒图,是会如何的反应强烈,她认为自己心态会很平衡撄。 人家也没有全部脱光了不是? 可现在的云朵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目光触及到对方半露的胸膛时,即便影像重影模糊,仍使她的脑子一片轰鸣,心如擂鼓,唇舌也是阵阵的发干偿。 顿时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云朵就立刻扭过了头,把视线别开了,气息仍有些微喘,“七……七皇子。” “你怎么坐在地上,你怎么了?”燕莲阙没觉察到云朵的小异样,就是觉得她有些奇怪,觉得她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大概是还未完全醒神的关系,他的反应有些迟钝,眼里只一眼看到了云朵,便只关心到云朵这一个问题。 周遭是否不对劲,他愣是没有看见一样。 以为云朵是哪里不舒服,燕莲阙的男人自尊心作祟,潜意识的不允许自己还赖在榻上,去对一个处于弱势群体的女人不管不顾。 他立刻翻身下榻,似乎已经忘记了,云朵从来就不是一个弱势群体的这件事。 也就是这会子下榻找鞋子的关系,燕莲阙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雪白的里裤,视线余光也这才瞥见,自己上身也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里衣。 而且衣襟已经被扯开了,光洁无瑕的胸膛大半都露在了外面。 燕莲阙愣了一下。 而靠在门边方位,跌坐在地上的云朵听到了燕莲阙动作的响动,下意识的又把视线望过去,越来越趋于清晰的视线赫然发现七皇子正一副下榻找鞋子的架势。 云朵立刻厉声一喝,“你……你别过来!” 再傻她也知道了,自己不光中了散功的药,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更中了媚药。 散功的药她的身体不陌生,本能就在脑海里跳出了,十香软筋散的名字,可这药物中,并没有掺合其它药物。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中的招。 明明她已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燕莲阙被云朵这么一声呵斥,登时如被醍醐灌顶,一个激灵醒转。 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两手揪着自己的衣襟使劲一拢紧,一脸警惕的瞪向了云朵。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都干了什么!” 那模样,简直就像在防备登徒子。 云朵见七皇子如此,不由愣了,继而,又忍不住乐了,真的是忍不住,“我能做什么?我难道还能强-暴你一个大男人?” 她薄云朵到底哪里长得有淫-贼先天基因,她改还不成吗! 因为这部不禁让她想起了,当初与燕夙修初遇时,燕夙修也是像个良家妇男防范淫-贼一样的防着她。 思绪不由的跑远了,往当初快乐时光的方向而去,才令她在这个时候,还会对七皇子的言行举止忍俊不禁。 “你,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寡义廉耻,怎么,怎么说话的!”燕莲阙倒是被云朵的反唇相讥给臊到了,有些恼,还有些别的什么因素,脸没红,耳朵有些泛了红晕。 由于他是披散着头发,耳朵基本都被遮了起来,只冒出一点点儿耳尖。 所以云朵的视线渐渐恢复过来,却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么小的小反应,她也没有这个心思。 “七皇子都敢做敢想……我为什么不敢说?我不过是把七皇子龌-龊的思想用嘴表达了出来,就是不知寡义廉耻了,那七皇子你,又是什么?” 深深吸了几口气,坐在地上远比之前在外面站着轻松,以至于让云朵有了更多的力气来说话斗嘴。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受控制的,想与七皇子这般说话,脑海里还一边不住的怀念,与燕夙修刚相处时,也是这般冤家似的,说不到两句话,就是一番唇枪舌剑。 别看当时两人像仇人一样互看不顺眼,实际上,仔细回忆起来,那时候的相处模式,反倒是她最喜欢的,也最怀念的。 “……”燕莲阙没话说了,说到这种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骂也不是,就怕一句骂出去,对方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更不要脸的话来,反而最难堪的,是他自己。 以前,两人并没有实际的怎么相处过,只是偶尔见过几次面而已。 最多的,他也是从孟非离那里,探知一些薄云朵与自己九弟之间发生的一些趣事儿。 大概是碍着自己九弟是孟非离主子的关系,估计孟非离没说的那么详尽,尤其,是自己九弟怕是少不了也被薄云朵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论给呛声的时候。 说不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自己九弟被薄云朵欺负和压迫的某些境遇。 所以这时候,他对薄云朵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没下限,嘴巴毒。 对方一下子就没声儿了,三两下就败在了自己嘴下,云朵只感觉索然无味,于是,这便终于想起了,最该说的正事。 “七殿下,我不是让你去找十三公主了么,怎么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在布控严密的皇宫里,居然差使宫外之人抓皇子,还下黑手,软禁。 这真的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如果一个细节稍有偏差,再反被抓住了,后果肯定不好看。 即便,燕夙修是太子。 这样明目张胆的暗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只要证据确凿,就会被大理寺定罪,太子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的。 但是,燕夙修的人却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连同她一起算计了进去。 想到这,云朵忽然发现,燕夙修背后的势力,只怕比自己当初估算的还要深。 敢在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境的做下这些事,要不说是燕夙修蓄谋已久,要不就是他布置缜密,细节处理的滴水不漏。 要不就是,整个皇宫的许多势力,已经被他所掌控。 不管是哪一条,都让云朵不禁觉得,如果燕夙修现在想逼-宫-造-反,早些坐上皇位,只怕也只是,信手拈来之事。 但是,他却并没有。 燕莲阙经云朵一提及,思绪陷了进去,这才愕然的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他一边赶紧的四下打量起了周遭的事物,一边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确实是去找十三了,可是追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十三的踪影了,以防这丫头闹事儿,我便想着去她最可能去的地方,比如母后的凤栖宫,父皇的御书房。凤栖宫就在凤朝凰里,我自然先去凤栖宫的主殿,不想,在行径一条雪竹夹道时,就觉得后颈一痛,便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话间,大概燕莲阙是发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自己所知的地方,既惊异,又蹙着眉深思。 七皇子没什么实际武功,若被高手跟踪和袭击,而始终未曾发觉,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事情,云朵如是以为。 那么,想从七皇子的嘴里套出一些关于袭击者的线索,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云朵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略有闪烁的,看向了七皇子,“殿下以为,是谁布下的这个局?” 问完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到了这种时候,她还在替燕夙修开脱,想尽办法的证明,这些都不是他做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 燕莲阙闻言,瞥了云朵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忙收回了目光,细细的琢磨了起来,“依我之见,父皇母后那里……是最有可能的。” 这种地方,这种境遇,还有薄云朵这么一个女人在这儿,他的脑子就算再不清楚,也该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七皇子不信是太子做的 这种地方,这种境遇,还有薄云朵这么一个女人在这儿,他的脑子就算再不清楚,也该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只不过他还真没想到,他原本一时冲动的计谋,反倒被别人给将计就计了撄。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的九弟燕夙修,想到之前两人的合谋,现在都化成了泡影,他真的觉得很是郁闷。 再加上之前在湖心亭里,自己九弟的那番似乎真的与薄云朵分手了,还把薄云朵推给他的作为…… 念及此,燕莲阙再去看云朵若有所思的难看脸色,他的内心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忍不住试探的问:“我能想到的,你一定早就想到了,你现在还来问我,是不是你怀疑,怀疑这一切……都是九弟做的?偿” 云朵扯着唇,笑的比哭还难看,“我如果说,这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呢?” 燕莲阙的眼睛,不由得睁大。 屋子外,站在门前的黑衣人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然后皱着眉颠颠儿的跑到了领头的黑衣人跟前,“头儿,不是说那什么豆蔻很厉害吗,怎么都这么久的工夫了,两个人还在那嘀嘀咕咕的说话啊!” 领头的黑衣人,也紧蹙起了眉,“几更天了?” 跑来咨询问题的黑衣人被问得有点懵,“好像,二,二更了。” 领头的黑衣人点了点头,眉头舒展了开,“放心吧,很快就会出结果了,再耐心等……嗯?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吵吵嚷嚷的?让人出去看看。” 黑衣人点了点头,去开了小木门出去,在门外打了一声呼啸。 立刻,尽是林木的四下黑暗处,不由蹿出了几个同样身穿夜行衣的人来。 黑衣人小声给他们说了一声,那些人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屋子里,燕莲阙觉得口渴,下意识的舔了舔唇,不敢置信的望着云朵,“不,不会吧?你怎么这么肯定,你有什么证据?” 他其实有点儿心虚,不知道是因为之前他故意到处宣扬云朵是自己未婚妻这件事的背后,是自己的好九弟做的推手而感到心虚, 还是因为他其实自己也怀疑自己好九弟,却还问这种话,而感到心虚。 “燕夙修的部下都是些什么人,相信,应该没有人,再比七殿下更知道的清楚了吧。”云朵呵笑一声,费力的扬手往背后的屋门一指。 这个房间确实应该是堆放宝物什么的储藏室,连个窗户都没有,密封性很足。 云朵粗略看过,发现也就大门这一条出入口。 云朵这话说的,怎么听,都像是反问,可语气又分明是肯定句,口吻还带着满满的讽刺,不知道她是在讽刺谁。 反正七皇子挺不爽她字句里的嘲讽意味,本来挺心虚的内心,一下子就硬气了起来。 到底做出这种无-耻之事的怀疑对象是他最好的兄弟,而他自己又是被害人。 燕莲阙忽然就立刻觉得,自己那弟弟再怎么不厚道,也不会把自己算计到这种份上,那就真的太过分了,何况其中的另一个,好歹还是自己弟弟之前那么喜欢的女人。 越是想,他越是觉得不可能,越觉得自己九弟无辜,越觉得薄云朵这女人就是在无理取闹栽赃陷害。 于是,他一声冷哼,“看就看!” 言罢,颇带负气意味的下了榻,燕莲阙兴冲冲本想快步走到屋门前去,可没想到双脚格外的绵软,差点让毫无防备的他,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好在一旁有个摆放古董古玩的巨大红木博古架,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博古架的一面,这才没有狼狈的摔在地上。 云朵捕捉到到了他的不对劲,似想到了什么似地蹙眉,“你没事吧?” 燕莲阙恨恨瞪她一眼,“本殿好的很!” 其实就怕她逮住了机会取笑自己,燕莲阙咬了咬牙,赶紧扶着博古架,让自己重新站好,抖了抖衣袖,强制振奋精神的往云朵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云朵反正是看出了七皇子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理,不禁觉得好笑。 她觉得他不愧和燕夙修那厮是最好的兄弟,明面上虽然一个是什么自诩风-流的纨绔太子,一个是优雅斯文文舞全才的有才皇子。 实际上,两兄弟的真面下,偶有一面会不谋而合的出奇相似。 比如,这自尊心太强的坏毛病。 待云朵还在思绪飞远的想这些时,七皇子已经走到她身边了。 发现她嘴角似乎携着一抹笑,七皇子认为她是不是看穿了什么,觉得她是在取笑自己。 他不禁面皮一热,哼了一声,与云朵擦肩而过,继续朝云朵身后的屋门而去。 云朵与屋门的间距,没超过五步。 可,因为刚才从西南角的榻边走到这里,少说也是一丈有余的距离,从头到尾燕莲阙又是勉力支撑才走过来的,现在已经脚软的不行了。 此番见云朵是背对着他,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他的意思,他这才放松了精神,这脚下迈着步子,比之前慢了许多。 这四五步的距离,就这么被他生生走出了十步的距离。 走到门前时,他已经大汗淋漓,汗水将他薄薄的一件里衣,给一点又一点的浸透了。 门被关的严丝合缝,燕莲阙试了试,一点也拉不动,他只好拍了拍门,“外面是不是有人,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现在说一句话,又加之拔高了不少音量,他已经忍不住的有点喘了。 还守在门外的另一个黑衣人一愣,“七殿下有什么吩咐?” 这一回话完,黑衣人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下意识的就回话了,想收回来,已经迟了。 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两人声音都不小,不是太厚的一层门,自然阻挡不了两人的说话声。 所以,门里的燕莲阙听见了,听见,也听清门外人的声音了。 “牛头,你是牛头?” 燕莲阙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些颤,语气听似在质问,实际,已经充斥着肯定。 门外的黑衣人捂住了嘴,“不是……属下不是……” 多说多错,这个黑衣人明显不怎么聪明。 门里燕莲阙已经是笃定了,声音猛地拔高,怒不可遏,“你就是!” 负手在背的领头黑衣人正候在院墙外的小木门前等被支出去的黑衣人消息,察觉到背后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动静,这才扭过头,也才发现,正慌慌张张的候在门前的那个黑衣人捂着嘴,摇着头说着些什么。 黑衣人旁边没有人,他能说话的对象想也不用想,定然是屋子里的。 领头黑衣人一看明白,顿时就暴跳如雷的转身冲了过去,到黑衣人跟前时,二话不说就先给黑衣人一记耳光,“你这个蠢货!” 因为没经过思想考量的行为,就是依着脾气来的,所以领头黑衣人的声音,那可比屋里的燕莲阙,和屋外被打的黑衣人,都要大声的多得多。 那可谓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守在屋外被打的黑衣人还在两眼含泪的给自己头儿赔罪,屋子里头的燕莲阙,却是浑身一震。 “判官?”燕莲阙表情木讷的脱口唤了一声。 屋外的领头黑衣人似乎听见了屋内燕莲阙的声音,眼神不禁闪烁起来,警告的瞪了守门的被打黑衣人牛头,然后眯缝着一双眼睛,望向了屋子的门扉。 “七殿下,您别怪小的们冒失,小的们也不会伤了您,您请好吧,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小的们定不会扰了您的雅兴。” 说话还是那样,这领头黑衣人嘴里冒出来,就没有多少正经的字句来。 屋子里的燕莲阙是听的心头火起,“你个混-账胡说八道什么,你们的楼教主难道没跟你们说,薄云朵不是你们能动的?太子若是知晓了,你们还有活路吗!”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什么都明明白白的昭示了……在七皇子身后的云朵,不禁摇头失笑,眼里全是落寞之色。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七皇子体内药效发作 在七皇子身后的云朵,不禁摇头失笑,眼里全是落寞之色。 原本让七皇子自己去看那些人是不是燕夙修的人,她其实是故意刺-激七皇子去的,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说服七皇子。 而是借用七皇子,来说服她自己。 让自己最后那一点自欺欺人,可以死心撄。 现在好了,她确实可以死心了,外面那些人,不是谁假冒假扮的,就是燕夙修的人,毫无疑问偿。 而今,她在自嘲自己,也在嘲弄七皇子。 大家内心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何必还要苦苦的,再做那无谓的自我欺骗呢? “七殿下,你是聪明人,何必要做糊涂人呢,若没太子殿下的指示,判官我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不敬呐不是?”领头的黑衣人笑呵呵的回七皇子的话。 “滚!”燕莲阙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清绝雅艳的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怒气,整张脸有些狰狞,眼睛似能喷出火来。 他随手捞过门边摆放的一直古董花瓶,就狠狠的砸在了门上。 许是之前走至门前就花了耗费了不少气力,现在这一动怒一摔东西,力气瞬间就像被抽干了一样的燕莲阙,已经控制不住的脚下,直脱力的往后倒退了数步。 他也是没有防备,也大概是忘记了云朵还坐在他的后面。 他就这么没有停止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脚被后面坐那儿的云朵绊到,扑通一声,人一翻,就倒在了云朵的身边。 幸好他离云朵身子不是相对的位置,是稍偏点的位置,不然,这一摔,恐怕要直接摔到云朵的身上的。 七皇子这一跤摔的,那动静可不小,尤其是那后脑勺落地的声响,旁边的云朵听着都疼。 摔在地上的七皇子脸都白了,虽良好的修养没让他在这种情况下露出什么本来就该露出的龇牙咧嘴之相,咬着嘴硬是吭都没吭一声。 但旁观的云朵知道,他肯定疼得很厉害。 于是,她忍不住倾身向他,蹙眉询问:“你怎么样?” 两人都没意识到,这无意间的举动和闹剧,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在无意间,拉的很近了。 近的,燕莲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清云朵的容颜,看清她脸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清晰的感觉到她说话时喷薄到自己脸上的滚烫气息。 还清楚的嗅到了,来自她身体,散发的阵阵冷香。 燕莲阙只觉得大脑嗡了一下,瞬间空白了,疼痛消失了,身体僵住了,血液,却在疯狂的逆流。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甚至他根本什么都没想,他的身体就先他的思想,做出了举动。 他突然一个翻身,双手按在云朵的肩上,将云朵扑在了身下—— 听到屋子里没再传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了,领头黑衣人仄仄怪笑了两声,警告的又瞪了守门的黑衣人牛头一眼,这才又返身朝院墙开设的那扇小木门走去。 还没走到小木门那儿,外面出去探听消息的黑衣人,就从门外推门进来了。 领头黑衣人顿时眼前一亮,“马面,都探到什么消息了?” 黑衣人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颠颠儿凑到领头人的耳边,压低了声儿,“听说是孟非离大总管,正带着一群宫人,在宫里边儿四下寻着太子殿下的爱寵……” “爱寵?”领头黑衣人一愣,“那条青绿青绿的小毒蛇?” 黑衣人点头,眼睛很亮,“太子殿下如此大张旗鼓的,就为找一条本就喜欢乱跑的毒蛇,会不会……” 领头黑衣人正色起来,“搜到哪儿了?” “听说是在凤朝凰丢的,那孟总管自然是带着人,就在凤朝凰周边的几个宫里面寻,听说是把那几宫是弄得鸡飞狗跳的,几个宫的娘娘都不大高兴呢,若不是皇后娘娘在那周璇,怕是就要捅到皇上那里去了。”黑衣人眼神闪烁的厉害,“就为一个女人,太子殿下就不惜公然的得罪几个宫的娘娘,可见殿下对这女人当真不是非比寻常,这要是让殿下知道,是我们几个……” 领头黑衣人眼神阴鸷,“哼,正因为如此,薄云朵这个女人就更要离殿下远点儿,万一殿下哪天受她蛊惑,真要立她做了太子妃,你说她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太子妃,能帮衬我们殿下什么?只会拖我们殿下后腿!再说了,失去倾姑娘的璧家军,只是失去璧家军这么简单?那就是少了坐稳皇位的一只臂膀!我们太子一派里的那些老人,谁不是个人精?届时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黑衣人沉吟颔首,声音低了下去,“少了璧家军这么强大的臂膀,就是少了坐稳皇位的筹码,那几个老货必定人心惶惶,到时,若是六皇子的人再来一拉拢,保不齐他们就丢盔卸甲的动摇了,他们如何倒戈倒是不怕,怕就怕……他们会把太子殿下出卖个干净。” “所以,如果这个计划真的败露了,马面,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领头黑衣人眼神阴沉的凝望黑衣人马面。 黑衣人马面目光一动,眼中杀机毕现,用力一抱拳,“是!” * 太子回到了那方临水的小亭里,不知从哪得了一张古琴,正席地而坐在矮几前,十指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琴弦。 琴弦发出的音律很乱,已经完整不了一首曲子,就像是小儿随意的乱拨着琴弦,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孟非离满头大汗的走进亭子里,见到主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上来就是劝:“殿下,您这么坐在这儿吹着风也不是法子呀,您看您,身上湿透的衣裳都被风给吹的半成干了,您之前的重伤可都还没断根儿呢,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个儿的身子呢?再说了,您心口处的伤,总是要换药吧?这一泡了水还不更换药,是要伤口发炎溃烂的啊我的太子爷!” 没曾想,燕夙修却像充耳不闻,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丝弦,没什么精神的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人呢,找到没。” “……”孟非离只觉得自己真是在鸡同鸭讲,浪费了半天的唾沫星子,得,主子爷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孟非离很气闷,却又毫无办法,谁让人家是爷,他是奴才呢? 叹了口气,孟非离恹恹的往亭中的石凳一坐,“没有,几个宫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这云姑娘到底是跑到哪儿去了?她那么精明一人,难道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都在打她的主意么?这宫里边儿的女人,可都是狠角儿,真要是落在哪个心怀不轨的娘娘手里,就算她本事再大,只怕也凶多吉……” 终于发现自己越扯越远,还越说越不像话的孟非离,赶紧把嘴闭了上,悄悄拿眼去看太子。 见太子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看不出什么,孟非离悄悄松了口气,却仍不忘抽了自己嘴巴子一下,“让你多嘴!” “非离,你说,本宫的决定,是不是错了?”轻轻的拨弄了一根琴弦,燕夙修沉声似水,“若当初,本宫执意以鬼手魇的身份娶她,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诸多烦恼,或许,她就不会陷进这宫中的争斗之中了。” 还是当初那句话,他是太子,他就要背负太多的重担,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身不由己。 可他是若是鬼手魇,他没有任何包袱,他可以随心所欲,他可以让身边的人,不会卷进任何的漩涡,不会带来任何的烦恼。 但是,在蟠龙山的悬崖下,他答应了薄云朵,答应要给她名分,答应让她做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 所以在后来,他做了,他真的尽力做了。 然而,却得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他与薄云朵,近乎反目成仇。 “殿下,容属下多一句嘴。”孟非离沉默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朝太子看了过去,“云姑娘她与别的姑娘,心性太不一样了,您也招架不住她,您当初就不该把这事儿给自动忽略了,闹到今天这地步,您应该是心里有数儿的。殿下,您不觉得今天这幅场面,跟当年那时候,十分的相似么……” 第三百九十章 七皇子很想吻云朵 锵的一声,燕夙修手中的琴弦断了,割破了他的手指,血珠滚落在光滑的梧桐木琴身上。 他恍若未觉,抬眸睨向孟非离,眸色深暗,“你想说什么。” 孟非离不敢与燕夙修对视,忙把眼皮垂下,心慌的眨了眨,“如……如果殿下您不想步上后尘,你何不真的就这样……放手呢?或许对您对云姑娘,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撄” 吞吞吐吐的说完这话,孟非离原还以为自己会被打一顿,眼睛都已经闭了起来,脖子也缩了起来,俨然一副赴死的模样。 但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偿。 他狐疑的睁开眼,去看自己的主子。 就见主子低垂着长睫,目光不知道是不是落在矮几上的断弦古琴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不知名的储藏小屋子里,云朵被燕莲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懵了一下,一时间,没做出任何反应来。 倒是燕莲阙自己,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不敢置信的看着被自己扑在身下的云朵,紧张的都口齿不清了,“你你你……我我我……” “这媚药倒也是厉害,不光能使人身热情动,还会让人好端端的就成了结巴。”这就是云朵反应过来后,不咸不淡的第一句话。 燕莲阙经她这么一说,一下子就不结巴了,还挺生气的,“中了媚药,媚药啊!这就是你一个中了媚药还和一个男人关在一起的女人反应?” 云朵扯了扯嘴角,“不然呢?是痛哭流涕,还是要撞墙自-尽,以示清白?” 在燕莲阙还没说出话来时,云朵便笑了,“很抱歉,我没有眼泪,我也很恩怨分明,该死的,可不是我。” 燕莲阙再次哑口无言了,片刻,才一怔,好像才反应过来似地,“你什么意思,你要杀了九弟?” “别人赐给我们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在侧,殿下你老提这么扫兴的东西,多没劲。”云朵皮笑肉不笑。 “……”燕莲阙脸皮子抽了抽,“薄云朵,你的幽默方式,真让人无福消受。” 这可倒好了,他那混球九弟到这个女人这里,已经连人都算不上了,直接降低档次,成了个东西了…… “七殿下,看你身姿窈窕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体重还真是让人无福消受,趴在一个女人身上还要跟女人讲道理的君子之风,更是让人佩服佩服。”云朵似笑非笑。 “……”燕莲阙额头青筋鼓起,“薄云朵,你这么牙尖嘴利性格乖张,难怪九弟受不了你了。女人就该温柔善良体贴大方,你要是乖顺一点,乖乖做太子的侧妃,至于落到今天这下场吗?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何况九弟还是一国太子,你不是聪明吗,难道这么清楚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云朵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人还来劲了是吧?这是拐着弯儿的骂她心胸狭隘蛮横任性,还无理取闹自作聪明? “我要是记得没错,青-楼里的老-鸨子绝对是全天下最温柔善良体贴大方的女人,只要你给点银子,你们男人就是把满楼的妓-子给睡了,她老人家肯定还会鞍前马后前呼后拥的送你们出门,并且还会笑容满面挥着手绢儿欢迎你们下次再来。”云朵冷笑,“真是可惜了,我薄云朵却志不在此,不想做老-鸨。” “你……”燕莲阙忽然发现,不管他说什么,眼前这个女人都能以绝对跳脱你思维的言词来堵住你的嘴。 诡异的是,你不仅说不过她,你听了之后非但无从反驳,你甚至还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她说的对! 难怪世人皆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千万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尤其,像薄云朵这种不仅是个女人,也是个小人的女人! 归根结底,总结一句,“薄云朵,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这样的女人,他燕莲阙活了大半辈子了,身边林林总总的什么女人也见过了,绝对没见过这样的,绝对没有! “我说七殿下,你压在我身上,还要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太不要脸了么?还说你是什么大才子,什么君子呢,就是拿来糊弄糊弄无知老百姓,骗骗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吧?”云朵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按捺着身体的躁动,继续转移自己的思想,怼着燕莲阙,以起到暂时减缓那股冲动的作用。 事实上,这方法还挺管用的,至少被她怼的屡屡挫败,思想已经被她带着走的七皇子,一直都没有接下去的举动。 此时此刻,云朵都还不禁好笑的想,是个男人被她这么欺负,也硬不起来了吧? 别说,还确实如此。 燕莲阙这一下,真的是整张脸都被云朵踩在脚底下了,一个大男人的脸面和自尊心,简直被贬的一文不值。 燕莲阙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再也不想看到薄云朵这张可恶的嘴脸,简直欲哭无泪了都,“要不是我动不了了,你以为我愿意躺在你这臭女人身上吗!” 被誉为修养教条最好的七皇子殿下,再也忍不住,开口骂人了。 看着燕莲阙快哭了的表情,云朵没来由的心情好了起来,“得,是我不好,是我错怪了七殿下,七殿下你是坐怀不乱真君子,七殿下你是岿然不动柳下惠。” 燕莲阙这下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了,“薄云朵你这个女人真是……” 好久没真心笑过的云朵,似不经意的朝他一笑,整齐的贝齿微露,“真是什么?怪物?” 她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正如燕夙修当初警告她的,让她不要在男人面前随便开怀的笑,因为那种笑容特别的纯情灿烂,像个未经事的小姑娘一样,特别娇憨甜美。 男人对这种小女人,是最招架不住的。 七皇子不仅是个男人,这会子,还是个中了媚药的男人,他能扛得住,那才有鬼。 燕莲阙被她这么一笑,感觉眼睛都花了一下,这瞬间的工夫,满脑子满心里,都被她的笑容占据。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影响,他觉得自己的血液流动的很快,像被加了柴火烧起来的沸水,心脏里面像被人塞了一面小鼓,有人在用锤子,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的敲着这面鼓。 他的思想,他的理智,已经跟不上血流的速度,被内心鼓噪的声音给吵闹的轰鸣不休,完全找不到了方向。 “薄云朵,我想吻你,怎么办……” 这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他突然就是想,就是这么想,忍不住的想。 云朵怔了怔,看着双手撑在自己肩上,其实已经用尽全力想和她的身子保持距离,无奈却根本已经动不了的七皇子。 他的脸已经通红,眼睛也是红了一片。 她觉得他有些可怜,可怜他,本来无需卷进这些事当中来,偏偏就因为,他是燕夙修最好的兄弟,才被卷了进来。 “如果你想……那就吻。” 既然燕夙修都已经不在意,既然燕夙修这么想把她推给别人,既然燕夙修这么想摆脱她,那她就领了这个好人卡,成全他。 反正就算她现在还能撑得住一时,也不可能撑得住一世,还有一个无辜牵连毫无武功的七皇子,看样子是支撑不下去的。 她总不能为了保住已经被人人利用的,变得那么可笑那么一文不值的清白,把七皇子给杀了吧? 她没有那么是非不分,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然而,当云朵这么灰心讽刺的想着,当她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预期以为的亲吻,并没有到来。 而是迎来了什么温热腥咸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唇上。 这个气味,云朵再熟悉不过,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就见脸面上方的七皇子,正含着一口不断滴落的鲜血,在朝她苦笑。 “兄弟妻……不可欺……” 因为舌头咬伤的关系,七皇子的字句有些含混不清,有些吞吞吐吐。 “你是不是傻,舌头怎么能乱咬的!”抑制不住的怒火,在云朵的胸口里燃烧着,“什么兄弟妻,谁是他的妻,谁说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寒王居然来救云朵 “你是不是傻,舌头怎么能乱咬的!”抑制不住的怒火,在云朵的胸口里燃烧着,“什么兄弟妻,谁跟他是妻,谁说的!” 燕夙修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女人会不会给自己戴绿-帽-子,还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更可说,他是根本就不在乎她薄云朵撄! 那她薄云朵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他燕莲阙这个傻蛋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燕莲阙虚弱的笑,有更多的鲜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鲜血大部分都滴落在云朵脖颈处,只有少量溅落在云朵的脸上,那粘腻滚烫的触感,让云朵感到窒息,胸臆间的那把火,烧的更旺了。 “好了,别说话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偿” 吃力的抬起手,云朵为燕莲阙颤抖的擦着唇边的鲜血,心脏有些揪疼,却忍不住想笑,自嘲的笑。 “你说你是不是个笨蛋啊,就算要咬舌,那怎么也轮不到你,该咬舌自醒,保住清白的不是应该是我这个女人要做的事情吗?” “可你没咬……”大概是因为疼痛,燕莲阙神智比刚才清明了许多,毕竟舌头是人体最柔软最敏-感脆弱的部位,这要是一咬破,其疼痛地步根本无法想象。 现在他看云朵的眼神带着点小幽怨。 云朵算是听出来了,因为她没咬,所以他就先动口了,要怪当然要怪她咯? “嗯,是我不好,太不像个女人了,你别再说话了,嗯?”云朵连连点头自认其罪,眼见燕莲阙只要一动嘴又有鲜血涌出,眉头忍不住皱的越来越紧,“你真是笨的可爱,燕夙修这么利用你,你就不能愤怒一点,痛恨一点吗,在这种时候,还维护他个什么劲儿?” 七皇子说什么兄弟妻不可欺,说到底,都是因为对燕夙修的兄弟情始终如一,半点逾越,半点背叛,他都不愿意,哪怕,燕夙修已经背叛了他。 以前常把什么兄弟如手足的男人,她薄云朵也见过不少,然而,她看到的结果,却是这些所谓的兄弟,都是背后捅刀子最狠的人。 所以,真的能把兄弟如手足这几个字领悟出真谛,真正能做到的,是少之又少的。 “我信他……他绝对不会做这种……嘶……”一提到燕夙修,燕莲阙就有些激动,说话有些急了,牙齿估计又碰到了舌头的伤口。 “都让你别说话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也不知是燕莲阙过分对燕夙修的信任,还是燕莲阙不听话的举止又激怒了云朵,云朵忍不住怒喝。 “……”这会子,燕莲阙看云朵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哀怨,本来他也不想再说话了,可他真的忍不住了,“要不是你一直激我,我怎么会说……” “嘘。”燕莲阙还没抱怨完,云朵的食指已经摁在了他干裂带血的嘴唇上,一脸戒备,偏着头,在倾听着什么的样子。 燕莲阙没再说话了,云朵也没有再说话,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除了两人一个比一个粗重的呼吸声,就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了。 两人保持现在这个体-位已经很久了,燕莲阙双手摁在云朵双肩上已经很久了,燕莲阙想以此姿势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一点,与云朵的身子保持距离也很久了。 看起来,燕莲阙好像覆在云朵的身上,实际上,两人的身体并没有触碰到。 现在,因为时间有些久了,燕莲阙摁在云朵双肩上的手臂,已经有了轻微的颤栗,手肘抑制不住的有些打弯,而他的身体,便一点点的跟着往下沉。 燕莲阙很想把手臂再直起来,可怎么都直不起来了,头上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汗珠顺着他的额头,脸颊的轮廓,滑到了他的下巴处。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有些无措,甚至,有些恐惧。 云朵的身体即便没有真的碰触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现在就好像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是多么的柔软一样。 两个人的脸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他呼吸的空气里,全是她呼吸出的气息味道。 近的,他能清晰分明的,能看到她一双睫毛的浓密度,看似光洁皎白的小脸上,有一层几近透明的可爱绒毛。 近的,让他发现她的嘴唇,从不健康的苍白,渐渐透出了不健康的嫣红色泽,唇形那么娇小,宛若杏花树的一梢,刚含苞绽放的那一朵娇艳欲滴的杏花。 她的脖子那么纤细,那么修长,肌肤那么娇嫩,嫩的近乎半透明,隐约可见她在肌肤下跳动的青红色血管…… 这样一个就在他身下乖乖躺着的女子,即便什么都不做,已经是最大的诱-惑。 燕莲阙此刻已经开始不清楚了,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身体真的没力气,支撑不住了,还是因为,再也抵抗不了她的蛊惑…… 他的身体抵抗不住的下沉,不断靠近她的身体,他的脸面,亦是如此。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云朵丝毫不知七皇子现在的状况,她的满腹心思,已经飞到了屋外,耳朵竭尽全力的想要听清,外面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开始幻听了,刚才她似乎听到了外面,好像有兵刃相接的声音! 等她再想仔细听,却好像又听不见了。 等等,好像又有了! 一时间,云朵忍不住的心情大好了起来,无论外面来的是谁,无论目的是来救他们,还是来看他们两个好戏的,只要见到她与七皇子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事情,这件丑事就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想到这,云朵已经忍不住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七皇子,再鼓励他忍一忍,再忍一下就好。 于是她把头摆正回去,扬起笑脸,启唇欲说。 不想,她一个字未出,便被一张干裂的,带着血腥气的滚烫嘴唇,给堵住了嘴唇。 她睁大了双眼,瞳孔有些收缩,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放大的绝色男颜。 放狠话是一方面,故作洒脱是一方面,可真的实践了,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燕莲阙的唇很烫,也很柔软,除了有些血腥味,并没有任何的异味,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莲花清香,是沁人心脾的。 但是,云朵却觉得很恶心,说不出的恶心。 已经等不到下一秒,她现在就想吐了! 砰的一声,屋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来人迎着光,一身蓝衣华服,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玉一样的人。 来人一进门,就见到离门五六步外,七皇子压制着云朵,七皇子,在亲吻云朵。 “该死的!” 略带稚气未脱的少年声音,清朗,却充斥着暴戾的怒火。 随之,便是飞来一脚,将七皇子整个人,生生从云朵身上踢开,力道之大,足足将七皇子一个大男人踢出数丈,直到七皇子整个人砸在了墙上,方才止住了势头。 哐当一声,七皇子再从被砸出凹坑的墙壁滑落,压塌了一张单薄的书案,倒在一地碎渣上,大口吐着鲜血,人迷迷蒙蒙的,似乎已经有些不省人事。 来人却尤嫌不够,举步上前,再度气势汹汹朝七皇子而去。 门外,一位身穿紫红蟒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如洪钟的声音连忙出口制止,“王爷,不可以!这是大燕的七皇子啊!” 踢开七皇子的那人却置若罔闻,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踩着铿锵有力的透出杀伐之气的步子,继续逼近七皇子。 “寒王……请你,放过他。”已经从适才的不适中整理好了情绪的云朵,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坐了起来,虚弱无力的喘着,却很粗重的呼吸。 云朵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了往日的气势,半点精神头也没有,像个垂死已矣的病人,在说着告别人世的遗嘱似地。 但是,她的声音却成功的制止了,那人正抬起的,要往七皇子脑袋踩下去的脚。 寒王猛地扭过头,那双似冰做的眼眸,此刻却赤红的像有火在烧,“为什么!”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云朵死也不愿寒王碰 “他是无辜的……他,也只是个受害者。”云朵扯了扯嘴角,容色淡漠的回应。 虽然刚才七皇子冒犯了她,但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那么讨厌她,却还要备受药物的影响而吻了她。 可想而知,七皇子当时的内心里,一定也是不好受的撄。 她和七皇子是同病相怜,七皇子已经够悲哀了,若是再被人杀死,岂不是太冤枉了偿? 寒王额头的青筋,在一阵狂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那么寒王,杀一个大燕的皇子,对你有什么裨益?还是说,对现在你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能多添一笔风花雪月的美谈?”云朵冷笑,徐徐的抬眼,啼笑皆非的斜睨寒王。 说寒王突然现身在这里都是一桩巧合,都是因为太关心她,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和安危,才会找到这里的? 她,才不相信。 她倒是怎么看,都觉得寒王一早就已经等好了,就等着别人对她薄云朵出手,然后呢? 他寒王再以大英雄,救世主的姿态来营救她薄云朵,让她薄云朵从此打心眼儿里感激他,又因身中媚药而不得解,索性便对他这个大恩人以身相许了—— 从此,名正言顺做他的王妃,远赴晋国。 啧啧,瞧瞧,这原本不幸的一场阴谋,被寒王殿下这么一翻转,就算是传扬出去,丑闻也会变成一桩风花雪夜的美谈,多么的羡煞旁人呐…… 多么的,手段高明呐。 好可惜,她这个女主角若是笨一点儿,蠢一点儿,不要这么大煞风景,或许,就完美了。 寒王被说穿了谋划,刚才浑身充斥的暴戾,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人也冷静了,把悬在七皇子头上的脚,收了回来。 “在你心里,本王为何总这么卑鄙无-耻?” 问出这话,寒王的脸上,甚至还带了笑。 “因为王爷就是这么卑鄙无-耻。”云朵也笑。 寒王仰头大笑,转正了身,朝云朵走了过来,逐渐趋于一如往昔的冰寒眼眸,视线一瞬不瞬的将云朵网罗其中。 “本王不过是遵了云朵小姐在水榭时,对本王的一番期待,本王怎可,拂了云朵小姐的心意呢。” 一步一步,寒王就像猎人,视线就像无形的大网,将云朵一点一点儿,收紧网中。 云朵挑眉,唇角缓缓上挑,“就算我不说,王爷也照样会做,不是?” 早上在水榭里,在旁人看来的,云朵和寒王那一番暧-昧的眉来眼去,实际上,两人却是在下无声的战书,在向对方挑衅。 云朵知道今天晚上这场戏台子上,绝对不会少了寒王这个角色,索性挑破了斗,看谁技高一筹。 可惜,真是没想到,寒王还没出手,她却先被从没在她算计之中的人,给先下手为强了。 燕夙修燕夙修,我怎么就没发现,你简直就是我的劫…… 想到这,心口的隐隐作痛,让云朵也是越来越迷离的神智,近乎变-态的得到一丝清明。 “他既然已经不要你了,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忘了他,做本王的王妃,又有什么不好呢?”寒王已经走到了云朵的面前,因为距离近了,反倒拉高了两人的视线差,寒王只能伸出手,抬起坐在地上的,云朵的下巴。 彼时,双方才能再度对视。 “我若是不答应呢。”云朵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人,越是碰到逆境,她越是喜欢笑。 她现在的笑容,因为药物的关系,甚至比花还要娇美。 寒王眸色加深,忍不住用食指,爱怜的勾画着云朵小脸的轮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么。” 落到他的手里,她又是这般无力抵抗的样子,根本就没有选择了。 “呵呵……”云朵笑出了声,贝齿微露,笑声宛若金丝雀的叫声一样动听,因为被寒王勾起下巴而被迫上仰的脖颈,是那么脆弱而美丽,“我若说还有选择,你信么?” 寒王微怔,思想被她带动,下意识就去思考。 当他飞快想到,眼仁儿生寒的想要阻止云朵什么时,已然迟了一步。 不知什么时候被云朵捡在了手里的碎瓷片,已经把她的手掌割的鲜血淋漓了,想来从之前开始,她就在用瓷片割着手掌的疼痛感,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的。 只是七皇子不知道,现在的寒王也不知道。 而彼时,云朵手里这片已经被鲜血浸透染红的碎瓷片,已不是割着她自己的手掌那么简单了,而是,狠狠的抵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不,确切的说,是她脖子上的动脉上。 她用最尖锐锋利的碎瓷片那一头,已经深深扎进了脖子的血肉里,鲜血顺着她纤细优美的脖子,在她美丽的脖子和外露在衣襟外的美好锁骨上,划出了浓墨重彩的优美弧度。 那么美丽,又那么触目惊心。 寒王赶忙松开了她的下巴,唯恐因为勾动她下巴的举动,会拉扯到,撕裂到她抵住动脉上的伤口。 “你想以死来威胁本王?” 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寒王表情那么惊诧,瞳孔都在收缩。 “不可以么。”云朵却那么轻描淡写的回答,可就是这么一说话的工夫,伤口流出的鲜血愈发的加剧。 “为什么,为什么薄久夜可以,燕夙修可以,连燕莲阙都能够触碰你,我就不可以!!”近乎咆哮的,像个歇斯底里的孩子一样的,寒王冲云朵怒吼着。 云朵对从未如此模样的寒王,视若无睹,望向他的视线凉薄,声音更凉薄,“我,可以走了么。” 寒王额头上的青筋在突突直跳,脸上的肌肉因为咬牙切齿而有些抽搐和扭曲,拿在手中的剑被捏的咔咔作响。 他静默了下来,全场的空气,都似乎被他身上散出的寒气给凝结了。 云朵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淡淡的看了怒不可遏的他一眼,摇摇晃晃的转过身,摇摇晃晃的,朝屋外走去。 屋外,小小的院子里,堆满了尸体。 有不少蒙面黑衣人的尸体,也有寒王身边的禁卫军的尸体。 浓厚的血腥味在空中飘荡,粘腻的,像是让人将鲜血,都给吸进了肺腑中。 恶心,前所未有的恶心,让云朵直想作呕。 她这样一个总是走在死亡刀剑上的雇佣兵,竟然就像刚出道时,会觉得人血是恶心的了…… 云朵无声的笑,任充满血腥的风,迎面扑来。 恶心的,不是这些鲜血,而是今晚的一切,今晚的人,今晚的人心。 她从不是个好人,接触的好坏之人,也是多如牛毛,可今晚这些人心,就是令她感到恶心了,恶心的想吐! 紫红蟒袍的中年男人,眉目冷淡的望着一步步,慢吞吞离开了屋子和小院的薄云朵,“这么放她走了,主上,你甘心吗?” 静默许久的寒王,低沉的笑了,也是望向薄云朵背影的眼,透出浓浓的杀意,“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杀了她?本王还舍不得。”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她就是利用你的不舍,在胁迫你……她跟她的娘,真是越来越像了……” * 薄云颖离开临水小亭后,浑浑噩噩的四处游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了哪里。 也是因为见到太子身边那位总管孟非离,带着一帮子宫人气势汹汹的在四处找着什么太子的爱寵,弄得四处乌烟瘴气吵吵嚷嚷的,这才令她精神为之一振。 等抬头望去,就见鸾凤和鸣四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正挂在面前不远的迤逦宫殿上方,她浑身都是一个激灵,忍不住的朝后倒退了几步。 纵然薄云颖没进过深宫,却也是听府里底下的丫鬟们窃窃私语过这些宫里边儿,流传出的一些宫闱之事。 其中,自是关于宫里边儿的这些女子们的事迹,是最多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云颖要被配曲延翊 其中,自是关于宫里边儿的这些女子们的事迹,是最多的。 前些年,倒是常常在议哪位娘娘又蒙受皇上恩寵,又被赏赐了哪些珍奇宝物,最是令人艳羡的,自然莫过于被晋封什么位分,那家娘娘的娘家人又会如何的光耀门楣,如何的鸡犬升天。 只是这些年来,皇上患了病症之后,那些个带着少女怀春的桃-色谈资,便少了许多了,更多的,反倒是哪宫的娘娘又与哪宫的娘娘不对付,如何斗得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下场撄。 这些个想起来,那也不过都是当茶余饭后的故事听听倒罢了,真到了这宫里边儿来了,云颖方才如梦初醒的想起来偿。 这些年那些蜚短流长里说的最多的,说的最是吓人的,便是这鸾凤和鸣宫里头的这位。 ——鸾贵妃。 那些谈资里,不多一百也不少于五十个左右的,从受寵到失寵,大起也大落的宫中女子们,已经数之不尽是多少个,全都栽在了这位鸾贵妃的手里头。 而她们的下场,惨烈都不忍让人回想。 被拔舌断肢,被挖眼掏心的,都不是最惨的,最可怕的,是有些妃子,还被活生生的剥了皮! 鸾贵妃善妒,最是憎恶的,就是比她年轻美貌,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轻佻女子,若真是让她发现了,这美貌女子的一整张美人-皮怕是就要…… 念及此处,云颖狠狠的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想下去,战战兢兢的转身,急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不想,一只手臂突然横在了她的面前。 由于还没有从刚才高度恐慌的情绪中完全缓和下来,转身之际突然有只手横生了出来,自然把她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了。 “呀!” 云颖惊呼一声,脚下止不住的往后倒退了数步,没曾想,时运不济,后脚跟又踩到了一颗石子儿什么的,害她一个没站稳,人就往后仰倒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适才那条横在她面前的手臂急转直下,如白练一般缠上了她的腰际,只是往上一收的稍一用力,她整个人便重新直立了起来。 直到额头撞到一具刚硬的胸膛,她才完全站住了脚跟。 “薄十小姐,你如何了,可有受到什么惊吓?” 充满金属质感的男人声音在云颖的头顶响起,云颖娇软的身子一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仰视来人。 看清男子的面容,云颖脚下又是一阵发虚,站都站不住了,“曲……曲统领……” “叫什么曲统领,十妹妹,你是我的妹妹,延翊师兄是我的师哥,理应算起来,十妹妹应该称一声哥哥。” 云颖乍一听到这柔媚婉转的女子声音时,侧头一看,就见自己的九姐姐薄云珂,正站在搂着她的男子身侧。 云颖一个激灵,从男子怀里抽出了身,因为过于急切,险些一个趔趄,再度摔倒。 好在身边突然出现一双纤纤玉手,将她手臂一搀,将她稳稳的扶了住。 下意识的偏头想去答谢这一看就是女子之手的主人,但云颖已经先一步被搀扶住自己的这位女子的容颜气度,所深深的折服住了,再也说不出了一个字。 凤眼桃腮,眉目如画,眸如点墨,唇若点绛,肤若凝脂白雪,发如泼墨丝缎,有着赛过天仙的容貌,却有着华贵无比的气度。 云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美的不似凡尘俗物,不是一句倾国倾城就能够形容的,而这样高贵的雍容气质,她更是连想都无法想象的。 听惯了别人称赞自己容貌如何如何的她,在这一刻却觉得,自己在这位女子面前,简直就是跳梁小丑一般粗鄙,根本上不得台面。 “好生俊俏的小姑娘,本宫可是有多少年都未曾的见过了。”女子明眸善睐的对云颖抿唇一笑,慈眉善目的拍了拍云颖的手背,侧首睨向了走上来的薄云珂,“云珂你这丫头真是会藏拙,有这么乖巧漂亮的妹妹,也不晓得给本宫来瞧瞧。” 薄云珂冲女子俏皮的皱了皱鼻子,“贵妃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呀,瞧娘娘一见云珂的十妹妹都爱不释手了,云珂哪还敢将十妹妹带给娘娘您,岂不是自个儿自讨没趣儿,没得让娘娘不喜云珂了么?” 女子被逗得咯咯直笑,嗔怪的瞪了薄云珂一眼,“就数你这丫头鬼精会说话儿,跟猴儿精似地,本宫哪敢不喜欢你,你还不闹翻了本宫的鸾凤和鸣宫么?” 薄云珂亲昵的挽过女子的另一边胳膊,娇憨的撒娇,“娘娘惯会冤枉人家,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哪敢做那等胆大包天之事呀!” “你还娇滴滴?”女子嗳哟一声,寵溺的抬手一捏薄云珂的鼻子,“真是个猴儿精儿,牙尖嘴利的,本宫都要说不过你了!” 瞧着互相打趣来去的薄云珂和那位华贵女子,云颖几乎要生出那两人好似母子一般亲昵的念头来。 但云颖不敢多想,满心都为这女子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身份,而感到惶恐不已。 “臣……臣女薄云颖,见过贵妃娘娘。” 能将鸾凤和鸣宫说成是自个儿的人,放眼整个后-宫敢这样说的,除了鸾凤和鸣宫里头的那位主子,还会有谁? 燕帝最寵爱的皇贵妃,仅皇后一人之下,便是深宫中再无人敢与之争锋的女人,鸾贵妃,曲凤鸾。 是令云颖,打心眼儿里恐惧的人。 虽然面前这美过天仙,气度雍容,言谈平易近人的女子,让人很难和那位传言中会活剥美人-皮的歹毒贵妃联想在一起,但仍改变不了,云颖对她的畏惧。 瞧着手足无措的跪在了地上,伏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的云颖,鸾贵妃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眯,哂然一笑,伸出涂着美丽蔻丹的手,亲自将薄云颖搀了起来。 “傻孩子,本宫又不是吃-人的妖怪,你这样害怕是做什么?胆气儿也是太小了些,这一点,你可得跟你这猴儿精的姐姐多学学,不过,也别学的太过了,要是又成了一只猴儿精,本宫可不得头疼死了?” 鸾贵妃的打趣,顿时引来薄云珂的不依声,“娘娘,您怎么尽知道取笑人家,还要不要让人家在姊妹面前有个姐姐的模样了?” “好好好,本宫不说,本宫不说了还不成么?”鸾贵妃佯装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连番告饶,一双凤眸,在云颖的身上流转,“云颖是么?那本宫便唤你颖儿吧。” 云颖受寵若惊的屈了屈膝,“臣女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啊,就是爱同本宫生分,往后可都是一家子的人,怎还能说这两家子的话呢?”鸾贵妃佯怒的嗔怪了云颖一眼,伸手又拉过云颖颤栗的小手,将云颖拉了起来,一只手,则爱怜的梳着云颖的长发。 云颖呆滞了住,呆呆的望向鸾贵妃。 鸾贵妃见她呆愣,呵呵的笑,对云颖身后被几人当空气站立了许久的曲延翊招了招手,“延翊啊,你过来,让本宫瞧一瞧,你与颖儿是怎生的般配?” 曲延翊应了一声,大刀阔斧的走了上来,站到了云颖的身侧。 鸾贵妃将两人拉到一起站的更加贴近,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赏花儿似地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不住的点头,“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都不为过了,般配的很,般配的很呢!” 薄云珂瞥了一眼已经从呆滞变成惊恐脸色惨白如纸的云颖一眼,拿了团纱扇子,将嘴角的一缕笑完美的掩盖下去,忙到鸾贵妃身前附和,“谁说不是呢?不若娘娘这就下了旨意吧,把我这国色天香的好妹妹嫁给了师哥做嫂嫂,这就是亲上加亲了,云珂可不要拿红包拿到手软么?” “你这讨巧的丫头,就你心思多。”嘴上说着训人的话,可鸾贵妃却亲昵的拉过了薄云珂到自己身侧,还给薄云珂拢了拢衣襟,真像对自己女儿一样怜爱。 做完这些,鸾贵妃这才将目光,落到了面无人色的云颖身上,却似没见到云颖脸色的不好,继续笑呵呵的,“本宫倒是真喜欢你这丫头,胆气儿虽然小了些,却胜在乖巧有礼,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本宫这五弟反倒是跳脱的紧,正好颖儿可以管束管束,往后本宫倒也可以放心了。” ---题外话---还有一更晚点发,最近码字太狠,一不注意颈椎病又犯了,所以这两天没碰电脑,明后天,这出剧情将会迎来高―潮,女主花落谁家结果就会出来了 第三把九十四章 曲延翊更想要云朵 扑通一声,云颖跪到了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的两颊都是。 鸾贵妃似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你这孩子,这是怎的了这是?” “娘娘抬爱,云颖……云颖万不能受……”云颖垂下头,不敢再看鸾贵妃,抖抖索索的伏在地上啜泣撄。 就算她没有心有所属,这曲延翊也万万嫁不得! 放眼京城,有谁不知道曲家五爷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家中虽未娶妻,可已经是美妾如云,还什么路子的货色都有偿。 这要是嫁过去,哪怕是做了他的妻子,也绝对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弄不好,只怕还要被那些个来路不正的妾侍们给弄死了,她还如何敢嫁? 且曲五爷不光这类的名声不好听,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坏,一身都是兵痞的臭毛病,吃酒赌钱玩女人,甚至还经常耍酒疯打女人。 前几个月可不就有一桩曲家五爷打死府中姬妾,被御史言官狠参了一本,曲五爷被曲家老爷子主动向皇上请命给了曲五爷一百军棍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就算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也在府里那些嘴碎的下人嘴里,不知听了多少遍。 再想想之前曲延翊对四姐薄云朵那态度,说翻脸就翻脸,简直像个蛮子一样,那传闻想必也不会是假。 试问这种男人,谁还敢嫁? 鸾贵妃眉梢一挑,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却,“这是为何?难道本宫的弟弟,还配你不上不成?” “哎呀妹妹你这是糊涂呀!九姐姐这师兄哪里不好了?要模样有模样,是与我们薄家同是一等世家的子弟,人还是嫡出的曲家五爷呢,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这样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莫要犯傻啊妹妹!”神色痛心的薄云珂,当即拿出了姐姐的架势,一副苦口婆心的给薄云颖说教。 薄云珂一番言辞里都是抬高着曲延翊,鸾贵妃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耷拉着眼皮,继续瞧着跪地的薄云颖,不怒自威的气场,无形的散发。 受到鸾贵妃气场压迫的薄云颖打着寒战,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是的,不是的……是云颖自知配不上曲统领,云颖不敢高攀,万万不敢……” 鸾贵妃的脸色,终于阴转多云,好了不少,甚至还开了笑脸,“傻孩子,这怎么能是高攀呢?虽然你是个庶出的,但本宫觉着嫡庶如何,不过都是个花俏的名目罢了,还不都是一样的?何况你有模样有才情,还生了这么个好性子,本宫喜欢的紧,配本宫这弟弟,正正使得。” 听鸾贵妃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嫁给莽夫一样的曲延翊,薄云颖脑子里全是七皇子音容笑貌,几乎快要崩溃了,“可……可是……” “好了好了,你且放宽了心,本宫是不会让曲家薄待了你的,延翊这小子若是欺负了你,你只管来找本宫。”这片刻的工夫,鸾贵妃一下子,又成了之前那谈笑风生的贵妃娘娘。 “瞧瞧,往后都有娘娘给妹妹你做主了,妹妹便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唉,真让姐姐艳羡的很呐……”薄云珂在一边长吁短叹的,一脸羡慕。 “你这丫头,你是要做本宫儿媳妇儿的,还去羡慕颖儿作甚?莫不是怕本宫厚此薄彼了你不成?”顿时沉下脸的鸾贵妃,不高兴的斜睨着薄云珂。 “哎娘娘,您在随意打趣人家什么呢?说着十妹妹的,现在又说到人家作甚?”薄云珂跺着脚,拿着扇子遮住了自己羞红的脸。 惹得鸾贵妃又是笑的一阵花枝乱颤。 薄云颖见自己插不上话,听鸾贵妃与薄云珂的对话似是对自己的婚事已成定局,当下,是心如死灰,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了起来。 “姐姐,这桩婚事,弟弟怕是……不能应您了。”一直都不说话的曲延翊,突然声音沉重的打断了正说的兴致勃勃的鸾贵妃与薄云珂之间的谈话。 曲延翊的话,简直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儿,令祥和安逸的氛围,顷刻变了味道。 “怎么,这么好的姑娘你不要,又是哪根筋不对付了?”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听到拒绝之言的鸾贵妃,可没有对薄云颖那般,说变脸就变脸,虽她脸上的笑容敛却了一点,但对人的气势,可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曲延翊讪笑,挠了挠后脑勺,表情略带腼腆,看起来就像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薄十小姐是个好姑娘没错,可弟弟这心里头,已经有了合心的姑娘了,弟弟只能谢过姐姐的好意了。” “哦?又是哪家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呐?”鸾贵妃掀了掀眼皮,笑容已经变了味道,似笑非笑的。 “姐姐您怎么这么说呢,人家那可是正经的姑娘家,你这样一说,人家往后还怎么做人呐!”曲延翊虎下脸,有些不大高兴。 鸾贵妃却不买账,似笑非笑一下变成了冷笑,“哼,正经的姑娘家,你哪回不是这样说的,可你每回带回来的姑娘,又有哪个是什么好货色了?” 曲延翊急赤白脸了,“姐!” 眼见两姐弟这是要不对付了,薄云珂很有眼力劲儿的夹到了两人中间,笑呵呵的做起了和事佬,“师兄你别急,让师妹来帮你跟娘娘说说,嗯?” 曲延翊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再开口继续和鸾贵妃争执,把头扭到了一边。 鸾贵妃见他这么个态度,启唇正要说道说道两句,薄云珂已经笑嘻嘻的又挽住了她的手臂,还体贴的给她打起了扇子。 “娘娘您消消气儿,听云珂来给您说说。”薄云珂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肢体僵硬的薄云颖,咯咯的笑了起来,“师哥瞧上的,确实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说来这也倒是巧了,那姑娘她也不是别家的,还是我们薄家的,虽然是个过继的吧可到底从小是在我们薄家长大的,我们薄家的姑娘受过的教导,她也是一样的受教,该有的礼仪教养,也是一样不少的。” 鸾贵妃眸光闪了闪,似不经意似地,眼角的余光也似有从薄云颖身上掠过,脸上的表情似有些惊异,“哦?是吗?本宫还以为你们薄家,就你们两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其它也不过都是旁枝未到年纪的呢,本宫倒是好奇了,什么时候你们薄家还多了一个过继之女?” “也是云珂那爹闹的,唉,不说这事儿了,这事儿太长了,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娘娘您只管晓得,我们薄家还有个四姑娘就是了。”似有悲戚的叹了口气,薄云珂一副不想提起的样子,哂笑间,把薄云朵的身世来历就此揭过去,流转的目光便转到了曲延翊的身上,“我这师哥啊,他就瞧上了我这位四姐姐,娘娘您可是没瞧见,师哥当时的眼睛都直了呢,云珂就搁在他身边喊了他多少遍了,任是将云珂我当了空气使了!” 后面这话被薄云珂说的活灵活现风趣十足的,鸾贵妃的心情,又让她这么给哄了回来,乐得直拿帕子掩嘴,“哟,是吗,本宫这个做姐姐都还没瞧过呢。” 曲延翊不乐意了,着急的反驳,脸有些红,“姐,您别听云珂这丫头胡说,弟弟哪有那么没出息!” “啧,不承认,那你红什么脸呀?”薄云珂转头看向身后方的曲延翊,指着曲延翊的脸乐不可支。 曲延翊脸黑了,窘迫的不行,“你这丫头!” 鸾贵妃怕真笑闹下去会让自个儿弟弟给惹毛了,忙打圆场,拉着薄云珂的手,“好了好了,别再说他了,既然那姑娘也是你们薄家的,就算是过继来的,可你们薄家这些教养,那是旁的家族都高攀不上的,想来教出的都是和你们一样聪明知礼的好孩子,你便现在去把那四姑娘叫来,让本宫好生的瞧瞧。” 薄云珂脸上的笑,这时却有些挂不住了,为难的局促起来,“这个……” 鸾贵妃奇怪,“怎么了?” 薄云珂为难的又转头去看曲延翊,一脸求助。 曲延翊脸色赧然的冲鸾贵妃干笑两声,“姐,还是算了吧,弟弟现在是单相思,人家四小姐压根……压根就没看上你弟弟我。” 第三百九十五章 花无心像她的港湾 “什么叫没看上。”鸾贵妃的脸是说变就变,这片刻的工夫,都不知道变脸了多少次了,此刻的表情阴沉的很,像雷雨将来的前兆的天空一样。 曲延翊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不管怎么说下去,肯定有损他一个大男人的面子和尊严,所以就挠着后脑勺垂下了头,没再说了撄。 鸾贵妃便将视线转到了薄云珂的身上,薄云珂一颤,忙低下了头,吞吞吐吐的,“我那四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傲了些,刚才陪同师哥去求亲的时候,四姐姐身边又围了那般多年轻有为的王孙公子哥儿,想来姐姐也是瞧得眼花缭乱了,所以才对师哥这样的……” “呵,这样儿的,哪样儿的?”鸾贵妃冷笑,其实凛冽的吓人,“既如此,强扭的瓜也不甜,我们曲家也需要个更安分乖巧些的儿媳妇儿,本宫瞧颖儿就是个最好的,五弟……” 又被提到名字的薄云颖,本来松懈下去的神经,又被绷了起来,浑身阵阵发冷。 “姐,弟弟就喜欢那薄四小姐,您就别说了。”曲延翊苦笑偿。 鸾贵妃脸一沉,“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别人都瞧不上你,难不成你一个我们堂堂的曲家大男人,还要去倒贴上去不成?” “我……”曲延翊结舌。 “娘娘若是不介意……臣……臣女愿意……帮曲统领……”已经跪在一边儿做了许久隐形人的薄云颖,哆哆嗦嗦的小声说道。 闻言,鸾贵妃,曲延翊,还有薄云珂,三人相继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狡黠得逞的笑。 * 云朵离开小屋,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林荫小道之后,循着来时的路,往十三公主的娉婷台而去。 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她也不认识其它的去处,且只有十三公主那里,怕只是对她最安全的去处。 她现在这幅样子,是能越快避开人群,才越好。 好在,刚才自己自戕脖子那一下,因为手抖而刺得偏深了些,虽然血流量似乎有些吓人,实际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害,疼痛还能让她保持着清醒。 想来她也是真的倒霉,午时才受伤的手掌和脖子,这才好了多大会儿的工夫,现在又旧伤未愈更添新伤。 皇宫人多纷杂,幸而宫里的多数人都去了凤朝凰,都去参加灯会去了,泱泱后-宫里,除了守卫和巡逻的御林军,也就没剩下什么闲杂人等了。 故而她这一路,倒也走的顺畅。 虽然摇摇晃晃的身子不稳,脚程也慢,但这离娉婷台倒也不怎么远,毕竟,都是因着皇上的寵爱而聚拢到了一起的几座殿宇。 是以,云朵这一路在守卫的御林军与偶尔擦肩而过的宫人眼里像个醉酒的哪家千金一样,慢吞吞的磨了快半个时辰,终于见娉婷台就在眼前了。 她还看到了正在娉婷台的石桥前,不住四下张望的花无心。 彼时,终于见到自己可以信任,甚至可以依赖的人,云朵不是高兴,而是心中有万般的委屈就像潮水一样,顷刻涌了出来。 令她抑制不住的,眼眶发酸。 到底她是个小女人,被人那么算计,还是自己喜欢之人的那般算计,她怎么嘴硬,怎么装作不在意,那都是在装腔作势。 实际上,她委屈难过的不行,只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她诉苦,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倚仗,更没有一个人,能懂她的心情。 而这时,甫一见到苦苦等候自己的花无心,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那样的对象,仿佛千帆过尽被风雨弄得千疮百孔的飘零船只,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花无心是个武功高手,视力非常人可比,云朵离他还剩几百米的距离,他却在云朵发现他的那一刻,也发现了她。 不做任何的耽搁,他此刻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小丫鬟的事情,像个欢脱的孩子一样,不顾形象的迅速朝云朵飞奔了过来。 云朵见他跑了过来,便立在原地不再动了,她是真的累了,走不动了,也是,想娇气一回。 花无心见她在等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触动了他的心底某种柔软,促使他心情飞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于此,云朵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光景,花无心,便到了她的跟前。 跑动频率这么大,合该他应该喘息的很厉害的,但一到云朵跟前,他保持住了三步远的恰当距离,急促的喘息压制着,将喘息的频率降低。 所以在云朵的眼里,现在的他,脸色特别的不好看。 因为云朵并不知道,他之前与太子干了一场不小的架,你死我活的那种,但他没有继续,因为太子的武功深浅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知道继续下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见云朵。 可他想活着回来见她,所以没继续跟太子耗。 但他伤的不轻。 另一个,是因为听见十三公主哭着说找不到云朵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云朵。 所以他重伤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再者,就是现在他不想大口大口的喘气样子,令云朵觉得不雅观,所以强忍着急促的呼吸,强制的刻意去放平缓,就这么憋着气儿,把脸色憋的更难看了。 “无心……你怎么了?”行走了小半个时辰,加上这短短几个时辰里的事件跌宕,情绪的起伏,还有药效的不断催化,云朵的嗓音此般发出来,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沙哑。 听在花无心的耳朵里,都听出了滚烫的温度似地。 花无心这便没答复她,下一刻,视线就像射线一样,挪开云朵的脸,急切而担忧的在云朵身上扫荡。 很快,他的视线就被云朵脖子上让瓷片割裂的伤口给吸引了,紧接着,就是云朵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且透着凌乱的衣裙,裹着纱布却依旧被鲜血染红的右手,左手甚至指尖还在滴着鲜血。 脖子上的伤口和右手上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了,左手还是新鲜的,一看就知道,是刚才不久伤了左手的。 因为云朵手里一直还捏着那块碎瓷片,这一路为了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她又把左手的手心给割破了。 手心其实尚好,割破了会很痛,但是血流的不会太多,要不然,经她这么个自残来去,还是午时就受过伤流过血的人,这会子早就已经失血过多身亡了。 花无心看了之后,眉心是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几乎把眉头皱出了一个沟壑,最后,还愈发锐利的视线,落到了云朵的脸上,“谁欺负你了!” 事情的经过,究竟发生了什么,花无心都没有问,他怕问多了,会不会反倒伤害到云朵。 因为在别人眼里如何厉害如何强势的云朵,在他花无心眼里,其实是像水晶一样透明易碎。 所以,他不问,不说,他话少,他只关心他最在意的。 也是他这短短的五个字,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云朵最后的一点心防,彻底的土崩瓦解。 泪,情不自禁的一下涌了出来,说没有眼泪的云朵,还是哭了。 大概还是头一次,云朵在人前哭的这样伤心,哭的这样像个孩子,是史无前例的,嚎啕大哭。 一时间,花无心都是懵的,但他很快回神了过来,却手足无措的,脚下踌躇着,不知该靠近她,还是该远离她。 云朵却先作出了反应,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样,朝花无心跑了过去,仅仅三步,却让她最后几乎是跌进了花无心的怀里的。 幸好无心眼疾手快,及时出手圈住了她的腰肢,不然只怕她就要滑倒到地上去了。 她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受尽委屈苦楚的小女孩,哭的肆无忌惮。 花无心是浑身僵立在那里的,圈在云朵腰上的手臂,一点都不敢动,几乎都是麻-痹-的。 也是因为夏季穿的薄,云朵身上惊人的热量透过了薄薄的衣裙,很快传导到了花无心的手臂上。 这才使得一直处于木讷状态的花无心,才回魂了过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花无心似她的港湾 “什么叫没看上。”鸾贵妃的脸是说变就变,这片刻的工夫,都不知道变脸了多少次了,此刻的表情阴沉的很,像雷雨将来的前兆的天空一样。 曲延翊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不管怎么说下去,肯定有损他一个大男人的面子和尊严,所以就挠着后脑勺垂下了头,没再说了撄。 鸾贵妃便将视线转到了薄云珂的身上,薄云珂一颤,忙低下了头,吞吞吐吐的,“我那四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傲了些,刚才陪同师哥去求亲的时候,四姐姐身边又围了那般多年轻有为的王孙公子哥儿,想来姐姐也是瞧得眼花缭乱了,所以才对师哥这样的……” “呵,这样儿的,哪样儿的?”鸾贵妃冷笑,其实凛冽的吓人,“既如此,强扭的瓜也不甜,我们曲家也需要个更安分乖巧些的儿媳妇儿,本宫瞧颖儿就是个最好的,五弟……” 又被提到名字的薄云颖,本来松懈下去的神经,又被绷了起来,浑身阵阵发冷。 “姐,弟弟就喜欢那薄四小姐,您就别说了。”曲延翊苦笑偿。 鸾贵妃脸一沉,“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别人都瞧不上你,难不成你一个我们堂堂的曲家大男人,还要去倒贴上去不成?” “我……”曲延翊结舌。 “娘娘若是不介意……臣……臣女愿意……帮曲统领……”已经跪在一边儿做了许久隐形人的薄云颖,哆哆嗦嗦的小声说道。 闻言,鸾贵妃,曲延翊,还有薄云珂,三人相继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狡黠得逞的笑。 * 云朵离开小屋,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林荫小道之后,循着来时的路,往十三公主的娉婷台而去。 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她也不认识其它的去处,且只有十三公主那里,怕只是对她最安全的去处。 她现在这幅样子,是能越快避开人群,才越好。 好在,刚才自己自戕脖子那一下,因为手抖而刺得偏深了些,虽然血流量似乎有些吓人,实际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害,疼痛还能让她保持着清醒。 想来她也是真的倒霉,午时才受伤的手掌和脖子,这才好了多大会儿的工夫,现在又旧伤未愈更添新伤。 皇宫人多纷杂,幸而宫里的多数人都去了凤朝凰,都去参加灯会去了,泱泱后-宫里,除了守卫和巡逻的御林军,也就没剩下什么闲杂人等了。 故而她这一路,倒也走的顺畅。 虽然摇摇晃晃的身子不稳,脚程也慢,但这离娉婷台倒也不怎么远,毕竟,都是因着皇上的寵爱而聚拢到了一起的几座殿宇。 是以,云朵这一路在守卫的御林军与偶尔擦肩而过的宫人眼里像个醉酒的哪家千金一样,慢吞吞的磨了快半个时辰,终于见娉婷台就在眼前了。 她还看到了正在娉婷台的石桥前,不住四下张望的花无心。 彼时,终于见到自己可以信任,甚至可以依赖的人,云朵不是高兴,而是心中有万般的委屈就像潮水一样,顷刻涌了出来。 令她抑制不住的,眼眶发酸。 到底她是个小女人,被人那么算计,还是自己喜欢之人的那般算计,她怎么嘴硬,怎么装作不在意,那都是在装腔作势。 实际上,她委屈难过的不行,只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她诉苦,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倚仗,更没有一个人,能懂她的心情。 而这时,甫一见到苦苦等候自己的花无心,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那样的对象,仿佛千帆过尽被风雨弄得千疮百孔的飘零船只,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花无心是个武功高手,视力非常人可比,云朵离他还剩几百米的距离,他却在云朵发现他的那一刻,也发现了她。 不做任何的耽搁,他此刻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小丫鬟的事情,像个欢脱的孩子一样,不顾形象的迅速朝云朵飞奔了过来。 云朵见他跑了过来,便立在原地不再动了,她是真的累了,走不动了,也是,想娇气一回。 花无心见她在等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触动了他的心底某种柔软,促使他心情飞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于此,云朵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光景,花无心,便到了她的跟前。 跑动频率这么大,合该他应该喘息的很厉害的,但一到云朵跟前,他保持住了三步远的恰当距离,急促的喘息压制着,将喘息的频率降低。 所以在云朵的眼里,现在的他,脸色特别的不好看。 因为云朵并不知道,他之前与太子干了一场不小的架,你死我活的那种,但他没有继续,因为太子的武功深浅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知道继续下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见云朵。 可他想活着回来见她,所以没继续跟太子耗。 但他伤的不轻。 另一个,是因为听见十三公主哭着说找不到云朵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云朵。 所以他重伤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再者,就是现在他不想大口大口的喘气样子,令云朵觉得不雅观,所以强忍着急促的呼吸,强制的刻意去放平缓,就这么憋着气儿,把脸色憋的更难看了。 “无心……你怎么了?”行走了小半个时辰,加上这短短几个时辰里的事件跌宕,情绪的起伏,还有药效的不断催化,云朵的嗓音此般发出来,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沙哑。 听在花无心的耳朵里,都听出了滚烫的温度似地。 花无心这便没答复她,下一刻,视线就像射线一样,挪开云朵的脸,急切而担忧的在云朵身上扫荡。 很快,他的视线就被云朵脖子上让瓷片割裂的伤口给吸引了,紧接着,就是云朵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且透着凌乱的衣裙,裹着纱布却依旧被鲜血染红的右手,左手甚至指尖还在滴着鲜血。 脖子上的伤口和右手上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了,左手还是新鲜的,一看就知道,是刚才不久伤了左手的。 因为云朵手里一直还捏着那块碎瓷片,这一路为了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她又把左手的手心给割破了。 手心其实尚好,割破了会很痛,但是血流的不会太多,要不然,经她这么个自残来去,还是午时就受过伤流过血的人,这会子早就已经失血过多身亡了。 花无心看了之后,眉心是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几乎把眉头皱出了一个沟壑,最后,还愈发锐利的视线,落到了云朵的脸上,“谁欺负你了!” 事情的经过,究竟发生了什么,花无心都没有问,他怕问多了,会不会反倒伤害到云朵。 因为在别人眼里如何厉害如何强势的云朵,在他花无心眼里,其实是像水晶一样透明易碎。 所以,他不问,不说,他话少,他只关心他最在意的。 也是他这短短的五个字,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云朵最后的一点心防,彻底的土崩瓦解。 泪,情不自禁的一下涌了出来,说没有眼泪的云朵,还是哭了。 大概还是头一次,云朵在人前哭的这样伤心,哭的这样像个孩子,是史无前例的,嚎啕大哭。 一时间,花无心都是懵的,但他很快回神了过来,却手足无措的,脚下踌躇着,不知该靠近她,还是该远离她。 云朵却先作出了反应,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样,朝花无心跑了过去,仅仅三步,却让她最后几乎是跌进了花无心的怀里的。 幸好无心眼疾手快,及时出手圈住了她的腰肢,不然只怕她就要滑倒到地上去了。 她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受尽委屈苦楚的小女孩,哭的肆无忌惮。 花无心是浑身僵立在那里的,圈在云朵腰上的手臂,一点都不敢动,几乎都是麻-痹-的。 也是因为夏季穿的薄,云朵身上惊人的热量透过了薄薄的衣裙,很快传导到了花无心的手臂上。 这才使得一直处于木讷状态的花无心,才回魂了过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云朵只要太子做解药 右手圈着云朵的腰肢,花无心的左手僵硬的贴到了云朵的额头上,烫的几乎不正常的温度,差点能烫伤他手背的一层皮。 “怎么这么烫!” 话倒不是在问云朵似地,因为他都没等云朵给他一个回复,立刻就将云朵打横抱了起来,直奔身后的娉婷台撄。 十三公主是在娉婷台的大厅里坐立难安,别人不知道,只当云朵是不是走丢了,只有接到太子线报的她知道,云朵可能被人陷害,不知身陷在了哪里。 前脚刚回来的薄云颖,也是忐忑不安的坐在大厅的一个小角落里,目光偶尔小心翼翼的掠过十三公主,一副欲言又止却不敢发问的模样偿。 十三公主不知道薄云颖究竟和云朵的关系是怎样,所以那些内幕,也没跟薄云颖说。 她与薄云颖也不是很熟,没太多的接触,所以这会子,几乎大厅里还有薄云颖这么个人,都被忽略了。 花无心抱着云朵飞快的跑到了大厅,因为他不能开口说话,要继续保持哑巴丫鬟的形象,所以这会子到十三公主面前的他,特别的焦急,急的脸通红。 好在不用他说什么,他把云朵一凑到十三公主的面前,还来不及惊讶云朵怎么突然回来的十三公主,目光一下子就被浑身到处都是血迹斑驳,脸色泛着不正常潮红的云朵给吸引了。 甚至,十三公主连惊讶都没来得及。 也许是潜意识的医者之心促使,也许是十三公主已经看出了什么,也许是十三公主关心则乱。 所以才促使十三公主什么都顾不得了,看到云朵的第一时间,就是自发的给云朵把脉看伤口。 反应较慢一拍的薄云颖,也一脸急切的凑了过来,怯懦而小心的对十三公主试探性的问,“公主殿下……四姐姐她这是……” 十三公主这次切脉切的很快,沉吟了少顷,便一脸轻松的朝薄云颖笑了笑,“没事儿没事儿,你别担心,云朵姐姐就是突然发了高热,想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又还不稍加注意身子的关系,吃点退热药睡一觉,很快就会好的。” 薄云颖也没见过中了那种药的人会是什么反应,只知道十三公主的医术都是公认的好,甚至好过了宫里的太医,既然公主这么说了,而且表面上看云朵,好像确实就是发热的症状,便没有多想,也就信了。 “我这儿宫里小厨房里头的嬷嬷都去瞧灯会去了,一时也召见不过来,云颖啊,你就过来给我搭把手,给云朵姐姐熬药吧。”十三公主边对花无心打着手势,引领着花无心去云朵今儿个午时休憩的那间偏殿,边对薄云颖蹙眉说道。 薄云颖忙点头,答应的很恳切,“好的好的,公主殿下但凡能用得上臣女的,只管吩咐便是。” 十三公主侧首对薄云颖感谢的笑了笑,这便领着花无心,转身就走在了去偏殿的最前面。 薄云颖走在了最后,乖巧柔顺的表情,渐渐褪却,眼神深沉的盯着被花无心抱在怀里,而只露出了一角头顶的云朵。 许是此刻,大家满心都放在了云朵身上的关系,以至于竟忽略了,花无心是一直抱着云朵的这个事实。 又许是花无心的高大,还有给人的强烈安全感,让她们潜意识的觉得,这么一个丫鬟力气这么大,一点都不奇怪。 花无心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现在竟然抱着云朵的这个事件,现在他满心都系在云朵的身上,但他此时的目光,却凝向了走在最前面的十三公主。 花无心虽然对人与人的情感与相处不是很懂,也不知道什么人情世故,也不会什么勾心斗角,他就是个思想不多的杀人机器。 但是,就是因为杀人杀得多了,他便也见识的多了。 以往杀一些作奸犯科的三教九流之徒,又不是没有过,他也进去过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 别忘了,他那叔叔,就是自己开了一个专做那种勾当的南湘馆。 所以,初见云朵浑身是血,又倒在他怀里哭泣的一时措手不及,现在渐渐平静下来后,他似乎就想起来了,云朵这种他见过的类似症状。 而他之所以盯着十三公主看,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十三公主在撒谎。 而十三公主为什么撒谎,他看着看着十三公主,就渐渐的想明白了。 十三公主那么说,无非是想要一点风声不漏的保护好云朵的清誉。 冲着这一点,花无心就该感激十三公主,但他现在看十三公主背影的眼神,非但没有丝毫的感激之色,甚至,有些愤怒。 因为花无心不是不知道,云朵中了那种药,只可能有一种解决办法。 而十三公主现在行事如此隐秘,且在掩人耳目,无非,已经是在打另外的主意。 他没忘记,十三公主,可是那个人的妹妹。 所以,他知道,十三公主肯定会找太子,做云朵的解药! 但他也更知道,太子已经无数次伤害了云朵,无止境的伤害,现在太子这个妹妹还想帮太子趁人之危,他如何能不愤怒? 越想,花无心越是想干脆就这么带云朵离开,可云朵一直在拉着他的衣袖,用力的拉着。 云朵什么都没说,可她这样一个动作已经让花无心明白,她不想走,不愿意走。 她,要等太子过来。 他花无心能想到的,她薄云朵怎么可能想不到,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十三公主是在做什么打算。 有生以来,花无心是第一次,心情如此的矛盾,如此的复杂,如此的……无所适从。 片刻,到了偏殿,花无心在十三公主的指引下,还是将云朵安置在了那方好纳凉的贵妃榻上。 遂,借着要为云朵换身干净衣裳的名义,十三公主将花无心和薄云颖打发了出去。 明明一个才是云朵的丫鬟,一个才是云朵的妹妹。 但,花无心不得不走,为云朵换衣裳这种事,他还没胆量去做。 而薄云颖则那么唯唯诺诺的一人,公主发话,她没有胆量反驳,也不敢反驳。 两人一被支走,十三公主便伫立在了贵妃榻前,居高临下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云朵还沾着泪痕的脸上,“现在我不想浪费时间问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姐姐已经中了媚药快两个时辰了,几乎是要到极限了。所以,我现在就只管问姐姐你,你要我找谁过来,是七哥,还是九哥。” 难得见十三公主这么正经,并没有昏睡过去,一直还尚在清醒中的云朵,却不想睁眼看十三公主,同样的,她也不想浪费时间,来问十三公主什么。 “燕夙修……我只想见他。” 她要当面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如果可以,她会……杀了他。 十三公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 这要是换了以往,若是遇到变成这样的云朵,而云朵又说只要自己的九哥,十三公主铁定乐见其成,高兴的都会飞起来。 即便,这颇有趁人之危意味的事情,十三公主也有些感到不耻。 但偶尔的非常手段,又是你情我愿的,十三公主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可现在,十三公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敏锐的感觉到,事情没她想的这么简单。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来让她去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应声之后,十三公主拿了药膏给云朵自伤的脖子和手掌擦了一些之后,便离开了偏殿。 她还带着薄云颖一道离开的,借着之前就盘算好的熬药之名。 至于花无心,这里正好缺了一个看门守护的,十三公主见云朵又很亲近花无心的样子,便没有一道带走花无心。 领着薄云颖到了娉婷台特意建造的药房,十三公主找了一些补血的药,譬如人参之类的,然后打发薄云颖去生火煎药。 虽然觉得这样坑薄云颖有些太不厚道了,毕竟薄云颖怎么着也是个身骄肉贵的千金小姐,可见薄云颖那么积极,一副非要为云朵做点什么的样子,十三公主那点过不去的良心,很快就泯灭掉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太子终得云朵下落 把薄云颖支使的团团转之后,十三公主这才悄悄写了字条儿,去药房的后-门那儿,将自己养的一群信鸽里的一只黑色信鸽塞上字条后,给放了出去。 撄* 泼墨的夜色,为从娉婷台飞出去的信鸽披上了一层最好的伪装色彩,纵然整座皇宫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也很难让人察觉。 何况鸽子的颜色,还颇有些自然保护色,去的目的地又不远。 于此,倒是让这只小家伙,完好无损的到了目的地。 信鸽到达临水小亭的时候,燕夙修已经没再抚琴,而是对着满湖的睡莲映月,在独自饮酒偿。 他的神色很是落魄,容色很是憔悴,单手负背的立在亭子的围栏前,形色萧索,好像这几个时辰的光景,不知什么原因促就的,他仿佛像苍老了好几岁。 又在整个皇宫里转了一圈回来的孟非离,见到自家主子这幅形色,连气喘吁吁都静止了。 “人呢。”虽是背对着亭子的入口,背对着返回的孟非离,燕夙修却好像背上也长了眼睛一样,孟非离甫一进来,他就开口问话了。 孟非离已经不知道自家主子这两个字问了多少遍了,主子还问的出口,可他现在看着这样的主子,却有些答不出来了。 “殿下……” 踌躇措词一番,仍旧不知该如何回答,孟非离只能无奈的这么唤了一声。 “废物!”啪的一声,燕夙修手上的玉杯被摔得粉碎。 他猛地转身,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孟非离的身前,将孟非离的左手猛地拽起,拉开孟非离的袖子,露出一圈圈绕在了孟非离胳膊上的小青蛇。 二话不说,燕夙修伸出手指就捏住了小青蛇还没他拇指大的小脑袋,表情狰狞,“给本宫找,找不出来,就剁了你煲汤!” 小青蛇一双不足米粒大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自己这主子,小眼神儿是那么无辜,是那么可怜巴巴。 当然,蛇没有眼皮,本来就不可能眨眼睛,但这小家伙就是给人营造出了这个感觉。 孟非离被自家主子这突然来的一套举止给虎了一跳,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在看到这后来是冲着自己手上那条蛇来的,他顿时就放心了。 这条蛇平日就知道咬他欺负他,现在风水轮流转了,他当然乐得落井下石,冷眼旁观。 谁知道长久的相处,本就颇通灵性的小青蛇好似一下子就看穿了孟非离的小算盘,待燕夙修一放开它的小脑袋,它就立刻恶狠狠的在孟非离手臂上咬了一口。 即便被咬的次数真的挺多了,但对这种实在充满刺-激感的疼痛,孟非离仍然做不到免疫的本事,差点儿就疼得跳了起来。 孟非离两眼泪汪汪的颤抖着手指指向正昂着小脑袋瞅他的小家伙,“你——” 小家伙冲孟非离一龇牙,露出白花花尖刺刺的小獠牙,猩红的蛇信嘶嘶的叫。 孟非离浑身一个哆嗦,欲哭无泪了。 随后,孟非离抹了一把脸,转过头,对又背过了身去正生着闷气的燕夙修,呵呵的干笑了一下,“爷,您别生气,您说您犯得着跟一条小畜-生生气么?” 眼角余光瞥见小家伙昂起脑袋,龇着两颗獠牙正对准了自己的腕子,孟非离连忙又冲燕夙修一顿干笑,就是笑的比之前难看了许多,“爷,其实这也不能全怪青青的,您知道的,这宫里头这个花儿那个花儿,这个香料那个香料的那么多,还有那么多身上带着脂粉香的娘娘啊宫女儿啊什么的,这青青最近又染了风寒,嗅觉不好使了,便自然就难从这么多味道里,分得出云姑娘的气味了不是?” 一听孟非离这么说,小青蛇这才收起了自己的獠牙,摇着自己的那条小尾巴,啪啪拍了拍孟非离的手臂,大有在表扬表扬孟非离的意思。 “……”孟非离无语的当作没看见。 却传来燕夙修的冷哼,“你就别为这小混-蛋开脱了,当本宫不知,它是因为贪图妙音坊的姑娘美色,而去偷妙音坊姑娘的肚-兜被发现了,然后被一通好撵之中,掉进了妙音坊的陈年酒酿里,才失了嗅觉吗?” “呃……”孟非离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脸懵圈的垂眸瞅向了臂弯上的小家伙。 话说这事儿,他还真不知情…… 小家伙的小脑袋则在东看一下,西瞅一下,一副它没听见,它不知道主子在说谁的样子。 “……”孟非离无语的不禁再度发出心声,这小畜-生是真要成精啊这是! 孟非离这头正叨叨着呢,小青蛇忽然咻地一声,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等这小家伙刚好落到亭子中间的那张石桌上的时候,嘴里已经叼了一只与它实际体积实在不是非一般不相称的大肥鸽。 “……”已经无语凝噎数次的孟非离,再次无语了。 好家伙,他都不知道这小东西,居然还是狩猎的各中能手,连天上飞的都能让它逮进嘴里了,试问这世上还有这货逮不住的猎物么? 这货大小还只有人家大肥鸽的两只麻杆腿那么大! 这货真是要逆天啊—— 然而,事实并不是孟非离所想的那样儿,人家小青蛇并没有要吃大肥鸽,而是咬出了肥鸽子腿上绑着竹筒里的一张卷好的纸条后,就麻溜的爬上了主人太子的手上,扭腰摆尾的,好一副讨好人的嘴脸。 孟非离见之,不禁感到讶异,“咦?原来是只信鸽啊,我还以为是青青今晚的夜宵呢。” 小青蛇将纸条搁到太子手上之后,就扭头冲孟非离嘶了一下,然后仰起了小脑袋,颇有一副不屑孟非离的架势。 孟非离几乎是瞬间秒懂这小家伙那狂拽的模样是什么意思了。 不就是在讥诮他孟非离懂个蛋,像它青青格调这么高的太子爱寵,有可能做自己狩猎这等低格调降身份的事情么? 要吃*鸽,那也是你孟非离个死奴才烤熟了烤好了,给它蛇大爷端上来,它蛇大爷才会勉为其难的吃上两口才对! 此时此刻,孟非离别说嘴角抽搐了,连脸颊都在忍不住的抽搐…… “混账!”从刚才沉默下来的燕夙修,突然无端的爆出一声怒喝。 孟非离闻声转头去看,就见脸色已经铁青的自家主子将青青叼到他手里的那张纸条捏成了齑粉,眨眼再看时,自家主子人已经不在了原地。 * 娉婷台的药房很大,总共六间放置各种不同药材的耳室。 三间是放置干燥已死的药材,再分动物药材和植物药材两种,分均各占一间耳室,而另一间,则是放置炼制而成的成品药物。 另三间是豢养着各种*的药材,小到蛇虫鼠蚁之类,大到四只脚的走兽。 小的分别用笼子隔开养在一间耳房,走兽之流再养在另一间,剩余的一间,同样也是置放着从这些*动物身上搜刮而来,或是直接用*炼制而成的成品药物。 薄云颖胆子小,这些东西她都不敢去碰,连看都不敢去看,只乖乖的听话在药房的前院里烧着炉火,熬着草药。 不过,在十三公主找借口去放鸽子的那档口,她将其实已经熬煮过的,本来是备给皇上用的补血药汁,听了十三公主的没熬着多少一会儿,便找了瓷碗盛了出来。 盛出来以后,她没有立刻端起来,去往云朵那边去送,而是胆战心惊的四下看了看,再从自个儿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的东西,没有多大。 打开纸包,里面是不知名的粉红色粉末,颜色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拿着纸包到了瓷碗上,云颖的手顿了顿,盯着碗里乌黑亮泽的汤药水面上,自己倒影在上的模糊面孔。 “四姐姐,你不要怪妹妹,谁要你非要跟妹妹抢七皇子呢,谁要曲五爷偏偏看上你了呢?如果你不嫁给曲五爷,就是妹妹要嫁给他了,凭什么好男人都让你夺走了,妹妹就非要嫁给八皇子曲五爷之流?论才情论容貌,妹妹又何止比你好了一星半点儿?” ---题外话---筒子们,以后一定要看评论,看评论知道不,大小事我要是来不及通知,都是会写在评论里的,这次章节重复我已经在评论里提醒了,是x统和我搞的事儿,但乃们不看评论,让我很心塞诶…… 还有个事儿,这个月底订阅要是还没起色,我决定弃文了,跳槽去云起书院。 在乐文写文以来,不管成绩好与不好,你们满意不满意,我都在尽力而为,这个类型的文,本来就不是我拿手的,感觉自己也不适合吧,乐文呆了这么久也没出头,我想还是算了,继续拖下去,我的青春也耗不起,去更大的平台找更适合自己的位置,以后才能安稳下来,才更是我该走的路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薄云颖给云朵下药 人前,薄云颖一直都是胆小怯懦的,大声说话的时候都那么少的可怜,还总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大概还从来没有一刻如她现在这般。 这么冷静,这么冷漠的时候撄。 该说的似乎都说完了,她手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一点不留的,全数倒进了碗中。 顷刻,粉末与瓷碗里的汤药,融为了一体,半点痕迹不留。 将包粉末的纸张扔进了还在燃烧的火炉里烧成了灰烬以后,薄云颖端着药碗,去了云朵休息的偏殿。 一路上,她无比小心翼翼的端着那碗汤药,视若瑰宝的样子,生怕会有一滴会从碗里晃出来偿。 只是没有人看到她这一路上,盯着汤药的那双低垂的眸色,是比汤药还要深沉的颜色。 眼见只有半条长廊就能进到偏殿了,薄云颖的步伐反倒慢了下来,一直低垂着的眸子,看向了站在殿门前就像门神一样屹立不动的花无心。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个花无心毕竟跟过她这么几天了,她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等花无心敏锐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薄云颖眼神一变,怯怯的把眼睛垂了下去,继续小心翼翼的踩着步子,往偏殿走。 待她要走到门前时,却被花无心伸手拦了下来。 薄云颖畏惧的颤了颤身子,胆怯的看了花无心一眼,咬着嘴唇,“我只是……只是想给姐姐送药吃。” 花无心扮演的是个哑巴丫鬟,他自然不能开口说什么,所以他也不磨蹭,立刻拿过薄云颖手上的药碗,折身进了偏殿,反手将门掩了上。 十三公主都要那么小心的怕走漏风声,他作为云朵的人,自当更加的小心,哪怕薄云颖现在是被云朵操纵的人,他也不能完全放下心。 万一薄云颖进去看到云朵的状况,继而生出什么疑虑,再一多嘴去问谁,那保不齐云朵的声誉,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揣度,再加以以讹传讹的传扬,只怕是…… 云朵现在的状况,果然如花无心所猜测的那般不容乐观。 就这片刻的工夫,云朵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自己扯开了,上半身的衣物是松松垮垮的挂在了臂弯间,浅黄色的绣花肚兜已经露了出来,腰上系着的腰带也被扯掉了,半是挂在了榻上,半是垂在了地上。 她就像在经历蜕皮的蛇精一样,在不大的美人榻上翻来覆去的扭动着身躯,因为衣裙很薄,现在已经被完全的浸透,湿答答的贴在她的身上,把她身躯包裹的曲线越发明显贲张,一派的婀娜曼妙。 她一头的青丝也已经散乱,些许垂下了榻,些许散落在榻上,些许和着她粘腻的香汗黏在了她的脸上,还有脖子上,身上。 虽然她因为自伤的关系,她确实又流了不少的鲜血,但现在,估摸着是因为药效在她体内滋生的愈发强烈的关系,以至于她之前还泛着苍白的脸色和唇色,现在却已经透出了靡丽的绯色。 云朵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而今的模样就是比施了粉黛的模样,还要精致动人。 而她整个人,是自成一副香艳无比的画,令人忍不住的心潮澎湃。 花无心看了一眼之后,却不敢多看,拿着那碗药,低垂着脑袋到了贵妃榻前。 近了,他闻到了来自云朵身上愈发浓郁的香气,他不由紧绷了身体,喉结在高高竖起的衣领之后,悄悄的滚动了一下,“小姐,喝……喝药。” 云朵睁开眼瞧他,呼了几口气息,吃力的动了动嘴唇,“喂我吧……” 也许是很难受的关系,她现在开口请求时的样子,似乎若有似无的透着一股子楚楚可怜,尤其是那双已是湿漉漉的眸子,就像无辜的麋鹿一样。 让花无心下意识看过去的视线对上她这样的眼,忍不住浑身一僵,“是……是。” 秉着呼吸,花无心的左手机械的伸到了云朵的后脑勺,将她脑袋稍稍扶起来一点儿,但她那从头皮与头发透到他手掌的热度,是灼烫的惊人。 花无心呼吸一窒,不敢多想,忙将手里的药碗对到了云朵娇艳欲滴的唇前,眼睛只敢盯着手上的药碗瞧,一点也不敢挪动视线分毫,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什么东西。 好在云朵还尚存清明,没有因为药物的关系,而无意识的对花无心做出什么来,很乖的喝完药,就继续躺回了枕头上。 这短暂的时间,小小的举动,对花无心而言,却似和人比了一场武一样,额头已经冒了一层的汗,一脸的疲惫。 自然,本身他与太子那一场打斗就受了不小的内伤,但他一直都在强撑着的这个原因,也是一个。 云朵看到了他脸上的疲惫,忍不住伸手,将他脸上沾着的一缕青丝拨开,对他抿唇一笑,“谢谢你……幸苦你了……” 她从未对他道谢过,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有些理所当然,此番方才发觉,这个人默默在自己身边,做了很多很多,她该感谢的事情。 但现在这份感谢,却并不是因为他给她喂药,为她守护。 而是在感谢他之前的怀抱,让她可以依靠,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泣,给了她那么温暖的安全感。 若是平常,无心定会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说,这都是他该做的,这都他的本分。 现下无心却是手足无措的丢下一句不用谢,然后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几乎是仓皇的逃出了偏殿。 手还没来及收回的云朵,一脸不理解的愣了愣。 夺门而出后的花无心,靠在厚重的殿门上急促的喘着呼吸,左脸烧的通红一片。 在云朵为他拨去那缕头发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脸颊。 那种炙热划过肌肤带起的颤栗,仍在花无心的脸颊上游弋,肆无忌惮的扩散,蔓延。 导致无心的左脸,怪异的烧红,导致无心的心率,诡异的狂跳。 如果不是突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让他捕捉到了,他还以为自己此刻就要死在心脏不规律的跳动之中了。 闻声,他立刻循声望去,就见殿门前的红漆廊柱下跌坐着一个人。 因为是背对着他,他一时无法看清是谁,只觉得那身形背影,十分的熟悉。 常年训练常年的杀人,让他来不及去慢慢把心情平复下来时,身体和敏锐的神经,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当即就朝那人走了过去,呼吸迅速趋于平稳,脚步沉稳有力。 到了那人跟前他这才发现,倚着廊柱跌坐在地的不是旁人,正是薄家的十小姐,薄云颖。 而薄云颖的小脸是苍白如纸,眼睛紧紧的闭着,嘴角还挂着一缕鲜血,看起啦,就像没了生气的布娃娃。 无心不能开口说话,只能蓦地蹲下身,蹲在薄云颖的面前,伸手先试探薄云颖的鼻息,发觉气息虽弱但还尚在,于是,就掐了薄云颖的人中。 片刻,薄云颖便醒了,然后一脸惊恐的睁大眼睛看向花无心,还想动手做出抵抗姿势的,可似乎身子受伤了还是怎的,一动就痛的她整张小脸儿都皱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痛,她迷糊眼神才清明起来,才看清花无心是自己人,便不再激动。 但她没有松口气,而是一把抓住了花无心的手腕,颇带神经质的环顾左右,“阿花,有人,有黑衣人……” 她的嗓音很沙哑,透出颤抖与无助的恐惧。 娉婷台虽然没有了伺候侍奉的宫人,但宫殿左右一直都是有御林军把守的。 花无心听了薄云颖的话以后,当即警惕的四下巡视,这才发现守在宫殿外的御林军,居然一个都没有了。 忽然,有一道黑影飞快的在对面的长廊上跑过! 花无心不疑有他,只以为暗害云朵的那帮子人又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并且把娉婷台看守的御林军都给清理掉了。 于此,既然已经没了帮手,花无心便不再多想,立刻朝对面黑影闪过的长廊,闪身而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 薄云颖太可怕了 直到花无心追黑影追的没了人影,薄云颖那像被吓坏的小女孩儿模样,才堪堪收了起来。 一个人影,从房顶上跳下,轻抚着手掌,朝云颖踱步走来,“十小姐真是好演技,连本统领都差点儿信以为真了,看这薄云朵身边丫鬟的武功不低啊,好在你这办法支开了他,要不然,还真是个大麻烦。” 薄云颖从地上站了起来,没什么情绪的抬手抹了抹了嘴角挂着的一血迹,再对来人屈膝福了福,“云颖要去陪公主殿下了,就不叨扰曲统领了,失陪。撄” “诶,急什么,不如一起来陪爷,不是更好么?”来人走到了檐下挂着的宫灯下,明亮的灯火映照出来人英俊的模样,带着行伍之人的逼人英气,只不过现在拽住了薄云颖手腕的这男人脸上更多的,是流里流气偿。 这不是曲家的五爷,鸾贵妃的胞弟,御林军的统领曲延翊,还会是谁? 薄云颖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曲延翊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但在抬首望向曲延翊的瞬间,眼中厌恶退散,只有她一贯的怯懦。 “曲……曲统领您别这样……你不是已经答应过云颖的么……” 而她如此胆小怕事的样子,却遭到了曲延翊的不喜,“哼,本统领答应了你什么,是你自己毛遂自荐要帮本统领的,本统领什么时候又有逼迫过你了,嗯?” 薄云颖浑身一抖,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冷色,掩藏极好的又露出懦弱惧怕的眼色,咬着唇,泫然欲泣的,“没……没有。”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这个好色成性的曲延翊果然和传闻一样,他其实不单单只是看上了薄云朵,也看上了她薄云颖的美色,只是他似乎知道薄云朵比较难对付,所以之前在鸾凤和鸣宫前,与鸾贵妃和薄云珂,在她面前,故意演了一出戏! 肯定是薄云珂把她恋慕七皇子的事情与曲延翊鸾贵妃说了,知道她定不肯委身嫁给曲延翊,所以,这才有了那场逼婚的戏码。 为的就是故意吓唬她,逼迫她,然后乖乖的站到他们的阵营,让她在自己的婚姻幸福与薄云朵以后的婚姻幸福中,做出取舍。 他们成功了,她薄云颖自私的选择了自己,又再度背叛了薄云朵。 曲延翊对薄云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有些索然无味了,可看在薄云颖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蛋份上,他又不禁流露出贪恋之色。 手上一扯,他将薄云颖顺势轻易的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脸***熏心的凑到了薄云颖的耳尖上,低低的笑,“既然本统领什么都没说,那不如,你便一起加入吧,嗯?两个人玩儿有什么意思呢,三个人……爷保证让你快活死。” 薄云颖狠狠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躲开曲延翊满是酒气的嘴,再也忍不住的挣扎了起来,“不……我……” “云颖?你是不是去送药了,云颖?” 后院的药房那边,突然传来十三公主越来越近的呼唤声。 薄云颖眼中的惶恐立刻褪却,顿时一亮,正要开口回应十三公主,嘴,却让曲延翊一把捂了住。 “敢大声把公主招来,老子现在就把你给办了,你信不信?”曲延翊恶狠狠的在薄云颖耳边威胁。 薄云颖吓得浑身哆嗦,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嘴里呜呜的。 看她胆子这么小,已经吓成了这样儿,曲延翊哼笑一声,这便放开了她的嘴。 没曾想,薄云颖一口气没喘匀,就吞吞吐吐的对他说:“我……我去引开公主……” 曲延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因为这么说,就是无形的答应继续帮衬他,站在他们这边,出卖薄云朵。 “算你聪明。” 反正他对这种小白兔一样的女人没太大的兴致,看上的也不过是薄云颖那张可人儿的脸蛋,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去征服像薄云朵那种野-马一样的女人。 所以,他没多想便放开了薄云颖,目光满是警告的望着仓皇而去的薄云颖。 薄云颖朝后院的药房边慌不择路的跑,边渐渐敛却恐惧的神情,眼里满含憎恶,嘴上,却是应起了十三公主的话,“臣女已经给姐姐送了药了,公主放心吧。” 前院后院被一道宫墙隔开,十三公主从宫墙开的拱形月洞门走了出来。 见慌忙从长廊上跑来的薄云颖,十三公主笑了笑,“别着急,小心摔了,你也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了,先去厢房歇息吧。” 薄云颖渐渐停下了步子,脸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让人看不清表情,“可,可是公主殿下,臣女,臣女受伤了,能不能先请殿下,给,给臣女一些金创药……” “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十三公主蹙了蹙眉,迎了上去。 薄云颖也渐渐走过来,声音越来越近,还是那么胆怯的,卑微的小声,“都是臣女太笨了,不小心,不小心烫了手,还,还崴了脚……” 十三公主一听,这才放松了下来,朝薄云颖一脸自责的安慰,“没事儿,都是小伤,你别怕,我带你去擦些药再揉一揉就会好的,也是我太难为你了,都是我不好。” 说着话儿,两人已经到了各自跟前,十三公主因为有愧,立刻就去搀扶了薄云颖的手臂。 薄云颖忙慌张的摆手摇头,“不不,怎么是公主殿下的关系呢,为四姐姐做那些琐事原就不是什么要紧的,都是做妹妹该做的,反而是臣女自己太没用了,才会……” “好了好了,别老说自己没用,我就觉得你做的挺好,来,先去擦药揉脚,要是烫伤的手指起泡了非得痛死,脚要是肿了就更麻烦了!”薄云颖越是那样卑微的把自己说成那样,就越是加重了十三公主内心的愧疚感。 云朵曾说过,十三公主虽然聪明,但也过分的善良,在偌大的复杂皇宫里,还能找出像十三公主这样透明似水晶一样的女孩子,几乎是难能可贵的。 正因为这份善良,还是会让她容易被别人欺骗,甚至是利用。 之前云朵利用她这份善良,让她站到了云朵的阵营,现在薄云颖利用她这份善良,完美的,完善了这桩阴谋。 只可惜…… 曲延翊远远的看着十三公主就这么被薄云颖骗的团团转,发自内心的由衷一声感慨,“女人啊……到底是最可怕的。” 在他眼里卑微怯懦的薄云颖,却是这么擅于演戏,擅于利用人性弱点的阴险女子。 他是真的小看她了,刚才估计也是被她那副乖巧胆怯的样子给骗了,才那么轻易放过了她。 如何的不可怕? 转念间,曲延翊又是一声冷笑,“管你如何的阴险狡猾,等爷处置了薄云朵那个小贱-人,就来好好的收拾你。” 话音一落,曲延翊便大摇大摆的推开了偏殿的大门,大跨步的走了进去。 睡在贵妃榻上的云朵,自打刚刚喝了花无心端来的那碗药以后,虽然精神一下子是好了不少,应该是提神补血的汤药,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血气翻涌的倒是越发的厉害了。 她一直绷紧的那根神经,一直极力维持的那丝清明,现在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断的蚕食。 她已经不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自然知道那种力量,就是人之称为的***。 本来她还以为十三公主会给她开点压制体内媚药的汤药,没想到,反而越演越烈。 她不知道十三公主是怎么想的,也已经没有了那个多余的精神去思考,现在她已经经受不住体内媚药的摧残了,浑身就像被火烤着。 血管里,不断有种钻心的奇痒在恣意的流动,扩散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在膨胀,在叫嚣—— 嘴里,渴的她就像久经沙漠旅行的行者,身体就算不允许,她也忍不住翻下了榻。 幸好盛放瓜果茶水的矮几就在贵妃榻的旁边一点儿,她狼狈的爬到了矮几前,顾不得手掌有多疼,颤巍巍的拿起那只煮茶用的紫砂壶,就着壶嘴饮起了壶内已经放凉了的冷茶。 ---题外话---看来估计有误,得明天啊哈,你们懂的~ 第四百章 太子终于找到云朵 夏季炎热了,冷茶也冷不到哪里去,但那尚存的一丝沁凉感,让云朵干涸的口腔,得到了一时的滋润和凉爽。 因为有些情绪激动,手又颤抖的关系,不少的茶水顺着云朵小小的菱唇溢出来了,顺着她精巧瘦削的下巴,顺着她仰起的长颈,一路蜿蜒而下。 使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前襟,更湿的彻底撄。 喝完以后,云朵上半身便是趴在了矮几上,因为冷茶的润泽,让她宛若得了喘息机会的旅人,趴在那儿粗重的喘着呼吸,一动也不想动。 但是,一壶茶对她来说,似乎是杯水车薪。 她正仰头,想四下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地方有没有水,一重高大的身影,却突然挡住了她的视线偿。 她先看到了一双穿着鹿皮靴子,男人才有的大脚。 刹那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情绪,甚至有些高兴的仰起了头去看男人,但嘴角浅浅的弧度在下一刻,就凝固住了。 “曲延翊……” 就算刚才得到了茶水的滋润,她的嗓子,还是暗哑且柔媚的吓人。 曲延翊伸手一把捉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视线从她的脸上,再顺着她嘴角残留的茶水痕迹,一路下滑,蜿蜒而过她优美的颈项,她精致的锁骨,再到她的隆起胸口。 目光非常的裸-露,毫不遮掩他无-耻的欲-望。 “把你的狗爪拿开。”如何处于下风,云朵至少都不允许自己的气场弱于对方。 “啧啧,到了这种时候,四小姐还如此威风凛凛,真是了不得。”曲延翊当然不会听话把手拿开,甚至还用捏着云朵下巴的拇指,充满晴色的摩挲云朵的下巴,“本统领就是喜欢你这样,桀骜不驯的野马,够辣!” “真意外,我偏偏最厌恶你这种外表光鲜,内里腐烂下-流的龌-蹉种-马。”脑袋昏沉的很厉害,云朵对曲延翊也不了解,只在之前逛皇宫的时候,偶尔听到有姑娘家的议论这个人的人品,才知道了他是个怎样言行的人,而仅仅这么些片面的东西,她现在已经没那个法子再像在亭子里那时,还能从容自若的应对他。 而再用之前的身份威胁,显然是没有用的了,如果曲延翊真的怕这个,真的忌惮她那还没下旨的劳什子七皇妃身份,现在,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所以,失了武功,还身中媚药的她,而今还能做的,就只能逞一时嘴快了。 仅剩的理智已经变得毫不理智,她才把仅有的力气,花在这种无用功上面,内心里,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为什么来的不是燕夙修,明明十三公主答应她的,还是说,这该死的曲延翊,又是燕夙修派来羞-辱她,恶心她的? 她不知道,她不想知道,她,也害怕知道…… 无心呢,无心不是在外面守着吗,他去了哪里,难道也不要她了吗? “别看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没有人。”见云朵的眼睛不断往自己的身后看,曲延翊立刻就看穿了云朵在看什么,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毫不吝啬的打击着云朵。 云朵呼吸一滞,呆呆的还望向了曲延翊的身后,眼里的光,在一点点的剥落。 “放心,本统领一定会好好的伺候,保证让你啊……快活到死。”看云朵那副备受打击的样子,曲延翊笑的愈加得意和猖狂了,伸手就要去剥云朵身上松垮的衣裳。 “滚!”刚才还像没了生气的云朵,突然像炸了毛的猫,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从水果盘里顺在手上的小刀,一刀朝曲延翊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挥去。 刀不大,约莫只有一人手掌的长短,手指的大小宽度,却胜在锋利。 曲延翊的手背立刻就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不断往青石的地板上滴落。 这下笑不出来的曲延翊翻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见伤口不深,但也绝对不浅,曲延翊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 就像被激怒的雄狮一样,曲延翊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毫不在意云朵手里的刀子,就像看笑话一样,凌空一脚,就将那把刀子踢飞了。 云朵没了武器的防备,面对步步逼近过来的曲延翊,她已经毫无办法,只能手脚并用的,朝后退。 曲延翊狞笑着一舔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多数鲜血都被他舔进了自己的嘴里,一手松着自己的上衣,脚下一步一步,朝云朵迫近。 “你这女人的意志力倒是真不错,吃了那么厉害情绵悱恻还能不对本统领扑上来,真是厉害,厉害呐……啧,真可惜,三贞九烈到这种地步的女人已经不多见了,可待会儿,却也要沦为和青-楼妓-院里一样,没了男人就不行的騒货了。” 云朵狠狠的瞪着曲延翊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狠心一咬,将自己舌头咬破,一口血朝曲延翊吐了过去,强迫自己提起精神,绝不能沦为药物的奴隶。 曲延翊一抹脸上被云朵吐过来,但只溅到了星点的血点,狰狞的笑了,一脚踩在了云朵的裙摆上。 一直往后退的云朵没料到他会突然踩自己裙子,所以没有防备,等发现时,裙子已经因为她之前自己无意识的解开了腰带的关系,现在很容易就被扯了下来。 裙子滑落,她里面仅穿着的一条只到大腿长短的雪白里裤就露了出来,一双修长笔直,肌肤白嫩美好的腿脚便毫无遮掩的袒露在了曲延翊的目光下。 对现代人来讲,一个女人露一下腿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在古代不一样,男人也除了娶进门的女人能合情合理合法的看一看腿,其余不相干的女子的,是根本看不到的。 故,在曲延翊见到云朵那双美腿时,眼睛里几乎是一瞬间,就爆出了淫-邪的光来。 他也再也忍不住就要朝云朵扑了上去,不再玩这种慢吞吞的猫鼠游戏。 云朵见他扑来,自知自己已经抵抗不过,扭头望向了身侧青烟袅袅的青铜三脚炉顶,心一横,闭眼用尽全力的,撞了上去! “朵儿!” 一声狂吼袭来,但听得曲延翊惨叫一声,云朵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便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不软,但也并非很硬的怀抱。 预期的疼痛没有涌来,但彼时的云朵却觉得自己的心,却是那么的疼。 这个怀抱又那么的熟悉,味道依旧那么的迷人,可这份熟悉,这份迷人,都让云朵窒息。 几乎是不用去看抱住自己的是谁,她一点都不敢贪恋这个人的臂弯,这个人的体温,和这个人的味道,猛的伸手就要去推开他。 但是基于她现在的糟糕情况,加上男女之间本来的力量悬殊。 她,根本就推不动他。 他依然纹丝不动的抱着她,紧紧地。 “别碰我……你滚……你滚!” 推人不成功,云朵只能朝这人低吼,似拼尽身上全部的力气。 瞧着怀里像只已经暴走的小兽,却浑身是血的小女人,燕夙修大概是第一次,那么的手足无措,“怎么成这样了,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栗。 云朵冷笑,笑的浑身都在发颤。 她怏怏抬头,望向了他,“你在问我为什么?问我?” 燕夙修得见她眼里尽是嘲讽与恨意,眸光几番流转,心里便有了答案。 既然最大的嫌疑人是楼狱,想必那混-账为了分裂他与云朵,不知说了多少做了多少以他名义去伤害云朵的事情。 信以为真的云朵,自然要把那份帐,算到他的头上。 一时间,燕夙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云朵解释,默然了。 楼狱做出这种事,毫无悬念他是生气的,气到了极点。 然而楼狱的出发点,又都是为了他,楼狱且又是他过命的兄弟。 一个是自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然不希望双方自此势同水火,他夹在中间也很难做。 可云朵不知道他现在心里的顾虑,见他沉默,只当是他默认了,顿时,心如刀绞。 “燕夙修你别碰我……我恶心……恶心!” 第四百零一章 太子心疼她且怒她 “燕夙修你别碰我……我恶心……恶心!” 她崩溃了,歇斯底里了,眼泪,决堤了。 偏偏,因为体内愈加猛烈,而她已经无从抵抗的媚药药效,令她此刻对燕夙修紧贴着她身子的身体,疯狂而如饥―似渴的想要拥有偿。 这番感受,真的令她觉得无比恶心撄。 燕夙修始终不听她的,头一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只要想到她这么坚强的女人却哭的像个泪人儿,他之前再多伪装的冷漠无情,都难以抑制的土崩瓦解。 他心疼了,却不知道怎么做能让她好过一些,只能亲吻她的眼,吻去她的泪,“相信我……相信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他无法解释,不能解释,只有这两句话,是他现在唯一能说的。 云朵的理智几乎要丧失在精神的崩溃,和药物的作用中了,她不断摇着头,双拳无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我不信……我不信……我不唔……” 燕夙修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封住了她的唇舌,令她所有的言语都在彼此纠缠的唇舌中,绞的粉碎。 这一吻对云朵来说,那简直是致命的。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已经中了两种媚药,前一个的药效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她都还没有处理掉,后一个媚药,因为药力比前一个更猛烈。 现在一发挥起来,两厢结合,那简直是灭顶之灾! 云朵宛若那干涸已久的鱼,燕夙修的吻,就像给予了一点水露,非但解不了她的干渴,反而,就像一条诱―引她的导火索,引出她灭顶的渴望。 她在瞬间,彻底的沉沦了。 本来敲打他胸膛的双手,现在却像海里浮游的海藻,凌乱无章的,伸进了燕夙修的衣领,四下随处的游弋。 燕夙修本来没什么,一心都放在了怎么安抚她的这件事上了,哪里还会朝那方面想,他又不是禽-兽。 可她的吻那么滚烫,那么***,那么热情,他几乎都难以招架,再观她已经陷进情-潮的迷离眼神,绯红的脸,还有她四处撩火的小手。 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他非常愤怒,不管给她下药的是曲延翊,或是别人,就算是楼狱,也已经挑起了他能容忍的底线。 杀机在他眼中乍起。 只要想到自己晚来一点点,她就被别人给碰了,他觉得自己的血管都要气爆了,只想用杀人来泄愤! 但看着眼前狂乱热烈的亲吻着自己,已经沦陷在情迷之中的小女人,燕夙修知道自己必须按捺住,必须压抑住心中的嗜杀,免得不小心误伤了她。 被打晕在地曲延翊,突然动了动,发出一阵闷哼。 燕夙修听进了耳朵里,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个人没处理。 他立刻松了云朵的唇,“朵儿别心急,让我先处理了碍眼的东西,再陪你唔……” 云朵可以说是近乎疯了,完全被药物给操纵了,哪里还听的见他半句的废话,都不用他再主动,她立刻又仰着小脸凑了过来,毫无章法的索吻他。 燕夙修真是无奈了,想推开她,可她却像八爪鱼一样,已经紧紧缠在了他的身上,除非用蛮力把她扯下来,否则,轻轻一推什么的,那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用蛮力扯她,保不齐就会伤到她,他哪里还舍得下得去那个手。 可斜眼看去,见得被他打趴在地上的曲延翊摇头晃脑的似真要醒过来的样子,总不能搁这么一个碍眼的东西在这瞧着吧? 一番权衡,燕夙修只好一手托着云朵的腰臀,由她怎么胡闹,他只管接应着,脚下则朝曲延翊走了过去。 身上驮着一个小女人,倒没有怎么妨碍到他的行走,就是身子被她撩的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走到曲延翊的身边不过几步的距离,燕夙修却有些气喘了,他色泽转深的眸子无奈又寵溺的瞥了一眼不知疲倦吻着自己的云朵,这才视线下调到趴在地上的曲延翊身上。 眼里戾色一翻,燕夙修一脚踩在了曲延翊的后脑勺上,让曲延翊本来要昂起来的脑袋再次被踩在了地上。 曲延翊闷叫了一声,看来,燕夙修这一脚下的不轻,没准使他曲延翊的鼻子磕断在了地上,牙齿说不定也没幸免于难。 燕夙修,自然没可能这么放过他。 本来是索性就要杀了他的,但燕夙修转念一想,曲延翊这么无声无息的闯进了娉婷台,肯定事先早有预谋。 而如果曲延翊死了,曲延翊的同谋人,无论是鸾贵妃也好,六皇子也好,就算不敢把这些事的原委捅出来,但第一个不会放过的,肯定是他的妹妹,十三公主。 他自然不怕,可十三公主现在还是生长在深宫里的小公主,他又是已经分了宫殿出去的太子,不可能时刻守在她的身边。 而他就算派人一直护着她,可宫里人的手段他又不是不知道,怎可能防范的住? 十三又还是那么跳脱不受约束的性子,必然免不了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如此,思前想后,燕夙修便没打算杀了曲延翊。 但曲延翊这个教训,他是不会少给的。 于是,燕夙修一手一边抱着云朵,一边弯下腰,一手拽住了曲延翊一只胳膊,狠狠一个翻转,生生将曲延翊的手前后拧成了对调。 曲延翊顿时惨叫了起来,可由于脸被燕夙修的脚狠狠踩摁在了地板上,惨叫的声音不怎么发的出来,可些许泄露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是格外的撕心裂肺。 一只手肯定是不够的,燕夙修如法炮制,把曲延翊的另一只手也这么拧断了。 然而,只卸掉曲延翊的两只手,似乎还不能够让燕夙修解恨。 于是他将踩在曲延翊后脑勺的脚,一路下移,最后,一脚踩在曲延翊的裆-部,狠狠的碾压。 曲延翊大概痛的不得了,身体都躬了起来,双腿止不住的动弹,可根本又踢不到站到他身侧的燕夙修。 他也没多久的动弹后,许是痛的晕死了过去,就没了动静了。 燕夙修冷哼一声,抓住了曲延翊一条腿,像拖死狗一样,把曲延翊从内室拖到了外室,再从外室的殿门,直接一脚踹飞了出去。 也不管他摔到了哪儿,燕夙修殿门砰的一关,门闩一上,便抱着仍在他身上折腾的云朵,便要折回内室。 谁曾想,这女人那不安分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他的腰带,还把小手从他裤头伸了进去…… 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简直是要命的刺-激。 他索性把这不安分的女人摁在了门板上,从予取予求的接受方,瞬间转换角色,成了被动方。 比起云朵意乱情迷的狂烈热情的亲吻方式,燕夙修的吻,更接近于狂暴,像是被一触即发的猛兽,施展的一场暴行。 刚才的温柔和寵溺,完全的不复存在。 他那几乎已经不是什么吻,而是撕咬,是啃食,好像在他眼里,云朵是他的猎物,让他癫狂,让他暴走的猎物。 他此时此刻,只想把她拆吃入腹。 很快,云朵的唇,还有本来就自己咬伤的舌头,被他撕扯的鲜血淋漓。 许是痛的厉害了,已经意识不清不知疼痛的云朵,还会皱起了眉,还会知道逃离燕夙修的唇齿,还会知道喊疼。 不过就是她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有些含混不清,有些绵软娇气,就像刚出声的小奶猫在喵喵的叫了一声。 燕夙修按着她双肩的双手加大了力道,双眼就像射线一样逼仄她含着雾气的迷蒙眼睛,表情恶狠狠的,“说,我是谁,我是你的谁!” 云朵那双像熏了一层水汽的眼睛,无力的虚张着,浓密卷翘的长睫上还带着闪光的细密水珠。 她好像反应很迟钝,还是怎的,眨着眼睛看了燕夙修片刻,才嘻嘻的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漂亮的八颗牙齿。 “燕……夙修……太子爷……我高攀不上的臭男人……” ---题外话---星期三加更,四更,一万二,大把撒狗粮,要吃的不要错过哈…… 第四百零二章 我无可救药爱上你了 “燕……夙修……太子爷……我高攀不上的臭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药真的被用多了,她整个人真的像是喝醉了一样,看起来稀里糊涂的,没半点的精气神儿,哪像平时那样,像只紧绷着神经的小豹子,谁上来就给谁咬上一口。 燕夙修眉心拧了一下,面色有些缓和下来,“谁说的,你是我燕夙修看上的女人,当然是最好的,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偿” 没曾想,他这一句话说完,云朵突然哇的一下哭了,“你胡说……你胡说……撄” “啧,怎么又哭了,好好说话。”一见云朵的眼泪,燕夙修脸上那剩下的凶狠劲儿,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他抽出左手,掐住云朵的下巴,强制让她低垂了下去的小脸面对他,“这怎么是胡说呢,我不是都说了,你是我的宝贝么。” 他的安慰一点效果没有,云朵反而哭的更凶了,都抽噎了起来,“你……你就是个骗子……骗子!都是哄我的……全是哄我的……不然你怎么要把我推给别人……怎么舍得把我推给别人……” 见她哭的愈发厉害,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控诉自己,燕夙修真是又心疼,又恼火,心情被她弄得复杂的不得了。 一时想找发泄,便在她被他自己咬的鲜血淋漓的唇上,又是重重咬了一口。 听到她痛的哼卿了一声,他又心疼的帮她舔了舔唇上的伤口和鲜血。 谁知她身上的药性又起来了,打蛇随棍上的又想吻住他的唇,但他收的快,没让她得逞。 见她一副又要大哭一场的委屈表情,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又是被她这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的样子弄得心痒难耐。 好歹她这种模样,那可是百年一遇的。 “我是骗子,那你是什么?说了你是我燕夙修的女人,你却领着别的男人,向我父皇请旨婚书,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么,嗯?”提起此事,燕夙修的脸就忍不住的一阵扭曲,咬牙切齿又上来了,“我当时活吞了你的心都有了!你现在还好意思跟我抱怨我把你推给七哥?若不是他跳出来管了这份闲事,你现在就是那该死的寒王的王妃了!” 在水榭里的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是招数都用尽了,没想到父皇临了了还把母后和倾儿拿了出来,甚至连皇位都祭出来了,就是不让他娶她,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谁知道呢,半路她还拉着寒王杀了出来,给了他一个回旋踢! 这就让他完全陷入了被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真的要不是七哥出来,用了名正言顺的法子把她抢了回来,他真不保证她若被指给了寒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两人在这种情况下对峙,云朵身中两种媚药,什么理智和那点脑子都丢了个一干二净,而且她想亲他,他还不给,她就更没什么理智的恼了。 “你是猪吗!要不是我被寒王威胁,怎么可能答应他!” 这刚一据理力争结束,云朵恼怒的气势瞬息偃旗息鼓,药效再次袭击了她的理智,她又变成了期期艾艾的可怜样儿,眼巴巴的瞧着燕夙修,撅着嘴,“燕夙修……你就让我亲一下……就亲一下好不好?” 燕夙修真是被她气乐了,前一刻还骂他是猪,下一刻又要对他索吻,这是想干嘛? 虽然听到她的解释,但燕夙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光把头往后仰,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还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也加大了力道,“哼,寒王威胁你?他能威胁的到你?薄云朵你真是好样儿的,这时候你还敢跟我撒谎,你敢说你当时不是顺势而为,不是借着他的威胁当借口,好激将我么?再说了,他威胁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时给个传音入密你会死吗!事后你跟我解释你会死吗!非逼的我跟你你死我活,分道扬镳了,你才满意?” 云朵没力气,连燕夙修捏着自己下巴那两根手指都抵抗不过,她想又贴上燕夙修,却根本动弹不得,身子难受的要死,还要被他吼,她的脾气自然又上来了。 “如果我用传音入密,当时那场景,有几个不会武功的,谁不会发现!尤其是你身边的好倾儿,如果不是怕碍着你们,怕被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以为我愿意一个人腹背受敌吗!对,我就是故意顺势而为,就是故意拿寒王的威胁当借口来激将你,我就是想看看,当时你会不会站出来告诉所有人,我薄云朵是你的女人,谁都不能娶!我就是让你在我和璧君倾之间做出抉择,结果呢!” 嗓子本来就沙哑的云朵,经这么一吼,声音完全的嘶了。 她眨巴着眼,两行眼泪从眼眶溢出,打湿了她的长睫,“结果你宁愿让自己的哥哥来插一脚,也不愿意这么说,说到底,你就是因为顾着你的好倾儿,怕被她知道,怕伤害她,那你还假惺惺的说要娶我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打着皇上赐婚的名义,假装心不甘情不愿的娶我,她就不会发现吗?呵呵……我于你而言既然这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你又何必再来招我,燕夙修?说我故作矫情,明知你的身份,明知你心里有别的女人还要招惹你,你又何尝不是呢燕夙修……” 膈应在两人之间的矛盾,一直以来,其实双方心里都明白。 但是,没有一次,这样摊开来,放在明面上对峙。 而不对峙,就是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旦捅破了,两人的关系,恐怕,就要从此降到冰点。 燕夙修沉默了,他静静的望着满脸是泪,脸上却还挂着不正常潮红的云朵。 云朵却没有沉默,她将自己在燕夙修身上游弋的手,费尽力气的一点点收了回来,闭上了双眼,“我不逼你了,你走吧燕夙修……” 燕夙修没动,始终沉默的看着她。 云朵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双臂,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强忍欲-望,不再触碰燕夙修。 可燕夙修的不动,让快控制不住的她当真恼火极了,“滚啊,我让你滚!” “我走了,你要把自己献给谁。”燕夙修莫名冷静的问。 云朵呵呵的笑,“爱给谁给谁,死了都跟你无关……” 燕夙修眼神一利,表情还是维持住了镇定,透出认真,“薄云朵,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嗯?” 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了他,她那些疯狂的行为,又该怎么解释? 都说谁先爱上谁的那一方,注定会成为情债累累的输家。 以前,云朵还不屑一顾,觉得这是扯淡。 可自从与薄久夜的那段情之后,她就将这句话奉若成了至理名言。 因为如果当初她能少爱薄久夜一点儿,或许就会早点发现他是敌特,而不是到死了才知道。 多可悲? 所以,在上次的蟠龙山,在七杀之争后的回归,甚至更早,当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燕夙修,却从自欺欺人,再到对对方隐瞒,从不承认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 且,直到今天,她都没有打算承认。 她怕了,怕输,怕输的体无完肤,更怕,这将会成为对方拿捏自己的弱点。 如此,不定就要被对方吃的死死的,再无反抗的余地,甚至,会让薄久夜的悲剧再上演第二次。 但此时此刻,再听到燕夙修这么问,云朵却已经无暇顾忌这么许多,她再度被药力搅的一片混沌的大脑里,只有一个信念。 赶走他,让他滚,不想再看见他—— 是以,她连丝毫的思考和犹豫都没有,便歇斯底里的将答案和盘托出了,“是,我是爱上你了,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所以我嫉妒,我不自量力,我卑鄙无-耻,我内心丑陋!你满意了吗!!” 感觉到对方摁在自己双肩上的双手渐渐的松开了,云朵紧紧闭着双眼,任泪水在两颊上恣意的流淌,身子贴着门板,颓然的渐渐下滑。 她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对于男人来讲,那就是可以骄傲,可以炫耀的资本,但如果,前提是这个男人并不爱这个女人,只是想和这个女人玩玩儿。 ---题外话---噩耗噩耗,前一章被退稿了哈,今天没修改成,你们还没看的我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改,因为章节后台居然打不开了,所以无法进行修改,呵,呵呵了…… 所以让你们准时看,早点看,这个问题可大可小,要是一直抽风,退稿的恐怕都修改不成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因为这昭示着,他对她的认可。 但后来,她的心境不同了,她的要求不同了,她是他女人这句话,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所以她恼,她闹,她痛苦的不能自拔。 即便彼此身体的一次次契合,即便今天的他屡屡提醒两人将成为夫妻,屡屡唤她爱妃,屡屡温柔霸道的待她,可她依然找不到安全感,找不到减轻痛苦的方式偿。 她今天一度都觉得,这只是一个梦,短暂的,很快就要醒来的梦。 但他燕夙修这句‘嫁给我’,这句比誓言更让人心动的求婚,让她醒了。 却让她,找到了一丝无形的……归属感。 空旷了许久的内心,一下子,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云朵觉得自己好像要飘起来了,呼吸,忍不住都像要静止了。 她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眼角微热,“装什么文人雅士呢,就算我不答应,难道你就会放了我么?”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燕夙修有些失望,但云朵的话,仍逗的他有了笑容,“当然……不会。” 离乾光殿那个皇宫正中心的位置越来越近了,燕夙修抱着云朵走的,是绿荫环绕的大道,通往的地方不多,但是,几乎可以把整个皇宫的每一处宫殿和风景,都尽收眼底。 离乾光殿越近的地方,其它的殿宇其实相对越少,风景倒是更多一些。 那是因为乾光殿是前宫的主殿,大燕皇帝单独的住处,所以与后宫,是拉开了距离的。 但,乾光殿的周围,还是依稀的环绕着几座巍峨一些的殿宇的。 燕夙修便望着其中的一座,名叫修心宫的殿宇,愣了一会儿神。 云朵不知道他在愣愣的看着修心宫在想些什么,没问,但是有些好奇,便暗暗的记下了。 * 娉婷台。 花无心松开了手中的赤练,也松开了只手抱进怀里的十三公主,目光黯淡的望着燕夙修与云朵已经离去多时的庭院大门,久久都没有回神。 十三公主眷恋贪婪的在他的怀抱,吸允着他身上独有的琼花淡香,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的气息。 她沉醉在这份怀念多年的胸膛和气息里,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却不在这里,在的,只是一具空壳。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让花无心自己如梦初醒,让十三公主惊醒。 十三公主顿时就紧张的从他怀里直起了身,忧心忡忡的巡视着他没有血色的脸,“无心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花无心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垂下眼帘,这才打量起怀中这个担心自己的少女,“没事,婷儿,你长大了。” “婷婷很快就十六了,及笄了呀,当然长大了!”十三公主的脸颊微微泛着红,转念,雀跃的情绪褪却,还是担忧的蹙了眉,“无心哥哥,你真的没事么?你怎么还是跟以前在杀门的时候一样,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呢?” “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小事。”不多话的花无心,在这个少女担忧的美丽脸庞下,还是解释了一下,虽然解释的那么简洁和云淡风轻,“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大燕的公主。” 即便得到了他的解释,十三公主仍有些不放心,可这些不放心,都在他的后话下,被击的溃不成军。 “我……对不起无心哥哥,婷婷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哥哥说婷婷身份特殊,在杀门里又什么人都有,万一婷婷身份泄露,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对不起。” 咬着唇,十三公主可怜巴巴的望着花无心,期期艾艾的解释着。 无心瞥了一眼她拉住了自己一角衣袖的小手,好像害怕会把他气跑了一样。 目光微动,他抬手轻柔的揉起了她的发顶,“婷儿是身不由己,我没生气。” 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的眸子闪了闪,轻揉她发顶的手微微顿了顿,“你哥哥是毒杀宗的宗主,那他是不是,就是太子。” 虽然是在提问,但花无心的语气里,充斥着肯定。 还在为他谅解自己言语而感到高兴的十三公主,听到他这话后,不由心虚的目光闪烁,咬着唇瓣好片刻,才沉重的点了点小脑袋。 点完头,她立刻着急的捉住了他的手,“无心哥哥,你一定要保密哦!你也知道的,哥哥和其它几宗的宗主,一直都不和,万一让他们知道了哥哥是燕国的太子,只怕,就会暗中使什么绊子了!” 花无心垂下眸,点了点头。 十三公主得到他的保证,知道他一向是个不喜欢争端,不喜欢是非的人,便放下了心。 放心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立刻像摸到了烫手山芋似地把自己的小手缩了回去,咬着下嘴唇,低着小脑袋含羞带怯的傻笑。 “婷儿,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收回在少女头顶的手,无心甚至还没得到少女的首肯,就纵身一跃,翻墙离开了。 他的轻功和身法真的太快,快的让人只能看到一丝红色的残影掠过。 正因为他轻松和身法太好,所以不管走到哪做任务杀人,他都从来穿的这么显眼,毫不担心自己会被目标人物发现。 也不奇怪,他深入十面埋伏都不过的皇宫,居然还能如入无人之境。 十三公主望着片刻间他就消失在了烈日下的残碎身影,张着小嘴想要叫住他,却话还没出口,人已经没有了。 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刚才还雀跃的都要飞起来的十三公主,失魂落魄的靠在了木棉树的粗大树干上,望着自己刚刚握过他手腕的,还残留着沁凉余温的手心,出着神。 “无心哥哥,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你了,你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又走了呢?婷婷这一次又还要等多久,找多久,才能再见你一面?” 贝齿无意识的咬着嘴唇,咬的不禁痛了,十三公主这才从恍惚中醒神。 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来,伤春悲秋什么呢!燕娉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窝囊了!” 脸颊被打的啪啪响,下手似乎有些重了,十三公主龇牙咧嘴的又揉起了自己的脸颊,眼里直放光,“既然无心哥哥在京城出现了,那藏身之处不就是小的不能再小了吗?都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了,还怕什么怕!再说了,论起找人的工夫,舍九哥其谁?九哥现在又有求于我,啧,嘿嘿嘿嘿……” * 出了皇宫以后,燕夙修用自己的马车,把云朵载回了薄家。 本来云朵心里还惴惴不安的担心这货会趁机在这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马车里对她做些什么,没想到这货一路什么都没做,连话都没有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仔细一想,好像自打燕夙修看到那座名叫修心宫的宫殿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脸愁眉不展的,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她屡屡张嘴想问他,却每次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口。 倒不是担心什么,就是问出口了,这厮就要得意起来了。 再如在娉婷台时那般,又来个什么她关心他,所以他要好好赏赐赏赐她什么的,她可吃不消…… 马车停了,孟非离的声音,从车帘外传进来,“殿下,姑娘,薄府到了。” 一听薄家到了,云朵眼睛亮了亮,倒不是着急可以离了燕夙修,能回到薄家了,而是做出了其它的举动。 “喂,燕夙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为难,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 然后呢,说完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暗骂自己真是多事。 燕夙修神思绪,倒是被她这句话给真的拉回来了。 然而,在云朵还在懊恼的等待他又有什么翻新的无耻言论时,燕夙修却摇了摇头,情绪不佳,“没你的事,你不要管。” 云朵嘴角动了动,像笑,却又不像,“只是随口一问,谁还真的管你了。” 第四百零三章 太子让她唤他夫君 但如果,前提是这个男人并不爱这个女人,只是想和这个女人玩玩儿。 那么,这个爱上他的女人对男人而言,那就是累赘,是麻烦,是不折不扣的烦恼! 而她薄云朵,却愚蠢的自以为是,把自己在他燕夙修心中的地位想的太好,把自己做成筹码,来逼迫燕夙修在她和璧君倾之间做出选择撄。 可笑的是,到头来,这都是她薄云朵不自量力,臭不要脸,无理取闹的一场独角戏偿。 他燕夙修根本就没把放在心上,她跟璧君倾比起来,简直不如瀚海里的一粒沙! 也好,现在彻底撕破了脸,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好…… 或许这样,她与他就不用再虚以伪蛇,不用再互相欺骗,不用再纠缠不清,从此就可以…… “满意,我当然满意。”沉默良久的燕夙修,终于再度开口了。 一口憋闷的浊气,被他吐了出来,他从刚才就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寒冬之中乍现一缕阳光。 暖光一点又一点,在他的脸上,恣意的蔓延。 片刻,在他脸上,汇聚成灿烂的笑颜,“自己的女人,终于承认是爱着自己的,我怎么可能不满意?我满意的都快疯了,你知不知道!” 云朵还在他前一句的回答中,以为他是想拿她的心情而感到愤恨,她还未发作,就被他后一句给说的一时愣了一下。 如此,她尚未来得及反应,燕夙修将松开了摁在她肩上的手,攸的移到了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像抱小孩子一样,给完全的抱了起来。 然而,他高兴的更像个小男孩儿一样,抱着她转圈,惹得她一阵惊呼。 “燕夙修……你……你发什么疯!”燕夙修转圈转的又快又多,所以空气和风就会大口的往云朵嘴里灌,而本来就在刚才因为言辞激烈而终于耗尽了力气的云朵,现在开口更难了。 但她想不开口都不行,燕夙修已经把脑子已经不好使的她,更加转的晕头转向了,脑袋瓜子里似乎都成了一脑袋浆糊。 这让她等会儿还怎么保持清醒? 哪怕时有时无的那一丢丢,也好过聊胜于无啊! 免得她待会儿又对他…… 燕夙修似乎高兴坏了,眼里只有自己怀里的女人,根本就像看不到别的东西了一样,不知这样漫无目的孩子气的转了数圈下去,就要往殿内的红漆支柱撞上去了。 眼见两人就要撞上恐要两个成人才能合抱的红漆支柱了,云朵一声低呼,怕摔而下意识紧抓在燕夙修双肩的十指,尖长的指甲抠进了燕夙修的肉里。 没曾想,燕夙修突然脚下微微一转,他便与红漆支柱只差毫厘就错了开。 可怜云朵被他抱的高了些,柱子是没撞到,但是却把挂在柱子上的轻纱帷幔,给卷到了身上。 因为柱子上的金钩将帷幔挂的牢,帷幔在云朵身上没卷到一半,就被反弹了回去,但是却有一半的帷幔脱了金钩的束缚。 轻薄半透的白纱,好似袅袅漫开的薄烟,在两人的身后散落。 衬得此番一时的景象,唯美的如梦似幻。 砰的一声,两人似回旋双人舞的游戏,在这一声人体撞击物体的轻响中,终于结束了。 轻扬漫舞的薄纱后,隐隐绰绰的可见,燕夙修将云朵,压制在了那方贵妃美人榻上。 没想到燕夙修看似漫无目的的带着云朵嬉闹,实际却带着云朵就以那般玩闹似的转圈举止,又让云朵回到了她原来的地方。 只是……还多了一个他。 燕夙修听得清清楚楚,身下的云朵那胸腔里,正在狂乱跳动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速度,也是不遑多让。 他笑了,低头在云朵已经泪水渐干的眼角一吻,吻落在了她眉角上的那朵黑梅花似地印记上。 两人的视线,两人的眉眼,两人的面孔,相距的如此之近。 近的,云朵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倒映在他眼底里的自己的眼。 她不知道他这些举动是什么意思,她的大脑因为药效,因为被他这么一转,真的彻底迷失了。 她迷茫,她无措,她有些难以控制,“燕……燕夙修……” 燕夙修一眨不眨的凝视她充满迷蒙的眸,嘴角点点上扬,“唤我什么?” 见她傻傻的不知如何回应,燕夙修笑出了声,手指替她拂过落在香肩处的发,“唤我夫君,我这个人,便都给你了,如何?” 云朵现下的大脑虽然一片混沌,但并不代表,她已经到了听不懂人话的地步。 且他的这话,是那么的好听,那么的动听,于她这个中了两种媚药的女人而言,简直就是蛊惑她,煽动她的魔咒。 他拂过她发的手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她已经露在了衣袖外的肩头,已经敏-感到了极点的肌肤,立刻起了一层粒子。 引得她难耐的一声哼卿,眼眸愈发的水润迷离,“燕……夙修……” 她的意识已经荡然无存,她的理智已经彻底沦陷,她这一次,真的沦为了欲-念的工具,任由欲念驱使。 她的手再度像两条滑腻的蛇一样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身上游弋,她自己更像是化作了蛇精,柔软化水的身子不断的扭动。 那媚眼如丝,那声若天籁,那婀娜身段……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 燕夙修却深邃着眼眸,将她的双手以一只大手扣于她的头顶,薄唇凑到她的耳畔,嘴角上挑着一角,妖邪之气油然而生,“不乖,就不给你。再说一遍,我是你的谁。” 对于现下的云朵而言,她就是一头饥饿了数载的豺狼,贴的她如此之近的燕夙修,就像摆在她眼前的羔羊。 自然,燕夙修于她的吸引力,同样只高不低的,充满着要命的引-诱。 但两种媚药里,似乎都含有让她体力透支的作用,她没有抵抗燕夙修的能力,亦然没有掌握主动权的能力。 燕夙修只一只手,一只腿的压制,就让她动弹不得。 美味的羊羔就摆在眼前,可是只能看却不能吃,这对于备受药物煎熬的云朵而言,那就是要命的折磨。 她想挣扎,想将眼前的猎物吃掉,却几番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她唯一能动的,也就只剩下头颈这两个地方了。 因为燕夙修靠的她极近,她修长美丽的脖颈只要稍稍上仰,她的唇舌就能欺近,就能碰触到他的脸,他优雅的脖子。 她只要稍一低头,她就能碰触到他的衣襟,他的锁-骨,他的胸膛。 事实证明,一个就算没了头脑,只沦为药物工具的人,同样也是有着智商的。 就算燕夙修控制了云朵的四肢,控制了她所有的行动力,她依然能有办法得到她想要的猎物。 她高仰着脖颈,唇舌在燕夙修的脖子上湿濡的亲吻,一下就吻在男人最敏-感的地方,喉结。 她唇舌给予的酥麻炙热之感,让燕夙修喉结禁不住挑-逗的滚动了一下。 大概是勾起了云朵的猎奇心,她觉得很有意思似地,就一直挑-逗这个位置,时不时还用舌尖舔弄便罢,甚至还用牙齿往上面咬上一口。 就像被挑起了玩闹心态的小女孩儿,她真是玩的不亦乐乎。 可她是玩的开心了,燕夙修却不好过了。 没想到让她钻了空子,还被她这番撩-拨的燕夙修,不知该恼还是该笑的垂头瞧着她,轻微的吸着气,“你这个坏东西。” 幸好他还空着一只手,故而伸出去,捏住了她的小下巴,将她小脸抬了起来,离开了他的脖颈之处,使得她没法再使坏了。 但见她眼波浩淼,似水般荡漾,脸泛桃花春-色,眼睛那么无辜而纯良,还带着些委屈的瞧着他,嫣红的唇在被她自己的舌尖轻舔润泽。 登时,燕夙修只觉被她挑-逗过的喉结那里,一种钻心的奇痒正在生成。 ---题外话---亲们,我再说一次,你们不看评论,这可以,但是以后看文切记要看标题好么,昨晚我传稿子到很晚,人有点昏昏欲睡迷糊了,所以不小心按了回车键,几天后的稿子就给发布了,但是标题已经标明了四百一十六章…… 唉,算了,估计你们也不看章节数字的……总之,偶的失误,偶又失误了,真的无心的,最近失眠的太厉害了 还是提醒一下,大家看文不要那么急吼吼的,一定要看清楚了再订阅,不然你们自己利益受损,还可能会觉得作者欺骗你们,这对你我都不好,嗯,所以不要太粗心了 还有,没看成四百零一章的,要是今天修改不了,我就给你们贴到评论区。 还有,章节空白的,你们可以尝试换个方式打开,比如手.机,客户端 第四百零四章 你就是个坏女人 登时,燕夙修只觉被她挑-逗过的喉结那里,一种钻心的奇痒正在生成。 燕夙修眸色再度转深,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不经意的用了力,“你这个就会勾人的坏女人,快点,叫夫君。”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朵潜意识是在抵触这两个字,他三番两次让她这么叫,她就是不听话的,就是不叫撄。 此番亦如是,她还是不乖乖听话,非但不叫,还用舌头舔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然后像只未被餍足的可怜小猫,楚楚可人儿的瞧着他,“燕夙修……燕夙修……偿” 顿觉手指一痒,燕夙修下意识就把手指缩了回来,等再反应过来,再想去捉她的小下巴。 她的小脸儿却已经贴上了他的胸口,牙齿正咬着他的衣襟,领口已经被她咬开半面,他半开的胸膛便露了出来。 唇红齿白的她又去咬他另外的一半衣领,边咬,边还媚眼如丝的斜睨他,“燕夙修……燕夙修……” 不知道燕夙修是不是被她给气坏了,居然笑了,但笑声听起来,充满了危险的味道,“你个坏东西,跟我作对是不是,勾我是不是,不喊是不是……” 说到这,他徐徐坐了起来,手指慢条斯理的抽掉了腰上的腰带,而后捆在了云朵那双被他扣在她自个儿头顶的那双手腕上。 遂,不用她如何,他主动一颗一颗,解着衣襟上剩余的扣子,目光居高临下的,深幽的凝视身下的她,“没关系,夜还长,我会让你……听话的。” * 花无心追赶刺客,追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却怎么都没有追上。 在他所认知里,能在江湖上轻功胜过他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绝不会超过十个。 但这样的高手在他面前,却根本就犯不着逃跑。 他顿时觉得有异,于是将速度慢了下来,开始仔细观察,而不是继续一头热的盲目追赶。 终于让他发现,原来,刺客在利用皇宫的路径,再和他玩障眼法的游戏。 刺客,根本不止一个。 不是刺客跑得快,比他速度更快,而是有好几个刺客,一个时不时在这边忽隐忽现的闪现一下,一个又时不时的在另一边闪现一下,弄成了他们好像速度奇快,把他弄得晕头转向。 这边追一下,那边追一下,他自然哪边都没捞着。 那么,这些刺客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调虎离山。 一发现他们的目的,花无心便没有继续让他们耍弄下去,立刻折返,心急火燎的往娉婷台赶回去。 之前与太子一战,他就已经伤的不轻了,现在再被刺客们如此一番戏弄,他的体力渐渐透支了下去。 但他仍旧勉力支撑,怎么都要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极致,火速赶回娉婷台。 等到得娉婷台,到云朵休息的偏殿外,还来不及推门进去偏殿,就被扔在偏殿门外,只剩下了半条命的曲延翊,给吸引了视线。 他看了一眼曲延翊,很快明白了过来,守在娉婷台外的御林军为何无故失踪,用障眼法戏弄他的这一切,都是谁在搞鬼。 也只有这位深知皇宫地形,又有那个能力调动御林军的,曲家五爷,曲延翊。 花无心腾的起了杀心,正想伸手扭断曲延翊的脖子,可偏殿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低-吟,打断了他的念头。 他腾的一声站起,眨眼间就到了偏殿门前,正要一脚将门踹开,里面细碎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变得无比的清晰。 那是一个娇声婉转的女子声音,声音暧-昧迷乱,一遍一遍,都在重复一个人的名字。 燕夙修……燕夙修…… 砰的一声,无心只觉得大脑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掉了,脑子里,竟是一片的空白。 他呆呆的立在门前,木然。 不知立了多久,花无心机械的转过了身,迈步想要离开。 没想到他才迈步一步,一口鲜血喷出,人,顷刻昏倒在地。 十三公主安抚好了薄云颖,想着时辰过去也好大一会儿了,打算看看该来的人来了没有,便还是从药房里出来,去偏殿看看。 没曾想,到了偏殿外,不光看到了曲延翊这个讨厌鬼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还看到薄云颖带来的丫鬟阿花,也晕倒在了偏殿的门口。 她非常惊愕,脑子很乱,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快步跑到晕倒的花无心面前,她想先将花无心弄醒问个清楚的,可因为靠近了殿门,她又是个有武功的,一下子就听到了从殿内,传来的低低旖-旎呻吟。 声音虽然小,但她听得出来,那是云朵姐姐的声音。 而云朵姐姐声音里偶尔夹杂的男子喘息声,那么熟悉,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十三公主顿时小脸就烧了起来,到底还是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虽然言行举止是胆大奔放了点儿,可这种事还是没做过,更没见过的。 要怪就怪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太过令人脸红心跳,忍不住就让人浮想联翩,她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般,想不红了脸,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啧,也太……”十三公主红着脸,尴尬的想落荒而逃。 可眼看躺地上的花无心伤的不轻似地,她又不忍就这么把他扔这儿不管,只好去把他拉起来,把他安置到药房那里去。 谁想到花无心居然那么重,十三公主那么一拉,非但没把他拉起来,自己反倒差点跌到他身上去。 十三公主郁闷的上下扫了他一眼,“看着挺瘦的一姑娘家,怎么就重成了这样儿?” 好在她有武功,用自身的力气不行,动用内力之后,把花无心扶起来倒是轻而易举了。 先把花无心扶到药房以后,十三公主先找了一瓶药倒了几粒,胡乱塞进花无心的嘴里,让一旁揉着脚的薄云颖照看一下。 她又折身往药房外走,打算再去偏殿那里。 虽然事情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可曲延翊就那么丢在那里,十三公主知道,这可不是事儿,自然得先去处理一下。 薄云颖斜躺在摇椅上,见十三公主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又见十三公主把花无心安置在了一边的长椅上躺着,她的眸子闪烁不定。 “公主殿下,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面露惧怕的瞧着昏死的花无心,薄云颖在十三公主临走前,怯怯的问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眨了眨眼睛,给了薄云颖一个放心的微笑,“哦,没事儿,估摸是你们这个丫鬟身体太弱了,外面站久了,体力不支,就昏过去了,放心,吃点药,往后多吃点儿好的,就会好的。” 这么说,也是怕吓坏了胆小的薄云颖,再说了,事情还没弄清楚,还是先保持缄默,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才对。 薄云颖目光微动,似相信了十三公主的话,松了一口气,面上的不安褪却,不好意思的对十三公主也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儿,我晓得了,我会好生照看阿花的,谢谢公主如此照拂我们主仆。” 十三公主摆了摆手,“都说你别跟我客气了,这都是举手之劳,何况,你们都是我的客人,我都还没好好招待你们,却让你们得在这臭烘烘的药房里呆着,我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薄云颖立刻惶恐的解释,“怎么会,怎么会呢?公主已经待我们极好了,可谁料想,又会发生这么些意外呢……这都是我们自个儿不小心,还给公主添了这么些麻烦,实在是……让我们过意不去的。” “好了好了,我们都别再说这些了,你来我往的客套下去,天都要亮了!”十三公主皱了皱鼻子,调皮的对薄云颖哂笑,“姐姐那里应当还要照料,我且再去瞧瞧,你们现在这儿好生歇着,宫里头的宫人们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待会儿就让小厨房给你们做些夜宵吃,安排好厢房,你们也好早些歇了。” “太麻烦公主了,姐姐病着就在您这儿歇着就好,云颖还是回薄家去罢,免得……免得长兄忧心。”咬了咬唇,薄云颖不敢接受的小心拒绝。 第四百零五章 不叫夫君就是不乖 “没事儿,回头我就捎信给薄相,就在我这儿歇一宿,他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想到偏殿里还在恩爱似水的那两位,十三公主目光闪烁的立刻拒绝了薄云颖的提议,笑呵呵的样子像是好客的很。 但薄云颖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撄” “好了,就这样吧,别可是可是的了,再拒绝,我可就要生气了,难得你们进宫陪我,却非得急着回去。”十三公主跺了跺脚,打断了薄云颖的话,嘟着嘴,佯怒的嗔怪薄云颖一眼,“不说了,我先去看云朵姐姐了!” 薄云颖浑身一震,一直低垂的脑袋立刻抬了起来,“公主……” 药房门前哪里还有十三公主的影子。 薄云颖充满怯懦畏惧的眼睛,逐渐的阴沉了下来,贝齿用力一咬嘴唇,“也不知道成了没有……偿” 攸的,她将目光转到了对面长椅躺着的花无心身上,目光变得阴冷,“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阿花怎么回来了?” 十三公主摆脱了薄云颖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反正四下无人,便闪身回到偏殿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曲延翊跟前。 摸着下巴,十三公主居高临下的视线在曲延翊的身上来回扫荡了几下,见曲延翊两腿间有血流出,她终于似顿悟到了什么。 “噢……原来你这个混-蛋是想浑水摸鱼,趁人之危是吧?啧啧,可惜啊可惜,遇到我家鬼见愁的九哥了,哎呀,居然都没杀你,九哥还真是心慈手软诶。” 说到这,十三公主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双手叉腰仰天大笑的样子,别提多狂妄了。 但她没笑多久,一抹嘴,然后眯缝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边弯下腰靠近地上晕死的曲延翊,边嘿嘿的搓着手奸-笑,“知不知道,本姑奶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曲延翊你个贱-人……” 偏殿里,内室是一室的旖-旎。 不知何时到了地上的男女,缠绕的难舍难分,好像两枝依傍而生的藤蔓,纠葛,纠缠,契合的毫无缝隙,宛如同生一体。 一地的青丝纠结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似两团泼开的墨,揉杂交织到了一起,在奶白的羊绒地毯的映衬下,美的那么触目惊心,几欲成画。 今晚这一次,燕夙修似乎极喜欢两人面对面,一次从背后的亲热都没有,几乎是强迫性的,非得两两相对。 燕夙修翻了个身,自己躺倒了下方,上方让云朵占据。 但此时此刻的云朵像是成了一潭春水,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柔软无骨的瘫在他的身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燕夙修喘着粗重的呼吸,只手从自己汗水淋漓的胸口,勾起她靠在上面的小下巴,炽热的目光锁住她可怜兮兮的双眼,“两个选择,要么听话,要么自己动……” 云朵哼卿了一声,望向燕夙修的两眼湿漉漉了起来,似饱含了两汪秋水,“你坏……坏人……” 大概可爱这两个字用到平日的薄云朵身上,只会让人觉得无比的违和,可用到现在的云朵身上,那简直再适合不过。 燕夙修真是被她这幅娇嗲可爱的样子给弄得心中萌动,明明是在控诉他,可听在他的耳朵里,那就像是在撒娇。 让燕夙修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扶额兴叹,“你这个坏女人,居然用这幅模样控诉我,明明就是你不但不给我甜头,还想让我无偿劳作,要把我榨干,到底谁坏啊你……” 说来也是奇了,她到底是中了什么药,居然这么厉害,这么许久了,竟然药效一点都没有褪掉的趋势,让他这个也是跟各种药物打了交道多年的鬼手魇,都觉得纳罕。 “燕夙修……燕夙修……”云朵眼巴巴的瞅着他,嘴里不停念着他的名字,依然灼热的气息,喷薄到他的手上,他的胸口。 媚药这种东西,就好像会传染一样。 现而今,她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举止,都让燕夙修觉得心痒难耐的很。 但他还是一咬牙,忍了,用力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瞪向她,“不行,不叫夫君,就不给。” 之所以他这么不死心,非要让她叫换这样的称谓,那是因为在她承认爱他的那刻起,在他眼里心里,就算没有表面上的名义,她就已经是他的女人。 甚至,是他的妻子了。 今晚虽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她现在为药所控意识不清,但在他燕夙修这里,今晚的此时此刻,意义是非同一般的。 于此,他像个固执己见的别扭孩子一样,非得让她用特殊的称呼,来承认和见证,这不一样的夜晚。 可云朵被他这么逼迫,不但还是不肯叫,还呜呜的哭了起来,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坏人……坏人……” “……”燕夙修无语凝噎,要不要这样,这还是薄云朵吗! 这样完全颠覆性的性情,让燕夙修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殿外,突然一阵整齐有序的铿锵脚步声传来,还是慢跑的声音。 步伐声中,不乏还有武器的金属碰撞声。 原本蒙着薄如蝉翼的轻薄窗纱上,明亮的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像要烧着了窗纱,火光蔓进了殿内。 听闻动静,燕夙修精神一振,头一偏,将倒映在窗纱上的通红火光看在眼里。 “呵,来的倒还真是时候。” 他冷哼了一声,松开了云朵的下巴,从地上坐了起来。 本想将云朵打横抱起,可谁料想,她却趁着他松手坐起的空子,双手环在了他的脖子上,双脚夹在了他的腰上,埋首又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忙活的亲吻起来。 燕夙修顿觉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我让你闹!你现在不叫夫君是么,今后……哼,你想不叫都不行了。” 说完,燕夙修的一角唇角,妖佞的勾了起来。 殿外,一队队身穿盔甲,手持火把和刀剑的御林军,将娉婷台团团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御林军自动让开的走道里,鸾贵妃坐在华贵的六人轿撵上,缓缓从娉婷台的庭院大门走进。 正从外面回来,打算翻墙而入,回到娉婷台内的十三公主,在一角墙后的阴暗处看到这等情形,眼眸登时眯缝了起来。 “这个老妖婆,怎么突然到了我这?等等……”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十三公主的眼神便冷冽了下来,一声冷哼从她鼻子里哼了出来,“我说曲延翊那头蠢猪怎么会这么胆大包天敢闯我的地盘儿,原来都是这老妖婆授意的吧?呵呵……好的很么,拿我当枪使,打我未来嫂子的主意,我就陪你这个老妖婆玩玩儿!” 眼见一队御林军正举着火把过来这边了,十三公主狠狠剐了远处人群中的鸾贵妃一眼,足下一点,轻而易举跃入了高高的宫墙。 人群中,抬着鸾贵妃的轿撵放下,一个穿着不俗的管事大宫女踩着碎步到了轿撵前,恭敬的低垂螓首,福身,“娘娘,奴婢瞧着这娉婷台内空无一人,也不晓得里头是个什么情形,万一这刺客还在,恐怕……于您不好,您还是别进去了,让御林军他们进去处理吧。” 轿撵撑着一顶薄纱顶帐,稀薄的金色纱帘四面垂下,依稀只见鸾贵妃斜躺其内,正慵懒的把玩着手指上的精致指甲护套。 “那怎么行呢,十三公主是皇上最心爱的掌上明珠,皇后娘娘的心尖肉,现下皇后娘娘正在操持灯会夜宴,正是走不开的时候,后-宫之内的安危,自然是本宫这个协理皇后的贵妃之责,这要是十三公主真被刺客擒了伤了,本宫这里,哪里担待的起呐。” 这话鸾贵妃说的,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 那管事大宫女称是,脸上带着忧虑,“娘娘体恤陛下和皇后,是娘娘宽厚良善,敬爱陛下与皇后娘娘。可娘娘若是先进去了,万一伤了贵体,陛下怕更是要心疼的,所以娘娘……还是先让御林军去里头探个究竟,您再做打算罢。” 第四百零六章 鸾贵妃是来捉奸的 “哟,好大的阵仗,好大的排场呐。”十三公主边伸着懒腰,边从庭院里大跨步的朝外走,目光落在了鸾贵妃的轿撵上,粲然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原来是贵妃娘娘到了,娉婷台真是蓬荜生辉呢,娉婷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原来公主殿下在呢,本宫还当公主殿下与那些小姐们都去夜宴比花灯去了,正好,让本宫瞧瞧殿下,可有哪伤着了没?”言词里,似有关切对方的意思,可慢吞吞的从轿撵上下来的鸾贵妃,那张脸上,那双望向十三公主的眼里,可没有半点儿的关切之意。 看到鸾贵妃那张笑靥如花的面目,十三公主眼里顿涌厌恶,脸上却还带着比刚才还要灿烂的笑容,“贵妃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呀,娉婷怎么听不懂呢?还是说……娘娘正等着娉婷哪里伤了么?不会吧,明明娘娘那么宽厚良善,又那么敬爱父皇母后,理当,不会如此对待娉婷吧?偿” 说到后面,十三公主这讽刺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撄。 “公主殿下真是口才了得,不愧是唱歌跳舞都是一绝的羽妃之女呢,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呀……真是一点儿不假。”鸾贵妃拿着羽扇掩嘴轻笑,如画的精致眉目上,却未染丝毫笑意,“瞧瞧,本宫不过因收到了刺客入了娉婷台的消息,所以来探望殿下是否有损,不想,殿下却是这般伶牙俐齿的误会本宫,真是让本宫伤心的很呢。” 听鸾贵妃拿自己那生母来比较自己,十三公主就已经脸色沉了下去,但听鸾贵妃后面的话,十三公主的脸色,就是森冷了。 “哟,娉婷倒是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如此关爱娉婷,真让娉婷……受寵若惊的很呢。” 言及受寵若惊四个字,十三公主是咬牙切齿的。 她如何听不懂,鸾贵妃这是听消息来抓刺客,来关心她燕娉婷的生死是假,含沙射影的在说她燕娉婷就跟她生母一样,有其母必有其女,说不定,这娉婷台里,也不要脸的窝藏了男人。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鸾贵妃这三两句的话,让她燕娉婷想不让他们进去抓什么所谓的刺客,都不行了。 这事儿就算闹到父皇母后那里去,只怕为了她燕娉婷的声誉,也会允了鸾贵妃。 看来还真是有备而来,好啊,好得很啊…… “殿下是陛下与皇后的心头肉,是羽妃唯一留下的子嗣,本宫到底也是殿下的母妃,怎么能不关心呢?殿下这话,真是见外了。”鸾贵妃在大宫女的搀扶下,踩着优雅矜贵的步调,一步步,朝十三公主走了过来。 十三公主笑盈盈的瞧着过来的鸾贵妃,屈膝一福,“如此,娉婷真要谢过娘娘的关切了,只不过……娉婷却不曾在自己宫内见到有什么刺客呢,这可怎么办呢,贵妃娘娘?” “依本宫之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可是千金之躯,万一……真有贼人进了公主的宫中,莫说对殿下安危有着重大隐患,还会坏了殿下名声的,这要是传扬出去,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呀。”鸾贵妃说的是言之凿凿,凝视屈膝福身的十三公主的一双凤眼上挑,高人一等,轻视藐视十三公主的眼神,油然而生。 十三公主低垂着头,嘴角勾着无声的冷笑,“娘娘说的是,只是娉婷不懂呢,娘娘为何就如此肯定那连影都没见着的刺客,就是个男子呢?” 一句两句,她鸾贵妃都夹棍带棒的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非要指摘她燕娉婷是个不要脸的荡-妇-淫-娃是么? 目的,却又是想坐实你鸾贵妃的弟弟,在我娉婷台,与薄家的四女,云朵姐姐有-染是么? 这借口真好,这目的真有趣儿。 希望鸾贵妃您,待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鸾贵妃嘴角一凝,顷刻,清丽脱俗的笑靥,再度在唇角漾开,“瞧你这孩子说的,本宫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哪有什么肯定不肯定的,谁让本宫,对殿下你,关心则乱呢?” 现下,鸾贵妃到了十三公主跟前,这话说完,便亲昵的主动将十三公主扶了起来。 “娘娘的关心,真让娉婷感动呢。”嫌恶的睨了一眼鸾贵妃扶在自己手臂上的一双手,十三公主缓缓抬起小脸,脸上全是动容的感激,“既然娘娘一番心意,娉婷如何能逆了去?” 十三公主这么快就松口的答应,似乎在鸾贵妃的意料之外似地,鸾贵妃明显愣了一下。 但鸾贵妃反应的很快,随即就笑开了,一副老怀安慰的拍起了十三公主的小手,“好好好,难得殿下终于知晓了本宫的心意,甚好。” 不用鸾贵妃再吩咐,鸾贵妃身边的那位大宫女,便对后面左右的一群御林军,打了个手势,“你们都仔细着,抓刺客归抓刺客,莫要坏了公主殿下的东西,尤其是要当心公主殿下的药,若是碰坏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领头的御林军代一众御林军回应,拱手抱拳低头,称是。 接着,这一群御林军便井然有序的分了四拨人,开始在娉婷台四下建立的殿宇屋舍里,开始搜寻起来。 十三公主冷眼旁观着,嘴上在对鸾贵妃惊疑,“诶?今儿怎的不见曲统领,抓刺客这等大事儿,怎能少了统领指挥坐镇呢?这万一真要有了刺客,武功还不俗的话,没了曲统领在场,那可怎么得了?” 鸾贵妃凤眼一寒,十三这个小蹄子,这是有意往延翊头上扣玩忽职守的帽子呢。 哼,贱-胚-子,待会儿看你还嚣张的出来。 心里这般恨恨的想,鸾贵妃的面上却波澜不惊的笑答:“殿下莫怪,实在是夜宴那边儿人多眼杂,要是没个防卫的主心骨在那儿,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安危,实在教人放不下心的。” 十三公主不疑有他的颔首,眼里掠过一抹促狭,“贵妃娘娘说的是,父皇母后的安危,自然……是第一位。” 就在两人还在暗潮汹涌的唇枪舌剑时,东面那边的偏殿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 “混-账,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这声咆哮甫一落下,一小队推门而入的御林军就全部诚惶诚恐的退了出来。 鸾贵妃倒是耳聪目明的很,目光一下子就往那边转了过去,来不及收拾表情的脸上,俱是惊疑之色,“怎么这不是延翊的……” 不过鸾贵妃发觉自己口误发现得早,很快就把后面的话给及时咽了下去。 她的反应更是快,当即,就把目光收回,眯眼凝向了十三公主,“殿下,本宫刚才若是没有听错的话,从东面的偏殿那儿传出的,是男人的声音吧……” 十三公主就像被抓包的孩子,惊慌失措的低下了小脑袋,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娉婷……娉婷……” 鸾贵妃的视线左右环顾一圈,见御林军们均一无所获,除了东面那幢偏殿里,发现了不该出现在一个公主宫里,会有的男人声音。 鸾贵妃眉尖蹙了起来,眼中俱是疑窦,但这个结果,让她旋即又把目光,重新放到了十三公主的身上。 “殿下,你实在让本宫太失望了,你可是金枝玉叶,是大燕的公主!” 鸾贵妃一脸痛心疾首的训斥起了十三公主,眼里却带着光。 十三公主手足无措,慌乱的很是不知所措,连头都抬不起来,两手绞着手指,“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您想的那样……那是……” “那里面到底是谁,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宫亲自去看。”见十三公主慌成了这样儿,鸾贵妃嘴上还在呵斥,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十三公主没有做出选择,而是一把抓住了鸾贵妃的衣袖,抬头哀求的望向鸾贵妃,不住的摇头,“不能……不能……真的不能……” 鸾贵妃狠心拂开了十三公主的手,一脸恨铁不成钢,“不行,你年纪小,本宫只当你不懂,但那贼子竟敢染指公主,定是心术不正之辈,本宫要让陛下对那贼人,严惩不贷!” 言罢,鸾贵妃带着一副大义凛然之相,提着裙摆,心急火燎的就往东面的偏殿疾步而去。 ---题外话---这俩兄妹又要开始飙戏了~狗粮你们吃饱了没! 第四百零七章 太子这是秽乱宫闱 言罢,鸾贵妃带着一副大义凛然之相,提着裙摆,心急火燎的就往东面的偏殿疾步而去。 她带来的一拨宫人,也跟着摩拳擦掌的随了上去。 独独留在原地的十三公主,并未跟着过去撄。 十三公主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脸上的惶恐和慌乱都已不见。 一抹笑,在她唇角绽放,笑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有贵妃娘娘帮九哥与云朵姐姐你们作证,哎呀呀,父皇母后想不承认这门亲事,都不行了呢。偿” 偏殿略远,好在地面平坦,鸾贵妃又走的急,很快就到了。 退出偏殿的御林军们,见鸾贵妃来势汹汹,都欲言又止,却既不敢阻拦,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鸾贵妃歇都不歇一下,直接就闯了进去。 毕竟,他们都只是奴才,是下人,是没有指示,连话都不准说的低等人。 甫一进入偏殿的外室,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鸾贵妃闻到了。 鸾贵妃微微颦眉,总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 生怕这香味有异,她赶忙用丝帕捂住了口鼻,放缓了进到内室的脚步。 越是靠近内室,那股异香就越浓,哪怕鸾贵妃捂住了口鼻,还是能闻得到。 其实闻了之后,倒是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对,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于是她也不再纠结这个味道,而是将内室外室隔开的那道帷幔,给掀了开。 内室不比外室那么整洁,有些凌乱。 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摔碎了一地,铺在地上的羊绒毛毯也皱巴巴缩成了一团,椅子也翻倒在地,还有一些女子的衣物男子的衣物被撕碎了揉成一团,几乎分辨不清楚原来的样子。 而一到内室里,除了那股奇特的异香之外,空间里,分明还涌动着一股淫-靡的味道,虽淡,但如果是过来人,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鸾贵妃冷笑,想到刚才十三公主一副被吵醒的样子,联合现在这幅场景,一看就知道,这都是做了什么龌-蹉的事情。 思及此,鸾贵妃驻足的步伐再度迈开,大步流星的就朝屋里的床-榻冲了过去,“好你个淫-贼,竟敢玷-污公主,秽-乱-宫-闱!” 一直跟在鸾贵妃后面的大宫女,打从跟随进到了内室之后,目光就一直盯在那一地撕碎的,揉杂成一团的男女衣物上瞧,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实在忍不住走过去一翻,就见女子碎成条状的衣裙下面,竟压着一件明黄色的衣袍。 衣袍上张牙舞爪的腾云飞龙图案,极其醒目的昭示着,这件衣袍主人的身份。 大宫女暗道一声不好,起身就要去叫鸾贵妃,但是抬眸望去,鸾贵妃正一手将床-榻放下的蚊帐掀开了,一切,都已经迟了。 而鸾贵妃一肚子想要痛斥数落床-榻上所谓的淫-贼的话,全都被梗在了喉咙里。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床-榻上的两个人。 “怎么是……你……你们……” 她的目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清雅的五官差点就要扭曲了。 反观燕夙修,却还慢条斯理的将被子,把怀里的云朵裹得更严实了一些,只露出两人肩部以上的位置,肩部以下的所有春-光,全让被子给遮掩了个干净。 “贵妃娘娘,您可看够了?” 眼皮都懒得动一下,燕夙修丝毫不在意帐外鸾贵妃的突然闯入,也毫不在意鸾贵妃的‘观赏’,将怀里的云朵抱了起来,两人对坐着,让云朵坐在了他的身上,被子里该干嘛还干嘛…… 就算鸾贵妃是个宫里的老人儿了,这些景象不是没遇过,不是没见过。 但是一个小辈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的还继续和女人做那档子事,怎么说,都实在是…… 反正鸾贵妃被燕夙修这一句话唤回了神智之后,立刻把撩起的纱帐又放了回去,在帐外异常羞恼的背过了身,“放肆!太子你怎可如此无礼,怎么能在自己未出阁的妹妹宫里做这等事,要是传扬出去,十三公主的脸面和清誉还要不要了!” 燕夙修噙着笑,满含寵溺的眸子定定的瞧着正吻着自己的肩头和脖颈的云朵,伸手为云朵拂开被汗水浸湿而贴在了脸颊上的一缕发,“贵妃娘娘言之有理,儿臣知错,可美人儿在怀,儿臣身为一个男儿身,哪里还能做到坐怀不乱呢。” “你!”鸾贵妃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了下去,脸上浮上一丝幸灾乐祸,但仍是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嘴脸,“你可是太子,是大燕未来的皇上,怎可因贪图一时美色,居然在宫内做出此等秽-乱之事?如果让你的父皇知道,他该是多么的痛心疾首?” 在宫里做秽乱宫闱的事情,就算是太子,这种事情,也要被治罪的。 至于罪过是大是小,就要看皇上怎么想了。 “多谢贵妃娘娘提点,不过儿臣是什么性情,父皇最清楚了,相信父皇,是不会怪罪儿臣的。”燕夙修一脸无所谓的回应鸾贵妃。 鸾贵妃嘴角挂起冷笑,表情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唉,太子既然如此想,那本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陛下听到太子如此挥霍他的寵爱,如此目无法纪,陛下一定会很失望的。” 言罢,鸾贵妃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鸾贵妃的大宫女偷偷抬眼瞥了那重重纱帐垂落的床-榻,眉头蹙了蹙,折身跟了鸾贵妃出去。 内室,又再度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帐内,燕夙修伸手勾住了云朵的小脸,在她满是迷离的小脸上落下一吻,笑的无比妖娆,宛若开在夜里的蓝色妖姬。 “宝贝儿,这次能有幸得到贵妃娘娘的亲眼见证,你想不嫁给我,都已经不成了呢……” 大宫女小碎步的追上鸾贵妃,眼睛环顾四周,在鸾贵妃身边压低了声音,“娘娘,奴婢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啊……” 鸾贵妃冷哼,“自然不对劲,不就是本宫那蠢笨的弟弟,又把事情给办砸了么?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大宫女表情讪讪的,没有接话,默了片刻,才闪烁着目光又道:“可是五爷他……人怎么不见了呢?您说会不会……公主与太子联手,将五爷给害了?” 鸾贵妃冷笑,放眼瞧向了还站在庭院的大门前,正忐忑不安的走来走去的十三公主,神情轻蔑,“就凭一个只会装神弄鬼的小贱-人,一个沉沦酒-肉-美-色的草包?本宫的五弟,可是大内的第一高,放心吧,没准儿这混小子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半道逍遥快活去了。” 大宫女闻言,脸上的凝重这才褪去,“是,娘娘说的是。” “倒是这个草包,现在居然胆大包天的在后-宫-秽-乱-宫-闱,呵,且看咱们的皇后娘娘……还能有何话可说。”一拂袖,鸾贵妃朝庭院的大门,扬长而去。 十三公主见鸾贵妃一副气势汹汹的折了回来,立刻火急火燎的迎了上去,再次抓着鸾贵妃的衣袖不放,苦苦的哀求,“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求您一定不要告诉父皇,不要告诉父皇啊……” “傻孩子,刚才你也瞧见了,适才有那么多的御林军都进去见着了,这件事若是不同你父皇讲,一旦在底下传扬开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鸾贵妃叹了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十三公主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 十三公主惶恐而茫然的摇了摇头,“娉婷不知道,但娉婷知道,若是父皇晓得了九哥在宫里做这些……父皇一定会打死九哥的,一定会的!” “没事儿,殿下你不要害怕,你父皇向来寵爱太子,怎会因这种小事儿而严惩太子呢?太子是你父皇的心头肉,是舍不得的。”对十三公主言笑晏晏的摇了摇头,鸾贵妃言语温和的宽慰十三公主。 两人这般模样,一点都不像之前,还是暗潮汹涌针锋相对的样子,好似,真像一对母慈子孝的母女。 ---题外话---发现一个现象,吃狗粮居然还有亲跳章,压根不看,估计嫌狗粮太多还是嫌狗粮太糙了,如果是嫌弃粗糙,那没办法,如今网站就是得这行情,哪怕写过了一句都要被退,咱四百零一章就是个例子。 还有个现象呢,有些亲整本文剧情全部跳了,只看狗粮章节。 我得谢谢这些亲,让我发现狗粮部分少的可怜,但他们的爱情,就得这么受着来,看不惯也没辙,这是设定好的。 说实话,这文是人物关系复杂了点,我现在剧情推的慢,故意的,因为后面勾心斗角起来,我怕你们会看懵,这文看起来肯定累,女孩子喜欢的不多,我写着也累,不然不会三番五次想弃文。 这种文,以后绝不写第二本,超出智商负荷,我这人本就不聪明,多少次因为想剧情而失眠唉…… 第四百零八章 看谁最会搞事情 十三公主觉得鸾贵妃说的在理,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小脸上仍挂着忧虑,“可是……” “好了好了,且放宽心就是,若真到时候你父皇大发雷霆,不是还有本宫与你母后么?本宫与你母后,是不会不管的,定会在你父皇面前替太子美言。”又举止慈爱的拍了拍十三公主的小手,鸾贵妃这才慢慢将十三公主的小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拉开,“当下最重要的是,得让你父皇把这件事儿悄悄给处理干净了,不然真要传出去,你这个未出阁的小公主名声还要不要了?撄” 鸾贵妃这一番又是安抚,又是劝说,又是什么都为十三公主着想的句句有理。 十三公主最终,还是被说动了,满脸信任的望着鸾贵妃,咬着唇点头,“贵妃娘娘想的周到,娉婷听您的就是,可是……娉婷担心,您这样大张旗鼓的只搜娉婷这儿,动静又闹得这般大,往后定是要被人在宫里说道的,这万一……被人起疑什么,再刨根问底的挖掘今晚的事儿,只怕父皇事后处理的再好,也是要被人怀疑的吧?” 听了十三公主这话,鸾贵妃愣了愣,而后,笑开了,满是赞许的瞧着十三公主,“你这丫头还真是个聪明的,若是你不提,本宫还差点儿真把这事儿给忘了。你这丫头倒是说的是,不过,本宫收到宫里头有刺客的消息也是确有其事儿,所以就算你这丫头不提,本宫也是要安排御林军往其它宫里头搜一搜的,这刺客不除,那就是个隐患,本宫可不想宫里头都人心惶惶的。偿” 说完,鸾贵妃放开了十三公主的小手,抖了抖被十三公主捏皱的广袖,一脸慈爱的伸手拍了拍十三公主的小脸,“好了,后面的事儿还有这么许多,本宫就不能陪你了,你就好生歇了吧,你九哥闹腾,便让他闹腾去,你个小孩家家的不要去管,嗯?” 十三公主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下头,感激的给鸾贵妃屈膝福了福,“娉婷晓得了,多谢贵妃娘娘的体恤,娘娘慢走。” 鸾贵妃说了声好,便摇曳生姿的踩着优雅的莲步,在大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轿撵上,带着一帮子人,离开了娉婷台。 直到人群走远了,十三公主才缓缓站直了身,徐徐抬头,望向离开的人群,幽幽的笑,“把姑奶奶当傻子糊弄是么?那我们就好好看看,谁才是那个傻子。” 后院的月形拱门后,薄云颖站在门前的一棵枝繁叶茂的芭蕉树后,远远的将前院发生的景象,一幕幕尽收眼底,她的表情很迷惑,也很怨恨。 “居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的,发现薄云朵与曲延翊暗通款曲,再以此名正言顺让皇上不得不赐婚两人么!贵妃娘娘,你怎么能骗我,怎么能骗我!” 哗的一声,薄云颖将好些芭蕉叶,全都扯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 尽是张灯结彩,挂满各式花灯的筵席上,珍馐美酒,都是让人眼花缭乱。 席上,人群熙熙攘攘,无不都是在议论谁做的花灯精致,谁做的花灯稀罕,谁提的灯谜有趣,谁解的灯谜精彩,等等,这些话题。 皇后眉目温婉的在上座上,时不时与燕帝交谈几句,目光偶尔会落到左手下去的那张空荡荡的玉椅上。 燕帝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啜了一口酸梅汤,笑道:“听元烈那下头的小太-监说了,今夜太子倒是与太傅家的掌上明珠相谈甚欢,皇后啊,你就不必过于担忧了。” 皇后温软一笑,手上拿起玉壶,往燕帝碗里添上酸梅汤,“如此便是最好,岚贵人那边虽然失利了,可修儿身边的人倒是把事儿给做好了,待会儿啊,臣妾那赐婚的懿旨,也能安安心心的宣布了。” 燕帝挑眉,饶有兴致的斜睨皇后,“哦?皇后何时连修儿身边的人,也拉拢到手了?” 皇后摇了摇头,失笑的嗔了燕帝一眼,“陛下这是什么话,说的臣妾好似别有用心似地。何况,臣妾哪有那个本事能拉拢修儿的人?倒是他们主动的,与臣妾拉上线的。原来臣妾还担心这些三教九流的人与修儿在一起久了,会带坏了咱们修儿,没曾想,他们倒都是些有想法,有见识的人,如此,咱们是可以安心不少了。” “皇后都这么说了,朕确实是可以稍稍安心了。”将新添的酸梅汤再次喝尽,燕帝叹了口气,心情舒畅不少的将玉碗在桌上一搁,“对了,岚贵人,皇后打算怎么处置。” “哟,陛下也知道关心后-宫里头的女人了?”从果盘里拿了一只颜色红亮的苹果,皇后含着浅笑,慢条斯理的削着果皮。 燕帝看了皇后一眼,笑了笑,“瞧皇后说的这是什么话,听着像是小女人的吃味一样。朕只是听你提起岚贵人,想到这么些年也太难为了她一些,到底当年的事情,她是个无辜背黑锅的,便想着给她些补偿,莫让她生了怨恨,导致后-宫不宁。这后-宫若是不得安宁,苦的还不是皇后你么?说来说去,朕可都是心疼皇后你啊。” “说什么呢,陛下自己个儿还不是一把年纪了,却要说这等怪叫人臊得慌的话,真是的。”虽是嗔怪燕帝,可皇后嘴角的笑容,却是生动明艳了几分,“陛下就放心吧,臣妾哪里亏得着岚贵人。” 两夫妻还在说说笑笑,一头热汗的元烈,看了两位主子一眼,毕恭毕敬的踩着快步到了二人身侧,“陛下,娘娘,出事儿了……” 燕帝与皇后立刻停止了谈话,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元烈。 见元烈行色匆匆,表情慌张,两人的面色,顿时就凝重了起来。 因为两夫妻,是很少看到元烈这个样子的。 燕帝先开口,沉了声音问:“说吧,又是谁闹了什么幺蛾子。” 元烈垂着头,头上的汗水往下-流淌,他没敢擦拭,“是……是鸾贵妃。” 燕帝愣了愣,悄悄拿眼看了看皇后,见皇后没什么情绪波动,便又转眼对元烈发问:“她又干了什么蠢事。” 听闻燕帝这一句的皇后,嘴角忍不住掠过一丝笑。 元烈可不敢笑,神色愈发的正色严肃,“贵妃娘娘打着抓刺客的名义,大张旗鼓带着御林军去了娉婷台,将娉婷台上下都搜查了一番。” “是吗,鸾妹妹关心起我们娉婷来了,真是难得。”皇后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手上仍云淡风轻的削着果皮。 燕帝又看了眼皇后,而后干咳一声,正襟危坐的哼了一声,“这个曲妃鸾,真是好大的胆子,公主的闺阁没有朕的旨意,岂是她说搜就能搜的?朕看她是年纪不大,脑子就糊涂了,还大张旗鼓的,生怕今天的来客都不知道?这要是传出去,朕的小公主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鸾妹妹有协理六宫之权,六宫安危本就是妹妹份内之事,陛下又何必恼她?虽然做的过火了些,可到底也是因为关心咱们娉婷不是。”皇后和风细雨的轻笑道:“幸好,咱们娉婷这次倒是懂事儿了,没再没大没小的与鸾妹妹闹起来,若真闹起来了,那才是难以收拾了。 然,燕帝听了,却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哼,她会关心?她那么大阵仗,朕的婷儿能不让她搜么!” 言罢,燕帝矛头指向元烈,摆手让他继续说:“朕倒要听听,她到底在朕的婷儿那里,都搜出什么来了!” 元烈顿了顿,头垂的愈发低了,声音也小了,“刺客没搜到,但……但是却搜到了太子在……在和薄家的四小姐在公主殿下的偏殿里……颠-鸾-倒-凤。” “什么!!”燕帝几乎差点跳起来。 连一向从容的皇后,都险些让手上削果皮的刀子给划到了手指,差不多都快削干净的苹果,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座下的筵席上的其他人,有不少人都安静了下来,都对两夫妻纷纷侧目。 皇后回神过来,对众人温婉和善的微笑,对大家摆了个随意的手势。 众人这才把悬起来的心搁回肚子里,继续该享受珍馐美味就继续享受,该附庸风雅笑谈诗词灯谜的,就继续谈笑风生。 第四百零九章 来宝贝经常梦到我 “陛下,先冷静。”皇后保养得宜的手覆盖到了燕帝握在龙椅扶手上正青筋凸起的手背,声音很温柔,但转过看向元烈的目光,却很凌厉,“现在那边,是个什么情形。撄” 元烈轻轻吸了口气,“太子这事儿……只怕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人尽皆知,好个人尽皆知!”燕帝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眼里几乎就要喷火。 皇后安抚似地摩挲了燕帝皮质略糙的手背,眼睛眯了眯,“鸾贵妃这是想做什么,想让所有人都瞧我们后-宫的笑话,还是想我们的太子和公主,都颜面无存么。” 不再是什么亲昵的妹妹之称,而是疏冷的鸾贵妃三个字。 “她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么。”燕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咬着牙根,“把事情闹大了,好让朕就算不想处置修儿,都不得不按宫规,把修儿给处置了。” 皇后的脸色沉了下去,嘴角一向长挂的微笑,已经不见了,“她人呢。偿” 元烈整个人,都绷得很紧,“奴才听底下人说了,原来贵妃娘娘大张旗鼓是要到这儿来的,没曾想,底下的御林军在搜查其余的宫殿时,却发现了……曲统领一身重伤,倒在岚贵人的床-榻上,贵妃娘娘闻讯,又折回了兰卉轩。” 燕帝和皇后显然都没料到后续会有这样的发展,都是一怔。 随后,两夫妻倒没有刚才那么剑拔弩张了,神情都露出了轻松。 “哼,好个曲延翊啊,朕看重他,他如何的恃寵而骄横,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现在倒好了,连朕的妃-嫔都敢碰,好啊……好的很啊……”燕帝懒懒散散的把身子往龙椅的椅背靠了上去,一派的悠闲,好像刚才怒气冲天的那个人,就不是他老人家一样。 皇后眸光闪动,覆在燕帝手背上的手,徐徐的收了回去,抽了腰间系着的帕子,漫不经心的擦起了另一只刚才拿过苹果的手,“陛下言重了,臣妾瞧这曲家的小五是个忠心耿耿的,曲家也一直都是几代的忠良,有曲家这等的教条,哪里会教出那等胆大包天的孩子?依臣妾瞧啊,这怕都是一个误会,就与咱们修儿与薄家四小姐的那事儿,都是一样的,定是有难言之隐的。” 燕帝斜睨皇后一眼,龙颜大悦的笑了,伸手拉过皇后的手捏了捏,“皇后心善仁厚,说的也是在理的。元烈,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元烈公公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弯腰,朝两个主子行了一礼,“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意思,奴才……定会好生的转达给贵妃娘娘。” 灯会还在如火如荼的举办着,在这筵席上,或是宫中的任何一处,在为此等盛宴,此等热闹非凡繁华景象,而沉醉其中的,不知有多少的人。 而这些人却是不知,今晚这场盛况空前的盛宴下,掩盖了多少藏污纳垢之事,多少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一晚,注定不平凡。 * 阳光透过窗纱,连着树影,斑斑驳驳的洒在了屋子里,映的光晕点点,似昨夜的星辰闪烁。 床-榻上,把昨晚闹得鸡犬不宁的始作俑者之一的太子,一点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羞愧,没有什么所谓占着自己妹妹的地方秽-乱-宫-闱,而觉得不耻。 相反,咱们太子爷可是惬意悠哉的很,到了这日上三竿,都还赖在床-榻之上不起。 燕夙修斜躺在榻上,一手支着下巴,手肘倚在一侧的,云朵睡着的枕头上,一手把玩着云朵与他的发,纠结在了一起的青丝。 从早起到现在,他的眼眸几乎是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云朵的睡容,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眸光之中,尽是深深的溺爱。 他的嘴角,始终勾着一角弧度,不深不浅,却透着认真的迷人。 也不知道是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忽视,还是全身的酸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沉沉睡着的云朵,终于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云朵本来想揉揉眼睛的,但一动才发觉,自己竟是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便只好作罢。 如若黑色的蝴蝶在飞行前,几番轻微的扇动了浓黑卷翘的长睫,她模糊迷蒙的眼睛,才逐渐的张开,视线的聚焦,在她琥珀色的眼底,一点点的凝聚。 尚未凝聚完成,一张妖精般的脸孔,便先跃入了她的眸底。 云朵怔了怔,旋即,哂然一笑,“在做梦……一定是我在做……” 嗓子的干哑疼痛,出乎她的意料,令她愕然。 而这幅变质似地嗓音也在顷刻间,在试图的让她唤回了某些,被她遗忘在昨夜的疯狂记忆。 那是一遍又一遍,从这幅嗓子发出的,不是向男人求饶,就是向男人索要的靡-乱声音,让人脸红心跳,也让人呼吸加速…… 记忆像潮水般一***涌来,云朵已经忍不住红透了脸颊,再看眼前男人的脸,恨不能立刻的撕碎划花。 “燕夙修……你这个混-蛋……” 被骂的当事人,却好像听到的不是被骂的言词,而是甜言蜜语似地,冲她笑的如沐春风,“原来宝贝儿经常梦到我么?我真是高兴。” 云朵噎了一下,“你少自作多情!” “咦?我有么?”燕夙修怀疑的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思考状,“那昨天晚上,又是谁多情又热情的嚷着说喜欢,说还要的?让我想想啊……” “燕夙修你够了!你这个混-蛋居然趁人之危,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同时伴随着的,昨晚那些记忆,越来越凶猛的,在云朵的脑海里清楚起来,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她想忘记,反而遭到更清晰的结果。 云朵懊恼,悔恨,愤怒,羞愤,什么负面情绪,就来什么负面情绪,让她脾气火爆的不行。 明明嗓子嘶哑的都痛了,她仍忍不住朝燕夙修怒吼。 燕夙修任她发脾气,也不还嘴,笑眯眯的瞧着她,等她骂完。 而她骂完了以后,他还温柔体贴的捏着她的下巴问:“宝贝,口渴了没有?” 云朵张嘴就想回他一句神经病,可刚一张嘴,连一个字都还没蹦出来,就被倾覆过来的唇舌,给严丝合缝的堵了住。 云朵的唇舌想躲藏,想挣扎,甚至想攻击,却屡屡被他抢先一步。 不是先被他的舌勾住了她的,就是被他缠的动弹不得,而做出想要咬他的攻击,反倒被他先咬一口。 昨晚舌尖就咬破过,后来又被他这个混-蛋肆无忌惮的频繁深吻,以至于到了今天,估摸着不是肿了就是破的愈发厉害了,再被他一咬,简直令她痛的怀疑人生。 真是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燕夙修瞥见了她眼角的晶莹,叹了口气,这才松开了她,手指替她拭着嘴角扯出的银丝,“不要生气,我不过就是给你止渴。” “你这个不要脸的变-态!”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恼的,云朵的脸比刚才更红了,把头一偏,不再看他。 以前还真没发现,他这混-蛋居然如此厚颜无-耻,没有下限!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偏头,反而把最脆弱,最煽动人的部位,暴露在了这个变-态的眼皮子底下。 脖子是人身体部位较为敏-感的其中一个,也是很能体现一个人的曲线美的部位。 云朵脖子就很漂亮,够细的不盈一握,够长的显出优雅。 而她这么美丽的脖子上,还印着几朵草莓一样的痕迹,顿生了一种暧-昧的风情,引人无限遐想。 燕夙修就被引出遐想了,是昨天晚上的。 禁不住昨晚那番画面的煽动,禁不住眼下美景的蛊惑,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稍稍一俯身,一低头,就能吻上她颈上的痕迹。 但,到了最后关头,只差丁点的距离就要吻上了,他却顿住了,吻,改成了一口香气吹了上去,“宝贝,你饿了么……” 嗓音低哑暗沉,夹着浓浓的欲-望。 云朵身子一抖,睫毛颤了颤,“滚……滚一边去!” ---题外话---啧,最近太甜了,怎么办,好想虐~ 今天开始,每天万更,直到月底为止哈 第四百零十章 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妃了 云朵身子一抖,睫毛颤了颤,“滚……滚一边去!” 她没敢把头扭回去,她知道他的头和脸,都离自己的脖子很近的位置。 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恶寒感,在她心头油然而生撄。 仿佛只要她稍稍一动,他就能咬断自己的脖子偿。 “什么?我没听清楚。”燕夙修一侧头,薄唇在她耳畔,发出低低的笑,“你想和我再滚一遍?怎么滚?我在上,还是……你在上呢?” 言罢,他的牙齿,便咬上了她的耳垂。 不重,但也不轻,足以让云朵产生痛的感觉。 但云朵现在感觉更多的,是又痛又是酥麻,好像被一阵电流击中。 她捱不过他的撩拨,但也受不了内心的冲击,昨晚的一幕幕,更是让她的情绪,激化到了顶点。 她觉得很委屈,说不出的委屈,眼泪便从眼角溢了出来,“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离我远点儿?为什么不和我一刀两断?我不要再和你纠缠下去了,不想再和你藕断丝连了,就当我求你还不行吗?放过我,放过我……” 燕夙修僵了一下,注视着她扭过去的,怎么也不肯转回来的侧脸,脸部的线条都透出她的骄傲,她的倔强。 “胡说什么,我怎么能远离你,还要和你一刀两断?你都是我的爱妃了。” 蹭上她的侧脸,他有些生气的在她没什么肉的小脸上一咬。 为他所说而呆滞的云朵,在他这一咬的疼痛中清醒。 她猛地回头看他,不在乎两人撞在了一起的额头撞的多疼,“你什么意思?” 见她一脸的不知所措,燕夙修就禁不住笑了,“昨晚上,我们被赐婚的诏书就下来了,你那时正在卖力勾-引我呢,所以还不知道。” 鸾贵妃那一闹,虽然消息在后来让皇后封闭起来了,底下人不敢随意流传,但皇宫上下又还有谁不知道的? 好歹她薄云朵也是薄家人,不可能就这么一笔带过去,自然,要给一个交代。 说来,还真是要好好儿的感激鸾贵妃了。 “赐婚?”完全不知道后来鸾贵妃那些闹腾之事的云朵,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给砸懵了,转瞬,狠狠拿眼瞪他,“谁勾-引你!” 言罢,她气呼呼从榻上坐了起来,即便手脚无力,她也是拼尽力气的起来了。 然而,才刚坐起到一半儿,腰上传来的酸痛,难受的让她险些晕死过去。 这令她恶狠狠,且咬牙切齿的怒视了始作俑者,“你这个死混-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她就是觉得跟这个死男人脱不了干系。 哪曾想,咱太子爷一脸的无辜,“怎么可能是我做的?我哪有那么卑鄙?虽然在七哥主动向父皇请缨下赐婚诏书的时候,他是同我打算在赐婚你与他之前,先来这一招生米煮熟饭,闹得宫里人尽皆知,这样父皇母后就不得不收回成命,把你赐给我了,可谁想到,后来却发生了那么多事呢?” “……”云朵无语的冷眼看了他几秒,“我还真是高估你了!以为你顶多在日后来个抢婚而已。” 高估的以为,他的脸皮没有厚到如此程度! 他居然早就已经盘算好了这样下-三-滥的招数,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还说她薄云朵卑鄙无-耻,分明他燕夙修才是不遑多让。 燕夙修笑出了声,“抢婚?休想。哪怕让你的头上再被冠以七皇子未婚妻片刻,我也不愿意。何况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为我的兄弟凤冠霞帔。” 云朵冷笑,“别给自己的无-耻找借口了,如果你不愿意,你何必主动四处的宣扬,我是七皇子的未婚妻呢?” “还不是被你个小坏蛋给气糊涂了么?再说了,当时你被那么多苍蝇围着,总得找个驱蚊的玩意儿吧?”长臂一伸,燕夙修又将云朵给扯到了自己怀里。 刚才就是一个起身,几乎用掉了云朵好不容易蓄积了一点儿的力气,云朵知道自己没法挣脱他的怀抱,只得由他去了。 对他的言语,她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把自己的兄弟形容驱蚊的玩意儿,他燕夙修倒还真是头一个! 不过,这一提到七皇子,云朵便想起了昨晚的遭遇。 昨晚她是因为媚药的药效实在上涌的厉害,她怕自己在那个小屋里再呆下去,就要撑不住了,所以在威胁完了寒王之后,就没敢再想别的,落荒而逃了。 现在想想,她还把七皇子扔在了那里,虽然知道寒王应该不会再对七皇子如何了,毕竟两国的敏-感关系还摆在那里。 但是,到底她的行为,还是非常不厚道的。 一念起,她便什么都顾不得,抓着燕夙修的手,就紧张的问:“七皇子呢,他怎么样了?” 虽然聊的都是些不大愉快的话题,但一直都是保持着愉快谈话的燕夙修,在听到她这么紧张的询问自己的哥哥之后,脸上的笑容终于没有了。 “在我的怀里,却问着别的男人,薄云朵,你是不是真以为我燕夙修这么大方。” 说着,他一个翻身,就把云朵压到了身下,如同即将发怒的猛兽摁倒猎物一样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云朵。 他的视线本来就足够有侵略性了,现在他再如此的一番言行举止,深深的让云朵产生了一种,他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撕碎活吞了的错觉。 虽然很孬,但昨晚狂乱的记忆清晰涌现,让云朵不想,但也不得不对压在自己身上的死男人,生出一股子畏惧心里。 死,她不怕,就怕这男人会不会像昨晚一样,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 于是,打从刚才一直就没好好说过话的云朵,现在却胆战心惊的说:“燕夙修,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那是你哥,昨晚他被你的人陷害,到底也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我问一下不是应该……” “应该个屁!”向来注重言行的太子爷,现在怒气汹汹的爆了一句粗话,一个更更粗暴的吻,便朝身下的小女人倾覆了上去。 唇齿的碰撞与缠-绵,是那么的清晰,比昨晚无尽的热吻,还要来的清楚透明……云朵知道,那是因为她是清醒的。 她无力挣扎,可她的内心似乎……也不想挣扎。 想要就此沉沦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滋生。 凝望着近在咫尺的,他那张绝色的容颜,她觉得自己就是被他这个妖孽蛊惑的凡人,一次又一次的抗拒,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一次又一次的分裂—— 最终,她还是无从抗拒,无从逃避。 如何的分裂到最后,又会重新被粘合到一起。 前所未有的,让云朵深深的感觉到,或许她与这个男人,会这样一辈子都纠缠不休也说不定…… 罢了,罢了。 云朵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松开了他如何粗鲁的撕咬也不肯放他进去的唇齿,任他在自己的空腔内肆无忌惮,任他与自己的唇舌抵死交-缠。 燕夙修只是凭着一腔怒意吻上她的,而后,她越是不肯松开紧咬的唇齿,他越是生气,越是想要攻破,不禁就动作更加的粗鲁了起来,牙齿再度撕咬起她早在昨晚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唇瓣。 可她突然的松口,反倒令他无所适从了。 令他恍然发现,自己狭隘的行为。 还有,他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知道她现在是清醒的,药力已经褪去,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支配她,能操-纵她的,只有她自己。 他也知道她的性子,他这样粗鲁的行为,是不可能让她屈服的,她那么倔强要强,他越是来硬的,只会越引起她的逆反心理。 然而此刻,他尚没能动作多久,她就松懈了防范,让他将她攻占。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是不是不再和他斗了,不再和他闹了,不再和他说放手了,而是,要接受他了? 哪怕得到的还只是这样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就已经十分高兴了。 因为,这代表了,之前两人近乎僵死的关系,有了软化的可能。 他迫不及待的松开了她的唇,一瞬不瞬的凝望她的眸,急促的呼吸来不及平复,“朵儿,你是不是,是不是能……” 第四百一十一章 怎么还没怀他的孩子 他迫不及待的松开了她的唇,一瞬不瞬的凝望她的眸,急促的呼吸来不及平复,“朵儿,你是不是,是不是能……” 话到一半,他却没有再问下去了,望着她那悄然张开的眼里,尽是一片湿润的水光,他,问不出口了撄。 所有的问题,很有可能,只是他的妄想,答案,或许根本与他所想的,是背道而驰的。 甚至或许,她现在又是在以某种方式,在和他做着某种他不知道的,决定。 因为他知道,一道圣旨,一份赐婚,是困不住这个女人的。 只要她想,她既能停留在他的身边,亦能,消失在他的身边偿。 一念至此,燕夙修碧青的眼仁颤了颤,双手紧紧拥住了她,“我会好好待你的,你要相信我,嗯?” 交颈相拥,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侧,无法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他也不想。 颈侧,云朵呼吸很轻,轻的,像风吹动白云一样,几乎让人难以听清,“嗯……” 她的回应同样很轻很轻,轻的,让燕夙修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忙抬头看她,脸绷得很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似乎还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云朵觉得好笑,但是忍住了,哼了一声把头别开,“我什么都没说。” 燕夙修眼中的光彩黯了下去,抿了抿唇没再问下去,把头又转了回来,视线错落到了她脖子上已经结痂的划痕,眼底渐渐蓄起阴冷的光。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只要知道,我从没想过要把你推给别人,从未。” 言及于此,他低下头,轻轻在她的伤口上一吻,“我会给你最好的婚礼,最好的。” 所以,你不要试图离开我,千万……不要。 云朵毫无情绪的垂下眼帘,低垂的长睫轻轻的颤栗,睫毛投下的两片仄影掩盖了她的眼。 无人知道,她现在眼中的神色。 殿门蓦地被人敲响。 十三公主结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九哥,九嫂,该……该起了。” 好在殿外也无人,左右也无人,都是被十三公主支开了,所以没人看到十三公主现在窘迫发红的脸。 好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有叫人家睡的‘昏天暗地’的男女起-床这种事儿? 光想想,都有些羞耻…… 殿内,云朵闻声不满的咕哝,“这个丫头,乱喊什么,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燕夙修听见了,忍不住的好笑,“宝贝儿还想怎么撇?非要成亲之前搞大了肚子,有了小娃娃,才是有了一撇么?” “滚蛋!”云朵气的推他,纵然明知道自己是推不动的。 然转念,说到孩子,她的眸光,不禁有些闪烁。 孩子她是有的,只不过,却是之前的薄云朵,和薄久夜的…… 燕夙修不听,越加的将她拥紧在怀,眸光同样带着的微闪,虽然在笑,笑容却未达眼底,“为什么呢?” 云朵被他这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来的一句为什么给弄得莫名其妙。 然很快,她不但感觉到有一只热乎乎的贼手摸-上了她的小-腹,还听到了那贼人无-耻的后话。 “啧,在一起也快四五个月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燕夙修为手上触碰到的丝质触感而心旌神摇,面上染着疑惑。 “……”感觉到小-腹那只贼手明显带着的不怀好意的摩挲动作,云朵被他装模作样的无-耻程度而无语的嘴角抽搐了起来,但又因为他的这句话,而面泛桃-色的更不知如何言说。 没听到云朵的回应,燕夙修叹了口气,斜睨窗外正盛的骄阳,他意犹未尽的将手从云朵的小-腹收了回来,“都快到午时了,再不起可不行了诶。” “……你还知道快到午时了?”云朵实在忍不住鄙视他。 正准备爬起来的燕夙修听她这么说,立刻双手撑在了她身子两侧,眯着眼睛俯视她,极其不满,“这能怪我?难道你忘了昨天晚上是谁缠着……” “你这个混-蛋!”云朵赶紧用手把他嘴捂住,气的咬牙切齿。 昨晚那笔烂账,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翻出来! 燕夙修就喜欢她气鼓鼓的样子,特别生动俏丽,张嘴便在她捂在自己嘴上的小手手心咬了一口。 云朵吃痛,下意识的将手收回,但手心被他咬过的地方,除了一丝丝的疼,还有奇异的麻痒,在她手心中乱窜,好像一只小耗子被她捏在了手心里,感觉非常的奇妙。 云朵真是被自己这敏-感的感觉,而深深的感到了无语和羞耻。 她总觉得是自己体内的药效余韵未过,而一提到那该死的药,就又会联想到昨晚自己的疯狂。 饶是她一向再怎么厚脸皮,也忍不住的会觉得昨晚的自己,也太过的放-浪-形-骸,简直就像是个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的…… “爱妃,想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瞧着身下的小女人脸蛋红彤彤的像甜美多汁的红苹果,她贝齿咬着的,被他刚刚一吻而得到滋润的唇瓣,娇艳欲滴的更似有人采撷的红樱桃,真是令他忍不住情动。 “谁是你的爱妃,乱喊什么!”云朵狠狠瞪他一眼,心虚的又赶紧把眼睛垂了下去,动身准备起来了。 燕夙修又趴到了她的身上,将她摁的再度难以动弹,舌尖禁不住引诱的舔过她的唇,嗓音暗哑:“那我就身体力行的再证实一次,我到底可有在乱喊……” 云朵身子一颤,被他一双充满***的眼给虎视眈眈的心跳加快,莫名忐忑的不断眨巴着眼睛,“燕……燕夙修,你不要乱来……” 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绵软的身子各处,传来的阵阵疼痛,都昭示着他昨晚的凶猛程度。 她不禁感到有些后怕。 昨晚她是过分的热烈了,但这个该死的男人更过分,现在想起来,真有种险些被他弄死的感觉! 就她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可不想再尝一次! 瞧到她眼里盈着的恐惧,燕夙修感到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很好,这个女人,终于尝到怕他的滋味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不过,他也不能就这么吓跑了她。 刚才对她保证过要对她好的,他还不能食言,至少,现在不能…… “不乱来,可以。”燕夙修像抓到了老鼠的猫,咧嘴一笑,格外的得意。 可看在云朵的眼里,只觉得他的笑容真是毛骨悚然,那白森森的牙齿像要吃掉她一样,小心肝儿不由得颤了颤,“你……你什么意思……” 燕夙修把嘴撅了撅,“亲一个,亲的爷美了,爷就饶了你。” “燕、夙、修!”云朵抄起枕头就往燕夙修脸上一砸。 这个不要脸的死男人,还爷呢,把她当随时可供调-戏的妓-子了是吧? 别忘了,开始以来,一直都只有她调-戏他的份儿! 门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的十三公主,已经郁闷的脸都青了,再回头一看外面的太阳,别说晒屁-股了,全身都能晒出几十斤油。 一想到刚才母后那里传来的口谕,还有薄久夜让人带来让云朵姐姐回薄家的信笺,十三公主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在这里都快头痛死了,那两人居然还在她的屋子里快活,要不要这样这么快就把她踹一边儿了呀?也太不厚道了吧! 越想越觉得过分,十三公主用力将门拍的砰砰乱响,手一叉腰,“两位能不能行行好啊,以后多的是让你们亲热的机会,趁现在母后还没派人来赶人,赶紧起来走人了啊二位!”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毕竟是皇宫,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公主,昨晚让他们在这不可描述了一晚上已经是极限。 要不是她昨晚转变的快,他们俩现在早就被鸾贵妃戳着脊梁骨,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看笑话了! 先不提昨晚母后的计划让他们给坏了,就说这鸾贵妃吃了此等闷亏,估摸着就等着抓他们的尾巴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这男人越来越不要脸 而想都不用想,到时候最倒霉的,肯定就是她燕娉婷了! 她这是遭了多大的压力啊,这两人就不能替她多想想么? 云朵推了推燕夙修的肩膀,责怪的看着他,“别闹了行不行,这里好歹是公主的寝宫,这样呆下去,对公主的隐患也太多了。撄” 别的云朵不知道,但是她觉得在皇宫里无论做什么,会被曝光的几率都是很大的偿。 而一旦这种事情真的传扬出去,对十三公主的影响肯定是不好的。 燕夙修哀怨的看了云朵一眼,依依不舍的翻身坐了起来,坐在床沿,弯着腰捡起昨晚扔在了地上的衣物。 这家伙赤条条的突然真的爬起来,云朵没有做好防备,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被她看见了。 云朵老脸一红,赶紧把头撇开了。 幸而的是,衣服被撕掉的也只有云朵,燕夙修的都还好好的。 男子的衣物不似女子那般繁复错杂,一阵悉悉索索之后,燕夙修就穿戴好了,虽然衣袍有些地方皱了,但他并不在意。 回头看了一眼背过了身去的云朵,燕夙修一挑眉,似想到了什么,像偷腥成功的猫一样,笑的格外得意。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去调-戏云朵,少顷便朝偏殿的外室去了,径直往殿门而去。 他精神抖擞,腿又长,片刻就到了殿门前,将门打开了。 没曾想,外面的十三公主正抬起一脚,往他踹了过来。 好在他反应敏锐,一把就将十三公主飞来的脚丫子给拂了开。 “做什么,造-反么。”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灰尘,燕夙修沉下脸,一副长辈严厉的模样,看向了差点一个趔趄摔倒的十三公主。 燕夙修那一拂的动作没有加任何的内力,十三公主没有受到什么损害,脚下踉跄了两下,很快就站稳了。 毕竟差点踢到自己老哥,十三公主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谁让你们腻腻歪歪,半天都不出来……” “急什么,赶着投胎?”抖了抖袖子,燕夙修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剜了十三公主一眼,“就是让他们等着。” 十三公主眼睛一亮,“哥,你已经知道母后他们……” “去,给你嫂子准备一套衣服过来。”没给十三公主废话的时间,砰的一声,燕夙修反手就将门给关上了,转身又进去了。 不过,燕夙修倒不是往内室折返回去的,而是往另一间耳室去的。 那是偏殿自配的盥洗室。 十三公主看着面前差点撞到自己鼻子的大门,用力翻了个白眼,“典型的卸磨杀驴啊!还没成亲呢,就嫂子嫂子的,也不嫌臊得慌,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嘴上是这么不满,可她却忘了嫂子这俩字,是她自己先开的头。 不满归不满,十三公主还是乖乖的往自己的主殿奔去,找衣服去了。 走到半路,气还没消完,一想到这衣服这个目的,也不知道她是联想到了什么,玉雪可爱的小脸儿一下涨的通红。 到了盥洗室,里面其实燕夙修早早让十三公主备好的热水,已经凉了大半。 这是夏季,洗个冷水澡倒是没什么,可一想到云朵那较软纤细的身子骨,燕夙修便摇了摇头。 从腰间的囊袋里,取出就只剩下的外伤药,拔了软木塞,一股脑的全让他倒进了浴桶里。 随后,他将袖子挽至手肘处,双手伸进了浴桶中,缓慢在水中打圈搅拌。 不过片刻,一大桶的凉水居然渐渐沸腾了起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或许是里面掺了药物的关系,原本在这夏季不大可能冒得出太大水蒸汽的水面上,萦萦绕绕的腾起了一股子白烟。 看似浓厚的白烟,所营造出的氛围感,让人顿生一种置身温泉池的错觉。 “咳……咳咳……”燕夙修突然咳嗽了起来,咳的有些剧烈,嘴角竟流出了鲜红的血迹。 他的胸口起伏的很厉害,好像继续咳下去,能把肺咳出来一样。 要不是及时双手撑在了浴桶的边上,脚下踉跄,身体摇晃的他,怕是就要瘫在地上了。 他发觉自己咳的太大声了,忙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警醒的望向了盥洗室的门。 见门帘处毫无动静,他这闭了闭眼睛,松了一口气,好像经历了什么特别惊险的事情。 等他的咳嗽声渐渐平复了,他这才微微哆嗦着手,在腰间的囊袋里翻找,不久翻出一个瓷瓶,便从瓷瓶里倒出了几粒黑褐色的药丸儿,仰头一口吃了下去。 这药似乎特别难吃还是怎的,他吃药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直到一口将药丸儿全吞进了肚子里,他这才像劫后余生似地大口喘息了起来,“幸好昨晚非离塞了这瓶药给我,不然,我还真要变成史上第一个,用内力为了给自己媳妇儿热洗澡水,却导致重伤复发身亡的男人……” 堂堂一国太子,一个大男人,真要死成了这样,估计面子里子没了不说,怕是死了都要被人嘲笑的活过来…… “燕夙修,你怎么了?”原想在他走后,也要起来收拾一番的云朵,看到自己身上那样一副烂摊子,又难受又懊恼的勉力爬了起来,裹着被单,扒着墙壁,一点点往盥洗室这边摸索过来的。 半道就听到燕夙修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了,她原想加快速度进到盥洗室看他怎么回事,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一双脚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双腿像成了棉花,都是哆哆嗦嗦,跟蜗牛一样挪过来的。 好不容易进到盥洗室了,燕夙修的咳嗽声已经没了,但是,她看到他只手撑在浴桶边上,大口喘息的样子,能看到他的侧脸,白的吓人。 明明刚才他还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就成了这样,令她心一紧,就毫不犹豫的过问了。 燕夙修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僵了一下。 少顷,他悄悄将药瓶揣进囊袋里,边直起身,转头朝门口的她看去,挑着眉戏谑,“爱妃如此关切本宫,本宫该如何赏爱妃呢?” 说着话儿,他转过身,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听他那不-正-经的言词,就觉得没好事儿的云朵,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两步,小脸立刻板了起来,嗤笑反驳,“谁……谁关心你了,我只是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燕夙修的脸部表情,瞬间就变成了幽怨,“爱妃都不晓得关心自己的夫君一下,实在是薄情。” “……”瞧着他极快变成了怨妇脸的云朵,再度无语了。 总之,这个死男人在今天这没多长的时间里,真是深深的让她感触良多。 她觉得好像经过了一个晚上,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 变得比她还极其不要脸,变得极其的风-騒,还变得极其的色-欲-熏心! 她都觉得快不认识他了,几度怀疑这根本就不是燕夙修,可偏偏内心又矛盾的觉得,这就是燕夙修,本来的燕夙修…… 说实在的,以前只有燕夙修怕她的份儿,现在完全就特么颠倒了,成了她怕他了…… “爱妃,别动,你裙子掉了。”见云朵看到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断往后躲,燕夙修就觉得她那样子可爱极了,心里痒痒的,就忍不住逗弄她。 完全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云朵,还真让他唬住了,立刻住了脚,低头去看自己脚下。 一看才赫然发现,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裙子穿在身上,刚才去找的时候,就见一堆破布扔那儿地上了,身上就裹了一条被单好么! 发现自己被耍了,不知何种原因,云朵脸涨红,抬头就要去骂耍她的神经病。 谁知道,一眼就看到了男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正冲她玩味儿的挥舞着手里的那东西。 云朵定睛一看,发现他拿的是一块雪白的绸缎子,银丝线勾着细密繁复的花纹,总之,样子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题外话---你们这群坏银,人家天天撒狗粮,天天万更,也不表示表示,实在太坏了!不是非要打赏月票啊,评论总得来几条吧?!一百万字了还没一千条评论,你们忍心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燕夙修你真想娶我吗 云朵定睛一看,发现他拿的是一块雪白的绸缎子,银丝线勾着细密繁复的花纹,总之,样子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转念,她这才想起,这不就是自己裹身子用的床单样子么?撄! 这次视线望去,顺着他手上的那一角绸缎子往下,她赫然发现,原来是被单太长,后面拖曳的长长一角没提起来,才害的还留在她之前站过的地方。 现在可倒好了,被燕夙修那混-蛋给捡了去了! 云朵简直欲哭无泪,“燕夙修,你还不放……” 开字还没出口,就见燕夙修笑眯眯的捏着那角被单,然后用力一扯,瞬间,她整个人因为被单的连贯力,而本能的打着旋儿,朝他扑了上去偿。 就跟跳舞的旋转一样,她足足转了三四圈,才扑到了他的怀里。 因为身高差,她的头撞到了他的下巴上,而整张小脸,完全卡进了他的脖子处,鼻子和嘴唇,与他的脖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就在鼻尖下,嘴唇上的那个位置。 她还没从他这恶作剧的行为中缓过神来,头顶,就传来了他该死的声音。 “爱妃真是好一招投怀送抱,若不是本宫谦谦君子坐怀不乱,不然,真是要把持不住了呢……”燕夙修目光垂下,视线恰到好处的落在她圆润的肩头,下移,就是她一览无遗的背部。 她身子虽然略显单薄,但线条非常流畅优美,以他这个角度看下去,简直美的能成画。 尤其,这么漂亮的风景线上,还有他昨晚努力留下的痕迹。 数不尽的小草莓…… 此时此刻云朵只觉得这男人不要脸的没救了,却不知道,这男人不要脸的话,其实还真有几分真,并不都是调-戏她的意思。 “……燕夙修,要点脸行不行?”深深吸了口气,云朵觉得自己真的快被他气的晕过去了,把从刚才下意识扶上他手臂的小手松了开,揉起了自己的眉心。 “好的。”燕夙修一脸诚恳的点了点头,语气多么正经,可是,“但麻烦一下爱妃,待会儿再脱这件被单好么?” 云朵闻言一怔,顺着这厮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一松手,那紧紧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单,就这么掉下去了…… 彼时,云朵的脑子里,真的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好想死…… 燕夙修感觉到了怀里云朵浑身都僵硬了,知道这是快要触碰到她的底线了,干咳一声,把差点忍不住的笑咽了回去,趁这个时候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再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浴桶里。 “爱妃,水温刚好么?” 低头附在云朵耳边,他温柔的轻声询问。 云朵还没从刚才羞耻到死的念想中回神呢,本能就点了点头,“嗯,刚刚……” 话说一半,一个激灵,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浴桶之中。 她想也没想,就双手环住了胸口,挡住不该露的位置,脸红脖子粗的没好气怒斥,“滚出去!” 越来越学会把她的话直接当耳旁风的燕夙修,漫不经心的在她耳边低笑,“爱妃这是想邀请本宫一起洗鸳鸯浴么?” “你!”这是在威胁她是么?这就是在威胁她吧! “好了,乖乖的别动。”拍了拍云朵的发顶,燕夙修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新的帕子,认认真真的给她擦起了身子,表情也认真了下来,“以前,我从来都没有为你做过这些,现在我说了,我要好好的待你,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正想躲开他动作的云朵,躲避的动作顿住了,僵的像石头一样的身子,在他温柔的像羽毛刷过的擦拭动作下,渐渐的柔软了下来。 本来想拒绝的云朵,却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只得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坐在浴桶里,任他的动作。 没想到她没有拒绝的燕夙修,觉得很庆幸,也没有再说话了,脸上带着微煦的微笑,一遍一遍,认认真真的,小心翼翼的,在给她擦背。 时光,静静的在两人的身边流淌。 可两人周边的氛围,却好像是时光静止了一样。 温馨,美好,甜蜜,这是他们静止的时光圈里,溢出的味道。 许是气氛太好,放了药的热水太舒服了,云朵已经不知在这段时间紧绷了多久的神经,不知不觉的松懈了下来。 她开始变得自在起来,轻松惬意的抱着双膝,下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凝望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身后的他的模糊身影,“燕夙修,你真的要娶我么……” 燕夙修愣了愣,看了她柔和下来的侧颜一眼,嘴角扬了起来,“嗯,真的。” “我脾气不好,性格不好,心肠也不好,就是个坏女人……你还是想娶么?”长睫扇了扇,云朵心不在焉的又问。 燕夙修觉得现在的她特别的乖巧,特别的像只惹人怜爱的小动物,心顿时为她软的一塌糊涂,举着水瓢为她丝缎似地背脊徐徐浇下热水,“想,很想,非常想。” 云朵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真固执,像个笨蛋。” “嗯,我是笨蛋。”燕夙修也跟着笑。 云朵突然不笑了,“喂,笨蛋,你手往哪儿伸呢!” 燕夙修眨了眨眼睛,“背已经洗好了,当然要洗前面不是?” “去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瓢,云朵狠狠往他身上砸。 等到两人打打闹闹的终于洗完了的时候,晌午都过了,太阳照射的地平线,开始偏移。 临近下午。 泡了热水澡之后,云朵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身上的酸痛感渐渐退去,力气也一点一点回来了。 可还是非要抱着她,去了娉婷台的正殿大厅用饭。 好在十三公主有先见之明,把一干闲杂人等全都遣了出去,就只有三个人,留在了大厅用饭。 十三公主眼瞅着对面的自家九哥,像呵护着宝贝似地把云朵放在了腿上,还一口一口的给云朵喂饭,实在是忍不住了,眉毛直打架。 “诶诶诶,这里还有活人呐,活人!” 不满的拿筷子敲了敲碗,十三公主嘟着小嘴直嚷嚷。 燕夙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从面前的菜盘子里随便夹了一块什么东西,伸手就往的十三公主面前的饭碗里面一扔,“吃吧。” 桌子是圆桌,从这边到那边,其实还是有点距离的,普通人要是给对方夹菜,肯定要站起来,才能把菜夹到对方的碗里。 但燕夙修凭着自己有武功,不用这么做。 所以他夹到筷子里的菜,确实是往十三公主的碗里扔了过去的,扔的就是那么恰到好处。 “……”十三公主垂下眼皮,瞧着自己碗里那一大块油腻腻的肥肉,嘴角抽搐。 她再抬起眼皮,看对面的自家九哥往云朵嘴里送的都是瘦巴巴的瘦肉,还边喂边说吃这个好又能长肉又不发胖什么之类的,她就有点欲哭无泪了。 这人还真是奇怪的玩意儿,以前人家俩人没好的时候,她天天上赶着撮合俩人,现在人家俩人好了吧,她燕娉婷怎么就那么想把俩人现在给拉开呢! 啊呜一口,越想越郁闷的十三公主一张嘴,气的把肥肉狠狠咬了一口。 这满嘴油腻腻的感觉,特娘的咋就这么销-魂呢…… 云朵瞥见十三公主一副想吐的样子,觉得这丫头实在有点可怜,就拉着燕夙修的衣袖,决定让他把自己放下去,“我自己现在能动,别这么腻歪,我不习惯。” 嗯,最主要是她自己也特么挺想吐的,这死男人尼玛腻歪起来,简直比吞了十几斤肥肉还恶心…… 燕夙修继续对云朵的拒绝置若罔闻,拿着汤匙舀了一口汤,递到云朵的唇前,“就是因为不习惯,现在就得好好习惯习惯。” “……”已经尝过无数次被无视滋味的云朵,忽然真的发现,一向口齿伶俐的自己,今天都快闷成哑巴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婚期提前到三天后 对面的十三公主夹了一块凉拌腌黄瓜吃进嘴里,咬的嘎嘣脆,呲牙咧嘴的看着俩人,“哟,哥你原来挺无耻的嘛!” “看看你那是什么样子,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母后要是知道了,葛嬷嬷就该来伺候你了。”燕夙修不紧不慢的回应,拿着帕子,给云朵擦了擦嘴角撄。 十三公主立刻把盘在了椅子上直抖个不停的左腿放下,朝燕夙修终于露出一个花一般的笑脸,“呵呵哥……咱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别动不动就这么暴力,好不嘞?” “可以是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得让父皇母后将婚期,提前到十天以后。”端起茶杯,燕夙修吹了吹,送到云朵的嘴边。 “噗——”正在喝茶的云朵,和正在喝汤的十三公主,一齐喷了偿。 喷完之后,两人又是异口同声惊叫,“什么!!” 燕夙修没理十三公主,带着满脸被云朵喷的茶水,朝云朵幽幽一笑,“七天。” “不……不是,燕夙修你这是……是什么意思。”云朵差点舌头打结。 “三天。”燕夙修挑了挑眉,云淡风轻的微笑。 “……”云朵终于没话讲了。 就听十三公主抱着头,在那里哀嚎,“哎哟我去,哥啊哥,你干脆掐死我吧,掐死我吧!” “那怎么行,掐死了你,谁当这个媒婆说服父皇和母后,谁又当这个看护,好好的看着你嫂子别跑路呢?”燕夙修目不转睛的瞧着云朵的眼睛,笑的那么风情万种,还颇带着点那什么人畜无害。 “……”云朵是无言以对。 “……”十三公主更是欲哭无泪,任务实在艰巨,请问她幼小的心灵怎么扛得住? “吃饱了没有?”摸着云朵都快吃撑了的小肚皮,燕夙修柔声问。 云朵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不好意思的用眼角余光瞥了对面的十三公主一眼,再狠狠瞪了他一眼,“都快撑死了,你说呢。” 要不是受他要挟,她哪里能他喂多少,她就吃多少?又不是猪! 燕夙修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玉箸放进了云朵的小手里,“嗯,现在该爱妃喂我了。” 没等云朵发作,燕夙修凉凉的斜睨了对座的十三公主一眼,“事情都交代了,还不快去办。” 十三公主突然忍不住有些同情的看了脸色不好的云朵一眼,将筷子重重往碗上一搁,冲燕夙修做了个鬼脸,“就会压榨尔等弱小的大魔王,真讨厌!” 不待燕夙修回应她,立马就跟小型旋风似地的出了大厅。 “好了,现在碍眼的东西已经没有了,爱妃也该自在一些了吧?”燕夙修眼含寵溺的捏了捏云朵的脸,“快给本宫夹菜,本宫已经饿坏了。” 云朵嘴角抽了抽,什么叫碍眼的东西,那不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么! “有异性没人性的玩意儿……” 云朵都忍不住给他做出这等评价。 耳朵太敏锐的燕夙修立刻听到了她的小声嘟囔,慢条斯理的辩驳回去,“嗯,没错,可那都是因为谁呢。” “……”云朵连脸皮都抽搐了起来,“燕夙修,你别老拿我当借口,说的我好像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一样,分明是你自己……你干嘛!” 腰上突然被他长臂拦腰一箍,她整个人从坐在他腿上的姿势,瞬间就被他调转成了斜躺在了他怀里,被他当成小孩子一样给抱着。 “爱妃还真以为,除了娉婷,本宫就成不了事儿,就拿不下三天迎娶你的旨意么?”捏着云朵的小下巴,燕夙修妖佞的笑开,拇指摩挲起了云朵红润饱满的唇,眸色渐渐转深,“既然爱妃不想喂本宫用膳,本宫也只好主动一点儿,向爱妃索要了……” 拖着长长的,尽是意味深长的尾音,燕夙修的唇,便落在了云朵的唇上。 十三公主这刚一出了大厅,气鼓鼓的都快走到庭院大门的时候,方才觉得不对。 “诶,有没有搞错,母后要见的是九哥和我们几个,又不是我一个,我现在一个人去干什么,送死还是找骂?!” 想清楚这么个理儿,十三公主气的直跺脚,知道自己这是被自家没良心的九哥又给坑了,自己傻乎乎的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一扭身,十三公主想折返回去给自己讨个公道,身后却传来好一阵的咳嗽,引起了她的注意。 自打有了昨晚的教训,现在娉婷台的周边已经没有一个御林军把守了,全让她的九哥换成了许多的暗影。 所以,现今除了已经被她支使出去的一干宫人以外,这整个娉婷台内部,也就只剩下她和九哥,以及云朵姐三人了。 而她的九哥和云朵姐估计还在大厅里腻歪着呢,不可能突然跑到了她的前头,到了庭院里。 于此,按道理来说,娉婷台是不可能出现其他人的咳嗽声。 但她却真切的听到了。 十三公主顿时浑身戒备起来,朝着咳嗽声的来源,猫着手脚,行动无声的寻了过去。 庭院花草树木甚多,晚上若不是把院子里的宫灯全部点亮,是极有可能藏匿一些人而不被发现。 但现在是大白天,周围又有不少影卫看护,她就闹不明白了,这一眼就能看清周遭事物的庭院里,到底是怎么就进来了人的,又藏在了哪里。 “你是谁,还不快滚出来,姑奶奶可看见你了!”捏紧了袖子里藏匿的匕首,十三公主边高声怒喝,边四下的左右环顾。 但,除了花草树木,仍然空无一人,风声都那么宁静。 十三公主蹙起了眉,眼神凛冽了下去,“再不乖乖的主动出来,就别怪姑奶奶拿出杀手锏了。” 说着,她将腰上系着的一只样式奇巧的小葫芦给解了下来,在手里玩味的把玩起来,“啧,这可是吞天蜂,还是受过本姑奶奶训练过的,灵性可大着呢,倘若姑奶奶把它们放出来,你,或者你们,可是要被瞬间吃的尸骨无存的,姑奶奶,可没跟你们开玩笑。” 吞天蜂,来自南疆的一个小部落。 但凡对毒物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南疆是个很古老神秘,甚至可以说,是很邪恶的地方,有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山坳里,藏着不知多少的炼毒养蛊之人。 吞天蜂这种不按常理采花酿蜜,反而喜食活物肉类的逆天物种,就是南疆的蛊王老怪物培育出来的。 在江湖中的传闻是说,老怪物刚把吞天蜂养出来的时候,没差点把自己的一把老骨头都给栽了进去,成了饲养吞天蜂的养料。 因为实在难以驾驭,他就将这唯一的一批吞天蜂,转送给了一个友人。 这个友人到底是谁,没人知道,但吞天蜂后来在江湖上频频出现,不知让多少的名门大派付诸一炬。 简直,就是江湖中人的噩梦。 “咳咳……你怎么会有吞天蜂,你是毒杀宗的什么人!” 庭院里,种了许多的木棉花,原本这不是木棉花该开的季节,可娉婷台的木棉花却开的一片灿烂,可以说是一派的盛景。 在十三公主彼时的身后,一棵似乎有了不少年岁的木棉花,枝桠繁复交错,艳红的花朵开的密密麻麻,一簇又一簇。 而这咳嗽说话的人,正是从这木棉花的树上一跃而下,到了十三公主身后的。 十三公主瞥了一眼绞在了自己脖子上的火红赤练,她丝毫都不怀疑,看起来这么美丽精致,而软绵绵的一条蚕丝织就的缎子,不会顷刻绞断自己的脖子。 赤练白练,都是太柔软的东西,比起锋利的兵器,实际非常不好控制,而基本上用这种东西当作武器的,都是女子。 可十三公主听得分明,在自己身后控制住自己的,分明声音就是个男人。 “血琼花,你是血杀宗的人。”还在迅速的排除江湖上有谁在用比白练更加稀有的赤练当作武器的男人有谁时,十三公主眼尖的发现,赤练一端,绣着一朵精美的琼花图案。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太子正式向她求婚 “血琼花,你是血杀宗的人。”还在迅速的排除江湖上有谁在用比白练更加稀有的赤练当作武器的男人有谁时,十三公主眼尖的发现,赤练一端,绣着一朵精美的琼花图案。 因为赤练本来就是赤红色的,琼花的图案颜色是用的血红色,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撄。 血琼花,几乎没多少人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见过血琼花的,都是死人。 但这些没多少人的当中,只有与血杀宗同在一门的其它宗派带头人,知道的最是详细。 十三公主身后的花无心没料想到这个养在深宫里的金枝玉叶,不但手中握有毒杀宗鲜为人知的吞天蜂,还知道血色琼花,登时,眼里就起了杀意偿。 本来不该让别人知道血杀宗还存在的事情,两天之间,却让太子,还有这个小公主两兄妹都知道了。 这两兄妹,他越来越觉得不简单。 而这两人,也是他非常厌恶的。 “你,不该发现的。”花无心的声音,冰冷至极。 他的言下之意,十三公主瞬间明白过来,感觉到绞在脖子上的赤练勒紧了起来,十三公主痛苦的皱起了整张小脸。 可她嘴角却带着笑,眼里又还含起了泪光,“无心哥哥,你真的……要杀婷婷么?” 血琼花虽是血杀宗的标志,但能将它绣在武器上的,仅血杀宗主一人。 花无心手上的动作一顿,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涟漪,“婷……婷?” “婷婷找了你六年了,整整快六年了,你知不知道……”十三公主的情绪很激动,眼泪无声的在脸上肆意,她的一双手抚上了身后,花无心紧握赤练的双手,紧紧的抓着,生怕一松开,就会消失不见。 哪怕这双手此刻,正掌握着她的小命。 厅堂里。 燕夙修并不餍足的放开了云朵,喘着急促的呼吸,将云朵打横抱了起来,从座位上站起。 云朵一双眼还带着迷蒙的水光,经燕夙修这一番举止,一个激灵便神智清醒了,顿时在燕夙修的怀里挣扎起来,“燕夙修你想做什么!” 她惶惑不安的惊叫起来。 燕夙修奇怪的垂眸瞧她,“时候不早了,送你回薄家。” 见云朵愣愣的瞧着他,脸上还浮起了可疑的红晕,燕夙修眼睛一眯,似想到了什么,笑的像极了狐狸精,“爱妃你在想什么呢,嗯?” “想……想什么,想你个头!”云朵垂下眼睛,把眼里的心虚全给遮掩了,因为心虚而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谁知道他终于有了良心,知道要送她回薄家了,还以为把她抱起来,是想…… 燕夙修眼瞧着她无心之举而舔过的红唇泛着晶亮的水光,便即刻的联想到了适才她那娇嫩柔软的嘴唇触感,还有令他欲罢不能的甘美,眼底,瞬间便擦出了火光。 “爱妃,要不然,本宫就依你所想,不如就……” 俯下头,燕夙修亲昵的凑到云朵的耳边,边有意无意的朝她耳朵吹气,边暗哑着嗓音低声的笑言。 云朵感觉他吹进自己耳朵里的热气,宛若星星之火,不光烧的她耳朵滚烫,连大脑都跟着滚烫了起来,“燕夙修!” 难怪别人都说男人不能开荤,一旦开了荤腥以后,那就是个随时都会化身的禽.兽! 这话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燕夙修抑制不住的愉悦大笑,以前还真没发现,逗弄这个坏女人,居然是这么好玩儿的一件事,他都乐此不疲了。 云朵恼羞成怒的白了他一眼,“笑,笑死你个死混蛋。” 恶趣味的死男人! “本宫怎么能死呢,本宫还没和爱妃拜堂成亲呢。”燕夙修语气是一本正经的更正,但脸上变了味道的笑容可一点都找不出正经的含量。 “……”这男人还有没有下限,敢不敢再更无耻一点? 两个人这般吵吵闹闹的,便离开了娉婷台。 一出娉婷台,一路上见到那些宫人时不时投射过来的各种目光,觉得颇为不自在的云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燕夙修的怀里。 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见不得光的,也见不得人,甫一以这样的方式,一路都被人这样行注目礼,云朵已经不是不自在,而是觉得不舒服了。 毕竟这里的人,还都是皇宫里的人。 “燕夙修,真的别闹了,虽然我内力还没恢复,但还是可以自己走的,我又不是跛子,你总是这样把我抱来抱去的,让我很不自在。” 自燕夙修的怀里仰起小脸,云朵一瞬不瞬的仰视他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的,丝毫的表情。 “就因为不自在,所以更要习惯,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懂么。”燕夙修回应的理所当然,甚至有点不高兴了,语气有些在训斥云朵的意味。 看到他愠怒的表情,听到他这般的说,云朵垂下了眼睛,小脸上却漾起一丝掩藏不住的笑,“八字还没一撇,没必要……” 燕夙修突然顿住了脚步,垂眼冷冷的俯视怀里的她,皮笑肉不笑的,“再敢说这一句,信不信本宫会做出点什么来,譬如,把婚期变成一天,譬如光天化日之下把你……” “你别说了,没看见到处都是人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后面肯定是很无耻的话说不出来,云朵脸色有些涨红。 燕夙修趁机在她手心亲了一口,见她像被烫到了似地把手瑟缩回去了,他脸上冰寒才稍稍褪了下去,但今天一直都笑呵呵的脸上,仍然不见笑意。 “往后别再让本宫听到你那句话,听到没有?” 刚开始,还能拿她那句八字还没一撇打趣,听得久了,就会觉得她正在盘算着什么,在暗示着什么。 譬如,逃婚。 他的心情,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轻松愉快的对待。 云朵眼角的余光,瞥见四下路过的,或是远远近近待着的宫人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边看,似乎目光里都有些或艳羡,或嫉妒。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瞧着自己刚被燕夙修吻过的手心,却什么都没说。 燕夙修看不到她低垂下去的小脸上有什么表情,又听不到她的回答,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深深吸着气,继续抱着她,旁若无人的在这泱泱深宫里,大摇大摆的往宫外走去。 不知道燕夙修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从娉婷台这边往宫外去,就只有这么一条路还是怎的,越往前走,人就越多。 不光是那些宫人了,云朵甚至连宫里那些打过照面的妃嫔,都或远或近的遇到了不少。 皇帝皇后的赐婚旨意昭告天下是一回事,可燕夙修这变相的告诉所有人的方式,就是另一回事了。 赐婚是赐婚,他这样亲密的抱着她在皇宫里招摇过市,那代表的,就是他对她的态度。 换言之,他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燕夙修,是很寵爱她薄云朵的。 “燕夙修……”虽然今天一直就被这个男人用爱妃两个字不断的洗脑,总说要待她好,可挂在嘴上的,和实际行动的意义,那是不一样的,云朵不是不知道他那些根本就还没有解决的顾虑,所以打心眼里其实都认为,他只是说说的。 可现在眼见的事实,令她越来越觉得,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他之前对她说的,他在一一付诸行动,在兑现承诺。 “昨晚你不是在怪我不敢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想昭告所有人,你是我燕夙修的女人么?”燕夙修大大方方的承受着各处投射过来的探究视线,紧紧抱着她,穿过人流,目光沉静的眺望着道路的尽头,“现在,我补偿你,往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燕夙修都会不遗余力的给你,而你也爱着我,所以,嫁给我吧,薄云朵。” 云朵心尖颤了颤,攸的抬眸,呆呆的望向他,“燕夙修……” 两人关系确立以来,他说过很多的话,情话不多,厚颜无耻的话挺多。 但是,她得承认,他不多的情话里,那一句她是他的女人,让她最心动。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不答应他也不放手 但是,她得承认,他不多的情话里,那一句她是他的女人,让她最心动。 因为这昭示着,他对她的认可撄。 但后来,她的心境不同了,她的要求不同了,她是他女人这句话,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所以她恼,她闹,她痛苦的不能自拔。 即便彼此身体的一次次契合,即便今天的他屡屡提醒两人将成为夫妻,屡屡唤她爱妃,屡屡温柔霸道的待她,可她依然找不到安全感,找不到减轻痛苦的方式偿。 她今天一度都觉得,这只是一个梦,短暂的,很快就要醒来的梦。 但他燕夙修这句‘嫁给我’,这句比誓言更让人心动的求婚,让她醒了。 却让她,找到了一丝无形的……归属感。 空旷了许久的内心,一下子,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云朵觉得自己好像要飘起来了,呼吸,忍不住都像要静止了。 她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眼角微热,“装什么文人雅士呢,就算我不答应,难道你就会放了我么?”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燕夙修有些失望,但云朵的话,仍逗的他有了笑容,“当然……不会。” 离乾光殿那个皇宫正中心的位置越来越近了,燕夙修抱着云朵走的,是绿荫环绕的大道,通往的地方不多,但是,几乎可以把整个皇宫的每一处宫殿和风景,都尽收眼底。 离乾光殿越近的地方,其它的殿宇其实相对越少,风景倒是更多一些。 那是因为乾光殿是前宫的主殿,大燕皇帝单独的住处,所以与后宫,是拉开了距离的。 但,乾光殿的周围,还是依稀的环绕着几座巍峨一些的殿宇的。 燕夙修便望着其中的一座,名叫修心宫的殿宇,愣了一会儿神。 云朵不知道他在愣愣的看着修心宫在想些什么,没问,但是有些好奇,便暗暗的记下了。 * 娉婷台。 花无心松开了手中的赤练,也松开了只手抱进怀里的十三公主,目光黯淡的望着燕夙修与云朵已经离去多时的庭院大门,久久都没有回神。 十三公主眷恋贪婪的在他的怀抱,吸允着他身上独有的琼花淡香,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的气息。 她沉醉在这份怀念多年的胸膛和气息里,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却不在这里,在的,只是一具空壳。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让花无心自己如梦初醒,让十三公主惊醒。 十三公主顿时就紧张的从他怀里直起了身,忧心忡忡的巡视着他没有血色的脸,“无心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花无心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垂下眼帘,这才打量起怀中这个担心自己的少女,“没事,婷儿,你长大了。” “婷婷很快就十六了,及笄了呀,当然长大了!”十三公主的脸颊微微泛着红,转念,雀跃的情绪褪却,还是担忧的蹙了眉,“无心哥哥,你真的没事么?你怎么还是跟以前在杀门的时候一样,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呢?” “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小事。”不多话的花无心,在这个少女担忧的美丽脸庞下,还是解释了一下,虽然解释的那么简洁和云淡风轻,“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大燕的公主。” 即便得到了他的解释,十三公主仍有些不放心,可这些不放心,都在他的后话下,被击的溃不成军。 “我……对不起无心哥哥,婷婷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哥哥说婷婷身份特殊,在杀门里又什么人都有,万一婷婷身份泄露,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对不起。” 咬着唇,十三公主可怜巴巴的望着花无心,期期艾艾的解释着。 无心瞥了一眼她拉住了自己一角衣袖的小手,好像害怕会把他气跑了一样。 目光微动,他抬手轻柔的揉起了她的发顶,“婷儿是身不由己,我没生气。” 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的眸子闪了闪,轻揉她发顶的手微微顿了顿,“你哥哥是毒杀宗的宗主,那他是不是,就是太子。” 虽然是在提问,但花无心的语气里,充斥着肯定。 还在为他谅解自己言语而感到高兴的十三公主,听到他这话后,不由心虚的目光闪烁,咬着唇瓣好片刻,才沉重的点了点小脑袋。 点完头,她立刻着急的捉住了他的手,“无心哥哥,你一定要保密哦!你也知道的,哥哥和其它几宗的宗主,一直都不和,万一让他们知道了哥哥真面目是燕国的太子,只怕,就会暗中使什么绊子了!” 花无心垂下眸,点了点头。 十三公主得到他的保证,知道他一向是个不喜欢争端,不喜欢是非的人,便放下了心。 放心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立刻像摸到了烫手山芋似地把自己的小手缩了回去,咬着下嘴唇,低着小脑袋含羞带怯的傻笑。 “婷儿,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收回在少女头顶的手,无心甚至还没得到少女的首肯,就纵身一跃,翻墙离开了。 他的轻功和身法真的太快,快的让人只能看到一丝红色的残影掠过。 正因为他轻松和身法太好,所以不管走到哪做任务杀人,他都从来穿的这么显眼,毫不担心自己会被目标人物发现。 也不奇怪,他深入十面埋伏都不过的皇宫,居然还能如入无人之境。 十三公主望着片刻间他就消失在了烈日下的残碎身影,张着小嘴想要叫住他,却话还没出口,人已经没有了。 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刚才还雀跃的都要飞起来的十三公主,失魂落魄的靠在了木棉树的粗大树干上,望着自己刚刚握过他手腕的,还残留着沁凉余温的手心,出着神。 “无心哥哥,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你了,你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又走了呢?婷婷这一次又还要等多久,找多久,才能再见你一面?” 贝齿无意识的咬着嘴唇,咬的不禁痛了,十三公主这才从恍惚中醒神。 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来,伤春悲秋什么呢!燕娉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窝囊了!” 脸颊被打的啪啪响,下手似乎有些重了,十三公主龇牙咧嘴的又揉起了自己的脸颊,眼里直放光,“既然无心哥哥在京城出现了,那藏身之处不就是小的不能再小了吗?都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了,还怕什么怕!再说了,论起找人的工夫,舍九哥其谁?九哥现在又有求于我,啧,嘿嘿嘿嘿……” * 出了皇宫以后,燕夙修用自己的马车,把云朵载回了薄家。 本来云朵心里还惴惴不安的担心这货会趁机在这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马车里对她做些什么,没想到这货一路什么都没做,连话都没有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仔细一想,好像自打燕夙修看到那座名叫修心宫的宫殿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脸愁眉不展的,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她屡屡张嘴想问他,却每次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口。 倒不是担心什么,就是问出口了,这厮就要得意起来了。 再如在娉婷台时那般,又来个什么她关心他,所以他要好好赏赐赏赐她什么的,她可吃不消…… 马车停了,孟非离的声音,从车帘外传进来,“殿下,姑娘,薄府到了。” 一听薄家到了,云朵眼睛亮了亮,倒不是着急可以离了燕夙修,能回到薄家了,而是做出了其它的举动。 “喂,燕夙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为难,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 然后呢,说完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暗骂自己真是多事。 燕夙修神思绪,倒是被她这句话给真的拉回来了。 然而,在云朵还在懊恼的等待他又有什么翻新的无耻言论时,燕夙修却摇了摇头,情绪不佳,“没你的事,你不要管。” 第四百一十七章 在薄久夜面前秀恩爱 云朵嘴角动了动,像笑,却又不像,“只是随口一问,谁还真的管你了。” 伸手在他胸前一推,这次她居然倒是很轻松的脱离了他的怀抱撄。 愕然了一下,她没有犹豫,转身逃也似地,挑帘从车厢离开了。 因为孟非离很体贴的在车厢外放了凳子,这让武功尚未恢复的云朵,依然能轻松从容的下了马车。 燕夙修见她逃命似地离开了,立时,眼里便卷起了狂风暴雨,一双刚才没注意就放松了防范的双手,捏的咯吱作响,“该死的女人,这么急着回去,最好别是因为薄久夜,否则……偿” 喃喃自语到这,他的眼里赫然露出了杀意。 外面的孟非离还正奇怪云姑娘怎么自己先一个人出来了,与刚才接两个人上车时候的气氛很不对劲。 燕夙修一双长腿就从车内伸了出来,紧接着露出来的狰狞笑脸,差点没把孟非离的小心肝吓得乱蹦。 通常这时候,知道自家主子肯定心情不好的孟非离,都是选择闭嘴,免得自己惹祸上身。 没曾想,这次他的沉默,却惹怒了自家主子爷。 “你个死奴才,平素数你嘴皮子最是利索,脑瓜子最是灵光,现在是怎的了,连自己的女主子都留不住,养你还有何用,倒不如直接养一条狗,哼!”一脚踹开候在车门前的孟非离,燕夙修气哼哼的好一通数落完孟非离之后,这才姿态潇洒的抖了抖衣领,洋溢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朝薄家大门信步而去。 挨踹的孟非离两眼含泪的瞧着自家主子离去的潇洒背影,捂着自己的臀,表情那叫一个冤枉,“我怎么那么可怜呢我……” 此番云朵回到薄家,与以往的待遇,真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到不过几个看家看院的护院,大到宁管家这等薄家管事之流,一见到回府的云朵,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一听到云朵回府的消息,哪个不是巴巴的赶着过来相迎。 这让云朵突然想到了以前,老五薄云惜总是盼星星盼月亮想嫁给燕夙修的那段时日。 那时候,薄家府里上下,哪个一提到燕夙修这个太子,哪个不是冷嘲热讽的? 也不过是燕夙修真的上了薄家的门,薄家上下才做做表面工夫,对他这个太子爷礼遇有佳,卑躬屈膝的。 实际上,八成除了那些个尚处在春心萌动时期的花季小姑娘们一见燕夙修的真容以后,都为燕夙修那张妖孽的脸迷得七荤八素,其余薄家的人,只怕心里头,哪个都不是在鄙夷燕夙修的。 毕竟,燕夙修这个草包太子做了这么多年,确实是做得太周到,周到的都太深入人心了。 然而今朝,云朵看在眼里的,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在她眼前这些个带着恭敬或是谄媚笑脸的薄家下人们,似乎并不是只在做表面工夫,而是揣着讨好的嘴脸,真的来恭迎她这个,已经被下旨赐婚太子的四小姐。 她是沾了燕夙修的光。 但,她感到有些困惑。 “爱妃,你身子还未好,都不晓得走慢些,若是累坏了,可不让本宫心疼么?”后头追上来的燕夙修一上来,就一只手亲昵的搂住了云朵的腰肢,另一只则拿着折扇,给云朵扇风。 “……”这大热天的,真是生生让云朵恶寒了一把,鸡皮疙瘩险些掉了一地。 燕夙修恶心的工夫真是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了,她简直只能仰望了。 不过燕夙修这太过的肉麻兮兮,让云朵心里头还是知道的,他这么做,八成就是刚在皇宫抱了她一路的目的是一样一样的。 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薄家人,她薄云朵是他燕夙修寵爱怜爱的女人,薄家不能薄待了她。 这要是放在眼前,云朵就觉得他这么做简直就是无聊,因为薄家压根看不上他这个草包太子,他现在跟她腻腻歪歪的给谁看? 别到时候反倒让薄家人见了后,等他一走,就开始在私底下笑话她薄云朵嫁了个草包还自以为是的像个傻子一样炫耀,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可现而今,发现了薄家人的态度不似以往那般,故而云朵虽然觉得恶寒,但还是没有拒绝燕夙修这么肉麻。 倒不是她虚荣的真想在薄家炫耀一下,而是知道燕夙修是太子,是一国的储君,是大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当着薄家人的面和他闹,那就是下他的面子。 男人都要面子,何况是燕夙修这样身份的男人。 燕夙修见云朵没推开自己,也没拿话刺自己,顿时眼睛有些亮,忍不住凑到了她的耳边露出一脸的心疼,“爱妃,是不是真的哪不舒服了?要不本宫再抱你可好?” “……”真是被这蹬鼻子上脸的家伙给郁闷到了,云朵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后,蓦地扬起了笑脸转向了燕夙修,笑的跟朵花儿一样,“殿下体恤,云朵万分感激,可殿下适才都在宫里抱了云朵一路了,云朵实在不忍殿下劳累,如此这般……云朵也是要心疼死的呢。” 这话说的,简直娇滴滴的能挤出水来,甜丝丝的简直让人牙疼。 可燕夙修不觉得牙疼,就觉得腰疼,因为这坏女人正悄悄拿着小手,捏着他腰眼子上的那丢丢肉使劲儿的扭着呢,疼的他浑身都是一个哆嗦。 然而就算怎么疼,燕夙修都没有推开她,甚至还冲她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甜甜蜜蜜,还颇为寵溺的抬手在她鼻子上一捏,“爱妃如此心疼本宫,本宫真是不胜欣喜。” 云朵实在忍不住暗笑这货真是皮实,这么扭他,他不觉得疼,还觉得美的很,说的好听点是个受-虐体制,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个贱-骨头。 说他太子爷是贱-骨头,估计都没人信。 谁不知道他这太子可是有无数女人都前赴后继的傲娇货呢? “咳咳。”听了早在薄家栈道上候着的下人来报说太子来了的薄久夜,因为就在前院的书房里办事,所以这燕夙修和云朵刚一下车进到薄府,薄久夜后脚便也离开了书房,到了这薄家的大门前院门口。 只不过他刚到,还没来得及的找两人行礼打招呼,就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在那打情骂俏。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愣了好一会儿,眼睁睁的看着两人。 直到这时候,他才假装咳嗽了一声,遂,再对太子拱手行礼,“微臣,拜见殿下千岁。” 听到薄久夜的声音,正和燕夙修暗地闹着的云朵,身子便是一僵。 搂着她的燕夙修,立刻就在手感上,感觉到了她的反应,碧青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搂在她腰上的手不禁加大了力道,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要贴到自己身上一样。 而面上,燕夙修则笑盈盈的冲薄久夜一摆手,这么一个小动作的架势,这气势,都是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才有的,“薄爱卿,平身。” 无人看到薄久夜这一刻垂下的那张脸上,阴鸷的可怕。 然在表面上,薄久夜的声音依然从容而冷静,带着对燕夙修这个太子的恭敬,“谢千岁恩典。” 以往在薄久夜这个年轻的少相这里,他还是称燕夙修为殿下的,但现在却改了口,唤作千岁爷了。 看起来这不过就是一个称谓,似乎没什么两样的样子。 可在燕夙修怀中的云朵是知道的,这其中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云朵悄悄斜了一眼突然把她的腰勒的有些疼的燕夙修,徐徐把头转了回去,看向了,就在她正前方不远处,出现的薄久夜。 那厢的薄久夜刚谢了恩,正把头重新抬了起来,稍稍摆正一下身姿,不想,刚好和视线投过来的云朵,就这么目光相撞到了一起。 云朵本来只是奇怪薄久夜对燕夙修的态度,正在暗自揣度是不是现在朝堂上的局势发生了什么改变,才令的薄久夜如此,因为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毕竟她被薄久夜禁闭了那般久,几乎是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被刚刚放出来进宫去的。 对外面的事情,朝堂上的事情,自然都是得不到什么消息的。 如此,她倒是不曾想,就这么和薄久夜四目相对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太子装病娇博寵爱 如此,她倒是不曾想,就这么和薄久夜四目相对了。 而这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就刹那感悟到了,什么叫恍若隔世,什么叫时过境迁。 明明,她昨天才进的宫,明明,她昨天才和他正式断绝情分撄。 现在再相见,却有种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一样的感觉偿。 再相见,他对她而言,竟是像个陌路人一样,那么的陌生。 陌生的,让她的心里,脑子里,那么的空白一片。 好像他和她曾经的一切,都是过眼烟云,都是没有存在过的,幻象。 云朵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内心平静的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毕竟她面对的,是有着让她爱过恨过也痛过了整整七年的男人一样的脸,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无怨无悔爱着痛着的男人。 可她就是这么平静,平静的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她对他笑了,“长兄。” 这声长兄,叫的那么纯粹,不含任何的其余思想,不含任何的其它感情。 薄久夜怔了怔,袖子里的双手,在无声的紧握成拳,没人知道他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僵冷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四妹。” 燕夙修将两人无声的视线交流,全都落在了眼底,他不知道两人到底都交流到了什么,但是,这种像被两个人隔开排外的旁观者感觉,令他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他攸的朝云朵扬起手,手上给云朵扇风的折扇掉到了地上,凝视云朵的眼里涌出冷光。 云朵听到他扇子掉落的动静,奇怪的看了一眼掉在她脚下,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提了名家字画的折扇,然后转头去看他。 不想,就见他突然把手凑到了他自己的眼睛前,然后一脸难过的捂住了他自己的眼睛,嘴里还嘶嘶的倒吸起了凉气,“疼……” 云朵立刻问了起来,“燕……殿下,你眼睛怎么了?” 燕夙修瞧着她,好着的右眼里,似乎露出了点儿小委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本宫眼里了,爱妃,好疼的……” “……”云朵眼皮子一跳,为什么她听出他语气里有小娇嗔? 是她听岔了,还是这死男人真的在跟她撒娇? 没搞错吧……他燕夙修真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 见云朵都没什么反应,燕夙修生气的又再度勒紧了在她腰上的手臂,半个身子还倚在了她的身上,不,说是贴上去,更加的生动而贴切。 “爱妃,本宫好疼啊,你帮本宫吹吹可好,好难受……” 可怜巴巴的说着,燕夙修把自己的眼睛朝云朵的小脸凑了上去。 云朵没料想燕夙修突然会来这么一招,毫无预兆就把半个身体以紧贴着的方式倚了过来,让她差点就没抗住啊,脚下一个踉跄,就差一点点往地上摔倒下去了! 还真是幸好她之前在娉婷台里被他喂得多,虽然武功还没回来,但是力气基本都回来。 反正撑住他半个人没问题,这要是他整个人倒下来,得,估计今天她就要和他在薄家大院的门口出丑了。 堂堂的一国太子和一个未过门的妃子抱作一团栽倒在未过门的妃子家门口,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是不是也太特娘的搞笑了? 甭说别人了,云朵自个儿这个当事人都特么想笑了,但完全不是被逗笑的,而是被气乐了。 “殿下,您不是眼睛进了东西么,怎么整个身子都不舒服了呢,嗯?” 尚且还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云朵边费力的撑着燕夙修这货倚过来的身子,边扭头对燕夙修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扶在他腰上的右手,又再次狠狠的扭起了他腰上的肉。 燕夙修只觉得云朵亮出的八颗牙齿,白森森的,还泛着寒光,就像眸中野兽的犬齿一样,带着杀气。 不过,他倒是不怕,就算腰上那丢丢肉都快被这女人扭掉了,他还能忘我的我自岿然不动,半个人都贴到她身上,一手继续捂着自己的眼睛,一手则扶上了自己的额头。 “诶……本宫也不甚明白这是怎的了,头莫名的也昏了起来,眼睛好疼,身子好不舒服呢爱妃……” 我们家太子爷,这会子可谓是将病娇两个字,淋漓尽致的诠释了个完美。 “……”云朵现在已经不是哪哪儿抽搐了,她是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了。 对面看着两人又旁若无人的沉浸到了打情骂俏中的薄久夜,虽然依旧在那儿端着一朝宰相的优雅架子,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可看向两人的那双眼,已经深邃如渊,阴沉至极。 “想来是天气酷热,导致千岁得了些暑热,四妹,既然千岁身子不舒服,你且带千岁到你那儿歇歇,让小厨房做些消暑的酸汤解解暑。” 扩大了嘴角的笑靥,薄久夜垂下眼,如是款款说道。 云朵气闷的瞪着燕夙修,咬了咬牙,回头看了薄久夜一眼,“是,小妹知晓了。” 燕夙修这么坑她,这么大庭广众的,她又不好还击,闹下去也就是徒惹笑话! 而且,燕夙修一直这么靠着她,死沉死沉的,份量真跟死猪一样,继续耗下去,吃亏的可是她,这不,这才多长时间,她都有一头的汗水了! 思前想后,她也只有带着燕夙修到自己那里去,旁若无人的,她也正好能好好的修理修理这个神经病! 眼瞧着云朵又转回来的脸上扬起的笑容透着点不善,燕夙修目光闪了闪,遂,偏了偏头看向对面的薄久夜,病怏怏的,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声谢。 “虽然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但本宫,还是要多谢爱卿的体恤入微。”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时,薄久夜立刻弯了腰下去,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君臣有别,微臣与薄家,可万万担当不起。” 没人知道,薄久夜低下去的脸上,是有多么的难看。 燕夙修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勾下身姿的薄久夜,碧青的眸子带着些不大明显的犀利与透彻,好像他的视线穿透了薄久夜这个人。 沉吟少顷,燕夙修笑了开,笑容带着病态的妖孽,“爱卿不必这般妄自菲薄,您可是大燕的顶梁柱,父皇最倚重的臣子,将来……还会是本宫的倚仗,您若都是担当不起了,谁又还能担当得起呢?” 云朵差点儿被燕夙修这货的笑容可晃花了眼睛,原来还挺想唾弃这家伙几句的心思,一下子,就被他和薄久夜暗藏乾坤的对话,给吸引了。 说实话,现在这场面可真是有够诡异的。 一个是她薄云朵表面的兄长,私底下却是她薄云朵以前爱恨难消的地下情人。 而另一个,则是她薄云朵与之纠缠不休的男人,唔,现在勉强算承认是她未过门的男人,新晋的。 一个老情人,一个新男人,按道理来说,这么尴尬的关系,应该是势同水火刀光剑影,甚至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 偏偏,两人中间又还掺杂着另一层关系。 君是君,臣是臣。 由于两人的后台和背景摆在那儿,所以,这宗联姻一旦成功了,还成为双方融合的桥梁,那么,这两人联手…… 只怕,将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云朵对薄久夜的能力一点也不怀疑,而对于燕夙修的深浅,她虽然尚还没有摸清,但是直觉告诉她,燕夙修后面巩固的势力,绝不比薄久夜差。 这两人要真是成为了盟友,那么,燕夙修坐上那把龙椅的路,还会难么,还会远么? 但她的直觉又在告诉她,两人成为盟友的可能,似乎微乎其微。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 如果是…… 念及此,云朵咬着唇角,目光若有似无的在两个男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她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以前她或许还能有办法,可是现在…… 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夹在两男人中间很难 她已经被薄久夜看穿,虽跟薄久夜断绝了情-人关系,可薄久夜就在前几天,还要让她做三夫人,他到底是做的什么考量,她完全已经猜不透。 而燕夙修这边,两人的关系才刚刚确立,现在他才是她的未婚夫撄。 她夹在这两个男人的中间,如果稍有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变得相当凄惨。 就更别提,她能不能周-旋两人其中,再把两人的利益结合起来。 虽然是仅仅的三个人,这关系乱的,真的让云朵开始感到头疼了。 她之前真的从来就没想过,三个人会成为这样的关系,而她也变成了要处理这个诡异关系的中间人…偿… “千岁言重了,千岁之言,都是抬举微臣,微臣不过只是汲汲百官之中的一个,万不敢担千岁下的如此称誉。”薄久夜把腰更弯下去了一些,言辞之中,更有卑末之意。 真真是把他自己这个百官之首的身份,压的不能再低。 云朵心一沉,暗道果然,薄久夜是不会这么容易站到燕夙修这边的。 其中缘由,她不敢自以为是的说自己占了多少原因,但朝堂上的原因,肯定是占了很大的份量。 虽然现在薄久夜对燕夙修的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没再那么藐视燕夙修这个草包太子,但这并不代表,薄久夜就会倒戈到燕夙修这边来。 她要是没记错,他薄久夜在朝堂里,一直都是中立的代表人物,是燕帝的直隶之臣。 正因为如此,薄久夜还未到三十而立的年纪,就已经是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少相,可谓是在燕帝的手上,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又不得不说,如果薄久夜一直保持中立便罢,可一旦薄久夜倒向任何一个皇子,他所带给任何一方的大赢份量比,一定是最大,最多的。 换言之,她薄云朵若要和太子燕夙修一直走下去,那么总有一天,在面向薄久夜时,就会是三种可能。 陌路人,敌人,盟友。 突然感觉腰上传来有力的勒紧感,差点让思绪飘远的云朵,疼得倒吸冷气。 想都不用想,她就直接把头扭向了始作俑者,却见死男人正冲她病怏怏的笑,“薄相的能力,是我大燕百官有目共睹的,父皇亲自见证的,本宫自然不敢小觑,薄相也就别继续摆低自己了。您怎么说都是本宫爱妃的兄长,本宫往后的大舅子,有您和薄家在给本宫爱妃撑腰,本宫自然要看重您一些,若不然,爱妃以后是要不高兴的。” 说到这,燕夙修继续加大了在云朵腰上的手臂力道,笑容更盛了几分,“是不是呢,爱妃?” 云朵觉得头很痛,腰更痛,心里对燕夙修干脆把她扯进去,还拿她说事儿的行为更是表示相当不快,她真是不想继续在这待了。 “殿下,您眼睛是不是已经好了,身子也没有不舒服了?” 云朵的笑容泛着冷,话锋一转,“如果殿下真的好了,那便还是先回宫吧,成婚前这般见面,总是有些于理不合,想来宫里的祖制那边儿,也是有这般的规矩吧。” 燕夙修一愣,没想到云朵突然把规矩架出来说事儿,名正言顺的要把他赶走。 他立刻不高兴了,眼底聚起了风暴,脸上的笑有些泛了寒霜,“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爱妃真忍心要将这般的本宫,给撵出去么?” 说完,他的表情就变了,变得格外幽怨,眼角湿润润的,一张脸的五官上,就没有哪个地方,没差点写上,他委屈,他可怜。 而她薄云朵这个未过门的妃子,就好像在无形中,成了冷酷无情,没心没肺没良心,连自己未婚夫都欺负的坏女人。 “……”云朵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 “四妹,既然千岁身子不爽,你便带千岁到府上的客房歇息一下吧,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咱们薄家人,是不敢随意的乱嚼舌根的。”薄久夜反倒跳了出来打圆场,劝慰的话倒是说的云淡风轻的。 可听到云朵这里,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到底哪里不舒服,她又说不上来,毕竟薄久夜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毛病。 虽然,薄久夜那句发乎情止乎礼,实在让她忍不住有点儿……尴尬,还有心虚。 但薄久夜这话总体来讲,都是他作为一个大臣,一个身为她的长兄,能该说的,都尽可能全部都说的面面俱到了。 换言之就是,薄久夜太正常了,正常的,有点儿让她觉得不舒服。 倒不是心里那种什么不舒服,反正她跟他已经彻底的两清了。 可她也没忘记,昨天临进宫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让她不要进宫。 一-夜之间,她回来成了别人未过门的女人,而他的态度,也真的像重新归位到了他一个兄长的位置上,回归的不可谓不快。 倘若从此他薄久夜真是如此,真的要把他和她的关系,重新归位到兄妹上,倒也是好了。 但如果并不是…… 燕夙修猛地将身上更多的份量往云朵的小身板儿上靠,让再次神游太虚的云朵因为一个不稳,差点摔倒,从而一个激灵之下,又把神思拉了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呢,燕夙修那货就病娇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疼得哼哼卿卿的,“大舅哥都这么说了,爱妃……你还害羞什么呢,反正我们连那种事不都已经做唔……” 云朵赶忙一把捂住了这货的嘴,冲薄久夜干笑了一声,“呵呵,长兄说的是,所得极是,长兄的训诫,小妹牢记于心,定不会闹出什么让人见笑的举止来,何况殿下都成了这般,还开始说胡话了,定是被暑热烧糊涂了,小妹自然不能再守着那些死理儿,而弃殿下的身子于不顾,如此,小妹就且暂带殿下去歇歇脚了。” 一大篇冠冕堂皇的废话一说完,也不等薄久夜还有什么要说的,云朵架着燕夙修,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前院。 那速度,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那么娇小一人儿,居然能架起燕夙修这么一大男人如此之飞奔的架势…… 别说旁人了,就连当事人之一的燕夙修甚至都怀疑,这死女人是不是武功恢复了,怎么力气突然变得这么大,腿脚这么利索起来了! 可惜,他的嘴还被这女人一只小手捂着,根本就说不了话,等别提开口提问,让她给自己解惑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前往后院的长廊尽头。 薄久夜缓缓站直了身,虚眯着眼睛,目送两人的背影远离,唇,抿的很紧,眸,沉得很深。 “看来,太子与四小姐的之间……很亲昵呢。”远远从前院的书房出来,看完这一幕之后,悄然走到了薄久夜身边的容若公子,笑靥如花,饶有兴致。 “那不是很好么。”薄久夜眉角一挑,面无表情。 容若公子摇着玉面折扇,笑声似珠玉落盘,“自然是好,不过……待会儿若是四小姐瞧见了相爷您搁在随云院里头的赐婚诏书,不晓得四小姐是不是还能与太子爷,如此恩爱如斯呢?” “四妹的性子……太要强了。”薄久夜抿嘴笑了,收回目送云朵与太子的目光,转回身,拂袖朝前院的书房折回。 “去吧,到大厨房里让他们给四小姐备一碗燕窝雪梨羹,败败火儿。还有底下人的嘴,你这个大总管,可得好好儿的,给看严实了。”容若公子将扇子的扇面收拢,扇尖一敲候在一边直抹汗的宁管家的脑袋,便也转身跟着薄久夜回了书房。 宁管家直对容若公子点头哈腰的称是,直到容若公子走的远了,宁管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差点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在一旁长眼的小厮过来的搀扶下,宁管家站稳身形,仰首望天,“我的个老天爷啊,这天儿变化的也太快了啊,我等都快应接不暇了,日子难啊,难啊……” * 随云院离前院实在是太远了,还没等到了随云院,云朵就在无人的半道上,把燕夙修给一脚踹开了,然后气呼呼的自己往随云院去了。 第四百二十章 太子爷吃醋真可爱 燕夙修被她这一脚踹的也不轻,一边儿搓着自己被她踹的膝盖,一边儿揉着自己被她掐了多时的腰眼子肉,这疼的,让他呲牙咧嘴,完全都没刚才的一派太子架势和气度了。 “诶你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粗鲁野蛮!本宫可是你男人,你男人!撄” 眼瞧着云朵欺负了自己,还把自己抛下扬长而去了,燕夙修加上刚才在薄久夜那儿的怨气,和着现在这怒气,立刻就发了出来,对着云朵无情离去的背影低吼。 吼完了,他又觉得不对,立刻心虚的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再揉膝盖和腰眼子多少一会儿,他就故作派头的抖了抖衣领,抖了抖袍摆,耍着腰上别着的那支蓝玉长笛,迈着优雅的信步,尾随上云朵的去路。 “爱妃,等等本宫可否?偿” 边追,他边对前边儿的云朵呼唤,那语气,那调调儿,跟抹了蜜似地。 又唤了两声爱妃,没见云朵答应,还反倒见云朵加快了步伐,一会儿就拉长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咱太子爷终于不淡定了,也不管太子该有的潇洒派头了,拔腿就追了上去。 那家伙,简直就是一健步如飞。 云朵似乎感觉到了后面有人追了上来,这脚下的步子不由的更加快了起来。 可她再快,哪有咱生着一双大长腿的太子爷快? 咱太子爷三两下就追上了云朵,还一把就捉到了她的小手。 瞧他那一手小擒拿的漂亮动作,抓云朵,简直就像是轻而易举的手到擒来了。 云朵想要挣扎,却根本挣不开他跟钢筋似地手指,整个人还反倒被他连拖带拽的扯进了长廊的一处转角。 长廊左手边连着后院的游园,右手边连着一堵黑瓦雪墙的墙壁。 燕夙修把她扯进的,正是雪墙的一处转角内。 砰的一声,燕夙修一手还拽着她的手腕儿,一手则撑在了她的头部一侧,将她禁锢在了他与墙壁之间。 “再跑一个试试,敢丢下本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燕夙修的语气可并不太好,那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身上散发的威压感,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腿都要被他吓软了。 可她薄云朵并不是旁人,她一点儿都不怕他,抬头挺胸,扬起头,冲他皮笑肉不笑,“哟,太子殿下这会子怎么不晕了?还挺龙马精神的么,猪都追不上太子殿下吧?” “死女人,这是什么比喻。”明明这比喻是打在自己的身上,燕夙修居然特娘的有点被逗乐了。 这样一想,他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儿贱-骨-头…… 云朵懒得理他,“少在这左顾而言他,没事你装什么病秧子,有病啊你。” 燕夙修笑不出来了,气性一下涌了上来,“本宫有病?本宫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和野-男人眉来眼去,就正常了?你薄云朵没事吧你!” 这回换云朵想笑了,“什么野-男人,野-男人谁啊,我什么时候和野-男人眉来眼去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靠了,简直莫名其妙! “你还笑!”我们太子爷可是很严肃的,现在脸都快板成板砖了,“野-男人不就是薄久夜那禽-兽,禽-兽不就是那薄久夜!” 说到这,我们太子爷还非常气势汹汹的一下指自己的这只眼睛,再指自己的那只眼睛,“这只眼睛,还有这只眼睛,都看见了!” 云朵没有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到,也没有被他的喝止给没了胆气,反倒笑的愈发欢了,尤其是看着他那张脸,简直越看越想笑。 害她都不敢看他了,笑着都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燕夙修真是快被她这死态度给气死了,眼瞧着她笑的连肩膀都耸动了起来,顿时就火大的实在忍不了了,松了她手腕的大手立刻猛地抬起,去捉她的小下巴,把她的脸又扭了回来。 “笑什么笑,老实点!现在你可是落在本宫的手里,信不信本宫收拾你!” “啊哈哈哈……”虽然这厮捏自己下巴的手劲挺大,下巴挺疼的,但仍阻止不了一和这厮的脸打上照面的云朵,欢快的笑。 “……”今天屡屡都在占上风的太子爷,这一次终于尝到了落败的滋味了,他都快气炸了,这没心没肺的女人还笑的这么欢实。 气的他真的都没有的话说了。 他怎么那么心酸呢他? 云朵眼瞧着太子爷跟斗败的公鸡似地,那小委屈的眼神儿,还真不像刚才似地装的,真真儿的,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但笑出声的同时,她也踮起了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咱太子爷被她亲愣了,像块榆木疙瘩一样傻了,眼睛都瞪大了。 这可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主动的亲他。 久的他都快不记得,她以前什么时候主动献过吻了,简直都不敢相信了,能不愣么? 而云朵再瞧他这傻样儿,笑还是那么笑,但没那么夸张了,她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觉得这死男人这么可爱呢,可爱的都令她忍不住去捏他的脸。 “嗳哟~我们太子爷吃醋的样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动手动脚还不够,她还加了言语调-戏。 两个人这般轻松惬意的在一起,有这些毫无目的的亲昵举动,好像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的让人连怀念都不曾有了。 彼时彼刻,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他们初识的日子。 那时,没有纠葛,没有恩怨,没有包袱,没有爱恨。 咱太子爷被她这么一番言行举止给弄的若是再不回过神来,那就真的要成傻子了,“谁,谁吃醋啊,那是什么东西啊!” 一把拍开她的爪子,燕夙修傲娇的把脸撇开了。 吃醋,那是小肚鸡肠,没有心胸的小男人行为,想他堂堂一国储君,怎么能跟这些代名词挂钩?那是要被人笑死的! 身为一国储君,他可是胸襟广阔海纳百川的! 当然,霸道独-裁什么的,捍卫自己所有物的这种行为,那才是真的!才是真男人,大丈夫所为嘛! “德行。”云朵哭笑不得的剜了他一眼,“好了好了,是我误会太子千岁您了,既然什么都说开了,那可以放我走了吧?” 说实话,云朵现在的心情,是这么久以来,前所未有的好,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心情好的跟一个男人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这种时不时都有可能遇到人的地方,以这种极容易惹人遐想的暧-昧姿势摆着。 “什么叫说开了,说开什么了!”咱太子爷才不满意她这敷衍了事的态度,她连个解释都没有,也没有道歉,他才不可能原谅她! 对,这就是一个男人在捍卫自己所有物时,该有的硬气姿态! 云朵好笑的看着把自己围困在两手之中,一副大有不坦白从宽就不放过自己的男人,“那您想怎么样呢,太子爷?” “说,你现在跟薄久夜都哪跟哪儿了!”一提起那禽-兽,咱太子爷眼睛都要喷火了。 想来也是,那可是咱太子爷迄今为止,最强悍的情敌。 毕竟人家不光是先来后到,占有了这个女人整整十年的情感,还和她有了种。 反观他呢,到现在为止,除了和她有一纸婚书,一个不牢靠不扎实的情感基础,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哪儿跟哪儿,你想什么呢,我在你眼里就真的这么没有羞耻心?”好在心情好,云朵虽然拧眉笑不出来了,但并没有像以往那几次谈及她和薄久夜的关系,而他燕夙修逼问时,那么生气。 燕夙修抿了抿唇,瞪她一眼,“谁知道你。” 信任危机,一直都是横隔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这云朵知道,现在也能够理解了。 不信任,那是因为两人之间,没有安全感,对双方都没有信心。 第四百二十一章 薄云颖羡慕云朵太子 不信任,那是因为两人之间,没有安全感,对双方都没有信心。 而这个问题,两人以前总是逃避,或者总是拿出来大吵大闹,到最后,不是视而不见直接跳了过去,就是吵得不欢而散。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矛盾被越来越激化,他们之间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了撄。 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会在两人之间爆发。 彼时,云朵莫名的想,让这个矛盾能够解决偿。 她想了想,然后抬起双手,轻轻的捧住了他脸的两颊,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表情尤为的认真,“燕夙修,我和薄久夜已经结束了,很早就结束了,你明白了么?” 燕夙修眼波微动,嘴角有些微的勾动,不明显,似乎是想笑却没有笑出来的那种样子。 他也把视线灌注到她的眼里,无比认真的凝望她的眼睛,像要把她看穿一样,“那你告诉我,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兄妹,简单纯粹的兄妹,抑或是陌生人,都可以。”瞧他傻傻的期待自己答案的样子,云朵又忍不住笑了,“这不正是你这家伙所希望的吗?” 她忽然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的他这货为什么要把她扯进,他和薄久夜的谈话中了。 说到底,这货就是在提醒薄久夜或者她,提醒薄久夜往后是他这货的大舅子,而她,是他劳什子的爱妃。 明白了,她心里头那最后的一点子怒意,全部都被瓦解的一干二净了。 闻言,燕夙修心虚的把头别开,哼了哼,“知道就好。” “这回说清楚了吧,该放我走了吧?”瞧他那自以为是的小样儿,把手从他脸上收了回来的云朵,真是手痒的又想给他两拳。 “不行!”撑在云朵两侧的双臂又往云朵的方向靠了靠,燕夙修言辞激烈毫不犹豫就给拒绝了她的提议。 诶,云朵这下子真是耐心都被他耗空了,被他欺压了快一天的这脾气,登时就冒了出来。 “你到底想怎样,啊?” 双手一抱臂,云朵不耐烦的瞪着他。 好半天都黑着脸没笑容的燕夙修,突的就这么对她嘿的一笑,“再亲一个咯。” “滚犊子!”云朵毫不客气就要给他裤裆一脚。 可惜啊可惜,这货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不但眼疾手快抓住了她踢过去的脚,还抓着她的脚顺势一拉,将之扣到了他的腰上。 使得两人的距离,拉的无比靠近,贴的亲密无间。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云朵,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那张妖孽的脸欺了上来。 然而吻,不是预料之中的粗鲁,很温柔,很细腻。 从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再到浅尝而辙的唇瓣相衔,连舌头都没伸,简直是清水的不能再清水,一点晴色都没有沾染。 而且,这个吻,就这么完了? 完的连云朵自己都难以置信,有些瞠目的看向正在舔自己嘴唇的死男人。 这男人是何等的喂不饱,她又不是没有领教过,现在就这么放过她了,简直让她都要怀疑人生了! “怎么……”瞧云朵像见鬼似地看着自己,燕夙修眨了眨眼睛,唇立刻凑了过去,往她脸上吹了一口气儿,“不满足么?想不到爱妃如此欲-求不满呢……” “不满足你个头!”一巴掌盖住他的脸,云朵把他往后推了推。 就是这一个小动作,让云朵的视线得以重新开阔了许多。 正因为视线开阔了,云朵才赫然发现,在燕夙修背后,不知何时从雪墙开的那方拱形门里走出来的老十薄云颖,正愣神的往他们两个看了过来。 饶是如她薄云朵脸皮如此之厚的女人,顿时也涌起了一股囧然感,脸有点儿烧。 没想多的,她便立刻对燕夙修这死男人低声斥责,“还不快走开,这是要当猴子被人观赏多久啊你!” 咱太子爷混不在意一笑,好似早知道后面有人再看两人亲热一样,但见云朵小脸儿烧红,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可不就是猴子,就没见过这么红的。” “死开!”云朵狠狠剜他一眼,排开他的爪子,用力将他推开。 好在燕夙修似乎没有在和她打闹下去的意思,云朵虽用尽了力气推他,但之前都我自岿然不动的这货这一次,还是给推开了。 云朵尴尬的赶紧整了整裙摆,对那厢大概距离了十米不到外的薄云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十妹妹。” 薄云颖被她这声喊的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烧的通红,连脖子耳朵根儿都全红了,怯生生的站在原地低下了头,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四,四姐姐……” 那颤颤巍巍的小声音,像是吓得不轻,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地。 云朵见状,真是蛮郁闷的,明明是她做了不好意思的事,怎么反倒是看得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燕夙修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了薄云颖一眼,然后又温柔的落回了云朵的脸上,手指勾过粘在了她唇上的一缕青丝,“爱妃,本宫先回去了,你乖乖在院子里待着,披好嫁衣上好妆,等几日后本宫来迎你,嗯?” 云朵闷声沉默了片刻,望向了他的眉眼。 他的眉眼那么温柔,眼睛里只装着自己,让她心里的那片柔软,难以克制的悸动起来。 鬼使神差的,她点头了。 燕夙修眼睛陡然一亮,眸子里流光攒动,似乎很激动,将她那缕发勾向她耳后的那只手,都有些颤抖,“朵儿……” 见他架势似乎又要扑过来了,云朵赶紧扭身退开,礼仪做的甚好的朝他福了福身,“那么……殿下慢走,恕臣女不能远送。” 燕夙修果然向前了一步,但是被她躲开了,他扑了个空。 知道她是害羞,不想在旁人面前过分与他亲昵,他不禁失笑,眼里尽是溺爱,没有怪她。 “好,那我便先走了,若是得空,我再来看你。” 不知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他上前虚扶她时候,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小手,还若有似无的擦过了她的衣襟。 云朵立时觉着自己的手,像被一串静电窜过,又麻又痒。 她气闷的咬了咬唇,直怀疑这货肯定就是故意的。 也正是她这心思都在想这些的关系,她并没有发现当时,有一缕青芒,闪电般的窜进了她的袖子。 燕夙修就这么走了,继续留下来,到底对云朵以后的名声不大好听。 虽然,在皇宫里,关于两人昨晚的流言,因为某些势力的压制而没有甚嚣尘上,其实底下人都已经个个儿跟明镜似地了。 但是在宫外,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在这个社会,这个时代,人要脸树要皮,男人要尊严要脸面,女人,也同样如此。 云朵果真没有送他,只是目送他离开。 眼见园子各处的拱形门里都相继走出薄家的女子来,主子下人都有,都用痴迷的眼神看着踩着矜贵步子离开长廊的燕夙修,但燕夙修却对她们正眼都没有一个,云朵的心头莫名的,涌起一股子自豪,还有甜蜜来。 “四姐姐真好,有太子殿下的如此寵爱,还与殿下如此郎情妾意。”不知什么时候迎了上来,脚步无声走到云朵身边的薄云颖,满脸的羡慕,语气里,却有着浓浓的忧伤。 “什么郎情妾意,混说什么。”回神的云朵,侧头瞪了薄云颖一眼,眼里却浮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愉色。 而云朵的心里却想的是,自己目送燕夙修离开,那只是她想亲眼看到他走,就怕他故弄玄虚,突然又折回来。 不是不想继续和他在一起,她而是怕和他在一起。 昨晚那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事件的变化也是太快,快的让她应接不暇,快的,让她难以消化。 而燕夙修若一直和她在一起,就会把她搅的云里雾里,甚至会让她丧失理智。 第四百二十二章 薄云颖解释前晚博同情 而燕夙修若一直和她在一起,就会把她搅的云里雾里,甚至会让她丧失理智。 他总有让她沦陷的魔力,她怕继续这样和他待在一起,就要病入膏肓了。 现在远离了他,她的头脑也是该清醒了,理智也该回笼了撄。 现在的她,最缺的,就是清醒,就是理智偿。 薄云颖被云朵这一眼瞪的有些瑟缩,把头垂了下去,“可云颖看到的……就是如此……” 纵然现在功力尚未回归,云朵的耳力依然好的惊人,薄云颖那细的像蚊子似地喃喃低语,还是被她听到了耳朵里。 云朵顿时有些脸热,不知心虚还是其它。 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一副和燕夙修郎情妾意的样子,但这么摸,是不可能摸出个什么结果的。 看了一眼这么害怕自己的薄云颖,云朵干咳一声,决定把这个无聊的话题赶紧转移,“十妹妹,你可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这里是薄家游园的中心,很快人也越来越多,而她薄云朵又是现在薄家这些人眼里的议论目标,所以什么目光都在她身上打量,其实她却一直不喜欢成为人们的聚焦点。 于是,云朵边问话的同时,边转过身,往薄云颖来时的那方拱形门踱步而去。 薄云颖见状,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云朵的身侧,“其实……云颖晓得的并不多,云颖只晓得姐姐你失踪了好些时候,公主殿下派人在宫里寻了你许久,却未曾找到,后来,是姐姐你自个儿回来的。但是姐姐你回来时,人好像不大好了,是阿花抱你去了公主殿下的偏殿,公主殿下说,是姐姐你暑热,又受了风寒,冷热交替下,人便不好了。” 那时候的记忆,还是在云朵的脑海里的,云朵记得,“嗯,那后来呢?” 十三公主的做法深得她心,她中了那种药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要是传出去,呵,外面那些人所关心的,永远都不可能是在想谁对她薄云朵下了毒手,而是只会关心她薄云朵的清白,以及,关心她薄云朵的清白,又让谁玷-污了去。 反正流言一旦四起,她薄云朵往后就要被人唾弃的连门都不敢出了。 不过,说到那晚,她还是为花无心捏了一把汗。 毕竟阿花在别人眼里是个丫鬟,一个丫鬟怎么能抱她呢? 当时她是因为实在走不动了,脑子也有些糊涂了,所以没为花无心顾忌到这些。 也好在,薄云颖与十三公主恐怕是看出来花无心有武功,所以就没多想下去。 “后来公主殿下给姐姐开了药,因为是给皇帝陛下常备着治头疼脑热的药汤,于是公主殿下便只拿了热一热,云颖拿给姐姐喝的,但是被阿花抢了去,拿到偏殿里给姐姐用了,云颖便只好等着外面。没想到,阿花去给姐姐送药进去的时候,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结结巴巴的薄云颖说不下去了,声音颤抖的厉害,甚至还带了些许哭腔。 云朵疑惑的偏头看她,看到她瑟瑟发抖的一双手不断在绞着手里的帕子,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温和了下去,“你怕什么,现在你在薄家,你也是长兄重视的妹妹了,你很安全,明白么?” 薄云颖嘤嘤的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了青石板铺的小路上,“云颖……被这个黑衣人轻-薄了……幸好阿花出来的及时,后来黑衣人便把云颖打晕了过去……等阿花救醒云颖的时候……云颖很害怕……又看到那黑衣人现身便真的吓坏了……幸好阿花去追了……” 云朵目光闪动的点着头,握着薄云颖的手加重了些许力道,声音微沉,“你受惊了,这不是好的记忆,能忘,便忘了吧。”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那个该死的曲延翊会出现在她房间里,肯定都是那个黑衣人的功劳。 当时她还在怪责花无心抛弃了她,没有保护好她,现在看来,是她真的错怪花无心了。 薄云颖摇着头,突然一把的反抓住了云朵的手,低垂的小脸终于抬了起来,却是满脸的眼泪,满脸的惶恐。 “可是姐姐……云颖撒谎了……云颖骗了公主殿下……云颖说自己是脚崴了自己摔伤了……却没有告诉公主殿下有刺客!甚至……甚至在乱贵妃娘娘来找刺客的时候……云颖都没有站出来……云颖该死……云颖好没用……幸好姐姐和公主殿下都没事……若出了事……” 越说越激动的薄云颖说到这里,没敢再说下去了,瞳孔急剧的收缩,极度惨白的小脸上,表情尽是惧怕和惊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往地下掉。 云朵能感觉到她反握住自己的小手在不断的颤抖,甚至都能看见她整个身子都在抖索,那单薄的身板衬得她,就像是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那么可怜,那么柔弱。 云朵再次反握住了薄云颖的手,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薄云颖,露出恬淡温柔的笑,“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这不能怪你,换做是我,我也不敢说,一旦说了,一个女儿家的闺誉,岂不都要毁了?” 被陌生男子轻薄这种事,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有许多女人因为顾忌名声和清白,都会选择沉默,不敢揭发报警,就更不用说这种事情,是落在了一个家教甚严,墨守陈规的古代女子身上了。 何况那人又还是个袭击公主寝殿的贼人,一旦揭发,怕是小命难保,揭发他的女子连嫁给他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往后还能有什么好的结局? 只怕最终,就要落得个被家族遗弃,终身嫁不得人,郁郁寡欢孤独终老,亦或是,悬梁投河,了却有了污点的残生。 即便这个女子,身子还是清白的。 但流言这个东西在古代,尤其对一个小女子而言,侵害力实太要命了。 所以,薄云颖选择瞒下来,不敢说实话,虽然自私了点,但她是可以理解的。 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她还不至于要把怨气,去发泄在一个胆小懦弱的小女子身上,该讨伐的,也是那个操纵此事的罪魁祸首。 曲延翊。 云朵的这一番话,似乎让薄云颖感到很错愕,似乎没想到云朵会这么讲,竟然一点都没有怪罪她,还反过来安慰她。 她呆呆傻傻的看着云朵,久久不能言语。 许久,她扑进云朵的怀里,放声的大哭,“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云颖这突然的举动,让云朵稍稍惊诧了一下,但她没有推开云颖,而是安抚的伸出手,轻轻的拍着云颖单薄的背,任由云颖在自己的怀里发泄。 “哭吧哭吧,哭出来了,就能放下了……” 大概这是继弟弟笙寒以外,第二个扑到自己怀里哭泣的小辈。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云朵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能像个什么都知道的长辈,展开自己的羽翼,去保护和爱护,那些稚嫩懵懂的,柔柔软软的小辈。 说实话,如云朵这种性格,又是从小在孤儿院,还做了刀头舔血的雇佣兵这类职业的女孩子,比起让人呵护爱护,她更喜欢去呵护爱护别人多一点。 虽然此刻在她怀里落泪的,是曾经背叛自己的人,虽然她从不原谅背叛自己的人,虽然她从不喜欢背叛过自己的人,甚至,还决定和这个人,划清楚河汉界,只想把这人当成自己驱使的棋子儿。 事实上,她却在嘴硬心软,根本就没有如何把对方当棋子玩弄,还不断在保护对方。 试想想,如果她真的不理会薄云颖了,就不会再把花无心给薄云颖。 如果不是她把花无心给了薄云颖,或许,昨晚那一桩桩设计她的阴谋,就不会那么轻易就得逞了。 如果不是还在意着薄云颖,昨晚她就不会和薄云颖说那么多,说那些故意伤害薄云颖,故意说要抢夺七皇子的话。 如果当时有外人在场,肯定会觉得她薄云朵这么做实在是过分,甚至是不要脸,连自己妹妹喜欢的男人也要抢。 实际上呢?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太子遭薄凤眠袭击 她薄云朵这是故意用的激将法,故意在用这个方式告诫薄云颖,自己想要的男人若是不再快点主动出手,自己不主动争取,终究会被人抢走。 抢走七皇子的那个人会是她薄云朵,也会是别人撄。 至于薄云颖有没有开窍,她薄云朵就真的管不了了。 而现在,若是换了别人,在听到薄云颖嘴里关于昨晚的事情,就算再怎么能够理解薄云颖自私的做法,但真的说到能够原谅,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 毕竟,因为薄云颖的撒谎,让她薄云朵错过了能被十三公主相救的机会,让曲延翊那个无-耻之徒钻了空子偿。 如此,就更不用说,还能如此大方的,反过来安慰薄云颖这个间接的帮凶了。 说来说去说到底,她薄云朵只是嘴上不肯承认,实际潜意识里,是早就把薄云颖真当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照顾着。 甚至以长辈的姿态,教育教导着薄云颖。 望薄云颖,能够成才,能够独当一面,再不是薄家软弱可欺的庶女十小姐。 而之所以,她对薄云颖如此的特别,恐怕还是因为她觉得薄云颖在很多地方很像弟弟玉笙寒,但笙寒始终没有找到,她内心愧疚难过,便在无形中,将薄云颖当作了笙寒的替身。 她做了这么多,都是另一种补偿,所有给笙寒的补偿,都嫁接到了薄云颖的身上。 然而,可惜薄云颖…… 哭了片刻,薄云颖还是没从云朵的怀里起来,云朵却见四下都有下人投来探究的目光,不由觉得好笑。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你若继续再哭,待会儿府里上下就要疯传,我这个做姐姐的如何欺负了你,那姐姐我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还能以严肃的口吻开着玩笑话,显然,云朵的心情是着实不错的。 至于让她心情大好的原因,她可不想去探究。 薄云颖并没有笑,但是却赶紧乖乖的从云朵怀里起了来,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抹着自己小脸儿上的泪痕,一脸抱歉,却是用迷蒙的眼神看向了云朵。 “窦娥?谁是窦娥?府上的么?” 窦娥并不是这个历史上的人物,薄云颖自然不可能认识。 云朵发现自己的口误,知道自己不经意又透露了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忙目光闪烁的摇了摇头。 但见薄云颖那傻兮兮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的扑哧笑了,“没什么,不过只是偶尔见过的一本小人儿书上编纂的小故事,主角就是一个被人冤枉的姑娘,名字叫窦娥。” 薄云颖愣愣点头,呆呆瞧着云朵的笑脸,讷讷道:“姐姐似乎,许久未这样笑过……” “哪有,我一向最爱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云朵看了薄云颖一样,拿过薄云颖手里的丝帕,给薄云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 薄云颖摇头,“不是的,以前姐姐笑的……并不一样。” 云朵一怔,哂然一笑,一点薄云颖哭红的鼻子,“爱哭鬼,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地方,偏又这么伶俐。” 薄云颖是说的一点儿没错,她薄云朵是爱笑,但通常笑的并不真心,多数时候,甚至都在笑里藏刀。 这是她以往常年养成的习惯,对别人报以笑容,让敌人放松防范。 瑟缩了一下脖子,薄云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云朵的手指,两只眼睛悄悄的在云朵的脸上瞟,“姐姐而今变得如此开怀,莫不是……莫不是太子殿下的关系么?” 云朵一愣,而后立刻梗着脖子出言反驳,“什么太子,关他什么事!” 薄云颖偷偷瞥了一眼云朵脸上浮起的薄红,目光闪了闪,乖巧的点了点头,嘴角却勾了起来,“哦……云颖晓得了。” 听薄云颖如此乖巧的顺从了自己的言词,云朵很满意的点起了头,但是,抬眼却瞥见薄云颖的嘴角分明夹着一缕促狭的笑。 登时,云朵就像什么被人偷窥到了一角,既心虚,又浮躁,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地,几乎就要跳了起来,“你个死丫头,哦什么哦,笑我是不是,笑我是不是?看我不挠死你!” 晓得薄云颖这丫头怕痒,云朵阴渗渗的举起双手,笑哼哼的朝薄云颖扑了上去。 薄云颖见状,哎呀一声,赶紧的躲了开。 两姐妹宛若两只花花蝴蝶一样,在园子里肆无忌惮的追逐,欢快的嬉戏,真像一对感情甚笃的好姊妹。 看在眼里的旁人却不晓得,这对好姊妹之间,却经历了多少。 也许冰释前嫌,也许鸿沟难越。 谁……知道呢? * 话分两头。 燕夙修在薄家上上下下的注目礼下,大摇大摆的从薄家离开。 他倒是尽挑人多的地方走,大有肆意炫耀一番的意思。 炫耀什么? 自然是炫耀他而今的身份。 除太子这一头衔以外,往后,那他可是这家的新姑爷了! 他们薄家四小姐嫁给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不是? 不过说到底,其实他这样炫耀的真实目的,一个,是大有让他们薄家上下看清楚,她薄云朵往后就是我燕夙修的女人这意思。 也好让之前在薄家里,因为薄久夜那禽-兽渲染起来的流言,都给他燕夙修乖乖的停止。 而另一个呢,我们太子爷是这么想的。 像他这么举世无双,这么优秀,这么帅气的绝世好男人,能娶她薄云朵,那就是在给她薄云朵长脸啊! 这以后薄云朵一从小院里出来,就能听到府里的底下人满脸艳羡的议论,议论她薄云朵如何好命,能嫁给他这类天之骄子云云,那还不脸上有光,外加心花怒放? 这女人一旦心花怒放了,还怕她不乖乖的往后尽围着他燕夙修转么? 看,他多聪明,多机智! 正当我们太子爷得意洋洋大跨步的时候,一只不明飞行物,突然朝他砸了过来。 咱太子爷自诩文武双全,盖世神功,区区一只小小的不明飞行物,焉是他的对手呢? 瞧咱太子爷随意袖手一挥,不明飞行物便轻而易举落到了手里。 只是,还没等咱太子爷从兀自的傲慢得意中回神,就听他抓到了手里的那只不明飞行物,一只没什么不正常的鸡蛋,居然就这么不正常的,爆了? 对,就是砰的一声,炸的四分五裂,蛋-蛋乱飞…… 咳,不对啊,是蛋壳乱飞,还有蛋壳里的什么玩意儿。 鬼知道什么玩意儿,总之,臭不可闻。 那味儿,就这么闻上了一口,就让咱太子爷差点翻白眼晕了过去…… 绝对绝对,臭的能让你怀疑人生。 “呔,妖精,快放了我姑姑!”胖乎乎的小孩儿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长廊外的一花坛上,手持弹弓耀武杨威,冲着燕夙修就是一副正义之士慷慨激昂的小模样。 然而,这娃儿呢,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扬起指着燕夙修的小肉手,明明是又白又嫩的,露在衣领外的脖子,还有卷起裤腿露出半截的小腿也是白皙娇嫩的。 可就不知道这娃是怎么搞的,小脸蛋儿的肌肤都是红艳艳的。 红的真是有些诡异,红的很不正常呐…… 燕夙修本来想要回击的动作,在听到小孩儿稚气未脱的声音时,他立刻就改成了赶紧甩掉手上还沾着的臭蛋残余的动作。 甩手的同时,他眯起眼睛不住的打量这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偷袭他的死孩子。 一见这死孩子红的不正常的小脸儿,实在有碍观瞻的让他颇为嫌弃的拧了拧眉,但一眼过去,他还是认出了这孩子是谁,“你是薄凤眠。” 口吻,他是肯定的。 他记性很好,这孩子他又见过一面,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印象,而且这孩子的身份太特殊,他也差人调查过,他当然不可能忘记。 ---题外话---快,给咱机智的太子爷点赞! 第四百二十四章 薄凤眠放狼咬太子 左不过后来事情太多了,他又知道了这孩子的生母居然是薄云朵,加上这孩子爹是薄久夜,他自然而然,就对这孩子失去了兴趣。 不,确切的应该说,他是讨厌这个孩子,一看到这孩子,就是明晃晃的提醒他,薄云朵那死女人曾经跟薄久夜是如何的恩爱过撄。 好在年龄的隔阂关系,他们并没有相对应的时间地点会遇见,不然,以他燕夙修的性子,保不齐再见这个孩子,会对这小不点做出点什么来。 其实,也不能说两人没有相对应的相遇时机,只是这个时机,被他燕夙修抹杀了。 这孩子是皇长孙的伴读,而他燕夙修这个太子又接管了皇长孙偿。 就因为这个关系,他最近已经很少和自己的侄子见面了,就算是见面,也是专挑这孩子不陪伴在侄子身边的那个时间。 说实话,这时间久而久之的过去了,他几乎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小东西的存在。 想到这里,燕夙修看这个小东西的眼神,可谓是十分的不善。 没想到这小东西半点儿都不怕他,还双手叉腰,昂着小脑袋,小样儿还挺得瑟,“哼哼,本小爷可是天师钟馗第一百零八轮转世,你这小狐狸精,怕了吧?” “什么东西?”燕夙修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这孩子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像看脏东西似地眼神,而是在看神经质儿童的眼神。 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师钟馗一百零八轮转世,他懒得管这个,他就听见这死孩子说他什么? 小狐狸精! 真是好大的胆子! 咱凤眠小爷才不管他眼神怎么样呢,凤眠小爷得意洋洋的仰天长笑,“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你这怂包的小狐狸精,哦吼吼~” “……”谁给咱太子爷来把锤子,他要锤死这死孩子。 小狐狸精小狐狸精的,喊上瘾了是吧? “好啦好啦,看在你这小狐狸精认怂的份上,小爷我今天就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狗命,赶紧的,给小爷跪地求饶磕三个响头,保证再也不会缠着我家姑姑,小爷这就放了你!”小家伙还挺颐指气使的,别说有小爷的派头了,大爷的派头都有了。 当然,这前提自然是,这小家伙能赶紧把那乱七八糟的脸蛋给好好洗洗。 燕夙修深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拳头,决定还是不理会这死孩子为好,免得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不管怎么说,就算再怎么讨厌,这孩子的身上,还流着薄云朵那花心死女人身上的血。 当然,他在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薄云朵那女人对这孩子的态度。 想罢,燕夙修便拂袖而去。 然而这一走动,长廊里有风吹来,沾染到他身上那臭蛋味儿又随风散开,简直附骨之蛆一样,直往他的鼻孔里钻。 那味儿直冲头顶,再闻一次,简直就是要命,他都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逆流了都…… 无可奈何,他只能屏住了呼吸,一想到自己身骄肉贵的躯体上沾了这恶心玩意儿,他连走路的姿势都僵硬了。 薄凤眠错愕的看着抬脚就走的燕夙修,“诶诶诶,让你给小爷磕头呢,你上哪去啊!诶!!” 薄凤眠比同龄的娃儿是生的高壮一些,可仍旧还是屁点儿大的小破孩,估计身高还没到咱太子爷的腰际位置。 没办法,谁让咱太子爷身高腿长好身段呢…… 咱太子爷走一步,小家伙就得小跑上三步,而且一个是在长廊上,一个却是在长廊下。 没多大一会儿,小家伙就开始气喘吁吁脚发软,一手成拳捶小腰了。 秉着呼吸直往长廊尽头的燕夙修,压根就不搭理那小家伙,直想赶紧出去,回了东宫好好洗洗,现在没熏死他,但是素来爱干净的他感觉再耽搁,却要被生生给恶心死了! 可怜路过他身边的薄家下人们,哪怕就是离得百八十米外的薄家人,都闻到了这味儿。 好家伙,薄家下人们连对这味儿还没好好儿的品头论足一番呢,直接就晕过去的晕过去,呕吐的呕吐…… 就连再远一些的薄家人见到此等空前盛况,立马就跟见鬼似地掉头就跑…… 丢人,前所未有的丢人……咱太子爷活了这么大岁数,二十有二了,就没这么丢人过。 本来还想在薄家好好闪耀一番的他,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就属薄家的地缝,又是他最不想钻的! 燕夙修现在真的开始生气了,他好好的盘算,完全被死孩子给弄得一塌糊涂,搞不好他以后都不想来薄家见人了! 云朵还真是没说错他,他要脸啊,比任何一个男人还要脸,心气儿自尊比谁都高。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薄家,不是普通府第,他直接都想叫人过来端了! 然而很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所以只能换成他燕夙修憋屈的不想再来薄家了,可是,这可能么? 他未过门的媳妇儿还在这里头呢,开什么玩笑! 所以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于是他恶狠狠的一转头,决定非得给那蔫坏的小崽子一个教训,但看过去时,却发现那坏小子居然已经不见了。 正当燕夙修还在想那死孩子这么一转眼的工夫跑哪去了,就听他身后,又传来了那死孩子嚣张无比的声音。 “哼哼,小狐狸精,这是通天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今天小爷不给你一个教训,不让你尝尝小爷的手段,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燕夙修赶紧朝身后一扭头过去,就见那死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长廊,胖乎乎的屁-股下面居然还多了一头坐骑? 仔细一瞧,那居然是一头苍狼,通体雪白,白的没有一根杂毛,两眼泛绿光,正森冷森冷的盯着他,呲着牙,露出闪着寒光的狼牙,表情相当的凶狠和狰狞。 不得不说,这狼非常的漂亮,能浑身雪白的狼,通常就只有一种,狼王。 很多人都说雪狼也是白色,其实并不是,只是远看如此,近看就会发现,雪狼毛色很杂,多数呈灰白色,再夹着一些灰黑色,或者黄一点的杂毛,就是多数呈黄白色。 而这一头狼王的皮毛,是雪白雪白的,甚至还泛着些许银白的光,皮毛油光水滑的。 因为燕夙修对这些飞禽走兽十分的了解,又因为自身削了驭灵之术的关系,便还常常与之打交道。 故而他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匹狼王。 他一向又喜欢这些物种,所以一下子就看呆了,目光都被狼王的英姿给吸引了。 而就是因为他这一走神的工夫,咱凤眠小爷以为他是为狼王的雄姿给震慑住了,当下十分得意,于是小手一拍狼王的屁屁,“二.狗子,上!” 狼王没有立刻听话,而是先对坐在自己背上的小主子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然后才撒开四蹄,朝燕夙修扑了上去。 至于这意味深长的一眼,在凤眠小爷眼里,这叫崇拜的小眼神儿。 可在燕夙修的眼里,那分明就是逼视和不悦的小眼神儿。 估计这世道上养宠物的,还真没有给自己寵物取名叫二狗子的! 这名字实在也忒……有个性了。 狼王的身躯比普通的狼要大三倍,腿也比普通狼要长,往燕夙修那儿一扑,五米左右的间隔,居然没跑两步,当下就要扑倒燕夙修的身上了。 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燕夙修的身后。 燕夙修也是因为看这头狼看的有些痴,所以一时没有防备,但是反应及时,立刻躲闪开了。 只不过,衣袍的一角还是让狼王一口给咬住了。 就听嗤拉一声,燕夙修的袍子立刻被撕掉了大半。 他这可是给太子*的袍子,可以说,跟龙袍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一针一线,那都是用金线勾的祥云和飞龙图案,布料也是最上等最结实的天蚕丝。 ---题外话---我一直都挺好奇的,有没有亲把咱太子爷名字中间那个字,看成凤凰的凤的?其实是夙愿的夙哈,咱们小恶魔才是凤的凤~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太子被这熊孩子坑惨了 昨晚上他和薄云朵那死女人那么疯狂,都没损坏了这件袍子,这回倒好,居然被一头狼给咬破了。 可想这狼王的牙口有多锋利,力道有多大。 燕夙修是当即就有了想将这头狼王征服,占为己有,为自己所用的欲-望撄。 他的东宫养了无数匹狼,正好,缺了一个领头的。 这头狼王,正正合适偿。 只可惜。 燕夙修把眼睛瞄向了狼王背上的小家伙,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狼王居然是这小崽子的寵物,暗道暴殄天物的同时,他心里也知道,想跟这小崽子讨厌,只怕比登天还难。 而他,也不想跟薄久夜的儿子低头。 “呔,小狐狸精,你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勾-引我,然后好让我中你的狐媚术放了你,啊呸!告诉你,没门儿!”小家伙骂的那叫一个起劲儿,骂完了还又是一拍狼王屁-股,“二.狗子,快给爷咬死这不要脸的玩意儿,免得他再祸害天下苍生,降妖伏魔那可是一大功德啊狗子!” “……”燕夙修在想一巴掌拍死这小崽子的同时,还真特娘的有点好奇了,到底这死孩子小小年纪,是被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给荼毒成了这样? 上回见这死孩子的时候,明明都还挺正常啊,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燕夙修是没多余的时间再去揣度了,那狼王再斜了自己的小主子一眼之后,又撒着欢儿朝他扑过来了。 这要是别的地方还好,燕夙修可以无所顾忌,可这还是在薄家的前院里,他就算想拿点本事出来制服狼王都不行。 真要被薄家暗藏的暗卫给看了去,那他这么些年韬光养晦扮草包的苦心孤诣,算是白费了。 因为现在曝露草包下的真实面目,时机还并不成熟。 于此,他不能反抗,他能做出的选择只有一个……跑。 于是,薄家的前院就上演了这样一幕,一个看似五六岁的小屁孩儿,驾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白狼,驱使白狼不断的追赶一个身披破龙袍的男子。 小屁孩儿仗着白狼耀武扬威兴高采烈,男子却可惜了一身好皮囊,被白狼追赶的无比狼狈,因为狂奔,头冠也歪了,头发也散了,好好一身威风霸气的龙袍,也被后面紧追不舍的狼王东咬掉了一块,西咬掉了一块。 没多大会儿工夫,好好一身袍子,就给咬成了破衣烂衫,加上男子没命似地狂奔样子,简直是说不出的滑稽。 但是不管近看还是远观看到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敢笑的出来,而是怕殃及池鱼的赶紧跑了,怕惹祸的赶紧往前院的书房去了。 好在,燕夙修离前院的大门已经不远了,大门前又有不少的护院把守。 他一口气跑到了大门前,虽然样子已经十分狼狈落拓,但好在性命无虞,身上也没有带伤。 本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想指示护院赶紧将胆大包天的小崽子拦下来,可没曾想,他还没动作,紧紧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的小崽子,却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勒令狼王停了下来。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那小崽子骑在狼王背上,冲他呲牙咧嘴,“你这狐狸精简直跑得比狗还快!小爷我可告诉你了,以后再敢来纠缠我家姑姑,就放狗咬死你!” 燕夙修这次真是脑袋上的青筋都迸起来了,什么叫他比狗跑得还快,什么叫放狗咬死他? 那是狼,是狼好吗! 还有,这该死的小崽子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喊他狐狸精,他可是爷们儿,男人中的男人! 这被人听了去,一旦在薄家流传开来,他哪里还仅仅只是刚才身怀异臭而丢了面子这么简单,现在他不光连里子都丢光了,连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这要他三天后,要拿什么脸面来迎娶他媳妇儿? 说到媳妇儿,燕夙修更是咬牙切齿。 这都是她生的好儿子,他非得找她算账不可! 放完狠话,小家伙再对燕夙修很是嚣张的扬了扬小拳头,然后驾着他的专属坐骑白给,撒欢往回跑了。 门口听声儿反应过来的护院们,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小祖宗终于走了,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而再看门口正在风中立着的太子爷,他们两眼含泪,表示十分同情的望着太子。 然,他们却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他们还没被小祖宗怎么样,都已经吓得浑身像筛糠了,怎么这位传言中软弱无能,只会耍风-流玩女人的太子爷,还能直-挺-挺-立那儿呢? 而后,他们看到太子爷那一脸的苍白,立刻就懂了。 原来这位爷,看来是被吓傻了啊…… 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燕夙修的脸色之所以那么惨白,完全不是因为被吓的,而是心口的伤口,在刚才剧烈的奔跑中,又不小心撕开了,受损的心脏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 薄家的护院虽然心里开始鄙夷这位当今的一国太子,但更多的,他们却更担心,这位太子爷会不会因此,而让皇帝陛下下令,惩戒薄家,亦或是自己的主子薄相,安上一个教子不严的罪名。 毕竟他们家小祖宗尚还年幼无知,那自然就是子不教父之过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护院们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故而他们没做耽搁,很快都诚惶诚恐的朝太子跪了下去,“太子千岁,请息怒!” 第四百二十六章 薄久夜对云朵贼心不死 燕夙修回神,冷淡的扫了这些护院一眼,嘴角扯过一抹冷笑,“薄家不愧是薄家,小小的护院,都懂得人情世故,聪慧的很。撄” 也就撂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燕夙修转身便往门外停当的马车去了。 候在马车一旁的孟非离,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独自揉着自己被踹的屁-股在魂游太虚呢。 他也等看到薄家那群护院呼啦全跪倒在了自己主子脚下还大喊息怒的场面,这才回过神,正想上前去看是怎么回事,就见自家主子已经转身朝这边过来了。 这才看清自家主子怎么个样子的时候,他惊呆了。 燕夙修一过来就看到自家奴才都是见鬼似地看着自己,气儿登时不打一处来,一脚又踹在孟非离的另一边屁-股上,然后潇洒的一甩狗啃式的破烂袍子,一跃上了马车偿。 这次被直接踹的趴倒在了地上孟非离,已经不是欲哭无泪,而是两眼含泪,如丧考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前院的书房,其实有两层楼,一楼多人聚会,是给多数人用的,二楼,才是机密档案事,专门提供私人会面。 只不过在表面看来,书房好像只有一层,二楼只是一个矮小的阁楼。 这就是建造者之初,用了障眼法和视线盲点打造的。 二楼那扇看似小小的镂空雕花的阁楼窗户前,正有两双眼睛,正戏谑的观看着前院大门的动静。 “相爷,小少爷……是不是教养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性子也太野了些呢。” 楼内,容若公子把玩着扇坠,挑着眉笑问。 面朝窗户的薄久夜回转了身,朝楼内折了回去,步调散漫的很,“本相还嫌不够,这孩子,性子越野越坏,往后,本相才能越……” 后面是什么话,薄久夜没有再说,而是以一记暗含意味儿的轻笑结束了。 容若公子拿折扇敲了敲手心,回身斜睨薄久夜修长的背脊,满意的嘴角一扬,“看来相爷早已盘算好了,倒是容若小人之心了,还以为相爷,真会像对四小姐那般,也对小少爷,动了不该动的情。” 薄久夜停了步子,背脊僵硬了一瞬,但很快,舒展开了,“没有错,本相是看上薄云朵了,本相要她,做本相的女人。” 容若倒是没什么惊讶的了,虽然好几次,薄久夜都在躲闪,都在否认,但这一个半月里,他软-禁云朵,几天前甚至还要云朵做三夫人,这诸多的行为,早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故而这容若,自然不会有什么诧异的了。 可奇怪的是,作为薄久夜的首席幕僚,最坦然相对的心腹,容若既没有劝说阻拦,也没有出言赞成,而是,“女人在男人的战争中,一直都是最好的战利品,相爷能不能得到她,那就要看相爷你的……手段了。” 薄久夜错愕的扭头回望容若,但见容若笑容温润的瞧着他,顷刻,眼中一片恍然,继而,眼中顿涌熊熊的火焰。 那火焰燃烧的不是愤怒,而是,斗志。 “你说的对,囚起来的女人有什么意思,只有抢来的女人……才最有滋味。”薄久夜的嘴角笑容,一点一点的扩大,那么阴邪,那么森然。 容若很满意薄久夜的反应,转过身,不紧不慢的朝薄久夜走了过去,“依容若之见,相爷是该做些什么了,上回的蟠龙山搅出那么大的风波,可是,却以那么平静的结局收场。相爷不觉得,委实是太可惜了么? 薄久夜眸色一暗,“容若所言……甚是。” * 等云朵知道薄凤眠那小恶魔放狼咬太子这件事时,已经是送走薄云颖之后,要用晚膳时的事情了。 花无心回来了,正在她屋子里秘密谈话。 由于现在她已经和薄久夜翻脸了,又加之有了太子未过门的妃子这一层关系,薄久夜并没有再继续在周围给她安插什么影卫,只在院子外面放了几个护院而已。 就连院子里的那些被痋吃光*的行尸走肉小丫鬟,也全部被清光了。 随云院这一下,当真是难得的安静宁和。 无心现在只要打着替自家十小姐给四小姐送东西的借口,轻而易举就能进到随云院。 等确定周围左右确实无人,无心这才在云朵的跟前,开口说话,“小姐,您身体……还好么?” 这是无心看到云朵,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的磕磕巴巴的,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挺好的。”云朵起先只是随口的一答,而后转念一想,脑子里又想起云颖的话来,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是无心抱她去十三公主的偏殿的,是无心阻拦云颖进屋,还抢夺云颖的药碗,亲自去给她喂药的…… 蓦地,云朵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脸腾的一下就火烧火燎起来,眼睛似有似无,深觉难堪的朝无心瞟,“你……你都知道了……” 说来也是诡异,每次这种丢脸的事情,总是被这小子亲眼见证了个全部,到底她也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她脸皮再厚,也觉得十分丢脸啊! 无心的头更加的往下垂了,像正在找地缝的鸵鸟。 云朵看他这个样子,又有些好笑,明明丢脸的是她又不是他,这小子不好意思个什么鬼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无心让云朵抓住太子 突然,云朵脑子灵光一闪,眨巴着眼睛,朝无心那边伸长了脖子,压低了声音,“无心,你小子该不会……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儿吧?撄” 要不然一个大男人,总是这么扭扭捏捏,还跟个小女孩儿似地害羞个什么劲儿? 没曾想她这话一出,差点没把向来处事不惊的无心给吓得跌坐到地上,幸好他身后有一根柱子挡住他后退的动作。 云朵看到他居然吓成了这样,懵了一下之后,毫不留情的就哈哈大笑起来。 要不是无心被她笑的实在待不住了,扭头就要往屋外去了,她这坏心眼的家伙,还真是要笑的没完没了了。 “哎呀别不好意思,别生气嘛!”连忙从椅子上起来,云朵三两步小跑才追上掉头就走的无心,拽住了他的手腕,“作为你的上头人,关心一下你的人生大事又怎么了?诶,别那么小器。偿” 无心被云朵抓住腕子的手臂僵了一下,脚下停住了,还是垂着头,没看云朵,声音却有些闷闷的,“那作为属下……属下有对小姐的人生大事,发言的权力么……” 云朵感觉到了无心手臂传来的僵硬感,想着这小子既然是个处-男,肯定不习惯也是不好意思被女人碰,所以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见无心这架势,好像有什么很严重的话要说,云朵立刻就收起了开玩笑的样子,“嗯,你自然有这个权力,其实与其说你是我的部下,我更把你,是当作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伙伴。” 从以前到现在,无心一直都只是听从她的命令,从来都没有发过言,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愿,好像她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对的,都是必须完成的使命。 对于一个发号施令的人而言,无心这样的部下,是最好用,最顺手的。 可云朵在昨晚之后,忽然就觉得,自己太忽略这个小伙子了,但他现在对自己而言,她发现,他已经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了。 而通常对于这种人,不能过于忽视,而是要好好的培养。 因为她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只会听之任之的左膀右臂,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协助她,帮助她,参与她的思考和决定的臂膀。 所以这个发言权,任何的发言权,她都必须赋予他。 信任,是他们之间,必须建立的重要基石。 听了云朵的话,无心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沉吟了一下,才缓缓的问:“小姐,很想嫁给他,对么?” 云朵一愣,垂下眸,沉默了许久。 良久之后,她才吐了一口浊气,抬眸凝视无心,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对你,我不想撒谎。是,我是想嫁给他,并且,非常想。” 但她却在燕夙修面前,一直都没有亲口的答应要嫁给他。 不是因为她矫情,而是因为她脑子很乱,因为这个决定,将扭转她今后的所有走向,甚至,是整个人生。 无心在袖子里的手指,一点点的蜷缩起来,“即便知道他不是个良人,不是只属于小姐的,小姐你……依然想么?” 云朵呵呵的笑,充满自嘲,眼底浮着一些悲哀,但她回答的,那么毫不犹豫,“对。” 无心再次沉默了,甚至还带动着空气,一起静默。 说实话,云朵很不喜欢这样压抑的气氛,从爱上燕夙修开始到现在,她真的压抑太久了,久的,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无处宣泄,她无处诉说,无处找人相助,所以她阴晴不定,所以她无理取闹,明知道这么闹,根本就改变不了任何的结果。 她从不知道,爱一个人,竟然是这么辛苦,这么困难的事情。 她想过放弃,尝过放弃,可燕夙修不放过她,她的心,也不放过她。 所以她,迷茫了,迷路了…… 她真的渴望,有人来指引她,找到出口的方向。 云朵静静的凝视着花无心,近乎渴求的凝视他,她信任他,现在唯一信任的人。 所以她渴望,能从他这里,找到答案。 而无心,也没有令她失望,他呼出一口气,缓缓的抬起头,抬起眼,对她微笑,“属下认识的小姐,不是这么优柔寡断胆小怯懦的人,小姐应该雷厉风行敢爱敢恨,甚至,无法无天。” “无心……”云朵浑身一震,讷讷的看着他。 她还,从未见他笑过。 “既然他是小姐想要的,那还犹豫什么,抓住他,得到他,让他臣服于小姐,不才是小姐,最应该做的么。”花无心一瞬不瞬迎视云朵的眼,笑容渐渐收了回去,眼里透出坚毅的光,“小姐,做你想做的,属下会一直在你身边,做你最坚实的倚仗。” 云朵呆了片刻,神智理智,一点点回笼,黯淡的眼中渐渐亮起光彩,笑,一点点染上嘴角,“谢谢你……无心。” 是啊,她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傻呢? 有什么可犹豫的,有什么可彷徨的,既然那个男人是她想要的,是她如何都放不开手的,那又何必浪费时间,折磨自己,顾及他人,非逼自己去放手呢? 倒不如,选择抓紧他,抓牢他,把他攥进自己的手里,让他难逃自己的手心。 这,才是她薄云朵,该做的。 一下子,云朵感觉笼罩在自己身上许久的迷雾,终于散开了,前方的道路,一点一点,清晰的显现在她的眼前。 第四百二十八章 居然是这样的赐婚 或许,这就是别人,所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是聪明,但也正是因为太聪明了,反而想得太多了,最后,就把自己给绕了进去撄。 其实答案很简单,事实很明朗。 这件事,纠结于心太久了,现在被一个人,一句话,轻而易举的解开了,云朵显得有些激动,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花无心。 花无心的话,花无心的怀抱,都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全,安心,安稳偿。 无心任由她抱着,身体僵着,一动不动,想要从背后拥住她的双手,始终,没有落下,停留在了半空。 半晌,无心眼底的哀色快要溢出眼眶的时候,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眨了眨眼睛,打破了这宁和安逸的气氛。 “婚期不远了,有一样东西,小姐你必须尽快的,解决。” 说话间,无心的目光朝屋子里,搁在桌案上的一方紫檀木雕花的架子上,那卷明黄色的绸布,看了过去。 他的目光,泛着凛冽。 “东西?”云朵闻声,从他怀里起来,见他目光定定望向她的身后,她便也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一眼,便看到了那卷明黄的绸布卷轴。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了,云朵自然不陌生,那是皇帝才有的圣旨。 其实刚才进屋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只是无心来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无心,所以就把圣旨忽略过去了。 现在她正事没说,和无心却聊了这么些情感问题,现在又被无心提及那卷圣旨,她便也起了心思。 “那应该是赐婚的圣旨吧。” 云朵笑了,笑的有些难看,其实不用无心可以提醒,她其实内心也知道,上面都会写了什么。 以她的身份,一直都不赞同的燕帝和皇后,自然不可能把她还赐给燕夙修做正妃,她又是薄家一个过继的女儿…… 可想而知,给她的身份顶了天了,也不过就是一个侧妃。 正如燕夙修当初嘲讽她的那样,给她侧妃,已是极限。 侧妃侧妃,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小妾。 放在她的时代,那就是上不了台面,连结婚证都没有的二-奶,小-三儿。 而这个身份,就是她一直抵触,不肯妥协的原因之一。 “远不止,小姐你所想。”无心似乎看穿了云朵的想法,声线沉了下去,“小姐,不敢看么?” 云朵回眸看他,愣了愣,旋即又苦笑起来,“原来,你已经这么了解我了……” 刚才与其说是对这赐婚的圣旨忽视,不如说,她是刻意的视而不见。 是的,正如无心所言,她之前胆怯了。 心里知道答案是一回事,亲眼所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之前没有做好那个心理准备,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她想开了,那么很多东西,她就不能逃避了,而是要选择,面对。 “你说远不止那么一回事儿对么,那我倒要看看,到底能是怎么一回事儿。” 离了花无心的怀抱,云朵回转身,一瞬不瞬注视那卷静静躺在架子上的圣旨诏书,一步步,走了过去。 到达桌案前,触摸到圣旨的那一刻,出乎意料的柔软舒服,但圣旨的份量,重的令人心慌。 而展开圣旨的那一刻,云朵险些将圣旨,给掉到了地上。 赐婚内容不会好看,她知道,但她没想到…… “薄家四女为侧妃,璧家四女为正妃,并蒂双花,双喜临门,于次月,同入东宫……呵呵,还一个双喜临门呐……” 差点掉落的圣旨,云朵反手紧握在手中,紧的,十指指骨泛白,指甲几乎断裂。 花无心静静的看着云朵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无声的上前,将圣旨,从她手里,一点点抽了出来。 怕会伤到她的手,他的动作很小心。 “信誓旦旦说娶我,却只是把我哄得团团转,事实呢?我薄云朵就是璧君倾的一个陪嫁,一个衬托璧君倾的附属品,呵呵……燕夙修,你好样儿的,你真是好样儿的!” 云朵睚呲欲裂,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狰狞,但她的眼圈,却是红的,眼里隐隐有水光流转。 古代的侧室,虽然能名正言顺,但是这类女人,却比现代的二-奶和小-三儿,还要悲惨。 二-奶和小-三儿虽然见不得光,虽然无法正名,可至少还有男人的寵爱,甚至还能掌控男人的心,可这个古代呢? 侧室不光要每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流连于各个女人当中,每天晚上就像个傻子一样等着盼着男人会不会翻自己的牌子,还不能有怨言,否则就是犯了七出中的妒忌。 甚至,还无时不刻要与这些女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否则说不定哪一天,不是死在这些女人手里,甚至,还会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手里。 而正室,那是侧室无法企及的地位,唯一能站在男人身边,唯一能带出去的女人,唯一能让男人炫耀的妻子,拥有男人那里别人无法撼动的荣寵,甚至,还拥有抚养每个侧室儿女的权利。 诸如此类,侧室已经够悲惨了,但是再惨不过的是,成为正妻的陪嫁。 第四百二十九章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诸如此类,侧室已经够悲惨了,但是再惨不过的是,成为正妻的陪嫁。 因为当日嫁娶,只有正妻能穿大红的嫁衣,戴最好的凤冠,只有正妻能进正门,只有正妻能亲自和与新郎拜堂,甚至,只有正妻能与新郎洞房。 而陪嫁的侧室呢撄? 侧室却只能像个笑话一样,在所有宾客嘲笑的眼中,穿着偏红的嫁衣,戴简单的雀冠,冷冷清清一顶花轿进偏门,还要站在一边看正妻与新郎拜堂,甚至,要帮洞房的正妻与新郎,铺床叠被。 这些在普通的随嫁古代女子眼里没什么,可在云朵眼里,这,就是极大的羞、辱偿。 她甚至还尝到了欺骗,尝到了,被玩弄的滋味。 燕夙修想娶她,可以,想让她做侧妃,可以,不管她答不答应,她的身份地位,只摆在那里,再闹都已经无用,如果想嫁给他,只能接受。 但是,他却不应该瞒她,不应该不告诉她事实,不应该,以这种方式糟践她的尊严! 花无心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小姐若想后退,还来得及。” 云朵深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着双眼,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似要即将被捏碎的心脏,所带来的阵阵剧痛。 而这只无形大手的主人,就是他燕夙修。 她说她没有眼泪,但她这几天来,泪水却已经泛滥成灾。 她不想再哭了,那是弱者,那是无能之辈,才会做的蠢事。 云朵仰起头,将眼里的水光,生生的逼退回去,“不,已经没有退路了。” 花无心深深看着她,“小姐想怎么做。” “先给我说说,昨晚燕夙修来了之后的事情,为什么突然,皇帝皇后,要赐婚了。”这件事,云朵询问过薄云颖,但是薄云颖说不知道,她一直都在十三公主的药房里,也是今早被薄久夜派人接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的。 “属下探知,是鸾贵妃的关系,鸾贵妃打着搜查刺客的标榜,在公主殿内大肆搜查,结果……却搜查到太子和小姐的事情,继而,想以秽乱宫闱的罪名,想对付太子。没想到同时,兰卉轩却传出鸾贵妃胞弟,想强迫岚贵人不成,却反被伤了……子孙根。不过在今天的宫中流言里,这两件事不是被有心人压了下来,就是换了一套说辞,说是你们,都是被不知目的的刺客,给陷害的。”鸾贵妃来的那段时间,花无心已经重伤昏倒了,他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他联系到了云朵鬼杀宗在宫里的眼线,结合了一下昨晚的情况,给出云朵这个汇报。 云朵听的很认真,仰起的头缓缓放下,紧闭的双眼,幽幽张开,“这么说来,为了遮掩两件丑事,皇后和鸾贵妃,达成了相互遮丑的交易了。” 而她的婚姻,不但是个羞-辱的悲剧,还是用来掩盖丑事的工具了? 云朵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再度泪盈于睫。 “昨晚对我下手的人,跟燕夙修的左膀右臂楼狱,脱不了干系。”笑声渐止,云朵满面冰冷,眼里似淬了毒,“给你一天时间,调派鬼杀宗的人查清楚,这件事的主谋,到底是谁。没有人能玩了我,还能全身而退,谁,都一样。” “是!”以下属的方式,花无心拱手抱拳,低头领命。 “还有两件事,待你做完这件事回来,再做吧。”巨大的疲惫像潮-水一样涌来,云朵觉得精神一下子,好像瞬间被抽空了,双脚真真发软,头脑一片晕眩,脑仁,开始一丝丝一缕缕,产生剧烈的疼痛。 她怕昏过去,怕被无心看穿,悄悄手扶了一把桌角,顺势坐进了桌旁的太师椅中,“你出去的时候,顺道去让方莹过来。” 却一直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的花无心,忧心而又诧异的拧了拧眉,“小姐还信她?” 坐进椅子里,就舒服了许多的云朵,幽幽的吐了一口浊气,“为什么不信?” 花无心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追问什么,脚下无声的退了下去。 他一走,整个屋子,瞬间寂静到了鸦雀无声,气压低的可怕。 云朵在这片低气压里,思绪真空,两眼空洞的望向前方跳动着的烛火,“燕夙修……从天堂坠进炼狱的滋味,你要我尝到了……你有本事,你特娘的真有本事……是你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花无心出去后,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被他掩上的房门,叹了口气后,方才离去。 他正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已经一天都没看到的方莹时,方莹正领着一个婆子,十几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笑容满面的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他有些错愕,不知道这个不简单的女人在搞什么把戏。 方莹见到他,却是主动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阿花来了啊,真是辛苦你了,一直在十小姐与四小姐这两边儿跑腿,往后你就有伴儿了,不用让你一人这么受累了。” 说着,方莹拉着他的手,回身朝她身后带来的那个婆子和小姑娘们领去,边走边热乎的介绍,“这是姐姐我特意找的人伢子,还有这些个小丫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不错是不是?待会儿等四小姐多挑两个也给十小姐送去,往后你就不用一人忙活了,只管差使她们。” 花无心目光闪了闪,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第四百三十章 云朵的蛊毒再度发作 花无心目光闪了闪,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方莹这正是以这种方式在告诉他,她特意给小姐在外面找了人伢子,要给随云院添新的丫鬟。 换言之,就是挑选自己人。 花无心略带锐利的目光,在人伢子身后的那十几个小丫头身上,来回的打量了一圈偿。 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都还稚嫩的很,很有调-教培养的空间。 但其中有没有暗桩,有没有不简单的人,值不值得信任,他这略略的一眼,根本看不全什么。 “放心吧,我们四小姐那眼光可毒着呢,自然会给咱挑出最好的姐妹。”方莹笑眯眯的拍了拍无心的手背。 无心听出她这话的意思了。 她是在提醒他,咱四小姐眼睛毒,心思密,这里就算有什么不妥的人,四小姐也是看的出来的,他无需担这个心。 转念一想,无心觉得她说的也是在理,且四小姐身边确实也需要背景清白的人,他的人都是杀人如麻的男人,也没办法弄到小姐的身边。 故而,无心点了点头,再对方莹做了一个小姐找她的手势。 方莹含笑应了。 还有要务在身,无心也不再多加耽搁,立时便离开了随云院。 方莹目送他背影片刻,这才将视线收回,又放到了人伢子的身上,“林妈妈且稍带片刻,容我先去禀明主子一声,也好让主子先做个准备,免得让主子云里雾里的,会生出不快来。” 林妈妈是个精瘦的老婆子,六十几岁的样子,一双眼珠子像耗子的眼睛似地,透着精明锃亮的光。 听方莹这么说,林妈妈立刻谄媚的点头附和,“要的要的,辛苦姑娘了,劳烦姑娘的心意,老婆子我,定不会忘了姑娘的!” 方莹暗笑这个人精,话里话外这是希望她去四小姐跟前替她美言几句,好多买她几个丫头。 面儿上,方莹客套的跟林妈妈云山雾绕的客气了几句,便踩着碎步进了屋子。 因为知道四小姐不会无故的召见自己,于是她这步履,也是走的比较急。 待进到屋子,见到蜷缩在了地上,抱着头打滚的云朵时,方莹亦是惊了一下,立刻小跑的到了云朵跟前。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虽然方莹着急,但是在询问云朵的时候,还不忘将声音压低了一点,免得院子外的人听见。 “疼……疼……”好像什么都说不出了,几乎能听见云朵咬着牙根咯咯作响的声音,这一个字,还是艰难的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不是昨天晌午才发作过,怎么又发作了?”方莹感到十分的诧异。 吃了安抚蛊虫的药丸,按道理来说,下雇者只要不催动蛊虫在寄宿体捣乱,寄宿体是不会再发生任何问题的。 可现在随云院既没有催醒蛊虫的药物,薄久夜也没有做出什么行动,怎么就… “没事……忍忍就好了……忍忍……”云朵的脸已经苍白的吓人,眼睛的眼白全都布满了红血丝,这些红血丝很不正常,不像是眼睛自发形成的,因为云朵的脸上也有。 饶是方莹见了,向来处变不惊的她,也骇了一跳,忙抓着云朵的腕子安抚,“四小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您都要冷静点,一定要冷静点!您不能这么下去了,不然你会被蛊虫吃光了脑仁,很快就会死的,您明不明白!” “我……知道……”云朵被咬的鲜血淋漓唇瓣,扯动了一下,又再次被沾着她自己鲜血的牙齿,狠狠的咬了住。 这不是方莹第一次提醒她,也不是第一次蛊虫苏醒,她怎么还可能不知道? 但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燕夙修……燕夙修…… 你就是我的业障,我的劫! 你轻而易举赋予我快乐,亦能轻而易举赋予我悲哀,你轻而易举赋予我甜蜜,就能轻而易举赋予我痛苦! 方莹见云朵答应的好,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云朵的样子分明比刚才更扭曲,更痛苦了。 方莹忙在身上翻找起了什么,边找边匆忙的说:“实在熬不住,就找相爷吧,相爷手上一定还有很多的苏木丸,四小姐若是去求,相爷一定会给……” “求?我拿什么……求?”云朵好笑,却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去笑。 薄久夜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难道她现在才知道? 她现在对薄久夜而言,既是吃不到嘴边的鸡肋,又是撕破脸皮的弃子,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唯一能用的,就是答应薄久夜的索求! 她怎么可能答应?她死都不可能答应! 经云朵这么一说,方莹僵了僵,自嘲的笑了起来,“我真是糊涂了,这么荒诞的念头,怎么能想得出来……” 云朵所想,她知道,可她居然还撺掇云朵去找相爷,这不是疯了么? 那简直就是把自己的情敌,亲手给推到相爷的怀里去! 想罢,方莹赶紧将找到的药瓶倒出几粒药丸来,递到了云朵满是血迹的嘴边,“这是静心丸,吃了可以平复一下情绪的。” 云朵张嘴,将几粒药丸全数吃了进去。 药效发挥的并不快,云朵还只能咬着牙忍受,痛的狠了,双手忍不住的直挠地面。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云朵开始培养势力 药效发挥的并不快,云朵还只能咬着牙忍受,痛的狠了,双手忍不住的直挠地面。 好在地上铺了绒毯,她十指紧紧攥着绒毯,整只手用力到颤抖,整个拳头都显出了皮肉下的森白骨头。 嘴唇和牙齿咬的死,她没发出什么可怕的喊痛声,但是声音憋在了喉咙里,像受伤的野兽低吼撄。 只能在一边干看着的方莹,不禁对云朵生出了一丝钦佩。 这么多年来,她看到蛊虫发作的七杀门徒,已经不在少数,但是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能硬生生的挺过蛊虫带来的钻心刺骨之痛偿。 没有任何一个。 都是发作到一半,或是时间更短,就开始求饶,开始妥协,开始屈服。 而云朵,却是她见到的第一个蛊虫发作最频繁的一个,也是骨头最硬的一个。 如果换做是她,就算是舍了自己一身傲骨,也要去央求相爷的,哪里还管得了后果是什么? 实在熬不住,自己抹脖子自戕了,那都是有可能的。 方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云朵挣扎,煎熬,强忍,几乎疯狂,却又缓慢的,开始从疯狂再到煎熬,到无力挣扎,到归于平复。 云朵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水已经将整件衣裙和头发,给湿透了。 她无力的躺在地上,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好像一条,被水冲到海岸,静静等死的鱼,毫无生气。 方莹抽出丝帕,给云朵擦了擦嘴唇上的血,“四小姐,何必非要这么折磨自己?” 还以为是听不到云朵的回答了,没想到,方莹却听到一声很小很小的声音,“我也不想,可是我做……” 声音太小了,小的后面几个字,方莹仔细的去听了,才隐隐绰绰的听见了。 方莹身子一颤,滞然的瞧着云朵,眼里,顿时涌起一股,同病相怜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很快,那林妈妈的声音透过房门帷幔,传进了内阁,“薄四小姐,方姑娘,老婆子也不想叨扰两位,实在是这天儿已经不早了,您们看是不是……” 林妈妈的语气还是那么讨好而谄媚,还透着明显的忐忑。 “你找来的……什么人?”一直放空着仰望天花板的琥珀色眸子,终于恢复了一些光彩,云朵缓慢的眨了一下长睫,声线幽幽的。 方莹朝隔开屋子内外的那道珠帘转头瞧了过去,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是奴婢特意找来的人伢子。” 特意两个字,她特意咬的有些重。 云朵听了,静默了一下,“你知我的心意,想来找来的,都是我需要的,全要了吧。” 不管是现在的薄家,还是将来要去的东宫,暗地里要有自己人,明面上,更要有自己人,这个,她是早就盘算过的。 左不过,方莹已经替她做了。 方莹似乎因为云朵对自己的过于信任,而有些始料未及,愕然了一瞬,旋即,便笑了应是。 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似地,方莹放轻了声音,“这些里头,好几个都是伶俐的狠角色,奴婢觉着,送到十小姐那儿去正好,也好……将阿花领回来。” “阿花搁她那儿就好。”云朵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方莹拧了拧眉,“奴婢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十小姐万一要是发现了阿花的真身份……” “阿花有什么真身份?”忽的,云朵突兀的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很低,面容依然宛若沉静天真的稚子,“阿花就是阿花。” “既然小姐如此有信心……”方莹眉心拧的更紧了,“奴婢也就放心了。” “阿花需要锻造,在我身边,他永远成长不了,只能是一个惟命是从的木头人,可在云颖那里……”云朵翘起的唇瓣一角,渐渐的敛了下来,“就不一样了。” 方莹一怔,“原来小姐你是知道昨晚的不对劲了?” 虽然当时她并不在,失去给相爷找宫里的暗桩开道去了,可晚上到十三公主的娉婷台时,她就向十三公主,十小姐,还有重伤苏醒过来的阿花,简单的做了一番询问。 而只是做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询问,她就嗅出了里面的不对劲。 御林军的消失,黑衣人的出现,十小姐被黑衣人袭击,阿花去追黑衣人,十小姐被吓坏了不敢声张,十三公主毫不知情,曲延翊趁机进入偏殿,太子出现,曲延翊被制服,十三公主发现曲延翊重伤在殿外,鸾贵妃以搜查刺客为名莅临娉婷台…… 这一桩桩一件件,觉得连贯起来的事件,就像是谁早就已经编纂好了的故事,那么顺其自然,那么……太巧合了。 她方莹可是鬼杀宗的元老人物,作为资深的细作,对这些阴谋诡计,总是有敏锐的嗅觉,她嗅出了里面的问题,也更相信,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巧合。 “我又不是傻子……”云朵淡淡的回应,面无表情,“有阿花在云颖那里,我才更放心。” 方莹目光闪了闪,拧紧的眉心终于松了开,嘴角露出一丝笑,“是,小姐明智。奴婢待会儿就给十小姐送去几个丫头,让阿花好生练着,往后做了大丫鬟,也好上手的容易。” 将云朵扶到床榻上歇下之后,方莹便挑了四五个小丫鬟留在了随云院,其余的,都让林妈妈给领去了十小姐那儿。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丫鬟来找云朵救凤眠 方莹正在院子里,给那四五个小丫鬟分配任务。 也就是这时候,其中一个小丫鬟也不知怎的,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原地,快的就像闪电一样,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等这个小丫鬟又眨眼间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人,是个一身绿衣的姑娘,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了。 拿人的小丫头瞧面相,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个头也不高,可那绿衣姑娘被她拿在手里,却跟拎小鸡似地偿。 画面多少有些违和。 方莹正不悦她在训话时,小丫鬟无故的闹失踪,可见到小丫鬟拿了人回来,她不悦的脸色这才稍霁,“弦琴,为何捉拿此人。” 那小丫头原来叫弦琴,可这文质彬彬的名字一点也不符合她过于张扬的模样和气势,“此人在院外鬼祟的很,奴婢便将她拿了。” “胡闹!拿人也要分清人或事,分清情况。”看清那绿衣丫鬟的面孔时,方莹刚下去的怒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就算我不罚你,小姐不跟你计较,你总有一天也是要被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的,还不下去!” 弦琴似有不服,不下去,反倒还上前一步,对方莹仰起小脸,“如果换做是刺客,要是不抓,那这里所有人岂不是都得像傻子一样任人宰割?” 对于弦琴的顶撞,方莹并不感到诧异,只是愈加的恼火,扬手就要朝弦琴倔强的小脸挥过去。 “姑姑息怒,小琴只是初来府上,所以太敏感了,才意气用事了,还请姑姑饶她一次!”弦琴身后的另一个小丫头扑通一声给方莹跪下了,磕着头央求。 方莹闻言朝小丫头瞥了一眼,视线顷刻,又落到了弦琴抓来的那绿意丫鬟身上,见那绿衣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她扬起的手,这才稍稍放了下去。 最后,方莹的视线才重新回到跟前的,弦琴那张桀骜不驯的巴掌小脸上,“下去,跪两个时辰反省,以儆效尤。” 弦琴不服,站在原地还不肯走,死死对视方莹的目光,像凶狠的小兽一样,怎么也不肯妥协驯兽师。 还是给弦琴求情的小丫头联合着另外几个,一道将弦琴拉了下去,场面这才控制了下来。 “刚进府的丫头,还疏于管教,让竹青妹妹受惊了,都是姐姐管教不严,妹妹就怪姐姐吧。”方莹就像变脸的大师一样,瞬间就换上了笑盈盈的笑脸,走到了那绿衣丫鬟跟前,伸手去将绿衣丫鬟搀扶起来。 方莹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是要庇护弦琴那丫头。 绿衣丫鬟,竹青,忙畏畏缩缩的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连方莹的眼睛都不敢看,磕磕巴巴,“不……不敢,都……都只是小事……” “还是妹妹知书达理。”方莹笑着拍了拍竹青的手背,“虽然弦琴那丫头年纪小,又是初来府上,可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罚。正好,姐姐那儿刚得了四小姐赏的锦缎,又是个青绿色的,正好与妹妹搭配的很,姐姐这就借花献佛,给妹妹赔个不是了。” 竹青忙慌张的摆手摇头,“奴婢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妹妹若是不收下,那姐姐就以为是妹妹生气,不肯原谅姐姐了,姐姐可要伤心死了。”方莹佯怒的沉了下了脸。 竹青不敢再摇头了,畏惧的看了一眼方莹,吓得又赶紧把眼睛垂了下去,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那……那奴婢就收……收下了。” 方莹这才转怒为喜,笑容又回到她的嘴角,“这样就对了。” 旋即,她一脸疑惑的问竹青,“说了这么许多,姐姐还不知道妹妹深夜前来,这是为了……” 提及这事,竹青又激动了起来,被方莹捏着的冰凉小手,这才敢反握住了方莹的手,“是小少爷……求方姑娘替奴婢在四小姐那儿求个情吧!相爷正在为小少爷冒犯太子殿下之事大发雷霆,说要打小少爷二十个板子,这可怎么了得,怎么了得?!” 说话胆小结巴的竹青,这会子说话倒是利索起来了,还说的非常急切和哀婉,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方莹是带着林妈妈等人从薄家侧门回来的,后院女人出去办事,不是走自家院子的后门,就是从侧门薄家的侧门出去,一直都是这规矩。 且她又是刚回来的,所以对于前院发生的事情,她还一概不知道。 所以竹青说得太急切,让方莹听得有些不甚明白,不由疑惑的追问:“小少爷袭击太子爷,这是怎么回事?妹妹你别急,慢慢说清楚了。” 竹青终于有勇气去正眼看方莹了,见方莹不似故意推脱而跟她装糊涂,而死一脸真的不知情的样子,竹青这才将自家那魔头小爷怎么袭击太子那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事情并不长,竹青捡了重要的讲,很快就说清楚了。 方莹也听明白了,但她的脸色,却并不大好看,但笑容犹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过,姐姐倒是认为妹妹这是糊涂了,怎么能来求我们家小姐呢?要求,也该是去夫人那儿,不是。” 竹青愣愣的看着方莹。 “时辰也不早了,为了小少爷免受皮肉之苦,妹妹还是赶紧的……去找夫人吧。”方莹的语气冷了下去,这是下逐客令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云朵不会视而不见 竹青从怔愣中一个激灵回神,神情不复刚才那般软弱,陡然变得凛然与凌厉,“方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不想再让四小姐接近相爷吗!可四小姐是小少爷的谁,她是不是那个最该去给小少爷求情的那个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撄” 毫不畏惧方莹森冷下来的脸,竹青伸出手,戳着方莹的心口处,咄咄逼人,“要是小少爷出了任何的闪失,到时候,可别怪我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万一我竹青要是去太子殿下跟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觉得,你期盼的太子与四小姐的婚事,会不会受影响呢?” 方莹怒极反笑,“好啊……竹青,我当你是个软骨头,一直都会是,没想到你为了小少爷,还有这么强硬的时候。” “谁敢让小少爷有半点损伤,我一点都不介意,跟谁鱼死网破。”竹青一瞬不瞬与方莹对视。 方莹眉目一阴,猛地右手出击,直取竹青的咽喉,像一只鹰爪一样,扣住了竹青的气管命脉。 竹青立刻就上不来气了,但她依旧没有示弱,目光像刀子一样剜着方莹,湮然冷笑,“杀了一个竹青……还有成百上千个竹青……偿” 方莹眉眼发狠,“你——” “住手。”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云朵正一副懒怠的模样,倚在门框上。 两人闻声,齐齐转头看了过去。 方莹眉宇间的阴戾之气稍稍褪却下去,但手上并没有松开竹青,阴冷的目光与云朵淡漠的视线对在了一起,“小姐。” 竹青则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里都发出了光,“四……四小姐……您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少爷才四岁啊……他受不起……受不起的……” 普通的成人,尤其是女子,都尚还禁不起二十大板,就更不要说,连身子骨都还未长健全的小孩子了。 云朵没看竹青,视线依旧与方莹目不斜视的对在了一起,玩味儿的勾起了嘴角,“方莹,你在怕什么。” 方莹在怕什么,她当然知道,只是她觉得,方莹真的是太好笑了。 她薄云朵的心思有没有还在薄久夜的身上,她方莹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方莹像被一语惊醒梦中人,明白了云朵话里的意思,脑子里,便想起了刚才,云朵还疼得在地上挣扎的狼狈模样。 顷刻间,她眉宇间的戾气全部退散,扣住竹青咽喉的手,徐徐松了开,但眼里,依然噙着一丝忧虑。 竹青一得自由,就跌跌撞撞的跑向了云朵,一个趔趄,摔倒在了云朵脚下。 顾不得疼痛,顾不得喘息,竹青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揪住云朵的裙角,“咳咳……竹青自知失言……待四小姐救下小少爷……竹青愿听凭四小姐处置!只求四小姐快一些,将小少爷救下!” 相比较竹青的激动情绪,云朵实在反应平平,情绪太冷静,气势太冷清,“竹青何以认为,我去求情,长兄就会听我的?” 虽然薄久夜现在对她薄云朵的态度不一样了,可以往碰到薄凤眠的事情,薄久夜,可一直勒令以前的薄云朵,绝对不可以管。 呵,旁的人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知道太多事情的竹青,难道忘了么? 竹青浑身一震,激动的情绪登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冷到了心坎里,说不出了话。 云朵冷眼睨了跪在脚下的竹青一眼,“告诉你们那位,要是闲日子太悠哉了,我可不介意,给她找点乐子。” 说完,也不顾竹青如何吓得面无人色在地上颤抖,云朵抬脚越过她,朝院子走去。 旁观的方莹,眸光闪烁的迎了上来,“小姐,您还是要去么?” “你说呢。”云朵看也不看她,加快朝外走去的步伐。 方莹抿了抿唇,紧随其上。 不管怎么说,薄凤眠都是她薄云朵的儿子,这是事实,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她方莹还以为……此四小姐非彼四小姐。 莫非,她一直以来,都想多了,四小姐不过只是,真的性情大变了而已么? 她又看不明白了。 * 云朵领着方莹,还有方莹顺势叫上的两个新来的丫头,墨画与梓棋,以及又追上来的竹青,一路火急火燎的到了前院。 没曾想,前院的大堂前,已经围满了人。 目光大致的一扫,云朵发现,这基本是住在这薄家主家府上的,该来的不该来的,几乎都来了。 说实在的,云朵心里本来还不把这事,太当一回事。 一则,她是觉得燕夙修是个非常要面子尊严的男人,若是袭击他的是别人,或是在别的地方袭击他的,没准那人现在就已经没有小命了,可这是在薄家,袭击他的人,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薄家他现在还难以对付,而薄凤眠这个小坏蛋只是个孩子,他若是对付,只会徒惹别人愈加的笑话他。 二则,不管燕夙修对她薄云朵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既然知道薄凤眠是她的孩子了,至少现在,是不会对凤眠出手的。 如此,她怎么想,都怎么觉着,这事儿是闹不大的,反而更应该的压下来。 对燕夙修对薄家,都是双赢。 可现在这么大的场面,可一点都不像,要把大事化小,而是要把事情闹大了去的架势。 第四百三十四章 薄家人都讨厌小凤眠 薄久夜是个聪明人,就算怎么厌恶太子,怎么想要太子丢脸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可看在薄家不会受到牵连的份上,要把这件给处理了,不用别人提醒,他也会背地里的来,而不是这般的大张旗鼓。 孰重孰轻,她相信薄久夜拎得清。 所以,她才闹不明白了,事情怎么完全与她所想,背道而驰了呢? 念及此,云朵目光越过在大堂外包围的重重人群,往人群最前面,也是站在最高处的人,望了过去。 前院大堂的格局,是四四方方威严古朴的一幢房屋,屋前抄手游廊,廊下,有十米左右长高的石阶。 薄家主家的这些人,就是围在了这些石阶上,并没有进到大堂。 原因是,薄久夜就站在了石阶最上面的那一层,正居高临下的俯瞰他们偿。 云朵遥遥望去,竟是有一种,薄久夜似站在云端之上俯瞰芸芸众生的神明一般的感觉。 他那么冷漠,那么无情,那么清冷,那么高不可攀。 蓦地,这个男人突然抬起了眼帘,目光,直直朝她望来。 刹那,那幽暗深邃的眸,撞进了她的眼底。 云朵拧了拧眉,觉得有些不舒服。 薄久夜那双眼睛就像深渊一样,阴冷幽暗,没有深浅,她在这一刻,就像掉进了深渊里的人,挣扎不开,摆脱不掉。 而此刻的心里,却更觉得,他更像一个噩梦,一个魔障,始终缠着她不放。 她本来还以为两个人已经一刀两断,从此可以划清界限了,可似乎,好像并不是如此…… “四小姐,奴婢看,小少爷这事儿竹青还真没有托大,变得棘手了。”两人视线交汇的举动,在云朵身边的方莹看的分明,她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凑到云朵耳边低语。 云朵让方莹的声音拉回在薄久夜那儿的神智,不想再看薄久夜那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云朵便把长睫垂下,脸稍稍朝身侧的方莹别了过去。 “这事情,定然是有人在搅局,完全不按常理进行。你认为,出手的人会是谁?” 其实云朵知道出手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她现在想知道的是,那人到底是冲着她来的,还是真的只是冲着凤眠那小恶魔去的。 想想她也挺操-蛋的,这小魔王也真的太胆大包天了,不是皇长孙身边伴读么,难道还不知道君臣有别身份高低这么个浅显的道理? 真不知道薄久夜是怎么教儿子的,好歹是位高权重,权倾朝野的一品宰相呀。 放在普通人身上,这事儿指不定还能当个笑话笑一笑,可燕夙修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就算燕夙修不会跟他这一个小屁孩儿计较,别的人就不会拿这件事大作文章了? 就算真要放狗咬燕夙修,那也好歹去没人的地方搞偷袭嘛,是不是? 念及此,云朵真是被自己荒诞的想法给逗乐了,一想到竹青这一路再详细跟她说的,燕夙修被小恶魔放狗,不,是放狼追咬的那些画面,她这憋得慌的心里头啊,总算舒服了不少。 方莹瞥了一眼云朵无故翘起一角的红唇,有些莫名,“奴婢也看的不甚明白,估摸着除了相爷以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云朵眉角一扬,“哦?此话怎讲。” “小姐您不常与小少爷接触,所以您可能不知道,小少爷他……几乎是把薄家上下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方莹以前是呆在薄久夜身边的,薄凤眠这个小祖宗的事情,薄久夜有多清楚,她就有多清楚。 所以每每想起这小祖宗在薄家闹的那些风风雨雨,她都忍不住汗颜。 对于一个以前就算不知道她是生母,都可以不顾什么长辈伦常的道理,天天去她随云院欺凌她这个姑姑的小兔崽子,云朵不会对他抱什么希望。 所以听到方莹这么说,云朵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恶魔嘛,总是为非作歹的。 以前不琢磨这小兔崽子,云朵倒没什么太大感觉,现在接触多了,云朵还真是对这小兔崽子好奇的很。 按理说,如薄久夜暗藏城府的沉闷性子,应该是个严父,怎么就能教出这么不服管教,无法无天的小魔头呢? 就算有朝霞这几年过分的寵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小兔崽子养歪了,但也不至于养的这么邪性吧? 都说小孩子在两三岁开始,就会开启灵智,最是会学东西的好时候,好的坏的,身边人怎么样,孩子都会是有样学样。 然,薄久夜自私自利阴险狡诈,而朝霞这人却是阴狠歹毒,可这小兔崽子,按她这几次的接触,倒不是多狠毒,就是过于胆大包天,做事雷厉风行,把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就比如那次这兔崽子把玩鬼手魇的蛇群,就跟玩儿藤条似地。 这要是其它的小孩子,就算再怎么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要给吓尿的吧? 偏偏就他薄凤眠,真是艺高人胆大。 如此转念一想,这兔崽子戏弄薄家那些人,现在连燕夙修也敢袭击,云朵还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反倒还莫名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唯一令她想不通的也就两点,一点,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这兔崽子到底是像谁,反正不像他死鬼亲娘,畏畏缩缩的,被一个男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第二点,这兔崽子欺负燕夙修,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想不出来,总不可能是这熊孩子发疯,闲着没事去招惹燕夙修的吧? 方莹见云朵不说话,又瞥了一眼过去,“小姐,如果薄家这些爷还有小姐们,还有那些个旁支过来的老一辈,这若是联手起来要对付小少爷,那您打算该怎么处理?二十板子,小少爷那么年幼,是会没命的。撄” 说到正题,云朵立刻就笑不出来了,眉尖一点点蹙了起来,“这事儿还真有些不妙了,你没看见么,你们相爷都没办法了。” 云朵身后的竹青,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立刻跻身上前,到了云朵另一侧,拉着云朵的袖角,眼泪婆娑的哀求,“四小姐您不能不救小少爷,不能啊,他可是您的亲生……” “闭嘴。”云朵横眼过去,冷冷斜睨着她,“早知道会有今天,你们这些死奴才都干什么吃的!现在哭哭啼啼,想给谁看。” 竹青瑟缩了一下,咬着唇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只听到她哽咽低泣的声音偿。 云朵甩开竹青的手,继续迈开了步子,往人群那方走。 走近了,才依稀的听到了这些嘈杂的人声鼎沸里,都说的是一些什么东西。 有的人,是说要将薄凤眠送到东宫去赔罪,任由太子解气惩处。 有的人,说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虽然薄凤眠年幼,但无故殴打一国储君,那就是犯了王法,当论处以下犯上之罪,该送到大理寺服刑。 有的年长一些的更是以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说是子不教父子过,薄凤眠造就了现在无法无天的性子,都是薄久夜这个当爹的管教不当,理应将薄凤眠按家规处置,由薄久夜亲自执行,二十板子,那都是轻的,至于之后的事情,该怎么补救,都是他薄久夜当爹的该想的。 越是听清这些人嘴里说的什么,云朵越是觉得这些光鲜亮丽的薄家人,在他们的皮囊下,都是一副比一副丑陋的嘴脸。 怎么讨厌薄凤眠那小魔头都可以,可不管怎么说,薄凤眠才仅仅四岁,而他们这些人,一个一个,哪个不是薄凤眠的叔伯长辈,哪个不是骨肉相连的亲人? 可他们为了一时痛快,为了自己不受牵连,居然要把那么稚嫩的孩子推出去,都要那么年幼孩子的命! 作为长辈,作为亲人,不是都应该相扶相持,亲爱有加的么? 为什么她看到的,都是一副副自私卑鄙的恶心嘴脸? “呵,真是令人作呕。”走进人群,云朵毫不在意的冷着笑脸,抒发自己的观点。 刚开始,大家还没有注意到她,当她冰冷嫌恶的声音响起时,众人才一个个的发现了她。 原本这人声鼎沸的,想听到一个人单独的声音,是并不那么容易的,很容易就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里。 可云朵的声音对于这些人来说,似乎太特别了点。 特别的足以令每个人,都能被她的声音吸引。 当然,眼下这很快成了人群焦点的云朵心里头很明白,这些人能注意到她的声音,完全不是因为她的声音多么洪亮,多么吸引人,更不是因为薄家人都喜欢她。 反而都是恰恰相反,薄家人都厌憎她,厌恶她。 看当下这架势,让她相信这些人把她厌憎到了骨子里,她都相信。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如何讨厌她,憎恨她,都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敢当着她的面,践踏她,羞辱她。 虽然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薄云朵本尊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帮了薄久夜与薄家不少,可薄久夜与薄家人似乎都把她当工具使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对她的憎恶愈演愈烈。 想到这,云朵探究的冷利目光,一一在薄家的每个人脸上扫过。 但凡被她目光扫过的,不是反瞪她一眼,就是别开了去。 “四妹,既然来了,说说你的看法吧。”一撂袍摆,薄久夜朝身后下人搬过来的太师椅坐下,偏头瞥了一眼边儿上,正被人按在了长椅上的薄凤眠。 云朵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倒是有两个人,先捷足先登,按奈不住了。 先是薄凤眠这胆肥的熊孩子,刚才都还挺安静的,现在突然就大喊大叫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眠儿放二狗子咬了狐狸精太子,要罚就罚,要关就关,眠儿悉听尊便!” 众人没想到这死小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居然还敢出言辱没太子,简直真是不知死为何物,都惊愕的愣住了。 薄久夜倒是凉凉的冷笑了一声,“原还以为你这两年给皇长孙伴读,都是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没想到还知道什么功过,知道什么担当了,可真是好样儿的。” 没曾想话音刚落,那个跪在人群里,一直都没引起云朵注意的女人,突然暴起,“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这女人就在离云朵很近的人堆里跪着,这突然的暴起推开了身边的人,张牙舞爪的直朝云朵扑了上来,又快又狠,让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云朵也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只能看着女人尖长的指甲就要抓到自己的眼睛和脸颊了,再反应,已经迟了。 本来她还认命的想要承受即将迎来的痛苦,未料想,疼痛并没有来临。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这疯女人来是朝霞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女人细腻雪白的手腕,被一只粗糙的,比自己还小一号的纤纤五指,给扣住了。 再循着小手看过去,便发现这手的主人,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粗布麻衣在身,瘦削秀气的脸蛋,还有些许的稚气未脱撄。 云朵认得,这是方莹今天选下来的几个新丫鬟之一的,墨画。 她倒是没想到,小小年纪,已经武功如此了得。 也不知道是武功没有恢复的原因,还是她恐怕还不如这小丫头片子厉害,她都没做出反应,那小丫头片子却在眨眼间,早在她的之前,就把那女人给制服了。 云朵给墨画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视线转到了已经被双手制服,而动弹不得的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的那个女人偿。 这女人,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看起来还有些脏兮兮的,指甲已经长的不是正常长度,瞪着她的眼睛,也是一片红光血丝,呲牙咧嘴的,面目扭曲。 这人若是给搁到哪个幽暗的地界里,指不定就会让人给当成女鬼了,远不如当初众星捧月一身荣华的贵妇模样。 然,饶是这女人如何的落拓落魄,云朵都不会认不出她。 “见过大嫂。”云朵姿态优美的给女人行了一礼,目光定定的落到了女人褴褛的宽大衣裙下,那已经隆起的小腹,“快六个月了吧,时间还过得真快呢,四妹我,又快要有小侄子了呢。” 说到后面一句,云朵已经笑靥如花。 朝霞却是浑身一个哆嗦,身子立刻压低下去,将隆起的腹部护在了自己的双腿与胸膛之间,这是因为她没了双手,只能做出唯一的防御姿态。 “薄云朵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这可是相爷的亲骨肉!” 做出防御姿势的同时,朝霞还不忘歇斯底里的朝薄云朵叫嚣。 相较于她跟疯婆子似地样子,云朵那么云淡风轻,云淡风轻的跟腾云驾雾而来淡看世人的仙子似地,“这句话,妹妹借花献佛,便送给嫂嫂吧。” 朝霞瞳仁微缩,睚呲欲裂的怒视云朵,“你什么意思!” 可云朵却没有再理会她,淡淡睨她一眼,淡淡微勾嘴角,便把目光,回到了薄久夜的身上,眼神颇为苛责,“长兄也真是的,嫂嫂而今身怀六甲,却还让嫂嫂听到这般不好的消息,让嫂嫂又出了屋子,还如此长跪在冷冰冰的地上,情绪如此的激动,这万一要是腹中侄儿有个好歹来,长兄岂非要追悔莫及了?” 瞧着薄久夜眼眸微眯了起来,云朵不待他说话,又一脸正色严肃的说道:“至于长兄适才所问,四妹以为,眠儿过于娇生惯养无法无天了,吃一堑长一智,纵然年纪小,也是时候,该受点教训,让他好知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薄久夜挑了挑眉,眼中略有诧异,刚开口说话,却被朝霞尖利的声音打断了。 “薄云朵!你这个贱人!”朝霞咬牙切齿的瞪着云朵,“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狠,怎么可以这么狠!那可是你的……” “四妹说的对,是长兄疏忽了,让你嫂嫂居然搀和到这件事里头来。”薄久夜阴鸷的声音突然拔高,将朝霞歇斯底里的后话给压了下去,目光森冷的落在朝霞的身上,“还不快将夫人带回院子里去,若是有个闪失和好歹,后果,你们不知道吗。” 朝霞是生生被薄久夜这个目光,就给看的立刻噤声了。 她痛苦绝望的望着这个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顷刻泪如泉涌,“老爷,你怎能如此狠心?霞儿还为您怀着亲骨肉啊……” “若不是因为你怀着我薄家的骨肉,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去么。”薄久夜摇了摇头,对朝霞一脸失望,“这么久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不等朝霞再说什么,薄久夜阴寒的目光,已经扫向了围在朝霞身边却没有轻举妄动的婆子和丫鬟,“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本相给你们定罪吗!” 婆子和丫鬟们都是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上前,从云朵的丫鬟墨画手里,将朝霞接过,有意的,先将朝霞的一双手给搀扶了住。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唯恐朝霞再暴起伤人。 而朝霞这次倒是学乖了,一点都没有挣扎,她刚才与薄久夜对视的眼睛赶紧收了回来,身体有些瑟瑟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过度,亦或是,别的原因。 朝霞乖乖的,任由婆子和丫鬟们将自己搀扶走,不过在与云朵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朝云朵阴渗渗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云朵见了,报以甜美的微笑。 可云朵身后左右的那些薄家人,但凡看到朝霞这一笑的,莫不都是毛骨悚然,没有一个,再敢对朝霞露出看小丑似地讥笑。 朝霞这一走,话题一下子又回到了怎么处置薄凤眠的上面。 倒是没人瞧见,被薄家掌刑的下人给摁在长椅上的薄凤眠,现在是怎样一脸惨白的望着人群中的云朵的。 到底还是小孩子,虽然这孩子倔强的抿着小嘴,小拳头捏的很紧,可依然掩饰不了,他原本一双炯炯有神的清亮眼睛里,渐渐晦暗下去,甚至,还透出了恨。 不管这孩子面上是怎么说讨厌云朵的,可云朵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心里面,肯定是在意的。 可他在意的生母,却在刚刚,说了那么无情的话。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小凤眠恨她这个生母 以前把他丢给别人养,从不认他,还让眼睁睁看着他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让小小的他变成一个欺凌生母的罪人,现在,又再次冷漠的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这就是导火索,让他对这个心狠无情的生母那一腔怨恨,彻底的爆发了撄! 别人注意不到,可云朵却注意到了。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当这孩子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云朵立即就转头看了过去,遂,对他莞尔一笑。 薄凤眠没想到云朵突然会朝自己看过来,还朝自己笑,立时呆了呆。 等回过神来,就觉得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就是在嘲笑自己,于是恨恨的瞪了回去偿。 云朵收到这孩子恼恨的一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以前没相认的时候,在朝霞的教唆下,这孩子把原主当成了仇人。 现在知道了,这孩子还愈发的更加痛恨她了。 想到这,云朵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这孩子为什么要袭击燕夙修了。 大概,是知道她要嫁给燕夙修,所以恨屋及乌,才对燕夙修下手的。 云朵倒也是不怪他,要是换做是她,也是一样要恨的。 也怪她,当时一时情急,为了让朝霞不好过,非要当着这孩子的面儿,让朝霞说出他真实的身份。 这对一个孩子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他的心灵,明明还那么幼小,明明他是可以无忧无虑的,当个世家的阔少长大的。 是她,她这个自私狠心的生母,亲手毁了这一切。 即便她,本来就是一个,对这个孩子既陌生,而又不懂得为母之道,毫无骨肉亲情概念,根本就不是他母亲的女人。 情有可原,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被原谅。 纵然这之后,她一直想要淡出这孩子的这个世界,想要他忘记这一切,可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好了。 “四妹,你果真如此想,想让眠儿得到教训?”不动声色将云朵两母子之间的视线交流看在眼里,薄久夜屈起的手指指骨,习惯性的敲了敲太师椅的扶手。 云朵眉角微动,目光又落回薄久夜的脸上,与之目不斜视的四目相对,“作为一个长辈而言,四妹以为,这确实是对眠儿好,免得他这样的性子若是长久下去,往后还指不定捅出多大的娄子,到那时,怕是更加的难以收拾。” 薄家其他人听了云朵这话,虽然很是愕然这个以往总是要跳出来包庇薄凤眠这小兔崽子的女人,为什么突然转了性了,但既然云朵站在他们这边,他们还是相当愉悦的附和起来。 只有晓得内情的几个长辈,一脸看不透的凝视起了云朵。 云朵这一下子,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说白了就是想整治小爷,虚伪!你算哪门子长辈,你有什么资格要给小爷教训!”安安静静待了那么久的薄凤眠,就像一座长眠的小火山,突然爆发了,那红着眼睛,狠狠瞪着云朵的狰狞样子,一点都不亚于他刚走的那位母亲大人。 薄家其他人,都幸灾乐祸的看向了云朵,一点都没有帮腔的意思,也就薄家那几个老长辈,又一副义正言辞的老者姿态,开口训斥了薄凤眠几句。 只有薄久夜,冷睨薄凤眠,“如此不服管束,不懂长幼谦卑,是该好好的给个教训了。” 薄凤眠一怔,发懵的侧头望向了他最敬仰的男人,“父亲……” 薄久夜的冷眼,让薄凤眠小小的身子颤栗了一下。 看看这位父亲,又缓缓转头看看薄云朵那个狠心的生母,薄凤眠的眼角,微微的泛了红。 什么叫爹不疼娘不爱,他现在,是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 以前,他可从来都没有受过啊…… 忽然,他很想自己的养母,很想很想,因为自始自终只有她,站在他的身边,不遗余力的求情,不惜身怀六甲,还长跪不起…… 越想,越想难过,凤眠小小的心灵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母亲……母亲……” 现在,他才更像个这个年纪的孩子。 可他撕心裂肺的稚嫩童音,却激不起在场多少人的同情,多少人,不是在冷眼看着? 唯有云朵,觉得心口那个位置,顿生的陌生情绪,几乎要膨胀到爆炸。 “长兄,话虽如此,可四妹更认为,眠儿生成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身为父辈的长兄脱不了干系,在场诸位作为眠儿的长辈,也脱不了干系。” 云朵的话,可谓掷地有声。 薄家诸位被云朵这突然来的一记回旋踢弄得一愣,反应快的刚想反驳,云朵又开口了。 “养不教父之过,徒不教师之惰,如果不是薄家的家规教条有问题,也不会造成眠儿小小年纪性情如此扭曲,如果不是诸位薄家长辈都不对他这个小辈严加管教,就不会令他放任成这般叛逆,所以,如果要罚,要惩,这里的每一个,都应该最先狠狠罚,狠狠惩!” 一字一句砸落下来,薄家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无以外被砸的目瞪口呆。 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长辈,颤巍巍的抬手指着云朵,吹胡子瞪眼的,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良久都只能断断续续的吐出一个你字。 倒是唯独只有一个薄久夜,目光炯炯的凝望云朵,施施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抚掌笑了起来,“四妹说的是,说得甚是。”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云朵用身体保护凤眠 倒是唯独只有一个薄久夜,目光炯炯的凝望云朵,施施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抚掌笑了起来,“四妹说的是,说得甚是。” 而凤眠那孩子,则呆呆的望着云朵,哭泣戛然而止了撄。 “长兄。”人群里,今晚倒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九小姐薄云珂,正一脸担忧关切的扶住了一位薄家老者的胳膊,眼含难过的望向了薄久夜,“四姐姐这般讲话已是万分的放诞无礼,您怎么还能鼓励她呢?在场有多少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是经不得如此打击的。” 才刚说完,薄云珂的这番话立刻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共鸣,尤其是几位薄家老者,更是对薄久夜横眉怒目的吹胡子瞪眼,又拿出一副薄家长辈的姿态。 最先代表说话的,正是薄云珂手上搀扶的那位老人。 “久夜啊,不是我们这些老一辈,非得要和小辈过不去,凤眠是长房长孙,是薄家里头最重要的根儿,三叔公哪有不爱护,不心疼的?三叔公也知道你是爱子心切,才会心中沟壑难平,赞同了小四的说法,三叔公不怪你,可今儿这事,它关乎到的已经不是小小的家事,关乎到的,也不是你一个父亲如何,而是关系到整个薄家,关系到身为薄家的族长,身为一朝宰相的你。相信三叔公不细说,久夜你是能明白的。偿” 头发花白的老人,明显没有其他薄家长辈们那么情绪激动,人看起来很和善,说起话来,脸上还带着三分笑,言词也没有任何激烈的地方,反倒温声细语的,像学堂里的老夫子。 薄久夜寒凉的视线在薄云珂那里一扫而过,落到说话的老人这里时,视线瞬息就温和恭谦了下来,“您教诲的是,是久夜鲁莽无礼了。” 言说间,薄久夜还对老人深深鞠躬,作揖施了一礼。 他对这位薄家三叔公的敬重,是溢于言表的。 然,却无人看见的他勾下头的那一刹那,脸上腾起的阴冷与厌恶。 旁观的薄家人见薄久夜这等认错态度,一个个的愤怒也好,失望也罢的表情,霎那就缓和了下去,继而,这一个个的薄家人,都对三叔公,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云朵的目光也落到了那位三叔公的身上,眉心快要拧出水来。 这位三叔公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说话听似半点凌厉苛责没有,甚至还为薄久夜的言行开脱,可听在她薄云朵的耳朵里,三叔公分明是在拿薄家与薄久夜的身份说事儿,拿这些东西,来压薄久夜,让薄久夜分出个轻重好歹来。 薄久夜会做个什么选择,她想也不想都知道,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在薄家向来一人独大只手遮天的薄久夜,居然对三叔公如此敬重,甚至连一字一句的反驳都没有。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同时,她刚才那番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做法,怕是就要就此夭折了。 本来她是算计着,只要堵住了薄家那些人的嘴,只要薄久夜这个家主站出来摆摆当家人的公平处事之态,凤眠这件事在薄家这里,就可以就此大事化小的揭过去了,至于燕夙修那里,她之后再做盘算。 但没想到,薄久夜居然被这位多年不世出的三叔公一句话,就给倒戈了过去。 “凤眠虽然年幼无知,可到底不敬的,是我大燕的储君,是大燕未来的帝王。”三叔公双手拄着拐,目光慈祥而怜爱的落在被摁在长椅上的小凤眠哭花了的小脸上,“唉,不是三叔公狠心啊久夜。” 薄久夜徐徐站直躬下去的身,勾着的头并没有抬起来,“久夜明白。” 听两人说到这,薄家其他人已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而云朵,只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旋即,在场所有人都听到薄久夜沉声一喝,“打!” 站在凤眠身下那张长椅两侧的,两个手持木杖的掌刑小厮都是一愣,少顷才反应过来。 两个小厮相继举起手里的半丈长成人手臂粗的红木杖,看着被摁在长椅上动弹不得却只有那么点大的小凤眠,两人眼里都有些不忍。 “小少爷,得罪了!” 自打云朵这个生母将话一转折,突然变成了围护自己的言词后,凤眠就愣住了,尚还未从不知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时,却又听到了自己父亲的一声厉喝。 第一时间,凤眠并没有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父亲嘴里的那个打字,是什么意思。 也是在身边两个掌刑的小厮口中那一声得罪了,他这才反应过来。 这一回,他是震惊的,是难以置信的侧过头,望向了身侧几步远的距离上,那位他一直敬爱着的男人。 那是他的父亲,从小对他寵爱有加,把他当宝贝一样供养,甚至他连一点擦破皮的小伤都要心疼他的父亲,现在,居然真的要让人对他用杖刑? 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云朵眼瞧着凤眠那孩子褐白分明的大眼睛用那般的眼神望着他的父亲,心口就顿生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与憋闷。 她多想的现在就冲上去,捧着这个被寵坏了的孩子的小脸,字字珠玑的告诉他,在利益面前,薄久夜给你的所谓的父子之情,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然而,云朵是在下一刻,没有犹豫的就冲上去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用自己的身躯,将小小的孩子护在自己的身躯之下。 掌刑的两个小厮,手上分别扬起的两根木杖已经落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皇长孙突来薄家造访 相信如果不是云朵眼疾手快,这两根打在人身上,能迅速让人的身体尝到沉痛滋味的木杖,就会打在凤眠那娇嫩幼小的身子上了。 背上传来陌生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柔软体温,让凤眠的身子下意识的一紧绷,但很快,就在这体温中放松了下来。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而是这突如其来的体温,让凤眠有刹那的错愕,当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带着疼痛感的闷哼,他这才一个激灵,朝自己的背后扭过了头去撄。 立时,他就看到了一张面上血色褪尽,俏丽的五官尽显隐忍的脸。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怔愣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粉嫩的唇有些颤栗偿。 那张脸的主人却对他微微的一笑,声音那么温柔,“别怕。” 没有多余的字眼,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好像充满了神奇的魔力,瞬间,就驱散了他心里所有的阴霾。 在场众人看到云朵扑在凤眠身上的行为,不少人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也有不明就里的人露出一脸的不解。 大概也只有的薄久夜,脸色难看的转过身,提步就要往两母子那边而去。 没曾想,步子才迈出一步,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给生生遏制了接下去的动作。 “圣旨到——” 不光是薄久夜,在场的其他人,都被这横空而来的一句话,给震住了。 立时,场面就像被施了魔法,成了一副静止的画卷。 众人动作微僵的循声望去,但见一行人,穿梭过薄家前院的庭院,信步来到薄家的厅堂前。 为首的,竟只是一个孩童。 但这个孩童与其他的孩子很不相同,他穿着杏黄色的缂丝短褂和袍子,短褂和袍子上的缂丝图案,是用金丝勾勒的盘龙戏珠,里里外外无不彰显着皇族的贵气与霸气。 孩子的头上未戴冠,束发只用一根金丝带,腰上佩戴着一块羊脂白玉的盘龙玉玦,年纪也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却眉目间,行走间,全是矜贵与位高者的气势。 薄家人毕竟是跻身一流的上等人,该有的眼力见,个个都不会少,在走过来的那孩子穿着打扮上,举止流露出的气势上,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是宫里的贵人。 虽然宫里的贵人多,这个年纪层次的小皇子也有好几位,但大部分薄家人如何都看不出,这个孩童到底是哪一位。 毕竟,在宫里能穿接近于皇帝才能穿的明黄色的衣袍,还能在衣袍上绣上龙图案的,几乎在宫里除了太子,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琢磨不出身份,薄家这些人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又该怎么行礼,一时间,他们都全身紧绷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见那孩童越走越近了,薄家人都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好在薄久夜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先挥手制止准备还要施刑的两个小厮,匆忙看了一眼挨打的云朵和被她护在身下的小凤眠,便下了堂前的石阶,朝那已经快到众人跟前的那位孩童迎了上去。 薄久夜这个有在御前都不用行跪拜礼的恩赐的大宰相,即便见了皇帝都只要行躬身作揖之礼,而他到了那位孩童跟前时,竟然恭恭敬敬给了那位孩童和皇帝一样的见礼。 同样的鞠躬,双手交叠,行作揖之礼。 薄家众人是看的愈发困惑,他们是在想不出,当今除了天子和太子会得到他们薄家家主如着重的见礼外,到底还有谁有那个资格得到。 很快,他们的家主,就给了他们这个答案。 薄久夜施礼完,对那孩童致歉,“难为长孙殿下深夜造访,微臣却有失远迎,是微臣怠慢了。” 按理当讲,薄家这样大的世家,上上下下都得是有规有矩的,有客来,门房自当需要报备一声。 可今儿这位小贵客来访,竟无一人前来通禀。 如若不然,薄家现下这乱哄哄的场面,实在是不宜袒露在外人面前的。 薄家那些人当真都是极有眼力见的人,一听当家家主这样行礼称呼那位孩童,虽惊诧,但都没有怎么流于面上,当即做的,就是相继的俯首跪地,高呼长孙殿下金安万福。 皇长孙,那是一个几乎被大燕上等贵流圈里,大燕朝堂之上,快要淡忘的角色。 但比起其他人,薄家对这位长孙殿下,还是熟知一些的,就因为他们薄家小祖宗薄凤眠,得了一个皇长孙伴读的头衔,已经快有一年之久了。 不过熟知归熟知,由于皇长孙常年都在深宫养尊处优,前些年还被太子接管到了东宫,因为年幼与不得势的身份,所以很少与外面人接触,自然而然,就没有什么人见过了。 薄家人不认得其模样,倒是很正常。 不过,纵然皇长孙再怎么不得势,身份与血统始终尊贵的摆在那里,薄久夜见了要着重行礼,其余人见了更要行跪拜大礼,都是不可违逆的规矩。 皇长孙燕闵宸见到这么多人,倒也不露怯,别看年纪小小的,却已经少年老成。 但见他双手负背而立,俊秀的小脸板着,相当严肃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威严的气势,“爱卿平身。” 令薄久夜起身时,皇长孙只手伸出虚抬,上位者的气势,顿时显露无遗。 第四百四十章 两母子讨论起了太子 令薄久夜起身时,皇长孙只手伸出虚抬,上位者的气势,顿时显露无遗。 云朵远远看着,忽然觉得这个孩子,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教养的,小小年纪,已经通体都流露出了帝王的风范。 总之,比起某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花名在外的储君太子,真是像样了不止一星半点撄。 忽然联想到的这某个人,让云朵面色有些不大好,再看皇长孙的眼神,都复杂闪烁了起来。 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里,还残存着,曾经调查过皇长孙的一些资料记忆,想来,这本尊当初在知道自己的儿子要给皇长孙当伴读的时候因为担心,所以在上面下了点功夫偿。 所以,她现在要比其他人,又更知道皇长孙的事情多一点。 皇长孙是故去的二皇子的长子,因为燕夙修跟二皇子兄弟情不浅的关系,二皇子就在临终前,将皇长孙这个遗孤,托付给了燕夙修。 当初,还真是有不少的老臣极力的反对,毕竟燕夙修的花名在京都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还未及冠就已经到处沾花惹草,好色无能的草包头衔早早就戴在了头顶上。 也就无怪乎那些是真看重皇室血脉的老臣们,都会拼死的反对。 不过,显然老臣们的反对是无效的,不然,皇长孙也不会被人遗忘到了数人不识的地步。 毕竟是个人都会觉得,把一个年幼的孩子交付给一个臭名昭著的废物手上,那教出来的孩子还能好,还有希望? 正因都是如此想,这孩子被人遗忘在了夺嫡名单外,实在正常不过。 但现在看来,这孩子有没有被养歪,似乎……还真不好说。 不过,云朵现在要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她关心的是,这孩子既然与燕夙修关系匪浅,现在又出现在了薄家,会不会是…… 云朵目光斗转,移到了皇长孙身后跟随的人,视线正好,与皇长孙身后那人也同时投过来的视线,恰好对在了一起。 那人冲云朵笑了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云朵见了,心里还提着的那块大石,终于放了下,对那人,也微微露出一丝笑。 “姑姑,那人你认识?”仍被云朵护在身下的小凤眠,很敏锐的将云朵与皇长孙身后的随从之间的小交流,尽皆收入眼中。 云朵意识收回,垂眸瞧着怀中的小家伙正用小小的肉手拉着她的衣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都是精光。 明显啊,这小家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还没从现在这局面脱困呢,就开始心不思蜀了。 “那人是东宫的大总管,孟非离。”云朵眨了下眼睛,然后一脸凝重的回答。 小家伙一愣,继而,一双大眼睛里既流露出恼怒,又流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大概是出于精神紧张还是慌张,小家伙的粉嫩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略干的粉唇,“哼,原,原来是那狐狸精的走狗,我当是谁!” 云朵听这小东西回的字句倒是挺傲慢无礼的,可语气里,分明就没什么底气,好好儿的一个傲慢劲儿,就被这小子硬生生给弄得别别扭扭的,反倒更像个正在撒娇的小娇蛮。 以前就觉得这孩子虽然小坏了点儿,但是蛮可爱的,现在更如是了。 要不是情况不怎么允许,云朵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但她仍忍着不笑,一脸沉重担忧的问:“怕不怕被报复?” 小家伙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就炸毛了,梗着脖子大声辩驳,“谁,谁怕了!我可是天师钟馗第一百零八轮转世,会怕一只就会勾搭少妇的狐狸精?!” 噗嗤一声,云朵已经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手上已是捂住了小家伙的小嘴,“嘘,小点声。你这小坏蛋,近日都在看什么书了,哪里学来的怪腔怪调,这都是些什么神神叨叨的想法?你要是天师钟馗的转世,那我这个生你的娘都成什么了?”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眼珠子转了转,落在云朵的目光时而明亮起来,时而又黯淡了下去。 小家伙在她面前不如往日那般会隐藏了,云朵很容易将他眼里的神色尽收眼底,由此,她方才所觉,自己最后一句,是不该提出来的。 这孩子,只怕是还没有接受她,也承受不下她是他生母这个打击,纵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但孩子的心比起千帆过境的成人来讲,实在要脆弱许多许多,稚嫩柔弱的肩膀,是担不起什么负担的。 念及此,云朵瞧着小家伙的目光,愈发柔和了几分,孩子发质柔软的发顶,令她不由自主的松开捂住小家伙小嘴的手,去伸手揉了起来,“不过眠儿倒是说对了一点,那家伙确实是个狐狸精,不过,却能勾-引的不止是少妇,少女老妇什么的,都不会放过。” 小家伙还真像只小猫一样,有人摸着小脑袋的话,哪怕刚才再怎么炸毛,一会儿就乖顺下来了,但听云朵这般说,小家伙瘪着嘴,一脸的鄙视,“果然是个臭妖精,还挺来者不拒的,真是讨厌。” 咕哝着说完,小家伙望着云朵的大眼睛,忽然亮晶晶了起来,宛若夜空上的星辰,拨开乌云,次第发光,“姑姑既然知晓他是个狐狸精,那姑姑是不是很怕他,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嫁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这孩子为她操碎了心 云朵一愣,小家伙眼中过度的明亮,忽然让她顿悟了些什么,“眠儿是不是不想让我嫁给太子?” 小家伙就像被戳穿心事,被大人抓了包,心虚的连忙低下了头,一直拽着云朵袖子的小肉手也松开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紧张的绞起了手指,“眠儿没……眠儿只是……只是不想见姑姑被妖精给害了而已……” 这话讲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小的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了撄。 这太明显的就是一个骗人的话,但云朵没有戳穿小家伙的谎言,仍笑着揉着小家伙油光水滑的发顶,她心中那些个不明白,便终于拨云见日了。 什么打狐狸精,什么天师钟馗的转世,那都是这小坏蛋给自己找的借口,都是胡诌的,其实真实的目的,就是不想她嫁给太子偿。 甚至,只怕这小坏蛋明知道袭击太子会是个什么后果,但他仍然胆大妄为的做了。 “姑姑知晓了,谢谢眠儿的担心。”心中有种莫名的柔软,让云朵生出莫名的心情,整个人都暖融融的,似被一种无形的温暖包裹了起来。 这份温暖带来的舒适感,比曾经弟弟玉笙寒带给她的,还要强烈许多。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所谓的母子亲情,但是她突然明白,虽然这具身体的本尊已死,但残存在这具身体上的,不单单只有记忆,只有武功,甚至,还遗留着本尊或多或少的情感。 对薄久夜的男女深情也好,对小凤眠的母子之情也罢。 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对薄久夜和小凤眠,总会产生那些情不自禁的情感,心痛也好,心软也罢。 残留在这具身体上的这些个情感,已经渐渐融入到了她这个新的灵魂里,身体越是与她契合,她被继承这具身体里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想到了这,云朵就像被醍醐灌顶了一样,终于找到了自己对这俩父子的那些情不自禁,最好的诠释。 虽然她一向最是讨厌能左右甚至能控制自己的东西,但是她想通了这些,却并不觉得反感,反倒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她觉得,既然占用了别人的身体,那么这具身体里的所有东西,理应,也是她就该去承受的。 听到自己云朵的道谢,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心虚了,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连耳朵都红透了,胖乎乎的小手手指绞的越发紧了,“姑……姑姑不必跟眠儿客气,都……都是眠儿应当做的……” 说到这,小家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精神头一下就萎顿了下去,紧张的声线变得低落了,“可是也不知道,眠儿往后还有没有那个机会……帮姑姑摆脱狐狸精的纠缠了……” 云朵眼瞧着小家伙时而精神高涨时而精神萎靡的样儿,不像自己的儿子,反倒更像个为她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实在令她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孩子,一个明确的交代。 虽然是自私,但她内心很清楚,她不会因为这孩子的一个不愿意,而放手燕夙修。 可瞧着这孩子这般的想着她的事,这些话,她又无法说出来,这对孩子来讲,恐怕又会是一个无比残忍的打击。 思前想后,一向处事明确而迅速的云朵,竟有些头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没曾想,这头一疼,刚刚生生受了两杖的背部,就像受到了什么感应似地,那火辣辣的痛感,开始疯狂的滋生和蔓延。 背,可是人非常重要的部位,因为背上的骨骼,是支撑整个人身体的最大支柱,脊椎骨上的神经,也连着身体各个部位,还有,背部与体内的内脏,不过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皮肉和骨架而已。 所以,这背一旦承受到伤痛,全身都会开始难受,内脏也好想受到了不小的波动,难受的直令云朵皱眉。 很快,云朵额前的发就开始被渗出的冷汗打湿了,浑身就好像抽筋了似地,抑制不住的不断瑟瑟颤栗。 由于小凤眠身下的长椅并不高,所以云朵扑过来护主他的时候,是屈膝跪在了地上的。 此刻,她竟然有些跪不住,身子一软,便往后一跌,便成了跌坐在了地上的姿势。 真不是她太娇弱,而是最近她受伤的频率真的太频繁,总是旧伤刚好又添新伤,接连几次下来,哪怕她吃的药再好,再怎么休养,可身体受到的积累下来的损伤程度,绝不是短短一个多月就能彻底修复得了的。 这也就是为何以她本就是练武的身子骨,却越来越禁不住半点折损的缘由,彼时不过就是挨了两棍子,她整个人却都不大好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心里最清楚,这不好受的反应,她并不感到以外。 可倒是吓坏了小凤眠。 凤眠一见到她突然松开了自己萎顿到了地上,且脸色白的有些吓人,登时就吓了好大一跳,“姑,姑姑,你怎么了?!” 一问完,小家伙急的连裤子都没提,就跳下了长椅,到了云朵跟前,却紧张忐忑的连扶都不敢去扶云朵,小脸的颜色比云朵这个受伤的人,还要不好看。 云朵见小家伙这样紧张自己,不由有些恍惚起来,不自禁的就想起往日两人势同水火的相处,心里不禁有些时过境迁之感。 这孩子而今会这般待她,实在没在她的意料之内。 ---题外话---关于更新: 我现在已经跳槽去云起了哈,没想到刚跳,又生病了,也是呵呵了,本来我是打算太子不写了,双开毕竟有些吃力,甚至还会影响新文的进度和情绪,可我舍不得,晚上做梦都会进入角色,所以,我只好尽力继续写了,反正每天的字数尽量达标,但加更什么的,恐怕不大可能了。 我在这里说一下,也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希望大家安心,我说过的,如果弃坑了,肯定会跟你们说一声,我如果没开口说,就会写下去,直到这个故事该结束为止,至于利益得失,我就不想再去考虑了,这本文,已经不是这些可以衡量的了,我对它有了深深的情感,即便,它现在被轻视着,得不到发光的那一刻了,但我不会放弃它,会带着它走完它该走的路,就这样。 第四百四十二章 皇长孙前来的来意 这孩子而今这般待她,实在不是没在她的意料之内。 两人举动不小,旁的人许是都没有注意到,毕竟现在在场的,没有几个不是跪着的。 可,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却是看了个清楚。 刚刚云朵与凤眠两母子说话的同时,薄久夜与皇长孙这边,也是在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漂亮话偿。 但见到云朵与凤眠那头似乎不大好了,一直注意着那边动静的孟非离,担忧的蹙了蹙眉。 而后,他适时的走近皇长孙的身侧,含笑着适时提醒,“殿下,奴才知道薄相是您一直以来最是仰慕的大学士,自是有问不完的学识需要请教,可今儿……天儿实在有些太晚了,殿下,您看……” 其实,皇长孙也并没有向薄久夜请教什么问题,一上来一见面就说那些,未免也太不合适,所以就先询问了薄久夜的身体,再称赞了一下薄家的宅子如何如何。 还别说,别看皇长孙年纪小小的,又是常年不世出不受寵的,可在人际交谈方面,竟是出奇的老练。 其实若是有心去观察这长孙殿下,就会发现他嘴上一直都在这边同薄久夜客套,实则那一双清亮的眼睛,是时不时的都在往云朵与凤眠的那边瞟了过去。 见到云朵与凤眠的突发状况,皇长孙也目露出了忧色,可他正开始问着薄久夜的一首新诗,一时间,话语很难从这上面转圜下来。 不由得,他这一直板着的严肃小脸儿上,有了浮躁之色。 好在这时候,孟非离适时的插上了这么一句,立刻解了他的围,令他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但面上,皇长孙却愈发的正色起来,眼里露出浓浓的惋惜,“孟总管提醒的是,今儿的时辰是不早了,皇爷爷那头,恐还等着本殿回宫。看来今晚,是没法子再与薄爱卿继续赐教了。” 云朵与凤眠那厢,薄久夜是背对着的,所以两母子那边发生了什么变化,薄久夜并不知情,但薄久夜是什么? 薄久夜可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精,耳听孟非离与皇长孙这边,明摆着是要跟他结束闲聊的话题,而是要突然的转到正题上了,他如何还猜不到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顺着皇长孙的话,顺杆往下爬了,但相当的不动声色,“赐教不敢当,长孙殿下天资聪颖,年纪虽小,却是极有远见,能与殿下畅谈,是微臣之幸。不过,今夜确实时辰晚了些,微臣不敢耽搁殿下,只待往后,能再与殿下,有机会一叙。” 孟非离目光淡淡的落在皇长孙的对面,对皇长孙始终保持君臣之礼,姿态毕恭毕敬的薄久夜身上。 听闻薄久夜这般说,孟非离眉角微挑了一下,眼神露出钦佩之色。 薄相明明是燕帝最得意的大臣,在朝堂里,确实已经是所谓的中流砥柱,但薄相却一直都这么不骄不躁,不温不火,在任何时候,任何皇家人的面前,即便是皇长孙这种黄口小儿面前,他的姿态永远都放的这么低,时刻让皇家人尝到主子与奴才的差别,不会让皇家人产生任何的危机感。 他这种为人处事的性格和态度,真是注定了,会平步青云,会一直得到燕帝的重用。 所以孟非离现在倒是越来越不奇怪,太子殿下为什么对薄相,越来越防备。 当然,另一个原因,也是至关重要的。 “薄爱卿过谦了,爱卿的才识有目共睹,皇爷爷也缪赞有加,本殿也很期待再与爱卿一叙的那日。”皇长孙一本正经的说完,便朝身侧的孟非离摆了摆手,“闲话这么许久,倒是将正事耽搁了,是本殿疏忽了,孟总管,还不快传皇爷爷口谕。” 孟非离笑着应了一声,一甩臂腕间的拂尘,站直了微躬着的身子,严肃的走到薄久夜跟前。 薄久夜闻言,一撂袍摆,作势要跪下接旨,却被孟非离一手托住了其手臂,阻止了就要跪下的举动,“不过就是一个小口谕,相爷用不着行如此大礼。” 薄久夜一脸严谨的辩道:“多谢孟总管,但礼不可废。” 语毕,便轻巧避开了孟非离的手,他的双膝落了地。 孟非离嘴角勾了勾,他看似的讨好被薄久夜推了回来,算是碰了个软钉子。 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孟非离便正儿八经表情虔诚的朗声说道:“陛下的意思,是长孙殿下虽然年幼,但自小身子骨并不大好,眼瞧着东宫里正赶上有几匹汗血宝马下的小马匹都渐渐长开了,用着给长孙殿下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好,长孙殿下往后就开始学骑射,就当锻炼身子骨也是好的,最重要的,薄相恐怕也是知道的,这也是陛下在上次的蟠龙山围猎上,发现咱大燕比起旁的几国在马背上的能力,实在相差太多,于是受了不小的启发,这不,但凡皇亲国戚里头的子弟,都让陛下开始勒令在马背上下功夫了。” “骑射之能,是为一国兵力强弱奠定基石,陛下深谋远虑,臣等明了。”薄久夜勾着头,言语很是崇敬。 薄家众人听了,都轻轻吸了一口气,这皇上大晚上的让皇长孙跑这么一趟,就只是为了传达他老人家要让世家贵族子弟,往后都要开始学习骑射的这种小事? 他们不解,这明明只是在朝堂上提一提,就可以解决的小事,根本还犯不着让皇长孙如此兴师动众亲自莅临薄府。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来这都是太子的意思 很快,孟非离就为薄家众人解了这疑惑。 “相爷不愧得陛下亲睐,陛下的用意,相爷领悟的如此透彻,相信陛下知晓了,定会龙颜大悦。”孟非离笑眯眯的适时赞许了薄久夜一番,转而,话锋一转,“既如此,想来陛下让令子做长孙殿下的同伴,相爷应当是不会拒绝的了?” 薄久夜微一怔,遂有些犹豫道:“小儿能得陛下钦点,微臣不胜荣幸,可小儿的年岁,实在过于年幼,这恐怕……” 薄家其他人都恍然大悟,明白了皇长孙这一行,真正的用意,原来,就是请了皇上的旨意,又让薄凤眠这个伴读的书童,又成了往后练武骑射的小伙伴偿。 之所以亲自来,恐怕,也是正因为薄凤眠的年纪太小,毕竟才四岁多,就让带去练武场骑马射箭,这也实在太有风险了。 自然,皇长孙年纪小,许是孩子心性,不会顾虑到这么许多,想的只是如何得个伴儿,可皇上那边,未必就不会有所顾虑了。 何况,他们薄家的家主,还是皇上跟前最得意的重臣。 爱屋及乌,皇上考虑的如此深远,也的确是把薄久夜这个臣子真的看重,然而,皇上却是让皇长孙再亲自跑来薄家询问,又分明的透露出,他老人家虽然爱才心切重视臣子,可同样的,也不想拂了自己孙子的意愿。 说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难以抉择,于是,就来了这样一出,不下旨,只是让皇长孙前来,带个小小的询问口谕。 “相爷真是过于妄自菲薄了些,令公子是否有这个本事,咱家以为,相爷今儿个看的清楚,太子殿下,也瞧得明白。”孟非离笑容可掬,可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锐利起来。 薄久夜身形一僵。 孟非离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再明朗不过的了。 明明今儿下午就在薄家这里,他薄久夜的儿子甚至是骑着一匹狼王,对太子又打又骂,还追的太子无比狼狈,现在却说他薄久夜的儿子年纪太小不能学习骑射,这不是矫情,不是拿乔,又是什么? 如果太子爷将这件事拿到皇上那边儿去讨个说法的话,相信皇上那里,那么后果……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威胁的薄久夜沉默良久,最终却只能点头,“能得陛下厚爱,是微臣小儿荣幸。” 言罢,薄久夜转过身,对堂前仍与云朵待在一块儿的小凤眠低斥道:“眠儿,还不快过来领旨谢恩。” 薄家众人,在薄久夜这句呼唤中,也很快的觉出了味来。 但他们知道太子这是夹私报复后,与薄久夜的心境完全不同,他们是高兴的,松口气的,同时,也有幸灾乐祸的。 高兴在于,太子不敢与薄家正面冲突,于是就用了如此迂回的方式,不仅要把在薄家受辱之事压下来,还要来报复今天薄凤眠这小崽子对他的羞辱。 松口气就在于,他们这些薄家人就此,是不会再受到任何牵连了。 而幸灾乐祸就在于,他们仿佛就像能看到薄凤眠这小恶魔往后的不好过,指不定在东宫学习骑射的途中,就要不幸坠马身亡了…… 既不会再受池鱼之殃,又能坐等他们不喜之人的恶果好戏,焉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皇长孙那边隔得远,兴许看不到此时此刻,这些薄家人脸上如此这般再明显不过的丑恶嘴脸。 可云朵离他们离得太近,近的,即便他们都一个个的低着头,她却仍能将这些恶心的嘴脸,全都尽收眼底。 云朵冷笑,心里只觉得小凤眠之前整治这些人的事儿,实在是做得太好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人,显然被教训的还不够,如今还能在她眼前脏了她的眼。 “姑姑……”凤眠没有答应薄久夜,仍赖在云朵身边没动,甚至刚才都不敢触碰云朵的小手,又牵起了云朵的衣袖。 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和不舒服身子,云朵回神,回眸瞥见凤眠这小家伙圆滚滚的大眼睛正水汪汪的瞧着自己,加上拉扯她衣袖的小动作,简直像只舍不得主人,想讨好主人拯救自己的小狗狗。 特别的可怜,又特别的可爱。 云朵不由生笑,笑这小家伙的够敏锐,也笑他会在自己这里学会了撒娇。 她伸手在小家伙肉嘟嘟的脸上一捏,“怕了?” 小家伙吃痛的皱了皱鼻子,那股子傲娇劲儿又来了,下巴一抬,哼哼唧唧的,“哼,谁,谁怕了?不就是去东宫骑个马么!又不是没去过东宫,又不是没骑过二狗子!” “嗯,那就好。”云朵特别配合的点着头,双手伸向了小家伙的裤子,给小家伙被拉到了小屁股下的裤子提了回去,又随手整了整小家伙微乱的衣摆。 最后,她在小家伙的小屁股上一拍,“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谢恩?” 在她一系列亲切的举止中确实呆愣了一下子的小凤眠,被她这不重不轻的一巴掌拍醒,心不甘情不愿的瘪着小嘴哦了一声,蔫头耷脑的就站起身,走下了厅堂前的石阶。 望着小家伙没精打采而去的背影,云朵直摇头好笑。 小小年纪就这么的骄气,面子自尊比天大,也不知道像了谁。 要是这小子再跟她撒撒娇,装装可怜,而不是这样一激就去了,她兴许就要心软了,就会好言好语的去哄他,去安抚他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宣布婚礼在三日后 要是这小子再跟她撒撒娇,装装可怜,而不是这样一激就去了,她兴许就要心软了,就会好言好语的去哄他,去安抚他了。 安慰安慰他,太子那只狐狸精这么做,可并不是像别人所想,像他所想那般,要报复他,要害死他,而是恰恰相反,是要救他撄。 燕夙修若真的那么心胸狭小,存了要害这小家伙的心思,便是有千种百种的方法与理由,断不会用这么麻烦又无聊的法子。 说白了,要么就是燕夙修算准了小家伙今晚会有这么一遭,要么,就是燕夙修在薄家里,安插了什么眼线,才知道薄家今晚这一出闹剧。 不管哪一条,反正她心里明白,燕夙修之所以借用皇上和皇长孙来做幌子,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让薄家人不得不对凤眠收手。 毕竟,学习骑射,凤眠又是那么幼小的孩子,若没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还怎么去学,怎么不会被人看出来偿? 更重要的是,他这么做的目的,还不会被人看出来,让旁的人只以为,他这个草包太子还真是个草包太子,只会用这样幼稚又阴险的把戏,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孩子。 真是一举多得。 而他的这份用心,也让云朵自从看了那赐婚圣旨之后,一直都不虞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些许缓释。 眼看着小家伙到了皇长孙那边,下了跪,谢了恩,今天这闹剧就可以就此落下帷幕了。 不料想,那孟非离忽然笑眯眯的朝看过来了一眼,遂,只见孟非离又对薄久夜笑道:“还有一件小事,恐要劳烦相爷府里头的下人一下了。” 薄久夜很客气,“府里头的人,但凭孟总管吩咐。” “是这样的,太子殿下一心挂念四小姐的身子,所以特意让人着人找了一株千年的血人参回来,要给身子单薄的四小姐补一补,还望府上的郎中与厨子,能为四小姐安排出一副妥当的药膳来,既能让四小姐得到进补,又不会伤了四小姐的脾胃。”说着话儿,孟非离朝后面随来的几个小太监给了个手势。 一个小太监捧着一只紫色的织锦盒子,小心翼翼的出列,走了过来。 薄久夜目光微闪,噙笑应了,“难为千岁爷有心,是四妹的福气,请孟总管代为转告千岁,微臣定会让府里的郎中与厨子,好生善用血人参,让四妹尽快把身子将养起来。” 薄家其余人却都是暗自里倒吸一口气儿。 千年的人参已是十分的难得,百年的血人参更是少之又少,可这千年的血人参,只怕他们活了这么久,连听都没听过! “在薄府里,只怕短短三天时间内,是很难让四小姐的身子将养好了,所以相爷也不用太有负担。”见薄久夜面露不解,孟非离一拍脑门,讪笑,“瞧咱家这记性,都忘了先告知相爷一声,这四小姐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儿,已经挪到了三日后了。” 薄久夜一怔,“什么?三日后?” 薄久夜身边还没走的薄凤眠本来跟霜打的茄子似地,不言不语的站着,可乍一听孟非离这话,顿时一蹦三尺高,“什么,三天后!这么猴急,是不是他这狐狸唔唔……” 皇长孙倒是眼疾手快的很,也不顾现在什么场合,连一直到现在维持的少年老成的形象都不惜打破,朝薄凤眠扑了过去,一把就是捂住了薄凤眠的嘴。 至于其他人,都被孟非离那话给震着了,没人去管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举动。 薄家众人顿时都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起来,时不时的,还会抬头转首,朝云朵那里看过去两眼。 他们的眼神很复杂,有嘲讽的,有讥诮的,有鄙夷的,还有的,都是赤-裸-裸的嫉妒。 也是,今儿来这里的少不得还有不少都是旁枝过来凑热闹的薄家小姐们,她们对燕夙修这个风-流太子可并不陌生,再加上刚刚孟非离要替太子送云朵有钱都买不到的千年血人参,如此恩寵,自然会招致这些小女子的嫉妒。 何况,孟非离又爆出了太子猴急的要在三日后,就要迎娶云朵的重磅消息。 怎能不令薄家旁枝的那些自以为比云朵高贵太多的千金小姐们,嫉妒到甚至是恼恨云朵的地步呢? 只怕现场也只有云朵她自己这个当事人,是最镇定从容的了。 甚至,都没有人能在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 听到了自己将要在三日后嫁给太子的消息被如此的公布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 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孟非离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云朵,继续对薄久夜抱以恰到好处的微笑,“相爷尽管放心,这日子,是太子爷今儿与陛下重新商议好了的,必不会受旁的人非议。” 言下之意,这既是太子的意思,也是皇上点头首肯的意思,没人能说三道四,同样,已经是不可能更改的既定事实。 薄久夜微不可见的微眯了一下眼睛,脸上也旋即温文尔雅的笑开了,“孟总管言重了,舍妹的与千岁的婚事,原就是陛下的赐婚,虽然日子改了,可仍旧是陛下的赐婚,谁人还能说道什么。微臣只是担心,这时间实在过于仓促,只怕结亲上的安排,难免会有不完善的地方,总管您也是知道的,千岁结亲当日,可还要迎娶璧家的掌上明珠为正妃的。” ---题外话---在这里提一下下哈,如果有兴趣看我新文的,下载一个QQ阅读器可能麻烦了点,所以呢,你们可以在自己手机QQ当中点开右下角的动态功能,没有阅读一项的,可以在右上角那里点开更多这两个字,里面就可以添加阅读功能,云起这点确实让平台有了很大的优势,啧,竞争很激烈啊,我都有点热血沸腾。 好了,反正我也不强求什么,有兴趣就来吧,笔名还是之前的笔名,糖朵MM,书名呃,《孕鬼野夫:法医娇妻,治一治》,这是编-辑亲自给我重新想的,虽然我不大喜欢这调调,但我觉得她比我更知道在云起什么书名更合适。 在这我也不说什么虚伪的话了,新文有点幽默,不小白,还是女强,风格略变,我希望这本文能带给你们一些欢笑,就这样~ 第四百四十五章 薄久夜为云朵对抗太子 孟非离挑了挑眉,听出薄久夜这话的弦外之音了。 薄久夜这意思很明显,是在说三天后时间太紧凑,太子因为要迎娶两位小姐,且璧家的倾姑娘既是正妃,太子要花费的心思,难免就会在倾姑娘的身上多一些,而云姑娘不过就是一个侧妃,本就在成亲礼上会比倾姑娘差上许多,可这般再一来,云姑娘就会更受到太子的薄待了。 薄久夜,这可分明是在为云姑娘要说法。 孟非离倒是真没想到,薄久夜现而今,竟是如此关心起云姑娘了,连她都要嫁给太子了,却还想着不能让她受委屈偿。 也难怪,太子爷每每提及薄久夜,不光是在朝堂正事的敌对上,还是这私人的感情上,那般的如临大敌。 孟非离心里还在琢磨这些,尚未回复薄久夜,薄久夜却是又开了尊口。 “舍妹下嫁千岁虽为侧妃,可舍妹,终究还是微臣的四妹,是要跨出薄家的门槛的,相信陛下与太子殿下,应当能明白微臣的苦心。”薄久夜的语气变得有些硬朗,似乎在表态着他的某些决心。 听在孟非离与薄家众人耳朵,薄久夜这话的意思,就是势必要围护云朵到底了。 薄家众人对此,都表示极度的不满,无论是谁,此刻都纷纷转头去看向云朵的眼神,都变得非常的不善。 在他们眼里,她薄云朵根本就是一个过继来的野-种,一个外人,现而今能让她嫁给太子,且先不说太子为人如何,单说太子那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她薄云朵做个太子的侧妃,那就是高攀的了! 所以,在他们眼里,他们更认为,她薄云朵之所以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沾了薄家的光,都是因为名字姓氏,改成了薄。 这一点,就已经令他们这些正统的薄家血脉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了,毕竟他们薄家自己的女儿都没得到这份殊荣,却白白被薄云朵这个过继的野-种得了去,真是令他们比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现下,更过分的是,他们的当家人居然还要为这个野-种在太子那里讨要说法,这要是一不小心惹急眼了太子,他们只怕又要跟着遭殃! 凭什么他们落不着好处,坏处却还要跟着捡?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当家人面上说的是那么冠冕堂皇,说的都是因为她薄云朵是他的妹妹,因为她薄云朵是薄家人,不管为了哪个面子,都不能让她薄云朵平白受了委屈,可实际上呢! 薄家上下谁不知道,他们当家人就是被这该死的薄云朵给勾的五迷三道了!否则若是太子不来这么一出,呵,这该死的薄云朵都已经是他们当家人的三夫人了! 说白了,这该死的薄云朵就是个扫把星,跟她那死去的狐狸精娘一样,都是害专他们薄家的煞星! 云朵承接着这些恶心嘴脸的薄家人一个个刀子似的目光,简直都像要把她活寡了似地。 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被这些目光看的有些切肤之痛,反倒笑了起来。 笑的明亮,笑的得意,笑的无尽张扬。 他们在想什么,她当然知道。 所以呢,既然都看她不顺眼,反正再听薄久夜提及燕夙修还要迎娶璧君倾为正妃的她心情又差到了极点,她现在真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再更加的恶心他们一点,恶心的他们以后都吃不下饭,那才最好。 她不痛快,这些恶心的薄家人,也甭想舒坦。 果不其然,薄家人一见云朵脸上那大剌剌的嚣张笑容,一个个不是气的脸色铁青,就是气的眼睛红了。 更甚,那些从来就没看云朵顺眼过的那些薄家长辈,因为年纪大了,禁不得太生气,几乎都差点气的岔气,差点儿气的昏了过去。 孟非离是面向云朵那一头的,所以他只要稍加注意过去,就能看到那边的动静。 此番,那头动静虽然不大,但孟非离却瞧得很清楚。 孟非离对云朵故意气薄家那些人的幼稚行为,表示有些无语,内心不禁庆幸。 幸好自家那位爷不在这里,这要是在这里,见到云姑娘因为薄相的爱护而故意在薄家人面前显摆得意的举动,恐怕又要引起不小的灾难…… 庆幸还没结束,孟非离赶紧把心思又回到了与薄久夜的话题上,笑容有增无减,“相爷您尽管放心,太子殿下定不会苛待了四小姐半点儿,这不,太子殿下也知道结亲的有些紧促,也担心四小姐受到委屈,所以今儿咱家出门,殿下还特意让咱家带了一些成亲礼上少不得要用的物件儿,盼望能为相爷您这儿,减轻一些繁缛的负担。” 言罢,孟非离又是一扬手,朝后面随着的太监们打了个手势。 小太监们忙转身朝薄家的府门而去了,片刻,三四个小太监,摇摇晃晃的就抬了一只红漆刻花,上面还绑了绸带红花的木箱子进来。 “真是一群饭桶,连个小小的箱子都抬不动,才一只都让你们成了这样,后面还有十几只,岂不是要把你们活活要了你们的命!”孟非离见到小太监们那架势,不由冷着脸呵斥。 在薄家众人听到孟非离说后面还有十几只红木箱子的震惊目光中,孟非离即刻回转过了头,朝薄久夜很不好意思的讪笑,“相爷,这真是要向您借用一些府上的力巴了,咱家这些狗-奴才的难处,您也是知道的……”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太子这是打薄久夜的脸 在薄家众人听到孟非离说后面还有十几只红木箱子的震惊目光中,孟非离即刻回转过了头,朝薄久夜很不好意思的讪笑,“相爷,这真是要向您借用一些府上的力巴了,咱家这些狗-奴才的难处,您也是知道的……撄” 太监这等人,是身体残缺的,但少了的那部分,它不单单是关系着小太监们自此之后,都不能成亲生子,同样,也影响着太监身体上的其它发育。 是以,太监们比起正常的男子,都要纤弱许多,骨骼生的绝没有正常男子的粗壮,故而在这力气上,自然要比正常男子小了很多。 于此,这宫里边儿的太监要是干起重活粗活来,总是不能单干,都是成群结队的结伴去做,吃苦受累那是肯定的,办不成事儿那才是掉脑袋的头等大事。 关于太监这些,很多人都是明白的。 薄久夜面色不大好,并没有立刻答应,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有些僵,“倒是微臣小人之心了,不曾想,千岁早已为舍妹考虑这般周到,如此,微臣也能安心将舍妹托付给千岁了,只是。偿” 言及此,薄久夜扫了一眼小太监们摇摇晃晃,已经快要抬到了近前的红木大箱子,他目光微沉,嘴角的笑靥扩大了几分,“千岁的心意,微臣就代舍妹心领了,薄家虽比不得千岁财力丰厚,可出嫁一位小姐的一应物什,绝对不会马虎,况且,千岁今早就已经将聘礼送来,礼数都已周全,无需再如此,只要千岁那边儿在结亲当日能妥善周到的迎娶舍妹,微臣,便能将心,放在肚子里了。” 薄久夜这话在不懂太子这番举动用意的人眼里看来,定会觉得薄久夜刚才诸多言词,都是在无病呻-吟,都是在矫情。 懂得的人却知道,薄久夜这样拒绝,才是对的,如此才能保住他的颜面,薄家的颜面。 其实薄久夜之前所谓的围护云朵,那只是怕时间仓促,太子又要迎娶正妃,可云朵只是侧妃,所以担心太子会在当日的事宜上,苛待云朵,而并不是说薄家这边来不及给云朵准备送嫁。 但太子虽然人没来,却好像早就猜到薄久夜会有此一说似地,还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让孟非离特意登门,用这些东西,来打薄久夜的脸。 甚至,太子这番举动的潜台词,还有讽刺薄久夜和薄家寒酸的意思,连嫁一个女儿的彩礼都拿不出,于是他太子爷在早上送完聘礼之后,晚上就再大方的出手,支援支援薄家。 当然,除了这些,这其中还有没有别的意思,也只有太子和薄久夜两个男人之间,最清楚了。 反正,薄久夜如果接了这些东西,那就会丢人丢大了,连薄家也一样会颜面无存,毕竟,薄家谁不知道是大燕的第一世家? 这种事情若是往后传出去,其他人焉有不笑话,不嘲笑薄家的? 故而对此,薄家人众人倒是没有再对薄久夜表示什么不满,但因为薄久夜之前围护薄云朵的行为,众人脸色也同样没怎么缓和。 只是薄家那些不懂其中说道的小辈,尤其是薄家旁枝的那些女儿,就愈发的憎恶起了云朵。 毕竟,她们什么好儿都没得到,还要眼红的看着薄云朵如此受到太子的重视,这般便罢,她们的当家人还不要太子送来的物件,反倒要用薄家的去倒贴一个过继的野-种,想想她们往后嫁人都未必能落得这么好,她们心里能平衡么? 对于那些薄家女儿恨不得拿眼睛瞪死自己,云朵继续全然无视,该怎么笑的招摇,就怎么继续笑的招摇,能怎么让那些人不痛快,她就怎么来。 但是,却无人发现,她眼底流溢的眸光,是多么的不寻常。 那眸光很复杂,复杂的就算有人特意发现,也难以琢磨通透,其中含着的含义。 孟非离打从今晚进来,做了诸多举动,说了诸多的言语,那视线是总会有意无意的去观察云朵。 现在也一样。 可是他发现,云朵虽然脸上仍然笑的那么明晃晃的得意,恨不得用笑晃瞎周围薄家人的眼,但是,他怎么都觉得有些异样,怎么看云朵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里,都未有半点的笑意流露。 其中都是因为什么,孟非离多少已经猜出了点。 毕竟云朵是怎么一个性情的女子,拿着什么样的情感来对待他的主子爷的,他可是第一个发现的。 孟非离目光闪了闪,又把视线回到薄久夜的身上,表情有些为难,“薄家家大业大,太子爷自然晓得,薄家出嫁小姐,自然只会比旁的世家女儿嫁的风光,绝不会磕碜了四小姐,所以太子爷这送来的不过都是些小物件,大多都是太子爷送给四小姐闲来无趣时把玩的,相爷您看……” 对于孟非离见风使舵的转变之快,薄久夜都不得不暗自称赞一声,没想到这孟非离看起来年纪轻轻,说话做事,都这么圆滑老道,他倒是轻看了。 也难怪,这孟非离能得太子如此重用,整个东宫的里里外外,都是他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总管在操持着。 薄久夜眉梢一扬,这回没有婉拒孟非离,而是侧过身,朝大堂前跪坐在地上一直未起的云朵莞尔,“四妹,既然这是太子对你的心意,大哥也就不好再为你拒绝了,免得你要埋怨大哥了。” 云朵也笑,与薄久夜对视一眼的目光,旋即就移到了孟非离的身上,“殿下一番美意,臣女心领了,还要劳烦孟总管代替臣女先谢过殿下,也请替臣女转达,臣女在薄家一切安好,该有的吃穿用度一样都不会少,玩意儿也不缺,难为殿下惦记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云朵拒绝太子的讨好 云朵的拒绝,既在孟非离意料之中,又好像在孟非离的意料之外,孟非离有些微的讶异,但并不惊讶。 不过,孟非离倒是沉吟了一下,眉心微蹙,原因是,他都能在薄久夜面前都能巧舌如簧的三寸不烂之舌,到了云朵这里,竟然总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了撄。 他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让云朵去接受。 可出门前,自家那位爷要以此铁了心要给薄相难堪,还要哄的云姑娘芳心的坚定意思,让他真的十分难做了。 他实在不敢想象,那些东西若是原封不动的又拿回去,还真的把云姑娘这原话带回去,自家那位爷,又会闹出怎样的腥风血雨偿。 场面就在孟非离的沉默中,有些僵持住了。 云朵嘴角俏生生的笑靥,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因为没有一次,她是这么的不待见孟非离。 她怎么看这个奴才,她儿子口中半点都没错的太子走狗,怎么看怎么特么的不顺眼。 若不是现实情景不允许,她一定会一脚踹他出去! 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想也没想就在脑海里蹦出的自己儿子这四个字眼,让云朵眼前一亮。 无暇顾忌自己为何就这么真把凤眠那小恶魔当自己儿子这个念头,云朵眼波流转了一下,片刻,视线就捕捉到了小家伙的身影。 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让皇长孙给捂着小嘴拉到了一边不起眼的花坛后面,正面红耳赤的瞪着皇长孙,想来是给气的不轻。 这就难怪了,难怪她突然觉得怎么这么安静,少了点什么。 原来,是少了那小家伙咋呼的声音。 想来也是,孟非离这条那小家伙嘴里的太子走狗都来了,还絮絮叨叨了那么多废话,更重要的是,还大剌剌的宣布太子三日后就要迎娶她这个小家伙的生母,本就不待见不愿意她嫁人的小家伙,只怕都是要暴跳如雷的吧? 而今被皇长孙这般阻止着,不更加生气才是奇了怪了。 云朵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给小家伙隔空就这么使了个眼色。 虽然她并不晓得,自己使得眼色究竟管不管用,那么大个小不点究竟能不能明白她的用意。 彼时,凤眠那小家伙依旧正跟皇长孙是旁若无人的在僵持着。 这小子大概也知道现在这场面不能跟皇长孙这金贵的人做出过头的事情,所以连拉拉扯扯都没有,只是和皇长孙干瞪着眼。 相信以他的脾性,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绝不可能这么斯文。 毕竟都是小孩子,顽劣心都很重,再怎么被教养的好,再怎么知道身份高低贵贱,在碰到底线的时候,就不会像大人们那样理智的,一准儿肯定会动手。 但这熊孩子估摸着还没从差点被打的情形中回过味儿来,现下竟会生生就这么忍住了。 也不怪乎皇长孙一脸惊异的瞧着小凤眠,像不认识了这家伙似地。 也不怪乎,皇长孙从开始,就故意悄悄将凤眠带到了不起眼的地儿,只怕就是知道没准儿小凤眠会跟他急眼。 只是事情就是这么出乎意料,小凤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魔,现在居然变成了不动手的小君子了。 许是真有母子连心这么一说,眼瞧着小凤眠明明一直都是在跟皇长孙大眼瞪小眼的,可不就是怎的,小家伙突然就别过了头,视线所及之处,正是云朵那一头。 也就是这么正正好儿的,小家伙就把云朵使来的眼色,这般的给瞧见了。 瞧见云朵给予的眼色是一回事儿,可当这不过兴许就是一巧合,可能明白云朵这眼色里头的意思的,那就不是一句巧合,能解释过去的。 云朵是不知道小家伙到底有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确实只当使过去的眼色让小家伙得见了,就是个巧合。 反正使完了,她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不由对自己病急乱投医的幼稚行为,感觉到有些好笑。 尤其,在瞧见收到她眼色的小家伙还冲她俏皮的眨巴着眼睛,意思大概是他知道了的小举动,她就更有些生了笑意。 回复完,小家伙就回过头去了,又把圆溜溜毛茸茸,还带着两个倔强可爱发漩的后脑勺留给了她。 也不知道小家伙对皇长孙做了什么,皇长孙突然像触电似地忙把捂在小家伙嘴上的小手给撤开了,皇长孙那乌秋秋的一双眼珠子像受惊的小兔子似地瞧着小家伙,也同样还带着些许稚童的肉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跟熟透的番茄似地。 没办法,以云朵的视觉角度,是看不到自己那恶魔儿子到底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到底又对人家纯情无辜的皇长孙做了什么恶劣的事情,但云朵总觉得,肯定没好儿。 再看过去,就发现她那恶魔儿子突然扑到了皇长孙的身上,两只肉爪子死死的抱着人家皇长孙。 因为身高关系,比皇长孙略矮了一点点的她家恶魔儿子,正好头一偏,就能凑到皇长孙的耳朵边儿,说起了悄悄话。 小恶魔到底说了什么,云朵还没恢复武功,听力再好,隔着这么老远,是不可能听着的。 反正她是能瞧见皇长孙小脸通红通红的一把推开了自家恶魔儿子,然后转过身,从花坛边跑了出去了。 等皇长孙跑到孟非离那厢时,脸上红晕基本已经褪掉了,还有些许可疑的痕迹在娇嫩嫩的脸蛋上,表情,又恢复了之前一贯的少年老成模样。 第四百四十八章 薄久夜你真让我失望 等皇长孙跑到孟非离那厢时,脸上红晕基本已经褪掉了,还有些许可疑的痕迹在娇嫩嫩的脸蛋上,表情,又恢复了之前一贯的少年老成模样。 而后,就听皇长孙一脸严谨的对孟非离言道:“孟总管,再过些时辰,宫里就要落钥了,不能再多加的耽搁了。撄” 还没想到让云朵收回成命的说辞的孟非离,也是无奈了,今晚皇上可是吩咐过的,要让皇长孙近些日子呆在宫里头陪他老人家,这要是回去晚了,送不得皇长孙进宫,他可就要吃皇上的瓜落了。 皇上那可是比自家太子爷还得罪不起的主儿,他当然不敢造次。 何况,他家太子爷现在还在宫里头和皇上皇后打擂台呢,他这个奴才也是一心挂两头,也担心着自己主子现在是个什么结果偿。 于是,在左右权衡,思前想后,孟非离也实在是没别的法子,只能哀怨的远远瞅了云朵一眼,强撑笑言的与薄久夜客套了几句,就带着皇长孙败兴而归了。 对于孟非离的哀怨,云朵只当没瞧见,心里只在为自己儿子居然真这么通晓自己的心思而愉悦着。 这贵客都走了,薄家那些跪了这好大一会儿都没让起来的薄家人,一个个都在奴才的搀扶下,面色难看的抖索着双腿起了身。 这些人,自然不会给云朵半点好脸子看,只觉得今儿个晚上带来的任何不快和灾难,都是云朵这个扫把星,还有凤眠那个小扫把星带来的。 不过,刚才孟非离带来太子的那些举动,也足以十分的证明,云朵在太子那儿份量。 太子即便再怎么无能,他们再怎么在私底下非议太子,但是明面上,还是不敢逆其逆鳞。 于是,他们能做的,也不过只是瞪云朵几眼,冷哼几句,便纷纷气呼呼的走了,回他们该回去的自家府邸。 这还真是打不着狐狸,反倒自个儿惹了一身騒。 瞧着这些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薄家主家与旁枝的薄家人,云朵只觉得今晚这一出真是无聊又滑稽的可笑。 她今天才刚回来,他们就开始闹妖,这还真是非跟她作对不可的架势。 方莹带着新买的那几个丫头,到了云朵身边,细致小心的将云朵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方莹目光朝云朵的背上扫了一眼,“四小姐,可觉得哪里不痛快?” “我哪里不痛快,你会不知?”云朵似笑非笑的斜睨方莹一眼,目光继而又落到离开的薄家那些人,“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方莹什么都没说,眼神安静的看着踱步而来的薄久夜。 云朵也瞧见薄久夜过来了,但她权当没瞧见,只偏过头,凑在方莹耳边,无声的轻笑,“我要你解了我身上的十香软筋散,做得到,我便赏你一个,连你都不知道的,薄久夜的小秘密,何如?” 方莹闻言,挑眉回眸看她,定定看了少顷,向来不苟言笑的方莹,嘴角竟勾起了一丝弧度,“一言为定。” 两人之间的对话,身边两个新来的小丫头,墨画和梓棋都能听得见,但两个小丫头都垂着头,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薄久夜很快走到了近前,但,保持在三步开外的距离,就站住了脚。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云朵泛着苍白的脸,眉目染上了些阴霾,“可有哪里不适?大哥这就遣了郎中到你那儿去,给好好瞧瞧。” “皮肉上的不舒服,都比不过心里头的不舒服,长兄应当明白这个中的滋味吧?”云朵从方莹耳畔回过头,眼神冷淡而疏离的迎视薄久夜看过来的关切目光,表情是在薄久夜面前,前所未有的冷冽,“如果这两杖打在了眠儿身上,薄久夜你可信,我一定会把刚才薄家的那群杂碎,全都给杀了。” 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称呼长兄,而是直呼其名讳。 薄久夜定定看了她几秒,薄唇抿紧,“我信。” “薄久夜,我是不是太高看你了,你竟然,让我这么失望。”冷冷收回视线,云朵不耐的对方莹三人道:“回随云院。” 今晚这种事,确实只是一件小事,但就是被人有机可趁,拿来大做文章,非要对凤眠一个不过四岁的黄口小儿下手。 但是,她相信薄久夜是有那个本事可以避免,也有那个本事保住凤眠。 可薄久夜呢? 这两件事,他都没有做。 不,不是他不做,而是他根本就没有顾忌到凤眠。 说白了,他薄久夜要么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把自己在薄家的地位看的太唯我独尊了,还以为薄家再没人敢与他作对。 要么,他薄久夜根本就从来没有重视凤眠,什么寵爱这个儿子,那不过都是假象。 也是,她和本尊都太特么天真了,还以为薄久夜不爱她,但一定很爱这个儿子,毕竟,他从来都那么疼爱,那么呵护着凤眠。 没想到事到临头,她才算真的看清了他薄久夜,那所谓的父子之情。 薄久夜眼睁睁看着云朵头也不回的冷漠离去,什么都没说,但眸色很沉,脸色很青,唇抿的很紧,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 “我真是有些好奇,比起被自己听话的狗反咬了一口,与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出失望的滋味,到底哪一个更让人,感到不痛快呢?”一棵庇荫的树后,容若公子从暗处摇着折扇走出,来到了薄久夜的身侧,言笑晏晏的与薄久夜一道,望着云朵离去的身影。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凤眠怒斥薄久夜不像父亲 薄久夜看也没看他,但脸色阴沉的可怕,眼神阴冷的像可怖深渊,“事情办的如何了。” “保证让咱们这位太子爷,再也不能像今晚这般,来薄家嚣张。”笑容温润的容若公子,眼里竟然有了杀意的味道。 “那就抽个空,把薄家这群苍蝇,好好的收拾收拾。”薄久夜脸上终于有了笑,但,却是森然的撄。 言及薄家两个字时,薄久夜冷酷无情的语气的,就好像在说别家,而不是,在说自己的家。 仿佛他就像忘记了,他自己,也姓薄,也是薄家人偿。 “容若叔叔,眠儿可以单独同父亲说会儿话吗?” 容若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衣袖,低头一看,就见刚刚去送皇长孙的凤眠不知什么时候返回来了。 小家伙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只小肉手正拉着他的袖子。 容若那可怕的眼神,瞬息就不见了踪影,变得柔软而温和。 他蹲下身,以平视的角度面对小家伙,笑容亲切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泥人,一手递给小家伙,一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把叔叔叫的这么甜,叔叔哪还敢说个不字?要好好和父亲说话,不要再耍小孩子的幼稚脾气了,知不知道?不然,可就是个长不大的坏孩子哦。” “哼,眠儿才不会长不大,眠儿已经长大了!”小家伙嘴上说自己张大了,可手里却一把夺过容若手里的泥人,还扒着眼皮给容若做了个鬼脸。 殊不知,这就是典型的小鬼头德行。 容若倒也没跟他计较这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揉着小家伙的脑袋便起了身,给薄久夜递了个眼色,就转身离开了。 待容若刚一走,小凤眠就把泥人藏进了袖子里,然后一双小肉手背在了背上,表情严阵以待,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与比他高大太多的父亲,两两对峙。 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若是往常,薄久夜肯定会把小家伙抱起来,一番好言好语的诱哄,小家伙想要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想都没想,就会给什么。 可薄久夜这一次并没有,甚至,他居高临下俯视小家伙的眼神里,都透着深深的厌恶。 然,这些眼神,都在小家伙抬头起来与他对视的瞬间,全都化为了乌有。 他的眼神,又是那副时而严厉,也时而慈祥的,一个父亲该有的神色。 “父亲,您怎么能骗眠儿?!”小家伙十分愤怒的控诉,“您不是说过,会让她留在这里,做眠儿的娘亲吗!” “这就是你造次太子的理由?”薄久夜的语气也没有个好儿。 凤眠一点都没打算否认,头点的那叫一个郑重其事,“没错,谁让太子抢了姑姑,父亲您还不肯见眠儿,所以眠儿才……” 啪的一声,薄久夜给了凤眠一个耳光,不重,但也绝对不轻。 凤眠的小脸都被打的歪向了一边,肉嘟嘟的脸蛋上,很快就浮起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凤眠一开始似乎被打蒙了,睁大着双眼,表情惊诧而呆滞,连自己被打的脸,好半天都没有去拿手护住。 薄久夜冷冷的看着他脸蛋上浮现自己的手指印,“为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在了哪里,听见刚才那些叔伯都在说什么吗?哼,养不教父之过,好一个养不教父之过!” “我就是养不教父之过,怎么了!父亲你又有多少时间管过我,你一个月有几天正眼看过我!”原还发懵的凤眠突然转过头来,嘶声力竭的驳斥他从来都不敢违逆的父亲,像只发狂的小兽,“我知道我是丢了你的脸面了,你就知道你的脸面,就知道你的薄家,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薄久夜似乎没料到自己这个在自己面前,比在任何人那里都还要听话的儿子,会这样歇斯底里的反驳自己,一时,有些怔然。 就像被堤坝垮了要泄洪一样,凤眠那些心里的怨怼,从不与任何人诉说的愤恨,此刻都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抹了一把不争气从眼眶里流出的眼泪,凤眠继续仰着头,扯着嗓子大吼大叫,“你瞒下我身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看着我对自己亲生母亲又打又骂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过我,你一声不吭把母亲关在霞光轩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过我,我的身世被亲生母亲当笑话一样揭开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人,我不是条什么都不懂的小狗!现在你又为了你那面子来教训我,指责我不服管教不听话,差点害了你的薄家受损,你的眼里就剩下你的薄家,压根就没有想过我这个儿子,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薄久夜猛地撑大了双眼,眼神陌生的看着才到自己腰际的小男孩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成天就会在外面闯祸惹事,只会胡作非为的坏小孩。 这些话,都不像是一个这样幼稚,且年纪如此之小的坏孩子,能说的出口的。 然,薄久夜的不言不语,看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仿佛再度触动到了凤眠的哪根脆弱的神经,让他更加的恼怒。 啪的一声,凤眠将手里那支泥人胆大包天的狠狠砸在了薄久夜的胸膛上,“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说完,抹着眼泪,掉头就跑开了。 其实,之所以都说古人早熟,都是因为古代人的生活方式,和现在的人有很大差异有关。 第四百五十章 太子请燕帝收回赐婚 其实,之所以都说古人早熟,都是因为古代人的生活方式,和现在的人有很大差异有关。 古代人当中的有钱人,因为孩子受到了家庭教条的影响,也因为孩子都会非常年幼时,就会开西席,受到文字上的教育,所以,他们懂得的东西,就比现在人先开智,要懂得的多一些。 而比较穷的古代人,因为家庭原因,在外界因素的影响下,也会促进心智的早一步成熟,但是这类的孩子,虽然同样早熟,可他们却不会表达,因为他们肯定都没有受到过什么教育撄。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内心,不明白这些所谓的情感,道理之类的,只是不会组织语言而已。 而现在的教育完全不同,大部分的孩子都会比较寵溺,要上了一定年岁才会接受教育问题,所以在心智成熟商,就会比古代的孩子晚了一截偿。 故而,如凤眠这样两岁就开始接触书本,又生长在薄家这种书香大世家的关系,而今四岁,就有了这样丰富的内心情感,丰富的语言,其实倒并不是很奇怪。 薄久夜之所以奇怪,那是因为凤眠一直在他的眼里和印象里,都是个心智未开的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就会成天的为非作歹。 此番看来,薄久夜倒真的发觉,自己在这个孩子身上,投注并不多,除了那些物质上的要求。 不然,这孩子的内心已经成长的如此,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勾着头,薄久夜盯着那支刚才砸在自己胸口,然后又滚落到了地上的那支泥人,久久都未曾言语,未曾动过。 没有人能看到,他现在垂下的脸上,究竟是带着何种的表情。 * 在同一个时差里,不同的地界上,皇宫的凤栖宫里,比起薄家的气氛,还要压抑数倍。 燕帝与皇后,正襟危坐在宫中正殿的主位上,脸色都极其难看的看着跪在殿中央的太子。 燕夙修同样面无表情,绯唇轻启,一字一句,“请父皇母后,收回成命。” 哐当一声,燕帝将刚端在手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直接掷在了燕夙修的头上,“混账东西!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朕死磕到底了是不是?!” 燕夙修也不管洒在脸上的茶水烫不烫,杯子给他脑袋上豁开的口子痛不痛。 血水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也像没有察觉似地,目光毫无波澜的落在座上暴跳如雷的父亲,“是父皇欺瞒儿臣在先,如果儿臣知晓,这个错误,就不可能发生。” “你说什么,错误?”燕帝气的脸皮都有些发颤,怒极反笑,“难道几年前,在朕的面前说非君倾不娶的那个人,是假的燕夙修吗!现在朕不过是成全了你,你却在这还指责起朕在欺瞒你,朕都不知道,你燕夙修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直呼其名,对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直呼其名,这绝对还是燕帝第一次这么说话。 一旁皇后知道,燕帝这是绝对是气得快疯了,才会如此。 而跪在殿中央的燕夙修,也同样明白,但,他对自己把父亲气成了这副模样的行为,一点都没有感到愧疚和自责,反而就像没看见似地。 “儿臣的承诺,儿臣自有兑现的一天,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父皇您,可以插手的。” 如果那些都一直瞧不起这位草包太子爷的大臣们在这儿,一定会以为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那个怂包一样的废物太子,居然,敢和他们都害怕的燕帝,这么说话。 这回不等燕帝开口,坐在眼底身边的皇后,声音已经沉了下去,“太子,怎么和你父皇说话的。” 燕帝朝皇后一摆手,眯着眼睛睨着下跪的燕夙修,“皇后你不用再说了,没瞧见么,太子这是翅膀硬了,已经不需要咱们这样的父母了,好啊,好得很呐。” “皇上,太子这哪里是长大了,分明还在说小孩子的话,您何必这般与他置气。”比起怒发冲冠的燕帝,阴晴不定的皇后这会子不但脸色缓和了下来,甚至还有了笑容,“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既然是太子的父母,自然有这个权利管束,太子对薄家四女的心思,咱事到如今也看的明白,太子既喜欢,那娶了又何妨。” 燕夙修一愣,怔怔把视线移向了笑容和煦的皇后脸上。 但随后,他并没有因为皇后的话而感到喜悦,反倒碧青的眸子里,都是警惕,抿着唇,不发一言。 燕帝也是微微一怔,侧头看向皇后满是笑容的脸,挑了挑眉角,“皇后的意思是……” 拿起面前桌案上的紫砂茶壶,又从托盘里取出一只新的茶杯,一手拿着茶壶的把,一手轻摁在茶壶的盖上,皇后用着凤凰三点头的手法,慢悠悠的斟着茶水。 她手指上带着镶嵌蓝宝石的刻花金护甲,在她的动作中,烛光下,闪闪烁烁着幽冷的光芒,“刚才太子不是说了么,他要娶璧家女儿的承诺,是要兑现的,而今不是正好了?双喜临门,也都是太子自个儿喜欢的,臣妾瞧着三日后倒也是个好日子,虽然太过紧凑了些,可咱们皇宫有的是人手,倒是不怕操办不起来。”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到了原点。 燕帝勾起嘴角,抬手接过皇后给他重新斟满的茶杯,满意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说的是,双喜临门,这是多大的喜事。” 第四百五十一章 皇后拿云朵的命威胁太子 燕夙修却脸色沉了下去,“母后,儿臣说了,三日后,儿臣只娶薄云朵。” “太子妃都还没过门,就娶一个侧妃,这是说去好听呢,还是太子喜新厌旧,如此快的翻脸不念旧情,想打璧家女儿的脸呢?”护甲上因为刚才斟茶的关系,沾上了些许溅起的水珠在上,皇后抽出腰间的帕子,慢条斯理的轻轻擦拭着,眼皮都没对燕夙修那厢抬一下撄。 燕夙修的脸一绷,脸部的线条与肌肉,生生僵硬了,好半天,才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字句,“倾儿那里,儿臣自会亲自去请罪,不劳母后挂心。” 燕帝抬眼瞥了自己这不听话的儿子一眼,见他如厮表情,就知道皇后的话,已经是戳在了自己这儿子的痛脚上了,这让燕帝很满意。 就应该让这个不听话的逆子知道痛了,才会清醒,才会知道什么叫不能贪心,什么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偿。 论起说话的水平,燕帝自知拍马也赶不上自己的皇后,于是就这么悠哉的闲散坐在龙椅上品着皇后特意为他泡制的果子茶,权当自个儿是来看戏的,不再开口了。 皇后点了点头,“很好,太子既然把话如此明白的搁在这里了,那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把丑话也先搁在前头。” 说到这里,皇后掀了掀眼皮,徐徐瞥向了殿中下跪的燕夙修,目光,冷锐的像把刀子,“现在摆在太子面前的,只有三条路,一条,圆了你的心愿,一次娶了两个心爱的姑娘,大家都皆大欢喜。一条,如果不是两个一起娶,那这场婚庆,不办也罢,太子也就谁都崩娶了,这样公公平平,也不怕伤了你哪位心爱姑娘的芳心。至于第三条……” 言及此,皇后忽的对太子笑了,笑容无比慈祥,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宛若瞬间,又变成了那位慈爱的母亲,“太子你有底线,那么太子可有想过,你的父皇母后,是不是也有底线。你应该知道,让你娶了薄家四女,那已经是本宫与你父皇能容忍的极限,太子你现在还要这般胡闹,是不是,非要触碰我们的底线,不可呢……” 燕夙修瞳孔一缩,眸子立刻像狐狸一样眯了起来,妖娆,却又带着致命的危险,“母后,您不能动她,昨日您已经对她出手了,这是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燕夙修这话说的很无礼,充满了威胁,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对母亲该有的态度,简直是无比放肆。 燕帝都听不下去了,重重一声冷哼,“连你母后都敢威胁了,你而今不光是翅膀硬了,胆子也是不小啊。” 反观皇后,仍然笑容温柔和煦,如沐春风似地,完全像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太子那话一般,“母后不出手,母后哪能伤自个儿孩子的心,去伤了孩子喜欢的姑娘呢?可母后不敢保证,有些人就不会出手。譬如什么寒王,譬如薄相,譬如正为了弟弟被废一事而快要气疯的鸾贵妃,譬如整个曲家,譬如六皇子,譬如在薄家失寵的那位薄夫人,譬如被赶出薄家却已经找到庇荫的薄五小姐……太子那些忠肝义胆忠心耿耿的下属,哦,对了,听说薄家那位来头不小的九小姐薄云珂,做梦都想取薄家四小姐的项上人头呢。” 听到后面,燕帝听得都有些震惊,错愕的看向了自己的皇后。 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惊愕的是没想到自己的皇后居然对薄四小姐已经如此了如指掌,还是惊愕于,没想到细数下来,薄家四小姐的爱慕者也好,还是仇家也罢,居然这样多不好惹的人物。 燕夙修听到最后,额头也渗出了冷汗,自己的情敌也就算了,他倒是时刻都在提防着,但是云朵居然有那么多仇家了,是他没有算计到的。 忽然他发现,自己对薄云朵的了解,对薄云朵的掌控,居然还不如自己的母后多。 这是他的失误,重大的失误。 这也不能全怪他,他的情绪,之前一直都被云朵搅得一团糟,除了每天要处理令他焦头烂额的朝中要务,处理身边四面伺机而动的敌对,自从上次安插的暗桩被抓薄家就更加严谨的难以再安插人进去,又还要分出心思来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情感。 且,在他眼里和心里,潜意识的一直都认为云朵不是一个需要男人保护的弱者,所以在她的人生安全这些方面,他才失策了。 现在看来,他对云朵的关心程度,还是太少了,少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体贴够及格的情-人。 也就不奇怪,云朵那么嫌弃他,在他身上的心思和情感也那么摇摆不定,好像随时都能和他一刀两断似地,让他总是悬着一颗心。 原本他还怪责云朵,觉得她在闹性子,在玩矫情,现在看来,是他自己还做得不好,差的实在太多太多。 他的母后说的没有错,她老人家不出手,但是只要随便刺-激一下云朵那些仇人,单个还好,他相信云朵自己就可以解决,可如果云朵那些仇人集结起来,那他的云朵,就是四面楚歌! 届时,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恐怕都未必能护她周全! 因为她的仇人,有一些,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经母后这么一算,他也越来越觉得,让薄云朵嫁给自己,让她来到自己身边,就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只有在他的身边,他才能好好看护她,将她圈在自己为她设下的安全屏障之内。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太子怒极攻心吐血了 见太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深陷在某些思绪中难以自拔的模样,皇后轻笑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果子酒轻抿一口,眉梢微扬,“太子还是早些权衡好了为好,这要是晚了,恐怕……” 燕夙修浑身一震,望向皇后的眼睛,有些发了红,“母后,非要这么逼迫儿臣不可吗?”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再娶君倾,薄云朵一定不会嫁给他了,一定不会。 这是他的直觉,非常强烈的直觉! 皇后一直言笑晏晏的笑容,也敛却了起来,目不转睛的迎视燕夙修赤红的眼,“太子可又有想过,你何尝又不是在逼迫本宫与你的父皇。” 如果不是太子这孩子对薄家那四女用情太深,她与皇上,又何苦来哉的要做这么些棒打鸳鸯的无聊之事,他们有那么悠闲么? 谁让太子他不仅仅是他,而是大燕一国的太子,是她与皇上的心血,是大燕以后的希望呢偿! 如果太子什么都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废物,别说让她来操这份心,就是让她多看一眼太子,她都是不愿的! 燕夙修浑身都僵直了,脸上一片青白。 一面,是云朵的心,如果他接受了这一纸赐婚,他要面对的,就是云朵无情的背离,他甚至可以想象,她会如何与自己割袍断情的情景。 一面,是父皇母后的胁迫,他相信,如果他不接受赐婚,不同时迎娶君倾与云朵,那么,哪怕就算他替云朵处理了所有的敌人,到最后的结果,不会落得半点好,得到的,恐只有父皇和母后亲自对云朵的出手! 他可以和任何人作对,可以为云朵除去任何的障碍,清除任何的威胁,可单单是父皇母后,是他不能,也不可以去伤害的! 他本就欠他们太多,太多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对薄云朵过分的贪恋,故意表现的过分明显,原以为他这样能更容易得到她,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了。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其愚蠢,何其愚蠢…… 越想,燕夙修就越觉得自己可笑,心口翻腾起急剧的痛楚,让他痛的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心血翻涌,一股灼热的腥甜涌入喉中,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鲜血的血珠像纷繁骤降的血雨,顷刻挥洒在他身下的明黄织锦地毯上,宛若朵朵次第怒放的红梅,瞬间染红了地毯。 鲜血一半的形成,又似血雾一样,在这大殿之中,恣意的蔓延,萦绕。 燕夙修在昏倒前的前一刻,看到的是一片猩红,还有模模糊糊的,他父皇与母后惶恐的脸。 燕帝噌的站起,脸色惨白的离开龙椅,跑到了殿中昏倒的太子身边,跑动间,老人家身形微晃,脚下有些踉跄。 皇后更是看的心惊肉跳,饶是她一向镇定,现在却也有些惊慌失措,脸色也是白的吓人,手脚都冰凉了,一时还坐在凤椅上,动也不知晓动了,眼睛紧缩着瞳孔,直勾勾的看着被燕帝扶在了臂弯间的太子。 这样的太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便在太子很小的时候,在她的面前,他总是那么坚强,总是那么神采飞扬。 哪怕有时候,她知道,他刚刚才被自己的兄弟暗害,才死里逃生,但他却没有多说一个字,眼神就没有屈服过,膝盖就没有软过。 现在的他,看起来却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烟消云散似地…… “修儿,修儿你怎么了?修儿?”燕帝颤抖的粗糙发皱的手拍了拍太子就算昏死仍在紧绷的脸,未见太子有动静,燕帝近乎狰狞的朝紧闭的殿门那厢怒吼:“来人,来人!!” * 云朵睡到半夜突然惊醒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翻身坐在床-榻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呼吸,单手揉着疼痛的头,难受的皱紧了眉心。 这是蛊虫又在异动的前兆,就像脑袋里有一条很细很细的蛇,在她的脑子里来回的钻来钻去。 没有如之前那般,痛的快要死掉,但是,这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也令她同样很痛苦。 现在她的脑子里几乎已经只剩下了痛苦,完全就记不得,刚才都做梦梦到了些什么。 珠帘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小姐,阿花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小姑娘才有的脆生生的少女声音。 云朵记得,这是言书的声音。 言书,是留下的那四个小丫头里,当中的一个,之前曾为另一个叫弦琴的小丫头求过情,因为弦琴手脚没轻没重的捉拿了凤眠身边的竹青,还顶撞了方莹。 弦琴工夫在四个丫头当中最好,而言书又四个丫头当中心思最活络的一个,所以云朵对她们两个的印象,倒是比较深刻。 今晚,这两个丫头被方莹安排在她的外屋里,做守夜的。 若是往日,阿花到她这儿来,向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就连薄久夜在周围不知的时刻都在盯梢的影卫,都不知道阿花有没有来到她这里,甚至还会被调虎离山中计。 没曾想,阿花居然没有逃过弦琴和言书的察觉,还没进来,就让两个丫头给发现了。 不得不说,方莹这不知从来找来的小丫头,别看年纪都那么小,能力却不容小觑。 云朵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摒除了一下脑中的杂念,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云朵要扶持无心成长 云朵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摒除了一下脑中的杂念,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言书应了一声,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片刻,花无心顶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挑帘进了内阁撄。 云朵正在钩挂床-榻的薄纱蚊帐,偏头瞧见进来的阿花脸色不好,她了然的笑了,“怎么,被小丫头发现了行踪,让你心里就那么过不去?” 花无心又给涂的丑陋的脸,即便有厚重的颜料遮掩,也掩盖不住他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小姐,把她们都换成自己人吧。偿” “怎么换?让你那群杀手都如你这般男扮女装的进来,好以后给我戴个窝藏一群男-侍的光环?那我往后在大燕,一下就能名声大噪了。”云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 花无心不说话了。 就他一个这样呆在她的身边,就已经要处处小心,事事都防,唯恐被人发现。 这真要是弄一票的男人进来,都如他这样,被发现的概率,那就不是成倍的增大,而是成百倍的增大。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手底下那群杀手,都是怎么个德行。 何况,能找到和他这样容貌偏于女性化,又能用缩骨功将身体弄得比较像女人一点的手下,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倒是真要穿帮了,那他们这就不是来帮小姐的,反而,都是来拖小姐后腿的! 云朵见他沉默,知道他是想明白了个中利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将话题一转,“无心,你是一个领导者,一个管理者,已经不再是一个唯命是从的杀人机器,如果你想在我身边发挥更大的作用,你就需要成长,需要进化。而这如何知人善用,就是你身为领军人物,首要做的第一件事,明白么。” 没精打采的无心一听云朵这话,立刻抬了垂下的头,眼睛有些晶亮的看向了正踢上绵软的绣花鞋下榻的云朵,“小姐,您还需要无心?” 毕竟三天后,他的小姐就要嫁到东宫去了,他恐怕也很难再跟着去,因为,那是东宫,不是薄家。 这一点,他知道,相信他的小姐,也心里明白。 东宫里有太子,是她喜欢的男人,在薄家或许她可以无所顾忌哪怕他花无心有被拆穿的一天,可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她就会变得有所顾忌。 而他花无心对她而言,就再也不是一个帮手,而是一个,隐患。 且东宫对他们主仆来说,那都是还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可能再像薄家这独树一帜出来的随云院一样,只要划出安全区,就可以大展拳脚自由发挥,在东宫,却事事处处,一言一行,都可能被人发现什么。 尤其,他已经知道,太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太子居然还是他多年的对头,毒杀宗宗主,魇。 再说了,以后让他每天看着他的小姐和太子如胶似漆在一起,他…… 云朵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往空杯里注上凉白开,眸子朝珠帘前驻足后就没有再过来的花无心,斜睨了过去,“我当然需要你,一直都会需要,之前你不是还说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帮我么,怎么,反悔了?” 这语气夹杂着些许揶揄,云朵并没有丝毫气恼的痕迹。 因为她正如无心所想,她确实会有所顾忌,毕竟一个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总不会真的把一个男扮女装的另一个男人时刻带在身边,那真的无疑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就跟带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除非,她一点都不在意燕夙修,那么,什么顾虑,什么被发现的后果,她都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她也明白,无心那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算是对此,心照不宣了吧。 但是,虽然不能把无心带在身边了,可无心对她而言,仍然是她最信任的臂膀,他对她的用处,也不仅仅局限于在自己身边打下手。 其实无心的去路,她早就已经盘算好了,不然,也不会有教他做一个头脑角色的说法了。 花无心赶紧的摇头,因为摇的有些急切,就像个着急忙慌的小孩子一样,“没,没有,无心会做小姐的属下,一直都会。” 说到最后,他的眼底透出一种神采,是彩色的,是炽热的,是明亮的。 云朵正低头喝水,并没有看到无心这份过度热切的眼神,只听到了他有些急切和紧张,坚定却又有些恍惚的声音。 她觉得他这声音的语气也有太奇怪了,所以一喝完水便瞥了他一眼,但他已经低下了头去,便也没见到他的面部表情了。 看来,这无心终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虽然无心在她眼里有些呆,但是并不傻,而且最近无心接触的人或事也多了,心思便活络了,再不是没什么情绪的杀人机器了。 抱着这般念头,云朵耸了耸肩,没有去八婆的追问什么,免得又把人家一个大男人给逗的害羞了,何况她现在,也没有多少去开玩笑的心思。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一直做我的下属,你一个大男人,真是一点追求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放下水杯,云朵施施然坐在桌边的摇椅里,慵懒的蜷缩在了椅背上,因为才入睡了又被惊醒过来,神色半是困倦,半是清醒,琥珀色的眸子半眯着,漫不经心的看着后窗上,映照的摇曳树影。 第四百五十四章 陷害云朵的可能是她 花无心站着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懒洋洋的侧面。 正因为是侧面,反而更能凸显她五官轮廓的流畅优美,容颜的俏丽,尤其是越发显长显翘的睫毛,就像展翅欲飞的蝴蝶,灵动娇娆的不可思议,红唇半面,更恰似一点绛红。 鹅黄的薄纱睡裙也是懒散的披在她的身上,为她平素太具有攻击性的野-性气质添了几分宁静恬淡,也为她的身段,添了几分玲珑婀娜。 再多的,无心已经不敢再看,忙慌乱的把眼睛垂下去,将险些深陷的神智,忐忑的及时拉回,“是,是无心无能。偿” 云朵哂然一笑,“傻瓜,哪里是你无能,是从来都没有人教你该怎么做一个人,他们教你的,只是怎么做一个杀人工具。这不怪你,你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个杀手别说是怎么炼成的,就说他是怎么时时刻刻的刀头添血生死边缘中活下来的,那简直都不是一个平常人能够想象的。 她是雇佣兵,本尊也是杀手,两生的记忆,让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无心是怎样的不容易,尤其,他还能排除万难,坐上了杀手头目的宝座,就更是难以想象其中的艰辛。 杀手是令人痛恨,是令人憎恶,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杀手如果可以选择,她相信,这绝不是他们想选择的路。 很多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理解过自己,从来都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花无心只觉得心头巨颤,原本低下去的头,又情难自抑的抬了起来,一瞬不瞬望向她的赤色眼眸,有些湿热。 在别人眼里,他的小姐狠辣无情,诡计多端,连一张嘴都能把人给说死,端的是狠毒无比,蛇蝎心肠,为达目的都是不择手段,把人能玩到生不如死。 可是在他花无心眼里,一次两次,无数次,他所看到的小姐,内心都是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 比外表装的高洁善良,骨子里却阴毒的女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云朵没听到花无心再说话了,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么说,分明就是在揭开人家的伤疤,她觉得有些理亏,连忙转移了话题。 “咳,那个,你深夜过来,是不是真的查到什么了?” 其实在下午,她把无心吩咐出去,限期一天之内查清在宫里暗害她的主谋到底是谁,那都有些带了负气的意思,因为她明明知道,昨晚在深宫里算计她的,是燕夙修的左右手,楼狱。 加上看了那张赐婚的诏书,她更是气的有些昏头了,所以就给无心派出去了这样的任务。 实际上,她心里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计较。 现在再问,不过就是找了个名正言顺转移话题的借口。 果不其然呐,听云朵一提及这事,无心心思顿敛,人变得严肃起来,“是,属下是查到了一些,非比寻常的线索。” 说完,无心的目光有些闪烁。 闻言,云朵眉梢一挑,倦怠的神态间,注入了一丝精神,眼底有些冉冉星辉在闪耀,“哦?说说看。” 无心沉吟了一下,眼神锋利起来,“据鬼杀宗线报,当日在宫中,楼狱在对小姐您下手之前,曾悄悄面见过一个人。” “还悄悄的……呵,是谁?”云朵眼眸微微眯起,嘴角上扬起来,线条却有些冷,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摒住了呼吸,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内心有多紧张。 因为她没有人知道,她怀疑是他,是燕夙修。 即便这个男人一直在她耳边甜言蜜语,一直信誓旦旦让她相信他。 是,她想相信,她想。 但她的理智,她的内心却更加的怀疑他,更加认为他是在撒谎。 尤其,是她看了那张赐婚之后。 这才是她负气指派无心去探查主谋,最主要的缘由。 明明怀疑是他,却还矛盾的希望相信他。 她很乱,很生气,她没有办法,当时真的糊涂了,就让无心去办了这件事。 没想到,现在真的到了要公布答案的时候,她,却如此的忐忑不安。 甚至她已经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又提出来,因为事到临头,她竟有些没了底气去听…… 此刻还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的云朵却并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想法,都被无心看在眼里。 无心凝视着她无意识的恐怕自己都没发觉而紧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是璧家那位女少帅,太子一直的心上人,璧君倾。” 等他眼色复杂的说完,就见她紧握扶手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但他知道,此刻她的心情。 “你说谁?”一直都像慵懒的不想动弹的猫儿一样蜷缩在椅子里云朵,忽的直身坐起,将脸朝无心那方转了过去,表情倒没有什么欣喜或是愤怒之类,而是非常的紧绷,“再说一遍。” 无心却知道,她这样的反应,代表的是什么,“是璧家少帅,璧君倾,太子的心上人。” 不知道无心有没有自觉发现,云朵又没有听清,他总是在说一句。 ——太子的心上人。 云朵的嘴角近乎于短暂性痉-挛一样扯动了两下,随之,扯出一抹弧度,她沉静淡泊了太久的琥珀色眸子,难得,起了波澜,起了,神采。 但这些,却全都是短暂的,很快便消失于无影无踪。 ---题外话---这个月暂时委屈你们一下,因为新文需要磨合,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要花在上面,下个月应该就会好了,看情况哈,要是没有其它意外,是不会断更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余下之事派无心继续 “太子的心上人……呵,是啊,太子的心上人。” 原来,她还是把无心的话,全部都听进去了,一字不落的。 无心瞧着她原本能展颜一笑的神情又变得落寞与自嘲,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里都是浓浓的自责,与自我厌弃撄。 他刚刚都在干什么,刚刚都说了什么偿? 那些话是他该说的吗,是他该去提醒小姐的吗? 花无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劣! “仅凭一个看见,倒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兴许人家倾少帅,就是与太子的部下如此要好也说不定呢。”云朵又像没了骨头似地,懒懒的重新窝进了竹藤编制的摇椅内,悠哉悠哉的晃着摇椅,把自己当婴儿似地摇晃在内。 她嘴角的弧度,变成了似笑非笑的弯度,“无心,去让言书准备文房四宝过来,余下的两件事,我需要你今晚就完成,做完了,你也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无心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又歉疚的把眼皮垂了下去,“是。” * 昨天一个晚上,皇宫差点就要闹翻了天。 原因上下皆知,是因为太子入宫,不知道再和燕帝与皇后都说了些什么,因而急火攻心,吐血晕厥。 三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却始终无人得知。 凤栖宫上下严防死守的像水桶一样,那可是除了燕帝的御书房以外,皇宫最严密的地方,有哪个会那般有本事,能从那里探出到消息来? 不过总之呢,在皇宫里倒是又开始流言四起了。 各种揣测都有。 但是揣测最多的,还是关于太子的婚事。 毕竟一下子就娶两个,还都是两个背景不一般的正妃侧妃,这就已经能勾起人们好奇心和探索心的话题了。 何况,在刚下旨赐婚,太子就进宫与皇帝皇后秘密谈话,这样的巧合,已经足够很多人浮想联翩了。 于此,有说太子不满意太子妃人选,因为太子妃常年征战像个男人婆的议论,有说太子不满意像花蝴蝶一样流连多个男人身边的侧妃人选的议论,还有人说太子更想娶勾栏院头牌姑娘的议论,各种各样,说的都是有鼻子有眼的,在整个皇宫里到处乱飞。 实际比起都在讨论得不亦乐乎的皇宫四处,凤栖宫这个事发地,反倒是最安静的。 而且,凤栖宫离得气氛,还相当的压抑。 燕帝仍坐在正殿正厅的龙椅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揉着眉心,面容不老,可神态却已经很沧桑的脸上,表情沉郁和疲惫。 “狗-奴才,还不从实招来,你们主子这伤,到底是怎么搞的!” 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都这样扯着嗓子大吼过,燕帝现在说话,明显嗓子有些嘶哑了,吼人也吼得有些中气不足。 但,杀伤力,依然十足。 匍匐的卑微姿态跪在殿中的孟非离,脸头都不敢抬,身体因被燕帝这一声吼,都是一哆嗦,“奴才,万死!” 燕帝给气笑了,“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好骨气,好胆识!既然怎么都撬不开你那张狗嘴,也好,朕倒是成全了你的万死,就赐你个千刀万剐!来人——” 人倒是没叫来,倒是把十三公主给叫出来了。 十三公主还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听了自己的宫女在别的宫女那里听来的,才知晓了自家九哥在凤栖宫昏倒一事。 一进来,十三公主连请安和行礼都没有,站到孟非离的身侧,就一脸怒气冲冲的朝上座的燕帝怒辩,“害了这奴才的主子还不够,还要害这只有一条贱命奴才!父皇,娉婷怎么不知道,父皇您原来是如此心黑手狠的暴君!” “放肆!”从正殿寝宫里出来的皇后,本来脸色就不是很好,刚一出来就听到自己宝贝多年的小公主,居然对她视为掌上明珠的父亲如此说话,浑身都气得有些哆嗦。 反比昨晚一直都怒火中烧的燕帝,今天的燕帝,却比昨晚的皇后,都还要冷静。 冷静的几乎有些可怕。 “好,好样的!你们兄妹一个两个,真是朕教出来的好儿女,真不枉费朕悉心栽培你们这么多年,现在一个个都能和朕这个做父亲的唱反调了,朕可真是欣慰的很呐。” 冷笑着说还不止,燕帝甚至还鼓起了手掌。 十三公主见状,却知道,这是自己父皇气到极点,才会有的表现。 再联合一下父皇的说辞,十三公主一下便联想到,自己九哥昨晚干了什么好事,于是,胸臆间的怒火消了下去。 但见自己父母都被自己气成的不轻,十三公主不免有些心虚起来,“父皇,是不是九哥他……” 不提还好,这问题才刚起头还没说到点子上呢,十三公主就见自己父皇已经变了脸色,她还没见过父皇如此震怒过的时候。 眼珠子一转,十三公主赶紧转移了话题,立刻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父皇,您先消消气儿,娉婷刚才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门上了,这不,又听九哥都吐血了,您还迁怒的要动九哥最贴心的奴才,这不是就跟要折了九哥臂膀一个理儿么?九哥身边还能有人伺候的舒坦么?于是娉婷脑子一下没转过弯儿,不就……呵呵,哎呀,父皇,年纪大了老是这么怒气冲冲的,头发可要全白了哦。” 第四百五十六章 十三公主就是个活宝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俏皮话,十三公主背在身后的手悄悄给孟非离与元烈打着手势,边走上台阶,往燕帝那儿凑了过去。 孟非离虽然瞧见了十三公主的手势,可他哪里敢动啊,上头那位最有权势的万岁爷还没开那个金口呢,不要命了他? 守在门外的元烈是随公主一块儿进来的,他也见到了公主打的手势的,得见孟非离还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就含笑上去,悄悄拉了孟非离一把撄。 孟非离本来是吓了一跳,一见到是元烈公公,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就落了稍许,又见元烈公公都在跟他打眼色,他这才有些恍然。 元烈是皇上身边最得意的红人儿,最会揣度皇上的心思,也最会在皇上跟前审时度势的,要么怎么宫里宫外都在私底下的传,连宫里的娘娘在皇上面前说话都未必有元烈公公有分量,而娘娘们却没一个能动的了元烈公公的偿? 女人最是善妒,尤其是宫里这群整天为争一个男人而时常尔虞我诈的女人们,但她们却没有一个,能动,敢动元烈。 除了元烈本事不俗,最大的原因,当然是燕帝做着他的靠山。 如此,这样懂皇上,又在皇上跟前如此有分量的元烈公公都给孟非离使眼色了,孟非离自然也就明白,自己这么走了,皇上是不会再追究他什么了。 这般,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儿。 他真要说出主子身上那伤是怎么弄的,让云姑娘成了皇上这儿不可不除的心头刺,那他主子还不得第一个先弄死他? 这边吧,皇上他也得罪不起,总之,里外不是人。 好在十三公主真能解围,这事儿也就能这么揭过去了,真是最好不过的。 临退出前,孟非离还是不放心的悄悄往上座的燕帝看了一眼,见燕帝注都没往他这注意了,目光和情绪都在十三公主那儿呢。 当下,他心中的担忧,才完全的放下,便这么随着元烈一道出了正厅。 燕帝哪是没瞧见他们的小动作呢,只是没有挑破,知道十三公主这是替自己九哥庇护孟非离这奴才,也更知道自己这宝贝女儿这般做,更是为了庇护他那宝贝儿子。 老人家心里可跟明镜似地。 “哼,朕本就老了,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头发白不白的这种小事,还有什么可关心的,你这死丫头少在朕这儿打马虎眼,真要这么关心朕这把老骨头,刚才那些话,是一个孝顺女儿该说的话吗?” 燕帝冷哼,一副不吃十三公主这套的不耐架势。 “是是是,父皇教训的是,娉婷千不该万不该,说那些糊涂话伤了您的心,这不猪油蒙了心么,着实的该打,该罚!”十三公主还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样儿,坐到了燕帝身边,挤着挨着往燕帝身上靠,小脑袋搭在燕帝的肩头上,小手拉着燕帝的衣袖不放,“父皇您要怎么罚怎么打,娉婷都二话不说,就求您别再气了,气坏了身子骨,那可真的不值当,别老说什么活不长活不长的,女儿都还没许人家呢,还没好好让您孙儿满堂承欢膝下呢。” 燕帝这人,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十三公主也就是拿捏到了老人家这一点,在老人家面前可劲儿的作,最后总是用这一招给自己摆平,也就是为什么,这么些年她这么刁蛮任性四处闯祸,却也没让老人家真的心生厌恶,反倒让燕帝和皇后愈发的寵爱她。 皇子皇孙们,哪个不是手心手背,同样都是肉,可真的疼爱哪个,却都是那样的泾渭分明。 说到底,也还是要看这些皇子皇孙们,谁最有那能耐,偏能在燕帝皇后面前讨得了好,卖的了乖。 果不其然的,十三公主这招着实是百试百灵,刚才还像整个人都要着火的燕帝,别看脸上还是板着,那周身散发的气势,那斜睨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女儿的眼神,明显就大大的不同了。 不得不说,十三公主这话,可算是真的说到了燕帝的心坎上。 儿女就是父母的债,这债都还没还清呢,就要撒手人寰了,放哪个父母身上,都是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愿意。 “怎么说话的,小小年纪尽是不学好,还没及笄就想嫁人了,莫说没个公主样儿,连个普通女孩子的正经心思都没有了,成何体统。”嘴上说着一本正经的训斥,可燕帝眼底流露的,是满满的不舍情愫。 父母大概都是这样儿,儿女没成家就可劲儿的催促,等儿女真要有了自己的家庭顾不上自己这把老骨头了,又舍不得了,不痛快了。 “是是是,父皇训斥的是,女儿保证把心思转正过来,保证没有及笄之前,绝对不会在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保证都留在及笄之后可劲儿想!”十三公主因为理亏,又想把老人家给哄高兴了,于是这老人家说什么,她都是顺着来,一点儿都没有造次的。 十三公主嘴甜,又古灵精怪,哄人最会往人心坎里塞蜜糖,偏又还带了几分风趣,这不三两句的工夫,就让燕帝老人家那全部的不愉快,全给拨云见日了,“还及笄之后可劲儿想,你这没羞没臊的混丫头!” 话语上呵斥着,可燕帝嘴角明显有了笑意。 别瞧十三公主把小脑袋靠在燕帝肩头上,一副娇娇女使劲儿撒娇的样儿,实际精着呢,一直悄悄瞧着自家父皇的脸色说话。 现下见自家父皇该是气儿已经顺下来了,她精光闪烁的大眼睛咕噜一转,嘿嘿笑着给自家父皇捏着手臂按摩,狗腿的不行,“父皇,您不气了吧?那女儿能不能瞅瞅九哥,就一眼,成不?” 怕燕帝不高兴不答应,十三公主把自己的要求拉的特别低。 燕帝一听,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明显是不高兴了,“哼,果然还是跟你哥最亲,三两句都离不开你哥!按理说,你们兄妹这么亲近,朕这个做父皇的应该省心,应该欣慰,可看看你们俩,只要凑一块儿就没一个好儿,一个个的都跟父皇对着干,依朕看,你们兄妹不如走远点儿,别再走的这么近,免得你哥带坏了你,你这丫头又影响了你哥!” “哎呀父皇,我们大了肯定就有自己的思想了,又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孩子了,我们真要都像一个又一个任您摆布的木偶人,您估计又要骂我们没出息了,您缺听话的儿子么,那四哥二哥,哪个不是最听您话的,您又多少喜欢了?您说女儿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吧。”拽着燕帝的手臂摇了摇,十三公主又是撒娇,又是剖析利害。 “这话怎么乱讲的,可不许再胡说了,父皇哪个不喜欢了,都是自己的骨血!”一听十三公主这么剖白的说了出来,燕帝立马冷着脸呵斥,这话也就是在他面前说说,这丫头要是去外面讲,老二没了倒是无所谓了,可四儿子还在呢! 这要老四往后怎么想他这个当父亲的? 虽然他这父亲的侧重亲疏,可能外面人都心知肚明,老四自个儿也心里头明白,但从娉婷这嘴里说出去,那就是不一样的,那就是在耀武扬威,打老四的脸! 往后这是要结怨的! 十三公主也知道自己舌头太大,说的有些过了,心里头更知道父皇训斥都是为自己好,不敢继续说了,讪讪吐着舌头,“这不也就在您这儿说说么……” 话是说的过了,但那个理儿,燕帝也是转念一想,听明白了,倒也不觉得女儿说的没理,于是揉着眉心,不耐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去看你九哥吧,别闹腾他,还没醒呢,朕也乏了,别在这儿吵得朕脑仁疼!” 这都是被赶着走的,十三公主反倒一脸欣喜的谢恩,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到了一边儿屈膝,给燕帝行了一个倒是挺标准的礼仪,“儿臣,告退。” 燕帝真是被这活宝小公主弄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了,“还不赶紧走!碍眼的东西。” 十三公主被骂被嫌弃,还乐颠儿乐颠儿的,离了正厅,拐进了正厅右手进去的一条长廊,尽头就是凤栖宫正殿连带的偏殿,都是皇后皇帝闲暇观景怡情的寝殿。 第四百五十七章 燕帝下令杀了云朵 太子昨儿就在正厅里出的事儿,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好,所以不敢太过移动,虽然现在太子大了还屑在皇后这儿很不符合规矩,可事到临头了,还是涉及性命的大事,自然规矩之类的就要押后了撄。 于是,便就把太子安排在了这儿。 燕帝眼见掌上明珠是真走了,脸上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还有眼底的那些寵溺纵容,瞬息间,都被寒冰覆盖。 “元烈!” 连老人家这声调,都阴沉了不止一两分。 原一直候在门外的元烈听到燕帝这声儿不对,立即打了个寒颤,头上都有冷汗沁了出来,“不是小公主又冒犯了陛下吧……偿” 这些担忧,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从嘴里自发的低喃了出来。 旁边虽然还有别的奴才候着,可都不像元烈跟皇上这么亲近的,自然都是站得远远的,避嫌有之,不能冒犯有之。 自然元烈这么一声低喃,没人听得见。 元烈也就怔愣了那么一下子,转而就推门进去了,头虽是勾着的,可眼睛却悄悄的注意着厅内的动向。 见厅内除了燕帝没别人了,元烈心里就猜测出,小公主这是去了偏殿看望太子去了,当下,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往燕帝走过去的步履,都立即平缓了不知多少。 到了燕帝跟前,他恭敬的微微躬着身,“陛下,您是有什么吩咐?” 既然不是冲着小公主的,却还让燕帝表情这么可怕的,以元烈对燕帝的了解程度也知道,这都是为了谁。 “动用一下外面的力量,今晚找机会,把薄家那四女,给朕处理了。”燕帝端坐在龙椅上,气势逼人,脸上除了冰冷,就是肃杀,这般样子,才真有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掌人生死的样子,“干净点,明白吗。” “陛下。”元烈有些骇然,燕帝突然来这么狠的一手,他大概始料未及,毕竟薄家四女身份在薄家尴尬,也不能说不重要,且在太子那儿看来,更是护在了心头上的。 以他这么多年对燕帝的了解,不论是对薄家的权衡,还是对太子的权衡,再怎么不喜那薄家的四女,现在这关头,还不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你以为,他们不说,朕就真的老糊涂了,会不知道修儿身上的伤是哪来的了?”燕帝冷笑,徐徐眯起的眼里,都是睿智与冷利的锋芒,“朕要的,不过就是个肯定。” 元烈当即恍然,这才发觉,孟非离与十三公主越是可劲儿的瞒着,实际上,就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是肯定了燕帝心里的疑问,更认定了,太子的伤,都是薄家四女做的。 他早说过,燕帝精明着呢,万事逃不脱他老人家的掌控,可这些小辈还偏不信,对此,他元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何况他一个奴才,再怎么在燕帝这里有说话的位置,但这种事,是触及到了燕帝的底线,他根本就劝不了,也不可能去劝,所以,他什么都不说,只有应了一句是。 但应完,他还是忍不住抬眼悄悄看了燕帝一眼,“陛下,那太子殿下那儿……” “朕的儿子朕清楚,现在也就是图个新鲜,猎奇,越是反对,越是跟朕对着来,遇到他喜欢的,骨子里那股倔劲儿就上来了,等人没了,时间久了,他也就会索然无味了,该忘的自然会忘。他自个儿是个什么狼子野心的人,他自个儿心里头明白,不会真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毁了自己布置多年的宏图大业。”燕帝神色薄凉的垂着眼睛,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只要你处理的好,太子也不会知道,也就不存在什么顾虑了,懂了?” 元烈低下头,垂着眼睛,恭顺的行了一礼,“是,奴才明白。” 这就是帝王,骨子里的冷血无情,只要触及到自己的任何底线,对任何人就只剩下四个字—— 心狠手辣。 * 十三公主进了偏殿的内室,果见自家九哥还一副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没醒呢。 殿内倒是有几个随时等着伺候的太监宫女,都让十三公主打手势给撵走了。 殿门一关,十三公主就像没了桎梏的猴子,一个人也能在屋子里上窜下跳的闹腾起来。 一会儿探头探脑的瞧瞧桌上还没收拾出去的药碗,虽然空了,可碗里还有药味的残留,她拿到鼻子前一嗅,一脸的嫌弃,“宫里那些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没用了!都说年纪越大经验知识都越丰富,可这群老犊子,反倒越活越回去了!这药开的,没把九哥你给药死,还真是他们悠着点的了!” 明明燕夙修还没醒呢,十三公主这儿就像他已经醒了似地,批评完宫里御医开的药,又去翻桌上已经冷掉的吃食,对着一碗冷粥一个劲儿的嫌弃,“嗳哟,这都是什么啊,九哥你又不是牙掉了,不是胃肠上的毛病,怎么就尽给你吃这些,喂狗的吧这!” 终于唠叨完了燕夙修吃的东西,好像还挺把十三公主给累着了似地,她伸了一个懒腰,就往桌边的摇椅上一躺,动静闹得特别响,脚嘛翘着二郎腿,嘴上哼着小调儿。 真是半点没说错她,就是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就连睡觉都没个睡相的不合格公主。 “还别说啊九哥,你这一倒下,可苦了妹子我了,连个好觉都睡不了,啧,大清早就来卖笑挨批就不说了,还得应付你们造下的孽,就拿鸾贵妃六哥什么的来说,哎哟喂,刚才来的时候路上碰见,那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扑上来咬死我似地,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牵一红线么,这还得把脑袋也别在了裤腰带上,这都什么事儿!” 第456章 云朵闹妖公主打小报告 边抱怨着,十三公主边摇晃着翘高的二郎腿,伸手还往桌上的果盘捞了一只梨,毫无形象的大啃起来,“且不说这些,就说你这倒霉哥哥做的,除了编排点防卫搁我那儿了,你还做了什么没,连句关心的话儿都没有,还尽在这闹妖给妹妹我找事儿做,你说你这哥哥到底有没有点儿子良心,知道兄长到底咋做不?哼,幸好啊你们小两口还算有个知趣儿懂恩的,这不昨儿个大晚上的,云朵姐姐就给妹妹我飞鸽传书,别说,那信上的内容还真对上你妹妹我胃口了!” 越说,她自个儿还越来了兴致,身一翻,趴在了摇椅上躺着,脸朝燕夙修那方躺着的床榻,笑的一脸兴致盎然,可眼里头,明显就憋着坏,“京里头那十八花柳巷哥你应该不陌生吧,往先你这位出了名的风-流太子,那可是八大胡同的常客呢!哪门哪户哪花家的,会有不知道太子爷您的大名?啊哈,这下可好了,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我那懂事儿的嫂嫂,把八大胡同全给买下了!手笔大吧?够贴心吧?这么可心体贴的好嫂子,你说你今后上哪找去啊你!” 噌的一下,一直搁床榻上躺着一动未动的太子,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转着似有点儿僵硬的脖子,两眼睁得老大,直勾勾森幽幽的瞥向了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当即就傻了,瞠目结舌的,刚咬上一口的梨子,也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燕夙修的唇有点干,启唇间,似乎都会扯到干裂的嘴唇,从裂缝处渗出一点殷红的血丝来,虽然声音有些沙了,有些哑了,可威压感,那真是丁点儿也不少醢。 十三公主当下就是一个寒颤,虽然回了神吧,可心肝儿颤的挺厉害,忍不住都是咽了一口唾沫,“呵,呵呵,那个九哥啊,既然你醒了,那妹妹我也就放心了啊,这不大白天的,妹妹我那儿还炼着丹药呢,万一熄了火了可就不好了,父皇等着用呢,所以我这……就先走了哈!” 说完,都不等燕夙修这当哥的说点什么,十三公主就赶紧麻利的从摇椅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 “我看你是越发的能耐了,挺好,这么有本事,那也用不着用我的人了,待会儿就让非离把娉婷台的暗卫给撤了,免得说我这个当哥的管得太多了,没让你这英雄,做出点用武之地。”燕夙修也不急着叫住她,也不再那么恐怖的盯着她了的,捂着胸口上的伤口,往床榻的雕花床栏懒散一靠,垂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缇。 十三公主一听,差点就在原地一蹦三尺高,回身就冲自家九哥大咧咧的哀嚎,“不能啊九哥,你这是要把你妹妹往死路上逼啊!” 说鸾贵妃与六皇子那段,她还真没乱讲,毕竟曲延翊是鸾贵妃的五弟,六皇子的舅舅,就是去了她的娉婷台出的事儿,那是她的地盘,任她怎么摘,肯定是摘不清楚的了。 不管其中她涉猎到了多少,鸾贵妃他们才不在乎这个,他们要的,就是对付的目标。 这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鸾贵妃在宫里面可是出名的心狠手辣手腕高明,多少人都死在她手里了,现在还稳坐后宫第二把交椅,真要大刀阔斧的对战起来,她母后还未必弄得过鸾贵妃! 就算她有父皇母后保着,可保得了一时保得了一世么?宫里想要无声无息弄死一个像她这样的小女孩儿,实在是太容易了! 她从小就在深宫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不管母后身边的人,还是父皇身边的人,鸾贵妃和他们接触打擂台多年,保不齐里面早就有鸾贵妃的人,所以都不能用,只能用九哥外面带来的。 她这九哥居然说要撤了,以后她还能有安生日子可过,有安稳觉可睡么! 说句难听的,往后吃饭拉屎都还得踩点儿呢! 那往后日子的过得多糟心啊,真是想想都觉得够了。 燕夙修靠着床栏闭目养神,眉毛都没动一下,神情云淡风轻的很,“哪能呢,我燕夙修的十三妹那么能耐,管得太多那就是阻碍了妹妹能力的发挥,我这个当哥哥的,就算再怎么爱妹心切,也总不能做的太过了不是。” 十三公主这可是听出来了,自家九哥这阴阳怪气儿的调调,不就是在讽刺她么? “嘿嘿,哎呀,九哥~”十三公主想通了其中关节,变脸那就是一个快,这会子又是一副邻家小妹妹的可爱又可怜的样儿,撒着欢儿似地凑到了燕夙修的床前,趴在了床沿上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瞧他,“人家都还没成年呢,哥哥你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呢?” “这不没多少天及笄了么,就当成年前的练手,往后自强自立的时候,也有能有个准备了,这不挺好么?”也就瞧着燕夙修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动了,其它地儿,愣是丁点都没动,“父皇母后,还有兄长,都是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的,自强不息才是最牢靠的,老鹰成长前还要被母鹰扔在悬崖学飞呢,我妹妹这么能干聪明,总不会连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十三公主真是无语了,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都是为了啥,她这九哥倒好,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居然还一套一套的来了,这戏也演的太过了吧? 不过,这也同时表明了她九哥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她要是不和盘托出,那她九哥铁定就狠得下那个心。 想来想去,自己又是那个受伤的,十三公主连忙摆了摆手,站起身来,一屁-股大剌剌的坐到了床沿上,“得了得了,咱就别装了成么,你不嫌无聊,我都快嫌恶心了!不就是想知道我与云朵姐通信的内情么,咱兄妹谁跟谁啊,摊开说清楚不就成了么,至于这么急赤白脸的么?” “少来。”燕夙修也不想再跟自己妹妹打什么太极了,表面看起来不着急,其实心里急不急,他自个儿明白,醒过来连口水都还没得喝,“还不赶紧说清楚,她到底又在闹什么。” 说实话,刚才他小妹那一番无聊的自言自语,他听的并不是很明白。 说准确点,他是不知道,薄云朵到底在搞什么。 十三公主别看粗枝大叶的,其实还是挺细心一姑娘,这不一弯腰,就从床-榻尾处的小几上,拿了那温汤的茶水壶,给燕夙修斟茶,边耸肩答道:“云朵姐到底在闹什么,我这会儿是真不知道了,她昨儿才从我那宫里回去,我也没跟她到如何交心黏糊的闺中密友程度,如何时刻晓得她的一举一动?再说了,那可你自己要过门的媳妇了,你不操心,还要我这做妹妹的操心,都不嫌臊得慌么,我又不是你们奶娘!” 说到这,茶斟满了,十三公主回转身,将茶杯递向燕夙修,见他拧紧眉峰表情难看,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哥啊,至于云朵姐是为了什么闹,相信我不说,你也懂了吧?” 燕夙修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拿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别说,父皇母后下的那招赐婚高啊,既能让你赶紧把璧君倾给娶了,早点收拢璧家的军权,早点脱离草包太子的头衔,早早的赶紧坐上皇位,又能摆出他们最后的底线,让你想娶云朵姐,就必须接受这道圣旨,否则你也啥好处甭想捞了。呵呵,最后还能挫足了云朵姐的锐气,好好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蜉蝣不能撼大树,啧,搞不好哥你一次娶俩,还能高兴的感激俩老呢!”十三公主双手撑在身侧,双腿离地晃悠着,就像河边戏水的似地姿态,别提多悠哉了,完全没有了当初但凡自家九哥与云朵有事儿就会火急火燎的操心妹妹的样儿了。 燕夙修又看了她一眼,看她一派轻松的模样,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幸灾乐祸,当下他就更是不愉快了,“滚蛋。” “哟,哥儿,还没过河呢,你就拆桥了,别说今儿晚上妹妹不帮你啊。”扭头对向自家哥哥,十三公主这会子幸灾乐祸的特明显,脸上都带着刺人的笑。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燕夙修看向自己寵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到头来却寵成了一个对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你我就成不了事儿了?死丫头,别太高看了你自己的能力。” 第458章 云朵这是要往大了闹 这话燕夙修也没托大,只因为之前,十三这个妹妹亲,又机灵,又懂他心思,又是个女孩子,弄到云朵那里再合适不过。 但话说回来,这个人选,他可以改成别人。 不过现在不用任何人选也无所谓了,过两天,云朵就是他的人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哟,哥你牛气了嘛,嗯,蛮好的,那妹妹我就拭目以待,眼瞧着今晚全京城的达观显赫都知道未来太子侧妃是八大胡同老-鸨之后,会掀起什么风浪来,搞不好,又是好一出年度大戏呢。”屈指掸了掸裙角,十三公主蹦跳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又往外走。 燕夙修一怔,然后就是恼怒,眼底都窜了火苗,“你什么意思,她果真买了整条花柳巷不够,还要昭告天下?她疯了么!” 十三的意思他懂,现在薄云朵就是为了赐婚的事儿要跟他闹,买什么八大胡同,都是为了气他醢。 可买就买吧,薄云朵这死女人居然还不是瞒着买,还要闹得人尽皆知,这不光是打着丢他脸面的目的了,深想下去,那就是奔着故意惹怒父皇母后,然后好毁婚去的! 毕竟他可是太子,以前什么风-流什么爱尽天下美人儿,那都是人口皆传的谈资韵事,但并没涉及底线,因为他并没有给任何女人名分,就连收进东宫的,都是来历干净清白的女子。 可薄云朵能一样么,再过两天就是他要娶的女人,结果她却搞这么一出,那就不光是他一个人的脸面,是整个皇家的脸面都被她打了! 到时,就算他跟她前儿晚上在宫里有了那种不得不嫁娶的关系,但她这么玩就是触及父皇母后的底线,绝对不会再让她进东宫大门的了! 一个老-鸨做太子侧妃,他丢不起这人,父皇母后也丢不起,整个皇家更丢不起! 十三公主一摊手,嘻嘻的笑,“还别说九哥,妹妹也这么觉得,觉得云朵姐八成真是疯了,而且,八成就是要和你闹掰了。你也知道嘛,抗旨不尊不可能,自行退婚更是白日做梦,这不聪明的云朵姐,就想出了如此锦囊妙计么!缇” “锦囊妙计她个混-账!”被自家妹妹这么一挑唆,燕夙修真是气的血液都快逆流了,眼睛都迸出了血丝,手上杯子一摔,“居然敢跟我这么闹,跟她没完我!” 怒吼完,他被子一掀,也不管扯到了胸口的伤势,也不知道是太愤怒还是因为伤势传来痛楚,一张脸狰狞着就下了床。 结果刚一站起来,膝盖就传来了绵软感,直接又往床上跌坐了下去。 “哥啊,你腿上的旧伤还彻底痊愈呢,你就别作了吧,该吃药吃药,该行针行针,一切都有妹妹呢,啊。”听到身后动静,十三公主转身看去,就见自家哥哥站都站不起来了,赶忙端着一张多心疼我家哥哥的小脸儿,又凑了回去。 燕夙修一扫十三公主要过来搀扶的手,狠狠瞪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我的好妹妹,就别装了,你不嫌无聊,我还嫌恶心呢,说吧,你的要求。” 医者难自医,这话一点都不假,他根本没办法医治自己的内外伤,尤其是腿上未能完全拔除的寒毒。 且,短时间也找不到比自家没良心的小妹更有医术的人,找到更能让他今天短时间就能恢复的人。 没听见么,薄云朵那死女人今晚就要闹幺蛾子,今晚! 十三公主谄着笑成一朵花的小脸往前一凑,白光闪闪的牙齿,差点闪瞎自家哥哥的眼,“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九哥你动动小力量,帮我找个人,那人啊,哥哥你也熟的很……” 燕夙修揉了揉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有屁赶紧放!” “啧,就是无心哥哥,血杀宗的宗主呗……” * 这一天下来,转眼就过去了,别看云朵足不出户,什么都没做的样子,实际一整天,都在规划鬼杀宗的人员调动。 几百人,不多,但也不少,且不像军队一样,大家都是团结合作,能凸出大将之风的没几个,而是这鬼杀宗里的人,都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发挥。 毕竟鬼杀宗吃的,那是做线人的这碗饭。 每个人不但有自己的能力和长处,最重要的是,做了不少年的细作,手上不少其他人,不管大人物小人物的资料,绝对不比鬼杀宗卷宗室里的少。 所以,继上次鬼杀宗的化整为零以后,这一次想重新把这些人用起来,绝不是件简单轻松的事情,稍不留神被以前的人发现了,那他们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了。 从根本上来讲,她重新重用这些鬼杀宗的线人,就已经是冒了最大的风险。 常理来说,已经暴露的线人,那就是一颗废棋,不但已经没有多少用处,用起来,甚至还会扎自己的手。 可她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和时间,再去调-教出一批新的精干情报人员,何况,这些人本身,就像已经饱和的细胞,吸收了许多经验与消息,比起新人来,他们更有能力胜任线人这一行。 可以说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出色。 而且,她这个新上任的鬼杀宗宗主还肯留用他们,这就等于是在收买人心。 能做线人的都不是笨蛋,她的意图,他们应该领会,也知道怎么做,才能投桃报李。 如此权衡下来,虽然风险高了点,但得到的利益却是成倍增长的,何乐不为呢? 第459章 云朵又把方莹给算计了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他们,非常需要。乐-文- 她要在短时间里强大起来,必须! 重新归纳,那就是把鬼杀宗人员进行大洗牌,完全打乱他们之前的顺序位置,把他们重新分配到新的,并且能够适合他们的位置。 这,就是一个费精力,也费脑力的活儿了。 “小姐,您该歇歇了,先用了晚膳再写吧。”方莹端了一碗煮好的血燕窝进来,四小姐身子接连好几次受伤,身体底子已经不好了不说,脸色也不大好看,这就要嫁人的人了,这样病歪歪的多难看不是醢。 云朵也没拒绝,这一天天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也用的理所当然。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往前她是傻了,老跟自己过不去,现在不行了,看清了人心,她知道,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女人,别人岂不是要更加的糟践? 搁下毛笔,接过玉碗,云朵就用汤匙一口一口吃了起来,“晚上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缇” 方莹正弯着腰给云朵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给云朵放好写下的东西,结果视线一扫,见到白纸黑字上,不少都是她熟知的名字,当下就是一愣。 好歹她方莹之前也是鬼杀宗有头有脸的五鬼之一,怎么会对鬼杀宗里面的成员,感到陌生呢? 云朵将方莹的愣神看在眼里,挑了挑眉,“作为鬼杀宗的前五鬼成员鬼姬,应该对鬼杀宗的成员,有比我更加深刻的了解吧?往后,这鬼杀宗的人员调动,就交给你了,鬼姬。” 一向处事从容不迫的方莹,这会子真有些不淡定了,“四小姐,您怎么会有鬼杀宗所有人的名单?您让奴婢调动鬼杀宗的人员,这到底是……” 到底不是个笨的,相反还很聪明的方莹话才说了一半,眼睛微微瞠大,眼仁儿发出光亮,表情已经说不上到底是震惊,还是愕然,喜怒更是无法言说,“莫非您就是鬼杀宗现在新冥君,那个当初害的倒戈相爷那方的鬼杀宗教徒全被曝光于世的幕后黑手?” 语调还在疑问的口吻上,可语气里,方莹几乎已经是肯定的。 从刚才就没有要避讳方莹的云朵,现在也一点都不忌讳承认当初坑害薄久夜的行为,表现得倒很是大方的点头,施施然坐在了桌前的太师椅上,怡然自得吃着血燕窝。 “没错,我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就是害薄久夜好几年在鬼杀宗的心血付诸一炬的幕后黑手,如果去薄久夜那儿告我一状,保不齐薄久夜,是会好好奖赏于你,而我,就会更加的徒增薄久夜的厌恶,一举两得,这主意多好。” 这调调,云朵是带了三分玩笑,三分认真,三分意味不明,还有一分,复杂难辨。 方莹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因为云朵所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好点子,可她却在醒悟的一瞬间时,想的不是如何去揭发云朵,而是内心,在深深的震撼着。 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自以为足够了解的四小姐,原来只是冰山一角,她不足够了解的四小姐这些面,却是如此的可怕! 每一次,她觉得低估了四小姐的时候,四小姐每一次都能用更震惊的事情,来推翻上一次给她的撼动程度,让她又看到一面不一样的四小姐!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的冲击,都要来得猛烈许多。 但是,更令她震撼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四小姐毫不避讳她,让她看到鬼杀宗名单说不定还是有意为之,甚至还动了要启用她掌管鬼杀宗的要务,她真的不知道,四小姐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当然,说什么全是因为四小姐信任她,所以才这么重用她这种话,绝对都是放屁! 她是谁的人,始终心向着谁,她对她薄云朵又怀揣着什么心思,两个人,谁不是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深想下来,方莹甚至隐隐还觉得有些不安,以她对四小姐那些的了解,总感觉,四小姐这说不定,根本是在憋着什么坏。 云朵眨巴了两下眼睛,就她那张脸做出来的表情,别提多纯良无辜了,“想什么呢,我在给你送大礼出点子呢,怎么连个声儿都没有了,莫说感激不感激吧,你这做奴婢的,也太没礼数了。” “是奴婢的错,请小姐严惩奴婢。”方莹膝盖一弯,真给云朵跪下了,实际上,她这贴身奴婢真给云朵这假主子下跪时候,几乎屈指可数,“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更是什么都不会说。” 然,云朵是知道,方莹这哪是请罪,这分明就是意有所指,希望她这假主子,能大方放她一马。 “得了,这都是些小事儿,我不过就是提醒着你一句,反正都是我这跟前的,你也知道我这主子向来随意的很,不在乎这些枝梢末节的小礼节,但是在外人面前,你可警醒着点儿,现在你,可是我这跟前一群奴才的表率,自然要做的比旁人还要仔细谨慎几分。” 云朵面上,却好像没听懂方莹的言下之意似地,话锋一转,就扯到如何为奴为婢上去了,倒开始真有一副大家族的女主子,该有的上位者,该有的体现了。 方莹无言了半会儿,“……是,小姐训诫的是,奴婢,一定谨记于心。” 云朵嗯了一声,把血燕窝搁在了桌上,人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两手随意的搭在身侧两边的扶手上,右腿轻抬,搭在了左腿的膝盖上,眼眸慵懒的半眯着,给人的感觉就像正在打盹,却偏偏又想在警觉某些事物的猫科动物。 慵媚,性-感,而又充斥着随时都可能一触即发的……致命危险。 “既然知道是本小姐的奴才,那本小姐刚才令你去做的,你就给本小姐,好好儿的执行。” 十指搭配着,略有节奏的敲击着两侧的椅子扶手,云朵淡薄的目光,依稀落在还跪地没起的方莹身上。 方莹没抬头,此刻的云朵已经完全没有了给人说说笑笑的轻松感,反倒给她的威压感,让她感觉的十分清晰。 连她,都抑制不住的内心忐忑,甚至是,惶恐,“还请小姐收回成命,奴婢能力有限,小姐如此重用,奴婢铭感五内,但唯恐不能报答小姐的期望,辜负了小姐,那时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故,请小姐另觅高就。” 云朵笑了,笑的还是这两天来,头一次的愉悦,还真没掺杂别的意味,就是单纯的笑,“本小姐倒是不知道,你方莹还有这么会装模作样拽文的时候,看不出来呢,倒是个有些水准的女文人,听听,这都还一套一套的。” “……小姐谬赞,奴婢只是读过两年书而已。”方莹总觉得有些预感不大妙。 果不其然,云朵又来那套听不见的把戏,“行了,鬼杀宗的人员调动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方莹无语的刚张嘴,云朵先她开了口,看她的目光,都变得玩味起来,“薄久夜所招揽的鬼杀宗成员,还不足鬼杀宗所有人数的一半儿,而那些成员,早在半年前,就被我曝光了真实身份,早就已经被整个江湖剿杀的所剩无几了。我要是没猜错,这些人,都是你将名单给的薄久夜,再由薄久夜威逼利诱撬的墙角吧?你说,如果让薄久夜知道,你明明知道整个鬼杀宗成员的名单,却故意只给了他不到一半的人,薄久夜到底……会怎么想呢?” 方莹浑身一震,立即抬头看向了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于她的女子,“原来从一开始,小姐你就……下了圈套了。” 早就知道不妙,没想到从她开始看到桌上的名单,再因为惊愕于四小姐是鬼杀宗新宗主的身份时,自己也就被间接自白的一清二楚了! 从开始,她就中计了! 本以为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说,就可以躲过四小姐的算计,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个障眼法,陷阱早就已经下好了,她却像个什么都不知道傻兔子一样,准备着自投罗网,被四小姐任意宰割! 她方莹是聪明,甚至很多时候,她还自认为自己的聪慧没有几个女子可以比拟,就算四小姐压了她一头,可实际上,四小姐不过是幸运,不过和她只是合作者,一点都不能证明什么。 第460章 安排无心方莹做搭档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自以为是,自大狂妄不知几何的蠢人! 从上了四小姐这条贼船开始,她就已经让四小姐掌握在了手心里,她就已经败给四小姐了,现在给她的算计,不过就是当头棒喝而已! 方莹这次是真受刺-激了,刺-激的还不轻,虽然并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如许多人那样明显,而比起方莹,云朵真是太云淡风轻的可以醢。 “慌什么,我知道你的心只给了薄久夜一半,另一半仍心系鬼杀宗,而你又知道我是鬼杀宗的新主宰,是毁了薄久夜那一半鬼杀宗基业的始作俑者,这不正正好儿,又能达成盟友的新共识,来个互相包庇么,这多恰当?” 吹着不久刚染好凤仙汁的指甲,云朵混不在意的含笑道。 “……”方莹吐了口浊气,觉得心好累。 看来上了四小姐这贼船想下已是万般难,没想到,还要做好准备会榨干的一天,她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自作聪明,一次一次,自动送上门让四小姐利用。 这下好了,我为鱼肉,她为刀俎,任她宰割了。 云朵倒还是头一次见到方莹这么垂头丧气的模样,当下觉得挺好笑的,“放心,我们之间的盟约,总有会结束的一天,乖,别灰心,好好干。缇” “……”什么叫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那到底是哪天,方莹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墨画到了珠帘外,盈盈屈着膝盖,“四小姐,阿花到了。” “让他进来,你们门外守候。”云朵应了一声。 墨画称是退下。 少顷,花无心挑帘进来,一眼就见到了还跪在地上未起方莹,颇为诧异的扬高了眉角。 别看方莹乖顺听话,实际是个明眼人都看得清楚,这大丫鬟心气儿高着呢,倒也不奇怪什么,毕竟是从相爷身边过来的。 这么卑躬屈膝跪在云朵脚下没精打采的方莹,花无心反正是第一见到。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方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但这个,也是极少见的,因为方莹办事向来谨慎仔细,出错根本少得可怜。 “还不快起来,真要底下人把你这个我身边的左右手当笑话看了,你才觉得脸上有光是么?”云朵有些不耐的轻斥方莹一声。 “……不敢当。”嘴上讷讷回了一句,方莹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跪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小腿足够有一小会儿的麻痹。 云朵转头看向门口的花无心,“搬两张凳子过来。” 花无心点头,将外屋桌边的凳子,搬了两张到内屋的云朵桌边。 云朵指了指两张凳子,“坐吧。” 方莹花无心互看一眼,没推让多说什么,一一落座。 “今晚这事,得给我办好了,无心那儿的人,有不少是鬼杀宗的人融入了进去,所以鬼杀宗现在,必须要有一个领头羊。”指关节敲击着扶手,云朵斜睨右手边坐着的方莹,“这事儿还真是为你量身打造,不可推诿了,明白?” 云朵神色很严肃,一点都没有刚才轻松惬意的样子,方莹深受她的气势感染,心里也晓得现在又有把柄落在了她手里,悖逆她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有蔫蔫应了。 得到方莹首肯了,云朵这才又把目光回到对面左手边落座的花无心身上,“无心,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搭档,所以你们,必须和对方要坦诚相待,私人秘密倒也罢了,可但凡涉及到两人合作事宜上的任何事,你们都必须事无巨细的告诉对方,只有这样,你们在办事的时候才不会变成对方束手束脚的桎梏,而应该是对方最合拍的人,事情做起来,才能更加的事半功倍,完美无缺。” 无心一怔,看着云朵,抿着唇,沉默不语。 蔫头耷脑的方莹却突然来了精神,眼底微亮,侧首望向无心,“我是鬼杀宗五鬼之一的鬼姬,听小姐称你为无心,莫非,你就是前几月七杀一战中消失无踪的血杀宗宗主,花无心么?” 七杀之间各怀鬼胎,自己宗里的人都未必能认个全,很多教众从小一起长大恐怕都未必知道对方的模样,所以七杀之间只听其名不知其人的长相,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般,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作考虑。 毕竟,最可怕的敌人往往永远都不可能是外面的陌生人,而是最熟悉你的人,一旦遭到背叛,只怕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届时会不会死的很难看,大家都心知肚明。 方莹这么问,也是因为前脚已经知道了云朵的身份,而当初血杀宗无故失踪,鬼杀宗全宗解体这事她就已经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于是,现下才有了这大胆的联想。 无心赤色的眸子一瞠,噌的站起来,抬手就要对方莹攻去一掌。 “激动什么,她不是已经告诉你她是谁了么,她的身份,她的那颗脑袋,可比你值钱,追杀之人也比你的多。”云朵不紧不慢的笑道。 无心一愣,紧绷的表情很快松缓了下来,周身的杀气也渐渐收敛,看向方莹的眼神不再是凌厉的警惕,而是……有些同情。 他们这四小姐这话可是已经很明了了,方莹若是敢把他花无心的身份当把柄,或者是捅出去给别人知道,那敢情好,他花无心就以牙还牙好了嘛,把方莹是鬼杀宗鬼姬这破事儿也给漏出去,到时就看看,到底谁更倒霉。 第461章 云朵今晚要有大动作 毕竟谁不知道,她鬼姬不但背叛了鬼杀宗,还出卖了鬼杀宗不说,在上次四小姐曝光薄久夜收揽的那些鬼杀宗成员名单里,鬼姬可是光荣的名列前茅。` 呵,方莹能年纪轻轻坐上五鬼之一的宝座,若不是拿重大任务换来的,又怎么可能坐的下? 鬼杀宗是搞情报的,那结论不言而喻,定然是方莹做过不少单高级别的线人任务,拿到的情报资料,绝对是四国之中的某些个大人物手里的。 不论是哪些,反正只要把方莹现在的身份和位置暴露出去,估计方莹,就要被不少大人物追杀到天涯海角了…… “……”对于四小花无心觉得她可怜,连方莹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自从上了这贼船,确实越来越可怜了醢。 四小姐还真是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方莹就算知道了花无心的身份,也不会去透露的。 她自己都是一身的麻烦,何苦来哉还要再去捅马蜂窝,吃饱了撑的? 她也只是再度惊奇好奇了点儿,毕竟血杀宗是个什么存在,她这个情报头头之一的鬼姬,当然再清楚不过缇。 没曾想,居然连血杀宗都被四小姐收服了,那杀人于无形的血杀宗主还对四小姐言听计从的,不惊奇才有鬼吧? 揣测过花无心的身份无数次,方莹还真没往这样的大角色身上想过。 “好了,既然你们双已经都知道了对方底细,那两宗融合的后续,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云朵从椅子上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气息一变,又恢复到刚才的轻松写意,“我先吃个饭,歇一歇,一个时辰后,我要畅通无阻的出薄家大门,到达城南,明白了么?” “是!”无心方莹相继起身,回话回的干劲十足。 * 城南,一直都平民盘踞的地段,但这里,也绝对是最热闹,最繁华,同样也是,最龙蛇混杂的地界。 要说城南最是著名的那是什么,除了吃喝玩乐花,就要属这里的花前月下了。 不过,这里的花街柳巷自然比不得城东的。 城东都是达官显赫去的,里面的秦楼楚馆,自然都得是高雅的地儿,说出去还能道出个附庸风雅来,不存在什么肮脏下-流一说。 毕竟,天子脚下,达官显赫们纵然再有那个风花雪月的心,也没有那个胆。 但也不排除胆子大的,换个装换身皮,混迹在龙蛇混杂的城南里,谁还知道你是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过,运气如果实在是背,也不会排除,遇到个志同道合的熟人,亦或是,死对头。 所以,京城里有脸面的人出来玩儿,那是背了不少风险的。 可偏偏这种风险,还是一种说不出的刺-激。 有钱有权的人,温暖饱,就会思淫-欲,寻找刺-激什么的,当会以此为乐。 碧波湖上,今儿的画舫船只,比及平日里,要成倍增长了不知多少艘。 这都是两更了,碧波湖的花船还在增多,而两岸上,更是人头攒动,人潮拥挤。 碧波湖上的,花船再多,还是那艘长期停泊在湖中央,样式华丽,且带了几分异域风情的画舫最是惹眼。 船舱内,青烟缭绕,丝竹管乐声涟涟。 美人榻上斜躺一位少年,面冠如玉,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生的颇有些男生女相,漂亮的像个搪瓷做的娃娃,不似真人。 就是少年刚刚张开的那双眸,冷的令人不敢直视,“今儿怎么这般喧闹。” 榻尾处,跪着一紫衣女子,生的妩媚动人,正在为少年揉捏着双腿,“奴婢听说,是城南这儿的所有烟花之地都给一神秘女子买下了,今晚所有的青-楼红楼,分文不取宴客所有宾客。” “是么,阵仗倒是不小。”少年面无表情,没什么兴致的说了这么一句。 紫衣女子不屑的冷哼起来,“大燕的人,果然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会享乐的一群蠢物,只怕有朝一日我大祁兵临城下,他们还会不知死活的歌舞升平酒肉池林。” 少年冷眼瞥了她一眼,“轻敌,实乃大忌,低估了你的敌人,说不定不知怎么死的那个人,可就是你了,紫霓。” 紫衣女子被他这样一眼看的身子一颤,头都不敢抬起来了,“王爷教训的是,紫霓再也不敢自大了……” “她,最近可有来信。”少年话锋一转,眉宇染上了几丝神思。 “王爷是在问莹姐姐么?”紫霓偏头想了想,“这么许久,倒是未曾来信了。” 少年眸子虚眯了一下,从榻上翻身坐了起来。 紫霓讶然,“王爷,您……” “左右也是睡不着了,不若也去瞧瞧这大燕的烟花之地,究竟是个何等的去处。”少年抖了抖衣襟。 紫霓面色有些不好,撅起了小嘴低下头,去给少年穿上靴子,“王爷若是真想瞧瞧,还是上城北城东的好,听说那里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可比这儿的干净多了,这儿都是污-秽之地,污-秽之人,王爷若是去了,没得沾了晦气。” 少年冷笑,“本王,也从不是高洁之人。” 说完,脚上鞋子也传好了,少年没有再理会紫霓,信步走了。 “王……”紫霓忙站起身,想喊,却又有些畏惧,一字出口便不敢再喊了,只得一跺脚,提起裙摆上前去追。 少年出了船舱上到甲板,眼见碧波湖上的花船都快挤不开了,视线一扫,岸上更是人满为患,令他不禁有了几分兴味,“可真热闹。” 后面跟着出来的紫霓,一看到外面这些阵仗,先是愕然,再是鄙夷,“大燕京都里头的人,还真都是惯会吃喝玩乐的主儿呢,瞧瞧这架势,哼,若是让这些人上战场打仗,抛头颅洒热血的,怕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吧?” 少年并不理会紫霓的多话,冷淡的吩咐,“让船夫靠岸。” 紫霓颦眉劝阻,“王爷,这么多人,谁知道里头都混着一些什么人,万一有对王爷意图不轨之徒,那可……”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本王还要你们何用。”少年冷睨紫霓一眼,“靠岸。” 紫霓被少年这一眼给骇住了,低下头,嘟囔着应了。 片刻,画舫靠了岸,少年下了船,身后随了三个各有绝色美貌的女子,还有三个器宇不凡的男子。 阵仗不大,可气势不凡,七个人上岸随处一站,都是一道风景线,但,让人不敢靠近。 能在京城呆着的,都不是愚笨之人,都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的,即便只是这一方的平头老百姓。 眼瞧着七个人长相气质不俗,气势更是逼人,都暗忖这是来头不小的哪位贵人,于是,竟都自发的让开了道,不敢去挤这七人。 故而七人这一路,倒也算是走的畅通无阻,没什么人主动来挑衅和捣乱。 那是因为他们遇见的,基本都是这里的平民百姓,而这些百姓都信奉民不与官斗的至理名言,所以都很知趣。 若是遇到狂妄的,这京城里有点身份地位的,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人群都在议论南湘馆今天是花魁之夜,七人领头的少年便指名要去那儿。 随在少年身后的三男三女闻言,估摸着是知道了那是个什么去处,所以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是,他们却也没有一人敢开口劝说少年。 倒是不曾想,眼瞧着一路顺畅的就要到南湘馆那方了,终于还是碰到了刺头儿了。 人,倒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是,确实造成了陆路不便,阻碍了他们的前进。 少年冷眼看过去,就见已经把整条街道都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心,一位妙龄少女正在对一位大概中年岁数的胖男子进行殴打。 因为胖男子被少女脚踩在地,脸已经被打的肿成了猪头,反正面目全非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连姑奶奶你都敢摸,真是活腻了!”少女带着一脸的嫌恶劲儿,又给地上的胖男人狠踹了几脚。 “姑奶奶饶命,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胖男人发出两声近乎哀嚎的惨叫,边给少女哭哭啼啼的告饶。 “要是放在往常,就得把你废了,不过现在这众目睽睽的,废你就算了,这会显得本姑奶奶实在不够淑女,啧,但是呢,怎么也得打你个半身不遂,才能解了姑奶奶的心头之恨!”少女打个人,理由还挺充分,说到自己是个淑女的时候,还姿态挺优雅的一甩自己的长发,要是有人用某些眼神看她,绝对会被她狠狠的瞪回去。 反正少女这话,弄得周围看热闹的都无语噤声了的,连被打的胖男人都彻底没话说到了。 真别说,现场居然没有一个给胖男人求情的,虽然之前还有人对少女的行为指指点点,但现在,真是寂静的诡异了。 少年看的很明白,少女的穿着穿戴,少女的样貌气质,纵然谈吐举止有失,可怎么都减不了少女那通体的贵气。 第462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心里头明白,少女大庭广众之下还这么嚣张,绝不是普通人。 而正好,少年刚好认识这少女,踌躇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十三……小姐,真是好雅兴,难得在这儿遇见小姐,倒是缘分。” 少女,也就是十三公主,闻言,循声望去,但见款款走来的少年,也是微一错愕。 但她旋即笑开,又扭头朝她身后的人群里呼唤一声,“九哥,你的缘分到了啊,老情敌来了。” 少年一怔,就见十三公主身后拥挤的人群里,有几个便衣装扮的护卫,将人群开了一条小道,缓缓走出一位一身白衣清逸,却五官妖娆的男子。 尤其男子那双碧青色的眼睛,实在罕见,也实在令人心悸。 不是太子爷燕夙修,还能是谁? 少年笑开,却是冷笑嫣然,“别来无恙,九公子。醢” “幸会幸会,寒公子。”燕夙修眯着眼睛也笑。 几人倒是心照不宣的都没曝光对方的身份,在这种地方将彼此身份暴露,对对方不好,对自己也没好处。 于是,双方就这么不言而喻的,称呼对方了。 少年,也就是寒王,单手负背,信步朝燕夙修走去,“听闻九公子三日后,不,算算,应该是两日后,就要迎娶两位娇妻了。时间如此紧凑,九公子还能有时间在这儿闲情逸致,雅兴倒真是高。” “寒公子如此关心本公子的婚事,真令本公子受寵若惊。”燕夙修笑眯眯的,没有正面回答寒王,反倒意味深长的回了寒王这么一句。 “九公子的婚事,我怎么能,不关心呢。”两人隔得不算太远,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寒王也到了燕夙修三步远的跟前缇。 两人一见面后,双方都是眼睛一眨不眨的对着对方的目光,好像在这大街上,在这若干人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燕夙修忽的主动上前一步,占着身高高了寒王大半头的优势,略带居高临下的气势,俯视寒王,言笑晏晏,“寒公子如此关切,本公子是不是应该……好好儿的,回敬一下呢。” 别人听两人暗潮汹涌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肯定是只能听得云里雾里的,旁观看戏的十三公主如是想。 她倒是为自己能听懂两人的对话,而有些许的小得意。 这俩男人,就是在为云朵姐打嘴仗呢,依寒王现在的话,看来是还没有对云朵姐死心,还想对九哥和云朵姐的婚事做手脚。 九哥这意思,分明是要和寒王死磕到底,敢坏他好事,就要给寒王颜色看看了。 十三公主正在思索,这俩男人到时斗争起来,是不是又是一番腥风血雨时,耳朵就收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诶你们说,这么两个出色出挑的美男子,谁才是上面那个啊?” “嗳哟,大庭广众说这些你也不嫌臊得慌!咳,当然是那个长得更像小白脸的在下面嘛!” “啧,这可不好说啊,人家小白脸是年纪小嘛,瞧瞧人家的气势,往后长大了准是一准硬汉,能是下面那个么?” “什么嘛,你的意思,难道那位妖精男会是下面那个?你有没有搞错哦,虽然长得妖气了点儿,可明明男人味十足好么!” 十三公主嘴角抽抽了两下,左看看,右瞧瞧,发现讨论这种少儿不宜话题的,居然全是姑娘家,还都是衣着不俗的小姐们居多。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奔放了,没想到这京都里的这些风气,居然更是已经到了这种伤风败俗的境地了,简直世风日下啊! 扭回头,十三公主哭笑不得的朝自家九哥与寒王望去。 不想这一看,她还真觉得站的太近,且还眼里只有彼此的俩男人,确实有点那什么…… 什么谁上谁下的不和谐画面,立刻在十三公主的脑海里,飘来飘去。 十三公主差点鼻血喷出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走到了自家九哥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正事啊九哥!” 燕夙修一经自家小妹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己今晚来的目的。 立刻,他的胸臆间就是一股无名之火,烧的旺起,“走!” 也不跟寒王对峙了,招呼都不打,拉着自家小妹,燕夙修是掉头就走。 没想到,这倒是激起人群一小股的民愤。 人群里不少年轻姑娘们,都在非议十三公主,目光不善。 非议的内容吧,无非都是说十三公主碍事,十三公主是不是倒贴,十三公主不该破坏人家美男的幸福之类云云。 听得十三公主真想上前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连寒王那几个手下,燕夙修带来的那些护卫,都听得面红耳赤,快听不下去了。 也就是两个当事人,掉头就走的燕夙修因心系薄云朵那死女人,对周围的流言蜚语完全没有在意。 而寒王则目光凛冽的盯着燕夙修离去的背影,在思考燕夙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所以,他也就对周围的蜚短流长充耳不闻了。 寒王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一番后,紫霓自告奋勇的到了寒王身边,脸涨的通红,“王爷,我们,我们还是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吧!” 说是莫名其妙其实有些过了,因为南湘馆这一块的地方,本来就是小-倌馆一条街,来这里玩的人的思想,无论男的女的,肯定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 “太子修亲自来这种地方,绝对是有目的而来。”喃喃一句,寒王望着已经消失在人潮里的燕夙修几人,眼底锋芒涌动,“难得碰上这么有趣的事,怎可走呢。” 言罢,抬脚就朝燕夙修离去的那条路走了过去。 “王爷,王爷——”大概着急,紫霓脱口而出就喊了两声,但没有换到自家主子的浪子回头,只能气呼呼的跺了跺玉足,朝身后的同行人挥手一招,“只能好好跟着了!” 南湘馆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不光是样子都变了,而是这里,本该是连成一街的小-倌馆,现在却被全部推倒了重建。 ---题外话--- 再忍忍这两天哈,稿子已经排好了,下个月就恢复每天两更~ 第463章 太子越来越不了解云朵 然后,再弄成了一个新的整体。 这就不是一个房子的问题了,而是这里的整个格局建设,已经变成了大观园的样子。 本一尚算破落陈旧的地儿,现在却端的是气派十足。 四方四门大开,进去就是有山有水还有样貌不俗的美男接待。 美男们有礼有仪,都是大方得体,穿着各有品味,一点也没有往日的风尘气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是走进了一处气派别致的贵族府邸。 门外其实人很多,虽然今晚进到南湘馆里,并不会收取任何费用,但看门的守卫都是看人来的,不是谁都能放进去。 当然,只要正常没问题的,不论男女都可进去缇。 但老幼不行,醉酒者,奸猾之徒,一看就是来闹事的,来者不善的,更不能被放进去。 若是在外面敢闹,都会被叉起来,扔进碧波湖。 燕夙修与十三公主临进去时,正有一帮子匪气的人要闹事硬闯,结果被看门的守卫三两下就给解决了一帮子人。 然后,守卫还拉了个板车过来,把闹事的人全给运走,垃圾一样倒进了碧波湖里。 燕夙修与十三公主对视一眼。 十三公主笑的饶有兴致,“诶,哥,那几个守卫身手真是不凡啊,妹妹我可是连他们的内力有多雄厚都没看出来呢!话说回来,哥你知道云朵姐身边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不?” 燕夙修抿唇不语,脸已经铁青。 十三公主斜他一眼,瞧他这样儿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不由嘿嘿一笑。 然后,她就长吁短叹起来,“可怜的九哥哦,娶个媳妇儿千难万难,结果对自己媳妇儿都没多少的了解,啧啧,难怪哟,人家一个不高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一出是一出,次次弄得哥哥你猝不及防呐~” “少废话!”燕夙修一巴掌拍在十三公主的后脑勺上,当先长腿一跨,走进了南湘馆。 是个人都看的分明,他这次明显又被气得不轻。 也是,昨晚我们太子爷就在皇后那里吃了亏,被皇后比他自己还熟悉自己女人这事儿给打击的不轻。 没想到今晚,却干脆给他来了个更直接的! 他所熟识的薄云朵,那是穷困潦倒,在薄家备受欺凌。 现在,虽然她在薄家站得住脚了,多半也是因为薄久夜的态度。虽然无人敢惹了,纵然她自己有些本事,可总之,仍没有改变她是一个寄人篱下,被薄家人所不齿的过继之女。 可现在呢? 那个穷酸的薄云朵却豪掷千金,买下了城南所有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家的秦楼楚馆,还把这片以往最落拓的贫民窟,全被推翻,大手笔的重建改造,有了如此气派十足的规模! 尤其,这南湘馆就连几个小小的守卫,武功居然都是深不可测的! 而这种人,就不是花点钱,就能够招揽到的。 原还以为,他就算对薄云朵的情况掌握不全,往后多加看顾和掌控,也就是了,只要他对自己这个女人,还是足够了解的,这样就够了。 可现下他这念头,真是生生被薄云朵那死女人给打了脸了! 燕夙修觉得脸疼,但火烧火燎的胸口更疼。 原来,他所认为的足够了解,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他现在就想抓到她,狠狠质问她,她到底瞒了他多少! 十三公主揉着被打的后脑勺,撅着小嘴望向急吼吼走到了队伍最前面的自家九哥,抱怨了起来,“明明是自己无能,始终搞不定云朵姐,还把火气撒到我这个妹妹头上,多冤啊我……” 嘴上纵然埋怨,她还是蔫头耷脑的,去跟上自家哥哥的脚步。 整个南湘馆的内部规模,还是很大的。 四下一看,都是亭台楼阁,都是处处风景。 虽不是雕梁画栋的过于华丽,每一处楼台水榭,每一方别苑,都有自己独特的别致雅意。 来的人,今儿都是无心去观赏那些小-倌们居住的别苑楼台,今晚最大的看点,都在南湘馆最中心的大园子里。 园子里已经搭好了露天的戏台子,为这么多来客,算是提供了不会太拥挤,还能四方都能欣赏表演的便利。 虽然没有桌椅,没能坐下休息,但客人们几乎是没有什么人抱怨,反而都挺兴致高昂的站在人群里,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直往台子上探头探脑。 今晚的选花魁,倒并不是单一的只给南湘馆的小-倌选,而是整个城南的所有秦楼楚馆里头的姑娘小-倌,均可以参加。 不过,其实这倒不是最吸引人的一条,最让这么多来宾产生兴趣的,还要归功于,其中一条特别的赛制。 ——不是楼里馆里的姑娘小-倌,也可以参赛,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你有那个才能,你有那个胆量! 听说,这一句可是买下整个城南花楼的神秘大老板,放出来的。 当时,平头老百姓听了,只觉得有趣儿。 可京城里有头有脸有身家的人听了,就觉得荒谬可笑,甚至还有些恼怒。 因为的那句话,实在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什么意思?难道堕落在花楼里的姑娘小-倌都是有才情有本事的,反倒他们这些出身正派名门的都是吹嘘出来的,还比不过花楼里的这些下等人? 说白了,那个大老板暗讽京城里这些贵人的用意,就是意在抬高花楼这些姑娘和小-倌身份! 这不是又好笑,又气人的一件事么? 只是可惜了,有头有脸的贵人们,即便会觉得心中沟壑难平,想要前来挫一挫那花楼大老板的气焰,却又会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踏出那一步。 譬如,他们引以为傲的身份,就绝不允许,跟花楼里的这些下等人相提并论。 更遑论,还要比拼什么才艺,争什么可笑的花魁了。 所以说,当燕夙修和十三公主,挤进围在戏台子周边围观的人群里之后,两兄妹举目四望才发现,这里面还真有不少的老熟人。 譬如,同龄的世家小姐少爷之类,不同龄的大臣亲贵之类,几乎都有。 人群不算太拥挤,但绝对是越往人群的前面走,越是举步维艰。 两兄妹可算是正正好儿的,卡在了这群来宾里面的中间位置上。 这会子,真真是进退两难了。 两兄妹今晚没怎么特意装扮过,就是穿着稍微平凡了点儿,但那模样和气质,仍旧惹眼的不行。 这不,人群里那些老熟人,一下就注意到了两位。 这些人,有些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有些羞愧的想逃离现场,有些则腿都吓软了。 能大大方方还给这两位主儿打招呼的,甚至还想上来从容套近乎的,真是少的可怜。 但不管这些老熟人什么反应,反正在发现两位主儿之后,他们都自发自觉的给两人大开了方便之门,都不约而同心照不宣的为两人开道。 这让两人终于顺顺利利的,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也就是两兄妹刚一到人群最前面一排的时候,原本只有丝竹管乐之声,只有一队翩翩起舞的舞姬的戏台子上,便开始有了别的动静。 后台的丝竹管乐声戛然而止了,舞姬们都像花蝴蝶一样纷纷退场了。 少顷之后,挂在舞台周边的灯火,骤然熄灭。 台子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看客们都本能的惊呼一声,或是摒住了呼吸。 反应快的,在瞬间反应过来后,就四下张望起来,惊惶程度不等的,问着左右前后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旁边的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就在他们都纷纷摇头,打算探讨一番时,突然,有两团不知哪里来的圆圆光团,打在了戏台子。 彼时,大家方才瞧见,隔开后台与前台的,那道厚重的红色帷幔两头,进出后台前台的出入口,不知在何时,已经站了两个人。 那两个光团,就是分别,打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 光团的光亮程度,不是特别的好,大家隐隐绰绰的,只能看到这两个人。 一个是梳着髻,穿着长裙,身子窈窕曼妙,应该是个女子,但是,似乎比普通的女子,要高了那么一点。 另一个,几乎看不到头发是什么样子,穿着很紧身的短褂衣服,没见到有长袍的影子,似乎只穿了裤子,身材魁梧高大,应该,是个男子。 大家惊疑间,后台忽然又响起了声乐,但这个声乐,却差点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虽绝不是敲锣打鼓的什么巨大响声,但这种乐声,他们绝对没有听过。 就好像,是有一根丝弦被锯子一类的东西,在切割拉扯,才发出那种金属之间的撕扯声。 一发声,就非常的高亢激昂。 让他们这些头一回听到的人,绝对是要吓到的。 但是,非常地奇怪。 理应来说,这种声音,应该会非常的刺耳朵,可在场有这种感觉的人,似乎很少。 因为并没有人,在表达什么不满情绪。 反倒,觉得新鲜且刺-激的,一个个,都露出了异常兴奋的表情。 第464章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台上站在两端,静静伫立的那一男一女,在听到声乐后,就开始朝对方走了过去。 他们走的并不急切,也不缓慢,应该是在用什么舞步,有种说不出的铿锵韵味。 可惜灯光不够明亮,台下的人们并不能看清。 在两人终于走到对方不到三步之遥的距离,两人将手伸向对方的那一刻,忽的,一簇更大的光团,打在了两人快要握在一起的,双手后面。 也就是,刚好台子最中心的,那个位置上。 没想到,不知何时,台子最中心的那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斜躺在一条长椅上的人。 那条长椅,特别的奇怪,比寻常见的那些宽椅子,长椅子,都很不一样。 椅子边上,都是样式怪异的雕花样子,可椅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是一层什么皮革在外面包着,里面,应该塞了什么东西醢。 看客们里的寻常百姓,只觉得怪异。 可来的那些身份金贵的少爷公子们,有些个却在小声的议论什么罗刹国的东西,沙发什么的。 不过,在场还是很少有人,去关注这种东西。 因为绝大部分的人,视线早已聚焦到了,斜躺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因为椅子并不是特别长,所以,那人一条腿伸直了,懒洋洋的搁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条腿,则弯曲踩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撑在另一头的扶手上,掌心托腮,另一只手,正欲去拿这人叼在自己唇齿间的,一枝黑玫瑰。 此人姿态的慵懒随性,颇透出潇洒之姿,再说其身上,那身只有罗刹人才穿的西装礼服,内里白色的衬衣,有两三粒扣子未扣,精致的锁骨微露,更是露出一种别样的张扬,与说不出的x感缇。 此人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上面勾勒着古怪,却充斥着华丽味道的花纹。 面具遮挡住了此人的上半张脸,衬托着此人仅仅露出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艳丽的红唇,黑色的玫瑰—— 更显得神秘而魅惑,十足的野-性。 是,这就是一个没有露出真容,甚至,还穿着在大燕人眼里很古怪衣服的女子。 可在这瞬间,她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无论男女,无论老少。 她让在场人都觉得,她就像一匹卧在椅子上,神秘而美丽,危险而x感的,豹子。 指甲涂着艳丽蔻丹的手指,轻轻捏过那枝,衔于红唇上的黑玫瑰,唇角带着邪肆意味儿的略一上扬,她阖动的红唇,随着红唇轻启,而偶露出的银白贝齿。 爽利清越的,溢出一字一句。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你要相信我的轻易并不假,只有你才是我梦乡,只有你才是我牵挂,我的心里没有他。” 歌声利落干脆,清扬有力,只这一句,就震住了全场。 因为在这个时代,在这大燕,女子唱歌,讲究的,都是温柔婉约,或是情意绵绵。 就算是男子,唱的不是书中话本的情长苦短,就是大漠豪情战场杀伐的,激昂高亢。 绝对没有一个女人,敢把歌唱的这么直白露-骨,这么抑扬顿挫,清清爽爽! 一句歌声,完毕一顿,此女子充满野-性与魅惑的眸子,懒洋洋的随意一扫,目光,便落在了台下,正站在与她对面方位的,一个男人身上。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咱们的太子爷,燕夙修。 此女子明艳的红唇高高一扬,浓密纤长的黑睫一扇,手上那枝黑玫瑰姿态洒脱的随手一扔,往台下抛去。 她的红唇再启,“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你要相信我的情意并不假,我的眼睛为了你看,我的眉毛为了你画,从来不是为了他!” 最后一句声调铿锵高扬,她利落翻身而起,如同慵懒,却又霸气张扬的王者,靠着椅背懒散坐起,两手随性搭在椅子两侧扶手上,双腿优雅的一交叠—— 气场全开! 她的目光,已经从燕夙修的身上离开,转到了,台下,接到了她那枝黑玫瑰的人。 那枝黑玫瑰好死不死,不偏不倚,正落到了一个男子的手里。 这个男子,在场来的但凡有头有脸的,绝对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这不是太傅公孙家的长房长孙,这京城有名的四才子之一,青年才俊中的领军人物,公孙公子,公孙霁,还能是谁? 站在公孙霁身边的其余公子哥儿们,在惊异过后,然后都开始拍着公孙霁的肩膀,哈哈的调笑,“公孙啊公孙,艳福不浅啊!” 公孙霁已经脸皮涨的通红,手里拿着那枝玫瑰花,就跟拿着烫手山芋似地,想扔,他却又没扔,“别,别胡说你们……” 这话呵斥的,真是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且说这话的时候,公孙霁的目光时不时的,要往台上那女子看去,不安而带着腼腆的。 偶对上女子那双明亮而魅色十足的眸子,他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又赶紧把眼睛惶恐的垂了下去。 他是出身名门的书香子弟,城南这种平民窟,本来,就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尤其最不该来的,就是南湘馆,这种腐-朽堕-落的烟花之地! 也正是因为买下城南所有花楼的神秘大老板那句狂放之言,让他这种清高不凡的读书人愤懑难平,这才出现在了这里。 然而没想到,还没找到人理论,还没找到让南湘馆羞于面世的理由,居然又碰到了……她。 由于公孙霁也是站在了人群的头一排,虽然隔着点人,但十三公主朝右边一偏头,就能看到接到了那枝黑玫瑰的公孙霁。 愣了一下后,十三公主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又是这个公孙霁,看来……” 说到这,美眸一转,十三公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转回到了身边的自家哥哥身上。 台下已经有光亮起,但仍然昏暗,她并不能很清晰的看到,自家哥哥现在是什么表情。 但是,她却已经猜到,所以笑的格外幸灾乐祸,“哥,看来这次云朵姐是玩真的诶,当着你的面儿跟别的男人调-情,压根已经没把哥哥你放在眼里了。” 第465章 太子扬言要宰了云朵 抬手拍了拍自家哥哥的肩膀,她转换成一脸安慰的沉痛表情,眼里却还带着笑,“哥,你真的要完了” 话音刚落,十三公主就感觉到了,传感到自己手上的那僵冷感,害的她,都忍不住的一哆嗦。 “薄、云、朵。”燕夙修侧首,看着时不时与台上那唱歌女子眉目传情的公孙霁,眼睛危险的都快眯缝成了两条线,带着刀锋的冷利。 十三公主可是把自家哥哥这般咬牙切齿的低语,落在了耳中。 感觉到了浑身都在散发戾气的自家哥哥有异动,十三公主忙把搭在自家哥哥的小手,五指一扣,抓住了自家哥哥的肩头醢。 “哥,别冲动啊,这里有几个刚才没认出你来的?你要是出手去劫走云朵姐,那你会武功的事情,不就彻底曝光了么?” 这是十三公主用的传音入密。 眼瞧着再把自家哥哥逗下去,就要出大乱子了,她只好收起打趣的心思,赶紧用这方法劝阻缇。 “那就杀光!”便是昏暗的人群里,都能瞧得见燕夙修那双碧青的眸子,分明在闪动着妖异的杀机。 “哎哟我去,这来的都是背景不小的,你好了,为一时泄愤把他们都杀光了,可有想过后果啊?”十三公主这下笑不出来了,脑门上冷汗都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自家老哥可没有在开玩笑,这要真是没劝住,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人人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可不敢保证,这些人被杀了之后,就算瞒得再好,都不会有被人查出,是她好哥哥太子发疯干的那一天。 这种侥幸心理,她可不敢抱有。 “该死的薄云朵,该、死、的。”嘴里一遍又一遍,燕夙修带着食肉寝皮的力度,在骂着云朵。 他一双眼睛,森幽森幽的冷凝着台上那唱歌的女子,似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她生吞活剥了。 但,他的肢体,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十三公主见自家哥哥没有冲动做那事,终于放心的吐了一口浊气,同时她也把目光,放到了台上,那正在大放异彩的女子身上。 十三公主的目光很复杂,嘴角噙起一抹弧度,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别的意味,“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姐姐你还有这样的一面,还居然真要,这么搞事情……” 她的低语喃喃很小声,没有人,听得见。 “自从那日送走你回了家那一天,不是我把自己恨自己骂,只怪我,当时没有把你留下,对着你把心来挖,让你看上一个明白,看我心里可有他……”最后一句深情的绵延,一曲,便终结在了云朵的红唇白齿间。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她会唱歌,会唱情歌。 还是唱这样的,对这个古国来说,过于惊世骇俗的情歌。 但她敢唱,但她想唱,所以,她唱的尽兴,也唱的,酣畅淋漓。 可惜了,似乎没有人知道,有那么多歌可以唱,为什么她要在这样烟花之地选花魁的开幕舞台上,却选了这样一首。 当云朵唱完这整首歌,她攸的立身而起。 那一对跳着充满异域风情的,热烈舞蹈的男女中,那个女子刚好跳着旋转舞姿,倾倒到了她的怀中。 她以一手托住女子的腰肢,以一手扣住女子下巴,再以倾下红唇作势要吻上女子的整套暧-昧动作,将这出表演,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演出刚一结束,台上台下的灯火,全部重新亮起。 整个园子,再度被照亮的尤如白昼。 台下静默了几秒后,蓦地,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其中,还不乏有女子热烈的尖叫声,还有男子充满调-戏意味的口哨声。 看来表演,很成功。 毕竟,在场大多数来的,还是冲着玩儿这个字来的。 能玩能看的,大概京城里头就没有没玩过没看过的了,腻味了很正常。 当新颖鲜辣的东西再端上来,会受到这些爱玩人士的喜欢,也很正常。 云朵在几百双灼灼的目光中,言笑晏晏着将手上的女子扶好,随后,她满是优雅的绅士风度,拉过女子小手,在女子手背上,落下一吻。 在灯火下,那女子露出庐山真面目,是个金发蓝眼,皮肤雪白的异域女子。 女子眼泛秋波的双手提裙,朝云朵盈盈一屈膝,方脸泛红晕的退下。 台下一众女子,几乎都是要眼中泛出桃心的,仰望台上的云朵。 她们双手捧着自己发红的脸蛋,都在一脸倾慕的感叹,“好帅哦~怎么女人也可以这么帅啊~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帅的女人呐~” 就连十三公主,瞧着正单手插兜,走姿潇洒走向台前的云朵,都差点喷鼻血,“哎呀娘诶,真没看出来,云朵姐姐居然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诶!” 惹来燕夙修狠狠瞪了她一眼。 瞪完妹妹,燕夙修又瞪周围那些犯花痴的女子。 瞪完这些女子们,最后,他狠戾的目光,又回到了台上的云朵身上。 然而云朵,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似地,目光悠远的望着台下一片的看客,红唇微翘。 他这个样子,既像个痞坏风-流的坏男人,又像个x感十足的坏女人,一身贴身笔挺的西装穿在她身上,着实穿出了极度矛盾的野-性美。 “晚上好,欢迎各位来宾来到我南湘馆做客,我感到十分的荣幸。” 说完,云朵低头,给台下众人鞠了一躬。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她直起身,抬头再度望向众人,“作为南湘馆的东道主,我,在今晚就只有三个要求,第一,烦请大家做审判,评出今夜最美丽动人最富有才情的四位花魁,第二,烦请大家,一定要吃好,玩好,第三,望大家,不醉不归!” 简简单单,却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得到了在场许多人的共鸣。 但众人一个好字过后,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大喊了一句‘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要看你的真面目’! 继而,这话就引起周围更多人的起哄。 年纪大点的就不凑这种热闹了,在场还是占据多数的年轻人,都开始把这句话当成口号一样,喊了起来。 云朵的真实容貌,居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其实倒也不奇怪。 一则,云朵大胆热-辣的表演,让这些小年轻有点儿心血来潮,热血沸腾了。 二则,她刚才那一番所言,已经间接承认,她就是南湘馆,以及包下整个城南所有花街柳巷的神秘大老板。 这样的大手笔,又还是个这么有吸引力的女人,自然,就更让人对她的真面目,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十三公主偏过头,凑到自家哥哥耳朵边似笑非笑,“哥,这可不妙了哦,自打上次宫中夜宴一别,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云朵姐这个人,现在是因为他们看到这样气质全变的云朵姐,所以才一时没联想起来,可真的看到云朵真面目以后呢?一旦传开了,丢脸是小,你们那纸婚书,只怕……” 这个其实不用自己妹妹提醒,燕夙修早就已经想到了,所以他现在看云朵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似地凶狠。 “薄云朵,你敢露出真面目,我一定会宰了你!” 他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了,一句传音入密,便传了过去。 反正周围龙蛇混杂,会武功的不再少数,纵然有人察觉有人用传音入密,但也不会就联想到,是他这个草包太子干的。 然而呢? 台上的云朵,却好像没听到咱们太子爷传过来的传音入密似地,依旧嫣然巧笑的望着台下的看客们。 她的一只手抬起,轻轻按在了自己脸上,那半张银色面具上。 古怪华丽的花纹,银色的面具,她琥珀色的眼眸,涂着艳丽蔻丹的指甲,皎白的纤纤素指,对比形成了,别具神秘色彩的魅惑画面。 台下的众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目光炯炯的,都盯着她那半张面具,那只按在面具上的手。 大概也就咱太子的目光,恨不得仅仅用视线,就把她给撕成碎片了一样,杀气腾腾的。 眼瞧着,云朵她已经掀开了面具的一角,就要露出面具下的真实容颜了。 眼巴巴的众人,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谁知道呢,她突然低低一笑,放开了脸上的面具,将手放开了,“不着急,花魁甄选结束后,我定会,让大家一观。” 大家肯定不乐意,那好奇心都已经被挑起来了,谁还能等到那时候? 都不知道会晚到什么时候。 云朵没有因为众人不满的起哄而答应,而是右手两指按上自己的大红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对众人一眨电力十足的右眼。 最后,以一记飞吻,她潇洒转身,离开了舞台。 她这小动作做的,虽然没有再让不满声推上高-潮,但绝对让在场那些反应热烈的女子们的尖叫,推上了高-潮。 连十三公主都被惹得仄仄有声,“啧,騒啊,没想到云朵姐这么騒包,这么魅力十足呐~” 第466章 她不想只为一个男人而活 连十三公主都被惹得仄仄有声,“啧,騒啊,没想到云朵姐这么騒包,这么魅力十足呐~” 对云朵,她简直刷新了一遍又一遍的认知,她几乎都要怀疑,那台上潇洒而去的,是不是真的是云朵。 旁边的燕夙修,脸黑的都快要跟锅底灰有得一拼了,“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去,把该清理的,都给我清理了!醢” 闻言,十三公主转着眼珠子,很快明白过来自家九哥的意思。 她抱起双臂扬起眉角,斜睨他,嘻嘻一笑,“真是猴急的哥哥诶。” “少废话!”在场虽然人多,但燕夙修知道,自己的容貌和自己的身份,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再有什么动作,肯定会被人看见。 他是挺后悔的,因为出门的急,所以没做一些遮掩。 不然,他也不会现在想做什么,却总是束手束脚,顾虑颇多。 比起燕夙修这个哥哥,十三公主,确实要低调多了缇。 她没那么过分的出众,毕竟,在场来的有头有脸的贵族千金,也是不少,而长得比她好的,吸引人的,更多了去了。 再者,她又比较矮小,在这乌泱泱的一群人里,就真的,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惹眼了。 所以,她在自己带来的那些随行便衣护卫的掩护下,很顺利的没引起谁的注意,悄悄离开了人群。 等潜入后台,十三公主才发现,来后台的人,还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为了听她哥哥的话,早点清理掉这些,她叹了口气,从地上抓了不少石子儿,往那些人身上,弹了过去。 堵在后台的人,都是冲着里面的云朵,还有一些名声在外的花楼姑娘与小-倌去的。 他们想一睹他们的芳容,所以都凑在了后台关闭的门前。 是以,都是背对着十三公主的。 所以十三公主连遮掩都不需要,只看自己这边四下无人,就立刻出手了。 每一颗石子儿弹在人的后颈上,立即,就导致这些人昏厥过去。 这些人毫无反抗,三两下,就被十三公主解决了。 拍着双手沾染的灰尘,十三公主昂着小脑袋,气势有些嚣张的大阔步,走向了后台的门前。 只手按在门栓处,稍一用力,就听到了门里面,传来什么被折断的声音。 手上再用力一推,十三公主成功的,走进了后台。 没想到后台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几乎,都没有人发现十三公主是用了暴力潜伏进来的,只当她是哪个花楼来的,也要来参加花魁的比拼。 所以,大家都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匆匆给自己对镜梳妆。 花魁这个赛事,其实也就昨儿个晚上下达的消息。 所以,大家积极性和斗志虽然都被激发起来,可事实上,都没有多少准备,这不,都忙得不可开交了。 十三公主见这里的人都没在意自己的出现,神经便放松了下去。 她继续往里走,寻找云朵的踪影。 可这里面实在是太拥挤了,比外面都还要让她寸步难行。 等挤到最里面时,十三公主已经满头大汗了。 好在,人已经找到了。 云朵正交叠着双腿,双手抱臂,站在最里面的一张梳妆台前。 她身子懒洋洋的,倚在梳妆台的雕花边框上,目光迷离的看着她跟前,就是之前在戏台子上,与她有点暧-昧的,那位金发蓝眼的舞姬交谈。 离得已经很近了,十三公主能听得到两人的谈话。 但她却怎么都听不懂,听得直眉心皱起,一头雾水,“叽里呱啦,都在说什么啊,怎么像鸟语一样啊……” 云朵笑呵呵的刚好和那舞姬说完,这一偏头过来,就看到了一脸懵的十三公主。 于是,她抬手一打招呼,“嗨,小公主。” 腔调,满是那罗刹人的调调。 听得十三公主嘴角直抽抽,“能不能别玩了啊我的姐,我的亲姐啊,你这次真要把我哥惹毛了,你知道不?难道你没瞅见啊,他那眼神跟恨不得在这痛痛快快的大杀四方才痛快一样!” “他敢么?”云朵嗤之以鼻,摘下脸上的那半边银面具,在手上饶有兴致的把玩。 十三公主恍然,瞠目结舌,“别告诉我,你花那么多钱整这么大阵仗,弄这么多人来,就是故意算计好了,知道我哥不能动手?” 云朵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别把你哥在我这的地位,看的太高了,光他,还不值得,我如此的费尽心思。” “啧,别否认了,你就是因为那道赐婚,所以埋怨我哥,想报复他,解解气不是?否则你飞鸽传书给我-干嘛啊你,不就是想我把他引到这里来么。”十三公主哼笑,一脸不信的白了云朵一眼,“得了吧,激一激也就是了,赶紧去,他肯定在外面哪里等你了。” 其实,云朵这话并没有说谎,南湘馆重建已经是早几个月,就已经拿钱让花无心叔叔给办的。 只是,她一直都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也不打算搞起势力,再对薄久夜进行打击报复。 但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明白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懂得了,什么叫弱肉强食。 所以,她要崛起的计划中,南湘馆这一块,就要囊括进计划中了。 虽然,说出去并不好听,但做情报这一行,就是这样的地方,才能得到更多。 所以说,她现在做的这些,算是准备工作做了好久,如今只是计划重启而已。 全都是为了燕夙修一个男人? 这么肤浅可笑的理由,不过也就是个导火线而已。 她在看到那道赐婚圣旨的时候,方才如梦初醒,方才知道,她的世界,不是,也不能,只为一个男人,而转动。 真的……太可悲了。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云朵靠坐到了梳妆台的桌面上,低头垂眸,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好笑,“他让见我就见,他算什么东西。” “呃……”十三公主完全没想到,云朵居然会给她来这么一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朵。 ---题外话--- 啊,我看了下昨天的订阅,发现两章标题都一样。 是这样的,昨天老眼昏花,两章又发反了,所以编辑给我把内容改了,调换回去了,真不知道订阅里的标题居然一样,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要说一声,如果发现两章内容是一样的,一定要刷新一下再看,或者重新换个方式再看一下,比如客户端和网页什么的,如果是好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还有,最近内部做了大换血,编-辑全换了,我跟新编交了实底,说想好好写,她也会给我机会推荐的,所以我会继续努力下去,你们就放心看文哈,我不会弃你们而去,也希望你们继续爱这文~ 第467章 偷偷摸摸私会太子 她有点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公主殿下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这可是私密场所,不能过分的见光。”吹了吹手指,云朵云淡风轻的说出了送客之言。 十三公主一个激灵,如梦初醒,但是又懵了,“不是……我说姐姐,你这是干嘛啊,来真的啊?那是我九哥,你未婚夫,你喜欢的男人不是吗?你现在在成亲前两天前,买下整个城南的花楼,还把动静搞这么大,是要搞出事情的你知道不知道,说不定闹大了,闹到父皇母后那里去,你们的婚事就要黄了的,这我就算不说,难道你还会不懂?” “黄了就黄了呗,有什么所谓的。”云朵一脸的不在意,“全天下的男人没死绝,又不是只有他燕夙修,我为什么,非得在他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十三公主又被辩的没话讲了醢。 她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云朵的所有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觉得云朵像在作假。 十三公主眸光一动,表情也凝重起来,“云朵姐,已经闹了那么多次,难关你们也闯到今天了,就差临门一脚了,你真的能放得下我九哥?我不信,真的不信。” 若能放手,她早该放手了,不是吗缇? 云朵拨弄指甲的动作一顿,五官好像被瞬间定格了。 默然片刻,她的唇角,才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公主,我曾告诉过你,人心是肉长的,是做不到铁石心肠的,是会受伤的。可我大概还没告诉你,当心一再受伤,一次次希望都变成失望,就会千疮百孔,就不会再心怀期待,我对燕夙修,呵,现在就是如此。” 十三公主心神一震,忍不住上前一步,“可是云朵姐你知道吗,我九哥为了你,昨晚在皇宫……” “小姐,外面有人闹事,高手很多。”小丫鬟言书带着弦琴,进了后台,恭敬地在云朵跟前施礼。 “小姐,需不需要奴婢把那群杂碎揍扁!”弦琴挥着拳头,恶狠狠的说道,显然前两天被罚的她,还没得到教训。 言书悄悄拉了一把弦琴的手,狠狠瞪她一眼。 云朵淡看两人一眼,挑眉回看十三公主,“是他?” “可能性很大。”十三公主干笑了两声。 一吹指尖,云朵百无聊赖的哼笑一声,“那就劳烦公主殿下,请太子爷在假山群那儿等我吧。” “公主!”弦琴瞠目结舌的看向十三公主,惊呼。 言书但是很镇定,一把将弦琴扯到自己身边,再对十三公主屈膝福了福身,但并没有多嘴的说话,和问安什么的。 十三公主对云朵一脸毫无兴致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的九哥为了这个女人,又是跟父母作对,又是受伤吐血,现在,却换来这个女人如此的反应—— 她的心里,自然不会痛快。 到底,在是是非非面前,十三公主永远,都是会站在太子那一边的。 她不会真为云朵考量多少,这,是不可能更改的情感事实。 “我知道了,我也要奉劝云朵姐一句,你与九哥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好好做好身为他的女人的本分,怎么闹都可以,如果九哥哪里做错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站在姐姐这边教训他,但是唯有一点。”十三公主的小脸绷了起来,凝视云朵的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肃,“我也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能伤害我九哥,绝对,不能。” “公主殿下的忠告,我收到了,不过……”云朵抬眸,斜睨十三公主,红唇微扬,“公主殿下,怕是要多虑了。” 伤害燕夙修? 就她现在,有那个本钱么? 可笑…… “那就好。”十三公主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又露出烂漫的笑容。 她以为云朵的言下之意,是不会舍得伤她九哥的心的,所以这是答应了,殊不知…… 心情轻松下来,十三公主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唯恐她自家哥哥在外面等急了,真做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的事情。 待十三公主前脚一走,后脚,云朵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唇角还勾着,那抹似笑非笑,“站在我这边?” 早在上一次,看清十三公主从头到尾,都是站在燕夙修那边时,她就已经没有抱有任何的期待了。 原本,她真的以为,十三公主是最能理解她的人,最能感同身受她痛苦的人,甚至在潜意识,她已经将十三公主,当自己贴心的小妹妹看待。 然而事实呢,不过,又是一个在她面前,虚伪至极的人。 “小姐,现在出去,还是换身衣着比较妥当。”言书悄悄看了云朵微微泛红的眼角一眼,轻声提醒。 云朵点了点头,眸子一眯,“那个人来了没有。” 言书颔首,“已经早到了,正在四处寻找太子殿下。” “哦?是吗。”云朵轻笑出声,笑容又变得邪肆和痞坏,眼里,寒芒闪烁,“那还不去指点指点,告知一下太子爷的去处?” 被撂在一边的弦琴,就跟身上长虱子了似地,光是站着都不安分,一会儿挠挠这里,一会儿抓抓那里。 听到主子和言书正在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她听不懂,但是阻挡不了她的兴奋。 于是弦琴举着双手就嚷嚷,“小姐小姐,我去我去,我要去!” 云朵目光撇向她。 瞧着弦琴那憨直的还像个小孩子似地模样,云朵笑靥加深,“那便你去就是。” 弦琴这样儿的,兴许,反倒更不会遭人怀疑。 * 换好衣服出了后台,一身小丫鬟的朴素打扮,又是勾着头一路走出去的,所以,云朵确实,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但她却并不知晓,远处高筑的楼台上,有一双幽冷的眸子,正在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 “王爷,您在瞧什么呢,怎么不瞧表演了?”紫霓一脸不解,张望了一眼远处,围在戏台子前的人群,又看了看自身身处的楼台外,那周围渺无人烟的婆娑树影。 寒王双手背到了背上,眸子一转,目光便落在了,戏台子围观的人潮末尾处,正在交谈的两个女子身上。 一个是穿着打扮,年纪很小的小丫鬟模样,但穿的也是不差,不晓得,是哪家大户世家里头出来的丫头。 另一个,长相倒是不如何出众,可贵在气质出众,浑身,都带着那么一股子英姿飒爽的气度,端的是有些不凡,往这到处都是少不了千金美人儿的堆里一战,竟也是扎眼的很,这又不晓得,是哪家有些英武将才家出的小姐。 “自然,是在看好戏。”寒王虽然站的高,能看得远,但听力,是不可能听得那么遥远,所以只能隐约的看见,却是如何都听不分明的。 可紫霓歪头看向自家主子的面容,却怎么都觉得,自家主子,就好像能听到,他所遥望的那两个女子之间,交谈的内容似地。 南湘馆的假山群,在西南方向的位置,规模可是不小。 怀揣着以燕夙修的身份和心态,断然会找较为隐蔽的地点,云朵深入假山群,挑了假山与树木最密集的地点寻找。 没想到刚一走进去没两步,就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嘴,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直往后面拖。 云朵眼睛一利,刚要还手,可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幽幽散发的香气,攸的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她很快就嗅出了,这个味道。 是熟悉的,是令她不知多少个日夜魂牵梦萦的,也是让她欲罢不能心驰神往的…… 她放松了袖子里本要动作的双手,任由身后的人,把她拖进了庇荫的,幽暗的场所。 没多久,这人便把她粗鲁的摔在了一座假山壁上。 凹凸不平的假山壁,把她柔软单薄的背,给膈的生疼。 她正想起身,伸手揉一揉自己摔疼的背部,没想到一双手,立刻就被两只大手遏制住了手腕。 动弹不得的工夫里,那双大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把她一双手就绑在了一起。 绑的非常紧,弄得她的腕子都疼了。 夜色尚好,这里虽然荫庇,可月色斑驳。 纵然月光没有洒落到其它的地方,但有那么几团光晕,就落在了很恰当的地方。 譬如,她眼前的,那人的脸上。 虽然月光不是特别的明亮,落在人的身上也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是,已经足以,让她看清眼前之人的真面目了。 云朵歪了歪头,红唇放肆的上扬一角,“太子殿下不是向来最懂得怜香惜玉么,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总是这么粗鲁呢,真是令人伤心呐。” “那是因为你这个疯女人,没有一点,是让人想要怜香惜玉的地方。”绑完了云朵的双手,燕夙修手放了了开,随之撑在她的身侧,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范围里。 他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更是森然,“总是跟本宫闹,总是惹怒本宫,真的很有意思么,薄云朵。” 他几乎都快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被她惹恼过,又有多少次,差点被她几乎气死。 第468章 你只能是我燕夙修的 这么难缠,这么不听话,这么偏就喜欢跟他作对的女人,他绝对是第一次遇见。喜欢就上 偏偏,他对她还就是那么无可奈何,且还,那么的欲罢不能。 呵,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吃错药了。 云朵看得到他的恼怒,也听得出他的气愤。 但她一点儿都不想要妥协,一点儿都没有要委曲求全的意思,立即就点头了,还挺一副确实如此的样子,“嗯,虽然还不至于很有意思,但有那么点儿意思,还是的确如此的。” “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嗯?”燕夙修怒极反笑。 他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忍受不了她,说不定再也控制不住,就会真的杀了她。 “那可怎么办呢,我,就喜欢玩火呢。”两人的脸已经靠的很近了,云朵却还不满足这样的距离似地,身子微微前倾,小脸上仰,红唇停留在,离他的薄唇,仅毫厘之距的位置上醢。 她覆密的睫毛低垂下去,不知道目光注视到了他的哪里,红唇嫣然一笑,“太子殿下把我弄这儿来,是不是……想趁着夜黑风高,做点儿什么呢,唔?” 涟涟幽香,随着她红唇的一张一合,倾吐出来,像狡猾的蛇一样,一缕缕的钻进了燕夙修的鼻翼。 而她前倾的身子,若有似无的贴上了燕夙修的胸膛,她屈起的膝盖,更时不时的,顶到他不可言说的危险地方。 燕夙修喉咙一紧,紧锁她的碧青眸子,色泽渐渐深幽了下去,“薄云朵,你最好给本宫收起你的风騒样子!”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控制。 云朵眉角一挑,双睫抬起,琥珀眸子带着潋滟的眸光,一瞬不瞬,望进他的眼睛缇。 她粉嫩的舌尖一舔他的薄唇,就像调皮的孩子,贪吃的舔了一口糖果。 似有甜蜜的滋味,在她唇齿里蔓延。 她很满意的微眯起了眸子,笑的风情万种,“太子殿下的滋味,真是无人能及。” 燕夙修原本深暗下去的眸色,在一听她这番言词之后,一簇火苗,在眼底窜了起来。 忍不住抬起一只手,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面目有点狰狞,“难道你还尝过别的男人,谁!” 云朵吃痛的蹙了蹙眉尖,但一点也不害怕,也不露出畏惧之色,笑容还挺戏谑,“你说呢?”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一边怒斥,燕夙修的大手一边收紧,额头青筋突突的直跳,眼睛已经红了,那架势,真是要掐死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就不能收敛一点!知不知道我们就要是夫妻了,可你呢!为什么非要惹我,为什么!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有没有把我当你的男人?!” 他不是没恳求过她,不是没有劝阻过她,不是没有警告过她,但她一次又一次,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还一次一次,把他的寵溺,当成了放纵。 他的底线,已经被她挑衅的,所剩无几了。 云朵已经气息急促起来,脸已经涨的通红,眉尖蹙的很紧,上不来气儿的滋味,很痛苦。 她本该沉浸在这个痛苦里,露出更痛苦的模样,但是。 听到他的质问,她还扑哧的笑了。 因为脖子被他掐住的关系,她的笑声变得很诡异,听起来,很刺耳,很渗人。 在燕夙修这里,他只觉得她是在嘲笑他。 仔细一想,她从来就没有对他吐露过心声,没有对他表明过心迹,甚至,都没有给过他一点信任,一点依赖。 唯一有的,也不过就是上一次,她跟他说过,她与薄久夜已经没有瓜葛,已经是过去时。 但,也仅此而已。 那么对他呢? 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呵,唯一有的,就是跟他作对,就是惹他生气,就是千方百计的,试图逃离他。 他不是没有逼问过她,但她什么也不说,什么表示也没有。 想到这里,燕夙修忽然像看明白了什么,想清楚了什么似地,也笑了起来,充满了自嘲。 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就是疯子。 燕夙修比云朵先笑完,笑过之后,就像凶恶的猛兽一样,张口咬住了她的唇,残暴的啃咬,用力的吸允。 将云朵的唇,咬的鲜血淋漓,将云朵肺腑里的空气,全部吸走。 唇舌上的痛感,让云朵难受的,只能发出虚弱的闷哼。 因为她呼吸不了空气,所以,身上很快就没什么力气了,大脑因为缺氧,而开始一片苍白。 她几次险些昏死,可脖子上,唇舌上的剧痛,又总是刺-激的她,根本昏死不过去。 这简直就是让她在生与死之间,备受折磨。 但燕夙修给予她的惩罚,远不止如此。 他开始不满足于,只给她这个小小的惩处。 他倾身将她整个人,抵在了假山凹凸不平的冰凉山壁上,另一只手,粗暴的撕碎了她的衣裙,暴力的,在她身上留下青紫交错的痕迹。 但,这并不能令他解恨。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舌,一缕带血的银丝,在两人的唇舌间拉开,再断掉。 他眸子幽冷的凝视她,笑容妖冶而残忍,“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你做我燕夙修女人的第一天起,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生只能是我燕夙修的人,死,只能是我燕夙修的鬼。若敢背叛我,背离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云朵的身子,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这么可怕的燕夙修,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但是,她并没有害怕,也没有露出害怕,反倒巧然一笑,“那就……拭目以待……” 讲话很困难,她声音发的很沙哑,也很微小。 但燕夙修,听得很清楚。 “那就,拭目以待。”他重复她的话,唇上还沾着她的血,笑起来妖佞而可怕。 活脱脱的,他简直就像一只已经化成人形,却仍以吸血果腹的妖精。 语毕,他开始从她的脖子,一路向下的啃咬。 ---题外话--- 来吧,互相伤害! 第469章 太子为璧君倾打云朵 咬在她身上的每一口,都非得牙齿入肉,咬出深壑的牙印,咬的鲜血淋漓,他才肯松口。`` 而他的每一口,都会令云朵痛到哼卿出声,浑身颤栗,生生的有一种,真要被他生吃掉的恐惧感。 但她怎么都不肯,向他求饶。 燕夙修不满了,非常的不满。 男人对女人的怒火,总是会以他们殊途同归的一致方式,进行宣泄醢。 那就是在女人的身体上,得到主导权,得到自尊心的升华。 像燕夙修这样要强的男人,还是屡屡在她面前受挫的男人,他在别的地方压制不了她,自然最好让她臣服的方法,就是在身体上,一次又一次,让她屈服。 这无疑是可悲的,是可笑的,她也不是没拿这个取笑过他缇。 但他没有办法,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所以,就算心里不痛快,不愿意,他仍然这么选择了。 但这一次,跟以往都不一样。 他用了以前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也不会去用的方式。 那一直掐住云朵的手,燕夙修攸的松开了。 冷眼看着云朵因为没有他的支撑,而无力的靠着假山壁,颓然的下滑,蹲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大口的呼吸。 手指带着矜贵优雅的姿势,他慢条斯理的解着腰上的腰带,长腿一跨,上前一步,逼近蹲在地上的她。 因为大脑缺氧有些时间了,所以云朵的脑子还有点儿轴,思路不是那么清晰,那么迅速。 他下半身的突然欺近,还有拿掉腰带的动作,令云朵一时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她模样狼狈的抬眸,警惕的仰望他,“你做什么……” 燕夙修一点点撩起自己的袍摆,居高临下的姿态有种俯瞰蝼蚁的快-感。 他笑容妖魅至极,染着残暴,“不是很聪明么?” 云朵一怔,视线被迫近的画面吸引,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本就涨红的脸又染上一层绯色,表情却是有种备受屈辱的恼羞成怒,“你这个变-态!” 若是放在往常的青-天-白-日,观花赏景来游园的定然不在少数,假山这里的风景虽不是最美的,但绝对是南湘馆,必不可少要参观的一景。 可惜今晚是特殊的,所以,几乎是看不到人烟的。 鹅卵石的小道边上虽然立了石头雕凿的引路灯,一直延伸到了假山群的好几处出入口,但并没有为这里的冷冷清清,添上几分的热闹。 一盏被人提在手里的琉璃花灯,闯入了假山群的小道。 提灯之人,将琉璃灯总往小道边上的引路灯照不到的幽暗角落,去探照一番。 看样子,应该是在寻找什么。 道上两侧的灯光尚算明亮,将提灯之人的容颜,清清楚楚的映照在灯火之中。 那是一个女子,五官没有多漂亮,但胜在干净清爽,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间,自然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流露,英姿飒爽,非寻常女子可比。 女子的脸上挂着隐隐的忧虑,炯炯有神的眼睛,随着手上灯光的探照,四下的顾盼,眼神带着一丝期盼。 “假山面积这么宽,布置也比较分散,到底该去哪里找他呢?”女子轻咬着下嘴唇,眉宇间的忧思更重了几分,“不是病的很重么,都吐血了,怎么还会突然离了宫,来这种地方,莫非,是为了……” 自语的分析还未讲完,左手方的一丛假山后,隐隐绰绰的,有什么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愣了愣,而后眼中微亮,便提灯走了过去,略靠近那丛假山,细细的听。 没想到的是,细细听来,居然是一个男子,与一个女,那种令人遐想联翩的声音。 “你的嘴不是一贯的伶牙俐齿么,怎么现在却一点都排不上用场了?呵,敢咬到本宫,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唔……咳咳……燕夙修你这个……恶心的……王-八-蛋!唔……我不要……不要做这种恶心下-流的……” “这都是你薄云朵自找的!连花楼你都敢买,还公然与别的男人调-情,真是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呐……” “咳咳……呕……要吐了燕夙修……燕夙修快停……唔唔……” 除了两个人这么充满晴色意味的争吵,在这寂寂无声的地方,还能听到的,就是某一些,令人听不下去的羞耻声音。 女子就听不下去了,甚至不仅仅是听不下去,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地,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在收缩,脸色,青白交加,浅红的唇微微张着,好像因为一时得不到水中的氧气,而快要干-死的鱼儿。 踏着鹿皮靴子的脚,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了两步,她手上琉璃的花灯,啪嗒一声掉在了鹅卵石的小道上,摔得,四分五裂。 “谁!”假山后,听觉敏锐的燕夙修一偏头,双眼锐利的射向挡在眼前的假山。 按在云朵头上的手轻轻一推,他推开了云朵,随意一拢袍子,纵身一跃,飞跃上了假山之巅。 假山差不多两个人的高度,对他这种轻松不弱的高手来讲,轻松就能上去。 脚尖踩踏在山巅上,一眼便将假山外面的所有情景,都尽收眼底。 当然,也包括人。 人,自然要比周边的花草树木,更引人注目。 尤其,这个人居然还是…… “倾儿。”燕夙修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山外的鹅卵石小道上站着的,不是他燕夙修曾经心心念念的心尖人,璧君倾,还能是谁? 璧君倾的手,颤抖的捂住了自己瑟瑟发抖的唇,眼眸仰看着燕夙修,像是确定什么,而又确定了似地,她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水色。 燕夙修这瞬间,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让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倾儿,我……” 璧君倾看了燕夙修这一眼,便转了身,往来时的路,跑走了。 那是无言用言语来形容的一眼,没有失望,没有伤心,没有哀怨,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的……一眼。 却让燕夙修在这顷刻间,尝到了千刀万剐的滋味。 他甚至不敢去看,璧君倾逃离的背影。 假山内,云朵一手撑着身后凹凸不平的假山壁,慢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那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曼妙,尤其加上,她的另一只手正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嘴角可疑白色液体的优容动作,便生生透出了,别样的妩媚来。 动作间,她低低的笑着,声调尽显蛊惑人心的X感,尤其,还配上,她现下那副春色盎然的容颜,“都让你不要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下好了,伤了你小心肝儿的心了吧?” 闻言,燕夙修怔了怔,旋即,像想到了什么似地,眼底再次擦出火光。 他纵身跳下山巅,返身回到云朵的面前,步步逼近了问她,“她怎么会来这里,她从来不来这种下-三-滥的地方,是不是你!” “哦,是吗?看来倾少帅,当真是个作风顶好的巾帼英雄呢。”拇指揩去嘴角最后的一点残余液体,云朵像只延足的猫儿,慵懒的眯起了双眼,媚眼如丝的瞧着,他寸寸迫近过来的脸,兴致勃勃的看着他脸上,正在微微抽搐的肌肉。 她想,这应该就是他怒到极致的反应吧? 什么是他的底线,这才是他的底线。 璧君倾,才是他的底线。 连碰,都不能碰。 念及此,云朵美目一转,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蓦地,盈盈笑了起来,“太子殿下不是也挺聪明么,这么明显的事实,还需要,过问我么?”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在她俏丽嫣然的脸颊上响彻。 她的脸被打偏了,嘴角一缕殷红的血丝,攸的滑出。 “薄云朵,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账!”燕夙修手没来得及收起的手,便朝她怒吼。 寻常时候,不管是谁,身体一旦受到了伤害,都会本能用手去护,去轻抚。 可彼时的云朵却不是这样的,她是过了小片刻,才缓缓地,慢慢的抬起手,去触碰自己被打的脸颊。 那是她的左脸,她用右手手背的指骨,摩挲了一下脸颊。 疼么? 不,不疼,一点都不。 因为再疼,也疼不过……心。 原来,她刚才与十三公主信誓旦旦所说的,早已千疮百孔,早已麻木的心,还是会疼啊…… “对,我是没心没肺,呵呵呵……没心没肺。”她轻轻的笑着,轻轻的说着。 燕夙修,仿佛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那扬起还未落下的右掌,又看了看被他打偏过了脸的云朵。 他眸光闪烁几下,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他便并没有感到后悔,却欲言又止。 终究,他收回手,一甩袖,转过身,扬长而去,“给本宫好好反省!” 等他走出很远,云朵才徐徐转回,自己的脸,低垂的长睫,徐徐抬起。 望着他已经融入了黑暗,几乎已经看不见身形的背影,她血肉模糊的唇,才一点点,又一点点,不知疼痛的,扯开一个弧度,“对,你说的没错,我是应该……好好儿的,反省了……” 笑,却比哭,更难看。 第470章 太子为璧君倾心痛 * 燕夙修动用了身法,所以在临近假山群入口的时候,截下了璧君倾。 璧君倾应该打击不小,跑得慌不择路的,竟然把自己会武功的事情,都给忘记了一样,这才轻易让燕夙修追上了她。 燕夙修本来想从后面拉住她,但看到她跑得有些踉跄,所以担心自己突然拉她一把,会不会令她摔倒醢。 于是,他便收手放弃了,而是一个闪身,直接到了她的前面,横臂拦住了她。 “倾儿,你听我说!”追的急,他有些喘。 “说什么?”璧君倾的反应,远没有她的举动,来得那么激烈。 她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抬起头,望向挡在她身前的燕夙修,目光跟以前一样,那么澈然,好像能一望到底。 但是,却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的眼神,让燕夙修有些无地自容,一时之间,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了缇。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他的沉默,让璧君倾反倒有些恼了,“原来宫里那些谣言都是真的,你根本就不想娶我,所以去皇上皇后那里,请求收回赐婚,是不是?” 千言万语,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燕夙修根本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不起,倾儿,对不起。” 能说的,只有这么一句。 “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当成一个笑话吗?”显然,一句对不起,非但减轻不了璧君倾的难过,反倒挑起了她的痛处。 那本来湿润的眼眶里,渐渐蓄起了泪水,她的声音里,也带出了哭腔,“你喜欢别人了,你可以告诉我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怕我缠着你,还是怕我伤害她?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厚颜无-耻的卑劣小人么?” 燕夙修连连摇头,额头上都是一层的细汗,“不,怎么会,我怎么会那么想你,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把头低了下去,似无言再见她一样,燕夙修不敢再面对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难道你这样瞒着,对我来讲,就不是另一种伤害吗?我难道还没有那个知晓的权力?”璧君倾并不满意,燕夙修这所谓的体谅,反倒令她感到更加的难过,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质问的语气也咄咄逼人起来。 “不,不是的,本来,我在前几天的宫宴那晚,是想跟你说的,没想到……”提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燕夙修更是羞愧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那天晚上,他本来是约好了君倾的,可后面谁知道,就发生了云朵被算计那件事。 再后来,他就忘了,竟然忘了…… 后来是听说,君倾自那晚便得了病,没有再进宫,所以宫里的那些就算被禁止,还是会疯传的风言风语,并没有落进君倾的耳朵里。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万幸,还是不幸。 “可我等了你一晚,你都没有来。”提及那晚,再想到今天带着病体进宫,可入了耳朵的,却是宫宴那晚和昨晚他吐血的所有风言风语,即便璧君倾是个再要强的女人,还是会觉得委屈,眼圈都忍不住的红了。 燕夙修幡然醒悟,愕然抬头瞧她,恰好发现了她发红的眼角,愧疚的心都痛了。 他没有想到,原来倾儿之所以病了,都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居然傻傻的等了他一晚上! 不,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更过分的是,他还冠冕堂皇的借故不去探望她,实际上,却在和薄云朵那个死女人浓情蜜意,却在皇宫里和父皇母后作斗争—— 为的,就是更改圣旨,不能娶她。 且,现在想想,她定然是听到了自己昨晚晕倒在凤栖宫的消息,才赶到了皇宫看他。 没想到,他的人还没见到,入她耳的恐怕不是他那晚与昨晚,在宫里的那些蜚短流长,就是薄云朵那死女人设计好的,故意引她到此的消息。 最终,便是现在这样一幕! 燕夙修啊燕夙修,你怎么能这么伤害她,这么残忍的伤害她? 她不是你最心爱的女人,不是你想放在心尖上,放在手心里疼寵的女人么? 现在,你都做了些什么…… 越想越是自责,那种自责,就像无形的刀子一样,将他切割的遍体鳞伤,痛,一寸一寸的,深入骨髓。 燕夙修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这样的呼吸都是痛的。 他上前一步,将璧君倾抱在了怀里,想抱紧她,却又生怕再度伤了她。 低头附在她的耳畔,他一遍又一遍,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却不知道,他的抱歉,并没有让璧君倾觉得好过,反倒,让她更难过了。 她本来如何都不肯流出的眼泪,在他这一遍又一遍的致歉中,夺眶而出了,“你,很喜欢她,是不是?” 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才艰难的从嘴里说了出来,唇,都是颤抖的。 燕夙修一震,用力的闭上了双眼,“对不起,倾儿……” 什么话,他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 似乎只有这一句能说,只有这一句…… 就算他不说,他的一句对不起,就已经让璧君倾,什么都明白了。 流出的泪水,在璧君倾的脸上无声的肆意,她却笑了,“我,明白了……” * 今晚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方莹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来的这些宾客没有多少限制,几乎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免费的吃喝玩乐谁不来谁就是傻子,哪怕,再怎么嘴上看不起南湘馆这种风尘地的人,都一样会梗着脖子进来。 如此,自然让人流量,不知道加大了多少倍。 也是好在现在的南湘馆,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周围十里八街的花楼全都推倒,融汇贯通在了一起,占地面积大了何止几十倍。 才不至于让今晚,造成拥挤到把房子都挤爆的局面。 何况,还是四小姐想得周到,在游园里,搭建了露天的戏台子。 ---题外话--- 今天一万二的字啊,四更,你们要是不给月票,我就不爱你们了,哼~我可喜新厌旧了! 第471章 云朵借酒麻痹伤痛 至于二一个,就是今晚这些娱乐节目,都是昨晚四小姐临时吩咐下来的。 要不是人力充足,拉来的那些姑娘和小-倌们,都是原本就有琴棋书画的本事,否则,这些个节目,还真是办不起来。 然而饶是如此,光是安排下来这些人下来,加上工具方面的事宜,也一样是繁复的大工程。 好在,这些人里,多数都是鬼杀宗的人,他们自身都有什么能力,最擅长什么,她方莹这个鬼杀宗的鬼姬,再清楚不过。 这把,安排下来的时候,倒是为了她减轻了一些思考上的负担,和时间上的减少醢。 撇开自己是这个可怜的苦力不谈,四小姐找她来做主导人,确实是个明智之举。 该走的程序已经走完了,方莹混迹在人群里,环顾四周热情高涨的宾客拿着不一样的鲜花,开始为他们心目中的花魁投票。 这是节目的尾声,有多少个参赛人,南湘馆就准备了多少种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鲜花,每一种鲜花,代表一个参赛人缇。 等这些参赛人表演完了,再把鲜花摆出来,让来客们排队选取自己喜欢的,然后,再把选出的鲜花,交给他们喜欢的参赛人手中。 等数完参赛人手中的鲜花谁最多,谁就是今晚的花魁之首,花状元。 然后,依次就是什么榜眼,探花,搞得跟科考秀才的上榜得主一样。 就这名次的称呼上,方莹可是劝过四小姐的。 这么搞,怎么都有点讽刺朝廷的科举一样,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读书人来南湘馆闹事儿,会有多少吐沫星子,来淹没南湘馆。 有那反响是绝对的,是很正常的。 因为在那些莘莘学子眼里,嘴里,永远都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何况,南湘馆这样的烟花之地,就不止是下品,更是下下品的,在他们眼中,最污秽的地方。 而就这地儿,居然还敢用状元探花这类,在他们那些读书人眼里最崇高的身份,当下作的花楼姑娘和小-倌作戏称,不让他们气的血液逆流,暴跳如雷,才奇了怪了。 这不,人群里就有几波酸秀才已经有了騒动,但,当他们见到更为激动,正闹事儿的几个秀才已经被南湘馆的护卫请出去了,他们这才按捺了下来,没再搞出什么太大的举动。 反正方莹皆看在眼里,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家四小姐有时候,真是像坏孩子一样任性。 四小姐这什么用意,她怎么会不知道。 言书挤进人群,不声不响的挤到了方莹的身边,踮着脚,小声在方莹耳边耳语,“莹姑娘,小姐那儿,您还是劝劝吧。” 眸子闪了闪,方莹不动声色的斜睨言书一眼,“怎么了。” 言书轻呼了一口气,“已经喝了五坛女儿红了。” “什么。”方莹语气沉了下去,拧着眉,出了人群。 路上,方莹问言书,“人在哪里,为了什么事?” 之前还见四小姐玩的兴致勃勃的,看起来心情也不坏,怎么能说变就变了呢? “在假山那边的中心亭里。”紧随在后的言书,踌躇了一下,还是咬着唇道出了后半句,“在此之前,十三公主,曾找过四小姐。” 十三公主的出现,方莹并不感到意外,且立刻恍然,已经联想到了整个事件经过。 摇了摇头,方莹没做任何的表态,面无表情,“总是这么任性。” 言书低了低头,当作没听见。 两人走得快,但也是一盏茶的工夫,才到了假山群的中心处,那设立的一方凉亭里。 中心地段,伫立的石刻引路灯不少,就算是远远的,就能看到有一人,斜倚在亭子朝南那面的围栏上坐着。 样子,虽然不能完全的看清,但能清楚的看见是个女子。 且,还是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说是衣衫不整,那都是好词儿了,更确切的说,那女子身上,上半身,除了还穿着一件洋红的绣花肚-兜儿蔽体遮羞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下半身倒还好,至少穿着的长裙,还是完整的。 要不是,她上半身是背靠在了亭子的绿漆柱子上,不然整片的背,就要被人看光了。 但,她的锁骨手臂,还有半圈的腰身,露在外面。 对古代保守的女子而言,就已经是十分的不雅,和丢人的了。 然而那女子,却一点都不在意似地,手上拿着一坛子酒,仰着脖子一个劲儿的灌,跟在喝白水一样。 就算酒水从嘴角溢出,从她的下巴流窜到了脖子,又继续向下蔓延,甚至浸湿了唯一蔽体的肚-兜儿,她却依然不然不知所觉。 尤其走近了看,发现她的脖子上,还有肩膀锁骨那里,都有触目惊心,还带着血的咬痕,酒水淌过那血淋淋的伤口。 那究竟会有多疼,但凡尝试过的,就绝对不愿意,再尝第二次。 亭子外,弦琴梓棋,还有墨画,都站立不安的守在外面。 弦琴梓棋都在警戒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人过来似地,像警惕的守卫主人的猎犬一样。 也是,要是有人过来,看到她们主子这幅模样,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但凡这一传出去,不用在言辞上多加描绘什么,她们家主子的清白和名誉,就已经会毁的一干二净了。 墨画是几个丫头里年纪最小,也胆子最小,却心地最柔软的一个,她倒是目光一直都在主子的身上,一点都不敢移动,生怕一眨眼睛,主子要么不见了,要么就会出什么事儿似地,眼睛还红的跟兔子似地,显然是哭过鼻子了。 也是,虽然都是经历过特训的丫头,但在人情世故上面,年纪轻,经历的少。 再加上主子那样一副模样,不令这小丫头直往那些不好的方面想,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方莹这一路过来,把几人的言行举止,各种表情反应,都收尽了眼底。 除了主子令她头疼的最不满意之外,几个丫头的处事,倒是令她很是欣慰。 等到了凉亭外,三个丫头顿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像看到了令她们放心的依靠,麻雀似地朝方莹,迎了过来。 “继续在外头守着吧。”方莹没有直接褒奖她们,在她眼里,她们纵然做的好,但也都是该做的,根本不需要夸赞。 不然年纪小的她们,难免会骄傲,以后做事玩忽懈怠起来,那就不好了。 加上随着方莹一起来的言书,四个小丫头,都乖乖的点头,依次守在了亭子外的四面。 临走前,墨画还把手臂上,不知哪儿拿的一件鹤羽大氅,交到了方莹的手上。 方莹对她微微一笑,接过大氅,步入了亭子。 “痛苦自己,愉快别人,在奴婢这儿的四小姐,可不是这样愚不可及的人。”一入亭子,方莹就开口了,第一句,就是这么冷嘲热讽的,没有任何安慰,安抚人的成分。 方莹这话,可一点都没有避着点的意思,声音就是平常说话的音量,也没弄低点。 反正,亭子四面外的四个丫头,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四个丫头反应倒是一致,都愕然。 她们且觉得方莹既大胆,也不会安慰人,而后,就是频频偷偷的侧目看看主子,又看看方莹。 生怕,要不是主子被点燃怒火,方莹会被惩罚遭罪,要不就是令主子,更加的伤心难过。 然而没想到,她们担心的,一条都没有出现。 她们家主子既没有动怒,也没有伤心难过,反倒笑呵呵的,“这你就错了啊,酒可是好东西,是能够麻痹伤口的最佳良药,哪里会痛什么?再说了,等喝醉了,还能尝到飘飘欲-仙的滋味,再没有什么愉快,能比那滋味更美妙了。” 方莹眉角一挑,站到了云朵身侧,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云朵面不改色的小脸儿。 倒是没想到,五坛烈酒下去,四小姐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看那小眼神,倒还挺有精神,挺清醒的。 这么好的酒量,自然让方莹颇感讶异,不过,“那奴婢便斗胆多问一句,四小姐,您觉得自个儿的伤口已经被麻-痹-的疼痛不知了么?您有醉么,尝到飞天成仙的美妙滋味了么的?” 正提起酒坛子,再想往嘴里灌酒的云朵一听,恍惚了一下。 片刻,她的手一松,啪哒一声,酒坛子便摔在了地上,坛子摔得四分五裂,酒香浓郁的酒水,溅了一地。 这声儿,倒是把外面四个丫头吓了一跳,都还没怎么长开的小身子骨,都是一抖。 也就方莹,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原地,一点儿都没动。 云朵揉了揉眉心,噌的一下就围栏上站了起来,侧身面向方莹,伸手虚点了方莹两下,“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嗯?总是这么扫兴,一点儿情-趣都不懂,难怪,难怪薄久夜他看不上你……” 这话一说出来,就连亭外四个听到的丫头都觉得,四小姐,这分明就是故意刺-激方莹的。 第472章 云朵醉酒被四面埋伏 这话一说出来,就连亭外四个听到的丫头都觉得,四小姐,这分明就是,故意刺-激方莹的。 至于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四小姐这八成还是生气了,她自己不痛快,也要让方莹不好过。 四个丫头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倒是心痒难耐的,很想看看那从来都镇定从容的方莹,现在被主子戳到痛处,该是什么反应。 但她们却不敢去看,光是亭子里主仆二人的谈话,她们就已经知道太多了醢。 少顷,她们就听到了亭子里,传出了方莹的回应,声音很平静,很淡定。 “那又如何。”方莹的样子也挺气定神闲的,拿着手上那条大氅,细心的往云朵身上披了上去,“至少,他比需要任何人,都更需要奴婢。” 云朵一怔,循着方莹的言词细细一想。 还真是,在薄久夜那里,恐怕除了幕僚容若公子之外,方莹,就是他最信任,也最是委以重用的臂膀了。 不,还有一点是别人没有的。 方莹更比任何人,与薄久夜走得近缇。 在伺候她薄云朵之前,她方莹可是薄家上下都知道的,薄家家主最贴身的大丫鬟,权力比管家,都还要大。 她甚至更相信,在薄久夜背后的庞大势力中,方莹所掌控到的权力,比在薄家,绝对不会小。 如此这般,方莹那话倒是还真没吹嘘,她确实是薄久夜需要的人,也可能是最信任的人。 身为薄久夜的正牌夫人朝霞,就算曾经在外享受着万般恩寵,享受着宰相夫人这个头衔所带来的无数荣光,那又如何? 只怕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薄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力,在那般所谓寵爱她的薄久夜面前,只怕更没有了。 如今,二夫人容芷,轻易就成了替她的薄相新寵。 想到这,云朵讥诮的扯唇一笑,静静的看着,正在给自己身上披上大氅的系着缎带的方莹。 她忽然觉得,如果只要方莹想,只要在薄久夜跟前,说薄久夜那两位新欢旧爱的半句不是。 呵,那等待那两位的,恐怕就是薄久夜的残酷手段了。 好在,她薄云朵的秘密,跟她方莹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方莹不敢动,也不会动。 不然,真让薄久夜知道,她薄云朵就是当初毁了他侵蚀整个鬼杀宗计划的始作俑者,只怕后果…… “方莹,真要谢谢你的鼓励,你啊,说不定还真能成为,我今后的好榜样……也不一定呢。” 方莹说这话的用意,云朵也是明白的,所以她倒是头一次,这么给方莹一个会心一笑。 没错,要想掠夺一个男人的心,方式有很多很多,借酒浇愁,那是蠢女人才会干的事情。 因为男人,不会心疼你。 系好大氅的缎带了,方莹是慢条斯理的打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把手收了回去,她的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不苟言笑,“回吧,后面的事儿让馆主自己处理就好,小姐太累了,需要休息休息,养足精神。” 云朵颔首,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白鹤大氅,这才觉得身子是有些凉了,“走吧。” 真是可惜了,本来她还真有点儿想,把自己这个几十家花楼大老-鸨的真实身份,在花魁选完的最后,好好儿的宣布一下呢。 可她现在没心情了,也不想打燕夙修和皇家的脸了。 倒不是真怕了燕夙修适才的威胁,她就是觉得,有点儿特娘的没劲儿…… 这神经一松懈下来,困倦的那股子劲儿倒是真的来了,有些头重脚轻,走路都有些不稳当,轻飘飘的。 没走两步,云朵就有些踉跄,好在方莹就在身边跟着,也眼疾手快,一把就搀扶住了云朵的胳膊。 “小姐,看来您要飘飘欲-仙了,真是恭喜。”方莹面不改色的来了这么一句。 “去,居然打趣儿起我来了……”云朵不满的嘟囔,眼睛有些惺忪起来,终于有了点醉态。 外面守着的四个丫头也很有眼力劲儿,云朵方莹两主仆刚一走出亭子,她们就跟了上去。 墨画梓棋,绷着小脸,戒备的走在了两人前面,弦琴走在两人后面押后,因为她武功最好。 而剩下的言书,怕云朵这主子待会儿酒劲上来,要么想睡要么发酒疯,于是不用方莹吩咐,她就到云朵另一侧,搀扶云朵的另一只胳膊了。 主仆五人,为了不引起还没散去的那些宾客的注意,走了南湘馆,通往外面街道的另一条无人小道,无声无息的,就离开了。 快到小门外时,梓棋被方莹安排去南湘馆停当车马的棚子,要了一辆马车。 梓棋也没叫上一个车夫,自己就驾着马车出来了。 几人将云朵扶上马车之后,方莹留在马车里照看。 四个丫头,则两个在前赶车,令两个则坐在车尾,以防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这警戒力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出行,为了生命安危,才这么严防死守的。 云朵虽然在外还真不是什么大人物,可谁让她的仇家,不少都是大人物呢? 即便从薄家来的时候,已经很隐秘很低调,还没人知道,她就是城南几十家花楼的大老-鸨。 可谁能保证,那些仇家不会聪明的选择,在她回去的路上设伏? 所以说,这么点警备力,还算是少的。 还真特娘的别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有时候你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坐在马车末尾的弦琴,性子虽然躁了点,但武功确实是最优异的一个。 另外三个丫头都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就她一人,就像鬣狗一样,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有埋伏!”街道上的灯火不是特别明亮,可这丫头的一双眼睛,却比街上的火光还要生辉几分,手上提着的利剑,锵的一声,从剑鞘里,拔出了一半的剑身,做好随意迎敌的准备。 令三个丫头虽然没感觉到,但她们对弦琴很信任,除了继续赶马车的梓棋,其余两个丫头,也同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第473章 要取云朵命的还真多 马车里,云朵懒洋洋的趴在正中最大的宝椅上,上面铺着软绵绵的狐皮子,还垫了几层棉花,很舒服,所以她干脆蜷缩了点儿腿脚,蜷缩在了上头。 马车有点颠簸,酒气上涌的她又睡的不怎么安分,方莹便坐在一边儿看着她,时不时给她拢拢身上的白鹤大氅,把她露在外面的胳膊盖起来。 听到外面几个丫头的騒动,方莹倒依旧镇定的很。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小日子是要越过越热闹了,就给我找了这么几个帮衬……”眼睛没睁开,云朵有点儿嘟嘟嘴,带着玩笑意思的嘟囔了起来。 方莹瞧着主子这副样子,睫毛湿漉漉的,脸蛋还红红,突然觉得平日里那个心黑手狠的四小姐,居然有点儿孩子气醢。 不自觉的,方莹的眼神柔软了几分,“依奴婢看,只怕是早就等好了的,这两天都不见小姐出门,今晚算是让他们等到了。所以,小姐不要睡着,人数,怕是只多不少。” “呵,等到了?”云朵有气无力的声音里,语调变得玩味儿,“出来的时候没有,回来的时候却有人在这等着了……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是,小姐说的是。”方莹眉角扬了扬,听出四小姐这话的弦外之音了缇。 显然啊,在薄家里,有人时刻都在注意四小姐的动向,只怕是四小姐前脚刚出去,后脚,就有人出去,给该给的人,通气儿去了。 至于这些人都是谁,即便不说,大家肚子里,都是心照不宣的。 “吁——” 车外,传来梓棋勒马的声音,紧接着,马的嘶鸣,整个马车从前向后的高高上扬,差点翻了马车。 原来车外,是因为墨画发现了前面有一条麻绳横在了街道中间,显然是用来绊倒他们马车准备的。 所以墨画提醒了梓棋,梓棋随后紧急勒马,才导致如此。 好在梓棋一拉缰绳,再往旁边一甩,骏马前蹄几个空踢之后,终于落了地。 马车里面还好,云朵和方莹,顶多是受点颠簸和挤压。 可坐在马车尾部的弦琴和言书,就不是很好了,就差一点,两人差点被甩到马车底下,让车轱辘给碾了。 好在两人不是普通的小丫鬟,是有武功傍身的,在被甩出去的那一刻,两人先行跳了车。 因为跳的急,两人摔到了地上,都都受了轻重不等的伤。 但两人没时间去顾虑自己身上的伤势情况了,刚一滚落在地,就有人从街道两边的屋顶还有巷子里蹿了出来,拿着银晃晃的刀剑,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两人的全身心,都放在了躲避攻击,与如何变守为攻。 年纪小身材小,也有小的好处,至少打斗起来,非常的应变灵活。 两丫头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好,敌人非但占不到便宜,还被反守为攻之后,得到了重创—— 反观云朵方莹那边,倒是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街道两边房屋顶上,楼阁上,都准备了弓箭手,无数支利芒闪烁的利箭,像雨点一样落在了马车上。 不过眨眼间的时间,整个马车,就被设成了马蜂窝! 马车前面的梓棋与墨画也成了利箭攻击的目标,虽然两人有意在马车前面,用武器阻隔利箭的前行,当箭支实在是太多了,四面八方的都有,任凭武功再好,也是有些招架不住。 这一批似乎还只是第一轮,第二轮上来的,居然是火箭! 带着火球的箭一支支飞过来,墨画梓棋的脸色都变了。 箭头上面裹了浸湿过松油与烈酒的步团,只要马车被箭射中,很快就会整个的烧起来! 墨画梓棋拼尽了全力抵挡射来的火箭,尽可能的不让火箭射中马车,但马车的目标实在是有点大,两人只有四只手,顾得前面就顾不到后面,顾得了左边,就顾不了右面。 还是跟之前一样,任由她们怎么努力抵挡,如何分工合作的天衣无缝,却仍有漏网之鱼的火箭,射在了马车上—— 显然,对方不将薄云朵杀死,是不会善罢甘休! 很快,马车就被烧着了,木板烧焦的味道,开始在整个街道上蔓延,不刺鼻,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好闻。 袭击的刺客都是黑衣人,看着架势,就知道人数肯定众多。 也不晓得是这些黑衣人里头的哪一个,突然大喊一声快捂住口鼻,有毒! 紧接着,就见一个个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地上抽搐。 有些黑衣人虽然听到了警示,但有的要不是来不及,要不就是正在和-弦琴言书做斗争,手忙脚乱去捂住口鼻反倒让两个丫头有了可趁之机。 这一下子,反倒有不少黑衣人,丧命在了两人手里。 情形,似乎有逆转的迹象了。 屋顶上那些弓箭手都不敢再射箭了,撕扯下自己的衣服更加严实的蒙住了口鼻,提起刀剑,跳下房顶楼阁,加入了战斗圈。 倒是整齐划一,十分训练有素的样子。 梓棋墨画这一下,也被拉进了与黑衣人打斗的圈子,两人时不时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阻挡格杀四方冲上来的敌人。 敌人武功不是特别好,但也不能说很差,且胜在人多势众。 虽然就是这么片刻的工夫,实际上,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四个丫头的体力,渐渐开始下降。 尤其是墨画梓棋,身为四人武功最低年纪最小的,刚才已经经历了箭雨的袭击,体力已经消耗不少,现在又要和四面夹击过来的众多敌人做斗争,已经显出了弱势。 这不没多大会儿,一个黑衣人趁着两人被另外几个黑衣人缠斗住的空隙,离开战斗圈,逼近了马车,扬起手中大刀,就朝马车车厢一砍。 这个黑衣人,内力居然不小,一刀下去,居然将马车整个的车厢,砍成了两半儿。 但马车被烧的更脆了一些,马车的用料本来就没有那么好,也是有关系在的。 劈成两半的车厢,顺势而为的向两侧倒下,即刻的露出了,坐在了马车当中的人。 很奇怪,马车外面已经被火箭烧的面目全非,里面却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甚至没有一支箭的箭头,有穿透车厢壁。 更奇怪的是,坐在里面的两主仆,更像没事儿人一样。 身为主子的一个还懒散的斜躺在车中的宝椅上,另一个,居然在给主子捶腿? 真是好兴致…… 这大概是但凡见到两主仆的,内心第一反应。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两主仆的闲情逸致,似乎还远不止如此。 现在都已经被暴露出来了,云朵居然一点都不着急,还眯着眼睛看戏一样,闲闲的问给她捶腿的方莹,“你说……这都是谁家大半夜放出来的野狗呢?” 方莹一脚将刚才挥刀劈车厢的那个黑衣人踹飞,继续慢悠悠的给云朵捶腿,“看这如此脓包的样子,不是夫人花钱雇来的,就是九小姐家养的。”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个已经成了废物的主子,那养出来的狗,自然就是最没用的。”手肘撑在软枕上,掌心托起腮,换了个姿势的云朵,笑眯眯的观看着在场的黑衣人们,“我瞧着,也只有儿子都成了太-监的曲家,才能养得出这群软蛋似地狗-奴-才,你说呢?” 两主仆的声音不大不小,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远的近的那些黑衣人,几乎个个儿都听得清楚。 这原本听到他们是宰相夫人朝霞花钱雇的,或是薄家九小姐薄云珂家养的黑衣人,并没有任何的异动,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都是该干嘛还干嘛,打的是热火朝天的。 可乍一听到云朵说他们是曲家的狗-奴-才,还趁机编排了一下曲家曲五爷被废成太-监这事儿,这些黑衣人就炸了。 原本还与四个丫头打的难分难解的黑衣人们,也顾不得突然中断打斗会不会伤及自己,反正能撤的都撤了,返身就往云朵方莹那方,眼睛赤红喊打喊杀的冲了过去。 他们却不知道,中途变幻战斗方式和袭击的目标,带来的害处远远可不止会反噬这么简单。 琴棋书画这四个丫头都是伶俐的,也不是头一次参战的样子,所以她们见机行事的应变能力特别强。 在情绪激动的黑人们都返身朝云朵那方冲过去时,她们尽快解决了想拖住她们的少量黑衣人,然后再追上返身去袭击云朵方莹她们的那波黑衣人—— 因为是趁他们没有设防或是没来得及反应,所以现在解决起他们来,要来的比之前就轻松容易了太多。 方莹眼看这居然瞬间逆转的情势,一向不苟言笑的她,居然也露出了点笑容,“小姐明智。” “那是自然。”云朵闲闲的吹了吹指甲,“赶快收拾了吧,本小姐困倦的很了,只想好好的躺在屋子里的高床软枕上,美美的睡个好觉。” 方莹应了一声,扭头就对琴棋书画那四个丫头款款而笑,“小姐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第474章 杀手落败却再遇偷袭 琴棋书画四个小丫头头也不回,精神气儿倒是十足的齐声应了一声是。 同时,四个丫头解决逃走的黑衣人的速度,更加果断狠辣了不少。 四人年纪小小,杀起人来,竟然毫不手软,且干净利落,好像人命在她们的手里,就像青菜萝卜一样微不足道。 原来在场绝对不下四五十的黑衣人,被四个黄毛丫头已经杀得七零八落,情势在短短的半柱香时间里,已经完全的逆转了。 剩下不足十几人的黑衣人见事态,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力挽狂澜的,于是,趁着四个丫头还在杀他们同伴的时候,他们也顾不得上去解救了,而是利用这个时机,夺路而逃醢。 等四个丫头解决了跟前的黑衣人,再想去追那几个趁机逃走的黑衣人时,已经不是在短时间,就能够追杀的。 这时,一直懒洋洋的斜躺在马车并未损坏的宝椅上的云朵,突然伸着懒腰,翻身而起,左手,朝身边的方莹,伸了过去。 方莹则跳下马车,从软倒在马车前的一具黑衣人尸体手上,拾起了黑衣人的武器,一把刚刚他们用来射杀云朵主仆几人的,弓箭缇。 弓箭交到了云朵伸手来的左手上,方莹又拾起黑衣人掉落在地上的箭筒,抬手递向了云朵。 递过去的箭筒,方莹以抬手的姿势,保持在刚刚好的高度,刚刚能让云朵的右手一伸,就能取到箭筒中的箭支的高度。 云朵一取就是三支羽箭,分别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中指与无名指之间,无名指与小指之间。 三支羽箭同时搭在了弓弦之上,细如丝线的弓弦一拉,弦与弓之间摩擦的细微紧绷声音,夹裹着无形的杀气,在五指蓦然一松间,与三支羽箭,一气呵成—— 分别将五个逃走的黑衣人的头颅,射了个对穿。 这些黑衣人果然真是愚蠢的,逃走都不知道分散逃开,居然还挤在了一堆逃跑,或许也是他们因为太着急,而忘了这一茬,于是,这就成了,把他们自己和同伴们,一起走上黄泉路的致命点! 其中四个人,就这么被云朵的两只羽箭,给串了糖葫芦。 依葫芦画瓢,云朵又再度取了三支羽箭,一搭弓,一拉弦,整整六个黑衣人,又死在了她的箭下! 每一箭,一点不浪费,一点没射偏,箭箭射中敌人的脑袋,无一,例外。 那些黑衣人在她手里,仿佛,只是被她拿来消遣取乐的猎物,只有被猎杀的份,毫无还手之力! 方莹倒是还好,只是当戏来看,看的波澜不惊的,嘴上不咸不淡的说着一句,“小姐的箭法,真是精妙绝伦。” 可琴棋书画那四个丫头就不是她这么个云淡风轻的反应了。 到底,都是年纪小的毛丫头,也或许是因为云朵这个四小姐在她们那儿,都还没有露过一手的关系,所以云朵在她们眼里虽然是个气势有些让人生畏的主子,可实际上,仍旧是个娇滴滴的世家小姐。 如此,此番亲眼所见云朵这主子的手段,也就怪不得她们四个,均或大或小的露出了震惊之色了。 十三个黑衣人,刚刚好的,灭掉了十二个,独独剩下了一个。 云朵并没有对那最后一个还活着的黑衣人出手,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视线中,融于黑夜,最后,消失的没了踪影。 明明,她是有时间,也有机会,可以出手的。 方莹对云朵的做法,只是挑眉不语,而是扭头招呼四个小丫头过来,“收拾一下,回府了。” 小丫头们脆生生的应声过来了。 其余三个丫头倒是还好,都乖乖的开始收起自己的武器,或是摆弄一下自己身上都是血的衣衫,可就是那弦琴,最不是个省事儿的,气势汹汹的一上来就问云朵,“小姐,您怎么能放了那个人啊?不如,让我追过去把他宰了吧!” 竟说着,拿着手上的剑,折身就要去追那黑衣人去了。 “放肆!”云朵倒是还没开腔,方莹就扬声呵斥,“你这是跟小姐说话的态度吗!跟谁称我,你只是个奴才!是不是昨晚还没打醒你?” 另外三个丫头也是眼疾手快,弦琴才刚一动身,她们就把弦琴截下了。 这一听方莹的训斥,弦琴这个被喝骂的当事人还没如何反应,其余三个丫头倒是先给跪下了,但别看丫头们年纪小,竟是挺有义气。 因为她们跪下后的第一句,就是给弦琴讨饶,“莹姐姐,弦琴只是一时心急口误,请您饶了她!” 方莹冷眼看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还耍起小脾气的弦琴,冷笑,“口误?依我看,她就是不服气吧?对天道不服,对命运不服,对她可笑的遭遇,也不服。还在痴心妄想,当人上人呢。” 这话说得不大好听,句句的意思里,都透着讥讽弦琴的语气,弦琴那个一点就着的脾气,就算明知方莹是管自己的,明知冲动的后果不会太好,还是怒气汹汹的朝方莹冲将了过去。 也是另三个丫头知道她的性子,没等她多走一步,纷纷都伸手把她的腿给拉扯住了。 “弦琴你疯了么!还不快给莹姐姐跪下认错!”言书一向是个温婉若素的丫头,这声儿竟是厉色恁然的。 弦琴看也不看她,昂着头,毫无畏惧的怒目而视方莹,倔的跟头驴似地,“我没错,凭什么认错!难道斩草除根不应该吗!” “朽木不可雕的东西。”方莹冷冷眯起了双眼。 “好了。”醉酒的后果,就是头疼,刚刚本就是一番折腾了,再经她们这一闹腾,云朵只觉得头更疼了,揉着太阳穴,出了声儿,“都还是孩子而已,要的不总是你的批判,你的给她说理儿,说个透彻了,往后也就知道了,你这一味的教训,能让她学到什么?无非,只有更多的顶撞罢了。” 虽然不是指名道姓,脸对脸的说话,但在场的都明白,她这女主子说道的,是方莹呢。 “小姐……说的是。”方莹抿了抿唇,见弦琴还挑衅似地冲自己扬了扬下巴,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云朵在人前是主子,自己是奴才,不管云朵说了什么,她都不会去反驳争辩。 也因为,四个毛丫头就在这儿呢,她是她们的领头羊,自然,要做好带头作用,且,刚刚才教训过弦琴以下犯上的她,就更不能驳回云朵的话了。 如是想,方莹只得咽下一腔火气,斜睨仍自立于马车上的云朵一眼。 她总觉得,这四小姐恐怕就是知道自己会如此诸多顾忌,才会如此训导她的…… 云朵权当没瞧见方莹斜过来的幽怨小眼神儿,杀了人,又整治了人,她的情绪似乎又好了不少,还挺有心情的,笑着朝弦琴招手,“丫头,过来。” 也是奇怪,在方莹这么个狠角色面前都一点儿都不示弱的弦琴,一见四小姐招呼自己过去,顿时就蔫了,即便四小姐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也没用。 蔫归蔫,弦琴还是听话去了云朵跟前,虽然去的过程,有点磨磨蹭蹭的,哪还有刚才怒发冲冠杀气腾腾的嚣张样子,“小……小姐。” “一个姑娘家的,杀气太重,没多少好儿的。”云朵从腰上扯下丝绢,弯腰给弦琴擦了擦脸上沾染的血水,“因为杀气过重,会遮盖你其它更有价值,比武器,更有杀伤力的东西。” 弦琴有气无力耷拉的小脑袋,立刻抬了起来,大眼睛不解的瞧着云朵,“我身上,还有,比武器更有杀伤力的东西?” 瞧她惊奇的模样竟是有些孩子气的可爱,云朵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巧笑倩兮,“傻丫头,比武器更有杀伤力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你这张小脸,这可是老天爷,赐给女人的专属武器。” 将丝绢往这丫头手里一塞,云朵便慢腾腾的直起了身,空闲下来的手抬了起来,指向了自己的脑袋,仍笑眯眯的与弦琴对视着,“再比如,比脸更有价值的,这颗脑袋。” 话刚说完,弦琴还没从她的这些教育方式中回应,云朵忽然脸一沉,眼眸一利,伸手将弦琴肩膀一推,猛地站直身体,右手朝方莹手上还没放下的箭筒一挥,三支羽箭再度搭上左手上,还没放下那张弓。 咻地一声,这次发箭,她的力道与动作,都比之前的还要迅速利落。 在场没有不是没武功的普通人,见到云朵这番动作,方莹与四个丫头都立刻纷纷转头,警惕的看向了云朵射箭出去的方向。 没曾想,就见云朵刚射出去的三支箭,就在她们头顶的半空中,与另外不知哪里射过来的四支银箭,风驰电掣的撞到了一起! 没错,来箭是四支,整整四支。 银箭的飞驰速度是非常快的,发箭之人的力道与内力,可见一斑。 是以,方莹与四个丫头之所以能看清楚箭支的数量,那正是因为,云朵射出去的那三支箭刚好与不知名飞来的其中三支银箭撞在了一起,倒是落了个玉石俱焚,可独独剩下的那一支—— 第475章 神秘杀手射中云朵心脏 HTTP/1.1 200 OK Date: Tue, 04 Apr 2017 13:28:40 GMT Server: Microsoft-IIS/6.0 X-Powered-By: ASP.NET X-AspNet-Version: 2.0.50727 Cache-Control: private Content-Type: text/html; charset=utf-8 Content-Length: 99 X-Via: 1.1 jszjsx49:6 (Cdn Cache Server V2.0), 1.1 qingdianxin44:6 (Cdn Cache Server V2.0) Connection: keep-alive <ype" content="text/html; charset=UTF-8" />您所访问的章节不存在 第476章 云朵死了太子在哪儿 “你怎么来了?”再看方莹裙角殷红新鲜的血,闲然斜倚在美人榻上的十三公主,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那么机灵,怎么不会瞬间联想到其他,“你怎么一身是血,是不是云朵姐姐出事了?!” 方莹的身上,本来是没有血的,今晚,她与云朵的身上,是最干净的。 但因为之前她那跌坐在地的关系,满地成河的血,便染红了她的大片裙裾,而因为来得急,她的衣裙都没有换下。 方莹垂眸瞧着自己被血染红的裙裾,膝盖一曲,跪在了地上,“请公主殿下,救四小姐一命。” 十三公主发现,方莹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的颤栗醢。 虽然并不了解云朵姐姐身边的这个丫鬟,也不过就是几次见面之缘,但方莹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寵辱不惊的样子,哪怕上一次在皇宫里,知道自己的主子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方莹依然做着从容不迫的事情。 俨然,这就是个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丫鬟。 而能让这样的丫鬟现在浑身都在颤抖,那么可想而知,情况肯定十分的了不得缇。 十三公主也没犹豫了,开始边在屋子里收拾起可能要用到的东西,边也不抬的问方莹,“云朵姐姐到底是哪里不好了?真是的,怎么老是受伤,不是武功挺不错的吗!” “是外伤,一箭……穿心。”方莹的头更加垂了下去,声音抖得很厉害。 “哦,只是外伤,那还……”正在往药箱里搁置银针包的十三公主,话音一顿,猛地扭过头,朝身后跪着的方莹看去,眼睛睁得很大,“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箭穿心!” 方莹直摇头,不再说话了。 砰的一声,十三公主脚下一软,后背撞在了身后的桌案边沿上,脸上被惊骇占据,“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九哥他就算生气,也绝对不会对云朵姐下这样的毒手……” “不是太子殿下,是在回程的途中,被几波黑衣人袭击,但不得而知究竟是哪股势力的人,下手成功了。”方莹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遍,还在前不久发生的被袭事件。 十三公主松了一口气,但同时,眉峰蹙的更紧了,“现在不是讨论凶手是谁,怪我糊涂,你且快说说,她……伤到了什么程度?” 方莹身子一颤,寂静的房间里,听到了她轻轻吸气的声音,“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息了。” 十三公主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要不是背后靠着桌子,她许是就要跌坐到地上了,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眼睛的瞳孔,却在寸寸的紧缩。 “来人!传本宫口谕,去东宫,请鬼手毒医上薄家!” 风一阵似地冲到了殿外,十三公主朝站在外面守着的心腹宫人,近乎发疯似地喝令。 没几个宫人,打眼过去,也就三两个人而已,一个管是太监,两个小宫女。 他们都被十三公主突然冲出来大吼大叫,还两眼发红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再冲他们一顿怒吼之后,十三公主便风风火火小跑着,出了院子,一路向院外而去。 “我去东宫传信儿,你们快去跟着公主殿下,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宫,可得当心着殿下的千金之躯呐!”那管事太监招呼两个小宫女一声,便唉声叹气的也跟着走了。 留下的两个小宫女也不敢耽搁,提着裙摆就往十三公主离去的路径追了上去。 最后从公主寝殿出来的方莹,却是走的最慢的一个,人,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神涣散,精神有些恍惚。 * 等十三公主火急火燎赶到薄家的时候,这次倒是进去的顺利,没有任何人阻拦,一路畅通无阻,还有人在前引路,将她带去了薄家前院里,那间,曾经云朵遭受穿心掌时,停留过的厢房。 房外围满了薄家的下人,基本都是丫鬟婆子。 眼见她们排着队似地,一个个端着一盆盆热水和药碗进去,又端着一盆盆被血染红的热水,与满手的瓷碗碎片出来,十三公主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这顷刻间,如坠冰窖。 前院这么空旷这么大,她却清晰的闻到了,那浓烈的,血腥味。 越靠近那间屋子,味道越是浓厚,十三公主的头皮阵阵发麻,空白的大脑嗡嗡作响,手脚冰凉,浑身虚汗直冒。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又有多少次,差点撞上那些忙碌的丫鬟婆子。 前所未有的不好预感,没有一刻停歇的,撞击着她的心房。 这个感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当初一个宫里边儿对她很好的妃子,小产去世前,她就这种感觉冲击着,笼罩着。 从那一次之后,她就知道了这份感觉,叫做……死亡的前夕。 而在彼时,当她看到躺在床榻之上,鲜血染红了自己全身,还染红了身下床单被褥,自己却像出淤泥而不染,整张脸整个身子都白的像薄纸似地云朵时—— 她,更证实了这份感觉。 人的身体有多少血可以流,她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准确的度量单位来计算。 但她常年行医,就算没有精准的衡量数字,打一眼看去却也估算得到,云朵姐姐体内的血,根本……已经流干了。 现在伤的重不重,伤在了哪里,根本就已经不重要了,一个没有了血液支撑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还救得回来? 什么活死人,什么肉白骨,这些话,都是吹嘘给外面人听的,不管医术多么精湛的什么神医,什么鬼医,再怎么能奈,也不过都是凡人,都不是神。 又还怎么可能与阎王抢人命,怎么可能让一副白骨重新长出血肉来? 而十三公主,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她也知道…… 一直守在床边,亲自给云朵一遍遍擦拭身上干涸掉的血液的薄久夜,若不是得了给十三公主引路的那老嬷嬷出声提醒,恐怕,会一直发现不了,十三公主已经来了。 薄久夜忙不迭的从床边站起来,因为是一直蹲在床边的关系,他的双脚已经麻了,站起来的时候,差点站不稳,而摔倒在地。 好在后面回来的方莹眼疾手快,将他一只胳膊扶住了,才没有让他丢了脸面。 但十三公主发现,平素这个最讲究脸面的当朝少相,却好像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丢脸,他的目光和心思好像都在她的身上,他的眼睛因为看到了她,而发出了光亮。 她还发现,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往昔的意气风发,现在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让人能看到的,只有他的苍白无力。 甚至,好像才短短不见的几天里,他那张年纪轻轻,受不少世家千金亲睐的容颜,还苍老了好几岁…… 几乎差点让十三公主以为,这根本就不是,薄久夜。 “公主殿下,如此深夜还要劳您大驾,是微臣的不是,但微臣,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对过来搀扶自己的方莹摆了摆手,薄久夜还如往常一样,对别人有礼的带着三分优雅的笑容,言词里充满着恳切,说到一半,还转头看向了床榻上静躺着的人儿,眼底蓦然流泻出寵溺,“只能如此,请求殿下了。” 十三公主看到了薄久夜笑容里却是苦涩,看到了薄久夜眼神的流露,她忽地捏紧了拳头,心头火起。 薄久夜尚能如此,她的九哥呢,现在在哪里?! 她不是让他们见面了吗,他不是云朵姐姐的未婚夫吗,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云朵姐姐吗,那他人呢!!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她的好九哥却没有陪在云朵姐姐身边,不管两人之间有什么嫌隙,明知道云朵姐姐身边都是豺狼虎豹,他为什么不送她回家,难道现在已经明朗化的亲密关系都是多此一举的吗?! 既然如此,他何必费尽心思,何必跟所有人作对,都要跟云朵姐姐成亲?! 是不是终于得到了,就可以松懈了,无所谓了?! 九哥,你也不过如此,连薄久夜都不如!! 十三公主咬了咬牙,虽然冲到了床榻前去了,只给薄久夜留了个后脑勺,但语气,绝对是头一次的,这么温和,“无妨,本宫本就是医者,既然学了医术,那救死扶伤,就是本宫的职责所在了。” “公主医者仁心,是四妹的福气。”薄久夜感激一笑,看十三公主的眼神,再不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那般了,甚至,那满眼的希冀,都落在了这个连十五岁,都还没有的小公主身上,仿佛,她就是救世主。 他没有再继续说话了,摆着手,让房间里太多的闲杂人等都先出去。 房间里,一时,静的如同死水。 十三公主一遍一遍,在给云朵把脉,但一遍一遍的结果……都是没有脉搏。 她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不愿意放弃,不信这个邪,就是偏要一遍一遍的重复。 第475章 太子来薄家探望了 多少时间过去了,她自己已经不知道了,但站在她旁边的薄久夜与方莹,却看的清楚,她的小脸上,已经全是眼泪。 薄久夜往后倒退了一步,身体一晃。 方莹用力的再度搀扶住他的胳膊,却别过脸,不愿看他已经宛如死灰的脸,更不愿去看,榻上躺着的那个,早就没了生息的女子。 大概是终于知道,这样是没有用处的,所以十三公主又开始,从自己带来的药箱里,掏出一堆的瓶瓶罐罐醢。 不是往云朵被银箭贯穿心脏的心口洒上药粉,就是倒出药丸子在手上,往云朵的嘴里喂。 然而呢? 就算再往云朵心口的伤口洒上药粉,也是枉然,她的伤口,其实早就已经,没有鲜血流淌出来了。 而就算再往她的嘴里喂药,也是无用,她的牙关咬的很紧,药根本就喂不进去…… 是可以用粗鲁点的法子,让药丸强行塞进云朵的嘴里,但十三公主却舍不得。 也知道,就算喂进了她的嘴里又如何,她根本就咽不下去了…缇… 饶是如此,心里已经什么都清楚的十三公主,却还在一边的低泣哭求,“姐姐,你张嘴好不好?就张开一点点好不好?把药吃了吧,求你了,求你了……”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薄久夜木然的,看着趴在了床沿上,嘤嘤哭泣的十三公主,宛若,一座雕塑。 方莹,用力的闭上了双眼。 屋子内的气氛,压抑沉闷,到了极点。 门外,一个门房满头大汗的跑到了门口,脸上充满恐惧,“相,相爷,那,那个毒医他,他又来了!” 鬼手毒医这四个字,已经早在好几个月前,就消失在了薄家了,但是。 鬼手毒医曾经的作为,他的模样,都让薄家不少人,都未曾忘记。 因为有宁管家,中了鬼手毒医的毒之后的惨烈样子在前,于是,他们都知道鬼手毒医的用毒厉害之处,自是,当魔鬼一样的害怕。 而这个消失多月,都快被人淡忘的魔鬼又出现了,怎能不把这小门房给吓坏了? 薄久夜怔忡了片刻,好像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似地,嗓音嘶哑,“谁?” 薄久夜声音也小,又是在内屋,门房远在隔了几层的外屋门外,是听不见的。 还是他身边的方莹,出声提醒,“是以前给七少爷解过毒的鬼手毒医,魇先生。” 薄久夜眼神一凛,正要张口说话,床边的十三公主抬起了头来,用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是本宫让他来的,从方莹那里听说了云朵姐姐的情况之后,本宫担心事态严重,更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所以,就让人请了魇先生过来。” 说着,十三公主含泪的眼睛,看向了薄久夜死气沉沉的脸,“他的医术远在本宫之上,薄相,你明白了么?” 薄久夜身体微颤了一下,眼眸垂了下去,“让人……请魇先生进来。” 方莹应了一声,便松开了他的臂膀,离开了内屋,到外屋门前,给门房递了话,“请魇先生过来,莫要冲撞了,可知道?” 鬼手魇的出现,可见是现在唯一的希望,方莹没想别的,只下意识的认为,不能出一丝的纰漏。 门外的门房讪讪应了,退了下去。 前院的庭院里,又装扮成了鬼手魇的燕夙修,负手在背,立在当中。 晚风拂过他一头雪白的发,烈烈作舞,发丝缠绕,竟成一道风景。 一身白衣,通体不食烟火的冰冷,令他真宛如,刚从月宫中,刚刚落入凡尘的仙。 说是仙,可但凡知道他的某些事迹的,都应该晓得,他在江湖中,是怎么一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 回话折返回来的小门房,就算只是远远朝这个毒医看上一眼,都觉得肝颤胆寒。 但同样又害怕薄家那位掌舵人的小门房,就算再怎么畏惧毒医魇,却还是小跑着到了他跟前,卑躬屈膝的讨好着笑,“魇先生,您请,您请——” 燕夙修看也没有看小门房一眼,冷冽的目光,一直都在四下不动声色的巡视,“你们府上,这是谁如何了。” 庭院里,大半都让还滞留在外的丫鬟婆子给占据了,动静一看就不小。 且这些人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忐忑不安的样子,一看,就更知道,今晚薄家是有什么大人物,遭了什么事情了。 再结合自家妹妹让人带来的口信,还有沿途过来时,所看见薄家栈道上还在收拾的尸体,清扫的染血地面,就知道事情,小不了。 且,他心里头更清楚,只怕,跟薄云朵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本来因为今晚的事情,他还在恼怒着薄云朵的作为,是不打算来的。 可毕竟是自己妹妹捎来的口信,所以,他还是担心出了什么大事,还是来了。 而这一进薄家,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也越来越不安了。 故而,本来作为一个不多话的鬼手毒医,也忍不住,开始套起了门房的话。 “是这样的,我们四小姐,今晚遭到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袭击,这不受了重伤,我们相爷十分的担心,这不,才请先生您来妙手回春的么?”小门房听他问,便知道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于是,他暗忖说几句,提醒一下这位毒医先生,说说四小姐在相爷那儿的重要性,也好在待会儿,应该能让这位毒医,更加卖力点办事儿。 可令小门房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得意洋洋的说完,衣领与自己个儿整个人,都被一只手,给揪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揪着门房的衣领,提着人到自己跟前,燕夙修冷着声音冷着脸,逼问道。 小门房被他的冷言冷语,尤其是一双冷的像幽潭一样的眼睛,给骇的不轻,一下子,连话都说不清了,“我……这个……这个……” 燕夙修一把将人扔在了地上,脚下生风一般,直朝薄家下人们围拢在前的那间厢房,匆匆的大步而去。 第476章 太子根本也救不了她 燕夙修一把将人扔在了地上,脚下生风一般,直朝薄家下人们围拢在前的那间厢房,匆匆的大步而去。 围在门前的那些下人们,也在刚才听说,他这位毒医的到来,大部分人也记得他。 眼见他气势汹汹的过来,大家都连忙自发的让开了一条道,退避三舍的眼看着他踹开房门,走进了厢房。 房门被踹开的动静不小,里屋的三人都听见了。 不由纷纷转头,看向了相隔开屋子内外的那道,青纱帘子醢。 眨眼的工夫,就看到了从外室撩帘进来的,燕夙修。 自然,在薄久夜与方莹的眼里,他是医毒双绝的鬼手毒医,魇。 在十三公主眼里,他是她的九哥缇。 但燕夙修打进去的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他们任何一人,所有的目光与视线,都只围绕于,一个人。 一个女人。 而当看到床榻之上,躺着的那个女人,看清那个女人心口插着的一支利箭,看清那个女人脸上更比纸的苍白,看清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身下的被褥,全是刺目的鲜血—— 他怔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开了。 十三公主看向燕夙修毫无表情起伏的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转而,眨了下眼睛,“魇先生,请您快看看本宫的姐姐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燕夙修一个激灵,从怔忡中回神,三步并两步火速到了床前,连袍摆都不撩开一下,径直就坐到了床前摆放的椅子上,一把拉过云朵的左手腕儿,开始切脉。 拉扯云朵手腕的动作,他做的有些急切,也有些粗鲁。 薄久夜看在眼里,一拧眉,身形一动,却被身边的方莹拉住了。 薄久夜怒视方莹,却见方莹冲他连连摇头。 薄久夜方恍然醒悟。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比云朵的命,更重要? 这口气,他生生咽下了。 切病脉,确实会是一个漫长一些的过程,因为人吃五谷杂粮,有五脏六腑,病情病况都是多种多样。 若不将脉象看个仔细,下错了药,那就不是救命,而是要命了。 可切命脉,就不一样了。 命脉连着心脉,只有那一根脉络,这具身体到底是死是活,一切上去,一目了然。 但燕夙修却也跟十三公主一样,像着了魔似地,不过就是切一个命脉,居然号了一遍又一遍,嘴里还一遍又一遍念着,“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噌的一下,他攸的从椅子上站起,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双手剧烈颤抖的拔开了塞子。 一粒白若珍珠似地药丸,被他捏在手上,然后弯下腰,去喂给云朵。 指尖触碰到云朵的唇,那种毫无生息的冰冷感,就像附骨之蛆一样,爬上了他的指尖。 差点儿,药丸就滑脱了手。 “薄云朵,你给我吃了它,吃了它!”燕夙修突然面目狰狞,冲着怎么都没有张嘴的云朵怒吼,指间的药丸却还使劲的往她唇上摁。 一颗药丸能有多坚硬? 他那么用力,一下便给挤得碎掉了。 薄久夜与方莹,都没有料到有过几次照面,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中的魇先生,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像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冰雕一样的人,现在却突然暴起,情绪如此失控。 且对着的对象,还是变成这样的云朵。 他们来不及去想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如此。 薄久夜上前就要去拉扯燕夙修,却被比他速度还快的方莹,拽住了手臂。 这次,薄久夜就不只是不满,而是恼怒了,扭头瞪向方莹的眼神,狠得像要杀人,“给我松手!” 方莹被他看的浑身一震,但手上一点都没听话的松开,“相爷,您冷静,四小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难道您不希望,她能活下来吗?” 一句话,成功的像是点住了薄久夜的死穴。 当即,他便没有再与方莹,停止了挣扎,与争辩。 而等他再回头,去看没了声响的燕夙修那方时,就见燕夙修竟然用嘴将碎在云朵唇上的那颗药,一点一点儿用舌头,又送进了云朵,被燕夙修用暴力掰开的嘴唇里。 “你!”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再度上涌,但薄久夜仅仅只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个你字,就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动作了。 他两眼怒视燕夙修,身侧的双手,握的咯吱作响。 药,已经送进了云朵的嘴里,即便药是入口即化,燕夙修仍担心,云朵不会自己咽下去。 于是,一个简单的喂药,到然后,就成了他独自一人的深吻。 因为他怎么都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 似曾经那般,热烈的也好,愤怒的也好,甜蜜的也罢…… 没有,统统都没有。 整个房间里,大概除了薄久夜因为强忍怒气,而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方莹与十三公主因心脏紧张狂跳的声音之外,剩下的,也只有燕夙修那,孤掌难鸣的轻微深吻声。 在这个时候,除了薄久夜听了那声音越来越恼怒以外,已经没有谁,还会去面红耳赤的浮想联翩。 连燕夙修自己,都没有。 因为他们只关注一个问题,一件事。 深吻结束,一丝夹着殷红的银丝,从两人的唇间拉扯而出,也断裂在彼此的唇上。 燕夙修捧着她的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摒住了自己的呼吸。 生怕自己一眨眼睛她就会消失,一个呼吸,就能吹跑了她。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他忘我的维持着这个动作,忘记了呼吸。 而她,也始终维持着原来的样子,灰白的脸,紧闭的眼,微抿的唇,静止的……呼吸。 燕夙修是忘我了,但其他人,可没有。 薄久夜原来还充满希冀的,也望着云朵的那张脸,直到望啊望啊……她根本,就没有丝毫苏醒的样子。 他眼里的希望,就渐渐的变成了失望,最后,走到了绝望。 这个人,向来运筹帷幄掌控乾坤的男人,所有的神采奕奕,自信飞扬,全都没有了。 只有萎靡不振,只有满目沧桑。 “不,不会的,你在装睡是不是?你在骗我,是不是?” 一片死寂的房间里,忽然扬起燕夙修的低笑声,化去了冰冷,只剩下了温柔,仿佛这是对情人的呢喃,寵溺的低语。 可在这此时此刻此地,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只觉得诡异莫名。 薄久夜,方莹,十三公主,闻声纷纷去看,就见燕夙修捧着云朵的脸,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他深情而透着哀求的,凝望着她紧闭的眼眸,笑的很温柔,“乖,别闹了,我们不闹了,我们休战,好不好?” 薄久夜自然看的再度心头火起,“放开!不要碰她!” 怒喝着,就要朝燕夙修冲了上去。 这一次,方莹也不再阻拦了,任由他去了。 十三公主见状,心里暗叫不好,就要上前阻止。 屋子里的情势,瞬间就要乱了起来。 忽然,青纱帷幔被人掀开,六七个人冲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薄久阑。 “把所有人的闲杂人等,都给我撵出去。”薄久阑满目寒霜的眼睛,在屋内几人身上一一扫过,“不肯出去的,就扔出去!” 在他身后六个穿着各类奇装异服齐声应了一句是,然后,就开始请薄久夜与燕夙修几人出去。 薄久夜当然不肯,他还没先整治了燕夙修,现在又遇到自己弟弟前来捣乱,本就伤心,再加上又恼又怒,几乎快要七窍生烟,浑身都气的发抖,“混账,给我滚出去!” 而他的怒喝,不但没有成功让自己的弟弟出去,反倒被那六个奇装异服中的两个人叉起了一双手,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拖了出去。 样子自然难看,堂堂一国少相被这么像死狗似地拖出去,会如何丢脸,更是想都不用想。 方莹见状,本要出手,没曾想,却被一男一女给围堵住了。 三人,便立时打斗在了一起。 结果呢? 仅仅不下十招,方莹就败在了这一男一女手上,接着,也被叉了出去。 方莹是个搞情报的王牌,武功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仅仅十招,就被生擒了,可想而知,那一男一女的厉害。 还让方莹这个熟知天下情报的王牌,居然一点都看不出,这两人,到底来自于什么路子。 被叉出去时,与帷幔处至始至终站立不动的薄久阑,擦肩而过时,方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这位薄三爷不简单,她也不是没费心调查过,却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这可是极少的情况! 而薄三爷的每一次出手,都每一次令她,感到震惊! 另一边,十三公主也被一对男女擒住了,双手被他们反锏在她自己的背上,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有的,只有一双脚在乱蹬。 “薄久阑,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啊你!”十三公主乱蹬的一双脚,冲着的对象,自然是薄久阑了。 薄久阑没理她,一双霜冷的眼睛,都注视在燕夙修的身上。 第477章 薄久阑与太子做交易 燕夙修却像,没看见现在的状况,也没看见,对自己眼神不善的薄久阑一样。 他依然忘我的,捧着云朵的脸,闭着眼睛与云朵五官相贴在一起,好像是与她,定格在了一副画框里的画儿…… 薄久阑冷哼,“想不到太子殿下对微臣的四妹,已如此情动,真是令人,意外呢。” 被他这般道出真实身份,燕夙修自己一点儿反应没有,倒是被禁锢在一边儿的十三公主,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你……你什么时候……” “当然是……”薄久阑始终冷睨燕夙修,眸子徐徐眯起,“现在。” 十三公主一愣,旋即,像立刻想到了什么,眼睛差点喷火,“薄久阑,你居然诈我!” “一个总是能在东宫,才能请出来的鬼手毒医,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吧?”薄久阑笑了,笑的格外阴冷,“如果早在那一次的蟠龙山上起了疑,今天,就不会是这种局面。醢” 十三公主被噎到了,半天气的说不出话。 薄久阑脸上的笑,一点点敛尽,“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凭什么,还想拥有这个女人。太子殿下如果还想救她,可以,只要答应微臣,一个要求。” 一听到薄久阑说能救云朵,从刚才就不声不响,一动不动在云朵身边的燕夙修,攸的睁开了双眼,“什么要求,只要本宫能够做到的,本宫一定……” “后天的婚典上,殿下只能,娶一个女人。”薄久阑冷眼看着燕夙修紧绷的侧脸线条,忽然的柔软下去,眼中的柔光只凝视在,云朵沉睡般的容颜上。 然后,他薄久阑冷讽的笑了,“但这个女人,不能是她,不能是,薄云朵。” “为什么,为什么!”燕夙修面目中的所有柔和,全都瞬间消失,被凌厉与不解,彻底的取而代之,抬起头,扭过脸,他冲薄久阑咆哮,“为什么你们都要拆散我们,全都要拆散我们!!缇” 相较于燕夙修的歇斯底里,薄久阑一副很轻描淡写的样子,这简直就像暴雨与和风的强烈对比,“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就是死,也只能是我燕夙修的女人!”燕夙修眼睛猩红,眼神狠戾,面庞扭曲而狰狞的样子,真像一头要被逼疯的野兽。 “她就是死,也做不了你的女人。”薄久阑扯了扯嘴角,对四个刚把薄久夜与方莹扔走的奇装异服手下,一扬手,“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薄云朵的尸体,都不能,留给太子修。” 那四个人齐声应是,而后锵的几声,纷纷掏出自己的兵器,朝燕夙修逼近。 燕夙修并不畏惧他们,不动声色的将双手圈住了云朵的身子,但是,在看到四人当中的一个艳丽女子手掌之上,居然跳跃着一簇幽蓝色的火苗时。 燕夙修的惊诧了,“幽冥之火,这怎么可能!” “殿下好眼光,这确实是幽冥之火,可以瞬间把一个活人,烧成灰烬的幽冥之火。”那艳丽女子像把玩着什么玩具似地,把玩着掌心窜起的蓝色火焰,嫣然一笑。 她的笑容格外的美艳绝伦,但糅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喋血,与诡谲,“不知殿下可有听过,但凡被幽冥之火烧死的人,连灵魂都会被烧到魂飞魄散,再也不可能入轮回,永永远远,都将在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 幽冥之火,那是在自传野史中,让人神话了的东西,传言,是九幽地狱的冥王,用自己的鲜血,煅炼而成的鬼火,能在瞬间,毁灭天地万物的邪物。 那是连神明,都要忌惮的万恶之火! 当然,这都只是神话的传说,在现实的世间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燕夙修也只是听过,但并没有见过,可是,他却见过,被这传说中的冥王鬼火烧毁的东西。 那是一座多达几万人居住的城池,在一夜之间,全被烧的一干二净,连一个人的骨头渣子,都没有看见。 人的骨头非常坚硬,就算一夜大火如何凶猛,也绝对不可能烧成灰烬,哪怕,有再厉害的助燃物。 曾经那个人告诉过他,在他们这个世界里,没有能达到上千度的火焰,根本烧化不了人的尸体,只有加上桐油,烧上三天三夜,才能将尸体彻底烧化。 当年他就是用这个方法,依照那个人的遗愿,将她的尸体烧成灰烬,再把她的骨灰,洒进了大海……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的亲眼所见,足够证实幽冥之火的厉害,如果让那种火焰碰到云朵—— 燕夙修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薄久阑你个疯子,她是你的妹妹!你救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只有与我同样流着薄家血液的,那几位而已。”薄久阑负手而立,眉峰微拧,看燕夙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这个世上,可没有什么理所当然,呵,说我疯子,有你疯么?你个自私的小男人,得不到她,宁可让她去死,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说完,像是失去了耐心,薄久阑不耐的朝身后四个手下摆手,“动手!” 四人应声,再度逼近燕夙修。 燕夙修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艳丽女子手中的幽冥之火,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手上圈着云朵的身子,十指一点点的紧紧抓住。 这四个人,不光是武功路数令人闻所未闻,甚至是内力,都雄厚的难以预测。 什么时候在江湖上,有了这样顶尖的高手,还都是这样的年轻,他却从没听说过? 他并不害怕与他们斗起来,他害怕的是,那女子手中的幽冥之火,会不会在打斗中,趁他不注意,而烧上云朵的身体。 但凡只要令她沾染上丁点儿…… 紧抓在云朵腰侧衣角的十指,紧了再紧,燕夙修转回头,视线,继续洒落在她的容颜上,“我答应,我……答应。” 松开一只手,抚上她毫无生气的脸,拂去她鬓角的碎发,燕夙修笑了,却笑的……那么空洞。 第480章 你们这不是爱情是战争 松开一只手,抚上她毫无生气的脸,拂去她鬓角的碎发,燕夙修笑了,却笑的……那么空洞。 “救命,是要与阎王抢时间的,身为毒医的太子殿下,不会不懂吧?”挑了下眉角,薄久阑懒得再多说什么,伸出手,给燕夙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从云朵被刺到现在,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燕夙修分明还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于她身体的冰冷。 他知道,她已经死了,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尸僵。 他也不信薄久阑的话,可看到薄久阑一个手下,居然连传说中的鬼火都有醢! 他的心里,便抑制不住的,产生了侥幸…… 而如果薄久阑是在玩弄他,那么他,真的连云朵的身躯,都会失去了,那他…… 嘴上说了答应,燕夙修的内心,却还在疯狂的天人交战,让他放不去手,“本宫凭什么信你,薄久阑。缇” 好像早知道太子会有这么一问似地,薄久阑不紧不慢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篆刻曼陀罗花纹的白玉玉牌,展示出来,扬眉淡看燕夙修,“就凭这个,可够?” 燕夙修再度转首看他,得见他手上那块玉牌时,竟忍不住,噌的一下从床沿上站起,“神农宫!你是神医圣手的传人?!” “神农宫?不会吧!不是已经消失在江湖很多年了吗?”一直被那对男女禁锢在旁边的十三公主,本来一直在看着他们两个男人唇枪舌战,根本也插不上嘴,插了也没用。 现在一听到薄久阑亮出背后的身份居然是神农宫,她再也忍不住,惊叫了这一声。 因为活死人肉白骨这种话,若是放在什么医身上会是吹嘘胡扯之言,但若是放在这个传说已经消失于江湖很多年,却依然神秘的神农宫的话,就不一定了。 那是神农宫自现世于四国之中以来,实在是,创下了太多的神话! 薄久阑却已经耐心耗尽,不愿再用云朵的生命,浪费在与他们解释上面,“请他们出去!” 抓着十三公主的那对男女,直接就提着十三公主出去了。 而另四个,再度又朝燕夙修逼近,都提高着警觉的,俨然他们,都看出了燕夙修的不简单。 “本宫自己会走!”看到这四人又过来了,燕夙修只觉得心烦气躁,恨不得干脆就与他们大战个几百回合,但只要看到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云朵。 他就只能拼命,将自己的手,攥成拳头。 再深深看了云朵最后一眼,燕夙修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厢房。 没有人知道,他走的那么急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连一次头都不回,又是为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敢。 他怕自己离开的不够快速,怕自己的一回头,就再也不想走了! 因为这一走,那好像真的要失去她的感觉,是如此的浓烈。 比抱着她一点点僵化的尸体时,还要浓烈…… 这好像是一个梦,一个噩梦,直到走出了那个房间,听到那间房间关上门的声音…… 燕夙修都还恍惚的觉得,这就是一个…… 噩梦。 “请太子公主,立刻离开薄家。”六个人,就像六尊门神一样,挡在了燕夙修与十三公主的面前。 一走离厢房,燕夙修的精气神,好像瞬间被抽干了似地,再没有刚才,都明明还那么嚣张跋扈的气焰。 他神情萎顿的看着六人,“本宫只在这外面,不进去……” 六人仿佛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哀求。 六人还未开口,已经得了自由的十三公主就先炸了,一蹦三尺高的,指着六人大骂:“你们这群狗腿子,别以为我们兄妹是怕了你们,有本事单挑啊,别特娘的玩以多欺少的把戏,真不要脸!” “……”六人看着这个像小泼妇一样的少女,都极度无语的面面相觑。 很明显,六人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堂堂一国的公主,竟然是这样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怎不令人不敢相信? “好了娉婷,安静点。”别说别人了,连燕夙修被她这大嗓门一吵吵,只觉得刚才就疼的脑袋,现在更是疼的像要炸开了。 “要我安静点,我还没说你呢!”听到平素最爱缠着的自家九哥说自己,十三公主已经完全不是往日那般或是撒娇,或是嬉笑调皮的对待,而是把头猛地一转,两眼喷火的瞪向了他。 “你这个未婚夫是怎么当的,刚才居然还口口声声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她是你女人是吧?啊呸!”左手叉着腰,右手抬起来,食指直往燕夙修的心口处戳着,十三公主是说一句,狠狠戳一下,“说着话你不嫌臊得慌,我听的这个人都替你感到羞耻!你自己想想,用你这颗自以为最聪明的脑子好好转转,认识云朵姐这么长久以来,你都做过对她哪里好的事儿?是嘘寒问暖过,还是呵护备至过?” 不等燕夙修回答,十三公主就先哈的一声冷笑,“没有,没有!统统都没有!!” 燕夙修本来,是不打算把她的气话当一回事的,可真的听到这里,却是浑身一震。 仔细想来,他居然真的,真的从来没有……对她如何的好过。 “知道为什么吗?”见自家九哥沉默,知道他是想到什么了,十万公主只觉得万分好笑,眼角却噙了泪花,“因为你从来都是个掠夺者,是个索取者,你压根就没有付出,一点都没有!所以,你根本不懂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薄久阑就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冷血冷肺的屠夫!” 燕夙修好像浑身力气也被瞬间抽干了似地,十三公主这每一次的戳他心口,都会戳的他身体摇晃。 好似只要十三公主再多用一点力气,就凭一根食指,就能把他推到地上。 明明骂着自己的哥哥,十三公主却越骂,越是眼泪止不住的流,以至于现在,已是泣不成声,“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再帮你了吗?因为我害怕啊,害怕你们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玉石俱焚,你们这不是爱情啊,不是!你们这根本就是一场无休无止,只会你死我亡的战斗啊,我的哥哥,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啊?” 说到这,十三公主仰起头,抹着脸上的泪,又笑了起来,活像个小疯婆子似地,“而我,燕娉婷,就是站在了你这边的帮凶!哈哈,多可笑,明明知道对云朵姐姐多么残忍,明明知道云朵姐姐有多么难过,可我还是不遗余力的站在了你这边!就因为你是我哥哥啊,我的哥哥……” 燕夙修看着这个年纪还那么小,那么敏感,却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了的小丫头,觉得很愧疚,心痛的无法言说,“是哥哥的不是……你往后不要再管……” “我不想吗?我不想撂挑子不再管你们吗?可我眼看着你们一次次走向悬崖,我怎么可能当作看不见?我已经尽力,真的尽力了,我也想你们好啊,想你们在一起啊,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十三公主忽然,双手抓住了燕夙修的两只手腕,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面目里,全是渴求,“哥,走吧,嗯?收手吧,不要再继续了,放过云朵姐,也放过你自己吧,就当妹妹求你了,好不好?你不是一直喜欢璧君倾吗,那就娶她吧,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好好去实现你的宏图伟业,嗯?” 看着面前彻底爆发了的妹妹,燕夙修知道,她是今天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他抚上她全是新旧泪痕的脸,为她轻轻拭去。 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就忽然想起了,薄云朵那没有了一丝体温的脸颊,“……好。” 房门被推开,那六人当中,看似年纪最小,不过十几岁的芳华少女,捧着一只金丝楠木的刻花小木箱,踱步进到了房间。 少女甫一进去,就见主子薄久阑,已经将左手,抓在了贯穿薄云朵那支银箭的箭尾上,头也不回的问她:“走了?” “是,两兄妹已经离开。”少女恭敬的回话。 薄久阑轻哼了一声,目光仍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支,已经握在自己手中的银箭,“当哥哥的,居然还没有做妹妹的懂事。想不到她当年千方百计,甚至连自己亲骨肉都抛下,而去寻找的孩子,却长成了这样,真要是看见了,不晓得,会不会气的吐血。” “男子的心性,本就比女子定下的晚一些,太子修且又得了如此尊贵的身份,性子自以为是一点儿,也是并不奇怪的。”少女悄悄抬眼,看了薄久阑刀刻般的侧颜,目光微闪,“再说她,也是看不见了……” 薄久阑侧颜的线条,瞬息变得更加冷硬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了,准备。” 说着,他握着那支银箭箭尾的手,不由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甚至,还能听见,手握金属过于用力,而起的轻微摩擦声。 ---题外话--- 明天加更一万,在这感谢这两个月以来送票子和打赏的各位,名字就不列举了,查找要费点时间,最近忙到飞起…… 至于大家的评论,我也都看了,我不想发表意见,但感谢大家留言,也希望以后继续多评论。 我也不想解释什么,因为我有自己的用意,该揭开的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写这本文,我现在并没有乱,乱的,也是之前情绪不稳定,想弃文的那段时间。 也不对你们隐瞒,那时起,剧情走向有些偏离了轨道,我现在,是尽努力的走回去。 每一天,甚至每一秒,我的思维,就会发生一次变动,真没办法 但是,我并不觉得有错,前天晚上我听了一个电台,那人就说,没有付出行动的喜欢不是真喜欢,没有经历考验的爱情,不是真爱情 第481章 薄久阑把血输给云朵 HTTP/1.1 200 OK Date: Fri, 07 Apr 2017 03:01:31 GMT Cache-Control: private Content-Type: text/html; charset=utf-8 Server: Microsoft-IIS/7.5 X-AspNet-Version: 2.0.50727 X-Powered-By: ASP.NET Content-Length: 99 X-Via: 1.1 ydx152:6 (Cdn Cache Server V2.0) Connection: keep-alive <ype" content="text/html; charset=UTF-8" />您所访问的章节不存在 第482章 云朵醒了太子娶别人了 两天时间,不过一晃而过,明明,那么的短暂。 可对于有些人来讲,这么短暂的时间,也能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云朵醒了,许久未有噩梦来临的她,是被噩梦吓醒的。 她胆子多大啊,却没有人知道,在她有生之年的二十一年里,有多少千百个夜里,被噩梦惊醒。 但她却没有一次在醒后还会记得,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醢。 猝然的猛睁开眼睛,两日未见过光的眼,因为适应不了光芒,而刺痛的又闭上了。 被刺激出的眼泪,在眼角,无声的滑落…… 有人推门的声音,走进房间的细碎脚步声,清晰可辨的,依稀传来缇。 是弦琴,正拿着一盒子点心,贼眉鼠眼的偷摸进来了。 一挑帘进到内屋,一瞥见睡在床榻上的自家主子,她这猴子似地上串下跳,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即便这女子,还在闭着眼睛,没有苏醒。 她就是有些怕这主子,这不,走到床榻前,去叫趴在床沿上打了盹儿的言书。 她都走的蹑手蹑脚,还时不时提心吊胆的,往那主子沉睡的容颜上,看上两眼。 生怕,主子突然就醒了过来。 说是叫醒言书,其实并不是,弦琴是伸手拍着言书的肩膀,将言书拍醒的。 都是练家子,又是那等身份出来的人,其实都浅眠的很,一碰,就会醒了。 言书揉着眼睛,去看拍醒自己的弦琴,怪道:“不是让你去跟府里的嬷嬷学规矩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声音压得有些低,似乎生怕,吵醒了谁。 弦琴自是知道,言书怕吵醒的是谁,不由又瞥了一眼,那床榻上,主子的睡容,脸上讪讪的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守着小姐,又忘了吃东西吗?” “我没事,不饿的,你好好去学规定,不要再给小姐添麻烦了。”叹了口气,言书回过头,目光担忧而哀伤的,落在主子的脸上。 弦琴见言书这般,脸上的讪笑也僵了僵,一曲膝,蹲在了弦琴的身边,单手托着腮,目望榻上的主子,“我晓得,你是在自责,可哪里能怪到你的头上呢?要怪,也最应该怪我,要不是我胡闹,或许你们几个,包括主子,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忽略了周围的危险,才害的主子她……” 说到这里,弦琴的喉头已经有些哽咽,眼里都是自怨自艾。 言书斜她一眼,不由得笑了,回转眸子,抽出丝帕,给云朵擦起了额上的细密汗珠,“你能知道错了,那就好,既然如此,就好好的学规矩,以后懂事一点,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伺候小姐,莫要再……咦?” 弦琴听到言书这一声儿,生怕是她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抓着她的衣角急问:“怎么了,是不是小姐哪里不好……” “小姐的眼角,噙着泪……”言书的手帕,滞留在了云朵的眼尾处,讷讷的,有些难过的说道。 弦琴长舒了一口气,生气的瞪了言书一眼,“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吓死我了你!一惊一乍什么,那应该只是小姐眼睛里自然分泌出来的吧?都要变成眼屎的东西,你还当见鬼了一样,真是!再说了,小姐要伤心,也没地儿伤心去啊,她都昏睡这么两天了,又不知道太子今天娶别人的……” “弦琴!”言书扭头,狠狠瞪她,“话怎么这么多的你,要是让莹姐姐知道了,还不撕烂你的嘴!” 弦琴吓得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这嘴,真会被方莹给撕了。 见她怕了,且这里有没别人,言书大呼一口浊气,严肃了表情,正想好好训斥这个弦琴,却见弦琴瞪大了眼睛,眼神惊恐的,望着她的后面。 “你这死丫头,你又一惊一乍的做什……”言书被这丫头的眼神给吓到了,边问,边下意识的,就把头往自己后面转了回去。 没曾想,就见多日昏睡不醒的自家小姐,正张开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把她惊得还没说完的话,都戛然而止了。 从惊到喜,又从喜到惊慌失措,言书在这顷刻间,表情变了三变,最后,从坐在地上,改为了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 性子那么张扬的弦琴,都赶紧跟着跪了下来,勾着头,呼吸都生生的秉着。 云朵,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可怕的表情。 她这次是真的,伤的太重了,即便醒来了,脸上除了虚弱,还是只有虚弱,那双曾经风华无限,甚至敢傲视群雄的桀骜眼睛里,都只剩下了没精打采。 但她看到这两个丫头,都诚惶诚恐的跪在自己的榻下,知道这是吓到她们了,所以还尽量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又不是诈尸,瞧你们……吓的。” 她的声音很孱弱,音量也不高。 但足够言书与弦琴,能听的明白。 听不出小姐的这话里有责怪,有愤怒的意思,也没有过问任何什么,居然,还是挺有心情的开玩笑…… 言书与弦琴,这才敢缓缓抬头,去看她。 见她确实没有任何的异样,还对她们微笑,言书与弦琴,这才相继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言书先露出了微笑,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跪走一步,更亲近云朵一些,语气有些激动的问:“小姐你饿不饿,渴不渴,可有哪里不舒服的?请都告诉奴婢吧!” 没等云朵回答,弦琴赶紧也凑了过来,献宝似地,把那刚才抱进来的一小盒子点心,奉到了云朵眼前,“小姐都这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了,这是小厨房刚出炉的莲蓉包,我,哎呀,是奴婢也刚刚偷摸顺出来的,小姐要不先来一个?” “混说什么呢!”言书赶紧把弦琴凑到小姐跟前的盒子推开,怒瞪着她,“小姐现在不能吃这些东西,要喝粥的,你赶紧的,去小厨房让人备点粥,煲点汤过来!” 让言书这么一瞪眼,弦琴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拿眼去偷瞧小姐几眼。 见小姐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半点责怪的意思没有,她便嘿嘿一笑,嘴上应着言书,从地上跳起来,直往屋外小跑了出去。 大概跑得急,撞到了什么东西似地,老远,就听到她这丫头的哎呀一声痛叫。 言书听得连连摇头。 云朵却是笑靥加深,虽然自己负伤,精神状态也不佳,但一醒来,就看到精神这么好的,跟麻雀似地小家伙在跟前闹,非但不觉得吵闹,反倒自己也像受到了感染似地,也跟着精神了几分。 言书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讷讷的低着头,“小姐,弦琴她就是这么跳脱的性子,并没有恶意的,您……” “一些点心而已……又不是金贵东西,再说了……”转动眸子,云朵漫不经心的环视屋内一圈,“都是薄家的……吃垮了才好。” 言书是四个丫头里最沉着懂事的一个,跟方莹最像,一般是不会出现什么失态,但此时,也被云朵的话,给逗得扑哧一笑。 看着自家这个小姐的眼神,也染上了钦佩,也有欢喜。 主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其实她们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四小姐,但她的很多面,在之前仅仅的两天时间里,让她们都亲眼所见。 与薄家无数长辈唇枪舌战的,用自己的身体奋不顾身保护小少爷的,办事用人精打细算的,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假山亭里独自饮酒舔伤的…… 一面面一幕幕,给人的感觉,她就像有一百张脸,每一张,都不一样。 但她言书最喜欢的,还是小姐爽利干脆的性子。 无论发生了什么,遭受到了多么不好的事情,小姐不会埋怨别人,不怨天尤人,反倒还是第一个,带动气氛的那一个…… “姐姐姐姐,我四姑姑醒了是真的吗!” 门外,传来孩童稚嫩欣喜若狂的声音,脆生生的,隔着外屋的房门,里屋的帘子,都能传了进来。 云朵疑惑的看向言书,好几天没喝水了,刚刚又小说了一会子话,就更渴了,便不怎么说得出话来了。 好在言书体贴,赶紧起身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但见她狐惑的看过来,言书便笑着解释,边给她喂水,“小少爷啊,自打前儿个晚上知道小姐受伤了,就哭着闹着的要见小姐,可三爷不允啊,有什么法子呢?待三爷救活了小姐,小少爷就见天的来,还不肯走了,天天赖在这儿,睡觉都要在这儿,真是拿他没辙了。” 云朵喝了一口清水,润了润嗓子,先是无奈一笑,接着,便是笑容一变,“你说谁救了我?” “是三爷。”言书据实以告,眼神显露出崇敬,“没曾想,三爷一个大理寺的少卿,居然有如此神乎其技的医术,连江湖上传闻的鬼手魇先生来了府里给小姐医治,都是一点儿办法也无呢,反倒,还被三爷让人给撵了出去,一世大名,怕是从此,就要狼藉在江湖之中了。” 第483章 真是血脉相连的母子 “魇?”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现在从自己口里说出来,云朵自己,都觉得陌生。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她自己都陌生了的男子,却还来医治她。 当然,她可不觉得是自己有多大的面子,魇能来,只能说明,他肯定跟某个人,又达成了什么交易而已。 呵,某个人…… 言书见自家小姐一点都不惊奇,反倒提及一个鬼手毒医而恍惚了神情,不禁感到奇怪。 但她却没有多嘴问什么,而是小声的转开了话题,“那小姐……您要不要,见见小少爷呢?” 云朵扇动了两下长睫,回了神,莞尔,“见啊,那可是我的小宝贝……怎么能不见呢?” 都说能有福同享的,不算真感情,能经得起有难同当的,才是真心对你的。 几次受伤,真的想着念着她的,又有几个? 可凤眠这小恶魔,明明恨着她,却每一次,都少不了他的关心醢。 可见,还是古人说的好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可是……在她这具身体上,掉下来的肉。 哪怕,这具躯壳里的灵魂,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一个,都仍然改变不了,他们是母子的事实。 言书只觉得小姐话里,还有别的寓意,至于是什么,哪怕就是她再聪明,一个不过刚进府今天的小丫鬟,也是不可能,想清楚其中的联系的。 言书也不想去想,作为一个奴婢,知道的太多,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儿,但这个顾虑,却阻碍不了,她观赏小姐现在的笑靥。 虽然很苍白,虽然很柔弱,但,有一种柔和美丽的光,在散发着…… 于是,她觉得,四小姐见到小少爷,一定会真的高兴的缇。 这般想着,言书也被感染了似地,笑着应声出去,到外屋给开了门。 不过,在开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早早吵着要进来的小少爷,而是跪在院子里,正满眼希冀望过来的,阿花。 一见到这个哑女,言书就有些无地自容。 明明失职的是她们姐妹四个,可到最后惩罚的,却是这个哑女。 虽然,这并不是任何人要惩罚阿花,都是阿花自己要这么做的。 即便阿花什么都不说,一直长跪在院子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如果四小姐一天不醒过来,阿花,就要一直跪下去。 她是太高兴了,差点忘了,还有阿花这件事,可小姐刚醒,她也不能拿这事儿,去让小姐烦忧。 思及此,言书对看过来的花无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迈步,走出房门。 才刚走出门,因为一直看着院子里的阿花的关系,言书就跟走廊上过来的小凤眠,撞到了一起。 言书忙低下头,想去搀扶被自己撞倒的薄凤眠,却又不敢,只好慌张的给他道歉,“对不起小少爷,都是奴婢的不是!” 这些天除了照看四小姐,闲暇时间,她们四个丫头便去对这薄家,摸清了一个大概。 故而这小少爷的恶名昭著,言书也是知道了几分的。 纵然这些天,小少爷并没有在这里,苛待过她们这些下人,但那都是因为她们没惹着他。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谁想到,薄凤眠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还连连对她摆了摆肉呼呼的小手,笑呵呵的,“没事儿没事儿,我这种小孩子嘛,就是要摔打摔打才能长大的嘛!言书姐姐肯定也是照顾我姑姑照顾的累了,先休息去吧啊,姑姑那儿现在有我去就成了!” 说着话儿的工夫,人已经蹦蹦跳跳的就往屋子里钻了进去,连给言书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言书站在原地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瞧着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门口的小少爷,她深吸一口气,“看来,真是托了四小姐的福了……” 没多做停留,言书继续往院子里走,到了院子中心,停步在了,跪在那儿的阿花跟前。 “姐姐,你不要再跪了,快起来吧,小姐已经醒了,你难道不想见她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手绢,言书给阿花擦起了头上,被烈日晒出的豆大汗珠。 花无心连连点头,想要说自己想,但是话到已经干裂起皮的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只能更加卖力的点头。 言书温婉的笑了,目光在花无心脏兮兮的身上环视,“想就好,可姐姐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去见小姐?” 听她调侃,花无心这便低头打量,发现自己身上的丫鬟衣裙,沾了不少的泥泞还有杂草,因为白天被太阳晒出了汗,浑身都在阵阵的发臭。 只怕现在的脸上,就更是不好看了,这要是小姐见了,一定会嫌弃他的吧? 如是想着,花无心便噌的要站起来,可谁知,因为跪的太久了,双腿已经麻了,还没站起来,又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了你就别再乱动了,让我扶你起来吧。”言书看的焦急,眼里噙着心疼,主动蹲下身,去搀扶花无心。 薄凤眠是蹦蹦跳跳跑进了云朵的屋子,可那活泼的性子也是只到了外屋,挑帘进到内屋后,就是规规矩矩的了。 一进去,两只大眼睛就看着床榻上的云朵,不看别的。 “怎么,嚷嚷着要见我,见了却是连叫人都不会了,薄家小公子学的礼仪教导,都让你学到哪里去了?”瞧这孩子那跟见到了什么稀罕物似地呆傻样儿,云朵不免好笑。 谁晓得,这孩子眼睛一红,就哇的哭起来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呜呜……姑姑……眠儿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呜呜呜……” 云朵想动,却一点儿也动不了自己的身子,胸口也痛的很厉害,差点没把她痛的晕了过去。 凤眠见她刚刚还笑着呢,这一会儿的就一脸表情痛苦,以为是自己哭了惹她不快,连忙用自己的袖子,把自己哭花的小脸乱抹了一把,“姑,姑姑,眠儿不哭了,再也不哭了,你不要不高兴。” 确实是真的不哭了,可还打着嗝儿呢,打的厉害着。 第484章 生母与养母的区别 “姑姑没有不高兴,眠儿来看姑姑,姑姑怎么会不高兴呢?”云朵听着都替他心疼,打嗝太厉害就跟上不来气儿似地,别提多难受。 因为是左胸口中箭,所以动动左手,肯定会牵扯到伤口。 这回,云朵动了动右手,虽然很没什么力气,可试了几次,招呼这孩子过来的小动作,还是可以的,“你过来,到姑姑这边来。” 凤眠抹着很快就红肿了起来的眼睛,乖乖的走到了云朵的床榻前,但是,却隔了几步,像是害怕什么。 云朵见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隔那么远,怕姑姑咬你?醢” 小家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眠儿,是眠儿怕……伤到姑姑的伤口。” “你又不是刺客,怎么会无缘无故伤到姑姑的伤口?好了,坐到姑姑身边来。”云朵暗想,应该是薄久夜或者薄久阑跟这小家伙说过什么了,让这小家伙心有余悸,生怕真的会伤了她似地。 她又不是温室里的小花儿,哪有那么脆弱缇? 再说了,她知道,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当初那般了。 且,她还要,更进一步。 小家伙闻言,也不知道是因为眼睛刚被泪水洗涤过的关系,还是怎的,特别的亮闪闪的。 遂,他乖巧乖巧的,就往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撑在床沿上,轻轻一跳,一屁股,就坐在了云朵的床沿上。 床倒是有半米多高,他倒是坐上去的很轻巧。 云朵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打量过这个孩子,现在发现这小家伙,倒是生的虎头虎脑的,五官精致漂亮,还不乏孩子该有的那股子机灵劲儿,可爱劲儿。 个头,也比同龄四岁左右的孩子,要高出许多。 小家伙倒是被她看的有些慌,两只小手揉着衣角,把衣角都给揉皱了,也不敢抬头看她,屁股在床沿上挪啊挪的,好像被钉子扎了似地,“姑,姑姑……你,你好些了吗?” “挺好。”云朵瞧着他,就觉得心情特别舒服,说不出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感觉,“你呢,跟父亲和好了么?” 小家伙终于抬起了小脑袋,小脸上都是诧异,水汪汪的眼睛瞠的大大的,像只被吓到的兔子,“姑,姑姑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云朵浅笑盈盈,并不解释。 薄久夜打了小恶魔,后来小恶魔跟薄久夜大吵一架,负气离开了薄家,去了东宫与皇长孙溺在了一起……这些事,她是让方莹打听来的。 原本就是怕这小子那天晚上,被当着薄家那么多人的面而折了里子面子,会和薄久夜闹腾,所以,她就让方莹留意了。 就冲薄久夜任孩子被打的那态度,她觉得再不关心一点这小子,只怕这薄家里,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还会记着他了。 兴许真有哪一日,被人害死在了哪里,都不知要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原,原来姑姑挺聪明的嘛……”小家伙得不到解释,鼓着腮帮子,咕哝了一句。 “说什么呢?”云朵伸手在他发顶上揉了一下,手感很软很舒服,特别窝心。 小家伙没想到她突然动作,吓了一跳,但是没有挣扎,任由她揉自己的脑袋,小脸蛋倒是红了起来,“没,没什么……” 云朵轻哼,她知道这孩子这话,说的是无心之失,但以前的薄云朵,确实没在这孩子面前,展现过什么聪明点的一面,反还被这孩子以为的那位母亲大人,整治的连点人样儿也没有了。 这么的想起,这孩子那位所谓的母亲,云朵微眯了一下眼睛,“你母亲,这些天,还好么?” 小家伙一怔,便不由想起昨儿晚上,在母亲窗外听到的那疯了似地笑声,那恶毒的诅咒…… 他不自觉的把头又低了低,“挺,挺好的……” 看着孩子涨红的脸蛋,云朵不用细问都知道,那位薄家主母自然是好的,听到了她薄云朵快死的消息,能不好么? “你母亲就要生小弟弟小妹妹了,往后,你就是小哥哥了,可不能再闹腾你母亲去了,要懂事一些,对母亲孝敬一些,知道了?”一下一下轻抚着小家伙油光水滑的头发,云朵谆谆细语,爱不释手。 小家伙又愕然抬头,瞧她笑容美好宁和,与母亲恶毒疯狂的嘴里简直云泥之别,不禁心头触动,“姑姑,不恨母亲么?” 就算再傻再不懂事,现在他也知道了,自己极有可能,是被母亲,从姑姑这里,抢走的。 纵然母亲曾后来告诉他,是姑姑不要他了,是姑姑抛弃了他这个亲生儿子,可起先头脑发热的过后呢? 他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孩子,再说了,现在已经是现在,再不是以前了。 以前母亲说什么,他不是没有是非观,但那是他的母亲,她说什么,他自然信什么,她不高兴,他自然要哄她高兴,哪怕,为了让母亲一笑,他去伤害一个,他该称作姑姑的长辈。 “恨她?”云朵哂笑,“我为什么要恨她?她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给了你最好的生活,最荣耀的光环,让你做了人上人,我可感激她……都还来不及呢。” 凤眠凝视这个,自己应该称为娘亲的生母的眼睛,从她虚弱温柔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谎言的痕迹。 不由,他动容了,“姑姑,对不起……” 他的母亲这么多年,都那样残忍狠毒的对待她,直到现在,明明都是容夫人在打压母亲,母亲却还总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头上。 她却一点都没有憎恨过,甚至,还以德报怨。 “傻孩子,你有什么错,你一点错都没有,你只是个孩子罢了。该说对不起的,也应该是我……”云朵捏着凤眠欲哭的小脸,眸光微闪。 孩子还是单纯的,因为年纪太小,很容易被亲情蒙蔽了双眼,一次,两次。 他却不知道,她薄云朵这个生母,确实没有撒谎。 她并不憎恨朝霞,单论朝霞对凤眠这么多年的抚养,是可以感激朝霞的,这就是她为什么,再没有对朝霞下过手的原因,也没有要取她朝霞的命,就当是替以前的薄云朵,给还了这个人情债。 但,再论到别的。 虽然她这个换了灵魂的薄云朵,谈不上会恨,但厌恶,是肯定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让朝霞活的这样不舒服的,原因。 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虚虚实实的,他一个被亲情笼罩的小孩子,哪里还看得真切呢…… 而小家伙,确实在云朵身上得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云朵这个生母的话,让他发自内心的开心,心里暖融融的,比吃了蜂蜜还甜。 不像母亲,从小到大,除了哀怨,抱怨,哭泣,让他做这个,做那个,从来都没说过一句,他还是个孩子…… 现在想来,只怕也从来就没替他想过,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让他做那么多恶毒之事前,恐怕也不会想过,他这个孩子,又愿不愿意…… 弦琴从小厨房回来了,领着梓棋墨画,一道拿了些容易消化的流食与小点心,回到了云朵的房间。 凤眠因为没用午膳,便在这与云朵一起用了。 这孩子虽然小,也都说他是个恶魔一样的坏孩子,其实却很有孝心,那是吵着嚷着拿过墨画手里的粥碗,亲自给云朵喂食。 几个丫头,怕他打翻了碗烫着小姐和他自己,一直都是不愿意。 不过云朵这个小姐自个儿都答应了,她们也只好在旁边目不转睛的守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事实,却意外的温馨与美好。 凤眠把托盘搁在了自己的腿上,用玉勺子,舀一勺玉米粥,就先凑到自己唇前,撅着粉嫩的小嘴吹两下,然后再把勺子里的玉米粥,小心翼翼的喂到云朵的嘴里,小模样,真的特别认真。 梓棋跟墨画瞧得一颗心都化了,对凤眠这个恶名在外的小少爷,不知道加了多少的好感。 也就弦琴神经粗大胆子也大,竟然还时不时的取笑讽刺凤眠这小少爷几句,比如,什么口水都吹进了粥里别提多恶心了,比如他的手那么短,伸手给小姐喂粥,都要好半天才给喂进小姐的嘴里,慢腾腾的没等粥凉了,就要把小姐饿死了云云…… 总之,方莹从薄久夜那里回来的时候,眼见四小姐的屋子里,真不是一般的热闹非凡,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而她看到的四小姐,也没笑的这么容光焕发过,完全都不像,刚刚重伤苏醒的伤患。 可是,一想起今天的那件事,如果让四小姐知道了…… 想到这,方莹咬了咬唇,又想起刚才临走时,相爷的嘱咐。 “等她醒了,就适时找个机会告诉她,太子今天,成亲的事。” 她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跟四小姐提,要不要毁了,四小姐这么难得的好心情。 以前,遇到类似事情,她从来都会当机立断,绝不会拖泥带水,何况是犹豫。 第485章 这些对她是致命打击 可自从两天前的那个夜晚…… “你来了。”方莹虽然站在珠帘后头,云朵在与屋子里的几个人说笑,打眼看过来的时候,就以隐隐绰绰在珠帘后头的身影,她就看出来了。 屋子里四人闻言,都纷纷转头,朝珠帘那头瞧去。 方莹自是听到了,也晓得四小姐是在叫自己,那么熟悉的一句你来了,竟然一下子,让她有了决断。 待这儿是待不住了,方莹既然有了决断,便也没想继续待着,松了咬住自己下嘴唇的银牙,便挑了帘子,踱步而入。 先扫周围的人一眼,她便先给小少爷福身请了个安醢。 最后,视线落在床榻上的云朵身上,她又盈盈一福,很少笑的她,嘴角也勾起浅浅的笑,“恭喜小姐平安,祸福相依,相信祸事过后,便是小姐的福报了。” “这话说的漂亮,本小姐喜欢,赏了。”吃了东西,又被几个家伙一阵闹腾,云朵特别有了精神,说话再不是之前的有气无力,倒是挺有精神头儿的,口吻就跟土财主分发银钱似地,被提多豪气干云了。 梓棋这丫头最是伶俐俏皮,这会子是笑眯眯的第一个开口,“奴婢瞧着莹姐姐每次为小姐上妆簪花的时候,总是盯着小姐的那副紫玉镯子瞧个不停,小姐若是真心要赏,那就给莹姐姐赏个大的,莫要委屈了她才是。” 弦琴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忙挠着后脑勺,一副傻乎乎样儿的帮着敲边鼓,“诶?梓棋倒是观察的仔细,我怎的从未发现?看来莹姐姐对小姐那紫玉镯子的垂涎,还是藏的蛮好的嘛!” 这话一落,惹得最是腼腆的墨画,都与梓棋笑倒在了一块儿。 就数凤眠这小少爷,反倒成了最镇定从容的那个,也不晓得他哪个时候下了床沿,去了云朵梳妆台的那边儿,倒是挺熟门熟路的,就翻找到了梳妆盒子里的,那只紫玉镯子缇。 最后啊,颠颠儿跑到了方莹跟前,他拿着镯子就往方莹手里一塞,红扑扑的小脸蛋对方莹一扬,睫毛扑扇扑扇的,“小爷就替姑姑赏你了,往后可要多记着姑姑的好儿哦!” 看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这场打趣,变得愈发令人捧腹,几个丫头便是愈发笑的没了形儿。 云朵倒是笑容浅浅的瞧着,没有她们那么夸张,只当是瞧戏似地。 方莹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待片刻过后,就晓得她们这是拿她玩笑,她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拿大小两个主子又没法子,只好佯怒着,去找三个小丫头的麻烦。 “好啊你们,连我你们都敢拿来调笑,看我不罚你们!”虎着脸朝丫头们过去,除了吓到了墨画一人,方莹谁也没吓着,索性干脆一过去就上了手,挠的几个丫头痒痒的直发笑,一个劲儿的求饶。 这欢声笑语的,登时又笑成了一片。 待小凤眠甩着小胳膊小腿儿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云朵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刚重伤醒过来的人,精神头再好,也经不住多久的。 小凤眠忙对方莹几人,又是打着手势,又是做着噤声,压低了他脆生生的童音,“别闹了,让姑姑歇息吧!” 几人先是瞧见他的手势,再跟着他的目光,去看榻上已经睡着的云朵,这才都渐渐止了笑音,让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方莹给三个丫头们使了眼色,示意一起出去。 三个丫头们无声点头,鱼贯出了屋子。 就剩下小凤眠,眼巴巴的眨着大眼睛仰望方莹,看起来,就像在渴望什么的小狗狗。 方莹无奈笑着摇头,自是晓得他这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允,拉起小家伙的小手,最后出了屋子。 小家伙哪里拗得过一个大人的力气,方莹这人,又是他父亲身边多年的下人,他也不是没打过交道。 估摸着这府上,没吃过他亏极少数人里,方莹就是一个。 再加上闹起来,恐会动静一大,就吵醒了他的姑姑。 于是,这么多的顾虑一加起来,弄得他这位素有恶名的小少爷,居然硬是连半天的反抗也都没有的,跟着出了去。 一到了外面,小凤眠就翻脸了,甩了方莹的手,气哼哼的扭着越来越肉呼呼的胖屁股,走了。 留下的一干人,也不过都是跟着方莹,隐忍的发笑。 一会子的光景过去,就是一点儿欢声笑语的痕迹,也找不着了。 仿佛刚才在屋子里的一片其乐融融,不过,就是一个幻象。 方莹自然是几人里,变脸最快的一个,背着双手板着脸,背对着三个小丫头,“在小姐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再提醒你们了吧?” 几个丫头并不知道自家小姐与太子之间,那些个有过的风花雪夜,爱恨情仇。 但这两人的婚事搁在那儿,现在却都不做了数,在她们眼里也好,在外人眼里也好,这就是她们的四小姐,被太子给抛弃了。 这样的时代,不管这对男女是否有情,一旦女子,被一个男子所抛弃,那就是一件难堪,而极具侮辱性的大事,是要毁掉一个女子的闺名的。 是的,不管这其中是因为什么,人们都不会管这个,他们只要知道了这个结果。 且这其中的原因,往后恐怕还要再很长一段时间里,会变成他们茶余饭后的遐想,和谈资。 而无论是被抛弃的这件事也好,亦或是往后被当成人们热议嗤笑的话题,对于一个小女子而言,都将是,最致命的打击。 古代人啊,都是最要脸,最要尊严的。 三个丫头都知晓这其中的利害,都纷纷用力的点着脑袋,嘴上沉声应着是。 不过就是弦琴,也不知道戳中了她什么心思,目光一个劲儿的闪烁,一脸心虚的样子。 也就是方莹背对着几人,梓棋与墨画都去愤愤不平小姐这桩婚事去了,也就没人,能注意到她弦琴,那么明显的不对劲了。 第486章 无心来见云朵求惩罚 听了她们的保证,知道她们都应该会听话的,毕竟几个丫头因为保护主子不力,而都愧疚伤心的样子,都让方莹,皆看在了眼里。乐文 小说 方莹是故意的,没有罚她们任何一个,就是要让她们亲眼看看,她们一不小心的玩忽懈怠,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方莹这遵循的,是四小姐一贯用的御人之道。 棍棒加甜枣。 显然这个方法很管用,方莹相信这几天的内心煎熬,已经足够让这几个丫头好好的反省,也足够的让她们,都刻骨铭心了醢。 这样,她吩咐下去但凡是关于小姐的事情,她不用多说,也知道,她们定会好好的遵守。 如此,该说的都说了,几人也就可以散了。 不过,方莹总觉得,少了什么似地,一时,又想不起来缇。 直到看到走廊转角过来的尽头处,言书正魂不守舍的环抱着胳膊回来,一副受惊小鹿的样子。 方莹这便想了起来,原来是琴棋书画里面的大姐言书,已经从刚才,就许久的没看见了。 这丫头的样子,不对劲的很明显,方莹这么精的人,哪能看不出来,于是,主动就先迎了上去,“言书,你去哪儿了?” 没曾想,居然把这平素最是沉着冷静的小丫头,给骇了一跳,受惊可不小的样子,连看方莹的眼神,都是惊慌失措的,“莹……莹姐姐。” 方莹更是虚眯起了眼睛,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目光凝视,“你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言书浑身一震,脑袋垂的愈发低了,根本都不敢去看方莹的眼睛,“没,没什么,多谢姐姐关心。” “真的?”极具意味深长的尾音,方莹拖得很长。 还嫌威慑力不够,在看到言书这丫头点头时,临了,方莹又加了一句,“在我这儿撒谎的代价,你是知道的,你可是最令我放心的丫头啊,言书。” 言书的脑袋越发的低了下去,半晌,才听到了她闷闷的的声音,“我在去漱玉斋的时候,遇到……遇到了九小姐的人,她们……她们想收买我,让我给小姐投毒,所以……” 说到这,言书扑通跪在了地上,“对不起莹姐姐,我不该瞒着你的!我只是……怕姐姐你多想,所以才想不说的……” 方莹眯着眼睛,盯着言书的后脑勺,一言不发。 另外三个丫头也跟了过来,见到这状况,梓棋跟墨画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也就弦琴,想都没想,一下就与言书跪在了一处,仰着脸,目光灼灼的望着方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不会说漂亮话,但是莹姐姐,就算我不说您也看得明白,言书对小姐是我们几个里头最尽心尽力的。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会想事儿,最大缺点,是总会想得太多,但如果说她有别的心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方莹冷笑睨她一眼,“你这不叫漂亮话,却比漂亮话可管用多了,别的没学会,嘴皮子倒是愈发的利索了。” 不待弦琴张嘴再说,方莹主动弯下腰,言书搀扶了起来,不苟言笑,却也和颜悦色,“好了,我也没说你什么不是,今后在遇到这种事儿,你自己拿主意也行。只要处理的干净了,别给小姐带来什么隐患,成了她们那儿对小姐的把柄,也就是了。什么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儿都要来经过我,我还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说完这话,方莹眼角的余光,从四个丫头脸上,漫不经心的一一扫过。 四个丫头噤若寒蝉,低首弯腰的,把话,应下了。 随后,方莹又给她们分配了一下任务,交替了一下看护四小姐的人选,让前面守着四小姐的言书与弦琴先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晚上再替换梓棋和墨画。 而后,几人,便也就这么散了。 余下最后没走的方莹,站在长廊里,侧过头,望向庭院中心处的地面上,那深深陷进泥土里的,人的双膝长期跪下的印痕,拧眉深思。 * 本就是晌午,这一到晚上,不过也就是几个瞌睡的光景,好像眨眼就到了。 云朵再度醒来的时候,朦朦胧胧间,就觉得有个人在自己的床畔。 睁了好几次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这才看明白了,确实是一个人。 一个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就跟风化成了化石在那儿的女子。 但云朵很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女子,虽然,确实比女子还生的美艳了几分。 “无心……”刚过来的精神总是不大好的,喉咙也是干涩的,云朵这便说了两个字,就觉得有些费劲了。 原以为真要成了化石跪那儿的花无心,登时浑身一个激灵,一会儿快,又一会儿慢的,把头抬了起来,望向了床-榻上的云朵,“小……小姐。” 这一声喊罢,浓烈的自责与痛苦,便满溢了他的眼,他的脸。 “收起那副难看的样子,好不好……”说实话,云朵一醒过来就见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副死相戳在自己眼前,真的很想骂人。 她最坏的脾气,也就是起床的这会子了,但是,她现在真的无力去骂他。 所以,只能拿出她一贯苦中作乐的调调,调侃花无心,“我现在是心脏不好了,你也不怕……把我又吓坏了。” 能一向把她薄云朵开玩笑当真,并且绝不回头的,大概除了这么个花无心,也就没有别人了。 这不,刚被她这么一说,花无心立刻眨着眼睛收起表情,最后干脆把头一低,什么都解决了,“是……是属下的不是。” 而每一次能把薄云朵的玩笑变得这么扫兴,和索然无味的,也真是除了他花无心,就没谁了。 云朵一下就没了兴致,话锋就转开了,“行了,赶紧起吧……我还没死呢,你跪什么?” “小姐!”这像来温顺乖巧的小绵羊,突然变成了咆哮的大灰狼,连刚刚低下去的脑袋,都猛地抬了起来,向来冷静无害的眼睛,别提多凶狠了。 本来花无心那眼睛的瞳孔就异于常人,说实话,凭着他那副祸国殃民的长相,没什么脾气的性子,真的只会觉得稀罕,瑰丽,漂亮,一点都不带吓人的。 可是这一生起气来,那赤红的眼珠子一瞪,好家伙,跟魔鬼似地,不把人吓到肝颤,那才是见了鬼了呢。 云朵虽不至于那么怂,真被他给吓到了,但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喊,真把她给惊了一下。 她掏了下耳朵,瞪他一眼,“怎么,学了新的武学狮吼功,就想拿我第一个试水?能找个完好的人试么,你小姐我可是个伤员。” 斗几下嘴的工夫,云朵这精神头,可谓是回归了的差不多了。 夹棍带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这一通说道,真是说的花无心半点脾气也没有了,顿时就给蔫头耷脑的了,“属下……知错了。” 眼瞧着把这惯给自己欺负的小美男,欺负的差不多了,云朵也就是收势了,不耐的拧了下眉,“那还不赶紧的起来,你不嫌膝盖疼,我还嫌闹心。” 但无心仍是不肯,“属下有错,有错就须得罚,还好小姐这次有幸逃过一劫,如果小姐真的……属下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无心,你认为,我是是非不分,错对不辨的愚蠢之辈么?”云朵的神情,总算严肃了起来,不等花无心说什么,她就继续板着脸沉声说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亲者痛仇者快,那是愚钝且无能的做法,冤有头债有主,才是你最该铭记于心,最该去做的事情。” 花无心默了默,勾着头,小声应着是,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因为有丫鬟那种宽大的裙摆挡着,别人并看不到他裙摆里,正在微微颤抖的双腿。 云朵既看不到,也并不知道,他跪着的时间,不仅仅只是她这一个小憩的时间里。 昨天,前天,他一直都跪在院子里,一直。 方莹从小厨房过来的,也是算着这个时间点,知道四小姐该醒了,就拿了膳食到了门外。 听到有动静后,她就支开了守在门外的,围栏上坐着的梓棋和墨画,让她们去叫言书和-弦琴过来替换。 果不其然,两个丫头刚一走,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花无心的那一声喊。 方莹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静候须臾。 见对面的偏房里,言书与弦琴过来了,她这便,推门而入了。 进到内屋,发现气氛如常,方莹这才精神松懈下来。 端着一盘子的吃食,她坐到了四小姐的床沿上,准备给四小姐喂食,免得四小姐拉伤自己的伤口。 云朵摆了摆手,把没事儿的右手伸过去,夺下了方莹手里的勺子,“我又不是不能动弹的老太婆,你只管端着碗就是,我自己吃。” 方莹一向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的应着,但又觉得好笑,“怎么小少爷那儿,好像就不是这么个说法了?不如赶明儿,奴婢就把小姐这原话,跟小少爷提一提吧。” 第487章 云朵要给太子送成亲大礼 云朵饿坏了,虽然又是烦人的小米粥,她还是舀了一大勺子吃到了嘴里。 听到方莹这明摆着的调侃,她不动声色的斜睨过去,“你懂什么,小孩子这个年纪,是最容易学好,也最容易学坏的年纪,我现在提前让他学习什么叫孝道,也好让他以后有个记性,莫要等我真的老了的时候,都不知道孝敬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方莹与花无心都是一愣。 花无心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说,方莹却不是这样的,立刻就问了,“四小姐,您这话的意思,难道您是想……抢走小少爷?” 她反正是看得明白,知道现在的四小姐,万万是不会想去嫁给相爷的醢。 但,四小姐这话都说要小少爷将来为她尽孝,那么,这剩下能实现四小姐这个打算的可能性,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云朵一脸轻描淡写的吃着粥,偶尔换筷子,夹点碟子里的开胃小菜,“什么叫抢,薄凤眠是我的儿子,是我生的,流着我的血,长着我的肉。” 说着,她忽的似笑非笑,又抬眼睨向方莹,“我跟薄久夜之间,现在剩下最大的关联物,也就是这个儿子了,一旦失去了,就真的丁点儿的关系,也不会再有了,这不是你方莹,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么?” 什么叫趁虚而入?还有没有好听点儿的词汇了?方莹脸皮子一抽,没搭话,“……” 以她长久以来和四小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搭话,那就等于……要被拉下水。 她承认四小姐说的话难听了点儿,道理确实就是那样儿的缇。 她如果想得到相爷,想独占相爷,想让相爷的心里,从此再没有四小姐这个人—— 小少爷,确实是不得不,该从相爷心头上,挑去的心头肉。 都说是心头肉,那就难度就不是一般的难,风险当然更是非比寻常的高,再说相爷对四小姐…… 一念及此,方莹就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前天晚上,相爷见到几乎是死了的四小姐时,那副模样…… “嗯,就这么定了。”没等方莹回过味儿来,云朵又话锋一转,“你们都吃饱喝足了没有。” 话题转的实在太快,莫说方莹,连本来事不关己的花无心,都有点儿措手不及。 见自己这左膀右臂居然都在发懵,云朵有些不满,“吃饱喝足,好看戏去呗。” “啊?”方莹跟花无心更是一脑袋的雾水了。 “太子殿下成亲,这么大的喜事儿,我们不去恭喜恭喜,送份大礼,是不是,太不讲情面了。”云朵笑笑,脸上真是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喜怒哀乐,半点儿都不掺杂,就剩下了她一贯的坏笑,“再说了,你们也都知道,我跟他之间的情面,那可大了去了,真不送点儿什么,我都不好意思。” 她这回的玩笑,虽然开的挺让人无语的,但花无心跟方莹,哪里能无语的下去? 方莹登时就是眼神一利,“是不是那几个嘴碎的丫头,在小姐您这儿胡说八道了。” 花无心更是着急的上前一步,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愁得跟个老头子似地,“小姐,您……没事儿吧?” 云朵看看方莹,又看看无心,拿起手里的水杯,啜了一口,眨了眨眼睛,“有事?我为什么要有事?” 她这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谈及太子,就像谈及一个陌生人的态度,反而让方莹与花无心,更加的担忧了。 如果说是失忆了倒好,可他们家的四小姐,伤到的又不是脑子。 就算因为太伤心,而出现了这样短暂性的自我失忆,可他们四小姐,分明就是记得太子的,这要怎么说? 所以在他们两人的眼里和心里,都一致的认为,四小姐这分明,又是在一贯的苦中作乐,故作坚强。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四小姐的这话,他们到底要怎么接下去,只怕会越说越错,多说多错,反倒愈发的,挑起四小姐心里的伤口。 两人才一次的合作过后,就有了非一般的默契,一句交流不需要,只用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方莹无心,相继收回对视的目光。 方莹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竟带了几分笑,“小姐说得对,天涯何处无芳草。” 无心也一改刚才满腹担忧的样子,平日冷酷的样子语调,现在都特别的温和,“小姐想做什么,属下都会为小姐办到。” 夹了个水晶包子,云朵咬了一小口,满口的生香,她拿眼睛斜睇着无心,“哟,那我要天上的月亮,你摘给我么?” 这一看就是开玩笑的,无心这傻小伙子,二话不说,一点头,一说能,一转身,就往屋外走了。 “诶诶,干嘛去呢?”云朵本来以为,会欣赏到这小子为难时的尴尬样子,没想到他居然还真应下了,弄得她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都要走了,这才叫住他。 “找人做梯子。”那小子头也不回的,答得还挺认真。 “……”云朵无语凝噎,对早已忍俊不禁的方莹摆了摆手。 方莹扭过头,正要朝花无心的背后喊一嗓子,把这傻小子喊回来,但话没出口,门外,就先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就是言书那温温婉婉的声音,透过外屋的那层门板,内屋的那层珠帘子,如和煦的春风般,飘摇了进来,“四小姐,晋国的寒王殿下来探望您了,您见,还是不见?” 方莹早在听到言书那敲门声传来时,就闭了嘴了,现在听到言书说的话,遂,她的头便转了回去,静静看向了自家小姐。 云朵也静静的看着她,攸的笑了,笑的别有意味,“这寒王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我这是刚醒了多久了?” 除了能透过一扇窗,看到外面那一窗的阳光或黑暗,当然,还有那一树月桂,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说,时间概念在云朵这儿,还真是没怎么有,她也懒得问。 第488章 深陷泥沼的女人容易老 “小姐是刚好的晌午醒的,现在是恰逢酉时,算算下来,也不过时三四个左右的时辰。”方莹垂下眼帘,刚好的遮掩过,眼底一时的闪烁。 她伸手去给云朵舀汤,“这么看来,这个寒王要不是能掐会算,要不就是在我们薄家这儿,不知多受推崇。” 什么多受推崇,那都是好听的,薄家是有旁支的小姐对寒王有意,可寒王也是恶名在外的,就算他生的跟朵花儿似地,心花怒放的小姐们,仍然还要顾及几分,薄家的那些丫鬟们,就跟不必说了。 都是这般的情景,就算寒王最近这两天是跟薄家走得近了又如何?又能套得到什么一手的消息? 说白了,讲得难听些,寒王啊,这是在薄家里,恐是早就安插了内应了醢! 云朵言笑晏晏的接过方莹递过来的浓汤,“有两把刷子,没看错他。” 薄家这是什么地方,她可比谁都清楚,甭说弄个内应进来,就是飞个苍蝇进来,估计都得被薄久夜的狗先给逮住,再弄到薄久夜主子那儿,验验公的母的。 “这个寒王可不简单,小姐想要玩火儿,可别又烧了自个儿。”本来是好心提醒,可觉得自己好像说的过了,分明就是含沙射影着什么,方莹立刻住了嘴,去看云朵的表情缇。 但云朵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地,还煞有介事的点着头,“知道了,你真是越来越像个老婆子了。” 两主仆仍是乐此不疲的打着嘴仗,自然而然都没曾发现,从刚才走到了珠帘前的花无心,早就已经停下了脚步,背,有点儿僵。 “我还真要成那吃力还不讨好的玩意儿了。”方莹自嘲了一句,因记得花无心已经快走到外屋了,所以,头也不回的提高了嗓音,对花无心吩咐,“无心,你去告诉言书,让她回了寒王,就说我们小姐……” 说到这,知道云朵刚才那话,就已经透露出要见寒王的方莹,却并不知道,自家这小姐的打算,于是,她扬眉看向了自家这小姐。 云朵对她挑了挑眉角,哂然一笑,“请他作陪。” 方莹长叹一口气,抬手揉起了眉心,继续提高了嗓音,说完刚才没说完的话,“就说我们四小姐,邀请寒王一起看个戏。” “好……好。”花无心回话回的有些磕巴。 云朵听了,这才抬眸去看他的背影一眼,但他已经挑了帘子出去了,什么也没看着。 到了外屋的门前,花无心站在门前踌躇了片刻,才把门,慢悠悠的打开。 原本不用开门,只要嘴皮子一动,就能完成的事情,可碍着花无心扮演的是一个哑女。 所以说,有什么事,他只能当着人家的面儿,打手势。 门一开,门内的无心,与门外的言书,两双眼睛的目光,就这么不期而遇了。 两个人都是相继愣了愣,然后,又很默契的近乎诡异的,把眼睛都给别开了。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怪异的很。 还是跟在言书后头的弦琴,见两人磨磨蹭蹭的,就着急的把头从言书背后探了出来,大眼睛瞅着花无心,“诶我说花姐姐,你出来是不是给小姐带话儿的呀,那你怎么不支声啊,白让我们在这喝西北风嘛这不是!” 她这么一闹,两个当事人都回了神, 因为花无心的扮演角色,就算有心想说什么,但也根本不能开这个口,打手势也不是一时做的出来的。 还是言书出言给花无心解了围,回头瞪了弦琴一眼,“怎么说话的,要你学的礼数都哪去了?” 弦琴被这么一呵斥,这才想起来花无心的处境,一拍脑门,对无心一顿嘿嘿的谦笑,“这不都是因为着急嘛,一时就给忘了,真不是故意揭花姐姐你的短哈,姐姐莫怪莫怪!” 花无心摆了摆手,表示不怪弦琴。 被弦琴这么一闹,他也想起自己出来的任务,于是,他就给言书弦琴做了简单的手势,让她们把小姐的意思,带给寒王。 这小姐答应要见寒王的手势好做,甚至不用打手势,只要点个头,意思就能表达得很明显了。 可要表达小姐邀请寒王看戏,这句话,就不是简单的手势,做的出来的了。 花无心不是专业的哑女,会的手势都是很简单的,平时他就是给四小姐和十小姐服务的。 跟四小姐可以直接说话,跟十小姐时,他都是十小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也用不着什么复杂的手势。 自然,也就没有去学了。 所以说,这下还真为难他了,打的手势都是一通的乱七八糟。 且就说他会,恐怕言书弦琴,也未必能看得懂。 而他手势这么乱,言书弦琴,就更是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姐姐,你是不是不原谅我,准备报复我们啊!”弦琴看的无语了一会儿,然后扯着嗓子说出自己的不满,她就是这么个人,心里根本藏不住话,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也没个心眼。 言书又狠瞪她一眼,而后回头看了看脸色有些涨红的花无心,咬了一下嘴唇,朝无心伸出了右手心,“你……就把小姐的话,写到我的手上吧,字识得么?” 花无心跟锈了的机器似地,点头点的似乎有点卡的那种意思。 也是,作为堂堂一代王牌杀手组织的头目,大概还真没有像现在,这这么丢脸,这么窘迫过…… 显然,他很是不把自己在小姐那更丢脸,更囧的那些事儿,那些时候,都记在心里头。 言书便又把右手往无心面前伸了过去些,人却好像不好意思的似地,脑袋低了下去。 花无心抬起手,用食指倒是在她白嫩嫩的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的颇为认真。 弦琴抓抓了头发,瞅着这俩人,总觉得有那么点儿,有那么点儿……反正就是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屋子里,云朵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合了她自个儿要的水足饭饱的意思。 方莹有些纳闷,“这个无心到底在干什么,半天都还没过来。” “你那么为难他,还好意思嫌他慢,是不是对他有意见,想整他?”云朵促狭的看她一眼,挥了挥手,示意方莹把一干残羹剩菜撤走。 “……四小姐,你真是个天生的阴谋家。”方莹郁闷的把饭菜收回托盘上,端着托盘站了起来,转身去搁到一边的桌子上,“话说四小姐,你说要给太子送大礼,什么大礼?” 本来打算静候命令的,不想问多了让云朵不痛快,可被云朵这么一调侃,方莹就特别想知道,一下便没有忍住。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云朵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掀开了被子,试试动了动腿脚,“但是呢,肯定会包君满意。” “……”方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小姐,你可想好了,要不要胡来。” 因为对方不肯把详细计划透露出来,所以她也猜不准,自家这任性的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但,毕竟有之前什么蟠龙山献舞,什么寒王赐婚,还有前几天买下几十家花楼的大动作,这之类云云的前车之鉴…… 细想下来,其实这都是一个套路,一个故意让太子争风吃醋的套路。 所以说,保不齐四小姐,还得要闹诸如此类的幺蛾子。 但她觉得,现在太子在四小姐的生死关头,却都已经娶了别人了,态度是很明显的。 所以这么闹,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为,这就是演变成爱而不得,无理取闹,纠缠不休,甚至是,自讨没趣儿。 最后痛苦的是谁?还是四小姐自己。 且,白白一腔感情付诸东流便罢,而今名声被太子这么一抛弃,也给坏了不说。 真要闹下去给闹大了,吃亏的,不也是四小姐自己? 甚至,还会葬送了自己,已经不多的青春。 女人,是很容易老的,尤其,在感情的泥沼里,越陷越深的傻女人。 云朵正把双腿放下了床,试着穿鞋,虽然腿是没伤着,但因为好些天不运动,又失血过多的关系,难免已经不大灵活了。 听到方莹那么说,云朵侧过头,一瞬不瞬的看向了,正背对她放下碗筷的方莹,“小莹子,谢谢你。” 方莹说那话,不管有心还是无心,但这种提醒中,含了多少真的为她考虑的份量,她是能够明白的。 “……”方莹却反被她这一句谢谢,给弄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还挺后悔的,觉得自己太多嘴了。 两人是什么关系?又似情敌,又似被迫成雇主与可怜奴婢的关系…… 你说她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说这么多干嘛? 四小姐爱闹就让她闹去,上天了才好呢! 无心终于折返回来了,一进来,看气氛有些不对,不由蹙了蹙眉,踌躇一下,还是去了云朵那儿。 这不,正瞧见云朵想弯腰给自己穿鞋子,但因为弯腰这个动作,也极可能压迫或者拉扯到伤口,云朵一直都只是在小心的尝试,没敢一下子把腰弯下去。 第489章 云朵要告别过去往前走 瞧她那样儿,无心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首发哦亲 他这才发现,原来四小姐,也是怕疼的,还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怕。 大概,是因为伤到的,是心脏的关系吧…… 一经触碰,就会格外的痛。 如是想着,无心眼里噙着心疼,到了她身前,蹲下身,伸手,按住了她的脚背。 “小姐,得罪了。”他低着头,左手绕到了她的脚后跟,将她的脚小心的抬起了一点儿,右手,则将绣花鞋,给她严丝合缝的穿好了。 云朵起先是怔了一下,然而,就是一脸的不好意思,“怎么能说是得罪,让你做这种事,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无心是表面伺候她的丫鬟没错,可她能让他给自己找衣服,能让他给自己提洗澡水,甚至,能为了让他不被人怀疑,还让他给自己穿衣服,但是。 让一个大男人给一个女人提鞋,给一个女人穿鞋,那意思,就有些侮辱这个男人的尊严了。 当然,王子给灰姑娘穿上水晶鞋这种的寓意,因为是有爱情为前提,只会让人艳羡和浪漫外,就不会有别的意思了醢。 可无心和她,又不是王子和灰姑娘,自然,就不能同日而语。 无心头也不抬的说:“没关系,能为小姐做点事,无心更心安。” 话是这么冠冕堂皇没错,可谁也看不见,无心脸上的羞红。 在古代,对于一个男子而言,触碰到女人的玉足,还有另一种意思。 方莹远远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又是一个痴男…缇… 云朵听了无心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矫情什么,反正他也穿好了,矫情也没多少意思了。 于是,她就把心思和话锋,转到了正题上了,“方莹,你去通知花楼里的姑娘们,让她们,都去南湘馆集合。” 虽然不知道四小姐到底想干什么,但刚才自己都已经突破自己的底线,不该说的都说了,方莹觉得问心无愧,便当即应了,转身出去。 “对了,你出去的时候,别忘了让那几个丫头过来给我妆扮一下。”云朵又伸长了脖子补充一句。 方莹答应一声,出了内屋了。 无心给云朵穿好了鞋,但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仰头望着云朵,“小姐,可您的伤……” “别担心,我只是去看看戏,不做别的。”云朵回眸,冲他悄然一笑,“再说了,看戏这种闲暇娱乐之事,还能有益身心,我这么天天搁在屋子里憋着,不也是不怎么好,你说是不是?” “可是……”无心欲言又止,眉心微拧。 他其实更担心的,是她心里的伤…… 但云朵,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忽然虚眯起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雾,“知道么无心,对一个再度死过一次的人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是放不开,更没有什么……是必须留恋的。” 无心一窒,一瞬不瞬的凝望她,“小姐您的意思是……” “人总是要往前走,总不能一直在原地打转,所以呢……”抬手拍了拍无心的肩膀,云朵眨了下眼睛,眼中迷雾散去,清明见底,可与明月争辉,嫣然一笑,“就要总结过去,跟过去,彻底的告别。” * 言书与弦琴,一道去了前院,给寒王复命。 寒王前来薄家,探望云朵这个薄家的四小姐,纵然云朵现在,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挂名薄小姐,可该有的礼数规矩,该走的礼仪程序,都一样是不能少的。 于是,寒王这样一个男子,就不能是直接的去后院探望云朵了,总要经过前院,与薄家当家的主事人说道几句,再由薄家的主事人领着前往后院,这才合乎世家大宅的规矩礼教。 而再说到寒王的身份,一个晋国来的一等亲王,而来拜访薄家的小姐,那么于情于理,放眼薄家能接待他这种尊贵身份的,还真是除了薄家当家的一把手,就再也没别人了。 所以说,这不是薄家的一家之主薄久夜,正在前院的客厅里,招呼着这位晋国的亲王么? 弦琴时不时的,往身边走在一道儿上的言书,看上两眼。 现下,仍见言书有些魂不守舍的,眼睛泛着迷离,嘴角带着浅笑,脸蛋染着薄红,活像一个,喝醉了的醉鬼。 但她与醉鬼不同的是,她走路并没有一步三晃。 可这仍让弦琴觉得奇怪,眼瞧着就要到前院的客厅了,她觉得言书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好。 于是,弦琴伸出手,张开着五指,到了言书的眼前一阵的摆动,“喂喂,该醒醒了!” 弦琴倒是没被弦琴的手给晃到,但被弦琴这一嗓子喊的,却是一个激灵,立即就刹住了脚。 她一张清秀的鹅蛋小脸,刚好就给撞到了弦琴那只,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还未及时收回去的手掌上。 惹得弦琴一声惊呼,“我的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巴掌小脸吗?” 有些夸张了,但言书年纪还小,十五岁都还不到,没有长开,脸蛋比成人女子的脸还要小了三分,加上脸型也是属于瘦脸的鹅蛋型,就愈发的小了。 不过绝对还没有小到,弦琴这么一个小姑娘,那么小小一只手的小度。 言书这下是彻底的醒神了过来,抬手捏住了弦琴的腕子,给用力的甩到了一边,眼睛气鼓鼓的瞪着弦琴,“死丫头,你胡闹什么!” “嗳哟,真是好心没好报哦~”弦琴揉了揉自己的腕子,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是谁,一路走过来就跟魂都丢了似地,好姐妹我要是不提醒啊,没准备就得掉沟里去了,啧啧,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敢把我们大姐的魂儿都给勾了去,这要是逮着了,非得给他一顿胖揍不可!” 这夹棍带棒的,也不知道这神经向来较粗的妮子是故意说的,还是无意说的,反正言书听的,是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听到最后,一跺脚,伸手在弦琴胳膊上一扭,一句我不跟你说了,就愤愤的疾步走了。 第490章 寒王来了云珂去倒贴 弦琴揉着自己被扭的胳膊肉,疼得直吸气,“诶,那你也得等等我啊!” 两个丫头你追我赶的小打小闹着,很快就到了前院了。 还算她们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该收敛,到了前院这块地儿,两人就立马老实了。 摆出世家大宅里头丫鬟的姿态,踩着整齐有序的莲步,微低头,微弯腰,她们一路,朝前院款待来客的客厅迈进。 没曾想,刚到了门口,还没进去,就让人横臂一挡,拦了下来醢。 两人及时的刹住脚,下意识的抬头抬眸一看,就见一个趾高气昂,正用一副轻蔑样子,鄙夷她们两人的妍丽女子。 两人立刻就认了出来这女子是谁。 弦琴真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光是就凭那女子的那副嘴脸,就把她给惹毛了缇。 好家伙,她上前一步,就是一脸要揍人的凶狠样子。 但是,却被言书一手拦了下来。 “巧惠姐姐,妹妹是来给寒王殿下回话的,还望姐姐,高抬贵手。”拦下弦琴的同时,言书还好脾气的对拦在门前的女子微笑。 那名叫巧惠的女子,也对着言书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眼里尽是蔑然,口气也更不是好的,“言书妹妹,真不是姐姐非要拦着你,实在是相爷吩咐了,我们九小姐正在好生的招待寒王殿下,不好别人打扰,尤其,是最惹人讨厌的苍蝇,就更不能放进去了。” “喂!说谁苍蝇呢你!”只怕就是个聋子,也能听出巧惠这毫不掩饰的讥讽对象是谁,弦琴自然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天儿热了,苍蝇自然是多,不过,弦琴妹妹要是喜欢对号入座,那姐姐我,也真是没辙呀。”摊了摊手,巧惠一脸无辜,却又带着嘲讽的笑。 弦琴差点喷火了,不顾言书的阻拦,就要冲上去,“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八婆,看我今天不……” “弦琴,不得胡闹!”言书呵斥弦琴,拽住弦琴的手,一把扯回到自己的身边,而她脸上,仍对巧惠笑眯眯的,“既然九小姐不辞辛苦,这么晚了还远从后院到了这儿来,亲自招待寒王,我们做奴才的,怎么能妨碍了小姐的一番心意呢,不是太讨打了么?” 巧惠笑的得意,“还是言书妹妹识大体,知道……” 话说到一半,巧惠突然觉出了言书话里的不对,仔细一想,这才听出味儿来了。 言书这是在拐着弯儿的,说她家的九小姐不要脸,这么晚了还亲自跑到男人最该待的前院里,来倒贴寒王,真不知道是如饥似渴,还是想男人想疯了? 巧惠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指着言书言笑晏晏的脸,“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讽刺我们九小姐,我看你是活……” “闹什么,不嫌丢人现眼么!”巧惠的气话还没说完,从客厅内堂走出来的九小姐薄云珂,黑着一张脸,瞪着巧惠。 巧惠被自家主子瞪得浑身哆嗦,可心里很是不服,仍指着言书,“可是她居然敢对小姐你……” “人家主子而今是越发的得意了,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纤纤素指拨弄着发髻簪着的步摇上,垂下的两摞璎珞坠子,薄云珂走姿扭腰款步的,继续踱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你一个不成器的二等丫鬟,去辩什么,也不怕被咬着。” 巧惠便跟着连声附和,“小姐教训的是,往后奴婢再遇着这被狗咬的事儿,再不会想着,要咬回去了。” 这么被含沙射影的说是狗,弦琴真是气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但言书使劲儿的掐着她的胳膊,明显示意着,让她不要在这闹。 弦琴也只要硬生生的,把这口恶气,梗在喉咙里。 可言书还要拉着她给九小姐一起屈膝行礼,真是把她快给气炸了肺。 “九小姐。”言书拉着弦琴,盈盈给薄云珂一福,“九小姐莫恼,若奴婢早知道九小姐亲自来招待寒王,定不会来扰了九小姐的兴致,往后,奴婢定当仔细着,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潜台词是,以后出门不管会见谁,都得先仔细的去探听一下会不会她九小姐在场,如果又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言书定不会,阻挡她九小姐的好事儿。 这什么意思?暗讽她薄云珂是作陪的花-楼姑娘,还是曲意逢迎攀龙附凤而来的下-贱女人? “好一张利嘴呐。”听出弦外之音的薄云珂,脸色难堪到了极点,眯缝着眼睛,冷凝着看起来那么卑躬屈膝温顺乖巧的言书,扯唇冷笑,“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言书微微抬眸,笑看了对面站着的巧惠一眼,“九小姐,说的是。” 薄云珂如何能没有看见她这个小动作? 这分明是拿巧惠这种愚蠢的奴才,来衡量她薄云珂这个主子的蠢钝。 “很好。”薄云珂勾唇一笑,回身就反手给了巧惠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回去了!” 斥完,薄云珂风风火火的就走了,可见是气得不轻。 巧惠完全被打懵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噙着眼泪,狠瞪了言书与弦琴一眼,一跺脚,去追薄云珂这个主子去了。 言书与弦琴,慢悠悠的起了身。 言书浅笑盈盈的看着那两主仆离去的背影,既没有得胜的骄纵,也没有露出得罪了薄云珂的不安,很从容不迫。 弦琴却瞧着言书,只觉得她现在,越来越有方莹的影子。 只是…… “言书,在午时的时候,你不是还对莹姐姐说,你被九小姐的丫鬟给威胁了么,我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呢?”弦琴特别的不解。 真要是如此,那要是遇到九小姐这主仆,还不得赶紧避开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哪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怼她们? 言书目光闪了闪,笑了笑,“莹姐姐都那么说了,我要是再表现的太畏惧九小姐她们,岂不是给我们四小姐丢人么?” 弦琴想了想,觉得也是,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便有些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言书扯了她一下,“好了,四小姐的回话要紧,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说的也是。”弦琴回神,边跟着言书进到了客厅,边眼睛四处往里面乱转,在言书耳朵边压低了声音问:“你说,九小姐刚才那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出来,是跟寒王怎么了?” 言书差点笑出声,也压低了声音回:“自然是在寒王那里碰了钉子了,说来也真是可笑了,明知寒王是来看望我们四小姐的,她却巴巴的贴上来,合该的自讨没趣儿。” 弦琴顿时眼睛里放光,“那这么说,寒王是对我们小姐是真有意了?九小姐虽然厌恶了点儿,但确实没比咱小姐差哪儿,寒王都不待见她,可见是多喜欢我们家小姐!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就你知道。”白了弦琴一眼,言书只是笑笑,没给这傻丫头多说什么。 主子们的那些事儿,哪有真是表面那么风花雪月,美好写意的? 暗地里,不知道还暗藏了多少的阴谋诡计,多少的暗潮汹涌。 太子这一茬,可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大晚上的,待客自然不在客厅的外堂,而是在内堂。 弦琴与言书没多大的工夫,就穿过外堂的回廊,进到内堂。 一进去,就算是神经大条的弦琴,也觉出这里有火药味儿了。 也不知道上座的那两位是说到了什么,两个丫头走进来的时候,里面都是静悄悄的,有点儿渗人的意境。 这不她俩刚一进去,就被她们薄家的当家人,找到了重新说话的话头了。 “你们四小姐,可让你们带了什么话了?”正襟危坐在上座的薄久夜,解开茶杯盖子,优雅的拂了拂杯中漂浮的茶叶,眼皮都没掀一下,懒洋洋的出声问道。 显然,这挺闲情逸致的。 弦琴忙要先张口,却被言书悄悄拉了一下。 回话的,就成了言书,“回相爷,小姐是应了寒王殿下的。不过,小姐应当是在家里头闷着了,想与王爷,瞧出夜戏。” 言书前一句,让薄久夜生生的沉了脸色,后一句,让薄久夜的脸色,总算有些许的缓和。 他一直都知道,那好妹妹,就是个闲不住的。 但还是令他,有些惊诧,和不痛快。 在他的印象里,朵儿是不怎么待见寒王的,今晚是怎么了? 她这才刚醒,身体半点没有恢复,就有闲情逸致的邀请寒王看戏。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能与四小姐赏戏,是本王的荣幸。”坐在薄久夜右手下方,客椅上的寒王,挑了挑眉角,竟难得的,嘴角有了一丝弧度,“有劳两位姑娘,带本王传句话给你们小姐,让她小心着点身子,慢慢来,本王会在薄家大门前,一直等她。” 虽然他也很意外,但是,能得云朵主动的邀请,还能在这气气薄久夜,感觉真不错。 第491章 云朵这霸气全开想干嘛 寒王身后站着的随侍,立刻就走到了,福身在堂中央的言书与弦琴跟前。乐文 小说 他手掌托着两只精致的首饰小盒子,客客气气的笑道:“有劳二位姑娘,这是我们王爷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姑娘,莫要推辞。” 弦琴一下子,就被那首饰盒子上没见过的精美刻花给吸引了,她喜滋滋的就要伸手去拿,却被言书拉了一下衣袖,给生生把手拉了回去。 “王爷心意我们不敢推辞,但小姐曾教导奴婢,无功不受禄。”说着,言书拉着弦琴,给寒王扣了一头,“奴婢只能在此,谢过王爷赏赐。” 寒王本来看都不看言书两个一眼,言书这话,倒是引起了他的一个眼角余光醢。 默了默,他挥了一下手,“也罢,既然是你们四小姐给的教条,本王也不能坏了她的规矩。” 寒王随侍见了主子的手势,只好讪讪将两只首饰盒子收了回去,人也回到了寒王身边。 看着这出的薄久夜,脸色更是稍霁了些,嘴角还有了些许笑意,“你们主子既然想出去,本相也不好多拦着,便替本相带话给她,虽然这是暑季,可她身子还伤着,记得换好药再出来,多带件薄衫,走路也要搀着,别磕着碰着,当心拉伤到伤口。” 言书与弦琴应该没想到,这相爷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本来她们还担心,若是相爷这头不允,她们又该怎么说。 毕竟,这两天来,相爷那是怎么把小姐小心看着的,她们身为小姐的贴身侍女,哪会有没瞧见的? 相爷那真是生怕有一点儿会害到小姐,生生让人把床-榻旁边的那扇后窗,给换到了远点儿的侧面墙壁上,唯恐有一丝风进来,把小姐吹出了毛病缇。 现在小姐刚醒,床-榻上不过才休息了两天,伤口恐怕都还没怎么长,就要嚷嚷着出门看戏了去了,就是她们这做奴婢的,都担心后怕的很,都有些不同意。 所以说,薄久夜这一答应,真叫人意外的很。 想不通归想不通,两人也没多做停留,应了是,就退了出去,回去复命。 这空荡荡的内堂里,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当然,寒王身边那随侍,其实还是可以,自动的忽略不计。 “薄相只管放心,本王定会好生照看,令妹的。”只手端起搁在手边案上的茶杯,寒王朝上座的薄久夜扬了扬,大有干一杯的架势。 虽然,那只是一杯祛暑的清茶。 薄久夜听出了寒王故意,将令妹两个字咬重的音调。 但他全当没听见,不动声色也端了手里的茶杯,噙笑朝寒王一扬,“多谢,寒王的有心。” 一杯茶干完了,寒王洋洋洒洒站起来,便是要转身告辞了。 但在临走前,他像忘了什么事似地,折身又对薄久夜道:“对了,容本王还是提醒薄相一句,薄家的九小姐是薄家的小姐,是薄相的令妹,一举一动,那是代表着薄家,代表着薄相的脸面,若是往后,薄家一来什么男客,九小姐都要如此亲自来招待,恐怕传扬出去,薄家这脸……” 话并不说完,寒王拖着长长的音调,留下这具意味深长的未完之语,才信步离去。 余下在座的薄久夜,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没一个长脸的东西。” * 回去随云院的一路上,尽是弦琴对言书的抱怨,“哎呀,你是怎么搞的嘛,人家寒王有心送个小玩意儿,我们收着就收着呗!反正又不是要收买咱,那是讨好咱,甭管以后跟咱小姐成不成,那都不收白不收啊!” 言书没好气的扶额,“就你这思路,以后真被谁给整死了,都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弦琴发懵,“啥意思?” 言书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戳着弦琴的脑袋瓜,“你忘了那里还坐着一个相爷么?相爷与小姐之间的蜚短流长,上一回,咱也不是没打听出来。相爷这些日子对小姐的殷情,你也不是没瞧见,当着相爷的面儿收受寒王的恩惠,这就是站位的意思了知道不?何况我们现在还身处在薄家,你真是嫌命太长了吧你!” 弦琴捂着自己被戳疼的脑门儿,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哟呵,对哦!咋把他老人家给忘了呢!” 言书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直摇头。 弦琴嘿嘿一笑,凑到言书身边,猫儿似地蹭了蹭言书的胳膊,“姐,你说咱四小姐,会更喜欢谁多一点儿呢?” 言书单手五指一张,罩住弦琴的脑门,往旁边一扔,“这些不是我们做奴才该操心的,赶紧的,回屋回话。” 弦琴不满的努着嘴,颠颠儿的跟在言书后头,去了四小姐的屋子。 一进屋子,两人就惊呆了。 云朵穿着一身墨色的薄纱裙,红唇艳妆,尽显X感与娇娆,野-性与妩媚的站在落地的水银镜子前,展开双臂,任由梓棋和墨画,给她穿戴完佩饰。 别说是个重伤的人一点看不出,这气场,简直是霸气全开,满满都是让男人垂涎女人味儿。 这…… 言书跟弦琴,不得不感叹的面面相觑。 都说可怜见的小女人讨男人欢心,可怎么她们觉得自家小姐这样,更有让男人都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的魅力呢? 讨男人喜欢,和让男人去讨喜欢,嗯,对于她们来讲,还是更倾向于后者。 去讨男人喜欢的女人,总是被动的。 她们觉得,就凭自家小姐这样,肯定什么寒王炎王的,都得心花怒放,眼睛都直了…… 方莹拿着一个垂纱的斗笠,到了云朵身边,好脾气的劝,“小姐,把这个戴上吧,晚上风大,免得着凉。” 惹得云朵皮笑肉不笑,“我的身体和脑袋,似乎还没有颠倒过来的长着吧?” 就那垂纱的斗笠,就像江湖中行走江湖的那些侠女,用来遮头遮脸的。 搞什么,她又不是要去暗杀谁! “可您这样子去东宫喝喜酒,也太张扬了。”好吧,方莹只好说实话,道出自己所想。 第492章 寒王薄久夜又争风吃醋 “可您这样子去东宫喝喜酒,也太张扬了。”好吧,方莹只好说实话,道出自己所想。 这哪是去喝喜酒的,怎么看,都像是要去踢馆的! 人家太子到这个点儿,早就已经拜完堂了,自家小姐这么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去,真要闹起来,在场谁不知道她是薄家的四小姐? 往后传扬出去,丢脸的,被人耻笑的,又会是谁? “怎么,我要是病怏怏的去给太子殿下贺喜,让旁边的来客都看看我薄云朵有多可怜,再博个他们的同情,唏嘘两声,这就更妙了?”云朵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经过精心修饰的眉尾,上挑且带着小波浪的弧度,使得她此刻只要眉角一扬,或是笑的媚眼如丝,就她这眉眼,别提多妩媚风情了醢。 方莹辩不过她,只得摇了摇头,将那顶斗笠垂纱,又拿走了。 平素的那胆子最小的墨画,悄悄拿眼偷看云朵笑的跟朵花儿似地脸蛋,竟低低嘟囔了一句,“就不应该去……” 梓棋扯了她衣角一下,示意她不要多嘴缇。 把墨画这小丫头吓得,瑟缩的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云朵不是没瞧见两个小丫头的小动作,只是当没看见,唇角勾了勾,什么也没说。 她移了目光,看向了倒映在镜子里的,刚回来的言书跟弦琴,“回来了,相爷可有说什么?” 言书跟弦琴听了这么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都不免愕然的很。 只是两人,还来不及抒发一下自己现在的听后感,就被自家小姐的问话,给带走了机会。 弦琴一脸着急上火,这是直肠子的老-毛病就要犯了的前奏。 言书早就知道她没个消停,于是上前一步,将弦琴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给小姐回话,“回小姐,相爷什么也没说,立刻就允了。” “哦?”云朵挑了挑眉角,笑而不语。 放回斗笠回来的方莹听了,边走过来,边似笑非笑道:“这倒是奇了。” 从镜子里,斜睨倒映在上头的方莹一眼,云朵嘴角的弧度,愈发的加深,还感概似地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人多好啊,热闹。” 除了方莹,一屋子的人都不明白,自家小姐这感慨的,都是什么含义。 直到离开了随云院,到了薄家前院,看到正站在寒王对面,还同寒王侃侃而谈的薄久夜时。 大家,这才都明白了。 说是薄久夜和寒王在侃侃而谈,那绝对是……放屁。 寒王原来也觉得,薄久夜那么容易放人是挺不正常,但也没多想。 因为他都被云朵亲自的邀请,早给大好的心情蒙了心智了,哪里还有那份心,去东想西想的? 直到看见薄久夜后面跟了出来,而且还陪他一起站在这大门口,这才知道,薄久夜原来是早有预谋。 “薄相,您这是不放心本王了。”寒王那张脸,比平时还要冷了不知多少倍。 要知道,好不容易没了太子这个心腹大患,可以说在得到云朵的前路上,几乎就是没什么阻碍了。 而今他只要多跟云朵联络一下感情,最后,回头再去燕帝那里要一份赐婚的圣旨,焉不是易如反掌的? 毕竟,现在只怕除了他,最想把云朵支配到越远的地方越心里踏实的,就剩那位太子的父亲,大燕的皇帝了。 谁想到呢?薄久夜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又半路杀了出来,能不让人堵心么? “王爷言重了,王爷何等为人,微臣岂能不放心王爷呢?”薄久夜笑容优雅从容,一身藏青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又显书生那股诗书气质,当真是风度翩翩,“可王爷您也知道,舍妹前两日才刚从鬼门关度过,身子才刚刚有了起色,作为长兄的微臣,一不能拗了妹妹的兴致,就怕她一不高兴,反倒伤了身子,二不能眼瞧着她身子还没好,就这么在外头折腾。这不,也是没了法子,只好尽了微臣这兄长的职责,必是要照看好她了。” “薄相真是高明啊,动不动就玩感情牌,什么兄友妹恭的戏码,让人都找不到一点儿错处。”寒王说话就是不带拐弯抹角的,哪怕就是到了薄家的地盘,这面子,就是一点儿都不会给薄久夜,反倒给薄久夜打了一次又一次的脸。 可薄久夜呢,每次被打脸,却还能装作没听不懂的样子,一国宰相的大度风范,从来就没有一点漏掉过,别提他现在还能笑的那么从容随和,“王爷玩笑了,纵然四妹不是微臣血浓于水的亲妹妹,可过世的父亲再三的嘱咐,四妹又没了娘亲,仅有的弟弟也失踪了,算来算去,微臣都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了,如今才受了这么大委屈,微臣这个做哥哥再不心疼,还有谁能心疼呢?” 这刚走到大门边上的抄手游廊拐角处,一颗百年松柏后头的,云朵一行人,正正好儿的,就把寒王与薄久夜这番对话,都给尽收耳朵里了。 “啧,酸,真酸,酸的本小姐这牙啊……都快倒了呢。”抬手轻拂了一下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子,云朵风情万种的斜睇身边的方莹一眼,“小墨墨,给本小姐来颗甜枣,压压惊。” 几个丫头都差点笑出声。 就方莹一人儿,有点没好气的别开脸,看着雪白的墙上,倒映的松柏影子。 话说云朵方莹这俩主仆,真是见了鬼了,这要是寻常的这种情敌似地关系,早就搞的你死我活了。 偏偏她们俩呢,倒是越来越像一天不来个嘴仗,就一天都不会痛快的小冤家似地! 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门那头,又传来寒王跟冬天里西北风似地声音,“薄相,您绝对是本王这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不要脸之人,还真是,就找不出第二个了。” 反正这话听了后,几个小丫头片子笑的都快东倒西歪了,也就云朵这个被两男人争来斗去的当事人,还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看来,她十分赞成寒王这说法。 这不,马上又传来了薄久夜谈笑风生似地回应,“看来微臣与王爷真是相见恨晚,王爷被舍妹屡屡拒绝,却还能乐此不疲几次三番的追求舍妹,可见王爷的心性非常人可比。微臣瞧着,倒是正好,与微臣这性子,真是臭味相投,能跟王爷如此志同道合,微臣真是三生有幸。” 这话又给几个小丫头听了去,那真是一边给自家这当家人竖起大拇指,一边几乎笑弯了腰。 也就云朵这当事人,还挺一脸中肯的评价,“嗯,甚好,甚好。” 反正方莹是听不下去了,她都快凌乱了,亲耳听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了别的女子争风吃醋的连尊严都没了,能是个滋味么? “再耽搁,什么好戏怕是都要看不成了吧?”方莹的眼睛,都快翻到脑袋顶上去了。 云朵咳了一声,当先在言书的搀扶下,走出了拐角,绕过了松柏树,到达薄家气派威严的大门口。 这刚一瞧见薄久夜与寒王,云朵一脸讶然,“哟,大哥怎么来了?还和王爷这么谈笑风生的,看来,你们在谈什么好事儿了?” “……”方莹又是一个白眼,这装傻还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所谓正在谈笑风生的薄久夜和寒王,都有点儿那什么尴尬,但是,表现的不明显。 两男人相视一笑,好像还真是,聊得来的一对相见恨晚的好朋友似地。 “你们都是位高权重的大男人,想来这探讨的,该是什么国家大事,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就不方便旁听了,这便,先告辞一步。”连开口的机会那是都不给俩人,云朵直接就从两人中间越了过去,那是风姿卓越移步生花的迈着步子就走了。 不罗嗦,一出门口,她直接就在丫头们的搀扶下,上了刚刚停过来的一辆马车。 那马车是让花无心事先着人准备过来的,里面狐裘软垫,瓜果点心,还有薄久阑留下来的替换药品,总之,是样样俱全。 余下的寒王与薄久夜,可真是傻了眼了。 两个大男人在这大门口喝了半天西北风,那都是为什么呀? 为的还不是能有与喜欢的女子同车一游,顺便再来点关怀备至什么的么? 这下好了,两人连邀请的这言语都还没说呢,就先被撂这了。 愣愣看着云朵的马车就这么先走了,两男人心里也就只剩下一句话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呐…… 片刻后,薄久夜笑着摇了摇头,眼含寵溺的瞥了一眼云朵将要远去的马车背影,遂,对寒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请。” 寒王哼了一声的,一甩袖子,上了自己带来的马车。 这啊,都还只是个小菜一碟,让他们俩更懵的,那还在后头呢。 这不,云朵那马车四平八稳的,一路就进了城南的花街柳巷区了,而且那走的叫一个高调。 把马车的车窗打了开,甭管路过哪家的小花-楼,小牌坊什么的,她那招呼打的叫一个热络。 第493章 小凤眠出现出鬼主意 “我说这太子爷怎么回事儿呢,每回把我叫去,就是弹个琴啊唱歌曲儿,还是一宿一宿的,都不带歇的,还以为这太子爷是特喜欢我的曲子呢,还傻乎乎的高兴好一阵子呢我!” “你那还是好的,我才惨呢,太子爷让我陪着的时候,那是一天到晚,从晚上又到白天的让我给他讲故事,还不能重复的,好在妹妹我以前好歹还是个教书匠的女儿,受过几年学堂教育,得过父亲不少的故事,不然还真不知道上哪给他倒腾故事去,可谁知道呢,还没十天半个月呢,这太子爷又另结新欢了,那时还伤心好一阵子,为了让太子爷又对妹妹我感兴趣,舔着脸到处去书院书屋什么地儿给他倒腾好故事,反倒让那些酸秀才好一顿的埋汰,现在想想,真特娘傻啊我!” “什么嘛,姐姐我这个才叫惨好不好,太子爷那会儿喜欢姐姐我的时候,说是最喜欢我跳的十三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十三钗的旋转舞有多少次,整整十次啊十次!姐姐我一天天的给他跳下来,晚上做梦都是天旋地转的,第二天起来,都找不着北了我,差点就把眼睛给转成了斗鸡眼儿!” “哼,我说么,像本姑娘这样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美人儿,怎么太子爷就让本姑娘坐那儿让他欣赏,一坐就是一整天,唉,本姑娘那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呐,为了让太子爷那样的美男子给瞧上了,当真是坐那儿连一根指头都不敢动,害的后来好些天啊,手脚都不灵便了,可把那老板娘给吓得,差点儿就把本姑娘这头牌就给扔出去了。” “哇,你们都这么惨,那我这个还真没什么,虽然主动献身,没得到太子爷的人,总还是摸了两把,也算是赚到了,唉,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我这么婀娜多姿的身段都瞧不上,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居然是太子爷,太子爷那宝贝不能用啊!醢” “诶诶,你们说,太子爷这么祸国殃民一美男,怎么就得了那些毛病了呢,多可惜呐,这不是暴敛天物么!” “谁说不是呢?啧,果然还是老人说的好啊,老天爷啊,就是公平的,你们瞧瞧,太子爷就那样儿的,天天被御史台拆台不让做太子,这还不是好好的做着了么,还长的那么一妖精似地,你们能不遭老天爷那什么天妒英才么?” “妹妹这话说的是,说的是啊……缇” 总之,等终于摆脱掉了那些想钓自己的小-倌们之后,找人打听到了云朵在这儿的寒王与薄久夜,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一群女人,都在讨论太子的,内方面问题。 说实话,别说是女人了,就他们俩这大老爷们儿一听那些女人说的都没把门儿的那些话,都觉得臊得慌。 两人再默契的往那人堆里的主位上,正悠闲自在斜倚的靠着小香案,坐在宝椅上的始作俑者云朵,别提多悠哉了,一点都没有被那些彪悍的老娘们儿说的那些彪悍之言,给影响到。 这说明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致的答案。 然而,令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现在这场面,居然,还只是个开始。 云朵带出来的人,也就方莹与花无心,都还挺淡定的。 正常,过来人嘛,都被他们的四小姐荼毒惯了,四小姐一鸣惊人的言语和举动,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才见识到,习惯习惯,就习惯了嘛。 这不,方莹又表情沉静的击掌,把沸腾非凡的场面,给压了下来。 等场面再次静下来,云朵又妩媚的笑了,“所以呢,我就琢磨着,太子爷这么涮了我们这儿的姑娘,就得找他要个说法,好还我们姑娘们一个好名声。” 呃…… 在场的姑娘们,有点儿又懵了。 带头的那几个,就开始起哄。 “我说老板娘,别以为我们都是不识字儿的好欺负,我们是不懂什么,除了就会哄男人,就不会别的,可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脑子啊!” “就是,那是谁啊?那是当今的太子爷,是皇帝的儿子,也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皇帝,你要我们就为了这儿去找太子爷讨说法,你这不就是唆使我们去找死么!” “老板娘,你这么做,那可就是坏了良心了啊,虽然我们是不怎么有用了,不能给你再当多大的摇钱树了,你再不想要我们了,可你也不能这么糟践我们!我们命是贱,可也还是一条命!” “就是!我们才没那么傻,又不是脑子瓦特了!” 带头的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引起了其他姑娘们的共鸣,立时,那就又是要喧腾的架势。 砰的一声,一只彩釉的白瓷茶壶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姑娘们都被吓了一跳,立刻就住了嘴,睁大了眼睛,纷纷再度把目光,聚焦在了摔了茶壶的云朵身上。 云朵正接过了言书递过来的手帕,垂着细密的长睫,漫不经心的擦着一根根的手指,“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今晚,在太子爷成亲洞房的婚宴上,要太子爷给个说法,你们觉得,当着那么多贵宾,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儿,他能怎么做?真能把你们杀光了,用你们的血给婚宴增加一下色彩?还是想眼睁睁的就看着这场婚宴,变成一个大笑话?” 这话一出,真是把这些姑娘们,给问着了。 其实吧,太子爷点的这些姑娘们,基本都是以前各个花-楼里,非常有名的头牌姑娘,再不济,也都得是个小红花儿什么的,反正不会差到哪里去。 试问,能在几十几百个姑娘的花-楼里混出点儿名头的,真的就用那张脸就可以做到的? 别傻了,哄男人么,都是除了脸蛋和身体,也得需要动脑子的。 哄的男人多,哄的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多,在花-楼里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你说这样的姑娘,能有几个是傻的? 所以说,云朵这话一说出来,这些姑娘们,都是开始动了心思了,只是她们胆小,不敢往那些方面去想而已。 懒懒的一掀眼皮,云朵瞧着这些姑娘们个个的面面相觑眼睛发亮,显然,都开始有了计较了。 云朵红唇一角,便勾了起来,正要说话,门外突然闯了进来一个小家伙,正背着手,一副吊儿郎当公子样儿,走到了那些姑娘们的人群前面。 “很简单,只要你们跟那狐狸精太子提议,让他给你们好处,你们就会乖乖闭嘴,相信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婚仪,那狐狸精太子,是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小家伙摇头晃脑的在人群前面踱步,活像学堂里的教书小先生似地。 就这脆生生的童音,还有那对太子爷的专用称呼,云朵就算不用去仔细看,也知道这小东西是谁了。 云朵微拧了眉心,歪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方莹。 就见方莹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然后上前一步,就要去阻止。 云朵微一抬手,示意她不用。 人群后头的薄久夜虽然看不见,可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声音呢? 本来他也一下黑了脸,就要去管,可被寒王给挡住了去路。 “王爷,微臣可不想自己的不孝子,被这种地方给污染了。”谦谦君子的薄少相,现在可不是平常那样儿,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如果你一出去,你那宝贝少爷再叫薄相你一声,这父子逛花-楼的火爆消息一传扬出去,薄相认为,离堂堂宰相带着四岁爱子逛花-楼的这则消息真相,还会远么?”寒王冷笑。 薄久夜沉吟,脚下,渐渐退了回去。 长舒一口气之后,薄久夜又挤出一丝笑容,给寒王道谢,“多谢王爷提点。” 寒王冷哼,“没什么,本王只是不想在你们父子那则劲爆的桃-色流言里,还牵涉到了本王,再者,本王的戏,可还没看够呢。” “……王爷说的是。”什么叫拔出萝卜带出泥,薄久夜还是明白的,都是一起来逛花-楼的,还能独谁可以逃的掉? 别傻了…… 薄久夜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加上自己,一家子都在这花-楼里…… 算了,还是寒王说得对,好戏才刚刚开始,眼见太子就要倒大霉了,这么精彩绝伦史无前例的戏,怎么能在半道上节外生枝呢? 那头的花-楼姑娘中,带头的那几个姑娘起先是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现而愣神,在看到这个孩子颠颠儿的跑到了她们老板娘那儿,且还甜腻腻称呼她们的老板娘作姑姑时,她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孩子,是她们老板娘的亲戚。 不过,把一个这么小的毛孩子弄到了这种地方来,话说她们老板娘的心可真够大的! 但转念一想,她们老板娘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女子,一口气买下了她们城南的所有花-楼,就这心眼子,早就非常人可比了! 第494章 太子东宫是她们的好去处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估摸着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于是,从这起初的惊愕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她们该有的平静。 毕竟,有那个时间去管她们老板娘如何,还不如有那份心多关心关心她们以后的生计! 就这样,场面经过短暂的哗然与沉寂之后,那几个带头的姑娘,就把目光,聚焦到了刚才替她们解答了疑惑的小孩儿身上。 “呃……这位小少爷说的虽然是那么个理儿,可那毕竟是太子爷啊,就算我们今儿讹了太子爷一把捞了不少好处,可明儿呢?” “是啊,只怕明儿个,我们姐妹几个,就得身首异处了吧!醢” “没错,我们是想谋个好活路,可我们也不想把命搭上啊,老板娘你们可真是一家人啊,非得把我们姐妹诓骗死了,你们才满意是吧?嘿,老娘就告诉你们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咱姐妹几个不呆在京都了,去别的地儿,把姐妹这些年的积蓄拿来白手起家,还不信了,就能饿死了!” “这话说到姐妹我心坎里了,说的对!” 眼瞧着,这又是要起哄了,乖乖坐到了云朵身边,一副小狗腿子似地给云朵讨好着捶腿的小凤眠,扭头就没好气儿的白了那些个花-楼姑娘们一眼,“就我们家年轻的小丫鬟,半老徐娘的嬷嬷都比你们长得好看,你们照没照过镜子啊,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被一个孩子这么直白的数落长相,姑娘们都的脸红脖子粗的,有的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很正常,脸蛋长相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讲,那都是非常重视的部位,甚至有的女子爱美,胜过了自己的性命。 何况这里头来的这些姑娘们,哪个不曾是红极一时的头牌和当家红花缇? 而今不过就是有些岁数大的大了,有些则是手头上的技艺比别人差了,口才和哄男人的手段,都叫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人,给比下去了而已。 真要说她们哪个太难看,倒是并不尽实,但也不能说小凤眠说的不对。 毕竟,长期做那种买卖的女子,不仅比普通女子更容易衰老,而且,又加上经常涂脂抹粉浓妆艳抹的关系,再好的一张脸,也经不起过久的摧残,久而久之下去,比起同龄女子,花-楼的姑娘更显老。 “好了,你们也不要太激动,我这侄子虽然说的过火了些,但也说的并不全是错的,我不说你们也应当知道,这个买卖对你们而言,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是个买卖人,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我这儿也不可能一直做赔本儿的买卖,可你们的身份,想嫁个好人家,只怕也是难了,拿着这些年辛苦赚来的银钱去乡下,找个老实人嫁了,你们又能甘心?”右手撑在案上,掌心托着腮,云朵笑眯眯的瞧着给自己尽献殷情的小家伙,懒洋洋的开了口。 她这话,着实是戳到了那些姑娘们的痛处,一下子,她们都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重和压抑。 片刻,竟有人已经在人群里,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算来算去,这些姑娘们,似乎都已经没有活路了。 薄凤眠笑嘻嘻的瞧着云朵,眼见云朵在听到那些姑娘的哭声之后,眉心微蹙了一下,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又从云朵身边站起,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的扫视着那群哭哭啼啼的花-楼姑娘。 “你们怎么到现在还不开窍呢?我姑姑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怎么你们还不明白那狐狸精太子,往后就是你们最好的去处?” 跟个小大人似地,背着双手,薄凤眠一副教育人的架势和口吻。 姑娘们抹着眼泪,不明所以的瞧着这才四岁多点大的孩子,带头的就问了,“小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说明白点吗?” “很简单嘛,又想得到好处,又想找个好归宿,这狐狸精太子不是正合适吗?只要你们要求从今往后就得入驻东宫,不答应就闹事,在场有那么多人给你们作证,往后你们只要但凡在东宫里头出了事,那就是他狐狸精太子闹的,就算他再位高权重,只要御史一弹劾,为了面子为了储君的宝座,保管他非但不敢动你们一根毫毛,往后还得好吃好喝的一辈子供着,你们下半辈子,还需要愁么?”小凤眠小手一摊,明明说的那么不要脸的话,却还能道的侃侃而谈的样子。 把云朵看的心里有异,总觉得这孩子,真是越看越不像薄久夜。 薄久夜是城府深没错,但都是往大事上去想的,而且用起来的套路虽然都很无情,但绝对不是这小家伙似地,这么无赖,这么卑鄙,这么无-耻。 对于薄久夜而言,他是不会看得上这些手段的,他也不屑去用。 “嘶……这孩子到底像谁呢?”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但当时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孩子,所以云朵就没有深想下去,现在,她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她这本是自言自语,可说完后,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自己。 云朵凭着感觉,举目望去,就见站在身边的方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云朵扬眉斜睇她一眼,什么意思? 方莹别开头去,但笑不语。 那群姑娘们又炸了锅了,这回都不是之前那样不是气冲冲,就是愤愤不平,亦或是怨声载道,而是欣喜若狂。 很明显的,这事儿,是成了。 寒王轻抚了下手掌,明眸正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身边的薄久夜,“薄相真是育儿有方,小少爷如此年幼,就已经这般出类拔萃,将来,必是大燕不可多得的人才。” “……”薄久夜还是第一次,在寒王面前这么没了脸面,落了下风,且还找不到半点的,推说之词。 没人看到他,再看麻雀似地回到云朵身边的自己儿子时,那眼底所流露过的,一丝浓浓的厌恶。 第495章 抵达东宫吃酒席 一场好戏的前奏,在这段南湘馆,算是已经打点好了,云朵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当然,前往看戏的戏台子那儿,也更是重要。乐 文小说 。 这一回,薄久夜与寒王,照样谁也没讨得好儿,云朵打着要照看小侄子凤眠为名,再度连让他们二人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便与凤眠这小家伙同乘一辆马车。 马车上,虽说是云朵说要照看凤眠,其实,完全都是反过来的。 别看人家年纪小,给云朵这个跟猫儿似地窝在马车宝椅上不动的姑姑,端茶递水什么的,忙的都是不亦乐乎,手脚真是愈发的麻利了。 “说吧,怎么来的。”刚刚还在南湘馆里笑容静好的云朵,现在脸上,可找不到一丝儿的笑意,眼里都含着厉色醢。 小家伙却仿佛看不到她严厉的样子,依旧笑嘻嘻的给她捻了一块白糖炊糕,“跟着父亲一起来的呀,姑姑吃块这个吧,甜而不腻不粘牙,可好吃了!” “少跟我套近乎。”云朵一眯眼睛,那样子,看起来既慵懒,却又带着无形的严厉,大概也就是不怒自威这意思了,“不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现在就让人送你父亲的车里去,你父亲会怎么罚你,就不用我这个做姑姑的,来告诉你了吧。” 就刚刚上车前,薄久夜那看着这小家伙几乎是要吃-人的眼神,云朵知道,薄久夜现在估计肺都快气炸了缇。 本来在她这儿,他就已经被她给薄家丢了脸面了。 可她是谁啊,跟薄家关系再亲,那也只是个过继的女儿,她就算再怎么丢脸,只怕起初造谣生事的,也只会说几句薄家教导无方什么的,迫于压力一下去,没几天,保证就会变成她薄云朵果然是个没爹没娘,怎么都教不好的野-种之类云云的流言蜚语。 可凤眠就不一样了,他是他薄久夜的儿子,薄久夜的长子,说不得,就是往后薄家的下一任接-班人,这么个屁点大的小小年纪,就闹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那就得又要变成他薄久夜子不教父之过了! 薄久夜没气死,那还真是算好的了。 凤眠这小子,显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立刻就收起了那嬉皮笑脸的嘴脸了,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瞅着云朵,一双小手可怜兮兮的揪着云朵的一角袖子,别提多可怜了了,“姑姑,眠儿真不是有意的,眠儿只是怕那什么寒王小白脸,趁姑姑重伤,想浑水摸鱼,趁机占姑姑便宜,所以眠儿才,才藏在了父亲车座下的夹层里,跟来了……” 搁车厢里待着的言书方莹,还有墨画这三个,一听这话,差点没笑抽过去。 云朵没好气儿的瞪了三丫头一眼,更没好气的瞪向小家伙,抬手就往他脑门戳了戳,“你这臭小子,成天都在学堂里学了什么?你们夫子都是教了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赶明儿让你父亲就去问问,什么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大儒,学堂里还有那么好些个皇子皇孙呢,成天教了这些,他都安了什么心呐他。” “诶姑姑别啊,千万别啊,你要是去跟父亲一说,父亲一准儿的上报给皇帝爷爷,到时候,我们那老夫子还不得为了以示清白,悬梁自-尽么!”小家伙听云朵这么讲,这会子是真的着急了。 云朵一听,刚要表扬几句这小子再不学乖,自少还算是知道尊师重道,没想到还没说呢,就听这小子就撇着小嘴嘀咕了起来,“我可不想往后做梦,都被那老夫子夜夜的缠着,那不是比要了命还恐怖吗……” “薄凤眠!”气的云朵顿时忍不住一拍手边的香案。 谁想到呢,这回没去想,是用了左手拍的。 左手连着左胸的伤口,这么一拍又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有收住力道,可不就震动到了手臂,进而,扯到了胸口上的伤么。 这一拉到伤口,哪怕是一点点,都疼得云朵差点没窒息过去,是真疼,疼得都要了老命,脸顿时都白了下去。 倒是可把凤眠给吓坏了,一下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姑姑你别生气,眠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姑姑你是不是伤口疼了呢,眠儿给你吹吹好不好?” 云朵没理他,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方莹赶紧从带来的一堆药瓶子里,取出一瓶药,倒了一粒药丸在手里,对薄凤眠说道:“小少爷,您做到那边去吧,奴婢要给小姐服药。” 凤眠本不依,看了方莹手上的药丸一眼,大有想要伺候云朵送服的意思,可云朵现在都不搭理他,他着实怕再惹她生气,只好垂头丧气的点着脑袋,坐到了言书她们那边的长凳上去了。 方莹在小几上倒了一杯冷茶,再把那粒药丸送服到云朵的嘴里,再把那杯冷茶递到云朵嘴边,冲服了下去。 云朵从出来到现在,走了不小的一段路,马车再舒服,可来回的这么奔波,是个常人长期不坐车都不会舒服,她一个重伤患者,就更不会舒服到哪里去了。 刚才在南湘馆里虽然没讲句话,可也是废了些精神的。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折腾,云朵其实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这一拉伤到伤口,所剩不多的精气神,便一下子全倒了。 一颗药丸下肚,很快是舒服了,那随之而来的,也是乏力和困倦。 想着从这里去东宫尚有些距离,她也有意晾着小凤眠,于是索性歪着身子倚在软垫上,喟叹一口气,便小憩了起来。 都看出她这是要休息一会儿的架势,车内的都住了嘴,连呼吸都小心着,就怕吵到这姑奶奶。 其余人都是还好,就是小凤眠最可怜,都泪汪汪的哭成了泪人儿,可又不敢哭出声儿,只得憋着,那得多难受? 但对于这样的孩子而言,憋着哭不是最委屈最难受的,最委屈最难受的莫过于自己在意的人不再关注他,不再搭理他,备受冷落的滋味,心灵脆弱的孩子,那可受不了。 言书梓棋墨画都是小姑娘,对敌人可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可对于薄凤眠这么娇娇软软的孩子,她们可会心软了。 女人嘛,天生都带着母性的。 所以她们是想去安抚薄凤眠的,被方莹看见了,拿眼睛冷看她们,明摆着示意她们,不要多管闲事。 倒不是方莹狠心,而是方莹知道,这是她们四小姐故意罚小少爷的,四小姐肯定不会高兴,有人插手她教育孩子。 方莹瞥向靠着软枕渐渐入睡四小姐,眸光微动。 她没想到,看起来一点都没个母亲样子的四小姐,真要做起母亲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小少爷这事儿,但凡真的关心小少爷的,就不会这么轻易给揭了过去。 一,小少爷年纪还这么小,确实也是最容易学好学坏的年纪,调皮是可以,但也得看在什么事情上,得有分寸,这么点大就去南湘馆那种地方,还和一群下-三-滥的妓子侃侃而谈,对孩子将来的心灵影响,绝不是好的。 二一个,小少爷的身份,好歹是薄家的长房长孙,不定就是未来薄家的下一任当家人,还是皇长孙的伴读,一看就知道,将来前途无量,然而,就算现在光环笼罩,可光环这种东西,是会被消耗的,甚至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对于一个男孩子而言,小小年纪不学好,把自身那么好的优势都消耗光了,将来,那也就是个废人了,可不就等于毁了么? 四小姐现在这么罚小少爷,显然,都是往这些方方面面去想过的,真的是,为了小少爷好的。 现在连方莹都不得不感叹,生母和养母,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就朝霞而言,她从来就没想过小少爷将来怎么样,只顾怎么利用小少爷也博取相爷的恩寵,这样就不奇怪,小少爷怎么小小年纪,就被教育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云朵身上有伤的关系,这马车赶得着实是有点慢儿,等抵达东宫的时候,几乎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小姐,到了。”方莹凑到了云朵耳边,轻声唤道。 云朵幽幽醒转,眸子自发的朝车窗方向望去,就见车窗的帘子被风扬起一角,恰好能让她看见,车外的一片盛事。 往日恢宏富丽的东宫,现下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 就算坐在车子里,也能清晰的听到,车外尽是人声鼎沸,都是不乏的美好祝贺之词。 方莹见她怔愣,便问,“不如,不去了?” 云朵没回方莹,回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角落里的小东西。 小东西跟霜打茄子似地,缩在角落里,一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的样子,就乖乖等着被判刑似地。 “出来的时候,吃了晚膳没。”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也不给对方定什么罪名,云朵反倒是问了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第496章 简直就像一家三口出行 小家伙原还不知道云朵是问的他,还是旁边的言书拉了拉他的衣角,他这才抬起小脑袋,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地。 “小少爷,小姐问您用膳没。”梓棋也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提醒醢。 登时,这小东西就跟打了鸡血似地,眼睛看向云朵,眼珠子亮的都快跟灯泡似地了,“没……没呢。”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下车,吃酒席去。”云朵懒懒抬手给方莹,让她搀扶自己出去。 凤眠脆生生应了,一下子就抖擞了精神,麻利的就自个儿跳下了车,完了,还跟护花使者似地,巴巴的在车旁候着,两只肿的跟胡桃似地眼睛,还满是警惕的四下打量,唯恐出现什么登徒浪子似地。 云朵出来时,瞧他这样儿,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几个丫头确实不敢再像之前一般肆无忌惮的笑,都知道自家小姐现在还在生小少爷的气儿,但是,抖着肩膀憋着笑,还是可以有的。 车下摆了长凳,左右又有方莹跟言书搀着,云朵下来的倒不吃力,可惜薄久夜跟寒王互不相让的赶过来时,搀扶美人下车再体贴入微一下的这等美差,这是又没有了缇。 “不用扶着了,我又不是来摆威风的,就是来吃个酒的,低调些。”望着东宫尽显喜庆的门楣,云朵笑靥如花,让方莹言书放手。 现在居然说什么低调点?方莹嘴角抽了一下,“吃得消?” “待会儿进去就是坐着,有什么吃不消的。”说着,云朵主动把自己的双手抽了回来,右手,朝凤眠伸了过去,“眠儿。” 凤眠一瞧立刻把手伸了过去,肉呼呼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和云朵握在了一起,那哭的皱巴巴的小脸儿,顿时笑的跟朵花儿似地,“姑姑,眠儿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眠儿一定会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尤其是狐狸精!” “小样儿。”云朵终究是笑了,因为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这小家伙是怎么打倒狐狸精的。 “四妹,眠儿。”薄久夜文质彬彬的凑了过来,满眼慈爱的看向凤眠,然后,拉起了凤眠的另一只小手,“这里人多,摔着磕着就不好了,你姑姑还有伤,拉你不住。” 凤眠一脸无辜,“不会的父亲,眠儿会很小心的。” 薄久夜寵溺一笑,“是么,那刚才闯进不该闯的地方的鲁莽孩子,又是谁呢?” 凤眠浑身一颤,脸上却立刻露出灿烂的笑脸,“父亲顾虑的是,父亲如此体贴眠儿,眠儿好高兴!” “眠儿是父亲的儿子,哪有不体贴不关心的。”薄久夜好脾气的笑。 “连自己儿子都威胁,好不要脸。”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到了云朵空闲的左手方的寒王,毫不修饰一下措词的冷笑道。 “……”云朵斜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 其实,她更想说,衣冠禽-兽与薄久夜,更配哦…… 一看现在这站位,薄久夜的用心,可谓已经是昭然若揭。 云朵右手牵着儿子的左手,儿子的右手牵着薄久夜这个父亲的左手,这一眼看去,不典型的相亲相爱一家人么? 奇怪就奇怪在,云朵什么都没有的左手边,偏偏挤进去了一个寒王,把这站位图,一下就弄得不伦不类的。 言书几个小丫头片子看的,直捂着嘴偷乐。 就属方莹跟花无心,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花无心甚至都有去把云朵左手边占下来的意思,可是,被方莹伸手拦住了。 “主子们去给太子贺喜,我们这些奴才跟在身边,算怎么回事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方莹就把自己跟无心的位置,说的清楚而通透了。 无心本来快喷火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方莹看他一眼,“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在这了,你还不清醒,傻小子。” 无心浑身一震,抬眸惊骇的看她,却见她邀着言书几个小姐妹,也跟着随进了东宫的大门,去专属她们下人区域的酒席上去了。 太子大婚,甭管来不来蹭关系套近乎的,跟太子有没有过节的,整个大燕京都的京官儿,加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能来的,该来的,几乎都来了。 偌大的东宫,正殿的正堂摆的那几十桌酒席,都已经装不下这些来客,为了让大家把酒言欢的尽兴,所以晚上这筵席饭局,就干脆摆在了花园子里。 又能喝酒吃肉,又能赏花赏景,说不定还能在饭局上赏个美女美男什么的,确实是惬意的很。 可说到这些来客里头最引人注目,最养眼,且最具话题性的,那绝对非云朵薄久夜,小凤眠与寒王一行四人。 就是这刚一进去,就把逗留在东宫门外也是刚来的,或是正走在东宫前院小道里头的来客,所有的视线,全给吸引了。 以至于,都让这些人都忘记了跟他们四人打招呼了。 毕竟,薄久夜这身份,寒王这身份,放肆点的说,估计除了皇位上的,皇家里头的,也就他们最大了。 其余之人见到他们二人,自然只有主动行礼,上来打招呼的份儿。 他们如此,着实是失礼的很。 但薄久夜跟寒王,压根就不介意。 那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儿,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一样。 再比喻的不好听点,好像他们两个,才是今晚这宴会上的新郎倌儿似地。 最前面的客席,一般来讲,那就是给最位高,最有身份的贵客,今晚东宫这场宴会的席面布置,也是如此。 而今晚这里的男主角,新郎官,太子爷,就是正在最前面的客席上,招呼着那一桌子的皇亲贵胄。 刚听了下面人来报的孟非离,抹着一脑门子冷汗,远远瞧着正在客席上给客人敬酒的自家爷,纠结的头发都快白了,“要死了,那位姑奶奶不是重伤差点丢了小命么,怎么这才两天,就活蹦乱跳的找上门来了?还带着寒王和薄相,这不是来存心找茬么这不是!” 第497章 太子好像变了个人 “呃……那总管大人,您是要禀告给太子爷呢,还是不禀报给太子爷呢?”报信儿的小太-监还没走,同情的望着自己都快愁得揪头发的上峰,没管住自己那个好奇的心。 孟非离慢悠悠的转过头去,眼睛森幽幽的看向小太-监,“给我脚底抹油,麻溜的,立刻马上滚!” “诶诶,好嘞!”小太-监果真麻溜的跑开了。 孟非离并没感到痛快,继续拿眼睛狠狠剜着滚走的小太-监,“兔崽子,连老-子都敢开涮,是不是不想活……” “嘀嘀咕咕的,这是骂谁呢?醢” 孟非离气愤的立刻接下从背后传来的说话声,“还不是小六子那瘪犊子玩……”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孟非离脸上顿时化作惊恐,好像后面有鬼似地,忐忑恐惧的不敢去看,但脖子又管不住,机械而僵硬的,偏要往后面转头。 这不一转头,就对上自家爷那琢磨不透的幽深眼神,孟非离好悬没把眼珠子给吓得掉出来,真的就跟活见鬼之后的表情一样缇。 “本宫大喜的日子,你不给本宫喜庆着点儿,还动不动就要别人的命,怎么,想给你主子找晦气?”燕夙修面无表情,口吻冷淡的数落,但倒不见得有生气的样子。 孟非离脑门上的冷汗,却又沁出了一层,忙把身体也转过去,整个儿的面向了主子,恭恭敬敬的垂下了头,“奴才不敢。” 自打两天前之后,太子爷就像变了个人。 以前作为太子的心腹与贴身的奴才,他孟非离可以说是最了解这位爷的,这位爷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这个当奴才都知道,这主子在想什么。 再说的难听点的比喻,这位爷一撅屁-股,他孟非离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可现在呢? 他却开始时常的,看不懂,也猜不透这太子爷,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甚至连喜怒哀乐,都让人瞧不准了。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燕夙修没继续跟孟非离在这没营养的问题上多做纠结,即刻便换了一个话题。 他倒是依旧问的云淡风轻,可听的孟非离,却更加的精神紧绷了,整个人,就犹如惊弓之鸟似地,“没,没……” “是没查出来了,还是查出来了,却不敢说呢。”端着那只今晚许久都还没离过手的墨玉杯子,燕夙修用指尖慢慢悠悠的转着杯沿把玩,杯沿在灯火的掩映下,泛着熠熠的辉芒,恰好的折射进了他的眼睛里。 使得他那碧青色的瞳孔,波光潋滟,妖异非常。 孟非离浑身一颤,膝盖一软,已经跪了下去,脑袋几乎是抵在了地面,“奴才有罪!” “本宫的奴才,可不是,只有你孟非离一个。”看都不看地上跪着的孟非离一眼,燕夙修提步便要走了,可脚刚提了起来,却僵在了半空中。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冰冷,燕夙修这声音,绝对让刚才的氛围,再降低了好几个冰点,他的眸子一点点儿眯起,视线朝东北方向望了过去。 东北方向那边的席面,都是给朝廷里的官员设置的,且,那个位置的,都是不小的京官。 可那一桌两桌三桌,都是朝廷正三品以上的京官要员们,居然纷纷都站了起来,拿着手里的酒杯,围上了四个人,还各个儿脸上,都带着深浅不一的谄媚劲儿。 这是得多大的人物,竟然让二十多位朝廷重臣全都起立,还巴巴的倒贴上去? 就算看不清被围在人群中的那个人是谁,燕夙修的脑子里,就已经浮现了那人,一张假道学假君子的嘴脸。 燕夙修的视线,一直都落在了中间只个了一个小孩儿,牵着小孩儿另一只手的,那个女人身上。 这倒还是头一次,他见她穿的这么像个女人过,平素见到的她,都是比较随意,比较简单的,正如她爽直利落的个性。 但现在,她的着装打扮,万种风情集于一身,眉目妩媚多情,即便五官不是何等倾国倾城,却已经让男人看一眼,就能迷了眼,醉了心。 她站在那样庞大的人群里,就像一个发光体,容不得旁人的忽视。 还有,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在这种场合,还能那么谈笑风生行云流水,仿佛应付这种场合,她已经信手拈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登不上台面的,被薄家尘封多年薄家继女,薄四小姐。 孟非离在听到太子这句冷飕飕的话之后,心里虽然已经有了数,知道太子爷指的他们是谁,但他还是忍不住,转头朝太子爷观望的方向,看了过去。 当真的看到跟薄久夜一同牵着薄家小少爷,俨然跟薄久夜和薄凤眠就像一家三口的云朵时,孟非离差点一口气就没有上来。 什么叫做耳闻不如一见,他孟非离算是见识到了! 这姑奶奶来就来吧,还一副薄相夫人的站位,这是要闹哪样?是不是嫌今晚这里还不够热闹? 好在,孟非离就快窒息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站在云朵左手边,不断给云朵挡酒的寒王…… 好吧,就算寒王一站进去,让云姑娘和薄相那本来像一家三口的画面变得特别诡异,孟非离也没觉得,能好到哪里去…… 孟非离悄悄拿眼上扬,去看太子爷的表情。 令他万万没想到,以前只要看到云姑娘和某某男人哪怕是站在一起,都会暴跳如雷的自家爷,现在,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表情风平浪静,甚至是一点的涟漪,都让人找不到。 孟非离呆了,自家爷这表现,到底是…… “狗-奴-才。”叱骂一声,原本面目皆是波澜不起的燕夙修,竟还笑了起来,笑的说不出的妖孽,“薄相与寒王如此之重的贵客来了,你居然都不来向本宫通禀,本宫看你这东宫的总管一职,真是需要更有能力的人来接手了。” 孟非离全身一僵,只觉得冤枉,“殿下,奴才不是不跟您说,只是奴才还……” 不听他解释完,不,应该说,燕夙修根本就不把孟非离的解释当回事儿,噙着那妖娆无比的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就朝东北方向的位置,闲庭信步的踱步而去。 孟非离瞧着自家主子潇洒离去的背影,都快哭了…… 凭燕夙修那妖娆万千打的容貌,那无匹风-流的身段,就算是行走在再多的人群里,你的第一眼,绝对会被他掳获。 更别说,身穿一身大红喜服,面带熏醉的他了。 套用一句现代用语,他,就像一个行走的荷尔蒙,走到哪里,都散发着他的妖气,别说是女人,上了年纪的女人,就算是不少男人,都会为他的那一身过分妖魅的皮囊,而深深的着迷。 云朵看见他了,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她对他微笑,笑的娇媚,也笑的得体,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在彼此四目相接的这一刻,周围的喧嚣,周围的繁华,好像是被隔离在两人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他,除了她,还有一片辉煌的灯火外,再也没有其他。 大概有这样一行浪漫的诗句,可以形容这样的情景。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云朵挑了挑眉尾,精致的眉眼,笑的愈发媚眼如丝,又泛着桃花的迷离。 可惜啊…… “本王最近得到一个消息。”站在云朵左手边,一直替云朵喝酒的寒王,突然摇晃着酒杯,偏过头,倾下身,比桃花更加娇艳的唇,凑在了云朵的耳畔,勾着冰寒的弧度,“两天前那个夜晚,对你动手的人,除了鸾贵妃曲家的,还有一个。” 说着,寒王幽冷的眸子转动,朝走过来的燕夙修,斜睇而去,唇角的弧度,肆意的扩大。 云朵扬起右眉的眉角,笑容变得玩味儿,“哦?” “燕帝。”寒王轻而缓慢的,优雅的,吐出这两个字。 “是么。”云朵的表情未起一丝波澜,口吻平静的,仿佛在和寒王探讨这杯美酒的滋味如何一样,她琥珀色眸子里所承载的灯光,已经让她的眼眸,变得愈加绚烂靡丽。 云朵平淡的态度,勾起了寒王好奇的心,便回眸,将目光,重新投放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靠的她很近,近的能闻到她身上冷魅的香气,但能看到的,仅仅,只是她的侧容。 侧容的轮廓线条很柔和,灯火晕染出了一层薄光,使她足够妩媚的脸蛋,竟平添了一丝不和谐的圣洁。 寒王看的怔了怔。 “寒王叔叔,有只小狗在您鞋子上撒尿了哟~”凤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寒王的旁边,拉着寒王的衣袖。 寒王神智回笼,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靴子上,确实有一滩很小的水迹。 因为他的鞋子是银狐皮做的,不是银白色,是银灰色的,所以一旦沾了水,痕迹就会特别的明显。 寒王顿时就拧了眉,眉宇间,已经有了一丝嫌恶,但他忍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而是一抬眸,看向了已经离几人没几步的燕夙修,“堂堂东宫,居然还有野狗出没,此等的防御力,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第498章 云朵举杯祝福太子 燕夙修刚才把寒王无比亲近云朵的情景,皆看在了眼里,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恼怒,只是很平静的一路看着,直到,走至几人面前。 寒王的话,更让燕夙修的视线,有了继续停留在寒王身上的理由,燕夙修笑的彬彬有礼,“寒王提醒的是,本宫待会儿就让守卫得更仔细的加固东宫的城墙与各个出入口,好好睁大眼睛,别又把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东宫里。” 他听起来带着歉意还立马就悔改的这句话,让寒王与边上本来事不关己的薄久夜,都脸色不大好看起来。 两人都心知肚明,太子可没有给他们两个发请帖,所以说,他们两个,完全就是不请自来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两个人完全都没有料到,云朵最终的目的地,竟然,是东宫。 “晋国的寒王,与大燕的宰相亲自前来恭贺太子殿下大婚,为东宫可增添了不少的容光,可看太子殿下,似乎并不欢迎呢。”云朵伸手将凤眠重新拉回自己的身边,笑看了这孩子一眼,便抬眼,看向了,已经站到了面前,不过离她,三步远的燕夙修醢。 “四小姐这话言重了,寒王与薄相。”视线不喜不怒的扫过寒王与薄久夜,再度,回到了云朵的身上,燕夙修再次与她,四目相对,笑的一派清风和煦,“包括薄四小姐你,能来本宫的婚礼,实在是令东宫,蓬荜生辉。” “太子殿下这话说的,真是要折煞臣女了,臣女何德何能,能让东宫蓬荜生辉,不过是沾了大哥与王爷的光而已。”说着,云朵笑着看了看右手边的薄久夜,又看了看左手边的寒王。 薄久夜跟寒王都知道,云朵这是在给他们两个把面子找回来。 两人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甚至都还心情颇好的拿了酒杯,给燕夙修送上贺词。 “微臣在这,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会成我大燕最让人艳羡的一对璧人。”端着从旁桌上的官员斟满的酒杯,薄久夜朝燕夙修一扬,笑容款款的说完祝词后,一仰脖子,一杯薄酒全部下肚。 旁边的那些大臣顿时起哄缇。 “都说我大燕少相滴酒不沾,是京都最品行端正的好男人,今夜为了给太子殿下助兴破了此例,可见薄相之心啊!” “是啊是啊,看来薄相的祝词,一定会实现的!” “哈哈,绝对一语中的,一语中的啊,哈哈哈——” 燕夙修轻轻晃动了两下杯子里的酒水,笑靥如花的看向了薄久夜,一瞬不瞬,“能得薄相如此吉言,本宫就是想不能实现,都难了呢。” 言罢,一口将杯中酒,也是全部饮尽。 周围叫好声一片。 “漂亮话都让薄相给说尽了,本王也不是巧言令色之人,如此,只好说几句,实在话了。”真是不管到什么关头,都不忘损人一把的寒王,让人给他的杯子斟满酒以后,便向燕夙修一扬,从不怎么笑的他,现在却笑的宛若芙蕖初绽,“愿太子殿下,早生贵子,早为燕国皇室,开始散叶。” 周围人又是一阵起哄,只笑着说寒王这个祝词,当真是实在的很,实在的妙。 燕夙修伸过手,让人把他手中空掉的杯子,再度斟满酒,目光转向了寒王,比起寒王笑容的清丽,他的笑容却像罂粟花一样妖艳,“站在两国的立场上,寒王还能给本宫这样的祝贺,可见,寒王有多费心,如此,本宫,就更不能辜负,寒王的这番美意了。” 语毕,刚满上的酒,再度一仰而尽。 三个男人喝来喝去,夹在中间的云朵,至始至终,就跟周围起哄的人一样,仿若一个旁观者而已。 哪怕,明知道薄久夜与寒王给燕夙修的那番祝词是故意的,是故意给燕夙修,也是故意在给她的提醒,她依然笑容甜美,而静好。 即便,在亲耳听到了,燕夙修完美,而更像尖刀一样的回答。 因为她知道,就算那把尖刀扎进了心脏,也不会再痛了。 因为,早在那个晚上,早在今天一醒过来就听到他成亲的那一刻,全部的痛,她已经全部承受。 现在这点痛,又还算得了的什么? 她早就已经,痛到麻木了。 “大哥与王爷把能说的全都说了,臣女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云朵笑眯眯的,朝一直热络的给三个权势滔天的男子倒酒的青年臣子,伸过了手去。 那青年臣子似乎被云朵这一笑迷了心智,魂不附体的看着云朵傻笑,赶紧把斟的满了出来的酒水,递到了云朵的手里。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薄久夜与寒王,甚至是小凤眠的不满。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住了云朵。 “朵儿!” “四小姐。” “姑姑!” 他们这么紧张,云朵知道他们担心自己的伤。 而在场很多人,也这才想起来。 毕竟云朵两天前被人设伏刺杀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在京都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甚至弄得不少世家的千金在这些天的夜晚,都再也不敢出门了。 “太子殿下的大喜日子,臣女若是不喝这杯酒,那岂不是想不给殿下面子么。”给了三人一个安定的眼神,不待他们再说什么,云朵只手拿着那杯酒,朝对面的燕夙修,举杯一扬,“太子殿下,恭喜。” 这次,燕夙修还未开口,云朵已经将那杯酒递到了唇边,一仰头,闭眼喝下。 燕夙修分明的看见,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眼里,是何等的决绝。 这杯酒,意义非凡。 燕夙修一震,张嘴正要说话,之前才被他训斥的孟非离,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殿下!”孟非离满头大汗,甚至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脸上因为有汗渍,而看起来油腻腻的,显得很脏似地。 “何事。”燕夙修的眼睛还在云朵的身上,亲眼看到她把那杯酒喝尽。 孟非离环顾周围的所有客人一圈,非常的不安和惊惶,他踌躇一下,才伸长了脖子,凑到了主子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什么。 第499章 太子答应收了那些女人 “寒王殿下,这是舍妹的私事,您虽然贵为晋国亲王,可舍妹这私人之事,殿下关切到这般,也太失礼了吧?”一听云朵提及死这个字,云朵右手边落座的薄久夜,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晚上的云朵,想起她没了气息的样子。 直到现在,一经回忆,他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眼里,都是藏都藏不住的心痛。 “虚伪。”寒王冷哼,十分不屑薄久夜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醢。 以为他不知道么,只怕薄久夜比起他,还更想知道,云朵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这下好了,他在这唱了红脸,成了逼问云朵的小人,他薄久夜就成了唱白脸,呵护云朵爱护云朵的君子了? 云朵浅笑盈盈的旁听着这两个男人又斗起嘴来,混不在意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仍温柔的像个慈母,眼里只有小凤眠,只关心小凤眠的吃喝问题。 燕夙修遥望这一切,神情明暗莫辨,“去,把那些女人带到前门,让她们大摇大摆的,给本宫进来。” 孟非离一脸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不是想进东宫做本宫的女人么,本宫就如她们所愿。”嘴角牵起一角,燕夙修笑的意味深长缇。 可孟非离急了,“不是,殿下,您是不是给气坏了?就算现在骑虎难下,可也不是没法子解决的啊,只要先暂时安抚住了她们,等您大婚过了,再想办法把她们都解决了就是了,您没必要如此啊!” 让一批那样的女人,在这样的场合从正门进来,那是什么意思? 傻子都能看出来! 问题是之后呢? 哦,让整个大燕都知道,太子真是色-欲熏心,大婚之日,居然还让一帮子花楼妓-子入东宫,让太子妃颜面无光,让皇家颜面扫地? 让大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燕夙修这个太子,就是彻头彻尾,已经彻底没救的无道昏君? 主子这是疯了吧!! “你想悄悄的安抚那些女人,可有人会给你这个机会么?”孟非离的欲言又止,让燕夙修继续说了下去,“既然这个圈套怎么跳都是陷阱,那本宫,为何就不顺从一点呢?” 孟非离的两条眉毛几乎快要拧成一条死结,他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对的。 那些女人出现在这里,杀又杀不得,放也放不得,短暂的安抚他们能想得到,背后的黑手就未必想不到,如果不顺从的按照那黑手给的剧本走,天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他们! 倒不如,将计就计了。 但是,这样让人被动的牵着鼻子走,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越想越是纠结,孟非离一咬牙,“要让奴才知道是哪个混-蛋敢如此算计殿下,奴才绝对要让他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燕夙修听了,满含意味的睇了孟非离一眼,嘴角弧度,愈发的妖异,“哦?本宫倒真有些期待了。” 按照太子的吩咐,孟非离很快派了人,让那些妓子从东宫的大门,堂而皇之的进了宫门。 这些妓子多数来自身份本就低-贱的平民,东宫这样的地方,哪怕只是在外面看一眼那大开的宫门,都觉得自己渺小,都觉得自己卑微。 是,东宫是足够华丽,足够气派,但这些妓子却没有一个,敢抬头正视东宫一眼,她们是小心翼翼的,是无比忐忑的。 没有人知道,她们现在已经万般后悔,后悔做了入东宫的决定。 这样的地方,对于她们这样的小人物而言,那是高不可攀的,一不小心,就像是从云端跌落,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她们这才明白,商贾那些话,都是对的,富贵险中求。 富贵与风险的比例,是相对的。 待她们深入东宫,来到东宫前院的偌大景园里时,她们的出现,一下子,就让原本喧哗的全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女人跟女人之间,果然都有天生的敌意,宾客里的男人们,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倒是那些女人,立刻就开始冷嘲热讽的,对这些妓子评头论足。 “哟,这都是哪来的东西,瞧瞧一个个那样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妹妹这话也说的忒刻薄了,怎么能说人家是东西呢?” “姐姐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她们不是东西了?也是,看那肮脏样子,也不晓得是从哪天臭水沟里,爬出来的。” “宁姐姐这话差矣,人家哪里是从臭水沟里出来的,分明就是哪个粉堆儿里出来的嘛,闻闻那股子味儿,一闻了然呢!” “讨厌,闻什么闻,一股子狐騒味儿,真真是恶心死人了。” 二十个不到妓子,踩在松软猩红的地毯上,被这些誉为出身高贵的女人,用打量臭水沟老鼠一样的眼神在扫视着,用尖锐刻薄专对付狐媚子的言语,在羞-辱着。 大概从来没有一刻,令她们的尊严,这样被人如此赤-裸裸的践踏过。 而在她们自己那里,只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小丑。 寒王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的挑起一抹讥诮,“刚刚还在怜悯她们性命的四小姐,怎么现在没有丝毫,同情她们的反应呢?” “路,是她们自己选的,这个结果无论料到还是没料到,都是她们应该承受的。”云朵接过薄久刚刚一段时间里,亲自己用煮酒的小炉煮出的青梅茶,虽是夏季,可在这露天的花园里,吹着徐徐的夏风,来一杯茶香揉杂果香的馥郁热茶,她觉得胃舒服了许多。 “原来四小姐还是四小姐,倒是本王,误会了。”寒王回眸,看到云朵一脸享受的品着薄久夜亲自煮的青梅茶,就忍不住扯唇嘲讽,“就会收买人心的伪君子。” 薄久夜当作没听见,脾气很好的笑问寒王,“王爷可否来一杯,解解酒气。” “本王还想多活两年。”寒王嗤之以鼻。 “王爷想多了,这是在大燕。”薄久夜依然风度十足。 第500章 那群女人找上门来了 燕夙修的脸色,立刻变了,但很快,冷静下来,面色凉薄,“全都处理了。” “不行啊殿下,人都在侧门了,她们说了,如果您敢动手,她们马上冲到前门来闹,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都知道您……”一抹脑门上的汗,孟非离为难的低声回复,说完了,都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了。 “抱歉,本宫有些要事需要处理一下,失陪。”燕夙修恢复笑容,表情半点山水不露的,提高声量,对周围的诸位歉然道。 男人一旦在酒桌上,除了能够更好的解决平时解决不了的问题,还会更多的暴露本性,都是因为酒精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现在都是差不多酒过三巡的宾客们,几乎都把那君臣之礼给忘的差不多了,以至于现在太子说了要走,居然就有一群人又开始瞎起哄醢。 “哈哈,太子殿下这大喜之日,又是大晚上的,能有什么要事要处理啊?” “你傻啊你,当然是人生大事需要处理啊!各位同僚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太子殿下就是心急,这都还没醉呢,就想去洞房花烛了,果然是我们的风-流太子爷啊,就是少不得女人,哈哈——缇” 一群喝的七荤八素的官僚,勾肩搭背,毫无君臣礼数,拿着太子打趣。 燕夙修也不恼,还笑呵呵的让这些人吃好喝好,说着马上就会回来,他眼角的余光,却是时不时的往云朵那个方向撇去。 就见云朵不知道在跟薄久夜与寒王聊着什么,笑的跟朵花儿似地,手上还拉着薄凤眠那冲他直做鬼脸的小兔崽子,转身到别的酒席上去了。 她至始至终,连看,都没有再看他燕夙修一眼。 燕夙修的面目在过分绚烂的灯火里,让人能看的恍惚了眼睛,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喜怒流露。 孟非离一直注意着自己主子的一举一动,看得直皱眉。 主子果然变了,变得越来越深沉,越来越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甚至,连他真正的情绪,丝毫都没有流露。 “那些女人,都想要什么。”燕夙修转过了身,边朝东宫的侧门而去,边问孟非离。 孟非离忐忑的侧目一眼主子,“她们……她们实在胆大包天,居然提出,想要留在东宫,做殿下您的……您的女人。” “呵,她们都疯了?”燕夙修面无表情的冷笑。 孟非离也觉得那群女人八成是真的疯了,可是,“殿下,您应该清楚,现在如果她们把您这些年召幸她们的经过疯传出去,说您……咳,说您不行……那还是轻的,如果让那些有心人怀疑,您这些年的风-流浪-荡子模样都是装的,那后果……” “本宫当然清楚。”燕夙修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不过几个妓子而已,看起来确实只是小事,东宫三天两头有女人来找他这个风-流太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莫要说整个京都,就说是整个大燕,甚至其它诸国,都知道他燕夙修是个耽溺于美色,扶不起的阿斗。 可偏偏这些妓子要闹事的内容,却是不能传扬出去的,人的想象力与口口谣传的流言力,都是非常强大的,到时候这种小事,只怕到最后,他燕夙修面子里子全丢了不说,甚至很可能,连命都得搭上! 试问一个装疯卖傻,装了十几年的废物太子,让无数人轻敌的草包,突然有一天,谣传他根本就不是无能,都是装的,那些从不重视他的无数人,仅仅只感到震惊么? 不,他们还会感到危机感,强烈的危机感,会联想他燕夙修一个装了十几年的废物太子,蛰伏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该有多可怕—— 接下来,等待他燕夙修的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那些人的解决危机,将他处置而后快! 丢下草包废物这个头衔,是迟早的,但绝对不是现在,也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不然他燕夙修得到的结果,就是被群起而攻之! 他纵有三头六臂,也绝没有全部能应付的可能! “爷,奴才以为,这些妓子突然找上门,也太会挑时间了,而且,这些多年都没被发现,她们自己也从来没敢将您的事情与别人提及过,怎么今天就突然一窝蜂的全知道了?”孟非离蹙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依奴才看,这些妓子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想与您作对,可奴才怎么都想不出,既然这人要跟您作对,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而不是干脆让那些妓子到处宣扬?” 如果想要他们太子爷的真面目暴露,让看轻太子爷的敌人们从此重视太子爷,以达到兵不血刃就能让太子爷今后都不好过的目的,就绝对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还指使那些妓子,开那样的条件,简直就有些诡异莫名…… 最后的结果,也无外乎是让太子爷丢脸,让太子爷下不来台。 毕竟,堂堂一国储君在大婚之夜,居然还纳进无数身份低-贱的妓子到东宫,这不管传到哪里去,绝对会变成一个大笑话,不光太子爷的脸会被打,太子妃与皇家的脸,更会被打的生疼! 搞这么麻烦,真就是只为了打脸?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燕夙修脚下一顿,眼睛攸的眯起,猛地转身,视线就像利箭一样,直直射向已然落座到了一品大臣那桌席面上的,云朵。 云朵正忙着给自家小宝贝夹菜,面目中流露的,都是温暖寵溺的光芒。 这样对待一个人,她似乎,还从来没有过。 弄得旁坐的寒王与薄久夜,都有些嫉妒凤眠这小鬼了。 当然,还因为他俩就像比赛似地直往云朵碗里夹得才菜,都让云朵借花献佛,全给凤眠这小鬼吃了的关系。 也就是云朵为什么夹菜,却一点都不费劲的原因…… “姑姑,眠儿为什么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眠儿呢?”想必是晚膳没吃,真把凤眠这小家伙饿坏了,吧唧吧唧边啃着大鸡腿,边眨巴着大眼睛四下张望,嘴上还不闲着的问云朵。 “这东坡肘子再不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云朵温柔的笑着,提醒着小家伙。 东坡肘子别的不说,就说外面那层皮,本来软糯香滑,可一旦冷了之后,就会变硬,口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孩子果然都是天生的小吃货,一听好吃的,就什么都给抛到脑后了。 “本王之前给四小姐的消息,看来四小姐,是早就知道的了。”寒王打开了手上一直拿着的玉骨折扇,目不转睛的欣赏着扇面上,一位女子在梅花树下煮酒的画面。 画工很细腻精致,使得画上的人物很传神,尤其是那女子的一双琥珀色眼珠,特别张扬有灵气,活了似地。 云朵但笑不语,拿着帕子,专心给凤眠擦着嘴角的油渍。 “既然四小姐早就知道,却只给他,给他们皇家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小了,都不够看呐四小姐。”捏着扇骨的手,寒王似乎不自禁的用力了些,白玉做的扇柄,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坐在云朵右手边的薄久夜,含笑听着两人的谈话,倒是难得安静的没有插嘴,但他的笑,却未达眼底。 本来眼看太子倒霉,还是云朵亲自弄得,这应该是一件非常大快人心的事情,可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云朵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却还拐弯抹角做这么多,效果就仅仅只是让太子憋屈,让太子妃一进门就无地自容沦为笑柄,让皇家颜面扫地而已。 实质上的,并没有给太子本人,造成多大的损伤。 所以说,他们现在只认为,是云朵在手下留情。 而换个词来形容,就是云朵对太子还没死心,不忍心,旧情难忘。 以上任何一点,都不会让他们两个,感到痛快。 “那些妓子,再低-贱,也是人。”红唇一勾,云朵淡泊的笑道:“再说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跟一个不久就要登上皇位的皇帝作对,那可是活腻了的表现,真抱歉,我还想多活几年。” 如果改变套路,诓骗那些妓子把太子从不碰她们的这事儿传出去,不管太子会怎么丢脸,会被别人怎么猜忌,单凭她们跟太子作对,下场,绝对只有一个。 而太子修一旦做了皇帝,一旦查清这件事,知道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她薄云朵,那么她薄云朵的下场,也一样不会好看。 这两个原因,不可否认,有理有据,找不出什么错处。 可唯一的错处,就是从她薄云朵的嘴里,说出来的。 寒王都笑了,似乎听到了实在太好笑的笑话,“薄四小姐也会变得心慈手软,也有胆小怕事的时候么。“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云朵说的轻描淡写,一点严肃认真的表现都没有,像是在说真话,又像是在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又是那个让人看不透,也摸不清真实的一面的薄云朵了。 第501章 一场婚宴彻底成闹剧 “王爷想多了,这是在大燕。”薄久夜依然风度十足。 寒王冷笑,“说的也是。” 这是在大燕,薄久夜是大燕的宰相,就算想解决他这个寒王,也不会在这里,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茶里下毒。 不过,真要想动手,换点别的手段,可就未尝不可了,不是么? 如是这般想的云朵,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梢,“太子殿下真是有度量,这么快就放她们进来了,连点谈判的余地都不留,看来这些女人,他很满意呢。醢” 她本来还以为,他好不容易娶上了璧君倾这个心尖肉,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妥协,让那些花-楼的姑娘入东宫。 因为很简单,他啊,会心疼璧君倾,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都不忍她受。 甚至她还毫不怀疑过,为了璧君倾,他会索性一声令下,让人把这些花-楼的姑娘,统统杀光缇! 哪怕,从此他就要被扣上暴君的帽子。 为了心上人嘛,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燕夙修,又不是做不出来的人。 啧,真是可惜了,她还是高估他,高估他对璧君倾,那所谓忠贞不渝的情了。 比起他燕夙修的储君之位,比起他燕夙修的性命,什么情,什么爱,原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屁。 挺好,她又对这个男人,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谁说不是呢。”一直拌嘴的寒王与薄久夜,这回居然是出奇的默契,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异口同声。 “……”满嘴塞满食物,夹在三个大人中间的薄凤眠,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最后,在别人都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走上了红毯的燕夙修身上。 燕夙修洋溢着一脸满足的笑,再次步上,他今天已经走过一次,专为新人铺就的猩红地毯,朝那些不安,窘迫,甚至感到害怕的花-楼姑娘们,姿态潇洒,风度翩翩而去。 “爱妾们,你们可把本宫,等的好苦呢。”单手负背,单手把玩着一只白玉的长箫,晚风拂过燕夙修的发,燕夙修的袍子一角,燕夙修的腰间玉玦,令他看起来,宛若在夜里,踏着夜风而来的,刚化作人形的妖精。 世上大概再没有一个男人,能把一身红衣喜服,穿出这么妖娆万千风情万种的味道。 说到风-流二字,其实这两个字,真的跟燕夙修很不匹配,无论他怎么说话,怎么行为,除了妖孽无双之外,根本就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风-流存在。 所以,即便他当着在场的几百人,对一群堕落低-贱的风-尘女子,堂而皇之不知羞耻的说出这么风-流无限,甚至还带点令人想入非非的下-流之言—— 都不会有一个人觉得,他燕夙修多么的浪-荡,多么的恬不知耻。 只怕所有人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他燕夙修这妖冶入骨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妖,到底是什么,化作的妖。 但在云朵这里,只有八个字来形容他,“祸国殃民。” 祸乱人心。 她身边的寒王与薄久夜的默契,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像个娘们儿。” “……”云朵眨了眨眼睛,对两人给燕夙修的评判,不予置评。 燕夙修的妖孽,近乎要模糊了性别,但并不阴柔,也没有丝毫女气,可能是年纪轻的关系,说来,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算起来,都可以说还是个毛头小子,还并没有,经历岁月的打磨和洗礼。 所以说,在燕夙修的身上找不到太多的男人味儿,其实挺正常。 三十岁四十岁的男人,沉淀了所有的风华与气度,经历了所有的风雨和彩虹,自然,也就男人味十足,不管应对起任何事情来,也能游刃有余,运筹帷幄。 比如说,爱情。 但云朵很清楚,如果自己真是遇到这个年龄段的燕夙修,他们彼此,恐怕连开始,都不会有。 因为一个成熟的,且成功的男人,绝不会让自己,做出冲动的事情,绝对会让自己,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和她薄云朵凑到了一块儿,这原本,就不是明智的,而是荒诞的。 思及此,云朵垂下眸,浅浅勾了勾嘴角,青梅茶唯一的缺点,那股子涩然的味道,总是会在她的舌尖上,盘旋很久,很久。 这场戏,并没有多么精彩,唯一的惊心动魄,也只在那一瞬间。 很可惜,那一瞬间怎么发生的,都没有人知道。 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戏到了这个份上,要不是为了看到这个结果,云朵早在她今晚真正所来目的结束的那一刻,就该离开了,而现在,就已经是可以离开的时刻。 想着,云朵便偏过头,对一直腻在她身边的小凤眠微笑,“眠儿,我们该走……” 哪曾想,这一看才发现,自己身边,哪里还有那小家伙的踪影。 忽然,就听人群里,有人大叫一声,“诶胡大人,您看边上那个,不是您经常光顾的小珍珠嘛!” 四品以下官僚的其中一张酒席上,一个两鬓斑白,养的脑满肥肠的五品官,连忙脸色大变的摆手,“没……没……” 话还没说利索呢,这官员身边同样胖墩墩的一个中年妇人,立刻就站了,伸手就使劲儿的拧起了官员的耳朵,“好你个死鬼,果然还跟那小贱-人勾搭在一起是吧?快说,那个小贱-人到底是哪个,是她,还是她!” 这妇人的嗓门堪比河东狮吼,本来动静并不大,可经她这么一吼,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朝他们两口子看了过来,就看见她胖的圆滚滚的手指头,遥指着红毯上的,那群花-楼姑娘们。 其中一个被她手指,指到的姑娘,被她那气势,吓得登时就是浑身一哆嗦。 那妇人就跟发现了老鼠的胖大猫,眼睛一亮,闪烁着利光,咬牙切齿的一把推开了手里的那位官员,撸起了袖子,“好你个騒蹄子,终于让老娘找到你了!敢勾-引我们家男人,看你是活腻味了你!” 说着,那就是要冲过去的架势了。 被自己这老娘们儿一推,推的一个踉跄,还险些摔倒的那位官员一看,也顾不得自己了,还有自己的颜面形象,朝自家老娘们儿一冲上去,抱住了她水桶一样的粗腰,“夫人,夫人,别冲动,别冲动啊夫人!” 谁知这妇人,一把就把官员给推开了,还凶神恶煞的啐了一口,“滚你娘的!” 这下好了,场面一下就热闹起来了,围观的群众们从一脸懵,然后各自都相继露出了不同的反应。 有作壁上观凑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有的还在暗暗拍着胸口,庆幸这事儿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试想想,人家太子爷前脚要把那些花-楼的女人们收做姬妾,好了,后脚就有人跳出来,指出其中一姑娘跟一五品大官有关系,大官妻子还闹了起来—— 这说到底,又是没了谁的脸,打了谁的脸? 不还是太子的么! 是,那些女人的身份,在场的都心照不宣,她们都是不干不净的花-楼妓子,可那又怎样?太子喜欢呐! 而这闷在肚子里是一回事儿,被这么闹出来了,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再看太子的脸上,果不其然,哪里还有刚才如沐春风的半点笑意? 然而,事情还远不止于此。 很快,那人群里,又爆出一声惊诧的嚷嚷,“嗳哟,冯大人,那不是您老最喜欢的翡翠姑娘嘛,对对,就那个穿绿衣服的!诶秦侍郎,听说您到处找着海瑶姑娘么,喏,那不正好,就在那儿了么!哈哈,姚大学士,大家都知道您老最喜欢有才学懂琴棋的姑娘了,看看,那平溪姑娘不正合您老心意吗?矮油,季大御史,外头都传言淑慧姑娘是您的知己红颜,怎么现在连上去打声招呼都没了呢,也太见外了啊!唷,燕府台,您跑什么呢,您心爱的恬儿姑娘不是在那儿了么!” 这一下,凑热闹的都凑不起热闹了,人群彻底的炸开了锅了,那些被指名道姓出来的官员们,那是慌的慌,傻的傻,而那些官员的夫人们,那是该大呼小叫的大呼小叫,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该冲上去跟那些妓子打成一团的,就跟那些妓子打成了一团。 好好儿的一个喜酒宴,就这么一下子的工夫,就变成菜市场了…… 站在红毯上的太子,都怔在了那里,显然,这样的突发状况,是他也没有想到的,转而,那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一场本该轰动京都的婚宴,彻底就这么沦为了一场闹剧,这已经不仅仅是丢脸,所能够形容的了。 薄久夜跟寒王,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差没拍着桌子,捂着肚子大笑乐了。 本来没什么意思的婚宴,没想到,居然还有被推上这等高-潮的时候,多有趣,多新奇! 第502章 又是这小家伙捣鬼 然而云朵,却一没有这个心思看戏,二没有这个心思嘲笑,所有的心思,她都放在了找自家小恶魔的身上。 好在场面乱起来之后,人反倒更好找了,很快,她终于在那群乱哄哄的官僚堆里,发现了自家儿子的踪影。 就瞧那小子,毫无形象的指着一个正跟自家妻子打成了一团的官僚哈哈大笑,笑的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云朵叹了口气,“就知道是你小子搞的鬼!” 说着话儿,人离了座,小心绕过那些乱成一团的人,云朵走向了捣蛋的小东西,拎小鸡似地给拎了起来。 小家伙本来还要挣扎,可一看到是云朵,立刻就蔫了,狗腿似地讪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嘿嘿,姑,姑姑……” “还不赶紧走!”云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拎着他,趁着人多眼杂,疾步往花园另外的出口而去。 就这死孩子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孩子,这孩子之前又跟燕夙修有过节,燕夙修待会儿反应过来,如何不会想到是这死孩子捣的鬼? 现在死孩子这么一闹腾,燕夙修这个新郎官今天的脸面,算是真的丢尽了。 本来燕夙修收下那些花-楼的妓子,就是生生闷了一口气,吃了个闷亏,心里肯定就已经很不痛快了,毕竟说到底,他往后风-流浪荡的名声再臭点没关系,可他心爱女人以及皇家的脸还是被打的生疼醢。 可这下好了,这是面子里子,全部都没了。 燕夙修平素最爱面子,现在丢脸丢成这样,天知道他会有多恼怒? 过度愤怒的他,指不定会干出点什么来,那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譬如趁乱,收拾了令他恼火的人,闹成这等场面的始作俑者。 纵然是个孩子,还是宰相的儿子,而今他颜面尽失,他都不一定会再顾忌这些了! 何况,她薄云朵都已经跟他燕夙修没关系了,他燕夙修,就更没有那个理由,在怒极的时候,还能考虑的那么许多缇。 故而,她现在赶紧带着捣蛋的小恶魔撤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趁乱离开的时候,燕夙修的眼睛,就已经捕捉到了她,他眸色深沉凛冽,皮笑肉不笑的勾起了一角唇,“薄云朵,你们母子,真是好样儿的。” 在他身边,已经满脸都是冷汗,眼见周遭情形乱的没法说,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孟非离,狠狠打了个激灵。 寒王跟薄久夜继而也发现了云朵遁走了,两人虽然还想留下来看戏,但更担心云朵的身体状况,于是都不再耽搁,互不相让的追了出去。 等两人追到东宫侧门的时候,就见云朵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脸上纵然涂脂抹粉了,也掩盖不了苍白。 凤眠蹲在一边,抹着眼泪呜呜的哭,“姑姑你不要吓眠儿,姑姑你怎么了……” 两人赶紧上前,都想伸手去把云朵抱起来。 可两个人,怎么去抱一个女人? 于是,又斗起了嘴来。 “寒王,男女授受不亲,舍妹就不劳驾您了。”薄久夜一开口,又是拿礼教说事儿。 “这就奇怪了,薄相既然知道,那前些年在四小姐这儿,薄相怎么就没有如此照做呢?”寒王反唇相讥,目光还饶有兴味的落在了凤眠的身上。 薄久夜眸子一眯,似笑非笑起来,“晋国的寒王,倒是对微臣这个燕国的宰相家事,知道颇多呢。” “知己知彼,方能体现两国盟友的诚意,不是么?”寒王一点都不否认,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对薄家的颇多了解。 薄久夜挑眉,“是么。” 说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才是真的吧? 说到底,两国什么联盟都只是暂时的,都只是表面的,总有一天,为了这如画江山,还是会成为敌人。 “行了……不要再吵了。”头晕目眩的云朵扶着额,浑身都在抽痛,尤其是听到两人吵吵,头更晕了不说,简直都像要炸开了。 失血过多,伤及内脏,哪怕就是吃了神丹妙药,不过才休息两天的肉-体凡胎,又能好的什么程度? 听到云朵有气无力的斥责,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云朵还是一个重伤在身的伤患。 可两人回神的恐是晚了些,待他们再去看云朵时,只觉得眼前一花,云朵,已经被别人,抱在了怀中。 因为此人抱起云朵就驱使着轻功直往离开东宫官道的方向去了,两人还没看清此人面目,只见到了此人背影,一身粉衣裙装,丫鬟打扮,就是个头与骨架子,比寻常的丫鬟,要高大一些。 薄久夜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府上的丫鬟。 “相爷不必担心,那是阿花,是四小姐的侍婢,有些功夫在身,力气又大,是不会摔了小姐的。”不知什么时候从侧门也跟着出来的方莹,到了薄久夜身侧,给薄久夜恭顺的解释起来。 薄久夜闻言瞧她,视线从阿花的身上收回,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了些许下来,“那就好。你们怎么过来了?” “回相爷,奴婢是听说了筵席那边的动静,而四小姐出门前,就与奴婢说过,如果有突发-情况,大家都去东宫的侧门撤离。”方莹将始末简单的回复。 薄久夜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眼瞧着寒王与自己的儿子早先就去追云朵了,冷冷看了自己那着急忙慌小跑着的儿子背影一眼,也便随了上去。 马车还是太颠簸,速度又快不得,花无心只好暴露自己的武功,用着轻功,一路将云朵抱回薄家。 云朵一入他的怀抱,就知道是他,嘴角泛了淡淡的笑,“无心,有你,真好……” 正如皇宫遇袭那一次,她那么温顺的躺在他的怀里,不安的双手就像拽住了救命稻草,轻轻抓着他的一角衣服,脸上洋溢着安心的笑容。 花无心身子微微一震,低下头,对她露出,极少露过的笑靥,“我在,会一直都在。” 在那一刹那间,云朵仿佛看到了万千的琼花在怒放,惊艳了她的眼,她的魂。 第503章 薄三哥道出云朵真身份 他的笑容,就像不知名的良药,她不用品,只是听见了,便安了心,嘴角缀着那抹浅笑,便昏睡了过去。 * 云朵这一睡,便是睡了个昏天暗地,又是到了第二天晌午,才幽幽醒了过来的。 饿醒的原因,占了多数。 而一醒来,吸引她第一眼的可不是搁在床畔前的小几上,那荤素搭配得宜的膳食,而是房间里的过于低的气压醢。 一眼,她就捕捉到了床-榻对面,正正襟危坐的男子。 “三哥……又劳累了你了。”刚醒,嗓子有些嘶,但精神和力气,明显比昨天好了不少,云朵清了清嗓子,心情也不错的对男子莞尔,“用膳了么,一起?” 薄久阑却看也不看她,眸子垂着,不知何种眼神在观赏着自己手里,一只还没巴掌大的锦盒,“好玩么?缇” 云朵知道他这是在说,昨晚大闹东宫一事,当下还挺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错,挺有趣儿。” “三哥以为,你已经想通了。”薄久阑的声音,冷了下来。 “奇了怪了,妹妹我有什么没想通的么?”口吻疑惑的反问,云朵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软绵绵的抬手一指小几上的食物,苦笑,“好哥哥,你既然不吃,那就劳烦您,赶紧给妹妹我差遣个丫头进来伺候,妹妹够不着啊。” 也不能说是够不着,只是现在一动身子,就会牵扯到伤口,昨晚那苦头她可是尝到了,现在可不想尝了,就想好好的休息,挺尸。 但不得不说,她这么跟薄久阑说话,里头撒娇的意味,可是不少。 薄久阑终于抬眼看她,但是掀了掀眼皮,斜睨着她的,样子威严而可怕,“不过是少吃几顿,饿不死,哪有你折腾的厉害,没准就能小命不保了。还喝酒,精神真是不错。” 云朵迎视他冷冽的目光,半点没有畏惧,只有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妹妹知道错了,好哥哥,您就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可诀别酒,总是还要喝的嘛,就一杯,没喝多,真的!” 就她这认罪态度,薄久阑是真的懒得理她的,但一听她说昨晚自己喝的是诀别酒,眼底的寒霜,这才一点点褪了下去。 凝视她片刻,虽然她总是不-正-经的样子,但薄久阑还是知道的,通常越是这个时候,她其实越不是在撒谎。 片刻后,他冷哼一声,起身,掸着有些凌乱的袍角,走到了她的床前,在床沿上坐下,“手伸过来。” 美食当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又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云朵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一小桌的饭菜,干咽唾沫,也不管薄久阑要她的手何用,立刻就把右手伸向了他。 反正,不管什么事儿,这薄三哥,是不会害她的。 若要害她,何必处心积虑的救她? 然而事实,却仍让云朵傻眼。 薄三哥确实没害她,但是,却把他手上那只锦盒里的一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遇事一向处变不惊的云朵,差点都傻了,看着自己食指上被套上的那枚造型古朴华美的戒指,发愣,“三,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念头,她就想到了求婚。 但是,那戒指并没有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而且食指上。 再一想,古代人,应该还没有这种赶潮流的寓意,用什么婚戒,代表两情相悦的夫妻。 但饶是如此,仍让云朵摸不着头脑的诧异。 许是云朵这呆傻的反应,取悦到了薄三哥,他的眼神,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冷漠了,“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说着,他握起云朵的手,任那枚戴在云朵食指上的指环,在窗户透进来的斑驳阳光下,夺目生辉。 青铜铸就而成,似藤蔓卷曲而成的各类样子,构造出了指环整体的样式,图案怪异,却不乏精致华美,正中间,一朵黑玉篆刻的半翅蝴蝶,镶嵌其中。 是,蝴蝶只有半只,但这半只蝴蝶的样子,比起整只蝴蝶,更显得灵动美,宛若活物。 云朵半眯起了眼睛,一瞬不瞬的凝望这只指环,“不想。” 什么身世,什么身份,那都是薄云朵的,不是她的。 她现在只要做自己,只想做自己,便好。 薄久阑对她的这话,似乎有点儿都不感到诧异,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淡淡道:“很多事情,你是逃不开,也避不掉的,谁让你,做了你呢。” 他是说的轻描淡写了,可听的云朵,浑身一震,再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嘴角意味不明的弧度上扬,“三哥这话,妹妹怎么听不懂呢。” “三哥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今天来,只是要告诉你而已。”薄久阑放下她的手,旋即弯腰端过小几上的饭菜,递到了云朵面前,“你是晋国的玉家人,玉家这一代的圣女。” 快饿疯了的云朵也顾不得嘴上的讨论,先拿过薄久阑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口素菜送到了嘴里。 听到薄久阑这么说,她不惊奇,但惊讶,“玉家?巫族玉家?” 薄久阑也不知是因为她不太以为然的反应,还是因为她也知道玉家的关系,他挑了挑眉,颔首,“对,巫族玉家。” “听说巫族是个很神奇的族群,不但巫术超凡,甚至还有人会洞知天机,占卜改命,但因为遭到了四国江湖中人,还有朝廷的围剿,四国能让人忌惮的巫族,已经缪缪无几了,而且玉家,从来都不是晋国的,是被晋国皇族,软-禁在了晋国而已。”因为在鬼杀宗阅历过不少的资料,关于三国的资料也略略参详过,玉家又那么大名气,云朵自然也就了解了一下。 但玉家不属于晋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百多年了,早就被很多人遗忘了。 是以,听云朵说到这,薄久阑不禁,又深深看了云朵一眼,但他并不过问,云朵是怎么知道的,而是继续接话,“没错,玉家不是晋国的,因为在一百三十年前,玉家被四国江湖中人追杀,被四国朝廷通缉,眼看即将就要被灭族,才被逼无奈,与晋国结盟,成了晋国深山中的,一个远古族群。” “那这么说,一百多年前,在四国中,晋国是最强大的?”边吃饭,边听这些故事,云朵倒是觉得有些惬意,便生了几分兴致了。 薄久阑却摇头,“正好相反,晋国在当时,是四国当中,最弱小的国家,但晋国的优势在于,土地广泛,山峦沙漠居多,粮食匮乏,攻打起来,易守难攻,三国若想要拿下晋国,必定损失惨重,何况,晋国还是一块硬骨头,没有几两肉,三国打下来还要如何平分,那将又是不小的争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三国都不愿意,也就放任了玉家成为了晋国的附属。” “三哥你可别告诉我,晋国在一百三十年后的今天,能有现在的规模和强大的国力,都是因为有了玉家。”说到了这,云朵的神情,可就没刚才那么轻松惬意了。 薄久阑看她终于长了点心,还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没错,都是因为玉家,玉家的每一代圣女,为晋国开辟土地,种植农作物,兴修水利,甚至,还以巫蛊之术,为晋国培养不死强兵,以奇诡战术,让每一个入侵晋国敌军,有来无回,不敢再犯,吸纳周边一个又一个的小国,拓宽国土,让晋国一步一步,跻身成为,四国列强。” 云朵这一下,直接变成食难下咽了,表情很是凝重,“照这么说来,晋国已经少不了玉家,更少不了玉家的圣女,如果让晋国知道,玉家圣女遗落大燕,肯定,要前来迎接,对么。” 结尾虽是疑问,但云朵其实,已经是肯定了。 薄久阑点了点头,看云朵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离开大燕,你可愿意。” 云朵视线与他相接,忽的笑了,“三哥都来跟妹妹我摊牌了,妹妹难道还会傻到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 说到这,云朵脸上的笑,一点点敛却,“但妹妹只想问三哥一句,三哥护我救我,从来都只是因为,我的这个身份么?” 这个世上,当真什么东西,什么人,什么情感,原来,不过都是虚情假意,都是与相关利益,相挂钩的。 什么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只有利益,只有地位,只有权势—— 才是真的。 真好笑,到头来,她才是那个最傻,最天真的人…… 四目相对,薄久阑凝视她的眼,点头,却又摇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云朵狠狠剜了他一眼,掩过眼底的落寞,“什么时候三哥也学妹妹我了,说话云里雾里的,让人晕头转向的。” 她是喜欢这么戏耍别人,但并不喜欢别人用同样的这种方式,来戏耍自己。 薄久阑抬手,捏去她嘴角的一颗饭粒,眼里蔓出寵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第504章 薄三哥让云朵选择去留 云朵听得差点被饭菜噎到,哼了一声,用力嚼着嘴里的红烧肉。 少顷,云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奇怪的又看向了薄久阑,“不对吧,薄老夫人不是燕国人么,老相爷就跟不用说了,土生土长的大燕人,既然都是大燕人,薄家没道理掩护我的身份到今天,三哥也没道理一直这么护着我,该不会……” 眼中星芒闪烁,云朵嘴角一翘,笑的诡秘,“薄家,就是晋国收买在大燕,一直以来的卖-国-贼吧?” 如此一来,大燕朝廷,恐怕还真是要危矣了。 薄久夜在朝廷里,现在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搞不好只手遮天了都不一定,掌握到的大燕情报,更不会是少数。 人,权,钱,薄久夜在大燕都圈进了不少,如果他是晋国的走狗,只要晋国哪天要和燕国对着干了,想打下燕国江山时,只要薄久夜利用好自己手上的这三样东西,配合晋国里应外合,只怕大燕在那时…醢… “你真是个不错的阴谋家。”沏了一杯花茶,薄久阑递向云朵,嘴角居然染着些许揶揄的笑意,“可惜,你想岔了,事情还远远,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云朵接过花茶,当水一样牛饮而尽,然后舔着有些发干的唇,没好气的白了薄久阑一眼,“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想损我?” 眼瞧着她自个儿下意识舔过的唇终于有了色彩,还带着炫目的晶亮,薄久阑眸子闪了闪,别开了眼,拿着帕子,漫不经心的擦起了自己的手,“薄家的事,跟你没有关系,燕国和晋国之间的事,你也不需要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告诉三哥,你想留在大燕,还是想去晋国。” 云朵转了转手里的茶杯,目光被杯口那一圈粉紫的花纹吸引,嘴角缓缓牵起,“这么看来,三哥是根本就没有站在任何一方了?” 不是她想托大自己跟以前的玉家圣女一样,有能够壮大一国之力的本事,但不管有没有,相信她这个身份一旦曝光出去,晋国也好,燕国也好,甚至是祁国和溱国,都一定很想得到她。 不得不说,这对于她以后来讲,都将会是一个大麻烦,而反过来讲,如果薄久阑出言以救命之恩,或者以其它方式相胁迫她留在哪里,那么,他薄久阑可能,就是站在哪一边的缇。 但他薄久阑,却说了这样的话。 当然,这也只是可能。 “不管你信不信,三哥站的,都将是,你这一边。”声音沉了下来,薄久阑捏紧了手里的手帕,目光转回到了云朵那儿,眼神很认真。 “哦?”云朵一挑眉角,没说不信,也没说相信,嘴角的弧度,变得玩味儿。 薄久阑见状,一蹙眉,张嘴还想再说,不想,门外突兀的敲门声,阻碍了他的发言。 “三叔三叔!快开开门啊,眠儿要见姑姑!”是小凤眠那小家伙,在外面暴躁的捶打门板。 当然,小家伙的身边,还有两个人,都是在随云院侯了整个晚上不走,白天又在外面等了许久的薄久夜,以及寒王。 薄久阑又冷了脸,未等他问云朵见不见,云朵就先开口了,“那两尊大佛还没走吧?” 薄久阑点头,冷哼。 “那就让他们该干嘛都干嘛去吧,我这重症伤患,就该静养静养,至于眠儿……”茶杯往薄久阑面前递了回去,云朵拧了拧眉,“就要劳烦三哥告诉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堂里的东西都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到我这儿来。” “那三哥的答案呢。”薄久阑颔首应下,眸子继续定定看她。 云朵莞尔,将手中的筷子,搁回了碗面子上,“三哥问的突然,就容妹妹……多思量两天,如何?” 薄久阑凝视了她半晌,才微微颔首,“那你便……好好思量吧。” 又提醒了一些伤势的事宜,薄久阑便离开了云朵的屋子,有他这么强有力的唇舌工夫,强劲的手腕儿,外面三个再怎么赖着不走,也被他三两句就给弄走了。 在屋子里的云朵靠着非凡的耳力,依稀倒是听到了几句,听得连连摇头,好笑,“这个三哥,不做夫子,真是可惜了……” 好像不管是碰到哪个硬茬子,三哥都能让对方服软,就好比一个有手腕儿老师,不管碰到怎么棘手的学生,都能驯服成乖乖的小绵羊。 没想到,外面刚清静一阵后,琴棋书画那四个丫头,又叽叽喳喳相携着,进到了屋子里。 一见到正坐在床头用膳的云朵,四个丫头片子就更像麻雀似地,一下子就雀跃开了。 “四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凭着力气最大,话最多,弦琴一下子跻身在了最前面,把自己另外三个姐妹都挡在了自己身后,冲云朵笑的像个小孩子,“太子这下惨了,要名扬四海了耶!” 她这话,立刻就引来了言书的批判,“素日叫你好好学,偏生就是不听,什么名扬四海,那都是褒奖人的话,你觉着用在一个大婚之夜收了十八房窑姐儿做姬妾,还跟朝廷不少官员都闹的鸡飞狗跳,弄得天下皆知的太子爷身上,合适么?” 梓棋就在一边捂着嘴直乐,“弦琴真是傻的可爱,名扬四海都用出来了,哈哈!” 还是墨画最善良,不取笑弦琴,还苦口婆心的告诉弦琴,“姐姐,那不是名扬四海,应该用遗臭万年才对。” 弦琴挠着后脑勺,瞪了言书和毫不客气嘲笑自己的梓棋一眼,“哼,就你们知道!不就一个破词儿嘛,用哪个不是用?” “咋咋呼呼做什么,不知道小姐需要安静么。”方莹来了,撩了帘子一进来,就见这四个丫头没规没矩的在四小姐跟前闹腾,就呵斥了起来。 四个丫头当真没有一个不怕她的,一听她的呵斥声,即刻就全都乖乖的闭上了嘴,还自动往边边上站,给走过来的方莹让道。 见她们表现尚可,方莹便不再理会,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就往云朵那儿去了,同样,坐到了云朵面前的床沿上,“四小姐饭菜用好了罢,也该喝药了。” 第505章 她早就是不相干的人 云朵厌烦的瞥了方莹手上托盘当中的药碗一眼,“心情不大好,不想喝。” 薄三哥是走了,但扔给了她一个大问题,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她做不做决定,三哥最后,肯定会推她一把。 因为她那个玉家身份,实在,是个大麻烦。 若能一直瞒着倒好,她可以继续无牵无挂没有什么顾虑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可薄三哥瞒了那么多年都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告诉她了,那么可想而知…醢… 她的身份离曝光,只怕,就不会远了。 好像早就知道云朵会突然耍出这么一招小孩子脾气似地,方莹并不感到诧异,而是挺轻描淡写的,就应下了云朵的话,“奴婢这儿,倒是有几则好消息,如果小姐乖乖把药喝了,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朵闻言,二话不说,就把方莹手上托盘中的药碗,给夺在了手中,她边看了方莹一眼,边用唇试了试汤药的温度缇。 恰好的温度,云朵想也没想,仰着脖子一口气,把一碗药当水似地,一口给干了。 砰的一声,几乎是把药碗,用力给掷在了方莹手上的托盘中,云朵连嘴上的残汁儿都来不及去抹,就哼笑着看方莹,“说。” 几个小丫头看得直捂嘴偷着乐,八只眼睛不断在云朵与方莹的身上,扫来又扫去,那一个贼眼溜溜的目光,明显都带着不同的揶揄成分。 方莹晓得这四个丫头又不安分,但懒得理会,难得展颜,为云朵解释,“一个,是云烟阁那儿,终于来了一位贵客,这个贵客,一定是小姐您,最想要的。” 云烟阁,是云朵买下的那几十家的花-楼当中,其中的一个。 虽然城南所有的花-楼全被推倒了建在一处,但为了保留这些花-楼某些‘原汁原味儿’的地方,所以在分院时,每个别苑,都继续保持着原来的花-楼名字。 云朵接过方莹递过来的丝帕,慢条斯理的擦起了嘴角,琥珀眸子斜睇着方莹,“什么贵客这般稀奇,你可要知道,咱们的南湘馆怕是除了当今的皇帝,就还没有,没去过的人。” 这话虽然夸张了些,但是,几天前的南湘馆开业当晚,甭管上流阶层还是底层人民,甭管带着什么目的,基本上能去的,该去的,不该去的,都去凑了不少的热闹。 瞧方莹这模样,好像那真是什么了不得的稀客。 想到这,不待方莹开口,云朵笑眯了眼睛,“不会吧,难道真的是皇帝,光临了我大南湘?” 对自家主子这等的不-正-经,方莹已然习以为常了,竟是已经达到了自动忽略的境界,她是不慌不忙泰然自若的回话,“是曲家的五爷,皇上身边的御林军统领,鸾贵妃的胞弟,曲延翊。” 云朵擦嘴的动作微微一顿,笑容渐变了味道,变得危险起来,“原来是他呀……” 方莹知道自家小姐不是个轻易主动挑衅别人的人,但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此番见小姐听后,果然反应如自己所想,她便挑眉又道:“正是。” “听说这曲五爷,不是一直在曲家将养着么,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擦完嘴角的最后一些残渍,云朵懒懒的将丝帕往方莹手上的托盘上一扔,笑到眉眼弯弯,“以他曲五爷的那等身份,居然光临我们那不入流的云烟阁,怎么,曲五爷是如饥似渴了,还是饥不择食了?” 扑哧几声,站边上的四个丫头,又止不住的乐了起来。 方莹斜睨过去,轻剜了她们几个一眼,便回眸答道:“这曲五爷应该是跑出来的,衣衫褴褛身无分文的,进了南湘馆,就嚷着要去云烟阁,找当红的头牌,云烟姑娘。他那身份还在那,看他那暴戾的样子,又怕他闹事儿,当时管事儿的就让云烟姑娘去陪他,好好安抚他,没曾想,刚一进屋,这曲五爷二话不说,就对云烟姑娘不规矩了。” 这回轮到云朵啼笑皆非了,“哟,还真让本小姐猜对了,不过这词儿用的不够妥帖,我看这如狼似虎,似乎更符合我们的曲五爷。” 丫头片子们更是笑的乐不可支,独独方莹,仍不动如山,面无波澜,“人还在云烟阁里,管事儿又不敢开罪,小姐,要怎么做?” “啧,奇了怪了,不是说这曲五爷被废了么?那玩意儿都不能用了,还找劳什子的姑娘,这是在逗闷子呢,还是故意去找我云烟阁的晦气的?”慵懒的将整个上半身都靠到了背后的软枕上,云朵慢悠悠的闭上了双眼,留在被褥面上的右手五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被面,“看来,我们云烟阁的姑娘,是满足不了这位爷了。” 方莹望向云朵那渐渐恬静下去的睡容,虚眯了一下眼睛,“小姐的意思是,让更合适的姑娘,去伺候曲五爷?” “我们云烟阁的姑娘纵然再不错,可到底啊……都是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世家里头的千金小姐,那般娇生惯养,冰肌玉骨,绝色倾城,且门当……互对呢?”云朵从鼻腔里,发出性-感魅惑的懒散低笑。 方莹目光一闪,嘴角一掀,“小姐说的……极是。” “还有呢,还有什么有趣儿的,说来听听。”脑袋蹭了蹭身后软枕的边角,云朵像个找着小窝的懒猫儿似地。 方莹贴心的倾身上前,给她将枕头放平了些,扶着她慢慢躺下,“是宫里的卉嫔,听说是有了好消息了,有喜两个多月了,这不,已经晋升了妃位了。” “唔,是个好消息,甭说朝家要高兴坏了,我那好嫂嫂,也高兴的不得了吧?”云朵勾着嘴角,顺势平躺了下去。 “那是自然,纵然卉妃是旁支的,可到底,还是朝家的女儿,夫人也是朝家出来的女儿,自当……一荣俱荣。”虽是炎炎夏季,可要顾着云朵是伤患的弱质身子骨,方莹还是要为云朵盖上蚕丝的薄被,免得云朵在此期间,感染上风寒之类。 好在被芯都是上等的蚕丝,冬暖夏凉的,并不让云朵觉得炎热,也就依着方莹替自己盖上了,“嫂嫂快要生了吧?真是难为她了,都快要有自个儿的孩子了,还惦记着我们眠儿,上一回还不顾大着肚子,去给我们眠儿求情,真是难得啊……” 替云朵掖着被角的方莹,目光闪烁的去瞧云朵恬淡而显着脆弱的脸庞,“都说生母不及养母亲呢。” 云朵轻笑出声,懒洋洋,软绵绵的,“怎么能不亲呢,时刻都惦记着眠儿呢,为了给我们眠儿求情,薄家上上下下的那些个长辈晚辈,她哪一个有落下没通知到的?真是好呢,那天晚上还造出了那么大阵仗。你说,她这个养母这么好,我这个做生母的,要怎么感激她呢?” “奴婢以为,如果小姐能够多多照拂宫里头的卉妃娘娘,夫人一定,不胜欣喜。”说到多多照拂四个字时,方莹加重了语气。 云朵赞同的微微颔首,看面容,是非常的困倦,愈发有了睡意,声音都开始飘忽起来了,“鸾贵妃娘娘不是有协理六宫之权么,既然卉妃有了皇嗣,贵妃娘娘也有这个义务多多照顾,便让贵妃娘娘在这个程度上,再更加的照顾卉妃一些,岂不妙哉……” “小姐……说的是。”方莹淡看云朵的眼,眼色转深。 “还有呢……”小奶猫儿似地微微张嘴打了个呵欠,云朵有气无力的又问。 方莹踌躇了一下,才凝视着云朵看起来就像已经熟睡的面容,声音变得小心,“是太子殿下,昨儿个夜宴之事,不光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皇上皇后那儿……也已经知道了,听说两位大发雷霆,罚太子在御书房外跪着,已经从早上,跪到了现在……” 等了片刻,不见云朵有任何反应,方莹抿了抿唇,又轻轻唤了两声,“小姐,小姐……” 言书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方莹身旁,目光注视着主子恬静的睡容,有些心疼,边悄声在方莹耳畔,“莹姐姐,我瞧着小姐是睡着了,我们……还是别打扰小姐吧。” “……走吧。”方莹默了默,叹了口气,转身与四个丫头一道,离开了屋子。 待房门阖上的那一刻,陷在软枕之中,本已沉睡的云朵,徐徐张开了眼睛,望向窗外的炎炎烈日,眼里却一片灰败,嘴角挂着讽笑,“如何轮,也轮不到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关心,该关心的,也该是他的太子妃……” 晌午,旭日东升,日头高照。 炎炎夏季,什么都显得困倦慵懒,连那虫鸣鸟叫,也显得精神不济,萎靡无力。 什么也都显得,那么炎热。 从御书房一侧的茶水间出来,元烈捧着切了一盘子的时令瓜果,脚步缓慢有序的,朝御书房而去。 行经在抄手游廊的一路上,他都不似往日那般,低头垂首,姿态恭敬,而是偏过头,一双眼睛,都在留意,跪在廊外的太子。 第506章 太子被罚跪在外暴晒 距离不近不远,元烈能清楚的看见,太子的嘴唇已经被晒得干裂,一身丝质的袍子也被汗水浸透,皮肤被晒得通红,甚至,已经有晒到脱皮的症状。 也是,太子纵然每日再怎么过的水深火热,怎么如何危险重重,可到底在生活上,还是每天都在养尊处优的,又不参战又不做什么辛苦的劳作,自不会受到什么风吹日晒。 自然这真的风吹日晒一下,便即刻会受不住了。 可偏偏,太子依然像屹立在了那儿似地,一动不动的,让元烈看了,都有些忧心。 已是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了,元烈踌躇着再看了太子一眼,转身,进了书房。 御书房里,元烈没见着一向繁忙的燕帝在伏案疾书,批阅奏折,而是站在了窗前,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窗外。 元烈一笑,就知陛下,是最舍不得太子爷的。 还未到近前,元烈就听到了燕帝沉闷的声音,“这要是跪到明儿,他受得住么?醢” 元烈一怔,他还以为陛下这么操心,眼看就是要立刻不久,就会赦免太子爷回去的,没曾想,陛下还要让太子跪到明天? 按下心中的惊诧,元烈低着头,将托盘上的瓜果,一一搁在了书桌上,“陛下您也知道,左右才过去几日,太子殿下身上的伤,恐怕还未痊愈,别的倒是不怕,就是怕殿下的伤势好不容易好了些,万一这么晒着,又给晒的伤口发了炎,那可如何是好?” 燕帝重重叹了口气,但面上蕴含着恼意,“你以为,朕这么想罚他么,你也不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事!朕要不罚他,让别人怎么看朕这个皇帝,怎么看他这个储君!” “陛下您别动怒,消消气。”元烈将特意泡的莲子清心茶,端着到了燕帝身侧。 燕帝拿过茶,狠狠喝了一口,但心里那股火,依然压制不住,“朕怎么能不怒!朕想要他赶紧继承了皇位,赶紧澄清他不是个废物,他呢,偏偏要跟朕作对!对不起君倾那孩子便罢,现在倒好,还弄出这么大的笑话,知不知道那一桌子的奏折,都是大臣在劝朕废了他这个太子?!” 凡是,任何事情一旦做的太满,做得太过,反而会适得其反缇。 燕夙修这个太子是表现无能,是表现草包,可过犹不及,他这个无能,一旦超过了一个底线,那之前平衡的状态,就会完全的失衡! 一个泱泱大国,任谁也不会,也不能接受,一个过于无能,过于草包,还过于色令智昏的昏君。 何况,现在还是夺嫡风暴时,最激烈的时候。 “殿下做事,向来都是有分寸的,奴才总觉得,此番这么冲动的做事,不是殿下的意愿。”几乎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元烈,不光是对面前的皇帝已经十分了解,对太子,也是同样的了解。 “那又如何,他处理不好,那就是他的失职,他的无能!”重重一记冷哼,燕帝拂袖转身,不再看向窗外,脚步沉甸甸的往回走,“朕这次若不好好给他一个教训,怎么给大臣,给君倾一个交代!” 元烈恍然,原来陛下这么做,不是自己所想,而是不得不,做给别人看。 说到底,让太子跪在御书房外暴晒,还算是轻的,至少没有被打,没有被关,更没有,被剥夺权利位分。 想到这些,元烈一颗心,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脸上又添了些笑容,“相信殿下,一定会思过,改过的,陛下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再气了,不如想一想,高兴些的事儿。” “儿子女儿,没一个让朕省心的,有什么可高兴的!”燕帝回到了书桌前的龙椅上,脸色仍旧铁青,提及这些,他立刻又想到了什么,又问,“娉婷呢,那孩子怎么这么几天都不见人影了,听说太子婚仪上,她都没有出席,而是拽着皇后,去了峨眉山拜佛,成何体统!若是皇后昨天坐镇,还会闹出这等笑话?!” “陛下,您忘了,是陛下您自己下的令,不允许任何一位皇子公主,以及妃-嫔,参加太子殿下的婚典。”元烈小心的笑道。 燕帝目光闪烁,哼了一声,“是吗?” 元烈笑而不答,端起一碟切的整齐漂亮的青色果子,递向燕帝,“这是今儿个的晋国使臣,特意送来的晋国特产,蜜瓜,听说非常的清凉解渴,清甜爽口,陛下,您先尝尝。” 燕帝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终于退散不少,“他们到了?” “是,已经到了驿站了,奴才已经吩咐人,领了他们去了行馆,待他们稍带休息,就会来觐见陛下了。”元烈将那碟蜜瓜,轻轻搁到了燕帝的面前。 “很好,很好……”燕帝看着那碟蜜瓜,难掩激动。 * 晚上,薄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是在薄云颖几番来见,终于见到了醒后用膳的云朵之时,凑巧发生的。 云朵让人将薄云颖让了进来,一个笑逐颜开,一个却抹着眼泪。 “哭什么,面对这么多好吃好喝的,妹妹还哭的这样伤心,若是那些穷苦的只能吃草根树皮的百姓们,岂不都要一头撞死了?”云朵说话,还是那样没个正形样儿,但这次开玩笑的成分里,总有些讽刺意味。 薄云颖听得不是很舒服,但只是颦眉,不多说什么,拿着帕子抹着泪,一味给云朵致歉,“都是妹妹的不是,姐姐九死一生,重获新生,妹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却还这般哭哭啼啼,真是太不懂事儿了……” “知道就好。”云朵嗔怪的笑睨了她一眼,给身边的方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多拿一副碗筷来,“听小莹子说,你来的有一小会儿了,正好,陪姐姐说说话儿,吃个便饭。” 薄云颖还是跟以前一样,乖巧,温顺,听话,柔声细语羞羞怯怯的应下了,坐到了床畔前,方莹给搬的椅子坐下。 云朵瞥见薄云颖一勾鬓角的一缕青丝时,露出的一对珠圆玉润的粉色珍珠。 第508章 薄云珂那儿好戏开始了 云朵瞥见薄云颖一勾鬓角的一缕青丝时,露出的一对珠圆玉润的粉色珍珠。 这样的颜色,样式,不仅衬得薄云颖愈发肤若凝脂,更让薄云颖显得十分娇艳与贵气,少了许多往日的,那许多素馨与清纯。 而粉色的珍珠,只有西域那些专做奇珍异宝的小国才有,大燕几乎是不会有的,也寻常难得一见,不是非富即贵的人,能穿戴的起的。 云朵眼波一动,目光从薄云颖的身上移开,不经意的打量起了薄云颖的脸,和善的笑问:“十妹妹多日不见,过的可好?九妹妹,还与你不好么?姐姐这些日子是倒了霉了,都没闲暇的时间照拂妹妹,还望妹妹莫要怪姐姐。” 薄云颖气色红润,宛若一朵娇艳欲滴,正在怒放的桃花,美不胜收,此番不过一个焦急的表情,都显得那么动人,“姐姐莫要说这些,妹妹没能帮到姐姐,没能为姐姐早一步带去消息,姐姐也不会在那晚,被人伏击刺……醢” 好像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薄云颖连忙住了嘴,咬着下嘴唇,不敢再看云朵。 好一个楚楚动人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呐……云朵挑眉,夹了一块糖醋排骨,递到了薄云颖的碗里,“听郎中说,女子用醋挺好,对身子好,对肌肤,还有些养颜美容的功效,十妹妹可以多吃些。” 薄云颖指尖微颤,将云朵夹过来的糖醋排骨用筷子夹起,递到了自己嘴边,讷讷的小声道谢:“谢,谢谢姐姐……缇” “十妹妹,倒是还是那么关心九妹妹,也不知道九妹妹今儿个去了哪儿,十妹妹又知道否?”云朵话题转的很厉害,简直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还牛头不对马嘴。 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也就听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可薄云颖,却能懂她的意思。 但薄云颖却也懂的,有些战战兢兢,说个话,还要小心翼翼的去看,云朵的脸色,“牧歌告诉妹妹,九姐姐在一个时辰前,收到了一封信笺,也不知道写了什么,九姐姐匆匆就出了府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牧歌,是上一回那批方莹带回府里的小丫鬟里,后面拨给薄云颖那几个当中的,其中一个。 “你那儿善舞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过来?”云朵又是这样,说着这个问题,突然又跑到另一个话题上,还挺饶有兴致的。 但薄云颖,却听得愈发恐慌了,连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拿不稳了,眼里,已经蓄起了泪花,“姐姐,妹妹晓得那天晚上看到九姐姐通风报信,却未能及时的知会姐姐有危险,都是妹妹的不是,可妹妹真的不是有意的,也不晓得姐姐那天晚上要去的,竟然是城南的……那些地方。” 云朵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熬得奶白的鱼汤,鲜美的滋味,令她十分回味,“没关系,妹妹也应该知道的,姐姐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说以前,最喜欢说当下,谁能总活在以前呢?你说是不是呢,十妹妹?” 薄云颖浑身一僵,“是,是……” 以前,这个词,会让人联想太多,譬如,以前她们姐妹合作无间,亲密无间,以前,她薄云颖为了一己之私,给她薄云朵投毒,以前,她薄云朵选择原谅她薄云颖,姐妹之情却越走越淡。 以前,她薄云颖为了七皇子,置她薄云朵于死地,以前,她们姐妹终于和好了,可现在,却又疏远了。 以前,形色事件,发生了许多,现在也一样,可唯有一样,始终不变。 她薄云朵依然高高在上,趾高气扬,而她薄云颖,依旧卑微弱小,抬不起头。 念及此,薄云颖拿着筷子的手指不仅不抖了,还一点一点,将筷子,握的更紧。 “那妹妹可千万别忘了,等善舞回来,要好好告诉她,什么是该看见的,什么是不该看见的,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是……不该知道的。”搁下汤碗,云朵又优雅的挑起了素菜吃,“对了,也请十妹妹不要忘了,在四皇子面前,也要替姐姐保密哦。” 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神色闲适,仿佛这就是一个在饭局上,偶尔的闲谈。 可是却听得薄云颖这一次,连好不容易握紧在手上的筷子,都给掉到了地上,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不安而惊恐的看向轻松写意的云朵,“姐,姐姐……” 不,她错了,她不是在这个好姐姐面前抬不起头来,而是,一直在这个好姐姐手里,被掌控着! 云朵却已经懒得再理会她,歪头看向了,正从门外进来的言书,“好戏,开幕了没有?” 言书恭敬福身,“回四小姐,相爷已经派了人,将九小姐,接回府里了,据前去的那些小厮们说,九小姐是在城南的南湘馆里头的云烟阁里,与曲家的五爷厮混在了一起。” “厮混?”似乎很喜欢这个词儿似地,云朵玩味儿的在舌尖上绕了个圈儿,才悠然吐出。 言书脸皮儿有些红,脑袋愈发垂了下去,声音变得羞赧和轻微,“是,小厮们说了,发现九小姐的时候,九小姐和曲五爷都……没穿了衣服,要不是两人发生了不小的打斗,还有大声的吵嚷,恐怕……恐怕就是到明日,也难被人发现。” 蓦地,云朵扑哧笑了,似乎这么些天以来,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笑过,连眉眼间,都是笑意,“这是怎么了?是两小无猜的还不够猜的深呢,还是做了那档子事儿,却做的不够热情如火呢?都脱光了还打了起来,这不扯淡么,哈哈……” 说笑间,云朵促狭的,斜睇了身边的方莹一眼。 方莹一脸无害的,耸了耸肩,一副丝毫不知情的样子,为了缓解这莫名的气氛,她还特意的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提醒,“小姐,食不言,寝不语,您这样,当心呛着。” 云朵给了方莹一记佩服的眼神,笑声渐收,搁了筷子,是不打算再吃的意思,继续把目光回到言书的身上,“这么说,事情闹得不小,九小姐这一回来,相爷应该,是把她请到了沐夜居了?” 薄久夜向来都最是遵循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薄云珂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薄久夜肯定要把她带去沐夜居,好好的‘谈一谈’。 果不其然,言书应了是。 云朵开始唉声叹气起来,表情变幻实在太快,“九妹妹在我们薄家,向来都是最会做人,最讨人喜欢的,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呢?长兄恐怕是不仅恼怒,还会很生气吧?指不定,九妹妹怕是要吃苦头了,你说是不是呢,十妹妹?” 被点到名的薄云颖,浑身都是一颤,“但凡……关乎薄家的颜面与声誉,长兄都不会置若罔闻,而是铁面无私……以家规处置。” “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好姐妹,这姐姐妹妹的有难,做姐姐的我,做妹妹的你,是不是……得去给九妹妹,求个情呢?”苦着脸,云朵却眼里带笑的,望向薄云颖。 “姐姐说的是,姐妹一场……不能眼睁睁看着,九姐姐受难……”薄云颖被她看的浑身都不自在,也更是畏惧。 薄云惜倒了,现在又轮到薄云珂了,还一个比一个惨,很难让她薄云颖不联想到,下一个……就会是自己。 云朵就这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薄云颖,仿佛不把这个好妹妹给看穿了,她就不会收回目光似地,“小莹子,听见十小姐的话了么,还不给本小姐,赶紧的收拾一下,这要是错过了拯救我那九妹妹的好时机,本小姐可不饶你。” 方莹应是,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十小姐薄云颖一眼,领着言书,开始收拾碗筷,帮四小姐准备出行的衣服,用具。 半柱香后,云朵一身素缟,带着一脸脆弱的娇柔,在几个丫鬟搀扶老太太似地扶持下,与十小姐薄云颖,一道去了后宅的沐夜居。 沐夜居的小河,还是那么清澈,圆月倒映在粼粼河面上,风景美不可言。 偶尔清风拂面,虫鸣蛙叫,说不出的诗情画意,宁静人心。 不得不说,这薄久夜建的这个独立书屋,既别致,也很因地制宜。 这次跟上次不同,不再是跟薄三哥那般,偷偷摸摸进到薄久夜的内屋里偷听,而是大大方方的,求见。 云朵不说多的,只与守着桥头的护院头儿说了,就是来见薄久夜的,还给他特意带了夜宵。 护院头儿本来远远看到这位姑奶奶来了,准备了一肚子要拒绝她不能参与九小姐事件的话,没想到,她居然就是这么个理由,倒真是让护院头儿,有些猝不及防。 眼看着护院头儿挠着后脑勺往沐夜居去了,云朵笑眯眯的将身子,往身边的方莹身上,一歪过去,“小莹子,不要怪我使了美人计,没办法呀,不用这一招,薄久夜根本就不会见我们呐。” 方莹嘴角一抽,“小姐,麻烦您改个称呼,可否。” 第509章 云朵笑看薄云珂下场 方莹嘴角一抽,“小姐,麻烦您改个称呼,可否。 3w.しwxs520.com” 小莹子小莹子的,听着怪烦的。 云朵却当没听见,抬手拨弄着发髻上唯一簪着的一支白玉玲珑簪垂下的玉坠子,神态悠然的又站直了回去。 弄得方莹真是,越来越对她没辙了。 沐夜居的厅堂内,薄久夜听着门外的护院禀报,脸上沉甸甸的阴霾,就这么消散了不少,“让她进来。” 对于整天都想着要见的女人,却怎么都见不到的男人而言,现在这个女人突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真的无异于是一个,莫大的惊喜醢。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且不可逆的心理,与欲-望。 即使聪明如他,明知道她的来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门外的护院还未应声,一直跪在地上的薄云珂,突然厉声大嚷:“我不要见她,我不要见她,那个贱-人就是来嘲笑我的,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说着,薄云珂猛地抬起头,露出一脸的抓伤,还有未干的泪痕,眼里凶光毕露,“不,不对,一定是她,是她这个贱-人害我的,一定是她!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说完,她踉跄着身子,就要站起来。 薄久夜突然一拍香案,把薄云珂踉跄的身子,生生给惊得重新跌坐到了地上缇。 “一次,两次,三次,你杀她的次数,还不够多么,嗯?”薄久夜的脸色与声音,又阴沉到了一块儿。 薄云珂回过神来,一脸无辜,急忙的否认,“长兄,云珂没有再害过她,真的没有啊长兄!反观是她,她居然,居然害我与曲延翊……” 说着说着,薄云珂就落起了泪,哽咽了。 “莫说你没有证据,你就是有证据,为兄也只以为,四妹这么做,也不过是以牙还牙。”不待薄云珂反驳,薄久夜就阴冷的笑了,“别以为为兄什么都不知道,只当作前些日子的宫中夜宴,发生在四妹身上的那些事,都只是巧合,九妹你在里面扮演的都是什么角色,为兄,可清楚的很呢。” 若不是后来那件事,立刻就迎来了太子与云朵赐婚,他已经无力改变什么,追究再多也是枉然的话,她薄云珂这个屡教不改的九妹,早就没等到今天,就让他干脆找个人,给嫁出去了。 薄云珂被说的无话可说,但她并不死心,还在不断的啜泣,“可是长兄,曲延翊已经,已经是,是个没用的男人了啊……这要是传出去,云珂就只能嫁给他了,嫁给一个太-监一样的男人,就跟断送了一生啊长兄……薄云朵那贱-人,是要我生不如死啊长兄!” “这是怎的了,妹妹这一来,九妹妹就要给我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看门的护卫将门推开,云朵在方莹与薄云颖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踱步进了厅堂,一脸莫名奇妙的,看向上座的薄久夜。 薄久夜一眼也看到了她,得见她那样一副病恹恹,好像风一吹就能散了的小白花模样,立刻起身,亲自过来相迎,“看看你,这么晚了还要出来折腾,不把你大哥我心疼死了,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心疼,寵溺,揉在在一起的言语,与眼神,都让薄久夜发挥的淋漓尽致。 差点没让云朵把今晚刚吃的饭菜都给吐了出来,但她还是得忍了,还得笑着忍了,甚至她得亲自把自己的手,搁到了薄久夜伸过来的大手中,“没事儿的大哥,总是躺在屋子里,对腿脚也是不好,云朵可不想等伤势好了之后,腿脚却废了。” “你啊……”握紧了云朵亲自送上来的手,纤弱柔软,细腻小巧的触感,让薄久夜一阵心神荡漾。 以前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手竟是这般小巧别致,这般可人怜爱。 由着薄久夜亲自给自己搀扶到了堂中的另一个主位上坐下,一路与跪在地上的薄云珂擦肩而过时,云朵甚至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不给她。 待坐上主位后,云朵登时,便有了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而薄云珂,就好像是拜倒在她脚下的蝼蚁。 不得不说,这感觉,特别惬意。 即便她也知道,能坐在薄久夜旁边的另一个主位,那代表的,就是薄家女主子的意思。 这个意思并不合她心意,但这会子,她可以不介意,不在意,一心,就在俯瞰薄云珂的良好感觉上,“哎呀九妹妹,你这脸是怎么了?让哪个不长眼的阿猫阿狗给挠了?这可不得了呢,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容貌了。” “薄云朵,你少在那惺惺作态!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薄云颖又歇斯底里了。 云朵一脸纳闷与无辜,“妹妹在说什么呢,姐姐我怎么听不懂呢?” 说着,还忧伤的叹起气来,“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我最近,一直都在与死亡作斗争,可是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小命的……” “莫怕,大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云朵那羸弱哀伤的模样,薄久夜便愈发的心疼了,忍不住,又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在掌心里紧握。 云朵任由他握着,偏过头,对他莞尔,“谢谢大哥。” 两人这样子,什么兄妹的还真没看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人。 把知情的方莹与一直卑微的坐在末尾的薄云颖,给看的神色各异。 而把跪在当中的薄云珂看的,差点暴跳如雷,“薄云朵,你这个不要脸的騒狐狸精,成天就知道勾三搭四,狐媚男人,真是个贱-货!” “九妹。”薄久夜的脸,立刻就冷了下去,满含警告意味的冷声低斥。 “九妹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云朵有些恼了,但也有些难过,可碍于身子不好,说话没什么精气神儿,只能用眼神,表达她现在复杂的神态,望着下跪堂中的薄云珂,“一会儿说姐姐害了你,一会儿又说姐姐是个狐媚子,姐姐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姐姐就连你与四皇子的私-情这事儿,可都是一直瞒着的,从来就没……呀!” 第510章 薄久夜要放弃薄云珂了 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云朵满脸懊悔。 薄云珂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从震惊过后,就是惊怒,“你,你胡说,胡说!!” “九妹妹稍安勿躁,莫要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就当是姐姐胡诌的,往后与你十妹妹,再不会提及就是。”倒是一脸担忧的云朵,还摆出一个姐姐好心好意的姿态,去安抚薄云珂。 然而薄云珂听了她所谓的安抚呢? 非但没有半点降下怒火的薄云珂,当即就跳了起来,矛头,就对准了,坐在末尾座次上的薄云颖的,“好啊,原来是你这贱蹄子到处说的!!醢” 薄云颖完全没有料想,事情突然会发生这样的转折,且最终转折的矛头,居然会对到自己的身上来,当时都懵了。 以至于薄云珂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又是打她耳光,又是扯她头发,她方才如梦初醒似地,两眼含着泪,不断的摇头,“九姐姐,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啪的一声,薄云珂一记耳光,又重重的甩在了她的脸上,面目近乎狰狞,咬牙切齿,“贱-人,贱-人,贱-人!!缇” 悠闲的作壁上观的云朵发誓,薄云颖此番看过来的眼神,一定是最无辜,最招人疼的一次。 只是,她薄云朵这一次,绝不会再心软,亦不会,再救她。 被人背叛,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对那个人付出的情感,不但付诸东流,还被那个人,一直轻贱。 所以这种人,从不值得原谅。 闹剧就这么产生了,一向宁静祥和的沐夜居,却成了薄家姐妹,你死我活的斗争战场。 有硝烟的也好,没硝烟的也罢。 薄久夜今晚就已经够恼火的了,现在看到疯婆子似地薄云珂不停殴打自己的庶妹,再看只知道哭哭啼啼半点反抗能力没有的薄云颖,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拍案而起不够,他一只手,就将手边的整个香案都给掀翻在地了,“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没有!!” 云朵垂眸,庆幸的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端着的茶杯,但笑不语。 这要是她的茶杯也给摔烂了,此番看戏,不就少了这许多的滋味么? 许是这动静不小,都把深陷在自己情绪里的薄云珂与薄云颖,方给惊醒了。 薄云珂立刻住了手,但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赤红的瞪着薄云颖,像要吃-人似地,右手高举,眼看又要往薄云颖的身上招呼。 还是薄云颖反应最快,才薄云珂还没动手前,就开始泪汪汪的向薄久夜求助,“长兄……救救云颖,长兄……” 说实在的,这要是以往的薄云颖,就凭那张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美貌,只要往男人面前来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男人的魂儿,都怕要被她给勾走了,哪怕这个男人,是她的哥哥。 很正常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男人,更是感官的视觉动物,喜欢美人儿,那都是天性。 可是,很可惜了,此番她那副模样,肿的整张脸都跟猪头似地不说,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用她这老一招的招人怜爱,非但不管用了,还只会让人觉得惊悚。 云朵晓得薄久夜是个胆大的男人,惊悚害怕什么的还不至于,这不,果不其然,云朵眼皮子一掀,就瞥见了薄久夜的脸上,只有厌恶的表情。 轻啜了一口凉茶,云朵恰好的,掩盖了唇边泛起的笑意。 薄久夜厌恶归厌恶,还是高声叫了外面的奴才进来,“来人,还不把她们给本相拉开!” 不过就是隔了一块门板,何况里头动静又不小,外面看门的小厮护卫什么的,自然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于是,他们立刻就推门冲了进来,把打成一团那两位身骄肉贵的小姐,给拉开了。 薄云颖并不让他们费事儿,早在那被打的瘫倒在了地上,缩成了一团,连坐都坐不起来了,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的砧板鱼肉。 倒是薄云珂那里,又开始疯闹起来,毕竟是个有武功的,又是不能伤着的薄家小姐,她这一挣扎起来,几个护卫拉扯起来,自然要多费不少的工夫。 薄久夜是越看薄云珂,就觉得越心烦,大手就是一挥,“绑起来!” 一听自己要被绑了,这疯闹的薄云珂顿时就不闹了,用力将拉住她手脚的几个护卫一甩开,扑通一声,就朝薄久夜跪下了,还伏在地上,哭的很是厉害,“长兄,云珂知错了……云珂真的知错了……长兄……” 大家都知道,她这认错,是认的什么。 因为她刚才打薄云颖的举动,就已经间接的证实了她,跟四皇子有染的这个事实。 薄家向来对薄家女儿言传身教,教条门风甚是严苛,这不仅仅是关乎薄家女儿也是代表薄家门面的一员,还因为薄家的女儿在政-局上,都能成为为薄家做贡献,光耀门楣的重要棋子。 她们的一举一动,会给薄家带来荣光,亦能带给薄家,轻重不一的厄运,尤其,在她们的婚姻上。 现在薄家,在这场夺嫡风暴的中心里,依然在中立着,没有站位任何一方的打算。 可她薄云珂,若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或是旁支,倒也罢了,可偏偏,她是一个嫡女,还是一个偷偷摸摸,与夺嫡一员当中的四皇子,暗通款曲的薄家嫡女! 事情没有传出去倒也罢了,可一旦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想薄家,会怎么想他薄久夜,这个把持朝野的当朝宰相?! 别人怎么想,倒还是轻的,可怕的是,别人怎么想了之后,又会对薄家,对他薄久夜,做些什么。 尤其,是上座那位龙椅上的,燕帝。 说实在的,薄云珂在放眼这薄家女儿中,可以称得上是,薄久夜最重视的一颗棋子了。 如果不是这样,薄久夜根本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薄云珂,任由她胡作非为到今天。 哪怕,他明知道薄云珂,对他喜欢的女人,做了那么多恶事,他仍然还是忍下来了。 可现在呢? 薄云珂却做了这样的事情,私下跟一个皇子有染,等于变相将薄家,与他薄久夜的站位,潜移默化的往四皇子那方倾倒了过去! 在他薄久夜与薄家还没做出决定之前,她做出这种事,那就是等于在陷他薄久夜与薄家,不仁不义! 所以他薄久夜,现在看薄云珂的眼神,那么凉薄阴冷的,如看一个废物,甚至,一个死人,“为兄不是一次两次警告你了,你听了?跟四皇子无媒苟合,谁给你的胆子,嗯?” 在薄家一向高高在上的九小姐薄云珂,大概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卑微的跪伏在地过,浑身都在巨颤,“云珂知错了……云珂知错了长兄……长兄……” “今年,为兄都已经不知道在你嘴里,听过几遍这句话了。”薄久夜满脸的厌烦与不耐,“为兄已经不想听了。” 说完,薄久夜一转身,背对了众人,面向了仍端坐在主位上的云朵,眼神阴狠决绝,“来人!把九小姐带回月云楼,严家看顾,直到出嫁给曲家五少爷为止!” 薄云珂浑身一震,猛地抬起苍白,且俱是泪痕的脸,不知是怒意未消,还是过度伤心,眼睛通红,怔怔的看向了薄久夜那,无情的高挑背影。 直到那几个护卫又有动作,上前再去拉她,她这才不顾衣袖被他们给扯破了,把他们连忙甩开,快速的跪走到了薄久夜的身后,拉住了薄久夜的袍角,哭得撕心裂肺,“长兄不要啊,不要啊长兄!云珂不能嫁给曲延翊啊,不能啊!云珂会毁了的,会毁了的啊长兄——” 薄久夜连个回身,一个眼神,都不给薄云珂,只看向了云朵,眼神变幻莫测,透着危险,“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为兄给你的警告,可不少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明知道以曲延翊的身体,是不能把薄云珂给怎么样的,也明知道只要动用点手段,就可以把曲延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 一个跟四皇子有染的薄云珂,他薄家已经要不起,也不敢要,嫁给曲延翊,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反正曲延翊永远都不会再知道,她薄家这个九小姐,已经,是个不洁不净的女人。 “不,不是的,四皇子会娶我的,四皇子一定会娶我的!”如何恳求是行不通了,薄云珂只能寄希望于此,两眼明亮的拉着薄久夜的袍子,满脸都是希冀,“长兄不是最近也很欣赏四皇子吗?那就帮四皇子吧长兄,就开始帮四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吧!” 只要四皇子做了大燕的帝君,她也好,薄家也好,那些小问题又还算得了什么? 只要成功了,她,薄家,以后将会荣寵一身! 可她这样的满怀希望,换来的,不过只换来薄久夜的一声嗤笑,“四皇子?别说为兄不愿帮他,哪怕就是倾尽我薄家所有帮他,那个位置离他,都会很远,远的,你根本无法想象。” 第511章 薄久夜和云朵摊牌 四皇子,一个没身份,没背景,没权利,没势力,真是要什么没什么的光杆司令,凭他与皇位的位置,就是相距十万八千里! 他薄久夜莫不是疯了么?去倾尽所有,扶植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皇子去坐那皇位! 别说可能性小的可怜,单说一旦失败,他薄久夜与薄家届时背负的后果,那就是万劫不复! 说的难听点,他薄久夜就是宁可去倒戈太子,也绝无,去扶持四皇子的可能! 反观,他是真没想到,他薄家培养的一个又一个嫡女,却都是这样愚不可及的货色,真是令他觉得可笑。乐-文- 薄云珂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不!长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怎么会,怎么可能……” 薄久夜最近在朝廷里的动向,一直都是在往四皇子那边的方向去的,不然,她薄云珂也不会有了这样的妄想,也不会以前都想要千方百计的隐瞒,现在却要自己吐露出来心迹。 可结果呢?薄久夜却给了她这样一句,一句笑她痴心妄想的话醢! 那她这么些年的努力,付出的情感,满怀的念想,都成了什么?! “带下去!”对于让自己失望的东西,失去了价值的东西,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薄久夜一丝一毫的耐心,都不会再有。 护卫们听到当家人这一声令下,都不敢再眼睁睁的耽搁,一拥而上,要去抓薄云珂。 薄云珂虽然背对着冲上来的护卫的,但她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地,立刻就觉察到了他们的动向,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暴起,朝上座在位的云朵扑了过去,手上,拿着从发髻上拔出的簪子—— 事情发生的太快,很多人都根本始料未及,薄久夜也是。 而云朵,不知道是没有发现,还是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在薄云珂扑上来刺杀她的时候,她居然还在悠哉的品着凉茶,半点儿设防和惊惶都没有缇。 眼见薄云珂手上的簪子都朝她的面门刺过来了,她却仍然泰然自若,毫不惊慌。 那一刹那,看的薄久夜连阻止都忘记了,只是惊怒交加的大喝一声,“住手!” 薄云珂当然不会听话,她看云朵的眼神里只有滔天的杀意,浑身都是杀气,扭曲的面容不难看出,她是多么想要了云朵的命。 然而,她手上锋利的簪子就算不愿停手,在这刹那过后,却还是不得不,被强制的停了手。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恰到时机的拽住了她的手腕,拽的她,根本一动都不能动了。 薄云珂怒不可遏的把凶狠的目光移到了那只手的主人身上,“难道你不想跟我一样,现在就杀了她吗!” 方莹微微偏过头,垂下眸,与座位上刚好听薄云珂这么说而抬眸斜睨过来的云朵,四目相接。 云朵冲方莹嫣然一笑,方莹却嘴角一抽,将手上捏着的薄云珂手腕,喀嚓一声,给折了断。 再是扔破烂似的随手一甩,薄云珂就被方莹这么,给甩到了一边的地上。 护卫们虽然刚才慢了一拍,现在倒是眼疾手快了,在薄云珂没有再进行第二次的暴起伤人时,就一拥而上,将薄云珂给制服了。 薄久夜见云朵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呵斥护卫们赶紧把薄云珂给拖下去,当然,还有被薄云珂打的不成人样的薄云颖。 薄云颖被抬出去的过程,除了哭哭啼啼,倒也没闹什么,只是大家都没有发现,她临别前,看云朵的那一眼,是何等的怨毒。 倒是薄云珂,跟当初的五小姐薄云惜,真的是没什么两样,跟个疯婆子似地,一路不安分的还在挣扎,还在怒骂云朵,“薄云朵你这个贱-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给我薄云珂等着,等着!!” 比起这两个一静一动的‘好姐妹’,云朵真的太温和,太气定神闲,居然还能微笑着,为两位好姐妹,送上离别的挥手。 是的,好戏都已经落幕了,好姐姐好妹妹的游戏,也不需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薄久夜看着这个暴露出真面目的四妹,攸的,又把目光,深深去看了一眼方莹,“做得很好,你先下去吧,本相还有话,要与四小姐探讨。” 方莹一点也不为薄久夜的夸赞而感到愉快,面不改色的点了头,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朵一眼,便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剩下在厅堂里的,只有云朵,与薄久夜两人了。 空荡荡的厅堂这么一安静下来,竟有些说不出的萧索起来。 一杯茶喝到现在,也是喝的见底了,云朵将空掉的茶杯,递向了薄久夜,甜甜一笑,“看来,只能劳烦大哥了呢。” 这个样子,真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 薄久夜看她的眼神,原本很阴沉,很冷冽,可被她这么一笑,他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一腔怨愤和怒火,不知去了哪里。 对于自己这不受控制的情绪,薄久夜很懊恼,这不是他薄久夜的作风,也不应该是。 抬手一扫,薄久夜扫掉了云朵手上的茶杯,余怒未消的冷声低喝:“满意了?” 在薄家与他的立场,以及情感的立场上,他是公私分明的。 所以,即便他是对她薄云朵有意,可这也不能代表,眼睁睁看着她薄云朵毁了他与薄家的利益,还能无动于衷,还会一点都不生气。 瞥了一眼空落落的手心,云朵抬眼,望着薄久夜那张尽是阴霾的怒容,笑容依然美好,“满意,当然满意。” 眼看薄久夜眼里有火光燃起,云朵话锋一转,“为长兄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云朵怎么能……不满意呢?” “我的心腹大患?呵。”薄久夜被气笑了,“四妹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明明是四妹挟私报复,却能说成是为我除掉隐患,这么冠冕堂皇的帽子,四妹倒是扣得心安理得。” 他薄久夜又不是瞎子,她今晚都是在演戏,他怎么可能都看不出来? 第512章 薄久夜对云朵表白心迹 以前,她薄云朵做什么,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懒得揭穿,只是还需虚以伪蛇。 可早在很久已经,他们所谓的两兄妹之间,早就摊了牌了。 自然现在,就不需要在玩这么无聊的把戏了。 最可气的是,他就算知道又如何,这一次,他完全就是被动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能把这件事解决的可能! 云朵是知道薄久夜在气什么的,而她却正好相反,他越是生气,她就越开心,“我的好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知道,如果妹妹我现在不站出来,不把九妹妹与四皇子那点子风-流韵事给挑破了,任由他们继续下去的话,后果是什么,就不用妹妹我再来提醒大哥了吧?醢” 大哥这个称呼,云朵早已不用在薄久夜的身上,而现在就算再把这个称呼用回来,那味道与感觉,跟以前,也不再是一个意思,一个滋味了。 此番薄久夜能从这个曾经无比亲昵的称呼中,不仅找不到丝毫当初两人之间的半点儿暧-昧与亲密,反而只体会到了,无边的讽刺。 这让曾千方百计都想让云朵继续这么称呼自己的薄久夜,觉得很不舒服,眉头拧的很紧,“那九妹与曲延翊的事情呢?你别跟我说,这都是巧合,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缇” 云朵言笑晏晏了,收回适才给薄久夜递杯子而并没有收回的右手,徐徐站起了身,手收到了自己的裙边,漫不经心的整理起了裙摆,“莫说妹妹我是不是要以牙还牙,好好回报回报我们那九妹妹这长期以来,对我的多加关照,单说替大哥你办事儿,帮了大哥这一把,妹妹我啊……总是要收些利息的,不是?” 说着,云朵莲步轻移,靠近了薄久夜,抬手,替薄久夜拍了拍肩头的薄灰,“大哥是知道,妹妹我现在,可是个生意人,商人嘛,做事都是要精打细算,锱铢必较的,不是?” 不提这茬还好,听她一提起这事儿,薄久夜就想起她现在的另一个身份,城南大妓馆的老-鸨子—— 真是让薄久夜,更是如鲠在喉,他一把捉住了她拍打自己肩头的小手,“朵儿,不要再做那种事了,缺钱就跟大哥说,你想开什么铺子,大哥都会支持你,可那种……” “那就让我脱离薄家。”云朵仰起小脸,目光一瞬不瞬迎视薄久夜,“只要我不再姓薄了,对大哥你,对薄家,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我所做一切好的坏的,也不会再与薄家和大哥你,再不会有半分牵连。” 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在继续待在薄家了。 起初,她是为了他,为了他薄久夜,其次,她不可否认,她继续呆在薄家,是为了……燕夙修。 不管她是不是薄家的亲生女儿,但凡只要她的姓氏还是薄,那她就是薄家的四小姐,哪怕做不成燕夙修的太子妃,她也能因为这个身份,照样能风风光光的,嫁给太子。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不需要再报复他薄久夜,也不需要再嫁给太子,更不需要薄家四小姐这个头衔了,那么,继续在薄家,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薄久夜应该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云朵会有这么要求的一天,现在忽然听到她说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怔在了当场。 云朵就这么看着他发愣,一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笑容像花儿一样,“时辰不早了,大哥,早些歇息。” 也不等薄久夜有所回应,云朵转过身,就往门外去了。 薄久夜这才回过神,立马就去追云朵,神色有些慌张,从背后,他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朵儿你不能走,大哥不会让你走的,难道大哥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云朵被他这般禁锢在怀,根本不能再动,这是许久以来,两人再度的亲密接触。 然,却再没有以前恨得咬牙切齿的深恶痛绝,也没有,以前爱的撕心裂肺的情动悸动。 有的,只有死水一样的,毫无波澜。 没所谓厌恶,也没所谓的喜欢,正如云朵刺客的脸上,那寡淡的神情,“大哥,你身为大燕朝廷最学富五车的内阁大学士,当朝的一品宰相,覆水难收四个字,怎么写,又是怎么个意思,就不用学识浅薄的妹妹,来教你了吧?” 薄久夜浑身一僵,圈着云朵腰间的手,不由的渐渐收紧,不知从何说起。 这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他,不是第一次这么无情的要与他划清界限,可他,却一次一次,放不开手了。 嗅着她发上的幽香,他一阵恍惚,顷刻,又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我不想解释,也不想说什么让你谅解的话,那都太虚伪了,我想用最真诚的一面,用最真诚的言语,来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不可以?” 云朵低垂的长睫,微微一颤。 她看不见薄久夜此刻的样子,也看不见薄久夜此刻的表情,但她知道,这个从来都只会道貌岸然的男人,在这一刻,或许,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诚意。 然而,这只是,或许。 “薄久夜,我要问你一件事。”云朵神色凛然。 这是她第二次叫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很无礼,甚至有些挑衅,可听在薄久夜的耳朵里,却该死的悦耳。 他就这么被愉悦到了,心情和精神,都松懈了下来,甚至于嘴角,都勾勒出了一抹笑,“嗯,我听着呢。” 不可否认,耳边的轻笑声音很动听,他的呼吸很撩人,可云朵,却无心于此,神情依然面无表情,“我的真实身份,你是不是跟三哥一样,一直都知道?” 还是那句话,不管她薄云朵这个人有没有用,单说她薄云朵那样的身份,就足够四海之内,四国之中的所有野心家,都成为角逐于她的猎手! 那么他薄久夜一直把她拴在身边的目的,就不是简简单单,只是把她,不,是把薄云朵,只当一个普通的棋子而已了。 现在,她已经不想和他追究什么,更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牵扯,可如果他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世,那么往后,他薄久夜的纠缠,还会持续不休。 她必须在他这里,要早作打算。 然而,她却没看见,薄久夜在听到她的问题后,表情很纠结,很复杂,有些用言语都不好形容。 踌躇了须臾,薄久夜皱着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说三弟知道你的身份,这是怎么一回……” 门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相爷,元烈公公来了,带了皇帝陛下的圣旨!”是宁管家,在门外气喘吁吁的声音。 “这么晚了下圣旨?”薄久夜与云朵,几乎是异口同声,一字不差。 薄久夜似乎挺喜欢这种感觉,面目中的阴翳,几乎一夕之间,全部散尽,他含笑将云朵放开,“回吧,你身子不好,该多休养一阵,有什么话,有什么事,都等你身子好了再说,可好?” “好。”云朵知道薄久夜这是拖延战术,但她也不反对,至少还没回复薄三哥的答复之前,她暂时,还要在薄家待上两天。 两天后,不管是去是留,要往何方,呵,那就既不是她薄云朵一句话的事儿,更不是他薄久夜,一句话的事儿了。 薄三哥,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厉害着呢! 两人就在这沐夜居,分道扬镳了。 一个回了随云院,一个去了前院,接听圣旨。 云朵一路上都在暗忖燕帝这么晚了,会给薄久夜什么圣旨,而薄久夜同样在去前院会客大堂的路上,也不断的揣度。 而令两人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燕帝这道圣旨,居然,是为了她。 薄云朵。 听完圣旨的薄久夜,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人都有些怔忡。 元烈宣读完圣旨,将圣旨重新合拢,视线落到了跪在堂中,发着愣的薄久夜身上,“怎么相爷,还不接旨谢恩呢?是不是有什么异议?” 元烈这人向来没什么架子,哪怕是皇帝身边最得寵的红人,对谁都是未言先笑,非常和蔼客气。 但薄久夜听元烈这么一问之后,竟是生生一个颤栗,而后就是忙不迭的双手举高,接旨,“久夜不敢,只是一时陷入思绪,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深夜,还要诏四妹前去,如此,就失了神了,实在是失态,公公莫怪。” 元烈呵呵的笑,弯腰,小心将圣旨搁到了薄久夜高举在头顶的双手中,“相爷安心,陛下如此之晚让四小姐过去,定不会是什么坏事儿,不然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下了圣旨,让奴才陪同小姐入宫了。” 原本是想从元烈嘴里套出点,关于燕帝深夜召见云朵是什么用意,可元烈的嘴严丝合缝,一点风声都不漏,薄久夜眸色沉了沉,将到手的圣旨,更用力的握紧了几分,“有公公的话,久夜就放心了,久夜这舍妹有些不懂事,不知过多的宫中规矩,还望公公在入宫途中,好好教导舍妹几句,莫要触了宫里不合的规矩。” 第513章 燕帝连夜召见云朵 远远退在一边的宁管家,匆匆迎了上来,低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到了元烈身边,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锦袋,送到了元烈的手上。值得您收藏 元烈也不推辞,含笑悄悄锦袋,拢进了宽大的袖子中,“相爷说这话,便是折煞奴才了,依奴才几次对四小姐的关注,四小姐可是少有聪明伶俐之人,哪需要奴才的提点。” 薄久夜还勾着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没人看得到,他不善的脸色,“是公公太抬举舍妹了,几次入宫,都遭了难,现在想想,久夜还后怕的很,而今她身子又还有重伤在身,久夜难免就怕出什么纰漏,只能恳请公公,能多多照拂。” 他前面的意思,是让元烈多提醒朵儿几句,让朵儿这宫进的,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没曾想,这个老东西居然还跟他打太极,说什么朵儿聪明,怎么做根本不需要人操心。 哼,好处收了不少,办起事来,却还推三阻四,真是个阉-狗! 提及上次事件,元烈叹了口气,惋惜道:“宫中是个是非地啊……醢” 感慨完,元烈话锋一转,笑呵呵的安抚薄久夜,“差点忘了,四小姐还有伤在身,亏得相爷提醒的早,不然奴才这记性,真是不知忘到哪里去了,这要是一不小心怠慢了四小姐,让她又给伤了身子骨,那就是奴才的不是了,相爷只管把心搁在肚子里,四小姐是怎么囫囵出薄家的,奴才啊,就怎么将四小姐,给囫囵的送回来。” 虽然元烈不给云朵提示,让薄久夜很恼火,但现在有了元烈这番话,能让云朵好好的回来,这心里的火气,也是降下了一半了,心里也算安稳了些,“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消息传到后宅的随云院时,云朵正回到了随云院,因为在想事,就没有急着回到屋子,而是在院子里,漫不经心的赏起了院子里栽种的山茶花。 这都山茶花该开的季节,白天由于日头有些厉害,这粉白红黄的花朵开出来,都有些恹恹的,没精打采的。 可这一到晚上,丫头们再给花朵和树洒上一些水,很快这些花儿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似地,在夜色里怒放,吐露着它们的芬芳。 云朵是喜欢茶花的,喜欢它们的那种清新淡雅,不张扬,低调内敛,自有一番别样的脱俗美感缇。 很奇怪吧?这种特性的山茶花,跟她这个人的性格,真是一点都不匹配。 “小姐,是管家身边的富贵,来给小姐带消息来了。”方莹踏着小碎步,到了云朵身侧说话。 云朵背对着院门口,不知道有人来了,听方莹这么说,才侧过身,看向进来的小厮。 卑躬屈膝的,连头都不敢抬,典型的奴才样子里,还掺杂了些畏惧的样子。 云朵眉梢微扬,眉眼里尽是笑意,“什么事儿。” 消息竟是传的这么快,看来八成啊,她四小姐让九小姐薄云珂再也抬不起头来的谈资,怕是已经要传遍薄家的每个角落,人人皆知了。 人的想象力是太过丰富的,哪怕薄家这些人并不知道她们在沐夜居,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为何闹成了这般样子,单单薄久夜把薄云珂软-禁月云楼的事儿,还有也去了沐夜居,却安然无恙出来的她,薄云朵—— 只要随便一联想,就没有人不会猜度,是她薄云朵,把薄云珂,给害成了现在的样子。 因为,两个人的面和心不合,薄云珂更是无数次想置她薄云朵于死地,在这薄家,恐怕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这就不奇怪,一个前院的奴才现在来见她,都是这样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回头一想啊,也是,这薄家有头有脸有地位有手段的女人,哪一个,不陨落在了她薄云朵之手? 果不其然,纵然云朵言词怎么无害,怎么和善,仍把那叫富贵的小厮,给吓得两腿哆嗦,“回,回小姐的话,是,是宫里头的元公公来了,带了皇上的旨意,说,说是要见您!” “皇上要见我?今天晚上?”即便一路上,想了许多可能,云朵还真没想到,燕帝居然这么晚了,要召见她。 要知道,这大燕大概嘴部想见她薄云朵的,大概,就是这位帝王了。 她跟燕夙修的关系,早就让这位帝王不待见她了,且,还将她早就视为,不可不除的障碍。 是阻碍他好儿子成为无情帝王路上,太碍眼的障碍。 除了这个,她实在已经找不出,这位帝王,要取她性命的理由。 但由此间接证明燕夙修对她有情这个事实,却已经不能,再愉悦到她。 富贵哆嗦着小身板,“是,是的小姐。” 云朵眯了眯眼睛,红唇徐徐勾起一角,“你去吧,告诉管家,还请元公公稍带片刻,我很快就过去。” 富贵如蒙大赦,应了一声是,赶忙跑出了院子,好像这里有很可怕的洪水猛兽。 方莹也睨着富贵仓皇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怎么办呢小姐,好像你的麻烦,就要来了。” 云朵悠然转回了身,俯下身,纤纤素指,抚上山茶树枝上的那朵,洁白的花朵,“怕什么,皇帝就算要取我小命,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众人皆知。” 虽然皇帝是掌管着一国的生杀大权,想杀谁就杀谁,但反过来想想,正因为皇帝这个位置,也同样是一把枷锁,不是想杀谁就杀谁,要顾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如果当朝的皇帝是个昏庸无道的暴君,那些什么所谓的顾忌,燕帝是不需要了。 然而,当朝的燕帝,却并非暴君。 所以说,不管是她薄云朵现在还是薄家四小姐的身份,抑或是,被太子抛弃的前未婚侧妃,这个染上了悲剧色彩的身份。 凭哪一个,只要他燕帝没有巧立出足够要杀她薄云朵的理由,今晚,燕帝是不会要她性命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晚了召见她这个不想见的人,既然现在想不出,那便不去再想,反正进了宫,迟早,是要知道的。 第514章 与太子再见如陌生人 * 云朵没有特意的再让人隆重装扮一番,还是刚才一身素缟的模样,不施粉黛,随着元烈,一道进了宫。 临行前,薄久夜千叮咛万嘱咐,还亲手为她系披风,体贴温柔的不行。 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个人,真像一对即将小分别的新婚夫妻。 云朵也知道,更知道薄久夜这么做,有真心实意,也有故意给别人看得虚情假意醢。 至于这个别人,当然,是元烈公公。 而薄久夜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在元烈公公面前昭示,他薄久夜,有多重视她薄云朵。 如此,宫里若是发生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元烈公公告知燕帝后,燕帝就得思忖思忖,是不是要把她这么朝廷重臣重视的小女子,真给怎么着缇。 虽然说,一个臣子给一个帝王这些警示,让人觉得很可笑。 但实际上,这一点都不好笑,因为帝王只要需要人,需要他薄久夜这样一个朝廷的中流砥柱来给朝廷卖命,给他燕帝当牛做马,那么他薄久夜的警示,就是有实际价值,也是有足够分量的。 至于如此故意提示一个帝王这些的后果,云朵就不得而知了。 她只要知道薄久夜的这些用意,就足够了。 所以她没拒绝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用一个微笑,来回报他,“大哥终日劳累,该早些歇息了。” 薄久夜为她系好披风的缎带,系的很仔细,比方莹打的蝴蝶结样子,还要漂亮一些,“没关系,大哥等你回来。” 云朵不知道该怎么劝,也没有时间劝他,只好一瞬不瞬凝望他的眸,“好。” 方莹在旁边看的,很不是滋味,灯火下的他们,实在美如画卷,她却像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一个陌生人。 没有过多的絮叨下去,云朵转身,在方莹的搀扶下,踏下薄家大门的九层石阶,坐上了,宫里抬来的软轿。 元烈公公,亲自给她掀的轿帘,“四小姐,请。” 云朵看了元烈一眼,客气的报以一笑,“多谢公公。” 遂,钻入了软轿。 进到轿子里坐下,云朵敛却笑容,琥珀色的眼珠里,都是锋芒。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元烈公公对她的态度,竟然有些……讨好? 一个皇帝跟前的红人,无缘无故的,讨好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薄家继女,做什么…… 软轿四平八稳,进到了深宫。 为了照顾云朵的身子,元烈甚至还破了规矩,让轿夫抬着云朵入了后-宫南门,直至在御书房的殿外,才放了下来。 宫里的规矩,只有宫里的公主和有资格的妃-嫔,才能有肩舆轿撵可乘坐,旁的人在宫里,都只能步行。 何况,还是直接到御书房这么重要威严的地方,除了皇帝以外的旁人,就更应该显得虔诚,卑微一点。 这些规矩,在上一回教规矩的时候,薄家老夫人身边的葛嬷嬷,是给云朵提及过一二的。 是以,元烈破了规矩到这种程度,实在令她感到越发的惊诧。 但她很明白,一个奴才再皇帝面前再怎么红,在这种宫里的大规矩上,是同样没有那个资格去违逆的,何况受益的,还是她一个大臣之女。 所以,她暗忖,元烈敢这么做,一定是被人授意的。 而能授意他这样一个大宦官的,除了那位万人之上的燕帝,她,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但燕帝给她这样翻-天-覆-地的待遇,让她没有一点所谓的受寵若惊,有的,只是惊! 怀着满腹的心思,云朵还要维持表面的闺秀风范,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得体的举手投足,优雅的下了轿子。 只是这所有的风范,在下了软轿,与跪在御书房外的那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全部,化为乌有。 云朵似乎这才想起来,早在白天就听说了的,那个人被罚跪在御书房外,已经一天了。 她只是没想到,那位能包庇太子的一切,甚至还要动用杀手除掉她的燕帝,居然这回倒是这么下得了那个狠心,任由太子暴晒一天不够,到现在这个点了,还让跪着。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以为,昨晚的东宫婚宴上,她跟他,应该是最后的见面,此生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可这才短短的一天一-夜刚过去,他们居然,又见面了。 说不清,这再度的见面是什么感觉…… 说真的完全心如止水了,那是自欺欺人,说如何的心悸神摇情难自已,那是十分可笑。 情,不淡不浓,心,不跳不痛。 大概,也就仅止于此了。 要完全彻底地,跟他说再也不见,跟他说已经不爱,她知道,这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的……过程。 “小姐,披风解了吧,这样去见陛下,恐有些失礼。”方莹到云朵身边,轻声的提醒。 笑容重新回到云朵的脸上,眸子波澜不惊的转到方莹的身上,眼底含着感激,“好。” 任方莹解下披风后,云朵随元烈,径直往御书房而去。 途经跪在殿外的太子身边时,云朵屈膝福了身子,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道了一句,“殿下万福。” 从她来到这里时,燕夙修的目光,就没有一刻从她身上拿下来过。 他的表情和眼神都背着光,掩盖在了夜色里,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是什么眼神,只听得他,低低的一声回应,“四小姐有礼。” 应该是长期没喝水,或者也没吃东西的关系,他嗓音听起来又干,又哑,还有些中气不足。 云朵听罢,眉尾一挑,悠悠起身,步履平稳的,从他身前走过。 只当是,遇到了一个,该打招呼的陌生人,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眼神,更不需要回头回眸,就这么擦肩而过。 但她知道,那双眼睛,一直在凝视她的背影,一直。 那种视线,让她时而冷入骨髓,时而炽如烙印,想忽略,都是那么的难。 有意思么,燕夙修…… 云朵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台阶,怎么进到的御书房,反正到了御书房里,看到竟然亲自迎上来的燕帝时,她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自己,恍惚了。 燕帝的热情,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倾人,你这身子,恢复的如何了?”不光热情,燕帝还很关切,看向云朵的眼神,都是藏不住的担忧。 云朵心头一震,看着燕帝那眼神与表情,心湖渐渐平复下来,她的面上是一层不变的笑脸,“陛下就是陛下,真没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一国帝王的。” 说着,她垂下头,盈盈一拜,“臣女给陛下请安,多谢陛下关切,臣女真是……受寵若惊。” 受寵若惊四个字,云朵说的听不出喜怒,但意味深长。 这让本来立刻就要去搀扶她的燕帝,伸出的手都是一僵,所以没来得及扶住她,让她成功的跪拜了下去。 燕帝看着跪拜在自己脚下的小女子,脸上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愧疚,甚至,还有些痛心,“朕……想补偿你,给朕一个机会罢,倾人。” 他是派出去杀手了,虽然的手的并不是他的人,但他并不多加解释,只是如此,近乎卑微的要求。 云朵对燕帝这样过了头的态度,又开始迷茫不解了,不问多的,只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她改观,她知道,因为这个老皇帝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玉家的女儿,巫族的传承圣女,玉倾人。 正如她之前所想,无论她本人有没有传言中的巫族圣女的那份本事,单凭她这个身份,就已经足够四国,甚至诸多小国的野心家,都对她垂涎三尺。 这些野心家当中,最大的鳌头,最想得到她的,自然,就是每一国的国君了。 但,让一个帝王改观到这种程度,近乎卑微的程度,似乎她这么一个巫族圣女,还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一个一国之君的头,是不可能随便在人面前低下去的。 巫族圣女再有用,也不过只是野心家们争夺的猎物,要利用的棋子,而已。 “因为你的母亲。”燕帝也不瞒她,注视着她仰起的小脸,眼神充满哀思,充满了回忆,“玉蝴蝶。” “玉蝴蝶?”这个名字,云朵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但具体在哪里,就不记得了。 不过,她还并不知道这具身体之前的生母是谁,因为很简单,她并不感兴趣。 巫族也好,玉家圣女也好,对她来说,都是非常遥远的东西,毕竟她,并不是真的薄云朵。 自然,对薄云朵生母是谁,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没去调查,没去问薄久阑,就是这么个原因。 燕帝点了点头,不多说他跟玉蝴蝶的事情,只是望着云朵那张脸,不断的感慨,“以前,朕就觉得你的身上,总有她的影子,没想到,真没想到……” 而他不说,云朵看他这个样子,就已经猜出,他肯定就是玉蝴蝶的追求者,亦或是……爱人。 都说帝王皆风-流,真是果然不错,瞧瞧,三宫六院还不够,还要在宫外沾花惹草,风花雪月。 第515章 太子知道云朵真实身世 诶,等等…… 如果玉蝴蝶和燕帝曾经是一对恋人,搞不好她这个身体的生父就是…… 云朵仰望着燕帝那张显出了沧桑与老态的脸,从他英姿犹存的面部轮廓不难看出,他年轻时,肯定又是一个风靡万千少女的英俊男人,加上他显赫高贵的血统和身份,几分书卷的儒雅,几分将才的铁血气质,恐怕不知又让多少女人,为他疯狂。 云朵干咽了一口唾沫,如果她的生父是燕帝,那她跟燕夙修岂不是……兄妹乱-伦? 这么狗血搞笑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要不要这么扯蛋? 就算她知道自己不是薄云朵,可身体血肉,都还是薄云朵啊,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概是云朵太安静了,一点对她生母的好奇心都没有,什么都不问,所以才让沉浸在过往回忆里的燕帝,很快回神过来。 回神过来后,发现云朵正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脸上还露出了嫌恶之色,分明就是在想着什么令她反感的事情。 燕帝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在想什么,当即,就是一阵的大笑醢。 云朵被他笑的莫名其妙,还有点儿背脊发毛。 殿外,依稀听到了燕帝笑声的燕夙修,眸光闪烁的很厉害。 “元公公……”他困难的又启开唇,唇因为过分干裂,这一动,在刚才因为跟云朵说话而开裂的唇,现在又是旧伤添新伤,唇上都是一个个裂开的血痕。 元烈守在殿外,也没旁的可以注目的,目光自然时不时的在太子身上游荡。 这不太子一叫他,就算隔得有些远,太子声音又那么小,元烈听不清楚,但他也能看到太子看过来的目光,对自己阖动嘴唇的样子。 故,元烈看见后,赶紧离开御书房门口,下了石阶,小跑到了太子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询问:“殿下,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缇” 燕夙修无力的摇了摇头,“本宫问你……父皇把她找来……是……是为了什么?” 元烈顿时面露为难,转头四下梭巡一周,他这才弯着腰,凑到了燕夙修的耳畔,“对殿下您,倒也没什么好瞒的,皇上那儿,明儿就会告诉殿下的,就是望殿下,莫要再告诉任何人。” “本宫明白……”燕夙修眉头微拧,任他现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父皇到底大晚上的把薄云朵召进宫来,究竟寓意何为。 其中原因,居然还要这么保密。 当然,他心里也很清楚,父皇这么堂而皇之把薄云朵请进宫里来,绝不是为了要杀云朵。 所以那原因,才更让人难以揣摩。 “殿下您也知道,薄四小姐原本,就过继在薄家的养女,与薄家根本毫无血亲关系,现在这件事儿传开了,揣度薄四小姐真来历的传言,那是应有尽有,但奴才听说,大部分言传的,都是说薄四小姐的来历,生父,是个没什么用的普通家庭,普通百姓,不然也不可能,让相爷还轻易娶到了四小姐的生母做妾。”现在提及云朵这关于身世之事,元烈还是一脸掩不住的惊奇,因为他不是没有查过云朵的来历。 听元烈这么说,燕夙修有些恍惚起来。 关于云朵的身世,他当然也是查过的其中之一,但薄家瞒得太好,知情者几乎都好像随着老相爷的死,已经埋进了黄土一样,根本查不出什么了。 他唯一知道的,也是在云朵那一次中了血杀宗的穿心掌时,他乔装成毒医鬼手为她治伤,偶然间,听到薄久夜薄久阑这两兄弟的争吵,也是无意间听到,薄久阑提过了一下云朵真实的名字—— 玉倾人。 边如是回想,燕夙修边又听元烈继续说下去的声音,语气愈发的惊愕,“可任是谁都没想到,四小姐的来历非但不普通,且,更是大有来历啊……她竟然是,在四国中被人们传的神乎其技的巫族玉家,将接掌玉家的传承人呐……”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燕夙修也不免一惊,“巫族玉家?” 元烈忙竖起食指,“嘘……殿下,这事不能声张啊!这要是传出去,您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的!” 玉家能力非凡,燕夙修不是不知道,自然就明白,一个本来该待在晋国做国师的玉家圣女,现在却流落大燕宰相之家的消息传扬出去,会在几国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先不提溱国与祁国有多垂涎玉家的能力,单说本来就掌握到了玉家能力,却还让玉家继承人流落在了大燕的晋国,现在该是怎样的心理。 而且,以现在晋国和大燕表面说是要联盟,实际,却微妙的不能再微妙的关系,什么事情,什么恶果,都有可能发生! 但这些东西,燕夙修现在不想去思考,他此刻,似乎就好像还没从这件事情里抽出身来,脸色很难看,神情,竟有些崩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能是玉家的人,怎么可以!” 元烈看出了太子的不对劲,不再提醒太子什么,而是关心起了太子,“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燕夙修一脸痛苦的双手抱头,身体摇晃几下之后,扑通一声,竟然,昏死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这可把元烈给吓坏了,赶紧叫人,“来人,来人啊,快宣太医!” 对于外面的突发状况,还丝毫不知情的燕帝与云朵,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燕帝已经笑完了,他边礼贤下士般,亲自将云朵从地上搀了起来,边和蔼可亲的说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虽然朕是很想让你做朕的女儿,但是很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云朵一脸尴尬,但同时在心里,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没跟燕夙修有那么些恶心的牵扯,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可不想在他们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里,再添上一笔浓墨重彩的不-伦-恋…… 瞧着她放下了紧绷的表情,燕帝又是哈哈一笑,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丫头的性子,却是跟你的母亲性子半点都不一样,倒是跟修儿的生母,出奇的神似,也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缘分,居然……” 第516章 楼狱把云朵绑架见太子 说到这,燕帝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地,不再说下去了,目光闪烁的去看云朵的脸色。 但见云朵脸色并没有什么起伏变化,他老人家才叹了口气,“真是孽缘,孽缘啊……” 云朵被他这长吁短叹弄得,有些不明所以,抬眸不解的看向了他老人家。 按常理来说,她现在的身份这样稀罕,跟燕夙修也不是兄妹关系,燕帝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么? 道理很简单,大燕绝对不可能,不想利用她,而她又和燕夙修有那样一段情,这样的不谋而合,不正好可以用这段情,来绑住她吗醢? 可为什么,燕帝非但不高兴,还一脸愁容的长吁短叹? 难道说,果然他是在哄她的,她跟燕夙修果然是不伦恋? 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呢…缇… 云朵很好奇,很想问,可她的理智在这一刻,将她的好奇,扼杀在了摇篮里。 因为很可笑,她跟燕夙修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么那其中到底什么原委,又跟她还有什么相干? 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她会因为身份的变动重新跟他在一起吗? 答案是,不会。 他们之间,就是一段错爱,不该发生和开始,早该斩断和结束。 再加上这种身份的利益关系,倘若重新开始,只会变得更加可笑,更加的不堪。 不纯粹的情感,她已经,不再需要。 思及此,云朵也觉得挺讽刺的,也想感慨一番。 当初,她就连做梦都想,能有一个配得上他燕夙修的身份,堂堂正正,做他的太子妃。 是,她承认只是痴心妄想,这是小女生才会有的天真想法,可她,还是想了,想过很多次。 只是从来,就没有告诉别人…… 可现在有了这重身份了,她却已经不需要这段感情了。 这焉不是,造化弄人? 门外,突兀的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一刹那,打破了一室的压抑氛围。 燕帝深深看了云朵一眼,放开了她的肩膀,朝门外高声问道:“何事?” “回陛下,是太子殿下他……他昏倒了!”是元烈慌张的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燕帝一惊,不假思索的大步就往外面走。 可刚走了没几步,燕帝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个人,于是又转过头来,面色复杂的看向云朵,“要不要……去看看?” 云朵莞尔,“太子殿下昏倒,该由太医整治,臣女一个女子,也不会医术,实在不方便去,也只会占地方罢了。” 燕帝又是一声长叹,“那好,朕让元烈先送你回去,等你身子好些了,朕再与你说说话儿。” 云朵屈膝一福,“是。” 燕帝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便走了。 云朵慢悠悠的站起了身,脸上笑容不变,也走了出去。 等她走出御书房,就见元烈已经在外面等着她。 御书房右边是个茶水间,左边,是个休憩寝室。 云朵只要往左边一偏头,就能看见有好几个上了年岁的老御医,正被人搀着,冲冲往那间屋子赶。 御书房是燕帝经常待的地方,燕帝又早年就身体不好了,所以这太医院搬到了与御书房很进的宫殿里,就座落在御书房的东面。 御医来得这么快,不稀奇。 云朵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笑着请元烈带路,“又要辛苦公公了。” 元烈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客套的回了一句‘都是应当的’,便领着云朵,离开了这里。 云朵继续坐上那顶软轿,被抬出皇宫。 一路无话,她独自坐在轿子里,闭着眼打盹儿,谁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也没人知道,她现在什么心情,又在想些什么。 依旧随在轿子外的方莹,因为刚才就一直站在轿子旁边候着,所以太子晕倒的全过程,她是亲眼看见的。 此番,方莹频频往身边的软轿看,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眼瞧着,软轿就要被抬出南门了,忽然,从天而降一个身穿青铜盔甲,面罩半边青铜鬼面具的男子。 但见男子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是把抬轿子的六个轿夫的穴道给点了,行动非常迅速,身法快如鬼-魅。 等方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能和男子打斗到了一起。 因为这是在宫内,所以没有随行任何的护卫,只有六个轿夫,方莹,还有元烈。 元烈不愧是个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宫中老人儿,什么阵仗都见过,眼见突然冒出来一个刺客,不惊不慌,而是准备去找人。 可他还来不及去找人,就先看清了与方莹打斗在一起的男子容貌,不由惊呼一声,“楼狱将军,怎么是你?!” 以前不知道楼狱是谁,但在上次宫中夜宴四小姐遭人暗害一事后,方莹就知道了,这个引四小姐入陷阱的,太子的左膀右臂,楼狱。 方莹的武功确实不是很好,可也不是很差,拼尽全力与楼狱此番打斗明明还没有落下风,在听到元烈这么一喊之后,突然撤了所有招式,让楼狱一掌,击飞了出去。 楼狱奇怪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被击飞出数丈后,摔在了地上的方莹,完好的左眼,与猩红的右眼,微微一眯。 没再浪费任何时间内,楼狱甩了下手,铿锵有力的脚步,逼近了坐着云朵的软轿。 元烈见状,忙冲上来劝告,“楼将军,你想做什么?你不能伤了薄四小姐,陛下若是知道了,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楼狱举剑,指向元烈的心口,语气森冷,“少废话,再不让开,休怪本将军心狠手辣。” “楼将军心狠手辣的地方,还少么?”轿帘被一只白玉雕琢似地手挑开,云朵慢悠悠的,从轿中下来。 楼狱转眸看向她,眼神还是跟以前一样,阴冷,且透着厌恶,“还请四小姐,与本将走一趟。” “连你也会说冠冕堂皇的话了,真有趣。”踏着莲步,云朵轻移过去,脸上还带着如沐春风的恬淡笑靥。 她是没有选择的,说什么请,其实更是逼迫。 周围应该不可能没有守卫,但显然,宫里那群吃干饭的御林军,怎么都不可能是楼狱这么一个昔日的魔教首脑的对手。 她的方莹也落败了。 而她,一个重伤未愈,动一动都会伤及伤口的伤员,挣扎反抗,只怕还没撂倒楼狱,自己就先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她的选择,当然也只有一个了。 元烈眼睁睁看着云朵已经越过了自己,走向了楼狱,不由急的快要上火,“四小姐你不能去!” 楼狱上一回对云朵做过的事,曾经由皇后的口中说出来过,所以元烈他知道。 人往往在危急时刻,有会急中生智的,但也会有变得愚笨的。 现在这个情况,云朵的无从选择,元烈应该能看出来的,但他却还对云朵,说出这样的话。 云朵但笑不语,已经走到楼狱的身边站定。 楼狱立刻收了剑,左手搭上云朵的右肩,纵身一跃,带着云朵上了树梢,在几个跳跃后,他人与云朵,都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元烈急的一跺脚,赶紧转身返回,打算去找燕帝想办法。 至于被楼狱打伤的方莹,元烈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顾不得去管,还是先行往御书房的方向折返。 一个奴才与一个主子的重要性,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方莹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颤巍巍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望着楼狱带云朵离开的方向。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自责,还有不知所措,“四小姐,你不要怪我,你只要还在一天,相爷就越来越放不下你……但愿,楼狱不敢对你如何,但愿,楼狱是带你,去找太子。” * 方莹确实是个聪明的,楼狱带着云朵,是故意在宫里饶了一圈,最后的目的地不是什么别的地方,正是,御书房的那间左边的偏房。 那是太子燕夙修,现在休息的地方。 楼狱带着云朵,躲在了偏房的后窗外。 后窗有一颗美人树,粉色的花朵正开的压满枝头,因为树已经有百年的历史,所以非常大,在夜晚,一旦光芒照过来,就会投下一大片阴影。 楼狱与云朵藏匿在这片阴影里,如果没有人走近过来检查,从远处看,是很难发现两人的。 后窗开了一半,屋子里的床-榻,又刚好安置在窗前,大概就是为了花季,一赏这美人树落英缤纷时的美景,才特意如此的。 所以,从外面往这半开的后窗里看去,恰好能看到的,就是躺在床-榻上,已经醒了过来,却精神不济,脸色不好的太子。 窗内,很快便传出了,燕帝的声音,“宋爱卿,太子如何了?” 不难听出,燕帝老人家的声音里透着的,都是担忧。 紧接着,就是一个沧桑年老的男人声音传出,“回陛下,殿下是五内郁结,急火攻心,加上许多日的油米不进,体虚气弱,经过这么一天的暴晒,自然一下子,就病倒了。” 第517章 太子这是害了相思了 立刻,燕帝发怒的声音就扬了出来,“什么意思?什么叫多日的油米不进!” 沧桑年老的男人声音,踌躇的不知如何说,“陛下息怒,这……这就要问太子殿下了,老臣以为,太子殿下这,恐是心病所致啊……” 燕帝怒极反笑,“什么?心病?他是什么,害了相思病的女儿家吗?” 沧桑年老的男人声音就没有了后续了。 美人树下的云朵,却看见,也听见,一直沉默不语,只望着窗外的美人树发呆的太子说话了。 “好了父皇,儿臣死不了,您回去歇了吧。”燕夙修有气无力,恹恹的说道。 而得来的,是燕帝的暴怒,“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你一个大男人,现在像个什么德行?知道你现在几岁吗,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你闹什么小孩子脾气,还几天都不吃饭!醢” “不是不吃……就是吃不下而已。”燕夙修病怏怏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了无辜。 看在眼里的云朵则此刻认为,燕帝真是骂他骂的半点没错,多大岁数的人了,竟然还真的耍小孩子脾气。 她就搞不懂了,他燕夙修现在娇妻去进了门,事事顺心遂愿,不是应该欢天喜地每天都快活似神仙么? 就算被她给气的不轻,那也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那他怎么就,几天都没吃饭了? 这都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云朵眼皮一跳,不愿再想下去缇。 可她身边没走的楼狱,却突然来了一句,“都是因为你,薄云朵。” 云朵身子一僵,但很快,就软化了下来,她冷笑出声,“干我屁事。” 在一刀两断后,现在又跳出来,说他过得不好,都是因为她薄云朵,这算什么? “还以为你如何都不会放手殿下,没想到,你说放弃殿下,便放弃了,真不知道该说你痴情,还是该说你无情。”相识这么久,大概这是楼狱话最多,也最煽情的一次。 云朵挑眉,有些恼了,“楼将军,之前让我放弃太子的是你,现在让我来看太子的也是你,真不知该说你明智,还是该说你有病呢?” 如果楼狱还是那么反对她跟太子再有任何瓜葛,楼狱就应该同她老死不相往来,视她为陌生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让她看到太子过得有多不好,让她心软。 心软之后该是什么呢,旧情复燃? “本将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殿下。”楼狱一向不喜欢解释那么多,不喜欢弯弯绕绕,都是直奔主题,“殿下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除了酒,吃什么吐什么,继续下去,就会活活饿死。一国太子,抱负还未实现,因为一个女人,就以这么丢人窝囊的死法死去,我,决不允许。” 云朵听了,除了想笑,就是想笑。 燕夙修为了她,还真的得了相思病,四天油米不进,眼看就要活活饿死了? 她怎么这么不信,这么觉得讽刺呢? 真这么想她,这么喜欢她,就不会有了她,还要另一个女人,也不会不问原因,就为了另一个女人,赏了她一个巴掌! 更不会在她正在鬼门关盘旋的时候,连看她都不来看她一眼,连个解释,连个理由都没有,就娶了另一个女人! 他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底线,轻贱她的情感,现在为什么,又凭什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指责她? 他有那个资格么! 屋子里,就听燕帝怒喝,“吃不下也得给朕吃!来人,备膳!” 他老人家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元烈公公,比较小声,但尚能听得清的气喘吁吁声,“陛下不……不好了!” 燕帝惊疑,“元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朕不是让你去送倾……” 话说了一半,燕帝忽然话锋一转,“你们都先回吧,让太子一个人好好在这给朕反省反省!饭菜不要忘了拿进来,一定要看着太子吃下去,听见没有!” 一干人唯唯诺诺的应是声,尚算整齐的飘出窗外。 再听燕帝一声冷哼,就只有他老人家急切的脚步声先行离去,后面又是一窜悉悉索索的杂乱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片寂静。 云朵正觉不好,就觉得肩上一紧,身子一轻,然后整个人,就朝某个地方飞了过去。 那地儿还不是什么别的地方,正是屋子那后窗,打开了一半的窗口。 她身材瘦削,被人从外面像投球似地往窗子里面扔的那么准,一点也没有刮蹭到窗框,真是一点都不稀奇。 之后,她身子很快跌落,落在了一堆又些软,但更多的是生硬的地方。 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落地的地方是哪。 太子的身上…… “王-八-蛋!”云朵想也没想,立刻就想爬起来,可一动,因为现在她是下趴着的姿势,所以就会很容易拉扯到胸口的伤口,疼的她几乎要晕过去。 她还真不知道,就刚才她这一落下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撞到,或是扯到自己的伤口。 燕夙修,从刚才云朵从窗户飞进来,在掉到自己的身上,再到她现在因为拉到伤口而疼得痛苦的样子,他一直都是愣的。 就好像,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就知道呆呆的看着云朵,一眨不眨的。 “看,看什么看!”云朵何止是想直接无视掉他的目光,连他整个人,都想直接给无视了。 可他的目光太专注,他的容貌太能夺人眼球,她根本做不到啊! 她可是个雇佣兵,从小到大十几年,被锻炼的全身上下,甚至到每个毛孔,都毫不夸张的说,非常的敏-感与敏锐。 他这么强势,这么扎眼,她怎么无视的掉? 被她这么一声低喝,燕夙修似乎终于回神了,他仿佛很激动,一双攸的捧住了她脸蛋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栗着,“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现在,连他的声音,都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不得不说,楼狱还真是把云朵扔的这么恰到好处,云朵的额头,刚好能碰到燕夙修的嘴唇。 ---题外话--- 我已经决定月底完结了,大家不要慌,看我讲完。 是,这个故事在短时间里,没有完美的结局,甚至可以说不算结局,但我尽量,把结尾以美好收尾,希望不会给大家留下太大遗憾。 这文我死撑着写了这么几个月,每个月连生活费都不够,真的很窘迫。 说点伤感的,我年纪大了,父母年纪大了,我已经不是可以任性的小年轻了,有很多责任和义务,我要扛起来,这个社会很现实,没钱寸步难行,看着他们那么辛苦做苦工,我很内疚,所以,我不能在这继续浪费时间。 浪费这个词,我也不想用,但完全写到尾,估计,要到年底去了,我只能当机立断。 我很感激你们,也很抱歉,我食言了是真,以后我不来了,要找我,对我新文有兴趣,就来裙里找我 第518章 太子说爱她她不信 燕夙修只要一低头,只要捧起她的脸,就能和她亲密无间,贴到一起。看小说到 甚至,亲吻在一起。 所以,现在不光是两个人的姿势很暧-昧,相互的位置,同样如此。 而云朵,非常的不喜欢,她仰看他琥珀眸子,眼神冰冷,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发白的小脸上,亦是没有任何的温度,“别碰我。” 云朵清晰的感觉到,他捧在自己脸上的双手,重重的一颤醢。 “朵朵,还没气消呢?”燕夙修并没有松开她,还冲她寵溺的笑了起来,“我这么惨,你还不满意么?” 云朵冷笑,“怎么,高傲的太子殿下,也学会以可怜博人同情,以卖惨勾-引女人么?” “如果能得到你的怜悯,能勾-引到你的芳心,那么……我愿意。”燕夙修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眼,吻上她的额头缇。 云朵的脸上,立刻浮现深深的厌恶感,“燕夙修,你真令我恶心!” 天知道他昨晚是怎么用他的这个怀抱,拥抱他的太子妃,又怎么用他的这张嘴去跟他的太子妃诉说甜言蜜语,又怎么亲吻他的太子妃。 不过一天一-夜过去,他现在却用他的胸膛抱住了她薄云朵,用他的那张嘴说这么可笑的情话,吻她薄云朵的额头! 以前不想,便没有感觉,现在一想,就觉得极其的倒胃口,她真怀疑自己当初是吃错了什么药,要跟这样一个心里还有其他女人的男人,纠缠不休! 燕夙修浑身一僵,将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几乎忘记了呼吸,“朵朵,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看着眼前,他那张比刚才,还要痛苦苍白的脸,云朵重重的闭上了眼睛,“燕夙修,放了我。” “不,绝不……”不但一口回绝了她,燕夙修还开始爱怜而动情的,亲吻起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脸颊。 “我们,已经结束了。”一杯断情酒喝过,那终究只是她自己的行为,跟现在,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来,那意义,那感觉,是完全的不一样的。 “谁说的!”刚才还病怏怏的人,还动情温和的人,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宛若被戳中命脉的猛兽。 云朵扯了扯唇角,幽幽睁开了双眼,一瞬不瞬的凝视他的眼,“我说的。” “我不答应!”燕夙修很生气,眼睛都红了,眼底,跳跃着火焰,“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做这个决定,凭什么!” “那你又凭什么,凭什么挥霍我的情感,践踏我的心,消费我的青春!”也生气起来的云朵,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对峙,冷笑嫣然,“你以为你是谁,燕夙修。” “我是你的男人!”一个翻身,燕夙修将她压在了身下,吻,狂风骤雨般,倾覆她的唇。 云朵紧咬贝齿,像固执的死守城门的士兵,不愿再让他侵入一分一毫。 燕夙修不得前进,便发了狠了,对她的唇,开始残忍的蹂-躏。 可,看到她眼里泛起的泪光,他的动作才开始没多久,就宣告了结束。 愤怒,愧疚,不满,哀伤,一齐涌现在他的面目之中,他边诉说着抱歉,边怜爱的轻吻她那被他咬出鲜血的唇。 云朵不想看他的脸,也不想听他的声音,默默的承受,默默的闭眼,默默的流泪。 所有的无情,所有的冷漠,所有的不关心,所有的不重视,所有的能放下,所有的不爱了,在这一刻,全部的土崩瓦解…… 前不久,她还在波澜不惊的告诉自己,可以的,可以放下这个人,可以忘记这个人。 现在,她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的告诉自己,放弃他,忘记他,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这么难,竟是这么难…… 她这才发现,原来,爱情就像一颗种子,它会悄无声息的播种到了人的心里,又会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而与燕夙修的这颗种子,早已不知在何时,长成了参天大树。 它根深蒂固,它盘根错节,要想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云朵脸上的纠结,痛苦,燕夙修看得一清二楚,他心疼,心疼极了,“朵朵,你听我解释,好吗?” “让我走……”心口那里的痛,快要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再待下去,她总觉得自己,将要这么死去。 这份爱情的泥潭,曾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不要涉足,不要深陷,可她还是像个冒险家,一点一点,深陷其中。 到如今,已是不能自拔。 明明,心已经在那一箭之下死掉了,为什么,现在想要拔出这份情感的大树,还会这么痛,这么痛…… “你听我说!”她的不愿再听,只想逃离这里的态度,让燕夙修的怒火,再一次升腾起来。 他没有忘记她身上还有伤,所以他并不敢真的压着她,双手都撑在了她的身侧,现在,他抽离了左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徒留右手,继续支撑在她的身侧。 他用手扳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可她却闭着眼睛,让他没了办法,又怒,又是心疼,“我的太子妃,是你!” 云朵浑身一震,不自禁的睁开眼睛,错愕的看他,“你……你在说什么?” 旋即,她神智回笼,便面染嘲讽的笑了起来,“燕夙修,你以为我几岁?还是说,在你那里,我的智商,就是一个幼儿的程度?” 说着,她又自嘲起来,眼泪从眼角滑落,“也是,如果不是太蠢了,怎么会跟一个有女人的男人纠缠不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云朵立刻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唇,别开了脸。 现在还谈什么爱不爱的,那算什么? 是伸手向他乞求回报么? 她还不能,贱到这种程度。 燕夙修却很激动,眼睛亮的吓人,手上没收住力道,一把就把她的脸,扳回原来的位置,面对着他的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云朵只把他这样的反应,视为得意,她自然愈加的不痛快,愈加的恨他,眼睛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瞪出两个窟窿,嘴上却是一个字不肯说了。 “再说一遍,好不好?”把态度立即放软了下来,燕夙修就像诱哄孩子似地,温声细语的,“就说一遍,嗯?” 天知道他为了等,为了听那三个字,等的有多辛苦,猜的有多心酸。 他知道她对自己有情,知道她喜欢自己,但她对薄久夜,或者是别的男人,就不一定没有情,就不一定不喜欢。 难保不会有一天,她会像抛弃薄久夜一样,抛弃他。 他没有安全感,一直……都没有。 说他像个女人也好,居然还会需要安全感这种东西,但是,他不怕别人说,不怕别人笑,他就是需要,非常非常……需要。 因为他最近才发现,原来,爱,跟喜欢,是不一样的。 喜欢,有很多种,也可以喜欢很多人,但爱,只有一个。 爱,就是整颗心,全部的付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再留给别人。 而他想要的,就是她的全部。 不仅仅只是她的身体,不仅仅……只是她的喜欢。 云朵根本不理会他,继续咬着唇,瞪着他,像只暴躁发怒的小猫。 燕夙修拿她没办法,又不舍得伤了她,只能凝视着她,苦笑,“可我爱你啊,薄云朵,我爱上你了……” 这种话,对于他这样的男人而言,是难以启齿的,他的孤傲,他的自尊,并不允许。 因为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对他又是一个什么态度,如果他先说了,那就是先低头了,就像渴求她情感的乞丐,会变得卑微,而可怜。 如果她不接受,如果她并不爱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疯狂,他,都不知道。 所以他在等,一在等,她先开口的这一天。 可他等不到了,他也不能再等了,因为她对他说,她要结束了,她不要他了…… 如果他再不说,他即将,要承受失去她的后果。 云朵呆滞了片刻,呆呆的看着他,像个木偶。 燕夙修笑,再度倾身下去,吻她的唇,“你听好了薄云朵,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遍一遍,就像施咒的法师,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三个字,似乎不把这三个字烙印到她心里,他,就不甘心一样。 啪,云朵抬起右手,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表情悲愤到了极点,“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燕夙修扭回被她打偏到一侧的脸,错愕,不解的看着她。 “你这个骗子,骗子!”泪水已经模糊了云朵的双眼,睚呲欲裂的低吼,“你明明已经娶了璧君倾了,你明明已经不要我了,你明明爱的是她,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骗我,是不是把我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是不是继续吊着我就能满足你的虚荣心!” “不是的,不是的……”说爱,却换来一个巴掌,换来一句骗子,燕夙修的心情真是跌宕到了谷底,那么慌了手脚,“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第519章 太子设计太子妃是云朵 “我不听,我不听!”云朵不断摇晃脑袋,发髻散乱了,那支白玉玲珑簪,掉到了地上,摔断成了三截,“放开我,放开我!!” 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逃走,一定要逃走! 如果再不逃走,她怕,真的好怕,自己会再一次,陷进这个情网,被他这样明显的谎言,继续束缚…… 但她想动手,却是已经来不及,一双手腕,已经被他一只手,就狠狠的桎梏了住,她越挣扎,伤口就崩裂的越厉害,她便越难以承受,简直痛的就要立刻昏死。 “你听我说,听我说!”燕夙修也是被她弄得又来了脾气,就怕她这么闹,到头来伤的只有她自己,只能先制住她,“我没有娶她,我没有娶任何人,那只是一个幌子!” 云朵已经痛的浑身没了力气,可她还像垂死挣扎的蝴蝶一样,还在无力的挣动,直到听他这样讲,她的挣扎,才停顿了下来。 她愣,她仍然不相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见她不闹了,燕夙修终于松了一口气,目光软了下来,深情的,注视她,放开她的手,他把自己的手,用来给她抹泪,“真的,我没有娶她,没有娶任何一个人,为了答应薄久阑救你的要求,我只能假意成亲,做了一出假象。” “救我的……要求?”这些事,云朵并不知情,也没有任何人告诉她,所以,她很糊涂。 燕夙修苦笑,“薄久阑,不让我娶你,还必须,要我娶别人,否则,他就会烧死你。醢” 云朵很懵,“为什么?” 没有理由啊,就算薄三哥说过她跟燕夙修不合适,那也只是说说,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用她的性命,胁迫燕夙修离开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诞可笑。 燕夙修摇了摇头,垂下眸,掩盖了眼底的闪烁,“我不知道,大概……他喜欢你吧。” “胡说什么!”在云朵这里,不管她对薄久阑,还是薄久阑对她,那都是干干净净的兄妹之情,绝没有燕夙修想的这么龌-蹉。 至于薄久阑为什么这么极力分离她跟燕夙修,她突然觉得,这可能,跟她的身世有关缇。 再一联想到刚才在御书房,燕帝对她与燕夙修这段感情的感叹,她越来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云朵眨了下眼睛,问燕夙修,“你知道,晋国的巫族,玉家吗?” “嗯,知道,但只是略有耳闻过,并不熟悉。”眼底滑过一抹恨意,燕夙修再抬眼,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疑惑跟不解,“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云朵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摇了摇头,“没事。” 燕夙修点了点头,继续用拇指,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以后别哭了好不好,真的很难看。” “难看你就别看!”云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氛围好像在无形中,渐渐变了味道,从冰冷到升温,从战场到柔情。 “薄云朵,你信我了么?”燕夙修柔情似水的深望于她,“我爱你,我没有办法娶别人,我的心里跟脑子里,就只有你,你说,该怎么办?” “谁,谁信你,你就是个骗子!”云朵觉得自己真会被他的眼神溺死,因为下巴被他钳制着,她没办法再转动脸,只能别开了眼睛,看向了别处。 不想,她却看到了,两个人倒影在墙壁上的影子,几乎,就像重叠在了一起的一个人,那么亲密无间,那么,画面旖-旎…… 难免不会让人,想入非非。 一下子,云朵的脸就有些烧了起来。 听她嘴上这么说,可燕夙修却看了出来,她是相信自己的,立刻就信了。 他虽然不知道,她的这份信任,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理智上得来的,但终于让他能松一口气了。 烛光下,得见她小脸不知为何红了起来,捏着她的下巴上的手指,也感觉到了她肌肤滚烫起来的温度,燕夙修的眸色,不由转深,“朵朵,我……想你了。” 分隔不过数日,却好像分别了若干年,久的,让他很难受。 这种感觉,就像干涸了好久好久的良田,没有得到雨水的滋润。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性-感,一字一句,充满了蛊惑力,宛若一只无形的手,在撩拨云朵的心。 云朵感觉自己心,好像跳到了嗓子眼儿,如擂鼓似地,咚咚咚的,节奏特别快。 她不可否认,不能否认在,自己……爱他,还爱他。 她已经死去的心,还能为他,疯狂的悸动。 这是一份怎样的情,怎样的爱,她真的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这样的疯狂过,痴傻过—— 明明不可为,还为之,这就是疯子,就是傻子,才会干出来的事情! “亲爱的,你要负责。”燕夙修发现了,她虽然仍不正眼看自己,但她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了起来,脸也越来越红。 他俯下脸,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感受她的呼吸,她的气息,眼睛宛若幽深的碧绿深潭,一瞬不瞬的凝视她,恨不得,把她烙印到自己的眼睛里,“听见没?” 云朵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眸子下意识的转回来,就刚好对上他那样深沉的眼睛,她骇了一跳,差点上不来气,“谁,谁管你!” 她羞恼了,抬手推他,“起开,我要回家!” 一把抓住了她这只手,燕夙修冲她低低的笑了,笑声别具性-感,笑容别具妖魅,“家?薄家还是你的家么?只有我,才是你以后的家,我的……太子妃。” “扯蛋!”又提到这茬,云朵就有些恼了。 说真的,最近闹出这么多幺蛾子,都是为了嫁给他,而嫁给他,又是那么难,尤其是太子妃这三个字,她知道自己注定无缘,所以在她这里,这三个字,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宝贝儿大概还不知道吧?早在宫中夜宴的那个晚上,我们缠-绵悱恻的时候,我便拿了一张婚书,写了我的名,签了你的名。”在云朵震惊的目光中,燕夙修一吻她被他抓住的右手,啪的一声贴到了他的胸膛上,缓慢的一路向下,“当然,还摁了你的手印呢。” ---题外话--- 其实我有想过,以后在群里,有时间会写后续的内容,免费给你们看,但是这承诺我真不敢说,因为以后会特别忙,准备继续双开,没办法,但我想,经济宽裕了,有空闲时间了,我仍然想这么写下去。 也许你们当中有人很不舍,但没有人能比我更不舍,我一手创造了它,现在却不得不亲手停止,其中多少的纠结和痛苦,没有人知道,或许,我会一直记得它,每每提及,会很不痛快,所以我想,会有一天,我仍会继续完结它,这样就不会让它,变成我的遗憾. 我知道你们当中,一直有人陪我到今天,我真心感谢你们,但愿这文在结束时,不会让你们这样遗憾,我知道说抱歉没有意思,所以我尽量,会让完结的样子好看点,别那么狼狈…… 第520章 这混蛋就是对她骗婚 “什,什么?”起初,云朵是震惊的,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待他抓着她的手,在他身上游弋,感觉到他身体传感到她掌心的惊人热量时,她方清醒过来。 她是勃然大怒,“燕夙修,你这个无-耻小人!” 宫中夜宴那一次,她因为中了药,几次三番的,神智都在边缘上挣扎,到了后面与他……那时就更加的意乱情迷了,她整个人几乎都是浑浑噩噩的,完全被药物控制了。 醒后记得最多的,也是和这个王-八-蛋那些事,哪里还会记得,被他骗婚签字这种小细节? 对,就是骗婚,连她的同意就没有经过,居然让她在那种不清醒的状态下,就签下了婚书,还盖了手印,不是骗婚是什么?醢! “嗯,我是无-耻,我是小人,因为我不想失去你,现在也好,将来也好。”对云朵的怒骂,燕夙修毫不以为然的承认了,干燥的唇,吻上她的嘴角,“如果有方法能锁住你,能束缚你,那么再卑鄙无-耻的事,我也敢做,我也会做,你信么?” 云朵迎视他的目光,那么幽深,那么炙热,让她几欲窒息。 此刻,她毫不怀疑,如果这一次她选择离开了他,他一定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来缇! “我这么爱你,你岂止要负责,还要好好的回报我,满足我,知不知道?”满意的微眯了眼睛,燕夙修将自己的唇从她嘴角挪开,挪到了她的唇上,开始品尝她的唇瓣。 听他把自己的无-耻行径,还冠以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云朵想都没想,张嘴就想骂他。 求爱有他这么求的?分明是独-裁索爱好么! 然而,骂还没骂,一个字都没吐露出,他倒是很会趁虚而入,立刻就加深了这个吻,封锁了她的唇,燥热的舌,在她的口腔里攻略城池,占领堡垒。 她倒是想挣脱,可她越是拼命挣扎,就好像越是挑衅到他了似地,令他越兴奋,交缠着她的唇舌,疯狂的共舞。 云朵实在有些受不了他的索取,感觉都快不能呼吸了,好像自己的生命力和灵魂,都将被他这么吸取走了一样。 真是愈发的,像个要人性命的妖精! 她本想推开他一点,就算不能让他滚开点,也能暂时得到一点喘息的空间,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动用起了自己那只,不会伤及伤口的右手。 可谁曾想,刚一动,她就碰到了,不该碰的…… 她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右手被他拽到了他自己身上。 松开了彼此交结在一起的唇,燕夙修吞吐着滚烫的呼吸,毫不客气,尽数喷在她的脸上。 因为这么一吻,他之前干燥的唇便得到了滋润,变得柔软,而颜色鲜亮,绯红似地,玫瑰一样。 晶亮的津液,在他绯色的唇上闪烁,唇的一角勾起,弧度妖冶,而魅惑,“太子妃,该尽尽你的义务,服侍本宫了……” “……”以前做梦都想得到的称呼,云朵现在何止是讨厌,尤其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还充满了暧―昧的意味深长,她就更讨厌了。 “真不是个尽职的爱妃,看来明个儿把你接到宫里后,就让宫里的嬷嬷好好教教你,怎么才能做一个,称职的太子妃。”燕夙修佯怒,眼里却带着至深的寵爱,眸子点点垂下,视线从她的眉眼一路下移,又到她的唇上。 应该是很喜欢她现在被吻的有些发肿的唇,视线缠-绵了片刻,他的唇,便再度又要落下。 听了他的话,云朵有些恼了,但眼看他的行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要拒绝他,因为知道拒绝不掉。 她甚至,还默默要闭上眼睛。 门,突兀的被人敲响了。 “太子殿下,奴才给您做了些夜宵,吃点儿吧。”门外,是孟非离担忧的声音,传了进来。 屋子里,被扰了雅兴的太子爷,哪里还有好脾气给他,“滚!” 门外的孟非离还真是没想到,几天不吃东西,还被晒晕了的自家主子,这会子还能有这等的十足中气,他不免在心里,实在忍不住,小小的佩服了一下。 嘴上,他还要继续劝说,“殿下,您也知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奴才实在不敢违背啊!” 孟非离只好把燕帝抬出来,他知道自家主子闹起脾气来,谁的话都不怎么听,但燕帝的话,还是能听进去的。 当然,这是要看,具体什么事情的。 譬如云姑娘事件,他可就没见过主子,有一次是听皇帝陛下的,还喜欢对着干。 燕夙修看着身下正笑的戏谑的小女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让你滚还不滚,是不是想死!” 得,这火气,还得全撒在孟非离的身上。 门外的孟非离是生生打了个激灵,看着挡在面前的房门,有些后怕,可一想到御医说的那些话,真怕自己主子就这么丢人的把自己给饿死了,他这个做奴才的,说真的,确实看不下去。 于是,他抹了一把脸,决定装聋作哑,“啊?您说什么?要奴才赶紧进去?” “……”燕夙修真是被噎的没脾气了,现在就想做一件事,非弄死孟非离那货。 听到屋子里没有动静了,孟非离虽然知道,主子一定是被自己给气着了,让他有些越来越害怕。 可瞅着自己手上拿着托盘里,正在冒着热气的参粥,他又不那么害怕了,提了口气,就大喊一声,“那奴才进来了啊!” “这个混-蛋!”咬牙切齿的燕夙修,脸都有些扭曲了,看着渗人。 云朵可不怕他,还挺有兴致的调侃起了他,手上还不轻不重的一捏,笑的媚眼如丝,声音娇的不行,“殿下……人家要怎么办嘛……” 燕夙修吸了一口气,恨恨的瞪向她,手赶紧一把将她的右手给抽了上来,“胆子大了,还敢玩火了,信不信你夫君我现在就把你……”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孟非离走进来的声音,传了过来。 后面的话没有了,燕夙修一把拉过蚕丝被,把云朵罩在了里面,一翻身,侧躺回了原来的位置,把云朵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刚做完,孟非离就刚走进这内室。 不过这一走进来,孟非离出奇的,首先吸引到他的竟然不是侧躺在床-榻上的自家主子,而是这屋子里,怪异的气氛。 “嘶……”孟非离不自禁的环顾了周围一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燕夙修怒瞪着这个狗一样灵敏的狗-奴-才,没好气的冷哼,“放下东西,赶紧走,看见你就心烦!” “……”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主子身上的孟非离,觉得自己真是可怜极了,为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总是他? “愣着干什么,快点!”燕夙修不耐烦的催促,左手则悄无声息的绕到了自己的背后,一把抓住了那只在他腰上作恶的小手。 女人就是善变,前一刻还跟你是仇人,说不定都想要你的命,下一刻就大变脸,又开始跟你打得火热。 当然,燕夙修很清楚的是,这不是薄云朵要跟他打情骂俏,而是用她薄云朵的特有方式,来整他,报复他。 谁让他把她晾了这么些天,这么折磨她,还加上摆了她一道呢? 要是不从他身上搜刮点报复的快-感下来,她是不会心里平衡的。 事实确实没错,云朵就是故意现在撩他,让他憋到死。 因为她了解他啊,知道他爱面子,知道他绝不会让自己的部下撞见,他跟一个女人在做内种事情的境况。 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啊,好说歹说,还是燕帝的御书房啊,这要是被人撞见再传出去,说他太子在自己老-子最庄严的地方,干那种勾当,只怕被人非议的效果,不一定比他太子昨晚大婚还收了一群妓-女的效果差! 昨晚的事情已经让他丢脸到姥姥家了,再来第二条,他可吃不消。 如此,也就是仗着这些理由,云朵愈发的肆无忌惮了,不光捏咱们太子爷的腰眼子,连四处点火上下其手…… 燕夙修真是被她弄的一脑门汗,咬牙切齿的脸部都有些抽搐了。 “殿,殿下……”孟非离觉得主子的样子实在是怪吓人,把他弄得心里毛毛的。 可是他一想起之前几天给主子送吃的,结果主子也是这么一招把他打发了,饭菜却不是倒了,就是一口没动,他又来了精神。 他混不畏死的把饭菜搁到床-榻旁的小几上,然后一挺腰杆,站到一边,“爷,陛下金口玉言,已经下了命令,让奴才看着您吃完才可以。” 燕夙修差点跳起来,“我说孟非离,你不是活腻了!” 孟非离头上已经冒出了虚汗,脸上还得装的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请殿下用膳!” 啪的一声,燕夙修仗着手长,捞起床下自个儿的一只鞋子,就朝孟非离砸了过去,刚好砸在孟非离的脸上,“滚出去!” 第521章 燕帝老爷子折回来了 这鞋子还真是扔的恰到好处,鞋底子刚好朝着孟非离的,这不,就在脸上留下了一个光荣的鞋印子了。 孟非离还真是豁出去了,明知道惹毛主子的后果很严重,内心早已怕的不行,脸上还得装作不怕不在乎,不以为然的一抹脸上的鞋印,“请殿下用膳!” 燕夙修真是快要七窍生烟,想都没想,就想起身去揍他一顿,“你这个混-账,看你真是活……唔!” 人才爬起了不到一半,又突然软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发生了啥事儿,还闷哼了一声。 不得不说,孟非离以为,主子这哼卿的一声,实在是别具一格的性-感,让人听了后,心都酥了,耳朵估计都要怀孕了…… 越想越离谱的思绪,孟非离赶紧停止,狠狠晃了晃脑袋,终于有时间去关心自己的主子了,“爷,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脸,怎么那么红?” 燕夙修转眸看向孟非离,就这一眼看的,那是眸光荡漾,眼波似水,别提这一眼里有多少春色盎然,有多少情意绵绵,“你个,混-蛋奴才……” 因为主子这一眼,而被看的汗毛倒竖的孟非离,再听主子这声似怒似嗔,傲娇中迸发着撒娇意味的怒骂,孟非离真是膝盖一软,差点就给跪了,连续往后倒退了数步醢。 “啊哈哈殿下……”干咽了一口唾沫,孟非离干笑,“既然您不喜欢奴才看着,那您慢慢吃,慢慢吃啊,奴才待会儿再进来收拾碗筷!还有那个什么……您要是需要女人,等您休息够了,奴才就带您回宫,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奴才保证给您找!别因为一个云姑娘,您就不爱美人爱美男了啊,这条路,可不好……” “再不滚,本宫现在就宰了你!”在这片刻的工夫,燕夙修几乎都要学成狮吼功了。 孟非离再不敢多说,那就跟见了鬼似的,大步大步的往外跑,一下,就没了影了。 很快,就听到咣当一声,门被大力合上的声音。 “这下可不妙了呢太子殿下,搞不好,您以后不爱红粉却爱蓝颜的好消息,就要不胫而走了呢。”燕夙修声后的被子里,发出云朵幸灾乐祸的笑声,“说不定这就能正好的解释了,您为何召妓,却从来不跟人家***一刻的原因呢……” 燕夙修转过身,一把扯掉了罩在云朵身上的蚕丝被,一脸怒容,对上她一脸的笑盈盈,“那就正好,不如在这御书房上演一出活春-宫,以后一旦传出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都会在本宫独爱太子妃之大逆不道的话题下,全都不攻自破了不是?缇” 说着,便把手伸向了她的衣襟。 云朵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领口,笑不出来了,“燕夙修,你要不要脸!” 燕夙修一手抓住她的小手,一手撑在了她的脑袋旁边,倾下身,一身气息危险的逼仄于她,“不要。” “你……”云朵差点让一口气上不来。 燕夙修哼哼一声,宛若饥饿的妖,迫不及待的先舔了她红艳艳的唇一口,妖佞的笑了,“爱妃,刚说你不懂伺候人,没曾想,这么快就自学成才了,瞧你把本宫挑-逗的,都对爱妃欲罢不能了呢。爱妃可真是这方面的,天才……” “……”云朵这才觉得,自己看来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嘴上刀光剑影,一直都是两人的情-趣,经久不变,而燕夙修自然很满意,这战胜的喜悦,尤其是喜欢,她吃瘪的气闷样子,鼓着腮帮子,别提多可爱了。 没忍住,他开始去吻她的脸,从脸部线条下移,湿吻她的颈项,耳朵…… 多次的欢-爱,已经不是初时的陌生,毛手毛脚,而是轻易就能找出对方的敏-感点,让前戏迅速进入状态。 那过电般的刺-激,还是第一次,让云朵觉得格外强烈,好在她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丢人的声音。 燕夙修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她身体的轻微颤栗,无异于对他是一种刺-激,是一种无声的邀请,他眸色愈发深沉,手不由的,去扯她的衣襟…… 砰砰砰,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燕夙修有些恼了,拧紧了眉,打算不管他,只动情的看着眼前的云朵,“朵朵……” 他低下头,刚要去吻住她娇艳的唇没想到,外面又传来更大的敲门声。 这可是真实把他给惹火了,扭头就对外面一声怒吼,“滚,有多远给本宫滚多远!” 外面的敲门声,就这样终于安静了下来。 可没等燕夙修满意起来,外面,就传来一声苍老而深沉的冷笑,“这才多大会儿时间,朕的好儿子,就长了这么大脾气了,连自己的老子都敢骂了,看来这精神头倒是不错,真是中气十足的很呢。” 本来以为外面搅事儿的是孟非离,真没想到居然是自己那又折回来的父皇,燕夙修懵了。 云朵却笑的浑身都在轻颤,“太子殿下真是好魄力呀,连自己的皇帝老子都敢叫滚,令人好生佩服呐……” 燕夙修回头瞪她,“还不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让人把薄家的四闺女,给掳到这儿来了,哼,真是好大的胆子!”门外,燕帝的脸已经铁青,“皇宫里掳人,藏人,你这个太子,还真是个好太子啊……既然都不把朕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 燕夙修剜了云朵一眼,只得又扭过头,朝门外那边的方向提高音量,“父皇,那是没有的事,您怎么会这么想?儿臣哪能在宫里……” “陛下,臣女在这呢,您赶紧进来,带臣女离开……唔。”云朵无辜的眨着眼睛,望着上方,怒瞪自己的燕夙修。 “你这个死女人,想害死我么!”燕夙修捂着云朵的嘴,眼睛都快喷火了,哪能这样扯他后腿的? 门外,听到云朵声音的燕帝,真是怒不可遏了,“这个混账!” 第522章 一切是太子早有预谋 骂完,也不犹豫了,他老人家赶紧朝身边满头是汗的元烈公公,使了个眼色,“你先进去。本文由  首发” 这话说的,老人家还真说的有几分尴尬。 元烈知道主子的顾虑,还不就是怕这一莽撞进去,谁知道里面孤男寡女的太子和薄四小姐在做什么? 联想到刚才太子怒气汹汹的骂声,大家都是过来人,哪里还会有不明白的? 燕帝到底是个长辈,这种难以启齿的状况,当然不好去撞破醢。 自然也只有元烈这个太监总管打头阵,看里面情形能见人了,才会让主子进去。 元烈应是,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无语,推门进去了。 燕帝黑着脸,等了片刻,才气哼哼的尾随其后缇。 等元烈到达内室的珠帘前,隔着稀稀拉拉的珠帘,能清楚的瞧见,云朵正坐在床前,给太子亲手喂饭。 他这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笑呵呵说道:“原来四小姐还是舍不得咱们殿下,特来探望殿下,亲自给殿下喂食呢。” 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的,为了提示后面走上来的燕帝,里面的状况。 尾随进来的燕帝听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气势汹汹,大跨步的越过元烈,挑帘走进了内阁。 里面,云朵笑看床上躺着的,一脸郁闷的燕夙修,头也不回的回应元烈的话,“瞧公公这说的,臣女都快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是不该再待着了,这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燕帝一走进去,就替元烈把云朵的话给接了下来,末了,又觉得自己这话太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夜深了,薄家四姑娘,朕还是派人,先送你回去吧。” 挑了挑眉,云朵从床沿上下来,放下手上的碗筷,搁在了旁边的小几上,转身对已经走上来的燕帝,盈盈一福,“是臣女越矩了,多谢陛下的宽宏大量。” 燕帝赶紧伸手,将她虚扶起来,慈眉善目,神情已经十分温和下来,“朕知道,这事不怪你,都怪朕教子不严,让你啊,受委屈了。” 这所谓的受委屈,别人不知道,云朵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暗含的意思? 云朵的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没,没有,陛下来的很及时,臣女并未受到任何的委屈。” “朵朵!”旁边的燕夙修听了,就有些不乐意了,本来还以为可以看见云朵窘迫的样子呢,没想到,她却这样急于与他撇清。 他根本就不怕别人怎么想,也不怕惹怒父皇,反倒就怕别人不那么想,怕父皇不怒! 对,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跟她薄云朵就是不清不楚,就是藕断丝连,就是怎么都不会被人分开,怎样? “嚷什么嚷,有劲儿了是吧?那就给朕接着跪去!”燕帝转头对自家儿子怒喝一句,在转回头对云朵时,又是温风细雨的,变脸那叫一个快,“这就好,这就好,朕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云朵低着头,看起来特别的温顺乖巧,其实,脸上笑的别提多解气了,“是,多谢陛下。” 旁人看不见她脸上带笑,可燕夙修因为躺在床上,视线焦距也就自然而然的压低了,恰好的,能看到云朵低垂的脸上,带着坏笑,差点没把他鼻子给气歪了! “父皇,儿臣请求,要护送她回去!”看他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燕帝看都懒得看自己这不听话的儿子,“不行,你的跪还没罚完,再说了,就你那一双腿,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想送,怎么送?别给云朵添乱了!” “谁说儿臣站不起来了?”燕夙修立马坐起,双腿放下床,攸的站了起来,可因为操之过急,差点就要往前栽倒。 云朵离他最近,眼疾手快就要去扶他,没想到,他却抬手阻止了她,且,一个趔趄过后,他又重新站了起来。 可他站的过程,实在是看的让人揪心。 他站直的过程很慢,浑身都颤抖的厉害,几乎都不难想象,他藏在袍子下的双腿,又该是怎样抖索的厉害。 说真的,那样子真的特别狼狈,就像一个残疾人,明明无法靠双腿直立行走,他偏偏还要去尝试,哪怕只是为了站起来,会耗尽自己的所有生命力。 可他却不觉得自己有多狼狈,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还冲着旁人微笑,尽管这笑,可能因为腿痛的关系,才影响其多么的孱弱难看,“父皇,让儿臣送她吧,就当儿臣求你了,儿臣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她被人伏击,却不能在她身边的痛苦跟悔恨。何况,她现在,还是儿臣已经缔结婚书的太子妃,就算儿臣病的动弹不得了,依然要陪在她身边,都是理所当然的。” 前一刻看到自己儿子如此倔强而狼狈的样子,听到儿子前一句肺腑之言,而感到心疼和痛心的燕帝,那是想都没想,忍不住就想点头答应了,可乍一回味出儿子后面那句话,老人家就是一惊。 “你等会儿,什么缔结婚书的太子妃?什么意思?”燕帝抬手,一指自己儿子,表情懵的很阴沉,“给朕说清楚了!” 燕夙修不紧不慢,笑眯眯的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红本本,“父皇,儿臣昨晚娶的不是别人,就是她薄云朵,只不过,碍于某些问题,所以不能让她参加,儿臣就只能让喜轿是空的,反正您与母后二老也不来,这拜堂不拜堂,也只好免了,这都不过只是走个过场的仪式而已,只要有这皇家司法的盖章,儿臣与薄云朵就是遵循我大燕律例的合法夫妻,就足矣了,不是。” 燕帝一把夺过自己儿子手上的婚书,打开一看,好家伙,该走的程序,该签的字画的押盖的章,全都齐全了,真是好悬没把他老人家的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你小子,好啊,好的很啊!让君倾亲自来求朕取消了赐婚,又让人传出你与多位世家千金暧昧不清的流言蜚语,原来就是为了故弄玄虚,做出一副你移情别恋,谁都不娶的假象,就是想让朕与你母后放松戒备,然后突然来告知朕与你母后,你要另娶她人,让朕与你还在怒火中烧中的母后心灰意冷,便趁着朕与你母后产生,反正你娶不了君倾,娶其他大臣的世家千金也是一样的心理,答应了你的婚事,让你这混小子,就这么成功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 说实话,这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法子,当时,若只要他跟皇后不在怄气,而是去参加了昨晚的婚仪,两人必定就能从中看出端倪。 但是,因为璧君倾求退婚一事,两人都在气头上,又想着,反正只要太子不是娶的薄云朵,娶谁都一样,也就就此罢手的话,也不会被自己这儿子如此低级的计谋,给骗得团团转了! 旁边的云朵,听得都有些暗暗咂舌,没想到这该死的燕夙修,为了娶她,居然早有预谋不说,还利用了人的心理,把他自己父母给耍了一通,这简直让她不禁觉得他燕夙修…… 好阴险! “父皇不必缪赞儿臣,儿臣能有如此,也是多亏了父皇从小就教儿臣,一心九思,兵不厌诈。”燕夙修笑容可掬。 现在恍然大悟过来,燕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不过面上还是板着脸,将手中的婚书一把往自己儿子脸上甩,“混帐东西!” 燕夙修也就是腿脚给跪的有点坏了,身子有点虚,但武功又没失去,故而这接下甩过来的婚书,轻轻巧巧,两指一夹,就给接住了,他还不忘对燕帝笑问,“父皇,儿臣身为太子妃的夫君,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里子,送她回娘家去,都是合情合理,理所应当的吧?” 反过来,他这个太子若是不送,那就是对自己太子妃的不尊重,不爱重,也有,不把薄家放在眼里的意思。 虽然是个薄家过继的女儿,可到底好歹,以后也算是个能与东宫,连在一起的姻亲,将来,不定就是靠山,就是不可或缺的扶持力量! 燕帝哪里不懂,自己这儿子的言外之意,且事到如今,两人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他再怎么阻止,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唯一能阻止的方法,也不过就是让两人和离,或是让自己儿子把云朵给休了。 但是,这可能么? 再说了,就算逼迫太子把云朵给休了,那可就是真的在打薄家的脸,打薄久夜堂堂一朝宰相的脸,这要以后他燕帝这张老脸,怎么面对自己最寵信的大臣? 所以说,木已成舟,利弊权衡,任由他们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 一想到那件事,燕帝就忍不住后怕,而又无比担忧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修儿啊,你……就不后悔吗?” 燕夙修对上自己老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眼中一番闪烁后,悠然一笑,“儿臣,不悔。” 燕帝一瞬不瞬凝视他片刻,最后摇了摇头,一脸的疲惫,沉重的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第523章 太子娶云朵到底为什么 元烈看燕帝精神头儿不大对,赶紧悄悄的上前,扶住了燕帝的手臂。`` 而一边的云朵,提起的心,在听到燕帝已经是暗含了妥协意味的话后,心终于放下,立刻朝燕夙修走去,扶住了燕夙修的手,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有没有事。 两人向来都是很有默契的,燕夙修哪里会看不懂她的一个眼神,当下,按捺住心头她对自己的关心而产生的喜悦,便是笑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醢。 燕帝睁眼看了无言默契的两人一眼,看后,他眼神开始纠结着,复杂着,痛苦着,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燕夙修与云朵做了退下之礼后,搀扶着离开了。 元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色同样复杂的,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陛下,您真的要让殿下,跟四小姐就这么在一起了?您明明知道的,他们是不能……” “元烈啊,你可知道,那张婚书上,云朵签下的字,是什么字吗?”燕帝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情萎顿,人一下子,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元烈回眸看向自己沧桑下来的主子,心痛的疑惑摇头。 “她写的是玉倾人,她的本名,还有那司法盖章的日子,是好几天前的日子了。”幽幽叹了口气,燕帝笑了,笑容却很凄凉,很悲伤,“这说明,朕的儿子,太子,他是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即便如此,他还要娶她,这说明什么呢?缇” 元烈一怔,“这说明,太子殿下还要娶四小姐,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太子殿下真的很喜欢四小姐,已经真的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太子殿下很有可能想从四小姐身上,进行……复仇。” 说完,元烈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他记得刚刚在御书房外,告诉四小姐是巫族玉家的女儿时,太子殿下明明情绪很激动,就好像……刚刚才知道一样。 怎么会,早就知道了呢? 他不明白,但也不敢说,更不敢问燕帝,因为现在看来,他极有可能对太子,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元烈感受到了,手上搀扶的燕帝,身子骨竟有些颤栗,“朕能怎么办,他自己已经把什么事都铺好了路,都给做绝了,朕还能怎么办?” 元烈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那都是一位老父亲,无助而绝望的呐喊。 * 两个人,是不可能再坐轿子离开皇宫了,只能再重新安排一辆马车。 燕夙修让孟非离下去安排了。 孟非离离开的时候,那看着自家主子身边陪同的云朵时,还在傻眼着。 马车还是不能弄到宫里来的,只能停到宫门外候着。 从御书房到东门,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又不要四人抬的肩舆,所以,就这么干走着了。 两个人,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平心静气,悠哉悠哉的,一起相扶相持,走在一条路上过。 直到现在,云朵都还有点儿做梦的感觉,完全不相信,短短片刻的时间,自己这么多天的痛苦与决定,全都被自己身边的男人几句话,全给颠覆了。 明明前不久,她才被他打进地狱里,备受着折磨与煎熬,突然间,他呢,却又像突然降临的天神,对她伸出手,说要带她脱离苦海,从此两情相悦,携手在一起。 她的天堂地狱,仿佛,都在了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想到了这儿,云朵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 她知道,自己真是已经,爱惨了这个男人…… 明明说好的不爱了,可是他的三言两语,就把她给哄的团团转了,她像个傻子一样,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他了。 因为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那么信任自己的所爱,也不会需要理由。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男男女女在情路上,当自己的最爱背叛自己的时候,一个两个,真的像白痴一样,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爱妃,你在想什么呢?”从御书房出来,云朵就一直沉默着,这种沉默,令燕夙修有些忐忑,所以他强颜欢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图打破她的沉默。 “没,没想什么。”云朵被他闹得回魂了,不过起初,神智并未全部回笼。 一句话的工夫,她基本神智归位,这才发现自己,应了不该应的话。 她郁闷的抽出左手,在他腰眼子上一扭,“谁是你的爱妃,再乱喊一句试试。” 腰眼子上的肉被扭得还挺疼,燕夙修却硬生生给扛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一本正经的板着脸,严肃的看向云朵,“我跟你讲,我们可是合法合理还合情的真夫妻了,你就是我燕夙修的妻子,不叫你爱妃,哦,那难道再去叫倾儿为爱妃?” “你去叫个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第三条腿!”一提及这个璧君倾,云朵就有点咬牙切齿,想都没想,立刻就冷笑威胁起了燕夙修。 说实话,她这可一点儿开玩笑的水份都没有,都是铁板钉钉的真言真语。 哦,这不要脸的臭男人前脚肉麻兮兮的跟她示爱,后脚就偷偷摸摸的去管别的女人叫爱妃,她当然不可能再像昨天一样,只是给他那么一个教训,那给的,肯定就是真刀真枪,必须见血才算完。 因为现在的情况和性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哟,这醋也吃的太狠了吧?”要不是没力气,此刻笑喷的燕夙修,真想仰天大声嘲笑几声,“什么叫第三条腿?我可只有两腿啊告诉你。” 言及此,他勾下头,凑到云朵的耳朵边,吹上一口子热息,“要不,爱妃这就告诉本宫,这所谓的第三条腿,它是长在哪儿呢它,嗯?” “……”云朵脸烧红了,尤其是被他吹气儿的右耳,真是烫的她都觉得好像快熟了。 带头的话是她自己说的,这下掉坑里了,她能怪谁呢她? 好歹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你说没事扯什么第三条腿,这不是也太伤风败俗了点么? 第五百二十五章 这两人跟冤家似地 后面尾随在两人身后的一干宫人,都面红耳赤的窃窃私语起来,时不时瞥向这两个主子身上的眼睛里,那都带着艳羡的热切。 “快点给本宫解惑呀,爱妃。”这都是走在宫里的大道上,宫里的宫灯可不是普通那些灯可比的,为了宫里的安全防御,不是特殊地方,灯光都是特别的明亮,所以云朵此刻的面部表情,燕夙修可看得真真切切的。 少有这么能让她这么大胆的女人脸红害羞的时候,他现在不抓紧调-戏一下,岂不是也太浪费这大好时机了抒? 可惜了,云朵还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女生,片刻间,那就给自己找好了应对办法。 她踮着脚就凑到了燕夙修耳朵边,阴恻恻的冷笑,“再嚷嚷,信不信我这就把你裤子脱了,让大家伙都来看看,堂堂太子殿下的第三条腿长什么样子?带” 说着话,那左手啊,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他的腰眼子上,给挪到了他的腰带上了。 不用她演示一下,燕夙修就已经十分相信,她那只坏心眼的小手只要轻轻一扯,好家伙,他里面的裤子不掉下来才怪! 不过,她这么胆大,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所以听她这么说,倒也不惊讶,愣了一下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若是放在以前,凭他的性子,只会被她这样的威胁给气的吐血。 现在两人的相处方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了太多。 “……有什么好笑的?”拍着燕夙修的背,怕他笑岔气的云朵只觉得,这家伙除了变得越来越不要脸,越来越阴险之外,就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变化,都是差劲的方面。 当然,至于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类的鬼话,她才不会这么想呢。 她倒是特别怀念,当初那么带点小纯情的燕夙修了。 宫莫妖摆了摆手,笑的嗳哟两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左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有气无力的搭到她的肩膀上,额头抵上她的脑袋,又妖气肆意的凑到她耳边低笑,“好笑啊,当然好笑,笑本宫的爱妃还有这炫耀的嗜好,不过,爱妃想炫耀自己有多性-福,可本宫就想低调点儿,好歹都是有脸面的人,这种炫耀,咱还是偷偷的来比较好,就给爱妃一人欣赏就够了,是不是?” “嘶,燕夙修,怎么就没发现,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呢你?”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无语的云朵,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我都替你臊得慌!” 燕夙修抬起右手,在她鼻尖上一刮,笑的别提多妖魅,“这不跟你学的么,坏女人。” “行,就你好,那你赶紧的滚一边去,别特娘的贴这么近,免得又给沾染到不良风气。”实在生不起气来的云朵,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免得被他看穿,低着头,不断推他。 谁知道他就牛皮糖似地,就黏上他了,半点推不动,还愈发变本加厉的往她身上贴,弄得她都扛不住了,快栽到地上了,“燕夙修你收着点儿啊,我可是伤员,听到没有,伤员!” 两人还真是特别奇怪的一对,好的时候也吵吵,不好的时候也吵吵,真是一点也不能怪十三公主,说他们俩是天生水火难容的敌人,谈情说爱不像,更像一场战斗。 一路上就这么吵吵着到了宫门外,让早在外面候着这俩祖宗的孟非离,还以为他们是又闹崩了,吓得好悬没腿软给跪了。 谁知这俩祖宗一上马车之后,诶?就安静下来了,搞的只能和车夫坐在车厢外的孟非离,真想探进去一个脑袋瞅瞅这俩祖宗,都在干什么…… 当然,这只能是想想的,给他借颗虎胆,他也未必敢干。 其实也没什么,上了马车之后,那俩已经吵吵累了,双方暂停休战,先趁这个时候,歇会儿再说。 宫里那是皇后不在,应对一爱子心切的燕帝,容易。 可薄家的那两个兄弟,可就不是这么好应付了。 两人心有灵犀,都知道,这恐怕弄不好,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要来临了。 何况,两人这两天,都被折腾的够呛,还都是伤患,这精神一旦松懈下来,不疲乏,才怪了。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燕夙修把头非得枕在了云朵的腿上,像怕她跑了似地,才肯安心的睡过去。 云朵拿他没办法,也没那个精神再跟他闹,便任由他去了,自个儿就靠着车厢壁,小憩起来。 马车走得慢,前后左右,都是燕帝的锦衣卫,拿着火把,招摇在坦荡的官道上。 这派头,让还在夜市上游荡的哪家富家公子皇孙贵胄的见了,都忍不住揣测,这到底谁,这么大派头,别是皇帝出巡了。 一行,浩浩荡荡快半柱香多的时间,才到了薄家。 薄久夜居然信守承诺,真的还站在薄家的大门口等候云朵回来。 但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他的好弟弟,薄久阑。 这两兄弟,真是不见面则已,一见面,两个就跟吃了枪药一样,一个比一个没什么好脸子给对方。 哪里有半点同胞兄弟的样子?这分明是仇人嘛! 哪怕就是宫里的皇子们,哪怕再怎么为了皇位争个头破血流,斗个你死我活,这表面上的工夫,那还是要做的,哪会这么明明白白大庭广众的,给对方脸色看?哪个不是虚情假意虚以伪蛇的兄友弟恭? 孟非离远远看到了薄家大门前这俩恩怨兄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我滴个乖乖……这两尊大佛,来者不善啊!” 感叹完了,他赶紧挪了挪屁股,贴近了车厢的车门一点儿,敲了敲,“两位,赶紧准备了啊,俩大头可是来找晦气了啊!” 车厢里,两人相继醒了。 燕夙修从云朵腿上起来了,他倒是舒服了,挺痛快的伸了个懒腰。 可苦了云朵了,这脚麻抽筋的劲儿,立马就上来了,她不满的揉着腿,没好气的斜睨着身边的男人,“过河拆桥是吧?”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三个男人的战场开始了 燕夙修本打算撩开车窗的帘子看看外面是什么状况,但听云朵气哼哼的声音,他还没伸到帘子的手就给收了回来,没转过去的头,便转到了云朵那边。 见到云朵在揉自己的双腿,他一挑眉梢,恍然大悟,勾唇一笑,一双手,便伸了过去,“小的这就来……伺候伺候太子妃娘娘。抒” 云朵听他说的别有用意,脸一热,抬手便去挥开他即将触碰到自己双腿的贼手,“谁让你伺候了,走开点!” 燕夙修眼疾手快,在她的手挥过来的时候,就立刻躲开了,笑的愈发不怀好意,“让太子妃如此操劳,本宫身为夫君,怎么能不好好奖赏太子妃一番呢?好了,别动,本宫啊,一定会把爱妃你,伺候的……飘飘欲仙的。” 半天没听到车厢里面两位祖宗的回应,孟非离奇怪啊,于是就大着胆子,把耳朵贴了上去,谁知道呢带? 他就听到什么伺候,什么舒服,什么不要,再加一堆令人脸红心跳的云云之类的,令人实在想入非非的话…… 孟非离是听的一脑门子的汗,热的冷的,那都有,“哎哟我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位还有心思在这……” 得,他是听不下去了,眼看里薄家大门都没几步路的距离了,他们怎么闹腾,他一个奴才那可没权利管,可他在薄家那两位大人物的面前,总得拿出点东宫总管的样子来。 这般想着,孟非离抖擞了一下精神,抖了抖衣领,正了正头上的宦官乌纱帽,一脸严肃,假正经的不得了。 坐在他身边的那位赶车的车夫,那眼睛,都往上翻的…… 马车在薄家这寂静的栈道上,车轱辘在青石板上滑动的声音,都别有一番韵味。 每个人也许,都能听出不同的味道来。 在孟非离这,生生听出了,战场的味道。 薄家那两位大人物都恭候在薄家的大门口呢,这一眼就看到了驱来的马车上,坐了他孟非离这么一位,做为东宫极具代表的人物,两人都是何等的聪明,哪里会猜不到,这都是什么意思? 然,两位的反应都异样雷同的冷静。 左不过,一个是一如既往,笑脸相迎的冷静,一个还是那么冷漠清淡,自命孤高的冷静。 马车停下,孟非离已经到了能足以清清楚楚看清这薄家两兄弟的脸上,每一个表情的近距离,所以他此刻都忍不住在内心感叹啊。 这两兄弟,倒也不是没有相同之处的,只是这相同之处,都是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方。 储君跟在位的君王,看似只差了一个等级,实际上,聪明人都心里头明白,那其实,是存在本质上的差别的。 正如他孟非离这个东宫的总管,跟元烈那个皇宫的总管,在这待遇上,就差了何止一星半点儿。 元烈若是亲临薄家,那都是薄家人巴巴的凑过来,可他孟非离这个东宫总管来了,却要自己主动下车,巴巴的亲自凑过去。 如果要用什么事物形容出来,呵,通俗点低俗点说,那就是猫跟狗的区别。 “哈哈,相爷,少卿,两位万福,万福。”孟非离深觉这真是个苦差事,自己像条狗一样要对薄家这两位摇尾讨好,还要费尽心思周璇,弄不好这以后,恐怕还得经常性的,甚至永久性的,大包大揽上这苦差事了。 “孟总管莅临薄家,真是让薄家蓬荜生辉。”待人谦和有礼出了名的薄久夜,还是那么会说场面话,“只是不知孟总管这深夜造访,是九千岁,有何指示呢?” “倒不是什么指示,只是我们殿下心疼太子妃娘娘,所以亲自送太子妃娘娘,回到薄家来。”今儿在御书房里那些事,孟非离并没有参与到,但那三巨头会师,絮絮叨叨那么久都没出来,这不是摊牌,还能是什么? 于是这孟非离知道,现在也轮到在薄家摊牌了,而既然要摊牌了,这场面上的话,那都的改口了。 凡是,什么都得从小细节做起,为后续的事件奠定下基础,是很有必要的不是? 薄久夜跟薄久阑,都相继变了脸色,但两人似乎对自己听到孟非离这没头没尾的话后,第一时间所产生的联想,有着高度的怀疑。 于是,两人在这一惊之后,顷刻都神情平静下来,脸上,都是疑惑。 “孟总管,本官怎么觉得,你是走错了路,找错了地方呢。”薄久阑说话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开口,那必须是刀光剑影,管你是谁,先来个几回合再说。 孟非离是对这位大理寺少卿,也是深以为怵的,脸上没被扇耳光,却感觉比自己被扇了耳光还疼。 那不见血的话,可分明是在意指,他孟非离,是个瞎子呢,“哈,哈哈……这个少卿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奴才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是万不可能连路和地儿都会看错,奴才要来的,就是您们薄家这块风水宝地,高门府第。” “是吗?那可就太奇怪了,难道是我们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了,给听岔了?”薄久阑屈指掸了掸衣袖上沾染到的一朵蒲公英的种子,低垂着眸,模样如别人笔下的画作,美的不似真人,却偏偏有不符合他容貌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气势,“我们薄家,这么无数代下来,什么妃,什么娘娘,还真是应有尽有,可巧了,就是没有所谓的,太子妃。” “……”孟非离这下真是被薄久阑这话给怼的,完全的进退两难了,他一不敢说这两位耳朵有问题,二也不能说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三呢,还不能对薄家为什么着几代以来都没有太子妃这件事,做出任何的置评。 薄家没有太子妃,那也代表着,薄家在大燕历史上,就没出过一位正统的皇后,甚至连后继的也没有,这个问题,那都是上峰,也是大燕每位君王的决策,不管其中,是历代君王为了遏制薄家势力坐大也好,还是为了想重用薄家而干脆就不给薄家,外戚干政的机会也罢。 当然,薄家自己在这上面,历代薄家家主的选择,也是有关系的。 他孟非离一个小小的奴才,一个太监,不论说漂亮话,还是说过场话,都是不能够的,因为这些厉害关系都是朝政上的事,而大燕我朝有名为规定,一个太监,宦官,是不可以妄议朝政的。 下场会有多惨,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薄久夜倒还真是第一次,这么欣赏过自家弟弟那张破嘴,三两句话,就让太子的走狗说不出来还下不来台,也算是让人出了一口气了。 就这样,刚刚一直不吭声,就作壁上观的薄久夜,看准这个时机,笑呵呵的出来当和事佬了,凡是,不能闹得太过,“好了三弟,这什么话都让你一人说尽了,还让别人说什么?还让人不让人孟总管说话?来者皆是客,你可不能老拿你这幅在大理寺办案的架子啊,这要是把客人吓坏了,大哥可不饶你。” “……”刚刚孟非离那是欲哭无泪,现在孟非离是,真心想哭了。 有这样的吗?一个唇枪舌剑,句句都戳着他的短儿,一个绵里藏针,笑他老鼠的胆儿。 诶,他丢脸不要紧,可他代表的可是殿下的门面,这要是丢了脸,可不就等于丢了殿下的脸么? 这也是奇了怪了,往常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在什么人面前,一样都不会给自己兄长面子的薄久阑,今天居然是莫名的配合薄久夜,“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又没一句不实之言,长兄若是与孟总管觉得不中听,阑便不说了就是。” 薄久夜呵呵一笑,一拍自家这弟弟的肩头,“行了,就是让你把这幅架子收着点儿就好,哪能说不说话,就不说话了?哪有什么中听不中听的?你说是不是呢,孟总管。” 孟非离只能干笑两声,对两兄弟这你一句我一句的给自己下套的话,真是万万不敢接了,现在他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内心,就祈祷一件事儿。 我的太子爷,太子妃,两位祖宗,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你侬我侬,浓情蜜意了?好歹我孟非离也是你们家养的,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也不晓得,是不是孟非离的祷告真的灵验了,一直停在薄家大门之外,没什么动静的那辆马车,终于被人,推开了车门。 那车门做的真是精致,就像两扇小小的房门似地,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就那么扒在两扇车门的门框上,与绿漆的门框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就从内钻出一个人来,一身杏黄色的龙袍穿着,袍子上,清晰无比的绣着,四爪青龙的腾云图案。 一件衣服,就可以昭示,象征一个人地位,身份。 能在大燕穿仅次于明黄色龙袍的男子,除了储君,东宫太子,还能有谁? 夜晚的阑珊灯火下,这样一身龙袍在身的太子,实在过于耀眼,也刺眼。 第五百二十七章 薄云朵就是这么坏 夜晚的阑珊灯火下,这样一身龙袍在身的太子,实在过于耀眼,也刺眼。 他就那般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望向薄家两兄弟,但笑不语,却也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薄久夜与薄久阑,神情微变,各怀揣着自己的心思,相继,两手交叠,垂首弯腰,给太子行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抒” 燕夙修却像没看见两人给自己作揖行礼似地,只弯下腰,只手伸向在大开的车门前,真是充满了绅士风度。 须臾,一只宛如破土而出的嫩笋似地小手,就搭上了他的手心,再被他五指扣住,紧握带。 云朵出来了,但是没想到这货还没下车,更没想到车前面,还有俩卑躬屈膝的人,仍在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不看这俩人的脸,云朵也知道这俩人是谁。 所以她奇怪的拿眼去看身边的燕夙修,什么意思? 燕夙修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笑道:“这是规矩,他们就算给你跪下,那都是应该的。” 云朵眉角一扬,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目光,放到车前行礼的两薄家兄长身上。 看着看着,她并不出言为两人说话,反倒,嘴角徐徐翘了起来。 她忽然有些明白,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滋味,是什么感觉了…… 那种凌驾于别人,凌驾于强者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云端上的神,而她,只要大手一挥,就能片刻要了他们的性命! 这就不奇怪,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追究名利与权势,为之奉献所有,甚至癫狂,都还乐此不疲。 燕夙修回眸看她,见她这笑,他抿紧的唇,才跟着牵了起来,“下车了。” 本来他还担心,他上来就给薄家那两兄弟打脸,会让她不高兴,甚至还会为了这两兄弟说话,毕竟他们三个所谓的兄妹之间,有些恩怨和关系,都很错综复杂。 不管她给谁说情,总之,都不会让他高兴。 可没曾想,她这女人居然一点都没有给对方说情的样子也罢了,居然还没心没肺的享受起了他们给她低头拜服的样子,这是得多坏心眼儿? 不过,他就是喜欢她这坏心眼,相当满意她的表现。 燕夙修先下车,然后再张开双臂,把云朵宝贝的给抱了下来,别提多精贵她了。 云朵也没有不依,也不担心他的腿现在行不行,现在啊,她就得占着他的便宜,压着他,把这么久以来的不痛快,全从他身上,连本带利的给捞回来。 何况他是自己送上门的便宜,她就更是没道理不占了。 云朵是这么精打细算的盘算的,可两人这些举动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样的了。 薄久夜跟薄久阑,久久保持着那行礼的姿势,多累他们倒是不怎么在乎,多少年的这些姿态,早就已经形成习惯了。 可听到的太子下车,还和人说话的动静,就不得不令他们,产生了好奇。 于是乎,两兄弟一前一后,抬起了看地多时的眼睛,朝马车那方看去。 这就恰好的,将太子亲自将云朵抱下马车的亲昵画面,尽收了眼底。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才两兄弟还在怀疑的想法,现在这么快,就彻底的,得到了证实。 两人的脸色跟表情,还有他们看待太子与云朵的眼神,都露出了各自的情绪和反应。 两人这一眼看的,倒是稍纵即逝,很快就垂下了眼皮,琢磨各自的心思去了。 “两位爱卿,平身吧。”不知道燕夙修是不是就怕这两兄弟看不见似地,这都给云朵抱下马车了,他还没有撒手把云朵放下来,一直就这么抱着云朵,还无所顾忌的让两人起来。 连被他抱在怀里的云朵都感觉到了,这家伙分明就有些发颤,看来是双腿,支撑不了了。 说实在的,她还真怕这货死撑着不撒手,然后两人在薄家大门前,就这么丢脸的滚在了一堆。 这么想着,心里权衡了一下,云朵还是决定暂且先要面子,至于他这儿要偿还的债,她啊,可以慢慢找他要。 于是,她咬着唇,忍着笑,悄悄把手伸到了燕夙修的胳肢窝下面,轻轻挠了起来。 “谢殿下。”薄久夜薄久阑起身后,就看到太子脸颊微红,佯怒瞪着云朵,再无奈而寵溺把云朵放下怀抱的情景。 显然,这又不小的视觉冲击,两兄弟的脸色,反正是一个比一个难看了。 旁边的孟非离眼观鼻鼻观心,环顾这站在无形战场上的四位如何刀光剑影,他则,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又退。 好不容易脱身,他可不想没事找事儿,又给搅合进来! 不是他太没骨气,太不忠于自己的主子,实在是这几位所达到的级别,不是他这等小虾米可以与之抗衡的,上去那就是炮灰啊,何必呢他? “四妹,不得放肆,还不快过来,给太子殿下行礼,谢太子殿下送你回来的这份心意。”客客气气说话的薄久夜,在人面前对自家人,向来都不大客气,不是呼来喝去,就是批评教育。 原因很简单,他是薄家的当家人,薄家的一把手,他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权利。 熟悉他的人,都已经习惯他这为人处事了,大部分薄家人,也都依着他,听他的教导,挨他的训斥。 但云朵,绝对不囊括在这大部分人当中,就算她现在跟薄久夜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她也不会赞同,和喜欢,他的这幅作派。 所以,她不仅站在原地不动,还笑眯眯的对视薄久夜,“恕小妹不能,如果这么做了,那就是同殿下生分了,小妹,可不愿,看到这个结果。” 薄久夜被云朵辩驳的一时没了还嘴的言语,愣住了。 因为他本来还以为会反驳自己的会是太子,没想到,却是云朵先这么做了,而太子呢? 他却浅笑盈盈的看着云朵,不说话,没有举动,任由云朵作为,而云朵的作为,似乎也正合了太子的心意。 那样子,看来,分明就是太子故意,放纵云朵这么做的。 那是一种无形的默契,一种无形的寵爱。 让薄久夜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很不是滋味,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太子殿下,您似乎,还欠微臣一个解释。”薄久阑可不像薄久夜那么冠冕堂皇道貌岸然,一开口,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太子,然后进行开炮,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的样子。 燕夙修点头,从容笑对薄久阑,倒没了往日,两人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样子了,“本宫一定会对阑少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请吧,太子殿下。”薄久阑侧身,朝他对薄家敞开的大门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看薄久阑这架势,是要跟太子单独切磋一下的样子。 云朵和薄久夜都有些错愕,都不知道这两人私底下,曾经都交易密谋过什么,不然,怎么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云朵很想知道,想都没想,便抓住了正朝薄久阑走去的,燕夙修的手。 虽然出手快,但也只拽到了,燕夙修左手的中指,跟无名指。 燕夙修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云朵满是希冀的眼睛,那样子,简直像怕自己被丢弃的小女孩儿似地,特别的惹人怜爱。 令燕夙修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一吻,“放心,你的三哥,不会吃了本宫。” 那吻滚烫,就像烙铁一样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云朵被烫的猛地一缩手,懊恼的怒视他,“谁不放心了?” 她就是想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不能见人的话题,他却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真是讨厌极了! 燕夙修哈哈的笑,毫不介意被她这么驳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还心情挺愉悦,口吻挺寵溺的说,“乖,就是和你三哥闲话家常几句,就安心回屋歇了吧,明早就来接你,嗯?” 他这是摆明了不让自己旁听,云朵是觉出来了,她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哼了一声,反倒先越过他,朝薄家大门里走了,“谁还管你了。” 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看起来,与其说是斗嘴,还不如说在打情骂俏,云朵那样子哪像在生气,反倒像个闹别扭的小女生,在跟燕夙修撒娇。 反正,是把薄家两兄弟的脸色,是闹得越来越不好看了。 “薄相啊,你四妹这脾气,是不是特别可爱?”望着云朵离去的背影,燕夙修突然意味深长的笑道:“本宫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不矫揉造作,跟别人不一样。” 薄久夜被燕夙修这么突然,且突兀的拉到话题上,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什么事情都还是没头没尾的,都还不清楚,再加上他对云朵那点儿心思…… 他这么一个平素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大学士,满腹经纶的大宰相,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连表情该怎么展现,他都不知道了。 僵硬的站在那里,像块榆木疙瘩一样。 第五百二十八章 云朵把一切告诉薄久夜 对于他这样位高权重的成功男人而言,大概还是第一次,尝到无言以对,尝到这么,尴尬窘迫的滋味吧。 薄久阑见了,眸子微眯了一下,目光旋即落到燕夙修的身上,“太子殿下,时间,可不早了。抒” 燕夙修就像夺到了猎物的角斗士,以成功者的姿态,笑看薄久夜一个输家,他什么都不再说,不再做,“还请爱卿,带路了。” 但深深让薄久夜感受到了来自他的,轻蔑。 等燕夙修转身,随薄久阑进到薄家大门之后,薄久夜盯着燕夙修修长的背影,眼里爬满阴翳,眼神,阴狠无比带。 一撂袍子,他最后一个走进了薄家大门,他这么一个一向以儒雅风范闻名的谦谦君子,居然能把步调,走的虎虎生风,像个武生,像个军人。 这人都散了,在场唯一剩下的目击者,孟非离与车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汗流浃背。 纵然刚才没什么刀光剑影,但那气氛的怪异,与压抑程度,让他们这小小人物,真是有点不大吃得消。 孟非离抹了一把脸,朝离得薄家府邸较远,全都整齐立正在栈道中央的那些锦衣卫走了过去,吩咐他们严阵以待,以防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不知是出于很识相,还是出于心里权衡重要性质不一样的薄久夜,他并没有跟去薄久阑太子那一组,而是循着云朵的去路,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就云朵那样一个伤患,能走的有多快? 三两下,就在长廊上,被他追了上去。 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甩在了长廊的红漆柱子上,逼近她,**急促粗重,似暴怒的前兆,“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之前对待云朵,他都十分温和与小心,这样怒不可遏的时候,几乎少之又少。 他大概也没注意到还是怎的,抓的是云朵的左手,再被他这么用力的将她甩在廊柱上,很轻易,就拉到云朵的伤口了。 云朵痛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下去,虚汗不断从额头冒了出来,大概是痛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是怎的,咬着唇吸气的看向他,眸子都是湿漉漉的。 薄久夜被她这样的眼神一看,那全副的武装,顷刻就给土崩瓦解了,他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松开了她的手,不敢再靠近她,不断向后倒退,看向她的眼神从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变成了惊涛骇浪般的惶恐。 云朵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好像他才是受害者,她才是那个害人的元凶一样。 她生气,却又气不起来,居然笑了起来,“长兄这是做什么呢,要来一出做贼的喊抓贼吗?” 薄久夜可没她这么没心没肺,甚至她这么一笑,反倒让他都不敢再正视她的脸,别过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落寞,“抱歉。” 云朵没说要不要原谅他,就这么看着他极尽完美,极尽迷人的忧郁侧脸,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我不能回应你,薄久夜,我爱的是他,一直都是他,你放弃吧,放过我,也等于放过你自己,好吗?” “我不信!”沉下脸,薄久夜低吼的,转回头看她,眸子深渊一样幽暗,“你说过,你爱的是我,是我薄久夜,会直到死!” 他激动的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那么歇斯底里。 “对,直到死,她没有撒谎。”事已至此,云朵理智的知道,她既然选择了燕夙修,要跟他站在一起,那么以后,他们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薄久夜这样的人,即便不能拉拢成为盟友,也绝对不能,成为敌人。 所以,那些本该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她不得不,说出来了。 薄久夜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不相信,刚才他听到的话,又矛盾的,露出了不理解的神情,“你说什么?” 聪明人最优秀的地方,就是比别人想得多,想得快,但往往最优秀的地方,也有可能,成为最坏的地方。 换做是普通人,仅凭云朵那么几个字,能在一瞬间,联想到多少东西? 但云朵知道,就是这瞬间,薄久夜已经,从她的只言片语里,理解到了她的意思,只是他无法正视,“薄久夜,你是个聪明人,你早就已经认定,我不是她了,对么?既然如此,何必自欺欺人,这不像你,也不应该是你。” “你以为我想吗!!”薄久夜几乎是咆哮出声的,因为音量太高,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他这个样子真的难看,真的,一点书生气质和涵养,都没有了。 云朵闭了闭眼睛,别开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那我就把整件事,都说给你听吧。” 比起他们两人这儿雷霆万钧似地谈判,薄久阑跟燕夙修那里,简直是春雨润无声。 薄久阑带燕夙修去了前院的书房,老地方,老样子,老人物。 两人谁都不坐主位,一人占据一方的客位上,静静注视对方。 注视片刻之后,燕夙修笑出声,将那张藏在袖子里,好像成了随身携带的必需品似地婚书,搁到了桌面上,手上一推。 婚书摩擦着桌面,咻地一声,在薄久阑面前,被按停。 薄久阑打开,瞥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唇角缓慢的浮现一丝弧度,“偷梁换柱。” “本宫可是遵守了我们的君子协定,并没有违背你的意思,娶她,娶薄云朵。”懒洋洋的双手交叠在腹部上,燕夙修一副公事公办,却又还带着轻松惬意的谈判样子,“本宫娶的,是玉倾人。” 合上婚书,薄久阑垂着眸,还停留在婚书面儿上的手指,兴致盎然的,摩挲着上面烫金的龙凤成双的图案,“玉倾人又是谁,你知道吗?” 燕夙修闲来无事绕着圈圈玩儿的两个拇指,动作一顿,“知道,她是巫族玉家的这一代接-班人。” 薄久阑摩挲婚书上面烫金图案的手指停下来了,长睫掀了起来,眸子幽冷的看向燕夙修,“每个玉家的传承圣女,就只有一个,那你就该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第528章 太子和薄久夜动手了 轻眨了下眼睛,燕夙修回视他,毫不闪躲,眼神透着坚决,“那又怎样。” 噌的一下,薄久阑站了起来,砰的一声,一只手撑在了桌面上,一只手,随着他弯腰俯身的动作,越过只长不宽的长桌,揪住了燕夙修的衣襟。 他冰冷的面目,逼近燕夙修的脸,“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还敢娶她,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燕夙修不躲不闪,就这么近距离对上薄久阑逼仄过来的眼睛,气势毫不示弱,“我爱她,想娶她,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薄久阑扯唇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么?醢” “我燕夙修似乎,也不需要你薄久阑的信任,不是吗?”燕夙修同样冷笑,给驳了回去。 “是,你不需要。”薄久阑手一推,揪住燕夙修的领子松手了,他慢吞吞的重新站直了回去,那只揪过燕夙修的右手,用力的,指着燕夙修,“但我告诉你,南魇,如果你还想拿回属于你的晋国,你就最好放了她!” 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衣领的燕夙修,在听到南魇这两个字时,手上动作顿住了,那看向薄久阑的碧青眸子,再没有刚才的漫不经心,而是充满了勃勃杀机,“别再本宫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也别拿晋国的江山,与她相比较,他们本质上不一样,意义上,更不一样,毫无可比性!缇” 薄久阑哂笑,“是吗,可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玉家圣女跟晋国的江山,就是绑在一起的,就是一体的,有她就等于有了晋国的半壁江山,没她,就等于晋国将走向衰败。不要自欺欺人,我的晋国……废太子。” 噌的一下,燕夙修也站了起来,双手抖了抖衣领,面目紧绷,“该说的,本宫都说了,如果你祝福我们,明天就会有你一杯喜酒喝,如果你仍然固执己见……” 言及此,他目光冷峻,眸子眯起,“那就放马过来。” 不再多做停留,撂下话,燕夙修转身就走了,步子跨的大,步履有些急。 薄久阑没有阻止,任他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凝结起三尺寒冰,“我会让你后悔的,南魇。” * 听云朵把该说的说完时,云朵自己倒没什么,反倒听她说的薄久夜,感触很深。 不过,薄久夜并没有发表一些什么感慨之类,就是整个人不大好,精神萎顿,看起来像精气被抽干了似地,两眼望着长廊外的夜空,眼睛却很空洞,“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云朵想过,听完自己经历后的薄久夜,可以有很多情绪,可以暴怒,可以质疑,可以觉得她很可笑,但唯独没有想过,薄久夜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目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地,眼睛明亮的看向他,“薄久夜,你不是不信她死了,你是不愿意相信……是不是?” 薄久夜双睫微颤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爱她,是不是。”云朵的提问,变得更加凌厉。 “胡说什么!她那样一个蠢女人,只是我薄久夜手上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我怎么可能爱上她!!”刚刚还情绪平静的近乎诡异的薄久夜,现在就像踩到了尾巴的狮子,突然又暴怒起来,大吼大叫的。 周边走进走出的,薄家的那些下人们,几乎都不敢靠近,听到他的吼声,立马就给吓得跑出了很远。 云朵瞧着他情绪过分激动的脸,却嫣然笑了,“你就是爱上她了,别不承认,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不然,你将我软禁在闻香院的那一次,就不会一次次的提,我不像以前的我,不会再提,那个已经死去的薄云朵,因为你在怀念她,你在拿我跟她做比较,试图想从我的身上,找回她的影子。” 说到这,云朵眼睛明亮,充满了自信,“承认吧薄久夜,我,就是你不愿承认的,作为她的,一个替代品。” 她相信,如果不是后面有了燕夙修,跟燕帝提了要娶她的事情,恐怕到现在,被薄久夜一直关在闻香院里的她,就会被薄久夜逼迫成,他想要的,三夫人了。 薄久夜这样一个人,一个极尽虚伪的男人,什么时候,才是完全放下面具的时候? 她现在才发觉,或许在闻香院的那天晚上,那才是,真正的薄久夜。 他所心心念念的,从来不是现在的薄云朵,而是那个早已死去的……薄云朵。 云朵突然觉得很可笑,为什么人,非得在失去以后,才知道什么是最宝贵,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为什么就不能在双方都活的好好的时候,牢牢的抓住对方,牢牢的抓住彼此的光阴,牢牢的锁住,彼此的感情? 这个世上,金钱确实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可很多东西,偏偏也是金钱买不到的。 时间,回忆,情感,还有,后悔药。 可人浪费最多的,就是这些东西,等到想要悔过的时候,却已经,追悔莫及。 “那我就亲自,打破你的自以为是!”听完了云朵所言,薄久夜突然间,就不生气,也不激动了,人一下子静了下来,一只手拽住了她的双手手腕,一只手,攸的擒住云朵的下巴,唇角噙着不知名的笑弧,朝云朵便吻了上去。 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云朵猝不及防,但,眼看薄久夜就要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产生了本能的反射性反应,头用力一偏,就得躲开了他的吻。 薄久夜眸色一沉,捏着她的下巴,又把她的脸给转了回来,手上的力道,可比之前,大了不少。 眼瞧着,薄久夜那薄冷的唇,二度就要落下来了,云朵恼怒的瞪着他,想要再转动自己的脸已是不成,冷笑:“怎么,恼羞成怒了?” 薄久夜眼睛一眯,不作声,继续朝云朵的唇迫近,那表情,像恨不得把云朵给活吞了。 “真没想到,被父皇亲口誉为朝中一股清流的百官之首薄少相,竟然是这样的薄少相。”踏着一地的月光与阑珊的灯光,燕夙修背着双手,从走廊尽头,闲庭漫步的走了过来,可看向薄久夜的眼睛,却是无比的冷利,“肆无忌惮的调戏自己的继妹,不顾薄家的脸,自己的脸,身为当家人都是如此,也难怪薄家一个两个,都是一个比一个还要会丢人现眼,看来,这薄家引以为傲的家制祖训,真不是一般的……有待提高呢。” 言及此,燕夙修幽幽笑了起来,刚好走到廊柱倒影下的他,让人看不见他的脸,就听到他幽冷的笑声,“你们薄家不要脸,可以,但本宫可不能不要,薄云朵已经是本宫的太子妃,辱没她就等于辱没了本宫,你说本宫,该怎么治你的罪呢,薄相。” “呵,是么,她都成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了啊……”听到燕夙修的话,薄久夜居然没有放开云朵,被撞破了这种丢脸的事,他还一点诚惶诚恐的样子,继续笑眯眯的看着被她禁锢在,他的胸膛,与廊柱之间的云朵。 心头猛地一跳,云朵只觉得眼前的薄久夜,真的有些疯魔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在这里,跟燕夙修彻底撕破脸么? 可到底,哪怕他再瞧不起燕夙修这个草包太子,依然君臣有别,他是连君臣之礼都不要了? “太子妃,你还愣着做什么,就这么想看,你的夫君跟你所谓的大哥,在这动手么?”燕夙修不再理会薄久夜,背在背上的双手,已经开始悄悄的在运行内力,随时准备开打的架势,目光阴冷的转到了云朵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云朵一怔,面目一凛,反应非常迅速的抬起尚能动弹的右脚,用膝盖,去顶男人一向最脆弱的地方。 薄久夜感觉到了云朵的腿风,但因为自己的一只手在跟她的双手,一直在作斗争,另一只手还捏着她的下巴没松手,所以,用手去挡已经来不及,只能一把将她松开,被她的腿风逼的倒退数步。 云朵也没穷追不舍的去揍薄久夜,一是自己伤势未好,再继续大动作的动武,吃亏的还是她自己,二则,现在这场面,说不出的尴尬,她一旦动手,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局面。 她都有所顾忌,可燕夙修却是嘴上一套,面上又是另一套,在她出脚逼退薄久夜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抵达他们近前的燕夙修,一道挟裹着劲风的掌风,就朝薄久夜劈了过去。 饶是薄久夜已经反应迅速,立刻出掌迎击,却也被燕夙修的掌风给击的节节后退,砰的一声,撞到了一根廊柱上,方才止步。 但,他不仅已经脸色煞白,还吐了一大口鲜血,连背后两个合抱才能完全抱住廊柱,都被他的背给撞的,生生裂了好几道深壑的裂纹! 燕夙修与薄久夜,相继都对对方,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第529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掩藏的够深呐,薄相。|”收掌收势,也渐渐收回脸上的惊色,燕夙修漾开了笑脸,但笑,未达眼底。 薄久夜缓缓从廊柱上挺身站起,再不依附于廊柱当倚靠,抬手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的血迹,也同样露出了笑脸,还是那么的谦和优雅,“岂能与殿下的藏拙功夫,相媲美呢?” 站在边上旁观的云朵,也是惊诧不小,但这些惊诧,都是对薄久夜的。 刚才她可看的很清楚,燕夙修那一掌虽然没有用的太狠,但对付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像薄久夜这样从小培养成的文弱文人,绝对是致命的! 刚刚燕夙修那一出掌,她几乎都以为薄久夜死定了,没想到,薄久夜不仅接下了燕夙修那一掌,而且,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看起来,薄久夜是吐血了,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实际上,也只是因为刚承接完了燕夙修那一掌,还没消化完,背上又撞到了长廊的柱子,导致体内气息一时紊乱,才会伤了筋脉,导致血气不畅而已。 对薄久夜本身,根本就没造成什么损伤。 这说明什么醢? 云朵心知肚明,薄久夜会武功,而且,武力值绝对不低,甚至,恐怕还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自以为已经很了解薄久夜了,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武功高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甚至一点都……没有察觉。 “薄相如此真人不露相,看来,明天送嫁太子妃,能有薄相这样的大舅子护送,本宫,在今晚也就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了。”燕夙修走到了云朵的身侧,长臂一伸,将云朵纤腰一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转脸,对薄久夜言笑晏晏的,一点都没有刚才,明明还和对方打斗过的样子。 “殿下说笑了,有东宫上千的侍卫,皇宫上万的御林军保驾护航,还怕有人,会对四妹图谋不轨么?再说了。”同样也没有刚才还打斗过的样子的薄久夜,还挺一派悠闲,侃侃而谈的样子,半点都没把自己身上的伤放在心上,“殿下这个好消息,来得实在太突然,微臣可还没有准备好,为太子妃送嫁的高等规格。” 与其说是没准备好,不如说是,压根就没有准备过,今天会逆转成这种局面,转的太快,既让他薄久夜措手不及,也令他薄久夜,从来就没有想过。 别说是云朵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做太子妃,单单是他对宫里那两位的了解,也知道,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缇。 因为他知道,就算太子不知道云朵跟他薄久夜以前那段,皇帝和皇后,绝不可能不调查云朵,就绝不可能不知道,云朵和他那些事。 试问一个身份不够,来历不明,毫无可取之处,还已经不贞不洁的女子,皇家怎么可能会接受,做大燕的太子妃? 太子妃,那将来可能,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相信,能破格让云朵做太子的侧妃,已经是皇后和皇帝,最大的让步了。 可现在,竟然会变成这种局面,简直令人费解。 “排场仪式什么的,就大可不必了,昨天那场婚典,就是给太子妃的,就是很可惜,太子妃跟本宫闹别扭,不肯上轿,本宫也只好先斩后奏,先昭告天下了再说。”搂着云朵的腰,燕夙修笑眯眯的看向云朵,满眼寵溺的捏着她脸,苛责她,“下次,可不许这么闹了,听见没?” 云朵懒得理他,干笑两声,就当回应。 她现在能说什么? 既不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更没有和燕夙修打情骂俏,向薄久夜炫耀什么的意思,她满脸忧愁的看了薄久夜一眼,然后垂下眸,深思。 薄久夜现在是知道了燕夙修掩藏真实实力的冰山一角,定然对燕夙修起疑,甚至是提高警惕,那以后,更会对燕夙修深挖到底。 而燕夙修还一上来,就对薄久夜出手那么狠,薄久夜也没有示弱,现在气氛很微妙,是个人都能觉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看来,让这两人能成为盟友的可能,已经变得虚无缥缈了。 薄久夜做不做燕夙修的靠背山和盟友,她并不是那么看重,最担心的,是薄久夜和别的皇子站在一线,对付燕夙修。 见到云朵对燕太子的爱搭不理,薄久夜脸色好了很多,面上凝重,犹犹豫豫道:“可是殿下,这样未免,太过儿戏了吧?您到底是太子,迎娶太子妃,可是一件关乎皇家体制的大事儿,这……” “父皇都已经认下太子妃了,婚书也通过了礼部审批,在皇家的族谱上,写上了太子妃的大名,迎亲不过就是一个仪式而已,而真要为了一个仪式,长期还让太子妃住在薄家当中,想来薄相也应该明白,孰轻孰重,人言可畏吧?”燕夙修噙着笑,看似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薄久夜现在,就真恨不得撕掉抬着这一副假正经的嘴脸,却只能如鲠在喉,“微臣……明白。” 他薄久夜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太子俄这恐怕是在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着好像在娶别人,实际上,娶的还是云朵,为的就是不让这么多的反对声音,坏了他们的婚事。 现在什么都已经坐实了,连燕帝都拿他没有办法了,他一介臣子,还能如何? 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薄久夜总算是明白了。 昨天他薄久夜还在看太子的好戏,明天,就要换成太子,看他的好戏了! 既然婚典仪式都过了,那就有本事带云朵直接去东宫啊,居然还让他薄久夜明天再送嫁一次,这分明就是成心让他薄久夜不舒服,成心在跟他薄久夜炫耀! 偏偏,这送嫁之事,又拒绝不掉,因为太子这明摆着还是想借他薄久夜之手,宣告昨晚他太子迎娶的太子妃,就是薄家的四小姐,薄云朵。 如果拒绝了,于情于理,都是不合,就算闹到了皇帝那,过错方,也会变成他薄久夜,说他薄久夜不会办事,不识大体。 第530章 那就互相来吃醋 他薄久夜算是看清楚了,这从头到尾,就是太子所设下的连环局,他薄久夜一干人,真是被他耍得团团转,也输得彻彻底底!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一切还得仰仗你了,大舅子。”燕夙修似笑非笑的调侃。 “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太子殿下……客气了。”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谦谦君子的样子,看来这之前的薄久夜,又回来了。 云朵眼里,只觉得这两个男人,就像两头笑面虎,谁的面具下,都藏着各自的算计,和心思。 “好了,太子妃,本宫就送你,回你那儿的小院儿吧,免得又碰上个什么野猫野狗把你给叼了去,那本宫岂不是要伤心死了?”挑着眉,燕夙修重新把心思和目光,又放到了怀里的云朵身上,搂紧了她的腰,不顾这里是不是还有个外人,就开始没个正形起来醢。 “有病。”一个白眼翻完,云朵一挣脱燕夙修的怀抱,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她怎么会没听出来,他这就是在夹棍带棒的讽刺薄久夜呢? 当然,这讽刺里,是少不了她薄云朵的缇。 说到底,他这是秋后算账来了,又要向她讨伐,她跟薄久夜早就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 这真是都快翻烂了的老黄历,刚才她又和薄久夜摊牌了,虽然结果并不好,但她行的端坐的正,老被他燕夙修揪着不放,实在有些厌烦了。 见云朵就这么尥蹶子走了,燕夙修眼露不悦,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对薄久夜点头笑了笑之后,风度翩翩就追随云朵而去了,“爱妃,你慢点儿,等等本宫。” 薄久夜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去看二人,脸上被一片阴霾吞噬,手指,紧握成拳。 整条长廊的氛围,都静默的可怕。 宁管家听下面的人说,这边通向后院的回廊上,出了点事儿,于是赶紧跑来看了。 没想到来时,就看到主子站在廊道里一动不动,月光与灯火的掩映,将主子的影子拉的很长,还有些扭曲,像可怕的魔鬼。 他不敢向前顶着一头的冷汗,试探性的轻轻喊了一声,“相……相爷。” 谁知,经他这么一喊,薄久夜突然一转身,一拳捶在了他背后的那根廊柱。 本就出现不少深壑裂痕的廊柱,登时,就传出了噼里啪啦,似鞭炮般炸响的声音,声音连贯且迅速,最后轰隆一声,那廊柱撑起的一角长廊的琉璃屋顶,随着廊柱的倒塌,垮塌了下来。 动静不小,把几个奴才,就连宁管家,都吓得不轻。 薄久夜闭上眼,用力吸了一口气,面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可见他现在怎样的咬牙切齿,“让容若,来见我。” * 这深更半夜的,后院基本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行走了,云朵也是挑了一条僻静的道儿,这才没有遇上什么人。 说实在的,她现在心里很乱,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消化,她也实在是累了,刚才在马车里的那点休息,根本没有让她休息到什么。 反倒,还把她一双腿给燕夙修这厮枕的酸麻不已。 “走那么快干什么,你是不是心虚了,薄云朵。”燕夙修变脸变得很快,一离了长廊,到了这后花园的小径上,他就没有了之前那副跟云朵打情骂俏的样子了,那脸拉的,简直跟驴脸一样。 也是,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那么亲密的站位,还差点就要亲上去了,都不可能会有多好的心情。 “燕夙修,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她究竟哪里心虚了,云朵自己都不知道,简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就为了这儿,刚刚还和薄久夜那样撕破脸,把他会武功的事实也暴露了出来,这是想做什么,皇位都还没坐上去,就准备跟百官之首的宰相先来出项庄舞剑? 是嫌自己的敌人不够多吧他? “本宫怎么无理取闹了?本宫没杀了他,已经是本宫所能忍耐的极限了!”阴沉着脸,燕夙修阴沉的蹿到了云朵的跟前,转身面向她,忍不住的吼了起来。 云朵没有防备,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口上,有没有撞疼他,她不知道,但是,把她的额头可是撞的有些疼了。 “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薄家又不是死绝了,把人都引来,让人看笑话,你就满意了?真是受不了你,怎么脾气就这么坏?” 揉着额头,云朵忍不住抱怨他的坏脾气。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听到他的反驳,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安静的出奇。 觉得诧异的云朵,下意识就抬头看他,恰好就对上了,他愤懑幽怨,甚至还带着些委屈色彩的眼睛。 云朵愣了愣,然后扑哧笑了。 这是多么严肃的对峙,多重要的矛盾,她不好好给他一个解释,还没心没肺的笑他,让燕夙修简直快气炸了肺,“笑什么笑,你个死没良心的坏女人!” 云朵愈发觉得好笑了,甚至还笑倒到了他的怀里,手拍着他的肩,“成成成,是我不好,是我不对行了吧?” 说笑着,她自他怀中仰起头,踮起脚,伸手颇具调戏意味的摸了一把他的下巴,“小相公,就别生气了,可好?” 听着她叫自己小相公,燕夙修并不觉得高兴,此刻的感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特怪异,让他很不舒服,“不好!” “都给你赔礼道歉了,那你还想怎样?”云朵瞧他那气呼呼的样儿,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她就觉得好笑,跟小公主一样傲娇,真是的。 “现在你都是本宫明媒正娶的女人了,就不知道遵守一下三从四德,不知道跟薄久夜那种居心叵测的伪君子走远点儿吗?”要不是想着让大家都知道他的太子妃就是她,让她还是要名正言顺的进入东宫,燕夙修现在都想,直接把她带到东宫了,何必还要再把她送进这薄家的狼窝里,非要明天再接她? “燕夙修,你骗婚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这到处宣扬我是你娶过门的太子妃,倒还宣扬的挺心安理得嘛。”这件事,云朵确实是生气了,当然,生气的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他瞒着她,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从皇宫一直到薄家,她都还没有那个时间找他算账。 “你不要左顾而言他,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是不是,要抄抄女诫,跟别的任何男性动物,该保持适当的距离。”燕夙修目光微闪,板起脸,一脸严肃的说起原来的话题。 瞧他那样儿,云朵真是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分明是在无视她的问题,但是,她是想发火,却又找不到发火的感觉。 深深吸了一口气,云朵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好了,我们就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争辩了,你看看你,脸色都这么难看了,还不快点回去休息,再多吃点东西,居然还浪费体力跟薄久夜打架,你可太行了你。” 燕夙修不耐的拂开她的手,“什么叫没有意义,依本宫看,就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了!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今天,本宫就跟你耗上了!” 看他明明就是耍无赖,样子却是透出几分傲娇的可爱,云朵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头疼的直扶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燕夙修,麻烦你能成熟一点吗?送我回来的是你,在这继续待下去的时间,不过就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有什么好闹腾的?跟薄久夜的关系,我也不止一次跟你解释过了,你听了吗?你放在心上了吗?再说了,你跟璧君倾之间那些事,我又有问过你一句吗?你凭什么……” 云朵咬住了唇,没有再说下去了,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走后,她满脸懊恼,恼恨自己怎么什么都说,弄的自己,反倒真像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一样了。 这又是何必? 不管现在燕夙修跟璧君倾到底怎么回事儿,到底有没有断,璧君倾在燕夙修那里,始终都有别无可取代的位置。 她跟她争什么?争的过么? 这么争,也不过是在意味着,她在自取其辱罢了。 腰上突然被一双修长的手臂箍住,紧接着,背,就传来了,某个人胸膛的温暖,和胸腔里,激烈的心脏狂跳声。 “你在吃醋。” 耳朵一热,那低沉的嗓音,带着电流,就从云朵的耳蜗里流窜而过,令云朵觉得,整个左耳和左脑,都快被麻痹掉了,心脏不自觉的,就开始跟着他的心跳,激烈的,宛如擂鼓。 “哦,就,就只许你醋坛子打翻,就不许我喝点儿酸的,有这样不公平的事?”眨了眨眼睛,云朵尽量去平复自己过于澎湃的情绪,赶紧把自己的理智找回来。 性感的笑声在云朵的耳畔回荡,云朵的背脊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胸膛的震动,她又觉得颈项一阵濡湿传来,快要让脖子酥掉了一半。 第531章 他要与璧君倾保持距离 紧接着,他暗哑低沉的嗓音,又在她的耳边回响,“不,我喜欢你吃醋,哪怕是在醋缸里泡澡,我也喜欢……” 耳垂刺痛传来,云朵感觉到有尖锐的牙齿,咬上了自己的耳朵,她难耐的闷哼一声,“你才泡到醋缸里,你这个不要脸的……嘶……醢” “那敢情好啊,我们夫妻二人,便双双在醋缸里洗鸳鸯浴就是了……”舌尖又在云朵的耳垂上一掠而过,感觉怀抱里的云朵浑身都是一阵轻颤,燕夙修就觉得甚是有趣,忍不住低笑起来。 “……滚蛋!”说话绝对超不顾十句,这死男人就要喷黄段子,就云朵这样经验老道的坏女人,也真是快招架不住他了。 尤其是,他还总是喜欢这样动手动脚,撩的她简直是…… 燕夙修哈哈一笑,看着她已经红透的耳尖,知道再闹下去,无非是两个情况,一是彻底惹怒她,二则是擦枪走火,显然这两条放在现在的薄家这地儿,都是非常不可取的。 于是他笑过之后,就不再逗她了,正经起了颜色,“好了,不说了,还是说些正经事吧。” 忘情的,轻嗅起她的秀发,他神往的露出享受般的表情,闭眼,微笑,“我答应你,以后与倾儿,不,是璧君倾,会保持应有的距离,而你也要答应我,不但不许再跟薄家兄弟走近,更不许与什么寒王再眉来眼去了,听见没?缇” 听到他这么说的云朵,当即就是精神一振,眼里透出光来,嘴角忍不住一点点上翘,“你说的,都是真的?” 薄久夜跟薄久阑,在她这里,根本就无足轻重,以后真入驻了东宫,就算她想,恐怕也未必再能见到他们,何况,她根本就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如果用这种小事,来兑换他燕夙修这样的承诺,那么,她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当然一百个愿意! 可他说的只是气话,还是哄她的谎话,她需要,得到他肯定确切的答案。 云朵这么的不信任,以及对这个事儿并不重视的程度,令燕夙修有些愠怒,“当然是真,我岂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他的恼,却让云朵不由的欣喜,甚至是心潮澎湃的程度,她已经忍不住转身,要面对面的再问他一句。 是不是这将代表,他的心里只有她,没有她? 但她刚在他怀抱里转了半圈,眼看就要与他再次面对面的交谈,却听又突然说道:“对了,你也要答应我,上次在南湘馆做的事情,你以后都不许再对她做了,还要给君倾赔礼道歉,我们已经对不起她太多了,怎么还能再欺负她呢?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再增加我对她的愧疚了,嗯?” 云朵觉得自己一颗狂热的心,就这么瞬间,凉了半截,她觉得十分可笑,“如果说,我不答应呢?” 说了这么多,原来说到底,是怕她再对璧君倾下手,所以变相的特别保护,是吗? 真好笑,什么叫我们对不起她? 她薄云朵是杀了她璧君倾的全家,还是吃光了她璧君倾家的粮食? 她是抢了她璧君倾的男人,可前提是,他燕夙修有在身上贴璧君倾专属,还是和她璧君倾的做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他燕夙修变了心,那只能是她璧君倾做得不够,拴不住他的人,更拴不住他的心,哪怕今天不是她薄云朵,换做是别的女人,他燕夙修照样会移情别恋! 感情的事,在没有越轨道德底线的前提上,根本就没有对错,凭什么要把犯错的帽子,扣在她薄云朵的头上! 还是说,在他燕夙修的内心深处,就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这段情,就是那么的污秽不堪? 云朵摇了摇头,再不敢深想下去,在燕夙修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前,她就睁开了他的怀抱,“好了,我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刚要说话的燕夙修,就被她这么打断,倒也没什么,可她突然变得冷淡的语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想要去拉她的手,“朵朵,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仗着敏锐的反应力,云朵及时的,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继续朝前迈着步子,“没什么,你回去吧,不送你了。” 燕夙修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看着连背影都显出无比疲惫的她,他想要刨根问底的想法,就生生扼杀在了脑海里。 半空中的空手,蜷成拳头收回,他哂然一笑,“也是,以后能说话的机会多的是,何必,这样急于一时呢。” 目送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了小径的树影尽头,燕夙修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刚一转身,腿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差点受不住的趔趄摔倒,好在小径旁边槐树很多,他扶上一棵树,喘了几口粗气。 苍白着脸,从腰间的囊袋里拿出一只瓶子,咬掉了瓶口的软木塞子,当糖丸似地,仰着头,就把瓶子里的药丸全吃了。 闭着眼休息片刻之后,他这才沉着脸,掸着袍角,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这里。 出了薄家大门,燕夙修让立刻迎上来的孟非离,扶上了马车。 燕夙修也示意,让孟非离留在了车厢里。 孟非离知道主子这是有事要吩咐他做的架势,便正襟危坐的坐到了旁边。 “曲家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没。”一上马车,燕夙修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刚刚他和云朵两人并排坐的宝椅,现在他一个霸占,干脆懒洋洋的斜躺到了上头。 “刚刚有下属来报,说是在太子妃娘娘进宫后不久,薄久夜就上了一趟曲家,听说,是和曲家商谈,曲五爷,跟薄九小姐的婚事。”孟非离皱着眉,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嗯?”单手托起腮,燕夙修生了些兴趣,“这两家人,怎么会凑到了一块儿去了?薄云珂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又与鸾贵妃走的近,就算当初在宫里的那场夜宴发生的事,都让鸾贵妃压下来了,难道薄云珂就不会知道,曲延翊已经废了的这个事实么?” 第532章 薄三哥又和云朵谈判 言及此,燕夙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就算她不知道好了,可薄久夜,难道会不知道?与曲家联姻,就有偏向跟曲家站成一线,对六皇子站队的嫌疑,在这个谁都还没落马的时候,就急于站队,那可不是他薄久夜的作风。你可不知道啊,刚刚在薄家,本宫啊,就发现了咱们这位薄少相,一个不小的秘密,得亏他呐,居然掩藏了这么多年,还没被任何人发现。” “原来奴才也是不知道,薄相怎么就突然要和曲家联姻了,但奴才之前听殿下您的吩咐,特意在南湘馆安插的线人,早些时候,就给奴才,已经来了消息,因为殿下您病倒了,又与娘娘在一块儿,所以奴才,才一直都还没告诉殿下您。”孟非离抬眼,看向了主子。 燕夙修闭上的双眼,攸然睁开,光芒闪烁的眸子,瞥向孟非离,“这么说来,薄家有这个动作,都是因为太子妃了?” 孟非离点头,郑重其事的解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是曲延翊逃出了曲家,到了南湘馆的妓馆里找乐子,别人那里的头牌姑娘卖艺不卖-身,他却霸王硬上弓,也就这么闹起来了,南湘馆因为曲延翊的身份,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暂时把他隔绝在厢房里,再想把法解决,谁知道,薄云珂突然出现了,还非要自己闹着要进厢房里见曲延翊,她自己要去,旁的外人也不能怎么样,只好让她进去了。可是却没想到,这人进去了,也没那么闹腾了,没过一个时辰呢,就听到了薄云珂的尖叫,等外面的人一冲进去,就看到薄云珂跟曲延翊,都是衣衫不整。” 说到这,孟非离又瞥眼看向了主子,“殿下,您也知道,曲延翊他可是个废人了,就算他有心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啊,薄云珂也出现的蹊跷,又是南湘馆那么个地儿,难道您觉得,除了娘娘以外,还能有别人,安排的出这一出又一出?醢” 燕夙修哂然一笑,“是就是吧,小事而已,不过你得让人,帮她把尾巴给收拾干净了,免得,难保不会有人查到她的头上。” 孟非离觉得头又疼了,“殿下,什么叫小事儿啊,难道您还会不知道,娘娘这么做,很有可能,会间接的把薄家,推向曲家的怀抱?” “一个薄云珂而已,薄久夜还不会为了这么一颗棋子儿,就冒险的,坐上曲家的贼船,我们再这位少相啊,一定会斟酌,再斟酌。”这么几个月来,与薄久夜的明争暗斗,已经让燕夙修,越来越了解这个对手了缇。 “可您别忘了,六皇子在这么多年里,诸多皇子中,可是最出类拔萃,独占鳌头的,除了您,谁还能与之争锋?”谈及政局,孟非离在太子这里,就真的是个不错的幕僚,很会分析局面。 的确,也就是在谈及这些正事的时候,燕夙修才能跟孟非离这个奴才谈笑风生,并且,不会想打他,“那本宫问你,出了薄云珂曲延翊的事后,薄久夜可有派人,去南湘馆,摆平这件事的行动?” 孟非离摇头,“好像没有。” 说着,他也觉出了不对,“嘶,以薄相的行事作风,不可能我们都接到了消息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有动作啊!他该不会,为了讨好娘娘,所以,干脆趁这个机会,任由娘娘闹腾吧?” 燕夙修哼笑,“薄久夜才多大岁数?年仅二十五岁,就坐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放眼四国,放眼整个大燕历史上,有谁能像他这样本事的?就凭父皇的扶持,他真能这样青云直上?” “以前没有仔细关注薄相的时候,奴才就觉着,他确实是个了不得的年轻有为,论陛下的扶持,朝中有多少的大臣,又有谁没受过陛下的扶持?可是能做到像薄相这种程度的,绝对,只独他薄相一人。”孟非离给予了中肯的评价,“如果当初不是以为,薄相是站在陛下那边的忠良,奴才早就已经要劝您,去拉拢薄相了。” 燕夙修摊手,“所以你看,他能坐到今天的身居高位,又那么年纪轻轻,你觉得,他那平步青云的官途上,各种诱-惑,各种吸引,还会少吗?还有,抱有你这种想拉拢他心态的人,又会少吗?” 孟非离摇头,“不少,绝对不少。” “但他还是做了朝廷所谓的中流砥柱,两袖清风的清官,父皇最忠诚的左膀右臂。”说起薄久夜的这些,燕夙修就算再怎么厌恶他,也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了钦佩的目光。 这么一分析,孟非离就赞同起了主子的看法,“这么说来,薄相绝对是一个能抵抗得住诱惑和***的人,那他对娘娘就算再有私心,恐怕……也不会在关乎利益和前途上,把儿女私情搀和进去。” 燕夙修慵懒的眯起了眼睛,“所以说,他没有想别的,就是压根的,就没有要给薄云珂曲延翊这件丑事擦干净的意思,是要任由这件丑事持续的发酵,最好尽快的传达上听,让父皇好知道,与曲家联姻这事儿,是个丑事儿,他也是被逼无奈的,不得不和曲家联姻的,绝没有其它的心思。” “那这么说,薄相就是在间接的,给陛下表忠心了。”孟非离都不得不佩服起薄久夜缜密的心思了。 “呵,是啊,他薄久夜就是在自证清白,给父皇表忠心呢。”燕夙修的眸子,几乎快眯成了两条线,“既然他这么想表衷心,本宫这个当太子的,怎么能对他这样的忠臣,不好好帮衬帮衬呢。” * 等云朵心情五味杂陈的回到随云院的时候,就发现几个丫头都站在院子里,严阵以待着。 云朵就是老远瞧见了,都感觉到了她们的神经有多紧绷。 扬起一角眉梢,她奇怪的转了转眼珠,隔着一丛山茶树,她这才发现,院子当中,可不,正坐着一位不速之客么? 云朵一弯唇角,精神抖擞起来,步伐轻快的下了长廊口的石阶,望向院子当中,坐在石桌前的男子,“三哥如此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呐?” “四小姐。”方莹带着琴棋书画四个丫头,忙对云朵屈膝行礼。 方莹倒还好,没流露出什么情绪,倒是那四个小丫头,或多或少的,对云朵这个主子的归来,流露出了欣喜。 云朵朝她们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们就下去歇了吧,我与三爷兄妹二人,恐怕,是要好好的,促膝畅谈一番了。” 五人脆生生应了,都退了下去。 在经过云朵身边的时候,方莹偷偷看了云朵一眼,而恰好,撞上云朵投来的深邃目光。 方莹忙躲闪开,离去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云朵看了她疾走离开的背影一眼,挑了挑眉,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转而带着笑脸,走向院中葡萄架下的石桌,落座到了,薄久阑的对面。 桌上放着煮茶的一应器皿,薄久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泡茶,煮茶,沏茶,姿态优美,令人赏心悦目。 看他这套动作,突然让云朵想起了,昨晚在燕夙修的婚宴上,薄久夜给她煮的果茶那段。 薄久夜那动作,姿态,跟现在的薄久阑,几乎没什么两样。 令云朵忍不住的感慨起来,“到底,还是同出一脉,同一个家庭塑造出来的啊……” 在有头有脸的世家里,琴棋书画,家教礼仪,那都不是世家女子专属的特权,世家里的男子,同样如此。 可以养出有涵养,有学识,有气度,甚至是有气质的人。 不管男女,大家里的每一个后代,都代表的,是一个家族的脸面,可想而知。 薄久阑不追问云朵感慨什么,他动作娴熟优雅的沏好两杯茶以后,一杯,推到了云朵的面前,“看来四妹,已经做好决定了。” 云朵知道他在说的什么,拿起紫砂的茶杯,在月光与灯火的辉映下,端详着杯身上,那篆刻的一圈做工精致的黑梅图,“大势所趋,心之向往,妹妹我……真是没办法啊。” 八个字,她完全的阐述了,自己决定下来的缘由。 有燕夙修这个外力的推动,也有她自己内心的想法,薄久阑听得很明白,他不喜不怒,反应平平,“四妹做什么决定,三哥都不会反对,可三哥希望,四妹在看了这样东西以后,会不会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否,太仓促了一些。” “哦?”云朵抬眸,笑靥情浅的看向薄久阑,就见薄久阑从袖管里,拿出一张,艳红无比的,像帖子一样的东西。 但比帖子,要大了一倍。 拿过一看,帖子上的烫金花纹,也精细许多。 云朵翻开一看,看到里面的内容时,那脸,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让三哥我,再说一下,今天宫里的局势吧。”注视云朵变幻的脸,薄久阑眉梢微动,“今天午时,晋国玉家的特使,已经入驻行馆,晚上,受到燕帝特邀,进宫面圣受宴,两个时辰后,特使离开皇宫,回到行馆,元烈带燕帝圣旨,莅临薄家,下达旨意。” ---题外话--- 最近发文时间比较乱,唉,不是没稿子,是不想发,马上就要设置完结了,不忍,不愿,但是没有办法 第533章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啪的一声,云朵猛地将婚书合上了,已经面如死水,“不用再说了,这上面的时间,已经写的清清楚楚,婚书的缔结时间,在五天前。小说” “五天前,太子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或许更早,他在婚书上,写了你的本名,玉倾人。”垂眸,呷了一口香茗,薄久阑皮笑肉不笑的掀起唇角,“四妹心思敏捷,就不用三哥,再提醒你了吧。” 当然,他不会告诉这个傻妹妹,太子是耍了小聪明,想让他抓不到当初承诺的把柄,所以才不写薄云朵,而是写了玉倾人醢。 谁又知道,会出现玉家前来的这个变故? “三哥的意思,四妹明白,四妹也十分感激,三哥对四妹,如此关切的提醒。”云朵笑了,笑容,像破开阴霾的,宛若这院子里,开在夜色里的山茶,清新而明媚。 薄久阑拿着茶杯的手,一僵,目光冷峻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真实的身世,你真实的身份,他怎么可能抛弃心爱的女人,娶你呢?你难道不懂这其中的道理,非要掩耳盗铃?” “如果四妹身份的变化,可以得到和心爱之人相守的机会,那么四妹,真是非常非常的高兴,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一个身份,令他不得不选择四妹,多好,什么计谋都不用再用,什么手段都不用再使了。”往椅背上一靠,懒懒散散的云朵看起来,是那样的云淡风轻,毫不受这个残酷事实所影响,反而,当成了一个乐子对待似地。 砰的一声,薄久阑手上的杯子,几乎是被砸在了桌面上,“玉倾人,你是非要飞蛾扑火,非要作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会爱你的,他除了会恨你,就不会再有别的情感,因为他是……” 看着云朵目不转睛的眸子,薄久阑目光躲闪的,把话题转开了,情绪几乎是瞬间,得到了平复,“你就听三哥一次,哪怕就这一次,可好?太子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他能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任别人唾弃,就代表他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等他利用完了你,你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缇” “三哥是否多虑了,四妹觉得,他是喜欢四妹的,我信他。”说到最后则和三个字的时候,云朵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手,那轻微的一抖。 “哈,你信他?”薄久阑怒极反笑,“你觉得他对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对现在被他摒弃到了一边的璧君倾,又说了多少?你看到,她现在的下场了吗?在得知你的身份比璧君倾更有用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把璧君倾给一脚踢开了!你认为你所谓他对你的喜欢比起他跟璧君倾青梅竹马二十年的感情比起来,孰轻孰重?!” 云朵沉默了片刻,又笑了起来,“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跟璧君倾不一样,他更喜欢我这样的,这有什么稀奇的?” 没人看到,她几乎连杯子都快握不住了,所以,只好搁回了桌面上。 “这么说,你是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了?”薄久阑此刻哪里还是震怒,简直是震惊,看云朵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待一个疯子。 这样不理智,这样疯狂的云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三哥说的太严重了,谁说这一定是黑路?说不定是康庄大道呢?”但云朵的表面,看起来是那样的平静,一点波澜的痕迹都没有,“幸福是靠人的双手营造出来的,三哥就算不信任太子,也要相信四妹,是有那个本事,可以经营……” “好了!”薄久阑厉声打断她,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她,眼神冷厉的凝视她,“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就只问你一句,你一定要跟他走,是不是?” 云朵迎上他酝满了狂风暴雨的眸子,沉吟须臾,神情无比认真的,便启唇,“是。” “好,很好。”气势仿佛瞬间一收,那盛气凌人的薄久阑,又变成了冷漠无情,不近人情的薄久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就像在无人的深夜里,她卸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让自己的真实情绪,一点点流露出来。 她落泪了,从眼眶湿润,到泪水夺眶而出,再到,泪如雨下。 一颗颗泪珠,像断了线一样,滴滴答答,坠进她的杯中。 她云淡风轻的表情,土崩瓦解,从毫不在意,变得脆弱,变得难过,最后,变得痛苦。 她用力砸了杯子,不顾是否会拉伤自己的伤口,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疯狂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任由那一桌子脆弱的茶具,摔得支离破碎。 待一地碎片,她双膝一软,像个被抽干了精气苍白灵魂,颓然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哭的,像个找不到路了的,迷茫小女孩,“为什么,为什么……你给了我希望,却又总是让我绝望,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到底哪里错了……” 一树山茶树后,一双瑰丽明艳的,赤色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在看着她,一直。 这双眼睛,几番想要从树后面走出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告诉她不要哭,他会在她的身边,一直。 但他,如很多次那样,没有勇气走出去,没有。 因为他知道,她想要的那个人,想要的那个怀抱,从来,都不是自己。 他再看了片刻后,走了,临走前,他那一看她,看的决绝,看的坚定。 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 容若到了,进了前院的书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薄久夜。 一同把薄久夜的颓丧,充斥在薄久夜周身的,负面与危险的情绪,也看在了眼里。 容若拧眉,举步走近,“相爷,是出了何事了?” 薄久夜没有回答,一杯薄酒下肚,他才情绪不明的笑着说,“错了,错了……” 容若不明所以,落座到薄久夜右手边的一把太师椅上,“相爷,能详细说说么。” 第534章 薄久夜要掐死凤眠 无力勾着的头抬起,薄久夜容颜落拓的脸,面向容若,笑的有些不正常,“都错了,都错了!对薄云朵的判断也好,对那个废物太子的判断也好,哈哈……” 这么濒临疯狂的薄久夜,容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让他,既惊诧,也不悦,“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管家大致提过了,为了一个女人,相爷,你至于如此么?要一个女人,可以,但对一个女人过于用情,那就不应该是你薄久夜,应该做的。” 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薄久夜还没边咽下,边冲容若摇着手指,身体有些摇晃起来,已然有了醉汉的模样,“你……不懂,不懂!她不是她,她才不是她!我薄久夜要的女人,不是她,不是!” “什么意思。”越看薄久夜那样儿,容若就越不高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呵呵呵……这是个笑话,一个,大笑话!”薄久夜又痴痴的笑了起来,当真一点儿平时那意气风发样子,都找不到了,“不能告诉你,不能,你啊,不懂——醢” 容若拧紧了眉,眼里已经露出厌恶,“那容若倒是要请问相爷了,相爷找容若来,到底,又是所谓何事?” “我告诉你啊……”薄久夜的上半身,朝容若那个方向前倾,一手下意识的扶住了椅子的扶手,一手捏着空酒杯,竖起食指,在了唇前,眼睛神神叨叨的在眼眶里提溜乱转,“那个太子,那个大废物!居然啊……是个假的,假的!” “容若当然知道他是个假的,一个不知道是皇上,哪里找来的遗孤,这件事,你我,早几年不就已经知道了?”关于太子的身世,现在再提及,容若已经远远没有了当年知道后的震惊,显得很平静缇。 但这种平静里,压抑着一种,说不出的恨,让容若压制的恰到好处,“若不是,当年的绮妃与葉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这件事,你我而今,又怎么会……” 后面的话,容若立刻戛然而止了,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一脸严肃的,看向了薄久夜,“相爷,都多少年不提这件事了,你怎么又提了?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们知道这件事,又能怎样?敢说出去的后果,可不是如今的我们,所能够承担的。” 薄久夜也陷入了一时的回忆,再听到容若这番说词,神色莫名了片刻,不喜不,就那么木讷了片刻。 再回神时,他已经又是刚才那幅,醉态不轻的样子,摆着手,“不不不,此假,非彼假,是弄虚作假,是假意装疯卖傻……” 容若扬高了一角的眉,“太子装疯卖傻?” 往椅背上一倒,薄久夜就跟脖子没了骨头似地,点了头,真让人觉着,他那重重的脑袋,会不会突然,掉的地上,“没,没错,他啊,哪里是什么草包,什么无能的废物,他要是个蠢蛋,会把我们这一个两个,都耍的团团转吗?啊?会有那么深不可测的武功吗?啊?” 说起这事儿,薄久夜口吻不太好起来,一个啊子,就跟喉咙里吼出来的一样,看起来,他这是要发脾气的前兆。 “等会儿,你等会儿。”容若抬手,示意薄久夜不要再神神叨叨,“你说他把你和谁耍的团团转,还有深不可测的武功?” 薄久夜真是醉的不清了,又莫名其妙的哈哈笑了起来,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像滩烂泥,“当然是我,薄久夜!还有皇帝老儿,寒王!哈哈哈……我都跟他动手了,差那么点儿,就让他燕夙修,这个野-种!给打死了,哈哈哈……” 容若相当愕然,但看到薄久夜这幅醉鬼的样子,又对他说的事情,表示极度的怀疑,所以他眯着眼睛,又问薄久夜,“真的?” “真,真啊!”薄久夜突然坐了起来,又站了起来,勾着腰,摇摇晃晃的就朝容若扑了上去,扑到了容若的怀里,抱着容若的身体,当什么东西似地摇晃,“信我,信我啊容容——” 容若压根没想到他会突然真的发神经,还扑了过来,因为有椅子轮廓的局限,容若一时根本就避不开,只能被他薄久夜扑了个满怀。 容若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个是成了醉鬼的薄久夜,一个是,他恐怕不得不重视起来的,太子的问题。 以至于,门被突然推开,一个小家伙进入到他的视野的时候,他竟然,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薄凤眠拿着今天被夫子表扬过的,自己第一次写的诗文,满怀喜悦的来到父亲的书房。 自从上一次被父亲打了耳光以后,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过父亲了,饭桌上,父亲也没有再出席,让他很是想念,两父子曾经相处过,虽少,却很愉快的时光。 小家伙似乎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毕竟百善孝为先,就是最近在课堂里,他们这个年纪,该学的东西。 受到了触动,他就知道自己上一次跟父亲吵架,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可碍于拉不下脸道歉,于是,就想自己最近在学堂里好好表现,然后把自己的成绩拿出来,当成缓和父子矛盾的桥梁。 何况,太子另娶,父亲又有了跟四姑姑合好的机会,希望自己亲生父母能够永远在一起的想法,不只是他,只怕全世界所有的孩子们,都是这么愿望的。 故而,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只是,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父亲,醉醺醺的跟他挺敬佩的容叔叔抱在了一起,实在让小家伙的感官,和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贵族,说好听点是上流阶层的贵人,说不好听点,是戴着虚假的光环,背地里,干尽藏污纳垢,道德沦丧的一群衣冠禽-兽。 又加上,在学堂里,几乎没有太细化的分开学生的年龄层次。 又有凤眠这宰相公子的头衔。 所以说,别看凤眠年纪那么小,不过五岁不到,可接触到的人,早已形形色色,什么样儿的都有。 不然昨晚在太子的夜宴上,他也不会来那么一出,所谓的‘点花名册’。 所以咯,这孩子虽然不懂成人之间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可并不代表孩子们,就不会被耳濡目染,浮想联翩。 就看现在,凤眠这孩子看到这一幕后,就受惊不小的样子,愣过后,小手颤抖的指向了那抱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父……父亲!容……容叔叔你们,你们……” 容若也是被这孩子的突然出现,弄得一懵,本来什么都没有的事儿,可对上孩子那稚嫩纯净的眼睛,还有孩子那一看就知道是误会了什么的表情,容若顿时,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了。 他不知道要跟一个孩子怎么解释,也完全不想解释,因为他自己也挺生气的,今晚这些事儿,就没一个让他感到高兴的。 于是,他也不管薄久夜的死活了,一把将薄久夜推开,然后洋洋洒洒站起来,抖着衣袖,气呼呼的扬长而去了。 薄久夜就跟没了骨头似地,被容若推开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要多不好看,就有多不好看。 薄凤眠还是心疼自己的爹啊,也不发傻了,赶紧冲了过去,蹲在了自己父亲的身边,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好可怜,“父亲,父亲您怎么了?” 这一摔,似乎把薄久夜给摔得有些晕乎,半点没缓过来。 薄凤眠看他那颓败的,蔫头耷脑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受了什么不小的刺-激,所以,小家伙一扭头,就泪眼婆娑的控诉大步离开的容若,“容叔叔,您到底对父亲做了什么,您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说抛下我父亲,就抛下我父亲呢?您就是个死没良心啊您!” 就这话,差点让刚跨门槛的容若,好悬没差点被门槛绊倒。 薄久夜突然回魂了,看到自己身边哭哭啼啼的儿子,他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伸手捧过凤眠的小脸蛋儿,面向了他自己,“看看这张脸,看看,看看……跟你那个亲爹,真是越长越像了,哈哈……” 凤眠不能再控诉已经逃也似地走掉了的容若,被迫泪眼朦胧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但父亲疯癫的样子,父亲莫名其妙的话,让他很不解,很困惑,“父亲,您到底是怎么了,您跟眠儿说,好不好?眠儿是您的儿子啊。” 最后一句话,似乎触动到了薄久夜。 但薄久夜,并不像每个父亲那样,听到自己的孩子这么懂事儿的话而感到高兴,相反,他突然阴沉了脸,将那双原本捧住凤眠小脸的手,猛地,掐住了凤眠细小的脖子。 “你这个野-种,野-种!”他猩红的眼珠子,几乎快凸了出来,面目异常扭曲,发了狠的那种扭曲,脖子额头手背,全都鼓起了青筋,“谁是你爹,谁是你爹,你这个野-种!!” 凤眠那么小,又是那么脆弱的孩子,被他这么狠命一掐,焉有反抗的力气? ---题外话--- 好烦,写好的结局,结果稿子卡没了,怎么都找不到了…… 第535章 太子是要玩死薄云珂 好在薄久夜意志不清,如果是在清醒的时候,懂得要用武功杀人,只怕凤眠现在这小脖子,早就给拧断了。 且醉酒之后的人,虽然力气大,但实际上,酒精麻痹过的体质,比起常人清醒状态时的力气,绝对小了特别多。 这也让凤眠虽然没能有力气挣扎,却也没有立刻被掐的晕死过去,他那么惊恐的望着面前,这个从自己牙牙学语,就开始称呼父亲的男人,脸涨得通红,“父……父亲……不要……不要……” 他嗓音嘶哑,像随时都会上不来气的乌鸦。 “我不是你父亲,他才是你父亲,你们都是野-种,全都是野-种!!”越是听凤眠这么叫自己,薄久夜就越疯狂,掐凤眠的力气,就愈发的大,“去死,去死,全都去死!!” 凤眠立刻,就感到了阵阵的晕眩,也上不来气儿了,小脸由白到紫,眼看就要不行了。 人的生命力,一直都是既十分的脆弱,又十分的顽强的,你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取掉的性命,却超乎你所想象的坚强。 潜力,十分可怕。 凤眠发自本能的,去抓父亲的手,希望能掰开,但徒劳无功,就是蜉蝣撼大树。 之前他还不知道这么做没有意义,可生命快要到尽头时,他终于发现了这个事实醢。 而发现之后,他用他仅存的力气,把自己手上,今晚刚刚买下,原本打算用来送给四姑姑的簪子,握了进来,然后狠狠的,朝自己父亲的手刺了下去! 人,或者说任何动物,甚至是植物,都有潜在的,天生的,保护自己的本能,一旦受到伤害,就会本能的呈现,保护状态。 薄久夜的手,被刺出了一个不小的血窟窿,他吃痛的,立刻条件反射的把手缩了回去,迷糊的精神,也是为之一振。 凤眠看到自己父亲那滴滴答答,不断掉落血珠子的手,差点就吓傻了,但他没有时间发傻,惊慌失措的,赶紧转过身,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书房。 好在书房的门,并没有再关上,他跑得仓皇,也跑得顺利。 还有一个原因是,薄久夜根本就没有去追他,而是痛苦的揉着头,震惊的在想着,自己做了什么,怔在了当场缇。 * 马车里。 孟非离打了个寒颤,试探的问主子,“那么殿下您……打算如何帮衬相爷?” 燕夙修懒懒搭在宝椅红木做的边沿上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最近老四的风头,可正盛着呢。” 话题突然扯到四皇子,孟非离有一时的没回过味儿来,片刻才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难道是想把四皇子跟薄九小姐那事儿……” “你说,老四为了围护他们这段关系,前几个月是不把本宫往死里弄,就誓不罢休,还跟本宫玩移花接木,把缸子都让老八给顶了。”燕夙修哼笑,“他这么老想着本宫,那薄云珂又总惦记着本宫的爱妃,你说本宫要是不好好给这对璧人回敬回敬,怎么好意思呢?” “殿下说的是。”孟非离不禁有些同情起四皇子了,要不是四皇子最近太出风头,让自家主子不得不注意到了他,这当初都是四皇子暗箱操作刺杀自家主子的事情,恐怕还真不是那么好查的出来。 因为这四皇子隐藏的太深了,在蟠龙山那一次,又刚好撞上了六皇子要谋害自家主子,于是,可以说是,又成了四皇子的一次挡箭牌。 而现在一旦查出来了,自家主子往日一向念在燕帝的养育再造之恩,一直都没有对燕帝这些个亲骨肉下什么狠手,可偏偏这四皇子跟薄九小姐,老是去招惹到太子妃。 以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只怕主子这一次…… “非离,得了空,就去知会楼狱一声,告诉他,找可靠点的人,把四皇子跟薄云珂这么段风-流韵事,给我们的曲统领,好好儿的说道说道,别让我们的皇亲国戚曲统领,去做了绿王八。”燕夙修的眼睛,又沉沉阖了上,“还有,时刻都需给本宫注意寒王的动向,不要让他再随便跑出来,挡本宫的道。” 寒王又不是狗,什么叫挡道……暗想自家这主子骂人,真是越来越毒舌的孟非离,讷讷应是。 应声后,孟非离又想到了什么似地,担忧的,偷偷去看主子,看似已经沉睡了的脸庞,“殿下,可您这么做了,这曲延翊恐怕不会再跟薄九小姐成亲了,那可就是坏了太子妃娘娘的盘算,这要是让她知晓,是您在搅局,恐怕……” “瞧你那点出息。”自家的奴才,对这都还没过门的女主子怕成了这样,真是让燕夙修有些哭笑不得,“放心吧,就算让曲延翊知道了老四跟薄云珂那段,纵然他曲延翊百般不愿的想退了这门婚事,曲家也不会同意,鸾贵妃,更不会同意,你还当真以为,鸾贵妃那样心高气傲的老妖婆,会无缘无故的,喜欢薄云珂这样一个,续弦来的,薄家嫡女么?” 孟非离恍然,“这么说来,原来这鸾贵妃,早就是有意,让曲延翊娶了薄云珂,为了拉拢薄家,再给六皇子的麾下,添砖加瓦。” “为了她儿子的宏图伟业,牺牲她一个弟弟的婚姻,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曲延翊本来都等于是一颗弃子了,敢跟本宫父皇的女人搞在一起,不管这事到底是真是假,父皇没杀他,就算是看在鸾贵妃的面子上了,还想再得父皇的重用,咸鱼翻身,简直是痴人说梦。何况,曲延翊还是一个连最基本的传宗接代,都不能够了的废人,你说他对曲家,还有什么用?现在拿出来还能再给他们曲家贡献一点,不让他感恩戴德,他都该偷笑了。”说起这个曲延翊,燕夙修是一点愧疚心都没有,还像个幸灾乐祸的看客一样评判曲延翊,就好像这曲延翊落得今天的下场,都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似地。 第536章 薄久阑找上了寒王 “……”多年相处,就算如何了解自家主子为人有多恶劣,孟非离还是忍不住,无语的给曲五爷,拘了一把辛酸泪。 你说他曲延翊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太子妃,还想垂涎太子妃,太子殿下能轻饶了他么? 看看,都那么惨了,咱们太子爷还没解恨呢,这不还得把他曲延翊拉出来,再好好的补上几脚。 那薄云珂是何许人也?她被薄家非得硬塞给了他曲延翊,一个不能满足她薄九小姐的废物东西,薄云珂不和他曲延翊闹上了天,那才见了鬼了醢。 一个他不愿娶的荡-妇,一个她不愿嫁的太-监,哎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总之这曲五爷往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咯~ “等曲家热闹起来,你们那太子妃,只怕感激本宫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跟本宫闹呢。”燕夙修的嘴角,掀起淡淡的笑痕。 孟非离干笑,心里不禁暗自的喟叹啊,往后这俩魔头聚到了一起,既是做了夫妻档,也是做了魔头档,往后这京都的天下,还能有太平日子可过么? * 往日船只往来不少的碧波湖,今日显得特别凄清。 偌大的湖面上,只可见那么几艘画舫,像孤零零的几片落叶,随着湖水漾起波纹,在湖面上摇摇曳曳缇。 即便是凄冷,寒王那艘画舫在碧波湖上,仍然是最美的那道风景线,不过就是这滋味儿,跟以往相比起来,有了很多的不同。 寒王喜欢铺着绒毯睡在甲板上,这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一个生活习惯。 但今晚,他并没有入睡,而是赤着双足,斜躺在甲板上,望着浩淼的湖水出神,怀里,还抱着一只只酒坛子。 酒坛子不是那种大的,是跟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酒坛,刚好能被他一手掌握。 喝完一瓶,咕咚一声,被他随手扔进湖中,船外,几乎已经快积累了,将近围了画舫一圈的酒坛子。 可他,却丝毫不见醉意。 紫霓姑娘来了,却站在船舱入口处,不敢出来,怯怯的看着床尾甲板上的寒王,咬了好些时候的嘴唇,才弱弱的唤道:“王爷,有贵客到访。” “不见。”寒王看都不看她一眼,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湖面上真有什么奇珍异宝似地,把他的目光,全给吸引走了。 紫霓踌躇不前,却也不肯离开,犹豫着又道:“可来的并不是玉家的特使,是薄家的三爷,大理寺的少卿,薄久阑。” “你说谁。”寒王似戴了冰雕面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皲裂,没有焦距的眼里,也有了一丝的光。 听得出主子的话音里有了起伏,再不像之前那般没有生气似地,紫霓忍不住的有些高兴,根本就不会再去想薄久阑突然来找自己主子的原因之类的,其它问题,“是薄家的老三,燕帝跟前的红人,薄久阑,薄少卿。” 蓦地,寒王一骨碌从甲板上坐了起来,扭头看向紫霓,一脸严谨,“请他过来。” “是,是……”紫霓讶异的看了一眼,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的王爷,她还从来没见过王爷,有这么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更没有听过,王爷眷会有这么客气,跟人,说一个请字的时候。 这让她,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不过在寒王这样可怕的主子面前,紫霓既不敢多嘴,也不敢浪费时间,在这思前想后,怀揣着想不明白的心理,先退下了。 寒王闭眼缓了缓,不久后,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准备会客。 不想,湖面突然一个小浪打来,使得船身微晃,他今晚又是喝了不少,又许久不走动,双脚早就已经十分虚浮,就这样一个没站稳,脚下连着毯子的一角都是一滑,人,就要往船外向后栽了出去。 “小心!” 但听一声清越的男子声音高扬,一根极细的丝线像长了眼睛似地,咻地一下朝寒王射来,又快又准的,将寒王的左手缠了三圈—— 最后,拿着丝线一头的丝线主人,用力一拉,眼看就要掉下船的寒王,就被拉了上来,打了几个旋儿,栽进了丝线主人的怀里。 随在丝线主人身边的紫霓,几乎都快看傻了,尤其,是看到在自己眼里,一向威武雄壮的自家王爷,就这么被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抱在了怀里,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都让她…… 看傻了眼,还几乎崩溃。 也许是前几日,那南湘馆一行,实在对这个小姑娘影响不小。 以至于她现在,只要看到有男人跟自家王爷亲近点,她简直比看到女人更亲近王爷,还要来的忐忑不安。 寒王,跟救了寒王的那个男子,也正是上门来找寒王的薄久阑,两个大小男人才不管紫霓一个小丫头片子在想什么,自顾的,自动忽略似地,开始了彼此的对话。 薄久阑粗略扫了一眼,几乎快堆满甲板的酒坛子,以及浮在船外,快把船只包围的空酒坛子,他的眉头,立即紧皱了起来,“小小年纪就喝这么多酒,不知道喝多了伤身?” 他的口吻,就像一个大人,在训斥,教育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且语气,显得似乎双方,很熟悉似地。 “没事。”寒王揉着眉心,从薄久阑怀里站了起来,口吻平淡的回了这么一句,但,并不冷淡。 这让旁边的紫霓,看着听着,差点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自家王爷有多洁癖,有多不喜欢被人触碰,她作为王爷身边最贴身的丫头,不是不知道,可王爷非但不对这位薄少卿大发雷霆,还对他态度这么好,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说这俩人是老熟人,有可能还是那种关系? 不行,再想下去,紫霓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紫霓,还不退下。”终于发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寒王,却看都不看紫霓一眼,口吻极其冷淡的吐出这一句。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果然是如此。 没看见自家王爷对别人的好,紫霓就算被冷漠的对待,也能习以为常,可看到了王爷对别人的不一样,她就顿时觉得心理不平衡了,就伤心难过了。 第537章 云朵和方莹打了起来 这小姑娘,几乎是红着眼睛离开的。 甲板上隔着两三把竹椅,是这些天,不断有客来访给准备的,左不过现下,一直都没有撤下去。 薄久阑和寒王,都随意的各挑了一把坐下,没有什么主次之分,很随性,像是在自家里一样。 “什么叫没事,你身上的毒,我还没有帮你清干净,你的身子这么些年,一直都不大好,现在还这样折磨你自己,你就是在找死,你知不知道?”薄久阑继续训斥寒王,比刚才还要生气。 大概除了云朵,也就只有寒王,享受过他薄三爷,带着怒火的关心了醢。 “三哥,我心情不好。”寒王低着头,声音有些不稳。 薄久阑往椅背一靠,双手交叉在胸前,凝视着寒王,良久,方道:“如果你能带走倾人,那么,三哥就帮你,让她嫁给你。” 寒王一愣,蓦地抬头看向薄久阑,有些不敢相信,“三哥,你不是一向都不赞成,寒求娶她吗?缇” “三哥现在想通了,只要你能继续瞒着她,不让她知道,你曾经是她多年的弟弟玉笙寒,只要你能登基坐上晋国君王的宝座,就算晋国当中,有再多人反对又如何?届时,你是一国之君,谁还能拦得住你?”薄久阑面无表情的说道。 寒王怔了怔,须臾,眼中亮起光芒,极少的笑容,又一次,光临他的嘴角,他显得很激动,“三哥一言,让寒,真是茅塞顿开!” 薄久阑抬手,制止他再说什么,神情相当严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太子修,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倾人,已经不是当初的倾人了,如果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走,谁也带不走她。” 闻言,寒王也缓缓正色起来,眸光不断闪烁,“三哥说的是,如果强行带走她,伤她不说,恐还会恨上我们,这绝不是,寒所希望的。” 见寒王说的不像假话,薄久阑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这也是三哥,为什么想要把她,交付给你的原因,你虽然年纪是比她小了几岁,但你是个沉稳老成的好孩子,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还包容了她那么些年对你的残忍,你是真心待她的,不似太子修那般对她……” 话音戛然而止,薄久阑面色不善的,立刻把话锋转开,“三哥有一个想法,你可以试试。” 提及太子燕夙修,寒王同样没什么好脸,但听到薄久阑说有法子,寒王的脸色又霎那的阴转多云,“三哥请说。” 扶在扶手上的手指,敲击了几下,薄久阑才挑着眉,娓娓道来:“男女之情,讲究的,无外乎就是一个情字,只要能在这上面断了根,就等于,断了男女之间的那些念想。哼,太子修不是说他爱倾人么,那就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又有何妨。” 寒王眯眸,侧首看他,“三哥的意思是……” “从璧君倾身上,做做文章。”薄久阑幽幽的笑。 “这个璧君倾,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寒本来还想让她为倾人那一箭,付出代价,没想到打蛇不成,却反被蛇给咬了。”说起这个璧君倾,寒王从眼睛里,都带着痛恨。 “这件事,你可以先搁置一边,今后还有的是机会,让她偿还。”薄久阑将淬上一层寒冰的眸子,眺望向了碧波湖的湖面上,在湖水的柔柔涟漪中,寒冰渐融,“她若是个简单,那也就没什么用了,好在,她就是个不简单的,只要你们站成一线,携手合作,一个太子修,还会是你的对手么,太子修那可笑的爱,还能伪装的下去么?” 寒王渐渐勾起了嘴角,“三哥,说的是。” “据可靠消息称,璧君倾自请退婚,不日,就要重回战场了,你啊,也是时候,该做……准备了。” * 云朵这一-夜,过的半点安宁也无。 她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谁来,都叫不动,像只剩下一副躯壳的木偶人一样。 方莹和琴棋书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问,看云朵的样子,却又不敢问。 别人不知道,可方莹心里已经跟明镜似地,她遣退了琴棋书画,独自留在了庭院里,陪着云朵。 干做了半个时辰后,方莹看了一眼,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幻的云朵,然后起身,离开了。 片刻后,回来的方莹手上,已经抱了许多坛子的酒。 啪的一声,拍开一只酒坛的封泥,方莹将酒,递到了云朵的面前,“不醉不归,如何?” 好久都没动静的云朵,终于动了,脖子像生了锈的机械,又慢又僵的转动,脸,面向了那只酒坛。 看了少顷,她便抬了手,将那只酒坛接过,遂,一仰头,朝嘴里猛灌,宛若在沙漠旅行,饥渴了许久的旅行者。 “痛快!”方莹喝彩一声,单脚往石凳上一踩,随手捞起桌上的一坛子酒,拍开封泥,也往嘴里牛饮,完全就没有了,她平素端庄的样子,像个没有规矩束缚,只管豪情万丈的江湖儿女。 大概很久没喝了,喝的太猛,方莹很快就被呛到了,咳得连腰都弯了。 而云朵看她狼狈的样子,不仅不心疼,不劝说,还指着她,笑得不成人形。 方莹见她幸灾乐祸,也不似平素那般任她笑,拿起手上还剩了半坛子酒的酒坛,就往云朵身上泼,“让你笑!” 云朵被泼的愣了愣,然后,噌的站了起来,拍开新的一坛酒的封泥,拿起来,就直往方莹身上猛泼,“好啊你,造-反是吧?看我不泼死你!” “来啊,谁怕谁啊!”方莹也不甘示弱,两只手都各操起一只酒坛子,不断往云朵身上泼酒,那样子,真的有点疯狂。 酒是没喝多少,可方莹怎么看,怎么都像醉的不轻了,从来不会对云朵这样,甚至连一句反驳都不会怎么说的她,现在居然这么胆大,完全像被彻底解放了另一个方莹。 云朵抹了一把全是酒的脸,指着方莹恶狠狠的喝道:“好你个方莹,你是打算把你所有对我的不满,今天都发泄了个够是吧的?下手够狠的你!” 方莹哈哈一笑,将空酒坛随手一扔,又捞起一只大的酒坛子,拍着封泥,一脸嚣张和解恨,“四小姐真是冰雪聪明,把奴婢这心思猜的这样准,来,奴婢再请你喝个大的!” 这次就不是泼了,方莹直接把整个酒坛子,都往云朵扔了过去。 那么大一坛子,云朵就算想接,也要双手去接,可现在她手里还拿着别的酒坛子呢,一时根本做不到扔了手上的,去接方莹扔过来的。 所以,云朵本能就一出掌,把投过来的那坛子酒,给一掌打碎了。 那满坛子的酒,几乎全溅到了她的身上,从头到脚,那是被淋了个透心凉。 酒浸湿了薄薄的衣裙,沾染到里面的伤口,那刺-激的,简直不要疼死个人,云朵被疼得直吸凉气。 方莹可不像往常,那么心疼云朵云云的,别提多幸灾乐祸,笑的多开心,“疼了吧,还知道会疼?是不是活该的?” 云朵报了一句粗口,真是血性都被方莹挑起来了,这就不是拿酒泼了,直接上手就去揍方莹。 方莹武功在江湖上是排不上号,就是个普通的高手,可这轻功,那是着实了不得。 在这方寸大的随云院,她是上窜下跳,让云朵追着怎么打,都打不着。 把云朵弄得又气又好笑,片刻就没了力气,干脆的躺倒到了院子里的草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摆着手,“不玩了,不玩了……你这个不懂规矩的臭丫鬟,这摆明了就是欺负我,就是个混-蛋啊你……” 方莹从屋顶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到了云朵的旁边,笑着,大口大口的喘气,“谁能欺负得了你啊,你是谁啊,你是把薄家所有的女主子全斗倒的薄家四小姐,明目张胆买下几十家红楼妓馆的女牛人,连皇帝皇宫,宫里上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敢挑衅的悍妇,谁敢欺负你啊?” 望着天空上的一片繁星,云朵哈哈一笑,“天下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没想到我薄云朵的名声在外面,已经这么响当当了!” 其实算起来,她还真的没做什么,而且也做的不怎么明显,没想到外面的市井流言这样厉害,已经把她都快传成神话了。 “京都这么大,人这么多,人心这么复杂,想要做大一个流言蜚语,又有什么难的?”方莹放下已经湿的不能再湿的头发,意味深长的笑道。 云朵偏头看她,抬手一指她,“你啊,看人看事,还是这么透彻。” 将湿发拧成一股,挤着酒水,方莹斜睨她,似笑非笑,“那我的四小姐,还想在这浪费时间,等流言变成利箭,再受一次么?” 四目相对,云朵眼中流光婉转,正要启唇说话,一个小人儿,就突然出现,扑到了她的怀里。 第538章 花无心居然自宫了 这可让云朵吓了一跳,但没有被惊着,因为小家伙软软的身子手感,还有淡淡的暖香,让她无比的熟悉。 几乎是看都不看扑到自己怀里的是谁,云朵就笑呵呵的说了,“姑姑身上全是湿的,别这么黏着,到一边去,等姑姑换了衣服,再闹好……” 没等她讲完,小家伙就已经哇哇的大哭了起来,“姑姑……姑姑呜呜呜……父亲要杀眠儿……父亲要杀眠儿啊……” 云朵一怔,立刻坐了起来,低头去看小家伙,蹙眉追问:“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跟姑姑说清楚,好么?” 她可不觉得哭的这么凶,还浑身直哆嗦,连嗓子都嘶哑的不行的凤眠,是在跟她开玩笑。 凤眠两只握成拳头的小手抹着眼泪,哽咽着抬头,仰望云朵,眼睛已经肿的跟核桃似地,“父亲说眠儿……嗝……说眠儿不是他的儿子……嗝嗝……掐着眠儿的脖子……就要……就要杀了眠儿呜呜……” 小家伙打嗝打的特别凶,有些上不来气似地,说话断断续续的,但还能让人辨的清。 此刻别说是云朵这个生母,就是方莹听了,又震惊,又心疼。 到底凤眠,也可以说,是在方莹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醢。 云朵的神色,立刻就凝重了起来,伸手去抬小家伙的下巴,小心翼翼的俄,就怕弄疼了他。 当看见小家伙白嫩细小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青紫色掐痕,晕的眼神,立刻就变得锐利了起来,脸沉的可怕。 方莹就算没看到凤眠脖子上的掐痕,看到云朵这幅表情,也知道事情不大好,立刻就站了起来,“奴婢去拿膏药。” 没想到她才走没两步,就撞上了跌跌撞撞跑来的言书,她正要呵斥言书不懂事,言书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她的脚下。 言书拉着方莹的裙摆,哭得像个捂住的小女孩,嘶声力竭的,“莹姐姐求你,求求你,快救救阿花,求求你,快救救阿花啊……” 不等方莹发话,云朵就扭头过来,厉声问道:“阿花怎么了!缇” 因为有方莹挡着,又是大晚上的,阴影斑驳的,云朵并没有看到,言书的双手上,全是鲜血。 方莹却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言书此刻的脸上,除了恐慌,就是显露无遗的怨恨。 “小姐,你先带小少爷去处理一下伤痕,就让奴婢,先去看看阿花的情况。”俯视着言书,方莹对上言书仰望过来的,感激的眼,她面色冷凝,眼含警告。 言书看尽眼底,身子瑟瑟颤栗。 云朵想了想,阿花是个身手不凡的人,只怕放眼江湖,能跟他做对手的屈指可数,如果出了什么事儿,要么就是自身病了,要么就是被人伤到了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么想,又看着怀里哭的都要窒息的凤眠,那么脆弱,她便没有犹豫什么,就迎合了方莹的话,“好,你先去看看,如果出现了什么不好的状况,你一定要,赶紧来通知我。” 方莹答应一声,一把将言书拉了起来,疾步往几个丫头居住的偏院而去。 路上,言书走的磕磕绊绊踉踉跄跄,若是没有方莹拉着,都不知道会摔了多少跤。 “阿花伤到了哪里,知道事情经过吗?”方莹不问言书为什么去了阿花那里,会什么对阿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以至于阿花一出事,她言书就知道了,方莹只问这个。 因为现在,方莹只关心这个。 言书整个人还游弋在惊惶的阶段,方莹一开口,就把她给惊着了似地,人颤抖的厉害,但反应过来方莹问的是阿花的情况,她既更加的伤心后怕,也莫名的找到了一丝冷静。 哽咽两声,言书便磕磕巴巴的,给方莹说了起来,“我……我本来想把厨房剩下的参汤热一热……偷偷给他喝一些……所以……所以我想悄悄把参汤放到他的房里的……因为他身上……身上一直都有伤……谁,谁知道我一进去……就看到……就看到他用匕首……用匕首……自-宫了!” 说到这,言书脚下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颤抖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以免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哭喊,发出声来。 方莹立刻顿住了脚步,猛地侧过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跌坐在地的言书,眼睛瞠大,刹那间,都忘了呼吸,“你……你说什么……你,你说什么?!” 言书再也说不出话了似地,所有的声音,全都化成了哭声,只有哭声。 哭的悲戚,哭的痛苦,哭的伤心,哭的……还要极力隐忍。 方莹整张脸都绷了起来,宛若是随时,一碰即断的弦。 她不再理会言书,松开了言书的手,扭回身,就往院子最角落的,花无心的房间跑去。 因为她忘记提起自己的裙摆,好几次,都因为踩到自己的裙边,险些一个趔趄,就栽倒在地,特别的慌张,也特别的狼狈。 但她明明是有了教训,应该知道要把裙摆提起来,可她就是不知道一样,人好像已经傻了似地,如此两次三番险些栽倒,却还要不顾一切的,不知所谓的,往无心的房间跑去。 等跑到无心的房间门口时,她骤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好片刻,她才伸手,去推他的房门。 她的手,是哆嗦的。 推开门时,浓厚的血腥味,莫名的阴风扑面而来,方莹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了。 她的身子微微摇晃着,一步一晃,走了进去,越是深入,她的眼泪,流的越是厉害。 在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下半身全是鲜血,脸孔比纸还要苍白,再也没有了往日绝色美艳的那个人,方莹差一点,就要哭出声来。 但她及时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 “你……来了。”床榻上的无心,看起来就好像死掉了一样,实际,他还活着,并且,意志很清醒。 方莹用力蹙着眉,狠狠将到了喉咙的哽咽,咽了下去,别开眼,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眼底深处,“你这个傻子,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都干了什么!” 第539章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也不想对他吼,她也想好好问他,安慰他,让他可以好过一点。{} 但她太生气了,太生气了醢! 为什么,她会这样生气,她看过更残忍的事情还少吗,甚至她杀过的,害过的人,还少吗? 那是因为,他花无心,引起了她的共鸣,因为他花无心,让她同病相怜了啊…… “我只是……想陪在她的身边……一直……一直。”花无心闭上的双眼,眼角,滑下一颗晶莹,他的嗓音那么嘶哑,可想而知,刚刚不久前,他经历了怎样,令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她……嫁给太子了……要入东宫了……我不能拖她的后腿……不能成为……她的顾虑……我只能……以绝后患……” 东宫不比薄家,如果他要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总有一天,会被人盯上,不管这个人是太子,亦或是其他人。 一旦让人发现,他是个男人,那给云朵带来的,就将是灭顶之灾! “你疯了,你疯了!”方莹的眼泪再次决堤,明明是吼他,却吼得撕心裂肺,心痛不已缇。 无心惨白干裂的唇,扯出虚弱的一个微笑,“求你……一件事……不要告诉……她……好吗……” 方莹摇着头,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脚下一步步倒退,“你这个白痴,白痴!!” 吼完,她蓦地转身,夺门而逃。 “是么……”花无心轻轻的低喃,头一歪,便昏死了过去,嘴角,却还挂着那缕微笑。 方莹仓皇跑出来的时候,像一阵风似地,经过了还没从地上起来的言书身边。 言书看到她了,看到她就这么跑走了,连忙想要去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更加狼狈的扑倒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灰尘。 她没有时间在乎这个,眼看方莹的身影,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她忙哭求起来,“莹姐姐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啊莹姐姐!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方莹没有回答言书的乞求,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她一直在奔跑,在长廊上奔跑,形同……疯子。 路过她身边的人,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了,这个一向处事雷霆果决,一向性情沉稳的,昔日薄家当家的左右手,是怎么了。 直到快要到一阑院,撞到一个人时,她匆匆凌乱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薄久阑回来了,刚从碧波湖回来,没想到,眼看就要到达自己的院子了,却在长廊上,被一个人给撞到了。 看到是方莹,还是慌张无措,满脸泪痕的方莹,薄久阑怔住了,“你……” 扑通一声,方莹跪下了,跪在了他的脚下,期期艾艾的,仰望于他,“三爷,求您,奴婢求您救一个人,求您!” 话音一落,一记响亮的磕头声,响在薄久阑的脚下。 薄久阑更觉不可思议,方莹这个人,从她六年前出现在薄久夜这个好大哥的身边时,他就知道她了。 不,是更早。 他恐怕比任何人,甚至是比薄久夜这个主子,对方莹这个人,还要了解。 方莹只对一个人心服口服,卑躬屈膝,就算是皇亲国戚来了,能得到的,也只是她表面的曲意逢迎,骨子里,孤傲的很。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求过谁,或是为谁求过情,就连薄久夜,也不例外。 “是谁?”他好奇了,真的,很好奇。 * 云朵这一整夜,几乎都没有睡,方莹一直没有回来,让她感觉,非常的不安。 但凤眠一晚上都在哭,都在闹,还喊着疼,又缠着她,不让她走。 这是撒娇,这是求哄,云朵知道,亦是不能拒绝。 因为不光是因为,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骨肉,还因为,她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暂时是不能,陪伴他左右了。 可没曾想,这哄着他,哄着哄着,就到了凌晨了,他终于是睡下了,但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等她小心翼翼的放下,小家伙枕在自己胳膊上的脑袋,下了榻,穿鞋准备去无心那儿的时候,方莹却回来了。 云朵看方莹的脸色不好,心便紧了起来,拉着她到了外室,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无心,出了什么事儿了?” 她不愿相信,可方莹的样子,让她不得不这么想,不得不忐忑。 方莹沉默了片刻,在云朵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方莹低着头的抬了起来,脸上挂在轻松的笑容,“已经没事了,就是去了趟南湘馆,结果碰到几个闹事儿的,还是武功不弱的,就过了几招,把那些人处理好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受了点伤,幸好都只是皮外伤,因为伤在背后,不好上药,便只能让我给他上了些膏药,又与他讨论了明天安排哪些人手陪你入驻东宫,于是,便耽搁到了现在。” 云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埋怨的瞪了方莹一眼,“既然没事,那你做什么这幅样子,故意的?还是撒谎了?” 说着,她就要绕过方莹,往屋外走,“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不要!”方莹一把拽住了云朵的手臂。 云朵回头看她,见她焦急的样子,便愈发起了疑,眯起了眸子,“果然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方莹摇头,极力将神情平复了下来,“奴婢是不希望,因为小姐对无心的过度关照,让别人起了疑心,不然小姐以为,为什么刚才言书,会那么慌张?” 云朵一愣,“你的意思是,言书已经知道无心……” “言书毕竟是个黄花小姑娘,让她撞见了无心裸着的上半身是个男儿身,又浑身沾着血,就算她杀过不少人,也不可能不会手足无措。”方莹渐渐将云朵的手臂放下,神情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从容不迫,“今天是言书撞见,没准明天就会是别人,再说了,言书纵然是我们买回来的人,也不能什么,都不防着点,人,都是会变的。” 说这话的时候,云朵并不知道方莹正在联想,言书今晚,对云朵这个主子,所流露出的怨恨情绪。 第五百四十一章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方莹也知道,言书这个小姑娘,怕是对无心,已经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情愫。 但方莹偏偏,现在不能说,因为她希望,言书这个小姑娘,可以让无心好起来,从心到身,由内而外的,好起来。 哪怕,这只是她方莹的希望而已。 云朵觉得,方莹说的有道理,这一院子都是女的,就无心一个男子,会有这些意外发生,她,早该想到的。 就算无心再谨慎,也有不小心的时候。 何况,全是女子,就无心一个男子,这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而言,恐怕,有些残忍。 云朵没有再往外走了,转回身,到外室的桌旁,疲惫的坐了下,脸上都是深思,“既然说到了安排人手,莹子,我打算暂时,就先带你们五个去东宫,其余的人,以后再慢慢安排安插进去,无心那儿……就让他做你的联络人,以后南湘馆那边,都由他支配调动。醢” 方莹没点头,也没摇头,就凝视着云朵的脸,问:“决定,好了吗?” 云朵抬眸看她,彼此四目相对,云朵笑了,笑的喜怒难辨,“你觉得,还需要决定吗?” 哂笑,方莹摇头,“不需要,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有一个摆在面前,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更没有理由,去拒绝。” “我想信他,也想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方莹的话,让云朵十分认同的点头。 不管他们之前怎么了,发生过什么,这段感情又是如何的剪不断理还乱,但凡这个能跟他在一切的机会摆在面前,她不会,也不可能拒绝。 因为她想跟他在一起,这是毫无疑问的缇。 同时,她更想让这段情,重新经营起来,找到好的出口,找到好的方式。 她虽然内心很不痛快,很凌乱,但她想让这段情继续走下去,想要抓住他的内心,却始终不变。 至于结果如何,已经不是她现在,所能顾虑的。 因为她不想,自己经年之后,会因为今天的懦弱和退缩,感到后悔。 但,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方莹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两主仆,又静静的围着桌子,围着那一盏烛火,静坐。 直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寂静冷清的随云院,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为了不吵醒房间里熟睡的凤眠,云朵去了客房,做好她今天,要做的准备。 倒也不怎么麻烦她自己,麻烦的,都是方莹和另外三个丫头。 言书那儿,方莹的意思是,既然言书已经知道了花无心的真身,那就暂时让她伺候无心的伤,等无心离开了薄家就不必了。 这边还需要方莹指挥,云朵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答应了。 因为太子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宣告天下,说云朵就是他娶过门的太子妃,虽然真让人觉得这人生大事就跟儿戏一样随便,但太子在婚礼上,连秦楼楚馆里的女人收了几十个做姬妾的举动都做了,那旁人也就不觉得他这么儿戏,是多荒唐了。 大部分听说的人,也只当这是个笑话来看。 可放在云朵这边,就不是那么随便了,要随她进宫的人,事,物,都是要这么着急忙慌的,给安排好。 从天蒙蒙亮开始起,一直到了时辰,太子亲自乘着龙凤金銮车,来接她。 虽然临忙临时,但排场,比起前儿太子迎娶的场面,没小多少,左不过,红红火火的迎亲队,变成了气势恢弘的禁卫队,喜庆的大红花轿,变成了金灿灿的,充满权力气息的龙凤金銮车。 不光是薄家上下所有的人,几乎闻风而动,很少出现的,一些薄家不知名的人,甚至都站在薄家大门前,观望这场盛况,就连一些有头有脸的,一大早的,就在薄家平素空荡荡的栈道上,站满了一条的街。 云朵知道,这些前来凑热闹的人,都是什么心理,抱着什么心态,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在众多形形色色的人堆里,那戴着一张张不同程度笑脸的,那些人。 那些人,有薄久夜,薄久阑,薄云珂,朝霞,薄云颖,寒王,十三公主,皇后,楼狱,甚至,还有璧君倾。 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一股脑的都到场了,而云朵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人,当初甚至是现在,都是怎样反对她和燕夙修在一起的。 可他们此时此刻,为什么都还是一副副,像是在祝福她的笑脸? 如果他们不出现,如果他们不摆出这样的姿态,或许,云朵还会觉得新心里能够更加安宁几许,可现在他们的模样,只让她觉得忐忑,觉得彷徨,觉得不安。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个阴谋与陷阱,张开着血盆大口,在等待着她! “爱妃,难道现在唯一你该看的,不是你的夫君,我么?”下了金銮车的燕夙修,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云朵回眸,但看身边的男人,用着比日光还灼热的眼眸在注视着自己,那碧青色的瞳孔里,唯一的倒影,只有她自己。 这一眼,仿佛她在他那里,便是他的唯一,他的全世界。 云朵感到窒息。 他穿着一身,与她身上的凤袍,配成一套的龙袍,风姿卓越,绝色天成,他的笑,赛过桃花春月,绝世妖娆,风华绝代。 一如当初,初见时的他。 她情难自禁的,跟着他笑,五指,将他的手,反扣在了自己手掌之中,“嗯,只有你,只能是你。” 是啊,她现在有他了,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无论何事,何时,有他一起经历风雨,有他一起风雨同舟。 那么,她还何所畏惧? ---题外话--- 在这,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大家各自珍重吧,还在学习的希望你们天天向上,还在工作的希望你们更上一层楼,什么也不干的,那就祝你们挺尸愉快咯~ 感谢一年半的陪伴,虽然不知道你们都是谁,但我一定不会忘记,曾经在我最困难最低潮的时候,有那样一群人,悄无声息的陪伴过我,谢谢你们,或许在某一天的某个人潮里,我们会不期而遇,会擦身而过,也不一定哦~ 再见了,各位~ 泰国胸最女主播衣服都快包不住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ei222(长按三秒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