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楼顶的那个女人(一) 平安,姓平名安,高三学生,他这会心里有些生气,更有些着急,踩着厚厚的积雪小跑着往家里回,身上出了汗。 刚才药店的那个卖药的中年女人有些神经,纯粹瞎耽搁功夫,自己就买个BY套,她像是审贼似的问东问西的,瞅着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医院里的X光,似乎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穿透,甚至好像还要剖析自己的思维脑电波,仿佛避BY套这东西到了自己的手里不是私人使用的,而是会变成见血封喉的武器瞬间就能威胁全人类的安危。 这女人说话的语气比学校的老师讲课还要苦口婆心,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平安差点怀疑她接下去还会讲什么年轻人当以学业为重——她到底是跟钱有仇,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个坏小子,难道自己拿了这个等一会是要对她女儿作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情? 有卖就有买,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妇女同志什么觉悟,难道要买这个只付钱还不行,还得拿个什么票据证明才卖给你? 雪越下越大,这下要是时间跟不上,米兰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想见她或者有事走了? 也怪自己忙着出门没带口罩,不然就在小区药店买了就好。为了避免被人认出难为情,跑的那么远,可别武器到手,将要实施的目标猎杀的对象却没了! 终于跑回了小区,透过飘扬的雪花没看到楼道口有人影,平安心里非常失望:米兰肯定是等急了走了。 这真他妈的。 外面飘着雪,光线很明亮,楼道里却有些黑,感应灯也没亮,平安刚长叹了一口气,觉得满腔的热情就要化作外面飘零的雪,这时听到有个声音说:“你干嘛去了,气喘吁吁的像是狗熊。” ——米兰! 仔细一看,楼道深处果然有一个身影。平安听出了米兰和别的女同学不一样的声音,同时也认出了她亮亮的大眼睛。 米兰将自己捂得厚厚的像是端午节的粽子,她往平安跟前走了两步:“呀,这么冷,你还出去买水果?”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第一次上门,我没什么招待你,可不是待客之道。” 平安撒了个不算是谎言的谎,说着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桔子递给米兰——这只手在兜里捏着避BY套都出了汗了,故作若无其事的说:“你才像狗熊。你瞧你,又是帽子又是围巾又是口罩,感情全副武装,刚才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动物园里的北极熊跑我们家楼道里过冬了呢。” “说谁呢你!你们这人来人往的,我不想让人认出来。不好吗?”米兰说着接过桔子,语气有些轻嗔,看到平安嬉皮笑脸的,心里高兴,却抬脚要踢平安:“臭平安。这么冷,让人家等这么久!” 平安连忙往一边一跳,米兰个头高力气大,真被她踢着可不得了,再说对漂亮女孩子逢迎配合还是很有必要的,要站着等着她踢才没情趣,脸上笑笑的说:“那咱们赶紧回家,要不,来,哪里冷,我先给你暖暖。” 平安说着张开了怀抱,米兰伸手拍了他一下:“去你的!什么是‘咱们’‘家’?我哪都冷——美得你。” “好,是我家。我也没说啥,其实我这话也没什么特别含义。你就别想多了,要不那什么,这叫夜有所思,日有所说……” 平安的家在六楼,是楼层的最顶端,这个小区的楼盘建的比较早,所以没有电梯,他本来就是跑回来的,这会见到米兰,想想待会就两人在屋里,以及自己预谋了很久可能要发生的事情,身上不禁愈加热燥,也有些紧张,将外套拉链拉开,看到米兰的眼睫毛上有着雪化的水珠,嘴里问:“同桌,你怎么哭了?一夜没见我这么激动干嘛,至于。我告诉你,我……” 平安胡说八道着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以及对女人的毫无经验,见米兰不看自己,鼓足勇气,趁着上楼的机会,身体故意噌米兰的身子,然后拉住了她戴着手套的手,心里兴奋的“咚咚”直跳。 虽说平时在学校两人也暗地里搞暧昧,你蹭我我蹭你的,但是今天明目张胆的属于确定关系的牵手还是第一次。 米兰轻轻挣了一下,没有再拒绝,任由平安拉着自己。平安心里笃定松了一口气,想说别的,然后再得寸进尺的揽她的腰什么的,可是一时半会的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两人挤挤攘攘的顺着楼道拐了弯,就快到六楼平安的家。 平安的视线一直在注意米兰,这会终于想到一个话题,就要开口说,见她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转过脸一看,心里我操了一句。 六楼平安家的门口,这会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其中的一个穿着警服,平安认识,他叫马犇,是这一块的片警,前几天平安的母亲刘红艳和父亲平秋明因为闹离婚在家里摔碟子砸碗,也不知道是哪位好事的邻居竟然报了警,于是马犇接警过来给平安的父母做了好大一会的思想工作。 另一个男人平安不认识,长的倒是还帅气,身上穿的比较单薄,一身西装,不过看起来做工很好,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人一见平安,听马犇“喏”了一声,就急急的过来,伸手使劲的握住了平安,劲大的像是在抓贼,脸上却像终于找到了组织的那种模样。 平安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以未成年人的身份买BY套,想和女同桌发生不可描述行为被那个变态神经的中年妇女售货员给捅到了警察那里,所以马犇他们来上门批评教育的,可是这男的这么热情奔放的,是搞哪一出? 这位是便衣警察? “你就是平安吧?”这男的问。 “啊,就算是吧,你这是……” “我就知道你是平安。嘿,小伙子长的多精神。” 无事献殷勤!这么冷穿西装你才精神——这干嘛啊? 马犇这时点着了一只烟,咳嗽了一声说:“平安啊,这位是王世庸,王总,我们俩找你帮个忙。” “啊——啊?马警官,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啊?……这不,我们刚放寒假,高三假期短,还要补课,抓小偷为人民服务的事情,我一学生,怎么着也是有心无力了吧,人单力薄的。一会我俩还要去英语辅导小组呢……” 平安说着眼睛往米兰这边骨碌,想和米兰订攻守同盟。心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大下雪的我给你们帮忙,你们不是抓壮丁?那我和米兰还怎么“研究功课”? 春宵一刻值千金,高三狗的寒假千金也买不来,多好的机会可别给耽误了。 王世庸着急的说:“平安同学,这个忙请你一定要帮。救人一命,我给你们学校送锦旗。” 救人一命?平安听了又看着米兰,米兰的脸还被口罩帽子给遮挡着,她一听王世庸的话将被平安握住的手指头捏了一下,意思也不知道是让平安松手,还是让他答应。 “那个,马警官,要不,咱们先进屋说吧?” 屋里暖和点,窗明几净,一看就是刚刚打扫过的,还弥漫着一股香水的味道,这是平安为了迎接米兰的到来想营造一个好气氛所做的,这下却有一种想干坏事被人撞破的尴尬。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马犇说:“那什么,我爸妈他们……你知道他们俩平时那样,他们昨晚闹了闹走了,我刚打扫了一下……你们随便坐……” 但是包括米兰在内,马犇和王世庸都没怎么听平安的话。 平安让王世庸和马犇坐,两人没有坐的意思,平安又掏出了桔子很热情的让他们吃,两人也不要,于是平安使眼色让米兰去自己房间等,米兰却置若罔闻,大眼睛骨碌着,一副对这两人为什么来平安家里蛮感兴趣的样子。 平安心里叹了气,这女孩子怎么都爱管闲事。好奇心害死猫,时间不珍贵吗?! 就在平安挤眉弄眼的这功夫,马犇和王世庸将平安家里四下打量了一遍,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平安还要张口说话,马犇将他手里的水果袋子劈手拿过去,说:“王世庸,你赶紧呐,人命关天,别耽搁了。” 王世庸脖子歪过来歪过去的,将平安家客厅每个地方都瞧了个仔细,说:“那个方向,应该是这间屋吧?房子的格局是相同的。” 王世庸说着要推平安的那个房间,平安一看往前一步挡着王世庸,眨着眼睛问:“哪个方向?这屋怎么了?” “不是,你别误会。是这么回事,平安同学,我女朋友,也就是我的未婚妻,她这会站在对面的楼顶,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楼去。” 米兰一听就啊了一声,平安不能理解:“你说你女朋友这会在对面的楼顶?这大下雪的,她在干嘛?不会要跳楼吧?” “有这可能。” “真要跳楼?那你跑我家干嘛来了,你们赶紧去救人啊。” 马犇这会说话了:“来你这是有原因的,就想从你这边能起点作用,好想办法救人。” 米兰问:“你女朋友为什么要跳楼啊?” “那个……唉,一言难尽吧。”王世庸对米兰解释着又面对了平安:“是这样,你家和我家,正好就是脸对脸的两栋楼,楼层和房间格局都一样,从你这个屋子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就能看到我女朋友这会站的位置,这中间的距离也不过十来米,这边说话,那边那边肯定能听得清楚。” “我们就是想啊,要是你从你这边能和她对上话,兴许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那我们就能想法救人了。” 平安听了不乐意了:“我?她不让人接近她对吧,你不能在自己家窗户下面和她喊话,她在楼顶肯定能听得见啊,非要从这边喊?外面多大风啊。” “不行啊,刚刚我们都试过了,她不理……嗨!反正我给你说,只要有人想试图接近,有人对她喊话,她就会受刺激,就要跳楼。” 平安一听瞪眼了:“我不是人啊?我一喊话,她不也受了刺激?” 米兰听平安说他自己不是人的话,差点笑出来。 屋里热,米兰将口罩摘下,露出了红苹果一样的脸,平安一看米兰红唇白牙艳丽的模样,心里越是痒痒着急,恨不得马犇和王世庸立马赶紧离开。 马犇又说话了:“这么大的雪,她女朋友在楼顶一个多小时了,再不救人,没出事人都冻病了。平安,你是好学生,这,和那,不一样。” 什么这和那的不一样?因为是马犇说话,平安忍住没反驳,马犇继续说:“他刚刚是在自己家,你呢,你是在自个家里,你想,你要是在自己家还不想干嘛就干嘛?你要开窗户,对着对面喊几嗓子,谁能将你怎么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王世庸女朋友总不能见到你在自己家窗口说话,就要跳楼吧?她管不着,鞭长莫及。这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在自己家想干嘛就干嘛,这话听的有理,可目的还不是为了救人?马犇的话将人能绕晕了……平安又看米兰,米兰睁着大眼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平安心说你这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我又不认识她女朋友,我这人话头短,见了生人不会说话,我隔空喊什么呢?” 平安说自己的话头短,米兰听了又想笑,扭着脸看向了别处。马犇说:“你别贬低自己,就你那嘴,你比你家长都能说,你要当时在三国,过江东舌战群儒的哪里能轮到诸葛亮,骂死王朗的非你莫属。今个,不说让你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三不怕累的精神,你就当王世庸的女朋友是你女朋友,就当王世庸女朋友是你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你这样想,当你第一个爱的女人这会要跳楼,你看你有话说没有?再或者,退一万步讲,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你就当他女朋友是你班主任,你没话找话,这总成吧?” “我真也没女朋友啊……”平安说着看米兰,见米兰对着自己瞪眼,心里乐呵,嘴上说:“我班主任?我见了她吓得路都不会走了,躲还来不及,还没话找话,那我不是找刺?” 马犇不再和平安啰嗦,直接推开了平安的那间屋子,里面收拾的比外面还整洁,床叠的整整齐齐,窗户的窗帘也是拉着的。 平安想解释因为天冷怕透风才拉窗帘,可是觉得没必要,那外面为什么窗帘是拉开的呢?外面不怕冷不怕透风? 王世庸伸手握着平安的手说:“拜托!你就随便的和她聊,万一说不出话,想不起说什么,我蹲窗下面,我提醒你。” 王世庸说着放了平安的手,对着他鞠了一躬,一脸的虔诚。 王世庸这样,平安没法推辞,顿时觉得自己伟大了起来,仿佛要舍身就义,马犇一看说:“你别急!深吸气,多吸几次气,就当平时推开窗透气那样,自然就好。” 平安一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马警官,我看你也合适啊,你是警察,心理素质比我好。” “她要是不认识我,要不是我刚刚在对面喊了半天,这会我一准上。这是你家!” 平安落得个没趣,不想在米兰面前落了面子,又说:“不是,我的意思,现在好多人好心办坏事了,好心没好报,我是说,今个万一要是不成功,他女朋友根本就不理我,就是说她要是跳楼了,这个责任可不能算我身上。” “那是必须的,这责任怎么能让你来背负。” 平安看着马犇:“那由谁背负?” 王世庸抢先回答:“当然是我。只要能救人,责任是我的,功劳是你的。” 平安点头:“要不,马警官,我和你熟,可我不认识他,咱们,还是写个字据什么的,万一有事,咱们也说的清楚。” 米兰本来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这会坐到了床上看着他们三个,平安心里想,这好,床没白收拾,她坐床上了。 马犇皱眉了:“什时候了你还这样啰嗦,写什么字据?” “马警官,这话不能这样说,空口无凭,到时候你们俩成年人不承认了,我找谁说理去?我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像春天里的鲜花正在含苞欲放,我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卷进这件事里。法律有一条,可不就是重证据轻口供?” “行行。”王世庸还真的随身掏出了笔,平安在一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作业本,王世庸在上面写了今天出事和平安无关的话,又签了年月日,平安看着马犇:“马警官,还有你,好事成双,我怎么不能忘了你啊。” 马犇也签了字,两个人的字都龙飞凤舞,马犇问:“要不要我给你盖上公章?” “你有的话那好,没有,也就算了。待会要是没事,我就当收藏你们俩书法作品了,要是有事……”平安说着将本递给了米兰:“总有人要说得清楚。” 马犇摇头:“平日里来了你家几次,这次真发现你比你爸妈还能说。” “其实我平时不说话的,今个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谁都会能说几句,小心无大错。” 平安说着话就往窗口去,马犇和王世庸赶紧的就趴在地板上,米兰一看也要学,平安赶紧摆手:“你干嘛?你是我同学,这屋里就我一个,那边看见了以为我是特务。你在,她才能觉得这一切是偶然的、是真实的。” 米兰听了笑,平安觉得她笑的有些没心没肺。马犇已经爬到了窗户下面,干咳了一声对平安说:“你还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 “没了。”平安心说怎么这像是交待后事?于是一副慷慨就义气吞山河的模样到了窗前,拉开窗帘透过玻璃,就看到了对面楼顶有个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女人在栏杆里面站着,秀美的身姿似乎在随着飘飘洒洒的雪花一样摇晃着,顶楼呼啸的风将她的睡衣不断的掀翻起来,很清晰的就能看到她裸露出来的皮肤似乎比雪还要白,而她整个的人仿佛随时都能像雪花一样从空中飘落与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第2章楼顶的那个女人(二) 平安有些惊讶,对面楼顶的女人美的出乎了自己的想像,既漂亮又妩媚,很有一种韵味,自己有些不太会形容。 一个大院的,怎么平时就没见过她? 平安觉得她的年纪似乎是高四年纪的学姐,当然如果高中有四年级的话。她还有一些别的气质,但是此刻有些说不出来,加上她所站立的位置,只能让人替她担心。 这个女人不但穿着单薄的睡衣,还没穿鞋,看着她光着脚踩着楼顶雪片的模样,平安不禁的浑身有些发冷。 “她还在吧?”趴在窗户下面的王世庸紧张的问。 平安刚刚还想着怎么让王世庸和马犇赶紧离开自己的家,这会心里就只想着怎么救人了,他说了一句:“还在,但是真的很危险,”就拉开了窗户,风骤然席卷了进来,屋里的空气顿时降温了。 “平安同学,你要是能让她下来,我给你送两米高的锦旗。”王世庸赶紧说了一句。 “你还是给我送棉被好了,”平安眼睛看着对面嘴对王世庸说着,猛地大声喊:“上面空气好吗?” 对面的女人看都没看平安一眼,平安以为自己声音小,又喊:“你是喜欢美丽又喜欢冻人是吗?” 这会楼底下站的一片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都在下面仰着头对着窗口的平安指指点点,平安又叫道:“你是想吸引人注意?你已经成功了。拜托你回家去吧,不然下面吵吵的我都没法做功课。你知道今年对我多重要吗?你知道今天对我多重要吗?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说句话啊!” 对面楼顶的女人仿佛反应很迟钝,但是这会她还是没看平安,依旧面无表情。 这真是一张精致而又端庄的脸孔,只不过此刻看上去像是对什么都麻木不仁。 如果她神情要是不呆板,那绝对算得上是天香国色,不过这会也是呆板的天香国色。 平安喊道:“你冷不冷?你在那干嘛呢?你知道这样做不好吗?” “你赶紧下去吧。啊,听我的话,有人会想你的,会很想!真的。我告诉你,你知道一个人想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撕心裂肺啊,整夜睡不着……” “甭管是你父母,还是你爱人,要不就是兄弟姐妹,兴许还是同班同学呢,总有人会想你的,他们会像我这样一边喊你的名字一边叫着想你——你叫什么名字?” 王世庸在窗户下低声说:“她叫俞薇。” 米兰听了转过脸,她知道平安的秉性,明白有些话是对自己说的,于是对着没人的地方无声笑了起来。 平安没理会王世庸:“啊?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跟你说话呢。我给你说,你影响我了,我……” 对面的女人终于视线没有焦点的看着平安,平安觉得她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穿过了房屋,不知道投向了哪里。 雪花在她的身旁飘过,平安心里恍然有了“暴风女神”这个词语,觉得这个词用在俞薇的身上在此刻是最贴切不过了——她的腿真白! 平安继续的喊,对面的俞薇就像是在看戏,但是这场戏的主角和剧情明显的不怎么吸引人,她漠然视之,无动于衷,不假颜色。 平安一直叽里咕噜的的喊叫着,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快喊的哑了,但是俞薇还是没反应,他仔细观察着,对面楼上时不时隐约的有人露出了头,应该是想救援的人,可是他们都不敢靠前,生怕一接近俞薇直接的跳下去。 平安咳嗽了几下,没低头,叹气对马犇和王世庸说:“我不行了,我看我完不成任务了……” “别啊。你这样喊着,她没跳,你就是成功了!”王世庸给平安打气。 平安捂着嘴不让俞薇看到,低声说:“累傻小子呢你们,她要一直这样,我一直喊?你那锦旗也太难赚了。你们倒是有别的备用方案没有啊?” 马犇和王世庸不说话,平安又问:“对了,还没问她是怎么了要跳楼,你怎么她了?家暴?” “我哪敢!我也舍不得啊,你瞧见了,她那样一个人,我爱还来不及,还家暴?她不家暴我我就烧高香谢天谢地了。” “那就是她想家暴你你又不逆来顺受她才着急这样了?那她为了什么啊?” 王世庸苦着脸:“我不知道啊,我一回来,她就那样了……” “嗨,明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平安说着话眼睛一直的盯着俞薇。 这时也不知道是有朵雪花飘在了俞薇的脸上还是怎么回事,平安看到了俞薇的眼角下有着一滴水珠,那滴水珠那么清晰、那么缓慢的从她的眼睑下顺着脸蛋往下滑落,而后,并没有低落下去,而是凝固在了下巴上。 俞薇在哭?平安愣了一下,手心着急的在下面都捏出了汗,喊道:“喂!你有什么事什么困难可以给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咱俩住的对面,以前还没机会认识,这下,就算是朋友了,不管你遇到什么,都可以给我讲讲,不一定要这样,你要是退后,今后一定能有无数个可能,但是你往前,可能就只有一个。你知道肉饼吗?我喜欢葱花饼。” 俞薇还是在看着平安,视线依旧的没有焦点,平安心说你丫的不冷啊,是不是冻傻了! 因为着急,平安的嘴里有些语无伦次,继续喊:“人活着不光是为了吃喝拉撒睡,还有着更为崇高的目的,也不光是只有爱情,我给你说,爱情就是人生点缀,你要是为情所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我给你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世界无比美好,我……” 平安说到这里忽然哑巴了,王世庸紧张的靠着窗户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喊了?” 马犇本来坐在地上,这会蹲起来,问:“是不是……” 米兰看着窗户外,替平安回答说:“她下去了……” “啊!” “下哪了?” “楼下没人喊肯定是下楼顶里面去了不是跳下楼去了!”平安没好气的说。 王世庸和马犇都站了起来,缩头缩脑的在窗户上露出了一点,果然,俞薇是下去了,不过是从栏杆那里自己走下去的,到了楼层的里面。 两人齐齐的出了一口气,马犇伸手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急急忙忙的出去了,王世庸往前跑了几步回头喊了一句:“平安,谢谢,谢谢!我一定给你送棉被过来!” 外面是噗通噗通马犇和王世庸下楼梯的声音,屋里顿时安静了,平安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觉得喉咙火辣辣的,全身没力气,往床上一倒,心说谁要你棉被!把老子累死了,这救人的活真不好干。 不过给锦旗的话,考大学能加分吗?最好电视台报社的都来采访我。 米兰到窗前看了几眼,直到看不清对面有人影,才关了窗户,又出去将外面的门关了,接着好像去了洗手间,熟门熟路的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平安歇了一会乏,伸手将王世庸和马犇给自己写的保证书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就要扔,却从下面又看到了一行字“平安,你真勇敢。我喜欢你。” 嘿嘿嘿嘿!这几个字是米兰写的,平安一下就坐了起来,心里有些得意。 这时米兰进来了,因为屋里暖和,她也洗了脸,已经将帽子围巾都去掉了,敞开的羽绒服里面是凹凸的身材,脸红红的。 平安急忙将手里的本放在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但显然米兰看到了这一切,她过来也坐在了床沿上,和平安一左一右,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她就是去洗手间,故意的想让自己看到这些字吧? 有了米兰的这种无声的告白,平安心里越发的悸动。 屋里的气氛猛然间就有些隐晦了起来,刚刚口若悬河的,这会平安却觉得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米兰的手刚洗过,放在床上那么的白,连小指甲也那么的可爱,有些惊心动魄,平安抬头看着米兰红润的脸,这有些清新的气味,整个人撩娆的像是撒发着巨大诱惑香味的蛋糕,等着自己去咬一口。 平安咽了一口吐沫,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就是个勇敢的人,刚刚还救了一个人呢!伸手战战兢兢的,像做贼一样触碰到了米兰的手背上。 米兰的手果然有些凉意,而她全身抖了一下,但是没有躲闪。平安觉得她似乎比自己还紧张,于是自我猛地膨胀了起来,伸手又摸向了米兰的脸。 但是这下米兰躲过了,眼睛低垂,脸红的像是晚霞,眼睛一眨一眨的,还是看着床。平安觉得米兰这个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自己顿时平添了勇气,觉得自己应该勇敢,她就是等着自己主动!于是似乎像是等了有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亟不可待的,一下就将米兰拦腰抱住,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米兰根本就没有挣扎,还没等平安感受这个真真切切的拥抱,两人就一起的倒在床上。 第3章米兰 对那天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平安一直的记不清细节,怎么想都回忆的不完全,他甚至都记不清,当时是自己将米兰的衣服脱光的,或者是没有脱光?还是米兰自己主动将她的衣服给脱光的,还是没脱光? 反正男人对女人应该做的平安都做了,这有些出乎意料的喜出望外。 平安只记得当时自己有一种战胜了全学校所有男生的惬意和膨胀感,痛快淋漓的在米兰那具让所有男生都仰慕都想入非非白花花的身体上忙乱了一大阵,终于快乐又带着探索性质的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快乐而又带着探索性质的事情。 而语言属于多余,当时说什么都有些无聊和自作聪明,于是平安就越发明白这个时候其实只要做就好,只要做好就好,那种故作成熟的阅人无数对自己其实一点帮助都没有,于是他在轰然倒塌的瞬间甚至整个人产生了一种空洞和索然无味的疲惫感。 平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别人在第一次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和念头。 …… 米兰在高三全年级、在全校都是数得着的美人,平安知道学校里所有的几乎对异性已经产生兴趣的男同学,甚至包括了几位男性老师都幻想着能和米兰产生点关系,他们私下都说米兰的眼睛像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饱满的胸像成龙电影双龙会里的利智,腰和屁股似扮演埃及艳后时期的伊丽莎白泰勒,腿却长的像迈克尔杰克逊的绯闻模特女友波姬小丝。反正米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像是优秀漂亮的电影女明星身上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也因为这些原因,校外社会上的一些青年也经常在学校门口围堵米兰,想要跟她交朋友。 但是平安觉得校里校外这些准色狼们对于米兰的描述和幻想都不贴切,这些垃圾又变态的男同学都终将属于那种即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只能幻想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想入非非分子,这除了臆想和揣测外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米兰很招人眼球,但平安刚开始其实没注意米兰,至少没有完全的注意。米兰的脸蛋和身材很惹火,可平安其实在心里一直喜欢纤柔内向一些的女生,这和米兰的形象有些相差略远。 平安觉得女人起码要安静一些,但是米兰显然不属于那种安静女人的范畴,平安觉得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和母亲有关。 平安的母亲刘红艳很漂亮,大美人,是市里戏剧团的团柱子,人漂亮嗓音又好,扮相一流,这在全市乃至全省的文艺界都闻名遐迩。 戏剧优秀演员出身的刘红艳嗓门大的不需要扩音器就能让全楼听清楚她在家和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吵架的声音,而且平安自记事起母亲就和父亲整天的就知道吵吵嚷嚷,似乎日子没争吵就丧失了原有的味道没争吵日子就无法继续,他们像是对整个地球不满意对家庭不满意对生活不满意也不知道对他们自己满意不满意,但是他们嘁哩哐啷打打闹闹的却一直不离婚,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平安的父亲平秋明也是难得的美男子能衬托出平安母亲的优秀从而珠联璧合夫妻绝代无双?这让平安只能继续的在这种纷纭复杂的环境中渡过了童年乃至少年,一直到了现在这个年纪。 平安固执的认为具有传统美的女人会让男子由衷的从内心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女性的使命感,男性和女性、阴和阳、雄跟雌的含义就是这个,这是人天生的属性。男人就是山,女人就是水,山伫立巍峨不倒,水萦绕柔柔悠远,两者相得益彰。但米兰压根就不是那种纤弱类型的,米兰发育的异乎寻常的好,体型丰满个头又高,全身比二十多岁已经长成的女人还要女人。 而且米兰总爱没心没肺的笑,或者叫无忧无虑的笑,她笑起来红唇白牙特别的显眼,身上凸出的地方也就不住的抖,让全校的男生的心跟着也在不住的抖。 直到和米兰坐了同桌之后,经过近距离的目测和分析,平安觉得只要三个字就能概括米兰身上的特点和不同寻常别的女生的地方,那就是“圆”“大”和“翘”。 奶圆奶大奶翘屁股圆屁股大屁股翘。 但是平安最后心里也承认了,米兰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这种特殊的韵味让米兰轻易的在全校几千个女同学中脱颖而出并且出类拔萃,这也许就是让男同学都对她痴迷的地方。平安其实也一直想搞清楚这种韵味是什么,但直到这天,直到完全的拥有了米兰,他才似乎明白了一丁点:米兰让大家着迷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身上的一切都能刺激男性荷尔蒙的突飞猛进急剧增加,就是跟性有关。 当然,米兰身上的这种韵味和要跳楼的那个俞薇身上的那种韵味是不同的,俞薇吧,怎么说呢,似乎,有些楚楚可怜?心生怜惜?嗯,就是让人可怜吧。 在高三,老师总是喜欢过一段对学生进行测验,就是周清考试、月清考试,而后将学生们按照考试成绩的排名重新的安排座次,考的好的坐前面,考得不好的,就往教室的后面去。而一直在后面的学生,注定了是在高考中是没有前途的,这大家都心知肚明也自暴自弃了。 平安这会就和米兰坐在教室靠后面窗户的地方。 平安从上高中开始成绩就不太理想。其实在初中那会他学习还很不错的,可是升高中那年得了一场病,原因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了贫血血压低。刘红艳和平秋明感情不合,这两人忙着过好自己各自的生活,根本没人关心他,还公然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基本两口子将家当成了旅社,平安觉得或许他们以前在一起就这样,只是因为自己小还有所收敛和遮掩,现在自己大了接受能力强了,他们终于将矛盾公开化了。 平安一度的有些身心疲惫,简直就想逃离这个家庭,因此他在父母再一次激烈猛吵的时候忍不住说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一点要不我就离家出走。 这下好了,父亲平秋明和母亲刘红艳彻底的双双离开,将这个家完全的留给了平安,没人监督也没人管的平安觉得自己瞬间自由的像是真空中漂浮的鸡毛,一切都有些失常,一切也开始浑浑噩噩,有点像没了刹车的火车一样,十几岁的年纪却有些连青春的意义都找不到,一个人面对着应该的和不应该的一切。他开始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严重的思考人生的一些重大课题,比如男人和女人也许真的因为误会而拉近距离,因为了解了,就要分开,之所以还没有彻底的分开,那是因为误会还没有完全的被消除,互相了解透了,关系自然的灰飞烟灭消散于无形。这就像自己的父母。 独自在家,所以平安吃饭就饥一顿饱一顿,他当然也会做饭,完全的自学成才,但总是自己做也有厌倦的时候,但是也不缺钱,于是就图方便省事经常的吃快餐,比如顿顿吃方面便。 这样日积月累的,在快考高中的时候平安病倒了,住进了医院,血压低贫血,需要调理,幸好他底子厚基础打得牢靠,昏头昏脑的参加了考试,分数还是勉强的够线,上了本市这所还差不多的高中,但家庭的情况没有因此丝毫有所好转,平安的日常就还和初中时候一样,至于成绩,一直的就在中下游徘徊,持续的就到了高三。 米兰就是这个时候介入了平安的生活。有一次月考,两人的成绩考了个一模一样一分不差,按照班级排列座位的规则,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同桌。 家庭面临着分崩离析,加上原本的审美观念,心事重重的平安刚开始没心情去注意身边这个发育的异常成熟的女同学。 但该是你的总归就是你的,有些事情的发生总会让人措手不及还不带原因,处于事务中心的当事人除了去接受似乎没有别的方法来规避。 深秋的一个晚上,正上晚自习,学校忽然停电了,外面也没有星星月亮,全校园顿时的乌漆墨黑,同学们顿时都趁着黑暗拍桌子大叫鬼哭狼嚎嘻嘻哈哈争先恐后的放松自己,米兰不知道在抽屉里找什么,春困秋乏,平安趴在桌子上想瞌睡,他听的很清楚米兰要找的那个东西掉在了地上,似乎是一支笔,接着米兰蹲下去摸索,但是起身的时候头碰到了桌子上,当时她就“哎呦”了一声,接着,米兰的一只手丧失了方向感,不知怎么就放在了平安的双腿中间。 平安当时就愣了,一个激灵,全身紧张,差点叫出声。米兰的注意力这会似乎还在被桌子碰疼的头上,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放在哪里,接着也许她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嘴里说:“这什么啊?” 没有丝毫的延迟,随着米兰的这声询问,平安登时就有了反应。 手里的这种变化让米兰意识到了自己抓的是个什么物什,赶紧的放了手,“噌”地就站直了,而后又做贼一样迅速的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别的女同学叫她她也不回答,像是得了失心疯。 这天晚上的电一直没来,也幸好一直没来。别的同学都点着蜡烛,平安和米兰都没有,其实他们俩抽屉里都备有蜡烛,但两人都有默契的选择了黑暗,即便有男女同学分别的给平安和米兰送蜡烛两人都异口同声的拒绝不要。 米兰和平安推辞解释的理由和借口同出一辙,就是想趁着黑趴桌上睡一会觉,以便在黑暗中默默的消化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尴尬和难堪,和彼此脸上难以褪色的红晕。 在烛光摇曳之间,就在氤氲的气息间,一些事情悄悄的起了变化,高三倒计时所剩无几的岁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从前有着分道扬镳以及大相径庭的改变。 第4章俞薇(一) 从那个难以言说的晚上之后,米兰和平安的关系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突飞猛进的好了起来,这当然也有些归功于近水楼台。反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在外人面前,两人一直隐藏的很好,没人发现上课的时候两人有时候你的胳膊碰着我的,我的腿也蹭着你的,但是挨住之后,谁也不主动挪开,像是用胶水黏在一起,传递着只有两人能懂的密电码。 这个过程,从试探到墨守成规的接受真的有些惊心动魄。 这种只可意会的暧昧继续了很久,逐渐的彼此间的话也多了起来,涉及的深度也比纯粹同学之间的对话要有深度的多,米兰这才发现这个似乎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男同学其实口才极好,总会出其不意的妙语连珠,经常不经意的就将自己给逗笑了。 事实上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瓜熟蒂落,直到寒假补课快结束的时候,米兰像是很随意的问平安,能不能给自己补一下数学,有一些题自己不会做,我家没地方,去你家,行吗? 平安想都没想就将说那行,晚上我们通电话再确定。 这晚天开始下雪,米兰打来电话的时候平安的母亲和父亲因为回这个共同的家拿各自的东西又开始了夫妻大战。 在吵杂声中,平安听到米兰在话筒的那边说话声很正经,口气很同学,公事公办的样子,从语气中平安判断米兰的家人肯定在跟前听着,于是也用很外交的语气说了明天见面补习功课的地点,其实这个地点就是平安家的单元楼,而后心照不宣的挂了电话。 有些东西积蓄久了会产生量到质的改变,平安觉得自己和米兰之间在自己的家里肯定要发生点什么,肯定会发生点什么,这原本属于一种期望和希望以及幻想,但是没想到幻想成为了现实,最终获得的比期望比希望要大得多多得多! 中间连一个过程都没有,从楼道里拉了手到王世庸和马犇离开后的半个小时之内,平安和米兰两人已经将男人和女人之间繁衍后代的事情给做了。 事实上当天平安和米兰在自己的床上一共做了三次。而买两个BY套是平安以防万一,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准备这个东西,当然也有些心怀鬼胎,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更没想到两人配合的那么默契,那么完美,彼此都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共同决定了做第二次。 而第二次比第一次感觉更好,因此休息了一会,互相说了一些粘人的情话,为了弥补前两次的缺憾,两人遂决定不辜负好时光,再来一次! 但是已经没有了套套,平安想难道要出去买,而米兰这时竟然贡献出了第三个BY套! 她原来也是有备无患! 或者她还准备有第四个、第五个? 平安不能确定。 总之这样酣畅淋漓越发有经验的第三次就能够明确无误的顺利进行。 但快乐的事情这会稍微的有些变味,兴致勃勃之后,平安忽然的想,自己和米兰之间算是爱情吗? 为什么之前就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呢?也许自己这会也不应该想这个问题,都这样了还想是不是爱情,是不是有些脱裤子放屁?似乎更应该高兴,但这真的有些像是猝不及防的宇宙速度。 那米兰呢?她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她是怎么想的?她觉得和自己是爱情吗? 应该是吧,不然干嘛和自己这样? 但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想? 也许,米兰最多的是在假装爱情——那她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只是想找个不讨厌的男子完成由少女转变成女人这关键的一步? 这样想真的有些不应该,但为什么她会准备一个BY套?那是说她心里对今天到自己家之行也有期待,也有预谋?还是别的?也许只是她善于保护自己。 要是从保护自己这个角度出发,作为女孩子,总归是好事。 也许在有些事情上女人总比男人要想的多。 还有,有很多的问题,平安这会还想不清楚。 接下来的日子里,平安和米兰有机会就在一起继续这种快乐,但是越接触平安就越发的确定了,自己其实不爱米兰。这有些无耻,但自己就是想要她美好的身体。 而且平安越来越觉得,米兰其实和自己一样,她也只是喜欢自己的身体,这和拥有的思想以及自己这个人是谁无关,或许是因为自己长的还不算难看,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反正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这个念头有些不对劲,但是在后面的日子里,平安确定了米兰只是在这个特定的年纪特定的时间来选择一个特定的男子来达到特定的目的的,达到目的、或者经过了人生的这一个阶段后,这个男子很快像是人生一个过客一样,会被她遗忘了。 这绝不是爱情。这离平安心目中的爱情差的很远,可是和米兰之间已经发生的,却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解释和描述。 也许自己的父母之间就是和自己与米兰一样的情况?或者,世上其他的男与女也都差不多? 不管怎么说,终于过了一个不快乐也不热闹又貌合神离的春节,平安的父母像完成任务似的离开,各自去寻找各自的快乐,又将平安一个人扔在了这幢房子里。 平安又回归了大龄留守儿童状态。 过了个年,从男孩转变成为了“男人”,平安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城市。 所以,从现在起,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朝闻道,夕可死矣。抱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态度,平安几乎死守在学校,家就回的隔三差五。 这天礼拜六放学,平安拐过楼道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羽绒衣白裤子还有白长筒皮靴的女人。 这女人全身都是白的,连腰上挎着的包都是白的,乍一看平安以为是白色的幽灵。 楼道有些黑,因为是白天,感应灯也没亮,等看仔细了,平安才认出这个直愣愣盯着自己有着一双勾魂摄魄眼睛的女人,就是春节前对面楼顶那个穿着薄薄睡衣和雪花一样飘逸着差点要跳楼成功的俞薇。 俞薇直愣愣的居高临下看着平安,平安也直愣愣的仰视着俞薇。 平安不知道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是想干嘛,但下意识觉得这女人精神有些问题。 精神病也就是神经病,对于精神有问题的人,最好躲远点,何况还是一个女神经。 敢于跳楼自杀的人神经肯定是不正常的,因为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平安没打算和俞薇说话,当然也就没打算和她交朋友,尽管她看起来的确漂亮,尤其现在近距离观察,发现她比那天从窗户中远远看着好看多了,兴许,她那天神神叨叨的没看清自己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平安装作若无其事的绕过了俞薇,掏钥匙开门,就要闪身进去,这时俞薇侧过脸,脚后跟拧了半圈,以很优美的姿势说:“不请我进去?” “啊。你找我?这个,我家没人,没大人,不方便吧。” 俞薇眼睛里流露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声音很好听,很清脆:“我找你。” “找我?” “是啊,找你。” 平安眨眨眼:“有事,你说。” “进去说,不行吗?”俞薇见平安眼睛转圈,紧接了一句:“你别太没礼貌,我这都到你家门口了,咱们一个小区,还是窗对窗,怎么着,也算是邻居了吧?这么冷,我都等你半天了,远亲不如近邻,你说呢?” 俞薇看到平安的视线在自己挎的包上,说:“放心,我这包里没见血封喉的暗器。” 这谁知道呢?杀人的难道会给被杀的预告我要杀你? 你有暗器不在这对我痛下杀手,到了家里隐蔽之后对我来个见血封喉,我能将你怎么着?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平安只有让俞薇进来。 俞薇进门后像王世庸那次一样,眼睛四下的看,平安看看这个漂亮的不成样子的女人,让她坐,自己将东西往房间放,俞薇跟着到了平安的卧室门口,看着窗户的方向说:“我听说,你那天挺行的?” 什么意思? 听说?什么是听说那天挺行的? 平安回头看着俞薇,俞薇却不继续了,岔开了话题:“学习紧张吗?” “啊,就那样。” “自己觉得能考哪?本省还是外地?” “不清楚……”平安说着看着俞薇到了窗前,心里一个激灵,赶紧过去说:“咱,要不到客厅说话?我给你倒点水喝。” “好啊,”俞薇“嗒嗒”的踩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往客厅去,平安看着她秀美的小腿心里长吁一口气,心说你要是今天从这里跳出去,我可跳江里都说不清楚了。 第5章俞薇(二) 但是几天家里都没人,壶里没热水,平安要去烧水,俞薇摆手说:“别忙了,几句话,我就走,嗳,我觉得,你长的像你妈妈。” 客厅悬挂着平安一家三口的相片,这也是唯一没有惨遭毒手的相框了,别的都让平安的父母给砸了。 平安笑笑没吭声,心想她这是套近乎? “这个,给你,”俞薇说着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了俩扎钞票,放在了桌上。 “你这是干嘛?”平安不理解。 “王世庸说那天是你救了我,眼看我们要结婚了,你给点面子,让我感谢你一下。” 又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王世庸说是我救了你?你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心里没数?那天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边喊了半天,难道我是苍蝇在嗡嗡? 平安心里想着直摇头:“我也没出什么力气,那是你福大命大,也有人民警察的一份力。再说,你们结婚,我不送礼还让你给我钱,这不对啊。” “既然你救了我,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那就算是朋友了。你看,你是学生,你又不挣钱,怎么送我礼物?你拿着这钱,借花献佛吧,到时候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这可不行。我不能要。” “你是嫌少?我的命,不值这些?” “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别推辞,也别不好意思了,王世庸说,你那天喊了,我但凡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都能找你,你会帮我的。” “帮忙那肯定行,可是我能帮你什么?反正,这钱,无论如何,我不能要。” “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我真的有事要你帮忙呢。这个,算是劳务费。” 平安看着那一摞子钱,估计是一万,摇头说:“什么劳务费,也太多了吧。” “值。这忙不好帮,主要是,人选不好找。” 平安一听问:“干嘛?” “是这样,王世庸很忙,我呢,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可是没人陪我,我也不信别人,你陪我走一圈,就这。” “就这?”平安瞪眼,心说这都什么工作,陪去医院,保镖?谁在医院抢劫你!还是你漂亮的有人想对你心怀叵测? “嗯,”俞薇点头:“找别人陪,我不熟,也不放心。到了医院,事也挺多的,难免你要跑来跑去,这不,你还要准备考试,时间金贵,所以付费,你说对吧?” “一定得是我?” “我就认你,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反正我要找人陪我,干嘛不找你?再说,我真的感谢你呢,难道,你要让王世庸给你送棉被来?” 俞薇说着又看窗户,平安心里膈应——你怎么就瞄准窗户边了?你这不是变相的威胁?你这哪是感谢我来了,简直就是一送定时炸弹的,而且起爆装置还牢牢的控制在你自个手里。 “……那,好吧,我可以帮忙和你去医院,但这钱我不能要。太多了。” “你一定得收下。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值这么多钱?”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帮忙,朋友嘛,怎么能要钱?” “就给你,不然,我从窗户扔出去。” 平安一愣,心说好,我先收下,你千万别在我家发什么神经。 平安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只拿一点,其余的……” 俞薇却起身,直接的站在了门口,等着平安一起走。 平安无奈的说:“那好,这些钱先放我这,回头还给你。” 俞薇自己开的车,平安上了车看她开的很顺溜,觉得挺有意思,俞薇乜了一眼,看着前方说:“对车有兴趣吗?要不,我教你学开车,怎么样?” “这行吗?”平安睁大眼。 “行,这我的车,我说行就行。我没什么事,你要是有空,随时叫我。” “那,我将劳务费还给你,算是教学车的钱。” “这哪跟哪呢?你怎么还惦记这个。一码归一码懂吗?你要再提,我不高兴了啊。” 俞薇长的很漂亮,全身修长伶俐,她是瓜子脸,即清秀又有着成熟女人的妩媚。米兰个头也高,是圆脸,全身都圆,两人的风格不一样。 已经对女人的身体有所了解的平安心里将俞薇和米兰做着对比,没一会,就到了医院。 可是没想到平安被俞薇带着去了精神科。平安心里打鼓,怎么她还真的精神上有问题? 经过了各种的化验和咨询,但是检查的结果是,俞薇健康的不得了,从身体到大脑,一点毛病没有,非常正常的一个人。 俞薇看着结果高兴了,伸手一拉平安:“走,今个请你吃饭,你说想吃什么?” “……随便吧,要不,我回家做点也成……” “晚了。出门由我,我比你大,今后又是你的教练,听我安排。” 俞薇带着平安吃了一顿丰富的大餐,看着时间还早,带着他到了一条几乎没人的路上,教了平安学了一会车。 两人经过这半天的接触,熟悉了很多。平安这才知道,王世庸是做建筑生意的,俞薇刚大学毕业,没去工作,一天也没事干,就在家呆着。 其实平安一直想找机会问俞薇那天下雪是为什么想不开要跳楼的,可是犹犹豫豫的,觉得不礼貌,于是最后都没问出口。 两人回到了小区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俞薇邀请平安去自己家,平安心里还想着别的事,就谢绝了。 俞薇将车门一锁,对着平安说:“那好,你要有事,搁窗户上喊一嗓子,我就知道了。拜拜。” 平安和俞薇告别,急急的跑上了楼,到了家门口果然看到米兰正准备要离开,平安急忙说不好意思,刚出去有事了。 “人家来了好长时间了!” 米兰说着看着手表,平安见邻居家没动静,抱着米兰连哄带骗的将她拽进家,而后抱着她亲吻着使了好些手段才让米兰高兴了。 米兰气呼呼的说:“本来想和你一块吃晚饭的,你看看时间。” 平安一听,说:“我带你啊,走,我请客,今晚你想吃什么,我认罚。” “那我要吃大餐。” “好。”平安心说咱现在有钱了,大餐就大餐,父母给的钱花完还有俞薇给的那一万,这叫家有余粮心里不慌。 平安拿了钱到外面抱着米兰又亲了几口,两人高高兴兴的出去吃饭。总之这晚让米兰十分的开心。 两人吃完饭又去看了一场电影,平安特地的要了一个小包间,而所谓的小包间其实也就是将两人的座位和其他观众的分隔开,但是相对的私密了很多。 电影屏幕上根本就不知道演了什么,平安和米兰进了小包间里就磨磨唧唧的腻歪开了,要不是公共场合怕影响不好,两人电影院里就忍不住会磨枪上阵天雷勾地火了。 看完电影已经快夜里十二点,时间太晚,将米兰送到她家那栋楼下,两人抱着又耳鬓厮磨着,都有些依依不舍,米兰嗔着说:“谁让你今天耽误时间了,真是。” 这话的倾向性太严重! 平安一听就有点受不了,米兰和自己想的一个样!于是他一边赔罪一边在米兰身上摸索,这时惊喜的发现米兰家的这栋楼底层没灯,或者是灯坏了,反正黑黑的,登时色心大起,拉着米兰就到了楼道底下。 结果更是惊喜,下面楼梯直通地下一层的地下室,这大晚上的根本没人,安静的很,于是和米兰就到了下面,平安已经是剑拔弩张。 米兰也觉得在这个地方很刺激,但到底离家太近,态度不坚决的推辞了几下,也就顺应了平安。 两人都很压抑,从来没这样过,幸好太晚也没人经过,竟然都很快的就完了,非常的满足,又说了一会的琐碎的话,这样才依依不舍的分手。 今天过的十分的刺激惬意,平安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小区,进楼道前还朝着俞薇的房间看了一眼,见窗户黑着,想着她早睡了。这样到了五楼和六楼的接壤,刚拐过楼梯,就看到一个女的披着黑发穿着白睡衣蹲在自己家门前的台阶上。 楼道里照明的灯是二十瓦的灯泡,灯光昏黄,猛的一见这个人影平安被吓了一大跳,再一看这黑发后面的鼻子嘴巴,不是俞薇是谁! 她这一模样就像春节前要跳楼的打扮,而且,这会也光着脚丫子! 第6章俞薇(三) “俞薇?你在这……有事?”平安心里震惊,脸上尽量的保持平静,问着话注视着这个又穿着单薄睡衣的女人。 俞薇却像是没听到平安的问话,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遮挡的头发后面看着平安和她自己身体之间的那些个台阶。 “你怎么了?”平安又问了一句,再仔细看,她果然又是没穿鞋,光着脚丫,原本小巧白净的脚趾头上已经沾了许多的脏东西,还有泥巴。 俞薇的眼神没有焦点,呆愣愣的,她对平安的问话置若罔闻,平安不禁往前走了一步,俞薇还是那个表情那个模样,连身子都没动一下,仿佛平安根本就不存在。 “我操!她难道真的精神有问题?” 平安脑子里迅速的在做着判断,不禁的又倒退了一步,正在想用什么方法和俞薇沟通,或者是去喊王世庸将他未婚妻带回去,俞薇却做了一个让平安意想不到的举动。 俞薇站了起来!并且目不斜视的从平安身边走了过去,像是一朵白云似的,下楼梯走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平安愣了几秒,弯腰伏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果然俞薇悄声无息没停留的走了。 我他妈的!平安急忙的往家门口走了几步,想进去给马犇打电话报警,可是再一想,报警能解决什么问题?俞薇三更半夜跑自己家门口,又没有伤人也没有图财害命,自己报警想报什么? 平安打消了找警察的念头,想想急忙的往楼下撵,追到了一楼,正好就看到俞薇出了楼道往对面她自己住的那栋楼去。 平安不远不近的跟着俞薇,这会已经零点多,今夜里虽然没有风,但依旧的很冷,平安从背后看着这个光脚穿睡衣的女人,心里紧张、刺激、难解,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俞薇径直的上了楼,一直到了她六楼的门口,推开门,进去,关门,没了。 她家门没锁! 平安站在俞薇门前的楼道下看着俞薇鬼一样的做完这一切,身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女人,究竟怎么回事?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安百思不得其解的到了楼下,一阵风吹来,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家。 这一夜平安都没有休息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反侧,脑子里竟然想的都是俞薇,直到了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平安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早上九点多,就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拉开窗帘往对面看,但是俞薇的窗户没开,也看不清里面有人没有,平安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俞薇今早要是又来个穿睡衣站楼顶,那可就热闹了。 平安胡乱的洗了脸,而后将俞薇昨天给的那些钱拿出来,装好了就往对面楼去。 可是敲了俞薇的半天门,里面没人答应,平安又跑到楼下,这才发现俞薇的车也不在,这怎么办? 这些钱一定不能要了。 平安想来想去的,去了派出所找马犇。 但是马犇这会出去办事了。平安等了一大会,都有些不耐烦了,马犇才和一个女警察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马犇平时见的时候总是一副非常正经的模样,和这会马犇和那个胸可以媲美米兰的女警说话的时候有些眉来眼去的,或者叫贼眉鼠眼,反正有些不地道,平安心想这两人说不定有奸情或者正准备有奸情。 不过这会不管马犇和女警的事,平安堵住马犇说:“警官,你得负责到底。” “平安?嘛事?” 马犇见平安有些急,和女警说了一会见,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平安就说了从昨天到昨夜俞薇所发生的事情,但,暂时的,没提那两万块钱。 “坏了。” 马犇一说,平安愕然:“什么坏了?” 马犇解释:“这俞薇,是不是有梦游症啊?我那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梦游症?什么是梦游症?哪天觉得不对劲?”平安紧张的问:“马警官,你可别吓我,她昨晚在我家门口呆了半宿,和那天在楼顶一个样傻不愣登的。要是她缠着我,你可要负责。” 马犇一脸不满意:“我负什么责任?” “当时,可是你和王世庸找上门来让我救人喊话的,这会她明显的就是缠着我了。那你说,我还考试不考试?受不受影响?耽误了就一辈子的事情,你不会忍心看着我这样待业去吧?” “去去,你这孩子,哪跟哪。这梦游症,是一种精神疾病,怎么说呢,就像这样,晚上,你在床上正睡觉呢,哎,不知不觉的,你起来了,到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后倒在床上继续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到了第二天,一问,一点记不清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这,就叫梦游症。” 平安明白了:“就是迷症。” “对。” “那她肯定是有梦游症了——不对啊,按照你说的,梦游是晚上睡觉时发生的,那那天她要跳楼,下大雪,是白天啊?梦什么游,大白天的,她也睡着了?” 马犇摇头,手对着炉子烤着手取暖:“这可不就是白日做梦嘛。能睡着,就能梦游,不分白天晚上,也没人规定梦游的只能在夜里啊。那天我和王世庸从你那跑过去,有人就给我说他们见到俞薇下了栏杆后去抓她,她却挣扎的像是疯了一样,一会就昏倒了。” 平安皱眉:“啊?你是说俞薇要跳楼的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就是梦游?那王世庸,俞薇这个男朋友知道她这毛病不知道?” “兴许是不清楚,要不,他那天能那么激动以为俞薇真要跳楼呢,其实是梦游啊。” “那不行啊,得让他带着俞薇去医院瞧病去,别乱跑了,多吓人。”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人家不是让你带着去了医院吗?医院怎么说,没毛病?” “啊,是啊,没检查出什么毛病,但是没检查出来有毛病可不就能代表了没毛病。她真的有病啊。” 马犇拍了一下手:“这梦游,也不算是病吧,医院都检查不出来,那就不是病。” 平安不和马犇啰嗦了:“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她跳楼则跳,可她要半夜去我家门口,我还怎么睡觉?” “你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就当门口来了个站岗放哨的。要不,你要是发现俞薇有什么异常,你就给我打电话——哎对了,我这有王世庸的电话,我问一下他怎么说。” 马犇从从抽屉里找出了王世庸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号码给王世庸打了电话,可是那边说王总去谈业务了,不在公司。 平安留了个心眼,将王世庸的号码给记住了,说:“马叔,马警官,你行行好,这样,你现在和我去一下我们小区,到俞薇那里,或者去找王世庸,别让俞薇再去找我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她要真的梦游,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识,谁能管得住她?”马犇说完,见平安不乐意,想了一下,点头:“行。这样,等会,我安排一下,怎么着也不能耽搁你考大学。学业为重啊。” 其实平安这会想的是,要是哪天,自己和米兰回家,俞薇要是堵在家门口,那算怎么回事啊。 平安和马犇到了俞薇和王世庸的家门口,一敲门,里面有人。 平安站的离门有些远,马犇敲门,门开了,竟然就是俞薇。 俞薇穿着非常衬托身材的衣服,那腰身,那长腿,那胸……一看就是居家小媳妇生活丰盈又美满的模样,脸上似乎画着淡妆,非常的赏心悦目。她一见马犇和平安就笑,热情的连忙请两人进来,让座,而后又泡茶,让着吃水果。 平安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像是中药,他四下看,正好和马犇的视线碰在一起,顺着马犇的眼神,平安看到了一边的电视机下面放了好多的药瓶,有些像是刚买的,有些像是以前的,打开了包装,平安装作看屋里的摆设,看了几眼,记住了几个药名,什么安定、利眠宁,还有柏子仁、合欢花和夜交藤什么的,似乎都是针对睡觉的药。 这屋里的装饰算是非常不错的了,一股温馨感扑面而来。 平安看着俞薇幸福的模样,觉得自己要以后找女友结婚,就按照俞薇家的模样装修。 说着闲话,俞薇似乎又去给两人拿什么零食了,平安看着马犇,轻声的问:“你瞧她这样,是那个什么的样子吗?” 第7章迷惘的光阴(一) 马犇没有回答,伸手拿了一个柚子自己剥皮,一点没当自己是外人,还让平安吃。 平安哪有这心思,这时俞薇切好了火龙果什么的过来热情的招待着马犇和平安,平安忽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也许今天就不应该去找马犇,更不应该来这里。 如果这个女人曾经真的是梦游了,那她在梦游的时候是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也就是根本没有思想意识,那所做的根本就与她无关。 那这会属于梦游后的清醒了,既然清醒了,就是不知道那些她在做梦的状态下所作所为的,就是压根的不知道,对于她来说那些就是不存在的。这自己还和她说什么呢? 马犇显然的也和平安想的一样了,随便了说了几句话,什么冬季注意放火防盗,注意煤气中毒什么的说了一大通,而后和平安告辞。 俞薇还挽留,说自己一会下饺子,让两人留下来吃,说反正自己一个人,王世庸又不在,大家人多了热闹,不然没胃口。 马犇说所里忙,俞薇就看着平安,平安急忙摇头,说自己一会要去学校补课,而后和马犇逃也似的走了。 到了楼下,平安心里想着你刚才说的那都是废话,我让你来,你倒是想让我开口,你是警察还是我是?亏我还叫你马叔,我是你叔!我要能直接问她还找你干嘛! 心里想着,嘴上问马犇:“马警官,咱们今天来,无功而返?” “怎么是无功而返,起码,我们了解了她真的有病,你没见那些药吗?之前,就是上次她跳楼的时候,她家就没那东西。” 平安叹了口气,你这又是废话:“那我该怎么办?” 马犇装作没听到,抬手看表,说自己有事,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着马犇的背影,心说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这个马犇! 平安在自己的卧室窗户那盯了好半天,才看到俞薇出了门,于是他急匆匆的下楼又上楼,到了俞薇的家门口,将那一万块包装上写了是自己还给俞薇的,从防盗门上面网状的洞口塞了进去,在外面看看没钱的端倪,才又急忙的下楼又上楼,到家里拎了准备好的东西,逃亡似的回学校了。 米兰因为和平安有了肌肤上的亲密的关系,在学校里也不再掩饰对平安的青眼有加了,可是平安这会却觉得米兰的举止越来越变得有些让自己难以接受。 比如,米兰成绩越发的下滑了,她还没有奋挣上游的意思,但是她好像整天除了上课之外思想也不是全在平安这边,言行举止有些格外的社会化的迹象。 平安觉得,自己必须和米兰认真的谈一次。 下了晚自习,平安和米兰一先一后的到了操场树荫那一块,这里比较偏僻,天还冷,放眼望去不见人,平安是做了准备严肃点的,可米兰来了之后先和平安来了个紧紧拥抱,再将火热的唇凑了过来,平安就将话题先放在一边了。 两人拥吻了一会,米兰说:“有什么打算没有?” “你指的是哪方面?” “今后啊,我看上大学是没戏了,得早点有准备。” 平安的心情好多了,在米兰的唇上亲了一下说:“米兰,咱们好好学,还有机会,一定能上大学的。” “怎么了?听你那口气,怎么和老师似的。” “不是,我没那意思,我是说……这么说吧,我不想在这个城市里呆,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怎么离开?”米兰有些惊讶:“你爸妈就在这,你生在这活在这,你能去哪?上完大学不也得分配回来?” “上了大学,也可以想法留在别的地方,”平安不想说自己要是不走,迟早的会被自己的父母给折腾死,在这里真的很压抑,这是自己从小的梦想:“我爸妈离开我,活的也挺好的,他们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米兰,我希望,你也好好学,咱们彼此加油,鼓励,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平安的志向是考上警察学院,从小他就觉得穿着警服的样子很威武,很帅,很酷,他觉得,公安起码不应该像是马犇那样子的,也许,当自己成为了公安民警之后,会想办法来应对譬如俞薇那样的事件吧。 “我喜欢你说话认真的样子……”米兰说着吻住了平安,好大一会后说:“你这样想,很好啊,男人是得努力,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看我高中毕业就行了,读那么多的书,多累啊。” “时间总是有限的,干了这个,就没时间做那个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花花世界好玩的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干嘛非得上大学,再说,上大学也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赚钱,要是高中毕业就能找个好工作,那现在还不如痛快的玩呢,浪费时间干嘛?” 米兰说着话身体磨蹭着平安,显然是动情了,手也将平安抱得更紧了,嘴里说着:“我带着这个,给你……” 米兰将东西塞到平安手里,他感觉到这是套套,懵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米兰。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平安觉得自己发自肺腑的心里话在面对米兰丰满的身躯和火热的唇舌时候,显得格外的有心无力。尽管心里在想别的,可是身体却难以抑制的有了强烈的反应。 这场注定了失败的说教最后在两人再一次的肉体纠缠中和淋漓尽致的激情中落下了帷幕。 进入了总复习开始,老师们基本都已经不讲课了,平时也就是对一些重点的题进行讲解,更多的事间都留给了同学们自己自修。 从那天晚上和米兰谈过之后,她有时候会请假不来学校,有时干脆的就不请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平安问过两次,以为米兰是病了,但米兰说没有,还说病了还能不给你说?你正好去我家认门啊。 这天不知为什么,米兰又没到校,平安正在做题,有人在窗外叫他,平安一扭头,却看到了一张冰清玉洁的脸。 俞薇! 俞薇长的太漂亮了,尤其和学校这群没张开的女同学相比较更是鹤立鸡群,她站在教室外面,里面的男同学在叫平安:“平安,你什么时候有了童养媳?” “滚你妈!” 平安骂了一句,看着俞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 不过,似乎还是出去的好,不然俞薇肯定不会走,她既然能找到学校,怎么可能达不到目的无功而返。 “平安,没听说你有个姐姐啊,你有姐夫了吗?” “可以啊,怪不得平安总是往家里跑,原来家里有千娇百媚的妹妹啊……” 班里的男同学还在低声的拿着平安开玩笑,平安在背后竖了个中指走了出去。 第8章迷惘的光阴(二) “你好……你怎么来了?”平安先问。 俞薇大眼一眨,嘴角微微的上翘:“我怎么不能来?” “那你,找我?” “你说我还能找谁?” 这学校这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你认识的?平安不吭声,有几个男同学趴在窗口看着俞薇和平安说话,平安扭了一下头,往院子里走,俞薇跟了过去。 树木刚刚的发了嫩芽,平安看着俞薇一身裙装的模样,脑海里泛起了一个词“风姿绰绝”。 这下俞薇先问:“你怎么回事?” “嗯?”平安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些钱,为什么塞到我家门口了?” “那个啊,我怎么都觉得要你的钱不合适。无功不受禄。你说对吧。” “怎么就是无功不受禄,不陪我去医院了吗?王世庸说了,是你救了我,这不是功劳?” 又说是“王世庸说了是你救的我”,平安无语。 “那,我结婚你还送我礼物吗?” “你要结婚了?和王世庸吗?”平安眨眼。 俞薇奇怪了:“怎么?还能和谁?” “好啊,恭喜。我是说,你这么漂亮出众,追求者肯定多……你和王世庸结婚,我肯定送礼啊,一个大院的,还是邻居。你最近还好吗?” 平安嘴里说着,心想最近怎么没和马犇联系一下,也不知道这位奶奶又梦游了没有。 “你这小孩,没出学校门呢就知道骗女孩开心,这脸蛋和身板又长的这样,这样发展下去,这辈子能毁了多少女人?肯定有很多女孩为你朝思暮想背后流泪的,”俞薇说着瞪了眼:“我真的漂亮吗?” “嗯呐,真的,童叟无欺。” 俞薇笑了,有些艳光四射,笑吟吟的说:“言而无信!还想着你和我再去医院检查呢,好不好你还关心我?还有,我都准备好了教你开车,可你呢?没影了。” “我最近真的忙,你也见了,要考大学呢,没几天了。毕业班,大家都紧张,我这人又笨,笨鸟先飞嘛。” “你是笨鸟吗?我没看出来,贼精贼精的。那什么,考大学,有信心吗?” “没有,所以,才努力。” 俞薇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要不……你哪一门不好来着?” 平安摇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哪一门都不好,尤其英语。” “老气横秋的,正好,交给我了。我帮你补习英语,再顺带补习别的。” “你——” 俞薇见平安将信将疑,蹙眉说:“看不起人?我在大学学的专业就是英语,就你姐姐我这水平,在你们学校带一个毕业班没问题。” “啊?真的?” “那还有假,我能将你的未来开玩笑?” 平安搔搔头,米兰看看校园,再看看看缩头缩脑的教室里的那些学生,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我在外面等你,下学,带你回去补习。” “啊?雷厉风行,我晚上……” 俞薇打断了他:“今天礼拜六,你们休息。我看你在学校都学晕了头了。” 俞薇说完扭着腰走了,平安看着她细腰和圆臀扭得很有韵律的样子,心里有些怦怦的跳,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对漂亮一点的女人一点自制力都没有,难道这就是食髓知味?心里丫丫个呸的,急忙的回去了。 到了放学时间,老师又留了半个小时的堂,平安到了学校门口,俞薇站在自己的车前对着平安挥手。 俞薇艳美的样子太招人眼球,别的同学又对着平安起哄。平安不理,急着跑过去,俞薇不耐烦的说:“上车。怎么这么久?” “我还以为你等急了走了呢。” “呦呵!你是想我走是不是?” 平安心想是啊,嘴上说:“没有没有。等着你给我复习,考大学就指望你了。” 俞薇听了笑,带着平安没朝家里回,却驶向了另一个方向,平安问怎么了,去哪?俞薇瞪他:“不吃饭啊?你回家自己做?” “也不是,我就是这一段在外面吃得多了,想吃家里的饭。” “这样啊,好,去我家,姐给你包饺子。” “你这么爱包饺子?多麻烦啊……” “不麻烦,我乐意。我乐意还怎么着,千金难买我乐意。” 出色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霸道?平安只有说:“那,好吧,那个,你一个人在家?” “王世庸一天忙的见不到人。咱不说他。” 到了小区,俞薇也不让平安回家,说吃完了补习一会功课再走。 到了俞薇家里,平安发觉她屋里的药味似乎比以前更浓郁了,想就此问一下,可是还是没说出来。 俞薇很快的和面,擀皮,手法非常的熟练,饺子馅冰箱有现成的,很快的就包好了饺子,两人坐下吃,平安见俞薇一脸的询问,做出陶醉模样说:“味道好极了。你要是出去开店,生意没的说,就你这样,绝对的一饺子西施。” “去!小屁孩。我看出来了,别否认啊,你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油嘴滑舌,人也长的不难看,算是精神吧。喂,给姐姐说,到底骗了几个女孩?” 平安确实长的不难看,结合了父亲平秋明和母亲刘红艳身上的优点,他一听否认:“没有!哪有?没有。” 俞薇嗔了平安一眼,而后笑吟吟的说了一句:“欲盖弥彰”。 吃完了,平安帮忙要收拾,俞薇不让,叫他自己坐着看电视玩,一会洗了碗出来,她让平安将英语不懂的地方提出来,说这叫有的放矢,果然讲解的头头是道,她还给平安提供了一些自己当年学习的方法,平安觉得受益匪浅。 看看时间已经晚了,平安要走,俞薇将一万块钱放进他的背包,平安不要,俞薇瞪眼看着他:“我的命是不是不值这么多?” 老生常谈。平安知道这样的拌嘴根本就没结果,只有将钱装好走了。 这钱绕了一圈,又到了自己的手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想法子再送回去。 这天夜里平安睡得很不稳,总是觉得楼道里有人在哭,起来了好几次开门往外看,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还往对面看了几次,窗户都是乌漆麻黑的。 看来没事。 没事最好。 第二天,平安起床的比较晚,拉开窗帘就看到俞薇在对面对着自己挥手,她穿着粉红色的毛衣,另一只手里是一张纸,上面写着英文“过来”,而后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平安还没来得及拒绝,俞薇就从窗口闪开了。 昨天和俞薇到家的时间有些晚,院里没什么人,今天太阳好,好多大爷奶奶们都在下面锻炼,平安穿过楼房之间的空地,发觉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什么。 等平安停住,他们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怎么回事?” 平安以为这些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头老太太们是在说自己的父母,但是再一想,觉得又不是,于是他故意的又倒了回去,躲在楼道下听他们到底说什么,果然,一会隐隐约约的听到似乎是在谈论俞薇,说俞薇半夜不穿衣裳在大院里遛弯什么的,还说平安这孩子的脑子也有些不对劲,什么人跟什么人一起那是有定数的。 我操!这哪跟哪?我怎么了!我脑子不对劲?我脑子哪不对劲! 第9章迷惘的光阴(三) 平安又从楼道里出来,这些老头老太太见到他又不说话了。 平安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的时候,忽然张嘴大声的“啊!——”的声音放的长长叫了一声,将身后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等这些人都看他的时候,平安却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倒了俞薇家,王世庸依旧的不在,俞薇将熬好的粥端上来,问:“刚才见你来了,怎么半道又折回去了?” 平安很不好意思直说,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我踩住了一颗石头,扭了脚,想回去擦药,可是走几步又没事了。” “呀,我这也有药,给你用用。” “没事,”平安推辞了两句,俞薇又问:“下面那些老人整天都说什么呢?话题很多的样子。” “那个啊,无非就是天晴天阴馍多饭少的闲话。” 俞薇一听就笑了。 平安觉得俞薇笑的太好看了,很有些让自己想入非非的感觉,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俞薇意识到了这一点,撇了一下嘴,说了一声:“小屁孩。” “哪儿啊,我都快十八了。” 俞薇揶揄说:“那也是快十八的小屁孩。” 两人吃了之后,俞薇辅导平安学习了一会,问平安要是不困的话,陪自己再去看一下医生。 平安心说,我能拒绝吗? 上次俞薇看的是西医,这次换了,是中医。 这个中医年过花甲,一副国师的模样,一边给俞薇号脉,一边问俞薇哪不舒服,俞薇说了自己睡眠不好,老是犯困,这老中医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说的是天旋地转日月变色滔滔不绝,不过平安给他归结为两个字:扯淡。 平安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这些医生给俞薇说的都是废话,讲的全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可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不过俞薇还是抓了几服药,和平安往家里回。 在车上,平安想想问:“你平时锻炼不锻炼?” “锻炼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平安听了差点翻白眼,身体好你还来看医生?嘴里解释说:“体质衰弱可能也会影响睡眠质量的,你要是没事在家锻炼一下,比如别熬夜,跑步,做瑜伽什么的……” “我这人爱静不爱动。” 俞薇一句话将平安给噎住了,他转脸看着车窗外,正好看到米兰和一个头发梳成赌王里面周润发那样大背头发型的男子从一辆车里下来,正要去一个大商场。 米兰和那个男的说说笑笑很亲密的样子,平安不免的多看了几眼,心里犹豫了一下,这时俞薇问:“看到谁了,熟人?要不要停车?” “没有,眼花了。”平安否认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因为晚上要返校,下午没让俞薇多给自己补习,平安抽时间去洗了澡,在澡堂里想着米兰在大街上和那个人的那个样子,平安更加的有些烦躁。 出了澡堂,一个人“唰”的从平安眼前跑过,他正在看,马犇一身便服从后面追了过来。平安略一想,跟着跑了过去。 追了两条街,马犇将那人给抓住了,戴上了手铐,不过他累的气喘吁吁。 平安没靠太近,这会已经围了一些人,他站在一边看着马犇,马犇拿出对讲机喊支援,旁观的人对着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说那人是小偷。 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满脸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惯犯。 没一会一辆面包警车开过来,马犇将小偷押上了车,平安这时急忙过去喊了一声“叔”。 “有事?”马犇说着将车门拉住,拍了一下让车先走,平安先说声辛苦,而后和马犇往前走了一截,没人在跟前了,问:“那个,俞薇这一段又那个了?” “什么那个?哦,那个啊,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听院里的大爷们在说。严重吗?” 平安咧着嘴巴一副关切的模样,马犇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严重了。半夜一个人在大院里来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两次了。人家都说她扰民。” “扰民?没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医生都没辙。”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医生,我都不怎么见他,这赚钱的事有人重要?赚钱还不就是让人花的?他们还要结婚了。”平安说着白了一眼。 马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学习怎么样?昨个,我见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给我辅导英语呢,我今个陪她看医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学习吧,给咱们片争光。考个督察回来,我听你指挥。” 平安脸上笑,心说你老是打岔,还不是说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马叔,你怎么都是我马叔啊,我就是考个局长回来,见了你也得叫叔。” “行了,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犇说着离开了,平安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会。 这天晚自习,米兰又没有到学校,平安等到下课,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米兰的妈妈,张口就问:“你是谁啊?” 平安粗着嗓子说:“你家水费欠了,明天再不交,就停水了。” 米兰的妈妈不上当,说:“我今个刚刚交的水费,你谁呀你?” “不可能,”平安故意的说错了米兰家电话号码的一个数字,米兰妈妈一听有些怨气:“你打错了!你都不看清电话号码。怎么现在要钱的这么负责?这都几点了,你们夜里也上班?!” 米兰妈妈说着就将电话挂了。 平安看着传着忙音的话筒,停伫了有几秒钟。 在给米兰家打电话的第二天,米兰到了学校,穿着一件新衣服,看着似乎不便宜,平安说你这衣服真是衬人,挺好看的。 “是吗?”米兰摆弄了一下衣服领子,满脸的笑:“我也觉得这衣服还行,颜色也行吧?” “嗯,挺好的,”闲聊了两句,平安若无其事的问米兰:“你昨晚怎么没来上晚自习?” “我有事。” “米兰,没几天了,我真的希望,咱们能一起取得好成绩。” 米兰看着平安笑了:“你真是马后炮,眼看还有几天?高中两年都耽搁过去了,就这么一段时间能怎么样?我觉得,还是早点进社会找个好工作,上学不适合我。从幼儿园开始就上学,我一见书我都能吐出来了,还再大学……” 米兰说着见平安看着自己,腿在下面噌了他一下说:“呀,你好好学不就行了。有些人不适合读书的,比如像我。你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 米兰故意的娇嗔没能让平安高兴一点,他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人各有志,这也不能强求。 这时米兰轻声说了一句:“呀,看你,我知道了,我尽量不请假来陪你……昨晚我妈妈病了,我们去医院了。” 平安已经转过的脸再次看着米兰,见她摸着自己衣服袖子的模样,心里想这会是那个大背头男人给她买的吗? 米兰说起谎来是这样的纯熟和面不改色,平安先是愤懑,后来觉得难过,接着又觉得无趣:来陪我?你上学只是为了来陪我? 我好有面子! 我这他妈的都算什么啊! 闷闷的看了一会书,平安再次的想到了那个问题:米兰为什么要和自己好呢?这世上这么多人,可是她偏偏的选中了自己。 这也只能是当初的那个解释了:在所有的男同学或者认识的男子当中,她不讨厌自己,自己比其他人更为适合。她只是在恰当的年纪选择了正好恰当的自己来配合她完成由少女成为女人的转变。 也许这就是个混账的年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所以给谁是不重要的。 这不是爱情。 自己应该因为被选择而感到高兴吗? 平安心里有些怅然,愈加烦躁,真的不愿意去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第10章心窗(一)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去医院吧?”马犇问。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第11章心窗(二)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第12章心窗(三)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的声音由吟叫转变为叙述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传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他也是刚刚才了解到的: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在楼顶,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第13章怅然若失的和无法回头的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平安对像林荫这类型的女子没兴趣,但学校大多都是像林荫这样的女学生,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平安觉得自己来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至于为了女人让自己分心。 平安将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关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因为唯一的联系人马犇去进修去了,平安就彻底的断了知晓俞薇案件进展的关键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觉得丝毫没意义,也提不起兴趣。 平安勤奋是因为无事可做,但勤奋的同学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奋,更加用功,他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有所提高,于是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怪人,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而大学的生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的,这样就让平安和大家伙的距离越来越远,似乎平安成了一个独立于班集体之外的人物,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可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而那个精神病院离本市很远,就是从本省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而且就是从省城去那个医院实际上也是同等的距离,平安无奈,在返校的时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异常平静的对面,心里想,过春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俞薇。 但是到了过年,平安彻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从省城坐了一夜的车为的是在天明的时候赶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个精神病医院之后,得知俞薇已经被治疗结束,不再梦游,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从医院里离开,不知去向。 【附录季羡林及曾国藩日记摘抄两则1:六月、心境仍不好。人生真是苦哇!十七日,前两天下了点雨,天气好极了。今天看了一部旧小说,《石点头》,短篇的,描写并不怎样秽亵,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引起我的性yu。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季羡林,清华园日记; 2:曾国藩的日记有一段内容如下:今天又想操xxx的媳妇,我真禽兽也。】 第14章无聊(一) 经过半年的磨合,过完年之后同级的一些学生已经公开的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比如像林荫,她和体育系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牵着手走过校园的模样就被一些同学们津津乐道,而像林荫那样公开自己恋情的同学不乏大有人在。 只是平安依旧是孤独的,可以说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存在。学习之余,他会一个人在校园里僻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乱转做一些思考,在这些地方他经常的就会碰到一些恋爱中的校友们,这些校友或者手拉手,或者肩并肩,或者你楼我抱,当然也有接吻的,他们有的旁若无人,有的也会对平安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但平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懒得反驳,懒得辩论,随他们去说。 平安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小儿科的很,他们所出于对异性理解的层次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幼儿园之对大学,自己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好几种手段将米兰轻而易举的送达到高chao迭起的境界了,这些同学却还在羞羞答答的牵手指头满足于一颦一笑间的那种隐晦的心理暗示。 曾经有一次平安无意中看到了林荫和体育系的那个白马王子在校园湖边的假山后面卧着紧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的都沉浸在他们那忘情的世界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走过他们身边的平安,这样平安就有幸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陷入到欲望里的那位好多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球场冠军的脸,这位“王子”被激动所充斥的脸孔是那么的狰狞,他脸上的毛孔都是清晰可辩,而林荫则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着。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绝对不会有。 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舞会,联欢,大家跳交谊舞,平安和班里的同学都去看热闹,他总不能一直孤立与同学之外。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跳,但是重在参与,舞会开始了之后,找不到舞伴的就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搂在一起乱蹦。 平安本来是站在大门口的,这会终于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同学们在一起宛如群魔乱舞。 一曲结束,几个女的兴奋着叽叽喳喳的站在了舞池边上,正巧的平安前面站的是班里的刘可欣。 刘可欣长的还不错,这会显得非常开心,欢喜雀跃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有些热,还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胸是胸腰是腰胯是胯屁股是屁股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平安,高兴的说:“平安,你怎么在这啊?”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平安其实知道刘可欣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刘可欣的高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场合,是对玩的开心的高兴,就说:“我知道你累了,给你占的座位。” 刘可欣听了笑,旁边的同学都推她,这时音乐响起,有人请刘可欣跳舞,周围已经没人,刘可欣就将外衣递给了平安让他为自己拿一下。 等一曲终了,刘可欣走了回来,正巧平安身边有个位置,刘可欣就坐了下去,问平安:“你怎么不跳?” “你跟别人跳了,我还能干嘛,难道连看你的权力都没有了?” 刘可欣一听笑的咯咯咯,胸就一抖一抖。 虽然她的身材比米兰差一点,还是不错的,平安觉得刘可欣笑的样子挺好看,不过笑的也够傻的。 平安忽然的改掉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刘可欣有些惊讶,接着她和平安说了很多,像平时回家不回,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说的话多了,刘可欣还出主意让平安继续考研究生,说你学习那么好,不考研可惜了。 正说着,舞曲又开始了,刘可欣又被邀请了,一曲一曲地跳,还神彩飞扬的模样,平安就一直的拿着她的衣服,他这会已经感觉到了无聊和厌烦了,想等着刘可欣红光满面光彩照人的再回来,自己交了衣服就可以离开。 但是刘可欣并没有回到平安身边,她在距离平安不太远的地方和几个同学说话,平安正想过去还衣服,却听到了她们这样的对话。 “刘可欣,你的衣服呢?” “喏,那不是。” “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男朋友?”刘可欣有些夸张的瞪大了那双圆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同学:“你说什么呢?他……” 刘可欣下来的几个字平安没听清,他倒是听清了和刘可欣对话的这个同学的声音:“我说呢!”? 接着几个人吃吃地笑起来。但她们说笑的时候并不看平安,还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平安忽然的就怒了。 我日你刘可欣个妈!你奶奶的! 其实在这之前,刘可欣就做过一些让平安觉得难以理喻的事情。比如去年快放假的时候,有一天平安在逛街,正巧的就遇到了刘可欣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刘可欣问平安回不回学校,平安就说回,刘可欣就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平安,让他给自己带回去,说自己还想再逛一会。 带就带,书也没多重,举手之劳,但是回去后刘可欣直到将书拿走了,也没有给平安说一声谢谢,当时平安就觉得这女的没教养,玩什么大小姐架子。 由此种种,这下她又来了这个。 平安想,是不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岁月无法静好,所以有人就找我玩来了? 当刘可欣终于再次来到平安身边的时候,平安将衣服一放,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可欣的手就进入了舞池。 刘可欣吃了一惊,平安竟然这样的勇敢! 她一直以为平安不会跳舞,但是平安的舞却跳得非常的好,越来越好,收放自如,带着她在舞池里翩跹、回旋、跳跃,简直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 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开始发光,一连串的问平安,你怎么会跳舞?你跳的真好!你怎么就跳得这样好! 平安的母亲是是戏剧演员,家里的艺术气氛浓郁,从小平安就在这种熏陶下对文艺项目是无师自通了,跳舞当然不在话下。 一曲结束,平安和刘可欣已经成为了舞会中的焦点,接着第二曲开始,平安刚一抬手,刘可欣就已经站在了平安的对面做好了起舞的准备。 这一曲舞步比较慢,由于不会跳的也能跟着蹦跶几下,于是舞场里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就有些摩肩擦踵,平安很自然的将刘可欣的身体拉着贴近了自己,然后贴的更紧,另一只手随着舞步借着人多将刘可欣的背到腰到臀都摸了个遍。 刘可欣青春的肌肤丰美弹性十足,平安能意识到刘可欣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在挤挤杠杠之中,将刘可欣的身体完全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挤压蹭动着刘可欣。 而刘可欣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的蜷缩着,平安心里的恶念大起,伸嘴在凑近刘可欣耳垂的地方蚊子一样的嗡嗡说着你跳的也真好的话,他能感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刘可欣浑身抖了好几下,接着全身有些僵直,被自己抓着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手抓的很紧,而且手心已经出了汗。 这个舞曲结束,平安对刘可欣说自己出去一下,刘可欣以为他要去解手,而平安则是直接的就回了宿舍。 关上门之后平安靠在门板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哈哈大笑,但是笑着笑着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挺无聊的,于是出去洗漱,完了准备睡大觉。 学校的澡堂今晚这个时候也几乎没什么人,用了半个小时,平安将自己梳洗干净,接着神清气爽的往宿舍回。 但是一到宿舍门口他就愣了一下,刘可欣站在那里。 他妈的!自己玩出事了。 第15章无聊(二) 其实平心而论,刘可欣长的算是不错的,她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倨傲和漫不经心,主动的开口问平安:“你怎么回来了?” 平安没回答,他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女子,刘可欣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安心里倒是想借着这个说自己不舒服,可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再说和刘可欣那样继续跳下去,自己真的就会不舒服……于是他还是没吭声。 “你怎么了?” 平安默不作声进到了屋,想着怎么应对。伸手一拉,因为使劲太大,将灯绳给拉断了,这样灯也没亮,刘可欣跟了进来。 一不做二不休!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平安将脸盆一放,没有丝毫迟疑的一把将刘可欣抱在怀里,伸出脚将门关上。 刘可欣刚说了:“你干嘛……”那个“呀”字都没出口,她的嘴就被平安用嘴给紧紧的堵住了。 平安任凭刘可欣在挣扎、在惊恐,他就是不放手,对刘可欣越吻越狠,而且吻的非常有技巧,直到刘可欣完全的放弃了抵抗开始顺从、回应。 平安将刘可欣整个人抱起来到了自己的床铺跟前,然后倒了下去。 床是一个很有暗示性的字眼,刘可欣似乎接受了自己今晚所要面临的命运。 平安将刘可欣全身吻了个透彻,手也将刘可欣衣服下的身体给探索了个遍。 从过年和米兰分开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平安都没有再接触过女人,加上“恶”字当头,所以在对送上门的刘可欣他就有些难以忍耐,但毕竟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不是怕有人回来,他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刘可欣就地正法了。 在最后一刻,平安算是悬崖勒马,他翻身从刘可欣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一声不发,刘可欣过了好久,才坐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嘤嘤的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 你他妈的嘲笑老子,逗老子玩呢! 老子不喜欢你。 平安长叹一声气,说:“我也是……不过,我不能……” “为什么?”刘可欣的声音大了些,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唉……” 平安再次长叹一声,说:“其实说出来你也不信,我在家订了婚的。” “啊?”刘可欣觉得不可思议:“订婚?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兴这个。谁给你订的婚?” “我们那的风俗就是那样,其实吧,我上高中那会学习并不好,没人能想到我能考上大学,可是出了学校门又没事干,结果就订了婚,为的是能早点上班工作的……” “你是说,那个女人,家里很有能力?” “也算不上吧……到了学校之后,遇到你,我觉得……反正我,怎么说呢……” “可是,订婚根本就不是结婚的必经程序,咱们是学法律的,订婚没有法律约束力。” 刘可欣有些激动,平安坐起来说:“我知道……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刘可欣很听话的跟着平安起身,她觉得平安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男生宿舍,灯又不开,刚才又那样了,虽然不怕人说,但被人议论还是要避免的。 两人到了楼下,正往没人的地方走,就听到前面一棵树后有人在吵架,接着像是有人挨了一巴掌,林荫哭着从树后面跑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走远了,接下来,那个体育系的白马王子脸色青红不接的也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去追林荫,却去了舞会那边。 平安知道,这两人该玩完了。 眼看四周没人,平安对刘可欣说:“我也不想……自从在学校认识了你,我……可是,过春节回去,才知道她得病了。” “什么病?” “说不清楚,”平安就将俞薇当时的表现说了出来,还说了她大白天穿睡衣光脚在雪地里走动,刘可欣听着眼睛睁得很圆:“啊?” 平安满脸痛苦,声音低沉:“说不清她什么时候就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她这样,你该怎么办呢?” 平安张冠李戴的将俞薇的故事嫁接在了米兰的身上,他这会想起了不知所踪的俞薇,心里郁闷了起来,好大一会的也不说话。 刘可欣明白了,原来这个优秀的男孩一直喜欢自己,但是由于这个不能对别人说的隐秘,他才不得不这样。 这也就是他一直不爱说话像是和谁都走不近的原因啊。 这种暗恋真的是太感人了!刘可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平安对话了,两人长久的沉默着,这时舞会像是结束了,四散的人说着话从不远处经过,平安又叹息一声,说:“回去吧。” 刘可欣没动,也没说话,眼睛里却都是期待。 平安知道她还期望着自己对她做刚刚在宿舍里所做的事情,可是哪还敢呢? 再玩下去,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平安最终满脸虔诚的在刘可欣的额头亲吻了一下,一脸忧愁率先就要离开这里,刘可欣却颤抖着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我一直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你……我……” 平安听了一愣,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平安赶紧的先走了。 从此后,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是那种真心的不一样,而平安则照样的沉默,尤其见到了刘可欣的时候更加做出了惆怅满腹的样子。 而过了没多久,米兰跑到了学校找平安玩,她说她不在印刷厂干了,现在正找人说去建委工作,那地方比印刷厂要美多了,趁着这个机会,就出来散心。 米兰的无意中到来正好就圆了平安的那个谎言,刘可欣见到米兰的样子,想着她大冷的天光着脚丫穿着睡衣在楼顶的模样,想着这么出众的女人却得了那样的怪病,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充满了怜悯。 平安和米兰在远离学校的地方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旅店痛痛快快的玩了几天,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体验到了自己的强悍和能耐,而平安更加的深信自己对米兰、对身体优秀的女人真是没有一点的自制能力。 但是他越加的坚信了,自己不会要这个女人。 眼看快要放暑假了,平安想在省城找个工作,干干暑期工,美其名曰勤工俭学。 去年冬天为的是俞薇,不然过年他都不想回去。 回家除了能随便的和米兰干那种事之外,那个城市真的没什么能让自己留恋的,而每天面对空无一人的对面窗户更是一种煎熬。 平安看好了两个职业,一个是学校西门口有一个卖凉皮的店铺,这一片有一些家属区,生意平时很好,有时平安就去那里光顾一下,而这家店铺老板的媳妇要生孩子了,就准备招收一个打杂的,就是收收碗抹摸桌子什么的,活不累,还管吃饭,离学校还近,比较方便。 另外的一个就是东门那边需要一个门岗,这是学校给学生制造的勤工俭学的机会,这份活也是没的说,除了看大门外一天什么事都没有。本来这个岗位是平安的第二选择,因为他不想一天到头连放假了都一直的死守在学校,可是早上去了卖凉皮那里说好了,下午再去,店主说已经招了人了。 男老板招的是一个女学生,这女的正在那里收着客人吃过的碗筷,平安觉得这家店主存心不良,媳妇要生孩子了就找个女学生帮忙,这两个月迟早要将这女学生给帮到床上去。 无奈,平安就准备去干门岗的营生了,学校保卫处的人说平安同学你这头发有些长,平时无所谓,这会站岗就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应该理短些。 平安答应着,想想就去了离学校有三站路的地方,那有大商场,他要采购一些东西,学校放假了校内有些东西不好买,免得大热天还要跑,然后,在那附近再理个发。 平安到了那里之后,决定先理发,而后买了东西回去,他看来看去,进了一家装修的还不错的理发店,里面这会只有一个男子在刮脸,因为他脸上又是白沫又是毛巾围的,看不出有多大,眯着眼躺在那里和给自己服务的女理发师说着扯淡又有些调情味道的话。 这女的见平安进去招呼叫了一声哥你来了,然后朝后面喊,但是没人答应,她就往后面走,开了门对着二楼叫来客人了。 平安觉得这女的不会说话,怎么说的自己像是嫖ke似的,果然这女的叫人进来,那个刮脸的用比较沙哑的声音说她你叫谁接客呢? 这女人和那男的说笑了起来,说话之间两人似乎很熟。没几分钟就从后门进来一个打扮的很洋气的年轻女子,穿着短裙,腿白的像是冬天出窖的白萝卜,圆圆的倒是有些养眼,短袖露着一点胸,很有些波涛汹涌,只是她看起来也没多大,眼睛不小,头发却染成黄色和绿色以及赤红色,平安乍一看觉得像是头上爬了一只鹦鹉。 这女的先招呼了平安,接着说先洗个头吧,平安正准备着,她一开水说:“怎么还没修好?没热水怎么用?” 平安一听说:“没关系,天热,凉水也行。” “那怎么行?” 正在刮脸的那个女的说:“小黄,你带他上二楼洗一下不行了。” “哦,那请你跟我来吧。” 这个小黄说着自己先去了,平安跟在后面,发现这是一个小院,顺着楼梯上去,上面还有几间房子,他跟着这个小黄,看着她拧着屁股的样子,觉得倒是有些小小的妖娆性感。 第16章走向深渊(一) 小黄带着平安进了第一间房,里面理发的器械倒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俩按摩床,他也没仔细看,小黄开了空调关了门,就给平安洗了起来,一会就在这房间里给平安理发了。 这个小黄打扮的古怪,理发倒是一把好手,而且理得很仔细,洗了吹,再理发,然后再洗,洗完再吹,然后再修,再洗,再吹,修修整整的,仿佛平安马上要当新郎一样,折折腾腾的就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平安理完了掏了钱要走,小黄看着他精神的样子说:“你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讨好人是拉回头客的一种方法,平安见她技术好,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就说笑了两句自诩自己其实是老师,小黄还给了平安一张卡,上面是电话号码和店铺的位置,说拿着这个卡,再来按照八五折优惠。 平安和小黄到了楼下,这时刚才那个刮脸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屋里也没别人。 平安走出去没多远,就要往商场那边拐,不知道从哪来了两个男的,这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将他给堵住了,前面的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人说:“停一下,问你个事。” 平安前后一看,这两人都不认识。这会天也还早,大街上人不少,也不会有人抢劫,再说自己兜里也没几个钱,就说:“你问。” “来,咱们靠边说话。”这两人说着要将平安往一边的墙根带,平安皱眉说:“别拉拉扯扯的,干嘛?我叫一声,警察立马就到。” 背后的那个年轻人这会笑了一下,掏出个东西让平安一看,竟然是警察的证件。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和这两人走到了一边小路口,没想到这小街停放着一辆警用面包车,没等平安再问话,车里面又出来一个人,三人一起将平安给拉到车上。 车里最靠后的地方这会还有两个人,都油头粉面的,其中一个很胖,却都阴着脸不说话。 平安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给我闭嘴!老实点!” 平安怒了:“谁老实点?你审贼呢你!放我下去!” “放你?你真能想。” “你们要是不说清楚,我碰死在你这车上你信不信!” 这时刚刚堵平安的两人一左一右的上了车,将平安夹在中间,上年龄的人笑了一下说:“一会到了所里,我告诉你原因。你也别急,公民有协助我们调查的义务不是?” 平安还想说那我也得知道你们调查的哪一方面的事情啊? 可是这人话音一落,车子就启动了。 车子很快的进到了派出所里面。这个所不太大,迎面一幢三层的楼房,平安和车上的两人被分开,他被带到了一楼东面的一间房子里,里面的格局和马犇的办公室差不多,刚才在路上堵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坐在了办公桌前,让平安拿把椅子坐在了屋子的中间,明显的一副审贼模式,这时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也进来了,他进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性刘,让平安将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不掏,有事就说,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呦呵,知道我们什么事找你吗?”姓刘的问。 “不知道。” “不知道?”年轻的那位一拍桌子,“你刚刚在理发店都干了什么?” “你这话说的奇怪,去理发店不去理发,难道是洗澡?”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年轻的警察又说:“你以为我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对吧?我告诉你,我们没证据,是不会将你抓进来的!告诉你个小年轻,现在我们侦察手段先进得很,陪你的那个女的叫小黄对吧?你什么时候进的门,进去多长时间,在哪个房间干,我们都了如指掌。抵赖!” “干?干什么?”平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刚刚是说让我协助调查的,这会又说是将我抓进来的,嘴巴两张皮,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嗨我还就真奇了怪了,我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你们无缘无故的将我带进来,这会倒是让我自己交待,我交待什么?小黄?你们要是有证据证明我干了坏事,还问我干嘛?有,就随便处理,要是没有,我告诉你们,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让我进来,我还不走了。” “咦,你还嘴硬!”这年轻人瞪着平安:“不想走就住下,这还不容易。” 平安冷笑:“好啊,那我就住下。” 姓刘的这会说:“没多大事,你自己交待就行了,再说我们都查清了,现在是我们,要是我们领导知道,你呀,说不定要拘留,然后通知你家里来,到时候你即被处罚了,有出丑了,那可不好看了。” 平安听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在演双簧,他们也许是今天在抓涉黄的事情,刚刚车上那两人说不定就是找小姐刚刚玩出来的,但是自己什么都没干,这种事还能胡乱的应承,那传出去可就被笑掉大牙了。再说随便说自己偷窃抢劫都行,说自己嫖,那这辈子都没可能。 平安干脆的不说话了,不管这两人怎么说,就一句:“让指认我嫖的那个女的来当面对质,要么就拿出证据,不然,随便你们怎么说。” 这两人没想到平安这么硬气,于是分开了做工作,软的硬的手段都用上了,但是他们问到底都还没弄清平安是什么身份,是哪里的人以及叫什么。 这样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平安说自己要去厕所,那个姓刘的带着他往大院里去。 这个派出所的走廊都是用玻璃密封着的,出了房间,统一的要走中间的那道玻璃门,正往前走,平安听到靠近玻璃门的那个房间里传出了有些沙哑的说话声,他登时有些明白了,但是传出声音的门这会只留了一个缝隙,看不到里面的人,于是他到了大院里的厕所去解手,但是故意的在里面耽搁时间,就是不出来。 派出所的大门是关着的,有人值岗,没人吩咐开锁谁也出不去,那个姓刘的警察本来站在玻璃门那里看着厕所的方向,但是平安不出来,他就去屋里和人说话了。 平安在厕所看到姓刘的进了屋子,登时就出来,很快的到了楼房跟前,直接从没有关闭的门往里看,正好那个声音沙哑的人正在和几个人吸着烟说着话,看样子十分熟悉,平安就将他的脸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日你妈!平安认为这个声音沙哑的人绝对是派出所这些人的内应。 平安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房间,屋里的那个年轻警察问:“尿完了。” “嗯。” “想清楚了?” “那边屋里那个说话声有些沙哑的人,是谁?” 这人一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个人当时就在理发店刮脸,你叫过来问问,就清楚我到底干嘛了。” 这时那个姓刘了进来了,听到后说:“哪有什么说话声沙哑的人?你不要胡搅蛮缠。” “去你妈的!”平安心里骂了一句,看着房顶再也不说话了。 那个年纪轻一点的怒了,过来要打平安,平安冷笑着说:“我没做犯法的事!你动我一下试试!你今个要么就打死我,不然,我认清你了,咱两没完!” “我操,你还嘴硬,我现在就弄死你。” “来呀!” 平安和他针锋相对,姓刘的将这人给拉住了,让他出去,姓刘的一个人和平安扯东扯西的,还旁敲侧击问平安是干什么的,但是平安就一句: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你要问什么我都无可奉告!除非有证据证明我犯法,否则,要么放人,要么,找你们领导来。 这样,一直熬到了夜里十点多,那个姓刘出去了一下,一会和那个年轻人回来,笑笑的说:“行了,今天这事,看起来你也是初犯,我们宽大处理,你也年轻,我觉得你这人也挺老实的,这样,事情,就不深究了,你交二百块钱得了。”’ “没钱。” 一边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又怒了:“没钱就拘留。” “随便。”平安表现的就像是二愣子,心里想难道你们能拘留我两个月? 这样又熬了一会,那个爱发怒的又出去了,姓刘的再次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给平安说:“行了,你也别生气,我们工作就是这样,再说配合也是你的义务,你说对吧?你走吧。” 平安心里怒不可遏,但是知道没法讲理,等出了派出所的门,趁着天黑对着大门口撒了一泡尿,然后拔腿就跑的没影了。 这他妈的!今天晚上本来就要在学校看大门上岗的,这下没法跟保卫处的人说了。 回去之后,平安直接的到了门岗那里,果然,已经有人在上岗值班了,他气闷的回去洗了个冷水澡,烦躁劲才被压下了一点。 第二天,平安起来就去找了保卫处的领导,道了歉,说了自己昨天有事耽搁了,实在对不起,目的还是想干这份活,但是保卫处的人说,已经不缺人了。 果然这样,自己的工作没了。 平安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他花三块钱在路边地摊上买了一柄便宜的黑墨镜,然后又买了一顶遮阳帽,再去搞了一个大麻袋,用黑色的塑料袋给装起来,再次来到了昨天理发的那个地方,而后找个隐蔽的场所,盯着对面的理发店。 他觉得,那个说话声沙哑的人肯定是这里的常客,说不定,他和理发店的里的女人都是一回事,专门的搞这种里应外合,等有男人上门去找小姐,而后他就报警抓人,罚了款后从中提成的。 但是等了一天,没有什么效果,那个人没有出现。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想想昨天自己也是快天黑了才去理发的,一般来说,去嫖的也是中午以后,自己真是来得早了。 于是平安就回去了,第三天,他一直睡到了中午,睡得饱饱的,然后好好的吃了一顿,这才再次来到理发店附近。 只是这天,仍旧的没看到那个人。 有几次,平安都想,自己应该将那个小黄给叫出来,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内情,但是他又忍住了。 平安觉得,自己就是守一个夏天,也要将那个家伙给逮住,狠狠的揍他一顿。 姥姥! 接下来第四天第五天下了雨,平安没去,到了第六天,天色虽然阴沉,但是没雨了,在傍晚的时候,他终于看到自己要等的人摇摇晃晃的进到了理发店里面。 【《夺标》致力于通过文字彰显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心、人性以及不同年龄段的心境变迁,对于思想、情感、观念方面会付诸比较多的精力和笔墨描述。 从害羞到不害羞,从要脸到不要脸,从激动到不激动,从热血澎湃到淡然处之,皆是内心强大的一个过程和所要达到最终的结果。 重申一下:这些文字并不适合所有的人来鉴赏。 起点书籍浩如烟海,《夺标》实在是沧海一粟,抱着看热闹心态的读者就不要在这里围观浪费时间了。】 第17章走向深渊(二) 这家伙长了一张没有什么特点的脸,但化成灰平安都认得出来!他像是喝了酒,进门后就躺在了椅子上,透过玻璃门很清楚的就能看到他和里面的一个女子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平安就看到了小黄,只是这个小黄今天的头发变了颜色,不像是五彩斑斓趴着鹦鹉了,倒是给染成了灰白色,感觉奇形怪状的,纯粹的是在扮老装酷。 这小娘们! 里面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平安很耐心,一直等到了天黑很久,这人又是刮脸又是干洗头发的,完了事还不走,在里面说说笑笑。 平安觉得自己还是太稚嫩了,因为盯了这么久,几乎就没有人进去理发,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理发店在这一块声名远播的话,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理发店是干着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根本就不是理发的,而是做皮肉生意的,如果不是有那种需求,谁还去上门。 可是不了解的人谁会想那么多?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这人终于走了出来,他朝着对面路边一个卖水果的摊位走过来,平安急忙的挪动了一下位置。 这人买了东西,往前走着,似乎想拦一辆车,但是过去了几辆出租车都载客着,他骂了几句,拐向了一条小路。 天赐良机。 平安若无其事的跟的紧紧的。这条小路没路灯,不知道延伸去哪里,而一边是墙体一边是纵横的公路,公路和小路的落差有两米多高,平安看准时机,将塑料袋里的麻袋拿了出来,廉价的墨镜也扔到了下面的公路上,就伺机动手。 这时,那人忽然的往回看,平安本来靠着墙这一边,他转身装作撒尿,那人看看,走了几步,对着墙尿了起来。 平安觉得这时候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他一副赶路模样的到了这人身后,将麻袋张开对着这人的头就套了过去,登时将这人的上半身给笼在里面。 “我日!”这人骂着,但是手在提着裤子,顾得下面顾不得上面,平安将麻袋完全的罩住了他,抬腿对着这家伙的后身就是一脚,将他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墙上。 “哎呦!我操,这谁啊……” 这人嘴里骂着,平安一声不吭的用脚一直的踢,可是这家伙也机灵,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放弃了裤子,几下就要将麻袋给挣脱了。 平安看准了,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举手要砸,想了想,又扔掉了,扭头就准备跑。 “等会!”这人骨碌在一边终于看清了平安的背影大声的喊。 等你妈! 这时不走,还等着和你切磋武艺? 但是平安没跑几步这人又喊:“我认出你了!我没恶意……你想不想发财!” 平安根本没理他,这人站起来也不提裤子,又喊:“真的!骗你是王八!理发店的那小子!” 平安站住,将帽子捂着脸,远远的看着他,这人这会终于将裤子系好了,他大声说:“那事是我不对,我错了,我道歉,不过这里面也有误会,其实那天我没说你,他们见你也在里面,就将你也带回去了,后来我说了没你事了,做了证明的。” 平安还是没说话,这人双手拍着兜,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什么本本,远远的扔了过来,喊:“你看一下,我的证件,我真是没恶意。” 平安蹲下将这个本本捡起来一看,是个工作证,里面还夹着一些票据什么的:全刚友,耐火绵厂保卫科科长,上面的照片就是他。 “兄弟,给我几分钟解释一下……你看,你也知道我身份了,我撒谎没意思,你要是觉得成,咱交个朋友,不成,你再走也来得及。” 平安听了无语,这时有一对情侣从小路上经过,全刚友就不吭声了。等那对情侣走过去,全刚友说:“说来话长,我简单几句,第一,我正在找帮手,我忙的这事一个人忙不来,第二,之所以选你,一个是你胆大心细,敢在这里放倒我,还用麻袋,足以见你的魄力,还有,就是你这人心眼好,靠得住……” 我心眼好?平安皱了一下眉,全刚友摆手:“你要是心不善良,刚刚那一石头下去,我不开瓢了?” 全刚友说着就要抬脚,但是抬起来又说:“兄弟,我过来了,不会靠太近,咱说话方便,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行,你走人,来得及。” 平安看了一下四周,觉得无论是从身后小路跑走,还是跳下公路,估计这个身体有些发福的全刚友是追不上自己的,就没动。 全刚友在里平安五六步的地方站住了,他嘿嘿的笑了笑说:“我活该,你打得好,要是我,也会这样做。不过那天真是误会,绝对不是针对你。行,言归正传,我自我介绍一下,全刚友,原来在咱们这个区耐火绵厂上班,算得上是中层领导,结果厂子改制,厂卖了,我工龄买断了走了人,现在,关系在居委会挂着,一天就是遛弯闲逛,看看哪家猫上树下不来,我给弄下来,哪家和邻居拌嘴的,我去调解,明着,就干这事,一个月,给不了几个钱。” “至于暗地里做的事,嘿嘿,其实你都见过了。” 平安皱眉,全刚友说:“线人你知道吧?这么说吧,就是看到别人嫖、赌博、偷窃什么的,给公安局里面的人打电话通报,然后,他们抓了人,罚了款,按照一定的比例抽成。” 全刚友说着又笑:“香港录像警匪片,你总看过,咱就等同于线人,卧底,或者说,告密的,不管怎么叫,有钱赚就行。” 平安还是没说话,全刚友点头:“行,你考虑考虑……”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皱皱的纸,掏出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走前几步递过去:“这是我的传呼机号码,你想好了,或者有什么发现线索,给我打电话,咱们打搅一次,成了,今后你就知道我了。” 平安将全刚友已经过期的工作证往他胸口一扔,趁着他接的机会猛地将他手里的那张纸抢在手里,掉头就走。 全刚友看着平安的背影摇摇头,骂了一句:“操,这小子下手真狠。”说着拍拍身上的土,提了东西走了。 平秋明和刘红艳只有平安这一个儿子,在钱上对他还是比较宽裕的。但给的总是有数的,而且至今,平安还将俞薇给的那一万块钱原封不动的放在家里,他总觉得那些钱迟早要还给俞薇。 没事总是要做事的,一来不能总给家里要钱,再有,人没事就会无事生非,找个事干,也能给家里有个不回去的借口。 全刚友说的线人卧底的话,让平安夜里在宿舍想了很久,他觉得这就是扯淡。 第二天,天很热,快中午的时候他去买东西吃,结果到了那家本来是自己要去的凉皮店看到那个老板将雇的那个女学生用的像是陀螺一样,心想真他妈的钱难赚屎难吃,结果扭头去了别的店搞吃的。 到了下午,他又去找工作,但是没找到理想的,白白的忙活了大半天。 傍晚,平安在路上闲庭散步的晃荡着往学校回。天热的不想吃饭,没胃口,快到学校的时候,他在街边冷饮店要了两瓶啤酒,坐在店门口摆放的桌子上消磨时间。 正在胡思乱想,抬头间看到一个瘦瘦的像骷髅一样的老男人胳膊搭在一个穿着比较暴露的女子屁股上,这两人正拧呲着往身边的一个旅社进。 这老头和这女的绝对不正常。 平安忽然有些恼火,奶奶的,老子找半天活找不到,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却搂着一个能当她爹的女孩去开房间操bi! 老不死的! 平安盯着那个旅社的大门,将两瓶啤酒灌进了肚子里,然后付了啤酒钱,绕到了街对面给全刚友打了传呼。 全刚友一会电话就回过来了,平安张口就说:“那个,我这有个事……” 全刚友一下就知道这是埋伏揍自己的那个小子,问:“闲话少叙,直接说地方,什么事。” 平安一听,嘿,挺专业,瞧着电话亭的主人给顾客取冰棍的机会轻声说了在哪个旅社,是什么事。 全刚友一听就挂了电话。 平安愣了一下,掏了电话费,找了个僻静又能看到旅社的地方坐着等,大约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旅社门口,一个穿警服的带着两个人就到了旅社里面,他们进去,没一会就将平安刚刚看到的那个猥琐的老头和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给带上了车。 面包车开走了,平安心里纳闷,这就完事了?全刚友呢? 正在想,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偏离旅社的地方,全刚友穿着一身打篮球的衣服下了车,他站着没动,掏出了一支烟叼嘴里吸着,悠悠哉的,平安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其实平安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走过去见到全刚友笑了一下,全刚友点头,也不说话,和平安在一家小饭馆门口坐下,说:“我还没吃饭,咱俩喝点?” 平安点头,全刚友要了几个小菜,又叫了几瓶冰镇啤酒,和平安一碰,说一切都在酒里。 几杯下肚,全刚友满嘴的说一些胡拉八扯的事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了好几瓶,全刚友的寻呼机响了,他起身接了店主的电话回过去,说了几句,然后出来问:“第一次,我就不等钱拿到手再给你了。” 全刚友说着从腰上的腰包里掏出了四百块钱放在平安的面前:“那边说了,提成是五百,四百归你,还有一百就算是这顿饭前还有我坐车的钱。” 平安迟疑了一下:“那你……” “我说是第一次,你是第一次,和我合作,也是第一次,这有个讲究,算是之前那事给你赔个不是,以后,咱们四六开,为什么呢,因为我还要有个车马费什么的,你觉得行?” 这时候本省职工的年平均工资是三千五百块钱左右,平安的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百来块钱,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四百,那就是比平安父亲一个月的劳动收入还要高。 平安表面没动静,心里接连的我操了好几句,心说一个电话,自己就到手了四百! 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 “全大哥,赔礼的事情,就不说了,我那晚不是也对你那个了吗,这么多,我不能要,拿二百行了。” 全刚友没吭声站了起来:“我这人说话算话,我还要去局里办事,今天就这样了。第一次,算是顺利,老弟,咱们今后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全刚友和平安碰了一杯,结了账就走了,到底他都没问平安的姓名和是干什么的。 全刚友说的“局”应该就是公安局,他是去领做线人的份子钱去了。 平安坐着将那四百块钱捏捏,想这样是不是有些对不起那嫖的老头和那女的? 不过,那老头他活该,老不死的。再说是公安局罚他的款又不是自己,还有那女的,估计没事,一般来说哪有罚女人的?顶多训斥几句罢了,这样她要出来再干这活,逮住了还能再罚,这就是割韭菜。 这样一想,平安觉得平衡了,将钱放进兜里,把一瓶啤酒一股气的灌进肚子里,心说这他妈自己还找个屁工作啊,这就是发财致富的路子! 回去睡觉! 第18章蜕变(一) 校园里骤然就空旷了起来,除了勤工俭学以及各种原因留下来有限的学生外,全都作鸟兽散。 平安给自己制定了作息时间,中午之前睡醒了就学习,傍晚之前这一段要是天不热,就去打球锻炼身体,而后再学习,至于傍晚之后,就出动,对着旅社宾馆理发店这些地方进行重点监控,看着哪一对不像是正常的情侣关系或有嫖的嫌疑,就给全刚友打传呼。 挣钱不积极,发育有问题。一个电话就能得到几百块,这简直就是天上在掉钞票。 这样,从全刚友给了平安四百块钱到放假的这一段,多半个月过去,平安已经从全刚友那里领到了两千多块钱,最少的时候是一百,多的是五百,这主要看公安局对那些嫖客的罚款多少来决定。 虽然和全刚友逐渐的熟悉了,但平安没有透露自己真实的姓名,他给全刚友说自己姓王,就是出来混社会打工的,老家不在省城。 全刚友也没多问,每次就小王小王的叫,平安想他要是真的问名字,自己就将王世庸这个名字给报上去。 这天晚上平安刚刚从全刚友那里分了两百块钱,准备回学校,一条林荫道上正走着,前面过来一个跑步的人。 平安走在靠近学校墙的一侧,也没多看,这人穿着运动衣,满脸满头大汗,他就要跑过去了,却站住了,叫了一声:“那个谁。” 平安回头看,怎么是他? 这人是那天晚上在派出所“审讯”平安的那位刘姓警察。 “真是你啊,”姓刘的笑着抹了一把汗:“你住附近?” 平安嘴里“啊”着眼睛看着他,姓刘的笑了:“警惕性还很高嘛,你现在是给全刚友干的吧?” 这人一提全刚友,平安明白了:全刚友还不就是和他们联系办事分钱的,就像自己被带进去那回,全刚友就是和他接的头。 平安也笑了,走过去说:“刘警官,我一时半会还真是没认出你,你这英姿飒爽的,真是还别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刘警官也笑了,看看四周:“全刚友一次给你多少提成?” 平安一副很老实的样子说:“不一定,有时候五百,有时候一百,没个点数。” “哦,那就是百分之十,”姓刘的沉吟了一下说:“看你干了没多久,全刚友是欺生呢,他给的提成比例太少了。” “啊?”平安有些惊讶,姓刘的点头说:“是不多。” 平安福至心灵:“刘警官,那我跟你干吧?” “哈哈哈……”姓刘的笑了笑,看看前面说:“走,去喝点东西。” 前面路边有个冷饮摊位,平安问他喝什么,姓刘的只要常温的水,平安要了可乐,直接将钱全部付了,姓刘的也没在摊位上坐,和平安到了一个僻静的树后面,一边喝水一边说:“他给你的是有些少,你跟着我干,保准比他给的多。” 这时姓刘的说自己叫刘文涛,以前在治安大队工作,现在到了派出所任副所长,没多久。 平安自我介绍叫王世庸,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刘文涛也不以为意,平安心里恍然,自己他只要自己给他提供能够罚款的信息,哪里管自己叫什么阿猫阿狗。 平安问刘文涛:“刘所长,你们所里,是不是每个月都有一定的罚没款任务啊?” 刘文涛轻轻一笑:“派出所有任务?公安局每个股室都有任务呢。你就像局里的治安大队,这治安大队分一、二中队,平时没有办案职责的单位对外称为治安三中队、四中队,其实办事的还就是那几个人,只不过在办案时用中队的公章和收据,对外都是治安队。” “这些综合股室平时的任务只是保运转和工资福利,一个月平均一下,每个人上缴三千块钱就行了,可是治安大队是职能部门,除了保运转之外还要上交,除了几个队长副队长少点,我那会在上面一个月要有八千块钱的任务,因此,办案速度、能力、积极性就很不同。这样部门多人多,有了竞争,开的信息费也就多一些。” “信息费?哦,我明白了,就是抽成,那是多少?”平安不禁的问。 “百分之十五。” “哇……”平安惊讶了一下,嘴上说:“百分之十五,罚一万就可以得到一千五!” 刘文涛笑:“治安大队这么搞,派出所也一样,所以说,你直接对我,我给你的提成比全刚友多。” “那行,谢谢刘所长。” 一瓶水喝完,刘文涛对平安嘱咐了几句,比如也不一定非要盯着卖yin嫖chang,还有赌博偷窃什么的,凡事要犯事违法能罚款的,都可以搞,心思要放活一点,接着他到冷饮摊那给平安写了自己的寻呼号,说了拜拜,跑着走了。 嘿!他妈的这个全刚友,还在钱上黑自己。平安心里有些愤愤的,不过再一想,自己刚刚入门,吃点亏也没什么,算算,还是全刚友带自己进的道,这一段跟着全刚友就当是交学费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就要到了学校门口,这时有俩男的从前面过来站在阴影的地方豁开了裤子撒尿,平安听其中的一个说:“你妈的,你刚刚怎么出的牌?害老子一把就输了七百。” 嗯?这不是凉皮店的老板? 输了七百?他们在赌博! 平安走的慢了一些,另一个边尿边回答:“我总不能把牌放手里老是不出吧?别太明显,咱俩放长线,今晚一定能将他兜里的那些钱弄到咱们手里。” 平安这时也到了一棵树下面,他装作也要解手,这两人从身边过去也没看清平安,平安瞅了个仔细,果然其中之一就是凉皮店的老板。 臭色鬼!让你不雇佣老子! 平安转身就跑远了一些,给刘文涛打了传呼,刘文涛回过来电话,问哪位,平安说我是小王,那事有消息了。 刘文涛嗯了一声说:“这么快?行,有你的。我说,你答应就是,是嫖?” 平安说不是,刘文涛又问是偷,平安又说不是,刘文涛哦了一声:“赌博?” “嗯。”平安答应着低声说了凉皮店的地址,还说了他们一把七百。 “好,你盯着,我一会带人就到。” 平安远远的看着,没一会一辆警车就悄无声息的过来了,车子在里凉皮店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刘文涛带着几个穿警服的人下了车,其中一个,就是那晚对要揍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而刘文涛穿的还是刚刚跑步时候的服装。 几乎没有任何的悬疑,几分钟之后,这些警察就将凉皮店里的五个人全带了出来。 平安装作看热闹,刘文涛让警车带了人先走,这么多人一辆警车也坐不下,他自己和两个人打的,就在离开的时候,刘文涛很随意的往平安站的这一块看了一眼,进了车就离开了。 第二天平安学习、打球,几乎没出去,傍晚他装作出来买吃的一瞧,昨晚赌博的那家凉皮店没开门。 该! 平安心里骂了一句,在一边吃完了饭,跑远些给刘文涛打了传呼,刘文涛回话说让平安这会来自己办公室。 平安快到派出所的时候,停住了,想了想,买了俩条好烟。一条直接用黑塑料袋装着,另一条拆开了,给自己兜里装了两盒,其余的还是放进了塑料袋里面。 到了派出所门岗那儿,说自己找刘所长,被放行之后进去,正好刘文涛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那个脾气不好的年轻警察也在,平安进了门笑,先叫了一声刘所长,然后拿了一盒烟递给了那年轻警察。 这年轻警察眼神审视着平安,平安只是笑不说话,这人再看看刘文涛,心里明白了,不吭声接了烟就出去了。 平安将袋子放在刘文涛的桌上说:“刘所长。” 刘文涛看都没看,将平安带来的塑料袋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平安:“小王,昨晚不错。” 平安脸上嬉笑,说:“那得托您的福。” “你知道昨晚收缴的赌资和今天的罚没款一共多少?” 平安听了摇头,刘文涛说:“一共一万六,这信封里是你的信息费,一共是两千四。喏,你签个字,随便写个名字,不要写真名。” 平安接过了信封,大致的一看,嘿,真是两千四,心里有些发愣:“刘所长,这太多了吧?要不,我少拿点……” 刘文涛笑:“你怕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平安看刘文涛让自己签名的那张条子,上面果然已经有“同意支付”的签字,连两千四百快钱的数额都写着呢。 不签真名?反正王世庸也不是我的名字。心里想着平安签了个“王伯当”。 刘文涛一看点头:“王伯当?隋唐演绎里面有个王伯当盗马的。” 平安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说:“刘所长,这些,你拿着吧……” 刘文涛脸上似笑非笑:“小王,你这是干嘛?” “刘所长,我没别的意思,昨晚那事,我一个人也办不成,这些,你就拿去买烟抽。” 刘文涛却拒绝了平安:“这钱我不能要。你是线人,我是警察,我拿了这钱,就是贪污受贿,我算什么?这些钱对你而言是正当的。记住今后有事呼我就成。” 平安真的是有些愣了,没想到刘文涛还这么一本正经,于是搔搔头说:“那我就拿了两千四,你不白忙活了?” 第19章蜕变(二) “话不能这样讲,”刘文涛让平安坐下:“首先,抓赌是我们的工作,再有,一万六的赌资加上罚款,去了你那部分,我昨晚带去的人就是分,能分多少?这样,我给你将话说透了,直接的来,这些钱我一分拿不到手,不过间接的,我能拿到三四百块钱。” “哦?”平安是真不明白了。 刘文涛有心开导平安:“这种钱,有罚款和赞助的分别,我们是有任务考核制度的,按完成任务的百分比拿工资。比如说我一个月有一万块钱的任务,五千就是任务的一半,完成这些,工资就能多发一部分。” 平安还是似懂非懂:“那,刘所长,罚款和赞助票的区别是什么?两者有关系?” 刘文涛又笑:“关系可就太大了。你看,这罚款的票,财政上面是要扣百分之三十的,我给你们开了百分之十五,我这里只得了百分之五十五。而赞助票,财政是不扣钱的,所以,一般能开赞助票的,就要尽量少开罚款票。” “哦,这样,那这些你们的领导不管?” “怎么管?”刘文涛说着叹了气:“一家不知道一家难。今天咱们就算正式认识了,有些话,可以对你讲,但出我口入你耳,没第五只耳朵听到。” 平安听了点头,刘文涛说:“实际上财政只给我们一些基层组织和部门百分之六十的预算,还有百分之四十的怎么办?那就要靠创收。” “就说咱这个所,就说我,我的职责是惩治犯人、保卫老百姓,那就得给钱让我履行义务,可是财政只给人头经费的百分之六十,办案经费就不够。此外,上面局里没有钱给我们,我每年还得给上面交几万元钱。我们所里的钱从哪里来?” 话说到这里,平安心里明白了,看来什么都不好干,干什么都是一种职业,都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也许当初自己没考警校,未必不是件好事。 刘文涛在平安要走的时候又交待,让他尽量的不要去大宾馆大酒店去,要搞,要去稍微小一点的地方去。 平安有些不明白,不过想刘文涛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刘文涛笑笑说:“自己慢慢琢磨吧。” 第三天,学校西门口那家凉皮店还是没开门,平安晃悠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凉皮店的老板赌博该抓该罚款,可是打工的那个女同学这下可不就失业了? 操! 不过,兴许自己还是无心办了好事呢,否则真的女同学被凉皮店的家伙给搞上床去,那才真他妈的了。 刘文涛给的提成多,平安干的更上心。到了暑期快完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有了不到一万五千块钱,这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实在不能算是一笔小钱,他有时候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的。 眼看开学没几天了,平安去外面要买些东西,在街上和全刚友不期而遇。 自从和刘文涛接上头后,平安基本就没呼过全刚友,全刚友见到平安站住问:“最近在哪发财?” “发什么财,没财可发啊我。” 全刚友眯着眼想了想:“也是,最近活不好找。你有寻呼机没有?有事我好联系你。” 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身上:“我穷的就剩自己了。” “我给你搞一个。”全刚友见平安不吭声,笑:“跟我走,不用你花钱,不过,你也别乱说话。” 平安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个全刚友又在玩什么手段。 两人到了一家寻呼机店,全刚友为平安看了一款汉显的,也就是带留言功能的,售价两千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成交是一千八,这时全刚友一边掏钱一边说:“有没有发票?” “两位是自己用,还是给单位买?”售机的女服务员笑着问:“要是私人用的,要发票没有必要,你又不报销。” “那不就是没凭证了?”全刚友一脸的询问。 “哪能呢,我给你开售货单,这不就是凭证?开发票,要纳税的,那样,一千八可拿不走了。” 全刚友沉默了一下:“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没正式的发票,我怕到时候真的有事了说不清楚。” 全刚友说着看着平安:“要不,咱们到别的地方再看看?” 平安点头,这女服务员却急忙的叫老板,这老板是个女的,眼睛小的像是用刀在脸上划了一条缝,浑身的肉却多的像是没穿衣服就要掉地上:“两位老板,哟,这位帅哥,你瞧,我这么大一个店,你还怕我跑了?我往哪跑?咱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你这样,我在你这个售货单上签上我的名字,如果机子坏了,我管换新的。” 全刚友犹豫了一下,这胖乎乎的女人从一边拿出了一盒烟让全刚友和平安抽,平安摇头说自己不会,全刚友接住说:“我兄弟刚考上大学,学生,你们没税票,那怎么也要写着‘代发票’吧?不然这真没法要了。” “行行行,”这女老板连说带笑的写了“代发票”三个字还签了自己的名字,全刚友就付了钱,平安将机子别腰上,心说看全刚友下来怎么玩,出了门,嘴上问:“这不,你还是出了钱的,破费了。” 全刚友不答反问:“你觉得,下来该干嘛?” 平安心里明白,但是嘴上不说,全刚友笑了:“做生意没发票哪行?想偷税,那税务局干嘛呢?这个胖媳妇开的代发票还签了自己的名字,怎么都跑不了了,拿着单字往税务局稽查大队去,税务不将这个胖媳妇给罚成瘦媳妇才怪,起码罚她几万。” “哦,税务局也有提成?” 全刚友点头:“那是。不光是税务局,你自己用点心想想,不管哪个单位,哪条法律条款上都写着要给予举报人一定的奖励、保障举报人的权利之类的话,还有的干脆直接明摆的写着举报违法提成的比例!只要想搞,总能搞到钱!有得赚。” 这样,平安一分钱没花就白得了一个寻呼机。他心里知道全刚友是想拢住自己,不过确实全刚友也是给平安又上了一课:眼看开学,来大学是学习的,赚钱当然重要,但不能当正经事,抓嫖抓赌的总是费时费力的,搞这种买东西举报的活倒是星期六星期天抽空就能干。 下来的一段时间平安开阔思路,又搞了几次比较大的活计,比如举报一家私人的印刷厂给一个学校印刷假的复习材料,文化局奖励了三千块钱,还有在批发烟的商贩那里买了两条假的高档烟,通过全刚友举报给了工商局,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五千。 断断续续的,到了大二年底的时候,平安手里又进账了一万多,他手里差不多就有三万了。 平安在校的时候忙着、闷于学习,到了休息的时间又忙着出去搞外快,整天过的十分的忙碌而充盈,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神神叨叨在干什么,这越发的让学校的同学觉得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而刘可欣不这样看平安,刘可欣觉得平安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勇于担当,敢于负责,沉默似金,内敛而又执着,深沉而又含蓄,刘可欣觉得除了自己没人能走进平安同学的内心世界去,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只可惜,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沉重的就像是蜗牛一样,他没法抬起自己的头颅来仔细的看看身边的花花世界。 于是,刘可欣看着平安的视线里更加的有了一种倾慕,这个班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样让平安却越加的着急,心说自己真是玩火zi焚了,有一个米兰缠着自己已经让自己吃不消了,好在米兰是过一段才来一次,刘可欣却是天天能见到,要是处理不好关系,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都是屎了。 漂亮的女人在哪里都能活的滋润,米兰的出众让她在生活里不想也不愿也不可能承受一丁点的委屈,从印刷厂之后,她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换了四个工作,每个都是她自己不想干了提出的辞职,但是她很快的又能找到比之前更加轻省更加休闲更加自由自在的工作。 米兰过一段就会来学校找平安,当然每次来两人都到外面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你恩我爱的功课,平安觉米兰找自己就是为了“干”。 自从有了第一次当线人的经历后,平安有些居安思危,但凡米兰来,他就带着米兰去高档的酒店开房间,这让米兰十分的高兴,在房间里和平安玩的更加奔放热烈,她觉得平安是在乎自己的,所以才肯为自己花这么多的钱让自己享受。 而平安终于想明白了刘文涛那时候说的尽量不要到高档酒店宾馆里刺探情报的缘由:能开高档酒店宾馆的人本身人脉和关系就不一样,事情不好搞,再说这种有钱人才能来得起的地方,安保措施也就跟上了,想打探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平安也觉得,米兰除了自己之外,说不定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否则,她在对自己的时候,不会经意不经意之间就显示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懂的技巧和花式,否则,她也太勇于创新了些。 平安懒得去问米兰,这个女人是自己掌控不了的,也不想去掌控,她有自己的人生,哪天她想对自己说什么,她肯定会说明白的,但愿哪天她想通了离开自己,不过好像暂时还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自己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却要是有了别人……于是,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平安更加的凶猛了,就像是在愤怒的发泄,这却让米兰十分的陶醉,她能体会到平安就是自己一个女人,在兴奋难以自制的时候会大声的喊叫平安你真棒之类的话,而后会在消褪之后蜷缩在平安怀里满足的说你真是太厉害了。 米兰的这种表白方式让平安觉到了厌烦,而且有了呼机后米兰有时候几乎天天给他留言,不分时间点,有时候上课、有时候三更半夜,无非想你了爱你怎么的话,可也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没一点消息。 平安觉得省城对于自己的父母而言是远了,可对于米兰,还是有些近,自己再走远一点,应该远到让这个女人不能想找到自己就找到自己。 第20章蜕变(三) 眼看着过了元旦,又要放假了,这天平安对着书心想这个假期还不回去,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要过春节,这可是一个团圆的日子,这时刘可欣过来要借平安的笔记。 平安在班里的学习成绩有些变态的好,觉着要是班里的同学知道自己在高中的几年成绩总在中下游不知会作何感想:知耻而后勇? 刘可欣隔三差五的就要借着抄笔记来和平安接近,平安总是不亢不卑,倒是让刘可欣越加喜欢。这次刘可欣坐下一直没离开,平安就轻声说有事啊? “晚上我在那等你。” 刘可欣说完就不吭声了。对于“那”这个地方,平安心知肚明,就是自己给刘可欣说米兰有梦游症的那棵树后面。 于是晚上平安就去了,而且去的比较早,他鄙视那种被人喜欢就自觉高人一等的人,觉得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简直幼稚的可笑。 今晚的月色很好,远处不时的传来叽叽咕咕男女对话的声音,还有别的诸如接吻声什么的,刘可欣没想到平安来的这么早,见到平安后她很高兴,说了几句开场白后邀请平安明天晚上能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 “啊?明天你生日?那好,一定参加。” 刘可欣看着平安,眼睛亮的似乎月色就在她的眼里,平安忽然的有些触动,有心想给这个傻姑娘说其实自己讲的都是假的,那个梦游的人这会早就没影了,根本就不是那个来找自己的米兰,那个米兰只是自己床上的伴侣,根本不可能会发展成为自己终身厮守的爱人,我这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好人能给人生指明方向,坏人能让人成长,自己其实就是刘可欣生命里的那个坏人,可是这些话说不出口。 平安经过这一段已经看出来了,刘可欣其实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也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正如同她所说的,她之前在自己跟前表现的刁蛮,或者是不讲理什么的,纯粹的就是想为了引起自己对她的注意。 可是……唉,谁叫自己没明白的早点,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缠身了。 第二天傍晚平安率先问了刘可欣在那里过生日,问清了地点后说自己办点事,事情办好了就到,刘可欣叮嘱平安说:“那,你一定来啊。” “我保证。” 女孩子过生日,不送礼物怎么行。可是送一般的礼物,什么娃娃狗熊的太俗气,平安对于刘可欣有着一种愧疚,于是到书店买了一本精装本的乱世佳人,又到一家金银饰品店买了一副带着吊坠的银耳环,这才坐车到了所约的饭店。 这饭店不是很大,但装饰还不错,算是中档的,平安到了后发现来的人也不多,十来个,看起来都是平时和刘可欣交好的,基本都认识,只有一个长的干干净净眼睛亮亮的女孩平安似乎没见过。后来经过介绍,知道是本校学财会的,是她们那个班的班长,还是团支书。 不是一个系的,自然不认识,不过这个叫杨凤霞的女孩平安觉得有些特别,她猛一看普通,仔细一看,又不普通,她身上的每个部分都比较有特点,眼睛很大,也很亮,黑白分明,眉毛应该就是那种娥眉,脸有些圆,但不是那种呆滞的,鼻梁也挺直,嘴巴有些大,嘴唇也有些厚,笑起来牙齿挺白的,看起来整个人有些质朴,话不多,但比较得体,也很耐看。 刘可欣点的这桌菜十分的丰盛,每道菜都有特点,而且刘可欣几乎能说出每道菜用的都是什么食材,这样有人就笑刘可欣家是开饭店的。 至于酒,上了两种,一种是女孩子喝的红酒,另一种是白酒,一百多块钱,算是很不错的,刚开始大家都喝的是红酒,后来都喝大了,有些女同学真是可谓人不可貌相,竟然比在场的几个男同胞都喝的猛,而且还主动的出击找人猜拳,一霎时包间里好不热闹。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开始给刘可欣唱生日歌,点蜡烛切蛋糕,完了吃蛋糕又开始闹,接着不知道是谁嚷闹着让刘可欣拆礼物,看看大家都送了什么,结果还就是平安送的两样东西别出心裁,书就不说了,耳环在今晚的礼物中是最贵的了,大家就笑着闹让平安给刘可欣戴上,平安哪里肯,杨凤霞就过来给刘可欣帮忙,戴上后,刘可欣看着平安双腮通红,平安觉得要是没人在场,刘可欣估计会抱着自己咬几口,看得出她很喜欢。 这样气氛热烈,十来个人将几瓶白酒都喝光了。有个男同学喝高了,嚷闹着要喝茅台,服务员一会就拿着茅台进来了,不由分说的就给包装拆开往酒杯里倒。 平安本来有些不乐意,觉得这个男同学有些过分了,可是一会发现刘可欣的眉头一皱,得了个机会过去问她怎么了。刘可欣说:“这茅台,是假酒。” 假酒? 平安猛地就有些乐了,轻声对刘可欣说:“你别吭声,待会你们先走,今晚的帐我来付。” 刘可欣睁大两眼,瞬间脸上都是欣喜,张嘴要说话,平安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将错就错,点了一下头说:“这老板做生意不地道,咱们是干嘛的,学的是法律,未来的法官检察官职业法律人,能怕他们?不能便宜了他。你尽管和他们走人。” 刘可欣对平安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就听了平安的。 接着平安又要了几瓶茅台,还点了好几道大菜,别的连同刚刚叫着要喝茅台的那个同学也没有尝出来酒的真假。 等大家吃好喝好,平安先出去给全刚友打了电话,说了地点和什么事,而后回来让刘可欣他们先走,自己留了下来。 “叫你们老板来一下,”平安等同学们走光,表现的很淡然,服务员问:“你叫老板有事?” 平安将一个茅台酒瓶子一下摔倒地上:“别他妈废话!” 有人闹事,饭店老板一会就来了,一见平安,眯着眼说:“不清帐,想吃霸王餐?” “你这茅台是假酒,想糊弄我们?” 老板哈哈一笑,倒了一杯茅台酒一喝:“这哪是假酒,我看老弟你是酒喝了吧?” “你看我年轻好糊弄,以为我没喝过真茅台?他妈茅台产地那里就一条小沟,有多少真茅台酒?就是长江黄河也经不起全国每天那么多人喝!得,不说了,我朋友生日,你今天让我跌份啦,我告诉你,这事你看怎么办。” 这老板眼睛挤得更狠了:“兄弟,我这是真酒,你准弄错了,我看,你是喝多了分辨不出酒味了吧?” “你少来,”平安说着表现的更为气愤:“我是不给钱吗?你今晚让我没面子,行,你让我没面子,我让你没脸皮。” “咦,你怎么说话呢你!找抽!” “看谁找抽!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朋友!工商、质检、卫生、消防,哪个都管你这种不地道的生意人!” 这老板一看,觉得不对劲,过来给平安说好话:“兄弟,这肯定有误会。这样,今晚这桌,算是我请你了,你看……” “少来这套,让我没面子,这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正说着话,全刚友听着声音推门进来了,老板正要问,外面服务员说工商局的来了,老板急忙出去,可是工商局的人和全刚友太熟了也都说好了,直接上了二楼的储藏室,到那里查出了好几箱的假茅台,老板当下就出了冷汗,腆着脸忙的不可开交。 平安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出来,这晚的饭钱当然也就没有付,后来,全刚友还给了平安两千块信息费。 白吃了一顿饭,送刘可欣的礼物也没花几个钱,最后还到手了两千块,平安觉得这种日子真有些搞笑。后来刘可欣问那晚的事情怎么解决,平安说自己趁饭店人没注意跑了。 “跑了?”刘可欣有些不信,平安说就是跑了,难道还要给那个无良的老板掏钱?刘可欣就笑了。 第21章悔(一) 经过这件事,同学们都认为平安和刘可欣好了,刘可欣将那对耳环整天的戴着,就没摘掉过,而且几乎天天往平安宿舍里跑,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平安觉得自己又走了一招臭棋:没事送女孩子饰品干嘛呢?对于自己而言几百块钱是不贵,可是对于其他的人,会怎么想? 这都他妈是有钱烧的! 就你想逞能!就你想表现的与众不同! 平安有些闷闷不乐起来,他觉得自己要么给刘可欣全部彻底的完完全全的坦白自己就是一个坏种一个色魔一个骗子一个不想负责任的混蛋之外,要么就只有向这个天真向往着纯洁爱情的傻姑娘彻底五体投地的投降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平安在心里又说服自己:你将人家抱上床全身都被你摸完的时候你就没想过爱不爱她? 平安努力的想将刘可欣身上具有的特点给汇总起来,觉得自从有了亲密接触之后,似乎还真的没发现这妞有什么行为举止让自己讨厌的。 那就走着说着吧。 这天平安正在洗衣服,刘可欣就来了,将手里的一本书放下,挽起袖子就说:“你怎么这样洗?这能洗干净吗?我来。” 平安无语,看着刘可欣当仁不让洗的起劲的样子,心说这他妈真完了,她第一步是给自己洗衣服,第二步就是开始从行为上束缚自己,第三步就会开始对自己思想进行改造,直到最后的完全的将自己给掌控了…… 刘可欣洗衣服又快又好,平安只有在一边傻愣愣无所事事的看,几位寝室的同学都在起哄,说自己那儿也有一堆衣服没人管,要刘可欣发扬雷锋精神给包了,刘可欣也不知道是洗衣服累的脸红,还是因为别的,看上去很是可爱,也不辩解,平安干咳一声说:“雷锋如今都不干这事了。” 众人就问:“那雷锋干什么?” 刘可欣和平安一起将衣服晾晒了,平安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将毛巾递过去让她擦手,对着那几位同学说:“有一所学校,为了省钱,他们修建男女生厕所时,只在中间隔了一块板。有一次,一个女生上厕所时,忘带手纸了,她正闹心时,突然,一个男生伸过来一只手,递给她卫生纸。女生吓坏了,她问:‘你是谁?’男生深沉地说:‘我是雷峰。’” 宿舍里的人都齐声大笑:“我操!平安,那男的肯定是你小子!你就是那雷锋!” 刘可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平安若无其事的说:“反正刘可欣不是雷锋,你们要找,得去厕所。” 同学们虽然玩笑,但是笑闹够了还是自觉的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平安和刘可欣。 刘可欣神态扭捏,平安没话找话:“你怎么将这书又拿回来了?” 刘可欣拿的是平安送她的那本乱世佳人:“你还没给上面写字呢,怎么能证明是你送的?” “需要证明吗?有些事,心里知道不就行了?” “我要你写。” 看着刘可欣可爱的模样,平安心说去他妈的,老子这就认输! 可是老子不想和任何人谈恋爱,老子也不想装逼,老子这样憋着实在太累! 平安将书拿在手里,握着笔迟迟的不动,刘可欣睁大眼看着他,平安皱眉:“太小了。” “什么太小了?”刘可欣有些不理解。 平安看看书,又看看刘可欣,刘可欣被看的有些心慌意乱,心里一横,挺了一下胸说:“谁小了!” 平安愕然,猛地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刘可欣羞恼,咬着嘴唇,伸手握拳在平安身上捶打着,平安急忙说:“我是说你的耳环太小……你不是说要我写字证明是我送的吗?耳环上面怎么写?那谁知道是我送的?” 刘可欣脸红的像是火烧云一样,干脆的趴在平安的身上不起来,平安轻拂了几下她的背,等她平息情绪后坐好,想了想,在书扉页上写着:校服,裙摆,我看不见你的刘海;走廊,窗台,你步莲依旧不改;可曾知道,你是我旋律的主宰。 刘可欣看了刚想说太好了,平安在下面又缀了一句:“雷锋同志惠存,同学平安XX年X月X日”。 “哎呀!平安!”刘可欣脸上表情又像是怒,又像是笑,又像是嗔,平安急忙说:“君子动口!这样,你给我洗衣服,我……” 平安说了半截不吭声了,刘可欣追问说:“你要为我干什么?” 刘可欣这句说完也不吭声了,米兰像一尊门神一样的站在了门口。 …… 这天晚上平安从校外回来,身上揣着刘文涛刚刚给的六百块钱信息费,走到一片树丛跟前的时候,有个女的不知道从哪出来,将他给拦住了。 平安一看,有印象,这个女的长的还成,就是那个叫杨凤霞的。 平安先问了好,杨凤霞看看平安,说:“可以谈谈吗?”然后自己先往树林里去了。 有意思。平安不知道她和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到了树林的深处,杨凤霞站住对平安说:“你对刘可欣是认真的吗?” 平安听了鄙夷,心说你谁呀你?嘴上问:“你这样问我的用意是什么?” “我觉得你和她不合适。” 平安忽然就厌倦了,丫的!指手划脚,那我跟你合适?说:“你要是没别的事,那就这样吧。” “那么多女的,你干嘛非要选择她呢?”杨凤霞还不依不饶,平安觉得无聊,转身就走,杨凤霞又说:“你要怎么才能放开她?” “我选择你你会答应我吗?”平安这样一问,杨凤霞不说话了,眼睛亮亮的,但是瞬间她又低下头,再抬头看着平安。 平安又说:“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呢?” “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和刘可欣不合适。” 平安看看杨凤霞:“哦?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在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 “你和那个来找你的女人都那样了,干嘛还害刘可欣?你这样对感情也太不负责任了!请你离刘可欣远点。” 我哪样你在床跟前盯着看了?你有望远镜是不是?平安说:“好啊,那我害你好不好?我总是要害人的,不然我闲得慌。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的事情?” “我们是好朋友,这不行吗?” “哦,”平安点头:“我还以为你是刘可欣的家属呢,哎我问一下,你有对象没有?有没有哪个好朋友为你出谋划策?” “这跟你有关?” “那真是可惜,”平安以牲口贩子挑骡马的眼神将杨凤霞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嘴里啧啧着说:“赶紧去找一个,别辜负了老天给你的好资本。” “那不劳你操心!”杨凤霞忽然的像是怒了,高耸的胸急促的起伏着。 平安想这女的怎么回事,嘴上却针锋相对:“凡事都是相对的。我和来找我的那个女人‘都那样’都能被你发现,我操心你还怎么了?关心是彼此的,你对我这样我不能冷落了你啊,热心群众!如果刘可欣拒绝了我,没事,我就来找你。一定会来找你,我才刚发现你其实很有味道呢。肯定带劲极了!” “无聊!”杨凤霞说了一句,又用大眼盯着平安,平安正要说话,她却转身走了。 平安看着这女人心说这位是刘可欣的守护神?臭娘们!嘴上就送过去一句:“你很有聊!万分期待着和你带劲啊!” 经过那天被米兰窥破似的将两人堵在屋里之后,再加上杨凤霞莫名其妙的忽然来访,平安猛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从此后见到刘可欣就总是板着脸,再不和她主动说话,一副天下人负我苦大仇深的样子。 刘可欣见到平安总是欲言又止的,终于在放假前一天晚上,将平安约出来到了那棵树后面。 平安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的主动出击,问:“你和杨凤霞关系很好?” “还行吧……怎么了?” 平安说:“我觉得她挺关心你的。” 刘可欣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能,她想……她表哥是念建筑的,大三……我没同意……” 哦?原来如此。 平安心里操了杨凤霞一句,老子以为你多替天行道打抱不平呢!原来你丫的有私心! 老子玩世不恭,你他妈的臭娘们心怀叵测! 真是个贱人! 刘可欣看看平安问:“你生气了?” “啊?没有,这哪跟哪?没有,怎么会呢。” 平安越是说不在意,刘可欣就越是有些惴惴不安,平安叹了口气说:“可欣,真的不关你的事,不是你不好,都怪我。你是个好姑娘……” “你别这样说,你这样一说,就是意味着拒绝,意味着我不好……” 刘可欣有些着急了,平安很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给你说,我这人太复杂了,又堕落又腐化无耻加下流,我坏的自己都对自己感到厌倦,你要是因为我受到伤害,我真的会于心不忍的。真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 “好,不说对不起,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坦白我的一切,你到时候不骂我不恨我就行了。好好读书上学吧,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过春节的前一天夜里,平安才回到了家,他发现而对面的窗户一直就没亮过灯,继而他打听到俞薇根本就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接着平安也去已经调到了公安局的马犇哪里问询,马犇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第22章悔(二) 马犇在和平安分开的时候,说:“假如啊,我是说假如,要是的话,俞薇这种搞死人的手段真是头一次见……你不是学法律的吗,在学校请教一下那些教授们,像这样的情况,怎么给俞薇的行为定性?” 按照马犇的说辞,王世庸就是俞薇给推下楼摔死的。平安骤然的觉得心里闷得慌:怎么定性? 反正不管怎么说,法院不都判了免于刑事处罚吗? 米兰在大年初一这天到家里来找平安,只是平安提前一步去了体育馆打球去了,两人没见面,后来初二之后都忙着走亲戚访朋友,平安就是故意不想见米兰,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米兰将平安堵在了楼道里。 其实平安不想也有些厌倦和女人有任何形式的深入接触,尤其是对米兰,他觉得烦躁的很。 平安想不假颜色的对米兰置之不理,但是这会的米兰却拿定了主义,她进了屋就告诉平安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 米兰越是这样就越让平安感到厌烦,他觉得夫妻之间也可以离婚的,何况自己和米兰根本就没有婚姻关系,就算是睡了几次又能如何?难道你的肆无忌惮就能将我这一辈子绑在你的裤腰带上? 更何况,除了自己之外,难道米兰就没有了别的男人? 平安压根就不信米兰会为自己守身如玉,他思前想后的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很坦诚的告诉了米兰说我对你的爱情已经没有了,你其实也不爱我,你不必听信于心中某个叫做幻想的东西,其实你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你就是爱我的,否则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有过将我先放在前面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吗? 平安这样米兰却更加的觉得他可贵和不能被舍弃,她直言不讳的说正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睡过,我才更加的意识到你各方面的优秀,才更加的明白自己不能离开你。难道我对你真没有吸引力? 平安被米兰的这种语气和逻辑给说的笑了,他问米兰:“那就是说,你是通过和别人睡觉这个途径来寻找谁比较合适你?你就是通过睡觉来寻找你的爱情?” “你难道不和哪个女人睡觉就决定爱她一辈子?不睡怎么知道她有什么特点优点还有缺陷?” 米兰的反驳振振有词,但是平安已经彻底的打定了主意,他斩钉截铁的告诉米兰:“睡觉能发现一个人的身体能力,这对于了解心灵不是必经的途径。我和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果说我从前一点都没有喜欢你的话,那是在骗人,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我不爱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上了大学眼界宽广了,见识多了,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啊,是我那会不想上大学的,我自作自受是不是?” 平安看着米兰的眼神有些怜悯,他轻声说:“米兰,我不想和你吵,起码那时候我喜欢过你,而我现在只是喜欢你的身体,你可以说我是流氓,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从开始就认为除了我之外你就不会和任何别的男人再上床做那种事情呢?如果不是,那你就是不爱我,起码不坚定。你这会想明白了,就来说非我不嫁,怎么都成了你的事?你去南方告诉我了吗?以南方那些为代表的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你的吸引力大还是我对你的吸引力大呢?” “如果曾今我认为我们是能永远在一起的,现在没有了,不存在了,这个你明白最好,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已经远离了那些日子,你也远离了,我们就当那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米兰被平安说的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她忽然的笑着问:“那你还要我吗?你看,我是想要你的,我们先抛开思想,单纯的说身体,这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吧?” 平安想我从来就没有否认你的身体对我的吸引力,但是这话不想说了。他觉得从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和米兰在身体和思想上会有一次争执,而且不会简单的就结束,绝对会旷日持久的,这已经成为自己想要逃离家乡这个城市的缘由之一。 米兰见平安不说话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露出了愈加诱人的体型:“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身体吗?那我们先抛开思想,求同存异……” 这时外面不知道是谁放烟花,嘭嘭啪啪的响,平安透过窗放眼望去,绚丽多姿的烟火在俞薇的房顶上像是花朵一样的盛开着…… …… 这个濒临秋季的雨似乎比记忆里的哪一年都多、都要大。 平安看着烟雨凄迷的世界,觉得自己的内心也似乎是湿漉漉的,要是阳光再不照射进来,可能有些地方就要潮湿的发霉了。 平安如今几乎已经不再干线人的活计了,这刚开始源于心累,他觉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后来学校西门口那个曾经被他举报过的凉皮店一家的遭遇,让他懵然开始厌倦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凉皮店的老板那次因为赌博被平安举报给了刘文涛,被重罚了一笔钱,到了快过春节的时候,这个老板被人举报用了地沟油,又被卫生部门查处罚了五千多块。 凉皮店的老板辩称自己是从正规的粮油店买的油,是放心油,至于粮油店的油品质到底怎么样,他真不知道。于是,卫生执法部门顺藤摸瓜的,又查处了那家粮油店,从粮油店那里又揪出了后面的供货渠道,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牵连一大片。 这件事轰动一时,还上了新闻,群众们都拍手称赞,而凉皮店的老板倒了霉,几乎本地区没人再卖给他油了,想继续做生意,他只有跑远点买油,这样成本就增大了不少,还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告密者,搞的他十分的窝火。 后来过了年,因为他老婆临近生产,可能是因为性生活一直得不到解决,也可能是心情烦躁,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时候,经过平安那次理发被全刚友举报进去的发廊门口,发廊里搔首弄姿的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对着凉皮店老板眉开眼笑,他一瞧,那两个女人一个对着他飞吻,一个招手说哥哥你来啊,他心里一邪乎,就走了进去,结果被女人拉上了二楼。 当他正在脱裤子和理发店的女人办事,几个公安破门而入按住了他的光屁股——他不知道又被谁给举报了(平安总觉得是举报那个人是全刚友,但是没去求证),这样,凉皮店的老板又被抓到公安局,要交五千块放人。 这个时候凉皮店的老板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走投无路了,家里老婆要生孩子,生意接连的遭受打击兜里有些捉襟见肘,而亲戚朋友的也没法一时凑够那五千块,公安局就打电话通知家属带钱取人,她老婆挺着个大肚子七拼八凑的带了三千块钱,到了公安局好说歹说的央求着公安局也就把人放了,结果回去的半路上,凉皮店的媳妇就生了,可是火急火燎的将大人和孩子送到医院,大人没事,小孩子却没了。 凉皮店的老板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一个厄运接着一个厄运,有些心灰意冷,有一天晚上喝多了酒从天桥上掉了下去(也有人说是他自杀,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被飞驰的汽车给碾的尸首分离,死了。 这件事对平安的内心触动很大,接连好几天他都在扪心自问凉皮店老板的死自己是不是始作俑者,如果没有那夜自己的举报,可能事情会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发展呢? 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也没有余地往后退,原地踏步又心有不甘,这就是所谓的焦虑。 平安注视着外面的雨,默默的想了一会心事,而后又将视线投向了正在忙碌着的凉皮店老板娘身上,自从她丧子、丧夫后,这个店就由她支撑了起来,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女人却比有些身体健壮的男子都能干和操劳。 为什么有些女性在遭受了生活的磨难之后总会呈现出比身体上有力量的男性都更加坚韧不拔的个性呢?这无关于体质,而在于心灵。或许人们习惯的将大地比作母亲,就是对女性最深沉的赞颂。 平安以前总是喜欢将凉皮带回去吃的,现在,他总是不自觉的要这里多坐一会,看这个女人忙来忙去,有时候见她忙不过来,就自愿的去帮忙,这样就能得到女老板发自内心的一声“谢谢”,而听到这声谢谢,平安觉得自己的负疚会减少一点。 第23章劫数难逃(一) 雨势终于小了一些,平安进到学校里就要顺着台阶往宿舍那里去,有一个声音“哎呀”了一下,几个红红的苹果顺着台阶就往下骨碌着,平安回头一看,台阶上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这个女人身形修长伶俐,眉眼俏丽,一只手撑着墨绿的伞还带着一份凉皮,另一只手提着的似乎都是水果,但是水果这时却掉了出来,她站在那里有些慌乱。 平安以前见过这个女人一次,她似乎是学校的老师,那次也是下雨,他在前面小竹林那一块远远的看到了她的侧影,觉得有些像俞薇,还注意了好几眼。 因为下雨,附近也没人,平安很快的将台阶上的苹果给捡了起来,到了这女人身边将手里的水果放进袋子里去,而后看她也要弯腰,就说我来,将地上散落的全都捡了起来,这时却发现这个袋子似乎破了,里面还有一个小袋子,里面似乎是一些药, “老师,要不,我给你送过去吧?”平安说着伸手接过了袋子,一只手衬着下面另一只手提着,这女子莞然笑了一下,说:“那真是麻烦你了。你是哪一级的学生?” “我三年级,我叫平安。” “哦,平安,真是好名字。” 女人的身材真的非常好,个头也比较高,几乎就到了平安的鼻梁那里,近距离观察,发现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 平安看她似乎想给自己也撑伞,就问:“老师你住在哪?” “那边……” 平安一看,说那我给你送过去,就先走了几步,很快的就消失在烟雨濛濛之中。 这是学校的教师住宅楼,平安等女老师过来,跟着她到了二楼,她打开门让平安进,平安一看屋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雅致的样子,推说不必了。 “没事你进来吧,”女老师说着到屋里拿了水果篮,平安只往里面走了两步,将水果都放进篮子里就准备告辞,这时看到了墙上一帧相框,明显是女主人之前的照片,穿着白裙子,和现在比较差别也不是太大,地点像是在首都的一所大学,而那时候的样子比现在多了一份青涩,背景繁花似锦的,怎么看上去隐隐约约的有点像俞薇到学校来找自己那时候的模样……自己的心里想的太多了。 “来洗一下手吧?”女主人见平安在看自己的照片就招呼他,平安回过神婉拒了要走。 女主人笑说:“那好,我姓江,叫江雨,在咱们文科院研究所。有空来坐。” 江雨说着话将原来的水果袋子要收拾起来,平安就说江老师要是不用的话,我给你带出去扔到垃圾通道里。 “那行,麻烦你了。” 平安又要走,却看到了江雨那个装药的小袋子里似乎是利眠宁什么的药,好像都是针对睡眠的,于是又看了江雨一眼。 江雨意识到了平安的探寻,做了一个“怎么了”的表情,平安又是一瞬间想到了俞薇,笑了一下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平安回去了解了一下,江雨三十三岁,毕业于首都知名大学,博士,原本是本校文化传播学院的教授,现为文科院研究所成员,离了婚,没有孩子。 和江雨第三次碰面的时候,那天平安和米兰狠狠的“干”了几次分开,他坐在环城的公交车上漫无目的的乱晃悠,江雨这时候就上了车,两人对视一眼,江雨就坐了过来。 江雨这会的心情很好,看着阳光明晃晃的照射在身边的这个大男孩的脸上,笑笑的准备说话,平安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药,先问到:“江老师是不是工作忙经常熬夜啊?” 平安其实心里在想江雨是不是经常的失眠,不过说熬夜就是工作辛苦,这样听起来好听点。 “你知道?”江雨笑了,晃了一下手里的药说:“咱们省有个期刊向我约稿,可能,睡不好觉是搞文字的人都有的通病。” “先恭喜江老师。那江老师可试一下,在睡觉前喝点牛奶,这样有助于睡眠质量。” “这样啊,还有吗?”江雨觉得平安有点意思,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平安就说了一些做瑜伽、跑步之类的话,江雨笑了:“我天生不爱运动,这个可做不来,不过你说的喝牛奶,这个倒是可以试一下。” 平安看看她手里拿着的是西药,于是按照记忆,给江雨说了几副治疗失眠症的中药,江雨感兴趣的问:“你家难道开药店的?” “我有个朋友以前总是失眠,我记住了一点。” 江雨有些好奇,这个学生和自己说话态度不卑不亢,有条有理,俨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于是和他又说了些别的,见他也能聊上一些,不由的就对他加深了印象。 平安在学校依旧的是那个怪人,过着只有自己明白的校园生活,这天早上他跑步快结束,看到江雨站在二楼阳台上扭腰甩胳膊,这会朝霞初升,江雨的模样成熟又甜美,平安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江雨就看到了他,挥手说早上好,平安点头也回应了,站住活动身体。 江雨居高临下看着平安朝气蓬勃的脸和腿上健硕的肌肉,心里某个地方有些悸动,心里迟疑了一下,张口又说了一声:“上来喝水啊。” 平安也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点头一笑,就跑了上来。 江雨今天的心情很好,有期刊不定期的向她约稿,这在这所大学里算是一种殊荣了,而昨天她得知花了她两年心血的第二本学术专著下月也要正式出版了,而出版社说她可以拿到三万元稿费,虽然钱不是太多,但也不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靠写作赚这么多钱,由此种种,这让她的心里格外高兴。 平安很快的就上来了,江雨说了位置让他自己去倒水,平安视线所及,发现这个家真的收拾的非常整洁,家具简约又高雅,纱窗、窗帘、地板、漆皮墙面、客厅里的沙发颜色都是白的,有些一尘不染,卧室的门这会是开着的,里面衣柜、写字台、床以及那把小巧的椅子也是白色的。只有床单是浅绿色,而衣柜那里挂着一件黑纱衫和白地黑点儿的半截纱裙是这个氛围中唯一颜色深沉的物品。 这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平安倒了水喝着来到了阳台上,江雨说你似乎天天都跑啊? “没有,下雨就不来。” 江雨一听就笑了,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平安说自己要走了,谢谢江老师,江雨就说了再见。 等平安离开,江雨觉得这屋里尚且留有平安身上的一股味道,她想了一会,知道这个家没有男人的气息有些久远了。 江雨的初恋是在大三的时候,她爱上了同班的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男同学,用这位男同学的话说他的家乡就是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尽管改革开放这些年了,可人们依然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 江雨知道自己喜欢这位男同学什么,贫困塑造了他坚毅与柔韧的个性,这让她痴迷。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不一样,每逢星期六、星期天江雨喜欢的这位都在外面打工,晚上还带家教,不仅仅自食其力,而且还常常给家里患病的母亲往回寄药。 但江雨喜欢的这个男同学却并没有因为出身而自卑消沉,他在为人处事上不亢不卑,不骄不诌。 学校那会有贫困生助学金,可他却拒绝了补助,江雨有些不理解,他说有了依赖,就会产生惰性。这让江雨更加的在心里高看他一等,因为这比那些拿着父母的钱挥霍无度和弄虚作假哭哭啼啼找领导托关系申请助学金的学生,更让人多了一份敬重与怜爱。 可惜江雨和这位男同学的感情没有展开就没有了结果,当江雨向她表白心迹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江雨至今都记得他那时候所说的话:我那个地方太苦,我不希望你受苦,就像不希望我自己受苦一样,我其实恨透了那片土地,可我得回到那片土地上去,因为这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我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得把他们从那片土地上拽出来,我得把我的父母养老送终,我是长子,我有自己的责任,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也喜欢你,可是,咱们只能这样了。 江雨记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然,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这种冷静和成熟是其他的同年龄的同学所不具备的,江雨内心难受极了,她不禁的拥抱了他,当然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毕业后,学校想让那位男同学考研,他没有考研,学校想让他留校,他没有留校,他回那个山区去了。临行的时候,他给了江雨这样一句话:谢谢你给穷人的爱和尊严,我们毕竟活在现实的社会中。 后来江雨和已经离了婚的那位男的相处的时候,到像是父亲一样关怀自己的导师家里去过一次,导师对这位江雨未来的一半非常不满,把她叫到另一个房间说,你怎么搞的?我一看都能看出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这个人阴郁又小气,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可是那时候江雨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将自己给打发了,将导师和一些人的意见当成了耳旁风,心说人生就是这样吧,跟谁都是过。 于是江雨结婚也没敢告诉导师。结果不到一年,江雨就离了婚,导师知道后打电话将她臭骂一顿,说她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简直就是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开玩笑。 于是直到今天,江雨就这样一直的一个人过,直到今天早上,她看到了那个身姿矫健的男学生在跑步的时候,懵然觉得自己内心以每个地方有些苏醒了,有些久违了。 这个家缺少阳刚之气。 第24章劫数难逃(二) 当平安离开后,很久很久江雨都在屋里坐着,似乎在闻那个学生身上留下来的属于男性的气息,想着自己真的几乎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了。 平安没想那么多,起码这个时候还没有想那么多,他在不下雨的时候还坚持在操场里跑步,偶尔的,江雨也出现在阳台上,两人友好的打招呼,直到有一天,平安和江雨在街上再次偶然的相遇。 这一天刚开始平安碰到的并不是江雨。 平安在街上走着,前面有个女人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孩子的一只鞋掉在了地上,平安捡起来送了过去。 这一过去才发现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竟然是当时自己被全刚友举报说是嫖其实根本没有嫖的那个理发师小黄。 小黄也有些愣,平安笑笑的说:“这是你孩子?” 小黄点头,看着平安给自己孩子穿鞋,眼中有些难言的蕴意。 平安给小孩穿好了鞋,小黄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小孩真可爱。” “那什么,对不起啊……” “干嘛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小黄话说开了,轻轻拍了一下孩子的背说:“我那时真不知道他们店是做那个的,见你那次,我也是刚去没几天……” “知道啊,我觉得你技术很好的,怎么会是做那个的。” 小黄听他理解,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就不在那里干了,离开了……真是太乱了……” 和小黄分开,平安想想过去所发生的,正在走神,迎面就来了江雨。 江雨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急匆匆的,平安站住和她打招呼,江雨嗯了一声往前走着,然后又站住了,回身问平安:“平安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平安点头,说自己就是没事才逛街的,江雨将平安带到了麦当劳,问平安要什么,然后随便的点了一些东西,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江老师。” 平安回答的很干脆,江雨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也有些不能被理解,我算是不情之请,毕竟,我们不是太熟。本来我应该找别人的人帮忙的,但是和我关系好的,基本都不在本校,也抽不出身,而在本校的,却……你知道的,都是工作关系,办公室那种症候群,大家貌合神离……” 平安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和研究所的人最熟,但是这件事又不方便让研究所的人来帮忙,暂时又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我得感谢老师对我的信任。我愿意帮忙。” 江雨皱眉想了想,问:“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我觉得,还行吧,我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平安一说,两人都笑了,江雨喝了口饮料,很认真的说:“我想,请你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过,我是给你报酬的……” 平安心里想怎么回事?让我给她看家?还是她看上我了? 江雨属于那种很有气质的女性,但是下来她一说,平安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家有客房。我想请你每晚住在我家客房里,而后,你要做的,就是将、如果发现、看到晚上我做了什么事,第二天完完全全的告诉我。” 平安表示有些没听明白,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嘴上却问:“要我看什么呢?” 江雨没有说,摇摇头,沉默了一下:“算了,我觉得还是算了。” 平安这时看着江雨黑黑的眼珠子和小巧的鼻子,懵然的问:“江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晚上睡眠不太踏实?” 江雨脸色一下就变了,盯着平安问:“你知道什么?你听说了什么?” 平安不答反问:“江老师,你是不是怀疑自己梦游?” 听了平安的问询,江雨脸色越发难看,脸上更加的犹疑不决。 平安心说果然这样,嘴上解释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传闻,我只是随口的一说。要是哪里说的不对,真是不好意思。” 江雨皱着眉,不再提这件事,和平安聊起了别的,知道平安的母亲是刘红艳后有些讶然:“我爸妈是你妈妈的忠实戏迷啊。” 平安想说我妈就只会唱戏,天生就是唱戏的,戏剧就是她的整个人生,而戏文里面讲得那么多的人生道理处事哲学,她一样都没有学到,她对生活里的其他事物永远的处理不好,她只是在唱戏,她只知道唱戏,她只是为了演戏而演戏,她生来就是为了表演、为了在舞台上展现自己的价值而活着的,别人都只能看到她惟妙惟肖扮演的角色,哪里知道她在家里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人永远伺候连吃饭的碗都不会洗刷一个,对于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也不懂,简直就是为了戏剧而生存。要是哪一天她要是不能上台表演了,她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日子会不会将日子过好。 自家的事情没法对外人说,不过江雨通过这个对平安倒是多了一些了解,一会两人分开,江雨也没再提让平安来自己家“看”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过去了有一个来月,这天早晨,平安在跑步的时候看到江雨在阳台上看着自己,他在距离近了一些时点了一下头,江雨挥手做了一个上来的表情。 江雨的家仍旧的一尘不染的模样,只是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眼睛里面有些红丝,见到平安后问你喝水吗? 平安说了谢谢,自己去倒了一杯,结果在那里发现了更多的治疗失眠的药。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江雨浓密的黑发照射的蓬蓬松松的,整个人有些朦胧的美感,平安问道:“老师夜里还写稿子吗?” “……是啊,”江雨说着叹了口气,而后说:“那个,要不,我是想,请你晚上来我这里吧……就是我那时候说的……” 平安点了一下头,江雨像是松懈了一口气,带着平安到了客房:“你看,需要我再为你准备什么吗?” 这屋里和江雨的主卧室一样的干净整洁,平安说:“老师这里的条件比我寝室那儿好的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晚上将自己的被子枕头……”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带,就用家里有的。” 江雨一说,平安明白了,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到这一切。 “我晚上,休息的比较晚,你十二点前来就可以。当然,你要是愿意来早点,也行,想看电视什么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江雨特别的叮嘱了一句,平安问:“那我有什么注意的吗?” “没有。”江雨说着将钥匙给了平安一把。 平安见没有别的事,就告辞了。 第25章劫数难逃(三) 晚上平安去洗了个澡,到十点多快十一点了,绕了一大圈才到了江雨的家,他想了想,江雨既然给自己钥匙就是不想让自己敲门被别人听到,就用钥匙将门打开,进去后将门关住,见江雨的卧室门开着,咳嗽了一声,江雨在里面说:“平安你来了,你自己随意,我还在写东西。” 平安答应一声,问:“江老师,你还出去吗?” “不了。” 平安一听,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根细毛线绳子夹在门槛那里,而后关门,这样门就将细绳夹在门槛和门之间,然后用钥匙将门从里面反锁了,这才进到客房休息。 进到里面,平安看到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随手翻了翻,将门掩住就休息了。 江雨过了好久都没有见平安进来,过了一会出去,见他门已经关了,有些微微的失望,想他也没有和自己聊些什么,看看时间,就去洗漱,然后在睡前看看那些药,决定还是不吃了。 这一夜什么事也没有,江雨早上醒来,六点半,她起身出去,见平安在阳台上压腿,而且他的下巴每次都能碰到放在窗台上的脚尖那里,就有些吃惊,嘴上说:“平安,你的身体柔韧性真好。” “江老师早,这是跟我妈学的,我妈说,筋长一寸,人长一年。” 江雨听了就笑,平安说:“昨晚老师休息的好。” 江雨睁大了眼都是询问,平安点头:“什么事都没有。” 自己半夜没起来?江雨听了皱了一下眉,平安等了一下,见她不说话,问:“老师,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别急,我弄点早点一起吃吧。” “我还要去跑步呢,谢谢老师。晚上见。” “那好……” 江雨站在阳台上看着平安在一圈一圈的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时间短自己昨晚没发作? 平安昨晚没发现江雨从卧室里出来过。事实上他在江雨休息了之后,拔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两头缠紧,绷在了江雨卧室门框和门之间,这样如果江雨晚上真的要是出来,或者就是梦游,那根头发肯定就会被拽断了,可是没有。 而且他唯恐头发太细,也许不知道怎么就断了,还将外面的屋门反锁,在门那里夹了一根绳子,要是江雨出去走,那根绳子也会掉下去的,这就是双保险,可是也没有。一切都完好如初。 第二天晚上继续,一切照旧,去的时候江雨还是在写稿子,平安和昨天一样的照做,结果还是什么异常没有。 一连一个星期,两人就是这样每晚相邻而睡,可是江雨任何的梦游症状都没有,平安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给江雨说离开了。 可是这天晚上,平安一进江雨的家门,她一反往常没在屋里写稿,一个人没开灯在客厅的白沙发上坐着。 平安先问了一声江老师晚上好,江雨没答应,平安过去一看,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就问老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忙? “你觉得我有梦游症吗?”江雨倏然的问。 “没有啊。我这一段都没发现你有睡眠的问题……” 平安见江雨有些怀疑,说:“我正想着给你说是不是我不用来了呢,出什么事了吗?” 江雨阴沉着脸没吭声,平安只有将自己来之后从第一天就开始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江雨听了睁大两眼:“反锁门?夹绳子?绑头发?” 平安点了点头,江雨伸手:“绳子呢,让我看看。” 平安从兜里掏出了一截红色的毛线绳,江雨将它拿在手里,又看看平安的头发,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又皱眉。 “老师,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能给我讲讲吗?” 江雨说:“好,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 江雨拿来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给平安倒了一点,说:“你随意,嗯,事情还是从夏天那时候开始的。” “那会,咱们文科院研究所的人去旅游,本来玩的很开心,到快回来的前一天,天下了雨,大家就没出去,因为第二天就要返程嘛,晚上搞了个聚会,都喝了点酒,睡得也比较晚,可是,早上我一醒来,发现自己的脱得衣服是湿的。” “湿的?淋雨了?” 江雨点头:“可是我头一晚根本就没有在雨地里走啊,衣服怎么会湿透呢?再说,我要是淋湿了怎么会将湿的衣服放在身边不去晾着?我怎么都想不通。” “接着,我换了一身衣服去吃饭,碰到了我们院的崔明明,她问我昨晚去哪了,是不是,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我当然没有了,”江雨说着又皱了眉,看着平安说:“这一点给别人没提过,但是对你,我不想隐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了,你给我分析一下。我离婚后,基本就没有和别的男子交往过,自然不可能在旅游的地方出去和谁约会。” 平安点头,江雨继续说:“我给崔明明说,昨晚喝了酒就回来睡了,你才出去溜达了呢。可是崔明明说,我都看见你出去了,下那么大雨,我还以为你出门在外交了桃花运,要学崔莺莺夜会张生呢。” “我当时就有些发愣,崔明明说我真的就像是在悄悄的要去约会一样,她说她昨晚本来也是喝多了酒有些睡不着,就出来透气的,可是看到我冒着雨出去也不打伞,想着是有人在外面等我,还很急,于是叫了一声说我发什么疯啊,不怕感冒了,可是我没答应她,她想着我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也没有再叫我。她还说,要我老实交待,到底和谁好了。” 江雨说着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当然否认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回事。后来吃完饭大家整理东西,崔明明到了我这个房间,见到我还是湿乎乎的裙子笑我还保密嘴硬,证据还在呢。我就说我真的没出去,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平安问:“那,崔明明是不是说,你有梦游症?” 江雨说是:“她当时也有些发愣,说我要不是有了梦游症?要不,就是她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 “我知道,崔明明的视力不会有问题的,关键是我是不是真的有梦游症,也没法让人来看着我,这怎么证明?再说,我真的没法解释自己的衣服怎么是湿了的。” “你是说,你们出去旅游的时候,在那里是独自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的?” 江雨点头,平安又问:“会不会,崔明明或者别的人能进到你的房间里?” 江雨想了想说:“不可能吧?我睡觉的时候,房门是锁着的,再说,房间里有洗手间,没可能也没理由我晚上要出去啊?” “那窗户呢?能开不能?” “就是窗户开着,谁能半夜从三楼进来就只为了将我的衣服给弄湿?” 平安也皱了眉。江雨的模样在灯光下非常的俏丽,因为穿的比较随意,贴身柔软的睡衣将她显得也有些——妖娆,对,就是妖娆,她的身材是纤瘦的,可是胸却很饱满,腿也修长,看起来很赏心悦目——那是谁溜进了她的房间只将她的衣服搞湿? 难道江雨就是梦游?不然,就是自己来江雨这里的时间短,还没有抓住她梦游的样子。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说:“这事在我们研究所当笑话一样的传开了,我刚开始虽然想过,有些不得其解,但也没当回事,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我心里就有些犹疑起来。” 第26章人莫予毒(一) 平安本不想在江雨叙述的时候插话,但是觉得自己似乎必须说点什么,这样就能让江雨意识到自己是在用心倾听的:“发生了什么事呢?”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再为自己斟满了,说:“其实不是一件,是一件件很多件,只是这一件让我印象深刻。” “那天一上班,我们所的张所长问我,前两天交给我的一份材料是不是已经呈交了,我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什么吧,咱们学校的中西文化研究所听起来名头很响,其实只不过是个闲置机构。所里原来有个刊物的,但是停办了,剩下来的几乎都是一批闲散人员。” “而在咱们学校,有点专业技术的人员不坐班,没有事做,结构松散,每天就是逛商场,炒股,扯闲话,反正就是那种……” “办公室症候群?” “对,你说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看着表面都好,其实背地里谁也不服谁,谁跟谁之间都藏着几个心眼,至于值班时晚来早走,更是常事,张所长和另一位杨副所长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平安说:“我相信江老师是所里面比较优秀的,也是很负责任的。” 江雨笑了一下:“何以见得?” “首先你有期刊约稿,你还出了书,这就是才华和能力,还有,你——我直说了,你才三十来岁,当然你不说,我绝不会信你三十多了,顶多看起来二十六七,而且你是博士又是教授的,这让很多人都望其项背难以企及了,再有,你很漂亮,还有气质,如果不遭人嫉恨,我觉的那是不可能的。” 江雨知道平安说的是实话,这实话听起来此刻格外的让自己暖心,可是她却叹了口气:“我其实想离开这里,我的导师已经说了几次让我去首都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走,尤其是我被人都认为患有‘病症’的时候。” “经过那个雨夜之后,别人没说我有梦游症,但笑我健忘也是有的,对于张所长问我的材料的事情,我真是一点的印象都没有,我反问他是交给我了?他说这还能开玩笑,他说他是亲手将文件给我了,还笑我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我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真的想不起来,就问他,是不是他记错了,他回答我说,要真想不起来就算了。” 江雨又喝了一杯酒,情绪有些激动的说:“可是我受不了他那种看我的眼神。平安,我不想标榜自己,大家都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我起码在所里一天,对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对于我的领导,张所长交给的材料怎么可能放在一边给忘了?你也知道,我每晚都熬夜,那是我对自己定有任务,人都是有惰性的,我规定自己每天要写多少字,写不完,我就不休息。我这样对自己苛求,怎么能将所长给的材料忘记了?” 江雨说着站了起来,到卧室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条例清楚的写着哪一天,做了哪件事,记得很明白。 “你瞧,我这上面都没记他所说的事情,难道我连记录都给遗忘了?” “我想了想,又查了一下自己的日志,然后去找了张所长,我问他,怎么我对你讲的事情一点概念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是我健忘了,可是我这里没记录啊,还是说那天你跟我说交材料的时候,我正在梦游?难道我的梦游已经不仅限于夜晚,即便在白天也发生了?” “难道我在梦游中来到办公室,梦游着和张所长你说了那么多的话,而后你将材料交给了我,我还向你保证没问题?” “那就是说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和你交谈的时候是在梦游,你也没意识到你正和一个梦游者打交道?我们就像两个正常人一样将话说完了,直到今天,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江雨说完沉默着,拿着酒杯看着一侧,好大一会才说:“张所长听了我的问询,说他没这个意思,可是,他的眼睛里和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却就是那个意思。” 平安明白了,江雨在和张所长那件事之后,下定决心让自己住到了她家。因为自己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不是研究所的成员,不是江雨的同事,对此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而且一开始对江雨这个人也是一无所知的,因此就会有客观性。 平安翻看着江雨的日志,问:“张所长这个人……” 江雨肯定的说:“张所长这个人是很正直的,你虽然是学生,但也是成年人了,对于世俗的事情也应该知道,他为人比较清廉,朴素,也正是因为这种品行,他才一直是研究所的所长,不然,早就升上去了。” “那就是说,张所长是不可能撒谎了,再说,他也没有欺骗你的理由?” “对。他没有理由骗我,于是,我又问他知不知道那份文件他给我之后,我放在哪里了?” “他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说,文件交给你之后,我怎么可能还追着你去看你怎么处理了?” 江雨说着闭上眼,长吁一口气:“事情就出奇在这里,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箱倒柜的找,竟然在文件柜里将张所长所说的那个文件给找了出来——那个文件,就在我那里安安静静的放着。” 平安“啊”了一声,江雨捂着自己的额头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说,我现在是梦游还是清醒着的?” “……还有吗?” 江雨非常的无奈:“还有,今天又发生了一件类似与我和张所长那样的事情……算了,不说了……” “你去医院检查过吗?医生怎么说的?” “去了,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一例外的都说,梦游是一种睡眠障碍,是人在睡眠中的无意识活动。” “医生说,在正常情况下,人们睡眠时,大脑皮层处于抑制状态,但是这种抑制不够深厚和广泛时,就会有个别脑细胞群仍处于觉醒状态,医学上叫做孤立兴奋点。这个孤立兴奋点如果在语言中枢,人便不断地说梦话:如果在大脑皮层运动区,就会发生梦游。” “用医生的话说,导致梦游的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有白天过度兴奋或疲劳,心情极端郁闷和压抑,长期处于恐惧与惊吓之中等等。” 江雨无声的笑了一下,平安觉得她这声笑有无奈,还有落寞,说:“于是,我见到你那几次,都是去医院看了医生,开了药的?” “是啊,除了那些药,医生还要我放松心情,要开朗,要乐观,我觉得他们……” “他们说的都是废话。”平安抢了江雨的词,他想起俞薇那时候在医院遭遇的,知道那些医生在面对束手无策的或者是不治之症的时候,就经常会用一些宽心的毫无营养的废话来打发病人。 “我这一段,精神的确有些紧张,我有些焦灼。有些不安,前几天你没来的时候,我整夜整夜地失眠、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明明很累很累,可是就是没法安眠,白天头昏脑胀,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都有了问题……” 江雨说着流了眼泪,她伸手放酒杯,要拿茶几上的纸巾,但是酒杯没放好,酒洒了,平安急忙起来用了抹布将茶几抹干净,将纸巾递给了江雨,江雨眼睛红红的,无声哽咽着:“人要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尤其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还是没有做那件事,因为那都是‘睡眠中的无意识活动’,那是无法操控的,是没意识的,就像有另一个自己存在着……这太可怕了……” 平安坐在了江雨的身边,再次给江雨递上了纸巾,江雨说道:“……如果有一晚,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开了门,走了出去,到了大街上,被汽车撞了,或者从天桥上跳下去,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我都是在梦中啊……或者我在梦游的时候开了窗从这里蹦出去,你哪天早上来跑步,会不会发现我在下面头破血流一瘸一拐的?……” 江雨终于哭出了声音,平安握住了她的手,她使劲的抓着平安,梨花带雨的,真是我见犹怜。 好大一会,江雨看着平安说:“我想过的,我想过离开这里,去父母家,可是我要是那样,不是让父母更担心了吗?这是病,还是说不清楚的病,怎么治疗,怎么看护?我要是换了别的地方,换了工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想过的,比如说我可能会晚上无意识的跳楼,我就想给窗户上加防护栏防盗网,可是我要是自己在梦中又使用工具将防盗网给剪开了自己再跳下去,怎么办?” “每次我醒来,做任何事,我都要想方设法的搞清楚自己是不是清醒着还是梦游着,”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说我现在是做梦吗?” 平安拉着江雨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看,是真的吧?” 江雨试图想笑,可是笑着又哭,头慢慢的抵在了平安的肩膀上,抽搐了好大一会,说:“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快疯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雨终于睡着了,平安将她抱着放进了她自己的床上,她都没有醒来。 平安给江雨小心的盖上了薄被,看着这个累到了极点睡得十分恬静的女人,心里想起了俞薇。 俞薇那会,是真的患有梦游症?还是,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掩盖、达到某种特定的目的呢? 可眼前的这个江雨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第27章人莫予毒(二) 有些谈恋爱的同学现如今已经在外面租房子同居了,平安平时为人古怪,总是神神秘秘的,也没人问他晚上都去哪里了,他每晚还是会来江雨这里陪伴着这个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有病还是没病的女人。 但是他在江雨家的这段日子里,江雨一点犯病的迹象都没有。 江雨还是每晚十二点前休息,早上和平安几乎就是同时的醒来,而且因为作息时间的稳定,生物钟运转良好,气色比平安来之前好多了,她每天早上询问平安自己昨晚的情况,平安的回答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 江雨自己也觉察到了,自从平安来了之后,自己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甚至这两年有些不稳定总是提前或者推迟的生理期也固定了,所以有时候她会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单身的时间太长了,自己应该需要一个男伴?不然屋里怎么有了男性的气息,自己就痊愈了? 平安每晚还是在大门那里夹东西,但是不放红色的毛线了,他改成了绑头发,因为江雨已经知道了红绳的事情,她潜意识里要是出去之后,回来将红毛线再夹进门缝,这就起不到作用了。 不过头发也不是自己的了,因为和江雨已经慢慢的熟悉,他就将江雨梳落的长发利用了起来。 江雨要是写作累了,她也会出来到平安这里和他聊,谈天说地的,间或的指导一下平安学习上的内容,这样让平安不禁的总是想起俞薇。 而江雨的房间,她要是不叫平安,平安是绝对不会进去的。这让江雨觉得这个男学生很有意思。 时间就这样平稳而缓慢的流逝着。 过了元旦,春节的假期又要到了,因为刘可欣明天要过生日,平安就提前在今晚送了礼物,和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所以到江雨这里稍微有些晚。 可是进门后,却发现江雨不在。 这有些意外,因为自从自己住进来之后,江雨晚上就没有出过门,而且,她在本校的社交圈也极为有限,除了工作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 她会去哪? 刚开始平安以为江雨在外有事,等了十多分钟后,就用江雨家里的电话给她打了一个传呼。 但是江雨并没有回这个传呼。 平安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立即给江雨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也无人接听。 那边没人。 这样,平安再次的给江雨打了传呼,留言给自己回信息,接着拿了手电筒就出门开始找江雨。 他先在校园里江雨可能去的地方找,没有任何的发现,然后就出了大学门。 平安这时候不想惊动别人,因为他不确定江雨到底现在是呈现出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梦游着的,还是清醒的?假设这会报警,会不会到了最后让人都觉得虚惊一场,这样或者对江雨的声誉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平安总觉得江雨梦游这件事透着古怪,就像俞薇曾经一样的古怪。 今晚特别的冷,风嗖嗖的刮着,天上也没有星光,可能要下雪了,平安却跑得气喘吁吁,他将东西南三个门外都找了一遍,尤其是阴暗的角落和旮旯地方,但都没发现江雨的行踪。 平安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江雨是参加什么聚会了,听不到传呼的声音,所以没回——但是这始终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北门,如果北门外再没有江雨的影子,平安告诉自己必须要报警了。 北门其实不算是门,这里有一片天然的湖泊,自然的将大学和外界隔开了,顺着湖水往东会走到公路上去,而现在天冷,湖面上风大,谁也不会在这个接近了零点的时候跑到这里喝西北风,这也就是平安将这里定为最后搜寻江雨的原因。 没人。 一个影子都没有。 湖边栽种着一些垂柳,平安一棵树一棵树的挨着找,还打着电筒往湖水里照射。 足足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依然的没有江雨的踪迹。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零点过十分钟了,江雨如果此时回到家,她绝对会给自己打传呼的! 平安越发的焦急,他顺着胡跑上了坡,来到了公路边,顺着公路往前继续的找。 今晚怎么连夜行的车都这么少! 一无所获。 平安有些泄气了,也有些绝望,他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自己这会真应该去报警了。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第28章人莫予毒(三)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这件事,连你认为最不可能说谎的张所长都无意中成为了那个有心害你的人的帮凶,张所长那么老实正直的一个人都认为你是白日做梦,大白天也梦游健忘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变得肆无忌惮了。” 第29章人莫予毒(四)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色欲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四处奔走在天桥下找到了自己……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浅吟低唱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里面的那个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而过了初七之后,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给他打电话说她要提前到校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学校陪她。 江雨返校的确有事,而且过了个年,和父母在一起团聚了一下,心情也好多了,变得更光彩动人了,她对平安说,她读博士时的导师从首都来电话,说她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已经基本通过了。专家们反响很好,说有创新性:“我想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问题了,当然,要是没有我导师的帮忙,大概也是过不去的。”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 忽然一夜春风来,树的枝柯之间冒出了嫩绿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园里的迎春花黄黄的,一切都莺莺燕燕的着实让人喜爱。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会去研究所,到了所里发现走廊乱七八糟围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惊疑和紧张,一个个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问话,这些人本来都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忽然的都闭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犹疑,难道,又出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着,宛如往常一样笑着个大家伙问了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她径直的到了张所长那里,而张所长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杨副所长。杨副所长五十多,人比较干瘦,戴着八百度的近视镜,很有些账房先生的风范。 江雨进去,和杨副所长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问,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副所长长期戴近视镜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咕噜噜两圈,干咳一声说:“那个,崔明明,那个,她啊,她中午,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哦,伤的重不重?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在医院呢,应该没事。” 第30章如你所愿 江雨哦了一声,再和杨副所长说了几句,走了出来。 没等下班,江雨就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医院,探望已经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没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医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经有了单位的几个人了。 见到崔明明的那张脸,江雨吃了一惊,她的头被白绷带绷着,脸上鼻青眼肿的,像是成千上万个冰雹无间断的砸过她的这张脸。 这不是人脸,这完全是去了毛盖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认不出床上的这位就是朝夕相处的崔明明。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江雨的关怀却让刚才热烈的场面骤然的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全自动的远离了江雨,用怪异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看我呢?” 还是没人吭声,有人还颇含敌意的看着江雨,崔明明倒是说:“江雨来了,来了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你这真是……” 江雨也就不理其他人,和崔明明说着话,闲扯了几句,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所里的人全都“呃”的点头,但是没人出来送江雨。 江雨出来,在门口那站了一下,依稀的听到里面说:“她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将你从楼上给推下来,这倒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人!” “人家梦游,你管得着?” “要我说,她要不能离婚?漂漂亮亮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为嘛离婚,你们都不想想为什么?睡半夜将你宰了,你找谁说理去?” “你这纯粹马后炮,你早点干嘛去了?” “哎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她老公,这不是因为小崔出了事,谁知道她人格分裂啊……” 这时崔明明的声音说:“这事,怎么说呢,我自认倒霉吧……” “为嘛自认倒霉,给领导反映,出书了不起啊,社科基金了不起啊,人不行,有病,干嘛都不行!” 江雨已经不知道怎么愤怒了,她顺着楼梯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下楼离开,而是在往上。 干脆的,江雨到了楼上,到了顶楼,她看着远处的建筑和尚且沉寂在春风里的万物,长长的嘘处了一口气。 平安晚上到江雨这里的时候,是十点一刻,从过年前去过那个宾馆之后,他就已经不在门上做记号了,因为已经确定了江雨根本就没有病,做那个完全的没有必要。 进了屋,平安似乎闻到了一股什么香味,挺好闻的,他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声江老师我来了,听江雨回答了一声后,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里似乎也弥漫着一种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而且,被褥和枕头也换过了,全是新的,平安坐上去摸了一下枕头,觉得很手感很不错,开了台灯看了一会书,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平安隐隐约约的,觉得床前站了一个人,他心里恍然,睁开眼一看,在黑黑的光影之中,江雨那修长的身材是那么的容易辨认。 江雨只穿着睡衣,她看到平安睁开了眼睛,将腿放在了床上一跪,人就俯上了床,手撑着,低头看着平安,长长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倒垂下来,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璀璨发亮,嘴里鼻孔里喷着热热的气息,越来越近,而后就吻在了平安的唇上…… …… 和想想中目测中的一样,江雨整个人身材纤长,但该饱满的地方就饱满,该圆润的地方就圆润,她的皮肤好的像是让平安感觉在摸着绸缎一样,唇舌却像涂抹了蜜,十分的诱人流连忘返,而虽然纤瘦,但她的表现却十分的有力。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听到床有节奏的咯吱咔嚓声和彼此的喘息。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轰然倒塌。 休息了一会,两人再次鏖战,然后再一次,再一次…… 这一夜就这样的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征服了谁,谁又缴械投降了,一切都很美好。 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平安睁开眼,听到江雨在厨房里炒菜,他躺着看看屋顶,伸了个懒腰,手臂伸展开来写了个大字,而后起床,眼睛看到了自己枕头上江雨的几根长发,随手捻了起来,在手里拉了几下,又放到了桌子上。 到了厨房,江雨见到平安笑了一下,平安迟疑了一下,江雨就转过身和他拥吻了一会,说:“洗洗准备吃饭。” 江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就像缺水的庄稼被浇灌喝饱了水一样。 一会吃着饭,江雨说:“平安,能不能,陪我去散散心?” “好啊,想去哪里?” “随便吧,走到哪是哪。” 吃完了饭,江雨给张所长请了假,说自己想休息一下。 而张所长似乎想给江雨说什么,江雨一张嘴,他就不说话了,听完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自己没先说出口,要不能有语迟人贵之说,她自己要休息不来,省得自己出口得罪人。 江雨这边是先进工作者,是社科基金的获得者,是所里的骨干,崔明明那边却受伤到了住院,还好自己做了工作,不然按照崔明明那些人的意思要报案,警察来了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江雨有病,梦游,即便推了崔明明摔下楼,这怎么能说得清?再说,她去年都能自己跳天桥差点死了,这种人,你想怎么处理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当领导的,即使要权衡、平衡,哪方面抹不平,工作都不好干。 平安和江雨天南海北的整整玩了大半个月,在回程的前一晚,江雨对平安说,这些日子,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平安心有戚戚,他这一段已经想了很久,两人关系今非昔比,终于给江雨说了俞薇身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江雨一点都不吃惊,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平安在对待自己这个“梦游症”患者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惊慌错乱,为什么他一直的坚信自己根本就没病。 江雨依着平安,海滩的海水一波一波的荡漾着,她看着远处明净的月色说:“我最近才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人的情商高呢,主要是让别人高兴,而智商高呢,主要是让自己高兴,可是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呢,主要就是自己不高兴了还不让别人高兴。” 平安听了和江雨一起笑了,一会他说:“能让自己高兴又让别人高兴的事情,太少了。人活着哪能面面俱到?除了大义和至亲的事情,之外的,还是先让自己高兴吧。” 江雨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点头说:“好,我听你的,我觉得,就这一句,你可以当我的导师。” 平安和江雨回到学校之后,就搬离了江雨的住处,江雨说自己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总在一起,你还是学生,万一让人看到了,不好。不过,你知道我的,你要来,我都在等。 江雨说的没错,平安也觉得自己总住在她那里是不行,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突破了师生的关系有了肌肤之亲,的确要注意一下,于是就回到了宿舍。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五一前,江雨和平安在她的房间里恩爱了一番后,江雨说让平安回家一趟,平安说自己不想回去,再说回去也没事,江雨笑了:“你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好好陪你爸妈,这都几个月了,回去看看,别让家人觉得儿大不中留。” “我只听过女大不中留,你这教授倒是会独创新词。” 江雨睁着大眼笑说:“是啊,教授就是干这个的。” 在江雨的劝说下,平安回了家。 五一这天,研究所开了一个会。这是一个团结的大会,是一个胜利的大会,是一个奋进的大会,会议开得非常热烈而圆满,会议完了之后,大家还要在学校的教师餐厅里聚餐,江雨给张所长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张所长考虑到江雨的特殊情况,就同意了。 这样,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成员除了江雨之外,全在餐厅里欢聚一堂,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正喝的起兴,江雨一脸煞白的,眼神一眨不眨,整个人木木呆呆的就走了进来。 有几个人看到了江雨,都大声的叫着“江老师”“江教授”“来我们这里坐”什么的,江雨却一语不发,径直的走到了崔明明身边,崔明明人本来稍胖,这会已经喝的脸红脖子粗,看到江雨就站起来笑:“你刚刚去哪了?我还在找你呢。来,要罚三杯……” 崔明明的这一桌就要给江雨让座,蓦然都脸色大变,也恰恰这一桌基本都是女人,登时都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尖叫! 江雨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裁纸刀,薄薄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崔明明,挥着刀对着崔明明的脖子就是几下。 鲜血喷溅! 崔明明的脖子被江雨手里的裁纸刀连续的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反复的割了好几下,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目瞪口呆的捂着自己流血不止同时也血肉模糊的脖子,往后倒下了。 血如泉涌! 崔明明在倒下的时候,还带翻了餐桌,顿时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响彻一片。 所有人的人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江雨,而江雨此时满脸满身都是崔明明喉咙脖子动脉上喷涌而出的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域里出来的女夜叉,她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拧了一个身,拿着还在滴血的裁纸刀,从原来进门的地方有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直到江雨消失,餐厅里的人才清醒了,这里杀人了! 崔明明被梦游的江雨割喉了! 发生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这场杀人案,情节简单,目击证人众多,刑警队和派出所的干警接到报案赶赴现场之后,不费丝毫的力气,没有一点的周折,就从凶手江雨的家中将她给擒获了。 只是抓获的这个过程十分耐人寻味,当警察们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的时候,杀人嫌疑犯江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睡的正香。 而江雨的身上这时还穿着刚刚杀害崔明明时的那身衣服,衣服上面到处都是溅的血,这些血将被子床单全都染红了,那柄用来杀人的裁纸刀就在江雨身边的书桌上放着,当然上面也是崔明明的血。 满脸满身是血的江雨对荷枪实弹来抓捕自己的警察表示出十分的困惑,直到她被警察给戴上了手铐,她还在追问:“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身上都是血?” “为什么我的床上也是血?” “裁纸刀是我的,为什么上面带着血?” “为什么?” 第31章你就是我的青春,你就是我的爱情 平安返校后知道了江雨所做的这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江雨要让自己五一回家,为什么会让自己搬离她的家,为什么会有前面的那一场旅行。 江雨在审讯中,坚持自己五一那天开完了会,就回家睡觉了,她否认自己从会场回来后再出过门、更别说去过餐厅,特别是怎么可能持刀杀人。 江雨是漂亮的,而且是女教授,身上的头衔众多,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教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一个女同事,而且在杀了人之后也不逃跑,更不隐匿凶器,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睡大觉! 这不科学!也不正常! 更不符合常理!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梦游症没法解释,神经病人的世界更没法解释。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青春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儿子,其实平秋明和刘红艳也知道自己就没怎么管过,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管也不行,平秋明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平安要认真的对待生活,要认真的对待自己今后的人生。 平安给父亲母亲的回答是,自己以前糊涂着,现在正是因为清醒了,才坚决不会要米兰的。 如果因为要娶米兰是因为在高中那会两人就“睡”了的话,那自己到现在还和别的女人也睡过,那对别的女人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公平,那自己宁愿选择别的女人,也不会选择米兰。 平安对米兰说你寻找爱情的方式是通过和男人睡觉,而我睡得女人可能有些少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我还要继续的睡下去,因此劝米兰也去睡,看谁先睡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米兰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忽然的就知道了平安的好和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有工作的优越性了,也就是活的明白了,她对平安忽而软忽而硬、忽而悲戚万状、忽而强悍野蛮,于是导致了平安彻底的对她没有感觉,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梦游”一下才能将这个女人给摆脱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夕阳渐渐的落在了山的那边,刘可欣靠在平安的肩膀上说:“平安,咱两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刘可欣坐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学这几年,未来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事要去解决,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以后,你要是没有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就娶了我好不好?” “五年啊……你肯定就忘了我了……”看着刘可欣要生气辩解,平安急忙说:“我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雷锋同志啊!” 刘可欣伸手在平安身上轻拍了一下,一脸的嗔怒,平安笑了一下:“好,五年。我估计,你等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想平安是个什么玩意,还因为那时候爱你的追你的人,会从咱们学校门口一直的就排到了你家的门口。”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玩意’,再多的人也是别人,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那么多人,那我就从这些人身上踩着过来嫁你。” “哟嘿,雷锋同志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水上漂啊。” “什么是水上漂?那是踩头功!” “是!雷……” “你再雷一下!” 平安急忙投降:“不说了,我不说了。” 刘可欣看着平安,好大一会才说:“你能吻我一下吗?” 平安看着刘可欣,将她紧紧的抱住了,刘可欣身体不停的在颤栗。好大一会平安才说:“我认识你,太晚了,我不配……” 刘可欣伏在平安的肩膀上说:“我认识你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哪有配不配?别老说不配。我说配,就配,你就是大坏蛋,也配。” 平安轻轻的在刘可欣唇上触碰了一下,可是刚刚挨住,刘可欣就像章鱼吸盘一样使劲的对平安吻着,像是要将平安的嘴巴舌头都要给咬烂咬掉…… 两人这个吻吻了很久很久,然后又坐了一会,直到月上柳梢头,才一起回到校园里,平安看着刘可欣进了女生宿舍,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刘可欣的宿舍忽然传出了女生们齐心合力的喊叫:“平安,我爱你!”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刘可欣被人从屋里又推了出来,站在栏杆那里对着他笑着…… 这时远处不知是谁在轻吟弹唱着罗大佑的那首《爱的箴言》: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 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乐泪珠飘落的过程 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平安忽然的觉得自己老了。 第32章你要记得我 平安学习很好,他也早早的就和有关人士沟通过、送了礼,目的就是想留校,或者,到首都大学再进修两年(江雨也在那),按研究生待遇,条件是毕业后留校当老师,基本上已成定局。 但平安最终没有达到目的。办事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本是平安的那个名额,学校最终给了另外的一个人,十分抱歉,自己已经尽力了。 事已至此,徒说无益,平安很潇洒的笑着说没事,问那个留校的命运宠儿是谁啊,当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老师听了,表情有些难以琢磨,也有些只可意会,说:“是个女的,叫杨凤霞。了不得的一个人。” 杨凤霞? 我操! 了不得的人? 对呀。 这白莲花小婊zi世界警察! 平安没想到很快的和杨凤霞在校园里不期而遇。 杨凤霞看到平安后站住了,平安先说:“恭喜你。” 杨凤霞说:“哦。跟我来。” 哦,跟我来?身份转换的这么快?这语气像是老师给学生说话。 杨凤霞在前面,顺着北门那片湖一直到了湖边的土丘上,这里这会没人,长了很多树,钻进去外面来人也看不到。 杨凤霞看着平安说:“你不来找我,我会去找你,我们之间,有些事要了结一下。” 我来找你?谁找你?心里想着,平安说:“我们?哦?既然彼此心意相通,那就谈谈?” “你不已经来了?” “对老师我得客气点。” “说吧。” 说?你不说?我对你能说什么?那好:“其实,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一直没机会,这会要走,想再不给你说,以后还真就没机会了,那太遗憾了。” 杨凤霞看着平安,却没有冷嘲热讽,又瞅瞅远处的湖光山色,说:“怎么不早说呢?现在晚了。” “晚了总比没有强。” “我哪里有意思?” “哪都有意思。我发现你活的很明白。” 杨凤霞的表情有些难以琢磨:“挺有意思?活的明白?说这些有意思吗?你只是心里不平衡,你在恨我,你在想你学习好,也挺会来事的,关系都拉好了,可是最后却败给了我,你无非就是想羞辱我换取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平安想说话,杨凤霞抢先一步阻拦了他:“——你不用说话,我告诉你,你是我们这一届同学里面少有的几个头脑清醒的,但是你关注的不在重点上,你以为你对未来的把握已经十拿九稳了?没有,你没有被生活逼到绝路过,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你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为之付出什么代价!” “你有信仰吗?你相信什么呢?” “你说我挺有意思?言下之意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欣赏我,喜欢我?你那调侃的语气玩世不恭的态度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有改变过,你在意过什么呢?如果你早点对我说这一句,哪怕是开玩笑的,我也会为你疯狂一段时间的——是,青春不就是用来疯狂、用来挥霍、用来犯错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刘可欣是真喜欢你?你以为我那晚去找你就是为了不让你去接近刘可欣让刘可欣远离你?你以为是因为我仅仅想让刘可欣成为我的表嫂?” 杨凤霞说到这里默然了,平安忽然觉得她有些色厉内荏,有点疯狂,就像这些话已经憋了好久终于在今天找到机会对自己讲了。 杨凤霞忽然开口又说:“我太知道你了!你睡了江雨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清楚楚,你整整的干了她几个月,直到她离开!你多行啊!那么多的女同学喜欢你,你背负了那么多女生的爱却在肏着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教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因为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不是因为刘可欣,也不是因为我表哥,因为我像别的女生一样的想过你对你发过花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加以理睬的,你爱的人只是你自己!” 空气中有着难言的气息,平安觉得自己面对的真是一个无法理喻的女人。 杨凤霞这时却做了一个让平安觉得惊讶的动作,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平安转身就要走,杨凤霞说:“还来得及吗?我喊一声,你能对赶来的人说得清楚?” 平安忽然的笑了,回身看着杨凤霞,说:“这里有人吗?你倒是喊喊,我比较期待。” “这重要吗?我会拉着你直到来人。”杨凤霞任上衣豁开着,里面露出了丰盈的肌肤:“来吧,来**,你不就想这样羞辱我吗,我也想让你占有我……只可惜,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你赢了,”平安看着杨凤霞说:“我说真的,你真狠,对自己那么狠,可非要那么做吗?我偃旗息鼓,我落荒而逃行不行?” “我赢了?我是赢了,赢了你还有其他人。但我没有赢,我输了,我输给了命运。我也想像你样做自己想做恣意妄为的事情,但是我不能。都知道工作越来越难找,分配的地方哪个心甘情愿的去?我怎么能不早早的做准备?你不也在准备?你回去选择会有很多,可是你知道我要是回到老家,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吗?你知道我那里有多贫瘠多荒凉吗?我的生活你是难以想象的,你知道人像狗一样像畜生一样的活着是什么样的吗?我有四个弟弟妹妹,全家人的希望就在我身上,我敢放松懈怠一下吗?我只有留下留在这个城市里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你有多少让你付出、承重的人?” “你有钱能送礼,我有什么?我只是个女人,那就用女人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来换取我想要的。” 杨凤霞说着竟然躺在了长满了荒草的地上,说:“来吧,我第一次已经给了能帮我留校的人,你是我喜欢的,你是第二个,今天一切都做一个了解,和以往做个了断。来吧,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平安完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杨凤霞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可又不是,这具鲜美的“尸体”有着自己不具备的思想和想要达到所要目的的手段。 她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符合她一贯的那种风格和印象。 平安走了过去,看着杨凤霞的眼睛,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伸手将她的衣服给合了起来:“你不必如此。你要是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会退出,起码,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会有成人之美的心。你不用这样。” “你帮我?你鄙视我的身体不纯洁?” 平安摇头:“没有,你看得很准,我自己就不是什么好鸟。只是……”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没有!不用你怜悯!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心态!你只是什么?女人身上能让男人发泄满足的有好几个洞,前面被玷污了我还有别的地方纯洁对你。”杨凤霞冷冷的说了一句。 平安倒退了一步,张张嘴,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杨凤霞猛然的坐了起来,衣服也没穿好露着胸从后扑过来紧紧的抱着平安,过了一两分钟,倏然抓起平安的手臂,张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平安没有挣扎,他看着深深的很规则的牙印留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杨凤霞盯着平安的眼睛说:“你退出?你退出就没有别人来竞争了?” “我要你记得我!你要记得我!你一定要记得我!记住这个世界对我是多么的不公平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你要记住就是对生活的疲于奔命才让我没时间认真考虑我内心真正的需要!” “你要记住让我在最应该追求爱情和浪漫的年纪里却只能为了生存而放弃梦想!” 平安想说我哪知道你的人生?我和你的人生从来就没有交集过,我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忙不过来,不过你肯定能活的很好的。 杨凤霞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从小到大我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过的很好的!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我只要自己想要的。” 杨凤霞的精明和野心让平安觉得这个夏日的风吹过来有一种深入脊梁骨的寒冷。他等杨凤霞平静一点,说了一句:“你说你喜欢我,可我要是也喜欢了你,你现在能和我一起走吗?你的负重不允许你那么做。我是玩世不恭,我还放浪形骸,我是爱自己,我强行介入你的生活了没有?” 平安还想说你作为女人的第一次都是为了换取自己的前程,你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去爱一个人去为那个人付出一切? 是的,我不了解你,可我为什么要了解你? 我来刺激你?你是想来刺激我才对。 你给我上了一课。 不过什么都不用说了,没必要再去继续什么话题,平安说了一句“祝你幸福”转身就走。 杨凤霞在身后说:“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我会成功的,我现在过的好的标准就是成功。” 平安再也无话,杨凤霞却还在背后像是宣言一样的喊了一声:“我不懂得什么是人生,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做命运!命运将人生肏的体无完肤,人生还只能去忍受!“ “让命运去见鬼!让他妈的一切强加于我的不公平统统去死吧!”? 平安走了很远,杨凤霞还在山坡上歇斯底里的喊着:“平安!平——安!你会看到我的成功的!你会的,你会记住我忘不掉的!”? …… 平安觉得米兰已经疯了。 米兰除了给刘红艳和平清明说她和平安的关系外,还在小区里、在平安那一届的同学、所认识的人中散布她已经是平安的人和平安在高中就睡过觉了。 这种情况越演越烈,有些满城风雨的架势。平安觉得米兰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性和辩证性,她一方面在给所有认识的人宣扬着她和自己睡觉发生关系这件事对于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一方面又将这件事不当回事的大肆渲染将自己设计成为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受害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想让人知道。 总而言之米兰就是想用已经和平安睡过这个事实迫使平安屈服就范从而达到她的目的,于是平安已经成了厚颜无耻、不负责任、诱骗女性的流氓加无赖、道德极其败坏的花花公子。 对此厌烦之极,却无法处置的平秋明和刘红艳几次三番的打电话问儿子你究竟想怎么解决和米兰的事情? 怎么解决? 不解决。 第33章人无根柢似浮萍 本市有这样一个规矩,新毕业的大学生都要下基层。分配的事情是组织人事上说的算,能给你安排个工作就行,不管你专业对口不对口,也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要到一个好的单位,还得靠关系,靠跑。只是去的地方,就未必都如人意,而能找到好单位的实在没几个人,这样一来,大家怨气更甚,跑到称心单位的笑而不语,不如意的则破口大骂,说自己怎么总是生不逢时,怎么倒霉的总是自己,这他妈招谁惹谁了,考大学就是想离开山窝窝离开那个鬼地方,难道这绕了一圈又回去? 难听的话说归说,不去又能去哪?那只能想去哪就去哪。 刘红艳在本市也算是文化界名人,她平时只会唱戏,对唱戏之外的人情世故和社会规则完全不懂,但此次好歹利用自己的名望为儿子跑动一回,活动来活动去的,有关人士说那让你儿子去咱们市最大的国企保卫部门吧,你儿子不是学法律的,这就和法律有关,专业不就对口了?先稳定了,今后再协调。 刘红艳回来召开家庭会议,平安很淡然,说你也别操心了,咱发扬风格吧,响应号召,知识青年要到农村接受再教育,咱当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刘红艳听了着急,问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这国企好歹在市里,方便,你都被教育了多少年还要再教育?你准备接受教育到什么时候? 平安笑笑不说话,平秋明却明白了,这个大厂有多少人?太多。往年连学校负责分配的老师都是鼓捣着学生去国企的,如今多少国企进行着改革,前途未知,那能有多好?况且离家太近,米兰要是闹事撒起泼,儿子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自己老了恐怕也跟着不能享福安度晚年。 平安果然发扬非常的风格,捣鼓着悄声无息的到了本市最远的一个县第二中学当了一名负责教授法律与思想品德的教员。 平安小的时候平秋明和刘红艳就没怎么管过他,他如今这样取舍,两口子也没了话说,不过教书好歹也是一份正经的职业,再说现如今好多岁数比平安大的多的文凭也高得多人还在家里待业,先稳定下来以后再想法子挪窝。反过再想,儿子很有道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米兰这样不厌其烦满城风雨大张旗鼓的闹,她要找不到平安人,起码自己两口子不会太烦了,眼不见心不乱。 留县位于本市最东边的县区,第二中学在县城的边郊,学校坐落在宋朝时期的一处遗迹旁边,据说这里曾今是一个演武场,宋代宗泽大将曾在此誓师出击,而后大破金兵。 这个学校校园非常大,最为惹眼的地方就是学校院子的西北角竟然还有一座古庙,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了僧人。古庙边上有好些树木,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树,很有些年头了,一棵棵奇形怪状外貌威猛的树杆粗大弯曲都做抗争状态,很是有生命力的模样,非常耐看,平安觉着要是想法子搞到省城,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二中的历史比较悠久,学校很有可能原来就是在庙院里设的,不然为什么将古庙包括在里面,兴许建校伊始,学生们可能还在庙里上过课。 从寺庙往后面直走,就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还有一幢三层外表灰白的楼房,房子的年龄估计比平安还大,这里就是教师的宿舍,门前也有许多的树,而且也都树龄悠久,这些树好像天生就应该在长在这个地方,与古老的房子浑然一体。 从这里放眼望去,一大片的空地都被老师家属种上了各种青菜,这和一墙之隔的原野接壤,让人恍然的觉得是教师将农民的庄稼给强行掳夺了成了一个庄园。 二中前些年可以,这几年招生名额比较少,原因是如今的人都喜欢去大城市,而县城也是城市,是本县的经济文化中心,什么新鲜流行的东西都是从城市流传出来的,所以很多人认为城市里的什么都好,因此上学的学生也要去县里面的一中实验中学外国语中学等等新锐学校就读,二中就被冷落了。 学校外面有一条河,河面不宽,水流量也不大,可是水却是出人意料的清澈,这让平安非常的喜欢,傍晚的时候坐在河边,河风阵阵吹来,眼望碧绿无垠的旷野,夕阳西下,心情真是无比的舒畅。 和城市里的环境比较,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学校本来是让平安住在青瓦房里的,可是有一夜下雨,屋顶竟然漏雨了,眼看着就是修缮好了再住人也会发生危险,就重新分给了平安一间二十来平房的房子,房子在二楼的东北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墙体薄,平安总觉得这边放个屁隔壁屋里的李萍萍会喊臭。 整体来说,条件不好,但是因人而异,平安觉得不错,心静自然凉,关键是看个人怎么想的。这里的老师、比如像彭佩然和平安熟悉了后问他大学毕业为何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平安说服从组织分配,彭佩然就说你不能想法子搞搞,平安说没法搞,搞不了,彭佩然就明白了,这也是个没根基的老实娃。 平安表现的很本分,也很快的进入了角色,每天按部就班的去给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学生们上课,可他不久就发现,这些大多数是农村来的瓜娃子们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世面,把一个中学看成了大学一样,肚子里没学到多少东西,却先学会了卖弄,将社会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内容带到学校活学活用,有其形而无其实,最明显的就是眉来眼去的处对象谈恋爱,一个个成双成对的跑到校园外面的小河边树林里去,扭扭捏捏的样子,简直让他笑掉大牙。 平安似乎看到了往昔的自己——他们能知道什么是爱情呢?兴许也知道吧,不过总会知道的,等他们千帆过尽,历尽沧桑,没有了青涩洗尽铅华,就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可贵,又是多么的傻bi。 平安长了一张惹人喜爱的脸,年轻又负有朝气,从大城市里来的为人又热情,很快的就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喜欢,学校的教导处李主任很郑重的和平安谈过一次话,说平老师你课教的不错,好好干,有机会我推荐你到省师范学院进修。 平安一听想笑,自己省大出来的去师范学院进修?修什么?我肯定是要修的,不过我修也得回省大去修。 或许李主任对每个新来的教师都会这样讲话,平安也没当回事,这个李主任一看就是老实人,他在这个学校的时间太长了,李主任最为自豪的,就是在学校里干了很多年若干年,他能很清楚的说出这个学校的哪一棵树是他种的,哪一排房子是他主持盖起来的,总之这个学校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土地都留下过他辛勤又洒满了汗水的足迹。 平安想李主任那会不知道在那个庙里或者这个大院哪里发现过什么古物没有?要是有,拿出去卖了,有了钱在这个地方潜伏着,然后继续的找,或许能找到宗泽遗留下来的夜壶什么的,再出手卖,这就是以教书先生的名头打掩护,实质上做盗墓的行当,到不失为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这叫洗白白,洗黑钱——如今不就流行在大城市赚钱,回乡下老家养老生活吗? 要是这样想,这个学校的老人手,可都不能小觑之。 深山出俊鸟。平安已经发现了教职工里有几个长的不错有姿色的女性了,比如说比平安早一年分配来的教师李萍萍,长的苗条清秀,只不过性格有些内向,像是很害羞,说话轻声细语的,不仔细听她说话有些听不清楚,让人总觉得像是被惊吓之后的猫,哪里小里小气的。 还有一个叫彭佩然,全身该圆的地方圆,该扁的地方扁,该细的地方细,该尖的地方尖,个性爽朗,一说就笑,声音跟银铃似的,非常惹火,搁在城里就叫性感,刚刚结婚不到一年,算是个刚刚由女子晋级为女人的少妇,平安觉得其实她可以叫做“澎湃”,要不再加上两个字“汹涌”,她老公人很普通,在县里一个机关上班,而她的老公公,也就是公爹则是本县一个乡的乡党高官。 其实平安对这两个出众一点的女性顶多是存着欣赏的眼光的,但其余的人却不这样想,很多年轻的老师都面临着找女朋友的问题,就像跟平安同时到二中的刘自力和王炳正,他们都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学业和资历都是一样的,所以两人从第一天踏进学校起就仿佛开始了比赛。 刘自力是在办公室工作的,所以相对比较轻松,这样王炳正就去找校长,问为什么把自己分到教研室教基础课?校长做了很语重心长又模棱两可官方通用的解释后王炳正觉得不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 刘自力追教师之花单身的李萍萍,王炳正当然不甘落后。刘自力家里条件好一点,因此经常的悄悄给李萍萍买一些女孩喜欢吃的零食,王炳正的家就在附近,也时常的从家里带一些土鸡蛋和各种农村特有的熟食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给李萍萍。 【《行路难》·陆游:平生结交无十人,与君契合怀抱真,春游有时马忘秣,夜话不觉鸡报晨。 极知贫贱别离苦,明日有怀就谁语!人无根柢似浮萍,未死相逢在何许? 道边日斜泣相持,旗亭取醉不须辞。君贵堂厨万钱食,我劝一杯应不得。】 第34章无所事事 只是说话声细声细气的李萍萍却很沉得住气,面对诸多的追求者全部一视同仁,这样宛如行走在钢丝上的优雅的独行者,这样让平安心里有些叹服,觉得二中的李萍萍老师其实和省大的杨凤霞老师有那么一比。 李萍萍沉得住气,刘自力和王炳正却耐不住性子,作为竞争者,开始两人经常的为了琐碎的事情吵,后来没事也吵,经常的脸红脖子粗。 还是刚来的时候,有一次,平安一个人在操场打篮球,二中的生活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难得的清静时光,每天自得其乐,过的还算是可以,这时候刘自力和王炳正不知道从哪来了,平安一个投篮,球进,落下,王炳正接住了球,平安本以为他会来个三大步的,谁知道王炳正将球忽然的扔向了刘自力。 而刘自力这会根本就没注意这一切,平安本想提醒一下,可是觉得还是算了,这样,篮球就“嘭”的一声砸到了刘自力的脸上,当时刘自力就懵了,鼻涕眼泪都被砸了出来,王炳正却关切的说给你球投篮你也接不住,真是的。 刘自力擦了一下脸来了一句操你妈就和王炳正扭打在一起,平安装作去厕所早就跑没影了,这样两人就打的不亦乐乎,最后全身都是土鼻青脸肿的被校长给喊走了。 事情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平安和刘自力王炳正本都是挨着住在青瓦房里面的,平安的房间漏雨了,刘自力和王炳正觉得自己住的也不安全,但是平安的房间被调整了,他们俩却还住在那里相依为邻。 李萍萍说话声音小,胆子绝对的不小。因为到了楼上,平安就和她住隔壁了,而楼上的厕所是在靠楼道中间的位置,有一晚平安迷迷糊糊的醒来,听到李萍萍那边很有节奏的传来咔嚓咔嚓的摩擦和床撞墙的声音,还有像是有人捂着嘴被人拧身上的肉那种叫也叫不出来的疼痛声,平安猛地就乐了,知道李萍萍同志青春萌动天雷勾地火,身体有了对男性同胞的需要正在和哪位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 但不知那边那位让李萍萍声音变大的汉子是谁? 其实平安不想多事的,可这夜就是这样奇怪,听着隔壁的春意声声,宛如在耳边一样,能睡着就奇了怪了,平安被折磨的翻来覆去,实在是被尿给憋得受不了,于是就出门,谁知刚伸出一只脚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李萍萍屋里出来,是刘自力。 平安赶紧脚又撤回去了。刘自力夜会佳人偷腥完毕,也无暇四顾,以夜猫子出屋之势态下楼在诸多参天树木的遮挡下回自己青瓦房去了。 平安刚刚在心里赞颂了这都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才,结果就在第二天傍晚,他在校外的河岸边看到李萍萍和王炳正挽着手漫步夕阳下往树林里面进发。 昨晚和刘自力干了一夜,今天李萍萍就挽住了王炳正的胳膊。 感情真正的人才,还得是李萍萍!因为选择和谁交配在什么时候交配的权力,始终在她手里掌控着。 但是第三天,李萍萍来找平安帮忙,说她将钥匙丢在房间里了,要平安给弄出来。 这个女人不寻常——平安心里唱着戏词,一副乐于帮人的模样,心里想这样接近美人的大好时机,刘自力和王炳正应该当仁不让啊。 李萍萍老师想干什么呢? 李萍萍的钥匙其实就在窗子跟前的桌子上,平安从门头上打开天窗,用一根树枝就将钥匙挑了出来,接着李萍萍细声细语的要平安到屋里坐会洗洗手,洗了之后,李萍萍让平安吃水果,还有一些零食,更有一些农村特有的特产。 平安有些想笑,遭遇款待当然不会放着零食不吃,这时李萍萍忽然说:“平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啊?这话怎么说的?”平安一脸的讶然。 “你有女朋友了?” 平安点头,心说你勾引我还是想封我嘴,说:“是啊。” “那怎么没见她来找过你呢?” “嗨,男女之间就那样,吵架了呗。” 李萍萍看了平安好大一会,叹气说:“刘自力和王炳正都挺好的,只是,没你好……大家都知道,彼此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的。” 李萍萍吐露心声,平安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而且也明白了,她既然说刘自力和王炳正不如自己,可是自己就在隔壁,孤家寡人一个,多方便,晚上干嘛舍近求远呢? ——那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她送过任何的物品。 有些时候,实质性的物质就是比看不到只能感觉的精神管用。 李萍萍是一个漂亮还聪明,又现实实际的女人。 这一瞬间,平安想起了杨凤霞:自己那会低估了她的苦难。相对而言,杨凤霞就是身处于泥潭之中挣扎的,自己却是在岸上的,站在岸上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评判身处泥潭之中陷入绝望的人呢?能说我就活的挺好的你怎么就活不下去呢,所以我活得好好的你说你活不下去你就是在撒谎? 平安吃着苹果,很认真的说:“是的,大家都知道,彼此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的。” 刘自力和王炳正很快的就都失望加失恋了,李萍萍嫁给了县府办的一个工作人员。 彭佩然是一个很热心也很热情的女人,真的长的很漂亮,平安最欣赏也最喜欢她那黑油油的长发,彭佩然不爱将头发随便的披散着,她将头发编起来成了一条直达臀部的大辫子,每次当她上楼梯的时候,平安就喜欢落后几步,看她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拍打着圆滚滚的屁股,很性感,也很有节奏感。 平安想要是将彭佩然的大辫子拿在手估计能当扫床的刷子用,于是有时候晚上躺床上听着李萍萍在那边屋里嗯嗯啊啊的长吟低叹,他就想要是真的用彭佩然的头发将自己的床扫了又扫,躺上去是什么滋味? 彭佩然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能让人和她开玩笑到很熟稔的女人,简直就像是邻家刚过门热心的大嫂,只是这个大嫂其实比平安只大几个月。她的文凭只是中专,但人好,做事麻利,十分勤快,性格爽朗,于是和平安一样,学校里的人大部分都喜欢她。 还有一点,彭佩然的夫家比较有能力,于是学校安排她管理后勤事物,刚开始彭佩然其实对新来的几个教师还是一视同仁的,可是刘自力和王炳正没几天就闹得不可开交,让人觉得他们不是教师,倒像是不懂事的学生,这样将平安凸显的格外出类拔萃,自然而然的,彭佩然的感情天平就倾斜到了平安这边。 后勤是有管理伙食职责的,彭佩然有时候就悄悄的问平安喜欢吃什么,平安觉得无所谓,彭佩然问询了几次后觉得平安果然随和,于是买菜的时候就将火腿咸鸭蛋罐头一些能存放住的食物悄悄送给平安,她还特别的会做饭,有时候自己在宿舍里开小灶,用的食材和教师食堂一个样,可是味道就大不相同,简直好吃的要让人咬舌头,有事没事了也叫别人去吃,当然谁去吃都行,只是叫平安的次数稍微的偏多了一些。 眼看着李萍萍结了婚,刘自力和王炳正相顾无趣极了,但是他们很快的就重新选择了分别的进攻目标,可是平安却丝毫不见动静,于是彭佩然问平安为什么不谈恋爱,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平安这下就不能将敷衍李萍萍的话给彭佩然说,当然也不能说自己和曹阿瞒一样对你这个有夫之妇非常感兴趣,属于人妻控——我想用你的大辫子给我扫床,于是就回答说大学谈过一个,可是毕业了,就分开了。 “是因为离得远?”彭佩然问。 “是吧……” 彭佩然又问:“那是因为条件不般配?” 平安想想说:“可能吧。” 平安这下再回想着刘可欣当时的一举一动和行事作风,才觉得刘可欣的家境必然是不错的,有两点可以看得出,第一,杨凤霞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将自己的表哥介绍给刘可欣,杨凤霞功利心特强,做事必然都是有目的的;第二,那次刘可欣生日饭店老板上了假茅台,可是刘可欣竟然品尝出了真假,一般学生谁能尝出茅台的真假来,而且还是个女的,除非她就是个女酒鬼。 可是刘可欣不是酒鬼,那只能说她家真的是开饭店的,或者就是卖酒的,要不就是干过品酒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有钱,将茅台当普通的酒喝,还没事总是喝,于是喝多了就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了。 只可惜,自己那时候的心思不在刘可欣身上,对于她,直到毕业,都知之甚少。 平安有些走神,彭佩然知道他想起了痛苦的过往,就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啊?” 平安的意思只是知道了,可是彭佩然没几天真的给平安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转一个读者的书评:这书应该叫《影响我一生的女人们》; 作者文笔出众,可惜带着愤世嫉俗的偏见写书,年轻人三观不稳尽量别看,老油条能看到很多东西…… 飞翔回复:“能看到很多东西……”是对搞文字的最大褒扬! 借用崔健的话:文艺丧失了批评功能就像是卖yin。 文学,飞翔自觉笔下文字离文学尚且有很大很远一段路程要走,也许永远都拍马难追,但飞翔是朝着“文学”的方向奔去的——文学要是不带“愤世嫉俗”和“偏见”让读者“看到很多东西“,功能和当小姐搞娱乐没有区别,就光剩下出来卖了,给人乐一下,人家付你钱而已。 谢谢这位读者的留言,这是今天看到的最让飞翔高兴的评论。】 第35章特不想正经 被彭佩然介绍给平安的女子名字竟然叫徐凤霞,和杨凤霞就是一字之差,是县里税务局工作的,个头高挑,身材也可以,长的五官端正,只是平安觉得这个徐凤霞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也说不出,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想了想,平安明白了,这女人适合当情人或者搞搞一夜情几夜情,娶回家当老婆,似乎不可以。 徐凤霞比平安小半岁,彭佩然将她介绍给平安后借故离开了,这时候天热,平安的宿舍开着吊扇还是闷闷的,于是他提议到外面的河边走走,那里有片树林,徐凤霞点头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平安带了两瓶水和一些水果,到了外面,两人走着,徐凤霞和平安不断的闲聊,平安就笑说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能眷顾我了。 徐凤霞说:“我就想找个大学生。” “因为大学生有文化?” “嗯。” 平安就笑:“我这个大学生偏偏就是没文化的,在学校混了几年,浑浑噩噩的。” “没文化还说的出浑浑噩噩,这就不错。” “也就学了这一句。” 徐凤霞看看平安,觉得这人还有些小幽默:“那再学呗。” 嘿,这个徐凤霞倒是有那么点意思,我再学?你再另找去吧。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胡乱的聊了几句,徐凤霞就离开了,彭佩然过来问平安对徐凤霞的印象如何。 自己知道自己,平安哪有这心思,嘴上说这人还不错,就那样吧,不过徐凤霞看来倒是中意了平安,给他打传呼留言约他,于是平安就给彭佩然说,我觉得和徐凤霞不合适。 “咦?你不是说还可以吗?可以,就是能相处。” “是啊,只不过,处着处着,就觉得不可以了。” “这样,那,你不都知道小徐的电话吗,你自己给她说,直截了当。” 彭佩然当了起了甩手掌柜,俨然一副只管娶媳妇不管生孩子的模样。 于是徐凤霞再约平安的时候,他就去了。 本来两人约好的,但是徐凤霞临时单位有事,就让平安去单位等自己。 平安到了之后,去了徐凤霞的宿舍,与她合住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徐凤霞去忙了,平安和这个女同事闲聊,这个女子长的一般,床头的书倒是放了不少,说起话来,好像很有想法的样子。 平安也是无聊,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税务人员胡拉八扯的说了一大通,因为这女子不是徐凤霞,心里倒是没那么多要隐瞒和注意的地方。 一会这女的要出去,在半路上碰到徐凤霞,这女子给徐凤霞说,你行啊,抓紧点,这个平安不是一般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哪有啊?”徐凤霞嘴上淡然,心说那还用说,我的眼光,不过你说的这么好,今后可就不能让你们单独相处了,免得被你抢走,我不就落单了。 徐凤霞回到宿舍,嘴上不停的说话,让平安总是逮不住机会张嘴,一会她“哎呦”一声,平安问怎么了,徐凤霞说我背痒痒,也没有个老人乐,你给我挠挠? 徐凤霞说着,将白白的脖子就凑了过来,平安看着她脖子上面黑黑的长发和短短的绒毛,嘴上说着我够不着,然后就站了起来。 徐凤霞沉默了一会,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好,是我……抱歉。” 徐凤霞有些不死心:“我们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我经过一场情感,这会还有些走不出来,你真的挺好的,怪我。” “可是,我就认定你了,没你,我一辈子都不找了。” 平安看着她说:“一辈子时间很长的,别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祝你幸福。” “可我找不到了。” 平安默然,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你会找到的。” 徐凤霞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干嘛总是隐藏自己呢?我们做朋友都不行吗?”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去面对一场、开启一场认真的感情。 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浪荡的人和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管徐凤霞怎么想,在平安的心里,这段结识就此结束了。 葱郁的原野在热热的阳光下像是绿色的海洋一样,一阵风吹过,庄稼又像是长在地上的头发一样被风拨弄着。 天热的像是在冒火,平安在窗口往外看了一会,出来准备透透气,一出门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个场面。 彭佩然是住在中间楼梯那边的第三间房的,第二间没住人,而第一间是一个公用的厕所,厕所前半截两边是水管洗脸池,后面隔开了才是解手的地方,这会她可能在水管那里刚刚洗完了头发,正在弯着腰低着头,眼睛挤着往倒垂的黑发上抹什么护发素之类的东西,因为怕衣服湿,本来就单薄的上衣解开了好几个扣子,衣领往里面翻,这样她的脖子和脊背以及前面的胸脯有好大一截就袒露了出来。 一直平安都觉得彭佩然的身体诱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长的这么的出众、这么的让人想跃跃欲试想为非作歹想作奸犯科想犯罪, 这会校园里非常的安静,下午三点多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因为是星期六,无论学生老师都离校了,而平安是不回市里去的,但彭佩然也许就忽视了这一点,平安猜想她是刚刚的午睡醒来,也可能就是想洗了头发很快就回屋了,也许就是觉得楼上没别人,所以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因此平安就很直接的看到了早就想看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的彭佩然漂亮无法形容的胸部。 彭佩然的胸太好看了! 即便是垂悬着,它也是平安所见过的女性胸脯中最优秀的,此时就像一道激光一样刺激着他的眼睛。 彭佩然一直的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根本没意识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成熟雄性动物正目光睽睽狼一样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平安一直的盯着彭佩然看,而彭佩然忘我的就让平安看,她始终都很认真的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往平安这个方向瞧一眼。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两分多钟,平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无耻就无耻,他的确他不想将视线挪开,直到彭佩然拧着臀提拉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平安才想到干嘛想要让徐凤霞当自己情人呢?情人嘛!这个彭佩然不知道要比她合格多少倍! 平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撼着兴奋了一下,他回到了屋里,再次看着窗外的原野。 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而自己却这么下流而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有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体。这种肮脏疯狂的念头似乎和外面葳蕤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平安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他在想叔本华的一句话,借此来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一个精神丰富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但对于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接连不断的聚会、看戏、出游消遣都无法驱走那折磨人的无聊。??? 或许自己就是无聊,也是对优秀女人的身体有着冥顽不灵的执着贪婪和喜爱。 那么让自己继续的无聊,让理智去见他妈的鬼! 平安正想结束自己的这种打气似的冥想,准备干脆的去彭佩然那边和她发展一点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或者结束一点什么关系,有个人站在了门口,他以为是彭佩然,但是从床上起身拧过头,却发现是米兰。 第36章终结·初始 平安本想趁着这个炎热的午后去彭佩然那里和她先暧昧而后伺机而动铺垫一番发展一段纯肉体的关系,当然,要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自己就从此以后彻底的断了这种私密又卑劣的念头,否则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种由彭佩然身上传达过来的对于漂亮女人的深切的欲望给弄得内分泌失调脑神经回路。 但是米兰的忽然到来,打乱了他疯狂又贪婪的计划。 平安有些惊讶,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米兰这个时候的忽然到来,天这么热,她真够可以的。 不惊讶的是,他知道米兰迟早会找到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安直言不讳,米兰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自己到了电扇下面吹着说:“地球才多大?你这还没出本市。” 和米兰说着话,平安的心里在想着彭佩然,米兰的裙子在风扇下面不停的摆动着露出了让平安十分熟悉的姣好的双腿,平安想今天没机会去勾搭彭佩然了。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平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米兰将罐头吃完,过来也看着窗外,说:“你看什么呢?” 米兰离平安很近,她身上那股让平安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平安的嗅觉,她的胸贴着平安的背,让平安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还是刚刚冥想彭佩然让自己酝酿的,但是此刻米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 外面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这让平安此时也兴致勃勃,他让米兰站在了窗前,从后面将米兰抱在怀里,说:“米兰,我真的喜欢过你。” 米兰没说话,用嘴过来找平安的嘴,平安不让她转身,两人就这样吻着。 亲热了一会,平安过去将门关上将窗帘拉住,等他转过身,米兰已经熟稔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扶着椅子站在电扇的下面。 这个姿势太诱人,她总是这么的直接和嚣张,完全的随心所欲。 平安过去就和米兰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彼此癫狂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平安,平安老师,在不在?” 彭佩然? 我操,这时候你过来干嘛? 平安立即停住了动作,但是米兰不让,双腿夹着平安让他快些动作,这时彭佩然又叫:“平安?在不在。”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彭佩然又敲了一下门,嘴里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难道他回家了? 这个小插曲让米兰和平安越发的疯狂,平安将米兰幻想成了彭佩然,米兰因为要离开本市,有些舍命陪君子最后一战的架势。 等一切结束,米兰说:“我很后悔,要是那时候不闹,你也不会跑到这个边缘地带来当教书先生。” 平安说:“没什么不好,这都是人的命运,是我该经历的。” “你也信命运?我真的不会缠你了,你都放弃了市里的工作跑到这来了……我会找个人嫁出去的,只是今后,要是想你了,你别装作不认我。” “那不会,肯定不会。” “要是我在你们学校找一个男的结婚呢?天天就能见你。” 米兰明显的是调侃,但是平安已经不在意了,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让身上的汗水落,说:“这里的人都配不上你。人之初,性本善,黄狗咬住先生蛋,先生疼的直叫唤,学生说我没看见。” 米兰咯咯的笑,笑的花枝乱颤:“包括你?” “是的,包括我。你其实是很多人青春的梦境中的那个梦,但是你却自己不知道。” “我那么好?” 平安认真的说:“真的好。” “那你干嘛不要我?”米兰有些费解。 “不是我不要你,我连自己都不想要。” “这么深奥?”米兰对平安的话不能理解:“那你慢慢想你该干嘛吧,好了,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上了年纪,他们需要你。” 米兰难得的说了一句替他人着想的话,平安心说他们需要我?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他们,我谁都不需要,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谁要知道我需要什么,麻烦告诉我。 米兰走了。 往常,米兰都是在没事干生活找不到目标的时候就来找自己,这会她有了新的去处,有了目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缠自己了。 米兰真的走了。 日子骤然的愈加无聊了起来,和米兰纠缠了这么几年,自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她说不打就不打了,她放弃了战争举了白旗撤离了战场留下了空兀的空白和形影相吊的自己。 那自己能干什么?俞薇在哪?江雨?和刘可欣的五年之约?考研究生?想法子回市里?还是继续扎根二中实施义务教育混吃等死? …… 平安在操场上对着球网不住的投着球,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空旷的校园这会只是他一个人,噗通噗通的,声音单调又沉闷,这时从大门外开进来一辆桑塔纳,车子一直的驶向了校长住的地方,没一会,这辆车又开了过来,停在一边,车上的司机下来,是个和平安差不多的年轻人,只是稍微的有些啤酒肚,他对着平安喊了一句:“玩两把,”平安就将球传给了他。 这人打球还行,不过似乎不经常运动,一会就汗流浃背还带着气喘吁吁,他让平安暂停,到车上拿了两瓶水过来,自己拧开一瓶,另一瓶给了平安,问:“你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不是,教政治的。” 这年轻人就笑了:“我老觉得教政治的老师应该是戴着几百度的近视镜,年龄绝对一大把的老头呢。” 平安也笑笑,开了水喝,接着两人又开始玩。 过了一会,张校长和教导主任陪着一个女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和平安打球的年轻人来了一个三分球,但是没进,他摆手说:“不玩了,你慢慢打。” 平安和他说了再见,自己投进了几个球,这时李主任三个已经到了车跟前,那个女的看起来也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模样,留着普通的齐耳学生头,衣着光鲜,看上去还比较精神,有那么几分的好看,也有些像俞薇——平安觉得自己心里犯邪,见到苗条好看一点的女人就幻想是俞薇——这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肯定是一位领导。 这女人到了车跟前又和校长李主任说了几句,瞄了一眼打球的平安,没太在意,校长为她拉开了车门,等她上去,又为她关上了。 这女人将车窗放下,和两位送行人员再见,车子驶出一截,李主任喊:“平安,球扔过来,让张校长露一手。” 车里的女人听了回头看了一眼。 平安带着球过来递给张校长,张校长投了几个球,平安负责捡球,张校长感叹自己不行了,老了,而后和李主任离开,平安也不玩了,和两人一起往宿舍走,陪着他们在路上说说话。 ……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放晴之后空气特别的好,平安正往楼上宿舍走,彭佩然从后面急匆匆的过来,平安问候了一声,彭佩然不像往常那样慢下来和他说话,倒像是做贼偷了人似的嗯啊着上了楼。 平安觉得彭佩然今天走路的姿势十分的古怪,回到屋里坐了一会,彭佩然过来了,这下倒像是自然了很多,换了一件衣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说是煮好的嫩玉米,自己家地里产的,让平安尝尝鲜。 “你家还有地?彭老师心系群众,亲自登门送温暖,鄙人十分感谢,诚惶诚恐,”平安说着在彭佩然身上瞄,彭佩然问:“我家这么就不能有地?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总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好看。” 彭佩然脸红了一下笑了:“我给你说个笑话,刚刚路过王炳正的课堂,他站在讲台上正讲解凸透镜,说,同学们,我往这一站,你们看,我好比就是那个P点……” 平安笑笑让彭佩然坐,心说她这就是在打岔,拿着玉米棒子咬了一口,说:“真香,绝对的有机绿色食品,我也借花献佛,给你讲一个,我上大学那会,我爸给我学费,说,给你钱是让你上大学的,不是上大学生的,专款专用啊!” “结果呢?”彭佩然话里有话。 “哪有结果,只有如果。我厌倦了贞洁又郁闷的日子,又没有勇气过堕落的生活。” 彭佩然听了调侃:“没变坏是因为诱惑不够。到了该堕落的时候,十头牛都扯不回。” “金玉良言。绝对经典。问一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彭佩然说:“没怎么啊?” “长定的眉毛生成的骨,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彭大总管。” 彭佩然站起来要走,说:“一个长的很帅的小伙子上了公交车,掏出餐巾纸将座位擦干净,刚要落座时,没控制好放了一声响屁。恰巧被旁边的一个女生听到了,这大姐说,怎么!真干净,擦完了还要吹一口。” 平安哈哈的笑:“行,我话多了,算我什么都没说。” 彭佩然撇撇嘴,眼睛骨碌着说:“你有话就说,就你!谁能挡住你的嘴!” “好好好,话说澡堂里一大嫂,在屁股上纹了一只苍蝇,十分逼真,众人皆纳闷。女搓澡师傅问:人家身上都纹龙、虎或者纹关公花卉什么的,最不抵的也纹一个爱或者恨字,你为什么纹了一苍蝇啊?这位大嫂听后语重心长地说:没文化真可怕,不懂了吧?这叫一定(腚)赢(蝇),一赢(蝇)到底!” 彭佩然脸一红,就要反驳,外面楼下有人叫:“平安老师,平安,平老师。” 彭佩然借机走了出去,站在栏杆跟前往下看,问那人:“谁找平安啊?” “是张校长,让他赶紧去。” 彭佩然说我转告他,而后看着屋里抓紧了啃着玉米棒子的平安笑:“你急什么?” 平安满嘴玉米粒,挤眉弄眼含糊不清的低声说:“我不赶紧消灭罪证啊?哪能出去出卖你,我跟你可是一个战壕的。” 彭佩然心说你倒真是机灵:“你听到了,赶紧去啊,张校长有请。” “张校长请我我哪用急,彭老师叫我,在屋里咳嗽一声,我立马眨眼就到,准比火烧屁股还急。” “火烧屁股可不就是猴屁股?” 平安听了站起来,将玉米穗往垃圾桶里一丢,看着彭佩然的臀部,说:“我还真就是猴屁股。” 彭佩然见他总是注意自己那里,懵然脸又红了一下,转身就走。 平安心说这女人到底今天怎么了,动不动脸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那干嘛来我这脸红? 难道她想跟我做脸红的事情? 学校接待室里坐着三个人,李主任不说,一个是女的,那天见过,就是坐桑塔纳的那个短头发女人,脸色冷峻,像是苦大仇深的劳苦大众代表,眼神不断的在平安身上扫射,宛如丈母娘挑女婿。 另一个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灰白,看着比较和蔼,看到平安笑着说:“我姓谢,叫谢乐迪,她姓俞,我们是县政府办公室的,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这女的姓俞? 他们是县政府的,找自己了解什么? 第37章一切行动听指挥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平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米兰将罐头吃完,过来也看着窗外,说:“你看什么呢?” 米兰离平安很近,她身上那股让平安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平安的嗅觉,她的胸贴着平安的背,让平安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还是刚刚冥想彭佩然让自己酝酿的,但是此刻米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 外面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这让平安此时也兴致勃勃,他让米兰站在了窗前,从后面将米兰抱在怀里,说:“米兰,我真的喜欢过你。” 米兰没说话,用嘴过来找平安的嘴,平安不让她转身,两人就这样吻着。 亲热了一会,平安过去将门关上将窗帘拉住,等他转过身,米兰已经熟稔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扶着椅子站在电扇的下面。 这个姿势太诱人,她总是这么的直接和嚣张,完全的随心所欲。 平安过去就和米兰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彼此癫狂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平安,平安老师,在不在?” 彭佩然? 我操,这时候你过来干嘛? 平安立即停住了动作,但是米兰不让,这时彭佩然又叫:“平安?在不在。”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彭佩然又敲了一下门,嘴里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难道他回家了? 这个小插曲让米兰和平安越发的疯狂,平安将米兰幻想成了彭佩然,米兰因为要离开本市,有些舍命陪君子最后一战的架势。 等一切结束,米兰说:“我很后悔,要是那时候不闹,你也不会跑到这个边缘地带来当教书先生。” 平安说:“没什么不好,这都是人的命运,是我该经历的。” “你也信命运?我真的不会缠你了,你都放弃了市里的工作跑到这来了……我会找个人嫁出去的,只是今后,要是想你了,你别装作不认我。” “那不会,肯定不会。” “要是我在你们学校找一个男的结婚呢?天天就能见你。” 米兰明显的是调侃,但是平安已经不在意了,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让身上的汗水落,说:“这里的人都配不上你。人之初,性本善,黄狗咬住先生蛋,先生疼的直叫唤,学生说我没看见。” 米兰咯咯的笑,笑的花枝乱颤:“包括你?” “是的,包括我。你其实是很多人青春的梦境中的那个梦,但是你却自己不知道。” “我那么好?” 平安认真的说:“真的好。” “那你干嘛不要我?”米兰有些费解。 “不是我不要你,我连自己都不想要。” “这么深奥?”米兰对平安的话不能理解:“那你慢慢想你该干嘛吧,好了,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上了年纪,他们需要你。” 米兰难得的说了一句替他人着想的话,平安心说他们需要我?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他们,我谁都不需要,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谁要知道我需要什么,麻烦告诉我。 米兰走了。 往常,米兰都是在没事干生活找不到目标的时候就来找自己,这会她有了新的去处,有了目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缠自己了。 米兰真的走了。 日子骤然的愈加无聊了起来,和米兰纠缠了这么几年,自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她说不打就不打了,她放弃了战争举了白旗撤离了战场留下了空兀的空白和形影相吊的自己。 那自己能干什么?俞薇在哪?江雨?和刘可欣的五年之约?考研究生?想法子回市里?还是继续扎根二中实施义务教育混吃等死? …… 平安在操场上对着球网不住的投着球,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空旷的校园这会只是他一个人,噗通噗通的,声音单调又沉闷,这时从大门外开进来一辆桑塔纳,车子一直的驶向了校长住的地方,没一会,这辆车又开了过来,停在一边,车上的司机下来,是个和平安差不多的年轻人,只是稍微的有些啤酒肚,他对着平安喊了一句:“玩两把,”平安就将球传给了他。 这人打球还行,不过似乎不经常运动,一会就汗流浃背还带着气喘吁吁,他让平安暂停,到车上拿了两瓶水过来,自己拧开一瓶,另一瓶给了平安,问:“你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不是,教政治的。” 这年轻人就笑了:“我老觉得教政治的老师应该是戴着几百度的近视镜,年龄绝对一大把的老头呢。” 平安也笑笑,开了水喝,接着两人又开始玩。 过了一会,张校长和教导主任陪着一个女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和平安打球的年轻人来了一个三分球,但是没进,他摆手说:“不玩了,你慢慢打。” 平安和他说了再见,自己投进了几个球,这时李主任三个已经到了车跟前,那个女的看起来也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模样,留着普通的齐耳学生头,衣着光鲜,看上去还比较精神,有那么几分的好看,也有些像俞薇——平安觉得自己心里犯邪,见到苗条好看一点的女人就幻想是俞薇——这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肯定是一位领导。 这女人到了车跟前又和校长李主任说了几句,瞄了一眼打球的平安,没太在意,校长为她拉开了车门,等她上去,又为她关上了。 这女人将车窗放下,和两位送行人员再见,车子驶出一截,李主任喊:“平安,球扔过来,让张校长露一手。” 车里的女人听了回头看了一眼。 平安带着球过来递给张校长,张校长投了几个球,平安负责捡球,张校长感叹自己不行了,老了,而后和李主任离开,平安也不玩了,和两人一起往宿舍走,陪着他们在路上说说话。 ……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放晴之后空气特别的好,平安正往楼上宿舍走,彭佩然从后面急匆匆的过来,平安问候了一声,彭佩然不像往常那样慢下来和他说话,倒像是做贼偷了人似的嗯啊着上了楼。 平安觉得彭佩然今天走路的姿势十分的古怪,回到屋里坐了一会,彭佩然过来了,这下倒像是自然了很多,换了一件衣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说是煮好的嫩玉米,自己家地里产的,让平安尝尝鲜。 “你家还有地?彭老师心系群众,亲自登门送温暖,鄙人十分感谢,诚惶诚恐,”平安说着在彭佩然身上瞄,彭佩然问:“我家这么就不能有地?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总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好看。” 彭佩然脸红了一下笑了:“我给你说个笑话,刚刚路过王炳正的课堂,他站在讲台上正讲解凸透镜,说,同学们,我往这一站,你们看,我好比就是那个P点……” 平安笑笑让彭佩然坐,心说她这就是在打岔,拿着玉米棒子咬了一口,说:“真香,绝对的有机绿色食品,我也借花献佛,给你讲一个,我上大学那会,我爸给我学费,说,给你钱是让你上大学的,不是上大学生的,专款专用啊!” “结果呢?”彭佩然话里有话。 “哪有结果,只有如果。我厌倦了贞洁又郁闷的日子,又没有勇气过堕落的生活。” 彭佩然听了调侃:“没变坏是因为诱惑不够。到了该堕落的时候,十头牛都扯不回。” “金玉良言。绝对经典。问一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彭佩然说:“没怎么啊?” “长定的眉毛生成的骨,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彭大总管。” 彭佩然站起来要走,说:“一个长的很帅的小伙子上了公交车,掏出餐巾纸将座位擦干净,刚要落座时,没控制好放了一声响屁。恰巧被旁边的一个女生听到了,这大姐说,怎么!真干净,擦完了还要吹一口。” 平安哈哈的笑:“行,我话多了,算我什么都没说。” 彭佩然撇撇嘴,眼睛骨碌着说:“你有话就说,就你!谁能挡住你的嘴!” “好好好,话说澡堂里一大嫂,在屁股上纹了一只苍蝇,十分逼真,众人皆纳闷。女搓澡师傅问:人家身上都纹龙、虎或者纹关公花卉什么的,最不抵的也纹一个爱或者恨字,你为什么纹了一苍蝇啊?这位大嫂听后语重心长地说:没文化真可怕,不懂了吧?这叫一定(腚)赢(蝇),一赢(蝇)到底!” 彭佩然脸一红,就要反驳,外面楼下有人叫:“平安老师,平安,平老师。” 彭佩然借机走了出去,站在栏杆跟前往下看,问那人:“谁找平安啊?” “是张校长,让他赶紧去。” 彭佩然说我转告他,而后看着屋里抓紧了啃着玉米棒子的平安笑:“你急什么?” 平安满嘴玉米粒,挤眉弄眼含糊不清的低声说:“我不赶紧消灭罪证啊?哪能出去出卖你,我跟你可是一个战壕的。” 彭佩然心说你倒真是机灵:“你听到了,赶紧去啊,张校长有请。” “张校长请我我哪用急,彭老师叫我,在屋里咳嗽一声,我立马眨眼就到,准比火烧屁股还急。” “火烧屁股可不就是猴屁股?” 平安听了站起来,将玉米穗往垃圾桶里一丢,看着彭佩然的臀部,说:“我还真就是猴屁股。” 彭佩然见他总是注意自己那里,懵然脸又红了一下,转身就走。 平安心说这女人到底今天怎么了,动不动脸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那干嘛来我这脸红? 难道她想跟我做脸红的事情? 学校接待室里坐着三个人,李主任不说,一个是女的,那天见过,就是坐桑塔纳的那个短头发女人,脸色冷峻,像是苦大仇深的劳苦大众代表,眼神不断的在平安身上扫射,宛如丈母娘挑女婿。 另一个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灰白,看着比较和蔼,看到平安笑着说:“我姓谢,叫谢乐迪,她姓俞,我们是县政府办公室的,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这女的姓俞? 他们是县政府的,找自己了解什么? 第38章对你大爷有意见(一) 平安很快的就上来了,江雨说了位置让他自己去倒水,平安视线所及,发现这个家真的收拾的非常整洁,家具简约又高雅,纱窗、窗帘、地板、漆皮墙面、客厅里的沙发颜色都是白的,有些一尘不染,卧室的门这会是开着的,里面衣柜、写字台、床以及那把小巧的椅子也是白色的。只有床单是浅绿色,而衣柜那里挂着一件黑纱衫和白地黑点儿的半截纱裙是这个氛围中唯一颜色深沉的物品。 这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平安倒了水喝着来到了阳台上,江雨说你似乎天天都跑啊? “没有,下雨就不来。” 江雨一听就笑了,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平安说自己要走了,谢谢江老师,江雨就说了再见。 等平安离开,江雨觉得这屋里尚且留有平安身上的一股味道,她想了一会,知道这个家没有男人的气息有些久远了。 江雨的初恋是在大三的时候,她爱上了同班的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男同学,用这位男同学的话说他的家乡就是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尽管改革开放这些年了,可人们依然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 江雨知道自己喜欢这位男同学什么,贫困塑造了他坚毅与柔韧的个性,这让她痴迷。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不一样,每逢星期六、星期天江雨喜欢的这位都在外面打工,晚上还带家教,不仅仅自食其力,而且还常常给家里患病的母亲往回寄药。 但江雨喜欢的这个男同学却并没有因为出身而自卑消沉,他在为人处事上不亢不卑,不骄不诌。 学校那会有贫困生助学金,可他却拒绝了补助,江雨有些不理解,他说有了依赖,就会产生惰性。这让江雨更加的在心里高看他一等,因为这比那些拿着父母的钱挥霍无度和弄虚作假哭哭啼啼找领导托关系申请助学金的学生,更让人多了一份敬重与怜爱。 可惜江雨和这位男同学的感情没有展开就没有了结果,当江雨向她表白心迹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江雨至今都记得他那时候所说的话:我那个地方太苦,我不希望你受苦,就像不希望我自己受苦一样,我其实恨透了那片土地,可我得回到那片土地上去,因为这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我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得把他们从那片土地上拽出来,我得把我的父母养老送终,我是长子,我有自己的责任,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也喜欢你,可是,咱们只能这样了。 江雨记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然,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这种冷静和成熟是其他的同年龄的同学所不具备的,江雨内心难受极了,她不禁的拥抱了他,当然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毕业后,学校想让那位男同学考研,他没有考研,学校想让他留校,他没有留校,他回那个山区去了。临行的时候,他给了江雨这样一句话:谢谢你给穷人的爱和尊严,我们毕竟活在现实的社会中。 后来江雨和已经离了婚的那位男的相处的时候,到像是父亲一样关怀自己的导师家里去过一次,导师对这位江雨未来的一半非常不满,把她叫到另一个房间说,你怎么搞的?我一看都能看出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这个人阴郁又小气,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可是那时候江雨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将自己给打发了,将导师和一些人的意见当成了耳旁风,心说人生就是这样吧,跟谁都是过。 于是江雨结婚也没敢告诉导师。结果不到一年,江雨就离了婚,导师知道后打电话将她臭骂一顿,说她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简直就是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开玩笑。 于是直到今天,江雨就这样一直的一个人过,直到今天早上,她看到了那个身姿矫健的男学生在跑步的时候,懵然觉得自己内心以每个地方有些苏醒了,有些久违了。 这个家缺少阳刚之气。 当平安离开后,很久很久江雨都在屋里坐着,似乎在闻那个学生身上留下来的属于男性的气息,想着自己真的几乎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了。 平安没想那么多,起码这个时候还没有想那么多,他在不下雨的时候还坚持在操场里跑步,偶尔的,江雨也出现在阳台上,两人友好的打招呼,直到有一天,平安和江雨在街上再次偶然的相遇。 这一天刚开始平安碰到的并不是江雨。 平安在街上走着,前面有个女人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孩子的一只鞋掉在了地上,平安捡起来送了过去。 这一过去才发现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竟然是当时自己被全刚友举报说是嫖其实根本没有嫖的那个理发师小黄。 小黄也有些愣,平安笑笑的说:“这是你孩子?” 小黄点头,看着平安给自己孩子穿鞋,眼中有些难言的蕴意。 平安给小孩穿好了鞋,小黄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小孩真可爱。” “那什么,对不起啊……” “干嘛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小黄话说开了,轻轻拍了一下孩子的背说:“我那时真不知道他们店是做那个的,见你那次,我也是刚去没几天……” “知道啊,我觉得你技术很好的,怎么会是做那个的。” 小黄听他理解,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就不在那里干了,离开了……真是太乱了……” 和小黄分开,平安想想过去所发生的,正在走神,迎面就来了江雨。 江雨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急匆匆的,平安站住和她打招呼,江雨嗯了一声往前走着,然后又站住了,回身问平安:“平安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平安点头,说自己就是没事才逛街的,江雨将平安带到了麦当劳,问平安要什么,然后随便的点了一些东西,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江老师。” 平安回答的很干脆,江雨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也有些不能被理解,我算是不情之请,毕竟,我们不是太熟。本来我应该找别人的人帮忙的,但是和我关系好的,基本都不在本校,也抽不出身,而在本校的,却……你知道的,都是工作关系,办公室那种症候群,大家貌合神离……” 平安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和研究所的人最熟,但是这件事又不方便让研究所的人来帮忙,暂时又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我得感谢老师对我的信任。我愿意帮忙。” 江雨皱眉想了想,问:“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我觉得,还行吧,我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平安一说,两人都笑了,江雨喝了口饮料,很认真的说:“我想,请你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过,我是给你报酬的……” 平安心里想怎么回事?让我给她看家?还是她看上我了? 江雨属于那种很有气质的女性,但是下来她一说,平安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家有客房,这你也知道了,我想请你每晚住在我家客房里,而后,你要做的,就是将晚上我做了什么事,第二天完完全全的告诉我。” 平安表示有些没听明白,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嘴上却问:“要我看什么呢?” 江雨没有说,摇摇头,沉默了一下:“算了,我觉得还是算了。” 平安这时看着江雨黑黑的眼珠子和小巧的鼻子,懵然的问:“江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晚上睡眠不太踏实?” 江雨脸色一下就变了,盯着平安问:“你知道什么?你听说了什么?” 平安不答反问:“江老师,你是不是怀疑自己梦游?” 听了平安的问询,江雨脸色越发难看,脸上更加的犹疑不决。 平安心说果然这样,嘴上解释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传闻,我只是随口的一说。要是哪里说的不对,真是不好意思。” 江雨皱着眉,不再提这件事,和平安聊起了别的,知道平安的母亲是刘红艳后有些讶然:“我爸妈是你妈妈的忠实戏迷啊。” 平安想说我妈就只会唱戏,天生就是唱戏的,戏剧就是她的整个人生,而戏文里面讲得那么多的人生道理处事哲学,她一样都没有学到,她对生活里的其他事物永远的处理不好,她只是在唱戏,她只知道唱戏,她只是为了演戏而演戏,她生来就是为了表演、为了在舞台上展现自己的价值而活着的,别人都只能看到她惟妙惟肖扮演的角色,哪里知道她在家里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人永远伺候连吃饭的碗都不会洗刷一个,对于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也不懂,简直就是为了戏剧而生存。要是哪一天她要是不能上台表演了,她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日子会不会将日子过好。 自家的事情没法对外人说,不过江雨通过这个对平安倒是多了一些了解,一会两人分开,江雨也没再提让平安来自己家“看”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过去了有一个来月,这天早晨,平安在跑步的时候看到江雨在阳台上看着自己,他在距离近了一些时点了一下头,江雨挥手做了一个上来的表情。 江雨的家仍旧的一尘不染的模样,只是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眼睛里面有些红丝,见到平安后问你喝水吗? 平安说了谢谢,自己去倒了一杯,结果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治疗失眠的药。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江雨浓密的黑发照射的蓬蓬松松的,整个人有些朦胧的美感,平安问道:“老师夜里还写稿子吗?” “……是啊,”江雨说着叹了口气,而后说:“那个,要不,我是想,请你晚上来我这里吧……就是我那时候说的……” 平安点了一下头,江雨像是松懈了一口气,带着平安到了客房:“你看,需要我再为你准备什么吗?” 这屋里和江雨的主卧室一样的干净整洁,平安说:“老师这里的条件比我寝室那儿好的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晚上将自己的被子枕头……”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带,就用家里有的。” 江雨一说,平安明白了,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到这一切。 “我晚上,休息的比较晚,你十二点前来就可以。当然,你要是愿意来早点,也行,想看电视什么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江雨特别的叮嘱了一句,平安问:“那我有什么注意的吗?” 第39章对你大爷有意见(二)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色欲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娇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而过了初七之后,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给他打电话说她要提前到校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学校陪她。 江雨返校的确有事,而且过了个年,和父母在一起团聚了一下,心情也好多了,变得更光彩动人了,她对平安说,她读博士时的导师从首都来电话,说她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已经基本通过了。专家们反响很好,说有创新性:“我想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问题了,当然,要是没有我导师的帮忙,大概也是过不去的。”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 忽然一夜春风来,树的枝柯之间冒出了嫩绿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园里的迎春花黄黄的,一切都莺莺燕燕的着实让人喜爱。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会去研究所,到了所里发现走廊乱七八糟围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惊疑和紧张,一个个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问话,这些人本来都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忽然的都闭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犹疑,难道,又出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着,宛如往常一样笑着个大家伙问了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她径直的到了张所长那里,而张所长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杨副所长。杨副所长五十多,人比较干瘦,戴着八百度的近视镜,很有些账房先生的风范。 江雨进去,和杨副所长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问,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副所长长期戴近视镜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咕噜噜两圈,干咳一声说:“那个,崔明明,那个,她啊,她中午,在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哦,伤的重不重?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在医院呢,应该没事。” 江雨哦了一声,再说了几句,走了出来。 没等下班,江雨就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医院,探望已经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没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医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经有了单位的几个人了。 见到崔明明的那张脸,江雨吃了一惊,她的头被白绷带绷着,脸上鼻青眼肿的,像是成千上万个冰雹无间断的砸过她的这张脸。 这不是人脸,这完全是去了毛盖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认不出床上的这位就是朝夕相处的崔明明。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江雨的关怀却让刚才热烈的场面骤然的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全自动的远离了江雨,用怪异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看我呢?” 第40章二进宫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娇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而过了初七之后,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给他打电话说她要提前到校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学校陪她。 江雨返校的确有事,而且过了个年,和父母在一起团聚了一下,心情也好多了,变得更光彩动人了,她对平安说,她读博士时的导师从首都来电话,说她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已经基本通过了。专家们反响很好,说有创新性:“我想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问题了,当然,要是没有我导师的帮忙,大概也是过不去的。”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 忽然一夜春风来,树的枝柯之间冒出了嫩绿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园里的迎春花黄黄的,一切都莺莺燕燕的着实让人喜爱。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会去研究所,到了所里发现走廊乱七八糟围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惊疑和紧张,一个个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问话,这些人本来都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忽然的都闭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犹疑,难道,又出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着,宛如往常一样笑着个大家伙问了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她径直的到了张所长那里,而张所长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杨副所长。杨副所长五十多,人比较干瘦,戴着八百度的近视镜,很有些账房先生的风范。 江雨进去,和杨副所长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问,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副所长长期戴近视镜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咕噜噜两圈,干咳一声说:“那个,崔明明,那个,她啊,她中午,在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哦,伤的重不重?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在医院呢,应该没事。” 江雨哦了一声,再说了几句,走了出来。 没等下班,江雨就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医院,探望已经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没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医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经有了单位的几个人了。 见到崔明明的那张脸,江雨吃了一惊,她的头被白绷带绷着,脸上鼻青眼肿的,像是成千上万个冰雹无间断的砸过她的这张脸。 这不是人脸,这完全是去了毛盖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认不出床上的这位就是朝夕相处的崔明明。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江雨的关怀却让刚才热烈的场面骤然的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全自动的远离了江雨,用怪异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看我呢?” 还是没人吭声,有人还颇含敌意的看着江雨,崔明明倒是说:“江雨来了,来了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你这这真是……” 江雨也就不理其他人,和崔明明说着话,闲扯了几句,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所里的人全都“呃”的点头,但是没人出来送江雨。 江雨出来,在门口那站了一下,依稀的听到里面说:“她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将你从楼上给推下来,这倒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人!” “人家梦游,你管得着?” “要我说,她要不能离婚?漂漂亮亮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为嘛离婚,你们都不想想为什么?睡半夜将你宰了,你找谁说理去?” “你这纯粹马后炮,你早点干嘛去了?” “哎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她老公,这不是因为小崔出了事,谁知道她人格分裂啊……” 这时崔明明的声音说:“这事,怎么说呢,我自认倒霉吧……” “为嘛自认倒霉,给领导反映,出书了不起啊,有社科基金了不起啊,人不行,有病,干嘛都不行!” 江雨已经不知道怎么愤怒了,她顺着楼梯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下楼离开,而是在往上。 干脆的,江雨到了楼上,到了顶楼,她看着远处的建筑和尚且沉寂在春风里的万物,长长的嘘处了一口气。 第41章来自这个世界上于己无关的伤痛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这件事,连你认为最不可能说谎的张所长都无意中成为了那个有心害你的人的帮凶,张所长那么老实正直的一个人都认为你是白日做梦,大白天也梦游健忘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变得肆无忌惮了。” 第42章我欲乘风归去 平安返校后知道了江雨所做的这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江雨要让自己五一回家,为什么会让自己搬离她的家,为什么会有前面的那一场旅行。 江雨在审讯中,坚持自己五一那天开完了会,就回家睡觉了,她否认自己从会场回来后再出过门、更别说去过餐厅,特别是怎么可能持刀杀人。 江雨是漂亮的,而且是女教授,身上的头衔众多,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教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一个女同事,而且在杀了人之后也不逃跑,更不隐匿凶器,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睡大觉! 这不科学!也不正常! 更不符合常理!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儿子,其实平秋明和刘红艳也知道自己就没怎么管过,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管也不行,平秋明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平安要认真的对待生活,要认真的对待自己今后的人生。 平安给父亲母亲的回答是,自己以前糊涂着,现在正是因为清醒了,才坚决不会要米兰的。 如果因为要娶米兰是因为在高中那会两人就“睡”了的话,那自己到现在还和别的女人也睡过,那对别的女人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公平,那自己宁愿选择别的女人,也不会选择米兰。 平安对米兰说你寻找爱情的方式是通过和男人睡觉,而我睡得女人可能有些少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我还要继续的睡下去,因此劝米兰也去睡,看谁先睡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米兰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忽然的就知道了平安的好和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有工作的优越性了,也就是活的明白了,她对平安忽而软忽而硬、忽而悲戚万状、忽而强悍野蛮,于是导致了平安彻底的对她没有感觉,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梦游”一下才能将这个女人给摆脱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夕阳渐渐的落在了山的那边,刘可欣靠在平安的肩膀上说:“平安,咱两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刘可欣坐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学这几年,未来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事要去解决,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以后,你要是没有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就娶了我好不好?” “五年啊,你肯定就忘了我了……”看着刘可欣要生气辩解,平安急忙说:“我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雷锋同志啊!” 刘可欣伸手在平安身上轻拍了一下,一脸的嗔怒,平安笑了一下:“好,五年。我估计,你等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想平安是个什么玩意,还因为那时候爱你的追你的人,会从咱们学校门口一直的就排到了你家的门口。”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玩意’,再多的人也是别人,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那么多人,那我就从这些人身上踩着过来嫁你。” “哟嘿,雷锋同志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水上漂啊。” “什么是水上漂?那是踩头功!” “是!雷……” “你再雷一下!” 平安急忙投降:“不说了,我不说了。” 刘可欣看着平安,好大一会才说:“你能吻我一下吗?” 平安看着刘可欣,将她紧紧的抱住了,刘可欣身体不停的在颤栗。好大一会平安才说:“我认识你,太晚了,我不配……” 刘可欣伏在平安的肩膀上说:“我认识你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哪有配不配?别老说不配。我说配,就配,你就是大坏蛋,也配。” 平安轻轻的在刘可欣唇上触碰了一下,可是刚刚挨住,刘可欣就像章鱼吸盘一样使劲的对平安吻着,像是要将平安的嘴巴舌头都要给咬烂咬掉…… 两人这个吻吻了很久很久,然后又坐了一会,直到月上柳梢头,才一起回到校园里,平安看着刘可欣进了女生宿舍,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刘可欣的宿舍忽然传出了女生们齐心合力的喊叫:“平安,我爱你!”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刘可欣被人从屋里又推了出来,站在栏杆那里对着他笑着…… 这时远处不知是谁在轻吟弹唱着罗大佑的那首《爱的箴言》: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 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乐泪珠飘落的过程 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平安忽然的觉得自己老了。 第43章碰撞(一) 平安想想说:“可能吧。” 平安这下再回想着刘可欣当时的一举一动和行事作风,才觉得刘可欣的家境必然是不错的,有两点可以看得出,第一,杨凤霞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将自己的表哥介绍给刘可欣,这女人功利心特强,做事必然都是有目的的;第二,那次刘可欣生日饭店老板上了假茅台,可是刘可欣竟然品尝出了真假,一般学生谁能尝出茅台的真假来,而且还是个女的,除非她就是个女酒鬼。 可是刘可欣不是酒鬼,那只能说她家真的是开饭店的,或者就是卖酒的,要不就是干过品酒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有钱,将茅台当普通的酒喝,还没事总是喝,于是喝多了就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了。 只可惜,自己那时候的心思不在刘可欣身上,对于她,直到毕业,都知之甚少。 平安有些走神,彭佩然知道他想起了痛苦的过往,就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啊?” 平安的意思只是知道了,可是彭佩然没几天真的给平安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被彭佩然介绍给平安的女子名字竟然叫徐凤霞,和杨凤霞就是一字之差,是县里税务局工作的,个头高挑,身材也可以,长的五官端正,只是平安觉得这个徐凤霞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也说不出,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想了想,平安明白了,这女人适合当情人,娶回家当老婆,似乎不可以。 徐凤霞比平安小半岁,彭佩然将她介绍给平安后借故离开了,这时候天热,平安的宿舍开着吊扇还是闷闷的,于是他提议到外面的河边走走,那里有片树林,徐凤霞点头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平安带了两瓶水和一些水果,到了外面,两人走着,徐凤霞和平安不断的闲聊,平安就笑说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能眷顾我了。 徐凤霞说:“我就想找个大学生。” “因为大学生有文化?” “嗯。” 平安就笑:“我这个大学生偏偏就是没文化的,在学校混了几年,浑浑噩噩的。” “没文化还说的出浑浑噩噩,这就不错。” “也就学了这一句。” 徐凤霞看看平安,觉得这人还有些小幽默:“那再学呗。” 嘿,这个徐凤霞倒是有那么点意思,我再学?你另找去吧。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胡乱的聊了几句,徐凤霞就离开了,彭佩然过来问平安对徐凤霞的印象如何。 自己知道自己,平安哪有这心思,嘴上说这人还不错,就那样吧,不过徐凤霞看来倒是中意了平安,经常给他打传呼留言约他,于是平安就给彭佩然说,我觉得和徐凤霞不合适。 “咦?你不是说还可以吗?可以,就是能相处。” “是啊,只不过,处着处着,就觉得不可以了。” “这样,那,你不都知道小徐的电话吗,你自己给她说,直截了当。” 彭佩然当了起了甩手掌柜,俨然一副只管娶媳妇不管生孩子的模样。 于是徐凤霞再约平安的时候,他就去了。 本来两人约好看电影的,但是徐凤霞临时单位有事,就让平安去单位等自己。 平安到了之后,去了徐凤霞的宿舍,与她合住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徐凤霞去忙了,平安和这个女同事闲聊,这个女子长的一般,床头的书倒是放了不少,说起话来,好像很有想法的样子。 平安也是无聊,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税务人员胡拉八扯的说了一大通,因为这女子不是徐凤霞,心里倒是没那么多要隐瞒和注意的地方。 一会这女的要出去,在半路上碰到徐凤霞,这女子给徐凤霞说,你行啊,抓紧点,这个平安不是一般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哪有啊?”徐凤霞嘴上淡然,心说那还用说,我的眼光,不过你说的这么好,今后可就不能让你们单独相处了,免得被你抢走,我不就落单了。 徐凤霞回到宿舍,嘴上不停的说话,让平安总是逮不住机会张嘴,一会她“哎呦”一声,平安问怎么了,徐凤霞说我背痒痒,也没有个老人乐,你给我挠挠? 徐凤霞说着,将白白的脖子就凑了过来,平安看着她脖子上面黑黑的长发和短短的绒毛,嘴上说着我够不着,然后就站了起来。 徐凤霞沉默了一会,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好,是我……抱歉。” 徐凤霞有些不死心:“我们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我经过一场情感,这会还有些走不出来,你真的挺好的,怪我。” “可是,我就认定你了,没你,我一辈子都不找了。” 平安看着她说:“一辈子时间很长的,别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祝你幸福。” “可我找不到了。”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你会找到的。” 徐凤霞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干嘛总是隐藏自己呢?我们做朋友都不行吗?”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去认真的面对一场、开启一场认真的感情。 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浪荡的人和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管徐凤霞怎么想,在平安的心里,这段结识就此结束了。 葱郁的原野在热热的阳光下像是绿色的海洋一样,一阵风吹过,庄稼又像是长在地上的头发一样被风拨弄着。 天热的像是在冒火,平安在窗口往外看了一会,出来准备透透气,一出门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个场面。 彭佩然是住在中间楼梯那边的第三间房的,第二间没住人,而第一间是一个公用的厕所,厕所前半截两边是水管,后面隔开了才是解手的地方,这会她可能在水管那里刚刚洗完了头发,正在弯着腰低着头,眼睛挤着往倒垂的黑发上抹什么护发素之类的东西,因为怕衣服湿,本来就单薄的上衣解开了好几个扣子,衣领往里面翻,这样她的脖子和脊背以及前面的胸脯有好大一截就袒露了出来。 一直平安都觉得彭佩然的身体诱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长的这么的出众、这么的让人想跃跃欲试想为非作歹想作奸犯科想犯罪, 这会校园里非常的安静,下午三点多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因为是星期六,无论学生老师都离校了,而平安是不回市里去的,但彭佩然也许就忽视了这一点,平安猜想她是刚刚的午睡醒来,也可能就是想洗了头发很快就回屋了,也许就是觉得楼上没别人,所以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因此平安就很直接的看到了早就想看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的彭佩然漂亮无法形容的胸部。 彭佩然的胸太好看了! 即便是垂悬着,它也是平安所见过的女性胸脯中最优秀的,此时就像一道激光一样刺激着他的眼睛。 彭佩然一直的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根本没意识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成熟雄性动物正目光睽睽狼一样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平安一直的盯着彭佩然看,而彭佩然忘我的就让平安看,她始终都很认真的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往平安这个方向瞧一眼。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两分多钟,平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无耻就无耻,他的确他不想将视线挪开,直到彭佩然拧着臀提拉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平安才想到干嘛想要让徐凤霞当自己情人呢?情人嘛!这个彭佩然不知道要比她合格多少倍! 平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撼着兴奋了一下,他回到了屋里,再次看着窗外的原野。 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而自己却这么下流而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有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体。这种肮脏疯狂的念头似乎和外面葳蕤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平安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他在想叔本华的一句话,借此来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一个精神丰富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但对于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接连不断的聚会、看戏、出游消遣都无法驱走那折磨人的无聊。 或许自己就是无聊,也是对优秀女人的身体有着冥顽不灵的执着贪婪和喜爱。 那么让自己继续的无聊,让理智去见他妈的鬼! 平安正想结束自己的这种打气似的冥想,准备干脆的去彭佩然那边和她发展一点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或者结束一点什么关系,有个人站在了门口,他以为是彭佩然,但是从床上起身拧过头,却发现是米兰。 平安本想趁着这个炎热的午后去彭佩然那里和她先暧昧而后伺机而动铺垫一番发展一段纯肉体的关系,当然,要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自己就从此以后彻底的断了这种私密又卑劣的念头,否则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种由彭佩然身上传达过来的对于漂亮女人的深切的欲望给弄得内分泌失调脑神经回路。 但是米兰的忽然到来,打乱了他疯狂又贪婪的计划。 平安有些惊讶,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米兰这个时候的忽然到来,天这么热,她真够可以的。 不惊讶的是,他知道米兰迟早会找到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安直言不讳,米兰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自己到了电扇下面吹着说:“地球才多大?你这还没出本市。” 和米兰说着话,平安的心里在想着彭佩然,米兰的裙子在风扇下面不停的摆动着露出了让平安十分熟悉的姣好的双腿,平安想今天没机会去勾搭彭佩然了。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平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米兰将罐头吃完,过来也看着窗外,说:“你看什么呢?” 米兰离平安很近,她身上那股让平安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平安的嗅觉,她的胸贴着平安的背,让平安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还是刚刚冥想彭佩然让自己酝酿的,但是此刻米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 外面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这让平安此时也兴致勃勃,他让米兰站在了窗前,从后面将米兰抱在怀里,说:“米兰,我真的喜欢过你。” 米兰没说话,用嘴过来找平安的嘴,平安不让她转身,两人就这样吻着。 亲热了一会,平安过去将门关上将窗帘拉住,等他转过身,米兰已经熟稔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扶着椅子站在电扇的下面。 这个姿势太诱人,她总是这么的直接和嚣张,完全的随心所欲。 平安过去就和米兰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彼此癫狂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平安,平安老师,在不在?” 彭佩然? 我操,这时候你过来干嘛? 平安立即停住了动作,但是米兰不让,这时彭佩然又叫:“平安?在不在。”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第44章碰撞(二) 俞洁到了东凡乡先找杨得志了解一下调查的情况,而后同乡里的几个领导也谈了谈,有二十二点多一些的时候,她让平安到自己的房间去一趟。 俞洁还住在那晚那栋楼那个房间里,平安到了后,她正在伏案写什么东西,让平安先坐,等了一会,她似乎写完了,说:“这个调查组本来是要谢乐迪来的,但是临时的,将你调换了进来。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说不清楚,我不知道。”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我真没想法,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再说,有杨组长拿主意。” “你说的对,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简单只是表面的。水深无波,山高无峰。因此,我今天晚上来,其实也是有话给你说。” 平安看着俞洁,等着她给自己嘱咐,俞洁却不说话了,似乎在思索,一会拿出了一张条子让平安看。 这是一张收条,写着代收县政府办副主任俞洁所转人民币两千五百元整,钱的用途是表示对王招娣家人的慰问,收条人的书名是蔡杏花,是代签的,按着一个红红的指引表示确认收讫。 “王招娣,就是上吊死的那个女人,蔡杏花,是喝农药去世的那个老太太蔡菊花的姊妹。蔡杏花不会写字,这上面的这个代签名的是她们村的村委主任。” 俞洁说着问平安:“你看懂了没有?” 俞洁的眼睛亮亮的,平安看着她,觉得她就是不像俞薇,嘴上回答:“收钱的时间,是王招娣刚死那会?” “不对。” “那就是说,这笔慰问金是老太太死了之后给的?” “也不全是,钱不是我给的,是高县长给的。” 平安不吭声了,俞洁解释说:“蔡菊花家里出事之后,高县长得知了此时,他已经让东凡乡进行妥善处理,后来又听传闻说蔡菊花在东凡乡门口喝药自尽,高县长问了办公室,知道东凡乡没有往上面报告,非常生气,给林伟民打电话问到底怎么回事,要林伟民对此事进行彻查。” “经过询问,高县长才知道喝药死的就是那天拦着自己的那个老婆婆。他非常难受,要东凡乡立刻搞清情况。而后,东凡乡汇报说蔡菊花是因为女儿受了委屈死了,她去亲家那边讨要说法,要孙子,但遭到了侮辱,因此到乡里来要领导为她主持公道的。东凡乡这时候已经与蔡菊花的亲属妥善处置了此事。这些钱,就是这个时候由我通过蔡杏花村的村长,交给了她的手里。” “县长的心情十分的沉痛,给我钱的时候说,那天早上,要不是急着回县里,要是稍微的停一会,听听老太太到底要说什么,也许,就能避免一场悲剧。” “当时事情处理的比较妥善,蔡菊花的家人已经接受了乡里的协议,县长又另外的给了钱,而事后市里批转的告状信,不知从何而来?又有什么目的?”俞洁说着,看着屋子的门口。 平安也沉默着,俞洁转回头,再看着他,问:“你觉得怎样?” “我还是不知道。我这人可能就是笨,觉得这件事似乎错的是死去的男方父母,其余的,都没错。但是没有错的,都死了,办了错事的好端端的还活着。” 平安回答完,又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你能这样想,也不错……”俞洁伸手将笔拿在手里,让笔在她的手指上像是跳舞一样的从这个手指攀上了另一只手指,舞动不休。 平安懵然觉得俞洁的形象在自己心目中灵巧了起来。 这时,俞洁忽然将舞动着的笔停下,问:“那天晚上,你来我这里,看到了什么?” “哪天?哦,那天。我看到了月光,月光就像是银子一样,我想起了一首歌,那首歌的名字叫《在银色的月光下》。” “你是说那首‘在那金色沙滩上,洒着银色的月光,寻找往事踪影,往事踪影迷茫’吗?”俞洁问着,眼睛又看着外面。 这时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外面大院里倏然的传来枯叶从枝柯上飘落下来的声息,平安嗯了一声,俞洁说:“我知道你看到了。” “除了月色,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平安忽然笑了一下说:“我有梦游症,真的。梦游了,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 “梦游?梦游倒是一个好的说辞了……只是,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说吧,”平安收敛了笑,表情认真。 “本来东凡乡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也不算是大事,村里,乡里县里都已经妥善处理,县长自己也出了钱进行慰问,时隔多日,为什么此时又被提起了呢?”俞洁问:“你想过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平安坦言:“我对有些事情的反应速度非常慢非常迟钝……也许,我本就不该借调到县里来。” 平安说完,俞洁再也无语,两人默然了一会,平安告辞,走了出去。 天上没有月色。今夜的大院,阴沉黑暗,宛如苍天被涂抹了墨汁。 在东凡乡的调查工作完成了任务,回到县里之后,高国强要求调查组全体成员出席会议,政府办、监察局以及相关单位的领导列席会议,大家一起听汇报。 杨得志是调查组组长,他当仁不让的是汇报人,调查稿也是他整理汇总的。 在对高国强以及县里有关部门汇报之前,杨得志叫调查组成员就东凡乡的事情各自发表意见,大家畅所欲言,平安基本上什么都没说,只有一句:杨组长说的必然客观详实,全听杨组长的。 杨得志的汇报的主要内容是:王招娣以及她丈夫的死,是因为丈夫一家人重男轻女传宗接代思想作祟,违背纲常伦理造成了悲剧,而蔡菊花的死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和亲家已成仇人,双方恶语不断,蔡菊花也觉得老而无后,思孙心切,再一个是蔡菊花已经病重几乎不治。 杨得志在说蔡菊花起前面一个死因的时候平安眼观鼻鼻观心,等杨得志说到蔡菊花病重几乎不治的时候,他抬头看着杨得志。 杨得志继续说:“当然,病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在亲家那里受了气,对方谩骂她是没后的老东西,想孙子想疯了,也该疯了,这对她刺激很大,第二天蔡菊花就出了事。至于病,除了多种老年性疾病外,村民反映蔡菊花原本已经有些老糊涂,而女儿王招娣上吊死后,她在精神上有了很大问题,常常迷迷瞪瞪,在大路上见到青年女子就喊女儿,见到几岁的娃娃就喊孙子,还强行要抱走到自己家里藏起来,村民曾经一度的要将蔡菊花送到精神病院,有人说她是失心疯,有人说她有白日梦,就是梦游症,整宿不睡觉乱跑,她的存在已经对村民的正常生活造成极大的困扰。总之蔡菊花死前已经性急、固执、走极端,行为难以估测。” 平安没想到杨得志会这样汇报,会对着这么多人这样说! 平安参加了整个的调查过程,因此他知道蔡菊花和亲家确实吵过架,但并没有杨得志说的那么的严重。 王招娣的公爹和婆婆目的是要孙子,他们没想到儿子和媳妇全上吊死了,再没有廉耻的人心里也会对此有愧,面对着孤苦伶仃的亲家母,他们除了闭门不出之外,顶多隔着院墙和蔡菊花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让蔡菊花离开,哪里有什么杨得志口中的“谩骂她是没后的老东西,想孙子想疯了,也该疯了”? 在蔡菊花自杀的那一天,她不知道从哪得知高国强在乡里,她去东凡乡政府的目的是想见高国强,要高国强为自己主持公道,但高国强因为某些原因急着离开(平安心里清楚,兴许,就是因为自己撞破了高国强和俞洁的私情,高国强因为没有尽兴一心早点离开东凡这个是非之地,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让高国强当天早上行事匆匆),林伟民为了维护高国强的威严,就让其他人将蔡菊花拉开。 而蔡菊花被工作人员拦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谁也说不清,再后来的事情平安当时已经上了楼,没有看到,只是在调查的时候那个卖豆芽的李旺财说林伟民踹了蔡菊花一脚还对着她吐了痰,这未经证实,纯属子虚乌有,但说蔡菊花神经有问题,白日梦,梦游,就是不顾事实的胡说八道。 杨得志真是个人才!怪不得能当组长,他虽然汇报的都有出处,没有编造,但是他突出了事实的一些方面,模糊了另一些方面,欲盖弥彰欲遮又掩,将重点转移到了别的旁枝末节,很有些刻意,于是众人听到的便不是事实应该要注意的地方,偏了。 杨得志这个汇报第一凸出的是蔡菊花和亲家之间有的矛盾,当然,这是确实的,但和蔡菊花喝农药自杀之间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杨得志这个汇报第二个凸出的是老人自身的病,因为病,她神志恍惚,不能辨认自己,因此稀里糊涂的就喝了药。死了。 杨得志淡化了林伟民、高国强以及乡里的一些干部在蔡菊花事件中的大部分内容,只说蔡菊花当天被林伟民等人劝离,乡里的人因为不了解蔡菊花和她的亲家、自身的病情已经严重恶化的情况,没有深入的疏导,因而未能及时阻止其自杀。 因此,蔡菊花的死主要原因就是归咎于个人,东凡乡的工作人员人也应该从中吸取教训,今后引以为戒。 杨得志的话说完了,高国强看看与会人员,问:“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没人吭声。 前一段,平安还给孙海超胡诌说关于对待领导的注意事项,而县里开会,主要人员进行汇报之后,领导询问还有没有补充,是惯例,是一种姿态。该说的杨得志这个组长已经说完了,其余人都是参与而已,没人将高国强的询问当回事,但也不是说不当回事,而是说没必要答应说自己还有补充,如果那样,可就真是冥顽不灵了。 同样的按照惯例,高国强会询问之后发表自己的意见,或者安排到此结束等等等等,可是今天他却没有,他看看会议室的人,一个一个的点名,问有什么补充。 这有些不同寻常。 所有人都说没有补充了。高国强将视线投向了最靠后坐着的平安,说:“这个同志就没说,你谈谈嘛。” 平安迎着高国强的目光,心想你让我谈什么?别人没有补充,我当然也没有——可是难道高国强知道了那晚打搅他和俞洁好事的人,就是自己?所以此时非要自己说点什么,然后,他再对自己批驳一点什么? 可是自己能到县里工作高国强必然是知道的,不过那也许是高国强抹不过俞洁的面子,那他今天就是想敲打一下自己? 第45章碰撞(三)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第46章潜龙勿用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第47章谢谢你 平安有些泄气了,也有些绝望,他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自己这会真应该去报警了。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第48章世事苍茫皆云烟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色欲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娇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而过了初七之后,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给他打电话说她要提前到校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学校陪她。 江雨返校的确有事,而且过了个年,和父母在一起团聚了一下,心情也好多了,变得更光彩动人了,她对平安说,她读博士时的导师从首都来电话,说她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已经基本通过了。专家们反响很好,说有创新性:“我想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问题了,当然,要是没有我导师的帮忙,大概也是过不去的。”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 忽然一夜春风来,树的枝柯之间冒出了嫩绿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园里的迎春花黄黄的,一切都莺莺燕燕的着实让人喜爱。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会去研究所,到了所里发现走廊乱七八糟围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惊疑和紧张,一个个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问话,这些人本来都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忽然的都闭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犹疑,难道,又出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着,宛如往常一样笑着个大家伙问了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她径直的到了张所长那里,而张所长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杨副所长。杨副所长五十多,人比较干瘦,戴着八百度的近视镜,很有些账房先生的风范。 江雨进去,和杨副所长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问,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副所长长期戴近视镜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咕噜噜两圈,干咳一声说:“那个,崔明明,那个,她啊,她中午,在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哦,伤的重不重?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在医院呢,应该没事。” 江雨哦了一声,再说了几句,走了出来。 没等下班,江雨就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医院,探望已经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没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医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经有了单位的几个人了。 见到崔明明的那张脸,江雨吃了一惊,她的头被白绷带绷着,脸上鼻青眼肿的,像是成千上万个冰雹无间断的砸过她的这张脸。 这不是人脸,这完全是去了毛盖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认不出床上的这位就是朝夕相处的崔明明。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江雨的关怀却让刚才热烈的场面骤然的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全自动的远离了江雨,用怪异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看我呢?” 还是没人吭声,有人还颇含敌意的看着江雨,崔明明倒是说:“江雨来了,来了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你这这真是……” 江雨也就不理其他人,和崔明明说着话,闲扯了几句,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所里的人全都“呃”的点头,但是没人出来送江雨。 江雨出来,在门口那站了一下,依稀的听到里面说:“她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将你从楼上给推下来,这倒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人!” “人家梦游,你管得着?” “要我说,她要不能离婚?漂漂亮亮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为嘛离婚,你们都不想想为什么?睡半夜将你宰了,你找谁说理去?” “你这纯粹马后炮,你早点干嘛去了?” “哎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她老公,这不是因为小崔出了事,谁知道她人格分裂啊……” 这时崔明明的声音说:“这事,怎么说呢,我自认倒霉吧……” “为嘛自认倒霉,给领导反映,出书了不起啊,有社科基金了不起啊,人不行,有病,干嘛都不行!” 江雨已经不知道怎么愤怒了,她顺着楼梯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下楼离开,而是在往上。 干脆的,江雨到了楼上,到了顶楼,她看着远处的建筑和尚且沉寂在春风里的万物,长长的嘘处了一口气。 平安晚上到江雨这里的时候,是十点一刻,从过年前去过那个宾馆之后,他就已经不在门上做记号了,因为已经确定了江雨根本就没有病,做那个完全的没有必要。 进了屋,平安似乎闻到了一股什么香味,挺好闻的,他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声江老师我来了,听江雨回答了一声后,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里似乎也弥漫着一种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而且,被褥和枕头也换过了,全是新的,平安坐上去摸了一下枕头,觉得很手感很不错,开了台灯看了一会书,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平安隐隐约约的,觉得床前站了一个人,他一愣,睁开眼一看,在黑黑的光影之中,江雨那修长的身材是那么的容易辨认。 江雨只穿着睡衣,她看到平安睁开了眼睛,将腿放在了床上一跪,人就俯上了床,手撑着低头看着平安,长长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倒垂下来,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璀璨发亮,嘴里鼻孔里喷着热热的气息,而后就吻在了平安的唇上…… …… 和想想中目测中的一样,江雨整个人身材纤长,但该饱满的地方就饱满,该圆润的地方就圆润,她的皮肤好的像是让平安感觉在摸着绸缎一样,唇舌却像涂抹了蜜,十分的诱人流连忘返,而虽然纤瘦,但她的表现却十分的有力。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听到床有节奏的咯吱咔嚓声和彼此的喘息。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轰然倒塌。 休息了一会,两人再次鏖战,然后再一次,再一次…… 这一夜就这样的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征服了谁,谁又缴械投降了,一切都很美好。 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平安睁开眼,听到江雨在厨房里炒菜,他躺着看看屋顶,伸了个懒腰,手臂伸展开来写了个大字,而后起床,眼睛看到了自己枕头上江雨的几根长发,随手捻了起来,在手里拉了几下,想想放到了桌子上。 到了厨房,江雨见到平安笑了一下,平安迟疑了一下,江雨就转过身和他拥吻了一会,说:“洗洗准备吃饭。” 江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就像缺水的庄稼被浇灌喝饱了水一样。 一会吃着饭,江雨说:“平安,能不能,陪我去散散心?” “好啊,想去哪里?” “随便吧,走到哪是哪。” 第49章双侠 小黄话说开了,轻轻拍了一下孩子的背说:“我那时真不知道他们店是做那个的,见你那次,我也是刚去没几天……” “知道啊,我觉得你技术很好的,怎么会是做那个的。” 小黄听他理解,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就不在那里干了,离开了……真是太乱了……” 和小黄分开,平安想想过去所发生的,正在走神,迎面就来了江雨。 江雨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急匆匆的,平安站住和她打招呼,江雨嗯了一声往前走着,然后又站住了,回身问平安:“平安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平安点头,说自己就是没事才逛街的,江雨将平安带到了麦当劳,问平安要什么,然后随便的点了一些东西,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江老师。” 平安回答的很干脆,江雨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也有些不能被理解,我算是不情之请,毕竟,我们不是太熟。本来我应该找别人的人帮忙的,但是和我关系好的,基本都不在本校,也抽不出身,而在本校的,却……你知道的,都是工作关系,办公室那种症候群,大家貌合神离……” 平安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和研究所的人最熟,但是这件事又不方便让研究所的人来帮忙,暂时又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我得感谢老师对我的信任。我愿意帮忙。” 江雨皱眉想了想,问:“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我觉得,还行吧,我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平安一说,两人都笑了,江雨喝了口饮料,很认真的说:“我想,请你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过,我是给你报酬的……” 平安心里想怎么回事?让我给她看家?还是她看上我了? 江雨属于那种很有气质的女性,但是下来她一说,平安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家有客房,这你也知道了,我想请你每晚住在我家客房里,而后,你要做的,就是将晚上我做了什么事,第二天完完全全的告诉我。” 平安表示有些没听明白,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嘴上却问:“要我看什么呢?” 江雨没有说,摇摇头,沉默了一下:“算了,我觉得还是算了。” 平安这时看着江雨黑黑的眼珠子和小巧的鼻子,懵然的问:“江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晚上睡眠不太踏实?” 江雨脸色一下就变了,盯着平安问:“你知道什么?你听说了什么?” 平安不答反问:“江老师,你是不是怀疑自己梦游?” 听了平安的问询,江雨脸色越发难看,脸上更加的犹疑不决。 平安心说果然这样,嘴上解释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传闻,我只是随口的一说。要是哪里说的不对,真是不好意思。” 江雨皱着眉,不再提这件事,和平安聊起了别的,知道平安的母亲是刘红艳后有些讶然:“我爸妈是你妈妈的忠实戏迷啊。” 平安想说我妈就只会唱戏,天生就是唱戏的,戏剧就是她的整个人生,而戏文里面讲得那么多的人生道理处事哲学,她一样都没有学到,她对生活里的其他事物永远的处理不好,她只是在唱戏,她只知道唱戏,她只是为了演戏而演戏,她生来就是为了表演、为了在舞台上展现自己的价值而活着的,别人都只能看到她惟妙惟肖扮演的角色,哪里知道她在家里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人永远伺候连吃饭的碗都不会洗刷一个,对于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也不懂,简直就是为了戏剧而生存。要是哪一天她要是不能上台表演了,她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日子会不会将日子过好。 自家的事情没法对外人说,不过江雨通过这个对平安倒是多了一些了解,一会两人分开,江雨也没再提让平安来自己家“看”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过去了有一个来月,这天早晨,平安在跑步的时候看到江雨在阳台上看着自己,他在距离近了一些时点了一下头,江雨挥手做了一个上来的表情。 江雨的家仍旧的一尘不染的模样,只是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眼睛里面有些红丝,见到平安后问你喝水吗? 平安说了谢谢,自己去倒了一杯,结果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治疗失眠的药。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江雨浓密的黑发照射的蓬蓬松松的,整个人有些朦胧的美感,平安问道:“老师夜里还写稿子吗?” “……是啊,”江雨说着叹了口气,而后说:“那个,要不,我是想,请你晚上来我这里吧……就是我那时候说的……” 平安点了一下头,江雨像是松懈了一口气,带着平安到了客房:“你看,需要我再为你准备什么吗?” 这屋里和江雨的主卧室一样的干净整洁,平安说:“老师这里的条件比我寝室那儿好的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晚上将自己的被子枕头……”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带,就用家里有的。” 江雨一说,平安明白了,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到这一切。 “我晚上,休息的比较晚,你十二点前来就可以。当然,你要是愿意来早点,也行,想看电视什么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江雨特别的叮嘱了一句,平安问:“那我有什么注意的吗?” “没有。”江雨说着将钥匙给了平安一把。 平安见没有别的事,就告辞了。 晚上平安去洗了个澡,到十点多快十一点了,绕了一大圈才到了江雨的家,他想了想,江雨既然给自己钥匙就是不想让自己敲门被别人听到,就用钥匙将门打开,进去后将门关住,见江雨的卧室门开着,咳嗽了一声,江雨在里面说:“平安你来了,你自己随意,我还在写东西。” 平安答应一声,问:“江老师,你还出去吗?” “不了。” 平安一听,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根细绳子夹在门槛那里,而后关门,这样门就将细绳夹在门槛和门之间,然后用钥匙将门从里面反锁了,这才进到客房休息。 进到里面,平安看到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随手翻了翻,将门掩住就休息了。 江雨过了好久都没有见平安进来,过了一会出去,见他门已经关了,有些微微的失望,想他也没有和自己聊些什么,看看时间,就去洗漱,然后在睡前看看那些药,决定还是不吃了。 这一夜什么事也没有,江雨早上醒来,六点半,她起身出去,见平安在阳台上压腿,而且他的下巴每次都能碰到放在窗台上的脚尖那里,就有些吃惊,嘴上说:“平安,你的身体柔韧性真好。” “江老师早,这是跟我妈学的,我妈说,筋长一寸,人长一年。” 江雨听了就笑,平安说:“昨晚老师休息的好。” 江雨睁大了眼都是询问,平安点头:“什么事都没有。” 自己半夜没起来?江雨听了皱了一下眉,平安等了一下,见她不说话,问:“老师,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别急,我弄点早点一起吃吧。” “我还要去跑步呢,谢谢老师。晚上见。” “那好……” 江雨站在阳台上看着平安在一圈一圈的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时间短自己昨晚没发作? 平安昨晚没看到江雨从卧室里出来过,事实上他在江雨休息了之后,拔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两头缠紧,绷在了江雨卧室门框和门之间,这样如果江雨晚上真的要是出来,或者就是梦游,那根头发肯定就会被拽断了,可是没有。 而且他唯恐头发太细,也许不知道怎么就断了,还将外面的屋门反锁,在门那里夹了一根绳子,要是江雨出去走,那根绳子也会掉下去的,这就是双保险,可是也没有。一切都完好如初。 第二天晚上继续,一切照旧,去的时候江雨还是在写稿子,平安和昨天一样的照做,结果还是什么异常没有。 一连一个星期,两人就是这样每晚相邻而睡,可是江雨任何的梦游症状都没有,平安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给江雨说离开了。 可是这天晚上,平安一进江雨的家门,她一反往常没在屋里写稿,一个人没开灯在客厅的白沙发上坐着。 平安先问了一声江老师晚上好,江雨没答应,平安过去一看,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就问老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忙? “你觉得我有梦游症吗?”江雨倏然的问。 “没有啊。我这一段都没发现你有睡眠的问题……” 平安见江雨有些怀疑,说:“我正想着给你说是不是我不用来了呢,出什么事了吗?” 江雨阴沉着脸没吭声,平安只有将自己来之后从第一天就开始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江雨听了睁大两眼:“反锁门?夹绳子?绑头发?” 平安点了点头,江雨伸手:“绳子呢,让我看看。” 平安从兜里掏出了一截红色的毛线绳,江雨将它拿在手里,又看看平安的头发,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又皱眉。 “老师,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能给我讲讲吗?” 江雨说:“好,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 江雨拿来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给平安倒了一点,说:“你随意,嗯,事情还是从夏天那时候开始的。” “那会,咱们文科院研究所的人去旅游,本来玩的很开心,到快回来的前一天,天下了雨,大家就没出去,因为第二天就要返程嘛,晚上搞了个聚会,都喝了点酒,睡得也比较晚,可是,早上我一醒来,发现自己的脱得衣服是湿的。” “湿的?淋雨了?” 江雨点头:“可是我头一晚根本就没有在雨地里走啊,衣服怎么会湿透呢?再说,我要是淋湿了怎么会将湿的衣服放在身边不去晾着?我怎么都想不通。” “接着,我换了一身衣服去吃饭,碰到了我们院的崔明明,她问我昨晚去哪了,是不是,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我当然没有了,”江雨说着又皱了眉,看着平安说:“这一点给别人没提过,但是对你,我不想隐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了,你给我分析一下。我离婚后,基本就没有和别的男子交往过,自然不可能在旅游的地方出去和谁约会。” 平安点头,江雨继续说:“我给崔明明说,昨晚喝了酒就回来睡了,你才出去溜达了呢。可是崔明明说,我都看见你出去了,下那么大雨,我还以为你出门在外交了桃花运,要学崔莺莺夜会张生呢。” “我当时就有些发愣,崔明明说我真的就像是在悄悄的要去约会一样,她说她昨晚本来也是喝多了酒有些睡不着,就出来透气的,可是看到我冒着雨出去也不打伞,想着是有人在外面等我,还很急,于是叫了一声说我发什么疯啊,不怕感冒了,可是我没答应她,她想着我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也没有再叫我。她还说,要我老实交待,到底和谁好了。” 江雨说着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当然否认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回事。后来吃完饭大家整理东西,崔明明到了我这个房间,见到我还是湿乎乎的裙子笑我还保密嘴硬,证据还在呢。我就说我真的没出去,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平安问:“那,崔明明是不是说,你有梦游症?” 江雨说是:“她当时也有些发愣,说我要不是有了梦游症?要不,就是她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 “我知道,崔明明的视力不会有问题的,关键是我是不是真的有梦游症,也没法让人来看着我,这怎么证明?再说,我真的没法解释自己的衣服怎么是湿了的。” “你是说,你们出去旅游的时候,在那里是独自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的?” 江雨点头,平安又问:“会不会,崔明明或者别的人能进到你的房间里?” 江雨想了想说:“不可能吧?我睡觉的时候,房门是锁着的,再说,房间里有洗手间,没可能也没理由我晚上要出去啊?” “那窗户呢?能开不能?” “就是窗户开着,谁能半夜从三楼进来就只为了将我的衣服给弄湿?” 平安也皱了眉。江雨的模样在灯光下非常的俏丽,因为穿的比较随意,贴身柔软的睡衣将她显得也有些——妖娆,对,就是妖娆,她的身材是纤瘦的,可是胸却很饱满,腿也修长,看起来很赏心悦目——那是谁溜进了她的房间只将她的衣服搞湿? 难道江雨就是梦游?不然,就是自己来江雨这里的时间短,还没有抓住她梦游的样子。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说:“这事在我们研究所当笑话一样的传开了,我刚开始虽然想过,有些不得其解,但也没当回事,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我心里就有些犹疑起来。” 第50章同道中人 李萍萍沉得住气,刘自力和王炳正却耐不住性子,作为竞争者,开始两人经常的为了琐碎的事情吵,后来没事也吵,经常的脸红脖子粗。 还是刚来的时候,有一次,平安一个人在操场打篮球,二中的生活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难得的清静时光,每天自得其乐,过的还算是可以,这时候刘自力和王炳正不知道从哪来了,平安一个投篮,球进,落下,王炳正接住了球,平安本以为他会来个三大步的,谁知道王炳正将球忽然的扔向了刘自力。 而刘自力这会根本就没注意这一切,平安本想提醒一下,可是觉得还是算了,这样,篮球就“嘭”的一声砸到了刘自力的脸上,当时刘自力就懵了,鼻涕眼泪都被砸了出来,王炳正却关切的说给你球投篮你也接不住,真是的。 刘自力擦了一下脸来了一句操你妈就和王炳正扭打在一起,平安装作去厕所早就跑没影了,这样两人就打的不亦乐乎,最后全身都是土鼻青脸肿的被校长给喊走了。 事情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平安和刘自力王炳正本都是挨着住在青瓦房里面的,平安的房间漏雨了,刘自力和王炳正觉得自己住的也不安全,但是平安的房间被调整了,他们俩却还住在那里相依为邻。 李萍萍说话声音小,胆子绝对的不小。因为到了楼上,平安就和她住隔壁了,而楼上的厕所是在靠楼道中间的位置,有一晚平安迷迷糊糊的醒来,听到李萍萍那边很有节奏的传来咔嚓咔嚓的摩擦和床撞墙的声音,还有像是有人捂着嘴被人拧身上的肉那种叫也叫不出来的疼痛声,平安猛地就乐了,知道李萍萍同志青春萌动天雷勾地火,身体有了对男性同胞的需要正在和哪位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 但不知那边那位让李萍萍声音变大的汉子是谁? 其实平安不想多事的,可这夜就是这样奇怪,听着隔壁的春意声声,宛如在耳边一样,能睡着就奇了怪了,平安被折磨的翻来覆去,实在是被尿给憋得受不了,于是就出门,谁知刚伸出一只脚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李萍萍屋里出来,是刘自力。 平安赶紧脚又撤回去了。刘自力夜会佳人偷腥完毕,也无暇四顾,以夜猫子出屋之势态下楼在诸多参天树木的遮挡下回自己青瓦房去了。 平安刚刚在心里赞颂了这都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才,结果就在第二天傍晚,他在校外的河岸边看到李萍萍和王炳正挽着手漫步夕阳下往树林里面进发。 昨晚和刘自力干了一夜,今天李萍萍就挽住了王炳正的胳膊。 感情真正的人才,还得是李萍萍!因为选择和谁交配在什么时候交配的权力,始终在她手里掌控着。 但是第三天,李萍萍来找平安帮忙,说她将钥匙丢在房间里了,要平安给弄出来。 这个女人不寻常——平安心里唱着戏词,一副乐于帮人的模样,心里想这样接近美人的大好时机,刘自力和王炳正应该当仁不让啊。 李萍萍老师想干什么呢? 李萍萍的钥匙其实就在窗子跟前的桌子上,平安从门头上打开天窗,用一根树枝就将钥匙挑了出来,接着李萍萍细声细语的要平安到屋里坐会洗洗手,洗了之后,李萍萍让平安吃水果,还有一些零食,更有一些农村特有的特产。 平安有些想笑,遭遇款待当然不会放着零食不吃,这时李萍萍忽然说:“平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啊?这话怎么说的?”平安一脸的讶然。 “你有女朋友了?” 平安点头,心说你勾引我还是想封我嘴,说:“是啊。” “那怎么没见她来找过你呢?” “嗨,感情不合,吵架了呗。” 李萍萍看了平安好大一会,叹气说:“刘自力和王炳正都挺好的,只是,没你好……大家都知道,彼此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的。” 李萍萍吐露心声,平安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而且也明白了,她既然说刘自力和王炳正不如自己,可是自己就在隔壁,孤家寡人一个,多方便,晚上干嘛舍近求远呢? ——那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她送过任何的物品。 有些时候,实质性的物质就是比看不到的精神管用。 李萍萍是一个漂亮还聪明,又现实实际的女人。 平安吃着苹果,很认真的说:“是的,大家都知道,彼此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的。” 刘自力和王炳正很快的就都失望加失恋了,李萍萍嫁给了县府办的一个工作人员。 彭佩然是一个很热心也很热情的女人,真的长的很漂亮,平安最欣赏也最喜欢她那黑油油的长发,彭佩然不爱将头发随便的披散着,她将头发编起来成了一条直达臀部的大辫子,每次当她上楼梯的时候,平安就喜欢落后几步,看她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拍打着圆滚滚的屁股,很性感,也很有节奏感。 平安想要是将彭佩然的大辫子拿在手估计能当扫床的刷子用,于是有时候晚上躺床上听着李萍萍在那边屋里嗯嗯啊啊的长吟低叹,他就想要是真的用彭佩然的头发将自己的床扫了又扫,躺上去是什么滋味? 彭佩然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能让人和她开玩笑到很熟稔的女人,简直就像是邻家刚过门热心的大嫂。她的文凭只是中专,但人好,做事麻利,十分勤快,性格爽朗,于是和平安一样,学校里的人大部分都喜欢她。 还有一点,彭佩然的夫家比较有能力,于是学校安排她管理后勤事物,刚开始彭佩然其实对新来的几个教师还是一视同仁的,可是刘自力和王炳正没几天就闹得不可开交,让人觉得他们不是教师,倒像是不懂事的学生,这样将平安凸显的格外出类拔萃,自然而然的,彭佩然的感情天平就倾斜到了平安这边。 后勤是有管理伙食职责的,彭佩然有时候就悄悄的问平安喜欢吃什么,平安觉得无所谓,彭佩然问询了几次后觉得平安果然随和,于是买菜的时候就将火腿咸鸭蛋罐头一些能存放住的食物悄悄送给平安,她还特别的会做饭,有时候自己在宿舍里开小灶,用的食材和教师食堂一个样,可是味道就大不相同,简直好吃的要让人咬舌头,有事没事了也叫别人去吃,当然谁去吃都行,只是叫平安的次数稍微的偏多了一些。 眼看着李萍萍结了婚,刘自力和王炳正相顾无趣极了,但是他们很快的就重新选择了分别的进攻目标,可是平安却丝毫不见动静,于是彭佩然问平安为什么不谈恋爱,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平安这下就不能将敷衍李萍萍的话给彭佩然说,当然也不能说自己和曹阿瞒一样对有夫之妇非常感兴趣,属于人妻控,譬如对你,我想用你的大辫子给我扫床,于是就回答说大学谈过一个,可是毕业了,就分开了。 “是因为离得远?”彭佩然问。 “是吧……” 彭佩然又问:“那是因为条件不般配?” 平安想想说:“可能吧。” 平安这下再回想着刘可欣当时的一举一动和行事作风,才觉得刘可欣的家境必然是不错的,有两点可以看得出,第一,杨凤霞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将自己的表哥介绍给刘可欣,这女人功利心特强,做事必然都是有目的的;第二,那次刘可欣生日饭店老板上了假茅台,可是刘可欣竟然品尝出了真假,一般学生谁能尝出茅台的真假来,而且还是个女的,除非她就是个女酒鬼。 可是刘可欣不是酒鬼,那只能说她家真的是开饭店的,或者就是卖酒的,要不就是干过品酒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有钱,将茅台当普通的酒喝,还没事总是喝,于是喝多了就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了。 只可惜,自己那时候的心思不在刘可欣身上,对于她,直到毕业,都知之甚少。 平安有些走神,彭佩然知道他想起了痛苦的过往,就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啊?” 平安的意思只是知道了,可是彭佩然没几天真的给平安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被彭佩然介绍给平安的女子名字竟然叫徐凤霞,和杨凤霞就是一字之差,是县里税务局工作的,个头高挑,身材也可以,长的五官端正,只是平安觉得这个徐凤霞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也说不出,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想了想,平安明白了,这女人适合当情人,娶回家当老婆,似乎不可以。 徐凤霞比平安小半岁,彭佩然将她介绍给平安后借故离开了,这时候天热,平安的宿舍开着吊扇还是闷闷的,于是他提议到外面的河边走走,那里有片树林,徐凤霞点头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平安带了两瓶水和一些水果,到了外面,两人走着,徐凤霞和平安不断的闲聊,平安就笑说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能眷顾我了。 徐凤霞说:“我就想找个大学生。” “因为大学生有文化?” “嗯。” 平安就笑:“我这个大学生偏偏就是没文化的,在学校混了几年,浑浑噩噩的。” “没文化还说的出浑浑噩噩,这就不错。” “也就学了这一句。” 徐凤霞看看平安,觉得这人还有些小幽默:“那再学呗。” 嘿,这个徐凤霞倒是有那么点意思,我再学?你另找去吧。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胡乱的聊了几句,徐凤霞就离开了,彭佩然过来问平安对徐凤霞的印象如何。 自己知道自己,平安哪有这心思,嘴上说这人还不错,就那样吧,不过徐凤霞看来倒是中意了平安,经常给他打传呼留言约他,于是平安就给彭佩然说,我觉得和徐凤霞不合适。 “咦?你不是说还可以吗?可以,就是能相处。” “是啊,只不过,处着处着,就觉得不可以了。” “这样,那,你不都知道小徐的电话吗,你自己给她说,直截了当。” 彭佩然当了起了甩手掌柜,俨然一副只管娶媳妇不管生孩子的模样。 于是徐凤霞再约平安的时候,他就去了。 本来两人约好看电影的,但是徐凤霞临时单位有事,就让平安去单位等自己。 平安到了之后,去了徐凤霞的宿舍,与她合住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徐凤霞去忙了,平安和这个女同事闲聊,这个女子长的一般,床头的书倒是放了不少,说起话来,好像很有想法的样子。 平安也是无聊,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税务人员胡拉八扯的说了一大通,因为这女子不是徐凤霞,心里倒是没那么多要隐瞒和注意的地方。 一会这女的要出去,在半路上碰到徐凤霞,这女子给徐凤霞说,你行啊,抓紧点,这个平安不是一般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哪有啊?”徐凤霞嘴上淡然,心说那还用说,我的眼光,不过你说的这么好,今后可就不能让你们单独相处了,免得被你抢走,我不就落单了。 徐凤霞回到宿舍,嘴上不停的说话,让平安总是逮不住机会张嘴,一会她“哎呦”一声,平安问怎么了,徐凤霞说我背痒痒,也没有个老人乐,你给我挠挠? 徐凤霞说着,将白白的脖子就凑了过来,平安看着她脖子上面黑黑的长发和短短的绒毛,嘴上说着我够不着,然后就站了起来。 徐凤霞沉默了一会,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好,是我……抱歉。” 徐凤霞有些不死心:“我们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我经过一场情感,这会还有些走不出来,你真的挺好的,怪我。” “可是,我就认定你了,没你,我一辈子都不找了。” 平安看着她说:“一辈子时间很长的,别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祝你幸福。” “可我找不到了。”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你会找到的。” 徐凤霞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干嘛总是隐藏自己呢?我们做朋友都不行吗?”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去认真的面对一场、开启一场认真的感情。 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浪荡的人和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管徐凤霞怎么想,在平安的心里,这段结识就此结束了。 第51章命犯桃花(一) 这会校园里非常的安静,下午三点多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因为是星期六,无论学生老师都离校了,而平安是不回市里去的,但彭佩然也许就忽视了这一点,平安猜想她是刚刚的午睡醒来,也可能就是想洗了头发很快就回屋了,也许就是觉得楼上没别人,所以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因此平安就很直接的看到了早就想看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的彭佩然漂亮无法形容的胸部。 彭佩然的胸太好看了! 即便是垂悬着,它也是平安所见过的女性胸脯中最优秀的,此时就像一道激光一样刺激着他的眼睛。 彭佩然一直的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根本没意识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成熟雄性动物正目光睽睽狼一样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平安一直的盯着彭佩然看,而彭佩然忘我的就让平安看,她始终都很认真的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往平安这个方向瞧一眼。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两分多钟,平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无耻就无耻,他的确他不想将视线挪开,直到彭佩然拧着臀提拉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平安才想到干嘛想要让徐凤霞当自己情人呢?情人嘛!这个彭佩然不知道要比她合格多少倍! 平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撼着兴奋了一下,他回到了屋里,再次看着窗外的原野。 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而自己却这么下流而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有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体。这种肮脏疯狂的念头似乎和外面葳蕤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平安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他在想叔本华的一句话,借此来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一个精神丰富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但对于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接连不断的聚会、看戏、出游消遣都无法驱走那折磨人的无聊。 或许自己就是无聊,也是对优秀女人的身体有着冥顽不灵的执着贪婪和喜爱。 那么让自己继续的无聊,让理智去见他妈的鬼! 平安正想结束自己的这种打气似的冥想,准备干脆的去彭佩然那边和她发展一点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或者结束一点什么关系,有个人站在了门口,他以为是彭佩然,但是从床上起身拧过头,却发现是米兰。 平安本想趁着这个炎热的午后去彭佩然那里和她先暧昧而后伺机而动铺垫一番发展一段纯肉体的关系,当然,要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自己就从此以后彻底的断了这种私密又卑劣的念头,否则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种由彭佩然身上传达过来的对于漂亮女人的深切的欲望给弄得内分泌失调脑神经回路。 但是米兰的忽然到来,打乱了他疯狂又贪婪的计划。 平安有些惊讶,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米兰这个时候的忽然到来,天这么热,她真够可以的。 不惊讶的是,他知道米兰迟早会找到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安直言不讳,米兰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自己到了电扇下面吹着说:“地球才多大?你这还没出本市。” 和米兰说着话,平安的心里在想着彭佩然,米兰的裙子在风扇下面不停的摆动着露出了让平安十分熟悉的姣好的双腿,平安想今天没机会去勾搭彭佩然了。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平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米兰将罐头吃完,过来也看着窗外,说:“你看什么呢?” 米兰离平安很近,她身上那股让平安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平安的嗅觉,她的胸贴着平安的背,让平安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还是刚刚冥想彭佩然让自己酝酿的,但是此刻米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 外面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这让平安此时也兴致勃勃,他让米兰站在了窗前,从后面将米兰抱在怀里,说:“米兰,我真的喜欢过你。” 米兰没说话,用嘴过来找平安的嘴,平安不让她转身,两人就这样吻着。 亲热了一会,平安过去将门关上将窗帘拉住,等他转过身,米兰已经熟稔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扶着椅子站在电扇的下面。 这个姿势太诱人,她总是这么的直接和嚣张,完全的随心所欲。 平安过去就和米兰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彼此癫狂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平安,平安老师,在不在?” 彭佩然? 我操,这时候你过来干嘛? 平安立即停住了动作,但是米兰不让,这时彭佩然又叫:“平安?在不在。”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彭佩然又敲了一下门,嘴里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难道他回家了? 这个小插曲让米兰和平安越发的疯狂,平安将米兰幻想成了彭佩然,米兰因为要离开本市,有些舍命陪君子最后一战的架势。 等一切结束,米兰说:“我很后悔,要是那时候不闹,你也不会跑到这个边缘地带来当教书先生。” 平安说:“没什么不好,这都是人的命运,是我该经历的。” “你也信命运?我真的不会缠你了,你都放弃了市里的工作跑到这来了……我会找个人嫁出去的,只是今后,要是想你了,你别装作不认我。” “那不会,肯定不会。” “要是我在你们学校找一个男的结婚呢?天天就能见你。” 米兰明显的是调侃,但是平安已经不在意了,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让身上的汗水落,说:“这里的人都配不上你。人之初,性本善,黄狗咬住先生蛋,先生疼的直叫唤,学生说我没看见。” 米兰咯咯的笑,笑的花枝乱颤:“包括你?” “是的,包括我。你其实是很多人青春的梦境中的那个梦,但是你却自己不知道。” “我那么好?” 平安认真的说:“真的好。” “那你干嘛不要我?”米兰有些费解。 “不是我不要你,我连自己都不想要。” “这么深奥?”米兰对平安的话不能理解:“那你慢慢想你该干嘛吧,好了,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上了年纪,他们需要你。” 米兰难得的说了一句替他人着想的话,平安心说他们需要我?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他们,我谁都不需要,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谁要知道我需要什么,麻烦告诉我。 米兰走了。 往常,米兰都是在没事干生活找不到目标的时候就来找自己,这会她有了新的去处,有了目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缠自己了。 米兰真的走了。 日子骤然的愈加无聊了起来,和米兰纠缠了这么几年,自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她说不打就不打了,她放弃了战争举了白旗撤离了战场留下了空兀的空白和形影相吊的自己。 那自己能干什么?俞薇在哪?江雨?和刘可欣的五年之约?考研究生?想法子回市里?还是继续扎根二中实施义务教育混吃等死? …… 平安在操场上对着球网不住的投着球,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空旷的校园这会只是他一个人,噗通噗通的,声音单调又沉闷,这时从大门外开进来一辆桑塔纳,车子一直的驶向了校长住的地方,没一会,这辆车又开了过来,停在一边,车上的司机下来,是个和平安差不多的年轻人,只是稍微的有些啤酒肚,他对着平安喊了一句:“玩两把,”平安就将球传给了他。 这人打球还行,不过似乎不经常运动,一会就汗流浃背还带着气喘吁吁,他让平安暂停,到车上拿了两瓶水过来,自己拧开一瓶,另一瓶给了平安,问:“你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不是,教政治的。” 这年轻人就笑了:“我老觉得教政治的老师应该是戴着几百度的近视镜,年龄绝对一大把的老头呢。” 平安也笑笑,开了水喝,接着两人又开始玩。 过了一会,张校长和教导主任陪着一个女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和平安打球的年轻人来了一个三分球,但是没进,他摆手说:“不玩了,你慢慢打。” 平安和他说了再见,自己投进了几个球,这时李主任三个已经到了车跟前,那个女的看起来也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模样,留着普通的齐耳学生头,衣着光鲜,看上去还比较精神,有那么几分的好看,也有些像俞薇——平安觉得自己心里犯邪,见到苗条好看一点的女人就幻想是俞薇——这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肯定是一位领导。 这女人到了车跟前又和校长李主任说了几句,瞄了一眼打球的平安,没太在意,校长为她拉开了车门,等她上去,又为她关上了。 这女人将车窗放下,和两位送行人员再见,车子驶出一截,李主任喊:“平安,球扔过来,让张校长露一手。” 车里的女人听了回头看了一眼。 平安带着球过来递给张校长,张校长投了几个球,平安负责捡球,张校长感叹自己不行了,老了,而后和李主任离开,平安也不玩了,和两人一起往宿舍走,陪着他们在路上说说话。 ……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放晴之后空气特别的好,平安正往楼上宿舍走,彭佩然从后面急匆匆的过来,平安问候了一声,彭佩然不像往常那样慢下来和他说话,倒像是做贼偷了人似的嗯啊着上了楼。 平安觉得彭佩然今天走路的姿势十分的古怪,回到屋里坐了一会,彭佩然过来了,这下倒像是自然了很多,换了一件衣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说是煮好的嫩玉米,自己家地里产的,让平安尝尝鲜。 “你家还有地?彭老师心系群众,亲自登门送温暖,鄙人十分感谢,诚惶诚恐,”平安说着在彭佩然身上瞄,彭佩然问:“我家这么就不能有地?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总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好看。” 彭佩然脸红了一下笑了:“我给你说个笑话,刚刚路过王炳正的课堂,他站在讲台上正讲解凸透镜,说,同学们,我往这一站,你们看,我好比就是那个P点……” 平安笑笑让彭佩然坐,心说她这就是在打岔,拿着玉米棒子咬了一口,说:“真香,绝对的有机绿色食品,我也借花献佛,给你讲一个,我上大学那会,我爸给我学费,说,给你钱是让你上大学的,不是上大学生的,专款专用啊!” “结果呢?”彭佩然话里有话。 “哪有结果,只有如果。我厌倦了贞洁又郁闷的日子,又没有勇气过堕落的生活。” 彭佩然听了调侃:“没变坏是因为诱惑不够。到了该堕落的时候,十头牛都扯不回。” “金玉良言。绝对经典。问一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彭佩然说:“没怎么啊?” “长定的眉毛生成的骨,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彭大总管。” 彭佩然站起来要走,说:“一个长的很帅的小伙子上了公交车,掏出餐巾纸将座位擦干净,刚要落座时,没控制好放了一声响屁。恰巧被旁边的一个女生听到了,这大姐说,怎么!真干净,擦完了还要吹一口。” 平安哈哈的笑:“行,我话多了,算我什么都没说。” 彭佩然撇撇嘴,眼睛骨碌着说:“你有话就说,就你!谁能挡住你的嘴!” “好好好,话说澡堂里一大嫂,在屁股上纹了一只苍蝇,十分逼真,众人皆纳闷。女搓澡师傅问:人家身上都纹龙、虎或者纹关公花卉什么的,最不抵的也纹一个爱或者恨字,你为什么纹了一苍蝇啊?这位大嫂听后语重心长地说:没文化真可怕,不懂了吧?这叫一定(腚)赢(蝇),一赢(蝇)到底!” 彭佩然脸一红,就要反驳,外面楼下有人叫:“平安老师,平安,平老师。” 彭佩然借机走了出去,站在栏杆跟前往下看,问那人:“谁找平安啊?” “是张校长,让他赶紧去。” 彭佩然说我转告他,而后看着屋里抓紧了啃着玉米棒子的平安笑:“你急什么?” 平安满嘴玉米粒,挤眉弄眼含糊不清的低声说:“我不赶紧消灭罪证啊?哪能出去出卖你,我跟你可是一个战壕的。” 彭佩然心说你倒真是机灵:“你听到了,赶紧去啊,张校长有请。” “张校长请我我哪用急,彭老师叫我,在屋里咳嗽一声,我立马眨眼就到,准比火烧屁股还急。” “火烧屁股可不就是猴屁股?” 平安听了站起来,将玉米穗往垃圾桶里一丢,看着彭佩然的臀部,说:“我还真就是猴屁股。” 彭佩然见他总是注意自己那里,懵然脸又红了一下,转身就走。 平安心说这女人到底今天怎么了,动不动脸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那干嘛来我这脸红? 难道她想跟我做脸红的事情? 学校接待室里坐着三个人,李主任不说,一个是女的,那天见过,就是坐桑塔纳的那个短头发女人,脸色冷峻,像是苦大仇深的劳苦大众代表,眼神不断的在平安身上扫射,宛如丈母娘挑女婿。 另一个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灰白,看着比较和蔼,看到平安笑着说:“我姓谢,叫谢乐迪,她姓俞,我们是县政府办公室的,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这女的姓俞? 他们是县政府的,找自己了解什么? 第52章命犯桃花(二) 刘可欣明白了,原来这个优秀的男孩一直喜欢自己,但是由于这个不能对别人说的隐秘,他才不得不这样。 这也就是他一直不爱说话像是和谁都走不近的原因啊。 这种暗恋真的是太感人了!刘可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平安对话了,两人长久的沉默着,这时舞会像是结束了,四散的人说着话从不远处经过,平安又叹息一声,说:“回去吧。” 刘可欣没动,也没说话,眼睛里却都是期待。 平安知道她还期望着自己对她做刚刚在宿舍里所做的事情,可是哪还敢呢? 再玩下去,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平安最终满脸虔诚的在刘可欣的额头亲吻了一下,一脸忧愁率先就要离开这里,刘可欣却颤抖着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我一直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你……我……” 平安听了一愣,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平安赶紧的先走了。 从此后,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是那种真心的不一样,而平安则照样的沉默,尤其见到了刘可欣的时候更加做出了惆怅满腹的样子。 而过了没多久,米兰跑到了学校找平安玩,她说她不在印刷厂干了,现在正找人说去建委工作,那地方比印刷厂要美多了,趁着这个机会,就出来散心。 米兰的无意中到来正好就圆了平安的那个谎言,刘可欣见到米兰的样子,想着她大冷的天光着脚丫穿着睡衣在楼顶的模样,想着这么出众的女人却得了那样的怪病,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充满了怜悯。 平安和米兰在远离学校的地方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旅店痛痛快快的玩了几天,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体验到了自己的强悍和能耐,而平安更加的深信自己对米兰、对身体优秀的女人真是没有一点的自制能力。 但是他越加的坚信了,自己不会要这个女人。 眼看快要放暑假了,平安想在省城找个工作,干干暑期工,美其名曰勤工俭学。 去年冬天为的是俞薇,不然过年他都不想回去。 回家除了能随便的和米兰干那种事之外,那个城市真的没什么能让自己留恋的,而每天面对空无一人的对面窗户更是一种煎熬。 平安看好了两个职业,一个是学校西门口有一个卖凉皮的店铺,这一片有一些家属区,生意平时很好,有时平安就去那里光顾一下,而这家店铺老板的媳妇要生孩子了,就准备招收一个打杂的,就是收收碗抹摸桌子什么的,活不累,还管吃饭,离学校还近,比较方便。 另外的一个就是东门那边需要一个门岗,这是学校给学生制造的勤工俭学的机会,这份活也是没的说,除了看大门外一天什么事都没有。本来这个岗位是平安的第二选择,因为他不想一天到头连放假了都一直的死守在学校,可是早上去了卖凉皮那里说好了,下午再去,店主说已经招了人了。 男老板招的是一个女学生,这女的正在那里收着客人吃过的碗筷,平安觉得这家店主存心不良,媳妇要生孩子了就找个女学生帮忙,这两个月迟早要将这女学生给帮到床上去。 无奈,平安就准备去干门岗的营生了,学校保卫处的人说平安同学你这头发有些长,平时无所谓,这会站岗就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应该理短些。 平安答应着,想想就去了离学校有三站路的地方,那有大商场,他要采购一些东西,学校放假了校内有些东西不好买,免得大热天还要跑,然后,在那附近再理个发。 平安到了那里之后,决定先理发,而后买了东西回去,他看来看去,进了一家装修的还不错的理发店,里面这会只有一个男子在刮脸,因为他脸上又是白沫又是毛巾围的,看不出有多大,眯着眼躺在那里和给自己服务的女理发师说着扯淡又有些调情味道的话。 这女的见平安进去招呼叫了一声哥你来了,然后朝后面喊,但是没人答应,她就往后面走,开了门对着二楼叫来客人了。 平安觉得这女的不会说话,怎么说的自己像是嫖ke似的,果然这女的叫人进来,那个刮脸的用比较沙哑的声音说她你叫谁接客呢? 这女人和那男的说笑了起来,说话之间两人似乎很熟。没几分钟就从后门进来一个打扮的很洋气的年轻女子,穿着短裙,腿白的像是冬天出窖的白萝卜,圆圆的倒是有些养眼,短袖露着一点胸,很有些波涛汹涌,只是她看起来也没多大,眼睛不小,头发却染成黄色和绿色以及赤红色,平安乍一看觉得像是头上爬了一只鹦鹉。 这女的先招呼了平安,接着说先洗个头吧,平安正准备着,她一开水说:“怎么还没修好?没热水怎么用?” 平安一听说:“没关系,天热,凉水也行。” “那怎么行?” 正在刮脸的那个女的说:“小黄,你带他上二楼洗一下不行了。” “哦,那请你跟我来吧。” 这个小黄说着自己先去了,平安跟在后面,发现这是一个小院,顺着楼梯上去,上面还有几间房子,他跟着这个小黄,看着她拧着屁股的样子,觉得倒是有些小小的妖娆性感。 小黄带着平安进了第一间房,里面理发的器械倒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俩按摩床,他也没仔细看,小黄开了空调关了门,就给平安洗了起来,一会就在这房间里给平安理发了。 这个小黄打扮的古怪,理发倒是一把好手,而且理得很仔细,洗了吹,再理发,然后再洗,洗完再吹,然后再修,再洗,再吹,修修整整的,仿佛平安马上要当新郎一样,折折腾腾的就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平安理完了掏了钱要走,小黄看着他精神的样子说:“你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讨好人是拉回头客的一种方法,平安见她技术好,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就说笑了两句自诩自己其实是老师,小黄还给了平安一张卡,上面是电话号码和店铺的位置,说拿着这个卡,再来按照八五折优惠。 平安和小黄到了楼下,这时刚才那个刮脸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屋里也没别人。 平安走出去没多远,就要往商场那边拐,不知道从哪来了两个男的,这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将他给堵住了,前面的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人说:“停一下,问你个事。” 平安前后一看,这两人都不认识。这会天也还早,大街上人不少,也不会有人抢劫,再说自己兜里也没几个钱,就说:“你问。” “来,咱们靠边说话。”这两人说着要将平安往一边的墙根带,平安皱眉说:“别拉拉扯扯的,干嘛?我叫一声,警察立马就到。” 背后的那个年轻人这会笑了一下,掏出个东西让平安一看,竟然是警察的证件。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和这两人走到了一边小路口,没想到这小街停放着一辆警用面包车,没等平安再问话,车里面又出来一个人,三人一起将平安给拉到车上。 车里最靠后的地方这会还有两个人,都油头粉面的,其中一个很胖,却都阴着脸不说话。 平安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给我闭嘴!老实点!” 平安怒了:“谁老实点?你审贼呢你!放我下去!” “放你?你真能想。” “你们要是不说清楚,我碰死在你这车上你信不信!” 这时刚刚堵平安的两人一左一右的上了车,将平安夹在中间,上年龄的人笑了一下说:“一会到了所里,我告诉你原因。你也别急,公民有协助我们调查的义务不是?” 平安还想说那我也得知道你们调查的哪一方面的事情啊? 可是这人话音一落,车子就启动了。 车子很快的进到了派出所里面。这个所不太大,迎面一幢三层的楼房,平安和车上的两人被分开,他被带到了一楼东面的一间房子里,里面的格局和马犇的办公室差不多,刚才在路上堵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坐在了办公桌前,让平安拿把椅子坐在了屋子的中间,明显的一副审贼模式,这时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也进来了,他进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性刘,让平安将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不掏,有事就说,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呦呵,知道我们什么事找你吗?”姓刘的问。 “不知道。” “不知道?”年轻的那位一拍桌子,“你刚刚在理发店都干了什么?” “你这话说的奇怪,去理发店不去理发,难道是洗澡?”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年轻的警察又说:“你以为我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对吧?我告诉你,我们没证据,是不会将你抓进来的!告诉你个小年轻,现在公安局的侦察手段先进得很,陪你的那个女的叫小黄对吧?你什么时候进的门,进去多长时间,在哪个房间干,我们都了如指掌。抵赖!” “干?干什么?”平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刚刚是说让我协助调查的,这会又说是将我抓进来的,嘴巴两张皮,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嗨我还就真奇了怪了,我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你们无缘无故的将我带进来,这会倒是让我自己交待,我交待什么?小黄?你们要是有证据证明我干了坏事,还问我干嘛?有,就随便处理,要是没有,我告诉你们,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让我进来,我还不走了。” “咦,你还嘴硬!”这年轻人瞪着平安:“不想走就住下,这还不容易。” 平安冷笑:“好啊,那我就住下。” 姓刘的这会说:“没多大事,你自己交待就行了,再说我们都查清了,现在是我们,要是我们领导知道,你呀,说不定要拘留,然后通知你家里来,到时候你即被处罚了,有出丑了,那可不好看了。” 平安听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在演双簧,他们也许是今天在抓涉黄的事情,刚刚车上那两人说不定就是找小姐刚刚玩出来的,但是自己什么都没干,这种事还能胡乱的应承,那传出去可就被笑掉大牙了,随便说自己偷窃抢劫都行,说自己嫖,那这辈子都没可能。 第53章命犯桃花(三) 平安看看书,又看看刘可欣,刘可欣被看的有些心慌意乱,心里一横,挺了一下胸说:“谁小了!” 平安愕然,猛地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刘可欣羞恼,咬着嘴唇,伸手握拳在平安身上捶打着,平安急忙说:“我是说你的耳环太小……你不是说要我写字证明是我送的吗?耳环上面怎么写?那谁知道是我送的?” 刘可欣脸红的像是火烧云一样,干脆的趴在平安的身上不起来,平安轻拂了几下她的背,等她平息情绪后坐好,想了想,在书扉页上写着:校服,裙摆,我看不见你的刘海;走廊,窗台,你步莲依旧不改;可曾知道,你是我旋律的主宰。 刘可欣看了刚想说太好了,平安在下面又缀了一句:“雷锋同志惠存,同学平安XX年X月X日”。 “哎呀!平安!”刘可欣脸上表情又像是怒,又像是笑,又像是嗔,平安急忙说:“君子动口!这样,你给我洗衣服,我……” 平安说了半截不吭声了,刘可欣追问说:“你要为我干什么?” 刘可欣这句说完也不吭声了,米兰像一尊门神一样的站在了门口。 …… 这天晚上平安从校外回来,身上揣着刘文涛刚刚给的六百块钱信息费,走到一片树丛跟前的时候,有个女的不知道从哪出来,将他给拦住了。 平安一看,有印象,这个女的长的还成,就是那个叫杨凤霞的。 平安先问了好,杨凤霞看看平安,说:“可以谈谈吗?”然后自己先往树林里去了。 有意思。平安不知道她和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到了树林的深处,杨凤霞站住对平安说:“你对刘可欣是认真的吗?” 平安听了鄙夷,心说你谁呀你?嘴上问:“你这样问我的用意是什么?” “我觉得你和她不合适。” 平安忽然就厌倦了,丫的!指手划脚,那我跟你合适?赶紧给老子滚蛋:“你要是没别的事,那就这样吧。” “那么多女的,你干嘛非要选择她呢?”杨凤霞还不依不饶,平安觉得无聊,转身就走,杨凤霞又说:“你要怎么才能放开她?” “我选择你你会答应我吗?”平安这样一问,杨凤霞不说话了,眼睛亮亮的,但是瞬间她又低下头,再抬头看着平安。 平安又说:“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呢?” “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和刘可欣不合适。” 平安看看杨凤霞:“哦?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在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 “你和那个来找你的女人都那样了,干嘛还害刘可欣?你这样对感情也太不负责任了!请你离刘可欣远点。” 我哪样你在床跟前盯着看了?你有望远镜是不是?平安说:“好啊,那我害你好不好?我总是要害人的,不然我闲得慌。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的事情?” “我们是好朋友,这不行吗?” “哦,”平安点头:“我还以为你是刘可欣的家属呢,哎我问一下,你有对象没有?有没有哪个好朋友为你出谋划策?” “这跟你有关?” “那真是可惜,”平安以牲口贩子挑骡马的眼神将杨凤霞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嘴里啧啧着说:“赶紧去找一个,别辜负了老天给你的好资本。” “那不劳你操心!”杨凤霞忽然的像是怒了,高耸的胸急促的起伏着。 平安想这女的怎么回事,嘴上却针锋相对:“凡事都是相对的。我和来找我的那个女人‘都那样’都能被你发现,我操心你还怎么了?关心是彼此的,你对我这样我不能冷落了你啊,热心群众!如果刘可欣拒绝了我,没事,我就来找你。一定会来找你,我才刚发现你其实很有味道呢。肯定带劲极了!” “无聊!”杨凤霞说了一句,又用大眼盯着平安,平安正要说话,她却转身走了。 平安看着这女人心说这位是刘可欣的守护神?臭娘们!嘴上就送过去一句:“你很有聊!万分期待着和你带劲啊!” 经过那天被米兰窥破似的将两人堵在屋里之后,再加上杨凤霞莫名其妙的忽然来访,平安猛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从此后见到刘可欣就总是板着脸,再不和她主动说话,一副天下人负我苦大仇深的样子。 刘可欣见到平安总是欲言又止的,终于在放假前一天晚上,将平安约出来到了那棵树后面。 平安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的主动出击,问:“你和杨凤霞关系很好?” “还行吧……怎么了?” 平安说:“我觉得她挺关心你的。” 刘可欣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能,她想……她表哥是念建筑的,大三……我没同意……” 哦?原来如此。 平安心里操了杨凤霞一句,老子以为你多替天行道打抱不平呢!原来你丫的有私心! 老子玩世不恭,你他妈的臭娘们心怀叵测! 真是个贱人! 刘可欣看看平安问:“你生气了?” “啊?没有,这哪跟哪?没有,怎么会呢。” 平安越是说不在意,刘可欣就越是有些惴惴不安,平安叹了口气说:“可欣,真的不关你的事,不是你不好,都怪我。你是个好姑娘……” “你别这样说,你这样一说,就是意味着拒绝,意味着我不好……” 刘可欣有些着急了,平安很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给你说,我这人太复杂了,又堕落又腐化无耻加下流,我坏的自己都对自己感到厌倦,你要是因为我受到伤害,我真的会于心不忍的。真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 “好,不说对不起,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坦白我的一切,你到时候不骂我不恨我就行了。好好读书上学吧,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过春节的前一天夜里,平安才回到了家,他发现而对面的窗户一直就没亮过灯,继而他打听到俞薇一直的就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接着平安也去已经调到了公安局的马犇哪里问询,马犇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马犇在和平安分开的时候,说:“假如啊,我是说假如,要是的话,俞薇这种搞死人的手段真是头一次见……你不是学法律的吗,在学校请教一下那些教授们,像这样的情况,怎么给俞薇的行为定性?” 按照马犇的说辞,王世庸就是俞薇给推下楼摔死的。平安骤然的觉得心里闷得慌:怎么定性? 反正不管怎么说,法院不都判了免于刑事处罚吗? 米兰在大年初一这天到家里来找平安,只是平安提前一步去了体育馆打球去了,两人没见面,后来初二之后都忙着走亲戚访朋友,平安就是故意不想见米兰,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米兰将平安堵在了楼道里。 其实平安不想也有些厌倦和女人有任何形式的深入接触,尤其是对米兰,他觉得烦躁的很。 平安想不假颜色的对米兰置之不理,但是这会的米兰却拿定了主义,她进了屋就告诉平安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 米兰越是这样就越让平安感到厌烦,他觉得夫妻之间也可以离婚的,何况自己和米兰根本就没有婚姻关系,就算是睡了几次又能如何?难道你的肆无忌惮就能将我这一辈子绑在你的裤腰带上? 更何况,除了自己之外,难道米兰就没有了别的男人? 平安压根就不信米兰会为自己守身如玉,他思前想后的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很坦诚的告诉了米兰说我对你的爱情已经没有了,你其实也不爱我,你不必听信于心中某个叫做幻想的东西,其实你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你就是爱我的,否则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有过将我先放在前面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吗? 平安这样米兰却更加的觉得他可贵和不能被舍弃,她直言不讳的说正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睡过,我才更加的意识到你各方面的优秀,才更加的明白自己不能离开你。难道我对你真没有吸引力? 平安被米兰的这种语气和逻辑给说的笑了,他问米兰:“那就是说,你是通过和别人睡觉这个途径来寻找谁比较合适你?你就是通过睡觉来寻找你的爱情?” “你难道不和哪个女人睡觉就决定爱她一辈子?不睡怎么知道她有什么特点优点还有缺陷?” 米兰的反驳振振有词,但是平安已经彻底的打定了主意,他斩钉截铁的告诉米兰:“睡觉能发现一个人的身体能力,这对于了解心灵不是必经的途径。我和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果说我从前一点都没有喜欢你的话,那是在骗人,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我不爱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上了大学眼界宽广了,见识多了,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啊,是我那会不想上大学的,我自作自受是不是?” 平安看着米兰的眼神有些怜悯,他轻声说:“米兰,我不想和你吵,起码那时候我喜欢过你,而我现在只是喜欢你的身体,你可以说我是流氓,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从开始就认为除了我之外你就不会和任何别的男人再上床做那种事情呢?如果不是,那你就是不爱我,起码不坚定。你这会想明白了,就来说非我不嫁,怎么都成了你的事?你去南方告诉我了吗?以南方那些为代表的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你的吸引力大还是我对你的吸引力大呢?” “如果曾今我认为我们是能永远在一起的,现在没有了,不存在了,这个你明白最好,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已经远离了那些日子,你也远离了,我们就当那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米兰被平安说的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她忽然的笑着问:“那你还要我吗?你看,我是想要你的,我们先抛开思想,单纯的说身体,这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吧?” 第54章命犯桃花(四) 雨势终于小了一些,平安进到学校里就要顺着台阶往宿舍那里去,有一个声音“哎呀”了一下,几个红红的苹果顺着台阶就往下骨碌着,平安回头一看,台阶上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这个女人身形修长伶俐,眉眼俏丽,一只手撑着墨绿的伞还带着一份凉皮,另一只手提着的似乎都是水果,但是水果这时却掉了出来,她站在那里有些慌乱。 平安以前见过这个女人一次,她似乎是学校的老师,那次也是下雨,他在前面小竹林那一块远远的看到了她的侧影,觉得有些像俞薇,还注意了好几眼。 因为下雨,附近也没人,平安很快的将台阶上的苹果给捡了起来,到了这女人身边将手里的水果放进袋子里去,而后看她也要弯腰,就说我来,将地上散落的全都捡了起来,这时却发现这个袋子似乎破了,里面还有一个小袋子,里面似乎是一些药, “老师,要不,我给你送过去吧?”平安说着伸手接过了袋子,一只手衬着下面另一只手提着,这女子莞然笑了一下,说:“那真是麻烦你了。你是哪一级的学生?” “我三年级,学法律的,我叫平安。” “哦,平安,真是好名字。” 女人的身材真的非常好,个头也比较高,几乎就到了平安的鼻梁那里,近距离观察,发现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 平安看她似乎想给自己也撑伞,就问:“老师你住在哪?” “那边……” 平安一看,说那我给你送过去,就先走了几步,很快的就消失在烟雨濛濛之中。 这是学校的教师住宅楼,平安等女老师过来,跟着她到了二楼,她打开门让平安进,平安一看屋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雅致的样子,推说不必了。 “没事你进来吧,”女老师说着到屋里拿了水果篮,平安只往里面走了两步,将水果都放进篮子里就准备告辞,这时看到了墙上一帧相框,明显是女主人之前的照片,穿着白裙子,和现在比较差别也不是太大,地点像是在首都的一所大学,而那时候的样子比现在多了一份青涩,背景繁花似锦的,怎么看上去隐隐约约的有点像俞薇到学校来找自己那时候的模样……自己的心里想的太多了。 “来洗一下手吧?”女主人见平安在看自己的照片就招呼他,平安回过神婉拒了要走。 女主人笑说:“那好,我姓江,叫江雨,在咱们文科院研究所。有空来坐。” 江雨说着话将原来的水果袋子要收拾起来,平安就说江老师要是不用的话,我给你带出去扔到垃圾通道里。 “那行,麻烦你了。” 平安又要走,却看到了江雨那个装药的小袋子里似乎是利眠宁什么的药,好像都是针对睡眠的,于是又看了江雨一眼。 江雨意识到了平安的探寻,做了一个“怎么了”的表情,平安又是一瞬间想到了俞薇,笑了一下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平安回去了解了一下,江雨三十三岁,毕业于首都知名大学,博士,原本是本校文化传播学院的教授,现为文科院研究所成员,离了婚,没有孩子。 和江雨第三次碰面的时候,那天平安和米兰狠狠的“干”了几次分开,他坐在环城的公交车上漫无目的的乱晃悠,江雨这时候就上了车,两人对视一眼,江雨就坐了过来。 江雨这会的心情很好,看着阳光明晃晃的照射在身边的这个大男孩的脸上,笑笑的准备说话,平安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药,先问到:“江老师是不是工作忙经常熬夜啊?” 平安其实心里在想江雨是不是经常的失眠,不过说熬夜就是工作辛苦,这样听起来好听点。 “你知道?”江雨笑了,晃了一下手里的药说:“咱们省有个期刊向我约稿,可能,睡不好觉是搞文字的人都有的通病。” “先恭喜江老师。那江老师可试一下,在睡觉前喝点牛奶,这样有助于睡眠质量。” “这样啊,还有吗?”江雨觉得平安有点意思,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平安就说了一些做瑜伽、跑步之类的话,江雨笑了:“我天生不爱运动,这个可做不来,不过你说的喝牛奶,这个倒是可以试一下。” 平安看看她手里拿着的是西药,于是按照记忆,给江雨说了几副治疗失眠症的中药,江雨感兴趣的问:“你家难道开药店的?” “我有个朋友以前总是失眠,我记住了一点。” 江雨有些好奇,这个学生和自己说话态度不卑不亢,有条有理,俨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于是和他又说了些别的,见他也能聊上一些,不由的就对他加深了印象。 平安在学校依旧的是那个怪人,过着只有自己明白的校园生活,这天早上他跑步快结束,看到江雨站在二楼阳台上扭腰甩胳膊,这会朝霞初升,江雨的模样成熟又甜美,平安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江雨就看到了他,挥手说早上好,平安点头也回应了,站住活动身体。 江雨居高临下看着平安朝气蓬勃的脸和腿上健硕的肌肉,心里某个地方有些悸动,心里迟疑了一下,张口又说了一声:“上来喝水啊。” 平安也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点头一笑,就跑了上来。 江雨今天的心情很好,有期刊不定期的向她约稿,这在这所大学里算是一种殊荣了,而昨天她得知花了她两年心血的第二本学术专著下月也要正式出版了,而出版社说她可以拿到三万元稿费,虽然钱不是太多,但也不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靠写作赚这么多钱,由此种种,这让她的心里格外高兴。 平安很快的就上来了,江雨说了位置让他自己去倒水,平安视线所及,发现这个家真的收拾的非常整洁,家具简约又高雅,纱窗、窗帘、地板、漆皮墙面、客厅里的沙发颜色都是白的,有些一尘不染,卧室的门这会是开着的,里面衣柜、写字台、床以及那把小巧的椅子也是白色的。只有床单是浅绿色,而衣柜那里挂着一件黑纱衫和白地黑点儿的半截纱裙是这个氛围中唯一颜色深沉的物品。 这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平安倒了水喝着来到了阳台上,江雨说你似乎天天都跑啊? “没有,下雨就不来。” 江雨一听就笑了,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平安说自己要走了,谢谢江老师,江雨就说了再见。 等平安离开,江雨觉得这屋里尚且留有平安身上的一股味道,她想了一会,知道这个家没有男人的气息有些久远了。 江雨的初恋是在大三的时候,她爱上了同班的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男同学,用这位男同学的话说他的家乡就是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尽管改革开放这些年了,可人们依然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 江雨知道自己喜欢这位男同学什么,贫困塑造了他坚毅与柔韧的个性,这让她痴迷。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不一样,每逢星期六、星期天江雨喜欢的这位都在外面打工,晚上还带家教,不仅仅自食其力,而且还常常给家里患病的母亲往回寄药。 但江雨喜欢的这个男同学却并没有因为出身而自卑消沉,他在为人处事上不亢不卑,不骄不诌。 学校那会有贫困生助学金,可他却拒绝了补助,江雨有些不理解,他说有了依赖,就会产生惰性。这让江雨更加的在心里高看他一等,因为这比那些拿着父母的钱挥霍无度和弄虚作假哭哭啼啼找领导托关系申请助学金的学生,更让人多了一份敬重与怜爱。 可惜江雨和这位男同学的感情没有展开就没有了结果,当江雨向她表白心迹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江雨至今都记得他那时候所说的话:我那个地方太苦,我不希望你受苦,就像不希望我自己受苦一样,我其实恨透了那片土地,可我得回到那片土地上去,因为这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我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得把他们从那片土地上拽出来,我得把我的父母养老送终,我是长子,我有自己的责任,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也喜欢你,可是,咱们只能这样了。 江雨记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然,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这种冷静和成熟是其他的同年龄的同学所不具备的,江雨内心难受极了,她不禁的拥抱了他,当然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毕业后,学校想让那位男同学考研,他没有考研,学校想让他留校,他没有留校,他回那个山区去了。临行的时候,他给了江雨这样一句话:谢谢你给穷人的爱和尊严,我们毕竟活在现实的社会中。 后来江雨和已经离了婚的那位男的相处的时候,到像是父亲一样关怀自己的导师家里去过一次,导师对这位江雨未来的一半非常不满,把她叫到另一个房间说,你怎么搞的?我一看都能看出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这个人阴郁又小气,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可是那时候江雨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将自己给打发了,将导师和一些人的意见当成了耳旁风,心说人生就是这样吧,跟谁都是过。 于是江雨结婚也没敢告诉导师。结果不到一年,江雨就离了婚,导师知道后打电话将她臭骂一顿,说她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简直就是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开玩笑。 于是直到今天,江雨就这样一直的一个人过,直到今天早上,她看到了那个身姿矫健的男学生在跑步的时候,懵然觉得自己内心以每个地方有些苏醒了,有些久违了。 这个家缺少阳刚之气。 当平安离开后,很久很久江雨都在屋里坐着,似乎在闻那个学生身上留下来的属于男性的气息,想着自己真的几乎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了。 平安没想那么多,起码这个时候还没有想那么多,他在不下雨的时候还坚持在操场里跑步,偶尔的,江雨也出现在阳台上,两人友好的打招呼,直到有一天,平安和江雨在街上再次偶然的相遇。 这一天刚开始平安碰到的并不是江雨。 平安在街上走着,前面有个女人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孩子的一只鞋掉在了地上,平安捡起来送了过去。 这一过去才发现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竟然是当时自己被全刚友举报说是嫖其实根本没有嫖的那个理发师小黄。 小黄也有些愣,平安笑笑的说:“这是你孩子?” 小黄点头,看着平安给自己孩子穿鞋,眼中有些难言的蕴意。 平安给小孩穿好了鞋,小黄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小孩真可爱。” “那什么,对不起啊……” “干嘛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小黄话说开了,轻轻拍了一下孩子的背说:“我那时真不知道他们店是做那个的,见你那次,我也是刚去没几天……” “知道啊,我觉得你技术很好的,怎么会是做那个的。” 小黄听他理解,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就不在那里干了,离开了……真是太乱了……” 和小黄分开,平安想想过去所发生的,正在走神,迎面就来了江雨。 江雨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急匆匆的,平安站住和她打招呼,江雨嗯了一声往前走着,然后又站住了,回身问平安:“平安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平安点头,说自己就是没事才逛街的,江雨将平安带到了麦当劳,问平安要什么,然后随便的点了一些东西,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江老师。” 平安回答的很干脆,江雨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也有些不能被理解,我算是不情之请,毕竟,我们不是太熟。本来我应该找别人的人帮忙的,但是和我关系好的,基本都不在本校,也抽不出身,而在本校的,却……你知道的,都是工作关系,办公室那种症候群,大家貌合神离……” 平安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和研究所的人最熟,但是这件事又不方便让研究所的人来帮忙,暂时又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我得感谢老师对我的信任。我愿意帮忙。” 江雨皱眉想了想,问:“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我觉得,还行吧,我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平安一说,两人都笑了,江雨喝了口饮料,很认真的说:“我想,请你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过,我是给你报酬的……” 平安心里想怎么回事?让我给她看家?还是她看上我了? 江雨属于那种很有气质的女性,但是下来她一说,平安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家有客房,这你也知道了,我想请你每晚住在我家客房里,而后,你要做的,就是将晚上我做了什么事,第二天完完全全的告诉我。” 平安表示有些没听明白,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嘴上却问:“要我看什么呢?” 江雨没有说,摇摇头,沉默了一下:“算了,我觉得还是算了。” 平安这时看着江雨黑黑的眼珠子和小巧的鼻子,懵然的问:“江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晚上睡眠不太踏实?” 江雨脸色一下就变了,盯着平安问:“你知道什么?你听说了什么?” 平安不答反问:“江老师,你是不是怀疑自己梦游?” 听了平安的问询,江雨脸色越发难看,脸上更加的犹疑不决。 平安心说果然这样,嘴上解释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传闻,我只是随口的一说。要是哪里说的不对,真是不好意思。” 江雨皱着眉,不再提这件事,和平安聊起了别的,知道平安的母亲是刘红艳后有些讶然:“我爸妈是你妈妈的忠实戏迷啊。” 第55章最后一个好人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这件事,连你认为最不可能说谎的张所长都无意中成为了那个有心害你的人的帮凶,张所长那么老实正直的一个人都认为你是白日做梦,大白天也梦游健忘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变得肆无忌惮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色欲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娇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而过了初七之后,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给他打电话说她要提前到校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学校陪她。 江雨返校的确有事,而且过了个年,和父母在一起团聚了一下,心情也好多了,变得更光彩动人了,她对平安说,她读博士时的导师从首都来电话,说她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已经基本通过了。专家们反响很好,说有创新性:“我想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问题了,当然,要是没有我导师的帮忙,大概也是过不去的。”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第56章感觉危险 些许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曲永超去外省参加经侦工作会议,将平安也带上了,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等回来之后,大家都在说最近市里总在丢汽车的事情,而且丢的十分有特点,不光丢的是好车,而且丢的几乎全部是万宝公司的车辆,其中有一辆万宝老总陈富贵的房车。陈富贵给局里领导说了,要是能尽快的破案,他会对公安局有所表示。 思来想去的,平安给陈宝打了电话,说自己出差刚回来,而后问他那辆桑塔纳找到了没有? “没。他大爷的,最近流年不利,”陈宝发了几句牢骚,反问王大侠今个找你了没有? “没有,我刚回来。什么事?” “他没说……” 陈宝说到这里,平安的寻呼机响了,是王金龙的留言,说晚上碰面,要请吃饭。 平安和陈宝的电话没挂,又问了一句:“你知道鹊桥那事不知道?” 陈宝嘿嘿的笑:“我知道瞒不过你。我早就不爽了,大侠不发威当我们是假的。开鹊桥的就是一个诈骗团伙,他大爷的小老婆,欺负我们王大侠,我陈大侠不出手谁出手?丫的这帮孙子进监狱去开展业务吧,那里绝对生意火爆。晚上见。” 这时寻呼机又有了短信,是陈煜的,问晚上是否能见面。 和陈煜那次喝了咖啡后再没有见过,平安想想陈煜温柔的模样,又想这么久才再联系,这到底算是什么呢? 不过刚刚才和陈宝通过电话,这人际关系如此复杂……思前想后的,平安还是给陈煜打过去了电话,以谦谦君子的口吻说出差刚回来,晚上有点事没法协调,陈煜说哎呀,我不知道,真不好意思,那,再联系? 傍晚忽然的下了雨,淅淅沥沥的,平安到了之后王金龙和陈宝已经入座了,陈宝似乎除了踌躇满志之外没什么变化,平安没看出来他有家里公司丢车的烦躁,而王金龙似乎比以前几次精神了许多,他一下要了三瓶酒,人均一瓶,说门前扫,而后大家碰杯,好事成双之后,王金龙抑制不住喜悦的说:“我可能,要结婚了。” “啊?” 陈宝和平安都发愣诧异,王金龙说:“她,有点不好意思来见你们,那个,她回老家了,回头那个,我们再请你俩……” 王金龙的话说的稀里糊涂的,陈宝看看平安,对了一下视线,两人都想,他不会是和杜晓晓结婚吧? 酒喝开了,王金龙拉开了话匣子:“她的本名叫杨明霞,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长得好,被她们镇政府办公室录用为办事员,专门负责对外接待,可是里面的人对她都不怀好意……有一次,她在接待一个前来投资的假港商时,被假港商的儿子骗到了南方……反正坎坷的很。” “她在咱们市找工作,去应聘鹊桥婚姻介绍所当员工,谁知那老板对她说她长的漂亮,还不如先帮他们打开局面,碰到如意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省得受那份累。” “鹊桥那的老板是黑白通吃,她到了里面也没了自由,其实就是搞骗婚,按照收入提成,但是她心里害怕出事,到底是心存善良。前不久,她之所以找我借钱,是因为出了事:有个留学的外国小伙子想通过鹊桥找一个在留学期间的女伴,结果被骗了好几万美金,那外国人报警了,鹊桥那一阵子被盯上了,不安稳,她跑出去了几天,身上没钱,可是,更糟糕的是没多久鹊桥里的人几乎都就被抓了,她怕受牵连东躲西藏的,这样,我们就见了面……接着我们相处下去……她人真的挺好的……” 平安和陈宝又对视了一眼,陈宝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心想要是没自己插手,鹊桥那诈骗窝也就是秋后的蚂蚱了。 “这个鹊桥,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平安是问王金龙,也是在问陈宝,王金龙说:“她说有,好像还有一件比较出格的,有一个女的骗过哪个国家在咱们省里的商务代表好几万欧元,不过这个真没她的事情。” “那,骗商务代表那个女的被抓了没?” “那女的似乎在逃。” 陈宝听了皱眉:“拔出萝卜带出泥。鹊桥的事大了,肯定要深挖,没抓到的肯定要通缉的——你准备怎么办?杜晓晓的事情不搞清楚,你们还怎么结婚?” “她没做过什么坏事……我想,我们先确定了,我们是要结婚的,等确定了关系后让她去自首。” 陈宝不能理解,平安问:“你是想为了她能安心,也为了你?” 王金龙点头:“我既然选择了她,就要给她一个名分。我不管她以前,我管不了,我在乎的是今后。她就算有事被判刑,也是我老婆。我认定了她。这样,我们都有了寄托和依靠……不管怎么,我会等她。” 陈宝再次无语,他有些不能理解王金龙的思维逻辑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但是王金龙真的很高兴,这晚,他又喝了很多,在三人中是喝的最多的,只不过没喝醉。 大家分开之后,到了晚上睡觉前,平安接到了陈宝的一条留言:什么是笨人?什么是聪明人?你觉得王大侠这样对待杜晓晓,他们今后会过得好吗? 陈宝的话似乎有隐喻,平安想给他回复说在对待杜晓晓这件事里,王金龙不存在笨蛋或者聪明的问题,只是因为爱。王金龙喜欢上了一开始对他进行欺骗的杜晓晓。 笨人都喜欢自作聪明,但最笨的事往往都是聪明人做的。对于王金龙而言,杜晓晓就是他的爱情,即便是飞蛾扑火,可是王金龙愿意。 这些话平安最后也没有给陈宝说。只是平安心里隐隐的有一种担心,因为鹊桥那伙骗子涉及到了涉外性质,上面十分关注,要求严惩,对几个漏网之鱼很快的也展开了通缉,其中就有杜晓晓(也就是杨明霞)。王金龙作为公安人员,从情感角度出发这样对待杜晓晓于情可以理解,于理却有些说不通。 这要是认真查起来,杜晓晓究竟会怎么样?杜晓晓犯过的事情如果比较严重,不知道会对王金龙造成什么影响? 为了有个家,王金龙这样值得吗?有了家是为了生活的更好,可是王金龙却一意孤行以这样的方式去求得这个家,生活真的能好吗? 这时候市里连续发生的丢车案子被破获了。偷盗者是市里一家婚庆公司的人员,为首的是这个婚庆公司的老板,他们偷完车后将车迅速转移到另外一个偏僻城市的婚庆公司,这些车都当成婚庆喜车了,那辆陈富贵的房车竟然只卖了三十多万。 而坏事也就是坏在那辆房车上面,太显眼了,犹如大象在羊群里一样的显眼,目标太大,平安想这伙贼的脑子里面除了钱之外有没有更为深层一点的思维能力? 但是更为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在破获这个案子的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陈宝。 陈宝通过不懈的努力,发现了婚庆公司这伙窃贼的蛛丝马迹。 平安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但凡有陈宝参与的事情就像是被笼罩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 也许从培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陈宝开始,就觉得陈宝这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吧。 案子破获,万宝公司要兑现对公安局的承诺,提出要拿出几套房子奖给公安局,常满红的老爹拒绝了,说破案是警察分内之事。陈富贵说那这样,我们公司出钱,让公安干警们去海边城市旅游一下,带上家属亲戚朋友都行。 这个局里倒是接受了,市局的直属机构人人有份,但不可能一下子全人走屋空,大家是分批次去的。 平安对去不去没有做最后的决定,因为他在学校还有学习任务。不过眼看是万宝公司旅游计划的最后一批,这时天已经有些凉,陈煜给平安打来了电话,说你难道不去吗?我一直也没去。 一直?陈煜的意思难道是一直在等自己同去? 办公室这会没人,平安问:“你们公司的房车肯定很豪华吧?” “还行吧,要不,我改天开过来。” “我是说,市里的丢车案也几乎是因为这辆车才破的案,你想想,一个二三线城市出现一辆房车多么扎眼。” 陈煜的声音依旧的温柔:“嗯,你说的,我也想到了。” 平安也嗯了一声:“那你挺适合当警察的。” “家里有一个警察就行了,这帮盗贼也有些笨,销赃也不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你家有一个警察就行了,可你还找我干嘛?哦,你如果要嫁给我就是“咱家”而不是陈家的你家了。平安说:“陈宝还是很聪明的,在培训班那会,我就看出来他能行。不过,那辆车也的确容易被发现。” 陈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最近老是下雨,去海边晒晒太阳,应该挺好的吧?” 这个女人不但温柔,而且聪明,还有心计,平安再次的说了自己还要看看学校的学习安排才能决定,而后挂了电话。 事实上有了陈煜的这一番电话,平安决定不去旅游了。 这会细想陈宝那时候的丢车一直到现在陈宝出风头将属于自己家的车又给找了回来破获了案件,一来一往的,平安总是觉得里面有着许多错综复杂的内容:自己家的车丢了,身为警察陈宝将车找回来破了案,双赢。 本来对于陈宝经过培训后只去当了巡警,平安就有些纳闷,现在更确定了一点:万宝公司的生意能做大,公司里面确实有高人。 在邀请平安和自己一起去海边的第五天,陈煜开着车在大学门口等着平安,而后给他打了传呼。 平安出来后,陈煜坐在宝马车里看着他,夕阳斜照,陈煜的黑发衬托着光洁的脸和丰美的下巴那个模样,让平安心里产生了一种无法拒绝的强烈诱惑感。 上了车,陈煜说:“我想请你去我家,嗯,是我一个人住的地方,行吗?” 陈煜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被醇厚的酒醺过一样,听多了就会醉。她已经来了,在等自己,已经属于先斩后奏,现在却询问自己,平安扪心自问,这个游戏要玩到哪种程度呢? 那为什么就一定是自己呢?她,或者她的家族,能在自己这个小警察身上得到什么,又想获得什么呢? 车子轻快的绕着山坡下面的湖边林荫路往前行驶着,湖面上闪着火一样的光,陈煜将车子停在了一幢漂亮的公寓前,下了车,问:“你喜欢吃面吗?” “还行吧。” “那我下面给你吃。我在留学的时候,最长做的就是捞面条,这也可能就是我最擅长的拿手绝技了,希望能得到你的认可。” “这是你们公司的房子?” “你想要房子是吗?” “不光是我,我想人人都需要房子,安居才能乐业。” “我会给你优惠的。” 平安忽然的又觉得今天下午不应该来了,他心里又泛起了这一切就是给自己设立一个局,让自己往里面钻的念头。 只是,此时要走,为时已晚。 自己不是最喜欢漂亮的女人了吗?不是最喜欢和漂亮的女人搞暧昧,黏黏糊糊吗?那又何必排斥? 那又在排斥什么呢? 危险究竟能有多危险? 危险又是什么? 第57章一分钟年华老去 进了屋,平安似乎闻到了一股什么香味,挺好闻的,他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声江老师我来了,听江雨回答了一声后,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里似乎也弥漫着一种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而且,被褥和枕头也换过了,全是新的,平安坐上去摸了一下枕头,觉得很手感很不错,开了台灯看了一会书,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平安隐隐约约的,觉得床前站了一个人,他一愣,睁开眼一看,在黑黑的光影之中,江雨那修长的身材是那么的容易辨认。 江雨只穿着睡衣,她看到平安睁开了眼睛,将腿放在了床上一跪,人就俯上了床,手撑着低头看着平安,长长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倒垂下来,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璀璨发亮,嘴里鼻孔里喷着热热的气息,而后就吻在了平安的唇上…… …… 和想想中目测中的一样,江雨整个人身材纤长,但该饱满的地方就饱满,该圆润的地方就圆润,她的皮肤好的像是让平安感觉在摸着绸缎一样,唇舌却像涂抹了蜜,十分的诱人流连忘返,而虽然纤瘦,但她的表现却十分的有力。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听到床有节奏的咯吱咔嚓声和彼此的喘息。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轰然倒塌。 休息了一会,两人再次鏖战,然后再一次,再一次…… 这一夜就这样的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征服了谁,谁又缴械投降了,一切都很美好。 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平安睁开眼,听到江雨在厨房里炒菜,他躺着看看屋顶,伸了个懒腰,手臂伸展开来写了个大字,而后起床,眼睛看到了自己枕头上江雨的几根长发,随手捻了起来,在手里拉了几下,想想放到了桌子上。 到了厨房,江雨见到平安笑了一下,平安迟疑了一下,江雨就转过身和他拥吻了一会,说:“洗洗准备吃饭。” 江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就像缺水的庄稼被浇灌喝饱了水一样。 一会吃着饭,江雨说:“平安,能不能,陪我去散散心?” “好啊,想去哪里?” “随便吧,走到哪是哪。” 吃完了饭,江雨给张所长请了假,说自己想休息一下。 而张所长似乎想给江雨说什么,江雨一张嘴,他就不说话了,听完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自己没先说出口,要不能有语迟人贵之说,她自己要休息不来,省得自己出口得罪人。 江雨这边是先进工作者,是社科基金的获得者,是所里的骨干,崔明明那边却受伤到了住院,还好自己做了工作,不然按照崔明明那些人的意思要报案,警察来了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江雨有病,梦游,推了崔明明下楼,这怎么能说得清?再说,她去年都能自己跳天桥差点死了,这种人,你想怎么处理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当领导的,即使要权衡、平衡,哪方面抹不平,工作都不好干。 平安和江雨天南海北的整整玩了大半个月,在回程的前一晚,江雨对平安说,这些日子,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平安心有戚戚,他这一段已经想了很久,终于给江雨说了俞薇身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江雨一点都不吃惊,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平安在对待自己这个“梦游症”患者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惊慌错乱,为什么他一直的坚信自己根本就没病。 江雨靠着平安,海滩的海水一波一波的荡漾着,她看着远处明净的月色说:“我最近才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人的情商高呢,主要是让别人高兴,而智商高呢,主要是让自己高兴,可是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呢,主要就是自己不高兴了还不让别人高兴。” 平安听了和江雨一起笑了,一会他说:“能让自己高兴又让别人高兴的事情,太少了。人活着哪能面面俱到?除了大义和至亲的事情,之外的,还是先让自己高兴吧。” 江雨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点头说:“好,我听你的,我觉得,就这一句,你可以当我的导师。” 平安和江雨回到学校之后,就搬离了江雨的住处,江雨说自己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总在一起,你还是学生,万一让人看到了,不好。不过,你知道我的,你要来,我都在等。 江雨说的没错,平安也觉得自己总住在她那里是不行,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突破了师生的关系有了肌肤之亲,的确要注意一下,于是就回到了宿舍。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五一前,江雨和平安在她的房间里恩爱了一番后,江雨说让平安回家一趟,平安说自己不想回去,再说回去也没事,江雨笑了:“你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好好陪你爸妈,这都几个月了,回去看看,别让家人觉得儿大不中留。” “我只听过女大不中留,你这教授倒是会独创新词。” 江雨睁着大眼笑说:“是啊,教授就是干这个的。” 在江雨的劝说下,平安回了家。 五一这天,研究所开了一个会,这是一个团结的大会,是一个胜利的大会,是一个圆满的大会,会议开得非常热烈而圆满,会议完了之后,大家还要在学校的教师餐厅里聚餐,江雨给张所长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张所长考虑到江雨的特殊情况,就同意了。 这样,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成员除了江雨之外,全在餐厅里欢聚一堂,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正喝的起兴,江雨一脸煞白的,眼神一眨不眨,整儿人木木呆呆的就走了进来。 有几个人看到了江雨,都大声的叫着“江老师”“江教授”“来我们这里坐”什么的,江雨却一语不发,径直的走到了崔明明身边,崔明明人本来稍胖,这会已经喝的脸红脖子粗,看到江雨就站起来笑:“你刚刚去哪了?我还在找你呢。来,要罚三杯……” 崔明明的这一桌就要给江雨让座,蓦然都脸色大变,也恰恰这一桌基本都是女人,登时都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尖叫! 江雨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裁纸刀,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崔明明,挥着刀对着崔明明的脖子就是几下。 鲜血喷溅! 崔明明的脖子被江雨手里的裁纸刀连续的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反复的割了好几下,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目瞪口呆的捂着自己流血不止同时也血肉模糊的脖子,往后倒下了。 崔明明在倒下的时候,还带翻了餐桌,顿时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响彻一片。 所有人的人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江雨,而江雨此时满脸满身都是崔明明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域里出来的女夜叉,她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拧了一个身,拿着还在滴血的裁纸刀,从原来进门的地方有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直到江雨消失,餐厅里的人才清醒了,这里杀人了! 崔明明被梦游的江雨割喉了! 发生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这场杀人案,情节简单,目击证人众多,刑警队和派出所的干警接到报案赶赴现场之后,不费丝毫的力气,没有一点的周折,就从凶手江雨的家中将她给擒获了。 只是抓获的这个过程十分耐人寻味,当警察们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的时候,杀人嫌疑犯江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而江雨的身上这时还穿着刚刚杀害崔明明时的那身衣服,衣服上面到处都是溅的血,这些血将被子床单全都染红了,那柄用来杀人的裁纸刀就在江雨身边的书桌上放着,当然上面也是崔明明的血。 满脸满身是血的江雨对荷枪实弹来抓捕自己的警察表示出十分的困惑,直到她被警察给戴上了手铐,她还在追问“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身上都是血?” “为什么我的床上也是血?” “裁纸刀是我的,为什么上面带着血?” “为什么?” 平安返校后知道了江雨所做的这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江雨要让自己五一回家,为什么会让自己搬离她的家,为什么会有前面的那一场旅行。 江雨在审讯中,坚持自己五一那天开完了会,就回家睡觉了,她否认自己从会场回来后再出过门、更别说去过餐厅,特别是怎么可能持刀杀人。 江雨是漂亮的,而且是女教授,身上的头衔众多,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教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一个女同事,而且在杀了人之后也不逃跑,更不隐匿凶器,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睡大觉! 这不科学!也不正常! 更不符合常理!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第58章针锋相对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平安对像林荫这类型的女子没兴趣,但学校大多都是像林荫这样的女学生,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平安觉得自己来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至于为了女人让自己分心。 平安将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关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因为唯一的联系人马犇去进修去了,平安就彻底的断了知晓俞薇案件进展的关键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觉得丝毫没意义,也提不起兴趣。 平安勤奋是因为无事可做,但勤奋的同学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奋,更加用工,他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有所提高,这样让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怪人,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而大学的生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的,这样就让平安和大家伙的距离越来越远,似乎平安成了一个独立于班集体之外的人物,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但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而那个精神病院离本市很远,就是从本省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而且就是从省城去那个医院实际上也是同等的距离,平安无奈,在返校的时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异常平静的对面,心里想,过春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俞薇。 但是到了过年,平安彻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从省城坐了一夜的车为的是在天明的时候赶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个精神病医院之后,得知俞薇已经被治疗结束,不再梦游,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从医院里离开,不知去向。 第59章不是问题的问题 平安这下再回想着刘可欣当时的一举一动和行事作风,才觉得刘可欣的家境必然是不错的,有两点可以看得出,第一,杨凤霞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将自己的表哥介绍给刘可欣,这女人功利心特强,做事必然都是有目的的;第二,那次刘可欣生日饭店老板上了假茅台,可是刘可欣竟然品尝出了真假,一般学生谁能尝出茅台的真假来,而且还是个女的,除非她就是个女酒鬼。 可是刘可欣不是酒鬼,那只能说她家真的是开饭店的,或者就是卖酒的,要不就是干过品酒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有钱,将茅台当普通的酒喝,还没事总是喝,于是喝多了就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了。 只可惜,自己那时候的心思不在刘可欣身上,对于她,直到毕业,都知之甚少。 平安有些走神,彭佩然知道他想起了痛苦的过往,就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啊?” 平安的意思只是知道了,可是彭佩然没几天真的给平安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被彭佩然介绍给平安的女子名字竟然叫徐凤霞,和杨凤霞就是一字之差,是县里税务局工作的,个头高挑,身材也可以,长的五官端正,只是平安觉得这个徐凤霞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也说不出,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想了想,平安明白了,这女人适合当情人,娶回家当老婆,似乎不可以。 徐凤霞比平安小半岁,彭佩然将她介绍给平安后借故离开了,这时候天热,平安的宿舍开着吊扇还是闷闷的,于是他提议到外面的河边走走,那里有片树林,徐凤霞点头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平安带了两瓶水和一些水果,到了外面,两人走着,徐凤霞和平安不断的闲聊,平安就笑说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能眷顾我了。 徐凤霞说:“我就想找个大学生。” “因为大学生有文化?” “嗯。” 平安就笑:“我这个大学生偏偏就是没文化的,在学校混了几年,浑浑噩噩的。” “没文化还说的出浑浑噩噩,这就不错。” “也就学了这一句。” 徐凤霞看看平安,觉得这人还有些小幽默:“那再学呗。” 嘿,这个徐凤霞倒是有那么点意思,我再学?你另找去吧。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胡乱的聊了几句,徐凤霞就离开了,彭佩然过来问平安对徐凤霞的印象如何。 自己知道自己,平安哪有这心思,嘴上说这人还不错,就那样吧,不过徐凤霞看来倒是中意了平安,经常给他打传呼留言约他,于是平安就给彭佩然说,我觉得和徐凤霞不合适。 “咦?你不是说还可以吗?可以,就是能相处。” “是啊,只不过,处着处着,就觉得不可以了。” “这样,那,你不都知道小徐的电话吗,你自己给她说,直截了当。” 彭佩然当了起了甩手掌柜,俨然一副只管娶媳妇不管生孩子的模样。 于是徐凤霞再约平安的时候,他就去了。 本来两人约好看电影的,但是徐凤霞临时单位有事,就让平安去单位等自己。 平安到了之后,去了徐凤霞的宿舍,与她合住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徐凤霞去忙了,平安和这个女同事闲聊,这个女子长的一般,床头的书倒是放了不少,说起话来,好像很有想法的样子。 平安也是无聊,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税务人员胡拉八扯的说了一大通,因为这女子不是徐凤霞,心里倒是没那么多要隐瞒和注意的地方。 一会这女的要出去,在半路上碰到徐凤霞,这女子给徐凤霞说,你行啊,抓紧点,这个平安不是一般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哪有啊?”徐凤霞嘴上淡然,心说那还用说,我的眼光,不过你说的这么好,今后可就不能让你们单独相处了,免得被你抢走,我不就落单了。 徐凤霞回到宿舍,嘴上不停的说话,让平安总是逮不住机会张嘴,一会她“哎呦”一声,平安问怎么了,徐凤霞说我背痒痒,也没有个老人乐,你给我挠挠? 徐凤霞说着,将白白的脖子就凑了过来,平安看着她脖子上面黑黑的长发和短短的绒毛,嘴上说着我够不着,然后就站了起来。 徐凤霞沉默了一会,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好,是我……抱歉。” 徐凤霞有些不死心:“我们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我经过一场情感,这会还有些走不出来,你真的挺好的,怪我。” “可是,我就认定你了,没你,我一辈子都不找了。” 平安看着她说:“一辈子时间很长的,别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祝你幸福。” “可我找不到了。”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你会找到的。” 徐凤霞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干嘛总是隐藏自己呢?我们做朋友都不行吗?”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去认真的面对一场、开启一场认真的感情。 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浪荡的人和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管徐凤霞怎么想,在平安的心里,这段结识就此结束了。 葱郁的原野在热热的阳光下像是绿色的海洋一样,一阵风吹过,庄稼又像是长在地上的头发一样被风拨弄着。 天热的像是在冒火,平安在窗口往外看了一会,出来准备透透气,一出门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个场面。 彭佩然是住在中间楼梯那边的第三间房的,第二间没住人,而第一间是一个公用的厕所,厕所前半截两边是水管,后面隔开了才是解手的地方,这会她可能在水管那里刚刚洗完了头发,正在弯着腰低着头,眼睛挤着往倒垂的黑发上抹什么护发素之类的东西,因为怕衣服湿,本来就单薄的上衣解开了好几个扣子,衣领往里面翻,这样她的脖子和脊背以及前面的胸脯有好大一截就袒露了出来。 一直平安都觉得彭佩然的身体诱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长的这么的出众、这么的让人想跃跃欲试想为非作歹想作奸犯科想犯罪, 这会校园里非常的安静,下午三点多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因为是星期六,无论学生老师都离校了,而平安是不回市里去的,但彭佩然也许就忽视了这一点,平安猜想她是刚刚的午睡醒来,也可能就是想洗了头发很快就回屋了,也许就是觉得楼上没别人,所以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因此平安就很直接的看到了早就想看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的彭佩然漂亮无法形容的胸部。 彭佩然的胸太好看了! 即便是垂悬着,它也是平安所见过的女性胸脯中最优秀的,此时就像一道激光一样刺激着他的眼睛。 彭佩然一直的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根本没意识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成熟雄性动物正目光睽睽狼一样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平安一直的盯着彭佩然看,而彭佩然忘我的就让平安看,她始终都很认真的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往平安这个方向瞧一眼。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两分多钟,平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无耻就无耻,他的确他不想将视线挪开,直到彭佩然拧着臀提拉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平安才想到干嘛想要让徐凤霞当自己情人呢?情人嘛!这个彭佩然不知道要比她合格多少倍! 平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撼着兴奋了一下,他回到了屋里,再次看着窗外的原野。 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而自己却这么下流而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有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体。这种肮脏疯狂的念头似乎和外面葳蕤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平安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他在想叔本华的一句话,借此来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一个精神丰富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但对于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接连不断的聚会、看戏、出游消遣都无法驱走那折磨人的无聊。 或许自己就是无聊,也是对优秀女人的身体有着冥顽不灵的执着贪婪和喜爱。 那么让自己继续的无聊,让理智去见他妈的鬼! 平安正想结束自己的这种打气似的冥想,准备干脆的去彭佩然那边和她发展一点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或者结束一点什么关系,有个人站在了门口,他以为是彭佩然,但是从床上起身拧过头,却发现是米兰。 平安本想趁着这个炎热的午后去彭佩然那里和她先暧昧而后伺机而动铺垫一番发展一段纯肉体的关系,当然,要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自己就从此以后彻底的断了这种私密又卑劣的念头,否则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种由彭佩然身上传达过来的对于漂亮女人的深切的欲望给弄得内分泌失调脑神经回路。 但是米兰的忽然到来,打乱了他疯狂又贪婪的计划。 平安有些惊讶,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米兰这个时候的忽然到来,天这么热,她真够可以的。 不惊讶的是,他知道米兰迟早会找到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安直言不讳,米兰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自己到了电扇下面吹着说:“地球才多大?你这还没出本市。” 和米兰说着话,平安的心里在想着彭佩然,米兰的裙子在风扇下面不停的摆动着露出了让平安十分熟悉的姣好的双腿,平安想今天没机会去勾搭彭佩然了。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第60章冬雨(一)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儿子,其实平秋明和刘红艳也知道自己就没怎么管过,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管也不行,平秋明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平安要认真的对待生活,要认真的对待自己今后的人生。 平安给父亲母亲的回答是,自己以前糊涂着,现在正是因为清醒了,才坚决不会要米兰的。 如果因为要娶米兰是因为在高中那会两人就“睡”了的话,那自己到现在还和别的女人也睡过,那对别的女人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公平,那自己宁愿选择别的女人,也不会选择米兰。 平安对米兰说你寻找爱情的方式是通过和男人睡觉,而我睡得女人可能有些少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我还要继续的睡下去,因此劝米兰也去睡,看谁先睡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米兰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忽然的就知道了平安的好和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有工作的优越性了,也就是活的明白了,她对平安忽而软忽而硬、忽而悲戚万状、忽而强悍野蛮,于是导致了平安彻底的对她没有感觉,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梦游”一下才能将这个女人给摆脱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夕阳渐渐的落在了山的那边,刘可欣靠在平安的肩膀上说:“平安,咱两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刘可欣坐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学这几年,未来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事要去解决,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以后,你要是没有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就娶了我好不好?” “五年啊,你肯定就忘了我了……”看着刘可欣要生气辩解,平安急忙说:“我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雷锋同志啊!” 刘可欣伸手在平安身上轻拍了一下,一脸的嗔怒,平安笑了一下:“好,五年。我估计,你等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想平安是个什么玩意,还因为那时候爱你的追你的人,会从咱们学校门口一直的就排到了你家的门口。”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玩意’,再多的人也是别人,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那么多人,那我就从这些人身上踩着过来嫁你。” “哟嘿,雷锋同志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水上漂啊。” “什么是水上漂?那是踩头功!” “是!雷……” “你再雷一下!” 平安急忙投降:“不说了,我不说了。” 刘可欣看着平安,好大一会才说:“你能吻我一下吗?” 平安看着刘可欣,将她紧紧的抱住了,刘可欣身体不停的在颤栗。好大一会平安才说:“我认识你,太晚了,我不配……” 刘可欣伏在平安的肩膀上说:“我认识你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哪有配不配?别老说不配。我说配,就配,你就是大坏蛋,也配。” 平安轻轻的在刘可欣唇上触碰了一下,可是刚刚挨住,刘可欣就像章鱼吸盘一样使劲的对平安吻着,像是要将平安的嘴巴舌头都要给咬烂咬掉…… 两人这个吻吻了很久很久,然后又坐了一会,直到月上柳梢头,才一起回到校园里,平安看着刘可欣进了女生宿舍,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刘可欣的宿舍忽然传出了女生们齐心合力的喊叫:“平安,我爱你!”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刘可欣被人从屋里又推了出来,站在栏杆那里对着他笑着…… 这时远处不知是谁在轻吟弹唱着罗大佑的那首《爱的箴言》: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 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乐泪珠飘落的过程 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平安忽然的觉得自己老了。 平安学习很好,他也早早的就和老师都说好了、送了礼,目的就是想留校,或者,到首都大学再进修两年(江雨也在那),按研究生待遇,条件是毕业后留校当老师,基本上已成定局。 但平安最终没有达到目的。办事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本是平安的那个名额,学校最终给了另外的一个人,十分抱歉,自己已经尽力了。 事已至此,徒说无益,平安很潇洒的笑着说没事,问那个留校的命运宠儿是谁啊,当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老师听了,表情有些难以琢磨,也有些只可意会,说:“是个女的,叫杨凤霞。了不得的一个人。” 杨凤霞? 我操! 了不得的人? 对呀。 这白莲花小婊zi世界警察! 平安没想到很快的和杨凤霞在校园里不期而遇。 杨凤霞看到平安后站住了,平安先说:“恭喜你。” 杨凤霞说:“哦。跟我来。” 哦,跟我来?这语气像是老师给学生说话。 杨凤霞在前面,顺着北门那片湖一直到了湖边的土丘上,这里这会没人,长了很多树,钻进去外面来人也看不到。 杨凤霞看着平安说:“你不来找我,我会去找你,我们之间,有些事要了结一下。” 我来找你?谁找你?心里想着,平安说:“我们?哦?既然彼此心意相通,那就谈谈?” “你不已经来了?” “对老师我得客气点。” “说吧。” 说?你不说?那好:“其实,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一直没机会,这会要走,想再不给你说,以后还真就没机会了,那太遗憾了。” 杨凤霞看着平安,却没有冷嘲热讽,又瞅瞅远处的湖光山色,说:“怎么不早说呢?现在晚了。” “晚了总比没有强。” “我哪里有意思?” “哪都有意思。我发现你活的很明白。” 杨凤霞的表情有些难以琢磨:“挺有意思?活的明白?说这些有意思吗?你只是心里不平衡,你在恨我,你在想你学习好,也挺会来事的,关系都拉好了,可是最后却败给了我,你无非就是想羞辱我换取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平安想说话,杨凤霞抢先一步阻拦了他:“——你不用说话,我告诉你,你是我们这一届同学里面少有的几个头脑清醒的,但是你关注的不在重点上,你以为你对未来的把握已经十拿九稳了?没有,你没有被生活逼到绝路过,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你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为之付出什么代价!” “你说我挺有意思?言下之意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欣赏我,喜欢我?你那调侃的语气玩世不恭的态度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有改变过,你在意过什么呢?如果你早点对我说这一句,哪怕是开玩笑的,我也会为你疯狂一段时间的——是,青春不就是用来疯狂、用来挥霍、用来犯错的吗?” 第61章冬雨(二) 彭佩然又问:“那是因为条件不般配?” 平安想想说:“可能吧。” 平安这下再回想着刘可欣当时的一举一动和行事作风,才觉得刘可欣的家境必然是不错的,有两点可以看得出,第一,杨凤霞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将自己的表哥介绍给刘可欣,这女人功利心特强,做事必然都是有目的的;第二,那次刘可欣生日饭店老板上了假茅台,可是刘可欣竟然品尝出了真假,一般学生谁能尝出茅台的真假来,而且还是个女的,除非她就是个女酒鬼。 可是刘可欣不是酒鬼,那只能说她家真的是开饭店的,或者就是卖酒的,要不就是干过品酒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有钱,将茅台当普通的酒喝,还没事总是喝,于是喝多了就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了。 只可惜,自己那时候的心思不在刘可欣身上,对于她,直到毕业,都知之甚少。 平安有些走神,彭佩然知道他想起了痛苦的过往,就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啊?” 平安的意思只是知道了,可是彭佩然没几天真的给平安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被彭佩然介绍给平安的女子名字竟然叫徐凤霞,和杨凤霞就是一字之差,是县里税务局工作的,个头高挑,身材也可以,长的五官端正,只是平安觉得这个徐凤霞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也说不出,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想了想,平安明白了,这女人适合当情人,娶回家当老婆,似乎不可以。 徐凤霞比平安小半岁,彭佩然将她介绍给平安后借故离开了,这时候天热,平安的宿舍开着吊扇还是闷闷的,于是他提议到外面的河边走走,那里有片树林,徐凤霞点头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平安带了两瓶水和一些水果,到了外面,两人走着,徐凤霞和平安不断的闲聊,平安就笑说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能眷顾我了。 徐凤霞说:“我就想找个大学生。” “因为大学生有文化?” “嗯。” 平安就笑:“我这个大学生偏偏就是没文化的,在学校混了几年,浑浑噩噩的。” “没文化还说的出浑浑噩噩,这就不错。” “也就学了这一句。” 徐凤霞看看平安,觉得这人还有些小幽默:“那再学呗。” 嘿,这个徐凤霞倒是有那么点意思,我再学?你另找去吧。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胡乱的聊了几句,徐凤霞就离开了,彭佩然过来问平安对徐凤霞的印象如何。 自己知道自己,平安哪有这心思,嘴上说这人还不错,就那样吧,不过徐凤霞看来倒是中意了平安,经常给他打传呼留言约他,于是平安就给彭佩然说,我觉得和徐凤霞不合适。 “咦?你不是说还可以吗?可以,就是能相处。” “是啊,只不过,处着处着,就觉得不可以了。” “这样,那,你不都知道小徐的电话吗,你自己给她说,直截了当。” 彭佩然当了起了甩手掌柜,俨然一副只管娶媳妇不管生孩子的模样。 于是徐凤霞再约平安的时候,他就去了。 本来两人约好看电影的,但是徐凤霞临时单位有事,就让平安去单位等自己。 平安到了之后,去了徐凤霞的宿舍,与她合住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徐凤霞去忙了,平安和这个女同事闲聊,这个女子长的一般,床头的书倒是放了不少,说起话来,好像很有想法的样子。 平安也是无聊,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税务人员胡拉八扯的说了一大通,因为这女子不是徐凤霞,心里倒是没那么多要隐瞒和注意的地方。 一会这女的要出去,在半路上碰到徐凤霞,这女子给徐凤霞说,你行啊,抓紧点,这个平安不是一般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哪有啊?”徐凤霞嘴上淡然,心说那还用说,我的眼光,不过你说的这么好,今后可就不能让你们单独相处了,免得被你抢走,我不就落单了。 徐凤霞回到宿舍,嘴上不停的说话,让平安总是逮不住机会张嘴,一会她“哎呦”一声,平安问怎么了,徐凤霞说我背痒痒,也没有个老人乐,你给我挠挠? 徐凤霞说着,将白白的脖子就凑了过来,平安看着她脖子上面黑黑的长发和短短的绒毛,嘴上说着我够不着,然后就站了起来。 徐凤霞沉默了一会,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好,是我……抱歉。” 徐凤霞有些不死心:“我们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我经过一场情感,这会还有些走不出来,你真的挺好的,怪我。” “可是,我就认定你了,没你,我一辈子都不找了。” 平安看着她说:“一辈子时间很长的,别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祝你幸福。” “可我找不到了。”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你会找到的。” 徐凤霞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干嘛总是隐藏自己呢?我们做朋友都不行吗?”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去认真的面对一场、开启一场认真的感情。 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浪荡的人和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管徐凤霞怎么想,在平安的心里,这段结识就此结束了。 葱郁的原野在热热的阳光下像是绿色的海洋一样,一阵风吹过,庄稼又像是长在地上的头发一样被风拨弄着。 天热的像是在冒火,平安在窗口往外看了一会,出来准备透透气,一出门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个场面。 彭佩然是住在中间楼梯那边的第三间房的,第二间没住人,而第一间是一个公用的厕所,厕所前半截两边是水管,后面隔开了才是解手的地方,这会她可能在水管那里刚刚洗完了头发,正在弯着腰低着头,眼睛挤着往倒垂的黑发上抹什么护发素之类的东西,因为怕衣服湿,本来就单薄的上衣解开了好几个扣子,衣领往里面翻,这样她的脖子和脊背以及前面的胸脯有好大一截就袒露了出来。 一直平安都觉得彭佩然的身体诱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长的这么的出众、这么的让人想跃跃欲试想为非作歹想作奸犯科想犯罪, 这会校园里非常的安静,下午三点多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因为是星期六,无论学生老师都离校了,而平安是不回市里去的,但彭佩然也许就忽视了这一点,平安猜想她是刚刚的午睡醒来,也可能就是想洗了头发很快就回屋了,也许就是觉得楼上没别人,所以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因此平安就很直接的看到了早就想看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的彭佩然漂亮无法形容的胸部。 彭佩然的胸太好看了! 即便是垂悬着,它也是平安所见过的女性胸脯中最优秀的,此时就像一道激光一样刺激着他的眼睛。 彭佩然一直的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根本没意识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成熟雄性动物正目光睽睽狼一样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平安一直的盯着彭佩然看,而彭佩然忘我的就让平安看,她始终都很认真的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往平安这个方向瞧一眼。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两分多钟,平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无耻就无耻,他的确他不想将视线挪开,直到彭佩然拧着臀提拉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平安才想到干嘛想要让徐凤霞当自己情人呢?情人嘛!这个彭佩然不知道要比她合格多少倍! 平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撼着兴奋了一下,他回到了屋里,再次看着窗外的原野。 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而自己却这么下流而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有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体。这种肮脏疯狂的念头似乎和外面葳蕤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平安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他在想叔本华的一句话,借此来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一个精神丰富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但对于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接连不断的聚会、看戏、出游消遣都无法驱走那折磨人的无聊。 或许自己就是无聊,也是对优秀女人的身体有着冥顽不灵的执着贪婪和喜爱。 那么让自己继续的无聊,让理智去见他妈的鬼! 平安正想结束自己的这种打气似的冥想,准备干脆的去彭佩然那边和她发展一点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或者结束一点什么关系,有个人站在了门口,他以为是彭佩然,但是从床上起身拧过头,却发现是米兰。 平安本想趁着这个炎热的午后去彭佩然那里和她先暧昧而后伺机而动铺垫一番发展一段纯肉体的关系,当然,要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自己就从此以后彻底的断了这种私密又卑劣的念头,否则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种由彭佩然身上传达过来的对于漂亮女人的深切的欲望给弄得内分泌失调脑神经回路。 但是米兰的忽然到来,打乱了他疯狂又贪婪的计划。 平安有些惊讶,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米兰这个时候的忽然到来,天这么热,她真够可以的。 不惊讶的是,他知道米兰迟早会找到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安直言不讳,米兰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自己到了电扇下面吹着说:“地球才多大?你这还没出本市。” 和米兰说着话,平安的心里在想着彭佩然,米兰的裙子在风扇下面不停的摆动着露出了让平安十分熟悉的姣好的双腿,平安想今天没机会去勾搭彭佩然了。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平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米兰将罐头吃完,过来也看着窗外,说:“你看什么呢?” 米兰离平安很近,她身上那股让平安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平安的嗅觉,她的胸贴着平安的背,让平安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还是刚刚冥想彭佩然让自己酝酿的,但是此刻米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 外面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这让平安此时也兴致勃勃,他让米兰站在了窗前,从后面将米兰抱在怀里,说:“米兰,我真的喜欢过你。” 米兰没说话,用嘴过来找平安的嘴,平安不让她转身,两人就这样吻着。 亲热了一会,平安过去将门关上将窗帘拉住,等他转过身,米兰已经熟稔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扶着椅子站在电扇的下面。 这个姿势太诱人,她总是这么的直接和嚣张,完全的随心所欲。 平安过去就和米兰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彼此癫狂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平安,平安老师,在不在?” 彭佩然? 我操,这时候你过来干嘛? 平安立即停住了动作,但是米兰不让,这时彭佩然又叫:“平安?在不在。”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彭佩然又敲了一下门,嘴里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难道他回家了? 第62章冬雨(三) 吴顺利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是顺着走廊狼狈的走远了,平安睥睨四下,话里有话的说:“傻逼!光知道耍嘴皮子的贱人!再他妈犯贱,老子用玉米芯堵住你们喷屎的屁yan!” 孙海超和几个人看着平安的样子,都觉着这人怎么这么鲁莽?就是个不可理喻二货。 下午工作完毕,吃完饭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有二十一点多,屋里没人,孙海超不知去哪了,不过宿舍倒是收拾干净了。 总算是清静了,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刚上班,谢乐迪将平安叫到一边,说:“平安,你将东西收拾收拾,返回原单位,不再参加县里的工作组了。” 平安一愣:“怎么回事?” 谢乐迪面无表情:“是领导决定的。有些事,影响不好,你这个人,县里工作组不宜再借用了。” 平安本来就不想在这,不过这走的不明不白,就问:“总有个原因吧?” “你服从吧。” 谢乐迪说了这四个字,让平安将手头的事情移交清楚,然后走人。 工作组的同事和平安这几天相处的不错,都问原因,平安脸上笑笑的说清者自清、能来就能走一切行动听指挥,心里明白不是因为吴顺利那事就是孙海超丢钱的事情。 服从你老母! 服从你大爷! 平安回到二中快中午了,他上楼彭佩然下楼,彭佩然一见平安惊讶:“回来了?” “嗯。”平安故意睁大眼一副见到彭佩然欣喜的模样。 “怎么就回来了?” 几天不见,彭佩然感觉怎么越发的漂亮了?平安瞅着她眼睛眨都不眨,笑笑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彭佩然笑了:“什么真话假话,”停了两秒,问:“说啊。” “真话,就是火热滚烫的心经不住对你的思念和向往,想你了,漂洋过海回来看你……” 彭佩然笑的咯咯的:“我不信,不过还是高兴。假话呢?” “县里食堂饭不好吃,那管后勤的准是丑八怪,人也懒,菜买的不讲究,吃进去总是拉肚子,晚上整宿睡不着,我有些寝食难安……的想你,还不如就回来。” 平安说着话和彭佩然站到了一个台阶上,他这还是在说彭佩然的好。 彭佩然睁大眼说:“这都是假话,我就不信。” “算了,知道彭大总管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我告诉你,你别外传。” “啊,我哪会传给别人,你说。” 平安这时忽然皱眉:“怎么这么香?真好闻——你身上怎么这么香?”说着还故意的用鼻子使劲嗅了几下,宛然被香味吸引的模样,往彭佩然身体跟前凑了一步。 两人距离太近,彭佩然往后倒,靠在了墙上,躲无可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盯着平安,平安和她近距离对视着,瞧着她细腻的肌肤,忽然叹了一口气,往楼上走。 彭佩然心呯呯跳着正想这个平安!却见他又半道折返,有些失望的张嘴问:“你到底怎么了?” “你来,我告诉你。” 彭佩然禁不住的笑了:“我怕你!” 彭佩然跟着平安到了他的宿舍,平安拿起一个罐头拧开递给彭佩然,彭佩然说:“我不吃,”平安就将罐头放在一边说:“我还不是借花献佛。” 这罐头是彭佩然给平安的,彭佩然说:“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开了你不吃?” “我哪有空,我正秀色可餐呢。” 彭佩然似笑非笑的盯着平安,平安让她坐,她不坐,平安看火候差不多了,说:“两件事,一个,我在机关寻隙滋事,试图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罪不可赦,此其一;二,宿舍同住的那人钱丢了,我是最大的最主要的嫌疑人,领导本着惩恶扬善的指导精神,念我初犯,训斥一顿,打回原籍,永不录用。钦此。” 彭佩然有些不信:“你?跟谁打架?” “跟可打之人。” “那说你是嫌疑人,有证据?” “有证据的话,我这会能回来见你?恐怕是你去拘留所看我了。” 彭佩然皱了眉:“这不胡扯!你偷东西?你身上哪件衣服不值两个月的工资,什么眼神!” “哎小彭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穿的好就能证明这人就是良民?” “那好,不说这个,事情总会澄清的。你跟人打架,跟谁?就你?不能够啊,就不说你好不好,平时你和大家伙相处的都不错,跟泥鳅似的,你能得罪谁?” 平安嘴里啧啧了几声:“瞧瞧,你这叫以偏概全,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和你相处的好,那是我喜欢你想和你相处好,别人?嘿嘿。话说回来,我怎么就跟泥鳅?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彭佩然眨眼:“我觉得你这人品行良好,个性坚韧不拔,而且还带着自强不息的光环,热心扎根留县二中义务教育,说你好呢!” “那也不能就是泥鳅。” “泥鳅怎么了?泥鳅不好?水陆几栖动物来着:扔到水里能活,扔到泥里能活,扔到岸上也能活!滑的手都抓不住。” 平安叹了口气:“哪滑?你要抓,一抓一个准!我绝对温顺的自投罗网——看你说的,把我扔来扔去的,你整个就没有扔到地方。” “那该扔哪?” “你扔锅里试试!要不,你攥手里别扔了,看看,能不能和泥鳅培养点真挚的感情?” 彭佩然翻了一个白眼,笑了,美艳不可逼视,平安看在眼里,心里痒痒。 平安从县里不怎么光彩的回来,虽然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大家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谁被借用几天打发回来都不会好受,彭佩然到底从平安的嘴里撬出来吴顺利和徐凤霞的事情了,皱眉要去找徐凤霞问个清楚,平安拦住不让,彭佩然生气了:“我也就是看你们俩年纪般配,瞧她工作也行,人长得不错,有人托我给她找个人家我才介绍给你了。这会看,是我瞎了眼。绿豆对王八,荆棘对刺猬,一个萝卜一个坑,吴顺利脑子有问题,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安说不关徐凤霞的事情,是吴顺利脑子简单,彭佩然问:“怎么不关她的事?要是她不说,吴顺利怎么就找到你了?街上那么多男的他不找,就知道你从二中去了县政府?” 彭佩然对于吴顺利和徐凤霞的事情有些气愤。张校长随后和平安谈了谈,重新给平安安排了课,让他休息几天,将教材备一下。 思想品德有个什么好备的?平安每天在宿舍看考研的书,心想留县这地方没意思,这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处于人的社会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小地方矛盾反而能更加集中的体现了,屁事真多,自己还是走人的好,赶紧准备离开。 看了一会书,平安做了几十个俯卧撑活动了一下,到外面洗了一下脸,想去彭佩然屋里聊会,可没人,于是站在走廊上看有个班的学生在赛跑,瞧了一会觉得意兴索然,又回去要看书。 坐下没一会,有个人就到了门口,平安一瞧,怎么是短头发的俞洁俞副主任? 如果谁不懂什么叫“面无表情”,一瞧俞洁就全明白彻底领悟了。 这女人长的也不难看啊,怎么总是老气横秋的?平安很淡然的将书收拾着压在了备课书的下面,看着俞洁也不说话。 “也不请我进去?” 其实县里的工作组是归俞洁管的,但是到了组里后,这位女性领导整天不知道忙什么,就没露过面,而且听组里的人都议论,俞洁人很严肃,他们都没见俞副主任笑过。 虽然在县里的住宿都是在她的安排下搞定的,但是平安并不领情,其实他到真的愿意每天回二中休息,他觉得县单身集体宿舍那就是一个鸟人窝,自己去了那几天,几乎就是众多鸟人的一部分。 鸟,禽也,而吴顺利那样没脑子的就像是兽,自己那几天遇到了禽兽。 你都来了还用我请?心里想着,平安还是没说话,让俞洁觉得自己是在闹意见。 俞洁自己走了进来,丝毫没将自己当外人,一副领导架势。 显然她是一个人来的。 “我去省里开会了,又去外省参观,前前后后的,这么多天。怎么回事,动静挺大的?” 俞洁解释了自己又问了平安,平安想你干嘛给我解释,我又不是你领导,再说,没必要,你来无非就是想搞清出了什么事,难道还想让我回去? “孙海超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他的钱没丢,是他自己放在了床底下的箱子里没找到。现在找出来了。他回头向你当面道歉,”俞洁走到了桌子边,看看上面的书,然后也不看平安,到了窗户前,外面的绿色盎然,辽远又广阔。 风从吹进来,将俞洁额头的黑发吹得飘扬了起来,这张脸稍微变得生动了一些:“那件事,错也不在你,我问了一下,显然是别人上门挑衅。” 俞洁转回了头,看着平安说:“组里的工作已经到了倒计时的时刻了,人手不够,我还是希望你回去。” 平安看了俞洁好大一会,问:“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了,你就跟我走?” “你认识俞薇吗?认识的话,你们什么关系?” 但是俞洁却没有回答:“你是想问我问题才不肯回去,还是因为受了委屈不回去?问题总会有答案,但‘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如果是因为委屈,就大可不必。人活在世,总会受委屈,总有不如意,不要太将挫折当回事了,克服一下,就过去了。” 你说的倒是洒脱,一套一套的,克服?我克服什么? 我问你的是什么,你给我来个受委屈。我哪是受委屈?我是有意见,我对你们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作风有意见! 高高在上的嘴脸,施舍大老爷的态度语气。 我对你大爷有意见!对你们的大爷统统有意见! 想要我去我就屁颠屁颠的去了,想让我回,一句服从我就灰头灰脸的回来了。 现在又让我去,玩呢? 留在县里工作?好大的一张饼! 我多稀罕! 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看来俞洁是不打算说她和俞薇什么关系了。 平安正在琢磨,俞洁自己坐到了床沿上,说:“你大学的成绩很好……我其实挺羡慕的,我那会一心想上大学,没想到却上了中专,这样也好,能早点出来工作,能早点赚钱……” “在学校,我成绩也算是好吧,可是毕业后,工作却没有着落,等了很久,才到一个畜牧站上了班,还去的是全县最边远的山区……其实有份工作就很不错了,我很知足,毕竟是有了用武之地,在基层,什么累活重活我都抢着干,可是什么好处,我都得不到。” “你觉得,我那时的处境和你比,好吗?但是要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心里向着阳光,总会盛开灿烂……” 俞洁自说自话,沉默了一会,看着平安问:“我觉得你其实很开朗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就不能大度点呢?” “我大度?”平安问俞洁:“大度的意思是什么都可以忍受?那是没原则吧?有人来找事,他要打我左脸,我难道要腆着右脸也让他打,还说打得好?这不是搞笑?还有丢钱那事,我都说让孙海超报警了,他听不出什么意思?那别人也听不出?警察管破案还是领导管破案?不相信法律相信领导,领导来能给他查清钱去哪了?领就是万能的?领导真神!这都是什么思维逻辑?权威能顶侦探?权威就能压榨出事实真相?委屈?委屈不委屈的不论,我是不是要向这种行为诚挚的说一声‘谢谢啊’?” 俞洁的脸色没有了刚刚叙述自己往事时候的那种怀恋:“原则?你的原则就是别人怼你你就怼回去?” 平安问:“你说是不应该?” 俞洁摇头:“那个找上门的对你摔东西了?” 平安反问:“他两次找上门!我应该对他没有向我摔东西而感到惋惜?” “那孙海超的事情你怎么不向组织说清楚呢?” “哪个组织?事情我没反映?还要我怎么说?以死明志?组织不是让我回来了吗?还说是领导指示的。” “你这样会吃亏的。” 平安忽然的笑了,俞洁问:“你笑什么?” “可能我就是想事情头脑简单。我要是在这样一类型的事情上吃了亏,那是我知道自己在哪里吃了亏,我愿意。我明白你说的,人生不可能圆满,做人有时候真的就是忍字头上一把刀,但是要看是对什么,对吴顺利对孙海超,我干嘛要忍?是,小不忍乱大谋,可我就一个中学教师,我有什么大谋?我需要什么大谋?我要大谋谋取什么?” 第63章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 常满红还是因为王金龙的事情找了她父亲常斌,王金龙只被拘留了五天,就出来了。 只是,按照上级有关领导的指示精神,局里这一段违规违纪的人员,要分批的接受晚报社的采访,通过这种方式忏悔自己、表决心,求改变,以求让大众了解市里对整顿公安部门是下了决心的。 别人不提,就王金龙予以停职反省,常满红说,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每个人都知道,王金龙算是自作自受。 只不过,社会是人的社会,人都是有感情的,理不允许,情却难止。 但是就公安局这次的整风,不会是那么简单。 常满红很会做饭,第一次到常满红家吃饭,她做的是四菜一汤,这对于平安而言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丰盛。 从常满红洗菜到拿刀切菜再到煎炒烹炸锅碗瓢盆的一溜下来,平安的心里就有些恍惚,脑子里的思维随着常满红的手在跳跃、飞舞…… 常满红做饭这么的娴熟自然,可见平时也就是这样。 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求学时代,家里做饭的事情从来都是父亲平秋明在操办,母亲刘红艳在家除了审视她自个的身段和摆弄对照调整她自己的口型戏词之外,似乎连碗筷都没洗过一次。而父母离开家的日子又占据了大部分光阴,因此平安就是一个人索居,经常的只是吃方面便充饥。 单从做饭并不能就代表一个人的全部,但是做饭有时候也就是全部,以细微见精神,窥一斑知全豹,尤其是家庭生活中,不乐意操持家务的人,很难说会全心全意的爱着这个家。 平安就知道,母亲刘红艳爱她自己就胜过爱那个家:唱戏表演是工作,但人生不能只是唱戏表演。 陈煜也会做饭,她只会下面条,当然对于她这个千金大小姐而言已经难能可贵了,物质和金钱的丰富充盈让陈煜会将精力更多的放置在别的上面,比如说,陈煜就很会做生意,这有目共睹,而常满红在单位就是静静的工作,按部就班。 陈煜住宿的条件也比常满红好,两人屋里都一样的整洁、干净,只是,陈煜的房间是有人专门打理的,常满红却是自己动手。 至于其他,陈煜做事,无论什么,很难说没有目的性,包括去咖啡店喝咖啡,她似乎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也许可以归结为她细心、每天的时间紧张、讲究生活质量、似乎她说每句话都要经过大脑反复的斟酌;而常满红则就是那么的简单,迄今为止,平安没从常满红那里看到一丁点的伪装与做作,也就是说,常满红,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随心随性。 平安到了犯罪侦查大队就接触到了一个贪污案,嫌疑人范晓春(男)系省里一家发展公司的业务承包人,他与农业银行本市分行一个营业所的会计王淑仪(女)勾结,王淑仪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将该所大额存款报表提供给了范晓春,范晓春选择了外省几家公司冒充开出汇票,并且按照王淑仪提供的预留在银行营业所的印鉴卡复印件复印了这些单位支票专用章和负责人的名章,伪造了汇票以及相关的委托书,让王淑仪将伪造的汇票混入银行营业所正常的程序中骗过验印审查,这样就开出了正式的汇票交给了范晓春。 范晓春利用汇票在南方一家小公司又进行了转账,在香港套汇达到了六百余万元,接着,范晓春由其在香港的代理人将六百余万存入了香港的一家银行账户,完成了整个的作案过程。 案发后,范晓春和王淑仪潜逃到香港,又从香港到了台湾,经过两地警察的协作,范晓春被抓获,而王淑仪不知所踪,六百余万元也被王淑仪带走,无法追回。 这件案子是平安到了下面参与的第一个比较有影响的案子,在对范晓春进行审讯的时候,范晓春辩称自己不是贪污,顶多是诈骗。 平安及大家伙都确定,范晓春是个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只是与他同案的那个没有被抓获的王淑仪比范晓春更聪明,因为所有涉案的金额此时全在王淑仪那里,而王淑仪这会却不知所踪,范晓春忙来忙去的只是在为王淑仪做嫁衣裳,图劳而无功还将他自己给搭进去。至于范晓春辩称他自己是诈骗而不是贪污,是在寻求减轻处罚。 根据现行刑法的规定贪污犯是可以被判处死刑的,而诈骗则在量刑相对上轻一些。 面对平安和侦查员的步步紧逼,范晓春心理崩溃,供述出了别的行贿受贿案情,以求立功减轻处罚。 不过,他说出来的人和事让办案的人都感到诧异,其中有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的一个领导,还有本省的几位官员,也有本市的一位领导。 这位本市的领导在其他人耳中没什么,平安却有些怒气。 案情到了现在,有些东西已经不属于公安系统管的了,程序上要移交到检察院,只是在检察院提请公诉的时候,并没有提及那位市级领导。 电视上,那个人依然的在指挥方遒,在勉励谈话,在考察建设,在深入群众。 这天天难得放晴,平安有心找李瑞峰,而后等李瑞峰下班和他去见王金龙,三人一起吃顿饭。 李瑞峰所处的队是火车站那一块最繁华的地方,三角地区,车水马龙,平安到了之后就看到李瑞峰以规范的手势,整洁的着装,一丝不苟的态度指挥交通。 平安计算了一下,所处的地方每分钟的车流量达到了一百多辆,行人和自行车横穿马路的至少有两百多人。 平安遥遥的看着李瑞峰,心说这家伙,怪不得有那么多女的给他写求爱信,这认真做事的样子,的确招人喜欢。 一会两人见面,平安将话题往那个宝马女人身上拉,不过李瑞峰没反应,平安心想李瑞峰也的确是不愿多事、只求平安,否则,那会那些材料交给了纪检委,怎么过去了这么久,上面都没给个说法呢? 那位还在电视上侃侃而谈,李瑞峰也只是求继续站马路指挥交通。 有些情况明白却难以细说,纪委是在同级党委领导下的,就像要是自己不满意常满红的老爹,假设给局里的纪委举报常斌的话,作用和力度能有多大呢? 平安揭过深沉的话题不说,只捡轻松的来,两人到了如今还在停职的王金龙那里,王金龙整个屋子里都是方便面的空袋子和满地的空酒瓶,简直就无法下脚,而且屋里不知道什么味道,十分的浓郁。李瑞峰问一脸胡渣的王金龙:“你这是摆什么龙门阵?”接着又说了一句:“你这不是龙门阵,这是迷魂阵。” 平安进去不由分说的将窗帘打开,再推开窗户,让午后的阳光进来让屋里透气,王金龙慢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脚提拉着拖鞋眯着眼说:“太亮了,刺眼。” 李瑞峰无语,抓起王金龙的外套扔过去让他穿着,说走,出去吃饭,你整天就方便面,你嘴是方便了,你肠胃不方便了。 王金龙弯着腰灰白着头发,慢慢吞吞的像个小老头:“忙什么呢。不急。” 李瑞峰皱眉:“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 三人吃着饭,平安说王金龙:“快了,顶多过了元旦,你的事情就会有结果。” 李瑞峰也说王金龙:“你别老是这样,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你得往前看,得为自己找个新的目标吧。” 王金龙半天说了一句:“我觉得,一个人要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就不再想去寻找依靠和目标,任何人都是负累。” 平安一下语塞。道理谁都懂,只是做起来,真的挺难。 李瑞峰质问:“什么话?总是要向前看的吧?” 王金龙叹了口气说:“哪还有前?真的,两位,我觉得一个人的认知和年龄没多大关系,即便活到九十九,没经历那件事还是不明白。” 李瑞峰问:“那你明白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明白……我其实人笨,也懒得想,想多了脑仁疼。我就觉得,日子没咱们想象中那么好,有时候吧,就觉得自己真的挺不下去了,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咬着牙还能再挺挺……” 晚上,平安又悄悄的到了常满红那里,说起了王金龙的事情,常满红说这世上做弱者多不得好活,做强者,多不得好死。 平安定定的看着常满红,常满红问:“怎么?干嘛那样看着我?” “没有,我就觉得我今天遇到了好几个哲学家,而你是最漂亮也隐藏最深的那个。” “那也是隐藏在公安内部的哲学家。谁活着还没个感悟啊?” 常满红巧笑兮然,平安凑过去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常满红等他吻了才嗔目:“亲人家一脸的饭渣子。” “哪有?我瞧瞧。”平安说着又过去想占便宜,常满红起身笑着去洗碗了。 “你爸爸最近忙吗?妈妈呢?”一会等常满红出来平安忽然的问,常满红没想太多,说:“最近市里一直在研究我爸入常委的事情,我妈,老那样。” 平安接口说:“我爸妈在家没事。” 常满红听出了玄机,眼波流转:“怎么?” “元旦,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出生、生活和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衣锦还乡故地重游嘛。” 常满红听了“哦”了一声,说:“好。” 这就答应了? 她真的就是这样的简单。 平安将准备好的那些诱劝说辞又都给重新的收拾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只是提前给家里联络说自己要带女朋友回去,平秋明说好事,没问题,刘红艳却说元旦有文艺汇演,没时间,要不,等过了元旦再说? 母亲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带女友回去见他们是什么意思。平安笑笑的给刘红艳说:“妈,你说的也行,不过过了元旦,我带回去的可能就不是现在说的这个女孩了,你也没必要见了。” 刘红艳没理解,问为什么,难道你同时还谈了好几个姑娘? “我和人家都说好了,她都愿意了,你倒是没时间,你演出是全天演出还是有时间点的?不能抽空见一下啊。完了你去忙你的。” 刘红艳说那我再安排吧。 平安无语。 但是平安元旦也没有带常满红回去认门。 李瑞峰出事了。 李瑞峰当时在值岗,忽然马路中间有些颤动,他急忙的指挥车辆行人停止,就在这时,路中间忽然坍塌,倏然的就一个几米宽深不见底的大坑,李瑞峰从站立的地方消失了。 这次事故共造成了两人失踪,三人受伤。 按照新闻报道:事故发生后,市委、市政府领导高度重视,在外地参加重要会议的市委shu记接报后当即电话指示开展事故抢险和人员救治工作,市长第一时间赶赴现场,亲自指挥伤员搜救、现场清理和事故处理等抢险工作。市公安、消防、安全生产管理、医疗卫生等部门迅速组织力量,及时开展救助受伤人员、封锁事故现场、维护现场秩序等工作…… 新闻媒体对李瑞峰所在的队进行了采访,和李瑞峰朝夕相处的警察们几句话就红了眼眶,有几个还泣不成声。 平安的心沉重的无以言表。 在李瑞峰的追悼会上,同宿舍的人又聚集在了一起,大家回忆过往,不胜唏嘘。 因为有市里领导的参与,新闻机构在场的人也不少,记者们也采访了不少的人,只是,在后来的报道中,却几乎没有这些被采访人员的话语,有镜头也是一下就略过,浮光掠影,重点也还是在领导讲话上。 …… 远处传来了零星的爆竹声,夜空那么的深邃,似乎看不到尽头,平安静静的站着,常满红出来说你冷不冷。 平安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好大一会,常满红轻轻的问:“你在看什么呢?不是说不让放鞭炮吗?哪又在响了呢?” 平安没说话,将她抱得更紧了。 第64章满目疮痍 陈宝开着刑警队的切诺基风风火火的找到了平安,见面笑说你也有今天!你也是侦查人员了,不过你赶紧还是回法制科搞法规坐办公室,留别人条活路,否则我这个正宗的刑警哪有出头的一天? “滥竽充数,闻过则喜。”平安回答着问陈宝有何贵干。 陈宝嘿嘿一笑,看看没人,说:“我准备结束单身生活,奔向爱情的坟墓。” 平安笑:“你总是出人意料,结个婚都遮遮掩掩的,怕谁抢亲?” “低调,低调,低调才是王道,”陈宝一只腿放在了桌上,另一只腿抖着:“咱没什么,关键,人家比较特殊,不能张扬。” “哦。”嘴上答应,平安心想难道和陈宝结婚的,不是那个纪委的周晓梅? 仿佛知道平安心里想什么,陈宝掏出钱夹,将里面的照片给平安看。 这张与陈宝合影的女人长的还算漂亮,但果然不是周晓梅。 “她叫铁英,在省办公厅。” 平安懵然想起省里有一位副省zhang姓铁,明白陈宝这一手就是不炫耀的炫耀。 陈宝说:“你,我可是第一个来通知的。明晚,咱们小范围的先聚一下。不见不散啊,别到时候扯什么理由借口。” 看来是要宴请的人太多,加上年关将近,都忙,所以就分批次的请,这样也能化解过多的瞩目。平安答应着送陈宝往外走。陈宝上了车,就要关门的时候像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跟陈煜同志,怎么样了?” 陈宝果然知道自己和他姐的事情! 平安很平静的说:“陈宝,我没你那好命。在法制科被投诉,去分流再教育,而后又被搞到这个大队里,在外面忙的像是找窝的黄鼠狼,觉都睡得没个囫囵。其他的,唉……” 陈宝低了一下头:“是,咱们几个都不容易,李瑞峰走了,王金龙那样……算了,明天见。” 没一会,陈煜给平安打了传呼,依旧是温婉的语气,平安将电话回过去,陈煜说你们平时都忙,陈宝明晚宴请同学朋友,你一定要来啊。 平安说刚刚已经见到了陈宝,自己会做安排,陈煜说:“那,到时我去接你?” “不用,我还得和几个朋友联系一下,咱们到地方见?” “嗯,那好,那,拜拜?” “好,再见。” 到了稍晚一些时候,大家伙都通了电话,平安说史云祥,你早就将戒指给人家林妹妹戴上了,谁想到让陈宝这小子抢了先,你扪心自问不良心有愧? 史云祥说:“我这边没人,你呢?” “我这也没人,你搞什么地下工作?” “那我可说了,你小子,跟常满红到底那种程度了?是不是,明晚也将她带着,来个正式亮相?” 平安叹息了一声:“其实,本来是要公开的,只是……算了……” “什么只是,什么算了?你遮遮掩掩的,不痛快。” 平安解释,自己那会是要带着常满红回家见父母的,没想到李瑞峰出了事,所以,暂时先这样。 史云祥沉默了一下:“平安,抛开她老爸不提,我觉得,满红人真的挺好的,实在,真实,不张扬。人活着不就图点什么吗?踏踏实实不玩虚的就成,你说对吧?” 到了晚上,众人聚在一起说陈宝结婚的事情,一个个都喝的有点多,说陈宝会挑时间,马上春节,他这明显的是要双喜临门,有人就笑说说不定是三喜临门,有人就闹说也不定铁姑娘肚子里是双胞胎,那可不就是四喜临门? 这样时间就有些晚,而后都说肚子里得留点空地明天继续喝陈宝的喜酒,狼奔豕突的分散。 大家分开,平安本来是不打算去常满红那里了,常满红却打传呼说要他过去。 等平安到了之后,常满红抱着他好大一会不说话,平安问怎么了,常满红说是自己父亲的事情,心里有些不舒服。 局里最近形势很不稳,平安接触不到高层,但是也知道常满红的父亲近来遭受的压力。 陪着常满红说了好大一会话,这时已经接近了零点,常满红本来就是穿着睡衣的,这下她又洗了把脸,出来后进到了卧室,平安左等右等不见她,问着你在里面干嘛,进去后看到常满红只开着朦胧的台灯,人却已经钻进了被窝。 平安走了过去,常满红脸色在灯光下红的像是熟透的西红柿,眼睛也轻轻的闭着,此情此景,平安心里哪能还不明白?他坐在床边,伸手轻拂着常满红的脸颊,看着她被子高低不平的,能够想象下面那起起伏伏的身躯是多么的让人惊心动魄。 常满红有些受不了平安的目光,她猛地起身,将平安抱着,亲吻着他,喃喃的说:“平安,咱们结婚吧。” 两人都是青春年纪,在一起虽然也有情侣之间的亲吻拥抱抚摸,但一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今晚常满红这样说,已经是在彻底的敞开心扉。 平安还没回答,常满红的手机响了。 常满红这会意乱情迷不顾其他,平安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将手机拿起来一看,常满红说这是林婉婷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那边就传来了哭泣声,常满红不停的问“婉婷你怎么了?”但是林婉婷就是不回话,抽抽噎噎的,而后就将电话给挂了。 “出什么事了?”常满红猜不出,平安说我给史云祥打传呼问问。 但是史云祥不回电话,常满红就有些担心,将被子捂在肩膀那里要穿衣服,平安看着她光洁的脖子和秀美的肩胛骨,心里恋恋不舍。 刚刚那么勇敢,这会又这样害羞,女人的心有时候真像天上的云海底的针。 常满红咬了咬嘴唇,指了一下门,羞涩无声的让平安出去。 两人开车先去了史云祥那里,但是史云祥住处没人,接着又去了林婉婷家,可是林婉婷也不在,这真是没法找了。 最后,平安准备去史云祥单位,史云祥却打了传呼过来:没事,我看到你们了,先回吧,明天再说。 史云祥在哪看到自己两个了?难道在楼顶?两个人犹疑着回去,在路上常满红接连的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睛发烊,没精打采,看来是感冒了。回到家平安给她喂了药,看着她昏昏睡去,本来他也喝了酒,也躺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一天,平安都没联络上史云祥,而问常满红,她说林婉婷也是联系不上,单位也说林婉婷没去上班,可能,有外出采访任务。 到了晚上去陈宝订好的酒店,人很多,史云祥倒是如约而至,只是脸色阴沉,不说话,光是和大家一起喝酒。 陈宝虽然说的是小范围,但人来的的确不少,这会人多嘴杂,平安没法问史云祥更多,何况陈煜一直就在身边,只能回头再说。 陈家今晚除了老父亲陈富贵之外,陈宝的大哥陈杰和姐姐陈煜都在场。陈宝的新娘子铁英果然漂亮,加上家世显赫,大家都热烈的恭喜两位新人,笑闹之余,瞧陈宝果然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有人说陈宝你别得意,你该不行了,因为你马上就落在“铁娘子”的手里,陈宝拍胸脯说我是精钢,钢铁战士,哪能不行?大家笑说什么钢铁,看你迟早不变成绕指柔。 陈煜一边在热情的招待大家,一边对平安就过多的伴随,但是王金龙又第一个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实在不像样子,平安和史云祥将王金龙驾着往外面走,想找个地方将王金龙放下让他醒醒酒。 到了大厅外面的櫊断处,有个女人从一边电梯出来,平安正吃劲的扛着王金龙,没有注意,那个女人一眼就看到了平安的侧影,她立即站住,就要回到电梯里,这时陈煜从里面出来,她是跟着来看平安的,一见这个女人就叫了一声“大嫂”,这女人站住用手捂着脸说:“陈煜你不在里面,去干嘛?” 陈煜说:“陈宝的朋友喝多了,我来看看。大嫂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你先去,我进去瞧瞧。” 陈煜答应了一声到了外面。她大嫂进到了大厅里,又站住,回身看着外面,一会,再次的上了电梯。 王金龙醉烂如泥,外面风不小,史云祥看到陈煜追了出来,对着平安说:“我将王大侠送回去,你忙你的。” “我忙什么呀我,你说,你昨天到底怎么了?” 史云祥咬牙,叹了一口气:“你就别问了……我辞职了。” 平安愣了,这时陈煜过来,史云祥将王金龙往出租车里塞,和陈煜说再见。 陈煜说:“在这开个房间休息一下吧,你看这也没多久,大家还要好好玩会呢?” “不了,我今个身体其实有些不舒服,那个,你给陈宝说一声啊,谢谢,天冷,赶紧进去吧。” 史云祥和王金龙坐车走了,平安还在想史云祥为什么说他辞职,他和林婉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陈煜关切的问,平安摇头,看着陈煜穿的单薄,说:“小心感冒,赶紧进去。” 陈煜听平安关心自己,脸上一笑,挽着平安的胳膊往里走,平安本想推开,但是一股风吹来,将人几乎要给掀翻样一样,陈煜的嘴里慌张的叫着抱紧了平安,眼睛被吹得都睁不开了,平安只有拽着她半搂半抱的进到了里面。 楼上,那个被陈煜称作大嫂的女人隔着玻璃将一切看在眼里,而后又从上面下来,开车走了。 结束了宴会,已经有二十二点多,陈煜请平安稍晚些走,自己有话对他说。 平安也想给陈煜说一些话,这样等待客人走的寥寥无几,已经快二十三点,陈杰也已经离开,陈宝似乎有些醉了,搂着铁英的肩膀对着陈煜和平安说:“打虎亲兄弟,是不是亲的,关键时刻就能看出来了,还是你们靠得住。” 这话明显有所指,平安也没法解释,不过这会已经没什么人了,陈宝让陈煜和平安离开休息。 四个人在外面分开作别,陈煜开着车,车上放着很抒情的音乐,是莱昂纳尔·里奇的《Hello》,陈煜看起来心情很好,伴着音乐在随着旋律哼,眼眸回旋之间,她对着平安唱着“hello, is it me you're looking for?”(你好,你在寻找的就是我吗?) 平安嘴角笑了一下,这时,寻呼机又响了。 这该死的寻呼机!没事的时候响,有事的时候也响,虽说科技的进步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可是也让人无所遁形,躲都没处躲,在哪都找的到。 不过平安一看寻呼内容脸色就变了,他对陈煜说:“麻烦将你手机用一下。” 陈煜很乖觉的将手机给他,同时将车里的音乐关了,平安回复过去,史云祥就喊:“王金龙住的这一片着火了!王金龙这家伙也不见了!” 史云祥说的稀里糊涂,平安问:“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你赶紧过来,我已经报火警了!” 陈煜开着车载着平安到了王金龙租住的那一块,很远就能看到火光冲天,风很大,火借风势,烧的更旺,还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放鞭炮,车子怎么也不能再前进,两人只有弃车,许多看热闹的说这一块仓库早就该整改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怎么就没人管,这下美,着火了,得出多大事! 着火的是一个大仓库,里面堆放着烟花爆竹,不知什么原因就着了火,万幸的是发现及时没有发生爆炸,但是因为这一块私搭乱建情况非常严重,消防车来了竟然一时半会的进不去,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平安这时已经顾不上陈煜,让她站在安全的地方就朝着里面跑,附近辖区的公安干警已经在警戒,平安亮了身份往里面冲。 着火的地点就在王金龙住的后面,果然有一些人在紧张有序的抢运着烟花爆竹,平安过去看到了史云祥衣衫不整满脸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大声的问究竟怎么回事,手里也帮着转移危险品。 史云祥喘着气说:“我将王金龙送回来就走了,半路发现钥匙拉他这,结果回来就发现后面仓库着了火,王金龙的门大开,我找不到人,于是报警给你打传呼。” “王金龙这会人呢?” “刚刚见到他了,跟猴似的,头顶的头发烧光了,妈的哪像喝酒喝多了,第一个发现着火的就是他,他当时将仓库撬开正往外搬鞭炮,指挥附近赶来的居民抢运这些危险品的也是他。” “没他,这次真是要酿成大事件。” 救火抢险要紧,大家齐心协力的将鞭炮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虽然有小范围的爆炸,但没有酿成更大的事故,这时消防车也破除了障碍过来了。 火势终于扑灭,大家都高兴的叫了起来,陈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平安的身后,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模样,眼里都是对这个男人的温情。 史云祥这时在喊叫王金龙,对平安说:“王大侠就是王大侠,他妈的,这次要不是他,这些爆竹要顶几吨的TNT炸药了,这一块的人都要坐火箭。” “王大侠在哪?”平安也一直在找王金龙,可是就没找到。 在平安和史云祥陈煜的倡导下,群众和消防官兵以及警察都在寻找王金龙,但是,一会有人发现在一处倒塌的墙壁下面看到了露在墙外面的两条已经被烧的不像样子的人腿,大家急忙的将黑乎乎的砖墙小心翼翼的挪开,被压的果然是王金龙。 王金龙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史云祥喊了一声“王金龙!”眼泪就流了下来,蹲在地上叫王金龙王金龙你他妈起来呀,老子还等着和你喝酒呢! 平安定定的看着面目全非的王金龙,强忍着泪水闭着眼抬头对着夜空,陈煜也抱着平安伤心的哭。 大侠王金龙死了。 这个好人,死了。 第65章岁月无声,请保持缄默(梦游卷完) 这个总慢半拍、反应迟钝、不着调、喜欢抽烟喝酒、一心想有个自己的家、想当警察、对人轻易就相信、说话总是不合时宜、未老先衰少白头、被拘留过、勇于救火的王金龙死了。 世上再也没有王金龙这个人了。 史云祥泪流满面,这会已经变成了无声哽咽,平安想要说话,可是喉咙干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陈煜的手机响了,她一接听就大声的“啊”了一下,问医生呢?我这就回去。 陈煜说着就走,噗通一声就摔在地上,平安急忙的过去扶起她,陈煜六神无主的对着平安说:“我大哥出事了,平安,我大哥不行了……” “啊!”平安操着干干的喉咙噎着答应一声。 陈煜又哭了起来,史云祥说:“平安,你陪陈煜去,我在这里。” 平安再看了地上的王金龙一眼,颤抖着答应一声,扶着跌跌撞撞的陈煜往外走。 陈煜、陈宝、陈杰并不住在一起,陈富贵也是另有住处,陈杰和新婚不久的妻子住在本市知名的富人区别墅群那一块,当平安和陈煜到了的时候,救护车和陈家的人、万宝公司的人已经围了很多,救护人员正将一辆担架往外抬,上面躺着的是个女人,平安扶着陈煜往里进,一见这个被氧气罩蒙着半截脸的女人就睁大了眼睛。 “我大嫂怎么了?”陈煜没注意到平安的表情问着话,医护人员简单的答复是因撞击性休克,陈煜又问什么意思,医护人员说:“从楼上掉下来,昏了。” 平安看着这个女人被抬上了救护车离开了。 陈煜的哥哥陈杰在里面被急救,但是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医生说属于过敏性哮喘引起的正常死亡。 “哮喘?” 赶来的陈宝还有些晕晕乎乎,今晚本来喝了酒,也累得慌,他进门看着乱糟糟的一切大声喊叫:“我哥怎么会哮喘死?你们都知道他有哮喘病,平时就很注意的,怎么会哮喘?嗯?说话啊!” 家里的女佣人说:“先生在屋里休息,忽然就从里面大声的咳嗽,等我来看,他已经在楼道里倒着了,太太急着找药,让我打电话叫医生,我打着电话,看到先生抓着太太的脚,太太就失重,整个人翻了个个,头朝下,从栏杆那里掉了下来,摔的很重,把我吓坏了。” “我哥抓我嫂子干嘛?” “不知道啊,我在下面打电话,没看清。” “你在下面,我哥是躺在楼道上的,你怎么就看到他抓着我嫂子?” “太太从这边往那边去,就是从房间出来顺着先生的脚往头那里去,可是先生就抓着了太太抬起来的脚,这个可以看到的,太太被先生这么一抓,她就撞到了栏杆上,就跌下来了。” 听佣人的说法,陈煜大嫂从楼上掉下来摔昏迷,完全就是陈杰因为哮喘难受,无意识的抓着所致。 不管怎么,陈杰已经死了。 等陈富贵到场,询问今晚陈杰都吃了什么,家人说就是去参加陈宝的婚宴,回来什么都没吃。 陈杰有哮喘病,平时的饮食生活非常的注意,他家的佣人都是跟了很多年的,知根知底,不会说谎。 这样看,陈杰就是在外面吃了什么,因此到了家,才发作了。 可是在外面也就是参加了陈宝的酒宴,其余的情况,也只有陈宝的大嫂能说的清楚了,但是陈宝的大嫂却因为从二楼掉下,这会昏迷着。 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陈家的人都来了,平安就要告辞,陈煜哀伤的谢过平安,要车送他回去,平安没拒绝,说自己还是先去王金龙那里。 陈宝握了一下平安的手,让陈煜送平安出来,到了外面,陈煜看着平安一脸憔悴浑身的衣服都是汗渍和火星灼伤的窟窿眼,说:“平安,我说了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么久了,尤其经过今晚,我确信了,我真的喜欢你。”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陈煜抱了一下他,在平安脸颊上亲吻一下,让他上车走了。 车子往前行驶了一段,平安若无其事的问司机,陈杰的哮喘病,很厉害? “是,他从小就有。” “刚刚听说,陈杰和他夫人刚刚结婚?” “这个啊,他和米夫人是第二次婚姻,上一个,离了。” “米夫人?” “哦,陈总的这位夫人姓米,叫米兰,本来是公司的员工,陈经理认识她后喜欢上了她,就和之前的那位离婚了。” 米兰! 米兰!米兰!米兰! 米兰! 可是她根本就不叫米兰! 平安很想去医院看看这个自称为米兰的女人,但是强忍着还是去了失火现场。 那里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刚刚繁杂紊乱的场面只剩下了乌漆墨黑的断壁残垣和几缕青烟。 平安询问了在场执勤的公安,知道王金龙的遗体已经运走了,而后,他站住看着王金龙的房间,那黑乎乎的窗户和黑洞洞的门像是怪兽在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一切都给吞噬了。 平安忽然觉得全身乏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王金龙是为了救火才牺牲的,但是在他的葬礼规格上,却有了些纷争,有人说他因为处分已经被开除出了警察队伍,有人说他只是暂时停职。而局里政治部在这件事上有些模棱两可,态度非常的不明朗,甚至还有人说王金龙就是想立功所以他自己点的火,而后想当英雄再去救火,没想到玩大了将自己给烧死了。 局里对对待王金龙的问题上吵吵嚷嚷的意见非常不统一,更多的人不明白究竟揪住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不放过到底想干什么?最后还是常满红的父亲力排众议:王金龙是优秀民警,是烈士,是英雄,是公安局的骄傲。 对于那场大火,媒体是通稿报道:事故发生后,XXX领导高度重视,领导XXX深夜电话指示开展事故抢险和人员救治工作,领导XXX第一时间赶赴现场,亲自指挥伤员搜救、现场清理和事故处理等抢险工作。市公安XXX、消防XXX、安全生产管理XXX、医疗卫生等部门和XXX领导迅速组织力量,及时开展救助受伤人员、封锁事故现场、维护现场秩序等工作…… 平安连看都没看这些一眼。 后来,平安和那个慰问表彰救火公安干警的人握手的时候,觉得自己怎么会如此的心静如水? 史云祥参加完了王金龙的追悼会,只给平安发了两个字的短信“保重!”就离开了这座城市。 当时同宿舍的八个人,李瑞峰去了,王金龙也去了,史云祥离开了,就剩下了平安这五个人,大家将王金龙和李瑞峰的衣冠合葬在墓地相邻的地方,以便祭奠的时候,还能在一起。 忙完了这一切,平安到了常满红住处,将自己像剁好的肉似的扔在了常满红的床上,脑子里空空的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想了很多很多…… 常满红坐在床边,满心满眼爱恋的看着这个让自己心仪的男人,从开始他和自己的针锋相对和老死不相往来,到现在的相知相爱一往情深,那些往日往事历历如昨,从来就不曾走远过。 “林婉婷和报社的领导在一起,做了对不起史云祥的事,被史云祥看到了……” 常满红说着,平安没吭声,她摸着平安的手,然后轻轻的俯下身来,脸挨着平安的胸膛,说:“平安,我那时候发过誓,一定要和一个让我神魂颠倒的男人在一起……谢谢你,我很幸运。” 平安轻拂着她如丝一样的鬓发,过了一会,说:“满红,我们,去见你爸爸吧?” “好。” 常满红没有理解平安的意思,平安没说去见她的父亲母亲,而只是说了见她的爸爸。 只不过常满红的父亲见平安,也不是在家里,而是在警车上,当时,平安正要去一个地方(他想悄悄的去医院看看那个“米兰”),但是半路上被局长座驾给拦截了。 从常斌忽然的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平安知道常斌肯定没闲着,这无关于自己和常满红之间的情感,而关于这一段局里的动荡。 而后,就在常斌的车上,平安给常斌讲述了关于李瑞峰那时候的遭遇,还有,李瑞峰以及自己收集到一些事情的资料。 “李瑞峰拿到的是复制品,我这里,是原件。” 常斌听了没问这个,他一贯冷峻的脸没有一点表情,盯着平安问:“为什么,现在给我说这些?” 你这样忽如其来的又是想听我说什么呢?平安有些答非所问:“因为,我爱满红,我希望,她能够快乐。” 常斌听了沉默了,轻拍了一下平安的手背,再也没话。 陈宝在结婚典礼上出了事。 当典礼正在宾馆里进行的时候,七楼上忽然有个人摔了下来,当场死亡,很多人都惊慌失措,陈宝作为新郎也作为刑警,率先冲上了楼,结果竟然遭遇了枪击,被子弹打中了右腿。 这场忽如其来的死人、枪战是有毒贩在上面进行毒品交易起了内讧所致,这完全是凑巧和意外。而当天来参加陈宝婚礼的警察为数不少,最后以贩毒分子全部被击毙告终。而陈宝则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因此,退出了公安队伍。 不管曾经对陈宝有过什么怀疑,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 陈煜没等到平安的爱情。陈宝残疾后没多久就和铁英离了婚。再后来,陈富贵将公司股权转让,家产分割,带着陈煜和陈宝移民海外。已经和陈宝离婚的铁英也分得了一些财产,但比起铁英来,陈杰的二婚妻子,也就是那个因为从楼上掉下来变得疯疯癫癫的“米兰”分的更多一些。 这个米兰不是哪个米兰或者那个米兰,这个米兰本名不叫米兰,平安认识,他曾经对这个女人朝思暮想过。 这个女人就是已经消失了几年的俞薇。 这一次,俞薇因为脑部受创,真的精神出了问题。当平安到了本省最有名的那个精神病医院去探望她的时候,俞薇穿着那年在下雪的季节于楼顶孑然独立同款的睡衣,露着还是那么漂亮的腿,像是孩子似的开心的大笑着。 平安站在她的面前之时,俞薇露出惊骇的神色。 护士指着平安问俞薇:“他是谁?” “爸爸,他是我爸爸。” “他怎么是你爸爸呢?他不是。” 俞薇歪着头想了很久,恍然的说:“我知道了,他是我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平安说:“俞薇,我不是你老公,也不是你爸爸。我是平安。” “平安是谁?你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爸爸,那怎么我觉得和你很熟悉?你就是我老公!你就是我爸爸!你别骗我!抱抱!” “我就是平安,平凡的平,安全的安。我没骗你。” “哼!不理你,你是坏人。” “我不知道自己坏不坏,但从来没对你坏过,我对姓俞的女人一直很好。我就是平安。” “你怎么可能是平安?我姐说了,你要小心这世上的坏人,他们都憋着劲教你学好,好由着他们自己使坏!你说你叫平安?我记得平安可喜欢我啦!他是好孩子,可你怎么都不像是好人?你跟所有的男人一样都只想和我睡觉。你是个坏人。我看你一点都不平安。”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俞薇却再也不理平安,像是他根本就不存在,自顾的在平安面前跳起舞来。 平安觉得,俞薇跳得就像雪花在空中自由的飞舞,像孔雀在自如的开屏。 春节的时候,本市领导做了调整,原省wei常委市委shu记因病退休,常满红的父亲常斌成为新常委的一员。 平安回到了留县,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将俞洁给叫了出来。 两人开车到了县里最高的山巅上,直到车子因为没路不能前行。 风有些大,下了车站在山坡边上,两人都用帽子口罩将脸头遮的只露出眼睛,像是即将要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夜行大侠一样,俯瞰着下面的世界。 俞洁没等平安问,就开始说:“我其实不叫俞洁,俞薇也不叫俞薇,我们改了名字。” “我当年上初中的时候,晚上下自习,被王世庸、陈杰和另外一个男的给劫持玷污了。他们三个在我身上发泄完趁夜色跑掉,警察没抓到他们,周围和学校的人却都知道我被lun奸,议论纷纷。后来,我全家都改了名字,换了地方生活。” 俞洁(姑且还是称呼她为俞洁)语气平静的像是在叙说别人的故事:“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上到了中专毕业就参加工作了。一直,我拒绝和男人深入的交往,但是,高国强作为我的领导,也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喜欢上了我,他要为了我离婚,只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我配不上别人,包括你。” “俞薇大学毕业的时候,认识了做建筑生意的王世庸,王世庸那时候已经结了婚,俞薇和我有些地方很像,有时候对有些事情比较倔强。王世庸是有夫之妇,他们好之前,我并没有见过王世庸,我劝过俞薇对感情要仔细,但是,她没听我的。” “俞薇和王世庸的关系日益亲密后,她安排我和王世庸见面,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从声音中辨识出来王世庸就是当年侮辱我的三个男子之一。不过时过境迁,女大十八变,当天他们侮辱我的时候又是在夜里,王世庸没认出我。事后,我给俞薇说了王世庸就是当年糟蹋我的其中一个,俞薇怒极了,决意报复,她从王世庸口中套出陈杰和另一个因为车祸已经死去男子的名字,而后,想到了梦游这个主意,将王世庸推下楼杀死。” “这个经过,你已经知道了。因为俞薇认识王世庸的时候王世庸没离婚,俞薇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他们之间的事情除了我谁都不知道,很隐秘,因此王世庸的朋友也都不知道俞薇的存在。” 平安沉默着,看着俞洁因为说话白色的热气从她的嘴里出来透过了口罩瞬间消散于风中。 “当王世庸死后,我让俞薇收手,可是俞薇不听我的,她认为王世庸陈杰三个不但毁了我,也毁了她的人生。她又改换了名字,到了省里,想方设法的接近了陈杰,还让陈杰爱上了她,和前妻离了婚。” “后来的事情你也应该能猜测到。如果,不是你的忽然出现,俞薇会让陈杰变换一种死法,起码,俞薇会安全一些,而且,还会获得更多陈家的家产。” 平安明白了,陈杰有哮喘病,除了俞薇,谁还能让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吃了能引发哮喘的食物呢? 陈杰在难受要死的时候明白了妻子米兰(俞薇)对自己的恶意,所以,才想抓住俞薇,可是,俞薇一挣扎,因此就摔下了楼。 真的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和陈煜的来往,促使俞薇对陈杰尽快的下手。 就像俞薇说的,自己怎么会叫平安?哪里平安了?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平也不安。 俞薇所做的,俞洁一直都知道,但是能责怪俞洁吗? “能把俞薇从医院接出来吗?”平安问:“那里,不适合治疗和恢复。” 俞洁点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会的。” 平安问:“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嗯”,俞洁答应了一声,平安又问:“那,我今后,能来看你们吗?” 俞洁没说话,看着平安,这眼神中究竟都是什么样的情感内涵呢?平安不知道,他辨析不出来。 俞洁伸手抱了抱平安,就像那晚在二中的楼梯上一样抱着他,而后,就松开了。 平安没和俞洁一起,让她先开着车回去了。 山上风大,越往下走风就越小。一切都安静了起来,似乎和上面就是两个世界。 洁白的雪花洋洋洒洒的开始飞舞。 这时平安接连的接住了几个传呼,一个是彭佩然的,问你是不是回来了,我想你了。 还有刘可欣的,说我也要考研,咱们又是同学了呢! 再有一个,是常满红打过来的,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去见我爸妈呢? 饥屁冷尿热瞌睡。平安觉得有些尿急,他看看四下没人,就站在路边对着一棵树居高临下的使劲扫射了过去。 这棵树上面有着一些疤,这些疤就像是人的眼睛一样不屈服的盯着平安的私密处和他这无耻的肆无忌惮的举动。 平安忽然有些愤然的恼怒,对抗一样对着树上的眼睛尽情的尿着,心里喊着让你们看!让你们看!你们似乎长了好奇的眼睛却根本没长心! 当快要尿完的时候,平安竟然发现脚下面有一窝蚂蚁正在成群结队的往前行军。 这有些奇怪,大冬天的,它们要去哪里?看着它们秩序竟然的样子,平安想它们又没有手机也没有呼机,是靠着什么传递信息这么目标一致的往前走呢? 还有,它们怎么就那么信任前面领头的那个蚂蚁?如果这只蚂蚁头脑发昏,将它们全部带进了阴沟里,或者带进了水里或者火里,它们有什么制约的机制避免这种灭顶之灾?如果前面有危险,它们是不是也就这样前赴后继不管不顾的跟着呢?它们为什么就不能兵分两路分开走,即便有一队出了问题或者麻烦,那么也可以有另一队来遥相呼应,可以保存实力,可以互相监督,可以予以帮助呢? 一起吃饭叫拼桌,一起坐车叫拼车,从此一起生活,这叫拼命,动物们这样集体行军,又是拼桌又是拼车又是拼命的,它们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吗?如果有,它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平安记得小时候,自己喜欢在公园里的花草林木中玩,等到内急的时候,不管不顾的专门爱对着蚂蚁窝撒尿,看着蝼蚁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自己开心的哈哈大笑。 可是那些蚂蚁遭此劫难后来怎么样了呢?谁管那么多!自己的一泡尿一点也不影响轻风摇动树林和遍地焕发出的花草芳香,那些不负责任的冲向蚂蚁的尿竟然还成为了一种灌溉的肥料。 是的,只管自己舒服,谁管渺小的蝼蚁的命运? 它们又不是人! 在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眼中,它们什么都不是! 可是长大后,自己仍旧吃的是五谷杂粮,肚子里的东西却活生生地变化出一种腐朽龌龊来,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想什么了。 有了年纪,怎么将儿时简单容易的快乐给弄丢了呢?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绕嘴、深奥。 又起了一阵风,一只轻飘飘的枯树叶像是很勇猛的样子,直挺挺地对着平安扑过来,像是要将他击溃击垮。 …… 耳边传来一声轻哼,或者像是呢喃,平安心里诧异,觉得自己的半截身子麻木,睁开眼就看到了米兰轻蹙着眉头头枕着自己的胳膊沉睡的模样。 ——米兰!? 怎么回事? 平安四下一看,尽管屋里有些黑,朦朦胧胧的也知道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卧室。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米兰裸着身子伏在自己的怀里酣睡!自己也是光着身子,凭着感觉和经验也知道生zhi器刚刚痛快淋漓的正常使用过,上面虽然黏黏糊糊的但仍旧硬邦邦挺立着,被揉成了一团的被子胡乱的只盖住了自己和米兰的半截身体——这分明就是在高三寒假的时候,自己和米兰在下雪的那个夜里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情景! “我操!”这个词语破口而出。而自己当了警察后,已经没有再说过这么粗俗直接的话语了。 屋里充斥着男女疯狂jiao媾后分泌出来的气息,这靡靡的味道和香水味道混合着真是不太好闻…… ——等等! ——等等! 稍等一会! 香水,这种香水的味道太熟悉了!那是自己在高三时候为了迎接米兰,特地将母亲的香水给自己屋里喷洒过的味道! “我日!”嘴里又很自然的骂了一句。 这到底怎么回事? 平安低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沉睡中的米兰,的确是米兰在高中时候的模样! 平安轻轻的抽出压在米兰脖子下的胳膊,慢慢从床上起来,地板上扔着两个用过的套套,床的右边也扔着一个,有两个是同一款的是自己买的,另一个却不是,因为那是米兰提供的。 平安浑身打了个寒颤,这不是因为没穿衣服身上冷,而是因为不能理解目前的状况,心里匪夷所思而感到吃惊的颤抖。 平安伸手掀开窗帘,外面果然是在下雪!对面俞薇的窗户虽然没亮灯,可是窗帘还是她装梦游要跳楼时候的那个窗帘! 这一切全是存在于高三寒假期间发生的情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过去? 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 难道自己梦游了? 没有一点的头绪,但平安很快的开始验证自己:他从米兰放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装完好的bi孕tao,嗯,对,这个和她刚刚奉献出来的同款,以前就想看看她是不是准备了第四个第五个bi孕tao,但是一直没去做,而想要做的时候,机会已经丧失了。 ——等会! ——等会!为什么是“以前就想看看”? 以前?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爸妈应该不在家——对,果然不在,所以自己才能和米兰肆无忌惮的在撒欢;客厅里的墙上挂着全家唯一一副保存完好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下面的沙发上放着米兰的那副有着小熊图案的手套;再看墙上的时间,按照钟表上的指针,半小时后米兰会醒来,而后,自己将送她回去;墙上的日历,就是高三寒假的日子;背包里的东西是高三的书本和学习用具;茶几上放的桔子,是自己为了掩饰买bi孕tao买回来的…… 平安照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是十八岁的脸和身躯! 平安使劲的掐了自己一下——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或者梦游,他光着身子坐下,想了很大一会,给派出所打了电话,接通后,那边问找谁,平安问马犇在不在,那边说马犇出警了。 马犇——出——警——了! 在自己上大学的时候,马犇已经不在辖区派出所了吧?可是他现在还在! 他妈的!自己还是高中生,什么时候上了大学?梦游上了大学! 挂了电话,平安不确定,他再次的掐了一下自己——还是疼! 自己到底是在梦游还是做梦了? “我到底是做梦还是在梦游?” 按照也不知道是做梦的记忆不是,平安给留县县政府办公室打了电话。 电话嘟嘟的响着,接通了!里面有人自报家门,说是政府办,你哪里,是哪位,找谁? 谢乐迪? 这是谢乐迪的声音! 平安头有些眩晕,好大一会说不出话来,那边又在很客气的询问,平安深吸了一口气说:“政府办啊,请问,你是姓谢吧?” “哦,对,我是谢乐迪,你是?” 真的是谢乐迪! 平安再次深吸了几口气问:“你认识平安吗?” “平安?好像,有点印象,不过这会想不起来,你是?” “哦,我找高国强高叔叔。” 谢乐迪的声音亲切了一些:“你找高副县长啊,他不在。” 高国强还只是副县长?时间点符合! 平安说:“他今晚不值班吗?哦,我是他邻居,找他,有点事。” “你是高副县长的邻居啊,高副县长下午去了坡口乡了,你要是急,我给你联系一下?” 坡口乡! 坡口乡! 俞洁! “哦,那不用,谢谢了,对了,坡口乡乡政府的电话是xxxxxx吧?” 谢乐迪笑:“对。” “好,那,你忙。” 挂了电话,平安看着话筒,又想了想,给坡口乡打了电话。 不过这个电话好久才有人接,接电话的人可能喝多了,声音有些不耐烦,平安粗着声音问:“坡口乡吗,高副县长在不在?” “你谁呀?高副县长不在乡里。” “去哪了?” “不知道。” “你们畜牧站的电话是多少?” “我得给你查……哎我说,你到底是谁呀?” “我是县政府办刚来的,我姓平,那个,畜牧站是不是有个叫俞洁的?” “政府办?姓平?畜牧站的俞洁?我不知道。” “你一个人值班?问一下,领导急着等呢。” “……那好,你稍等。” 过了一会,这人回来说:“畜牧站有个俞洁,去年参加工作的中专生。” “哦……”平安哦了一声就将电话给挂了,那边莫名其妙的听着忙音,骂了一句这么冷的天他妈的哪来的神经病! 庄生梦蝶? 自己到底是活在梦中,还是知道的都只是梦? 平安到盥洗室将自己清洗了一下,好好的洗了脸和头发,穿好衣服,看看还在熟睡的米兰,关好门一步一步的到了楼下。 雪下的更大了,地上积雪厚厚的,踩上去咯咯吱吱响,空气沁人心脾,抬头仰天,一切怎么这么的美好! 十八岁! 这会是十八岁! 这是十八岁下雪的夜空! 平安往王世庸和俞薇的那栋楼过去,没走多远,一个人急急忙忙的从身后过来,平安回头一看——穿西装的王世庸! 王世庸嘴里喘着热气,平安站住看着他问:“干嘛呀,急急忙忙的?” 王世庸一看是平安,脸上都是笑:“哎呀!没瞧清楚,是你呀。” “你干嘛?从医院回来?俞薇没事吧?” 王世庸说:“她没事。我回家拿点东西,是去医院……哎,今个多谢你了啊,回头,我请你吃饭,一定请赏光!先走了啊……” 送棉被送锦旗这会是请吃饭……平安在雪地里站了几分钟,慢慢的踩着雪回到了家里。 米兰醒来了,她将乱做一团的被子展开,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住,见到平安进来,脸上都是害羞:“你去哪了?” 平安走过去,轻轻的、很温柔的在米兰的唇上吻了一下,说:“我梦游了。” 米兰不知道平安怎么忽然的像是变了一个人,觉得他哪里怪怪的,摇头说:“梦游?梦游是什么?” 平安不答反问:“喝水吗?” “不……几点了,我要回家……” “我一会叫出租车。我送你。” 平安说着看着这个一脸青春气息的女子,又低头吻着她。米兰被平安忽然就高超起来的吻技调动的气喘吁吁,抱着他热烈的回应着。 被子下面,米兰十八岁的身体是这样的光洁和让人喜爱,平安爱不释手的在上面流连忘返了一会,起身到了窗前。 对面那边的屋里灯亮着,能看得到王世庸拿了东西又关了灯,锁门离开了。 王世庸这是去医院探望装梦游的俞薇。 平安这么体贴温柔,米兰很高兴,忽然想自己今晚要不就不回去了,就给家里说补课晚了下雪路滑,睡在同学家里了……见平安在窗前掀开窗帘对着外面看,问:“雪下的大吗?” 平安“嗯”了一声,视线从对面的窗户跃至楼顶的皑皑白雪。 一阵风吹过,雪花像是舞蹈似的在漆黑的夜空中飘零着…… 《夺标》梦游卷完 飞翔的浪漫 2018年1月1日——2018年2月28日 第66章那时候我对生活还充满了幻想 “雪下的大吗?”米兰没听清平安的回答,又问了一句。 平安的视线从窗外飘零的雪花那里收了回来,看着将自己全身都蜷缩在棉被里的米兰,再次的“嗯”了一声。 平安的声音依旧很轻柔,这次米兰听的很明白。 米兰不言语了,眼睛闭着,平安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红润的脸庞,一只手隔着被子放在米兰的腰上,接着又往上,用食指轻轻刮着她裸露的、弹性十足的肩膀:“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真的很大。” 平安这么的温柔,米兰听着笑了:“好多年?多少年?口气真大……那……那个,叔叔和阿姨他们……我想,我今晚就不回家了……” 米兰说着,眼睛睁开,很快的看了平安一下,确定他在注视自己,又将眼睑闭紧了,有些几不可闻的说:“行不行?” 行不行?女孩子给男子说要留下来陪你一夜,你有拒绝的理由吗?何况,又为什么拒绝呢? 央求女孩子留下来不要离去,难道不应该是男子主动开口的吗? 曾几何时,这不都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米兰听到平安又“嗯”了一声起身离开,而后又听到他拿了什么东西放在床前,窸窸窣窣了一会,接着他又出去了,这才翻过身,看到了床头放着的座机电话。 原来他把放在客厅的座机拿进来方便自己打电话,还将地上凌乱扔置的秽物也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平安再次坐在床沿边上,米兰已经给自己的母亲通完了话,说今晚不回去了,理由就是雪大、路滑、怕危险,只是平安好大一会坐在那里不吭声,米兰有些不理解:“你干嘛?” “没有……就是,在看你……” “魂不守舍……”米兰满心欢喜,脸上泛起了笑:“傻傻的!……你刚刚出去,去哪了?……我觉得,你哪有点不太对。” “没有,我刚刚……”平安似乎忽然的笨嘴拙舌起来。 米兰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去哪了”,此刻他却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要随便的找个借口编一个理由不是不可以,完全可以顺口即来冲口而出的,可是他这会却不想那么做。 他想要认真的对待米兰——如果曾经没有认真对待过她的话,如果过去对她有忽略的话,如果之前对待这个女子是粗鲁和只限于青春冲动对姣好女性身体的占有心理的话,他希望自己从现在起能挽救、改变,或者弥补一些什么。 “你还准备去哪?”米兰又问。 ——她都说今夜不走了。 平安恍然,看着米兰,很沉着、气定神闲的将自己的衣服又给脱了。 平安一开始脱衣服,米兰瞧着,将眼睛闭上,但是她很快的又睁开了,头歪着,枕着枕头,就那样看着平安,目不转睛,似乎在欣赏,也似乎在重新认识这个刚刚给了自己无限欢愉的躯体。 平安身体钻进被褥里,米兰“呀”的叫了一声,往床的一边挪动了一下。 “怎么了?” “……你冷死了……” “哦……你给我暖暖。” “我不!别过来……呀!……” 感受着丰润滑腻,平安笑:“我冷是因为你热,你要和我一样,哪能感觉到冷,这叫均衡……” 屋里关着灯,但是因为窗外雪光的映照,光线并不昏暗,没过一会,平安伸手将米兰整个人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手掌上下左右无序的滑动着,拖拖拉拉、停停留留,心里默默的想着事情。 米兰全身被平安撩拨的难受,一会身上燥热就出了汗,她挣脱了平安的掌控,将被子掀开,自己腿和胳膊露在外面,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具体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 平安静静的聆听着,间或答应着,等一下米兰觉得凉了,又将身体缩进了被子,侧身将腿搭在平安身上,这样就感觉到了他胯下那个东西硬邦邦的顶着自己。 “呀,……”米兰迅速的将腿挪开,避开了它,但是,又慢慢的重新接近了它。 “……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听别人说的……”米兰顿了顿,语气着重在“听别人”上面,要让平安注意自己是道听途说的,是传来,而不是自己“生而知之”,不是原创,反正重点不在自己身上。 “……舞蹈学院,就是跳舞的那些人……你知道,练跳舞都是从小时候就抓起的,好容易练基本功……平时男的女的都穿那种紧身衣,男女排练的时候就难免磨蹭耳鬓厮磨的,年纪小没觉得,到了大一点……” “身体总磨磨蹭蹭的,女的还好,男的,就会有反应……” “嗯?”怀里抱着米兰,平安的思绪却还是想到了这会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俞薇,以至于听到这里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有反应?” “对呀,肯定有反应……你想,学舞蹈的一般都长的不太难看吧?” 米兰从侧面看着平安,伸手摸了一下他挺直的鼻梁:“舞蹈演员即便不是俊俏,也不会是歪瓜裂枣,起码总是练舞身材好吧?再说这跟好不好看其实也没多大关系,天天在一起有反应,男女彼此有感觉,不正常吗?” “正常……你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啊……嗯,有个团,去表演的,就在要登台的时候,男领舞的就有反应了,控制不住自己,那个……怎么都下不去,将舞蹈服撑的……于是,老师就让和他一起对舞的女主演帮他……” “嗯?怎么帮?”平安当然知道米兰口中的那个指的是哪个,他终于有些诧异了,脑中想着米兰描述的那个场景。 米兰一副你怎么就不懂的样子,也有些得意:“你怎么老是嗯,嗯来嗯去的!就是呀,就是女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帮男的那个软下去啊。” “啊?还有这种事?软下去……” 米兰翻了一下白眼:“怎么会没有!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还以为你们男生都懂呢?难道你们在一起都不说这种事?” “我们男生在一起就说这种事?”平安想反驳,但是看到米兰认真而又一副掌握了真知灼见的模样,顺着她说:“我看,女生在一起才说‘这种事’。反正我不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就女生在一起说说也没什么吧?生理课上老师讲的都是什么啊,老古董。其实这种事很平常的,我敢说有些事情真的很乱……你说,就说领舞哪男的,他那里一直那样,顶着,怎么上舞台?总不能老是挺着,那成什么样了?台下那么多观众在看……”米兰说着笑了:“这种事舞蹈学院老师见得多了,反正有传承,经验丰富。他们当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没必要大惊小怪。” “至于怎么帮,用手啊,嘴啊什么的,反正得达到目的,不能影响演出……当然,我听说了,也有女的脱光,男的对着她自己将自己给弄完的……” 平安有些愕然。 成熟是给陌生人看的,傻逼是给小伙伴看的,幼稚是给喜欢的人看的,这就是米兰,她将自己内心不为人所知的一面在这个特别的时刻坦诚的展现给了平安。 米兰的性格真的就是这样,即便自己真的曾经“梦游”过,或者精神分裂过,仰或是处于“现在”这个时间点上非常真实的臆想过未来,但是她就是她。 不管自己想到了什么,体味到了什么,顿悟到了什么,自己试图改变什么只是自己的事情,而米兰就是米兰,她就是她,不是任何的其他什么人,她不会因为自己有了改变就随着自己的改变而改变。 “怎么又不说话?你不信呀?”米兰有些不满。 “不是,我信。本来不知道,你一说,我茅塞顿开,”平安说着在米兰雪白的脖颈上亲吻了一下,听着她“嘤哼”的声音,问:“……那你说,他们之间,有没有实质的那个?” “哪个?” “就是除了用手啊,嘴啊什么的,两个人真的在做?” “做?肯定有,那有什么稀奇的……呀!我不知道啦,爱谁谁,谁管得着……”米兰又矢口否认了,可是已经面红耳赤,迎合着平安的亲吻,她试探着,用手缓缓慢慢的往平安下面攫,故作轻松的说:“这样感觉有多好?是不是很费工夫……会舒服吗?” …… 后来的几次,平安没有用套,米兰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当中。 两人黎明才停止了折腾,而后搂抱着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才起来,准备到外面吃了饭再回来的。 只是,在下楼道的时候平安和米兰碰到了回家的平秋明。 平安面对突然出现的父亲处之坦然,而米兰口罩捂着脸,除了露在外面的大眼睛之外什么信息也表现不出来,尽管平秋明觉察到这两个小青年之间是存在着一些好感之类的暧昧又模糊的情愫,但他根本没有觉察到也想不到会有更深层更实质的内容。 平秋明不清楚自己家的孩子已经由男孩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男人,当然也想不到自己家孩子将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学生变成了女人还很老练的重复了许多次那样的过程。 平秋明既然回来了,平安和米兰就没法再回到家里继续作奸犯科。 等将米兰送走,平安回到家已经五点多,外面都是雪色,天也不显得黑,他在三楼楼道里就听到母亲刘红艳和父亲平秋明那抑扬顿挫的吵架声音。 有两个邻居站在楼道里往上看,对着六楼指指点点的,平安到了跟前宛如无事一般问候着:“吃饭了吗?”而后看着邻居们掩饰尴尬的样子心里在腹诽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是吃饱了撑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搬个板凳? 刚走到家门口,门开了,刘红艳一边往外走一边往脸上戴口罩,看到平安说:“平安,妈晚上还有演出,明天去给你买过年的新衣服啊。” “哪有演出!你们不就在一起聚会!那是单位,不是家!”平秋明的声音传了出来:“演员都不过年?剧团都不放假!” “排演对词不行?演员不演戏还叫演员?剧团是过年又不是解散,干一行就得爱一行。”刘红艳头也不回的怼了一句“噔噔噔”的下了楼。 平安站在楼道,居高临下的看着母亲消失在视线里,心里忽然的就泛起了一股有心无力的感觉。 平秋明阴着脸坐在客厅,地上骨碌着两个桔子,其中一个是剥了皮的,它就那么裸露着自己的肉体,显然是没有完成应该有的作用,被无情的抛弃了。 “……饿了吧,爸去做饭……”平秋明站起来走进了厨房,平安将桔子捡起来跟了过去,还没说话,电话铃响了,对方是市剧团的,说找刘红艳,平安回答母亲已经出去了,挂了电话,他听到厨房里传来“嘭嘭”的几声响动。 厨房里,平秋明正挥刀跟排骨较劲,他听到平安过来,仿佛是解释自己的大力削砍,说:“刚才买的时候我都叮嘱了要剁小点。你瞧瞧这!现在这人,工作时间都不敬业了,还要我们回家二次加工,一点都不替顾客着想,就这生意能做好?寻常人哪里有家家都准备剁排骨的砍刀的,菜刀都给剁卷刃了,这不是没事找事……” 排骨显然是父亲买的,母亲从来没有做饭的习惯,也没有买菜的意识,更不会吃完了饭去刷碗,这个家的“生活”,似乎和她这个家庭主妇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个家,对于刘红艳而言,更像是一个旅店,她在家里只是享受一个旅程的“点”来的。 小时候总是黏着母亲,觉得父母吵架,父亲总是错的。长大了,就有些理解父亲。 “爸,我来吧,你歇会……过节了买菜人多,萝卜快了不洗泥也是有的。” 平秋明看着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儿子,想说话,又抿上了嘴。 这时电话又响了,平秋明将刀往案板上一撂,皱着眉几步到了客厅。 平秋明以为这个电话还是找刘红艳的,于是他亲自去接。但却不是,这个电话是自己单位来的。 单位临时有事,平秋明放下二次加工剁了半截的排骨,也走了。 家里又剩下了平安一个人。 平秋明和刘红艳一夜没回家。 光影交错,昼短夜长。 一切失真的静谧。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平安的脑中是空白的,具体有多空白,空白了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想的太多,自己都不知道想什么了。 平安早上起来开始炖排骨,这样到了中午,就能叫米兰过来吃饭了,他要和米兰好好谈谈,深入的谈谈。尽管他一遍又一遍的试图将有些事情归纳捋顺了,却剪不断理还乱,有些徒劳,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去做,所以必须谈谈。 这时,有人在敲门。 打开门,平安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羽绒衣、白裤子还有白长筒皮靴的女人。 这女人除了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珠子之外,全身都是白的,连腰上挎着的包都是白的。 白色的幽灵。 这个幽灵,就是俞薇。 俞薇用勾魂摄魄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尽在咫尺将错愕显露于脸上的平安,张口说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不请我进去?” 平安尽管觉得自己已经心理素质很高,有些处变不惊,但此刻真的有些神经错乱了——按照自己大脑里的印迹,俞薇不是应该在过完年之后,她才会第一次登门来找自己的吗!? 衣服没错,人也还是那个人,可是时间不对啊! “你别太没礼貌,我这都到你家门口了,咱们一个小区,还是窗对窗,怎么着,也算是邻居了吧?这么冷,我都等你半天了,远亲不如近邻,你说呢?” 昨日重现? 可这一切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吗? 平安闭了一下眼睛,他觉得自己更不能理解这一切,有些昏厥,大脑缺氧,但是他很快又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美人,侧身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俞薇,她还是那么的漂亮——不是!她一直漂亮,总是那么漂亮。 平安关着门,在后面打量着俞薇,看着她袅娜的身姿,思绪连连。 俞薇对自己的外貌和身材很有自信,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这个半大的男孩在背后偷瞄自己,这跟世上其他的男性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她用脚后跟作为支点,原地拧过来对着平安:“挺香的,炖排骨了?” 平安点头,到厨房关火去了。俞薇显然已经观察到这屋里没有别人,她跟了过来,笑说:“别说,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你,没事吧?”平安一语双关,俞薇说:“有事,”她说着又到了客厅,一点不见外,表现的仿佛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还真是,和我那边的房间格局都一个样。” “唉对了,你长的像你妈妈。” 俞薇看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说着从包里面拿出了俩扎钞票,放在了桌上。 平安没吭声,俞薇说:“王世庸说是你救了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给点面子,让我感谢你一下。” 来了! 又来! 王世庸说是我救了你? 这语句中的逻辑漏洞不必深究。平安做了一个让座的姿势,说:“我也没出什么力气,那是你福大命大,也有人民警察的一份力。” “既然你救了我,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那就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别那么见外。” 平安盯着俞薇的眼睛,企图能看到这个女人的内心深处,但是这种做法是徒劳的,她身上的反馈是除了漂亮和不止一次的给予自己制造的绵绵思念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止一次的给予自己制造的绵绵思念”,这似乎是个病句。如果今天她才第一次登自己的门,不止一次的思念从何而来? 就算是梦游臆想过,那么,自己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不是。 不是喜欢她什么,是爱。那自己究竟爱上了她什么呢?可这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都没有找的到答案。 也许,爱本身就不需要答案,因为“爱”自己就是自己的答案。 、 、 、 砥砺前行 有始有终 ——夺标! 第67章唯有沉默 又过了几天,贾世堡在学校给平安递了一个公文包,比较上档次,说你平时拿着用,方便,平安不要,贾世堡说里面就是一点购物券,你是院里的好学生,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学院都要照顾你不是? 贾世堡说的是学校奖励的,平安这才收下,心说贾世堡这次不知道从王财茂那里得到多少好处? 事情过去,没几天贾世堡又找到了平安,说还得麻烦你一下。 “老师有事尽管说。” 贾世堡笑:“哎呀,平安啊,你的事,我一直惦记着呢,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其实是同学,老同学,关系莫逆啊。他呢,有个女儿,人长得不真错,知书达理,你见了就知道了,性格也好,懂事,年纪和你一般大。怎么说呢?这丫头眼界高,一般的小伙子,看不上。你说人老了图什么,不就图儿女幸福?因此她老爹,我的同学就找到我了,我这不是在学校嘛,他想让我留心一下有没有优秀的知识青年,给撮合一下。这不,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平安以为贾世堡说的是什么案子,没想到是介绍对象,还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嘴里“哦”了一下说不出话。 贾世堡拍着平安的背:“你呀,也就算是帮老师的忙,个人问题总要解决的嘛。啊,见一见,不管行不行能不能成,我对我的老同学也能有个交待,是吧?” 贾世堡角色转换的太快,这会成了说媒的介绍人。 自己还在学校学习,贾世堡的拉郎配不答应也不行,反正见过了说不合适也没什么。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去相亲,平安想想挺有意思。 到了约定的那天,贾世堡特意的交待平安稍微的收拾打扮一下,说你本身长的精神,不过让女方一见你就震撼一下立即就“芳心大喜”岂不是更妙?不为别的,算是给学校长脸给警察增光。 平安只有穿了一身西装,只是平时不怎么这样正统,稍微感觉有些别扭。 贾世堡而后带着平安到了相亲的宾馆。两人走过去,只见一个女子窈窕的背影,果然算是猛一看好看,不过这时平安就闻到了一种似乎闻过的香味,但是还没想起来在哪嗅到过,贾世堡就给作了介绍。 “这位是陈煜,我老同学的千金。陈煜,你爸爸最近身体好吧?” 被称为陈煜的女子仔细一看更好看。她有着一张让人觉得很飘逸很风情的脸,眼睛也大,睫毛比较长,要是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你会觉得这女的总有很多话要给自己倾诉一般。 陈煜?结合她身上的香味,平安就想到了陈宝,这时贾世堡说:“陈煜啊,这位就是平安,研究生,市公安局经侦处的骨干,少年壮志不言愁,很有前途也很不错的小伙子。你们认识一下。” 这时平安确定了,这个陈煜就是那次自己和彭佩然第一次在宾馆的房间里,陈宝搭着肩膀从宾馆楼道走过的那个女人。 陈煜、陈宝? 按照年纪推算,难道陈煜是陈宝的姐姐?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小了。 论长相,陈煜是平安接触过的女子中最漂亮的,当然这仅限于女子而不是女人,像俞薇、江雨、彭佩然、俞洁都是女人,而非女子。 论学识,陈煜留学归来,是为海龟,漂过洋喝过洋墨水,眼界宽阔,谈吐不凡,而且陈煜说话的音调和她这个人一样,温温柔柔的,比较典雅,不像米兰风风火火的。 论条件,陈煜更不必说,万宝公司老总陈富贵有三个子女,老大叫陈杰,老二就是陈煜,老三,则就是陈宝。 陈煜和平安同岁,现在在他们家的公司做着副总经理。 有些人身上充满了戾气和暴躁,因为他们从未被温柔的对待过,陈煜的温柔,证明了她一直被善良所对待。 论温柔的话,刘可欣当然也温柔,不过在学校那会就没有深交,这会平安有些想不起她究竟好在什么地方了。 只是,平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陈煜这样的优秀女子没道理和自己相亲啊?她难道嫁不出去?自己一个小警察即便是研究生,很厉害吗?自己究竟能有多出众? 为什么贾世堡将她介绍给自己呢?在介绍给自己之前,陈煜没相过亲还是已经相过很多次亲了?贾世堡和陈煜的老爹陈富贵关系能有多铁? 反正平安总觉的这相亲哪里怪怪的。 那天贾世堡是带着平安去的,陈煜则是一个人,介绍认识之后,贾世堡就借故离开了,平安和陈煜交谈了一会,互相换了联系方式,而后就拜拜了。 到了稍晚一点的时候,贾世堡问平安对陈煜的感觉如何,平安说行啊,人家挺好的,贾世堡说那你们就接触,啊,老师等着你们的喜讯呢。 贾世堡也没说陈煜对平安什么意见,但接下来平安没联系陈煜,陈煜也没联系平安,过去了有一个礼拜,平安差点就忘了这事,以为自己和陈煜之间就那样了。 这天快下班,王金龙又给平安打了传呼,平安一听觉得王金龙似乎又喝酒了,就说你在哪,我没吃饭呢。 王金龙说了地点,平安到了之后,发觉王金龙怎么比前一段更黑瘦了。 “我几乎都忘了她了……” 王金龙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呆愣愣的看着桌上的酒杯,平安想了一下才知道王金龙说的是那个杜晓晓。 “这一段,我相过几次亲,有单位里热心人介绍的,也有婚介所里的,你知道吗,有人给我介绍过寡妇,还有介绍过间歇性精神病的,还有残疾人……” 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对王金龙开口。人缺少什么就急着要什么,没有什么嘴上说的最多的也是什么,王金龙就是想找个女人结婚,可能心里有些急,于是却越发的欲速则不达。 “咱的条件,真的有那么差吗?”平安问着,和王金龙碰了一杯:“谁也不比谁强多少也不必谁差多少。感情这东西,真的要靠缘分的。我也不是你,不知道你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不过,你不能太心急了。” 王金龙没答平安的话:“那个鹊桥介绍所的女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我跟杜晓晓都好事成双了,连喜糖都不给她送一块来。我说我哪就成双了,她反说那哪有见一个就能谈成的呢,要有耐心,她现在手头还有好几个符合我条件的,都是愿意老老实实过日子的,要不我再去登记一下吧,我说我不是登记过了吗,她说交费两百只能约会一次见一个人,再登记要再交费再见人,我说我给她交一万,让她给我准备一百个女人。” 王金龙笑的比哭难看:“婚介所的女人说我要真的交了一万会给我打八折,再没满意的,她嫁给我……” 平安听出来了,王金龙完全的是在自说自话,他让自己来,就是想有一个倾听者。 “我都快忘了杜晓晓了,可她给我打电话了……” “嗯?” “她要向我借钱,我说你大款,跟我借钱?她说她真的不是,那是骗人的,自己就是小地方一个被骗了的女人……我知道她不是正道上的人,可是,她说的那么可怜,我就给她打了一千块钱。” 平安看着王金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王金龙身上发生的事情这么快这么的不着边际,似乎,他已经有些走火入魔。 “……我前几天回了老家一趟,没停,我连夜就回来了,我在那里心里堵得慌……可是,杜晓晓又跟我借钱,我说我被你骗一次就行了,你也不能总是对着我啊,可是杜晓晓哭了,说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又给她打了两千块钱……平安,我知道是人都觉得我傻,我想,凭着杜晓晓的长相,她就是去卖,也能一个月挣点钱吧?可她跟我借钱,我觉得她起码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她会哭,会哭的人都是有良心的吧?” “她给我说,我是世上最后的一个好人。” “我研究了一下,电脑上的那些揭露征婚的骗子和杜晓晓有些一样……那我,就做她口中的世上最后一个好人吧。” 王金龙这晚上一直在自说自话,平安除了倾听也只有倾听,他觉得王金龙简直就是在发泄,王金龙根本就不给平安劝导的机会。 王金龙不出意外的喝醉了,平安将他送到了租住的地方,这里比较偏远,似乎挨着的都是什么仓库,房子比较老旧,当然,租金也便宜。 平安怕王金龙晚上难受呕吐,就和王金龙挤在一张床上陪了他一夜,这一夜,平安又重温了在培训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呼噜声。 王金龙睡得天昏地暗,平安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天亮,他起身,王金龙也醒来了,这会清醒了瞧着挺不好意思的。 两人洗了脸出去吃了早餐,各自去上班,因为没休息好,平安早上一直迷迷糊糊,眼睛也通红,同事闲侃他要悠着点,平安一脸领情的答应着,心里想着你们说的都是鸡ba毛。 到了中午,平安按照王金龙说的地址去了那个鹊桥婚姻介绍所,他想探探路,好摸底,将这个骗子窝给端了,谁知道到了之后发现有几个装修工人正在换新门面,平安装作想租房子问情况,装修工人说这里已经被租出去了,以前的婚姻介绍所关门了。 平安问怎么回事,忙碌着还没吃饭的工人们说不知道,似乎,前两天来了一伙警察,将婚姻介绍所的老板和员工好几个都给抓走了,说是涉及诈骗。 平安站在大街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心里分析着这匆匆的人流之中哪些人会是道貌岸然的骗子哪些人会是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鹊桥既然没了,这件事就只能算没发生过,日子总要过,平安真心希望王金龙今后不再在同类型的事情上执迷不悟。因为他真的有些为王金龙担忧。 希望总归是希望,没希望不行。 希望如此。 日子平静而无趣,这也许就是人们为什么都喜欢刺激的原因,谁都愿意自己有限的生命里能活的精彩点,可最近平安总想能安稳一些事情少一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理落差,不过没时间细想。这会他看着书,寻呼机响了起来,一瞧,是一条留言:“忙不忙,见一下面,可以吗?” 这条留言,是陈煜的。 佳人有约。 佳人有约,平安想去又不想去,但最后还是去了,因为陈煜真的是一个很能将“体贴入微”这个词语诠释的淋漓尽致的女人,起码这会他已经略窥一斑。 陈煜和平安见面的地方离经侦处不远,是个很有情调的咖啡店,陈煜先到,她为自己和平安都点了咖啡,说这里的咖啡很地道,浓郁,自己比较喜欢,也希望平安喜欢。 这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也是一个会为别人着想的女人,见面的地点离平安单位近,她有车,那就是为了方便平安的到来。 两个在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平安这次能稍微仔细的再看一下陈煜了,发觉这真是一个清爽而又柔媚的女人,脸上似乎和陈宝有相同的地方,只是陈宝有些吊儿郎当,陈煜却像是一个白天鹅,她胸脯在裙子下面耸得很高,像是两座正在被地壳活动挤着还要上升的山峰,只是不知道形状如何,尖的?还是钟乳形?或者像是刚蒸出来的雪白大馒头? 平安不知道该和陈煜说什么,他最近忽然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不管和谁、不管面对谁,都觉得似乎有些言多必失,还不如小小不言,况且和陈煜实在不熟悉,因此他就静静的坐着,看这个女人到底叫自己来聊什么。 咖啡端上来了,陈煜请平安品尝,声音柔柔媚媚的,平安观察陈煜和服务人员之间的默契,更加觉得似乎今天的一切都是陈煜安排好的。 “现在房地产很火热,生意应该比较好做吧?”平安终于开始没话找话。 “还行吧,因为起步的比较早,有一些人脉,相比而言,还是可以的。” 平安又问:“那,你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钱呢?” 陈煜显然没想到平安这么直接的问经济收入,她看着平安挺直的鼻梁和清亮的眼睛,心里将这个男人直观的形象和弟弟给自己说的做着比较:“你对我感兴趣,还是对我赚的钱的多少感兴趣?” 陈煜回答的也直接,但其实等于没说。平安笑笑,心说赚多赚少还不是你家的钱,从锅里到碗里从碗里到锅里。陈煜也轻轻笑笑:“谢谢你。其实,我觉得你这人很简单的,我喜欢简单的男人,因为简单省去很多麻烦和伪装。” 我简单?我哪简单?这是表白吗?喜欢? 平安不说话了。 陈煜说:“眼前的简单也许是因为曾经异常复杂过,如果曾经没有过波澜壮阔怎么能有如今的心静如水?……你喜欢四大名著吗?” 平安:“谈不上,我不喜欢读书。” “那你喜欢什么?” 平安:“你想问我什么?” 陈煜轻轻笑笑,红馥馥的嘴唇和糯米一样排列整齐的牙齿很好看,她眼波流转,说道:“你认同‘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句话吗?” “我认同分开有分开的道理,合拢有合拢的道理,其实我觉得有没有道理都无所谓,因为我根本就不关心。” “我说你这人其实很简单的,是,有些事情和问题的确离我们生活太远了……三国演义一开始就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依照我的理解,那是因为历史一开始就没有走对路子,如果找到了正确的途径,那只有一直往前,为什么会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呢?可见还是方法路线不得劲,否则只会合了不再分,治了便不再乱。” 平安看着陈煜,说:“你挺有思想的。” 接下来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什么,陈煜率先要告辞,说我要再次约你,你不会拒绝吧? “不会。” 平安回答的属于简单的简短,陈煜站了起来:“帐我已经结了,那,再见?” 平安点头,陈煜留给他一个好看的背影离开,平安想自己下次要给陈煜说你公司的房子能给我打折不能,陈煜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为了买房子而接近她的? 那自己为了买房子干嘛不直接找陈宝呢? 刚刚回到了单位,平安接到了陈煜的一条留言:人的气质里隐藏着曾经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 这时科里的两个同事围了过来,问平研究员是不是跟一个很了不得的女人去了酒吧喝咖啡了? “去酒吧喝酒,酒吧是喝酒的干嘛喝咖啡?”平安笑着反问,其实他在某些时候并不太愿意跟单位的人过多的来往。 有的时候,接触就行,过多没必要,这就是办公室症候群,大家只要在一起,谈论的不是官场职场的事情就是男女情感,这种交流虽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没完没了的说,有些像祥林嫂。 “我可知道,那个漂亮的女人是谁?”其中一个人说着,常满红刚刚好从外面进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说话的人来了劲,似乎有一种平安有了女朋友自己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的喜悦:“那个是万宝集团的副总吧?” “是啊,你怎么认识的?熟不熟?”平安故意的反问,这人摸了一下鼻子:“你们都喝咖啡了你还问我。” “谁规定和女的喝咖啡就建立了特别的关系了?我还和很多女人喝过酒吃过饭呢,这下,我岂不是要对那些女性负责?” 平安一说,这人笑笑的看着常满红,自我感觉良好的说了一句:“王八的屁股就是规定(龟腚)啊。” 常满红谁都没看又走了出去。 第68章失控 接着趁热打铁,王财茂带着厂里的人敲锣打鼓的给经济处送了锦旗、花篮,经侦处的领早就安排了相关事宜,而报道是史云祥义不容辞的工作,史云祥来了,城市晚报的林婉婷也来了,将这情景该写文字的写文字,该拍照的拍照,发到了报纸上。 皆大欢喜。 这件事办的比较漂亮,经侦系统稍微的有了些影响,局里随即对经侦处予以表彰,那几天曲永超的笑就没下过脸颊,没人时候对平安说你小子有能耐,这研究生的脑子就是活泛。 又过了几天,贾世堡在学校给平安递了一个公文包,比较上档次,说你平时拿着用,方便,平安不要,贾世堡说里面就是一点购物券,你是院里的好学生,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学院都要照顾你不是? 贾世堡说的是学校奖励的,平安这才收下,心说贾世堡这次不知道从王财茂那里得到多少好处? 事情过去,没几天贾世堡又找到了平安,说还得麻烦你一下。 “老师有事尽管说。” 贾世堡笑:“哎呀,平安啊,你的事,我一直惦记着呢,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其实是同学,老同学,关系莫逆啊。他呢,有个女儿,人长得不真错,知书达理,你见了就知道了,性格也好,懂事,年纪和你一般大。怎么说呢?这丫头眼界高,一般的小伙子,看不上。你说人老了图什么,不就图儿女幸福?因此她老爹,我的同学就找到我了,我这不是在学校嘛,他想让我留心一下有没有优秀的知识青年,给撮合一下。这不,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平安以为贾世堡说的是什么案子,没想到是介绍对象,还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嘴里“哦”了一下说不出话。 贾世堡拍着平安的背:“你呀,也就算是帮老师的忙,个人问题总要解决的嘛。啊,见一见,不管行不行能不能成,我对我的老同学也能有个交待,是吧?” 贾世堡角色转换的太快,这会成了说媒的介绍人。 自己还在学校学习,贾世堡的拉郎配不答应也不行,反正见过了说不合适也没什么。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去相亲,平安想想挺有意思。 到了约定的那天,贾世堡特意的交待平安稍微的收拾打扮一下,说你本身长的精神,不过让女方一见你就震撼一下立即就“芳心大喜”岂不是更妙?不为别的,算是给学校长脸给警察增光。 平安只有穿了一身西装,只是平时不怎么这样正统,稍微感觉有些别扭。 贾世堡而后带着平安到了相亲的宾馆。两人走过去,只见一个女子窈窕的背影,果然算是猛一看好看,不过这时平安就闻到了一种似乎闻过的香味,但是还没想起来在哪嗅到过,贾世堡就给作了介绍。 “这位是陈煜,我老同学的千金。陈煜,你爸爸最近身体好吧?” 被称为陈煜的女子仔细一看更好看。她有着一张让人觉得很飘逸很风情的脸,眼睛也大,睫毛比较长,要是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你会觉得这女的总有很多话要给自己倾诉一般。 陈煜?结合她身上的香味,平安就想到了陈宝,这时贾世堡说:“陈煜啊,这位就是平安,研究生,市公安局经侦处的骨干,少年壮志不言愁,很有前途也很不错的小伙子。你们认识一下。” 这时平安确定了,这个陈煜就是那次自己和彭佩然第一次在宾馆的房间里,陈宝搭着肩膀从宾馆楼道走过的那个女人。 陈煜、陈宝? 按照年纪推算,难道陈煜是陈宝的姐姐?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小了。 论长相,陈煜是平安接触过的女子中最漂亮的,当然这仅限于女子而不是女人,像俞薇、江雨、彭佩然、俞洁都是女人,而非女子。 论学识,陈煜留学归来,是为海龟,漂过洋喝过洋墨水,眼界宽阔,谈吐不凡,而且陈煜说话的音调和她这个人一样,温温柔柔的,比较典雅,不像米兰风风火火的。 论条件,陈煜更不必说,万宝公司老总陈富贵有三个子女,老大叫陈杰,老二就是陈煜,老三,则就是陈宝。 陈煜和平安同岁,现在在他们家的公司做着副总经理。 有些人身上充满了戾气和暴躁,因为他们从未被温柔的对待过,陈煜的温柔,证明了她一直被善良所对待。 论温柔的话,刘可欣当然也温柔,不过在学校那会就没有深交,这会平安有些想不起她究竟好在什么地方了。 只是,平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陈煜这样的优秀女子没道理和自己相亲啊?她难道嫁不出去?自己一个小警察即便是研究生,很厉害吗?自己究竟能有多出众? 为什么贾世堡将她介绍给自己呢?在介绍给自己之前,陈煜没相过亲还是已经相过很多次亲了?贾世堡和陈煜的老爹陈富贵关系能有多铁? 反正平安总觉的这相亲哪里怪怪的。 那天贾世堡是带着平安去的,陈煜则是一个人,介绍认识之后,贾世堡就借故离开了,平安和陈煜交谈了一会,互相换了联系方式,而后就拜拜了。 到了稍晚一点的时候,贾世堡问平安对陈煜的感觉如何,平安说行啊,人家挺好的,贾世堡说那你们就接触,啊,老师等着你们的喜讯呢。 贾世堡也没说陈煜对平安什么意见,但接下来平安没联系陈煜,陈煜也没联系平安,过去了有一个礼拜,平安差点就忘了这事,以为自己和陈煜之间就那样了。 这天快下班,王金龙又给平安打了传呼,平安一听觉得王金龙似乎又喝酒了,就说你在哪,我没吃饭呢。 王金龙说了地点,平安到了之后,发觉王金龙怎么比前一段更黑瘦了。 “我几乎都忘了她了……” 王金龙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呆愣愣的看着桌上的酒杯,平安想了一下才知道王金龙说的是那个杜晓晓。 “这一段,我相过几次亲,有单位里热心人介绍的,也有婚介所里的,你知道吗,有人给我介绍过寡妇,还有介绍过间歇性精神病的,还有残疾人……” 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对王金龙开口。人缺少什么就急着要什么,没有什么嘴上说的最多的也是什么,王金龙就是想找个女人结婚,可能心里有些急,于是却越发的欲速则不达。 “咱的条件,真的有那么差吗?”平安问着,和王金龙碰了一杯:“谁也不比谁强多少也不必谁差多少。感情这东西,真的要靠缘分的。我也不是你,不知道你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不过,你不能太心急了。” 王金龙没答平安的话:“那个鹊桥介绍所的女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我跟杜晓晓都好事成双了,连喜糖都不给她送一块来。我说我哪就成双了,她反说那哪有见一个就能谈成的呢,要有耐心,她现在手头还有好几个符合我条件的,都是愿意老老实实过日子的,要不我再去登记一下吧,我说我不是登记过了吗,她说交费两百只能约会一次见一个人,再登记要再交费再见人,我说我给她交一万,让她给我准备一百个女人。” 王金龙笑的比哭难看:“婚介所的女人说我要真的交了一万会给我打八折,再没满意的,她嫁给我……” 平安听出来了,王金龙完全的是在自说自话,他让自己来,就是想有一个倾听者。 “我都快忘了杜晓晓了,可她给我打电话了……” “嗯?” “她要向我借钱,我说你大款,跟我借钱?她说她真的不是,那是骗人的,自己就是小地方一个被骗了的女人……我知道她不是正道上的人,可是,她说的那么可怜,我就给她打了一千块钱。” 平安看着王金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王金龙身上发生的事情这么快这么的不着边际,似乎,他已经有些走火入魔。 “……我前几天回了老家一趟,没停,我连夜就回来了,我在那里心里堵得慌……可是,杜晓晓又跟我借钱,我说我被你骗一次就行了,你也不能总是对着我啊,可是杜晓晓哭了,说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又给她打了两千块钱……平安,我知道是人都觉得我傻,我想,凭着杜晓晓的长相,她就是去卖,也能一个月挣点钱吧?可她跟我借钱,我觉得她起码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她会哭,会哭的人都是有良心的吧?” “她给我说,我是世上最后的一个好人。” “我研究了一下,电脑上的那些揭露征婚的骗子和杜晓晓有些一样……那我,就做她口中的世上最后一个好人吧。” 王金龙这晚上一直在自说自话,平安除了倾听也只有倾听,他觉得王金龙简直就是在发泄,王金龙根本就不给平安劝导的机会。 王金龙不出意外的喝醉了,平安将他送到了租住的地方,这里比较偏远,似乎挨着的都是什么仓库,房子比较老旧,当然,租金也便宜。 平安怕王金龙晚上难受呕吐,就和王金龙挤在一张床上陪了他一夜,这一夜,平安又重温了在培训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呼噜声。 王金龙睡得天昏地暗,平安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天亮,他起身,王金龙也醒来了,这会清醒了瞧着挺不好意思的。 两人洗了脸出去吃了早餐,各自去上班,因为没休息好,平安早上一直迷迷糊糊,眼睛也通红,同事闲侃他要悠着点,平安一脸领情的答应着,心里想着你们说的都是鸡ba毛。 到了中午,平安按照王金龙说的地址去了那个鹊桥婚姻介绍所,他想探探路,好摸底,将这个骗子窝给端了,谁知道到了之后发现有几个装修工人正在换新门面,平安装作想租房子问情况,装修工人说这里已经被租出去了,以前的婚姻介绍所关门了。 平安问怎么回事,忙碌着还没吃饭的工人们说不知道,似乎,前两天来了一伙警察,将婚姻介绍所的老板和员工好几个都给抓走了,说是涉及诈骗。 平安站在大街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心里分析着这匆匆的人流之中哪些人会是道貌岸然的骗子哪些人会是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鹊桥既然没了,这件事就只能算没发生过,日子总要过,平安真心希望王金龙今后不再在同类型的事情上执迷不悟。因为他真的有些为王金龙担忧。 希望总归是希望,没希望不行。 希望如此。 日子平静而无趣,这也许就是人们为什么都喜欢刺激的原因,谁都愿意自己有限的生命里能活的精彩点,可最近平安总想能安稳一些事情少一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理落差,不过没时间细想。这会他看着书,寻呼机响了起来,一瞧,是一条留言:“忙不忙,见一下面,可以吗?” 这条留言,是陈煜的。 佳人有约。 佳人有约,平安想去又不想去,但最后还是去了,因为陈煜真的是一个很能将“体贴入微”这个词语诠释的淋漓尽致的女人,起码这会他已经略窥一斑。 陈煜和平安见面的地方离经侦处不远,是个很有情调的咖啡店,陈煜先到,她为自己和平安都点了咖啡,说这里的咖啡很地道,浓郁,自己比较喜欢,也希望平安喜欢。 这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也是一个会为别人着想的女人,见面的地点离平安单位近,她有车,那就是为了方便平安的到来。 第69章无迹可寻 这家伙长了一张没有什么特点的脸,但化成灰平安都认得出来!他像是喝了酒,进门后就躺在了椅子上,透过玻璃门很清楚的就能看到他和里面的一个女子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平安就看到了小黄,只是这个小黄今天的头发变了颜色,不像是五彩斑斓趴着鹦鹉了,倒是给染成了灰白色,感觉奇形怪状的,纯粹的是在扮老装酷。 这小娘们! 里面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平安很耐心,一直等到了天黑很久,这人又是刮脸又是干洗头发的,完了事还不走,在里面说说笑笑。 平安觉得自己还是太稚嫩了,因为盯了这么久,几乎就没有人进去理发,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理发店在这一块声名远播的话,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理发店是干着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根本就不是理发的,而是做皮肉生意的,如果不是有那种需求,谁还去上门。 可是不了解的人谁会想那么多?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这人终于走了出来,他朝着对面路边一个卖水果的摊位走过来,平安急忙的挪动了一下位置。 这人买了东西,往前走着,似乎想拦一辆车,但是过去了几辆出租车都载客着,他骂了几句,拐向了一条小路。 天赐良机。 平安若无其事的跟的紧紧的。这条小路没路灯,不知道延伸去哪里,而一边是墙体一边是纵横的公路,公路和小路的落差有两米多高,平安看准时机,将塑料袋里的麻袋拿了出来,廉价的墨镜也扔到了下面的公路上,就伺机动手。 这时,那人忽然的往回看,平安本来靠着墙这一边,他转身装作撒尿,那人看看,走了几步,对着墙尿了起来。 平安觉得这时候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他一副赶路模样的到了这人身后,将麻袋张开对着这人的头就套了过去,登时将这人的上半身给笼在里面。 “我日!”这人骂着,但是手在提着裤子,顾得下面顾不得上面,平安将麻袋完全的罩住了他,抬腿对着这家伙的后身就是一脚,将他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墙上。 “哎呦!我操,这谁啊……” 这人嘴里骂着,平安一声不吭的用脚一直的踢,可是这家伙也机灵,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放弃了裤子,几下就要将麻袋给挣脱了。 平安看准了,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举手要砸,想了想,又扔掉了,扭头就准备跑。 “等会!”这人骨碌在一边终于看清了平安的背影大声的喊。 等你妈! 这时不走,还等着和你切磋武艺? 但是平安没跑几步这人又喊:“我认出你了!我没恶意……你想不想发财!” 平安根本没理他,这人站起来也不提裤子,又喊:“真的!骗你是王八!理发店的那小子!” 平安站住,将帽子捂着脸,远远的看着他,这人这会终于将裤子系好了,他大声说:“那事是我不对,我错了,我道歉,不过这里面也有误会,其实那天我没说你,他们见你也在里面,就将你也带回去了,后来我说了没你事了,做了证明的。” 平安还是没说话,这人双手拍着兜,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什么本本,远远的扔了过来,喊:“你看一下,我的证件,我真是没恶意。” 平安蹲下将这个本本捡起来一看,是个工作证,里面还夹着一些票据什么的:全刚友,耐火绵厂保卫科科长,上面的照片就是他。 “兄弟,给我几分钟解释一下……你看,你也知道我身份了,我撒谎没意思,你要是觉得成,咱交个朋友,不成,你再走也来得及。” 平安听了无语,这时有一对情侣从小路上经过,全刚友就不吭声了。等那对情侣走过去,全刚友说:“说来话长,我简单几句,第一,我正在找帮手,我忙的这事一个人忙不来,第二,之所以选你,一个是你胆大心细,敢在这里放倒我,还用麻袋,足以见你的魄力,还有,就是你这人心眼好,靠得住……” 我心眼好?平安皱了一下眉,全刚友摆手:“你要是心不善良,刚刚那一石头下去,我不开瓢了?” 全刚友说着就要抬脚,但是抬起来又说:“兄弟,我过来了,不会靠太近,咱说话方便,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行,你走人,来得及。” 平安看了一下四周,觉得无论是从身后小路跑走,还是跳下公路,估计这个身体有些发福的全刚友是追不上自己的,就没动。 全刚友在里平安五六步的地方站住了,他嘿嘿的笑了笑说:“我活该,你打得好,要是我,也会这样做。不过那天真是误会,绝对不是针对你。行,言归正传,我自我介绍一下,全刚友,原来在咱们这个区耐火绵厂上班,算得上是中层领导,结果厂子改制,厂卖了,我工龄买断了走了人,现在,关系在居委会挂着,一天就是遛弯闲逛,看看哪家猫上树下不来,我给弄下来,哪家和邻居拌嘴的,我去调解,明着,就干这事,一个月,给不了几个钱。” “至于暗地里做的事,嘿嘿,其实你都见过了。” 平安皱眉,全刚友说:“线人你知道吧?这么说吧,就是看到别人嫖、赌博、偷窃什么的,给公安局里面的人打电话通报,然后,他们抓了人,罚了款,按照一定的比例抽成。” 全刚友说着又笑:“香港录像警匪片,你总看过,咱就等同于线人,卧底,或者说,告密的,不管怎么叫,有钱赚就行。” 平安还是没说话,全刚友点头:“行,你考虑考虑……”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皱皱的纸,掏出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走前几步递过去:“这是我的传呼机号码,你想好了,或者有什么发现线索,给我打电话,咱们打搅一次,成了,今后你就知道我了。” 平安将全刚友已经过期的工作证往他胸口一扔,趁着他接的机会猛地将他手里的那张纸抢在手里,掉头就走。 全刚友看着平安的背影摇摇头,骂了一句:“操,这小子下手真狠。”说着拍拍身上的土,提了东西走了。 平秋明和刘红艳只有平安这一个儿子,在钱上对他还是比较宽裕的。但给的总是有数的,而且至今,平安还将俞薇给的那一万块钱原封不动的放在家里,他总觉得那些钱迟早要还给俞薇。 没事总是要做事的,一来不能总给家里要钱,再有,人没事就会无事生非,找个事干,也能给家里有个不回去的借口。 全刚友说的线人卧底的话,让平安夜里在宿舍想了很久,他觉得这就是扯淡。 第二天,天很热,快中午的时候他去买东西吃,结果到了那家本来是自己要去的凉皮店看到那个老板将雇的那个女学生用的像是陀螺一样,心想真他妈的钱难赚屎难吃,结果扭头去了别的店搞吃的。 到了下午,他又去找工作,但是没找到理想的,白白的忙活了大半天。 傍晚,平安在路上闲庭散步的晃荡着往学校回。天热的不想吃饭,没胃口,快到学校的时候,他在街边冷饮店要了两瓶啤酒,坐在店门口摆放的桌子上消磨时间。 正在胡思乱想,抬头间看到一个瘦瘦的像骷髅一样的老男人胳膊搭在一个穿着比较暴露的女子屁股上,这两人正拧呲着往身边的一个旅社进。 这老头和这女的绝对不正常。 平安忽然有些恼火,奶奶的,老子找半天活找不到,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却搂着一个能当她爹的女孩去开房间操bi! 老不死的! 平安盯着那个旅社的大门,将两瓶啤酒灌进了肚子里,然后付了啤酒钱,绕到了街对面给全刚友打了传呼。 全刚友一会电话就回过来了,平安张口就说:“那个,我这有个事……” 全刚友一下就知道这是埋伏揍自己的那个小子,问:“闲话少叙,直接说地方,什么事。” 平安一听,嘿,挺专业,瞧着电话亭的主人给顾客取冰棍的机会轻声说了在哪个旅社,是什么事。 全刚友一听就挂了电话。 平安愣了一下,掏了电话费,找了个僻静又能看到旅社的地方坐着等,大约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旅社门口,一个穿警服的带着两个人就到了旅社里面,他们进去,没一会就将平安刚刚看到的那个猥琐的老头和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给带上了车。 面包车开走了,平安心里纳闷,这就完事了?全刚友呢? 正在想,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偏离旅社的地方,全刚友穿着一身打篮球的衣服下了车,他站着没动,掏出了一支烟叼嘴里吸着,悠悠哉的,平安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其实平安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走过去见到全刚友笑了一下,全刚友点头,也不说话,和平安在一家小饭馆门口坐下,说:“我还没吃饭,咱俩喝点?” 平安点头,全刚友要了几个小菜,又叫了几瓶冰镇啤酒,和平安一碰,说一切都在酒里。 几杯下肚,全刚友满嘴的说一些胡拉八扯的事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了好几瓶,全刚友的寻呼机响了,他起身接了店主的电话回过去,说了几句,然后出来问:“第一次,我就不等钱拿到手再给你了。” 全刚友说着从腰上的腰包里掏出了四百块钱放在平安的面前:“那边说了,提成是五百,四百归你,还有一百就算是这顿饭前还有我坐车的钱。” 平安迟疑了一下:“那你……” “我说是第一次,你是第一次,和我合作,也是第一次,这有个讲究,算是之前那事给你赔个不是,以后,咱们四六开,为什么呢,因为我还要有个车马费什么的,你觉得行?” 这时候本省职工的年平均工资是三千五百块钱左右,平安的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百来块钱,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四百,那就是比平安父亲一个月的劳动收入还要高。 平安表面没动静,心里接连的我操了好几句,心说一个电话,自己就到手了四百! 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 “全大哥,赔礼的事情,就不说了,我那晚不是也对你那个了吗,这么多,我不能要,拿二百行了。” 全刚友没吭声站了起来:“我这人说话算话,我还要去局里办事,今天就这样了。第一次,算是顺利,老弟,咱们今后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全刚友和平安碰了一杯,结了账就走了,到底他都没问平安的姓名和是干什么的。 全刚友说的“局”应该就是公安局,他是去领做线人的份子钱去了。 平安坐着将那四百块钱捏捏,想这样是不是有些对不起那嫖的老头和那女的? 不过,那老头他活该,老不死的。再说是公安局罚他的款又不是自己,还有那女的,估计没事,一般来说哪有罚女人的?顶多训斥几句罢了,这样她要出来再干这活,逮住了还能再罚,这就是割韭菜。 这样一想,平安觉得平衡了,将钱放进兜里,把一瓶啤酒一股气的灌进肚子里,心说这他妈自己还找个屁工作啊,这就是发财致富的路子! 回去睡觉! 校园里骤然就空旷了起来,除了勤工俭学以及各种原因留下来有限的学生外,全都作鸟兽散。 平安给自己制定了作息时间,中午之前睡醒了就学习,傍晚之前这一段要是天不热,就去打球锻炼身体,而后再学习,至于傍晚之后,就出动,对着旅社宾馆理发店这些地方进行重点监控,看着哪一对不像是正常的情侣关系或有嫖的嫌疑,就给全刚友打传呼。 挣钱不积极,发育有问题。一个电话就能得到几百块,这简直就是天上在掉钞票。 这样,从全刚友给了平安四百块钱到放假的这一段,多半个月过去,平安已经从全刚友那里领到了两千多块钱,最少的时候是一百,多的是五百,这主要看公安局对那些嫖客的罚款多少来决定。 虽然和全刚友逐渐的熟悉了,但平安没有透露自己真实的姓名,他给全刚友说自己姓王,就是出来混社会打工的,老家不在省城。 第70章清醒着的和疯魔着的 眼看着过了元旦,又要放假了,这天平安对着书心想这个假期还不回去,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要过春节,这可是一个团圆的日子,这时刘可欣过来要借平安的笔记。 平安在班里的学习成绩有些变态的好,觉着要是班里的同学知道自己在高中的几年成绩总在中下游不知会作何感想:知耻而后勇? 刘可欣隔三差五的就要借着抄笔记来和平安接近,平安总是不亢不卑,倒是让刘可欣越加喜欢。这次刘可欣坐下一直没离开,平安就轻声说有事啊? “晚上我在那等你。” 刘可欣说完就不吭声了。对于“那”这个地方,平安心知肚明,就是自己给刘可欣说米兰有梦游症的那棵树后面。 于是晚上平安就去了,而且去的比较早,他鄙视那种被人喜欢就自觉高人一等的人,觉得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简直幼稚的可笑。 今晚的月色很好,远处不时的传来叽叽咕咕男女对话的声音,还有别的诸如接吻声什么的,刘可欣没想到平安来的这么早,见到平安后她很高兴,说了几句开场白后邀请平安明天晚上能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 “啊?明天你生日?那好,一定参加。” 刘可欣看着平安,眼睛亮的似乎月色就在她的眼里,平安忽然的有些触动,有心想给这个傻姑娘说其实自己讲的都是假的,那个梦游的人这会早就没影了,根本就不是那个来找自己的米兰,那个米兰只是自己床上的伴侣,根本不可能会发展成为自己终身厮守的爱人,我这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好人能给人生指明方向,坏人能让人成长,自己其实就是刘可欣生命里的那个坏人,可是这些话说不出口。 平安经过这一段已经看出来了,刘可欣其实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也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正如同她所说的,她之前在自己跟前表现的刁蛮,或者是不讲理什么的,纯粹的就是想为了引起自己对她的注意。 可是……唉,谁叫自己没明白的早点,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缠身了。 第二天傍晚平安率先问了刘可欣在那里过生日,问清了地点后说自己办点事,事情办好了就到,刘可欣叮嘱平安说:“那,你一定来啊。” “我保证。” 女孩子过生日,不送礼物怎么行。可是送一般的礼物,什么娃娃狗熊的太俗气,平安对于刘可欣有着一种愧疚,于是到书店买了一本精装本的乱世佳人,又到一家金银饰品店买了一副带着吊坠的银耳环,这才坐车到了所约的饭店。 这饭店不是很大,但装饰还不错,算是中档的,平安到了后发现来的人也不多,十来个,看起来都是平时和刘可欣交好的,基本都认识,只有一个长的干干净净眼睛亮亮的女孩平安似乎没见过。后来经过介绍,知道是本校学财会的,是她们那个班的班长,还是团支书。 不是一个系的,自然不认识,不过这个叫杨凤霞的女孩平安觉得有些特别,她猛一看普通,仔细一看,又不普通,她身上的每个部分都比较有特点,眼睛很大,也很亮,黑白分明,眉毛应该就是那种娥眉,脸有些圆,但不是那种呆滞的,鼻梁也挺直,嘴巴有些大,嘴唇也有些厚,笑起来牙齿挺白的,看起来整个人有些质朴,话不多,但比较得体,也很耐看。 刘可欣点的这桌菜十分的丰盛,每道菜都有特点,而且刘可欣几乎能说出每道菜用的都是什么食材,这样有人就笑刘可欣家是开饭店的。 至于酒,上了两种,一种是女孩子喝的红酒,另一种是白酒,一百多块钱,算是很不错的,刚开始大家都喝的是红酒,后来都喝大了,有些女同学真是可谓人不可貌相,竟然比在场的几个男同胞都喝的猛,而且还主动的出击找人猜拳,一霎时包间里好不热闹。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开始给刘可欣唱生日歌,点蜡烛切蛋糕,完了吃蛋糕又开始闹,接着不知道是谁嚷闹着让刘可欣拆礼物,看看大家都送了什么,结果还就是平安送的两样东西别出心裁,书就不说了,耳环在今晚的礼物中是最贵的了,大家就笑着闹让平安给刘可欣戴上,平安哪里肯,杨凤霞就过来给刘可欣帮忙,戴上后,刘可欣看着平安双腮通红,平安觉得要是没人在场,刘可欣估计会抱着自己咬几口,看得出她很喜欢。 这样气氛热烈,十来个人将几瓶白酒都喝光了。有个男同学喝高了,嚷闹着要喝茅台,服务员一会就拿着茅台进来了,不由分说的就给包装拆开往酒杯里倒。 平安本来有些不乐意,觉得这个男同学有些过分了,可是一会发现刘可欣的眉头一皱,得了个机会过去问她怎么了。刘可欣说:“这茅台,是假酒。” 假酒? 平安猛地就有些乐了,轻声对刘可欣说:“你别吭声,待会你们先走,今晚的帐我来付。” 刘可欣睁大两眼,瞬间脸上都是欣喜,张嘴要说话,平安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将错就错,点了一下头说:“这老板做生意不地道,咱们是干嘛的,学的是法律,未来的法官检察官职业法律人,能怕他们?不能便宜了他。你尽管和他们走人。” 刘可欣对平安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就听了平安的。 接着平安又要了几瓶茅台,还点了好几道大菜,别的连同刚刚叫着要喝茅台的那个同学也没有尝出来酒的真假。 等大家吃好喝好,平安先出去给全刚友打了电话,说了地点和什么事,而后回来让刘可欣他们先走,自己留了下来。 “叫你们老板来一下,”平安等同学们走光,表现的很淡然,服务员问:“你叫老板有事?” 平安将一个茅台酒瓶子一下摔倒地上:“别他妈废话!” 有人闹事,饭店老板一会就来了,一见平安,眯着眼说:“不清帐,想吃霸王餐?” “你这茅台是假酒,想糊弄我们?” 老板哈哈一笑,倒了一杯茅台酒一喝:“这哪是假酒,我看老弟你是酒喝了吧?” “你看我年轻好糊弄,以为我没喝过真茅台?他妈茅台产地那里就一条小沟,有多少真茅台酒?就是长江黄河也经不起全国每天那么多人喝!得,不说了,我朋友生日,你今天让我跌份啦,我告诉你,这事你看怎么办。” 这老板眼睛挤得更狠了:“兄弟,我这是真酒,你准弄错了,我看,你是喝多了分辨不出酒味了吧?” “你少来,”平安说着表现的更为气愤:“我是不给钱吗?你今晚让我没面子,行,你让我没面子,我让你没脸皮。” “咦,你怎么说话呢你!找抽!” “看谁找抽!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朋友!工商、质检、卫生、消防,哪个都管你这种不地道的生意人!” 这老板一看,觉得不对劲,过来给平安说好话:“兄弟,这肯定有误会。这样,今晚这桌,算是我请你了,你看……” “少来这套,让我没面子,这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正说着话,全刚友听着声音推门进来了,老板正要问,外面服务员说工商局的来了,老板急忙出去,可是工商局的人和全刚友太熟了也都说好了,直接上了二楼的储藏室,到那里查出了好几箱的假茅台,老板当下就出了冷汗,腆着脸忙的不可开交。 平安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出来,这晚的饭钱当然也就没有付,后来,全刚友还给了平安两千块信息费。 白吃了一顿饭,送刘可欣的礼物也没花几个钱,最后还到手了两千块,平安觉得这种日子真有些搞笑。后来刘可欣问那晚的事情怎么解决,平安说自己趁饭店人没注意跑了。 “跑了?”刘可欣有些不信,平安说就是跑了,难道还要给那个无良的老板掏钱?刘可欣就笑了。 经过这件事,同学们都认为平安和刘可欣好了,刘可欣将那对耳环整天的戴着,就没摘掉过,而且几乎天天往平安宿舍里跑,浑然以平安的女友自居,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这些平安都可以接受,只是觉得自己又走了一招臭棋:没事送女孩子饰品干嘛呢?对于自己而言几百块钱是不贵,可是对于其他的人,会怎么想? 这都他妈是有钱烧的! 就你想逞能!就你想表现的与众不同! 平安有些闷闷不乐起来,他觉得自己要么给刘可欣全部彻底的完完全全的坦白自己就是一个坏种一个色魔一个骗子一个不想负责任的混蛋之外,要么就只有向这个天真向往着纯洁爱情的傻姑娘彻底五体投地的投降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平安在心里又说服自己:你将人家抱上床全身都被你摸完的时候你就没想过爱不爱她? 平安努力的想将刘可欣身上具有的特点给汇总起来,觉得自从有了亲密接触之后,似乎还真的没发现这妞有什么行为举止让自己讨厌的。 那就走着说着吧。 这天平安正在洗衣服,刘可欣就来了,将手里的一本书放下,挽起袖子就说:“你怎么这样洗?这能洗干净吗?我来。” 平安无语,看着刘可欣当仁不让洗的起劲的样子,心说这他妈真完了,她第一步是给自己洗衣服,第二步就是开始从行为上束缚自己,第三步就会开始对自己思想进行改造,直到最后的完全的将自己给掌控了…… 刘可欣洗衣服又快又好,平安只有在一边傻愣愣无所事事的看,几位寝室的同学都在起哄,说自己那儿也有一堆衣服没人管,要刘可欣发扬**精神给包了,刘可欣也不知道是洗衣服累的脸红,还是因为别的,看上去很是可爱,也不辩解,平安干咳一声说:“**如今都不干这事了。” 众人就问:“那**干什么?” 刘可欣和平安一起将衣服晾晒了,平安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将毛巾递过去让她擦手,对着那几位同学说:“有一所学校,为了省钱,他们修建男女生厕所时,只在中间隔了一块板。有一次,一个女生上厕所时,忘带手纸了,她正闹心时,突然,一个男生伸过来一只手,递给她卫生纸。女生吓坏了,她问:‘你是谁?’男生深沉地说:‘我是雷峰。’” 第71章忘情冷雨夜 时间过去了有一个来月,这天早晨,平安在跑步的时候看到江雨在阳台上看着自己,他在距离近了一些时点了一下头,江雨挥手做了一个上来的表情。 江雨的家仍旧的一尘不染的模样,只是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眼睛里面有些红丝,见到平安后问你喝水吗? 平安说了谢谢,自己去倒了一杯,结果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治疗失眠的药。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江雨浓密的黑发照射的蓬蓬松松的,整个人有些朦胧的美感,平安问道:“老师夜里还写稿子吗?” “……是啊,”江雨说着叹了口气,而后说:“那个,要不,我是想,请你晚上来我这里吧……就是我那时候说的……” 平安点了一下头,江雨像是松懈了一口气,带着平安到了客房:“你看,需要我再为你准备什么吗?” 这屋里和江雨的主卧室一样的干净整洁,平安说:“老师这里的条件比我寝室那儿好的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晚上将自己的被子枕头……”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带,就用家里有的。” 江雨一说,平安明白了,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到这一切。 “我晚上,休息的比较晚,你十二点前来就可以。当然,你要是愿意来早点,也行,想看电视什么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江雨特别的叮嘱了一句,平安问:“那我有什么注意的吗?” “没有。”江雨说着将钥匙给了平安一把。 平安见没有别的事,就告辞了。 晚上平安去洗了个澡,到十点多快十一点了,绕了一大圈才到了江雨的家,他想了想,江雨既然给自己钥匙就是不想让自己敲门被别人听到,就用钥匙将门打开,进去后将门关住,见江雨的卧室门开着,咳嗽了一声,江雨在里面说:“平安你来了,你自己随意,我还在写东西。” 平安答应一声,问:“江老师,你还出去吗?” “不了。” 平安一听,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根细绳子夹在门槛那里,而后关门,这样门就将细绳夹在门槛和门之间,然后用钥匙将门从里面反锁了,这才进到客房休息。 进到里面,平安看到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随手翻了翻,将门掩住就休息了。 江雨过了好久都没有见平安进来,过了一会出去,见他门已经关了,有些微微的失望,想他也没有和自己聊些什么,看看时间,就去洗漱,然后在睡前看看那些药,决定还是不吃了。 这一夜什么事也没有,江雨早上醒来,六点半,她起身出去,见平安在阳台上压腿,而且他的下巴每次都能碰到放在窗台上的脚尖那里,就有些吃惊,嘴上说:“平安,你的身体柔韧性真好。” “江老师早,这是跟我妈学的,我妈说,筋长一寸,人长一年。” 江雨听了就笑,平安说:“昨晚老师休息的好。” 江雨睁大了眼都是询问,平安点头:“什么事都没有。” 自己半夜没起来?江雨听了皱了一下眉,平安等了一下,见她不说话,问:“老师,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别急,我弄点早点一起吃吧。” “我还要去跑步呢,谢谢老师。晚上见。” “那好……” 江雨站在阳台上看着平安在一圈一圈的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时间短自己昨晚没发作? 平安昨晚没看到江雨从卧室里出来过,事实上他在江雨休息了之后,拔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两头缠紧,绷在了江雨卧室门框和门之间,这样如果江雨晚上真的要是出来,或者就是梦游,那根头发肯定就会被拽断了,可是没有。 而且他唯恐头发太细,也许不知道怎么就断了,还将外面的屋门反锁,在门那里夹了一根绳子,要是江雨出去走,那根绳子也会掉下去的,这就是双保险,可是也没有。一切都完好如初。 第二天晚上继续,一切照旧,去的时候江雨还是在写稿子,平安和昨天一样的照做,结果还是什么异常没有。 一连一个星期,两人就是这样每晚相邻而睡,可是江雨任何的梦游症状都没有,平安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给江雨说离开了。 可是这天晚上,平安一进江雨的家门,她一反往常没在屋里写稿,一个人没开灯在客厅的白沙发上坐着。 平安先问了一声江老师晚上好,江雨没答应,平安过去一看,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就问老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忙? “你觉得我有梦游症吗?”江雨倏然的问。 “没有啊。我这一段都没发现你有睡眠的问题……” 平安见江雨有些怀疑,说:“我正想着给你说是不是我不用来了呢,出什么事了吗?” 江雨阴沉着脸没吭声,平安只有将自己来之后从第一天就开始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江雨听了睁大两眼:“反锁门?夹绳子?绑头发?” 平安点了点头,江雨伸手:“绳子呢,让我看看。” 平安从兜里掏出了一截红色的毛线绳,江雨将它拿在手里,又看看平安的头发,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又皱眉。 “老师,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能给我讲讲吗?” 江雨说:“好,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 江雨拿来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给平安倒了一点,说:“你随意,嗯,事情还是从夏天那时候开始的。” “那会,咱们文科院研究所的人去旅游,本来玩的很开心,到快回来的前一天,天下了雨,大家就没出去,因为第二天就要返程嘛,晚上搞了个聚会,都喝了点酒,睡得也比较晚,可是,早上我一醒来,发现自己的脱得衣服是湿的。” “湿的?淋雨了?” 江雨点头:“可是我头一晚根本就没有在雨地里走啊,衣服怎么会湿透呢?再说,我要是淋湿了怎么会将湿的衣服放在身边不去晾着?我怎么都想不通。” “接着,我换了一身衣服去吃饭,碰到了我们院的崔明明,她问我昨晚去哪了,是不是,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我当然没有了,”江雨说着又皱了眉,看着平安说:“这一点给别人没提过,但是对你,我不想隐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了,你给我分析一下。我离婚后,基本就没有和别的男子交往过,自然不可能在旅游的地方出去和谁约会。” 平安点头,江雨继续说:“我给崔明明说,昨晚喝了酒就回来睡了,你才出去溜达了呢。可是崔明明说,我都看见你出去了,下那么大雨,我还以为你出门在外交了桃花运,要学崔莺莺夜会张生呢。” “我当时就有些发愣,崔明明说我真的就像是在悄悄的要去约会一样,她说她昨晚本来也是喝多了酒有些睡不着,就出来透气的,可是看到我冒着雨出去也不打伞,想着是有人在外面等我,还很急,于是叫了一声说我发什么疯啊,不怕感冒了,可是我没答应她,她想着我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也没有再叫我。她还说,要我老实交待,到底和谁好了。” 江雨说着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当然否认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回事。后来吃完饭大家整理东西,崔明明到了我这个房间,见到我还是湿乎乎的裙子笑我还保密嘴硬,证据还在呢。我就说我真的没出去,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平安问:“那,崔明明是不是说,你有梦游症?” 江雨说是:“她当时也有些发愣,说我要不是有了梦游症?要不,就是她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 “我知道,崔明明的视力不会有问题的,关键是我是不是真的有梦游症,也没法让人来看着我,这怎么证明?再说,我真的没法解释自己的衣服怎么是湿了的。” “你是说,你们出去旅游的时候,在那里是独自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的?” 江雨点头,平安又问:“会不会,崔明明或者别的人能进到你的房间里?” 江雨想了想说:“不可能吧?我睡觉的时候,房门是锁着的,再说,房间里有洗手间,没可能也没理由我晚上要出去啊?” “那窗户呢?能开不能?” “就是窗户开着,谁能半夜从三楼进来就只为了将我的衣服给弄湿?” 平安也皱了眉。江雨的模样在灯光下非常的俏丽,因为穿的比较随意,贴身柔软的睡衣将她显得也有些——妖娆,对,就是妖娆,她的身材是纤瘦的,可是胸却很饱满,腿也修长,看起来很赏心悦目——那是谁溜进了她的房间只将她的衣服搞湿? 难道江雨就是梦游?不然,就是自己来江雨这里的时间短,还没有抓住她梦游的样子。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说:“这事在我们研究所当笑话一样的传开了,我刚开始虽然想过,有些不得其解,但也没当回事,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我心里就有些犹疑起来。” 平安本不想在江雨叙述的时候插话,但是觉得自己似乎必须说点什么,这样就能让江雨意识到自己是在用心倾听的:“发生了什么事呢?”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再为自己斟满了,说:“其实不是一件,是一件件很多件,只是这一件让我印象深刻。” “那天一上班,我们所的张所长问我,前两天交给我的一份材料是不是已经呈交了,我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什么吧,咱们学校的中西文化研究所听起来名头很响,其实只不过是个闲置机构。所里原来有个刊物的,但是停办了,剩下来的几乎都是一批闲散人员。” “而在咱们学校,有点专业技术的人员不坐班,没有事做,结构松散,每天就是逛商场,炒股,扯闲话,反正就是那种……” “办公室症候群?” “对,你说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看着表面都好,其实背地里谁也不服谁,谁跟谁之间都藏着几个心眼,至于值班时晚来早走,更是常事,张所长和另一位杨副所长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平安说:“我相信江老师是所里面比较优秀的,也是很负责任的。” 江雨笑了一下:“何以见得?” “首先你有期刊约稿,你还出了书,这就是才华和能力,还有,你——我直说了,你才三十来岁,当然你不说,我绝不会信你三十多了,顶多看起来二十六七,而且你是博士又是教授的,这让很多人都望其项背难以企及了,再有,你很漂亮,还有气质,如果不遭人嫉恨,我觉的那是不可能的。” 江雨知道平安说的是实话,这实话听起来此刻格外的让自己暖心,可是她却叹了口气:“我其实想离开这里,我的导师已经说了几次让我去首都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走,尤其是我被人都认为患有‘病症’的时候。” “经过那个雨夜之后,别人没说我有梦游症,但笑我健忘也是有的,对于张所长问我的材料的事情,我真是一点的印象都没有,我反问他是交给我了?他说这还能开玩笑,他说他是亲手将文件给我了,还笑我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我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真的想不起来,就问他,是不是他记错了,他回答我说,要真想不起来就算了。” 江雨又喝了一杯酒,情绪有些激动的说:“可是我受不了他那种看我的眼神。平安,我不想标榜自己,大家都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我起码在所里一天,对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对于我的领导,张所长交给的材料怎么可能放在一边给忘了?你也知道,我每晚都熬夜,那是我对自己定有任务,人都是有惰性的,我规定自己每天要写多少字,写不完,我就不休息。我这样对自己苛求,怎么能将所长给的材料忘记了?” 江雨说着站了起来,到卧室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条例清楚的写着哪一天,做了哪件事,记得很明白。 “你瞧,我这上面都没记他所说的事情,难道我连记录都给遗忘了?” “我想了想,又查了一下自己的日志,然后去找了张所长,我问他,怎么我对你讲的事情一点概念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是我健忘了,可是我这里没记录啊,还是说那天你跟我说交材料的时候,我正在梦游?难道我的梦游已经不仅限于夜晚,即便在白天也发生了?” “难道我在梦游中来到办公室,梦游着和张所长你说了那么多的话,而后你将材料交给了我,我还向你保证没问题?” “那就是说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和你交谈的时候是在梦游,你也没意识到你正和一个梦游者打交道?我们就像两个正常人一样将话说完了,直到今天,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江雨说完沉默着,拿着酒杯看着一侧,好大一会才说:“张所长听了我的问询,说他没这个意思,可是,他的眼睛里和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却就是那个意思。” 平安明白了,江雨在和张所长那件事之后,下定决心让自己住到了她家。因为自己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不是研究所的成员,不是江雨的同事,对此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而且一开始对江雨这个人也是一无所知的,因此就会有客观性。 平安翻看着江雨的日志,问:“张所长这个人……” 江雨肯定的说:“张所长这个人是很正直的,你虽然还小,但也是成年人了,对于世俗的事情也应该知道,他为人比较清廉,朴素,也正是因为这种品行,他才一直是研究所的所长,不然,早就升上去了。” “那就是说,张所长是不可能撒谎了,再说,他也没有欺骗你的理由?” “对。他没有理由骗我,于是,我又问他知不知道那篇文件他给我之后,我放在哪里了?” “他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说,文件交给你之后,我怎么可能还追着你去看你怎么处理了?” 江雨说着闭上眼,长吁一口气:“事情就出奇在这里,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箱倒柜的找,竟然在文件柜里将张所长所说的那个文件给找了出来——那个文件,就在我那里安安静静的放着。” 平安“啊”了一声,江雨捂着自己的额头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说,我现在是梦游还是清醒着的?” “……还有吗?” 江雨轻笑了一下,非常的无奈:“还有,今天又发生了一件类似与我和张所长那样的事情……算了,不说了……” “你去医院检查过吗?医生怎么说的?” “去了,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一例外的都说,梦游是一种睡眠障碍,是人在睡眠中的无意识活动。”“医生说,在正常情况下,人们睡眠时,大脑皮层处于抑制状态,但是这种抑制不够深厚和广泛时,就会有个别脑细胞群仍处于觉醒状态,医学上叫做孤立兴奋点。这个孤立兴奋点如果在语言中枢,人便不断地说梦话:如果在大脑皮层运动区,就会发生梦游。” “用医生的话说,导致梦游的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有白天过度兴奋或疲劳,心情极端郁闷和压抑,长期处于恐惧与惊吓之中等等。” 江雨无声的笑了一下,平安觉得她这声笑有无奈,还有落寞,说:“于是,我见到你那几次,都是去医院看了医生,开了药的?” 第72章人生是什么玩意,命运是什么东西 和俞薇一起从楼上面摔下来的人是王世庸的妻子张丽。 平安冲过去跪在泥水里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俞薇,撕心裂肺一遍又一遍的喊叫着俞薇的名字,又仓惶的像狼一样的咆哮着: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俞薇当场死亡,张丽则重伤昏迷,被送往医院救治后也昏迷着,此后一直昏迷,成了植物人。 漆黑的夜空像是被雨戳破了一个大窟窿,那雨无穷无尽的落在地上,砸在人身上,平安犹如被万箭穿心。 …… 后来从马犇那里得知,王世庸和俞薇的事情,张丽以及她的家人原本一点也不知情。 王世庸在张丽的眼中就是一个好丈夫,温柔体贴,长相帅气,还很有本事,会赚钱,交际广阔,要不是王世庸忽然的失踪,俞薇四下找王世庸而不得,从而到处贴发寻人启事还打广告,张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好老公、模范丈夫在外面还有一个叫俞薇的情人(或许还有很多类似于俞薇这样的情人),而且王世庸还和俞薇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地方以未婚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着。 王世庸确实会骗人,隐藏的非常好,也有手段,能让自己公司的员工见了俞薇而不起疑心,见到了张丽只说王世庸的好话。 王世庸失踪了,张丽也很着急,俞薇寻人,她也在寻人,只是两人寻找的方式不同。 这个城市就这么大一点,两个女人却阴差阳错的从来没有碰过面。 没有不透风的墙,俞薇为了寻找王世庸已经不择手段,张丽终于知道了俞薇,其实她已经到这个小区来过,只是俞薇总在外不回家,就没见过面。 出事的当晚,张丽带着自己的家人以及几个朋友,终于将淋得浑身湿透的俞薇堵在了家里。其实刚刚开始两人并没有争吵,反而很心平气和,不存在兴师问罪一说,张丽和俞薇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是王世庸太混蛋。后来不知道怎么,两人的情绪就激动了起来,剑拔弩张的扭在了一起,张丽的亲戚朋友有的拦阻,有的帮忙,纷乱中,张丽和俞薇就撞到了窗户,同时从六楼摔了下去。 警察经过对现场人员的调查讯问,只能确定是两个受害人自己的行为不当,引起了事故,因此两人互为罪犯,又互为受害者,其他在场的人无责。 …… 平安终于和俞洁见了面。和脑海中的记忆一样——尽管此时平安已经非常的质疑自己的所谓记忆——俞洁纤弱而文静,自主而又封闭,但是一说话,就显出了很有主见的本性。 平安觉得,俞洁身上有一种属于透过平静传递出来的力量。只是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没法辨识出来这种隐藏着的只有在经历了磨难和蹉跎才拥有的坚韧与大气,这种品格可以称之为处变不惊,也可以叫作处之坦然。 俞洁的家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她将俞薇的骨灰带走安放。其余的财物,俞薇的车子好办,只是平安对面的那栋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人去楼空,俞洁的意思是要卖掉。但这房子出过人命,是凶宅,一直售不出去,那就一直的空着。 俞薇出事之后,平安才知道她当晚给自己的那个袋子里是十万块钱,对于这十万块钱的用途,只能猜测是为了让自己帮忙找王世庸的报酬。平安一时想不到这些钱还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因为他觉得俞薇有可能因为觉得咆哮自己而感到内疚,但还不至于是出于什么情感方面的负累所以用给钱来使她自己得以解脱。 俞薇不可能爱自己,她心里对自己没有爱,从一开始就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王世庸欺骗了俞薇,侮辱了俞薇的姐姐,俞薇将所有的人都当工具,即便真的感受到平安那克制又深沉的爱,当时也不会有所表示。 爱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让你爱的人也爱上你哪有那么简单?何况对于经历复杂的俞薇,平安没有过于痴心妄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对俞薇好点,让她知道人并不都是丑恶的。起码自己对她不是。 所以,那么,俞薇在最后的时刻还是不相信自己? 或许不是,她可能觉得只有用钱才能使得自己帮她的忙? 可是再想想,平安觉得又不完全是。 平安的想法在俞洁那里得到了印证。 平安将最初俞薇感谢自己“救命”的那一万块钱和那个雨夜给的十万块钱一起要交给俞洁,俞洁问这是什么?平安做了解释,俞洁说一万块钱是俞薇感谢你的,你要收下,这十万,也许并不仅仅是她要你帮忙找人给你的酬劳。 作为姐姐,俞洁应该比别人了解俞薇。那这十万块钱钱算是什么呢? 算什么呢? 小区里这时候阳光明媚,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一边听着戏文闲聊,沉寂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 俞洁平静的看着平安,平安从俞洁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俞薇的影子,也按照俞洁的话默许了这十万块钱的内涵。 那俞薇是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爱她,想用钱来掩饰那种歉然吗?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平安越是往那个方向想,心里就越刺疼。 人过于在意的东西永远都在折磨着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胜利者是人性。 俞洁要走了,平安送了她一段,分手的时候,平安问:“那,我今后,能来看你……们吗?” “看你们”这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说出来后,平安心里一阵苦楚,闭了一下眼。 俞洁轻声说:“好。” 这时小区里老人们听的戏词声音骤然大了起来:“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四大皆空相。历尽了渺渺程途,漠漠平林,叠叠高山,滚滚长江。但见那寒云惨雾和愁织,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这城雄壮,看江山无恙。谁识我,一瓢一笠到襄阳……”【注1】 两人听了几句,俞洁走了,没有回身往回看。 俞洁那消瘦的身影在人流中慢慢的走远,不知怎么的,平安的眼睛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酸,视野有些模糊起来。 直到俞洁最终消失不见,平安没忍住,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滑到了脸颊上…… …… 平安去找了马犇两次,但都没见到人,基层派出所的琐碎事情非常多,民警管理的事项有清晰具体的分工也没有具体清晰的分工,但凡有事,就得去现场或调查、或调解、甚至抓人,出任务就似抓壮丁,逮住谁在值班就得谁去。 平安找马犇的目的,是想让马犇找理由去动用公安的力量寻找王世庸。 张丽成了植物人,俞薇死了,王世庸还没影。 既然从前不能宣告王世庸为失踪人口,那么现在总算是能正常走程序了吧,起码能从公安系统内部排查一下。 这天平安抽时间又来派出所,马犇还是不在,平安顺着小路往家回,走了一截,一个人噌噌的从他面前跑了过去。 平安正满腹心事,没注意那么多,但是马犇却从后面追了过来。 “马叔?!” “抓小偷呢……”马犇喊着话就冲了过去。 平安原地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过了两条街,越发的僻静,平安听到前面有嘁哩喀喳的响动,刚刚拐过弯,就听有人“啊”了一声,声音凄厉,接着又是跑动声,平安赶紧过去,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又跑了,马犇却跪在地上。 “马叔!” 马犇跪在那里,满脸痛苦,看到平安说了一声:“我操……” “马叔!” 马犇手捂着的肚子上插着一柄匕首!血已经渗了一大片! “别管我,去追他!” “好!”平安往前跑了两步,一脸担心的回头看马犇,马犇骂:“愣着干嘛,我有对讲机,我自己会呼救!死不了。” 但是平安重新跑了几步,马犇又在喊:“你回来!你又不是警察,昏了头了……” 平安没管那么多,往前追着,顺着痕迹,听着响动,到了天桥前面的街口将那个仓皇逃跑的人给扑在了地上。 这块一个人影都没有,平安一看清这人的脸,吃了一惊: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好像自己见过。 是,自己曾几何时梦游的时候见过他,他那时候被马犇给抓住了。 “你抓错人了!”小偷一见平安,似乎也愣了一下,而后说:“你谁呀?干嘛拦我?” “抓错人?为什么是‘抓’你?” 长头发辩解:“我说错了不行?” “少他妈废话!持刀行凶,刺伤警察,拒捕,你小子洗干净屁股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平安这一段满腹总有没来由的戾气,整个人像是准备好了可以随时被点燃的火药桶,他说着伸手将这人的皮带使劲抽掉,嘴里狠狠的:“把鞋脱了。” 抽皮带脱鞋是为了防止这人逃跑,这人挣扎着说:“抽我皮带干嘛!我说你认错人了吧?” “到了派出所就知道有没有搞错……” “你放我走,我给你钱!” 平安一句话没说完,这长头发就开始贿赂平安,平安啐了一句:“去你妈的!你不是说认错了吗?把裤子也脱了!留着钱进去买肥皂!” 这人于是还是说平安认错人了,平安不为所动:“你不脱老子帮你!” 平安是爬在长发人身上的,一边说着将这人的鞋给蹬掉,而后开始往下扒拉他的裤子。 两人扭来扭去的叠罗汉,这人被平安压着趴在地上挣脱不开,嘴里胡乱的叫:“流氓啊!强奸啊!非礼啊!” “喊你妈啊喊!老子强奸你?我日你妈的!干死你!” 长头发小偷一直在颠来倒去的不配合,像蛇一样,平安费了好大劲才将他的裤子脱掉,差点将他的三角内裤也给拽下来,见他腿上都是毛,平安又唾了一口骂了一声猪,这人却忽然的不动了,平安站了起来,将他的裤子鞋踢到一边,手里抓着这人的皮带说:“你把上衣也脱掉。” “你放了我吧,我来世做牛做马……” “别废话!” “好吧……我脱……” 平安看着长头发坐在地上开始解自己的上衣,耳朵听着附近有没有警察接近,这时这个年轻的小偷忽然说:“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件事。” “你一会给公安说。” “我说的和你有关。” “有关你个鸡ba毛!” “真的!你想不想知道压死人那件事是谁搞的鬼?” 平安一个激灵,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发都要像刺猬那样竖起来:“你说什么?!” “那刹车失灵是有人做了手脚,我给你说……” 这人说着,忽然毫无征兆的将脱下的上衣往平安脸上扔,在平安躲闪的档口,他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对着平安的头部就砸了过去。 平安急忙的躲,那砖头砸到了他的肩膀上,这人在砸砖头的同时往天桥上跑,平安怒气冲天,在后面喊着老子日你祖宗追了上去。 天桥的另一端面是一片集市区,平安心里冷笑,这贼全身光溜溜的只剩一件小短裤,连鞋都没有,看他能跑到哪! 可是这贼到了天桥上忽然做了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事情,他从几米高的天桥上直接的跳了下去! “日!” “干!” 平安骂着,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天桥上跳到了一辆正在桥下经过的大货车车厢上。 虽然这贼在奔驰的车辆车厢上差点摔下去,但是他终究还是爬稳了,扭头恶狠狠的盯了一眼平安,嘴里狠狠的骂着什么。 平安四下的看,没有往桥下去的捷径,但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事,长发贼爬着的那辆大货车在往前行驶了一百多米后,停下了! 那辆货车的司机听到了车厢上的异动,将车停下检查,平安在桥上看的真切,心说糟糕,车子停下,这家伙就会下车逃跑了,于是嘴里“嗨!”的喊了一声,瞅准了桥下一辆正要经过的货车,将心一横,也纵身跳了下去! 尽管平安很积极也很勇敢,但是已经晚了。 平安跳到了车厢上,他在车厢上努力的稳住身体,匍匐到前面使劲的拍驾驶楼的顶部,让货车停下,等他跑到了前面那辆车跟前的时候,那个全身只有一条短裤的长头发贼已经跑得没影了。 操他妈的! 公路上堵了车,司机和天桥集市上的很多人看着狼狈异常的平安,都不明就里,觉得这个年轻人就是一个疯子。 平安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疯了! …… 马犇受了重伤,住了院,经过抢救没有性命危险。至于那个长头发的贼到底是谁,马犇并不清楚,当时他只是在街上随机的抓行窃的小偷,没想到后来发生那么多事,还差点被贼给用匕首给扎死。 警察从平安在贼身上剥落的裤子兜里,发现了一张身份证,可是经过调查,这张身份证是假的,按照身份证上追查到了当地的户籍,是查无此人。 那个长头发的小偷究竟是谁,这成了一个谜。 虽然平安坚信那个贼不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否则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贼怎么知道赵小勇压死自己母亲的事情! 还有,就算他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他为什么不提别的,专门捡自己母亲的事情讲? 不过,致使平安母亲刘红艳出事的那辆肇事车,是不是当时被人动了手脚刹车失灵,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关部门也难以再调查清楚。 肇事司机赵小勇被判了缓行,根据建筑公司的人反映,赵小勇一贯的为人老实,在建筑公司已经干了两年多,表现的很本分,没有不良嗜好。 赵小勇的家在外市的一个乡下农村,除了务农的父母外,他有一个妹妹,还在上学,平安专程的去赵小勇家乡核实过,情况属实,还面对面的和赵小勇进行过质询,但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赵小勇不知道车子被人动手脚的事情,否则,他根本不会出车,就算有人给他钱让他去撞俞薇的车也不可能,因为赵小勇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他还要好好活着为父母养老送终。 平安的心里非常的烦躁,有一种想发火却找不到能够让自己发火对象的憋闷。 这世界真他妈的! …… 那个长头发的小偷虽然没抓到,但平安也算是见义勇为,区政府给平安颁发了奖金和证书。 这是好事,只是平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真相是存在着的,只是没有被发现。 …… 考上大学,去报到的时候,平秋明提出要去送平安。 一大早的,平秋明就做好了早饭,简单吃好后两人拉着行李打车到了火车站。 在火车上,平秋明不住的要平安喝水、吃水果,叮嘱这个叮嘱那个,平安则一味的点头应允。 过了一会,平秋明问:“知道你打小独立,能够自理。你是要嫌弃爸啰嗦了。你知道爸为什么一定要来送你吗?” 平安说不知道。 “到了高三的时候,我和你妈嘴上都不说,其实心里着急,我们都知道,平时对你关心不够,你聪明,在学习上半瓶子晃荡,这不怪你不努力,也有我和你妈的责任……” “人最大的动力,不是兴趣,就是耻辱。我和你妈都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知道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能冲杀出来有多不容易。人生有时候靠的是运气,而运气就是机会碰巧撞到了你的努力。爸是想说,偶然的成功比失败更可怕,不去冒险有时比冒险更危险。所以,你到了学校,怎么做,怎么面对未来,要好好想清楚。” 听着父亲的话,平安看着窗外飞快倒驰的景色,长久的沉默着…… 第73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平安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关于陈杰、陈煜和陈宝三兄妹的讯息基本调查清楚了。 万宝公司是本省利税大户,董事长陈富贵的三个子女除了最小的儿子陈宝在外省上大学,大儿子陈杰和女儿陈煜如今都不在国内。 王世庸失踪大半年了,那个麦晓瑞根本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如今要想搞清楚一些事,只有找陈杰。 可是陈杰不在,事情就没法开头往下进行。 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同学们彼此也都熟悉了,平安所在的宿舍是比较热闹的一个聚集地,往往离宿舍门老远就能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人声鼎沸。男声不论,如果有女孩子讲话,能确定其中必然有杨凤霞。 在学校,杨凤霞的长相并不算的上是特别出众,论身材,她比不上高怡,论妖艳,她比不上赵婷婷,论脱俗,她比不上苗晓梅,论温婉,她比不上刘可欣。 其实杨凤霞的外形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质朴很端正,就像是电视上主持节目的女主持人。仔细看的话,杨凤霞是比较耐看的,可大学里的同学都出于青春期萌动的时刻,对于美好的事物几乎追求的就是很直观的那种感触,第一眼要觉得美,要觉得出众,那才是好的,要是非要费点时间才能发觉一个人的美好和内涵来,同学们倒是没那闲工夫了。 可是大家都能一眼就瞧出来的美肯定能吸引绝大多数人的眼球,因此围绕在高怡、赵婷婷、苗晓梅、刘可欣身边献殷勤的人就比较多,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虽然杨凤霞身为别的系一个班的班长,还是团支书,她其实并没有引起什么男生的注意。 但是平安知道,杨凤霞绝对不会是那种甘于沉寂的人。果然,过了国庆节之后,杨凤霞就开始活跃起来了,她含蓄而又不露声色的扩大着自己的影响力,让每个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感受到了她那种真诚和坦率,因此大家都觉的杨凤霞是个很好的人。 平安这个宿舍第一个和杨凤霞接触的人是魏明君。魏明君是本班的班长,年纪比其他同学都大,据说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孩子,是拖家带口的来上大学,因此懂得就比较多。但没人见过魏明君的老婆孩子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或许他就是为自己考了好几次才上大学找借口,就是在吹牛。 魏明君每天嘴里说的都是社会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尤其是到了晚上,大家躺在床上之后,魏明君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男女之间的床笫之事,完全有不淫邪不足以惊鬼神的架势,以至于搞的大家伙都叫他老油条,但习惯成自然,到后来发展成每晚要是不听魏明君说黄段子荤笑话,竟然有些睡不着。 于是同学们私下又都给魏明君叫“魏公公”,谐音就是韦小宝那个韦,对女人很在行的意思,他也毫不在意的接受了。 魏明君每每语出惊人,这晚上,他说杨凤霞是个好女人,真女人。 魏明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宿舍的人正在讨论学校的几大校花,这是每晚都要重复的话题,但是一个个都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魏明君掐灭了烟之后悠悠的说:“有些人中看不中用,孩子们,你们都不懂女人的妙处啊。” “魏爵爷怎么说?”和魏明君上下铺的李国忠探下了头:“何以教我?” 李国忠长的黑瘦,脖子细长,脑袋被凸显的有些大,熟悉了之后大家都叫他吊死鬼,也有给他替换了姓比喻成杨国忠叫他“国舅爷”的。但是李国忠自诩为猎艳高手,只是他频频出击,获得的收成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女人关上灯一毬样,关键要看实际操作性能好不好。懂?” 魏明君说完了就不肯再吐露一个字,有些惜字如金,李国忠嘿嘿的笑着:“谁用谁知道?这么直接,太赤裸了。” 这时别的同学又在论述古代男人怎么和妻、妾、丫鬟睡觉,说有一个乡绅晚上和妻、妾躺在床上对诗,丫鬟睡在隔壁。 妻说:“两只船靠一篙撑。” 妾曰:“一船不撑便相争。” 丫鬟这时在外间叹了一口气,老乡绅吟道:“丫鬟长叹为何事?” 丫鬟幽幽的回答:“野渡无人舟自横”。 大家顿时都哄然大笑。 宿舍里讲笑话,尤其是这种男女之间的笑话,大家基本都会会心一笑的,平安也跟着笑,只是笑的频率不是很高,多的时候只是在附和,就是不想让大家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 而平安上铺的向前进则从来不笑。 向前进这名字叫的很顺,只是人比较沉默寡言,但绝对不是木讷。 平安发现,这位睡在自己上铺的兄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学习成绩很优异,平时待人也好,为人不张狂,绝对不主动的多嘴多舌,稍微有些内向。 而且,向前进对宿舍里的这些流行的黄色段子很不感冒,像似自恃清高,但李国忠却说其实向前进就是一个瓜娃子生瓜蛋,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没开窍,这个和人好不好学习棒不棒一点关系没有,所以你鸡同鸭讲,他能有反应才怪了。 当时魏明君对李国忠的话不以为然,也故意的逗他问:“你怎么知道他没开窍?你睡过几个女人敢这样说?” 李国忠争辩说:“他真的是没开窍,爵爷,你什么时候见过向前进同志和女生说过话?” 魏明君想想,还真是没有,李国忠说:“前进同学从来和女生讲话都是嗯嗯啊啊的,没一句完整的句子,而且,和女的呆的时间长了他会脸红——你见过咱们学校几个男的对女生脸红的?这不都是证据?” 和李国忠是一个市的杨文斌插话说:“那这家伙难道还是处男?” 李国忠问:“难道你不是?” 杨文斌否认:“当然不是。” “那你和谁弄过?” “……反正有。” 李国忠和杨文斌是一个家乡的,又是同一个宿舍,老乡见老乡,彼此很快打成一片,用大家的话说就是狼和狈为奸。 李国忠和杨文斌长的都不怎么像正派人物,嘴也叼,话忒多。前一段闹过一个笑话,学校为了提高综合实验楼新增设的模拟法庭的使用效率,组织各年级学生搞社会实践,活学活用,改变旁观者为主导,提高主观能动性,让高年级的学生当法官和检察官,让大二大三的学生当原告和被告律师,同学们当听众,让大一新生当法警,李国忠和杨文斌自告奋勇,结果他们俩往法警那位置一站,这模拟法庭就笑场了,都说李国忠和杨文斌是打入法警队伍的敌坏分子,比那受审的犯罪嫌疑人都像嫌疑人,法官不要审了,直接丢监狱就行。 敌坏分子就敌坏分子。于是杨文斌和李国忠在学校做事有些焦不离孟,像黑白双煞拘魂无常,一个在,另一个也离得不会远。 不过李国忠热衷于将自己像花的花香一样散播给每个漂亮的女生去闻,杨文斌则像吹动花香的风一样当必不可少的助手。前几天李国忠要追校花高仪,还央求杨文斌给高仪递过小纸条。 “那你到底和谁那个了?” 杨文斌哭笑不得:“你不依不饶的,咱们的重点是说向前进同志。” 魏明君这时说:“向前进是个纯洁的人。” “怎么说?” 魏明君故作神秘的让杨文斌过来,伸出食指点了点杨文斌的鼻尖,似笑非笑的说:“处男的鼻头硬,我一摸就知道,你是开过瓢的。” 李国忠有些将信将疑,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想想说:“可能向前进真的是处男。” “你不是?” 李国忠瞪眼:“我当然不是。老子十四岁就po处了……” 杨文斌问:“和谁?” “管鸡ba毛的宽!” “我这不是关心同志……” “你关心你自己去吧……” “我看你是和十个姑娘破的处……” 李国忠愣了一下,明白他在笑自己,追着杨文斌就打,杨文斌急忙的讨饶,但一会李国忠和杨文斌又开始争吵彼此什么时候结束了处男的生涯,岔开了话题。 没两天的功夫,向前进则获得了本班最后一个处男的称号。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向前进这个本班的最后一个处男,却是全宿舍男生在学校最先交上女朋友的。 向前进的女朋友就是杨凤霞。 魏明君是班长,杨凤霞是另一个班的班长,杨凤霞来找魏明君完全是公事,但杨凤霞来过一次后,就和宿舍里的人熟悉了起来,有事没事的经常回过来走动,有时候还带着一两个别的女同学,给大家增加了接触女同学的机会,这样杨凤霞就比较受宿舍里同学的喜欢。 只是平安从来不多和杨凤霞说话,李国忠在一次借平安笔记之后有些讨喜的说杨凤霞似乎对你有意思。 “嗯?”平安否认:“不可能,我和她都没怎么说话。” “她这几天还老问你来着。” 平安听着乜了李国忠一眼:“得,别扯上我,寡人有疾。” “什么寡人?平西王,我说的是真的,她问你怎么一天老不在宿舍,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平安似乎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在锻炼身体,室友们问他为什么总是跑步,平安说自己有个愿望,就是当小偷,当最成功的小偷。室友说平安逻辑不正确,跑步和当小偷有什么内在联系,平安说跑得快了警察就抓不住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向前进听到这里看着平安说了一句:“现在警察都有枪,你跑得快也没用。” 平安笑笑说:“你什么时候见过警察开枪打小偷来着?罪不至死,罪行相适应,刑罚要相当,”接着又说了一句:“杨班长那是关心同学,体恤下属。” 从那时候起,平安就估计到向前进和杨凤霞之间要不可避免的发生一点什么。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到了十一月份李国忠生日那天,他在学校门口的酒店请同学吃饭,作为一个宿舍的,向前进平时是不热衷与公共场合活动的,但日子特殊,不去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于是终于去了。 平安自然也要去,否则全宿舍就剩下他一个异类。 李国忠请了班里能说得上话的同学到场,也有别的班的。喝酒聚会少了女同学肯定不行,那会很没面子,这些女同学中间就有杨凤霞。 胡吃海喝了一大通,大家都面红耳赤的热闹非凡,唯有向前进总是沉默不语,有些格格不入,平安和别的同学划拳猜媒,心说时机差不多,杨凤霞杨班长要发扬风格了。 果然,杨凤霞和别的人喜笑颜开了一会,主动对着向前进端起了酒杯,杨文斌这时喝的有些多了,大着舌头起哄说:“杨团长,我这前进同学是不近女色……不是,是……反正你懂得……今个,你要是有本事跟他喝个交杯酒,我就自罚三杯!” 杨凤霞轻轻一笑,对着向前进很大方的说:“前进同学?” 向前进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在众目睽睽之下脸就像被打了鸡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却低下了头,怎么也不敢看杨凤霞。 杨文斌见状又开始闹,李国忠也叫:“喝一个!你俩喝一个,不然大家伙不答应!” 杨凤霞端着酒杯走到了向前进身边,要和他碰杯,杨文斌又喊:“交杯酒!这是附条件契约条款,所附条件不履行合同不成立。” 在屋里众人的起哄中,杨凤霞用胳膊主动钩住了向前进的胳臂,然后对着杯子就喝,向前进不由自主的全身抖了一下,也端起酒杯,将酒喝了,而后,在一屋子人的笑闹中,他像是被酒呛着了一样,从屋里跑了出去。 这一晚,大家睡得都很深沉,平安觉察到上铺的向前进整夜在辗转反侧,将床铺搞的咯咯吱吱,和向前进对铺的李国忠被吵醒了,恼怒的吼谁他妈在shou淫打手枪呢!杨文斌迷迷糊糊的说你都打完了不让别人打也不行吧? 不过这样一来,向前进安静了。 在李国忠过生日的第二天,杨凤霞单独的来这边宿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来了,李国忠在床上耷拉着大脑壳,有些像点头哈腰的问杨班长是找你老公来了? 杨凤霞看着这时同样在上铺似乎是在整理东西的向前进,笑笑的说:“是,又怎么样?” 李国忠哈哈大笑,从上铺跳下来提拉着鞋往外走,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打扰你们两口子团聚。平安装作有事也跟了出去,刚走出去就听到屋里“噗通”一声,魏明君说了一句:“前进,着急也不能给你媳妇下跪啊。” 原来是向前进下床铺,没踩好跌了下来,单腿跪在了地上,杨凤霞似乎在扶向前进起来,嘴里说:“你没事吧?我看看……呀,青了。” 屋里剩余的人都笑了,其乐融融。 这时已经深秋,平安在走廊里看着阳光照射下依旧葱绿葳蕤的校园,觉得背后有些风,嗖嗖的发凉。 第74章青春 到了大学之后,平安没有和刘可欣有任何的交集,平安也不想和刘可欣有什么交集,当然这种心态也包括了对江雨。 除了杨凤霞别有目的的主动到这边的宿舍里来不得不点头之交之外,平安不想和刘可欣以及江雨之间再产生任何的关系。 可是有些事与愿违。 平安在刚入大学的时候,就碰到了江雨和她刚刚结婚不久的丈夫。 平安平时在校除了在学习,就是在锻炼身体,而江雨的住房就在体育场的一侧,从她房间的阳台上就能将整个跑道一览无余,每每在跑步的时候,平安会想江雨还会和她的丈夫因为感情不合而离婚吗?还会因为被人嫉妒而陷入一种“梦游”的病症里面去吗? 同样的是一个雨天,平安从体育馆那边出来,到了上台阶的时候,就看到江雨穿着一袭白裙撑着一把淡绿色的伞,手里拎着一塑料袋的水果,正要往台阶下面来。 江雨的身边跟着一个男子,这个男子面目俊秀,只是身体有些单薄,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也撑着一把伞,因为光线的关系,显得他的脸有些阴郁, 江雨和她丈夫看来要下台阶回家,这时有人和江雨的丈夫说话,江雨对着那人点了一下头,自己往下走,袋子这时忽然漏了,几个苹果从里面掉落了下来,骨碌着到了平安的脚下。 平安心里一阵悸动,低头将散落的苹果捡起来,而后帮江雨的忙给她兜着,他见江雨的丈夫还在上面和人说话,似乎根本没看到这一幕,就瞅了瞅江雨的表情。 江雨果然有些不快,但是她没有叫自己的丈夫,就要将伞合着拎苹果回去。 “江老师,我给你送过去吧。” “你认识我?” 江雨的皮肤是那么的洁白细腻,平安的眼神在她伶俐修长的身体上一滑而过:“我知道江老师你。” 平安穿着运动服,刚刚运动完了,非常的精神,皮肤红润而富有光泽,全身一副青春男子健康的气息扑面而来,江雨笑了一下:“大一的?” “嗯。” 江雨没有拒绝平安,和平安边走边聊:“哦,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平安不说话看着江雨,视线从她美丽的肩胛那里看下去,隐隐约约的,她两乳之间的那道深不可测的沟壑是那么的引人入胜。 瞬间,男人对漂亮女人的那种渴望和占有的心理油然的弥漫了平安的身体,他甚至很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胯下的那个东西像是充满血液的心脏一样控制不住的跳跃了几下。 思想上觉得不要,身体却不能屏蔽本能的冲动。 但这只是一瞬,平安掩饰的说:“我天天都在跑步。” “对,风雨无阻,我对你有印象。”江雨笑了,两人很快的到了江雨的门前,她打开门进去,平安却站在门口。 “进来啊。” “不用了,江老师,我身上滴水呢。” “没事。” 但是平安依然没动,等着江雨拿了盛水果的篮子过来,他将苹果倒进篮子里,说自己将那个破的袋子扔了,就转身离开了。 江雨洗着水果,从窗户中看着平安在楼下走过,懵然想自己还没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呢。 这学生,蛮有意思。反正他就在这学校,今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 李国忠忽然的在宿舍里宣布,他要向四大校花之一的高仪发起秋季总攻势,势必在元旦之前将高仪这个高地拿下,还要求宿舍里的人都搭把手帮他一把。 杨文斌嗤之以鼻:“首先秋季总攻势这个比喻就不对,眼看都入冬了,应该叫冬季攻势,再有,哪有什么高地,要是有也是两座这么大的山丘。” 杨文斌说着还形象的用两只手做了一个抓的姿势,惹得屋里的人都笑,李国忠从床上将自己的枕头扔下,杨文斌接住了,很无耻的放在自己的胯前,然后腰一顶一顶的:“这种事又不是人多打架,咱们怎么帮你?给你扶上马?” “你大爷的!”李国忠听着就要从上面跳下来,杨文斌急忙的讨饶,举手说开玩笑,一定帮忙。 李国忠气恼的说:“我已经有了计划了。” 后来,大家伙才知道李国忠所谓的计划就是让杨文斌再次出马,将自己给高仪亲手写的字条送过去,纸条上的内容是约高仪出来,在校园里的某棵大树下见面。 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那个计划,李国忠有很多的准备,他去图书馆研究了不下二十本爱情心理学专著,想尽办法的查了高仪的家庭地址、父母职业、兴趣爱好等信息,他还实地考察了至少五处能够将高仪约出来之后倾诉衷肠的地点,这其中还包括万一和高仪进展顺利,去哪幽会开房间的宾馆,而且,他还从魏明君那里取了经,让杨文斌到药店买了*****给自己。 买套套都要别人去!除了李国忠自己外,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胡闹。 但杨文斌很配合李国忠的胡闹。 行动的当晚,杨文斌早早的就没了影,一会李国忠也不见了,再等一会,教室里忽然漆黑,停电了。 大家正在闹着还要不要自习,杨文斌鬼头鬼脑的进来,脸上带着不可琢磨的坏笑。魏明君问你去哪了,李国忠呢?杨文斌嘿嘿的答道:“月下瞅美人,越瞅越销魂。” 大家伙没人再理他,杨文斌有些抑制不住的凑过来说:“我断的电,给国舅提供机会,这会,国舅正行就好事呢……” 杨文斌的声音很是猥琐,这让一贯不动声色的向前进都跟着笑了起来。 电一会就来了,等回到宿舍,大家发现杨文斌口中这会应该已经在校外宾馆和高仪颠鸳倒凤的李国忠蒙着被子在睡大觉。 众人面面相觑,平安走在最后,他又倒了出去。 女孩子就那么容易约吗?何况还是校花,钻研了几本爱情指南心理学之类的书籍,也就只能够纸上谈兵,还准备好了*****,能那么快就到那一步吗……李国忠和杨文斌他们真的将情感当做过家家了。 如果自己都不成熟,也不认真,怎么吸引女孩子?除非那女孩和你是一个层次的或者比你更加的俗不可耐,否则你的机会在哪里? 但是,还不如自己的那些庸脂俗粉们,李国忠又怎么能看得上。 女孩子一般都发育的早,思想会比同年龄的男孩子成熟早一些。而一个人如果不是经历了比较刻骨铭心的事情,很难有超出自己年纪的那份成熟与稳重。 可惜,李国忠不明白这个道理。 平安想着心事,在月光下顺着小路没有目的的走,到了一个山坡的地方,听到有一男一女在呢喃着说情话,声音听起来很亲切,他站住了,准备原路返回,这时候,又传来了男女接吻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女人的娇嗔。 这声音很熟悉。 平安悄悄的过去,借着树身的遮挡,看到杨凤霞正闭着眼睛,双臂攀着一个男子的脖子,和那人激烈的接着吻…… 这个男子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平安没见过他。 在李国忠向高仪求爱的断电之夜第三天傍晚,李国忠正在穿过一片树林往宿舍里回,忽然树林里蹿出几个人,他们往李国忠头上蒙了一大片油纸,然后劈头盖脸的将李国忠打了一通,在李国忠仓惶喊叫的时候,这几个人四下的跑个没影了。 鼻青脸肿的李国忠没看清楚是谁打的自己,他回到宿舍,屋里这时只有向前进和杨凤霞,杨凤霞问李国忠你怎么了,李国忠一声不吭,杨凤霞说快去包扎一下,李国忠还是不说话,径直的坐在魏明君的床铺上。 杨凤霞给向前进轻声的说:“你去弄点药来。” 向前进一听出去了,等他回来,杨凤霞和李国忠并排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班里的很多人都以为打李国忠的事情是高仪指使的,但事后经过大家伙的分析,根本不可能。 李国忠的事情杨文斌最有发言权。据杨文斌说,李国忠当晚约高仪出来,高仪的确来了,但是两人碰面的时间很简短,那会停电,到处黑蒙蒙的,高仪到了约定的地方见到早就在等的李国忠,很客气的说:“请问,是您约我来的吗?” 高仪用的是“您”,李国忠咳嗽了一下回答:“是。”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国忠:“没,没有,没有什么事……” “那我走了。再见。” 李国忠:“再见。” 这就是冬季总攻势的全部过程。 于是宿舍里的人都知道,高仪和李国忠之间根本就没戏。李国忠能在宿舍里夸夸其谈,讲自己十四岁就不是处男了,可是见了高仪连话都不会说。 两人的层次不同,格局也不相同, 而高仪既然能去见李国忠,就不会找人再去揍他,那根本没必要。那些人肯定是受高仪的某位仰慕者派遣,去围堵高仪另外的这个仰慕者,减少竞争对手了。 李国忠消沉了一段时间,忽然的又公开宣布这次他要放开了马力去追求刘可欣。 李国忠要去追求谁,那是他的权力,只是他这人就坏在嘴上,杨文斌又给大家透露,李国忠说刘可欣人长得好看,而且很温柔,这才是他李某人心中完美伴侣。 李国忠要对刘可欣发动攻势不久,他再次被人打了。 这次打李国忠的人没有遮掩,很是公开,地点就在学校餐厅的门外,打人者是体育系的一个男生,人高马大,肌肉发达,黑溜溜麻杆一样的李国忠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几乎是被一边倒的揍了一顿后,那个体育系的男同学报了自家名号姓甚名谁,说随时奉陪李国忠的报复与挑战,得胜英雄一般的离开了。 接着,关于李国忠被痛打的原因被披露:李国忠在学校四处扬言,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与刘可欣坐在一起看一场黄色录像,借此来观察她精神崩溃的过程。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宿舍里没人知道李国忠竟然还给其他什么同学宣扬过这样的豪言壮语,这连一直算是李国忠影子的杨文斌也不知情。 于是杨文斌有些被盟友遗弃似的恨铁不成钢: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一边说她的好,另一方面却去诋毁人家呢?到底是想和人家好还是让人家讨厌你呢? 李国忠哪个校花都想要,哪个都要不了。 或许像李国忠一样的人根本就没想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只是青春精力旺盛,非得要做点什么来显示自己的存在,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些都与平安无关。 一个人要是有了目标有了追求,就会心无旁骛。他似乎除了按部就班的学习,就是按部就班的锻炼自己的身体,因此大家都觉得身体日益健硕的平安真的要发奋当一个最厉害的小偷。 到了元旦的前一天,大家都准备离校,向前进悄悄的给平安说,看平安能不能借他点钱。 一个人能向你借钱,在心里肯定是做过长久的权衡和盘算的,他会想自己向谁张口借到的机会能大一点,因此平安知道向前进还是比较高看自己的,起码可能觉得自己不太会拒接他,或者失算的概率会小一点,更或者,向前进知道自己有钱,不会让他难堪。 平安有自己的计划,有自己的打算,这时候的确已经存了一些钱。 至于这些钱的来路,则和全刚友有关。 平安也知道,向前进之所以向自己借钱,可以说就是为了杨凤霞。 第75章奸诈 刚来省城上学的那一段,平安的心情十分的低落。为了尽快的了解陈杰以及麦晓瑞的情况,他用所有的星期六星期天时间将关乎万宝公司总公司分公司都跑遍了,得到印证的消息却不尽人意。 那天回学校比较晚,等了很久没有公交车,平安就打了个出租,上车之后他就问司机到大学城是打表还是直接给多少钱。 这个时候省里对于出租车这一块监管的有些混乱,黑车很多,有些人用一些套牌车冒充的士,胡乱收车费;有的明明是正规的出租车,但是不按照要求打表计价,甚至在计价器上做手脚,明明没走多远,表上的金额却多的离奇;还有的干脆就直接是私家车,没事出来拉点人赚点零花钱。这些现象执法部门也不好面面俱到的查。 这个司机三十多岁,眉毛很粗,长相比较有特点,看起来就像是在车上搞钱的那类型人,他嘴里叼着烟,他眯着眼乜乜平安,将计价器一拍说这东西起义叛变了,你要走的话给这个数。 司机伸手晃了一下指头,平安觉得价钱还算是合理,再说这时间点了,讲价争那十块八块的没什么意义,总是要回去的,于是就点头了。 车子走了没多大一会,有个人在路边挥手,司机本来就没灭空车灯,他也没靠边,就在路中间停下,问外面的人去哪? 平安一看,没吱声,路边的人过来瞧瞧车里,说:“你这拉有人嘛。” “去哪,带你一段。” 这人咳嗽了一声说了个地方,离大学城没多远,司机报了个价钱,这人想砍价,司机给便宜了五块,这人也没再说,随即他就上了车。 这个半道上上车的就是全刚友。 自打见到全刚友,平安就觉得今晚不会简单了。 平安一直装作看窗外,眼睛的余光在观察全刚友。 全刚友上车没多久,伸手在传呼机上按着,似乎在查信息,而后靠着眯起了眼睛。 果然,快到学校的时候,全刚友身上的传呼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嘴里哎呦一声,说:“师傅,能不能拐个道,朋友约我喝酒换地方了。” 司机问在哪,全刚友说了另一条道,其实也还在大学边上,因为全刚友比平安的路程近,司机到了岔路口就拐了过去。 车子刚刚拐过一个弯,司机嘴里就狠狠的骂了一句真**倒霉! 前面停着一辆交通执法的车子,车子的灯这会闪烁着,几个执法人员的目光全朝着这边看。 这辆交通执法车停的很刁钻,要是不拐过弯,根本看不到,但是开车一拐过来,想要避开它也是不可能了。 自投罗网,瓮中捉鳖。 平安心里这时已经透亮:或许根本没人给全刚友打传呼,他刚刚传呼响是因为自己给定了报时,这样传呼机一响,就像是有人给他打的一样。 也就是说,全刚友知道交通局的人在这里执勤。 司机将车开过去,执法人员挥手叫停,而后围过来要手续营运证之类的,司机满脸的笑,从副驾驶那里拿了两包烟,下车和这些人联络感情去了。 全刚友这时看看外面,他瞅了一眼平安,嘴里又哎呦一声,如梦初醒的说:“不走了?哦,这车没法坐了。” 平安没吭声。 全刚友下了车,站在车跟前停了不到一分钟,见司机根本没机会理自己,径直的走了。 平安在车里没动,他在车里看着司机讪着脸和那些人斡旋,但显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有个执法人员很不耐烦的推开了司机的手,朝着出租车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上来,显然是要扣车。 这时司机也跟了过来,满脸的赔笑,说:“……兄弟们辛苦,您看……” “什么兄弟?别套近乎啊。” 司机点头,笑说:“那……” “别说,到了局里慢慢讲。” 这时司机和交通局的人才注意到了车上还有个人,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执法人员看着平安,问:“你怎么还没走?” 平安一脸的懵懵懂懂:“不是还没到地方吗?远着呢。” “这车手续不全,非法营运,走不了了。” “啊?” 平安搔搔头愣了一下,看看皱眉的出租车司机,刚拉开车门下去,出租车就被执法人员给开走了。 出租车司机被叫到交通局的车上,也走了,平安一个人站在路边,心说全刚友你真行,这下你能得多少抽成啊。 这件事本来就这样过去了,平安这时候还没心思搞什么钱,他还在找关于陈杰的消息,不过等确定了陈杰根本不在国内的时候,他的心思就转变了。 还是星期天的下午,平安回到学校北大门那,正要往里面进的时候,看到有两辆出租车停在那里,而一个司机下来买烟,等司机转脸能让平安看清的时候,平安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出租车司机叼着一支烟进到了车里,平安目不斜视的从他车跟前走过,而后装作没意识的一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站住,倒了回来。 里面的这个眉毛长的很有特点的司机正在和另一个车里的同行说话,平安听出来就是在谈前一段他被交通局扣车的事情。 这时对面的司机给点了一下头,作为示意,以为平安要坐车,这人才停止了谈话,歪过脸看着平安,问:“去哪?” 平安搔搔头,说:“不是。我来给你钱的。” “嗯?” “你不记得我了?”平安一脸的讪讪,很是不好意思:“前几天坐车,在那边……当时没给你钱……刚刚远远的,觉是你……” 平安说着从兜里拿钱,这司机想起他是谁了,表情有些错愕,心说怎么还有这样老实的人! 等再一确认平安可能是学生,司机心说也是,学生嘛。 “那天说好了,可是后来你也没给我送到地方,所以,我就走回来了,你看,给这些,够不够?” 司机心想还他妈够不够,你能来给我这钱就是我白捡的。 出租车司机一脸平静的将平安的钱收了,平安心里终于拿定了注意:这钱你收的一点也没客气,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不点一下?”平安还是一脸的探寻,司机大度的说:“点什么,你不刚点过,错不了。” “哦,你这一天也不容易,那天匆忙,我还想什么时候才能见你呢……” 司机摆了摆手,平安看了看手表,笑了一下:“那我走了……对了,那天,那个人给你车钱了没有?” 司机一听瞪了眼,平安故作失语,连忙说:“算了,是我多嘴,那就这……我刚刚还在那边见过他的,寻思他也给你钱来着……再见。” 平安走进校园里,闪身到了几棵树后面站着。 “现在这大学生,觉悟都挺高嘛。”另一个出租车司机对着刚收钱的同行调侃,这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屁!你知道我那天出了多少血?他妈的,你听他的意思,是怕那天那个人将钱给了,而他没给,怕我找他麻烦,嘴上说的好听,哪有那么多好学生……” 他说着话,抽了几口烟,脑中猛然一个激灵,将车钥匙一拔,下车锁了门就往校园里跑,后面同行问他是尿急了,他也只是摆了一下手。 平安老远的看到这司机往自己这边追了过来,这才故作没意识的往前走,刚刚走出树荫的遮挡,那人终于看到了平安,就在后面叫:“喂!你!小伙子!同学!那谁!” 平安装作没听到,还往前走,这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伸手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 “啊?”平安一愣:“怎么了?钱不对?” “不是,我问你,你说你刚刚见到那天一起乘车的人了?” “啊,见到了。” “他在哪?你在哪见的他?” “就在前面,就是商场那一块,我去理发,他也进去了,不过他不是去理发,好像是去找人说话的。” “他找谁说话?” “老板吧,他叫理发那女的名字,问理发那女的她老板是不是在楼上。” “哪家理发店?” 平安说了名字:“不过他好像已经离开了,我见他买了水果,从那边绕着小路走了。” 司机一听,心说他妈的,既然能和理发店的人熟,还买了水果,走小路,那肯定就住在那一块——迟早逮住,老子弄死他! 敢黑老子! 平安说完,司机往地上唾了一口,骂了一句,掉头就走,平安还站着,问:“没别的事了吧?” 可是司机根本没回头,走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一直注意理发店那一块的动静,然后,就有了消息,全刚友被车撞了,肇事车逃逸。 平安在全刚友出事的那段路附近的墙壁上,看到警方张贴的悬赏通告,内容是公安局正在对一起交通肇事案件进行追查,依据刑法等相关法律进行悬赏通告,知情者要是对警方进行检举的话,警方予以奖励。凡提供重要线索或者直接抓获嫌疑人的,警方予以五千元的奖励,对隐瞒不报者,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悬赏通告的下面缀着举报和要联系的警官的电话号码传呼机号码,盖着公章。 平安看仔细了,慢慢的往一个水果摊走过去,一边挑水果,一边和卖货的老头拉家常,而后确认了,被撞住院的人就是全刚友,至于撞全刚友的人是谁,不知道,警察也在找,还发动群众找。 挑好了水果,付了钱,平安剥着香蕉皮,看着身边电线杆上同样的一份悬赏通告,将香蕉咬了一大口,而后含糊不清的对卖水果的老头说:“这香蕉真好吃。” 第76章阴险 平安去了出租车公司,原以为会很费力费时,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过程顺利的让他有些觉得太没有难度,太不具有挑战性。 出租车公司办公室那里不知道是开会还是吵架,屋里屋外的站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反正这也和平安无关,他在大院里看了看,没人理会自己,就往院里矗立的公告栏那里走去。 公告栏里正面贴着几张公司的各种宣传和规章制度,平安看着,绕到了背面。 这一面里贴的都是一张张的照片,什么先进工作者和爱岗人员荣誉标兵之类的。没几分钟,平安就在这些照片里找到了那个眉毛很有特点的司机:王强民。 这真的太简单了。 接下来,平安没有给悬赏通告上面的预留电话进行检举,而是去了治安大队。 到了治安大队,平安拐弯抹角的说找刘文涛,不过有那么一丝的意外:刘文涛已经调离,到下面基层派出所任职去了。 刘文涛刚到辖区派出所任副所长没几天,因为工作转换,需要熟悉的业务太多、迎来送往的,所以忙的有些晕头转向,下午已经下班很久了,他才从单位里出来,正准备离开,被一个青年人给拦住了。 “那个,请问,你是警察吧?” 刘文涛看着面前这个青年眉正鼻挺的眼神清澈,问:“有事?” “那个,我……有点事……” “报案还是?” “算是报案吧……我见你从派出所出来,觉得,你像是领导……” 刘文涛干咳了一下:“报案的话,到门岗,有人值班。” “也不是报案,那个……怎么说……” 刘文涛没说话,看着面前的这个学生一样的人。 “是这样,我看到咱们公安那个……”这人说着双手比划了一下:“悬赏通告,就是交通肇事那个,我想起了一件事,想给警察反映一下……” 刘文涛面前站着的就是平安。 “哦?”刘文涛再次的打量着平安,说:“交通肇事?那上面不是有联系电话?” “是,可是……我……我就是不太确定,也不能乱说,万一要是说错了……那个不太好。” 这个年轻人嘴里一直的那个那个。刘文涛看了一下手表,点头让平安跟着自己,进到了派出所里面。 除了门卫,派出所这会也没什么人,安静的很,平安和刘文涛进到他的办公室,两人坐下,刘文涛讲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并没有说职务,平安问:“那个,刘所长,我说的话,能替我保密吗?” “能。” 刘文涛只是副所长,他的房间门上挂着副所长办公室的牌子。 接下来平安就开始了竹筒倒豆子:“是这样的,我是省大的学生,前一段,有天傍晚,我坐出租车返回学校,到了半道司机又让上来一个人,反正是顺道,我也没说什么。这人上来没一会,我看到他将自己的传呼机定了时间,接着车也没走多远,这个人的传呼机就响了——你知道,传呼机响了本来很正常,不过他自己给自己定时间让传呼机响,还只是差了几分钟,这就让我有些奇怪,接着,他给司机说,让司机改道,他朋友呼他,说和朋友喝酒换了地方……” “司机听他的换了方向,等于我们俩先送他,结果到了一个拐弯处,车子被交通局的人给拦住了,说是出租车手续不全,没交费还是怎么的,被扣了。” 听到这里,刘文涛心里已经有了谱。 全刚友现在还在医院里没脱离危险,不死也会残废,而全刚友这人是吃哪碗饭的,刘文涛非常明白,过去经常打交道,系统内部的人,也都清楚。 刘文涛没有打断平安,这是审讯和询问的一种素养和要求,尽量不要插嘴,让当事人自己描述,而后,捡重要的或者疑点进行询问。 “这样,一起坐车的人先走了,执法的人让我也走,说这车是不能再载客了,于是我走回了学校,要说也没剩下几步路……” “那事发生后的几天,我在学校门口碰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当时,我一见他,我就愣了……你知道,那天我坐车,还没给他钱,我觉得他在学校那是候着我的……我就将车钱给他了,他问我知不知道那天一起的那个乘车的人是谁……” “这个司机很凶的……我们学校那一块的出租车司机都很厉害,没人敢惹他们,我当时都懵了……这几天我都恍恍惚惚的……” “可是,没想到,就看到了公安局贴的悬赏通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想来想去的,觉得,还是来派出所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报警?” 平安听了低下头,说:“这个,打电话,那个,警察肯定要问我是谁的……我一个学生,再说,这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样……但是我明白,应该配合公安局的工作,毕竟悬赏通告都贴了那么多天了……” 刘文涛听明白了,这个学生并不全是怕打电话报警会泄露自己的个人信息,最主要还是怕局里的悬赏通告上面奖励的五千块钱最终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无论这个平安的动机是什么,他现在给自己说的这些,是很重要的线索。 “你知道那个司机的名字,或者车牌号吗?” “知道,他的工作牌上写的是王强民,他的车牌号是XXXXX。” 车牌号那天平安并没有记住,还是第二次在学校门前见到王强民的时候才刻意的记在脑子里的。 刘文涛考虑了一下,将自己的电话和传呼机号码给了平安,然后问了他的联系地址。 平安并没有传呼机,手机这时候也是高消费商品,他给刘文涛留的是宿舍管理处的电话。 “情况核实了,我们会联系你的。” “那……那个……” “落实了情况,属实,我们就会兑现,并且会为你保密。” “……哦……好……” 等平安离开,刘文涛就打电话叫了人,并且在当晚就将王强民给抓获归案了。 事情和平安猜测的差不多。 王强民毕竟在社会上混了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联想一下也就明白全刚友是干什么的了。 作为跑出租车的手机,自己违法是应该被查被处罚,但是这种罚款能躲就躲,能赖就赖,谁赚钱都不容易,谁也不会嫌弃自己兜里的钱多,但是有人专门为了举报别人,就是以举报为生的,那不就是自己辛苦的钱一部分装进了这些可恶的不劳而获人的手里? 这种人就是他妈没脸没皮的奸细、恶棍、吸血鬼。 王强民觉得对全刚友这类型的人必须要加以制止,不然今后还指不定会因为这种事被这种人再给恶心一下。 王强民在理发店那里守候了几天,终于等到了全刚友的出现,而且,鬼使神差的,全刚友那天给派出所打电话说旅店里有人卖yin嫖chang的举动也被有心的王强民看在了眼里。 全刚友做事很缜密,王强民知道全刚友认识的人多,自己要出恶气,只能下黑手。 动手的那天夜里,王强民没有开自己的出租车,他的小舅子是修车的,他借了一辆正在维修的车出去,将喝了点小酒正往家里回的全刚友给撞了之后,将那辆车又给送回了汽修厂。 王强民以为天衣无缝,没人看到自己也没有摄像头,但是没想到公安的确太强大了,这也没几天,就将他给抓了个正着。 负隅顽抗完全没意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王强民被抓之后就老实交待了。经过审讯,签字画押,被丢进了拘留所里。 平安那天是通过刘文涛进行的检举,这其实没什么,但刘文涛从队里刚下来就办了这件案子,还办的比较迅速比较漂亮,面子上有光。平安接到他打的电话到了派出所的时候,同上次一样,时间也是傍晚,派出所已经下班了,当然,平安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就是为了避免见人,还有,他自身是学生,学生放学了之后在傍晚时分来见刘文涛,合情合理。 刘文涛的办公室还有一个人,这人穿着中长的风衣,带着近视镜,年纪也就三十来岁,瞧不出什么特点,平安进门之后刘文涛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然后又拿着准备好的一张表让平安填。 这就是个手续,平安看了一眼,知道刘文涛没打算避开那个戴眼镜的,于是将信封打开一看,包扎的齐齐整整的五千块钱。 等签字的时候,平安看着刘文涛,刘文涛伸手在表上点了一下,眼神中有着不可琢磨的意味,平安福至心灵,写了“平洗旺”。 刘文涛一看想笑,对平安说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这时华灯初上,平安兜里揣着那五千块钱走出了派出所,没走几步,派出所大院里出来一个人,这人叫住了平安。 这人是刚刚坐在刘文涛屋里的那个戴眼镜的,他笑着递给平安一张名片,也没说话。 平安一看:“天地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马雄伟”上面还有律师事务所的地址和他本人的联系电话。 平安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马雄伟,说:“我不办案子。” 但是马雄伟答非所问:“有事,可以联系我,我是刘所长的朋友。” 平安哦了一声,马雄伟做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很郑重又意味深长的对着平安的眼睛注视了一眼,走了。 律师是法律工作者,和公检法的人打交道,信息的获得渠道比全刚友全面多了。 聪明人不用多说话,这个马雄伟看来也是个顶着律师的头衔捞偏门的,平时能办案就办案,没案子的时候,不耽误从别的渠道赚钱,而案源从哪里来,类似于平安这样或者像全刚友那样的人,或许就能遇到什么事和人需要律师,到时候给马雄伟做个介绍,马雄伟必然会给介绍案源的人一些好处费。 刘文涛是什么人?尽管平安当时的论述是水泄不通的,但太机缘巧合了,太恰巧,太没有破绽了。 而完全的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怀疑一切是公安刑侦工作的特点,钱,刘文涛没少给平安一分,对于平安这个人,他心存疑虑,所以今天这场他和平安马雄伟之间的三对面就是刘文涛刻意为之。 显然马雄伟刚刚在一边观察,印证了刘文涛的怀疑,因此,马雄伟才出来给了平安一张名片,至于平安心里怎么想,那是平安自己的事了。 刘文涛这样想自己,平安觉得遮遮掩掩没什么意思。于是和刘文涛接上头之后,平安给他“汇报”过几次能罚没钱款比较庞大的案子,当然平安也只对罚没款比较多的事情感兴趣,平安也找过马雄伟,刘文涛和马雄伟都给了平安相应的提成。因此平安的手里的确有了一些积蓄。 这会向前进要向他借钱,看着向前进那有些窘迫的脸,平安没有丝毫犹豫的问:“要多少?” 第77章一锅端(一) 平安知道向前进和杨凤霞的情感自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杨凤霞对于向前进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向前进是一个内敛的人,如同李国忠和杨文斌所说,向前进自身就算不是学校里最后一个处男,也是宿舍里最后一个。 向前进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阅历度就是零,在大学之前的那些岁月里,他真的就只是会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 向前进和杨凤霞恋爱后,两人很少像其他校园里的情侣一样四下散步,两人总是地下活动,但情侣之间该正常行进的内容却是必须要有的,譬如说到校外游玩,或者在某个稍微有些情调的饭馆吃饭,再或者给杨凤霞买些衣物饰品什么的,这样,向前进的经济压力就增大了,每个月家里给向前进的生活费,根本就不够花销。 于是,向前进尽可能的在自己身上“节衣缩食”,早上不吃早餐,中午胡乱对付,晚上咸菜加馒头喝开水。 平安曾试图点醒向前进,他认为向前进除了在情感上有些混沌空白之外,别的方面在同班同学中都是出类拔萃的,这恐怕也就是杨凤霞选择向前进的原因。 但是陷入热恋中的人是听不进别人说自己爱恋的对象有任何的一丁点的不好的。 平安只有作罢,总不能直接给向前进说我看到你女朋友和别的男的抱在一起亲嘴了,你应该多留个心眼! 那样向前进可能顶多和杨凤霞吵架而已——人对自己第一次付出真心的恋爱对象都是存在着盲目性的信任的,自己说一万句恐怕作用都没有杨凤霞对向前进一个眼神好使——而后在杨凤霞的亲密攻势和软语温言之中,向前进会丢盔弃甲的对杨凤霞投降,再下来,向前进和杨凤霞会彻底的和自己这个“多管闲事”的外人断绝一切来往。 杨凤霞绝对有那个能力和手段。 那又何必?! 平安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浪费时间的事情就是给一个对某件事完全不懂或者思维阅历和你不在一个格局一个层次的人讲经验。 你说一千道一万,苦口婆心,都不如他自己摔一跤。 眼泪教会教他做人,后悔会帮他成长,疼痛是最好的老师,其实人生该走的弯路,一步也省不了。 自个的人生终究要自个去面对,别人说再多也是隔靴搔痒更有闲的扯淡的嫌疑。 再说,平安只是向前进的室友,即便再欣赏他,平安也不是向前进的爸妈或者他兄弟姐妹,轻轻点一次就行了,没义务没责任毫不厌倦的指导向前进怎么处理人生中的问题。 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平安如今坚决不会去做,而且也懒得去做,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来。 向前进哪天在杨凤霞这个坑里跌一跤,从今后再遇到这种“坑”就会自我鉴别,就会成熟一些。 断断续续的从第一次开口始日起,向前进一百二百五十的,在平安这里已经借了差不多一千块钱。 平安从不问向前进借钱做什么,也不问他什么时候还给自己。 一千块钱对于本年度本省的工人而言,就是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工资,对于一个学生,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向前进沉寂在和杨凤霞的爱情之中,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春节中,平安好好的陪了米兰几天。 有些征兆早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明显:米兰就是喜欢和平安在一起做男女之间的事情,她的所作所为有时候让平安很赤裸的感觉米兰就是来和自己像是动物一样的交配的,等米兰从自己身体上满足了之后,她就去找别人做别的事情去了。 因此,平安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和向前进一个样:杨凤霞在玩弄向前进的情感,米兰在玩弄自己的身体。 都是玩弄,没什么不同,所以自己和向前进就是同病相怜。唯独不一样的就是自己能够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向前进却痴迷不悟还乐此不倦。 过完春节开学,向前进还给了平安五百块钱,说其余的以后再还。 平安接过钱之后就离开了学校,等他在外面忙完自己的事情回到学校的时候,在校园里的树丛那一块看到向前进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平安没打扰向前进的冥思,回到宿舍,杨文斌正在高谈阔论,见进来的是平安,又继续说道:“真的,你们没见处男当时的脸都绿了,团长真的和别的系的男的在一起交换唾沫呢。” 杨文斌说的很粗俗,还吐着舌头做亲吻状,魏明君啧了一下正色道:“人家杨凤霞又没说一定要嫁给向前进,再说,谁没交过几个异性朋友,很正常嘛。” 李国忠问:“爵爷,你到底睡过多少女人?” “多少不是重点,重点是反正不是一个。我说,男女之间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我们要充分给予对方自由,不然,她没自由我们哪来的自由?是吧。” 这种对话很无聊,但是又每天都必不可少。杨文斌问:“你们说,处男到底和杨团睡了没有?” “肯定睡了,你没见这一段都没打手枪了?” 魏明君瞪了李国忠一眼:“别胡说,你什么时候见人家那个了?” 李国忠冷笑说:“我没见?天天晚上在床上咯吱咯吱的,不信问平安。” 平安摇摇头,不做评论,魏明君斥责:“咯吱咯吱也不能证明什么吧,你不分白天晚上不也在上面咯吱?再说平安又不是透视眼,你倒是能从上铺看到些什么!” 杨文斌摸摸头说:“大家伙还别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杨凤霞那身材真是好……” 李国忠睁大了眼:“你做了什么?” “什么我做了什么?我没有对杨凤霞做什么,我还没长眼看啊?那山丘绝对两只手攥不住……” “你小子……” 屋里人都发出了有些淫荡的笑。李国忠正说着,向前进推门进来了,众人顿时尴尬,只有平安睡在床上用被子盖着脸,和这些议论一点关系没有。 向前进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听到这些谈话没有。李国忠起身出去了,杨文斌在后面叫了一声,也走了。 向前进在宿舍里呆了一会,而后出去了。 向前进这一夜竟然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才返回了学校,整个像变了一个人,见人就问候,脸上总莫名其妙的带着一种奇怪的笑,杨文斌纳闷说这家伙昨晚去哪了,怎么怪怪的。 等向前进一会出去了,魏明君说咱们最后一个处男消失了。 杨文斌和李国忠瞪大了眼,魏明君摸了一下鼻子,杨文斌登时我操我操了好几声,而李国忠则骂了一句日他妈的。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杨凤霞和向前进之间的一场情感风波在杨凤霞第一次向向前进彻底的敞开身体之后,消失于无形。这更加充分而必要的证明了魏明君的著名论证:男女之间没有什么问题不能通过睡一觉而得到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再睡一次! 就在彻夜未归的那晚,向前进失去了处男的身份。 向前进的快乐没有保持几天,杨文斌又在宿舍里发布了关于杨凤霞的一些消息,譬如说杨凤霞的大学学费是外校某个男的给出的、本校某个学生提供给杨凤霞每月的生活费、本校某个系的有钱男子许诺让杨凤霞在毕业后进他家的公司、杨凤霞的私生活乱的很、根本不像表面那样的端庄正派。 魏明君这时吸着烟,很深沉的说:“现在这个时代不是从前的时代了,竞争那么强烈,社会压力这么大,要说指望哪个女孩儿把所有的爱情都留给一个人,那有些不可能,男人啊,别太天真。万花丛中过,那才叫真男人。” 四处出击却屡屡遭受挫折打击的李国忠这时恶狠狠的说:“操!老魏说的对!这女人就是一个长了逼的玩意。什么鸡ba校花,就是一高级鸡,臭婊子!一个个都装的高贵像不食人间烟火,我就不信她们不拉屎不放屁。其实是逼就是让男人日的,不过就是让有钱人日和没钱人日而已!我他妈算是看清楚了。” 杨文斌看着李国忠问:“打击面太广了啊。那,你都日了哪个女的?” “滚!” 李国忠这次像是真的发了火,摔门走了,杨文斌耸耸肩,翻白眼说:“穷活志气富活德,咱不能无缘无故的仇富。人不能总是吃不到葡萄就说酸,我看有钱人也不都是没人品的。人都想过好生活,这没错吧?人家校花不找你,你也不能随便侮辱人家不是……” 杨文斌没说完,李国忠一脚将门踹开又进来了,指着杨文斌就骂,杨文斌顿时有些拉不下面子,先是尴尬的笑,后来也和李国忠对骂起来,两人最后动起了手,被魏明君平安几个给拉开了。 从这天起,宿舍里逐渐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气氛中,原本最活跃的人沉默了,原本一直沉默的人却整天笑容满面向别人没话找话说。 但是向前进的喜悦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因为从入学以来,宿舍里所有的话题除了内容粗俗的黄色段子外就属关于他的最多,可现在没人议论他了,他却想让别人和自己一起讨论自己。 于是乎,这个宿舍忽然之间就沦为了宾馆,每个人都来去匆匆,睡一觉后大家各干各的,有些熟视无睹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除了魏明君这个老油条偶尔的还和稀泥和大家说一些哪个女同学奶大腿紧之类的笑话之外,基本上宿舍已经类似于陷入了泥潭漩涡似的了无生气。 偶尔的,平安发现李国忠看向向前进的视线有些奇怪,这种奇怪只是一种感觉,平安不知道李国忠的视线里蕴含着什么。 向前进平安都不想过问,他更不想研究李国忠有什么猫腻。 五一期间,米兰说想在省里逛逛,平安就陪着她玩了几天,因此没有回家。而米兰是假后第二天才走的,平安回到宿舍已经是傍晚了,就要上楼的时候,宿管阿姨叫住平安,说这一会已经有你好几个电话了,是个男的,你别走,在这等着,电话一会还来。 平安不知道是谁找自己这么急,他本想是刘文涛,但又觉得不可能。 电话一会真的就来了,竟然是向前进。 向前进听起来很着急,要平安赶紧去省第一医院,无论如何给自己送一千块钱。 平安像往常一样没问向前进要钱干什么,说自己马上就到。等到了医院,向前进站在大厅门口等着他,看起来很是憔悴。 平安将钱递过去,向前进低声说:“平安,我会还你的。” “人都有遇到急事的时候,同学之间,不要说那么多。如果不够,我再去取?” 向前进迟疑了一下,摇头说:“不用了……谢谢你。” 平安回到了宿舍没一会,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风流婉转回来的李国忠也接到了一个电话,而后他皱着眉进了宿舍,在自己的箱子里翻了一会,问正在叼着烟看《金**》的魏明君有钱没有? “肯定有,刚从家里来,还没来得及花。干嘛?” “借我一百。” 魏明君掏了钱,李国忠的视线从杨文斌身上掠过,又对平安说:“平安,你也借我一百。” 平安也给了钱,他看到李国忠将这二百和兜里的大钱合在一起,一共五百。 李国忠出去了,魏明君看看平安,说:“这小子,干嘛呢?别出什么事了吧?” 杨文斌阴阳怪气的说:“中了梅毒,借钱治疗呢,不然烂掉没法用了。” 、 【生活艰辛,蹒跚前行。一家不知另一家的难。催更的朋友们,《夺标》没有存稿,原因是一直不知道这书还能不能继续。我的作品总被和谐,因此怎么往下写,是个很大的问题。无用功的事情谁都不会费时去做,那样毫无意义,所以如今能够续写已经实属不易。对朋友们的喜爱与支持,飞翔诚挚的说声谢谢,唯有努力尽量多更新。再次感谢!】 第78章一锅端(二) 向前进和李国忠两个都彻夜未归。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李国忠回来了,谁都不理,爬到床上就睡觉,一会就开始打鼾,呼噜呼噜的震耳欲聋。杨文斌对着大家做了一个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李国忠睡到晚上熄灯,才从床上起身,撒泡尿之后买了方便面和火腿肠,一个人坐在窗前吸溜吸溜的吃,连汤水都没剩下一滴,而后还打了饱嗝,接着继续睡。 向前进是半夜回来的,他进屋也没开灯,上床之后再也没动静。 第二天,所有人的照常学习,平安看向前进除了气色非常不好,其他的似乎一切正常。 杨文斌在吃午饭的时候悄悄给平安和魏明君说,杨凤霞是住院了。 杨文斌和李国忠闹掰之后,基本上就是围着魏明君和平安转悠,因为魏明君平日里表现的比较老成持重,总以超然的身份来做和事佬,总是老好人。平安则是对什么都似乎无所谓又有所谓,杨文斌在魏明君和平安面前能畅所欲言。 用魏明君的话说杨文斌就是个话痨,每天不散布谁的小道消息就会像被充气的气球一样给气嘣了。 魏明君的脸上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杨文斌说的有鼻子有眼:“五一处男跟杨团逛街呢,杨团肚子疼,到了医院检查,医生说要拍片,处男没那么多钱,到处借,等借来了钱,好嘛,一查,说是宫外孕。” “啊?”魏明君有些故作震惊的吸溜一口气:“真的?” “啧”,杨文斌瞪眼说:“消息确切!说是什么孕囊在右侧输卵管着床,输卵管快要被阻塞了,要是不动手术,会引发大出血甚至休克,可会有生命危险。” “手术费要好几千呐!”杨文斌说着嚼着饭,魏明君问:“那吊死鬼是怎么回事?” 杨文斌嘿嘿嘿的笑了:“就怕你不问!” “处男哪有手术的钱?他又开始借钱,可是还凑不够,走投无路了,这时候医生还不停的催,处男也没法啊,钱就是钱,又不是土,地上一抓一大把,他正焦头烂额着呢,嘿,精彩的一幕这时候就出现了——杨团亲自出马,给好几个男人打电话,叫他们都到医院去……” 杨文斌将“男人”这两字咬的很重。 “干嘛?给谁打电话?” “咱们学校的有两个,加上吊死鬼和处男,还有外校的一个,共五个。” 平安已经猜测出了事情的后续,他不想再听,借着有事离开了。 向前进和杨凤霞之间的事情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有好几个版本,不过大家比较认可的是这样的说法:杨凤霞肚子疼,向前进陪她检查,结果钱不够,向前进借钱(这是向平安借钱),检查的结果是杨凤霞宫外孕要做手术,向前进心急火燎的再次四下借钱(向前进不好意思再向平安开口了),但是借不够做手术的钱,自从他和杨凤霞恋爱以来,周围人的钱他借遍了,家里他也以各种理由将钱都搜刮的按照正常花销能供他上完大三。 向前进实在没办法了,回到医院面对杨凤霞无言以对,而后一个人到厕所里对着凉水管喝了一肚子的水(他一天没吃饭),然后用水管的水将自己的头冲了又冲。 等向前进心神憔悴的从厕所里出来,到了病房,发现包括李国忠和本校的一个男生竟然来了,他还以为这两人知道杨凤霞病了,是来看病号的,向前进有些不好意思的以男主人的身份和李国忠和那个同学说话,但是没一会又来了俩男学生,向前进觉得不对劲了。 杨凤霞就是杨凤霞,她这时很平静的将化验单摊在几个人的面前,像是法官宣判一样的说:“我怀孕了。手术费要这么多钱,你们看怎么办?” 向前进一听更懵了! 这时外校的一个男的说:“谁能证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能拿这个钱。” 除了外校的这个男的和李国忠之外,本校的另外两个男同学向前进也不熟悉,李国忠却知道另外的两个男的其实都是和向前进是一样类型的人:学习都好,脑子不好。 向前进和本校两个男同学都不吭声,他们看起来脑子里一时半会都转不过弯,李国忠心里骂了一句傻逼,说:“这话不对,你怀的是一个,还是五个?怎么可能和五个人都有关系?” 外校的男的跟着说:“是啊,只要你能指出是谁做的,就找他一个人。是谁就是谁,不能乱扣帽子,不能随便的担责任吧?” 这时,本校的一个男同学憋红了脸说:“不会是我的……根据时间算,应该是三月的事,那个时候我才跟你只来了一次,你还刚刚月经过去,不会怀孕,所以不可能是我干的。” 这个同学的一句话似乎提醒了所有的人,这个说自己只和杨凤霞做了三次,那个说和杨凤霞只有五次,还有说自己到底都不知道有没有弄进杨凤霞的身体里的,因此几个人推来推去,都不想承担责任。 大家吵吵嚷嚷的,就是不想出钱,还强调不能出冤枉钱,似乎只有自己才是受害者。 李国忠最后拔脚要走,杨凤霞冷笑着说:“你走试试!这几个月我跟你们几个人都有过关系,我也搞不清怀的是谁的。如果你们不给我掏钱,反正我要是没钱做手术也不能好活,那就闹开,大家一起死。” 原来这些人都是杨凤霞叫来的! 他们都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 向前进本来脑中像是进了一百只苍蝇,嗡嗡嗡嗡嗡嗡的乱响,这会听到杨凤霞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他脑壳似乎很清脆的破裂了,那一百只苍蝇顺着破裂的地方飞了出去,只剩空荡荡的一片空白,而胸口像是被几百斤的重物给狠狠的捶了一下。 向前进眼睛一黑,差一点昏倒。 李国忠知道杨凤霞不要脸,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不要脸,他原本以为杨凤霞顶多和三个人有关系,但没想到这么多——或许还有,只不过自己这几个比较老实,比较好欺负! 操! 不过反正自己也是不要脸的,不然也不能爬到杨凤霞的身上享受快乐。于是李国忠对着其余几个人说:“那大家怎么个意见?” 怎么个意见?都不想承担责任,那就都承担责任,杨凤霞的手术费五个男人平坦。 杨凤霞和李国忠向前进几个说话的时候,一边的医生和护士都有“不见不知道,世界真奇妙”的感觉,几个护士小声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 向前进觉得天塌了全世界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他摇摇欲坠,手插在兜里捏着借来的钱,浑身发抖,他想走,可是又挪不动一步…… …… 杨凤霞的事情并不是向前进和李国忠几个本校的男学生传开的,他们一是还要脸,二是没必要,这事的散播主要是因为外校的那个男生。 外校的那个男学生学习很好,文质彬彬的,在他们本校就有不少的女生追求,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追求这个男生其中的一个女学生将整个事情原原本本的故意的在省大借着别人的嘴散播开来,以至于省大顿时风言风语的。 有人说杨凤霞伪装的好,她同时和几个男生交往,这几个男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平安觉得其实这种说法不太确切。 平安观察了杨凤霞所交往的几个男学生,都是学习好的,成绩比较优异,但对女孩子的辨别能力等于零,只有李国忠是个另类。 李国忠在省大也是知名人物,只不过是名声不好的那种,杨凤霞对向前进这些人施以好处,那是长期的投资,这叫广撒网,因为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向前进几个肯定将来会有所作为的,起码会有份好的工作,而且这几个同学相对而言用情专一,如果杨凤霞处理的好,如果没出这件事,今后杨凤霞会选择其中一个,余生必然会过得不错。 但是李国忠是什么样的人?杨凤霞绝对不会给李国忠机会让他亲近自己的。 那李国忠怎么会和杨凤霞睡了?平安觉得,李国忠肯定是掌握了杨凤霞的什么把柄,而后要挟杨凤霞和自己进行男女的鱼水之欢。 可是出了事,杨凤霞宫外孕,向前进当时是陪着杨凤霞的,没钱,杨凤霞即便再顾忌面子,但面子哪有自己的命重要,于是,就让和自己有关系的几个人都到医院给自己送钱。 杨凤霞手术顺利。 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别的热。 宫外孕手术事件之后,李国忠和往常一样的吊儿郎当,只不过他比以前更加的像色中饿鬼,看女同学的眼神和表情就似即时立刻要将从他视线里经过的女生按倒进行媾和一样,因此杨文斌说李国忠已经进化成完全的专业级流氓。 杨文斌的话李国忠听不到。李国忠聊天打屁的场所转移到了别的宿舍。 寝室里另外一个事件的当事人向前进也和从前一样,整天不说话,只是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好几门课都挂了,这样,下个学期他就要重修,还要补考。 关键是,补考还要缴纳补考费用。 向前进一个月的时间里,身体瘦的惊人,魏明君说没见过奥斯维辛集中营和豪森集中营里的人看到向前进就知道什么叫做惨无人道了。 而杨凤霞呢,这一段没在这个宿舍出现过,她这人平时就是善于伪装的,心理素质强大到了不可摧毁的境界,虽然经过了这件纷纷扰扰的事件,单从外表看起来,她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仿佛那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或者发生过的事情和自己没关系一样。 因此杨文斌背后说杨凤霞情商智商都够,只是没有良心。 这样看来,大家过的都好,就是向前进不好。 …… 放暑假的前几天,每个人都很忙,平安因为一直锻炼、一直跑步,天天从江雨的眼皮子底下过来过去,加上他人长的精神,江雨和他说过几次话后,有意无意的总是在阳台上对着跑来跑去平安矫健的身影看,有时候看着看着,她丈夫出来,江雨下意识的就开始活动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在锻炼或者在忙碌,而后扪心自问自己在掩饰什么呢?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这样,有一天平安跑步完了离开,在台阶那里碰到了捧着一摞子书的江雨,看起来江雨很吃力,平安就过来帮忙,一直将江雨的书给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在路上,江雨和平安拉家常,问学习,而后说平安要是对我讲授的感兴趣,你可以听听,也为老师我涨涨人气。 这分明就是一种邀请,平安答应了,反正除了锻炼和上课,也确实没别的地方消遣自己,再说江雨长的真的漂亮,自己为什么要和内心的本性对着干? 平安有时候想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些事其实真的和情感无关,而关乎动物性本能,像生存活着繁衍后代,这不需要什么理由和解释。 生活要继续,人生要继续,雄性就是喜欢占有,江雨这个雌性动物这么漂亮,作为女人又是教授,而作为男的,她找自己暧昧,自己在一定的程度上和她发展一点暧昧,这有益于提升自信心和自我满足意识。 暑假离校的前一天,向前进私下一个一个的邀请了宿舍的人(除了平安)去喝酒。 向前进请人吃饭,这真是破天荒第一回,只是别的人没想到向前进唯独没有邀请平安。 向前进是著名的铁公鸡,为人特立独行,性格自从杨凤霞事件之后越发的孤僻了,宿舍的人到了酒店之后才发现在杨凤霞堕胎事件中本校的和外校的那几个当事人都在,而且,那几个曾经杨凤霞的追求者每一个都带了一个女同学。 所有人都在想向前进这是唱的哪一出? 但这些女的其实并不在向前进邀请之列,她们是被自己的男朋友带着来的。 当时有人还想,人的感情就是那么的易变。时间是最伟大的治疗器,也许人都是会变的。 因为喝酒的地点是在学校门口,而学生聚餐自带酒水饮料的事情层出不穷,这些自带的饮料酒水比从酒店里买的便宜,所以大家对向前进拎的白酒和雪碧橙汁不以为意,关注的重点在向前进到底想要给大家伙说什么。 李国忠在进酒店的时候,听到向前进给杨凤霞打电话,但是杨凤霞似乎说自己有事不来,向前进说不是和你说好了吗?你看这都安排妥当了。 向前进在不停的和杨凤霞说,李国忠心里冷笑,那个臭婊子这会肯定已经攀上了别的高枝,还怎么会青睐于你这个臭学生。 向前进,你也太痴情了,你就是迂腐,你活该让人家骗的体无完肤。 李国忠没想那么多,自己心里将杨凤霞当做婊子,自己这会还来赴约吃饭喝酒,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 反正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白吃谁不吃。 除了迟迟不能到场的杨凤霞外,人已到齐,向前进给在座的每位都斟了白酒或者饮料,而后和大家举杯共饮。三杯之后,有人打破沉默问向前进叫大家来有什么事,如果需要帮忙,请直说,否则这酒喝的不明不白。 向前进回答说喝酒还要理由吗?如果真的需要的话,自己还在酝酿,先不忙,而后让大家随意,他自己开始一个个的劝酒。 既然向前进这样说,就没人再问,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菜的吃菜。 魏明君是段子王,一会就活跃起了气氛,似乎场面其乐融融,大家都在感叹年华易逝,也不知怎么就到了放假了,一晃竟然一年,下次见面就要两个月之后。 半个小时后,情况开始显现,喝酒喝得最多的魏明君首先觉得肚子疼,包间里有洗手间,他就去洗手间里干呕了,接着其他的人也疼的难以忍受,而向前进也脸冒汗水,有人说今天的菜不干净,话音未落,有人已经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李国忠猛然心惊,他捂着肚子骂道:“酒里有毒!向前进,你狠!” 向前进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李国忠往门外跑,但是李国忠没有拉开门,已经瘫在地上开始嚎叫。 二十分钟之后,这一屋的人才被服务员发现,除了向前进闭着眼还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以外,所有人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连厕所都横着一个人,一个个不知道生死。 酒店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将所有人送往医院。经过灌洗肠胃的抢救,俩名喝橙汁较少的女生暂时脱险,李国忠这些男生,因为喝的是白酒,毒性迅速进入血液,造成了重度昏迷,而魏明君和外校的那个男生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没有了心跳。 后来经过抢救,十多个人只活过来一半,而这一半今后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整件事因为学校马上就放假了,大家都急着离开,也因为保密措施得当,知道的人不多,暂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平安刚开始也不知道,这事事先一点的征兆都没有,他也根本没想到一声不吭的向前进竟然会干出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等学校的领导和警察找到平安了解情况的时候,他才明白,向前进为什么没叫自己去喝酒。 向前进根本就没打算再活下去了,也许早就想好了的,他要和这些愚弄自己的、嘲笑自己的人一起去死。 向前进早有预谋,计划缜密。他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是空白的,但是他的智商却不是愚钝的。 快乐分享错了人,就成了显摆,难过倾诉错了人,就会成为矫情,要想不被人耻笑,无论快乐与痛苦,都只有选择沉默,独自去承受。 只是最应该死的杨凤霞却因临时改变主意,坚持不到场,躲过了一劫。 向前进死了,平安又在想那个问题:要是一开始自己就去点醒向前进,向前进能避开生命中的这一劫难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整个事件后来对外以涉事饭店卫生不合格,造成学生食物中毒责令停业整改落下帷幕。没提向前进投毒,这样向前进也属于食物中毒受害学生之一。 校门外的所有饭店本来就是靠山吃山,顾客几乎全是学生,此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冷落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而学校里原本生意萧条的食堂餐厅倒是生意红火天天客源爆满了。 大二开学之后是连日的大雨,平安收到了一封向前进在暑假之前就给自己寄的信,这封信更是证明了向前进的所作所为是早有准备。 因为涉及向前进,这封信被学校和公安民警已经拆开检查了,里面的内容非常的简单,没什么特别的: 平安,欠你的钱,还不了了。 对不起。 向前进。 信里面没有署年月日。 生命有时候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一个人的死穴不知道在哪个时间哪个部位就会被命运给击中了。 平安无法去想象曾几何时向前进的内心对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仇视,对人与人之间的丑恶是多么的痛恨。 平安一直有一种顽固的执念,他认为世上有三种人可以值得信任:第一种是知道你笑容背后的悲伤;第二种是明白你怒火里掩藏的善意;第三种,则是了解你沉默之下的原因。 能遇到这三种人做朋友,是非常幸运的,但是,往往可遇不可求。 不知道,自己在向前进的眼里,能算是那种类型? …… 阴雨连绵。 平安原来的舍友在向前进投毒事件中死了几个,侥幸存活下来的几个还在医院治疗,校方暂时也没安排别的学生入住这间屋子,而逐渐知道事件内幕的同学们也没人愿意住进这个不祥的“凶屋”,一个个都生怕被沾染了霉气,因此,整个宿舍如今就剩平安一个人。 这是一种安静,也是一种孤独。平安站在宿舍门前的走廊里看着烟雨凄迷的远处,想这世界还是太残酷无情了,对坏人太好,对好人太坏,所以逼着大家都去做坏人。 第79章余生就是日复一日 人对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物有一种本能一探终究的好奇心。 江雨是女人,还是漂亮的女人,更是专业知识渊博的女教授,虽然她不八卦,但她在某种程度上也不能免俗。 一年以来,江雨和平安之间已经熟悉,也会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她问向前进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是不是和校园里流传的那个版本相同。 平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一段时间以来,已经有太多的人来问询这个问题了。 平安不想对江雨敷衍,但是也不愿意照实了讲。 “我完全猜想不到向前进是怎么想的,他能将那么多人叫在一起,从容不迫的去做那么一件事,心理素质很高。” “你是说平时他不爱说话?” “他这人很内慧,学习成绩很好就是证明。” “关键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很厉害,所以他也算是为情所困?” 平安不想说话了,江雨接着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说一个逝去的人,不太好?” 月光从树荫投射下来,这会校园的夜是这样的静谧,平安抱着江雨所用的材料,一边走一边说:“我是学法律的,老师你是搞文科研究的,所以我评人论事,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法律上高标准,道德上低标准。”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所以我从不抢占道德高地,因为我觉得自己并不高尚。事情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理面对,我没法去猜测向前进的动机和心里轨迹。” “哦,我知道,你有些烦了。” 江雨说着笑了,平安侧身看着她,见她眼波流转,眉可入画,在月色中灵动可爱,说:“不是,我只是对老师你讲出我的心里想法。” “你也很内慧的。” 平安看着江雨,江雨一边下台阶,一边说:“怎么,我说的不对?” “老师你是在夸我,其实你是想说我和向前进一样。” “哦?是吗?”江雨似笑非笑。 平安说:“老师说的很婉转,很委婉,很艺术,其实我就是一个很笨的人,你要是能直接一点直白一点,我可能或许会从老师这里明白更多的事情。” “这样?你觉得自己笨?” “嗯,是的。” 江雨笑了:“其实笨也不要紧,没人能生而知之,来学校就是学习的,什么都懂,也就不用来了。至于你笨,我看不见的。不过你也提醒了我,你这么聪明都这样说,那我跟其他人说话就更要通俗一些,别咬文嚼字,免得人家听不懂,还说我这老师水平不行。” “老师,我觉得不断的发现以前的自己是个傻瓜,这就是人生。我就是这个傻瓜。” 江雨终于笑出了声:“你怎么这样说自己?” “真的老师,我觉得,人生无非几个阶段:从不知道自己是傻瓜,到傻傻的四处碰壁,到攒回来一肚子经验,到不那么傻了,再到发现别人的傻,到讨厌别人的傻,最后到包容一切,几乎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哲学里将事物发展的规律归纳为波折前进,螺旋上升,对立统一的,就是有走了很久又有回到原点的那种感觉,所以我觉得承认自己不行也没什么,没有什么是不能看淡的,也没有什么是看不透的。来来回回,每个人都在修炼的路上。” 江雨在台阶上站住了,从下面仰望着平安,看着他明净的额头说:“哦,在总结自己?可行。我们大二的学生给开始给老师讲哲学课了。嗯,扬弃,似乎是重走老路又比从前高级。这个可以有。” 平安站的高,很容易的从江雨的下巴顺着她衣服的领子看进去,月色很好,这样就她见到隆起的一截雪白的乳。 已经有一段没有过性生活了,面对江雨,平安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又开始不安分在的充血,这就像狼在月圆之夜对月啸叫一样,于是有些想涣散意识的说:“‘事实上,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他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了的新标识。’老师夸奖我,是因为我蹲着,你是我需要仰视的,因此你看我就是蹲着的。” “哟,瞧不出来,还引经据典了,钱钟书先生的话是娓娓道来,嗯,我回你一句‘我身上寄生着虱子,因此我还有用,至少我能被吸血’。哦,这一句有些不太贴切,我再想想。” 江雨说完,两人都笑了,慢慢的走着,接近了楼梯,月光就消失了,两人进到了阴影处,江雨说:“我觉得你倒不应该学法律,应该学文学,我送你一句话,罗曼罗兰说,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上就死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老师你不知道,其实我考大学就是靠蒙,我能上大学就行了,那还顾得选择专业?” “真的?饥不择食?” “嗯,寒不择衣。” 江雨又笑:“嗯,穷不择妻。” 两人走进了楼道,江雨走在前面,平安看着她秀美又款款摆动的腰肢和丰美的臀部,眼神刚挪开,江雨回身说:“我想到了回复你刚刚说的钱钟书的那一句,是杨绛先生说的,他们两口子嘛。虽然有些词不达意,可我一时半会也就只能想到这个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坚强,于是乎,在假装坚强中,就真的越来越坚强。这是真的’。” 到了江雨的家门口,平安看着江雨将门打开,而后进去将资料放下要走,江雨问:“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能一直的坚持锻炼?这很了不起。” “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想做跑得最快的贼。” 平安说的有趣,江雨觉得今晚和他在一起很是惬意:“你真有意思。” 这气氛有些暧昧,两人都意识到了,平安解释说了自己那时候给向前进说的话,江雨说:“嗯,好,目标约束情感,寂寞使人强悍。我这样理解,成吗?” 平安的视线从江雨的头顶往下滑落,顺着她的胸、腰、腿一直到了她的脚上,而后抬头,说:“江老师,我先走了。” “……好,再见。” “再见。” 平安走到江雨的家门口,忽然想到江雨其实不是想从自己嘴里问询向前进投毒的事情,而是想和自己找些话题罢了。 于是他站了一下。江雨在送他关门,没站住就撞到了平安的背,嘴里哎呦一声,手撑在了平安的脊背上。 平安回过头,说:“对不起,我想起了一件事……” 江雨的手并没有从平安的背上放下,她感受着这手掌下这青春身体的强壮与结实,嘴里“哦”了一声。 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着,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平安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他看到了江雨红润的嘴唇里面白白的牙齿,他知道此刻对着这个成熟的女人吻过去,她是不会拒绝自己的。 不过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 平安对着江雨笑了一下,心里有些夸赞自己这个其实非常想做点什么的雄性动物对雌性的克制能力,出了门。 听着关门声从背后传过来,平安到了楼下,从阴影又走向了月光。 自己和江雨这个暧昧的过程,有些像男和女之间的***,谁先放弃了暧昧、谁先主动、谁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等于谁先在彼此你来我往的交合中先行一步到达了高潮。快乐当然也快乐,只是这种胜利者是属于后面的那个人。 平安觉得,今晚自己选择继续暂时的做一个伪善而克制的人,等于是放弃了一个做禽兽施展动物性本能的机会。 嗯,可见人有时候的确就是禽兽、或者禽兽不如。 平安被自己的念头搞的有些好笑,没走几步,他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江雨在叫:“平安!平安!” “怎么了江老师?” “快,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被撞了!” “谁?啊!在哪?” 看着江雨着急的表情,平安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他”就是江雨的丈夫陈晓卿。 陈晓卿已经死亡,他被汽车撞的惨不忍睹,全身血肉模糊,身体下面一大滩血,好在脸部还能辨认出来眉目。发现情况的是学校的两名学生,他们给学校保卫处打了电话,否则江雨也不会及时的得到消息。 事发地点在学校北门外的天桥五十米左右处,这一片比较偏僻,没什么路灯,有些黑黜黜的。交警部门很快的赶来,封锁住现场,拍照,但关于肇事车辆的信息只有两道在路面上急刹留下的车轮痕迹外,什么也没有了。 经过警方的调查,真的就没有获得任何关于肇事车辆的有用讯息,也没有目击者,而且,这一块也没有摄像头。 江雨和陈晓卿的婚姻没什么感情基础,两人之间就不存在爱情,或许再继续下去谁可能都会提出离婚,那对方肯定会无条件同意的。 反正江雨是这样认为的,本来就是凑活在过日子,说同床异梦也不为过,但其实两人已经有一段没在一起同床了。可丈夫竟然就这样死了,江雨猛然间竟然成为了寡妇,这样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要追查个结果,这不光对自己要有个交待,对陈晓卿的父母也需要有个交待,不过陈晓卿惨遭横祸,一直没有人能站出来指证这一恶性案件。江雨往相关部门跑了不止十几次,得到的回答总是千遍一律的正在调查当中,请等我们的通知。 平静却充满了躁动的生活被打乱了,江雨深受折磨。平安则再次的感知到了什么叫“世事无常”。 这又是一件根本不在平安所知晓范围内的事件,到这时,他心里已经彻底的不再相信什么梦游穿越或对事物不可名状前瞻性的预测。 第80章荣誉论 平安又从楼道里出来,这些老头老太太见到他又不说话了。 平安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的时候,忽然张嘴大声的“啊!——”的声音放的长长叫了一声,将身后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等这些人都看他的时候,平安却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倒了俞薇家,王世庸依旧的不在,俞薇将熬好的粥端上来,问:“刚才见你来了,怎么半道又折回去了?” 平安很不好意思直说,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我踩住了一颗石头,扭了脚,想回去擦药,可是走几步又没事了。” “呀,我这也有药,给你用用。” “没事,”平安推辞了两句,俞薇又问:“下面那些老人整天都说什么呢?话题很多的样子。” “那个啊,无非就是天晴天阴馍多饭少的闲话。” 俞薇一听就笑了。 平安觉得俞薇笑的太好看了,很有些让自己想入非非的感觉,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俞薇意识到了这一点,撇了一下嘴,说了一声:“小屁孩。” “哪儿啊,我都快十八了。” 俞薇揶揄说:“那也是快十八的小屁孩。” 两人吃了之后,俞薇辅导平安学习了一会,问平安要是不困的话,陪自己再去看一下医生。 平安心说,我能拒绝吗? 上次俞薇看的是西医,这次换了,是中医。 这个中医年过花甲,一副国师的模样,一边给俞薇号脉,一边问俞薇哪不舒服,俞薇说了自己睡眠不好,老是犯困,这老中医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说的是天旋地转日月变色滔滔不绝,不过平安给他归结为两个字:扯淡。 平安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这些医生给俞薇说的都是废话,讲的全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可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不过俞薇还是抓了几服药,和平安往家里回。 在车上,平安想想问:“你平时锻炼不锻炼?” “锻炼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平安听了差点翻白眼,身体好你还来看医生?嘴里解释说:“体质衰弱可能也会影响睡眠质量的,你要是没事在家锻炼一下,比如别熬夜,跑步,做瑜伽什么的……” “我这人爱静不爱动。” 俞薇一句话将平安给噎住了,他转脸看着车窗外,正好看到米兰和一个头发梳成赌王里面周润发那样大背头发型的男子从一辆车里下来,正要去一个大商场。 米兰和那个男的说说笑笑很亲密的样子,平安不免的多看了几眼,心里犹豫了一下,这时俞薇问:“看到谁了,熟人?要不要停车?” “没有,眼花了。”平安否认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因为晚上要返校,下午没让俞薇多给自己补习,平安抽时间去洗了澡,在澡堂里想着米兰在大街上和那个人的那个样子,平安更加的有些烦躁。 出了澡堂,一个人“唰”的从平安眼前跑过,他正在看,马犇一身便服从后面追了过来。平安略一想,跟着跑了过去。 追了两条街,马犇将那人给抓住了,戴上了手铐,不过他累的气喘吁吁。 平安没靠太近,这会已经围了一些人,他站在一边看着马犇,马犇拿出对讲机喊支援,旁观的人对着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说那人是小偷。 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满脸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惯犯。 没一会一辆面包警车开过来,马犇将小偷押上了车,平安这时急忙过去喊了一声“叔”。 “有事?”马犇说着将车门拉住,拍了一下让车先走,平安先说声辛苦,而后和马犇往前走了一截,没人在跟前了,问:“那个,俞薇这一段又那个了?” “什么那个?哦,那个啊,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听院里的大爷们在说。严重吗?” 平安咧着嘴巴一副关切的模样,马犇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严重了。半夜一个人在大院里来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两次了。人家都说她扰民。” “扰民?没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医生都没辙。”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医生,我都不怎么见他,这赚钱的事有人重要?赚钱还不就是让人花的?他们还要结婚了。”平安说着白了一眼。 马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学习怎么样?昨个,我见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给我辅导英语呢,我今个陪她看医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学习吧,给咱们片争光。考个督察回来,我听你指挥。” 平安脸上笑,心说你老是打岔,还不是说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马叔,你怎么都是我马叔啊,我就是考个局长回来,见了你也得叫叔。” “行了,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犇说着离开了,平安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会。 这天晚自习,米兰又没有到学校,平安等到下课,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米兰的妈妈,张口就问:“你是谁啊?” 平安粗着嗓子说:“你家水费欠了,明天再不交,就停水了。” 米兰的妈妈不上当,说:“我今个刚刚交的水费,你谁呀你?” “不可能,”平安故意的说错了米兰家电话号码的一个数字,米兰妈妈一听有些怨气:“你打错了!你都不看清电话号码。怎么现在要钱的这么负责?这都几点了,你们夜里也上班?!” 米兰妈妈说着就将电话挂了。 平安看着传着忙音的话筒,停伫了有几秒钟。 在给米兰家打电话的第二天,米兰到了学校,穿着一件新衣服,看着似乎不便宜,平安说你这衣服真是衬人,挺好看的。 “是吗?”米兰摆弄了一下衣服领子,满脸的笑:“我也觉得这衣服还行,颜色也行吧?” “嗯,挺好的,”闲聊了两句,平安若无其事的问米兰:“你昨晚怎么没来上晚自习?” “我有事。” “米兰,没几天了,我真的希望,咱们能一起取得好成绩。” 米兰看着平安笑了:“你真是马后炮,眼看还有几天?高中两年都耽搁过去了,就这么一段时间能怎么样?我觉得,还是早点进社会找个好工作,上学不适合我。从幼儿园开始就上学,我一见书我都能吐出来了,还再大学……” 米兰说着见平安看着自己,腿在下面噌了他一下说:“呀,你好好学不就行了。有些人不适合读书的,比如像我。你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 米兰故意的娇嗔没能让平安高兴一点,他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人各有志,这也不能强求。 这时米兰轻声说了一句:“呀,看你,我知道了,我尽量不请假来陪你……昨晚我妈妈病了,我们去医院了。” 平安已经转过的脸再次看着米兰,见她摸着自己衣服袖子的模样,心里想这会是那个大背头男人给她买的吗? 米兰说起谎来是这样的纯熟和面不改色,平安先是愤懑,后来觉得难过,接着又觉得无趣:来陪我?你上学只是为了来陪我? 我好有面子! 我这他妈的都算什么啊! 闷闷的看了一会书,平安再次的想到了那个问题:米兰为什么要和自己好呢?这世上这么多人,可是她偏偏的选中了自己。 这也只能是当初的那个解释了:在所有的男同学或者认识的男子当中,她不讨厌自己,自己比其他人更为适合。她只是在恰当的年纪选择了正好恰当的自己来配合她完成由少女成为女人的转变。 也许这就是个混账的年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所以给谁是不重要的。 这不是爱情。 自己应该因为被选择而感到高兴吗? 平安心里有些怅然,愈加烦躁,真的不愿意去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第81章三观不正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去医院吧?”马犇问。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第82章暗流 江雨去意已决。她暂时没有离开省大的原因,一是因为崔明明事件还没有最后的一个结论,她不愿意带着遗留问题离开,二是因为刚刚和平安之间发生了关系,这种师生恋本身突破了一个界限,伦理道德上因为禁忌而变得很刺激,而平安年轻又强壮的身体所带给她的愉悦更是从前的岁月里所没有体验到的。所以,江雨还在省大呆着。 崔明明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她在家乃至单位都骄横惯了的,就是我蛮横我有理,我不讲理我就是道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这种骄横的底气从何而来,从没想过自己要是错了别人不买账会是什么后果。 没人和疯子一般见识,因为不想让别人将自己和疯子等同起来,可崔明明没想过这些,她不管人家平时是不是不愿意搭理自己,反正这回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研究所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给自己作证! 更为可气的是,那天江雨明明是对着自己扇巴掌踹脚了,但是身上竟然没有留一点的疤痕。 自己一顿打白挨了?崔明明心里堵得慌,几乎要发疯,对着丈夫,学校的副教授胡汉云宣誓一样的说,自己回到研究所后,一定不会放过所里那些不说人话的家伙。 胡汉云对老婆的言行举止感到厌烦,但是就事论事,对文科所的人也有些怨气:“你就别添乱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人作证,没证人你真就被白打了。你这会还想着和别人怄气。” “那找谁作证?” “……我对你们所的人又不熟,你看找谁?” 崔明明想想说:“擒贼擒王,就先找张所长。” 崔明明出了院后和丈夫买了点水果去了张所长家,张所长对崔明明两口子的来意心知肚明,心说你平时不做人,这会想起了我,于是就坐着沉默,倒是张所长的妻子陪着崔明明说了很多的话。 等崔明明两口子离开,张所长说老伴:“所里的事情你别掺和!” “那也不能让人家就这么被打了啊?” “打了又怎么样!你懂什么?这叫政治。” “这怎么就和政治联系一起了?哪跟哪?” “你呀,人多就是政治!人心向背就是政治。大家伙为什么都不愿意帮崔明明?哦,我就为了她带着的这点水果就主持公道了?那今后我在所里还怎么说话,谁还听我的?这些你懂不懂?大家要都阳奉阴违,我这所长不就成了孤家寡人?” 看着妻子还欲言又止,张所长说:“其他人要是能作证,早就出来了,现在,说的话都在派出所备了案,谁去翻供?那不是自己打脸?崔明明真是个猪脑子。再说,我也真有点看不惯她,平时我的话她就不听嘛,这会想起我来了,亡羊补牢?晚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崔明明找人作证的事情没了着落,虽然她没有放弃,但是已经不存在了希望。 崔明明去派出所了若干次,接待的民警表示很为难:即便他们认为崔明明是被江雨打了,但没证据啊,没证据怎么给案件定性? 崔明明一次又一次的去找单位的人,说好话,低声下气,可事已至此,于事无补。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文科所的人都觉得崔明明是活该。 心有不甘的崔明明见人就唠叨自己的冤枉,竟然有些演变成祥林嫂的势态,于是乎,大家都更加的唯恐躲之不及了…… …… 天气热的像是下了火,已经傍晚,外面的阳光还非常刺眼,不远处万宝公司总部的大楼外墙装修的全是玻璃,明晃晃的就像反着光的宫殿。 平安关了门出来,正巧碰到对门的女孩往电梯外走,平安对着她点了一头算是打招呼,走了进去,而后趁着电梯门还没关稳,对着这女孩的背影看着。 对门住的这个女孩似乎只有十八九岁,非常的漂亮,皮肤弹指可破,从她身着的裙子看过去,衣服下包裹着的身躯堪称完美。 可以说,平安就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漂亮的女人,即便学校的四大校花也比不了。 江雨离开省大去了首都大学之后,平安就在这里买了房子。经过将近三年的积蓄,他这会手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资金。 这个地段相对而言比较偏僻,离市中心很远,况且户型别致房价也很高,所以入住的人很少。 对面的女子似乎只有一个人在住,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好像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平安不是经常回来,他和这个女子也没碰过几次面,开始的时候彼此都不理对方,后来出门碰见,知道是门对门的邻居后,碰面时这女子也只是嘴角轻轻一歪,似笑非笑,很恬静的模样,算是不失礼貌。 小区人很少,保安很是清闲,这会门卫的一个保安正聚精会神对着电视机看节目,平安出去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平安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在万宝公司大门前的车站那里等发往市区方向的车辆,瞅见刘可欣戴着墨镜撑着遮阳伞手里提着几本用绳子扎起来的书走了过来。 在学校没和刘可欣说过话,这会碰到了,平安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 刘可欣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车子来了之后,平安让她先上了车。 车上有很多空位,刘可欣坐在中间,平安则在最后。一路上晃晃荡荡的,车上的人上了又下,就到了学校门口,平安率先下车,刘可欣跟在后面,这时李国忠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伸手一拍平安:“走,请你喝饮料。” “不去,不渴。” 李国忠开始和杨文斌发奋图钱之后捣腾过很多的生意,但都没赚到什么钱,他本来功课就不怎么努力,但每次考试还都能通过,平安觉得他们是使用金钱外交,花钱买成绩了。 李国忠和杨文斌就是无事忙,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无事献殷勤,平安不上李国忠的套,李国忠啧了一声正要说话,看到刘可欣走了过来,就咳嗽了一下。 李国忠也算是经历很多了,可对刘可欣还是念念不忘,不过每个人也都知道他只是对漂亮的女人念念不忘。 等刘可欣过去,李国忠说:“我直说了,帮个小忙。” “小处不可随便。小忙是什么忙,先说说看。” 李国忠四下看看,让平安和自己回学校。到了宿舍,屋里没人,李国忠拿出一份本校的毕业证明给平安,说:“你字写得好,给签个字。” “我操!”平安一看瞪眼骂:“你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办假证?还是咱们学校的毕业证书!” “稍安勿躁!不要激动。”李国忠说着按着平安的肩膀让他坐下:“哥们,没事,这是给南面一个找工作的人做的假材料,天高皇帝远,谁认识谁?保险。我虽然也是刚刚开始做这个,但肯定没问题,咱自己学校的东西,熟啊。” 这份材料上面有成绩单,需要填写班主任和系主任的评语及签字。班主任的评语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反正不是李国忠的笔迹,字写的还挺好,而现在李国忠是让平安写系主任的签字。 “我这会钱还没到手,等成了,一定感谢你。王爷,请落笔。一定帮帮忙。” 平安看着李国忠很久,心说这家伙到底开始捞偏门了,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就说:“行,不过说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当然!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李国忠笑开了花,平安正色道:“还有,你这就是一条龙,牵扯的人多,人多就会嘴杂,万一出事……” “哎呦我的王爷,小的怎么也不会将你给供出去的,再说,我自己不还在学校里?我就这一本,如果有了万一,我就说自己捡的证,以为是哪位学长掉的,我正要交给学校,我算是拾证不昧,好人好事啊。谁能逮住我什么把柄。” 李国忠说着叹气:“干什么都不容易,我算是活明白了。不过我更知道,出来混,要讲道义,出卖兄弟的事情,打死我也不会做的。” 这会文凭还不能上网查询,这样就制造了很多办假文凭的渠道。平安就知道学校附近有许多办假证的,也知道李国忠说的是。 一本证在身上,警察就是逮住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在交易的时候要格外的上心,尤其是害怕遇到钓鱼的,那样会很麻烦。 李国忠自己就是省大学生,他说的理由也过得去。 平安按照李国忠说的签了字,看着李国忠千恩万谢的,问:“你怎么就做这个了……算了,我不问,咱一个宿舍的,我说你还是别再做了,别毁了咱自己的前程。” 李国忠伸指头虚点了一下平安:“哥们,我记住你了。今个这人情,我永远记得,成了,我第一桶金就是你成全的。” 李国忠往外走,一开门愣了一下,刘可欣站在门外。 刘可欣张嘴说:“你好,请问,平安同学在吗?” “哦……哦在,平安!” 平安出来,李国忠走到一边,但是不离开,想听刘可欣找平安干嘛。 平安问了刘可欣一句你好就不说话了,刘可欣笑着说:“是这样,刚刚和你坐同一辆车,下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带的东西掉了,想问你记得住那辆车的车牌吗?这样我去找公交公司的时候,也能有的放矢。” “这个……我倒是真没注意……” 平安一说,李国忠听到原来这样,急忙的办自己事情去了。 平安心里笑,这家伙,似乎比以前精明多了,毕竟因为刘可欣还挨了一顿揍。 “不过,咱们乘坐的这路车有个特点,它靠后门边上那个窗户的玻璃是碎裂的,还没来得及更换,要是到公交公司那,可能会好查点。” “好的,谢谢你。” 刘可欣笑了笑,走了。 平安转身走进宿舍里,一会,他又出来,看着刘可欣的身影在下面慢慢的消失在校园里。 到了晚上,平安要走,李国忠喜形于色的回来,邀请平安喝酒。 “成了?” 李国忠点头:“我操!真是做贼的体验,惊心动魄,不过有惊无险,买定离手。走,喝酒去。” “好意心领,我还有事,回见。” 李国忠也不强留,给平安丢了一包话梅,然后喜滋滋的走了。 请个屁客,这家伙料定自己不会去喝酒的,所以自己签的字就换来了这包话梅。 平安到了楼下,将那包话梅给了宿管阿姨,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又碰到了刘可欣,刘可欣身边还有俩女生,她给平安点头,见他也对自己点头,说:“谢谢,我的东西找到了。” “哦,那好。” 平安走了一截,听到有个女生问刘可欣,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刘可欣回答,我早就认识他啊,为什么这么问?你们不认识吗?怎么,有什么想法? 那俩女生笑说:“哦,原来早认识啊,他不太理人的。莫非,你是早有准备,等着放长线钓大鱼的吧?咯咯咯……” “胡说八道什么呀!” “谁胡说了,不都坐一辆车了?你们怎么就一辆车了,在哪干嘛了?秘密行动嘛,老实交代!” “坐同一辆车就跟我和你们现在在一起走路一样,我们在一起能干嘛?” “别偷换概念,咱们是同性同性排斥的,你和他是异性,异性相吸引,你们能干嘛,你们能干嘛我们也管不着啊……” …… 平安回到小区,洗了澡,在窗前对着万宝公司的大楼冥思了很久,才上床睡觉。 到了半夜的时候,平安心里忽然的一紧,醒了。他的眼睛醒眼朦胧的刚刚睁开,就见床边一个黑影手里挥动着一柄匕首对着自己扎了过来! 第83章疯狂一夜鱼龙舞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第84章缘何常清静,心性惹尘埃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第85章完全意外 李国忠和李思思好上之后的当夜,回到宿舍将凯瑟琳泽塔琼斯那已经形同赤裸的画像给撕掉扔了,第二天就贴上了一副肌肉暴隆青筋凸出的施瓦辛格端着一只挺起的巨枪的海报。 杨文斌听李国忠介绍那晚他的经历后,打趣说肯定是李思思说你动作娴熟,不是第一次;你说李思思畅通无阻,一定被别的男人给上过,你两正好扯平。 李国忠听了低头,一会看着杨文斌很郑重的说:“我改过自新了。蚊子,真的,思思是个好姑娘,你别这样说她。” 李国忠这样认真的给杨文斌说话,还是头一回,杨文斌愣了一下,点头:“好,我恭喜你,也衷心祝福你们。” 李国忠和李思思进入了恋爱模式,天天腻在一起,而李思思和刘可欣关系比较好,平时去哪玩的时候老是叫刘可欣作伴,刘可欣说自己不愿意当电灯泡,李思思却说你不当还不成,得替我观察观察李国忠这个人,看看他到底怎么样,免得我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刘可欣问那你到底还是没让他上贼船呢? 李思思听了和刘可欣笑闹个没完了,反正一定要刘可欣一起去。 曾经追过的校花和现如今的女友和自己一起出去玩,李国忠不好一个人带俩女的,这不平衡,也有些尴尬,而杨文斌这一段对赚钱着了迷,他根本不掺和李国忠恋爱的事情,加上李国忠觉得平安这人一直以来都不错,就邀请平安。 平安推辞不过,跟着李国忠李思思和刘可欣去溜达了几回,外人看起来四个人正好俩对,而且李国忠和李思思也觉得刘可欣和平安挺般配的,话里话外就拿他们俩开玩笑,有意撮合。 但平安始终和刘可欣保持着距离。 有一天,四个人正在公园划船,刘可欣猛地脸色惨白,从包里掏出了似乎是药片就吃,等了一会才缓解过来,李国忠问刘可欣,你这什么药,怎么还是蓝色的,我就没见过。 刘可欣笑笑,说这是进口药,我也不知道这个叫什么。 这事发生后,过几天李国忠满脸愁容的回来给平安说,刘可欣有心脏病,怪不得她这么漂亮,却在学校一直没男朋友,谁也不愿总是面对一个药罐子林黛玉。 平安“哦”了一声,问:“你这么忧郁是为什么?” “哦……”李国忠愣了一下,摇头说:“不是,我不是为了刘可欣这事,我是在想张秃子。” “张秃子?你想张秃子又是干嘛?你怎么今天说话颠三倒四的?” “这老不死的叫思思去谈学习呢。” 张秃子就是系里的主任张光北。平安一听明白了,但是故意装不懂:“谈学习是人家的工作,是关心同学。你不想说算了,我看你今天就一个魂不守舍。” 李国忠看屋里没人,坐下小声说:“你学习好,对这里面的道道不知道,你就没遇上过。咱们学校但凡我这类型的学生,几乎都被张秃子叫去谈过心。” “什么是你这类型的学生?你哪个类型的?这有什么讲究?” 李国忠手里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懂?” “哦……” “张秃子黑着呢,你要是不上贡,你准得挂课。挂课不得补考?补考还要缴纳补考的钱,关键是补考了就能过关?” “那什么意思,就非得是送礼?” 李国忠倒在床上,看着图画上施瓦辛格的胸肌说:“这家伙不是好鸟,光送礼倒是没事……” 平安不吭声了,李国忠过了一会说:“学校里早就传着张秃子利用这个睡女学生,他妈的,有点权就为非作歹!这回要是敢对思思动歪脑筋,老子阉了他!” 但是李国忠担心的事情就要变成现实,李思思果然给李国忠说,张主任找她谈话,说她的两门课估计要挂。 李国忠对李思思没说什么,知道自己的恋人很单纯,他怒火冲天的回到宿舍,将门一脚踹开,也不管屋里都是谁,接连的骂了几句日你妈。 “你丫疯了!” 等李国忠骂完了,杨文斌问你又到哪吃了呛药了?没和思思吵架吧? 宿舍里除了平安和杨文斌以外,都是后来住进的,他们对李国忠这三个人总是有些敬而远之,总之有隔阂,这会李国忠发飙,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其余人都走了,就剩杨文斌他们三个。 “老子操他祖宗十八代、十九代!” 李国忠又骂了几句,气呼呼的说:“张秃驴叫思思谈学习,思思听我的给秃驴送钱,秃驴他妈的说不要!” “不要还不好?清廉正直,教师的楷模啊。”杨文斌耸了一下肩膀。 “你说的就是个圈圈叉叉。那家伙还很道貌岸然的说,这次挂课了不要紧,以后,记得要用功,要好好学习就是了。” 杨文斌也明白了,说反话:“哦,那你今后帮助思思好好学。” “你给老子说人话!” 杨文斌坐下:“那你要我怎么说?” “这驴日的,够狠!” 李国忠在屋里转悠了几圈,看看平安和杨文斌:“简直就是孰不可忍。我给思思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张光北哪是不要钱,他是想要你别的东西……思思还听不懂,问我哪还有什么给张主任……驴怂货,张老贼,爷爷跟你不共戴天!我真真的日日日日了!” 平安皱了眉:“那怎么办?” 李国忠将窗户推开,看着外面又骂:“他妈的,怎么一点风都没有……” 杨文斌问:“你光发牢骚有鸟用,到底怎么办,有什么方法没有?” “有个屁办法。就是没办法,我才着急,才想问你俩。给出个主意。” 屋里三个人都沉默了,杨文斌和李国忠枝都抽着烟,过了一会,李国忠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将秃头给打一顿。” 杨文斌和平安都不说话,李国忠也觉得这样不能解决问题,他又毛躁了起来:“这家伙就是个祸害,总得想法子收拾他,这老小子,不打断他的腿,还不知到学校里有多少兄弟姐妹要倒霉。” 杨文斌嗤之以鼻:“你别说得那么崇高。不过李国舅倒是说得也对,咱们不能总这样听之任之让他骑在头上拉屎……大家好好想想怎么办。” 当所有人都说该好好想想怎么办的时候,其实就是每个人都没有好的方法和主意。 又过了两天,李国忠给杨文斌和平安说,他打听到了,也实地的勘察过,张秃子这几天总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和女同学谈心,自己有个想法,等踩好了点,让思思到时候假意去找张秃驴,而后,咱们来个破门而入,抓他个现行,以这个为把柄,那么今后张秃子就不敢再对思思有歪心思了。 “这会不会有些冒险?” 李国忠听了瞪着杨文斌:“有什么危险?你还是不是哥们?” 杨文斌辩解说:“你说什么呢?我的意思……” 平安替杨文斌说:“文斌的意思是怎么能拿捏住时间?咱们怎么知道哪个时间段进去最合适?关键,要是两人只是在说话,进去能做什么?” 杨文斌点头:“是啊,太冒险,还有,这事能让思思去吗?” 李国忠皱了眉,想了一会说:“别人咱也犯不着啊……” 杨文斌骂:“你丫的!你那会还说要替学校的同学们替天行道的,这会就自私起来了!” 李国忠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而后下定决心:“那就这样了——你狗日的怎么没女朋友,让你女朋友去以身饲虎?” “那哪是虎,就一掉毛的色狼。” 杨文斌骂了一句,平安接着说:“要真的让思思去,我看咱们都在外面候着,和思思约好,那驴怂货要是开始毛手毛脚,让思思在里面叫,里应外合,咱们那时候进去,正好逮住现行。” 李国忠猛地一拍平安的肩膀:“好!平安这样说的好,我看,再搞个照相机,到时候人赃俱获,照片就是证据。” 杨文斌搔搔头:“那你要和思思好好说,做好思思的工作,不然到时候露馅了,不能成功。” “行,这回,咱做一次省大的英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杨文斌不知从哪搞来了一个傻瓜照相机,但是就在三个人准备行动的时候,杨文斌的家里打来电话,说他爷爷不行了,要他回去奔丧。 杨文斌只有请假走了,李国忠说杨文斌的爷爷病的真不是时候。 平安觉得李国忠的想法虽然好,但是用一个女孩的清白去做诱饵,这真是太冒险了。 平安有别的想法,但是,他没有给李国忠和杨文斌透露。 杨文斌走了,照相机留着,平安以熟悉照相机为名,整天拿在手里把玩,他看着李国忠越来越心急火燎的,表面丝毫的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却抓紧了。 说干就干。 这天晚上,外面的风很大,到处呜哩哇啦的声音像是鬼哭。平安等了很晚,约莫系里办公的人都走了,溜了过去。 平安在外面观察了一会,没发现什么情况,于是用塑料片将系主任的办公室门透开,闪身进去,而后将门轻轻关上,蹑手蹑脚的往前走了几步,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张光北的办公室迎门有一个文件柜,屋子的东面是一排的沙发和茶几,茶几和沙发的对面放着办公桌,屋里这会没开灯,平安一进门并没有看到后面什么情形,这样绕过了文件柜之后,朦胧的借着外面的光亮,他看到有个人光着上身,裸着屁股,裤子耷拉在小腿弯那里,正背对着自己埋头对办公桌上一个光溜溜的身体忙碌着。 办公桌上躺着的明显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丝不挂,腿吊在桌子下。 这两人都非常的投入,丝毫没有意识到屋里已经有了第三者,有了不速之客。 平安偷偷的进来,原本只是想看张光北办公室里有没有什么能当做要挟的东西的,自己就可以拍照留念了。 张光北总是潜规则学生,让学生给他送礼,说不定能有什么有用的证据拉在办公室里,这样就能为李国忠所用,但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事已至此,平安当机立断,将照相机拿出来对着这两人就按了快门。 一道闪光,办公室忽然的刺眼的亮,办公桌那正在沉寂在奋发作为当中的两人就傻了,头顶已经没头发的张光北甩着鬓角那几缕硕果仅存的长发转回头,惊赫颤抖的问:“谁!” 与此同时在桌上的那个女人惊声尖叫了一下,抬起头看。 这个角度非常好,一览无余。平安又是接连的按动了快门。 “谁?是谁!” 平安往屋中间走,接连的又拍了好几张,张光北惊赫的说:“干什么!住手,不要!” 张光北手忙脚乱的喝问制止着:“你怎么进来了?你怎么就进来了?停!” 那个女人连滚带爬的从桌上骨碌下去,碰的椅子嘁哩喀喳的响,她一把抓起自己的衣服,而后一脸惊慌的看着平安。 这个女人,是杨凤霞。 第86章秘密 和张光北在一起的人竟然是杨凤霞。 这即出乎平安的意料,又不出意料。 不管张光北和杨凤霞是什么反应,平安又按了几下快门,让照相机惨白的荧光在屋里又闪烁了几次,而后在张光北几乎是在绝望的哀嚎祈求声中,走出了这间屋子。 相反的,杨凤霞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非常的平静。 想来想去的,平安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这件事。而到了第二天下午,李国忠有些纳闷又有些高兴的来给平安说,原定计划取消。 “干什么?什么意思?”平安表现的非常不理解,李国忠解释说:“中午张秃驴给思思说,她的那两门课成绩统计错误了,没挂,所以就没必要补考了。” “哦?”平安答应着,心说估计张光北不止给李思思一个人说同样的话了。 “行动真的取消了?”平安再次询问。 “……取消吧,本来……这事就够冒险的……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国忠躺在床上想来想去的,自己也想不明白张光北怎么就轻易放了李思思一马:“姥姥,这下我可以安心的抓紧时间搞钱了……” 张光北没有来找平安。 找平安的是杨凤霞。 这一点,平安仍旧的出乎意料又不出乎意料。 这几天的风总是很大,以至于宿管阿姨在楼下叫平安名字的时候,他没有听清楚,一会另外一个宿舍的同学进来对平安说,阿姨叫你接电话呢。 平安连忙谢过下了楼,顺便将李国忠给自己的那几包话梅也带了下去。胖乎乎的阿姨笑眯眯的接过话梅,说赶紧接电话,姑娘的声音可甜啦! “你好,我是平安,哪位?” “是我,一会出来见个面吧。” 是杨凤霞的声音,平安没故意问杨凤霞的名字或者她到底是谁,那样太没意思:“有事?” “……有。” “哪里?” 杨凤霞说了一个宾馆的名字,平安直接的拒绝了:“不去。” “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杨凤霞沉默了一下:“算我求你。” “好吧。不过你误会了,那地方不行。” 杨凤霞心里明白了,平安是担心自己在宾馆里设套让他钻,于是说:“那换个地方?” “非得今天?” “是。现在,时间也不算晚。” “那你说去哪?” 杨凤霞沉吟了一下:“……学校北门那片山丘,那而怎样?” 北门的山丘那?平安说:“好吧。” “你一个人来。我也是一个人。”杨凤霞在确认,也是保证没有别人在场。 “好。” “那,半个小时后?” “行。” 北门外的山丘…… 湖水粼粼,山丘上的树木随着风疯狂的摇曳着,这会天还没有完全的黑,远处的灯光幽幽暗暗的犹如鬼火。 平安到了山丘边上,见杨凤霞已经到了。 “你好。”杨凤霞率先打了招呼,举止得体。这个学校的干部不是白当的,待人接物,的确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说吧。” 平安回答的很简短,杨凤霞说:“往那边走走?” 这时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挽手走过,平安听了就往山上走,越过几棵树木之后,停了下来。 杨凤霞跟过来:“能不能把那些东西,还给我?” 平安在杨凤霞说话的时候,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不得不说,杨凤霞真的长的十分的标准,其实她的五官每一个部位都长的好。但是每个部分都好,凑在一起反而没有了凸出的特点。 平安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些影视明星,其实很多明星还没有普通人长得好看,只不过这些明星都很有特质,尤其是有数的几个,他们都具有自己和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很容易让观众记得住。 “你这用词不恰当,还给你,就是说那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东西,怎么还给你?” “你照的就是我……咱们不打嘴官司好吗?你要怎么才给我?” “张光头怎么说?他怎么不来见我?”平安懒得叫张光北的名字。 “他委托我来的。这都一样。” “怎么一样?他也是当事人。把你推前面?” 平安想激怒杨凤霞,想让她失去控制,但是杨凤霞一直的很平静。 杨凤霞沉默了一下:“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说我完全是意外,是想进去偷东西,你觉得这样回答行吗?” 杨凤霞皱了一下眉,显然她也想过平安的动机,因为她和张光北都琢磨过,为什么平安就能那么悄无声息的进到了锁着的屋子里来。 如果说平安不具有开锁的技能,这似乎说不过去,但是一个学生怎么就能有开启防盗门的手段呢?即便防盗门当时没有开启防盗,那开一般的锁具也不是一个学生应该有的能力。 这个大三的学生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学生,还是贼? “你需要钱?” “谁不需要?” “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 “总得有个数目,具体点。” “我不接受讨价还价。” “你说多少?” 又是一阵风吹过,将杨凤霞的鬓角吹得在脸上乱摆,平安从她的脸上看下去,目光再滑过她的胸、腹、腿,忽然的问:“你爱过谁吗?” 杨凤霞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想到了什么,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说:“你为什么问这个?” “你不说算了。” “你是想替向前进打抱不平?” “向前进怎么了?” 杨凤霞低下了头,说:“我告诉过他,我和他不可能的……” “是他陷得太深了?这怪他?” “……当时已经那样了,我将自己也给了他。他走不出来,你让我怎样?” “你就没有一点责任?” “难道他对那么多人投毒也是我指使的?我要是那天去了饭店,我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是,我有责任,可是和一个人爱过就得一辈子长相厮守?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爱过向前进?” 平安摇头:“爱一个,不会是这样的。” 杨凤霞听了反问:“你爱过谁吗?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吗?爱说起来简单,可是你知道对有些人而言有多难?怎么爱,才是对的?” “……我试着去懂什么是爱……”平安回答着,觉得纠缠这个没意思,向前进和杨凤霞之间发生的,也只有他们俩才能说得清。 不过,也许,他们俩自己都说不明白。 “张光头让你来,怎么对你说的?” “他的原话是,你这样很不好。”杨凤霞显然知道张光北“张光头”这个绰号,她丝毫没意外。 平安笑了:“不好就不好。” “他还说,你要注意影响。” “我觉得没什么影响。” “他还说,你这样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不好的后果?我觉得无所谓。” 杨凤霞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你这样会不小心毁了你的未来,说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不应该这样。”平安继续笑:“我的人生早就毁了,毁的程度绝对出乎你的意料,还有什么未来?人生下来是不得不来,死是不得不走,不管乐意不乐意都是在走向毁灭。我没有未来,我活在现在。而现在我过的很好很满足很快乐。杨凤霞,你快乐吗?” “这些都是他说的,所以我来了。” “你快乐吗?”平安重复了一句。 “……你是怎么看待快乐的?我也同你一样。”杨凤霞说着,很坦诚的看着平安,平安觉得她不是在说谎,也不是在敷衍自己。 “因为,你说的话,我在心里无数的给自己说过。” 杨凤霞说着,朝平安走近了一步:“因为我觉得张光北说的话根本不足以说服你,所以我没有按照他的说辞来,他说这么多,到底还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他没有和你谈条件的资格,他连见你的胆量都缺乏。他能提供的,也就是给予你金钱和在学校的时候让你当三好学生,以及为你争取各种方便。”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我?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我什么?”杨凤霞挺了一下胸脯。 平安看过去,果然很厚实,很有料,不过因为见过她光身体的模样,心里想女人有时候脱光了还不如穿衣服有诱惑力,这样有益于开展想象:“你虽然端庄,身体出色,但我不感兴趣。” 杨凤霞忽然的笑了,笑的很古怪,很值得玩味:“因为我不是四大校花,还是说你嫌我脏?” 平安真想问怎么你和李国忠都有了一腿?可是这样做很无聊。他正视着杨凤霞,否认说:“校花?校花在我眼里其实是个贬义词。我也不会嫌弃你,只有和自己有关的人,才会在心里恨铁不成钢的嫌弃,我凭什么嫌弃你?你从来没有得罪过我。” 杨凤霞闭了一下眼,表情有些奇怪的说:“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校花在你的眼里是个贬义词?” “哈哈,”平安笑了一下说:“校花不过就是大多数男学生晚上yi淫的对象。我这人比较奇怪,大多数人都喜欢支持的,我就偏不喜欢偏不想要。” “你又和我一样了……”杨凤霞看着平安的眼睛:“真的。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有很多方面和我相同……” “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杨凤霞紧接着说:“当然,如果你愿意,做哪种程度上的朋友,都可以。” “你还没说,你能给我什么?”平安问。 杨凤霞凄然的笑:“你已经看穿我了,我在你面前犹如一丝不挂赤身裸体,我还能给你什么?我一无所有,我是一个女人,也没钱,能付出什么?只有我自己的身体。我不是校花,那些校花有大把的追求者,像高仪,她男朋友的家里家财万贯,有上市公司;赵婷婷已经和外国男友登了记,在豪华游艇上举办了婚礼,她将照片炫耀的在系里到处展览;苗晓梅的男朋友来历显赫。即便这样,她们身后还有无数的追求者在等待着能一亲芳泽……就是最低调的刘可欣,人家家里也有她们县最大的民营企业。她们一个个都有资本,我能有什么?” “我就是一个可怜的臭虫,一个不甘心只做臭虫的物种而已。” “是,我知道,你不是和刘可欣走的近吗,你会人财兼得,哪会看上我这种货色,我卑贱又无耻,虚伪又下作,就像路边野生野长的草。为了目的和不同的男人睡觉……所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要我脱光跳进这湖水里裸泳吗?” “我说了我对校花没兴趣。” 杨凤霞眼神有些奇怪了:“是啊……所以……你和江教授……” 平安盯着杨凤霞,杨凤霞忽然的不说了,等了一会,她低头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是,是两个秘密,作为交换,你将照片给我,包括底片。” “你爱说不说。” 杨凤霞不管平安的冷漠,又往平安跟前走了一步,平安看着她几乎要和自己挨着,也没后退,杨凤霞像是得到了鼓励,说:“好,我都说出来了,你当然可以将我的秘密不当筹码,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判断和标准。你是一个君子。” “我才不是君子,我顶多是小人,是真的小人。” “真小人比伪君子好的多。刘可欣一直在吃一种壮yang药……” “嗯?”平安真的惊诧了,杨凤霞说:“她是在吃一种国外进口的zhuang阳药,不过很多人,尤其是咱们学校的男学生都误会了她,她吃这种药的原因是能治她的病,很贵的,国内没有,这药也是刚刚被研究出来,张光北就托人从国外带回来一瓶,花了很多钱。” “刘可欣有心脏病?” “她的病叫心脏室间隔缺损,这样造成重度的肺动脉高压,这病因为肺部血管的收缩或者阻塞引发,最终会损伤她心肌直至她心力衰竭。吃那种蓝色的药片,就是利用激素来扩张血管,降低肺部血压,但是,过一段要进行肝功能检测,副作用很大。” 杨凤霞说着见平安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解释说:“她们四个我都研究过……所以,对刘可欣,你要是有意,要尽快,否则她的病可能拖不了很久……不过,你要是真的爱刘可欣,算我没说。你是爱上了刘可欣吗?” 对刘可欣要尽快?哦,刘可欣家里有钱,娶了刘可欣后刘可欣要是因为心脏病死了,就可以得到不少的陪嫁。 男人的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这个杨凤霞。 “你还有什么秘密?” 杨凤霞在平安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接着说:“我知道,江雨的丈夫是怎么死的。” “是被车撞死的,”平安心里一动,不想让杨凤霞卖关子,故意说:“这谁都知道。” “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被车撞死的,可是我知道是哪辆车。” “你看到了?” “不止这些。” 平安有些疑惑了,这个女人难道在学校就根本没花时间去学习,只是在研究人吗? 她难道从进入大学开始,就在研究人,研究怎么才能从各个不同的人的身上获得对自己有利的利益? 杨凤霞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第87章那个女孩对我说 “我可以告诉你撞死陈晓卿的那辆车是什么车,可以告诉你那辆车的车牌号码,但是,仅限于此,我不可能做任何的其他什么事。” “什么事?你指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和江教授关系不错,如果因为这个,你要求我出来指证肇事车辆,我不会的。”杨凤霞非常肯定的说:“我不会为了我说的这些出来给警察作证明,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人,你知道就行。”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说?你要不做证明,这些话就没有意义。” 杨凤霞摇头:“我觉得有意义,起码对你有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平安皱眉。 “因为即便我出来作证了,也没什么作用。因为我看见了,却没有像你一样有照片,空口无凭,况且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说的也未必能被采信,能不能找到那辆车也未必。而对江教授而言,知道内情还不如不知道,所以只是对你有意义。” 杨凤霞说的越来越糊涂,平安说:“你说吧,我听着。” “陈晓卿被车撞死,我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者。我看得明明白白,陈晓卿当时横穿马路,被一辆捷达车给撞碎了,飞出去十来米远,人成了一堆泥。” “我记下了车号,我当时想过要报警的,但是我没有,我怕我说不清楚。” “怎么说不清楚?” “因为,当时陈晓卿和我,从天桥下面刚刚出来。” 平安明白了,他知道杨凤霞说的意思了。 “是,我和陈晓卿是情人关系……当时我们在天桥下面。陈晓卿不行……” 平安即愕然,又感到好笑,陈晓卿竟然和杨凤霞好。 江雨在陈晓卿死之前一直的因为道德的约束没和自己更进一步,直到陈晓卿死了以后才和自己有了关系,就是说,陈晓卿早就婚内出轨了,而江雨却一直的不知情,为了已经背叛的丈夫约束着她自己。 陈晓卿给江雨戴了一顶绿帽子。平安好笑的不是这个,好笑的是杨凤霞说陈晓卿不行。什么不行?一个女人说男人不行,除了指男性性方面的功能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了。 平安下意识的看了看湖那边的公路、那座天桥。杨凤霞说:“我和他在桥下面做完,我有点口渴,他对我说等着,就跑过公路去那边买饮料,结果就撞到了捷达车上。” 江雨的老公陈晓卿、还有张光北,还有自己不知的其他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杨凤霞的目标不是针对学生,而是成年人了呢? 也许杨凤霞觉得和年轻的学生们搞,没什么意思,这看似长期的投资,但眼下都过不去了,怎么谈及未来? 而陈晓卿和张光北们,是成年人,有工作,手里是有钱的。 也许,就是在向前进事件之后,杨凤霞才改变了她自己。 “陈晓卿说爱我,要和江教授离婚,说他们根本没感情,还说要娶我。可是他死了。” 平安沉默了。 夜已降临,湖水还是在泛着粼粼的波浪,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光投射在上面,这样没有让人觉得亮,反而更加的感受到了一种黑不见底的压抑。 ……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生活是平庸而忙碌着的。和杨凤霞在湖边密谈之后,平安每次期末都被评为三好学生,享受奖学金。平安想自己要是不安安稳稳的享受这些,反倒是一种罪过,因为那样做会让有人坐立不安。 让别人因为自己坐立不安不太好。好在平安本来学习就不错,为人也不错,因此也从来没人怀疑过这中间曾经发生过那么多的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李国忠和李思思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两个人好的就像是一个似的,曾经说话脸红见人低头的李思思在男生的宿舍已经能很大方的拧着李国忠的耳朵让他去给自己买零食了,而杨文斌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女朋友,这是李思思给介绍的。 他们四个成双成对的,平安和刘可欣完美的完成了在李国忠和李思思之间的电灯泡作用,光荣的退居了二线。 濒临毕业,大家都早早的做准备。张光北主动的来找平安,说可以想法将平安留校,平安说自己没那个意思。 张光北说这可是自己能为平安争取的最好的事情了,平安说谢谢张主任,我真的没那想法。 杨凤霞也来找了平安,问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攥在手里? 平安反问你有什么去处?我想,你可能比我更需要它。 平安说的很真诚,杨凤霞睁着大眼盯了平安很久,叹气说:“这话是你说的,我信。如果,能换一种人生的境遇,我希望能在我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认识你。那样,我会爱你一辈子的。而你也会相信我的爱。” 平安笑了:“其实你要是现在爱我爱到老的话,我也不反对。” 杨凤霞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你不会接受现在的我,尽管你可能会选择性的忽视我的那些短处,但是我没法说服自己去面对你。” “那你还说爱我?你能爱我什么呢?” “我能爱你什么?我能爱你比我还复杂。只有像你这样的男人,才能降服我这样复杂的女人。” 平安笑的更开心了:“哦,对付不了我,就在我身边伺机而动?” “是对付不了你,才无可奈何的对你俯首称臣。一个女人真正的死心塌地爱上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对自己好,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崇拜他。” …… 杨凤霞大学毕业后,就去给一位女领导服务去了。这位女领导本来是省大的,在杨凤霞大二的时候,女领导去了党校进修,如今已经是一个县的常委之一,平安不知道杨凤霞是怎么和这位女领导搭上的关系,反正,杨凤霞想要做的事情,必然会有她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手段。 …… 刘可欣病恹恹的,每个人都知道她余生之日已经寥寥无几。在毕业的前夕,大家约好了去了海边,是为青春最后的纪念旅行。 除了刘可欣和平安之外,都是成双成对的,这样自然而然的,平安和刘可欣就匹配了起来,当每次活动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平安就不停的给刘可欣讲一些趣闻轶事。 平安的话或诙谐幽默,或深奥艰辛,很能打动刘可欣。安安静静的刘可欣每每都听的非常开心,很是投入。 就在返程的当天夜里,别人都打闹着离开了,刘可欣和平安对着燃烧的篝火,她问平安:“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呢?” “我有啊。” “嗯?” “我们俩都很害羞,所以都没有彼此吐露,在我心里,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女朋友。” 刘可欣看了平安很久。一阵海风吹过来,将她的长发吹得飘扬起来,平安起身给她披上了毯子。 刘可欣说了声谢谢,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她害羞,她也喜欢你呢?” “我知道她害羞,但我其实不知道她也喜欢我。她很优秀,也非常的内敛。可是我会猜,因为,我没有女朋友,她也没有男朋友,所以我就默认她对我也是喜欢的。” 刘可欣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平安:“你就没想过,主动点,勇敢点,去向她表白?” “一件东西太精美了的话,就会让欣赏的人不忍心去将它捧在手里,同样的,我喜欢的她有着令人揪心的美丽,这份美丽太过于昂贵了,所以让我不敢轻易张口。” “你很会说话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张口就来。你呢?” “我怎么?” “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 “我听说,当一个女人错过那个她最想嫁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挑剔。当一个男人错过那个让他最想娶的人,就会越来越随意。挑剔是因为谁都不如你,随意是因为,反正都不是你。” “所以?” “所以,我像你一样的在默认他也在喜欢我。” 平安沉默了。刘可欣过了一会轻柔的说:“我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一次意外感动或惊喜,也没有人在我生日的时候给过我特别的礼物,生病的时候得到的只是一些不在身边的语言安慰,也不见谁真正的照顾过自己,甚至有的时候自己蒙头睡一觉就好了……也有人喜欢过我,但是从没见谁坚持过。” “有人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都会因为念念不忘而孤独,他轻轻的一个转身,就带走了你整个的青春,你说不出他哪里好,但是,就是谁都替代不了。太惊艳的人一旦过早遇见了,要么余生都是他,要么余生,都是回忆……” 刘可欣说的这些话,平安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不知道从那本书上看过,但是此刻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倒真是贴合她的这个人。 自己喜欢她吗?答案是的,但不是爱。可是这时候明确的区分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人生有时候是需要谎言和欺骗的,能让她快乐,自己说谎话,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人生总有遗憾,就像月亮总会阴晴圆缺。 莎士比亚说,悲剧才是正剧。 人生其实就是个悲剧,可是在人生这个悲剧中不停的发现美好寻找快乐才是其中的真谛。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将刘可欣的毯子吹跑了,平安过去捡了回来,给刘可欣再次的盖上,刘可欣在捉毯子的时候,手碰到了平安的手,平安觉得她的手很凉,没有退缩,将刘可欣的手握住了。 刘可欣浑身一颤,轻轻的也握住平安的手,她的手心都是汗,抬头看着平安,平安顺势坐下,没放开刘可欣,说:“给你讲个笑话,有人买了一种含羞草,结果怎么都不含羞,打电话问花店老板,老板说你太幸运了,买的是最不要脸的那盆含羞草,怎么弄都不会害羞的。” 两人之间最初的那种不知所措和不融洽被平安的一个笑话驱散了。刘可欣果然笑了,平安说:“其实我有时候就是那盆最不要脸的含羞草。” “真的?” “嗯,而且还是个很坏的草……人。” “能有多坏呢?” “坏的连我都不认识自己那种。” “那,就不能当好人,或者好草吗?” 这时不知道谁在放烟火,那绚丽的烟花在海面上升腾展开,照亮了海滩和夜空,美丽的转瞬即逝。 平安和刘可欣看了一会,说:“有时候当好人很累的。坏草毒草才没什么自然灾害,才能活的时间长久点,所以要想活得久活得滋润,就得学坏,起码,表面上要让别人觉得坏,觉得不好欺负。不信,你看看,是不是身边的好人都绝种了?不见了?大家都很聪明的,都知道避祸就福。” 夜风更凉了,刘可欣似乎有些累,平安往她身边挪了挪,刘可欣将头倚在平安的肩上,轻轻的说:“那不太好。总归,人还是心存向往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如果,你找不到的话,就让自己成为一个。好吗?” 平安轻轻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见刘可欣不说话,看看,她似乎已经睡着了…… 刘可欣在毕业前夕,身体器官衰竭,去世了。 …… 在毕业典礼那天,校园里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的,到处喜气洋洋。李国忠说这像是在迎亲娶媳妇,杨文斌说这像是在送葬埋死人。 平安说不管是迎来还是送往,反正我们就要滚蛋了。 学校做了大量的布置,最明显的是一条鲜红的布从主席台这边一直拉到了另一边,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坐在上面,让优秀毕业生拿起签字笔在红布上写毕业留言,这是一个传统。 平安用粗粗的记号笔写下非常文艺非常装模作样的的一句话:“人生如旅途,我们一边再见,一边遇见。可以回到起点,却已不是昨天。” 这时猛地传来了剧烈的鞭炮声,顿时空气中扩散着火药的味道和弥漫着浓浓的烟,就似有人在得道升天。 乱哄哄之中,不知是谁在大声的哇哩哇啦的叫喊着,还手舞足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大家猜测不是在吆喝放炮放的好,就是在谩骂谁不到时间点不听指挥怎么就胡乱放炮,这样没准备惊吓了领导扰乱了秩序炸伤了花花草草的谁负得起责任? 这声音在校园里就像是狼嚎一样久久的回响,伴随着烟云缭绕的乌烟瘴气,成为大家对青春校园最后的记忆。 第88章目标人物(一)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 第89章目标人物(二) 所到的地方属于城市边郊的一个农村。天已经黑了,大家伙下了车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站好列队之后,有个穿便衣的人向带队的两位教官传达了命令。 因为在场待命的队伍有好几列,警种不同,每个队的任务也各不相同,轮到平安他们,是只管进村扯标语条幅,而且必须做到不能对见到的任何人动手或者动嘴。 不能动手就是不能打人,不能动嘴就是别人骂你你不能还口。 不该问的就不问,每个人都想知道到底是在干什么,但是嘴巴都闭的紧紧的。 到了村里头之后,大家发现果然横七竖八的拉着很多条幅,内容基本都是说不叫强拆之类的话,倒也没有过激语句。 大家正在忙碌,听到撤退集合的哨声,但是没走出村子被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大群人给围堵住了。 刚刚大学毕业的人哪见过这种阵仗,正在大眼瞪小眼,带队的教官去和村民领头的对话。 教官讲的是要依法办事,村民说的是不能无理强拆。大家伙听着有些五迷三道稀里糊涂,觉得驴唇不对马嘴。 也不知道怎么,这些村民里就有人激动了起来,谁伸手就给了教官一个巴掌。 平安站在第二排,前面的那个学员看到教官被打,嘴里喊了一声为什么打人,这下被吸引了目标,那些人对着大家伙所在的地方开始谩骂、扔砖头,平安急忙的护着头,混乱中他听到左右传来“哎呦”“我操”之类的话,知道有人被打伤了。 教官这时猛地挥了一下手,让撤退,众人见到讯号朝着一个方向猛冲了过去,登时冲开了一个豁子,一百多人就这样往前跑。 就在跑的过程中,平安猛然看到这些村民中有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是那个和长头发贼一起的保安! 这个家伙正抡圆了胳膊将手里的砖头往平安这群人里扔。 他没看到一伙人中穿一模一样服装的平安。 平安瞪大了眼睛看他,但是这会只能随着大家,被怂恿在人流当中出了村庄。 众人出来之后,立即被安排上了车,离开了。 有几个学员因为受伤流血,被送进了医院。 在路上,众人才知道这个村因为拆迁,有村民囚禁了该村的村委主任。局里先做工作,让村民将该村村主任放了,既往不咎,凡事可以商量。就算是村主任有犯罪行为,那也得经过公安侦查、检察院起诉、法院审判,要讲法律,不能违法乱纪。 但村民不同意,认定了村主任和开发商勾结损害自己的利益。 平安他们的任务看似去扯条幅,其实是吸引村民注意的,那个村委主任在村民和正在培训阶段的未来警官们撕扯的时候,已经被解救了出来。 “我操!”知道了原委的大家伙登时都骂了起来。局里来了个声东击西,感情今天未来的警官们就是个被挨打的假目标活靶子。 史云祥的头上被砸了一砖头,幸好他躲得快,砖头偏移,他没流血,这会头疼的厉害,刘勇说史云祥可能有些脑震荡了,史云祥很不满的抱怨说我没事,只是局里的真实目的为什么不提前给咱们说一下呢?知道也好有个心里准备嘛。 众人都赞同史云祥的话,一个个怨声载道,平安没吭声,他在想着刚刚和自己几乎面碰面的假保安真窃贼。 那家伙既然在这个村里,肯定是这个村的村民,最起码,也和这个村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可惜,自己当时不能过去从这家伙嘴里搞出长头发的消息。 警官学校的纪律非常严,平时请假几乎不可能,要出警官学校必须两人一组,还有硬行的时间规定。 看来,也只有等结束训练以后,再来找个这假保安了。 三个月的培训很快结束,陈宝被分配到了市防暴大队做了巡逻警,王金龙到了看守所担任管教干部,史云祥去了局里政治部宣传处,李瑞峰如愿以偿的干了交警。 本来就是医科大毕业的刘勇则去了市局的安定医院,这个医院是主要以收治严重肇事肇祸型精神病人为主,兼顾司法精神医学鉴定和戒毒的专门机关。这种机关公安部在全国的省会城市都设有。 大家都说刘勇这下可以随心所欲了,因为在精神病医院里发神经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刘勇说我怎么看你们所有人精神都有点问题,现在就跟我走,我到了单位来一个开门红。 还有杨佳杰和郑先秋,一个到了局里的技侦部门,另一个到了分局的派出所刑警队干了内勤。 平安则分配到了局里经济犯罪侦查处的法制科。 公安局有政治部,经济犯罪侦查处有政治处,平安到单位是处里派车接过去的,到了之后处主任和他进行了深入恳切并和风细雨的谈话。 主任说,像平安这种刚刚分来的大学生,按照常规惯例,是应该先到侦查大队去做侦查员,锻炼几年后才有资格去法制部门的,不过,经侦处在成立之前,原本是归属于刑侦处的经侦大队,组建的时候主要招收的是财会和金融方向的大学生,因此人员里对法律这一块比较欠缺,加上法制科一直缺人,所以上级研究决定,还是让平安直接去案件审核部门。 平安对主任以及上级领导表示了感谢,而后,去法制科拜见了科长曲永超。 曲永超和平安又进行了一番冗长却又必要的交谈后,让平安去档案那里先熟悉一段时间的材料,借此介入工作。 该走的条条框框一个不落的走完,下了班平安就准备离开出去打车,人事科的一位大姐好心的叫住了他,说咱们单位是有班车接送上下班的,不用去挤公共汽车,一会你跟我一起就行。 平安表示了衷心的感谢,说自己需要买很多必需用品,这才让善意的大姐将他放行。 平安没耽搁,立即去了在培训时候差点挨了砖头的那个村,但是到了之后,心就凉了半截:眼前一片瓦砾和空白,连树木都被连根拔起。 这个村子已经被拆迁。 天色已晚,四周孤寂,站在断壁残垣上望着空旷的原野,平安霎时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第二天,下班后平安又到了这里,四处的打听原来这个村的人如今都去了哪里,问来问去,得到的答案是谁也说不清楚。 拆迁是集体拆迁的,可是拆迁户都有安置费,都有补偿,大家伙拿着安置费想去哪住就去哪,有人乐意住农村房屋的,就还找的农村,有人向往住城市楼房的,就去租、买高楼单元房子了。 这他妈的! 平安心里郁闷之极,关键是自己连那个假保安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他又安慰自己:这人既然当过保安,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人知道一些情况的。 同时,平安还想到,这人住的村子距离市里面也不算是太远,他竟然敢在当初那个小区作案,也证明了的确是算准了,当时那个中年人和闫菲是不敢也不想更不能报警的。 既然这些村民四下分散了,要找人就得花费功夫,但是还不能正大光明的找,那样肯定会打草惊蛇。 再有,如果在公安内部系统,利用户籍来排查,肯定也是能有的放矢的,速度快机率也大的多,但是这个时候平安刚刚进入公安部门工作,和谁都不熟,找谁帮忙?这个很是令人焦灼。 主要的,还不能对帮忙的人说实话,总不能开口就说自己找的这个人属于犯罪分子。 最最重要的一点,平安有着更深层的顾虑:那个中年人能在那么偏僻的地方“金屋藏娇”,而且能够拿出那么多钱来封自己的嘴(尽管当时没答应,而且长发贼和假保安已经离开,事不可为,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中年人肯定默认自己答应了),况且他找的女人年纪那么小,却那么的漂亮,办事还那样的老辣利落,整个就是出类拔萃,头脑非常灵活。那这个中年人的身份应该是什么样的? 假设自己明目张胆的,或者就算是为了找长头发和假保安“无意识”的将当晚的那件事情给泄露出去,自己和中年人之间所存在的那种看不见的、很微妙的“契约”关系,就被撕破了。 而且,还是自己给撕破的。 这个“契约”就是中年人给钱,自己闭嘴。 问题的症结是,如果自己如今不要中年人的钱,要是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契约”毁约的话,行为所导致的后果,会是什么? 中年人肯定会认为是自己背叛了他,是在侮辱他,是在向他宣战。 而闫菲那会更厉害,这个女人比中年男人更能不择手段。 这样导致的后果很可能就是,中年人还没事,自己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平安不会去制造没有必要的麻烦,节外生枝在眼下应该被完全的避免。 …… 办一件事情,有着重重的难度与阻力,机会有时候就在眼前,却被自己无可奈何的放过了,平安很是有些烦躁。 这天正在整理档案,陈宝在门口很是高兴的叫了一声走了进来:“你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忙什么呢?” 平安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热情的招呼陈宝,就要给他倒水,陈宝说不必了,一会下班,咱们出去吃饭:“咱们几个可聚了好几次了,就是不见你,你说你一天比联合国秘书长都忙。” “我……” 平安没有寻呼机,陈宝这些人的确给单位打过几次电话叙旧聊天叫出去吃饭,可是平安总是以有事推掉了。 平安还没说话,常满红走了进来。 常满红是处里的内勤,平安和她见过几面,但是没什么交集,因为他暂时也没这心思。 “满红,我给你介绍一下,平安,我们那会一个宿舍的,省大法学院高材生。” 陈宝和常满红认识? 常满红点了点头:“我知道。” 陈宝:“一会出去吃饭。” 常满红点头,问平安要一个内部的材料,平安一边找一边想陈宝和常满红什么关系,因为陈宝叫常满红吃饭,不是用的问话,而是一种告知的语气。 他们俩应该很熟。 陈宝分别的和常满红平安说着话,平安拿到材料后递给了常满红,常满红就离开了,陈宝说了句:“我一会过来……哎对了,满红给史云祥介绍了个对象,她大学同学,城市晚报社的,名记,一会大家一起啊。” 陈宝和常满红是这样的关系? 史云祥和城市晚报的林婉婷? 名记?乍一听起来就像是名妓。 下班后,平安没有和陈宝常满红一起去吃饭,仍旧去找人。 王世庸不见了,麦晓瑞不知是谁。 有陈宝在,万宝集团在,陈杰就不会远。 那个今生难以忘怀的雨夜,俞薇给平安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一定要找到王世庸”。 平安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个假保安,一定要找到那个长头发的贼。 是的,俞薇,我一定找到他们! 第90章愤世嫉俗(一)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 第91章愤世嫉俗(二)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第92章非常突然(一)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第93章非常突然(二)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第94章我要你的命(一)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 第95章我要你的命(二)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第96章人生就像一盘棋,而我不会下棋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第97章树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去医院吧?”马犇问。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第98章交锋 这个月很忙,从警一年,接到公务员按期转正的通知,同时被授予三级警司的警衔,接着省大研究生也开学,下来搬进了神苑小区,也就是常满红的对面入住,里里外外,事物杂乱众多,有些不可开交。原本在万宝总部那边买的房,如今和陈宝陈煜已经认识,再经过拆迁,就没必要再在地缘上费脑子了。 早上上班没一会,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见了平安就说:“人民警察同志要为我做主啊。” 这女的一开口就像是水龙头坏了水关不住,平安已经将她的来意听明白了,但是她仍旧的不住嘴,平安几次张口说话,但是只说出一两个字,就被这女人给打断了。 不知道她是来报案,还是想找个人诉苦的? 常满红路过,走了进来,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平安眨眨眼,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常满红站着听了一会,在这女人众多的语言讯息里,听明白了。 这女的在银行取钱,密码被一边的人看到了,那人是专门从事银行这种密码诈骗盗窃的,伪造了存折后将她存的钱给取光了,所以,这女的就来经济侦查处来报案了。 “你银行那存了多少钱?” “三百。” 常满红差点笑出来,平安轻轻点点自己的手表,示意自己已经饱受折磨半个多小时了。 从严格的意义上讲,这女的就是丢了一分钱,也属于金融凭证诈骗,但上面出了司法解释,利用银行卡诈骗在持卡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以隐蔽的形式取钱是可以定性为盗窃的,而经济侦查处接的案子都是标的在两百万以上的案件,所以这女的丢了三百,平安是没法立案。 也不知道她确实是说够了还是见了常满红是个女人,觉得多了一个同性的听众不想再重述了。在重复了第三遍她失去三百元痛苦之后,这女的终于消停了。 这下,平安终于有机会给这女的讲,第一,可以告状,告银行监管不当,让银行赔你钱;第二,去派出所报案,你丢的这三百块钱不属于我们这里管。 “你不是公安?这不是为人民办事的地方?我去派出所?我是不是劳动人民的一份子?派出所就不是公安,你们不是公安?我去告状?我告状跑你这干嘛来了?你们公安都不管,法院能管?欺负我不懂法?啊!什么素质……”这女的又开始了疯狂铺天盖地的轰炸模式。 平安低了头,表情有些痛苦。 常满红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她忽然的觉得平安有些可怜也很搞笑——这个平时对法律问题滔滔不绝的很有自己一套的法制科新秀这会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常满红想放声大笑,于是直接的转身走了出去,然后在走廊上咯咯的笑了起来。 曲永超手里端着茶杯从办公室出来,远远的看了一眼,常满红扭过头,往另一边走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常满红问平安,那个女的走了? “走了,”平安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怎么就走了?” 常满红的眼睛里都是戏谑,平安说:“我问到了她家的电话,给她家人打了电话,她丈夫来将她给骂走的。” “曲线救国。一物降一物嘛。” 平安听了想想说:“咱们处作为市局的直属业务单位,像今天这种标的不够的案子,可以建议当事人去有管辖权的单位报案,这中间存在着是沟通的问题,解释清了就没事了,比如说她丈夫来了,我一说,人家丈夫就明白了。” “哦。你怎么说的?” “我也没怎么说,就打了个比喻,就像种庄稼浇地,你总不能直接将黄河长江堤岸给扒开就为了给你家地浇点水。” “杀鸡焉用牛刀?” “牛刀还是可以杀鸡的,黄河长江水去浇地,把人都能淹没了。” “听你的意思,有比今天这个事复杂的?” “嗯,有些案子的确不好定性,这么说,根据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咱们一般负责的是非国家工作人员的职务犯罪案件,而国家工作人员的职务犯罪则由检察机关管辖。而纯粹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倒还好说,像那些国有改制的企业、国家控股的股份有限公司和一部分事业单位人员的身份,我查了一下,咱们就没有统一的界定。” “因此,遇到这种案子,怎么管?谁管?没有清晰的界定标准。” 常满红笑笑:“所以你不是去学校研究了吗?” 平安摇头:“我也问过学校的老师,像一起国有公司的领导挪用国家资金,这种案子检察院说是咱们经济侦查处的事,可是这属于公职人员啊,咱们就给他检察院推过去。推来推去的,看着像是踢皮球,关键还是定性标准吃不准。” “管了倒是没事,管错了,谁负责?教授也没法给你说清楚,有时候,老师们在学校的教学内容还是根据现实中的案列编写的教案,现实的事情层出不穷,老师们在学校里也不可能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教材往往都是来源于生活实践的。因此有时候问他们,他们也搞不明白。” “哦,”常满红点头:“咱们接触的才是第一手材料,学校反倒是经过抽象加工的。你说这个就像法律的制定,生活中有了一种法律事实之后,立法机关根据事实才制定相关法律规章制度。” 平安看着常满红红润的嘴巴,想说“孺子可教也”,但是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饭快吃完,常满红很随意的说:“国庆处里组织旅游呢。” “嗯。”平安表示知道了。 常满红听了看着平安,平安说:“我去不了,分身无术,你放心去,我给你看门,每晚固定在你家门口站一会,放哨站岗。” “承情——说的好像我家门口不是你家门口一样。” 常满红说完,觉得有些暧昧不妥,她低下了头,平安看着常满红长长的睫毛和秀气的鼻子,也低下头,但是平安低下头后,常满红又抬头看他。 曲永超在一边看的真切,听的明白,心想有门,这才叫郎才女貌,自己算个介绍人,局长那也得承自己的情。今后这俩要结婚了,连婚车迎亲队伍都省了,抬脚就到,两家门口距离两三米,只隔一层墙。 …… 当时郑建新的经贸公司办公室设在十二楼B座,如今,赵小勇的勇发公司办公地点也在万宝那双子商务楼的十二楼B座,就是郑建新原来公司的办公地点。 进到大厅,平安看着那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再次觉得这个就像是一个倒垂的泪滴。 勇发公司的办公格局和从前的没什么不同,平安没有表露身份,只给前台职员说自己的姓名,要见你们赵经理,你们经理知道我。 过了一会,有个女工作人员过来将平安带了过去。 推开门,这屋里似乎和从前一样,连茶几上的那个硕大的烟灰缸,也就是郑建新砸自己头的那个烟灰缸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办公桌后面坐着的那个人。 而这个人和郑建新一样,自己也还认识,因此平安有了时光穿梭物是人非的感觉。 平安不用脑子想就怀疑赵小勇办这个“勇发”贸易有限公司的动机和目的。 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但是在赚钱的方式上,有人就是不走正经途径。 赵小勇、武得志、魏高山,甚至马小六、麦晓瑞,将这些似乎之间没联系又有联系的人串在一起,这个勇发贸易公司要是是在做正经的生意,恐怕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事情了。 赵小勇浓眉,大眼,留平头,嘴唇稍微的有些厚,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他和几年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会的穿着比以前好,衣服贵得多了。 如今流行商务立领,赵小勇也穿着一件,如果不是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平安会以为见到的是一个特地的换了新衣服去参加某位亲眷喜事的农民。 平安觉得,外貌有时候是很具有迷惑性的,就像那个女职员想不到自己竟然是个警察,而憨厚的这个赵经理,也有可能是个心思诡诈的罪犯。 赵小勇似乎没认出平安,平安刚刚给总台那边说的是洽谈事宜,但没有具体的说是什么,因此职员理解成了商业洽谈,赵小勇看了两眼,才站起来说:“你好。” 平安没答话,直接坐下,看着赵小勇说:“我想再听一遍,当时你驾车在十字路口的经过。” 赵小勇坐了下去,沉默着,然后让人送来茶水,等屋里没人,说:“我其实一直很痛苦,也很内疚,事情发生,我有责任,可那车刹车忽然没有了……” “事后,我被判了缓行……唉……” 平安没吭声,仔细的看着赵小勇,将他面部的每一个表情细节都看在眼里,甚至他眉梢那儿有一颗若有若无的痣都看的清清楚楚。 赵小勇的话和几年前没有区别,在他的描述里,刹车忽然失灵和被他判了缓刑是重点,这两点一个是说他也是受害者,二是说他已经为自己的过失承担了责任。 但事实是这样的吗? “你和武得志什么关系?” “武得志?和我一个村的,他怎么了?” “你当时在建筑公司工作期间,和武得志见过没有?” “见过,我们经常见面,还在一起玩,在你们那个城市,我不认识人,我和他老乡见老乡。” “你得罪过武得志吗?” 赵小勇皱眉:“没有,怎么会呢?我们关系不是太好,但也不坏,没得罪他啊?” “你在事发后,给他说过我吗?” “是,说过,有一次,你来找我,你刚走,他来了,我就给他说你是谁。” 赵小勇的话滴水不漏,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自己和武得志明明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那次在刺伤马犇的事情里,他竟然认得自己,还忽然的冒出了那么一句。 那武得志当时就是为了迷惑自己,为了分自己的心神从而能顺利的逃走才说赵小勇的刹车是有人动了手脚吗? 郑先秋那会讲的那个杀人肢解又焚尸的案子,是真实存在的,那个自首又被疑罪从无放了的人,就是赵小勇。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了赵小勇从杀人焚尸之后,觉得只要没留下证据,就可以实施犯罪,还能逍遥法外让法律无所适从? 这跟武得志说的轮jian女同学异曲同工,因为他那会不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所以没事? “你认识王世庸吗?” “王世庸?……”赵小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问:“你今天来,就是问我这些问题?” 平安反问:“不然呢?” “不不,别误会,我是说,一会我还有个安排,你要是方便,我们可以再约一个时间,好好聊聊。” “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的在想那件事,我也想和你好好谈谈。” “是吗?”平安依旧的看着赵小勇的眼睛,赵小勇很肯定的说:“是的,那件事,真的对我影响特别大。” “王世庸,你认识吗?”平安再次问询。 “不认识。” “那,麦晓瑞呢?” “不认识。” 陈杰的名字,平安不想说了,王世庸失踪好几年了,几乎可以认定是死了,麦晓瑞也被执行枪决,那么当初侮辱俞洁的那三个人中,就剩下陈杰还活着。 武得志,赵小勇和陈杰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关系呢? “我去过你老家,你父母还有妹妹去世,对你触动很大吧?” 平安盯紧了赵小勇的眼睛,但是赵小勇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伤心,他几乎没有停顿的说:“我失去亲人的痛苦,其实和你一样,所以,我觉得咱们俩,可以好好谈谈。” 谈你媳妇! 尽管赵小勇的回答是滴水不漏的,平安依然的觉察到了这种滴水不漏中透露出来的非同一般:他的回答其实并没有问题,应该说回答的很好,但是正是这种很好才让人可疑。 赵小勇回答的太完美了,这就跟自己当初给刘文涛叙述全刚友和王强民那件事一样,因为自己早就想好了可能的问答,所以回答的无懈可击。 这个赵小勇,真的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在内疚,才常常的想着那件事,所以对自己的询问冲口即出? 那关于麦晓瑞呢?王世庸呢?武得志知道他毫不知情? 可是关于自己的亲人,他也这样冲口即出。 他要是没有经过心里无数次的排演,就是一个心底十分冷静且冷酷无情或者麻木不仁的人。 平安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拿出工作证以及查询通知书,让赵小勇配合自己的工作:“你要有事,你去忙,让你公司的职员将我需要的给我就行。” 赵小勇看着平安,平安看着他,两个人隔着桌子,就那么的对视着。 第99章斗(一) 越忙越乱,越乱越忙,不知道这一段为什么事情这么多,多的让人想安静的独处一下,似乎都成了一种奢望。 早上一上班,就来了一堆人,全是本市一个厂的下岗工人,举报本厂领导集体贪污腐败。 一番口舌,这些人好不容易的被劝走了,又来了一拨,仍旧的是举报单位领导的经济问题,提供的举报材料大多都是听来传来的,譬如说领导的子女全在国外学习,领导的家里装修的豪华奢侈,生活开销和工资所得严重不符合等等等等。 平安再次的开始普及法律知识,将经济侦查处和检察院之间管辖案件的区别阐述了,而后说术业有专攻,这真不是属于我们管的。 这一波接一波,平安口干舌燥,没空喝水,竟然连撒尿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要是离开,这些人会更加的激愤,认为平安就是不想管他们的诉求在逃避,会彻底的闹起来,甚至会不可收拾。 等到快中午,这些人可能肚子饿了,要去吃饭,终于消停走了,平安这才急急忙忙的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他赶紧又去喝水,咕嘟嘟的一杯一饮而尽,心里叹了一口气,嘴上长长的吁了一声。 这时常满红进来,递给他两颗薄荷糖,平安剥开将两块都塞进嘴里,又含了一口水,呜呜的说声谢谢,又往接待室那边去,常满红跟着问:“怎么今天人这么多?” 平安“嗯”了一声,快到接待室那里,才回头问:“这次玩的开心?” 常满红没有直接回答,跟着平安进到屋里,闻到屋里一股烟味,说:“公共场所,这里不让抽烟,怎么来的人都看不见?” 平安坐着没吭声,常满红又说:“到了这里一个个都群情激奋,平时在厂里单位我看都是唯唯诺诺。这人都是在安全的地方才特别的勇敢。他们知道在这里会得到尊重,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这下平安没来得及说话,门口进来一个人,是个男的,年纪不大,说要报案。 平安张口问这个报案的:“怎么回事?” 常满红看了平安一眼,没有离开。 “我被骗了。我老家不是这的,在这打工,有个人到工地上卖假币,说三十买一百,我看了样品,和真的还真差不离,我就买了三千。” “三千说好了是买一万的,结果他只给我五千假币,这不是骗人?我要举报他!” 常满红越听越觉得古怪,平安嘴里嗯嗯的答应着,给常满红使眼色,常满红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常满红带着两个民警进来了,平安结束了和这人的拖延时间,说:“购买假币和贩卖假币、持有、使用假币都是犯罪行为,你去将事情详细的说一下。” 这个报案的人这时才傻了。 “怎么还有这事?” 到了午饭时间,常满红和平安往食堂走,和平安说着话。 平安想说类似的这种事太多了! 比这更离谱的都有,只是你没遇到过。 到了半路,有人给常满红打传呼,她去回电话了,平安看到曲永超开车从大门外进来,就站着等。 曲永超下车过来,问了平安几个案子的进度,见常满红快到跟前,就聊起了闲话,平安是背对着常满红的,没瞧见她,说:“科长,勇发公司的事情没查出问题。” “勇发,哦,赵小勇那些举报材料。” “科长,这很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 “太正常就是不正常。科长,一个公司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是好事,但天底下只要做生意的,就没有敢说自己就是完全干净的。但是我查了这么久,这个勇发不但全额缴纳税款,在增值税、营业税、个人所得税等等方面都没问题,这就很不正常。下来,我准备查他们的往来合同、去银行查资金流动。” 曲永超知道平安说的有道理,太阳还有黑子,一个贸易公司完全的没有问题确实就是问题,这就跟人无完人一个道理。 “勇发的事,不要再查了。” “哦?”平安一愣,曲永超说:“没为什么。本来举报就是匿名的,你这会又什么都查不出,没凭没据的。你就没别的事啊?你看你那嘴唇都干出皮了,注意身体啊,多喝水。去,去吃你的饭。” 曲永超走了,平安站在原地,常满红过来站在他身边,他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下午上班,王金龙给平安打电话,说武得志被监外执行了。 “为什么会被监外执行?” 尽管已经料到了武得志会搞鬼,平安仍旧的问了一句。 “入狱要检查,武得志被查出有严重的肝病和心脏病,监狱不接收。武得志的情况符合刑事诉讼法关于监外执行的法定规定,经过市局批准同意,被监外执行,由社区矫正机构负责执行。” “检查会不会有错?” 王金龙说:“错不了。怎么可能错?” “那之前你们看守所就没查出来?” “那会他没查出病。再说也不能以前没病现在也不准得病吧?” 没一会陈宝来了,进门就说了武得志监外执行的事情,平安淡然的说我知道了,王金龙刚刚打了电话。 “这小子真他妈会折腾。”陈宝这时已经调到了刑警队工作,他愤愤的嘀咕了几句,说去常满红那边,一会再聊。 平安默然的坐在那里,见陈宝走到外面,站在走廊,看着下面大院。 平安看不到陈宝的表情,只见他的手捏了捏,似乎鼻孔哼了一声,就扭回头。 在陈宝扭头的时候,平安低下头,用手揉着,似乎在养精神,听到陈宝脚步声离开,他起身往外面走。 陈宝已经到了常满红办公室,院子里,赵小勇和几个人正在往楼体中走。 赵小勇来经济侦查处干什么? 陈宝在常满红那边停了好大一会,平安接待完一个报案的之后,正在整理材料,他又进来了。 “晚上没事吧?” “有事,这刚开学,课程紧,怎么?” “没事,就聚聚。嗳,那个勇发的赵小勇你知道吧?” “知道,”平安没有停顿:“我这几天还查过他的公司。” “怎么了?” “有人举报他偷税漏税,我们科长交待的任务——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也不是,见过,知道这人,他刚刚去你们孙处那里了。” “哦。我和赵小勇认识的时间长了……” 陈宝咳嗽一声,往那一坐,抖着腿问:“怎么认识的?” “他那时候交通肇事,将我妈给压了。” “嗯?”陈宝皱了眉,平安将陈宝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继续说:“那个武得志当时戳了我们那一个片警一刀,我那时候还在上高三,我就要抓住武得志的时候,这家伙忽然给我说,赵小勇不是刹车失灵才撞了我妈,而是故意的。” “这个你说过,我知道。那怎么办?” “没证据……”平安闷闷的说:“案子早就结了,说什么都有可能,哦,对了,赵小勇的公司不就在你家那个双子大厦?” “哦……哦,是吗?” “那个楼层那块以前是郑建新用的。”平安又说了郑建新那件事,陈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问:“晚上真没空?” “真不行。过了这一段,我请你们大家伙。” 陈宝和平安又聊了几句,离开,平安将他送到门口。 陈宝到了楼下,赵小勇也从那边楼里出来,院里的两人都看到了彼此,陈宝直接的进了自己的车,瞬间就出了大门。 平安在楼道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下来几天,平安在学校没怎么去经侦处,等学校的课不紧张了,他到了单位,听说处里的孙处和几个领导以及科长们,和赵小勇在一起吃饭了,这几天来往还挺频繁。不过具体什么原因,不太能说得清楚,反正领导们和谁吃饭是应酬往来,也可能是工作需要,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又过了两天,处里的包打听们这下将赵小勇和领导吃饭的事情搞得明白了:勇发公司联合本市几个贸易公司,不久后要在勇发公司总部举办一个行业论坛会。 贸易公司就是为了贸易,贸易就是经济,既然是经济行为,就得和经济部门扯得上关系,经济侦查处也有“经济”这两个字,因此,和经济侦查处加强联系,属于贸易论坛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一阵风吹过,街道上的绿化带里面吹出了一片黄叶,这片黄叶在盘旋飞舞,很不起眼又和环境格格不入,它随风飘荡着,不知道往哪飞,才是它的归宿…… 晚上,陈宝送常满红回来,时间有点晚,两人快到常满红家门口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那里站了一个人。 陈宝仔细一看,是平安。 平安这时穿着运动短裤和球衣,像是刚刚运动完似的,可是脚下却一双凉拖鞋,不伦不类的,陈宝就要打招呼,常满红觉得有些不对劲,手摆了一下,陈宝闭嘴了。 平安似乎就是有些不对劲,他站在门口就像哨兵在站岗似的,浑身绷着,站的很直,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但是又不是在看常满红的家。 平安在干什么? 难道自己不在家平安真的在给自己看门? 常满红和陈宝都面面相觑,两人疑惑不解,也站在原地,等着看平安下来要做什么。 大约几分钟之后,平安很标准地立正、敬礼、立正、转身、立正、拉开自己的家门,进去,锁门。 陈宝长出一口气,愕然的问:“平安这是干嘛?——梦游症?” 第100章斗(二)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去医院吧?”马犇问。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第101章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平安早上上班是和常满红一起来的,两人坐在通勤车上紧挨着,常满红似乎欲言又止,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进到单位,平安接通知让他到政治处去一趟,到了之后,主任罗永生笑容满面的让平安坐,亲手给他沏茶,而后问询了平安这一段的工作以及学习,关怀备至。 这些谈话被平安视为烟雾弹,放完之后,罗永生问起来那天省大法学院到勇发贸易公司抓人的事情。 当天的事情出了之后,结论自然是一个误会。在相关部门的过问下,性质属于一次教学事故。但是有两点,一个是带队的程教授提前退休了,第二点,当时在法警的车上,有几个“被抓”的“罪犯”已经向这些冒牌的假警察们坦白了自己的违纪行为,这里面包括了经济侦查处的一位副处长。 这位副处长竟然这么的经不起压力。而同时税务、工商几个部门在勇发公司当时座谈而被抓的“坦白交代”人员也已经被停职,至于法学院,事后收到了这几个出事单位纪律检查部门的感谢信。 平安知道,罗永生叫自己来绝对不是为了感谢,也不是为了对自己嘘寒问暖的。 “你当时也在场,说说情况。” 越是这种笼统的问题越是难以回答,你详细了不行,你敷衍了事也不行,关键是地位不对等,你说什么,人家都可能挑出毛病都可以挑毛病,你还无可奈何。 平安从一开始贾世堡找自己借车,一直说到了最后将贾世堡载回学院发现“法警”们抓错了人,仔仔细细的阐述了一遍。 “你向刑警队的陈宝借车了?” “是,我原本是想借刑警队的警车,和法警的车配套,可陈宝说警车有用,出任务了,就让他姐送来一辆奔驰。” 罗永生知道平安救陈煜的事情,知道平安和陈煜的关系不错,问:“那你让陈宝那天通知大厦门前不要停车,全下到停车库,是怎么考虑的?” 处里果然是有备而来,连这个都知道了。 “我就是想学生毕竟是学生,又不是真的法警,要是在大厦门口,万一有什么不规范的地方,车来人往的,看了让别人笑话。但是如果走地下停车场,也好隐蔽一点,即便出错也是饺子烂在锅里。” 除了这两点,罗永生再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了。 在平安的设想中,整个计划里唯独对王德义的安排是最有可能出纰漏的。 但是,平安安排王德义想要误导学生们的那一步,根本就没有用上。 这只能说学生们错的太巧妙了,太配合平安了。 一切都错的顺理成章,天衣无缝。 …… 近一段时期,平安越来越觉得计划不如变化快,好多自己谋划好的事情,后来都阴差阳错的不得不改变了最初的设想,比如说那会买了万宝的那个小区房子,目的是为了接近陈家人,可是却被武得志和魏高山给搅黄了。 再有就是设计好了认识王淑仪的方式,可没想到又在医院结识了王德义,而王德义还是王淑仪的哥哥。 早知如此,当初就真是没必要设心积虑的往那个营业所存四十万了。 而且如今看来,认识王德义比认识王淑仪的作用,要大得多,还有,王淑仪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自己今后做事反而要提防着这个智商很高且同样会隐藏自己的女人。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可早知道早知道,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啊。 …… 和罗永生谈完话,平安回到科里,曲永超一会将他叫了过去,说这一段科里没什么事,你也刚开学不久,好好去学习,科里有事了,我叫你。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平安会在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这会他明显的感到了曲永超有送瘟神的意思。 曲永超是在执行上面的意思。 多说无益,十分诚挚万分感谢的对曲永超表示了爱戴和敬仰之后,平安到办公室将自己的物品一收拾,就离开了处里。 处里一个副处长出了事,疑神疑鬼的想到自己的头上,给点小小的警告,也算是给某些心有怨气的人一个交代,无可非议。 其实,处里以这种方式来冷处理对自己的嫌疑,还算是好的,要是想阴自己的话,就不会让自己暂时变相的停职,而是让你继续工作,在工作中挑你一个毛病,而后再借着这个毛病处分你,这样,你连苦都诉不出来,因为人家名言正顺。 平安在家好好的睡了大半天,起来后已经日薄西山,他准备好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给王德义打了电话。 王德义一个人在家,如今他真是晚上彻底的不出车,平安带来了酒,他打电话叫楼下的饭店给送了几个菜,两人就喝上了。 王淑仪最近培训不在市里。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平安将话问的也清清楚楚,他出门看看,而后将六楼楼层的那个防盗门锁好了,回来,很郑重的对王德义说:“德义,我这人,你信得过不?” “什么意思?” “就问你信不信的过我?” “你这话说的,我快三十的人了,也就交了你这一个朋友。怎么了?” 平安听完点头,将水杯里的水倒掉,往里面倒满了酒,然后一饮而尽:“都在酒里了。” 王德义更加的莫名其妙,平安喝完,将墙角的一个包提过来,拉开,王德义睁大了眼:里面全是钱。 “怎么了?” “这是二十万,你收下。” “干嘛?” “把你五楼的房子都租给我,那家承包你的旅社,不是也快到期了嘛。” “是快要到期了,可是,你要干旅社?” “这你就别管了。” “咱俩谈什么钱,你用就用呗。” “那不行,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亲兄弟明算账。我知道你人好,但是这钱你真的要收下,够不够也就这些了。我还有话说。” “哦——可是……” “你听我说,我租你房子一年,但是有几个请求,你得亲自负责打扫卫生,还有,别问我在里面干嘛,就算里面一个人不住,你也别问。” “哦,我租房给谁也不问人家在里面干嘛呀,除非为非作歹,可为非作歹的事情有警察管,你不就是警察吗?”王德义说着笑了起来。 平安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我这二十年,过的真是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不好,反正,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因此我更加的郁闷。我想有追求,不想碌碌无为,我想有自己的活法。我一直想坚持一件事,哪怕是一件不好的或者对别人都没用处的事情,到最后给自己有个交代,证明我能行。可是我发现我根本没什么好坚持的。我有时候会问自己,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以这样一种模样活在大家伙的面前,这是我本来应该有的面目吗?我不知道。越是扪心自问,我就越是糊涂,可等一会这个问题我就想不起来了,我还得忙生活里别的事情,但是再过了一段,我再想起来这个问题,我又重新开始自问,就这样周而复始的,我稀里糊涂的就活到了现在。” “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王德义摇头:“没有,我觉得你已经很了不得了,你懂得的,我不懂,我懂的,你却也懂,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这人吧,怎么着,都是一辈子,你活得太明白太累,干嘛呀你?再说,你看我,吃吃喝喝一天不也就过来了?世上像我这种人,不会少吧,他们难道都不生活了?” 平安看着王德义哈哈的放声大笑,而后给王德义斟满了酒,自己陪了他一杯,说:“好,这件事完了,我跟你一样的活,咱兄弟俩看谁比谁活的洒脱。” 眼看着王德义要喝醉了,平安给他说:“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你妹知道,但是如果真的瞒不住,可以说我,但再多的就别提了。” “嗯。啊?” 王德义不明白,平安又说:“如果你妹妹真的要是追问个没完,你告诉她一句话,就说我说的,要小心范晓春这个人,离范晓春远点。” “范晓春?范晓春是谁?” “你记住就好,别的,你也别问了,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王德义点头:“哦,警察的秘密行动。嗳,我妹没事吧?” “哎呀,没事,你想哪去了,我说的这事牵扯到了我,给你说这个,是为了堵你妹妹的嘴不让她问房子的事。” “哦……” 五楼的房租到期后,王德义果然就没有再续租,平安将钥匙拿到手后,将最靠里面的那一间房门锁给换了,接着不知道在五楼做什么,王德义也不问。 再过几天,除了那间被换了锁的,平安将五楼房间的钥匙给了王德义,说过几天进去清理一下就成,反正也没人,不要有灰尘。 王德义懵懵懂懂,莫名其妙。 平安不怎么去单位了,主要时间就在学校,陈煜没事,就来他家里玩,有时候陈宝也借着去常满红那边到平安这里坐坐,见他屋里一屋子都是书,说你跟我姐还真是一对。 陈宝话里有话,平安也不反驳,陈煜有时候娇嗔,但其实更多的是听了喜上眉梢。而常满红总淡然的面对。 这天,陈煜在平安家看着他做饭,自己打下手,陈宝来了,给平安说武得志那家伙又惹事了。 “惹什么事?武得志不是监外执行?” 陈宝不吭声,等陈煜去了外间,压低声音说:“妈逼,武得志这挨枪子的,他在家招妓,吃伟哥将俩鸡给弄的快死了,一个被绑着虐待的成了重伤。” 这时候,平安已经知道当初刘可欣吃的那种治疗心脏的药就是伟哥,这个药当初发明出来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治疗心脏病的。平安皱眉,看看外面,见陈煜离得远,陈宝说:“关键,这家伙有病,即便撤销监外执行能怎么?不还是送去监狱,监狱不收不还是监外执行?他妈的人渣!真想弄死他!” 武得志有病,那些女人和他接触不怕被传染?平安心里想着没表露出来。 陈宝来了,平安就多做了几个菜,一会常满红回来,一起叫了来吃,这晚大家都玩的很开心,睡得也晚。 到了后半夜常满红起身,想想到了门口,借着猫眼往外瞧,这一看,常满红吃了一惊,平安像那天一样在他门口,穿着睡衣睁大两眼对着自己这边,直挺挺的真像站岗的。 他真的有梦游症? 常满红看了一会,等平安立正稍息的回自己屋里去了,才到卧室躺下,辗转反侧的,想了很久。 …… 平安穿着警服,到了勇发贸易公司办事处,女职员给里面通告了一下,请平安进去。 赵小勇的办公室没别人,他站在窗户那里往外看,平安进来后,先是让座,见平安不为所动,很深沉的说:“我刚刚还在想,人真是脆弱,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也不过匆匆几十年,人生苦短……” 平安没接赵小勇的话,问:“你当初在化肥厂烧锅炉,那个女的,是怎么侮辱你,你还记得吗?” 赵小勇:“……都过去了,总要过去的。人要往前看。” “你那么能忍,忍不下去了?你掐死她的时候,有没有快感?” 赵小勇:“……” 平安:“她有没有喊救命?” 赵小勇:“……” 平安:“你一边在她身上发泄,一边掐着她的脖子,她怎么骂你了,你还记得住吗?你当时有没有一种老子终于可以干你,可以干死你的得意?” 赵小勇:“你来,就给我说这些?” 平安:“不是,我还有别的事,你要忙,先忙,我一会再说。” “……你说。” “你将她大卸八块,九块,十块或者更多块的时候,心里恐慌不恐慌?” 平安不等赵小勇说话,继续道:“当你将她的尸体填进炉子里之后,有没有一种解脱感?” “你杀她的时候,她的眼睛是睁开的,还是闭着的?她死了之后,还和从前一样的漂亮吗?你有没有想死了都这么漂亮的人却死在了老子的手里?对了,既然你都躲过了警察的搜捕,为什么还要去自投罗网的自首呢?” 赵小勇不回答。 平安笑笑说:“我给你解答,你是不是和武得志这会一样,觉得人生怎么还能这样玩?包括用车撞死了我母亲,可是缓了刑,是不是,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得意?” 赵小勇沉默着,平安笑:“没必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要是你,害死那么多人,但是都没事,心里肯定会想,不过如此嘛!而且,我要是你,还会再继续杀人,或者犯法的,因为,我知道法律拿我没办法,钻法律空子,这肯定会上瘾。世上还有什么比犯法却让警察逮不住更刺激更有满足感的事情?” “你说,这世上还有比这感觉更美妙的事情吗?” 赵小勇摇摇头,说:“这话,不应该是警察说的。” “哦?是吗?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平安说着笑了,赵小勇转过身,再次看着窗外,不再理会平安。平安从茶几上抄起了那个硕大又厚实的烟灰缸,抡圆了对着赵小勇的头就打了过去。 “嘭!” 闷闷的一声,赵小勇转过脸不能置信的看着平安,血从他头上流了下来。 平安笑笑的,仿佛在欣赏自己亲手做的一幅美术作品,而后,拿着烟灰缸对着赵小勇又是一下。 赵小勇捂着头跪在了地上。 身后的门打开了,一个女职员进来看到了这一幕,猛地惊声尖叫了起来:“啊!——” 平安转过身看着这个女职员,仍旧笑笑的说:“哟,你来了。喊什么呀?你看你惊讶的,他骂我,我打他。没见过打人啊?” 第102章请跟我来 孙立东从局里开会回来,进到办公室,常满红就敲门进来。孙立东笑容满面:“满红,来,坐。” “孙叔,平安那件事,处里什么意见?” 孙立东笑着摇头:“这星期,去孙叔家里吃鱼。我刚和你爸说好了,这星期比赛钓鱼去……平安?他将人打成那样,人家那个赵经理这会还在医院,不处理哪行?还得做那边的工作,不然,怎么过得去?” “这我知道,我是想说,这中间有些情况,咱们处里可能要考虑到。” 孙立东:“你是说平安的母亲被赵小勇肇事出车祸?要是纠缠这一点,平安就更不应该,传出去可不就是挟私报复?他本来动机就不纯,要是办案中间有了问题,处里还能予以考虑。他这次影响太坏了。” 常满红:“孙叔,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那你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常满红迟疑了一下,孙立东严肃了一点,像是想到了什么:“怎么,你和平安这小子……” 平安和常满红年龄相当,孙立东以为他们俩谈恋爱了。 常满红没否认,也没承认,说:“平安,可能有病。” “有病?他能有什么病?年轻力壮的。” “他可能,脑子有病。” “啊?”孙立东诧异了:“来,你坐下,坐下慢慢说。” “我发现好几次了,但是不能确信……”常满红说了平安在家门口站岗的事情:“孙叔,你说,他是不是脑子这块有问题?” 孙立东皱了眉,想想说:“脑子有问题?神经病?那也不能去打人,还穿着警服,唯恐别人不知道?不过……这是有点不正常。” “他来处里这一年多,工作和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要说他对赵小勇有意见,那肯定的,谁母亲这样出事都会有想法。但是穿着警服,跑人家单位将人打伤,这怎么都不合情理啊,”常满红说着摇头:“我反正觉得这事让我想不通。” 孙立东想想,给曲永超打了个电话。 …… 曲永超到了平安家里,平安正在蒙头睡觉。 “你小子倒是轻松了。”和平安胡乱的说了几句,曲永超要平安跟自己去市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啧!叫你去,你就去,一切行动听指挥,问什么呢你。” 到了路上,曲永超说是处里给干警们集体检查身体,你不这几天不在,但是也不能落下来你,所以,我就专门陪你了。 体检项目一个个完成,曲永超一直陪着,最后到了神经内科,坐诊的主任医生一见平安就说:“来了,坐。” 曲永超听着这话,觉得哪有些不对劲,等平安检查完出去,曲永超找个借口又拐了回来,问大夫:“我们那个同志,没事吧?我是他单位科长。” “哦,这样,这个平安是吧……”主任医师说着翻病例:“好多了。他前后来我这检查过这一、二……五次,连上今天一共五次。” “情况都怎样?” “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他刚开始来,焦躁、亢奋,还有烦躁郁闷,时不时的紧张和出现幻觉,耳鸣,我对他例行检查,给他开了药……他这都有一段没来了。” 曲永超看看大夫手里的病例,日期没错,前后间错着,断断续续,这东西绝对不是伪造的。 回到处里,曲永超给孙立东报告:平安的确有病,有精神病。 “处长,平安从过完春节那会起,就一直往医院神经内科那看病,医生说了,他有严重的强迫和焦虑症。” “处长,我有责任。平安到了法制科,工作表现一直很好,可他的个人情况,我却一直没有掌握,身体都这样了……我对同志的关心不够。” 孙立东沉声说:“你先别自责,平安有病,而且一直在带病坚持工作,充分说明了他爱岗敬业,这是为了工作而隐瞒病情,证明了他强烈的责任心。” “你对他关心不够,我也是……你去医院将平安的病例复印了,我要向市局领导汇报,一正视听。” 曲永超知道,孙立东这样就能堵住某些人的嘴了。 这样说,平安得病病的好。 不过,平安真的要是有病,这以后…… 算了,眼下这关先过去再说。 平安将勇发公司的总经理赵小勇开了瓢,处里予以内部训诫处分,这事就算过去了,至于赵小勇那边,是孙立东出的面,具体情况如何,处里包括平安在内并不知情。 下来处里经办了一起数额巨大的洗钱案,犯罪分子在市位于东郊的开发区那里开了好几家酒店以及娱乐场所,整天整夜的灯火通明还歌舞升平,看着似乎生意都很好,其实里面没几个人。 这个洗黑钱的团伙目的根本不在开饭店餐饮业娱乐业上面,而是通过这种公开合法化的形式将非法的资金洗干净,造成一种“合法收入”的假象,将黑色资金洗白,而后变成正常的收入,光明正大的存入银行,进行流通。 就是说,这些餐厅、酒店,歌舞厅根本没人在消费,犯罪团伙自己制造出生意天天爆满的样子,为的是给外人看,而后通过走营业账的模式将造假得来的虚假款项掩盖了黑钱的非法来源。 案子破获后,上级授予经济侦查处集体二等功,对先进个人也予以了表彰,平安也在受表彰之列。 这件案子前前后后的两个多月,终于结案,大家伙都累的不轻。 这天平安去了农业银行王淑仪所在的营业所,正在和工作人员调账目,王淑仪路过,见到平安,走了进来。 “查账?” “嗯,”平安和王淑仪打着招呼,给工作人员说要银行对账单。 王淑仪如今是这里的会计,工作人员见她和平安认识,自己借故出去不知道干嘛了。 平安一直不说话,王淑仪也沉默着,一会,平安又要银行传票复印件,王淑仪说:“这个,营业所里没有,要到分行去调。大概,快的也要两天。” “那好,那我回头来。” “你很忙啊?” “嗯,还要去税务啊什么的几个地方。” “这个公司,账目有问题?”王淑仪说着,眼睛瞧着平安,平安笑了:“你觉得呢?” 王淑仪笑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该问。” “这又不是秘密,你是银行的,比我专业,你看,这个公司这一段往来资金比较频繁,去年这个时候却一直亏损。而且资金流动数目比较大,不光说明他们现在的生意不错,也反映了一个问题……” “什么?” “反映了,可能这家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 “我明白了,”王淑仪看着这些单据,说:“可能这个公司当初是虚报的注册资金,验资完成了之后,将资金抽逃了,因此当年的纳税几乎就是没有,可是从今年开始却资金流动性大了……哦,还是和这两家公司资金往来很是密切,但纳税这边,还是没增加,就是说他们可能是在……” “是有可能。” 平安要离开,王淑仪将他送到下面,两人要分开的时候,平安忽然的问:“你最近还好吧?” “还好。” “那,就好好的。” 王淑仪觉得平安问的莫名其妙,但是他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说完,走了。 平安这一段很忙,陈煜约了他几次,但都没见到他,这天傍晚她去了经济侦查处,处里说平安已经走了。 但是陈煜打传呼,平安又没回复。 这时刚好常满红下班,陈煜想想,和常满红一起,去了她家,想着平安一会回来能见面。 两个女人一台戏。在陈煜看来,弟弟陈宝爱慕常满红已久,和常满红总归是要走到一起的,当然,陈煜也有私心,以女人特有的敏感,她觉察到常满红对平安有意思。 如果,常满红和弟弟能结婚,自己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为了自己,也为了弟弟的幸福,陈煜和常满红攀谈了很久,一看时间,的确不早了,可是平安那边还没动静。 陈煜心里叹了口气,她并不认为自己对平安的感情是因为平安曾经救了自己的命。爱情和感恩是不一样的,如果感恩,用钱或者别的方法予以感谢就行了。 可是,平安身上就有那么一种令人着迷的东西在吸引着自己。如果,能说清那种东西是什么,那倒是好了。 可是就是因为说不清道不明,才没法去替代。 平安的门响了一下,陈煜和常满红相对一笑,她站了起来,不过常满红将陈煜送到门口,看到平安穿着那身运动短裤和短上衣,脚上一双拖鞋,正在往楼下跑。 常满红登时脑子里就“铮”的一声响——平安又犯病了! 平安早就回来了,他一直在家! 陈煜叫平安,平安不回答,陈煜正纳闷,常满红说:“咱们跟上去看看!” 陈煜和常满红到了楼下,平安刚刚跑出了小区,常满红往前追了几步,问陈煜是不是开了车? 陈煜顿时明白了,两人上了车往外追,一边追,陈煜一边问:“平安有夜跑的习惯?” 常满红没有回答。 前面的平安就那么顺着公路跑,似乎没有目的,没有方向,陈煜刚开始还在问,后来,她也觉得有些问题,心里就担心了起来,几次想要超过平安,但是都让常满红给制止了。 挡风玻璃上猛然的摔上了几滴雨水,天空懵然的开始雷鸣闪电,街道上刮起了一阵一阵的扬尘,转瞬雨滴就大了起来,陈煜将雨刷打开,看着平安在外面冒雨跑步,他的衣服已经贴在了身上。 在常满红的眼中,平安在瓢泼大雨中跑得恣意妄为,有滋有味,目中无人。他抬头挺胸,收腹提臀,前臂弯曲,两臂摆动,脚步张弛平稳,像在参加一种世界级的比赛。 常满红忽然的想哭,她没想到平安的病已经这样的深重。 他身上到底都背负了什么? 是什么压力导致了他精神的失常? 他就这么惊骇世俗,他白天在人前是那么一个拘谨又自律的人民警察,可是一个活生生的法学研究生一个法制科骨干怎么会在夜里是这个样子? 在雨的世界里,路灯是那么的昏黄和迷惘,车外面的这个男人就像是夜里从桎梏中脱逃出来的精灵一样在雨中飘逸舞蹈,纵情的奔跑着。 车子往前行,常满红忽然的说:“回去吧。” 陈煜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刹车后,问:“他这样,多久了?” “不知道……今晚这样,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发现他有些反常,是和陈宝一起。” “他……我……你……”陈煜看着越跑越远的平安,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 平安给曲永超汇报这几天调查一个公司涉及洗钱的案情,曲永超听完之后说:“你怎么又去查勇发了?” “科长,我是顺便,因为我觉得勇发很不正常,勇发的一切作为和表象都在说明,这个公司就是在实施金融犯罪。我相信,我再查一下,很快就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的观点的……” “别查了,”曲永超打断平安:“你怎么总揪着勇发不放?上次的事情影响还没过去,你这样下去,怎么收拾?” “上次的事情?上次什么事情?你说我打赵小勇?他骂我我不能打他?我一到那个房间我就想起了郑建新,那个房间里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别激动,你说他骂你了,证据呢?就算是他骂你你也不能打他,你是什么身份?嗯?” “我的身份不管是什么,我首先得是个人,是人就会有脾气,否则那是什么?” 曲永超一愣,看看平安说:“你别激动,坐下慢慢说,你别搞得犯病了。坐下。” 平安声音猛地大了:“犯病?我犯什么病?我哪有病了?” “好好,你没病,你好着呢,你先回去,啊。” 曲永超心里觉得自己失语了,自己怎么就说溜嘴了,刺激他干什么。 平安却不依不饶:“科长,你今天说清楚,我犯什么病了?我哪病了?勇发有问题,当初是你让我查的,我查了有眉目了,你又不让我查了,我以为做领导的有自己的考虑,冷处理一段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么久了,到底怎么回事总得有个说法。我现在也没有专门查勇发,就是捎带,我们的工作就是发现犯罪防卫犯罪制止犯罪打击犯罪,我怎么错了?难道看着犯罪置之不理?” “你没错,你先回去,别激动。” “我没激动!”平安的声音越发地大了起来:“你说,我怎么有病了?啊!” 曲永超彻底愣住了,平安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很恭敬的,这会却这样暴躁异常,这让曲永超很是不适应,他张口结舌的看着平安,心说完了,真的将平安的精神病给激发了。 “谁说我有病了?谁证明?空口无凭,干什么诬陷我!”平安往曲永超面前走了几步瞪着他说:“谁告诉你我有病?谁!” “我……没人……你别激动,平安,你听我说,你说的对,我……” “你说谎!”平安猛地抓住曲永超的肩膀,大声的吼叫:“你说谎!要查也是你,不查也是你!你说查就查,你说不查就不查!你不过就是说一声签个字,我们这些人在下面跑断腿。” “领导就会翻来覆去的折腾人!就你们会考虑!你们考虑的我们难道不知道?你就是踩在我们这些人的肩膀上往上爬的,你的肩章都是我们底层民警的血汗堆积成的,是我们每一个人组合起来成就了你你知道不知道!” “你们会不会尊重人?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有多辛苦!” “我工作耽误了?什么没做好?没听你的我就有病?你才有病,你们领导全部都有病……” 平安正在吼叫,被冲进来的两个民警给抱住了,劝平安冷静,但是平安没放开曲永超,他挣扎着反而往曲永超的脖子上掐了过去:“放开我!我们这些底层的拼死拼活的查案,哪个容易?你们坐办公室和人喝茶吹空调,就动动嘴皮子。犯了错都是我们扛,我们都是笨蛋蠢货,立了功都是你们领导有方,你们都干了什么!” “******,卑贱者最聪明。难道就你们是爹生娘养的,我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凭什么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到底怎么了?人和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你们这些领导难道长了十个脑袋?你们才病了……” 这时又来了两个人,四个民警将平安被拉开,曲永超的脖子已经被掐红了,平安依旧的大声喊叫,乱蹬乱踹,将曲永超的桌子差点给踹翻,桌上放的水杯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屋里屋外站了很多人,大家都看着疯狂的平安,都知道,平安真的犯病了。 嘴里呼哧呼哧的曲永超终于喘过了气,他看看被四个人按倒在地上还不停挣扎咒骂的平安,再无可奈何的看着赶来的孙立东。 孙立东站在外面摆手:“赶紧送医院!” 第103章那么,现在,可以说再见了吗 平安几乎就是被人像押解犯人一样的拖出去的,从楼上一直通过走廊,到了楼下、到了院子里,他嘴里不停的在喊叫,怒斥谁说自己有病? 警车开到了安定医院,平安被四个人架下车,医院的人都有些搞不清状况,他们没看到过几个警察押着另一个警察来看病的情形。 平安从上了车就没停止过嘶吼,这会声音已经嘶哑,身上的衣服也皱的不成样子,几颗扣子也崩掉了,但是他的眼睛更加的通红,像是受困的野兽一样。 很快,平安被打了一针,他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会就睡着了。 刘勇今天并没有值班,当所有人都在打电话问平安到底怎么了的时候,他还莫名其妙,而后等他赶到了医院,平安还在昏睡。 询问了平安之前的表现,又看过了市医院的病历表,刘勇得出了结论:平安的确可能有病。 赶来的大家伙都不能相信,问刘勇你看平安哪点像是有病?平时,他好的比咱们所有人都正常! “这个,我现在当然不能擅自的下结论,要观察。” “那你说他有病,你才有病!” 刘勇苦恼的说:“我说了我要观察嘛。” 刘勇询问了送平安来的那几个警察,知道平安就是被曲永超的一句“有病”给刺激之后,才开始发狂的,说:“同志们,你们别再怼我,据我现在分析,平安,可能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平安睁开眼,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但是全身不能动,因为他的四肢身躯都被捆着。 四下全是白色,灯光莹莹的,也不知道是天黑还是白天。 这是病房? 这样也挺好,自己终于能安静的、有大把的时间再次细细致致的思考一些问题了。 不对! 一个被控制住的自认为正常的人,不应该像自己这样冷静! “放开我!” “他妈的,谁把老子绑在这里?” 几声叫喊,铁栅栏门打开,进来了一个护士。 这个女护士长的并不漂亮,鼻头有一点点的雀斑,她拿起针筒就对着平安扎了过去。 “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安定剂。” “我这样,还不够安定?” 女护士的年纪不大,听了说:“这是程序,是规定。” “哦,那你扎吧,慢点,别着急。” 平安说着笑了,女护士竟然有点脸红。不过,还是扎了两次,才扎进去。 “我这是在哪个医院?” “安定医院。” “那刘勇在不在?” “他这会下班了。” “哦……嗳,我的警服呢?怎么穿成这样?谁给我换的衣服?——你?” “……不是,是别的医生。” “哦,那就好。” “怎么就好?” “要是你给我换,我还不好意思了呢……我怎么就来这里了?” “你不知道?” “……想不起来了……哎呀,我的头真疼……” 女护士看看,说:“我去叫人。” “好。” 一会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医生询问了平安一些情况,平安说:“你们能不能把这个给我解开,我杀人还是放火了?” 医生问那个女护士:“针打了没有?” “打了。” “你们把他解开。” 平安被解开,坐起来活动活动自己,领头的医生问:“你觉得自己不舒服,有多久了?” “我没觉得自己不舒服,我挺好的,我来这之前,还在单位,醒来就到了这里。没事,我就走了。” “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工作最近很忙的。” “你被送来,我们就要负责你康复。” “我好好的,你看,我健康的很,康复什么?” “健康不仅是指肉体,还有精神方面。” “我精神不健康?” 平安说着,那个站在最后的女护士嘴角笑了笑。 医生解释:“你不是精神不健康,你是精神上缺损。” 平安:“精神缺损?什么意思?谁的精神还缺一块?那谁的精神多一块?标准是什么?” 医生:“精神缺损,意思是你精神和寻常人有区别,可能是因为你平时压力过大造成的。我看过你之前的病历,你有强迫症,会出现幻听幻视的现象,而且,病情反复发作,所以需要康复治疗。” 平安:“那你就是说我有病?我有没有病,你凭什么诊断我?谁知道你有没有病?谁给你权力说我有病?要是我是正常的,反而你们都有病,那可不就是说一群精神病人给一个正常的人在看病?不能你说我有病我就有病吧?” 医生说:“谁有病没病,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了,而是通过概括性的归纳总结得出的结论。某一种类型的人符合这种归纳总结,那就是能和普通的人区分开了,这是有着科学道理的。” 平安:“你要是这样区分,那就没意思了,不具有科学性。为什么呢?你想,你是在医院,医院对于社会这个群体而言就是特别的,那岂不是说经过归纳总结,医院属于个别而社会属于普通?那医院里的人就是病人而社会上的人就是属于正常的,那我这个从社会上普通群体当中来的人到了医院,被你这个属于个别的医院人治疗,意思不就是说群体要被个别所诊断,就是说社会上的人都是不正常的,反而你们这个医院的个体是正确的,这样说,有病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我本来正常,见到了你们我就变得不正常,这个道理不对,有问题。” 平安翻来覆去的说,将有些人给绕晕了,医生想了一会说:“你这是典型的狂躁症,你在偷换概念,还在曲解含义,你病得不清,需要很好的观察、彻底的治疗。” “你才病的不清!”平安忽然的下床,就往外走,几个人赶紧的拦住他,平安说:“叫我们领导来,我要走,没工夫和你们胡掰咧。” “就是你们领导将你送来的。” “我领导又不是我爸妈!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看病不看病?那你让他来,我给他说说。你们让开。” 平安试图往外走,医生在后面使眼色,几个人顿时将平安抱住了,平安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那个医生的脖子,满脸怒容的说:“你就是这里最坏的人。你这个反动权威,世界上要是少了你,肯定会清静不少,我要替天行道!” “纳命来!” 没等平安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已经被重新的控制住了,但是医生的衣服领子被撕了一道口子。 看着被绑在床上的平安,医生说:“还说自己没病?上一句好好的,下一句就文言文了……给他再打一针。” …… 时间这样过去,王金龙这些人几乎天天问询情况,刘勇的回答千遍一律:“平安已经入院几天,但暂时还不能脱离隔离区,他的病情呢,有所好转,但精神压力还很大,自我强迫的症状比较明显,根据规定,不能让你们探视,否则,恐怕病情有反复。” “反复你个头啊!”众人都骂刘勇:“他跟他科长辩了几句,就被送到你那了,你倒好,说他病了。” “我们看你最不正常。赶明你要是和你领导拌嘴,看你被送到哪里?” 刘勇说:“好好,我有病,行吧?关键是,你们知道病根吗?或者说,他来这里的原因,你们知道?” “什么原因?” “还不就是他妈妈那个事。心病。” 大家听了,也都没话了,相约过几天能探视了,再看平安,还交待平安就交给刘勇了。 刘勇唉声叹气:“我真想替他。大家的心情我理解,能探视了,我告诉你们。” 但是所有人都失望了,几天之后,平安的表现比入院之初还要糟糕,他甚至开始了自残。整天喊叫着。 没人理平安的时候,他会将头使劲的碰撞栅栏门的铁杆,而将他要是绑在病床上之后,他会时而疯狂的大吼大叫,时而像对情人倾诉衷肠似的喃喃低语。 这种情况维持了一段之后,大家终于得到了探病的许可,每个人在病室的外面看着平安,都觉得平安的脑子里是忽然间发生了变异,被深层的刺激导致了神经功能紊乱。 看来,平安,已经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生龙活虎的平安了。 医院将给平安的药剂和治疗加重、深化,平安逐渐日益的安静了下来,当他可以自由的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的时候,陈煜和常满红分别来探视他了。 陈煜给平安说了很多话,平安一直都静静的听着,而后,他问了陈煜个问题:“你回去问陈宝,那会武得志被监外执行,为什么已经患了那么严重的病,还能招妓?” 陈煜点头:“陈宝已经在查了。” “陈煜,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咱们不合适。” “为什么?”陈煜有些慌张,更有些黯然。 “没有为什么。事实上,生活里的事情不需要总问个为什么。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们走不到一起。有的人的宿命是没法改变的。如果相识本来就是个错误,那我们趁早就含着笑挥手告别,那样,心里起码还能留存彼此的美好。” 陈煜:“我不懂,你说的能具体点吗?” “因为我有病。” “你没病。即便有病,也可以治疗的。” 平安摇头:“我不但脑子有病,心里也有病。” 陈煜摇头:“我不懂……” “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我从来就不善于表达自己,表达是一个技能,需要花时间去练习。我只能说我和你生活在两个不同的阶层,你那个阶层还能保留幻想,或者能部分的在幻想中生活,再或者说,你们的生活某一部分其实就是我们这个阶层的幻想。可我这个阶层,世俗而又锅碗瓢盆,有着你想象不到的粗鄙和难堪,能将你对生活所有的美好幻想全部给撕碎击垮了,只剩下血淋淋的真实。” 陈煜摇头:“这就是你的理由?” 平安忽然笑了:“你听过有人这样非常平常非常平静天天时时分分秒秒的给你说‘浪起来,妹妹下面尽湿润;日下去,嫂嫂浑身打哆嗦’吗?” 陈煜一听,猛然的红了脸。平安又说:“‘亲戚都是日出来的’,有人给你当面说过吗?” 陈煜的脸已经通红,平安继续说:“‘我用我的老二跟任何可移动的动物发生关系’,你听过吗?” 陈煜彻底的不说话了,平安很无耻的笑着:“这还是相对文雅有趣的。还有比这更让你难堪的、更直接的,我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接触到过,而我则已经习惯了,但你不会习惯的。所以,我是一个你根本就不认识的,或者是你用一种虚幻的想像将我包裹起来的假面的人。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绅士。” “你是病了……可是你如果真的病了,怎么能给我说这么多劝阻我的话呢?这证明你清醒的很。”陈煜肯定的说:“起码,你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你到底想要干嘛呢?” “你错了,我是神经病,但是不代表我不能表达自己……再给你说一个事,在我们那,公园里有个地方有个别名叫‘翻鞋底’,什么叫翻鞋底呢,就是有很多的女人,这些女人或者年龄小,或者年龄大,或者徐娘半老,她们坐在公园路边的椅上,架着二郎腿,架起的那只脚的鞋底上用粉笔写着数字,这些数字从一百到两百的都有。要是有男人走过来,悄然搭话,女人也不吭声,腿换一下,换了另一只脚,这只脚鞋底上的粉笔字便改成了二十到八十九十。” “你知道这是在干嘛吗?” 陈煜心里透亮,她竭尽全力想将那两字说出来,可是却堵在喉咙里。 “是,她们是在卖yin,男的就是在嫖chang,”平安看着陈煜难受的样子,淡然的说:“这些女人脚板上的数字,大数是要价,小数是底价,去搭讪什么人都有。可你知道吗?这并不是全部,有时候,一碗面,或者一个烧饼,一个馒头,都能换来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性付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们难道生来就是不要脸的、就是毫无羞耻感的、她们就是习惯用那种方式去赚钱?是这样吗?” “你不要不相信,这都是真的。一个人如果能用站着有尊严的方式生活,为什么会选择卑贱?难道她们生来就是下贱的?为什么?你可以使劲的想为什么。如果有时候几秒钟内觉得很美好的事物,请你用几个月的时间一直去想,看这件事物是不是一直就如你想的那么美好……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不够用?” “不要以为凡事本应本来就如此就该这样,请你多问几个问什么。” “你从来没接触到过这些,你当然想不到,即便我给你说,你可能也觉得我就是在胡编乱造。” “有句话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可世上很多人真的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太阳下的所谓阴影是什么。即便他们是听说过,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遇到这些黑暗,更不会去理解这些黑暗和阴影。当然,不遇到最好。而我,就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长大的,或者说我其实就是这种人,属于黑暗阴影的一部分。” “我当然也可以很文艺很装逼的说‘小时候摔倒,总是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有就哭,没有就爬起来。长大后受挫,也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有就爬起来,没有才会哭。哭的时候没人哄,慢慢坚强;怕的时候没人陪,渐渐勇敢;烦的时候没人理,默默忍受;无助的时候没人帮,然后才学会自立。’但其实我内心只会想说:‘靠,不服就干!’‘妈逼,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起你们呢。问候你全家女性!’” 陈煜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平安看着她只是笑,而后又说:“我非常想给你说,我之所以这么肮脏这么粗俗就是为了让你能纯洁的坐在这里无忧无虑。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 “所以,趁你还没有开始恨我……”平安摊了一下手。 太阳是这样的明亮晃眼,可是照射在身上,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温度。 过了一会,护士叫平安吃药,平安站起来,将自己宽大的病人服装整理了一下,好像是穿着燕尾服在舞会上碰到高贵优雅的女士那样,对陈煜深度弯腰做了一个鞠躬的姿势,站直了后说:“那么,现在,可以说再见了吗?” …… 常满红是在陈煜来了之后的第三天看平安的,她瞅着平安一直不说话,平安也不说话。 两人就那么坐了一会后,常满红说了一件其实和自己与平安之间无关的话:“陈宝的大哥陈杰,前天晚上回国,在路上遭遇车祸,没抢救过来。” 麦晓瑞死了。 陈杰也死了。 失踪多年的王世庸,不知道是死是活。 第104我一定要弄死你 除了陈宝之外,当时培训宿舍里的人这天都来探望平安。 按照医院的规定,同时是不允许多人次探视同一个病人的,但是有刘勇在,破例了。 因此大家都相互调侃:太多人只相信熟人人情不相信规定法则,导致了法律不被遵循。办事的时候讲人情,想要法律发挥作用的时候又希望法律充当先锋,这让大家都不再信法律的威严。 看起来,平安的确是好多了。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和平安说话,李瑞峰沉默了好大一会,问:“平安,现在,也没别人,我问你,你为什么拒绝陈煜呢?” 众人都看着平安,平安长叹一口气说:“不瞒大家,我发现,太浓烈的东西总是不长久,就像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没法做朋友。她太在乎我了,我不能去伤害她,还不如在没有更进一步的时候,就断绝来往,省的今后更难以收拾。” 李瑞峰:“依你的为人,即便不喜欢,也不会让她难堪的,你怎么能伤害她?你说的,我觉得是推辞。” 平安:“你们没觉得陈煜家最近事很多吗?你们想想,陈煜刚刚回国不久,就被绑架,那晚我是恰好碰到。还有,她大哥陈杰也是刚回国,就出了车祸,你们不会真觉得这纯粹就是个简单的车祸吧?那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杨佳杰:“可这跟你和陈煜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她这个时候很脆弱,更是需要你去关心她啊?” 平安解释说:“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她家多事,我又这样,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下来会怎样发展变化。她已经经受了那么多,我再有点什么让她操心,我又何德何能?” 郑先秋皱眉:“她多事,你真事多!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有困难两人一起面对,终究比一个人要好吧?” “你那是自私的想法,”平安驳斥说:“你光想着自己痛快了。我问你,如果你是我,陈煜已经很苦了,然后你又出了事,你让她今后怎么办?她就命该如此?” “我……”郑先秋张张嘴,闷闷的说:“反正,我觉得你这样不好……大概,我想的也不对。” “我觉得,平安说的有道理,”史云祥说:“喜欢一个人,只有让那个人更幸福,过的更好。要是让她因为你而更加的痛苦,那应该被避免的。爱不应该是自私的,应该为了爱更为美好。” “你的这一切说辞建立在一个假设前提之下,那就是你有病,但是我就觉得你好得很,你比之前还胖了还精神了!刘勇说你天天锻炼健身,所以,你的假设就不能成立。”王金龙对着平安说完,问刘勇:“你说,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 “大概,应该,可能,也许……”刘勇想想说:“我跟领导再沟通沟通?” 杨佳杰:“你们医院说平安入院前总感觉心里有压迫感、还焦虑和急躁,这什么话?活在世上哪个人不焦虑不急躁?没心没肺的人才没压迫感!就算襁褓中的婴孩想吃奶还着急的哭几声!何况,我们都是警察,我们焦虑不应该?难道让群众去焦虑去急躁?什么狗屁论断!” 大家发了几句牢骚,平安说:“我谢谢大家。别怪刘勇,他也很为难。我那会的确是焦虑的很,有时候夜里总是失眠,我觉得我可能发现了咱们市最大的经济诈骗犯罪中的专业级洗钱集团。可是我还无可奈何,因为上面不让我查。” 众人一愣,平安笑说:“没事,现在我说说,也没什么,反正这是在医院,还是安定医院,你们就当听一个神经病人在说发神经的话就行了。” 王金龙问:“那,你有什么发现?” “嗯,这么说,这个团伙,以伪造外贸销售合同和货物单据的方式来骗取某个银行的大笔资金,而后,在国外一家银行的分行,将信用证项目下的货款贴现,再汇到香港一家公司在这家银行香港支行开设的账户上。” “这个公司其实就是团伙里的主要成员控制的,他又通过在南方某个省的一个专门的洗钱人员,让这个负责洗钱的人将所有的资金转账到香港的好几家公司,随后,由南方这个洗钱的人将资金再转账给设立在南方几家专门为倒汇和洗钱设立的空壳公司在香港的账户上,再通过上述几家空壳公司在境内几家银行的账户上开出许多数额巨大的银行汇票,将汇票再汇进由这个团伙控制的南方某个银行的账户上,完成了将资金由境外转到境内的洗钱过程。” 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复杂?” 平安:“是有些复杂,因为复杂就更加隐蔽,我查了很久才发现的。而且,很多涉及其中的公司多半都是些连注册资金都不足的皮包公司,这些皮包公司平时根本没有资金,但是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也就是需要洗钱的时候,这些皮包公司可以临时汇集起来集中一笔十分巨大的资金流来完成他们的犯罪活动。” 杨佳杰和郑先秋同时说道:“这真是超出了我们的知识结构,这种高智商的经济犯罪,不是我能搞得了的。” 话虽这样说,其实大家心里也知道,平安说的这个洗钱公司,可能就是勇发贸易,而平安之所以能发现这些,恰恰也就是因为勇发的法定代表人赵小勇曾经撞死过平安的母亲。 这充分的说明了一件事:一个人只要埋头的干,坚持不懈,甭管好坏,总会有结果的。 对于平安而言,他对赵小勇就是有着一种偏执,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发了疯一样的锲而不舍,才发现了这么多。 但是,个体要服从领导,没有上面的首肯,个人是不能对勇发执行彻查行动的。 …… 两个月之后,平安从安定医院出来了,但是暂时的不用上班,继续在家恢复,以观后效。他从医院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陈宝。 “我也觉得我哥出事太蹊跷,但是没证据,只是怀疑,没用。” 陈宝这个曾经的阳光青年这一段变得成熟多了,连嘴上的胡渣都似乎变得黑了也浓密了。 “那武得志呢?”平安问。 “武得志,还在监外执行。”陈宝闷闷的说完,还想问什么,可是看着平安这张比自己更阴郁的脸,就闭嘴了。 武得志还在监外执行就说明了一切。这家伙屡次的犯罪,屡次的逍遥法外! 平安知道陈宝是想问自己和他姐姐的事情。 告别了陈宝,平安去了王德义家,他到五楼那几个房间看看,一尘不染,可见,王德义是很尽职尽责的。 平安在住院期间,王德义去看过好几次,这下平安回来,王德义喜出望外,当下就要了菜,拿了酒,两人喝的七七八八,王德义说:“还是那句话:我就知道你没病,你要是神经有问题,我他妈就是个低能儿,所有人都是智障!” 过了一会,王淑仪下班回来了,她看到平安,似乎愣了一下,而后过来打了招呼。王德义叫她吃饭,她说自己已经吃了,而后进了卧室,再也没出来。 王德义看看妹妹的房间,低声给平安说:“你那时候说的,我告诉她了!” “哦。” 平安答应一声,王德义又说:“我听报道了,但是新闻说的都很笼统,我找我那些跑车的朋友打听了一下,那个范晓春,携公款潜逃,被抓了。” “幸亏你提醒!她呀,这一段是得好好反省反省,老是觉得自己聪明,交的都是什么朋友!一个女人家,成天想那么多干嘛?迟早想出事来。看我,一天吃吃喝喝,我不快快乐乐?你说对吧?” “我最近听到一句话,说的是人生需要四种人:名师指路、贵人相助、亲人支持、小人刺激!我这妹妹一直就顺风顺水,她啊,就欠缺的是小人刺激,成熟点吧她!” 从王德义家离开,天色已晚,回到神苑,到了家门口,平安往常满红那边看看,伸手掏钥匙,正要开自己的门,常满红的门打开了。 常满红在门里面看着平安,也不说话,她穿着一件睡衣,睡衣到她腿弯那里,将洁白的小腿呈现了出来。 平安想打招呼,可是看着常满红的眼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常满红低下头,不声不响,平安看看她开着的门,走了进去。 这屋里没开灯,一切都氤氲而又朦胧,常满红就那么的站着,两人之间仿佛是在通过某种看不到的电波在传递什么密码。 平安将门关上,挨近了常满红,看着她低垂的头,看着她满头乌黑的发丝,看着她消瘦的玲珑的肩往下却骤然丰满起来半隐半现的胸,凑过去就吻住了常满红的唇……(删去XXXXXX字) …… 马雄伟根本就不问平安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前因后果,他只问针对的是谁,这是他办事的风格。 “武得志?” “是,武得志。” “监外执行?” “监外执行。” “曾经招妓?” “曾经招妓,还虐待导致一个女的重伤。” “现在还是监外执行?” “现在还是监外执行。” 马雄伟点头,看着平安,说:“二十万。” “就这么多?” “本来不要这么多,但是,武得志有暴力倾向,我要考虑到可能有的意外,十万是给家属善后,五万给当事人自己,另外五万,是各种开销。” 平安从一边拿起包,拉开后从里面掏出三沓钱放在一边,将包直接推到马雄伟面前:“里面是二十二万。多的两万,给你。” “谢谢。你会听到消息的。”马雄伟说完,看看袋子里的钱,拉上拉链,提着走了。 …… 平安和站岗的保安笑着打了招呼,进到了经济侦查处的大院,而后上楼,在路上,碰到了往日的同事,他也含笑点头。 一切都如平时一样,不过,他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直接去了曲永超那里。 曲永超见到平安,愣了,而后笑说:“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坐,快坐。” 平安微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递给曲永超说:“科长,这份,是勇发贸易公司的银行资信证明,这一份,是从银行调取的章样,比对一下,似乎没区别,但是,仔细再看,肉眼还是能发现这同一个银行的两个章印迹是不同的。” “银行提供的公章章样和勇发公司担保的银行资信证明章印不符,这说明什么?说明勇发公司提供材料的真实性有问题。” “科长你那会让我查勇发的偷税,现在我汇报,勇发不但有偷税的嫌疑,还涉嫌虚假骗取银行贷款,更有甚者,他们还涉嫌洗黑钱。” 曲永超彻底无语,心说我怎么就遇到这样一个二愣子,工作能力没的说,可是执拗的让人哭笑不得。 都把自己查出病了还查! “平安,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咱们办案是要程序的,得一步一步来。你说是吧?” “这样,我还有事,回头,再说。啊。” 曲永超说着要出去,想先避开平安,可是平安没让路,堵着曲永超问:“科长你去哪?” “我去处长那里。” “科长,你去不了。你现在就批准立案,我去处长那里,或者和你一起去。” “你!……好,咱们一起去处长那里。” “你撒谎!”平安猛地瞪眼,怒喝一声:“你现在就签字,不然,哪都去不了!” 又来了!曲永超心里呻吟一声,苍天大地的呼喊着,往后退一步说:“行,行,我签字,你坐,我签字。” 曲永超说着,趁平安拿材料的机会,就往外冲,但是被平安一个后伸腿给绊到了,趴在了地上。 平安过来蹲下,一手持笔一手拿着材料,说:“科长,请签字。” 曲永超看着离自己很近的平安,又瞧瞧面前的纸和笔,叹了口气,猛地大声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平安再次被强制送进了安定医院。 …… 医院对于平安还是很照顾的,他的病房光线很好。几天后,平安被解除了捆绑,可以小范围内自由活动了。 又过了几天,陈宝出人意料的来医院探视他了。 这是平安两次入院,陈宝第一次来探视他。 但是平安知道陈宝会来的。 “武得志入院了。” “武得志入院?在哪?我怎么没见?” 陈宝解释:“不是在这里,是市医院。武得志招妓,狗改不了吃屎,他还是虐待女的,打人家,将女的打的头破血流全身伤,那女人就反抗,搞的武得志也是一身血,受了伤。” “情况被控制之后,武得志和那个女的都被送往医院,结果,查出那个女人,有艾滋病。” 陈宝说着话,一直盯着平安的表情,但是平安犹如老僧入定。 平安:“哦,女的有艾滋病?” 陈宝:“是。要说,武得志招妓,是戴套的,但是他把女的打伤,女人反抗报复,他也就受了伤,两人体液血液混合,武得志被感染上了艾滋病。” 平安听了看着陈宝,陈宝说:“武得志本身就有很多病,他不是监外执行嘛,这下,就继续监外执行吧,一直执行到死!” 平安的淡然让陈宝心里有了一种确定。这件事是这么的恰巧,恰巧就在平安出院这一段发生了。而自己,从前怎么就没想过用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呢? 有恨就有爱。可见,平安对武得志有刻骨的恨,而对自己陈家,对姐姐陈煜,还是很有着爱的。 当陈宝临走的时候,说:“我姐,出国了。” 陈煜出国了? 出国的好。要走,就早些走吧。 但是陈宝走到门口又说:“我姐说,她还会回来的。” 第105章飞越疯人院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第106章抽丝剥茧(感谢盟主木由走易)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第107章孑然独立(信仰卷完)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第108章一无所有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第109章珠穆朗玛峰顶的劳斯莱斯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去医院吧?”马犇问。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第110章冷眼旁观 本次县府这边的人员有着相当的调整,县府办除了谢乐迪成为副主任之外,和平安一起进入政府办公室工作的,还有一个有着一面之缘的人。 这个人就是原来县广播电视台的编辑记者顾建民。 顾建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大帅气,天生一副当官的面相,这首先就让人有一种亲近感,而且顾建民非常的健谈,为人热情,无论见到谁,都有话题和对方聊。 顾建民的气势在那儿摆着,往那儿一站,就有一副管理者的姿态,要是县府办的人一起走出去,不知道的人准会认为顾建民就是这些人中间的领导。 在县府办,平安的工作是在办公室里搞综合,编简报,写材料,而后,还完成领导交代的若干事宜,而平安的顶头上司就是谢乐迪,所以平安所要做的工作,基本都是谢乐迪分管。 平安从准备进到县府办的这个门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选择了艰难、选择了困境、选择了磨难。 因此,谢乐迪这个副主任对平安的苛刻,平安当做是严格要求,谢乐迪副主任对平安的种种刁难,平安将它当做种种考验。 即便像写材料之类的文字工作,只要是平安递交的,谢副主任也总是能找出毛病来让平安改正,哪怕平安是一改再改,也很难通过。 但平安认真对待,绝无埋怨。 有时候,县里领导催着要一份文稿,平安已经修改润色的再润色了,交过去后,谢乐迪还要在稿子上画一画、圈一圈,或者干脆的让平安加班重弄。 谢乐迪最常对平安说的一句话是:干事,都是这么干出来的。 平安的回复最经常的也就是点头称:是! 一个永远都没有脾气的人,往往都是有着最深刻的隐忍,除非这人就是个傻子。 但任何人看平安都不会觉得他是傻子。 平安知道自己这样像是皮球一样随便谢乐迪怎么拍,谢乐迪也不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自己在谢乐迪的手下永远也干不出成绩,但是目前,只能如此,只能当皮球。 这样,日子长了之后,大家都知道了平安之所以到县里并不是王经伦的提携,而是出于某种“平衡”的需要后,包括李萍萍的老公郝志义在内的人,都有些对平安避之不及貌合神离了。 有时候想想,这世界其实很可悲,一个人的境遇就在莫名其妙之中被莫名其妙的人给左右了。 在职场中,有人靠能干提拔,有人靠关系提拔,有人靠金钱提拔,也有人靠姿色提拔。能够被提拔的,各种类型的都有,平安想,像自己这样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被莫名其妙提拔的,只有自己史无前例的这一个。独此一家,且别无分号。 因此,平安觉得要是乐观的看,从人生的阅历这个意义上说,自己几番沉浮三次进县里工作就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只是这笔人生的财富,也太他妈的了。 单位中,只有一个人对待平安的态度一直良好,始终如一,这个人就是顾建民。 顾建民对平安一贯的热情、客气。 只是平安知道,顾建民对任何人都热情,因为顾建民比任何人都更能装,更能做作。 顾建民深谙此道,并且炉火纯青。这纯粹是一种对世的态度。这种态度就好像政府办的人都要去楼体内的公用厕所撒尿拉屎,但是绝对不能将此理解为政府办的人就喜欢上了那个被撒尿拉屎的厕所。 假作真时真亦假。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为真理。 因此,平安觉得顾建民照此下去有朝一日会终成大器。 这天下午,谢乐迪对平安写的一个稿子又进行了百般挑剔之后,责令平安今晚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思写好改好,并称明早县长就要用,耽误了事,你自己负责。 谢乐迪对平安不厌其烦谆谆善诱一番后,下班走了,平安甚至在办公室里还能听到外面有人问谢副主任似乎有心事,谢乐迪则一边答道没事没事,一边则忧心忡忡的说平安这个小伙不行啊,材料弄不下来,唉,我很是为他着急为他操心啊…… 嗯,难道自己要出去给谢副主任的这种关怀诚挚的说一声谢谢?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顾建民推开门探头,一看平安爬在桌上在写什么,过来问:“什么的干活?” 平安伸了个懒腰,用眼神示意顾建民看,顾建民问:“敬业!搞完了没有?” “完了。” “走,跟我吃饭去。” “我吃过了。” “吃过了也走,非你不行。” “怎么就非我不行了?” “没你弄不成事。” “没我弄不成还是没我弄不成?”做事对人要因人而异分别对待,平安并不想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那样没必要,还会让所有人到最后都会如出一辙的轻视你。 顾建民嘿嘿的笑着,看着平安关灯锁门:“你知道吧,这世上有两种时候是应该跑得快点的,一个是陪上级领导的时候,第二个就是自己老婆不在,吃饭没着落的时候。” “那我今晚是要陪领导?” 顾建民笑:“我是两种情况都有。” 到了地方,平安才知道今晚不是顾建民请客,而是二中的校长张自发要请客。 张自发今晚请的人主要是县府办公室的主任唐高增,还有其他的人员,但是其他的人还没到,平安具体也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是谁,就别问。坐着等,总会来的,来了就知道。 平安到了政府办之后,特意的感谢过张自发校长在二中予以自己的照顾。不过平安看得出,张自发对于自己今晚的到来是不知情的。 在等待的时间里,平安了解到前一段顾建民给张自发写了一篇稿子,内容是说张自发如何勤勤恳恳扎根学苑务实教学、如何钟灵毓秀的,很是一番的大吹大擂,而那篇稿子最终被发到了县府的内刊上。 这个内刊是县里如今唯一不定期的内部刊物,密级为“秘密”,专门发表反映县里各方面存在的敏感问题,发送的范围是县级几大班子领导参阅,同时还要上报给市政府和市级相关部门。 内刊的主编是县府办公室主任唐高增。平安这些人对谢乐迪负责,谢乐迪要对唐高增负责,唐高增要对县长负责,县长要对县委负责。张自发能上内刊,对于他的意义自然重大,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感谢唐高增,而顾建民是操刀人,也在感谢之列。 平安知道张自发请的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今晚陪衬中的陪衬,属于不请自来可以被忽略的一个人,但是来也来了,那就闷头吃饭。 白吃白喝就要高兴,反正也没人将自己当回事。白吃白喝再不高兴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在机关里,不着急、不害怕、不要脸这九字真经平安还是知道的。 顾建民曾经在办公室里公开说过:一个人任何时候都说真话,那是傻瓜行为,那不叫耿直,那是二愣子没涵养。 而对于县府办的人而言,涵养是什么?涵养说到底是能把真话藏起来,如果大家能把真话装在肚子里三缄其口,能让真话在肚子里生孩子养孙子长胡子烂肠子,涵养就慢慢有了,就可以修炼成神。 至于成神之后,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没一会,唐高增带着李萍萍的丈夫郝志义就到了,顾建民先行起身,请唐高增和郝志义入座,刚说没几句话,唐高增的手机响了,唐高增说了包间名称,顾建民起身就往外走,站在门口就笑:“局长来了,美女也来了,真是局长一来美女就来,这叫如影随形。” 顾建民的话音刚落,广电局长马为民和和新闻主播苏慧就进了屋。 苏慧原本是县里一中的语文教师,不光模样长得好看,身材绝对可以让没结婚的男人想追求而让结了婚的男人要离婚。 县有线电视台成立的时候,苏慧作为播音员调进了广电局。不过自古红颜多薄命,苏慧的丈夫因病去世了,苏慧至今单身。因为形象好,她主持的节目深得观众喜欢。 顾建民曾说过一个内幕,县有线台的播音员没有评职称的资格,苏慧的职称是作为特殊情况,纳入省台播音员评定的。因此,可见苏慧的人气和能量。 一屋人到齐,客气几句,开始吃饭,平安观察到,这个苏慧话并不多,静静的,很有大家风范。 酒过三巡,顾建民开始活跃气氛,说东道西指南划北的,比张自发还像是主人。不过有美女在场,话题自然多的是绕着苏慧开展,等差不多的时候,顾建民询问大家今晚的菜做的如何?大家都说好,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贵在精致可口。 顾建民哈哈一笑:“实不相瞒,今晚这桌,是我表弟的主厨。” 顾建民说着话,拉开门,从外面进来一个厨师,这个厨师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对不起观众,个子低且身材胖,顾建民介绍这人就是自己的表弟,而后让表弟向大家敬酒。 顾建民的表弟在给苏慧敬酒的时候,有些迟钝了,盯着苏慧目不转睛,有些像猪刚鬣同志见到高老庄的高小姐,顾建民见到急忙打岔说:“我表弟,人,憨厚,有大专文凭的,希望各位在座的领导能慧眼识英才,不要让英雄无用武之地。” 马为民听到这对唐高增说:“老同学,你可是有名的伯乐,你们机关食堂,需要这样的千里马。” 平安这时候才知道马为民和唐高增是同学关系。 不过,今晚张自发是感谢唐高增来了,顾建民难道还想借着这个“鸡”下他表弟的“蛋”?想将他的表弟送进机关食堂? 平安记得很清楚,刘自力那时候曾经给李萍萍说,想走郝志义的路线将他表弟送进政府食堂的,不知道李萍萍究竟给郝志义说过没有? 平安暗自留心了郝志义的表情,果然郝志义有些不对劲。 唐高增听到马为民这样说,碍于同学情面,答应道:“我们那工资低,年轻人去了,行吗?” 顾建民立即说道:“工资多少没事,钱挣多少才是个够呢!主任既然发话了,我和我表弟谢谢了!” 就坡下驴,顾建民说着就和自己的表弟对着唐高增敬酒,先干为敬,唐高增说:“进个人,我还是能做主的。” 顾建民和他表弟再次的感谢,平安眼角留意,郝志义果然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机关里的人并不是个个都很有涵养的,而且,有涵养也要看是对谁、看在什么时候,细心点,就能够观察的到很多细节。 刘自力果然通过李萍萍给郝志义吹过枕头风!但是郝志义要么没办成,要么还没来得及给唐高增说。 看情形,郝志义没来得及给唐高增说的可能大一点,否则依照唐主任的水平,绝对不可能没有犹豫的就应允了顾建民。 但不管怎么样,郝志义今晚都被顾建民给截胡了。 顾建民就在今晚,还是在别人的饭桌上将事情办成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将自己的表弟给送进了机关食堂。 平安想想,其实像今晚这种饭局,有时候来了,也挺好。被忽略有被忽略的好处,神仙要是打架,寻常人未必都是会遭殃的,也许能静观其变,也许能伺机而动,或许还能捡点便宜。 平安还觉察到一种情况,马为民和苏慧,似乎对顾建民有一种说不清的疏远。 这有些奇怪,按说顾建民之前就在广电局工作,到了县府办应该是高升了,马为民和苏慧作为顾建民的老领导老同事,应该像张自发对待平安一样才是,为什么会有疏远的情况存在呢? 既然疏远,为什么马为民还对唐高增为顾建民说话办事呢? 当一个人出于孤立无援境界的时候,应看准时机,推波助澜,将水弄混,鱼目混珠,浑水摸鱼,将矛盾转化到别人的身上,那么自己就减轻了负担。 平安觉得自己今晚学到了一手:今后能和大家一起,就尽量一起。人多了就会形形色色,于形形色色中增长见识揣摩人心,妙极。 第111章一天又一天 接连好几天的大雨,人的情绪似乎跟着天气也阴沉起来。平安给谢乐迪送材料,又不出所料的挨了一顿批,材料被圈圈叉叉的驳回重写,他回到办公室这边,看到顾建民正对着郝志义说着什么。 顾建民的态度很真挚,郝志义的表情很公式化,平安将材料放下去外面洗手间,顾建民跟着出来,快走几步,和平安并行,嘻嘻笑着到了厕所,说:“我表弟来上班了,今后,你可得多多关照啊。” 平安心里一动,觉得顾建民刚刚应该给郝志义也是在说这事,不然郝志义的表情不会那么的敷衍,嘴上就说:“我能关照什么?那好,我挑你弟炒的菜多吃点。” “哎呀对啊!这就是对他的最大支持。” 平安说:“我看,你得让唐主任、谢主任多关照才对。” “那是,那是,自然少不了。” 回到办公室,郝志义给顾建民说,广电局刚刚有你一个电话。 “谁呀?” 郝志义哦了一声说:“哎呀,我刚刚忙,忘记问了。” 平安瞅瞅郝志义,心说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故意混淆不说才是真的。 顾建民笑:“反正就那几个人,我打过去问问。” 顾建民打完电话出去了,平安想跟郝志义聊点什么,但是又没什么可说的,强行说话还有谄媚套近乎的嫌疑,于是对着谢乐迪打回来鬼画符一样的文稿开始较劲。 不一会,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平安是背对着门的,听鞋声应该是个女的,他没回头,果然,有个女人在问:“顾建民呢?” 这声音没听到过,似乎不是县里的人。 一般来县府这边办事的人,进门都是比较客气的,说话都会先用客气词,“请”“麻烦”“您”总挂在嘴上,而叫人的时候称呼全名的也很少,这个女人张嘴就将顾建民的名字喊完了,平安心说不对劲。 平安来政府办工作的时间和顾建民是同时的,但是顾建民和平安不同,据说顾建民走的是唐高增的路子,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人,而唐高增是主任,再者,副主任谢乐迪对平安特殊照顾,另眼相待,因此平安的办公桌位置在屋里最不顺、最偏、最不重要,这样进出办事就不方便,因此但凡有人来,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屋里人的主次。 平安干脆的就没抬头看,郝志义首当其冲,对门口这个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说:“他出去了。” “你们领导在不在?”门口的女人又问。 郝志义看了一眼埋头工作状态的平安,问:“你找哪位领导?你有什么事?” “我是顾建民的妻子,有点事找领导说。” 顾建民的妻子? 顾建民不在,他的妻子找领导能干什么? 郝志义一下就觉察到了这中间有些蹊跷,平安此时像是刚刚听到两人对话似的说:“谢主任在呢。” 平安的这句话非常及时,不管郝志义是不是准备将这个自称是顾建民妻子的女人往谢乐迪那里带,这个女人已经有了“谢主任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了。 而平安还有两层意思,一个是他认为这女的绝对不是来给领导反映顾建民做了什么好人好事了,这郝志义肯定也能听出来,二来郝志义在“表弟”进食堂那件事上,如果对顾建民内心是有点气的,那么,自己这么一说,可以让郝志义顺水推舟的将这个女人往谢乐迪那里推。 郝志义果然就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说:“哎呀,你是建民的夫人呐,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好像是广电那边的……” 郝志义将顾建民的老婆带到了谢乐迪那边,平安这时才抬头,心说这办公室政治!机关大院藏龙卧虎,一个个笑嘻嘻的哪个都不是简单的一根葱。 郝志义一会就回来了,果然,谢乐迪那边传出了女人的大声说话,几分钟之后,谢乐迪皱着眉过来问:“顾建民去哪了?” 对于谢乐迪这种不指名道姓点到人头的问话,一般是轮不到平安回答的,尤其这时候他也不会回答。 郝志义说:“去广电局了。” “叫他回来。” 谢乐迪说完走了,郝志义似乎是在给平安说,也似乎是自言自语:“我给谁打这个电话找人呢?” 电话上面是有来电显示的,顾建民也有传呼机,但平安知道郝志义这下是绝对不会直接给顾建民打传呼的,那样这事就没意思了,非得经过其他人传话,等的时间久了才好,这样知道的人就会多,谢乐迪陪顾建民的老婆时间就会长,有人情绪会更加发酵,对于想看热闹的人就有诸多的好处。 平安觉得自己这会不能再沉默了,这是个做同谋拉近关系的机会,提示说:“翻一下来电显示看看。” “对,看看。”郝志义将电话回拨了,倒是也没有多拨哪个号,一下就通。顾建民果然在那边,但是郝志义没直接和顾建民对话,给接电话的人说让顾建民回来就将电话给挂了。 从挂了电话开始,郝志义和平安就在埋头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不过两人的耳朵都在注意谢乐迪那边的动静。 果不其然,谢乐迪那边时不时的就传来几声女人的诅咒和谩骂。 事态已经升级。 顾建民回来后直接去了谢乐迪办公室,这一点仿佛他心有灵犀。就在顾建民推开谢乐迪办公室门的同时,整个楼层都听到了一声女人歇斯底里的呐喊:“顾建民,你个臭流氓!” 接下来谢乐迪那边就是缠斗和打闹以及摔东西的声音,顾建民不住的低声呵斥自己的老婆有事回家说,但是丝毫没效果,而谢乐迪在劝阻,说着成何体统不要在这里闹事之类的话。 郝志义听了一分钟,起身去谢乐迪那边去了,平安没打算当好人劝架,则直接去了厕所,远离了是非之地。 在厕所里,平安将顾建民和他老婆吵闹的原因听了个清楚:顾建民怀疑自己的妻子和她单位某个男的关系不一般,他妻子反诉斥顾建民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两人经常因为彼此的男女关系问题吵架。 今天,顾建民的妻子外出开会,他以为妻子是制造和男人私会的借口,于是悄悄给老婆的红色内裤上涂抹了风油精加辣椒面。 结果,顾建民的老婆在开会的时候,内裤上的附加物和附着物开始发挥作用。 顾建民的老婆犹如遭受酷刑,百般滋味,实在难以细细描述,她抑制不住,但是适逢开会,还不能中途离场,憋得非常痛苦非常难受。 终于熬到了会议结束,顾建民妻子逃难似的跑到洗手间仔细一看,顿时明白了,噔然大怒,怒火攻心,会后的聚餐也不参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冒着雨来到了县府办和顾建民要展开决斗。 听到吵闹缘由的人都难以置信:外表高大帅气阳光正派的顾建民竟然干出这种事?! 反差太大! 这场夫妻间的斗争闹得轰轰烈烈,战场从谢乐迪的办公室扩大到了走廊,而后试图息事宁人的谢乐迪将两人又劝回自己的办公室,接着顾建民又被盛怒的妻子给连抓带挠的轰出了谢乐迪的屋子,三番五次之后,和领导刚刚返回的唐高增过来,才将事件给平息了下去。 等到唐高增出面之后,装作刚刚有事的平安才从外面往办公室回,他看着因为劝架而汗流浃背有些狼狈不堪的谢乐迪,心说虽然不能正面和你抗衡,但是以这种方式让你增加工作量,还是可以多次为之的。 顾建民和妻子不久离婚。而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大院里能说得上话的同事之间,都在询问着同样的一个问题:“顾建民的老婆那天发现了内裤上的异常,应该没有再穿上的可能,那么,听她的描述,她也没有回家换新的内衣,这样的话,那天她来找顾建民,里面竟然是光着的吗?” 一般人出了这样的事,都会羞愧或者难堪几天,等风头过去了再逐渐恢复,但是顾建民的表现再一次的让平安明白了什么叫心理强大,或者叫没皮没脸。 在顾建民的老婆来县府办闹事的第二天,顾建民上班后就有说有笑的,仿佛昨天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谁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找谁说话。 顾建民并不是无的放矢的,等旁敲侧击的知道了他自己当日在没有回来之前单位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当然,平安在顾建民有意装作无意的这个询问里充当了决定性的作用,其实也没添油加醋什么,就是一脸实诚语气诚挚的描述一下事实而已——这样,顾建民几乎就是缠上了郝志义,有事没事的对着郝志义嬉皮笑脸,譬如问郝志义为什么和他老婆李萍萍结婚这么久了还没孩子?譬如问郝志义在李萍萍之前有没有和哪个女人有过一段不可描述的恋情? 顾建民这样不厌其烦,但是不等郝志义表现出不耐烦,他就转移了话题,或者去做别的去了,这样让郝志义有火也没地方发,让郝志义撕不下脸皮。 机关里除了领导能给予的压力之外,别的更多的压力其实并不是来源于工作。 工作可以迟早的完成,但是同事之间的关系往往是最难处理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朝夕相处天天面对的人他背后的关系出自哪里,也不知道你的哪一句话在哪个时间将这人已经得罪了。 因此说单位里的人情商都高,这并不完全的对,只是大家都竭力的避免去直接反对某一个人从而为自己树立一个根本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危险的敌人。 这种累是最无形的,也是最让人心乏的。 若干天之后,大院里的人又多了一个谈资:郝志义的老婆李萍萍在结婚前非常风骚,和众多的男性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而且,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到现在还保持着。 这些话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还具体到了人物姓名以及当事人犯事的场所以及细节。 对于这个传言,平安听到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糟糕。 很糟糕! 因为自己当时在二中和李萍萍就是同事,还是宿舍的邻居,别人不将传言归功于自己,也会来从自己这里刺探内幕的。 但是别人就是别人,最主要的还是对郝志义,只要郝志义不对自己心存疑虑,别人说什么都是闲话废话屁话罢了。 可有些话自己也不能直接的给郝志义说,那样会有贼喊捉贼之嫌。于是,平安刻意跑回二中,想要见事件的当事人李萍萍,希望从李萍萍这里将大院里的那些风言风语给解释清楚,这样的话,郝志义从老婆嘴里自然明白传言和自己无关了。 天依然的阴沉着,平安快到学校的时候,看到彭佩然骑着女式摩托正在往学校方向赶,平安本来不想理彭佩然,这么一个性感的女人并非胸大无脑,而且聪明狡猾,还是个势利眼。 不过再一想,直接找李萍萍显得不自然,彭佩然就是天然的挡箭牌,于是让司机在彭佩然前面停了车,付了车钱让车走了,等着彭佩然。 “咦,我说是谁呢?怎么半路下车了,劫道呢?” “就劫你,”平安看着彭佩然凸起的比别的女人汹涌的多的胸说:“你以为是谁呢?还是说你希望谁来劫你?” “我没看清楚呢,”彭佩然不接平安的话,问他有事? “本来有事,见了你又没事了。” “这么厉害?我还能消除事端?”彭佩然的长腿支撑在地上,看起来浑圆丰隆又挺直,很有看头,平安心说这女人真是个女人中的女人:“不忙的话,去你那坐坐。” “啊呀,怎么说的这样客气?那,我要先去主任那里说事,一会完了咱们再聊?” 平安心想这会都知道我在县里的处境不妙了。 当初我没去县里的时候那么的粘我,这会这是在打发我呢! 平安嘴里答应了一句好啊,就一个跨步直接坐在了彭佩然的后面。 彭佩然的摩托本来就小,平安上来后,两人身体之间的空隙有些捉襟见肘,彭佩然咳嗽一下,但是也不好让平安下车,就说:“哎呀,我带不动你。” “那你坐后面我来带你。我以为你本事很行你带我跟玩似的!”这句话平安故意的对着彭佩然的耳朵说。彭佩然没带头盔,被平安的语气给弄得耳朵痒痒,也不能让平安带自己,那更是说不清楚,只有启动了车往学校走。 平安两腿夹了夹彭佩然的臀说:“羊怕后退,狗怕人蹲。有压力才有动力,这烧油的家伙你不给点油让它展现自己的功能,它还以为你买回来是为了供着它当玩具呢!你瞅后面排气管一点烟都不冒,可见它能够消化你和我在一起的分量。还有你看这减震多好!弹性十足,我觉得今天咱俩在上面才算是发挥了正常的水平。不试不知道,我要多来让你多带带我,多磨练磨练,不然不能物尽其用都浪费了。” 第112章一日复一日 平安去了县里之后就将二中的宿舍给退了,当然张自发并没有要求他这样,这会他和彭佩然一直到了宿舍楼下面,彭佩然见平安没有离开的意思,果真是找自己的,只有上楼将自己的门开开,而后重新下楼去了。 在彭佩然的屋里坐了十几分钟,彭佩然还没回来,平安想这女人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真将自己扔这不管了。 这连人走茶凉都不算,真他娘的直接。 想到这里,他干脆的睡到了彭佩然的床上。这床真是软和,像是和彭佩然睡在一起似的。 鼻孔里吸着来自彭佩然身上的气味,眯着眼胡思乱想了一会,还是没等到彭佩然,平安于是站起来到后窗那里看着外面的田野。 阴郁的天气,窗外的绿色都显得昏暗和不明朗,平安看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真没意思:这个彭佩然,逮住机会一定将她给收拾了!一定让她知道她是母的自己是公的! 平安从后窗跟前往门口走,准备离开,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声音很熟悉,女的是李萍萍,另一个男的,似乎是顾建民? 李萍萍和彭佩然的宿舍中间隔着上下楼的楼梯、洗手间还有一间房,宿舍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平安从门后探出头,果然背对着自己的就是苗条的李萍萍和相对高大的顾建民。 顾建民来找李萍萍干嘛? 平安有理由相信县大院关于李萍萍的传言就是顾建民的杰作,可是顾建民竟然还来找李萍萍? 平安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顾建民不是想亲身体验一下李萍萍是怎么风骚吧? 非常有这个可能!这不就是一举两得? 李萍萍从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妇,顾建民长的人模人样,比刘自力和王炳正强多了,要是顾建民在李萍萍身上得逞了,一是打击了郝志义,二是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要——反正他也离婚了嘛。 这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这下,平安倒是不走了,出去让顾建民看到也不好,于是他又重新的躺在了彭佩然的床上,心里想着事情,嗅着床褥上的阵阵香气,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听到扑棱棱的几声响,平安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 彭佩然还是没回来。平安揉揉眼往窗外看,原来有几只鸡在外面撒欢,两只公鸡似乎在争夺配偶权搧着翅膀竖起了羽毛在对眼。 看到这情景,平安想起来一个笑话,心里乐了起来,干脆的就朝外走,想顾建民不会还没离开吧? 但是顾建民真的没走,李萍萍的门没上锁,里面还传出了顾建民和她说话的声音以及笑声,平安心说这两人今晚可能要干柴碰烈火以至于发展至奸夫**阶段。 本来还想着去张自发那里坐坐的,这下倒是不好暴露自己了,免得让顾建民直到自己也来过。 平安下了楼,从校园的侧门那出去,绕着院墙和外面的小河,到了大路上,等他打车离开二中的时候,雨已经大了,而顾建民还在李萍萍那里。 李萍萍到底有多饥渴! 雨越下越大,哗哗的扣人心弦。到了半夜,办公室紧急召集人,启动防汛措施。 平安在办公室负责接听电话,随时待命,不过一夜过去,各乡镇都没有发生什么灾情,就是有一家农户饲养的猪因为跑圈在风雨中丢失了和几处养殖香菇的大棚被雨淋塌了。 等到上班,有人来交接之后,平安给俞洁打了电话,知道她那里没事,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这才去洗漱吃饭。 到底是年轻,一直也坚持锻炼,一夜没睡还有精神,从餐厅那边往宿舍里回,平安听到有人用手机接电话说二中出事了,孩子正上课,房顶被雨淋透了砸下来。 这个接电话的人孩子在二中上学,听着就慌了,平安心里一愣,急忙的回宿舍将自己整理了一下到了办公室,首先入眼的就是一脸喜气的顾建民,顾建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话,看到平安火急火燎的问你怎么了? “我听说二中出事了。” 平安的话音刚落,二中那边的电话就打来了:一间教室坍塌,因为正在早课时间,教室里有学生,学校正在组织救援,其他情况未知。 二中的校舍的确有老化的迹象,经历了这一段的连绵雨,终于不堪负载。 平安那时候刚到二中的时候,就因为宿舍漏雨被换了寝室,当时刘自力和王炳正还看样学样的闹腾过,但是没有如愿。 二中的教室在雨中发生了坍塌事故,造成一名学生死亡,多名学生不同程度的受伤。事故发生后,新来的女县长傅莹花和教育局相关领导赶赴现场,指挥救人救灾,市、省领导也做出了批示,后来,傅莹花和教育局长分别被给予行政记过处分和免职处分,二中校长张自发被撤职,其他相关人员也受到了相应处分。 平安暗自的观察了这么一段,的确发现顾建民身上时刻的流露出一种属于浅薄的自信和很奇怪的优雅的戾气。同时,平安很想知道顾建民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就到了县府办工作的:顾建民在广电那边那么久,要说顾建民的本质如何,自己能看出来,以前和他朝夕相处的当然也会有其他人看出来。 总不能像自己一样,顾建民也是被莫名其妙的给“提携”上来了? 还有,平安有理由相信,顾建民的确是和郝志义的老婆李萍萍搞在一起了。 顾建民这个人的确聪明,但是有一种得志便猖狂的潜质,那种我占了你便宜你还不知道的得意心理让顾建民在郝志义背对着他的时候流露出了一种眼神,这种眼神可以被归于西门庆居高临下的在看武大郎那种。 因为二中出事,本来想再找机会去见李萍萍的那种念头被打消了。 二中这会属于乱摊子,处于风口浪尖,有些人人自危,自己去了等于自投罗网,难免见了人会有人找自己打探消息或者诉苦,而自己这会在县府办就是如履薄冰的泥菩萨自身难保。 办公室的人除了自己之外,似乎每个都过的相当不错,于是平安想到了一种有针对性的办法,或者可以叫策略:经意不经意的,在郝志义面前诉苦,言辞之中将郝志义当成自己在县府办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对郝志义说自己是怎么的一文不名,说自己工作总是跟不上进度,完不成任务,说自己人笨嘴拙,有时候真觉得自己百无一用,就是个废物。 平安的这种自毁自贬在郝志义面前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的,和顾建民的“阳光、健康、乐观、朝气蓬勃”相比较,总是不得直接领导喜欢的平安属于弱势群体,就这样一个在政府办三进三出还天天焦头烂额的人会有时间蓄意诋毁自己的老婆?似乎有些不合逻辑不合情理。 再说平安要是散播那些言论,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的目的动机又是什么? 这没丝毫的道理嘛。 天气终于晴朗了,太阳光从窗户照射了进来,顾建民一进办公室就大声说:“贪污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啊同志们。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孩子不挂心!不愿当家的人,哪有责任心把一个地方弄好?工作自然也是搞不好的,对不对?” 大家都习惯了顾建民这种自我优越感十足的高谈阔论,顾建民要的也就是众人对他瞩目的这种效果,等旁人都开始看他,他却闭嘴不说了。 顾建民坐下将手里的材料抖了抖,以一种上司嘱托下属的口吻说:“国家电力供应紧张,同志们,我们浪费不起啊!” 郝志义看看头顶开着的灯,又低下了头。平安心说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多,你从门口进来,怎么不随手将灯关掉? 谢乐迪这时走了进来,一脸的严肃,张口就问平安:“二中的刘自力你认识?” 平安懵懵懂懂的站了起来:“认识。” 谢乐迪的表情越加的严厉:“这个二中,怎么总是出事。这里的人都有问题。” 谢乐迪到底是在问刘自力,还是在指桑骂槐的训斥平安? 平安张口结舌的的看着谢乐迪,搞不清楚谢乐迪到底在说什么。 谢乐迪又说了一声:“不成体统。” 顾建民这时候问刘自力怎么了?谢乐迪摇头叹息说:“青年人谈对象,很正常嘛,但是作为老师,怎么可以饥不择食?”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老师这样当,可不行!” 谢乐迪对着平安说完,走了。 什么是饥不择食? 屋里的人都看着平安,平安心里将谢乐迪诅咒了个体无完肤,外表却一点不显露,搔搔头又坐下。 顾建民问:“刘自力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平安一脸无辜:“我这哪还有时间去管别人,我和刘自力很久没见面了……” 顾建民又看郝志义:“问问你老婆,怎么回事?” “不好吧?”郝志义皱眉说:“要是涉及了什么,那就是个人隐私了。” 顾建民笑:“谢副主任可都知道了,那就不算隐私了。” 平安忽然的说:“既然是个人隐私,如果涉及了刑事案件的话,就应该保密的,谢主任怎么就知道了?公安局有人给谢主任汇报了?” 谢乐迪又不是分管政法的,怎么会有人给他汇报案情?郝志义不吭声了,顾建民瞧着平安,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公安局给谢副主任汇报什么?你这乱套了。反正,总归是有渠道的。” 有渠道?有什么渠道?借故骂人批判的渠道? 从前总是笑眯眯的谢乐迪如今有了官架子,这种转变立竿见影且无师自通。 关于他责问平安的事,郝志义后来给平安说了经过和结果:刘自力和高三一个女生在宿舍里,隔壁的王炳正疑神疑鬼的似乎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破门而入想抓现行,刘自力大怒,就和凛然正气的王炳正打开了,闹的鸡犬不宁,自以为占据了正义面的王炳正接着就向学校领导反映刘自力败坏师德,并且还报了警。 而这一段二中正是风声鹤唳,对于刘自力学校就要进行处罚,不过到了派出所后事情查清了,那女的说自己和刘自力什么都没有,自己就是和刘老师谈学习的,并且说她已经超过十八岁,属于成年,即便自己就是喜欢刘自力那又怎么样?王炳正是什么东西?专门听别人隐私的密探吗? 派出所调查情况属实,将刘自力给放了,可这女的生气,不来上学了,还扬言要告学校纵容诽谤。 这事闹的。二中领导一看这不是没事找事?寻思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刘自力做那女的工作。 本县十几岁男女订婚情况很普遍,刘自力很有意思,当天就带了彩礼媒人去了女家提亲,将事情给坐实了。 这样,自觉一身正气揭发同事不法行为的王炳正如愿以偿的成了二中人都不爱待见身单影只的过街老鼠。 同样的,谢乐迪借着这件事将平安没头没脑的训了一顿。事情搞清楚了之后,平安寻思,要不要去给谢乐迪说明情况,看他会是什么态度。 不过算了,谢副主任不会给自己道歉的。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顾建民兴致勃勃的拿着一份稿子给平安看,让平安给润色一下,多提宝贵意见。 平安没看稿件,瞅着顾建民洋洋得意的脸就知道这稿子根本就没什么可改的,顾建民找自己纯粹就是想炫耀,或者想通过自己的“看”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 对待顾建民这种人一定要顺着他,将他自认为得意的手笔给捧的高高的,让他的虚荣心无限膨胀放大,像是吹气球一样使劲的吹,反正得罪他的活不能自己干。 不过平安一看标题就愣了一下:关于县里中小学危房的调查,副标题是从二中校舍坍塌说起。 这篇稿子先不说好不好,顾建民前一段可是给前二中校长张自发写过专门报道的,那篇文章还上过县里的内刊,当时让张自发很是获得了县里一些领导的认可。 可是这才过去几个月,即便张自发这会倒了霉,那也是天灾人祸,有客观情况存在,不属于张自发的渎职行为,在这种背景下顾建民竟然又炮制了这样一篇文稿出来,他是想干嘛? 即便是痛打落水狗也不应该这样做。 平安心里想着,低头看稿子。不得不说,这篇文章写得有理有据,可以说是非常好了,里面列出了本县详细的危房清单,阐述隐患依然存在,并分析指出,对中小学危房的出现要有预见性,由于暴雨、雷击等自然灾害的原因,加之房子总是在使用过程中不断老化,也许昨天是好房,今天就是危房。所以,危房清剿绝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因此,要随时出现,随时解决。一时因为经费问题解决不了的,也要采取紧急措施,以免发生坍塌现象。 平安看完之后除了赞誉,什么别的都没提。果然,文稿经顾建民送谢乐迪审阅后,一字未改的就到了唐高增手里,经唐高增的签发,三天之后,这篇文章就出现在内刊上,而后,先是傅莹花在内刊上做了重要批示,对文章做了高度评价,接着王经伦以及几个领导也都做了类似的批示,一时间,顾建民在县府办风头无两,走路带风,颇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模样。 人竟然可以这样! 平安心说自己又从顾建民这里受教育了。 第113章我有一个梦想 连续好几天,平安让谢乐迪批的唾沫飞溅。 反正平安哪都不对,站也错坐也错,平安表面上依旧逆来顺受,心说老子这是日了马蜂还是坐了蛇了!在肚子里将谢乐迪骂的狗血淋头。 办公室里其他的人看在眼里,也都表现的有些惺惺相惜。郝志义给平安宽心,说谢副主任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要说,他也是为了你好,只是语气有些重了,你也不是没做事,不过自古就有多做多错一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媳妇熬成婆婆就好了,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平安趁机对郝志义感激涕零。 谢乐迪的确这一段心情不好。 临近年底,县里将会议室给装修了一下。原本这个会议室主要作用是开政务会的,是两间开的房子,周围一圈摆放了沙发,沙发前面是茶几,中间的位置放了一些花卉,后来傅莹花到市里开会,见市里的会议室刚刚装修,是屋子中间一个长圆的会议桌,大家团团坐,很有仪式感,也很亲切,感觉非常不错,于是回来后要办公室学习市里的先进经验,与时俱进一下,紧跟上级步伐,将会议室给精改。 傅莹花到了留县后还是很低调的,为人不错,和王经伦工作配合的也不错,她这么一发话,办公室就照办,唐高增将任务交给了谢乐迪,谢乐迪于是找了两个本地的木匠拉了材料,乒乒乓乓的就开始了。 这两个木匠是做板柜的能工巧匠,还会做棺材,在县里久负盛名。 因为年底,各种事情会议汇报就多,傅莹花是新来的,唐高增跟着傅莹花上上下下的四处跑,会议室的事情彻底的交给了谢乐迪,而谢乐迪事情也多,各种文件材料上报下查的,也不亦乐乎,再说一个大桌子,谢乐迪没必要花多大的精力总是盯着看。 等日以继夜的将这个会议室的长圆会议桌做好了也漆好了,傅莹花往会议室一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长桌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傅莹花没架子,平时也不端架子,见人总是很和蔼的,开会时除了确实有事来晚的,一般能到就早到,没有让其他人等自己的习惯,这样,傅莹花坐下之后正在想哪不对劲,后面的几位领导来了后都站着,就是不落座。 傅莹花问大家这是怎么了,咱们不兴罚站的,其余几位领导就说了,县长你看看这桌子是不是有问题。 傅莹花也站了起来,大家不开会,都开始研究这个圆桌子,于是都觉得这大圆桌有些一头宽一头窄,不对称,而且油漆的颜色也有些暗,黑乎乎的,说起来是庄重,但是结合了这个桌子的式样,摆放在屋子正中间,让人觉得心里瘆得慌。 傅莹花这下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桌子怎么看怎么像棺材。 傅莹花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唐高增急忙的叫谢乐迪,谢乐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之后被几位领导好一顿冷嘲热讽。 这个会议室当然暂时是没法使用了,会议改地方开,谢乐迪站在那里愣了好大一会,转过身将那两个本县驰名的木匠也给臭骂了一通。 可是这个棺材一样的桌子怎么办呢?总不能烧了或者丢了,这是县里的财产,最后,还是武装部的人发话,说我们打仗还抬着棺材板上阵呢,往棺材里一填土,还挡子弹,这东西辟邪。 于是,这个圆桌就送到了武装部那边,总算是有了着落。 谢乐迪出了纰漏,唐高增这次亲自监督,重新的打造了一个圆桌,这下再没有出问题,颜色还漆成了米黄色,傅莹花看了比较喜欢,这事就算揭过。 傅莹花喜欢唐高增的工作结果,谢乐迪心里就很有些失落。 谢乐迪的失落是有原因的。原因是傅莹花年轻,是上面来的。按照本县以往的惯例,县长是要接shu记的班的——当然高国强那个是例外——王经伦之后那就是傅莹花了,可是桌子这件事给傅莹花留了一个很不好的印象,今后个人发展问题那就……这真是堵心。 这件事没隔几天,因为年底,迎来送往的事情就多,这个在所难免,但是上面最近要抓政府廉政建设,严格限定春节前后相互宴请大吃大喝。 政令即下达,就要遵守执行,刚开始还好,大家慑于形势,基本都能按要求去做。可是时间一长,就有些暗度陈仓。 起初,有人小范围的勾肩搭背一下,找地方小聚小会,叙叙旧谈谈心,过了一段,觉得风声不紧了,就有些大明大白。 这天晚上,谢乐迪和几个乡、局的领导聚在一起,没想到又碰到了一拨熟人,这样就凑了起来,气氛上来,都喝得有点多。 按说结账的问题根本不存在,哪个人签都是签,可谢乐迪前几天出了棺材桌子的事,大家今晚能在一起的都是关系好的,都在安慰他,谢乐迪心里感触,一热乎,于是就签单了。 坏就坏在这签单上。谢乐迪签完字去了洗手间,省市纪委联合检查公款吃喝的巡视组不知怎么就到了这家饭店。 吃饭的大家伙都是熟人熟客,饭店的人一个机灵,吃饭的得了消息都走的没影了,谢乐迪却没来得及撤退,他从洗手间出来,就和巡视组的人来了一个面碰面。 巡视组的人也不问谢乐迪,兵分四路,往酒店的包间里看。刚刚包间还没打扫,菜碟子酒瓶酒杯还放着没收拾,监察人员将这些一登记,再看看账单,谢乐迪就跃然纸上。 巡视人员并没有亲手将谢乐迪给抓住,谢乐迪的解释是自己和家人聚会,这个理由自然能蒙混过去,只不过这晚的餐费就得谢乐迪掏自己的腰包了。 就这谢乐迪已经万呼侥幸,身上出了好几身冷汗,于是,到了单位,将怨气习惯的对着平安加倍的发作。 虽然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平安已经在县府办混了这么久,可认识平安的人都觉得这样下去,平安迟早会被谢乐迪给逼疯了的。 但大家也都是看看,心里想想,还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平安,当然也多亏有平安在前面杵着,吸引了、挡了一些谢副主任的火力,否则没了平安这个明显的打击目标谢乐迪副主任还不要对着其他人开启攻势?那么倒霉的那个兴许就轮到了自己。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有个电话打了过来。 顾建民只要在办公室里,对于接电话是跑得最快的,这样能让打电话的人感觉县府办似乎就是顾建民一个人常年在坚守岗位。 这个电话是找平安的,顾建民将话筒放下出去了,平安接了电话,刚“您好”了一声,那边问:“你帮我合计合计,我是进人大好呢?还是进政xie好?” 话筒里是李国忠的声音,平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国忠又重复了一遍,平安说你说清楚点。 李国忠果真的开始往“清楚”里说,叽里咕噜的的说了将近十分钟还没停止的意思,平安打断他说自己还上班,有事咱回头再谈。 没想到晚上八点左右,李国忠就从省城来找平安了。 一辆普拉多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一个穿的像是国外有钱人家管家模样的人上楼到了平安的宿舍,递过了手机,说:“我们李总请你接电话。” 平安看着这个穿的有些像是演戏一样的人,再看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忍住没发火,接过了手机。 电话已经拨通,李国忠在那边说:“接你的人到了,你坐车,我在这等你。” 李国忠那边似乎有水花哗哗的响声,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平安只有跟着这演戏似的人上了车。 本县这会最好的宾馆是县宾馆,平安下了车,宾馆大门口站了两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男子,平安心里就他妈的骂了一句,而后进到门里又有两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他正在想李国忠这鸟人在玩什么幺蛾子,声势浩大唯恐人不知道? 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扭着似乎就要扭断的腰过来问是不是平安先生,我们李总请您过去。 平安跟着这女的走到一楼的南面,这里有一道槅门,里面装修的比较高档,是宾馆的高级餐厅,门口依然的站着两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男子,平安进去,嚯,里面门口左右分别站了两排共计十个都是穿着旗袍露着大腿还长的都不错的女人。 这排场就是典型的暴发户嘴脸。 这个硕大的餐厅再没有别人,看来是被李国忠给包了,带平安进来的女人给平安解下外套,而后请平安坐下,说我们李总正在签署一个重要文件,马上就到。 李国忠能签“重要文件”才日了鬼了。 平安坐下来,这女的给平安沏茶,而后一声不吭的站在他的背后。 平安安安静静的坐了大约五分钟,大门被推开,门里面外面十来个男女都弯腰低头对着正进门的一个男子说:“李总好!” 进来的人正是李国忠,平安一看李国忠就骂了一句:“你丫的唱戏呢!” 平安一张口,那个离得最近的女人就看着平安,似乎有些不能置信有人敢对李国忠这样说话。 李国忠只穿了一件浴袍,脸色红润,头发似乎还湿着,而且脚上就是一双布鞋,光着腿,明显的像是刚刚洗过澡。 这不伦不类的。 李国忠朝着平安走过来,点头说:“我他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你这竟然就瞌睡,这挺好,一下睡了三个小时。” “这一觉真是睡得好,睡眠质量嘎嘎的。” 李国忠两腿叉开坐下,平安看他露着毛腿,心说这丫挺的!不知道里面穿内裤了没有,问:“你怎么这样打扮?你要再这样来,我可就要死快点了。” 李国忠噗嗤的笑了,晃着脚说:“看,李思思同志的妈妈给我纳的鞋,我丈母娘的纯手工,千层底,我走哪穿哪,舒坦,有句话怎么来说呢,叫吃菜要吃素,穿鞋要穿布,锻炼要走路,当官要当副。” 李国忠没说到点子上,平安不再纠缠:“找我什么事?兴师动众的,我以为我被哪个国家总统给接见了。” “我太想你了!”李国忠嬉皮笑脸。 平安赶紧摆手:“将喜欢喜爱想念这些标语挂在嘴上喊口号,那是会害死人的!” “先吃饭……”李国忠让穿旗袍那女的招呼上菜,而后对平安说:“你……” “等会,”平安打断他说:“你要是不想害我,你先把你外面那些排场给撤了,唯恐人不知?不然今天这饭我没法吃。” 李国忠哦了一声,让人照办,那里里外外十多个穿着整齐划一的男女就全进到了屋子里,靠墙围了一圈站着。 平安一看,感觉还是别扭,不过也就这样了。 一会儿菜就上了一桌子,平安调侃李国忠,这能坐三十人的桌子就你我,看来我今天借光了,小小的体验了一下当慈禧太后的瘾。 两人胡拉八扯,说的都是以前在大学时候的事情,过了一会,李国忠点头说:“总是对一个人说喜欢,真的会办坏事。” “怎么?深有感悟啊你?” 李国忠又摇头:“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平安:“我理解的是哪样?” “你听我说,前一段,我去青藏驾车玩,遇到一牧民,人特坦诚,我吧,和人家也没话说,就没话找话,说你穿的这身衣服真好看,这人问我,真的吗?我说是,又说他这衣服怎么好看,好看在哪里,细节好在哪里,我都词穷了,结果第二天,这人将他昨天穿的那身衣服送给我了。” 平安啊了一声,李国忠继续:“后来,我才知道他送我的这衣服是他最好看的一件。我想还给人家,可这人死活不要了,而后还走的没影了……” “你说我是不是嘴贱?就为了图自己舒服,显自己能会说话比别人懂得多还是怎么滴?” “真喜欢看看就行了,放在心里,空嘴喊出来那真是在道德绑架。喜欢的方式不对。人家本来好好的,你忽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热情澎湃打了鸡血一样,你怎么就爱成这样了。可你究竟能喜欢成什么样呢?你就闲的没事说说,练嘴,有这样喜欢的吗?” “喜欢个鸡ba毛啊。反正,我心里特不是滋味。。” “以后但凡遇到谁见你说喜欢还一副忍不住赞美你的模样,用他满嘴的喜欢来让你这样让你那样让你难受为难你的,你赶紧离他远点,这种人遭雷劈了他自个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还连累你。” 平安问:“你最近挺好的吧?” “就那鸡ba样,没什么好不好。” “不是,我问的是你和思思。” “哦,正看日子呢,证都领了,不过婚礼得选什么黄道吉日,你说春节多好,全国人民都为我们庆贺。” 李国忠说着,平安和他一起笑了。 李国忠不说正经事,平安也不问,一会吃完饭,两人上到了李国忠包的房间,等屋里没人了,平安问你到底今天干吗来了?小民我诚惶诚恐啊。 “没事,就聊。我最近烦得很,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浮气躁的,老是想骂人砸东西。” “你不是和思思吵架了吧?” “没有,不能动了胎气。” “我操!你小子有种!” 李国忠嘿嘿的乐着,而后给平安说他这一段都干了什么:炒股有钱了,没事干,就在外省收购并重组一家国有的棉纺厂,没多久就给转让了,捞了一笔,而后在省里开了两处酒楼、一家洗浴中心、还有一座绿色蔬菜种植基地,这座绿色蔬菜种植基地最近被政府给征用了。现如今在省里北郊那块买了一块地皮,准备盖公司大楼,等大楼盖好了,请咱们这些同学都去,好好聚聚。 平安叹了一口气:“服了,你根本不该上学,你应该直接经商去,浪费了多少大好时机。你是不是走路都被金子给拌趴下?” 李国忠嘿嘿的乐。 “那你现在是要盖大楼还是搞房地产?”平安一问,李国忠竟然愣了一下,猛地一拍手“啪”的一声:“一语惊醒我梦中人!” 李国忠和平安碰了一下酒杯:“我操啊平安,还真是你。你这一句,能让我多挣几块钱。” “几块?我说的就那么值钱?” “信息时代,谁信息快,谁就赚钱。你最近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混吃等死。怎么,你想提携我?” “你来给我干,一个月,开三万块,怎么样?” 平安看李国忠不像是开玩笑,摇头说:“等我混够了走投无路了再说,我先谢谢李总。” “滚蛋!”李国忠笑笑说:“平安,我说的是真的,咱们那几个同学,我最看好你,你这三好学生要是不混出个样子,都对不起我这眼光。” “你那什么眼光?你有赚钱的眼光,可你看人不行,我就没你说的命。出人头地,我看是缩头入地。”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李国忠说:“你这家伙,平时总闷声不响的,心里有底子。我看,你在这鬼地方绝对有图谋,你不都考研了吗?对,一定有阴谋,说,你想干什么,兄弟我助你一臂之力。” 平安心说我还考有律师证,但没必要说。我真正的想法是将劳斯莱斯开到珠穆朗玛峰顶上,我干的事,除了我自己,谁都帮不上我的忙。 第114章飘雪 这晚平安和李国忠聊到了大半夜,临睡那会李国忠给李思思打电话,说自己和平安在一起。 平安接过电话和李思思说了几句恭喜注意身体的话,李思思说:“好久没见你了,过年一定聚聚。咱们那位李国忠和你在一起,才给我理直气壮的打电话,看来你要多和他见面才对,不然我都不知道他是睡在屋里还是睡在荒郊野外,屋里还好点,要是荒郊野外有狐狸精什么的,别将李国忠给拉走嚼了骨头连渣子都找不到了。” 挂了电话,平安说你也悠着点。 李国忠嘿嘿的笑:“她怀孕了,我总不能动了她的胎气。再说男人这身体,每天都产生那么多的子孙,不放出去,小家伙们也不乐意啊。那不人道。” 扯到了女人,李国忠问平安还是单身,平安说是,自己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哪个女人肯跟我? 李国忠瞬间老实了,说:“其实,说真的,我在学校那会,是有些瞎胡闹,不过,平安,我们那会都认为,你和刘可欣是天配地设的一对……你也别总是沉寂在回忆里,可欣她要是还在,也希望你过的幸福,你说是吧?” 每个人都以为平安和刘可欣相爱,但是究竟怎么回事,只有平安自己知道。 这话题没法继续,平安说你现在就不是瞎胡闹了?然后胡扯了一些别的,李国忠说你要是想在体制内发展,那我就等着你,等你做大,到时候,咱俩来个强强联合,共谋大业。 …… 这晚两人也不知道说到几点,就睡在一张床上。平安生物钟很规律,到了早上出门上班时候,李国忠还睡得呼噜呼噜,到了快十点的时候,昨天那个穿的像是演戏的人今天穿着一身正装到政府办找到了平安,平安和他到了外面楼梯那里,看看没人才问有事? “李总让我将这个给你。” 这人说着将一把汽车钥匙给平安,平安一看,就是昨天自己坐的那辆普拉多的,说:“我不要,你带回去给你们李总说,我用不着,也没法开。” “李总说他知道你会这样说的,李总交待,说你要回省里上课,有车方便点,这车算是借你的,哦,车上还放着汽油票。” 平安平时去学校是坐长途大巴,有车当然方便,李国忠想的也很周全,还给了油票,但是这车平安坚决不要,说:“师傅,不为难你,你回去给李国忠说,就说我说的,这车比我们领导的车都好,他丫的想害死我?” 没想到过了十天,也就是差四天就要过春节了,李国忠又让这人来找平安了,这回给平安送来了一辆普桑,当然还有油票,带话说这回的车低调,还算是我借你的,还有,你说那事成了,这算是预付的劳务费。 平安当然想要车,不光去省大方便,平时去找俞洁也不用再挤公交了,还有李国忠说那个事成了,肯定是自己说的不让他盖办公楼开发房地产的事情。 想到这里,平安不再推辞为难来人,接过钥匙谢过了,这人说了停车那个地方,还很隐蔽,就走了。 到了这天下午,唐高增到了办公室,问顾建民呢? 郝志义说顾建民刚刚还在,这会可能去哪办事了。 唐高增说他回来让他见我。 唐高增直接来办公室指名道姓的找哪个人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屋里也没人,该忙的也忙完了,郝志义趁着倒水的机会,到了平安跟前说:“你知道顾建民为什么能到咱们这工作吗?” 平安沉吟着:“工作能力强?有关系?” 郝志义摇头:“都不是!” 平安:“那我就不懂了。” 郝志义:“他来,是因为原单位的人都讨厌他!” “啊?!”平安难以置信的样子:“不会吧?” “难道,他还不够讨厌?”郝志义看看门口,低声说:“他平时那样,你都看到了吧?自私自利,满口假话空话谎话,将人都得罪完了。人见人嫌,就是狗不理。” 平安皱眉:“那我不懂,被讨厌还能来县里,那再讨厌点能升的更高?” “这你就不懂了。他做的坏事太多了,多不胜举,他们原单位的人都不爱见他,当然都想让他离开。可是这人要是名声太臭,别的单位也不好接收啊,总不能你们那都不要的垃圾,就往我们这塞!” 平安装作似懂非懂,疑惑的说:“那怎么操作呢?” 郝志义嘿嘿一笑:“你呀,还真是太年轻,你要是来县府办久了,就会明白的——我给你说,你倒垃圾的时候,是不是提起来才能扔出去?” “哦……”平安答应着。 “懂了吧?扔垃圾!捧起来才能摔的响!所以呢,马为民局长他们为了让顾建民能顺利的离开广电那边,可是下了大力气的,做了全局人的工作,要上上下下的在考察的时候都说顾建民的好话,一个坏点都不能讲,要不计前嫌,要以顾建民同志不离开咱们就不答应的心态对待这件事,要提升到一个全局性的高度来考量。所以喽……” 平安点头:“送瘟神?” 郝志义呵呵的笑了:“他可以说是众叛亲离,从那边离开的时候,没一个人欢送的,可见了吧。” 平安心想想也对,自己那会离开二中,就算是虚情假意的,像彭佩然和郝志义的老婆李萍萍还都向自己示好了好几天的。 正在这时,顾建民笑容满面的进了门,问:“你两说什么笑话呢?” 郝志义一听看着平安,平安冲口而出:“说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公鸡和母鸡躺在草垛上晒太阳。突然,母鸡哎哟了一下,然后冲着公鸡指指自己的肚子,害羞地说:好像有胎动!公鸡冷笑了一下,说道:你那是胎动吗?你那是蛋疼……” 顾建民和郝志义都笑了起来,然后郝志义说顾建民,唐主任叫你呢。 顾建民面带微笑的走了,郝志义对着平安做了一个你我可以意会的表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顾建民去唐高增那边好大一会没回来,这边平安又接到了谢乐迪派遣的几项任务,这事也就过去了。 自己一个人,俞洁也是一个人,两人都是以单位为家。春节安排好了值班人员之后,平安买了一大堆东西,反正有车,几乎将车后备箱给塞满了,准备给俞洁送去。 往常来看俞洁都是计划好时间的,这下有车,可以机动灵活点。 李国忠送来的普桑有八成新,开起来挺好,感觉不错,车上放了音乐,平安的心情愉悦,车外冷飕飕的风和飘着的小雪花也成了一种诗情画意。 车子离坡口乡还有十来里路的时候,一个男子忽然从路边的一堆砂石后面蹿出了来,一下就跑到了路中间,还一个劲的挥手。 平安当时就猛踩刹车赶紧打方向盘,车子唧唧扭扭的就从这人身边滑了过去。 平安登时觉得自己一身冷汗。 好在他初学乍练,本来就开的慢,没什么危险,心说自己大过年的遇到劫道的了? 因为坡口乡本来就地处偏远,这会又开始下雪,平安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也不管那个年轻人到底是想干嘛的,于是要启动。 就在这一瞬间,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年轻人转向自己车子那一张有些绝望的脸,平安心里恻隐,将车倒了回去,心说敢有歹心,老子撞死你! 车子倒回去后,平安仔细观察着,已经知道这年轻人不是找事的了,因为那个砂石堆后面扔着一辆自行车,车子一边还坐着一个穿着农村那种大棉袄头上围着红色围巾的女子。 这女人此时满脸痛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安想想,将车窗落了一点问:“怎么了?” “大哥!救命啊!那我媳妇,我俩赶集回来,到这路滑摔了,她八个月了,这会……” 小伙子急的想要哭,看来不是“她八个月了”,而是她怀孕八个月了。 平安下车一看,女的挺着大肚子一脸潮红。 “大哥,帮帮忙送我们去医院吧!求求你了!” “上车!”平安二话不说,和这人将他老婆抬上车,往坡口乡医院赶。 路上,这人说自己是坡口乡人,刚刚出事之后,已经在路上拦过好几辆车了,可是都没人停一下。 路上女人一直在哭叫,男青年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平安也没办法,只能将车开的快点。 到了坡口乡医院,车子直接停到了急诊门口,医生护士将女的给弄下车抬进急诊室,平安听说是可能要早产,但是大人没事,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平安就要离开,有个护士出来给男青年说交押金一千块,这年轻人急了,说:“我身上没带那么多,你们先给看病,我这就打电话叫人送来。” 男青年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连大带小的钞票一共才七百多,护士解释你不交押金,我们不能给你媳妇看病,这是规定,要不,你回去取? 平安一看这男青年又像要哭,从兜里拿出了三百递给他,让他跟着护士去办手续。 等这男青年将手续办好出来,却已经不见了平安的人,赶紧出了医院到处看,可除了茫茫的大雪,哪还有刚刚那人和车的影子。男青年自怨自艾,心说自己怎么连人家叫什么都没问? 雪越下越大,平安没心思在医院里呆,也没打算让这两人还自己钱,他到了俞洁那里,俞洁正在煤球炉上翻着烤红薯。 屋里即不冷,也不暖和,就火炉那一块还算是有些温度,俞洁看到平安头上的雪花,虽然知道他肯定会来瞧自己的,但是也不禁的“啊”了一声。 平安笑着说:“嗬!小日子过得不错,围着火炉吃红薯。” 平安说着将手里的纸箱子放下,撕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台电暖风扇,接上电源,对准了俞洁。 电暖的温度升高,将俞洁的脸照的红红的,平安这才一拍手出门去车上取东西了。 俞洁的屋里有一张空床,上面放的都是杂物,俞洁和平安将车后面的物品全搬了回来,满满的放了一床,这才坐下。 看着俞洁在忙碌收拾东西,平安看着窗外说:“有点风雪夜归人的意思。” 俞洁笑笑没接平安的话,问:“这几天怎么样?” “还是那样。” “得想想办法,你在谢乐迪手底下干不出来的,怎么干都是错,不能这么憋屈,关键,你看不到出路。” “那我辞职去当律师?” “也好,”俞洁点头:“我相信你行的。” “肯定行,那车就是当法律顾问的酬劳。” 俞洁看到平安开车了,但是没问车是谁的,这下也不问平安给谁当的法律顾问,只管在做饭。 俞洁知道平安对自己有那个意思,可是以前在县里关于自己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说什么解释什么,别人也不会信的。 再说,自己比平安大三岁,他刚参加工作没多久,遇到事情,也没个家人商量,何况自己如今这样的处境,因此,即便自己喜欢他,但是也还要比平安多考虑才是。 “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平安沉吟了一下说:“先将红薯吃完,而后喝点开水,等你做饭好了,再继续吃。雪大了,我待会去乡上面的旅店睡觉。完毕。” 俞洁看看答非所问的平安,心想他终于有所改变,都开始逗趣了。 已经很久没人和俞洁这样说轻松的话了,俞洁没吭声,又去忙碌了。 其实平安这会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目标。在县府办委曲求全了这么久,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已经在露头了,不说要摆脱谢乐迪,就说是为了自己,为了今后,他也要奋力一搏。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给别人说,平安希望自己通过暗自的努力,厚积薄发,如果没有成功,那就继续的等待,但是如果有了成功的那一天,就忽然的蹦出来,让所有的人都为自己大吃一惊。 这些人中间,当然也就包括了俞洁。 风雪越加的大了,平安将车停在停车棚里。因为放了假,车棚里孤零零的也就他一辆车,整个大院都在白色的雪中笼盖着,俞洁的房间灯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雪地里,映出了橙橙红红温暖的一片。 雪夜、孤灯、一炉、两人。 屋里多了个男人,有人气了,暖和了很多,平安看看时间,要往旅店去。 坡口乡只有一家旅店,而所谓的旅店也就是临街而建的大众澡堂子兼设的,这澡堂子二楼空闲的房间略作改造能住人,环境可想而知。平安拉开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他猛然回头朝着背后的俞洁笑了一下,故意轻松的说了一声:“晚上睡觉别想我啊,”就踏雪走了。 俞洁站在门口,依着门槛,瞅着平安从大院的铁门中一个转身,没影了。 她看着飘落的雪花在屋里投射出来的光线中,一瓣一瓣的,都呈现出了玫瑰一样的色彩。 第115章演员的自我修养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第116章忽然就是出其不意(一) 李国忠的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平安已经习惯了他总是这样打哑谜,嘴上说:“哦,知道了,我回头联系你。” 李国忠在那边大笑:“打个屁官腔,你知道个屁啊。我限你今天晚上八点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平安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于是下了班就跑到那个秘密停车的地方,开车驶出县城,八点前到了李国忠那里。 平安在李国忠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设的休息间见到了他,里面还有一个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这女人穿的很正规,但是怎么看怎么都透着风骚,全身该女性化的地方绝对很具有女人的优势,很容易让人将她和性联想到一起,不过这会她和李国忠坐在地毯上正在对打游戏,电视屏幕里的女角色被李国忠指挥的野兽一番疯狂虐待,发出了哎呀哎呀的声音。 李国忠哈哈一笑,站了起来,这个女人很知趣,对着平安一笑,扭着要下蛋似的屁股出去了。 “你是不是想我不应该在这里和她做这件事?” 平安没吭声,李国忠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平安一杯说:“我今天看到一句话,把期望降低,把依赖变少,你会过得很好。” 平安这下要说话,李国忠“咦”了一下又说:“我还没说完,还有一句,爱情是个很具有迷惑性的东西,有时是ABCD,有时是十八厘米。” 李国忠说着笑了起来:“好了,感叹完毕,言归正传,我知道你来得急,还没吃饭,走,一边吃一边谈。” 李国忠让人将饭食送到自己的办公室,而后让服务人员全出去,问:“你是不是用车救过一个孕妇?” “哦……有这事,去年春节的时候,怎么了?” “你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品德高尚。那孕妇早产,生了个儿子,不过很健康。你还给垫了几百块钱?这不讲究个知恩图报嘛,人家也不知道你是谁,也没记得请车牌,在当时接生的医院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了车牌后面的三位数,而后呢,跑到省报社去,想登报找你呢。” “好人好事嘛,得提倡,记者帮这家人找,核对了很多车牌,最后就你那车符合,而后,就找到了我。” 李国忠喜笑颜开的:“我操,我这辈子还没遇见过这种事,从来都是听说的,可有人见面抱着孩子要认我当干爹,还是头一回。” “我给人家解释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那是我哥们,可这俩口子说车是登记在我公司的,那开车的司机大哥那么好,也得是我这个老板平时教导有方才行。这么说,我是好人,所以,司机你,也是好人。好人搁一块了不是。” 平安听了笑笑,问:“那你还不当爹就行了?” “爹不能随便当。不过我是快了,我那亲儿子还得几个月才和我见面呢,嗳,说真个的,人家要见你呢,当面感谢。” 平安看着面前的菜,沉吟着,想想说:“见一面……也行,不过,暂时先别。” “嗯,这事能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这事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阴谋?” “报社你认识人不认识?” 李国忠哈哈的笑:“主任编辑我都认识,你想干嘛?我这就打电话叫几个来切磋切磋?” “不用。你这样,这两口子不是找我吗,他们知道就行,让报社继续找,登报,找人,过一段时间后,再找到我。就这。” “哦……我真的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气息。你这叫欲扬先抑,登报,大张旗鼓的找你,造成一种效应,大家都在谈论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侠客是谁,整个找的望眼欲穿呐,而后,千呼万唤的,你终于露面了,姗姗来迟,OK,有请主角闪亮登场!轰动效应啊。高,太君,实在是高!” 平安点头,正色道:“差不多就这样,我算是拜托你了,这事一定要做的谨慎点。” “没问题,这算什么事?这不也给我公司打广告呢,你是我的司机嘛。哎对了,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想干嘛呢?” 平安摸摸鼻子:“能暂时保密吗?我心里也没谱呢,想周全了告诉你。” 李国忠嘁了一下:“狗和狗见面,不是闻就是舔,人和人见面,不是骗就是演。我看你演到什么时候。” 话虽这样说,不过李国忠知道,平安不想说的事,自己就是再逼,他也不说的,只有等了。 市里在去年春节前已经传出了风声,要对辖区乡镇班子进行调整,拟物色一批德才兼备的青年干部下乡镇任职。 德才兼备,这个才,就是要进行考试,择优而用,至于德,顾名思义。 就像俞洁说的,平安在谢乐迪手下根本干不出名堂。 只一点,县府办的人写材料是基本功,平安总被谢乐迪批评刁难,判为缺乏材料能力,光这就将平安给堵住了,在县府办还怎么待? 可是不在县府办又能往哪里去呢? 平安的人在县府办,心一直在焦灼,他一直在闷声不响的寻找机会。 可事实上哪个人不在寻找机会?但是事实上多少人到了离退休也就那个样。 有希望总归是好的,如果能到底下乡镇任职是很不错的选择,就算是为了摆脱谢乐迪,也要走。 但是怎么离开,以哪种身份下去,这个很关键,很是费周折。 平安很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说在夹缝里求生存都是好的,纯粹就是四面楚歌、步履维艰。 在县府办,自己没有顾建民那样的油滑和见风使舵,也没有郝志义有唐高增的依仗,假设到时候自己和郝志义顾建民三个都通过了考试,成绩是够了,可在“德”上面,自己恐怕就会被卡住。 “才”是客观的,可那个符合下基层锻炼的另一个条件“德”是主观化的,是由人来控制的,是由他人来评判的,这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自己应该怎么操作? 想要做一件事,真的很难,不仅仅是天地人和的因素,还有很多意外可能会让你的计划遭受影响。 因此在得到市里的这个消息之后,平安没有给任何人流露过自己的想法,连俞洁也没有。 一定要沉住气。不然,就一个谢乐迪就会让自己鸡飞蛋打,更别说还有其他人在虎视眈眈。 先能考试再说。 平安的一切依旧按部就班,该忍受的就忍受,该低头的就低头,该沉默的,就沉默。 结果,去年春节前的传言变成了现实,全市招考副科级干部到基层担任职务,而留县政府办里,平安和郝志义顾建民三个,刚好都够格。 郝志义和顾建民都摩拳擦掌,表示时不我待,平安没有对此表示过渡的热心。 这天,新的报纸来了,平安翻到了刊登着《救命司机你在哪里》的版面,匆匆扫了几眼,放在一边,而后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县里负责部门对市里的此次安排开过几次动员会,平安都无动于衷,顾建民和郝志义都说平安,咱们三个都报,到时候三个都下去,古有桃园三杰刘关张、如今有留县三英顾、郝、平,平安摇头说我和你们俩相差甚远,我不行的,我哪行?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就在报名截止前一天,平安特意的到组织部去送一份报告,那里有位副部长随口问平安报名应考了没有,平安说没报,不敢做梦,我觉得自己不行的。 “年轻人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副部长说着就吩咐人拿来了表,让平安填写:“你能不能考上是一回事,首先态度要端正嘛,要支持市里县里的工作,是吧?” 平安心里高兴,表面点头称是,填写着表格,位副部长又说:“你怕什么?考砸了既不撤职,又不流放,不要没勇气嘛!” “爱拼才会赢,有梦就要追!” 平安似乎是被鼓起了勇气逼着参加考试的。 直到考试结束,平安终于松了一口气:考试的题目自己都会! 从去年得到风声开始,平安就搜集资料,排定计划,埋头努力,像当初考研考律师一样每晚读书至深夜,除了平时上班,他很少交际,没有应酬,就在为这一场考试做准备。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考试只是一个方面,在人生里永远不是全部! 顾建民和郝志义都觉得这次自己考的不错,用顾建民的话,分数够了,其他的,不就是领导一句话,就是个形式。 郝志义点头笑说顾建民说的有理,不知道,顾乡长或者顾镇长准备去咱们县那个乡镇任职啊? 顾建民认真的说:“城关镇就不说了,我要去,就去最偏远最穷的那个乡,坡口。” 平安听到坡口就敏感,问:“为什么啊?坡口那地方底子薄,去了不苦死?自来水管里的水每天都是按点放的,有些村连自行车都不通,你去了,能行?累死累活的,还不好出成绩。” “我给你说,这越是苦的地方,才越是好。为什么?干得不好,那是这地方本来不行,不怨我,干得好了,那就会很显眼的!” 认识了顾建民这么久,他这句话真是有点发自肺腑。 郝志义看看顾建民,脸上笑了笑。 这时,唐高增站在门口,叫顾建民,顾建民起来就跟了过去。 唐高增这会叫顾建民干什么? 在平安的记忆里,这是唐高增第二次主动的来这边找顾建民。 正在胡思乱想,谢乐迪又站在了门口,让平安去自己那边一下。 谢乐迪叫自己,从来就没好事,他找自己干什么? 不会和这次的考试有关吧? 平安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眼光扫到郝志义伏在桌上,忽然的想,如果唐高增叫顾建民是顾建民出了什么事,谢乐迪叫自己,也是自己有什么事情,那么办公室里这次参加考试的三个人,可不就剩下郝志义一个岿然独坐了吗? 第117章忽然就是出其不意(二)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第118章骑驴看唱本(感谢盟主枫神之恋NO1)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去医院吧?”马犇问。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第119章真君子多敌未必多友 乡里的会议室装修的有些不伦不类,屋子里面是吊了顶的,上面纵横着一些木棍,木棍上悬挂着落满了灰尘的塑料葡萄,这些假葡萄的叶子已经不是绿色的了,像是农家厨房中被烟熏火燎过的灶火墩,而中间椭圆的环形会议桌比县里的会议室更为讲究一些,桌子的中间竟然有凹槽,像是更为高级别的会议排场,凹下去的地方,也放了几个硕大的塑料花瓶,同样的,塑料花瓶里满是厚厚的尘垢,那些本来就是假的花和叶子像是在展示来这个会议室的人们究竟有多不喜欢它、有多久没有关怀过它。 平安坐下后才发现,这个圆形会议桌的桌面已经有很多地方起了皮,下面的抽屉满是碎纸、烟头、还有揉成一团一团的烟盒之类的东西,而桌子四周的座位更是五花八门,有一个老板椅,带靠背的,能四下的转动,看那个摆放的位置应该是杨得志专享,其余的有四方凳,有长条椅子,还有像是从哪个饭店里带出来的带着棉垫子的欧式座椅。 这些板凳椅子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坐上去全部是摇摇晃晃的,仿佛要是坐上的人一不小心它就会罢工,就会四分五裂将坐在上面的人给摔个屁股开花。 平安在自己坐的桌面上,发现了一行字,这字迹非常的好看,正笔正楷的,显然书写的人书法不错,还很有耐性,应该是为了排遣开会时的无聊,才有此一举,这句话是“世界上没有一尘不染的事业”。 这句话的出处,平安知道,他这会没心思研究这个。 窗外的大树挡住了太阳的光线,因此会议室白天也要开灯,在灯泡的位置上有一个半蜘蛛网,半个是烂掉的,一个是好的,只是平安没找到蜘蛛在哪里。 那个本来应该在的蜘蛛如同此时应该主持会议的杨得志一样杳然无踪。 会议室里的人大多在吸烟,个个吞云吐雾,有人给平安递烟,平安笑着婉拒了,说自己不会,那人呵呵笑着说烟是精神棒,抽了会精神。 平安心说我就是不比你们精神,我精神和肉体全萎靡不振。 今天这个会有两个主题,一个是欢迎平安的到来,再一个是研究救灾问题。 东凡乡往后山的方位有个状元村,因为下大雨,河水暴涨,这个村前几天遭了水淹,因此要将救灾工作研究一下,往上面汇报。 说是十四点开会,这会快十四点半了,人还没到齐,平安将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再看看已经发的会议文稿,眼观鼻鼻观心的等。 杨得志终于来了,进门就说:“日他妈!中午被灌惨了,这会还晕头转向。” 屋里的其余人对杨得志的话没有反应,看来是习惯了,平安倒是纳闷:杨得志之前在县里工作的时候,是很文雅很礼貌很注意语言修辞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基层就这样? 看来,县里流传的关于一到下面就粗俗的话不是无的放矢的。 杨得志刚坐在那个能旋转的老板椅上,有人给他递烟并且点上了,杨得志冒了一口,眼睛看着平安。平安正要说话,门外进来了一个人,这人围着一件白色但是有些发灰的厨师围裙,手里捧着一个用毛巾裹起来的正在冒着热气的小瓦罐,放在杨得志面前,掀起了瓦罐的盖子,杨得志一看,说:“烂不烂?” “昨夜到现在了,你尝尝。” 杨得志用勺子在瓦罐里搅动了几下,尝了一口说:“开会吧,他,平安,大家都见过面了,是咱们这帮人里唯一的正牌大学生,哦,还是研究生,多的不说了,回头再谈。那个赵乡长,乡里的基本情况,就请你讲。我这肚子受不了了,对不起各位。” 杨得志吸吸溜溜地喝起汤来,平安不知道那个瓦罐里熬得汤是什么,估计也就是滋补一类的食材,但是闻着气味很香。 赵乡长叫赵长顺,年纪比较大,已经五十一岁。赵长顺是坡口乡人,在东凡乡前后干了八年,对东凡乡的情况可以说非常的熟悉。 平安做过了解,赵长顺阅历丰富,性格比较直爽,但估计已经上升无门,因为前面是彭佩然的老公爹林伟民,这会是杨得志,都没轮得到他更进一步。可能,赵长顺就在这个位置上要往二线退了。 关于救灾事宜,预先都打印好了稿子,每个到会的人手一套。平安发现,赵长顺的发言就是照本宣科。 平安在县里就是搞材料的,他刚刚已经将发言稿看了一遍,发现赵长顺说的内容,除了将地名、田亩、人口这一类的基本情况做了改动之外,余下都是从文件和报纸上抄的现成话。 听着赵长顺的发言,平安将在座的人种种表现看在眼里,他注意最多的,还是杨得志。 杨得志面前的那个瓦罐里,究竟熬的都是什么呢?这会平安已经观察揣摩的差不多了:这瓦罐是清蒸的,里面的食材有枸杞、桂圆、甲鱼、还有墨鱼、黄鳝、田鸡,还有一些似乎是中草药。 真的是大补。 赵长顺讲完了,杨得志将面前的瓦罐一推,嘴里嘀咕说:“不喝了,这个老袁,昨天的汤像是打翻了盐罐子,能将卖盐的打死,到了今天,又一点盐味也没有了,卖盐的死绝了。搞什么嘛!” 杨得志刚说完,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杨得志坐着开始接电话,也不知道那边是谁,杨得志大声的几乎就是在喊,可是接替赵长顺讲话的人丝毫没有因为杨得志在打电话而耽搁,照着稿子也在念。 打电话的打电话,念稿子的念稿子,这会还有人的手机响了,这人掏出来一看,低声喂了一下,而后皱眉,对着念稿的人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走出了会议室。 这算是开会? 这屋里听念稿的人有心不在焉,有交头接耳的,有看着专注其实是在想心思的,还有打瞌睡的,平安觉得自己又大开眼界了。 杨得志究竟在这个会议中接了几个电话呢?平安没数过来,因为杨得志一会声音大一会声音小,一会在手机上按按,也不知道是拨打还是接听,而刚刚有人走出屋子去接电话了,但是一会就回来了,可杨得志是反反复复的在出出进进进进出出,在外面说话声音更大,像是在吵架。 这一屋子人似乎跟杨得志都没有任何关系。 平安身子往后一靠,看着头顶那个蜘蛛网,可是看了好久,那个蜘蛛都没有出现。 杨得志是主持会议的人,杨得志都不把这个会当回事,其他人当然就更不会当回事。 平安还有一个发现,这屋里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全都有手机。 这个会不知道是怎么开的,但是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外面的太阳斜着从树杆中照到了屋子里,平安看看头顶,那个蜘蛛仍旧的没有出现。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杨得志终于将手机放下,咳嗽一声,在皮转椅上正襟危坐,脸部表情严肃的像是在憋着痔疮。 “我说一下,救灾的任务讲起来有四条:一个是摸清灾情,二个是赈济灾民,三个是恢复生产,四个是安定人心。其实要下死力对付的就是最后一条,就是‘安定人心’,各位要铁了心抓这一件事,顺了就万事大吉。” 没有一个人吭声,杨得志瞅瞅,说:“平副乡长刚来,我看就他挂点到状元村,他本身就是咱们这屋里的状元,挺配套的。还有,这样考虑是能很快的进入工作,毕竟救灾在咱们乡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特殊又普通,那咱们就特殊对特殊,普通对普通,交给平副乡长。” 乡干部们除了自己分管的一块工作,都需要挂点包村,杨得志这样安排,没人反对。平安对状元村一无所知,知道杨得志没安好心,但是他在上自己在下,自己刚来,反对的话没基础也没意义。 杨得志说完,宣布散会,平安看着他没几根头发的后脑勺,想过去和杨得志说话,可是杨得志身边围了一圈人,平安到不了跟前,就远远的候着,没想到杨得志又接了个电话,坐着吉普车走了。 杨得志离开,平安就找赵长顺,装作去厕所,扭身的时候看到赵长顺一个人正在经过院子往办公室走,他走了一步,改变了主意,到厕所那边的车里拿了准备好的东西,撵了过去。 平安先叫了赵长顺一声,赵长顺回过头问:“怎么,还习惯吧?” “正在努力适应。赵乡长,状元村这次受灾很严重?” 赵长顺笑笑,说:“你刚来,不太了解情况。咱们乡镇干部大都在野地跑,习惯了大声说话。不像县里机关的人,说话声音小了,只怕对方听不清。” “咱们东凡乡不是全县最穷的乡,可状元村却是全乡最穷的村,我呀,刚来的时候,就在那个村挂过点。” 赵长顺两句话说了两样内容,平安正在琢磨,这时彭佩然和一个女的路过,平安眼角余光瞄着赵长顺,满脸欣喜的对彭佩然说:“彭老师!哎呀错了,彭副主任,来了后忙的,本来想过去找你呢,这就碰到了。” 彭佩然笑了一下:“我也准备去见你呢,听说你们开会,寻思着也快开完了。” 平安给赵长顺解释自己和彭佩然在县里二中就是同事,这下更要好好配合。 彭佩然说:“你和赵乡长先忙,一会我再来找你。” 这客气话说的顺溜,来不来找,彼此心里明白。 彭佩然和那女的离开后,赵长顺和平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赵长顺说:“我刚来那会,就在状元村挂点,那会心说,将这个点抓好了,工作就有了说服力,可是,我就没成功。” 赵长顺说着给平安递烟,平安哦了一声,说自己不会,而后将胳膊肘下夹的东西放在了赵长顺面前说:“这我同学给我的,他让我给他起草了一个合同,吃了顿饭,还非得给我烟,我不抽烟,他说你都没个同事?还说就我这样子见人不知道递根烟,谁爱搭理我,委屈了自己还委屈了别人。赵乡长替我抽了就行。” 平安说着笑了,赵长顺觉得平安有些意思,这么明目张胆的送礼,来龙去脉还说的这么仔细。赵长顺问:“这不好吧?” 平安认真的说:“这是在车上放的,我想了起来了正好拿上。我在县里的时候,有了烟拿回去都是给大家分了的,在我那真是浪费。” 赵长顺摇摇头将报纸打开,一看,嗯,好烟,顺手就放在下面的柜子里:“这个状元村,真不好弄,我给你举个例子。这个村临河,修了水坝却没钱修水闸,每年都往村里田地灌水,我初来乍到那会,到了县里的水利局,好话说尽,人家水利局将钱给拨到了村里子里了,可谁想到他们没修水闸,一夜之间将钱当救济款给分了。” “他们分钱了,我的工作没完成,我再去找县里,这回我学精了,不要钱,直接给状元村送水泵,还直接给安装好了。可你能想到吗?到了冬天,这村的人将水泵卸下来,随便一个价钱给卖了,钱,他们又给分了。” 赵长顺说的眉头紧皱:“这村人,名曰状元子弟,其实就是一窝乞丐思维,我真是没辙了。他们村一直涝水遭灾,我工作没成色怎么办?最后一招,给他们挨家挨户的送粮食种子,想他们在夏季水涝之后总能补收点秋季作物吧,可是哪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种,直接将粮食给磨面吃了,而后上顿不接下顿的,还问我要救济粮食,你说,工作怎么做?” “那我该怎么办?”平安没想到会这样,有些忧心忡忡。 “穷山恶水出刁民。人越是穷,也越是刁。问题最多,闹事的也最多,坦率的说,这一点上,我是个悲观主义者。平安,有人天生是种树的,有人天生是乘凉的。人生就是命运,命运就是人生,有人忙忙碌碌的,却没有成就,有的人非常平庸,却大贵大富。” “让你去状元村,并不是坏事,起码你能认清形势。我就是那么过来的。” 赵长顺的口气里充满了不满与不甘,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番话说的实实在在,更加印证了平安之前对他的了解。 在县里一直的受谢乐迪的气,来了东凡乡准备继续和杨得志碰撞,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一个和谢乐迪截然不同的人物。 就这么一个人,却一直在东凡原地踏步。 平安知道,赵长顺他自己更是知道,赵长顺确实就是觉得上升无门了,才在这个时候给平安说这么多。 清官多酷,好官多庸,能官多专,德官多懦,有得必有失。赵长顺以前也是很有理念很有追求的一个人,想在东凡乡大有作为的,可是如今却没有了锐气。这能怪他不努力? 由此也可见,赵长顺在东凡是多么的孤单与失意。同时平安也印证了自己在留县是个什么情况,已经是人人皆知。 物以类聚,一定程度上,自己和赵长顺其实就是同病相怜,起码赵长顺觉得自己和他就是一个类型的——靠边站那一类型。 “你刚来,我以一个老东凡人告诉你,同样一个人,让你站在灯下,你自然就发光,让你呆在暗处,你只能被埋没。同样的工作能力,在适合的地方稍稍弄出响动,就会引起万众瞩目,在不适合的地方,你就是做十倍的努力,也未必有人晓得。” “大家关心的毕竟只是结果,没人看你究竟在过程中付诸了多少的心血和努力。”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下午开完会,杨得志拍拍屁股走了,没想到倒是和赵长顺一席长谈。 东凡乡的环境,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第120章之乎者也 东凡的气温比县里要低一些,平安在屋里翻了一会书,起身关窗户,看到对面楼走廊那里彭佩然在刷牙。 大院里树木丛生,好在树杆高大,彭佩然房间的灯光透过了树木影影绰绰的,有轻微的风吹过,将树叶子吹得唰唰响。 平安本来也想洗漱休息,一见彭佩然,改变了主意。 计生这边是独立的两层楼,楼房的年头也不短了,一楼办公,二楼住人,计生人员在乡里工作的基本都是本乡人,下班都回家了,因此彭佩然宿舍这边比较安静。 平安上了楼没说话,彭佩然洗完了脸才看到他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在看着大院里面,但不知道在看什么。 人都站到自己跟前了,彭佩然倒是不好不搭理了。 “还没休息啊?” 彭佩然没打算和平安多说话,但是平安跟着她往屋里走,语气低沉的说:“我发现东凡和县里不一样。” 彭佩然等着平安继续,但是他却不说话了,拿起彭佩然放在桌上的书随手的翻,而后还坐了下去。 彭佩然瞅瞅平安,自己在给脸上敷化妆水,两人就这样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过了一会,彭佩然咳嗽了几声,平安没抬头,彭佩然心说这人真是,就准备说要休息。 这时平安又说:“我发现在东凡和县里的确不一样。” 彭佩然等着平安往下说怎么不一样,可是平安又不说话了。 彭佩然心里明白了,平安就是故意来和自己捣乱的。 “我要休息了。” 平安点头,视线从书上挪开,看着彭佩然:“我发现,在县里的时候,处处谨小慎微,整个人就怕踩死了蚂蚁。看着是胆小慎言,其实还是怕人。怎么是怕人呢,主要是怕比自己级别高的人讲自己没规矩、少修养,还怕跟自己级别一样或不如自己的人讲自己张狂。” “到了乡里就不必有这些讲究了。大家各忙各的,没人在乎你的德行,只在乎你的工作和任务是不是完成。” 彭佩然看着平安不吭声,平安猛地大笑了起来,有些夸张:“我刚刚看到一个笑话,挺好笑的,说这个‘骗’的含义是,一旦被人看穿,‘马’上被人看‘扁’。” “还有还有,说一个谜语,问男人腿长,打一食物,你知道是什么?” 彭佩然皱眉想想,说我不知道。 “我那会见你天天吃,你能不知道?再想想。” 彭佩然仍旧的猜不出,平安又大笑了起来,这时彭佩然才听到外面有人经过。 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是平安这么和自己在屋里坐着说“笑话”,肯定是让人听到了。 平安不等彭佩然说话,轻声的说:“告诉你,男人腿长,就是蛋糕。” 彭佩然听了猛地醒悟这个蛋糕指的是男人的那个东西,张嘴想笑又觉得不妥当,岔了气喉咙难受,咳嗽着起身到了一边,脸憋的通红。 平安不再逗她,说:“东凡乡水土硬,我初来乍到的,不习惯,你要是能开小灶,我搭伙,我不能说对你是昼思夜想,但也是常常寤寐思服且辗转反侧,你的手艺实在是惊天动地而不是平淡无奇。” “我会负责的,承担相应的伙食费,你要是想吃什么,食材要是东凡没有的,我可以负责到县里去买,或者和你一起去也行。这人要是嘴都吃不好,肚子就抗议,身体就不行,干什么能利索?” 平安说的这话不是信口开河,他去县里有便利条件。平安有桑塔纳轿车的事情已经公开化,这时候杨得志的屁股下也就是一辆新的吉普车。 彭佩然咳嗽了一会终于气顺了,平安站起来往外走,说:“你早点休息吧,要是行的话我们明天就开始执行计划。” 彭佩然的门上是挂着竹帘子的,平安都出去了,他又掀开竹帘子进来,差点和彭佩然撞在一起,彭佩然往后倒了一步,平安看着她的锁骨和优美的脖子说:“我又想起一个谜语,说女人腿长,打一个化妆用品,这个你肯定知道。” 这时往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彭佩然看着平安,平安也看着彭佩然,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 彭佩然警觉的说:“我对猜谜不感兴趣,你以后没必要让我猜了。” 平安“哦”了一声:“那好,那我今后不给你说这个了,谜底也顺便告诉你,女人腿长,就是唇膏。” “你休息吧,别熬夜了,天冷,我见你窗户没关,别着凉。”平安没等彭佩然答话到了外面,对着竹帘子里的彭佩然说着,下楼走了。 彭佩然将门关上,过了一会,听到平安在楼下和人说话,说的内容属于天晴天阴馍多饭少,不过还说了他刚刚是来找自己了,继而又说和自己在二中那会就是同事,还有什么彭副主任人很不错,工作能力很强之类的话。 彭佩然到了桌子跟前,看看刚才平安翻过的书,竟然是一本关于毛衣花型的编织问答。 彭佩然一下就将书给摔到了床上。 翻山越岭,顺着沿河岸铺就的路到了状元村附近,站在山岭上,很显眼的就看到一幢不知道哪个时代留下来的贞节牌坊。 这牌坊有些残缺不全,前后蹲着的石兽早已缺手断脚,看上去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已经分辨不出它们究竟是什么物种,牌坊柱子上的文字都被人为的敲打得差不多了,但横匾上的四个大字还依稀可以辨认。 这四个字是节凛冰霜。 这个牌坊选择的位置很好,地势高,无数次躲过了水灾的袭扰。不知道当初的贞洁烈妇和状元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这些字迹虽然残破不全,却让平安觉得寒气凛然,似乎每个字都像是一张宁死不屈、横眉冷对的寡妇脸,对周遭仍旧生生不息的饮食男女们充满了刻毒的嫉恨。 状元村的穷果然名不虚传,平安看了好大一会,似乎整个村就没看到一幢像样的房子,甚至这个村连一条宽阔的街道都没有,可以称作是阡陌纵横,连几只看家护院的狗也是瘦骨嶙峋的,见到了生人也不喊叫,懒惰的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眼皮瞅了平安一眼,趴在那里继续的养精神。 村支书兼村长苗江伟的家混杂在满村的破屋子里,满院都是空荡荡的,屋子中间放着一张粗笨的老式八仙桌和两张条凳。桌子和凳子都颇讲究,有雕花的装饰,平安抚摸了几下,觉得这肯定是这个屋子里最有考古价值的物件。 “这个是那会土改分来的,前一段遭水灾,我用石头将它给压着,不然也被冲走了。” 苗江伟说话闷闷的,像是人坐在瓮缸里说话发出的声音,这张脸一看就是典型的老农民模样,但是平安并不认为有这张脸的人就代表着“老实”“憨厚”。 状元村真的可以用一贫如洗这个词来形容。 根据赵长顺所讲的,这个状元村不脱贫致富,苗江伟干了好些年的村主任支书,应该负有相当的责任。 休息了一会,平安和苗江伟逐渐拉开话题:“咱们村的双提留款还没交,这固然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因素,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苗江伟虽然总是一个姿势,但还是明显的愣了一下。村子刚遭过水灾,按照惯例,乡里来了人肯定是先安抚、关心、慰问一下的,像今天这个小副乡长进门却是要钱的,这自己还没有遇到过。 在农村税费改革前,向农民征收的主要费用项目简称是“三提留”、“五统筹”。 “三提留”是指由村一级组织收取的公积金、公益金和集体管理费,“五统筹”是指由乡一级政府收取的计划生育、优抚、民兵训练、乡村道路建设和民办教育方面的费用。平安说的双提留是指农民除了交纳一定的粮食上交国库之外,还要交纳部分“提留”做为地方政府财政收入,这个各地的标准不一样,也有人不交粮食以钱款的形式缴纳的。 “我看了一下,咱们村有几户就很不像话,明明有经济能力,但是顽固的拖欠,就是老赖,我看要抓典型,必要时要上手段,别人都看样学样,工作今后还怎么展开?老苗,我初来乍到,你可要支持我的工作。” “当然,考虑到咱们的实际情况,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也不是不能予以支持。但丁是丁卯是卯,有个前后轻重,不能混为一谈,你说是吧?” 苗江伟不吭声,将水烟吸得滋溜滋溜。完了,话也不多说,带着平安到了外面,说了三家人的名字。 苗江伟说的这三家就属于平安讲的老拖欠户,他俩一直往后山的方向走,拐过一个土丘,看到一幢青瓦房,青瓦房上面这会炊烟升腾,看来正在做饭。 这户人家的房子是平安到了状元村见到的最好的,而且,到了跟前,平安看到院子的门口还放着一辆七八成新的拖拉机。 “其余两家,情况和这家一样?” 苗江伟闷闷的嗯了一声,平安不再多问和苗江伟进到了院子里,一个圆脸胖身子的女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样子就是主妇,苗江伟蹲在院子里不吭声。 平安一瞧苗江伟这架势,就像和此事无关,这明显的就是要让自己唱主角的意思,心里拿定主意,于是也不吭声。 这胖女人看到了苗江伟,再看看平安的装束,心里就明白了,张口就说:“苗刚强不在。” 这个院子不小,至少有半亩方圆,院子中间有个用砖垒起来的像是花台一样的东西,还盖着塑料油纸,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平安饶有兴趣的将眼前的一切看了遍,这女人瞅瞅平安,再看安苗江伟,自己进屋去了,没一会她在里面吆喝什么锅底粘了,水烧没了,日子过不成了,都是什么臊气的人啊的话。 苗江伟的一顿烟又抽完了,他翻眼看看还在观景一样的平安,张口叫道:“苗刚强,开饭了。” 这一声比较大,没一会,一个矮壮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溜了出来,见到平安和苗江伟就笑,说怎么不进屋快进屋坐。 苗江伟咳嗽着终于站了起来:“苗刚强,你家是不是有地道?” 苗刚强干笑,从兜里掏烟给平安和苗江伟,平安说自己不抽,苗江伟却没有客气。 到了屋里,苗刚强说:“你们先坐,我出去烧点水给你们喝。啊,坐。” 苗刚强说着出去了,平安知道这就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果然,有十多分钟,从外面来了十来个人,想着就是苗刚强刚刚出去叫的。 苗刚强这会才拿出了茶壶水杯子,平安一看茶,倒也不是劣质的,知道苗刚强家里生活条件岂止是可以。 “刚强,你还是把你家拖欠了三年的提留款交了吧,你不是交不起。” 苗刚强听了苗江伟的话没吭声,平安瞅瞅苗刚强稀疏的没几根头发的头顶,再看看他圆滚滚的肚子,说:“老苗,交提留款是每个村民应尽的义务,”平安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翻了翻说:“你拖欠了一千二百块钱。” 苗刚强说:“今天不行。” 苗江伟这下又不说话了,平安问:“那你是准备哪天交,你说个准确日子,到乡上也行。” 苗刚强这会的态度和刚刚平安进门时候,已经不一样了,他板着脸说:“平副乡长,不说我们村刚刚遭了灾,刚才你说交提留款是我们村民应尽的义务,我承认,不过,咱们乡统筹费的用途,上面说得很清楚,其中有一项是用来给我们修路的,但是我们村除了从乡上到村口牌坊那儿通公路以外,其余全是烂泥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你们管过没有?” 苗刚强说着还来气了,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张信用社的存款单,在平安眼皮底下晃了晃:“我不是交不起,我有的是钱,你们乡上什么时候把路修好,我什么时候交钱。” 苗刚强一说,这十来个村民里面有人就叫好,苗江伟见平安不吭声,吸完了嘴里的烟说:“你不愿意交乡里的统筹费,那就把村提留这部分先交了嘛。” 苗刚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 这时苗刚强的老婆在外面喊:“吃饭了,吃饭了,还让人吃饭不让,都是没事干的,我们一家老小还要过日子呢。” 平安也不看别人,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来就走,苗江伟在后面瞪苗刚强,苗刚强神态自若的跟着,嘴里说:“再坐会嘛,你看这水都没喝完……” 平安到了大门外,看看门口的拖拉机,笑笑的问苗刚强:“这是你的?” “啊,是。” “在外拉货?” “啊,什么都干。” 平安点点头,围着拖拉机转了半圈,很意味深长的看了苗刚强一眼,对苗江伟说:“今天就这样,我回去还有事,走了。” 平安婉言谢绝了苗江伟的挽留,走了很远,苗江伟往地上唾了一口:“刚强,你惹事了!” 有人听了起哄,说那个小乡长还是个副的,有个屁能耐,大家都不交,有本事将全村人都抓了,他这不灰溜溜的走了? 苗江伟咳嗽着骂道:“你们知道个卵!往常来人都是安排吃住,要呆下来在村里住几天的,他有那话吗?” “狼吃看不见,狗吃撵个死,你们见他是怎么来的?骑自行车?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就这样走了?你这拖拉机还想到乡上拉货?还赚个毬钱!你以为书林在乡上就了不起了?咱们村遭了灾,按政策现在只能靠上面救济,在生产恢复有了收成之前,有什么提留可言?他就是来找事的,情况都在他那个本上记着。长脑子的都好好想想!” 这下人都不吭声了,苗刚强看看自己的拖拉机,脸色变了,苗江伟哼了一声又咳嗽着就走,苗刚强急忙的顺着院子后面的小路往岭顶上跑,到了高处一看,果然,牌坊那里有一辆小轿车已经绝尘而去了。 “他妈的!”苗刚强也不知道在骂谁,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嚼着,想想,决定回头上乡里找平安。 第121章无能为力 “你好……你怎么来了?”平安先问。 俞薇大眼一眨,嘴角微微的上翘:“我怎么不能来?” “那你,找我?” “你说我还能找谁?” 这学校这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你认识的?平安不吭声,有几个男同学趴在窗口看着俞薇和平安说话,平安扭了一下头,往院子里走,俞薇跟了过去。 树木刚刚的发了嫩芽,平安看着俞薇一身裙装的模样,脑海里泛起了一个词“风姿绰绝”。 这下俞薇先问:“你怎么回事?” “嗯?”平安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些钱,为什么塞到我家门口了?” “那个啊,我怎么都觉得要你的钱不合适。无功不受禄。你说对吧。” “怎么就是无功不受禄,不陪我去医院了吗?王世庸说了,是你救了我,这不是功劳?” 又说是“王世庸说了是你救的我”,平安无语。 “那,我结婚你还送我礼物吗?” “你要结婚了?和王世庸吗?”平安眨眼。 俞薇奇怪了:“怎么?还能和谁?” “好啊,恭喜。我是说,你这么漂亮出众,追求者肯定多……你和王世庸结婚,我肯定送礼啊,一个大院的,还是邻居。你最近还好吗?” 平安嘴里说着,心想最近怎么没和马犇联系一下,也不知道这位奶奶又梦游了没有。 “你这小孩,没出学校门呢就知道骗女孩开心,这脸蛋和身板又长的这样,这样发展下去,这辈子能毁了多少女人?肯定有很多女孩为你朝思暮想背后流泪的,”俞薇说着瞪了眼:“我真的漂亮吗?” “嗯呐,真的,童叟无欺。” 俞薇笑了,有些艳光四射,笑吟吟的说:“言而无信!还想着你和我再去医院检查呢,好不好你还关心我?还有,我都准备好了教你开车,可你呢?没影了。” “我最近真的忙,你也见了,要考大学呢,没几天了。毕业班,大家都紧张,我这人又笨,笨鸟先飞嘛。” “你是笨鸟吗?我没看出来,贼精贼精的。那什么,考大学,有信心吗?” “没有,所以,才努力。” 俞薇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要不……你哪一门不好来着?” 平安摇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哪一门都不好,尤其英语。” “老气横秋的,正好,交给我了。我帮你补习英语,再顺带补习别的。” “你——” 俞薇见平安将信将疑,蹙眉说:“看不起人?我在大学学的专业就是英语,就你姐姐我这水平,在你们学校带一个毕业班没问题。” “啊?真的?” “那还有假,我能将你的未来开玩笑?” 平安搔搔头,俞薇看看校园,再看看看缩头缩脑的教室里的那些学生,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我在外面等你,下学,带你回去补习。” “啊?雷厉风行,我晚上……” 俞薇打断了他:“今天礼拜六,你们休息。我看你在学校都学晕了头了。” 俞薇说完扭着腰走了,平安看着她细腰和圆臀扭得很有韵律的样子,心里有些怦怦的跳,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对漂亮一点的女人一点自制力都没有,难道这就是食髓知味?心里丫丫个呸的,急忙的回去了。 到了放学时间,老师又留了半个小时的堂,平安到了学校门口,俞薇站在自己的车前对着平安挥手。 俞薇艳美的样子太招人眼球,别的同学又对着平安起哄。平安不理,急着跑过去,俞薇不耐烦的说:“上车。怎么这么久?” “我还以为你等急了走了呢。” “呦呵!你是想我走是不是?” 平安心想是啊,嘴上说:“没有没有。等着你给我复习,考大学就指望你了。” 俞薇听了笑,带着平安没朝家里回,却驶向了另一个方向,平安问怎么了,去哪?俞薇瞪他:“不吃饭啊?你回家自己做?” “也不是,我就是这一段在外面吃得多了,想吃家里的饭。” “这样啊,好,去我家,姐给你包饺子。” “你这么爱包饺子?多麻烦啊……” “不麻烦,我乐意。我乐意还怎么着,千金难买我乐意。” 出色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霸道?平安只有说:“那,好吧,那个,你一个人在家?” “王世庸一天忙的见不到人。咱不说他。” 到了小区,俞薇也不让平安回家,说吃完了补习一会功课再走。 到了俞薇家里,平安发觉她屋里的药味似乎比以前更浓郁了,想就此问一下,可是还是没说出来。 俞薇很快的和面,擀皮,手法非常的熟练,饺子馅冰箱有现成的,很快的就包好了饺子,两人坐下吃,平安见俞薇一脸的询问,做出陶醉模样说:“味道好极了。你要是出去开店,生意没的说,就你这样,绝对的一饺子西施。” “去!小屁孩。我看出来了,别否认啊,你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油嘴滑舌,人也长的不难看,算是精神吧。喂,给姐姐说,到底骗了几个女孩?” 平安确实长的不难看,结合了父亲平秋明和母亲刘红艳身上的优点,他一听否认:“没有!哪有?没有。” 俞薇嗔了平安一眼,而后笑吟吟的说了一句:“欲盖弥彰”。 吃完了,平安帮忙要收拾,俞薇不让,叫他自己坐着看电视玩,一会洗了碗出来,她让平安将英语不懂的地方提出来,说这叫有的放矢,果然讲解的头头是道,她还给平安提供了一些自己当年学习的方法,平安觉得受益匪浅。 看看时间已经晚了,平安要走,俞薇将一万块钱放进他的背包,平安不要,俞薇瞪眼看着他:“我的命是不是不值这么多?” 老生常谈。平安知道这样的拌嘴根本就没结果,只有将钱装好走了。 这钱绕了一圈,又到了自己的手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想法子再送回去。 这天夜里平安睡得很不稳,总是觉得楼道里有人在哭,起来了好几次开门往外看,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还往对面看了几次,窗户都是乌漆麻黑的。 看来没事。 没事最好。 第二天,平安起床的比较晚,拉开窗帘就看到俞薇在对面对着自己挥手,她穿着粉红色的毛衣,另一只手里是一张纸,上面写着英文“过来”,而后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平安还没来得及拒绝,俞薇就从窗口闪开了。 昨天和俞薇到家的时间有些晚,院里没什么人,今天太阳好,好多大爷奶奶们都在下面锻炼,平安穿过楼房之间的空地,发觉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什么。 等平安停住,他们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怎么回事?” 平安以为这些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头老太太们是在说自己的父母,但是再一想,觉得又不是,于是他故意的又倒了回去,躲在楼道下听他们到底说什么,果然,一会隐隐约约的听到似乎是在谈论俞薇,说俞薇半夜不穿衣裳在大院里遛弯什么的,还说平安这孩子的脑子也有些不对劲,什么人跟什么人一起那是有定数的。 我操!这哪跟哪?我怎么了!我脑子不对劲?我脑子哪不对劲! 平安又从楼道里出来,这些老头老太太见到他又不说话了。 平安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的时候,忽然张嘴大声的“啊!——”的声音放的长长叫了一声,将身后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等这些人都看他的时候,平安却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倒了俞薇家,王世庸依旧的不在,俞薇将熬好的粥端上来,问:“刚才见你来了,怎么半道又折回去了?” 平安很不好意思直说,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我踩住了一颗石头,扭了脚,想回去擦药,可是走几步又没事了。” “呀,我这也有药,给你用用。” “没事,”平安推辞了两句,俞薇又问:“下面那些老人整天都说什么呢?话题很多的样子。” “那个啊,无非就是天晴天阴馍多饭少的闲话。” 俞薇一听就笑了。 平安觉得俞薇笑的太好看了,很有些让自己想入非非的感觉,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俞薇意识到了这一点,撇了一下嘴,说了一声:“小屁孩。” “哪儿啊,我都快十八了。” 俞薇揶揄说:“那也是快十八的小屁孩。” 两人吃了之后,俞薇辅导平安学习了一会,问平安要是不困的话,陪自己再去看一下医生。 平安心说,我能拒绝吗? 上次俞薇看的是西医,这次换了,是中医。 这个中医年过花甲,一副国师的模样,一边给俞薇号脉,一边问俞薇哪不舒服,俞薇说了自己睡眠不好,老是犯困,这老中医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说的是天旋地转日月变色滔滔不绝,不过平安给他归结为两个字:扯淡。 平安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这些医生给俞薇说的都是废话,讲的全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可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不过俞薇还是抓了几服药,和平安往家里回。 在车上,平安想想问:“你平时锻炼不锻炼?” “锻炼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平安听了差点翻白眼,身体好你还来看医生?嘴里解释说:“体质衰弱可能也会影响睡眠质量的,你要是没事在家锻炼一下,比如别熬夜,跑步,做瑜伽什么的……” “我这人爱静不爱动。” 俞薇一句话将平安给噎住了,他转脸看着车窗外,正好看到米兰和一个头发梳成赌王里面周润发那样大背头发型的男子从一辆车里下来,正要去一个大商场。 米兰和那个男的说说笑笑很亲密的样子,平安不免的多看了几眼,心里犹豫了一下,这时俞薇问:“看到谁了,熟人?要不要停车?” “没有,眼花了。”平安否认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因为晚上要返校,下午没让俞薇多给自己补习,平安抽时间去洗了澡,在澡堂里想着米兰在大街上和那个人的那个样子,平安更加的有些烦躁。 出了澡堂,一个人“唰”的从平安眼前跑过,他正在看,马犇一身便服从后面追了过来。平安略一想,跟着跑了过去。 追了两条街,马犇将那人给抓住了,戴上了手铐,不过他累的气喘吁吁。 平安没靠太近,这会已经围了一些人,他站在一边看着马犇,马犇拿出对讲机喊支援,旁观的人对着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说那人是小偷。 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满脸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惯犯。 没一会一辆面包警车开过来,马犇将小偷押上了车,平安这时急忙过去喊了一声“叔”。 “有事?”马犇说着将车门拉住,拍了一下让车先走,平安先说声辛苦,而后和马犇往前走了一截,没人在跟前了,问:“那个,俞薇这一段又那个了?” “什么那个?哦,那个啊,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听院里的大爷们在说。严重吗?” 平安咧着嘴巴一副关切的模样,马犇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严重了。半夜一个人在大院里来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两次了。人家都说她扰民。” “扰民?没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医生都没辙。”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医生,我都不怎么见他,这赚钱的事有人重要?赚钱还不就是让人花的?他们还要结婚了。”平安说着白了一眼。 马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学习怎么样?昨个,我见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给我辅导英语呢,我今个陪她看医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学习吧,给咱们片争光。考个督察回来,我听你指挥。” 平安脸上笑,心说你老是打岔,还不是说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马叔,你怎么都是我马叔啊,我就是考个局长回来,见了你也得叫叔。” “行了,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犇说着离开了,平安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会。 这天晚自习,米兰又没有到学校,平安等到下课,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米兰的妈妈,张口就问:“你是谁啊?” 平安粗着嗓子说:“你家水费欠了,明天再不交,就停水了。” 米兰的妈妈不上当,说:“我今个刚刚交的水费,你谁呀你?” “不可能,”平安故意的说错了米兰家电话号码的一个数字,米兰妈妈一听有些怨气:“你打错了! 第122章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半夜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平安被雨声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听着雨滴落在树叶上面,脑子里满满的,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待到天明,状元村村委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村里小学的房子昨夜塌了,早上娃儿们没地方上课。 平安急忙问有没有人出事?那边回答说没有。 挂点村的学校出了事,平安要到学校看看,到了乡政府大门口,杨得志的车子正好往里进,平安停住车下来,想给杨得志汇报一下。 杨得志也不知道是昨晚睡得迟还是熬夜了,拉开了窗玻璃,眼睛有些肿,他劈头问:“谁让你收状元村的提留钱!” “我没收……” “什么没收,告状的电话都能将我电话给打爆了,你是想将事情给捅到县里!” 吉普车的车玻璃是要用手左右拉才能开关的,见杨得志要关车窗,平安解释说:“我没收,只是去了解情况,状元村有几户有经济实力却带头不交,欠了好几年的钱,那是……” “唰”,杨得志将玻璃拉上了,吉普车加大了油门,像是牛吼一样的擦着平安的身体蹿了过去,将泥点子溅的那里都是。 平安在雨丝里看着杨得志下车上了楼,重新钻进车里往状元村开。 车子只能到牌坊那里,再往前就是土路,泥泞的过不去了,不过村小学里牌坊不远,也没几步路,即便这样也让平安深一脚浅一脚的,幸好穿着旅游鞋,不然鞋可能就被泥吸住,只能将光脚拔出来了。 状元村早上给平安打电话的是会计苗蒲禄,见到平安之后解释学生们已经被安排到村委办公室上课了:“那会盖学校的时候,幸好是选择了这个高地,不然发大水,学校早就被冲了。” 苗蒲禄戴着眼镜,因为皮肤黝黑,不然的话倒是有些账房先生的潜质。 苗蒲禄三十来岁,高中毕业后就到了村里当会计,平安听话听音,问:“是你坚持的吧?” 苗蒲禄点头:“有人那会说将学校建在村边,学生们上学方便,没几步就到了,我觉得不安全。” 平安也不问苗江伟去哪里了:“村里告状,是怎么回事?” “告状?告什么状?我不知道。” “有人告状说我强行收提留款。” 苗蒲禄摇头:“往常提留款总是收不上来,这一回邪了门了,一个个都很积极……我还纳闷,因为刚遭灾,大家这样交钱,倒是头一次。” 平安觉得苗蒲禄可以被信任,说:“你将事情搞清楚了给我打电话。” 平安也不打算往村里进了,快上车的时候,苗蒲禄说:“会不会,是和修路有关?” 平安回头看着苗蒲禄,苗蒲禄说:“前几天,我听人说,乡里要将村里的路面给硬化一下。具体不知道是谁说的,有这个说法。” 平安看看底下的村子,再看看离村子不远的河道,心说要修也得先修河坝,不然一发水,将村子都淹了,硬化路面干什么? 无风不起浪,这明显的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回到了乡上,平安看看院子里杨得志的那辆吉普,去了赵长顺那里。 平安将状元村的情况汇报了一遍,而后解释自己并没有催缴提留款,当时去状元村主要是为了摸清情况,像苗刚强那几家,有钱,却屡次就是不交,明显的就是在抵抗,带了坏头,这风气要是刹不住,今后自己的工作没法开展。 “遭灾是遭灾,他们几个欠的提留款已经几年了,是在遭灾之前,根本就是两码事,不可以混为一谈。” 平安将当天的情况予以说明:“我要他们支持乡里的工作,不能有钱却带头拖欠。苗江伟强调说的是不交乡里提留款也要将村提留交了。我针对的是拖欠的个人,但是现在他们几乎全村都交钱,这个就很反常。” “我了解了一下,有人在许诺给状元村修路。” 赵长顺听了说:“底下村和乡里的矛盾集中在两方面,一个是乡统筹,这个指标乡里是按照县里的规定必须达到的目标,而不是按照实际收入预先确定的。这样做,乡里也没办法,规定的指标是刚性的,谁能改?县里也是有目标管理的。这些基本的目标达不到,一切成绩都无从谈起。” “至于状元村,按照政策,遭了水灾的确可以免税费,不过你找那几个刺头是属于特殊情况,工作还是要做的。他们几个原本还是想趁着这次灾情混过去,但是出于特别的目的又不蒙混过关了。要是有人放风说乡里给修路的话,要修也得先修水坝,否则修路有什么意义?” 赵长顺和平安想的一样:“这就是有人想搞事。还有一个矛盾,就是村提留,那是以前蹲点的干部到下面欠的伙食费给闹的。” “伙食费?”对此平安并不了解,赵长顺解释说:“就像我前面说的,状元村在今冬和明年春天之前,只能靠上面的救济,在生产恢复有了收成之前,没有提留可言。先前那会,林伟民带着几个人到下面住村蹲点,后来他们回到乡里,就给状元村留下了两万多块钱的伙食费。” “状元村的情况你也见了,住村时干部们都觉得苦,林伟民也很体恤,就让每天从各家养鳖养鱼的农户和杂货店赊鱼鳖和酒,当时都是由状元村村委会打的白条。结算的时候,村委会账上拿不出,只有作为村提留摊到各户。这样,村里的人肯定不愿意,这就是苗江伟要收村提留的缘由。” 原来是这样,自己要苗刚强那几个人清欠,苗江伟就扯了虎皮想顺风借箭。 林伟民和乡里的人去乡下村里蹲点是职责,不是到村里让那个村民请客的,村民自然不想承担这部分费用。 只不过,林伟民已经离开了,自己初来乍到,对这种事了解的不够,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将提留的事情说清楚了,平安又说了乡中两位老师的事,还有状元村小学房子漏了。 “你说这些,都要钱,但是乡里没有钱……”赵长顺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唐高增打来的,问状元村的提留款是怎么回事? 这事竟然真的捅到了县里,赵长顺说平安就在,让他给唐主任说明白? 平安接过电话,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了解释,还说状元村的情况有些复杂,自己正在努力的进入工作。唐高增问:“那你准备现在怎么办?” “按政策,该不收的就不收,收了的按政策也退,至于那几家拖了几年的,还是要收,不然不分清楚,他们就浑水摸鱼了,这风气不能涨。” 唐高增支持了平安的看法,平安看着赵长顺,趁机说乡里的教师工资都几个月没发了,状元村小学昨晚校舍也坍塌的事情。 “钱,县里也没有,要解决也是一部分,还得等有了盈余给你们挤,你还是要自己想办法筹措。” 唐高增说着,给平安提示了一点:“你是抓教育科技的,你年轻,多多的展开主观能动性,想办法吧。” 全县那么多的乡镇,遭灾的不仅仅是东凡乡,每天要唐高增操心的事情太多,可是让自己筹措,自己这个刚剃度的小和尚去哪里化缘? 提留款的事情总算是没事了,现在起码知道有人借着这个村对自己使绊子。 平安回去给状元村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苗蒲禄,平安说状元村除了苗刚强几个拖欠户之外,提留款全部退还给村民。 苗蒲禄问:“那修路的事情?” 平安想起来杨得志早上在车里那张肉脸,说:“修路是大事,是要乡里统一统筹的,乡里领导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乡里的领导又不是指自己,状元村的人要是找,就去找杨得志去。 但是第二天状元村来了人找平安,说村里并没有将提留款退还给他们,还说既然不要了为什么不退?说修路又不修了,整天就是放空炮? 这十来个人平安的办公室坐不下,有几个就站在外面,平安给状元村打电话,半天没人接,平安就给大家伙散烟吸,和他们聊状元村的事情。 再过一会,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是苗江伟,平安问为什么不退提留款,这是乡里领导的决定! 平安的这句话是让屋里屋外的人听的,苗江伟在那边诉苦:“乡里领导在村里签了几万块钱,我这会不将装进口袋的钱给看紧了,我这亏空谁给补上?” 平安这会对这个貌似老实巴交的苗江伟已经很有意见,心说我管你怎么补漏子,补亏空就找我下刀子?你去找林伟民去!林伟民吃完了抹嘴走了,你这会让我来给他洗碗擦屁股! “状元村今年遭灾,县里领导十分重视,乡提留是按照有关政策免了的,你们村擅自征收,是十分不合适的。” “现在,你将收的钱赶紧退了——除了那几个常年的拖欠户,否则,你自己来乡里给领导解释吧。” 平安一番言辞激烈的话说完,将电话给挂了,而后又给大家伙发烟,问询了一些村里的情况,还说自己主要是管教育的,那天孩子们没出事,这个很侥幸,自己这会正在想法子将村里学校的房顶给修缮一下。 平安一直的和颜悦色,他给苗江伟的话大家也听到了。状元村的人得到了准话,也就没了脾气,一起离开了。 妈的!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 谁看自己不顺眼谁想让自己倒霉就是谁!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上雨还是没停,平安有些心浮气躁,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窗户有些漏风,拉窗帘的时候看到彭佩然屋里的灯还亮着,心说这娘们这一段被自己给逗的要发狂了,不能再刺激她,不然今晚睡不着,可以过去再调戏一番。 睡在床上就是睡不着,想来想去的,平安起身到办公室给李国忠打电话。 李国忠一听平安的难处,说:“不就是钱,要多少,我给你,不过你给我立个碑,我怎么着也得在你辖区流芳百世一下。” “我又不是让你捐钱盖学校,给你立什么碑?我还给你立传记呢。” “那你半夜不睡觉打电话,什么意思?” “我不要私人捐助,再说捐助了,成绩算谁的?” 李国忠噗嗤的笑了:“就你阴险!好,等你明个当了一把手我再莅临你们东凡。” “要说,还真是有个关系,我有个部门经理的妹妹的女婿的姐姐在你们市里是教育局的副局长,找她应该能办成事,多少给点面子。” 这关系绕的。平安和李国忠说好之后,挂了电话。 平安刚刚进办公室就没开灯,这会看着窗外的风声急雨,给俞洁打了个传呼。想来想去的,留言说:自由不是为所欲为,而是没有人能对你为所欲为;一个人看上去有多坚强,实际上就有多孤独。 留言发出后,平安觉得有些词不达意,又发了一句:下了很大的雨,别人在等伞,我在等雨停。这种心境就像有时候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人了,但其实能分享的只有喜悦,难过只能自己承受。 第123章精疲力尽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第124章乌七八糟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平安对像林荫这类型的女子没兴趣,但学校大多都是像林荫这样的女学生,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平安觉得自己来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至于为了女人让自己分心。 平安将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关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因为唯一的联系人马犇去进修去了,平安就彻底的断了知晓俞薇案件进展的关键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觉得丝毫没意义,也提不起兴趣。 平安勤奋是因为无事可做,但勤奋的同学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奋,更加用工,他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有所提高,这样让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怪人,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而大学的生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的,这样就让平安和大家伙的距离越来越远,似乎平安成了一个独立于班集体之外的人物,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但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而那个精神病院离本市很远,就是从本省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而且就是从省城去那个医院实际上也是同等的距离,平安无奈,在返校的时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异常平静的对面,心里想,过春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俞薇。 第125章魑魅魍魉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但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而那个精神病院离本市很远,就是从本省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而且就是从省城去那个医院实际上也是同等的距离,平安无奈,在返校的时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异常平静的对面,心里想,过春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俞薇。 但是到了过年,平安彻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从省城坐了一夜的车为的是在天明的时候赶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个精神病医院之后,得知俞薇已经被治疗结束,不再梦游,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从医院里离开,不知去向。 【附录季羡林及曾国藩日记摘抄两则1:六月、心境仍不好。人生真是苦哇!十七日,前两天下了点雨,天气好极了。今天看了一部旧小说,《石点头》,短篇的,描写并不怎样秽亵,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引起我的**。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季羡林,清华园日记; 2:曾国藩的日记有一段内容如下:今天又想操xxx的媳妇,我真禽兽也。】 经过半年的磨合,过完年之后同级的一些学生已经公开的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比如像林荫,她和体育系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牵着手走过校园的模样就被一些同学们津津乐道,而像林荫那样公开自己恋情的同学不乏大有人在。 只是平安依旧是孤独的,可以说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存在。学习之余,他会一个人在校园里僻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乱转做一些思考,在这些地方他经常的就会碰到一些恋爱中的校友们,这些校友或者手拉手,或者肩并肩,或者你楼我抱,当然也有接吻的,他们有的旁若无人,有的也会对平安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但平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懒得反驳,懒得辩论,随他们去说。 平安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小儿科的很,他们所出于对异性理解的层次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幼儿园之对大学,自己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好几种手段将米兰轻而易举的送达到高chao迭起的境界了,这些同学却还在羞羞答答的牵手指头满足于一颦一笑间的那种隐晦的心理暗示。 曾经有一次平安无意中看到了林荫和体育系的那个白马王子在校园湖边的假山后面卧着紧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的都沉浸在他们那忘情的世界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走过他们身边的平安,这样平安就有幸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陷入到欲望里的那位好多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球场冠军的脸,这位“王子”被激动所充斥的脸孔是那么的狰狞,他脸上的毛孔都是清晰可辩,而林荫则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着。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绝对不会有。 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舞会,联欢,大家跳交谊舞,平安和班里的同学都去看热闹,他总不能一直孤立与同学之外。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跳,但是重在参与,舞会开始了之后,找不到舞伴的就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搂在一起乱蹦。 平安本来是站在大门口的,这会终于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同学们在一起宛如群魔乱舞。 一曲结束,几个女的兴奋着叽叽喳喳的站在了舞池边上,正巧的平安前面站的是班里的刘可欣。 刘可欣长的还不错,这会显得非常开心,欢喜雀跃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有些热,还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胸是胸腰是腰胯是胯屁股是屁股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平安,高兴的说:“平安,你怎么在这啊?”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在这? 平安其实知道刘可欣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刘可欣的高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场合,是对玩的开心的高兴,就说:“我知道你累了,给你占的座位。” 刘可欣听了笑,旁边的同学都推她,这时音乐响起,有人请刘可欣跳舞,周围已经没人,刘可欣就将外衣递给了平安让他为自己拿一下。 等一曲终了,刘可欣走了回来,正巧平安身边有个位置,刘可欣就坐了下去,问平安:“你怎么不跳?” “你跟别人跳了,我还能干嘛,难道连看你的权力都没有了?” 刘可欣一听笑的咯咯咯,胸就一抖一抖。 虽然她的身材比米兰差一点,还是不错的,平安觉得刘可欣笑的样子挺好看,不过笑的也够傻的。 平安忽然的改掉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刘可欣有些惊讶,接着她和平安说了很多,像平时回家不回,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说的话多了,刘可欣还出主意让平安继续考研究生,说你学习那么好,不考研可惜了。 正说着,舞曲又开始了,刘可欣又被邀请了,一曲一曲地跳,还神彩飞扬的模样,平安就一直的拿着她的衣服,他这会已经感觉到了无聊和厌烦了,想等着刘可欣红光满面光彩照人的再回来,自己交了衣服就可以离开。 但是刘可欣并没有回到平安身边,她在距离平安不太远的地方和几个同学说话,平安正想过去还衣服,却听到了她们这样的对话。 “刘可欣,你的衣服呢?” “喏,那不是。” “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男朋友?”刘可欣有些夸张的瞪大了那双圆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同学:“你说什么呢?他……” 刘可欣下来的几个字平安没听清,他倒是听清了和刘可欣对话的这个同学的声音:“我说呢!” 接着几个人吃吃地笑起来。但她们说笑的时候并不看平安,还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平安忽然的就怒了。 我日你刘可欣的妈,他奶奶的! 其实在这之前,刘可欣就做过一些让平安觉得难以理喻的事情。比如去年快放假的时候,有一天平安在逛街,正巧的就遇到了刘可欣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刘可欣问平安回不回学校,平安就说回,刘可欣就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平安,让他给自己带回去,说自己还想再逛一会。 带就带,书也没多重,举手之劳,但是回去后刘可欣直到将书拿走了,也没有给平安说一声谢谢,当时平安就觉得这女的没教养,玩什么大小姐架子。 由此种种,这下她又来了这个。 平安想,是不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岁月无法静好,所以有人就找我玩来了? 当刘可欣终于再次来到平安身边的时候,平安将衣服一放,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可欣的手就进入了舞池。 刘可欣吃了一惊,平安竟然这样的勇敢! 她一直以为平安不会跳舞,但是平安的舞却跳得非常的好,越来越好,收放自如,带着她在舞池里翩跹、回旋、跳跃,简直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 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开始发光,一连串的问平安,你怎么会跳舞?你跳的真好!你怎么就跳得这样好! 平安的母亲是是戏剧演员,家里的艺术气氛浓郁,从小平安就在这种熏陶下对文艺项目是无师自通了,跳舞当然不在话下。 一曲结束,平安和刘可欣已经成为了舞会中的焦点,接着第二曲开始,平安刚一抬手,刘可欣就已经站在了平安的对面做好了起舞的准备。 这一曲舞步比较慢,由于不会跳的也能跟着蹦跶几下,于是舞场里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就有些摩肩擦踵,平安很自然的将刘可欣的身体拉着贴近了自己,然后贴的更紧,另一只手随着舞步借着人多将刘可欣的背到腰到臀都摸了个遍。 刘可欣青春的肌肤丰美弹性十足,平安能意识到刘可欣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在挤挤杠杠之中,将刘可欣的身体完全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挤压蹭动着刘可欣。 而刘可欣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的蜷缩着,平安心里的恶念大起,伸嘴在凑近刘可欣耳垂的地方蚊子一样的嗡嗡说着你跳的也真好的话,他能感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刘可欣浑身抖了好几下,接着全身有些僵直,被自己抓着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手抓的很紧,而且手心已经出了汗。 这个舞曲结束,平安对刘可欣说自己出去一下,刘可欣以为他要去解手,而平安则是直接的就回了宿舍。 关上门之后平安靠在门板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哈哈大笑,但是笑着笑着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挺无聊的,于是出去洗漱,完了准备睡大觉。 学校的澡堂今晚这个时候也几乎没什么人,用了半个小时,平安将自己梳洗干净,接着神清气爽的往宿舍回。 但是一到宿舍门口他就愣了一下,刘可欣站在那里。 他妈的!自己玩出事了。 其实平心而论,刘可欣长的算是不错的,她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倨傲和漫不经心,主动的开口问平安:“你怎么回来了?” 平安没回答,他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女子,刘可欣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安心里倒是想借着这个说自己不舒服,可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再说和刘可欣那样继续跳下去,自己真的就会不舒服……于是他还是没吭声。 “你怎么了?” 平安默不作声进到了屋,想着怎么应对。伸手一拉,因为使劲太大,将灯绳给拉断了,这样灯也没亮,刘可欣跟了进来。 一不做二不休!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平安将脸盆一放,没有丝毫迟疑的一把将刘可欣抱在怀里,伸出脚将门关上。 刘可欣刚说了:“你干嘛……”那个“呀”字都没出口,她的嘴就被平安用嘴给紧紧的堵住了。 平安任凭刘可欣在挣扎、在惊恐,他就是不放手,对刘可欣越吻越狠,而且吻的非常有技巧,直到刘可欣完全的放弃了抵抗开始顺从、回应。 平安将刘可欣整个人抱起来到了自己的床铺跟前,然后倒了下去。 床是一个很有暗示性的字眼,刘可欣似乎接受了自己今晚所要面临的命运。 平安将刘可欣全身吻了个透彻,手也将刘可欣衣服下的身体给探索了个遍。 第126章河中之水向东流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第127章怒发冲冠 其实平心而论,刘可欣长的算是不错的,她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倨傲和漫不经心,主动的开口问平安:“你怎么回来了?” 平安没回答,他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女子,刘可欣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安心里倒是想借着这个说自己不舒服,可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再说和刘可欣那样继续跳下去,自己真的就会不舒服……于是他还是没吭声。 “你怎么了?” 平安默不作声进到了屋,想着怎么应对。伸手一拉,因为使劲太大,将灯绳给拉断了,这样灯也没亮,刘可欣跟了进来。 一不做二不休!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平安将脸盆一放,没有丝毫迟疑的一把将刘可欣抱在怀里,伸出脚将门关上。 刘可欣刚说了:“你干嘛……”那个“呀”字都没出口,她的嘴就被平安用嘴给紧紧的堵住了。 平安任凭刘可欣在挣扎、在惊恐,他就是不放手,对刘可欣越吻越狠,而且吻的非常有技巧,直到刘可欣完全的放弃了抵抗开始顺从、回应。 平安将刘可欣整个人抱起来到了自己的床铺跟前,然后倒了下去。 床是一个很有暗示性的字眼,刘可欣似乎接受了自己今晚所要面临的命运。 平安将刘可欣全身吻了个透彻,手也将刘可欣衣服下的身体给探索了个遍。 从过年和米兰分开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平安都没有再接触过女人,加上“恶”字当头,所以在对送上门的刘可欣他就有些难以忍耐,但毕竟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不是怕有人回来,他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刘可欣就地正法了。 在最后一刻,平安算是悬崖勒马,他翻身从刘可欣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一声不发,刘可欣过了好久,才坐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嘤嘤的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 你他妈的嘲笑老子,逗老子玩呢! 老子不喜欢你。 平安长叹一声气,说:“我也是……不过,我不能……” “为什么?”刘可欣的声音大了些,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唉……” 平安再次长叹一声,说:“其实说出来你也不信,我在家订了婚的。” “啊?”刘可欣觉得不可思议:“订婚?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兴这个。谁给你订的婚?” “我们那的风俗就是那样,其实吧,我上高中那会学习并不好,没人能想到我能考上大学,可是出了学校门又没事干,结果就订了婚,为的是能早点上班工作的……” “你是说,那个女人,家里很有能力?” “也算不上吧……到了学校之后,遇到你,我觉得……反正我,怎么说呢……” “可是,订婚根本就不是结婚的必经程序,咱们是学法律的,订婚没有法律约束力。” 刘可欣有些激动,平安坐起来说:“我知道……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刘可欣很听话的跟着平安起身,她觉得平安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男生宿舍,灯又不开,刚才又那样了,虽然不怕人说,但被人议论还是要避免的。 两人到了楼下,正往没人的地方走,就听到前面一棵树后有人在吵架,接着像是有人挨了一巴掌,林荫哭着从树后面跑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走远了,接下来,那个体育系的白马王子脸色青红不接的也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去追林荫,却去了舞会那边。 平安知道,这两人该玩完了。 眼看四周没人,平安对刘可欣说:“我也不想……自从在学校认识了你,我……可是,过春节回去,才知道她得病了。” “什么病?” “说不清楚,”平安就将俞薇当时的表现说了出来,还说了她大白天穿睡衣光脚在雪地里走动,刘可欣听着眼睛睁得很圆:“啊?” 平安满脸痛苦,声音低沉:“说不清她什么时候就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她这样,你该怎么办呢?” 平安张冠李戴的将俞薇的故事嫁接在了米兰的身上,他这会想起了不知所踪的俞薇,心里郁闷了起来,好大一会的也不说话。 刘可欣明白了,原来这个优秀的男孩一直喜欢自己,但是由于这个不能对别人说的隐秘,他才不得不这样。 这也就是他一直不爱说话像是和谁都走不近的原因啊。 这种暗恋真的是太感人了!刘可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平安对话了,两人长久的沉默着,这时舞会像是结束了,四散的人说着话从不远处经过,平安又叹息一声,说:“回去吧。” 刘可欣没动,也没说话,眼睛里却都是期待。 平安知道她还期望着自己对她做刚刚在宿舍里所做的事情,可是哪还敢呢? 再玩下去,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平安最终满脸虔诚的在刘可欣的额头亲吻了一下,一脸忧愁率先就要离开这里,刘可欣却颤抖着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我一直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你……我……” 平安听了一愣,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平安赶紧的先走了。 从此后,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是那种真心的不一样,而平安则照样的沉默,尤其见到了刘可欣的时候更加做出了惆怅满腹的样子。 而过了没多久,米兰跑到了学校找平安玩,她说她不在印刷厂干了,现在正找人说去建委工作,那地方比印刷厂要美多了,趁着这个机会,就出来散心。 米兰的无意中到来正好就圆了平安的那个谎言,刘可欣见到米兰的样子,想着她大冷的天光着脚丫穿着睡衣在楼顶的模样,想着这么出众的女人却得了那样的怪病,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充满了怜悯。 平安和米兰在远离学校的地方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旅店痛痛快快的玩了几天,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体验到了自己的强悍和能耐,而平安更加的深信自己对米兰、对身体优秀的女人真是没有一点的自制能力。 但是他越加的坚信了,自己不会要这个女人。 眼看快要放暑假了,平安想在省城找个工作,干干暑期工,美其名曰勤工俭学。 去年冬天为的是俞薇,不然过年他都不想回去。 回家除了能随便的和米兰干那种事之外,那个城市真的没什么能让自己留恋的,而每天面对空无一人的对面窗户更是一种煎熬。 平安看好了两个职业,一个是学校西门口有一个卖凉皮的店铺,这一片有一些家属区,生意平时很好,有时平安就去那里光顾一下,而这家店铺老板的媳妇要生孩子了,就准备招收一个打杂的,就是收收碗抹摸桌子什么的,活不累,还管吃饭,离学校还近,比较方便。 另外的一个就是东门那边需要一个门岗,这是学校给学生制造的勤工俭学的机会,这份活也是没的说,除了看大门外一天什么事都没有。本来这个岗位是平安的第二选择,因为他不想一天到头连放假了都一直的死守在学校,可是早上去了卖凉皮那里说好了,下午再去,店主说已经招了人了。 男老板招的是一个女学生,这女的正在那里收着客人吃过的碗筷,平安觉得这家店主存心不良,媳妇要生孩子了就找个女学生帮忙,这两个月迟早要将这女学生给帮到床上去。 无奈,平安就准备去干门岗的营生了,学校保卫处的人说平安同学你这头发有些长,平时无所谓,这会站岗就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应该理短些。 平安答应着,想想就去了离学校有三站路的地方,那有大商场,他要采购一些东西,学校放假了校内有些东西不好买,免得大热天还要跑,然后,在那附近再理个发。 平安到了那里之后,决定先理发,而后买了东西回去,他看来看去,进了一家装修的还不错的理发店,里面这会只有一个男子在刮脸,因为他脸上又是白沫又是毛巾围的,看不出有多大,眯着眼躺在那里和给自己服务的女理发师说着扯淡又有些调情味道的话。 这女的见平安进去招呼叫了一声哥你来了,然后朝后面喊,但是没人答应,她就往后面走,开了门对着二楼叫来客人了。 平安觉得这女的不会说话,怎么说的自己像是嫖ke似的,果然这女的叫人进来,那个刮脸的用比较沙哑的声音说她你叫谁接客呢? 这女人和那男的说笑了起来,说话之间两人似乎很熟。没几分钟就从后门进来一个打扮的很洋气的年轻女子,穿着短裙,腿白的像是冬天出窖的白萝卜,圆圆的倒是有些养眼,短袖露着一点胸,很有些波涛汹涌,只是她看起来也没多大,眼睛不小,头发却染成黄色和绿色以及赤红色,平安乍一看觉得像是头上爬了一只鹦鹉。 这女的先招呼了平安,接着说先洗个头吧,平安正准备着,她一开水说:“怎么还没修好?没热水怎么用?” 平安一听说:“没关系,天热,凉水也行。” “那怎么行?” 正在刮脸的那个女的说:“小黄,你带他上二楼洗一下不行了。” “哦,那请你跟我来吧。” 这个小黄说着自己先去了,平安跟在后面,发现这是一个小院,顺着楼梯上去,上面还有几间房子,他跟着这个小黄,看着她拧着屁股的样子,觉得倒是有些小小的妖娆性感。 小黄带着平安进了第一间房,里面理发的器械倒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俩按摩床,他也没仔细看,小黄开了空调关了门,就给平安洗了起来,一会就在这房间里给平安理发了。 这个小黄打扮的古怪,理发倒是一把好手,而且理得很仔细,洗了吹,再理发,然后再洗,洗完再吹,然后再修,再洗,再吹,修修整整的,仿佛平安马上要当新郎一样,折折腾腾的就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平安理完了掏了钱要走,小黄看着他精神的样子说:“你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讨好人是拉回头客的一种方法,平安见她技术好,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就说笑了两句自诩自己其实是老师,小黄还给了平安一张卡,上面是电话号码和店铺的位置,说拿着这个卡,再来按照八五折优惠。 平安和小黄到了楼下,这时刚才那个刮脸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屋里也没别人。 平安走出去没多远,就要往商场那边拐,不知道从哪来了两个男的,这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将他给堵住了,前面的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人说:“停一下,问你个事。” 平安前后一看,这两人都不认识。这会天也还早,大街上人不少,也不会有人抢劫,再说自己兜里也没几个钱,就说:“你问。” “来,咱们靠边说话。”这两人说着要将平安往一边的墙根带,平安皱眉说:“别拉拉扯扯的,干嘛? 第128章偏向虎山行 黄带着平安进了第一间房,里面理发的器械倒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俩按摩床,他也没仔细看,小黄开了空调关了门,就给平安洗了起来,一会就在这房间里给平安理发了。 这个小黄打扮的古怪,理发倒是一把好手,而且理得很仔细,洗了吹,再理发,然后再洗,洗完再吹,然后再修,再洗,再吹,修修整整的,仿佛平安马上要当新郎一样,折折腾腾的就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平安理完了掏了钱要走,小黄看着他精神的样子说:“你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讨好人是拉回头客的一种方法,平安见她技术好,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就说笑了两句自诩自己其实是老师,小黄还给了平安一张卡,上面是电话号码和店铺的位置,说拿着这个卡,再来按照八五折优惠。 平安和小黄到了楼下,这时刚才那个刮脸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屋里也没别人。 平安走出去没多远,就要往商场那边拐,不知道从哪来了两个男的,这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将他给堵住了,前面的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人说:“停一下,问你个事。” 平安前后一看,这两人都不认识。这会天也还早,大街上人不少,也不会有人抢劫,再说自己兜里也没几个钱,就说:“你问。” “来,咱们靠边说话。”这两人说着要将平安往一边的墙根带,平安皱眉说:“别拉拉扯扯的,干嘛?我叫一声,警察立马就到。” 背后的那个年轻人这会笑了一下,掏出个东西让平安一看,竟然是警察的证件。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和这两人走到了一边小路口,没想到这小街停放着一辆警用面包车,没等平安再问话,车里面又出来一个人,三人一起将平安给拉到车上。 车里最靠后的地方这会还有两个人,都油头粉面的,其中一个很胖,却都阴着脸不说话。 平安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给我闭嘴!老实点!” 平安怒了:“谁老实点?你审贼呢你!放我下去!” “放你?你真能想。” “你们要是不说清楚,我碰死在你这车上你信不信!” 这时刚刚堵平安的两人一左一右的上了车,将平安夹在中间,上年龄的人笑了一下说:“一会到了所里,我告诉你原因。你也别急,公民有协助我们调查的义务不是?” 平安还想说那我也得知道你们调查的哪一方面的事情啊? 可是这人话音一落,车子就启动了。 车子很快的进到了派出所里面。这个所不太大,迎面一幢三层的楼房,平安和车上的两人被分开,他被带到了一楼东面的一间房子里,里面的格局和马犇的办公室差不多,刚才在路上堵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坐在了办公桌前,让平安拿把椅子坐在了屋子的中间,明显的一副审贼模式,这时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也进来了,他进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性刘,让平安将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不掏,有事就说,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呦呵,知道我们什么事找你吗?”姓刘的问。 “不知道。” “不知道?”年轻的那位一拍桌子,“你刚刚在理发店都干了什么?” “你这话说的奇怪,去理发店不去理发,难道是洗澡?”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年轻的警察又说:“你以为我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对吧?我告诉你,我们没证据,是不会将你抓进来的!告诉你个小年轻,现在公安局的侦察手段先进得很,陪你的那个女的叫小黄对吧?你什么时候进的门,进去多长时间,在哪个房间干,我们都了如指掌。抵赖!” “干?干什么?”平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刚刚是说让我协助调查的,这会又说是将我抓进来的,嘴巴两张皮,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嗨我还就真奇了怪了,我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你们无缘无故的将我带进来,这会倒是让我自己交待,我交待什么?小黄?你们要是有证据证明我干了坏事,还问我干嘛?有,就随便处理,要是没有,我告诉你们,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让我进来,我还不走了。” “咦,你还嘴硬!”这年轻人瞪着平安:“不想走就住下,这还不容易。” 平安冷笑:“好啊,那我就住下。” 姓刘的这会说:“没多大事,你自己交待就行了,再说我们都查清了,现在是我们,要是我们领导知道,你呀,说不定要拘留,然后通知你家里来,到时候你即被处罚了,有出丑了,那可不好看了。” 平安听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在演双簧,他们也许是今天在抓涉黄的事情,刚刚车上那两人说不定就是找小姐刚刚玩出来的,但是自己什么都没干,这种事还能胡乱的应承,那传出去可就被笑掉大牙了,随便说自己偷窃抢劫都行,说自己嫖,那这辈子都没可能。 平安干脆的不说话了,不管这两人怎么说,就一句:“让指认我嫖的那个女的来当面对质,要么就拿出证据,不然,随便你们怎么说。” 这两人没想到平安这么硬气,于是分开了做工作,软的硬的手段都用上了,但是他们问到底都还没弄清平安是什么身份,是哪里的人以及叫什么。 这样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平安说自己要去厕所,那个姓刘的带着他往大院里去。 这个派出所的走廊都是用玻璃密封着的,出了房间,统一的要走中间的那道玻璃门,正往前走,平安听到靠近玻璃门的那个房间里传出了有些沙哑的说话声,他登时有些明白了,但是传出声音的门这会只留了一个缝隙,看不到里面的人,于是他到了大院里的厕所去解手,但是故意的在里面耽搁时间,就是不出来。 派出所的大门是关着的,有人值岗,没人吩咐开锁谁也出不去,那个姓刘的警察本来站在玻璃门那里看着厕所的方向,但是平安不出来,他就去屋里和人说话了。 平安在厕所看到姓刘的进了屋子,登时就出来,很快的到了楼房跟前,直接从没有关闭的门往里看,正好那个声音沙哑的人正在和几个人吸着烟说着话,看样子十分熟悉,平安就将他的脸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日你妈!平安认为这个声音沙哑的人绝对是派出所这些人的内应。 平安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房间,屋里的那个年轻警察问:“尿完了。” “嗯。” “想清楚了?” “那边屋里那个说话声有些沙哑的人,是谁?” 这人一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个人当时就在理发店刮脸,你叫过来问问,就清楚我到底干嘛了。” 这时那个姓刘了进来了,听到后说:“哪有什么说话声沙哑的人?你不要胡搅蛮缠。” “去你妈的!”平安心里骂了一句,看着房顶再也不说话了。 那个年纪轻一点的怒了,过来要打平安,平安冷笑着说:“我没做犯法的事!你动我一下试试!你今个要么就打死我,不然,我认清你了,咱两没完!” “我操,你还嘴硬,我现在就弄死你。” “来呀!” 平安和他针锋相对,姓刘的将这人给拉住了,让他出去,姓刘的一个人和平安扯东扯西的,还旁敲侧击问平安是干什么的,但是平安就一句: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你要问什么我都无可奉告!除非有证据证明我犯法,否则,要么放人,要么,找你们领导来。 这样,一直熬到了夜里十点多,那个姓刘出去了一下,一会和那个年轻人回来,笑笑的说:“行了,今天这事,看起来你也是初犯,我们宽大处理,你也年轻,我觉得你这人也挺老实的,这样,事情,就不深究了,你交二百块钱得了。”’ “没钱。” 一边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又怒了:“没钱就拘留。” “随便。”平安表现的就像是二愣子,心里想难道你们能拘留我两个月? 这样又熬了一会,那个爱发怒的又出去了,姓刘的再次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给平安说:“行了,你也别生气,我们工作就是这样,再说配合也是你的义务,你说对吧?你走吧。” 平安心里怒不可遏,但是知道没法讲理,等出了派出所的门,趁着天黑对着大门口撒了一泡尿,然后拔腿就跑的没影了。 这他妈的!今天晚上本来就要在学校看大门上岗的,这下没法跟保卫处的人说了。 回去之后,平安直接的到了门岗那里,果然,已经有人在上岗值班了,他气闷的回去洗了个冷水澡,烦躁劲才被压下了一点。 第二天,平安起来就去找了保卫处的领导,道了歉,说了自己昨天有事耽搁了,实在对不起,目的还是想干这份活,但是保卫处的人说,已经不缺人了。 果然这样,自己的工作没了。 平安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他花三块钱在路边地摊上买了一柄便宜的黑墨镜,然后又买了一顶遮阳帽,再去搞了一个大麻袋,用黑色的塑料袋给装起来,再次来到了昨天理发的那个地方,而后找个隐蔽的场所,盯着对面的理发店。 他觉得,那个说话声沙哑的人肯定是这里的常客,说不定,他和理发店的里的女人都是一回事,专门的搞这种里应外合,等有男人上门去找小姐,而后他就报警抓人,罚了款后从中提成的。 但是等了一天,没有什么效果,那个人没有出现。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想想昨天自己也是快天黑了才去理发的,一般来说,去嫖的也是中午以后,自己真是来得早了。 于是平安就回去了,第三天,他一直睡到了中午,睡得饱饱的,然后好好的吃了一顿,这才再次来到理发店附近。 只是这天,仍旧的没看到那个人。 有几次,平安都想,自己应该将那个小黄给叫出来,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内情,但是他又忍住了。 平安觉得,自己就是守一个夏天,也要将那个家伙给逮住,狠狠的揍他一顿。 姥姥! 接下来第四天第五天下了雨,平安没去,到了第六天,天色虽然阴沉,但是没雨了,在傍晚的时候,他终于看到自己要等的人摇摇晃晃的进到了理发店里面。 【《夺标》致力于通过文字彰显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心、人性以及不同年龄段的心境变迁,对于思想、情感、观念方面会付诸比较多的精力和笔墨描述。 从害羞到不害羞,从要脸到不要脸,从激动到不激动,从热血澎湃到淡然处之,皆是内心强大的一个过程和所要达到最终的结果。 重申一下:这些文字并不适合所有的人来鉴赏。 起点书籍浩如烟海,《夺标》实在是沧海一粟,抱着看热闹心态的读者就不要在这里围观浪费时间了。】 这家伙长了一张没有什么特点的脸,但化成灰平安都认得出来!他像是喝了酒,进门后就躺在了椅子上,透过玻璃门很清楚的就能看到他和里面的一个女子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平安就看到了小黄,只是这个小黄今天的头发变了颜色,不像是五彩斑斓趴着鹦鹉了,倒是给染成了灰白色,感觉奇形怪状的,纯粹的是在扮老装酷。 这小娘们! 里面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第129章面对自己 平安又从楼道里出来,这些老头老太太见到他又不说话了。 平安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的时候,忽然张嘴大声的“啊!——”的声音放的长长叫了一声,将身后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等这些人都看他的时候,平安却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倒了俞薇家,王世庸依旧的不在,俞薇将熬好的粥端上来,问:“刚才见你来了,怎么半道又折回去了?” 平安很不好意思直说,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我踩住了一颗石头,扭了脚,想回去擦药,可是走几步又没事了。” “呀,我这也有药,给你用用。” “没事,”平安推辞了两句,俞薇又问:“下面那些老人整天都说什么呢?话题很多的样子。” “那个啊,无非就是天晴天阴馍多饭少的闲话。” 俞薇一听就笑了。 平安觉得俞薇笑的太好看了,很有些让自己想入非非的感觉,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俞薇意识到了这一点,撇了一下嘴,说了一声:“小屁孩。” “哪儿啊,我都快十八了。” 俞薇揶揄说:“那也是快十八的小屁孩。” 两人吃了之后,俞薇辅导平安学习了一会,问平安要是不困的话,陪自己再去看一下医生。 平安心说,我能拒绝吗? 上次俞薇看的是西医,这次换了,是中医。 这个中医年过花甲,一副国师的模样,一边给俞薇号脉,一边问俞薇哪不舒服,俞薇说了自己睡眠不好,老是犯困,这老中医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说的是天旋地转日月变色滔滔不绝,不过平安给他归结为两个字:扯淡。 平安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这些医生给俞薇说的都是废话,讲的全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可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不过俞薇还是抓了几服药,和平安往家里回。 在车上,平安想想问:“你平时锻炼不锻炼?” “锻炼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平安听了差点翻白眼,身体好你还来看医生?嘴里解释说:“体质衰弱可能也会影响睡眠质量的,你要是没事在家锻炼一下,比如别熬夜,跑步,做瑜伽什么的……” “我这人爱静不爱动。” 俞薇一句话将平安给噎住了,他转脸看着车窗外,正好看到米兰和一个头发梳成赌王里面周润发那样大背头发型的男子从一辆车里下来,正要去一个大商场。 米兰和那个男的说说笑笑很亲密的样子,平安不免的多看了几眼,心里犹豫了一下,这时俞薇问:“看到谁了,熟人?要不要停车?” “没有,眼花了。”平安否认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因为晚上要返校,下午没让俞薇多给自己补习,平安抽时间去洗了澡,在澡堂里想着米兰在大街上和那个人的那个样子,平安更加的有些烦躁。 出了澡堂,一个人“唰”的从平安眼前跑过,他正在看,马犇一身便服从后面追了过来。平安略一想,跟着跑了过去。 追了两条街,马犇将那人给抓住了,戴上了手铐,不过他累的气喘吁吁。 平安没靠太近,这会已经围了一些人,他站在一边看着马犇,马犇拿出对讲机喊支援,旁观的人对着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说那人是小偷。 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满脸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惯犯。 没一会一辆面包警车开过来,马犇将小偷押上了车,平安这时急忙过去喊了一声“叔”。 “有事?”马犇说着将车门拉住,拍了一下让车先走,平安先说声辛苦,而后和马犇往前走了一截,没人在跟前了,问:“那个,俞薇这一段又那个了?” “什么那个?哦,那个啊,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听院里的大爷们在说。严重吗?” 平安咧着嘴巴一副关切的模样,马犇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严重了。半夜一个人在大院里来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两次了。人家都说她扰民。” “扰民?没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医生都没辙。”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医生,我都不怎么见他,这赚钱的事有人重要?赚钱还不就是让人花的?他们还要结婚了。”平安说着白了一眼。 马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学习怎么样?昨个,我见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给我辅导英语呢,我今个陪她看医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学习吧,给咱们片争光。考个督察回来,我听你指挥。” 平安脸上笑,心说你老是打岔,还不是说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马叔,你怎么都是我马叔啊,我就是考个局长回来,见了你也得叫叔。” “行了,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犇说着离开了,平安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会。 这天晚自习,米兰又没有到学校,平安等到下课,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米兰的妈妈,张口就问:“你是谁啊?” 平安粗着嗓子说:“你家水费欠了,明天再不交,就停水了。” 米兰的妈妈不上当,说:“我今个刚刚交的水费,你谁呀你?” “不可能,”平安故意的说错了米兰家电话号码的一个数字,米兰妈妈一听有些怨气:“你打错了!你都不看清电话号码。怎么现在要钱的这么负责?这都几点了,你们夜里也上班?!” 米兰妈妈说着就将电话挂了。 平安看着传着忙音的话筒,停伫了有几秒钟。 在给米兰家打电话的第二天,米兰到了学校,穿着一件新衣服,看着似乎不便宜,平安说你这衣服真是衬人,挺好看的。 “是吗?”米兰摆弄了一下衣服领子,满脸的笑:“我也觉得这衣服还行,颜色也行吧?” “嗯,挺好的,”闲聊了两句,平安若无其事的问米兰:“你昨晚怎么没来上晚自习?” “我有事。” “米兰,没几天了,我真的希望,咱们能一起取得好成绩。” 米兰看着平安笑了:“你真是马后炮,眼看还有几天?高中两年都耽搁过去了,就这么一段时间能怎么样?我觉得,还是早点进社会找个好工作,上学不适合我。从幼儿园开始就上学,我一见书我都能吐出来了,还再大学……” 米兰说着见平安看着自己,腿在下面噌了他一下说:“呀,你好好学不就行了。有些人不适合读书的,比如像我。你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 米兰故意的娇嗔没能让平安高兴一点,他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人各有志,这也不能强求。 这时米兰轻声说了一句:“呀,看你,我知道了,我尽量不请假来陪你……昨晚我妈妈病了,我们去医院了。” 平安已经转过的脸再次看着米兰,见她摸着自己衣服袖子的模样,心里想这会是那个大背头男人给她买的吗? 米兰说起谎来是这样的纯熟和面不改色,平安先是愤懑,后来觉得难过,接着又觉得无趣:来陪我?你上学只是为了来陪我? 我好有面子! 我这他妈的都算什么啊! 闷闷的看了一会书,平安再次的想到了那个问题:米兰为什么要和自己好呢?这世上这么多人,可是她偏偏的选中了自己。 这也只能是当初的那个解释了:在所有的男同学或者认识的男子当中,她不讨厌自己,自己比其他人更为适合。她只是在恰当的年纪选择了正好恰当的自己来配合她完成由少女成为女人的转变。 也许这就是个混账的年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所以给谁是不重要的。 这不是爱情。 自己应该因为被选择而感到高兴吗? 平安心里有些怅然,愈加烦躁,真的不愿意去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第130章谋定而笃行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第131章行军季节 杨得志让说不同意苗刚强的理由是什么,赵长顺紧接着就开了口:“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背着乡里另搞一套。” 赵长顺一说,全场气氛都冷了下来。 杨得志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苗书林身上。 杨得志:“大家都可以自由发言嘛。说说。” 苗书林说:“苗刚强在状元村还是很得民心的,当了村主任以来,状元村的变化是很大的。” “对”,刘茂林随声附和了苗书林,接过了苗书林的话说:“苗刚强啃硬骨头的本领还是挺厉害的,这么长时间里,状元村的各项工作都做的不错,井井有条嘛,这不能说不是他的功劳。” 杨得志:“苗刚强抓工作的确是一把好手啊。基层干部嘛,村里的事情五花八门,我们不能吹毛求疵。” “但我们也不能一白遮百丑!”赵长顺针锋相对。 看来赵长顺是铁了心了。 大家都知道,县里马上就要派人下来考察干部了,赵长顺调离已经是板上钉钉,他之前一直沉默,现在走了,就少了顾忌,因此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兴许苗刚强确实在状元村干得好,但是为了反对杨得志,他赵长顺在今天还就是投了反对票。 杨得志皱了眉,屁股不动了,坐的转椅也不再唧唧拗拗的响:“大家举手,表决一下。” 除了赵长顺和有限的一两个人之外,基本都举手同意了苗刚强。 平安是最后一个举的手,看似有些不情愿,手也举得歪歪扭扭,但举了就是举了。 杨得志心里冷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是一味的强硬吗?你不是和赵长顺一回事吗,这下怎么不支持他了? 虽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能影响了什么?不过举手还是欢迎的。 苗刚强最终被通过了。 到这个夏天逐渐的过去的时候,状元村的村民基本上都和乡里签订了拆迁合同,领取了赔偿金。只不过旧房屋仍然杵在那里,这要等牌坊上面的新房子修建好之后,才成彻底的人走屋空,因此,状元村大大小小的房屋上几乎全都有画白圈里面是一个红色“拆”字的标识。 这样,等状元村全部搬迁完毕,平安就算是完成了王经伦当时交给的任务,也就是要去香菇办报道了。 秋老虎非常厉害,屋顶的电风扇一直转着也没给人带来一点凉气,平安正准备去状元村那里看看,工程队的刘总刘福禄气呼呼地闯进平安的办公室,一屁股坐下,嘴里说了一声平副乡长,就不再吭声。 平安莫名其妙,问:“刘总你这是怎么了?” 刘福禄仍就一脸愤懑:“平副乡长,这工程我实在是没法做了。” 刘福禄的声音里拖着哭腔。平安给他倒着水,问:“到底怎么回事?” 状元村的人虽说还没有完全搬离,不过先行的拆迁工作还是要做的,刘福禄的工程队就是前几天开进了状元村,按照合约,工程队将沿着状元村最靠近后山的那条沟拆起。 刘福禄咕嘟咕嘟的喝了半杯水,说:“我来这里一个星期了,和状元村说好了今天可以进场的,可推土机挖掘机一开进去又被堵起来。” “早知道这样,我今天就不把设备开进去了。” “平副乡长,这些大型的机械设备,租一天就要给一天的租金,租金算起来成千上万啊,一堵再堵的,谁吃得消?再说,昨天下午为工程队进场的事,我们建筑公司和县里、咱们乡上,还有状元村的干部以及大小队的代表们可是还召开了一次协调会的,大家这不已经达成了同意进场的一致意见吗?” “平副乡长,一个唾沫一个钉,咱站着说话站着尿尿的男人怎么能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看,状元村的人背后一定有人操纵!村民们绝对不会说话不算数。就是有人捣乱。” “你别急,我这就去调查一下。” 平安安抚了一会,刘福禄还是气鼓鼓的走了。 果然,状元村的事情是不会顺顺当当的。 自己也不会就这样“顺顺当当”的去香菇办的。 平安特意的叫上了苗书林和自己一起去状元村。 王经伦说过,涉及状元村的事情“唯平安是问”,苗书林觉得平安叫自己是一个示好的举动,明眼上得罪人的事情没必要去做,于是就和平安去了状元村。 两人在车上远远地观察了一下,只见见四五辆挖掘机、推土机、塔吊、脚手横七竖八的放在那里,挖掘机前面有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坑里还在冒着泥土的热气,别的机器却没有派上一点的用场,十来个老头老太婆坐在推土机轮子的前面,后面是一伙中年人和年轻人。 平安看看苗书林,苗书林嘴上说了一句:“这干什么嘛。” 平安走了过去,苗书林跟在身后,有人看到了他们俩,将脸扭到了一边。 平安大声的问:“大家多数人都已经签了搬迁合同了,补偿款也领了,怎么又来堵车呢,这样不好吧?” 圪蹴在前面机器跟前的一个老人闷闷的说:“我们就不想签合同,是你们逼我们签的。” 苗书林咋舌:“这话说的,可不能这样说。” “怎么不能这样说?”有人在一堆人后面喊。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是看不到人。 这时有个男的跑到了平安和苗书林的面前,质问:“我可没签合同啊,也没拿你们的钱,凭什么把机械设备弄进来强拆?说说。” 这男的很是理直气壮,苗书林皱眉说:“拆你家房了?你好好说话,不要叫,也不要喊,叫喊不解决问题,有理不在声高嘛。” “苗书林,你离开村几年,怎么说话都向外了,你还是不是状元村的人?”有人在人群里又喊,苗书林眉头一皱:“我哪向外了?现在推谁的房子了吗?只是先推一条路出来好走嘛。” 人群中有个人喊:“不要听他的,他骗人!” 于是很多人跟着说:“就是,他骗人。” 平安摆了一下手:“大家能不能一个一个说话,人多了也听不清。” 这时,刚刚那个最开始喊叫的声音又响起了:“我们就不搬!他们没有批文,没理由让我们搬!他们属于违法拆迁!” 这一下平安看的准了,这个人虽然隐藏在一堆人的后面,平安还是认出了他:老赖,这个村的村治保主任苗盛。 平安心里冷笑,闹的好。 心里想着,平安嘴上说:“不管是搬迁,还是今后的修河治坝,乃至于招商引资,这都是一件对大伙儿有利的事,它可以解决我们很多的实际问题。这个是老调重弹,大家心里都懂。大家回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要听他说的!我们不走!走了这几天我们就白堵了!”苗盛还在高喊。 平安看看苗书林,天热的苗书林这会身上已经出了汗,低声说:“要不,先这样?” 苗书林本来就不想来,这下平安主动,当然要走。 “这样,请大家选几个代表出来和我们商量。” “不,今天不行,要商量也要等到明天。”苗盛又在吆喝,平安心说你他娘的还真是配合老子。 人群中没有苗江伟和苗刚强的影子,平安和苗书林转身就离开。 在路上,平安恼怒的说苗江伟这个支书到底怎么当的?一点作用都没有,还不如给换掉。 回到乡里,平安给杨得志做了汇报,再次的阐述了苗江伟的不称职。 在状元村的问题上,王经伦是发了话的,杨得志并不想过多的搀和,他见平安一身汗一脸土,皱眉说:“苗江伟一直有病,在外治疗,是没有起到作用……你挂点状元村,觉得谁行?” “我……”平安张了一下口,想想说:“苗蒲禄可以。” 欲擒故纵,平安不可能直接说苗刚强。 “苗蒲禄是村会计,也行,不过,似乎还要再酝酿一下的好。”苗书林见缝插针。 果然。 平安皱着眉往下溜:“要说苗刚强最合适,可这家伙三天两头的不见人,这不就和苗江伟一样了?还有,他刚刚才预备,还在考验期,不合适。” 苗书林笑:“如果真的要换人,苗刚强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再说,即便预备,在考察期,我们乡上还是能多盯住点的,他能怎样?翻了天?” 平安听了,想想说:“怎么有利于工作怎么来。状元村人肯定有人在后面给支招,提出的问题总是让人防不胜防,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抓住了,饶不了他!” 苗书林看了杨得志一眼,笑:“现在群众自觉性都很高的,信息发达,有些事,我们不知道,村民就知道了。不好干啊。” 又闲扯了几句,平安出来往自己办公室走,到了门口看到彭佩然往这边来,平安看着她细腰肥臀丰乳的样子,小腹一阵发热,进到屋里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凉水,才将火气压了一点。 彭佩然进门,平安又接了一杯水,彭佩然问:“怎么喝凉水?” 这个彭佩然最近是越来越关心自己了。平安将水喝完说刚刚去了状元村回来,外面热的能将石头给晒的跳河。 彭佩然笑笑说:“我从县里回来,听到件事,有人不认识空调,问城市里大楼的墙上怎么都挂的像是打麻将的一饼二饼那东西,知道是空调室外机之后,这人去了动物园。动物园因为太热,给动物们安装了空调设备,但是供电严重超负荷。只好做出限电的举措,这人闷闷的怎么我的待遇连动物都不如?有个管理员说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一样,看着是给按了,有的没用,室外机不转的就是。这人转了一会说你说的也不完全对,老虎的房间外就没二饼一饼,所以老虎也是没有空调的。” 我是老虎?那你就是母老虎。这也不知道是笑话还是变相的恭维,没等平安说话,彭佩然又说:“状元村的情况还好吧?” “不好,里面肯定有人在挑事,这个人太坏了。” “工作是不好做……” 彭佩然闲扯了几句要走,在门口的时候,她像是很无意的说:“状元村的苗盛老婆生了二胎,不过,人家都说苗盛老婆生的这个孩子是苗刚强的呢。” 平安心里一动,问:“不会吧?” 彭佩然笑笑:“我也不知道,不过,苗刚强跑到计生办找人给苗盛说好话倒是真的,我还得了几斤绿豆,熬汤倒是能败火,中午熬的,还没来得及喝。” 这是在邀请自己去她那里喝绿豆汤? 平安看着彭佩然裤子里紧紧包裹着圆滚滚的屁股和白皙的脖颈,刚才那股被压下去的火又被勾了起来。 彭佩然走后,平安去了赵长顺的办公室。 到了下午,赵长顺将分管计生的副乡长尹力叫到自己跟前,问最近的工作,还说如今一票否决,要是计生出了事,我要是不好受,在我倒霉前一定先让你更难过。 苗刚强找人给苗盛二胎说情当然不可能通过赵长顺,但是赵长顺这会这样问,尹力没法遮拦,说自己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刚得知情况,正准备给你汇报。 赵长顺勃然大怒,说你看着办!要死大家一起完蛋! 这事闹的谁说都不管用了。于是这天晚上,计生这边就连夜将苗盛家里的东西拉了个干干净净,还宣布要拆苗盛的房子,要对苗盛予以重罚。 计生怎么搞,平安不去理会,自然有赵长顺,他第三天再次来到了状元村,没想到看到的是另外一幅景象。 刘福禄工程队的机械正在状元村四下忙碌着,没人再拦阻施工,平安给刘福禄打了电话,刘福禄无可奈何的说,之所以能开工,是因为自己给苗刚强送了钱,不然自己又能怎么样?工期耽搁一天,自己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损失。 干你媳妇的!平安想又是果然。 虽然平安希望苗刚强闹,但是苗刚强收钱还是让他有些恼火,他将情况给赵长顺做了汇报,赵长顺发话,计生那边就带人去苗盛家里拆房子。 计划生育是国策,谁碰谁出局。看到今天来人都是动真格的,苗盛的老婆终于崩溃了,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骂苗盛不是男人,还喊叫说苗刚强再不出现将事情摆平,自己就将他的儿子给掐死,自己也不活了。 状元村看热闹的人顿时哗然,苗盛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等计生工作组回来,平安去找杨得志,不过离杨得志的屋子还有一段距离,听到赵长顺在里面质问杨得志:“苗盛老婆生的孩子要是苗刚强的,那苗刚强可就是有四个孩子了!” 第132章往前小跨一步 赵长顺一直不能被提拔的原因不是在东凡乡。 平安打听出,赵长顺是得罪了王经伦。 赵长顺在二十几年前被保送上了工农大学那会,曾和王经伦在一个公社任过职务。 王经伦比赵长顺小,赵长顺那会是王经伦的上级,两人那时候就有了矛盾,只是没想到后来王经伦步步高升,而赵长顺则蹉跎坎坷,到如今已经没有了翻牌的机会,因此这会赵长顺只有在东凡窝着。 苗盛被爆出来的二胎超生孩子竟然是他老婆和苗刚强生的,这让杨得志也没有预料到,面对赵长顺的质询,杨得志打电话让苗刚强来乡里,将事情说清楚。 事情又起了变化,拐来拐去的,节奏和方向转变快的有些超出平安当初的预期。 平安当机立断,装样子去了厕所,而后拧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屋里给苗蒲禄打了电话。 苗蒲禄已经等了很久,雷厉风行,苗刚强还没到,他带着几个状元村人就来了。 约莫苗蒲禄快到的时候平安就去了杨得志屋里。赵长顺坐在那里不吭声,杨得志皱着眉,苗书林解释说苗刚强和苗盛老婆的事情还没查清,等查清了再说,何况,苗盛的老婆在村里名声一直不好,这会为了不让乡里人拆她的房子,胡言乱语也是有的。 正说着话,苗蒲禄带人来了,他对杨得志说:“我们状元村村民要求开村民会议,罢免苗刚强这个村主任。” “事实理由如下:前两个月,我们村上有个五保老人去世了,苗刚强在乡里拆迁时将这个五保老人的户头报了上去,等于开了个空户,结果,苗刚强一转手将牌坊上面新的宅基地卖给了在村里做生意的一个老板,这个老板就是租村里报废学校开赌场那个人。” “苗刚强收黑钱,贪污腐化,拿着村里的钱在外放高利贷。” “苗刚强在村里长期乱搞男女关系,其中之一就是和本村苗某人的老婆胡来,这个人的老婆还给苗刚强生了一个孩子。苗刚强严重的超生,违背了国家计划生育政策。” “苗刚强拿着村里的公款在外吃喝嫖赌,道德败坏,实在是状元村的耻辱。” “另外还有许多要举报的材料,请乡里领导过目,审核。” 杨得志环视屋里一圈,将苗蒲禄手里按着众多状元村人指印的揭发材料接过,看了一眼,勃然作色,一拍桌子喊了一声:“简直无法无天!” 杨得志的视线扫过了苗书林。苗书林这时站在屋里的一边,他看看没人注意,悄悄的走了出去,平安眼角瞄着苗书林的背影,给苗蒲禄使了个眼色。 苗蒲禄错身让其他人站在前面,自己也溜到了外面,看着苗书林走的方向,拉了一下一个村民的衣襟,两人一起跟了过去。 杨得志将材料看完,赵长顺起身拿了过去,一目十行的一看,问:“苗江伟还没回来?” 平安说:“没有,还在治病。 赵长顺:“你说怎么办?你是状元村的挂点干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有责任!” 平安点头,回答赵长顺说:“是,我有责任,我不逃避,不推卸。” 这时有一个村民忽然说:“怎么能是平副乡长的责任!苗刚强和别人老婆睡觉,搞出来了崽子,这谁能管得了?管也不能管住人家的裤裆利索不利索吧?” 这人说的粗俗,杨得志皱了眉,平安问:“你们村工地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那个刘工头说给苗刚强塞了钱,所以没人再闹事了,还不干的好好的。” 平安皱眉:“给苗刚强塞钱?你说话要有证据。” “没证据,不过大家都知道,哪能有证据?苗刚强让苗盛鼓动人去挡住人家的挖掘机,而后在中间充当好人,工头没法,给苗刚强塞钱,苗盛也分有钱,这才不闹了,村里人谁不知道?不然,前几天你不是也去过村里,那会闹的那么厉害,怎么今天就没事了?这不日毬怪了?谁给钱还当着众人的面?要什么证据?” 杨得志的眉头皱的更厉害。 这时,外面墙根那儿忽然传来了吵闹声,声音一会就转移到了大院里,有个村民站在杨得志的屋门口,回头一看,嘴里“乖乖”的叫了一声,跑了出去。 平安说了一声吵什么吵也跟了过去。 到了院里,只见一个村民一只手拉着苗书林的胳膊,另一只手却握着一个鞋子,将鞋底对着苗书林的脸使劲的抽。 苗书林的脸上都是鞋底样子,苗蒲禄在一边劝,却被这个正在打人的村民甩开了。 这个村民一边用鞋底搧苗书林的脸一边喊叫:“你也算是状元村人!羞先人了你!” “状元村怎么能出你这个坏坏红薯!” “住手!”平安大声喊着过去:“放开!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快放开!” 这人见平安来了,不乐意的将鞋放下,脚提拉着,平安分开两人让苗书林进屋,对着苗蒲禄瞪眼说:“你搞什么!就在一边看着?” 苗蒲禄一脸委屈,手扶着眼镜说:“我上厕所,看到他们俩打架,我拉不开嘛,还差点掉茅厕里。” 杨得志和赵长顺这会也出来了,杨得志问怎么回事,苗蒲禄说:“我不知道啊,我上厕所,他拉着书林主任在厕所里纠缠,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苗书林坏良心!良心大大的坏!他在厕所里给苗刚强打电话说不让苗刚强个鳖孙来乡里,还说大家在举报他!” “我亲耳听见的!” 院子里这会已经站了很多人,杨得志的脸色铁青,赵长顺厉声问苗书林:“你怎么回事!把你手机给我看看通话记录!” 苗书林一声不吭,状元村的人都气愤了,张嘴都在骂,有人说怪不得,原来苗书林也有份,和苗刚强沆瀣一气。 “这事不给个说法不行!”一个村民叫着就往大院外走:“我回去叫人!” 杨得志愣了一下,平安急忙的跑着跟过去,喊:“你站住!你给我站住!有事找我!咱们好商量。我是你们村挂点干部,我来解决,你叫再多人来有什么用!站住……” 平安说着就追到了外面,状元村的几个人也跑了出去,杨得志看看苗书林,怒气冲冲的说:“你干的好事!回你办公室去!” 赵长顺拦着说:“先别回去,就在这,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苗书林脸憋得通红,赵长顺说:“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给苗刚强打电话了?” 苗书林还是不吭声,赵长顺又问:“状元村那个村民说的是不是真的?” 苗书林刚刚是准备去办公室给苗刚强打电话的,但是办公室有人,他想想就去了厕所,但是没想到正和苗刚强说着,就被状元村的人给抓住了。 这会大院里除了麻雀的扑棱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大院外,平安追着这个村民到了大路边,看到没什么人了,这人弯腰站住,两人都长长的嘘出一口气。 平安掏出烟给这人抽,点着烟之后,平安冒了一口,这个村民说:“他妈!我们村真是被这几个大老鼠给偷美了。” “都想要钱,谁不想要钱!可在位置上为大家伙办点实事能死?能有多难?” “我们要求高吗?不高!他妈的他们吃肉连汤都不想让人喝一口!” “我们村老是发展不起来,就是被这种人给祸害的!” 苗蒲禄这会带人也追了过来,平安又给大家伙发烟,有人愤愤的说,这次要将苗刚强给开除了村籍!连球籍都给开除了! 平安一个人和状元村十来个人在路边的样子被乡上的人看到了,平安将这看在眼里,走开两步,将自己脱离在了状元村人之外,这样形成了一个自然的包围,成为了核心,他说:“大家听我的,先回去,事情到了这一步,乡里肯定会给个说法的。” “不说别的,搬迁总是没错,工程不能停,至于谁的错误谁的责任,由乡里进行调查后会有个结论的。” 平安说着面对对苗蒲禄:“你是村里会计,也是老干部了,苗刚强这事这样,苗江伟又不在,你回去要将工作做好,将乡里的政策和态度给大家传达到。” 平安说着对众人团团的抱拳作揖,苗蒲禄说:“平副乡长是有责任心的,他是为了我们村真心实意的着想的。” 有人猛然说:“那叫平副乡长当我们村的村长。”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苗蒲禄笑:“我看村长还是你们村自己选,我可不敢去,省得被你们村人说状元村没人了。” “我看苗蒲禄就是个当村长的料子嘛,有文化有经验,老干家了,老把式,我看行。” 平安看着苗蒲禄带领人回村了,进了大院,杨得志的屋里就是赵长顺和苗书林三个。 不等杨得志问,平安抱怨说状元村这些人太费劲,不过暂时被说通了,不然今天自己这个驻村干部又要被上面批了:“真是难伺候!” 杨得志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看着苗书林说:“你写份检查,深刻一点。你要人怎么说你!” 苗书林低着头出去了,平安看看时间,说:“我还是去一趟状元村,我有点不放心。” “你去,”杨得志说:“一定要做好工作,不能再出事了。” “好。” 看看赵长顺没话说,平安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平安在状元村呆到了半夜才回来,大院里静悄悄的,他走到楼体那里,有个人在不远处“啊”了一声。 “谁?” 平安一问,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还没看清楚就闻到了一股幽香。 凭着气味,平安就知道是彭佩然。 “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才回来?” 平安张嘴问,彭佩然同时也在问。 今夜没有月亮,因为树木的遮挡,乌漆墨黑的,天气还有点热,平安看到彭佩然穿着睡裙,朦朦胧胧中看着她挺拔浑圆的胸将睡裙那一块撑的很高,平安想这个女人里面可能就没穿胸罩。 ——那内裤呢?不会也没穿吧? 彭佩然问:“状元村没事吧?” 平安摇头叹气:“总算没事,就是说了很多话,嘴干。” “我那有绿豆汤呢。” “算了,喝点凉水来得快。” “苗刚强下午来乡里了,你走了后不久来的。” “怎么?” “两位领导都发火了,要将苗刚强送派出所,苗刚强说了很多。” “多少?你都知道哪些?” 平安本不想问的,这些事明天就知道了,但是彭佩然这会身上的香味太好闻了,而且她穿成这样,谁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开车回来才故意的去上厕所,正好的就在这里碰到了自己。 妈的,要不是这个时间段老子不能出一点差错,今晚就将你这个惹火的娘们给办的扎扎实实的! 不过这不耽误平安接近彭佩然,他朝着彭佩然走了两步,低声说:“你都听说了什么?” 彭佩然并没有退后,平安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她就是在等自己! “苗书林,刘茂林都牵扯进去了。”彭佩然也压低了声音,这样两人的样子有些像特务间谍在秘密的接头。 “刘茂林?没搞错吧?” 彭佩然轻轻笑了:“暂时就这些。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状元村幸好有你。” 彭佩然的话里有话,平安反应了过来,说:“那晚是你和我一起去的状元村。” 彭佩然听懂了,站了一会,见平安不说话,以为他在沉思,问:“你不喝绿豆汤?我用井水给冰了的。” 彭佩然这句话让平安想起了别的,说:“不了,太累了。谢谢,喝了后半夜睡不稳。睡吧,不早了。” 彭佩然又站了几秒,身体自然地蹭了一下平安,带了一股香风走了。 平安是想起了自己家那台冰箱,但是很久没回去,里面储藏的东西估计都坏完了。 …… 王经伦再次来到了东凡乡的时间是早上的十点多。 天气不错,王经伦到了没有骂人,看起来心情也不错,他在大院里略做停留,说先不急着开会,时间尚早,走,大家出去走走看看。 王经伦选择的地点是状元村,一路上听取了杨得志的汇报,到了地方后看着忙忙碌碌井井有序的工地,王经伦说这个状元村,这下挪了地方,该叫状元新村了。 杨得志说这个好,新村,新气象。 这时平安插嘴,说状元村的搬迁是县里的长远规划,非常具有战略意义,除了一举解决历史遗留问题,还给了村民一个新的幸福生活,也让状元新村有望成为招商和工业开发的一个亮点,这在全市全省都可能叫响。 王经伦问:“这么说,平副乡长有功?” 平安接话说:“功劳是两位书ji的。不过有问题绝对不敢怪罪别人,那一定是我的。” 王经伦哈哈哈大笑:“看来你经历了这么久,不光多嘴,还很会说话嘛。” “我也是在不断的学习当中,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这几十年来,状元村一直灾害不断,就是在您的手里将困难给解决掉的。” 王经伦又是笑,过了一会,问:“状元村的事情有了眉目了,香菇办那边也得有人管,你收拾收拾去吧。” 此时因为彻查苗刚强和苗江伟,牵扯到了乡里的苗书林以及刘茂林,这两人已经被停职。 平安听了回答说:“能不能另派个人?状元新村建设搬迁还有无数具体事项要处理协调,我留下来把这里的事情办清楚。” 王经伦听了问杨得志:“你怎么说?” 杨得志哪会听不出王经伦的意思,否则干嘛在此时此地多此一问:“平副乡长这一段干的不错,至于今后怎么,请您决定,我是完全拥护的。” “他走了让谁管这一摊子?管得起来吗?或者你杨书ji亲自抓?状元村的这些二愣子要是再闹起来,难道我再来给你擦屁股?” 杨得志听了王经伦的话笑着回答:“平副乡长是走是留,我不能多嘴,说错了让您骂,我知道您即便是批评也是一种鼓励。我自己代表自己表个态,您让我干什么,我保证干好,绝对不能再让、也不敢让您来为我擦屁股。” 杨得志没有明确表态,实际上态度很明白,王经伦心里有数,他站在贞节牌坊前,双手叉腰,说:“你是老手了,农村工作和领导工作经验都很丰富,平安他还年轻,这几个方面都远比不上你。但是状元新村这件事恐怕还得平安,别人不行。为什么?他有股子二愣劲,比状元村的二愣子还二愣子,咱们就以二愣子来治理二愣子。” 别人不知道,杨得志和平安心里有数,王经伦说的就是那会平安跑到王经伦办公室和王经伦讨价还价的事情。 “是,我就在东凡乡当一个二愣子。”平安点头答应。 香菇办的事情,就此揭过不提。几天后县里下达文件,任命平安为东凡乡党委副shu记。 第133章公敌(一) “你现在的处境并没有改变什么,”俞洁轻拂了一下平安的脸,手指拨拉着平安的头发说:“刘茂林和苗书林是出事了,可杨得志怎么样呢?他真没有责任,还是对状元村的事情一点不知情?” “一点不知情,就是渎职,没有责任,那就是受到了维护。” “你说王经伦将杨得志骂的狗血淋头,但是一个上级能当众批评一个人,恰恰有时候就是一种关心和爱护的表现,那代表了亲近。如果王经伦要是能天天骂你的话,那你差不多就可以进入亲信行列了。” “批评和骂在特定的场合就是一种荣誉,这个你一定要辩证的看待。”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将俞洁秀美的身体照射的纤毫毕现,更让平安爱不释手,蠢蠢欲动。 俞洁躲开了平安的挑逗:“领导说让你看着办,不是不让你办,而是让你抓紧办;领导说再想想,不是他没想好,而是要你别再想了;领导征求你的意见,不是真的广开言路,而是在寻求同谋;领导找你吃饭,不是让你品评美食,而是让你去买单;领导表扬你,不是因为你真干的好,而是笼络人心;领导批评你,不是你真的有什么过错,而是提醒你别站错队伍。” 平安听了笑:“我在学校听了导师几天的课,对比一下,觉得没你几分钟之内讲的收获大。关键是你讲的课本上也没有。” “我不收你的学费,”俞洁也笑:“你是想做事呢?还是想做官呢?” 平安撇撇嘴:“这没什么区别吧?矛盾吗?” 俞洁解释说:“你要是想干事呢,就在下面干,你要是想当官呢,就在上面干。” “我又想在下面,又想在上面,看情况而定。” 平安一语双关,俞洁嘴里“哎呀”了一声:“别胡闹,说正经的呢。” “是正经的话啊,我又想做事,又想当官。谁不想?” 俞洁坐起身子,将自己给裹住:“话是这样说的,可有时候当官和干事是对立的。在上面干,既要会当官也要会干事,或者说既要会干事更要会当官。” “有的人属于那种会干事不会当官的人,这样当官对这种人而言不仅干不成事,而且还会当不成官,失败是注定的。” “有的人会当官却不会做事,只是在人际关系上下功夫,完全的就是混人。更有一种人,既不会当官也不会做事,就是在混日子。” 平安:“有这样的人吗?我也想混日子啊。” 俞洁:“我给你举个例子。县里宣传那边的李军,这个人既不会做官,也不会做人,但是他在位置上一直干着,你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他父亲之前是市里的一位老领导,他能到这个位置大家都是看他父亲的面子。” “而后,李军这人还没能力,遇到事只会说你们大家看怎么办?你要是问多了,他就着急了,会说咱们去喝酒吧,咱们去吃饭吧,要不就是等回去和大家研究一下再说,顾左右而言其他。” “就像是你在问他一加一等于几?他从不回答,顶多说‘我十分的重视数学教育’,‘学了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之类的话让你云里雾里的。” “刚开始我以为他是谦虚,情商高,后来发现这人是真不行,他真的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那会领导曾经很多次想将他给换掉的,但是碍于情面,也有这人从来不惹事,你说让我怎么我就怎么。李军还因为错综复杂的关系认识了一窝人,你还没动他,方方面面说情的人就来了,于是呢,这就跟以前门阀里养的食客似的,对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就那样了。” 平安:“还多一个不多?多少人想上去!他却占着位置,那你说李军就是滥竽充数里的那位南郭先生?” “对,因此,我给你说的意思是,其实你别看上面人多,真正要面对要花功夫对待的,也就是那一两个,其他的,没必要理他们。” “有尸位素餐的,也有在其位也不谋其政的,更有感觉上升无门混日子的,各种各样人多了去了。看透了的话,留县没有多复杂的。” 平安问:“受教了。不过,难道我现在不是既在当官又在干事吗?——好吧,我是小小的一个副科。” 俞洁正色说:“别小看你这个在乡镇上的副科!事实上县里除了王经伦和傅莹花之外,其余的几位县领导还不如一些局干部,譬如我要说副县长没有财政局预算科的科长过的舒坦,你信吗?有些人级别虽然在,但是那个滋味不可同日而语。” “上面千条线,底下一根针,这就是说,不管上面再多的千丝万缕问题,到了下面都是要通过乡镇街道办这些个‘针眼’实施完成的,辛苦是辛苦,可干好了是非常锻炼人的。” 平安“哦”了一声,俞洁眨眨眼问:“假如我说你现在既不是在当官,又不是在干事呢?” “嗯?”平安不理解。 俞洁看着平安,手指点了他一下说:“你就是在出气。” 俞洁说着笑了,平安往床上一躺,瘫着不起,也笑:“出气怎么了?要不将我憋死?” 俞洁认真的说:“在坡口那一段,我甚至都想到了死……是你让我能不死的。” “俞洁,你别这样……” “真的,有些经历,人一辈子一次就行了。成熟和人的年纪没关系,活一百岁没经历过有人还是不会明白……不说我,尼克松的回忆录中有这样一句话:‘任何伟大而杰出的人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谦虚者,谦虚不过是一种姿态而已。’因此,今后别只顾着‘出气’了,要想的多一点。” 在平安要回留县的时候,俞洁将给他准备的新的衬衣和皮带拿出来,让他穿好。 这衬衣和皮带不知道什么牌子的,但是质感不错,低调而又舒服,俞洁给平安整理着衣服领子,说:“很多人出事,都是从皮带、皮鞋、领带、手表这些细节上被人抓了把柄。有人在位置上既想深埋自己,又想显示一点与众不同,什么名牌的领带,名牌的皮带,穿戴着根本没必要。不想整你没事,一旦遇到有心的,你全身都会是漏洞。” “我不怕,”平安笑笑猛地将俞洁抱住,使劲亲了她一口说:“我这是爱心牌的,刀枪不入,只有自己才能看得懂标志。” 开车在路上,杨得志打电话问平安还要学习几天,平安说自己已经快到家了。 “我在市里有事,你回去后见一下彭佩然。” 杨得志说完挂了电话,平安想要自己见彭佩然干什么? 到了乡里,车刚刚停好,办公室的秦奋过来问好,而后说了杨得志去了市里,尹力请了病假,你回来的太及时了。 平安问:“什么事?” 秦奋是杨得志的远房外甥,也不知道这个远房有多远,反正是杨得志的亲戚。 平安有意和秦奋多接触,这样能从秦奋这里获得很多杨得志的消息,同时,也能将自己故意要流露出来的意思让秦奋给杨得志反馈过去。 “我们刚刚到县里将策源村的一个人接了回来,在后院计生那里……”秦奋说到这,后院传来了一声怒喝,接着就是吵闹,秦奋说:“看,闹个没完。” 赵长顺以身体没有痊愈的理由基本不管事,杨得志不在,尹力是主抓计生的副乡长请了病假,秦奋又在等自己,计生办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院里已经吵得热火朝天。平安走着听秦奋说了大概,已经看到有个个头不高的男子对着彭佩然大吼大叫,计生办的人都在劝说,彭佩然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众人看到了平安都过来问候,平安答应着到了彭佩然面前,对着还在喊叫的男子问:“你怎么了?有话慢慢说。” “我怎么了?我断子绝孙了!”这人看出平安是领导,吼叫道:“将我从县里弄回来,难道我不会再去!” “我去市里省里告你们!” “有事给我说……”平安说着从兜里掏烟给这人递过去:“我刚回来,不了解情况。去我那里喝点水?” 平安是不吸烟的,但是兜里不装烟却不行,这人却退后一步,不接平安的烟。 彭佩然这会开腔,介绍了平安的身份,这男子听了说:“好!去就去!砍了头的鸡都能跑,看你能怎么!” 彭佩然秦奋跟着平安到了他的办公室,进去彭佩然自觉的给平安和秦奋倒水,给那个脖子上青筋扭得很高的男子也倒了一杯,平安再次的给他递烟,见这人不接,就放在茶几上,问:“喝点水,有事说事。” 这人还是不吭声,鼻孔里呼哧呼哧的,显然心里很激动。 彭佩然说:“这位老乡是策源村的,叫潘天庆,前几天,乡里将他媳妇带着检查身体……” “你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是检查身体?那是结扎!”潘天庆怒道:“你们都有脑子没有?土匪!” 潘天庆一开口,彭佩然不说了,她看了一眼平安坐在一旁,潘天庆停了一会,说:“你们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将我媳妇的肚子划上一刀!你们怎么那么混账!” 平安没吭声,等一会,他听明白了。 这个男子叫潘天庆,是东凡乡策源村人,今年二十七岁,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和他老婆苗欢欢结了婚,次年两人生了他们的女儿晶晶。 潘天庆的姐姐叫潘天娥,嫁在本市的丰谷县。潘天娥和她丈夫生了两个女儿,就在前不久,潘天娥生了第三胎,是个儿子。 潘天娥所在的丰谷县计划生育抓得很紧,她就悄悄把儿子送到弟弟潘天庆家,想请弟弟弟媳给她带一段时间。 前几天,也就是平安到省里学习那会,潘天庆去县里办事了,第二天回来才知道自己的老婆苗欢欢被带到乡里计生服务站做了结扎手术。 乡里计生部门以为苗欢欢抱着的孩子是她超生的。 潘天庆知道后气得眼睛都绿了,开着三轮车跑到乡里要说法。 杨得志这一段总不在乡里,赵长顺又是那样,而主抓计生的尹力也恰好有病了,尹力在临走的时候交待给工作人员让潘天庆回去等调查结果。 潘天庆怒极了,当时就将计生办里面的办公用品扔的到处都是,还掀翻了几张桌子,结果不知道是谁将派出所的人叫了来,潘天庆被带到派出所留置了一夜。 留置不是拘留,只是让譬如醉酒的人冷静清醒的一种方式。潘天庆从派出所出来没回家,大清早的直接就去县里告状。县领导给潘天庆说,事情要等调查清楚了再说。潘天庆不干,嚷闹着就在县里等调查结果。 这样,县里只好打电话给东凡乡,叫人把潘天庆接回来。 平安到了乡里的时候,潘天庆被从县里带回来没多大一会。 既然杨得志赵长顺尹力几个都不在,就算杨得志不打那个电话,遇到这事平安都要过问一下。 因此他是半夜吃面条,赶(擀)上了。 第134章公敌(二)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彭佩然又敲了一下门,嘴里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难道他回家了? 这个小插曲让米兰和平安越发的疯狂,平安将米兰幻想成了彭佩然,米兰因为要离开本市,有些舍命陪君子最后一战的架势。 等一切结束,米兰说:“我很后悔,要是那时候不闹,你也不会跑到这个边缘地带来当教书先生。” 平安说:“没什么不好,这都是人的命运,是我该经历的。” “你也信命运?我真的不会缠你了,你都放弃了市里的工作跑到这来了……我会找个人嫁出去的,只是今后,要是想你了,你别装作不认我。” “那不会,肯定不会。” “要是我在你们学校找一个男的结婚呢?天天就能见你。” 米兰明显的是调侃,但是平安已经不在意了,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让身上的汗水落,说:“这里的人都配不上你。人之初,性本善,黄狗咬住先生蛋,先生疼的直叫唤,学生说我没看见。” 米兰咯咯的笑,笑的花枝乱颤:“包括你?” “是的,包括我。你其实是很多人青春的梦境中的那个梦,但是你却自己不知道。” “我那么好?” 平安认真的说:“真的好。” “那你干嘛不要我?”米兰有些费解。 “不是我不要你,我连自己都不想要。” “这么深奥?”米兰对平安的话不能理解:“那你慢慢想你该干嘛吧,好了,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上了年纪,他们需要你。” 米兰难得的说了一句替他人着想的话,平安心说他们需要我?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他们,我谁都不需要,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谁要知道我需要什么,麻烦告诉我。 米兰走了。 往常,米兰都是在没事干生活找不到目标的时候就来找自己,这会她有了新的去处,有了目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缠自己了。 米兰真的走了。 日子骤然的愈加无聊了起来,和米兰纠缠了这么几年,自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她说不打就不打了,她放弃了战争举了白旗撤离了战场留下了空兀的空白和形影相吊的自己。 那自己能干什么?俞薇在哪?江雨?和刘可欣的五年之约?考研究生?想法子回市里?还是继续扎根二中实施义务教育混吃等死? …… 平安在操场上对着球网不住的投着球,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空旷的校园这会只是他一个人,噗通噗通的,声音单调又沉闷,这时从大门外开进来一辆桑塔纳,车子一直的驶向了校长住的地方,没一会,这辆车又开了过来,停在一边,车上的司机下来,是个和平安差不多的年轻人,只是稍微的有些啤酒肚,他对着平安喊了一句:“玩两把,”平安就将球传给了他。 这人打球还行,不过似乎不经常运动,一会就汗流浃背还带着气喘吁吁,他让平安暂停,到车上拿了两瓶水过来,自己拧开一瓶,另一瓶给了平安,问:“你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不是,教政治的。” 这年轻人就笑了:“我老觉得教政治的老师应该是戴着几百度的近视镜,年龄绝对一大把的老头呢。” 平安也笑笑,开了水喝,接着两人又开始玩。 过了一会,张校长和教导主任陪着一个女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和平安打球的年轻人来了一个三分球,但是没进,他摆手说:“不玩了,你慢慢打。” 平安和他说了再见,自己投进了几个球,这时李主任三个已经到了车跟前,那个女的看起来也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模样,留着普通的齐耳学生头,衣着光鲜,看上去还比较精神,有那么几分的好看,也有些像俞薇——平安觉得自己心里犯邪,见到苗条好看一点的女人就幻想是俞薇——这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肯定是一位领导。 这女人到了车跟前又和校长李主任说了几句,瞄了一眼打球的平安,没太在意,校长为她拉开了车门,等她上去,又为她关上了。 这女人将车窗放下,和两位送行人员再见,车子驶出一截,李主任喊:“平安,球扔过来,让张校长露一手。” 车里的女人听了回头看了一眼。 平安带着球过来递给张校长,张校长投了几个球,平安负责捡球,张校长感叹自己不行了,老了,而后和李主任离开,平安也不玩了,和两人一起往宿舍走,陪着他们在路上说说话。 ……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放晴之后空气特别的好,平安正往楼上宿舍走,彭佩然从后面急匆匆的过来,平安问候了一声,彭佩然不像往常那样慢下来和他说话,倒像是做贼偷了人似的嗯啊着上了楼。 平安觉得彭佩然今天走路的姿势十分的古怪,回到屋里坐了一会,彭佩然过来了,这下倒像是自然了很多,换了一件衣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说是煮好的嫩玉米,自己家地里产的,让平安尝尝鲜。 “你家还有地?彭老师心系群众,亲自登门送温暖,鄙人十分感谢,诚惶诚恐,”平安说着在彭佩然身上瞄,彭佩然问:“我家这么就不能有地?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总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好看。” 彭佩然脸红了一下笑了:“我给你说个笑话,刚刚路过王炳正的课堂,他站在讲台上正讲解凸透镜,说,同学们,我往这一站,你们看,我好比就是那个P点……” 平安笑笑让彭佩然坐,心说她这就是在打岔,拿着玉米棒子咬了一口,说:“真香,绝对的有机绿色食品,我也借花献佛,给你讲一个,我上大学那会,我爸给我学费,说,给你钱是让你上大学的,不是上大学生的,专款专用啊!” “结果呢?”彭佩然话里有话。 “哪有结果,只有如果。我厌倦了贞洁又郁闷的日子,又没有勇气过堕落的生活。” 彭佩然听了调侃:“没变坏是因为诱惑不够。到了该堕落的时候,十头牛都扯不回。” “金玉良言。绝对经典。问一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彭佩然说:“没怎么啊?” “长定的眉毛生成的骨,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彭大总管。” 彭佩然站起来要走,说:“一个长的很帅的小伙子上了公交车,掏出餐巾纸将座位擦干净,刚要落座时,没控制好放了一声响屁。恰巧被旁边的一个女生听到了,这大姐说,怎么!真干净,擦完了还要吹一口。” 平安哈哈的笑:“行,我话多了,算我什么都没说。” 彭佩然撇撇嘴,眼睛骨碌着说:“你有话就说,就你!谁能挡住你的嘴!” “好好好,话说澡堂里一大嫂,在屁股上纹了一只苍蝇,十分逼真,众人皆纳闷。女搓澡师傅问:人家身上都纹龙、虎或者纹关公花卉什么的,最不抵的也纹一个爱或者恨字,你为什么纹了一苍蝇啊?这位大嫂听后语重心长地说:没文化真可怕,不懂了吧?这叫一定(腚)赢(蝇),一赢(蝇)到底!” 彭佩然脸一红,就要反驳,外面楼下有人叫:“平安老师,平安,平老师。” 彭佩然借机走了出去,站在栏杆跟前往下看,问那人:“谁找平安啊?” “是张校长,让他赶紧去。” 彭佩然说我转告他,而后看着屋里抓紧了啃着玉米棒子的平安笑:“你急什么?” 平安满嘴玉米粒,挤眉弄眼含糊不清的低声说:“我不赶紧消灭罪证啊?哪能出去出卖你,我跟你可是一个战壕的。” 彭佩然心说你倒真是机灵:“你听到了,赶紧去啊,张校长有请。” “张校长请我我哪用急,彭老师叫我,在屋里咳嗽一声,我立马眨眼就到,准比火烧屁股还急。” “火烧屁股可不就是猴屁股?” 平安听了站起来,将玉米穗往垃圾桶里一丢,看着彭佩然的臀部,说:“我还真就是猴屁股。” 彭佩然见他总是注意自己那里,懵然脸又红了一下,转身就走。 平安心说这女人到底今天怎么了,动不动脸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那干嘛来我这脸红? 难道她想跟我做脸红的事情? 学校接待室里坐着三个人,李主任不说,一个是女的,那天见过,就是坐桑塔纳的那个短头发女人,脸色冷峻,像是苦大仇深的劳苦大众代表,眼神不断的在平安身上扫射,宛如丈母娘挑女婿。 另一个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灰白,看着比较和蔼,看到平安笑着说:“我姓谢,叫谢乐迪,她姓俞,我们是县政府办公室的,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这女的姓俞? 他们是县政府的,找自己了解什么? 谢乐迪?县政府办公室的? 姓俞的女人? 本县的人除了二中有限的几个之外,平安一个都不认识,县府办的人找自己来了解什么? 平安看看两人,心里拿这个姓俞的和俞薇做着比较,但除了都是女性,都比较漂亮,身体纤瘦苗条,其余似乎没有什么共同点。 李主任陪了几分钟,说了几句客套话离开了,姓俞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说:“我们知道你不是本县人,刚到二中没多久,想就你的以往做一些了解,请实事求是的说明。” 这么公事公办?了解自己什么?还实事求是。 平安懵然觉得这个女的行事作风有些像电影《办公室的故事》里那个呆板的女上司。 摸不清来意,平安说了自己的简历,姓俞的女人又问你省大毕业,学法律的?怎么不在市里工作跑到留县二中? “想回,想离家近,可是今年的情况就是这样,人多的安排不了,我就来二中了。” 他们问的糊里糊涂,平安回答的真真假假模棱两可。 但对话都是浮光掠影的,很是概括,这让平安越发的纳闷,接着姓俞的女子又问平安平时都喜欢干什么,有什么爱好,平安心说你想给我介绍对象还是想将你自己介绍给我?嘴上就很简单的说没有,自己也没有特别的爱好。 “你写字怎么样?写几个我看看。” 接了她递过来的笔记本和笔,平安接过,准备提笔写字,她又说:“多写一些,不要拘泥内容。” 他们到底要搞什么? 平安写着,姓俞的站起来到他身边看,平安闻到了一种很纯净香皂的气息,心说这女的身上是香皂味,难道她洗澡不用沐浴液,平时还不带擦香水?干净是干净,不过真是古板,白活了这个风姿妖娆的年纪。 第135章公敌(三) 今晚特别的冷,风嗖嗖的刮着,天上也没有星光,可能要下雪了,平安却跑得气喘吁吁,他将东西南三个门外都找了一遍,尤其是阴暗的角落和旮旯地方,但都没发现江雨的行踪。 平安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江雨是参加什么聚会了,听不到传呼的声音,所以没回——但是这始终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北门,如果北门外再没有江雨的影子,平安告诉自己必须要报警了。 北门其实不算是门,这里有一片天然的湖泊,自然的将大学和外界隔开了,顺着湖水往东会走到公路上去,而现在天冷,湖面上风大,谁也不会在这个接近了零点的时候跑到这里喝西北风,这也就是平安将这里定为最后搜寻江雨的原因。 没人。 一个影子都没有。 湖边栽种着一些垂柳,平安一棵树一棵树的挨着找,还打着电筒往湖水里照射。 足足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依然的没有江雨的踪迹。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零点过十分钟了,江雨如果此时回到家,她绝对会给自己打传呼的! 平安越发的焦急,他顺着胡跑上了坡,来到了公路边,顺着公路往前继续的找。 今晚怎么连夜行的车都这么少!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第136章丑陋(一) 天已经黑了,外面有着风,将树叶子刮的哗哗乱响,潘婷在车上很安静,坐的端端正正,平安不说话,她也不吭声。 策源到乡里的路程大约有二十里路,潘婷说她是走到乡上的,平安觉得这个“走”不准确,她应该是跑到乡里等自己的,不过,不管是跑还是走,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女孩而言,这段路程不能算短。 村子里非常的寂静,偶尔传出来的说话声让平安有了一些“云深不知处”的错觉。弃车步行之后,可以看到每家每户院子里被灯光照射下的袅袅炊烟升起,潘炳忠的家却一片黑暗,到了栅栏门跟前,才看到了有一丝昏黄的光映照了出来,斑斑驳驳的投射在地面上。 这光不像是灯光,像是蜡烛被点燃的光亮。 不知哪传来了几声狗吠,潘婷将门推开,平安进到院子里,他看到这束光就是屋里的蜡烛那儿散播过来的。 潘婷家甚至没有电? 家里有人。 潘炳忠和他的妻子李兰岑都在,两口子这会都坐在屋子中间的木凳上,眼前是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碗,碗里已经没有了食物,李兰岑见到了进屋的潘婷,张嘴问你去哪了?不知道吃饭? 这时她看到了平安。 “你们好,我叫平安。”平安做了自我介绍,潘炳忠起身问好,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潘婷说:“平叔叔是乡里的大官,他能管咱们的事。” 李兰岑很快的将桌上的碗收拾好,带着潘婷离开,而后又很麻利的给平安倒了水,再次的离开了。 这屋里空荡荡的,就像是刚盖好的房子没来得及添置家具,但是情况不是这样的,他们家什么都没有,窗户上没有玻璃,露着黑洞的窟窿,像是夜的嘴巴要吞噬人间的一切。 平安给潘炳忠递烟,潘炳忠叫出了平安的职务,而后说自己戒烟了。平安心说原来他知道自己。 潘炳忠的脸线条分明,不知道他之前在乡里上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是此刻,他给平安的印象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听潘婷说,那天家里丧事,你是从别的乡请了一班人来帮忙的?” 平安问的很直接,那天给潘炳忠帮忙的人除了李兰岑娘家的人,就是潘炳忠从县里叫的专门替人料理丧事的,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这与留县乡村哪家老人去世了,后事都是近邻帮忙料理的非常不同。 潘炳忠沉默着,平安又问:“我了解到,你在乡里那会,是农艺师,农技站站长,工作一直很负责。那,那件事的原因和中间究竟是怎样的呢?” 潘炳忠依旧的沉默着,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几个小孩的笑骂,内容还是潘炳忠没良心之类的。 看来这对潘炳忠就是家常便饭。平安不禁的抬头,可是潘炳忠纹丝不动。 “你不想说吗?事实就是那样,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潘炳忠似乎就是不想说,平安看了一下时间,问:“你家,就穷成这样?一贫如洗?” 这时潘婷站在门口,怯生生的说:“我家的东西,都被邻居给拉走了。” “为什么?” “他们说,我家要赔他们的损失。” 平安转过脸猛地问潘炳忠:“赔偿包括那些辱骂和骚扰?一个人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错事才能让全村人表现的人神共愤?” “说出你心里的话很难吗?如果老人去世是一种解脱,你们两口子也打算这一辈子一直这样,可是你女儿有什么错?她为什么要承受你们所犯错的结果?” “你觉得,这公平吗?” 潘炳忠抬头看着平安,似乎要说话,但是又低了头。 平安有些生气了,不过这只是一瞬,他更多的觉得自己有些一厢情愿。为了心里的恻隐、为了探究一个真相、为了一个小女孩的求助,来到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但是这个人不值得自己帮助?不是。那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如果是掉进了坑里,你如果想着要脱离困难,可是你连胳膊都不伸出来,别人怎么拉你一把?” 平安放缓了语气,说完,潘炳忠低沉的回答:“我试过,不过没结果。” 平安:“你没有在我这里试过!” 潘炳忠再次抬头看着平安,长吁一口气,说:“我从看守所里放出来的那天,下着大雪,我妻子在外面已经等了我很久,她拿着一件他父亲的破棉袄拿给我穿,那会儿我并不知道我家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让我回村,将我往她娘家带,我不同意,跑回家一看,屋里一无所有。” “我家所有的东西,连大门,窗户上的铝合金窗扇,边框,都被人弄走了,墙外面的瓷砖基本被人给敲碎完了,墙上到处都写的是卖假种子、贪污犯潘炳忠不得好死的字迹。” “那些字有的是用木炭写的,有的用的是泥巴,还有的用粉笔。” “路边,我家的大棚你看到了,这会和那时都一样,全是我们本村的人干的。” “我妻子给我说,我家的大铁门,是被邻村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拆走的,所有的房间门以及铝合金窗是被乡里的一家人撬走的。我的那套沙发是我们村的一家人搬走的,还有那张床,是村里的一对父子给抬走的,那个父亲给我妻子说,他儿子要结婚了,指望着卖了粮食好买张床呢,没想到秋后地里颗粒无收,所以不好意思,借你家的床用用。” “我家的所有的东西,家电、就连吃饭的碗筷,不是被本村的人拉走抱走抬走,就是被别的村的人给弄走,他们一个个都理直气壮,说是我欠他们的,就连我家院子里的柴火,都被人抱走了,而抱我家柴火的人,我妻子说他只买了一斤种子。” “去看守所之前,我答应过赔偿那些买了种子的农户。我让我妻子将银行里存的几万块钱交到了乡里,让乡里替我转赔给他们。我说,钱虽然少了点,但只能拿出这么多,我的积蓄全部在这儿。不过,请相信我,我自己种下的苦果,哪怕做牛做马,也要一分不差地赔给他们。只要我不死。” “但是没想到,我在看守所两个多月,家里就家徒四壁……乡民受了损失我能理解,可我老婆女儿老母亲犯了什么错?” “尹力当时还没当副乡长,他给我说,为什么不听他的,干嘛非要在村里盖这么好的房子,你自己有能力赚钱,但鹤立鸡群,这会遭嫉妒,有人会落井下石的。这下好了,看看,除了拆房子外,能被人抢的,都被抢走了。” 尹力?尹力原来和潘炳忠关系不错?平安问:“你那些种子,是从丰谷县买的,那个种子公司的人,是你同学?” “他叫孟栓旺,那些种子是他所在的公司卖给我的。那时候县里种子缺口较大,我同县农业局介绍过的一些种子公司联系,他们都说没有了。没办法,只有找了孟栓旺。” “你是说孟栓旺给你的是假种子?” 潘炳忠否认:“我当时看到乡里田地种子不长穗,可能有问题,就去找了孟栓旺,孟栓旺将我带到他们县乡村的地头,指着绿油油的庄稼问我,这是同一期的那批种子,有几万斤,这里没一点问题,到了你们乡就成了寡妇的肚子!” “那就是说,你同学给你的种子没问题?” 潘炳忠没回答平安的话:“乡民不容易,颗粒无收心情都不好,我在拘留所里,我妻子看我的时候问,就算那批种子有问题,这责任也不该我一个人担着,县里为什么不给我们没问题的种子?我在县里开会的时候,县里是布置了让各乡农技站自己补充种子的。我去购买种子时同农技站的人商量过,他们都同意了的,出了事他们一个个的表示和自己没关系。” “当时林伟民还在东凡,他在会上说,减产的事情,他一定会给全乡人一个合理满意的答复。” 林伟民? “我家已经破败了,我去找丰谷找孟栓旺,可是没想到孟栓旺也被关进了看守所,我那时才知道,他因为我买的那一批种子,被丰谷县检察院给逮捕了。” “孟栓旺因为你买的那批种子被逮捕,可是他在丰谷销售的同一批种子没问题?你在丰谷做了调查没有?” 潘炳忠点头:“孟栓旺说的没错,我查了,丰谷当时种植的那批种子,没问题,当年的产量都很高。” 平安问:“当时法院判你,说那批种子没有县农业主管部门的批准,没检疫证、没检验证、也没有合格证,是三无产品,那到底有证没有?” “有!”潘炳忠答道。 “有?”平安问:“有为什么法院说没有?” 潘炳忠长叹一声:“那批种子就一套证书,在孟栓旺那里,他说,当时要是将证书给我了,他就没有了,他的销量很大,没证明,怎么往出卖?” 那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很多人都以为我在买种子中间吃了回扣,但这根本不可能,第一我不会吃回扣,第二,我回来卖的价格和丰谷县的价格一个样,中间没差价,怎么吃回扣?” “那你到底查出问题的症结没有?”平安皱了眉:“这都几年过去了,你没一点线索?” “有线索,唯一可查的异同点,就是那批种子在种植的时候,对土壤、气候和栽培技术以及温度有要求,假如种植户推迟了播种期,种子发芽的温度湿度以及时间不够,当然会减产,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如果遭受到了冷空气,种子也不会好好的发芽,而那一年,留县恰好就遭受了几股恶劣天气的侵蚀,这都是减产绝收的原因,我说的,可以在气象局查到资料。” 平安问:“就是说乡民没有按照种子说明去操作,还有天气的因素在里面导致了减产?这些情况你都反映了没有?我听潘婷说,你们村的一位老人,当时也是种了那批种子的,但是他就没有出现不发芽没产量的情况。” 潘炳忠看着平安,一恍惚,平安似乎看到了和潘婷一样的神情。 潘炳忠又低下头头。他一直低着头,就像一头俯首耕地的老牛一样。 潘炳忠:“那年气候的原因导致减产,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只能是乡民没有按照种子的说明去种。” 平安:“谁有要求谁就负有举证责任。天气是有据可查的,那种子种植的操作说明,应该在你这里。你要不给大家说明,谁知道?村民只能按照习惯去种植,出了事,只能算是你的责任。” “我有说明的,”潘炳忠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我当时让站里印刷了一份种子栽培种植的宣传单,里面很详细的说明了对土壤气候湿度的要求,谁买种子就给谁一份。不过事后农技站一张也找不到了。全乡五百多家农户买了种子,就有五百多分附注的印刷说明,我为了调查清楚,将购种数量、购种时间、播种时间以及有没有栽培说明书这些内容制作了一张调查表格,先从我们村开始,挨家挨户的调查。” “但是遇到的情况是什么样呢?我问他们在农技站买了几斤种子?什么时候买的?这些基本大家都能平心静气的回答,但是当我问到有没有看种子附给的宣传资料,他们无一例外的就发火了,一个个都怒的大同小异,问我是不是在笑他们没读过书,说我读了几年书有什么了不起的,读书了就卖假种子坑害邻里乡亲!” “他们还说,自己是没读过书,可不会坑人!我说我只是想问大家买种子时拿了宣传资料没有,是什么时候播种的?他们都骂我说自己种了几十年的地,还用得着我去教他们?” “村里人说,他们明白了,说我就是想要种子说明书,那个宣传单不是我印的吗,我现在想印多少就印多少,他们有了也不给我。” “我没办法,让我妻子和女儿替我去上门调查,但是我这下希望又落空了,他们骂我不就是想翻案!他们说我如果翻了案就能将赔给他们的钱给要回去?还说我家是赚昧心钱赚疯了。” 平安明白了,这就是人性本恶。即便乡里的、策源村的人心里明知道当年是没有按照潘炳忠附注种子的说明去种植导致了减产的,也不会将错误归结于他们自己的身上。 乡民们认为委屈是自己的,错误是别人的。没人会将收到手的钱再拿出去,反正的确他们就是减产了。 天气没法怪罪,老天爷嘛,所以他们就怪罪到人的身上。潘炳忠想推翻之前的那些乡民给的误会与惩罚,他们不会答应。 这就是潘婷所说的众口铄金。 平安想起了那天在潘炳忠家门口遇到的那个长的十分丑陋却感觉自认为良好的女人。平安并不想以貌取人,但如果乡民们都像她那个样子,那么,这些人不仅外貌长的丑,他们的心灵,和他们的长相一样让人感到恶心。 平安的心情变得很糟糕:“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当时是有那份种子说明吗?” 第137章丑陋(二)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 忽然一夜春风来,树的枝柯之间冒出了嫩绿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园里的迎春花黄黄的,一切都莺莺燕燕的着实让人喜爱。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会去研究所,到了所里发现走廊乱七八糟围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惊疑和紧张,一个个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问话,这些人本来都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忽然的都闭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犹疑,难道,又出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着,宛如往常一样笑着个大家伙问了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她径直的到了张所长那里,而张所长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杨副所长。杨副所长五十多,人比较干瘦,戴着八百度的近视镜,很有些账房先生的风范。 江雨进去,和杨副所长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问,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副所长长期戴近视镜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咕噜噜两圈,干咳一声说:“那个,崔明明,那个,她啊,她中午,在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哦,伤的重不重?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在医院呢,应该没事。” 江雨哦了一声,再说了几句,走了出来。 没等下班,江雨就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医院,探望已经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没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医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经有了单位的几个人了。 见到崔明明的那张脸,江雨吃了一惊,她的头被白绷带绷着,脸上鼻青眼肿的,像是成千上万个冰雹无间断的砸过她的这张脸。 这不是人脸,这完全是去了毛盖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认不出床上的这位就是朝夕相处的崔明明。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江雨的关怀却让刚才热烈的场面骤然的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全自动的远离了江雨,用怪异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看我呢?” 还是没人吭声,有人还颇含敌意的看着江雨,崔明明倒是说:“江雨来了,来了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你这这真是……” 江雨也就不理其他人,和崔明明说着话,闲扯了几句,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所里的人全都“呃”的点头,但是没人出来送江雨。 江雨出来,在门口那站了一下,依稀的听到里面说:“她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将你从楼上给推下来,这倒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人!” “人家梦游,你管得着?” “要我说,她要不能离婚?漂漂亮亮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为嘛离婚,你们都不想想为什么?睡半夜将你宰了,你找谁说理去?” “你这纯粹马后炮,你早点干嘛去了?” “哎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她老公,这不是因为小崔出了事,谁知道她人格分裂啊……” 这时崔明明的声音说:“这事,怎么说呢,我自认倒霉吧……” “为嘛自认倒霉,给领导反映,出书了不起啊,有社科基金了不起啊,人不行,有病,干嘛都不行!” 江雨已经不知道怎么愤怒了,她顺着楼梯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下楼离开,而是在往上。 干脆的,江雨到了楼上,到了顶楼,她看着远处的建筑和尚且沉寂在春风里的万物,长长的嘘处了一口气。 平安晚上到江雨这里的时候,是十点一刻,从过年前去过那个宾馆之后,他就已经不在门上做记号了,因为已经确定了江雨根本就没有病,做那个完全的没有必要。 进了屋,平安似乎闻到了一股什么香味,挺好闻的,他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声江老师我来了,听江雨回答了一声后,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里似乎也弥漫着一种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而且,被褥和枕头也换过了,全是新的,平安坐上去摸了一下枕头,觉得很手感很不错,开了台灯看了一会书,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平安隐隐约约的,觉得床前站了一个人,他一愣,睁开眼一看,在黑黑的光影之中,江雨那修长的身材是那么的容易辨认。 江雨只穿着睡衣,她看到平安睁开了眼睛,将腿放在了床上一跪,人就俯上了床,手撑着低头看着平安,长长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倒垂下来,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璀璨发亮,嘴里鼻孔里喷着热热的气息,而后就吻在了平安的唇上…… …… 和想想中目测中的一样,江雨整个人身材纤长,但该饱满的地方就饱满,该圆润的地方就圆润,她的皮肤好的像是让平安感觉在摸着绸缎一样,唇舌却像涂抹了蜜,十分的诱人流连忘返,而虽然纤瘦,但她的表现却十分的有力。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听到床有节奏的咯吱咔嚓声和彼此的喘息。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轰然倒塌。 休息了一会,两人再次鏖战,然后再一次,再一次…… 这一夜就这样的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征服了谁,谁又缴械投降了,一切都很美好。 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平安睁开眼,听到江雨在厨房里炒菜,他躺着看看屋顶,伸了个懒腰,手臂伸展开来写了个大字,而后起床,眼睛看到了自己枕头上江雨的几根长发,随手捻了起来,在手里拉了几下,想想放到了桌子上。 到了厨房,江雨见到平安笑了一下,平安迟疑了一下,江雨就转过身和他拥吻了一会,说:“洗洗准备吃饭。” 江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就像缺水的庄稼被浇灌喝饱了水一样。 一会吃着饭,江雨说:“平安,能不能,陪我去散散心?” “好啊,想去哪里?” “随便吧,走到哪是哪。” 吃完了饭,江雨给张所长请了假,说自己想休息一下。 而张所长似乎想给江雨说什么,江雨一张嘴,他就不说话了,听完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自己没先说出口,要不能有语迟人贵之说,她自己要休息不来,省得自己出口得罪人。 江雨这边是先进工作者,是社科基金的获得者,是所里的骨干,崔明明那边却受伤到了住院,还好自己做了工作,不然按照崔明明那些人的意思要报案,警察来了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江雨有病,梦游,推了崔明明下楼,这怎么能说得清?再说,她去年都能自己跳天桥差点死了,这种人,你想怎么处理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当领导的,即使要权衡、平衡,哪方面抹不平,工作都不好干。 平安和江雨天南海北的整整玩了大半个月,在回程的前一晚,江雨对平安说,这些日子,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平安心有戚戚,他这一段已经想了很久,终于给江雨说了俞薇身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江雨一点都不吃惊,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平安在对待自己这个“梦游症”患者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惊慌错乱,为什么他一直的坚信自己根本就没病。 江雨靠着平安,海滩的海水一波一波的荡漾着,她看着远处明净的月色说:“我最近才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人的情商高呢,主要是让别人高兴,而智商高呢,主要是让自己高兴,可是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呢,主要就是自己不高兴了还不让别人高兴。” 平安听了和江雨一起笑了,一会他说:“能让自己高兴又让别人高兴的事情,太少了。人活着哪能面面俱到?除了大义和至亲的事情,之外的,还是先让自己高兴吧。” 江雨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点头说:“好,我听你的,我觉得,就这一句,你可以当我的导师。” 平安和江雨回到学校之后,就搬离了江雨的住处,江雨说自己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总在一起,你还是学生,万一让人看到了,不好。不过,你知道我的,你要来,我都在等。 江雨说的没错,平安也觉得自己总住在她那里是不行,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突破了师生的关系有了肌肤之亲,的确要注意一下,于是就回到了宿舍。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五一前,江雨和平安在她的房间里恩爱了一番后,江雨说让平安回家一趟,平安说自己不想回去,再说回去也没事,江雨笑了:“你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好好陪你爸妈,这都几个月了,回去看看,别让家人觉得儿大不中留。” “我只听过女大不中留,你这教授倒是会独创新词。” 江雨睁着大眼笑说:“是啊,教授就是干这个的。” 在江雨的劝说下,平安回了家。 五一这天,研究所开了一个会,这是一个团结的大会,是一个胜利的大会,是一个圆满的大会,会议开得非常热烈而圆满,会议完了之后,大家还要在学校的教师餐厅里聚餐,江雨给张所长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张所长考虑到江雨的特殊情况,就同意了。 这样,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成员除了江雨之外,全在餐厅里欢聚一堂,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正喝的起兴,江雨一脸煞白的,眼神一眨不眨,整儿人木木呆呆的就走了进来。 有几个人看到了江雨,都大声的叫着“江老师”“江教授”“来我们这里坐”什么的,江雨却一语不发,径直的走到了崔明明身边,崔明明人本来稍胖,这会已经喝的脸红脖子粗,看到江雨就站起来笑:“你刚刚去哪了?我还在找你呢。来,要罚三杯……” 崔明明的这一桌就要给江雨让座,蓦然都脸色大变,也恰恰这一桌基本都是女人,登时都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尖叫! 江雨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裁纸刀,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崔明明,挥着刀对着崔明明的脖子就是几下。 鲜血喷溅! 崔明明的脖子被江雨手里的裁纸刀连续的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反复的割了好几下,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目瞪口呆的捂着自己流血不止同时也血肉模糊的脖子,往后倒下了。 崔明明在倒下的时候,还带翻了餐桌,顿时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响彻一片。 所有人的人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江雨,而江雨此时满脸满身都是崔明明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域里出来的女夜叉,她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拧了一个身,拿着还在滴血的裁纸刀,从原来进门的地方有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直到江雨消失,餐厅里的人才清醒了,这里杀人了! 崔明明被梦游的江雨割喉了! 发生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这场杀人案,情节简单,目击证人众多,刑警队和派出所的干警接到报案赶赴现场之后,不费丝毫的力气,没有一点的周折,就从凶手江雨的家中将她给擒获了。 只是抓获的这个过程十分耐人寻味,当警察们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的时候,杀人嫌疑犯江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而江雨的身上这时还穿着刚刚杀害崔明明时的那身衣服,衣服上面到处都是溅的血,这些血将被子床单全都染红了,那柄用来杀人的裁纸刀就在江雨身边的书桌上放着,当然上面也是崔明明的血。 满脸满身是血的江雨对荷枪实弹来抓捕自己的警察表示出十分的困惑,直到她被警察给戴上了手铐,她还在追问“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身上都是血?” “为什么我的床上也是血?” “裁纸刀是我的,为什么上面带着血?” “为什么?” 平安返校后知道了江雨所做的这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江雨要让自己五一回家,为什么会让自己搬离她的家,为什么会有前面的那一场旅行。 江雨在审讯中,坚持自己五一那天开完了会,就回家睡觉了,她否认自己从会场回来后再出过门、更别说去过餐厅,特别是怎么可能持刀杀人。 江雨是漂亮的,而且是女教授,身上的头衔众多,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教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一个女同事,而且在杀了人之后也不逃跑,更不隐匿凶器,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睡大觉! 这不科学!也不正常! 更不符合常理!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138章报应 尹力所在的小区已经被警戒,尸体也被带走,跳楼的原因整个小区的人基本都清楚:尹力长期患有抑郁症,曾多次住院治疗,还曾经到首都大医院看过。 了解了这些后,平安和彭佩然都长出一口气,精神松懈了下来。 杨得志让平安来,就是怕尹力的家人以尹力自杀闹事的,既然情况是这样,东凡乡和留县就不用考虑承担什么责任了,起码后面好谈一些。 只是尹力辞世的方式让他的家人及亲戚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办理。平安代表东凡乡单位对尹力的家属表示了慰问,协助他们做善后事宜。 在这期间,彭佩然悄悄给平安说怪不得尹力一直请病假,可是在单位大家都以为尹力就是不爱说话,没人发现他有抑郁症啊?怎么说死就死了? 尹力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年迈多病,住在医院里,他的妻子看上去是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在市建设局工作,两人生育了一个男孩,在市里上小学。 尹力只有一个妹妹,叫尹玲,在外省做生意,当天下午就从外地赶了回来。 经过简短的接触,平安发现留着短发的尹玲是个很干练的女性,头脑清晰,言辞犀利,表达准确。 尹玲没有费很多的口舌就说服了母亲,她说哥哥毕竟死得不光彩,坚决不能大操大办。 这一点平安也比较赞同,他请示了杨得志,杨得志让他全权代表乡里,而后唐高增也代表县里打来了电话问情况,说傅县长很是关心,让平安将事情办得妥当一点。 看得出来,这个尹玲是这家的主心骨,彭佩然对尹玲说,自己协助尹副乡长负责东凡的计生工作,尹副乡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自己心里真的很难过。 尹玲说:“我哥的病,家人和小区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就是内向,在外面从来不表露自己的痛苦。” “我哥被抑郁症折磨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平安也表示难过:“尹副乡长不到四十岁,说走就走了,我真是感到遗憾。” 小区里的人也纷纷安慰尹玲和她的嫂子,说尹力这么年轻,按说这样走了是个让人难受的事情,不过,尹力也就解脱了,不遭罪了。 平安和彭佩然听到这些人列举了尹力这些年很多难受的事情,比如说他几年都没有笑脸,有时候忽然的泪流满面。 彭佩然这下也想起了,尹力在东凡最爱的就是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还有,像大家正在喝酒,他突然就默然的离席走了,让人都莫名其妙,反正是很孤僻的一个人,这会想想,是精神压力太大了。 尹玲对大家的理解表示感谢,按照她的意思,丧事办得很简单,第二天尹力的尸体就被送去火化,从火化场出来就把骨灰盒送到乡下老家安葬。 平安和彭佩然在市里呆了两天,全程陪着尹力家人。 尽管尹力家人很好说话,但是平安仍旧的小心翼翼,毕竟尹力是留县第一个跳楼自杀的副乡长,县里和乡里让他来做善后工作,平安不能不认真对待。 在市里事情处理结束后,平安和尹玲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而后彼此作别。 这两天平安和彭佩然都累的不行,彭佩然提出要去放松一下。 “彭副主任准备怎么放松?” 彭佩然想想说:“我听说你水性很好,咱们俩去游泳怎么样?游泳能健身,减肥,保持体形,还能放松神经。” 平安瞧着彭佩然,说那好,我看看彭副主任是浪里白条还是美人鱼现身。 彭佩然也看着平安,说:“我听状元村的人说你是小白龙。” 平安否认:“我顶多是泥鳅。” 彭佩然忽然俏皮了一句:“嗯,我觉得你有点滑。” 平安家在市里,对市里情了解,他带着彭佩然到了一家比较高档的宾馆,登记之后两人就去了泳池那里。 彭佩然换了上下两截式样的泳装,皮肤白的不必说,果然身材好的让人血脉喷张,尤其是她的小腹,平坦的根本不像是结了婚的女人,而且平安看她的双腿之间,紧致的没有一点缝隙,不像有些女人,看着腿很直,但是双腿之间跨弧大的能放进两个手掌。 这腿紧与腿松的好处,只有有生活的男人才深得其中真谛。 彭佩然的胸浑圆又挺拔,这没什么好说的,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泳池里众多男士的眼球,平安心说这些男人小时候肯定缺奶,导致了长大了还是缺奶,看他们瞅彭佩然的眼神,一个个都是个中老手。 真是他母亲的。平安有一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偷窥的感受,再瞧瞧彭佩然的背身,就像是乡下长的很好的葫芦。 彭佩然这个“葫芦”的水性也很好,很快的就钻进水里游了很远,而后“按下葫芦浮起瓢”地看着平安。 平安毫不客气,也一个猛子到了彭佩然身边,彭佩然说:“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 平安坚持跑步,体型匀称健美,和彭佩然漂浮在一起后,那些对彭佩然有想法的男性可能自觉不是平安的对手,都放弃了窥探。 平安心里好笑,说彭佩然:“你身材才好,我不行。” “没有啊,我觉得你起码比这些男人好多了。” 平安又否认:“我真不行,你看,你那会在游,那么多人都看你,我一来,他们都不看了,可见我丑的能将人目光吓跑,这叫惨不忍睹。” 彭佩然知道平安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甩着两条大白腿往前游了过去,在转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故意,用腿蹭了一下平安的腰。 真滑。 平安心里一阵的痉挛。 等到一会上岸休息,彭佩然用浴巾包裹着自己,平安给她端过去了饮料,心说这小媳妇的身体真是半遮半掩的才有味道,犹抱琵琶半遮面,要露不露的,才有吸引人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心思。 彭佩然装作没看到平安的火辣眼神,嘴对着吸管吸了几口,就要说话,平安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策源村支书潘玉铎打来的,声音急促。 “领导,潘炳忠是走了是吧?” 平安往泳池一边走了走,等环境安静了一些,说:“你是策源村支书,你问我?他在你们村还能停住?他一家三口不是走了好几天了。” 潘炳忠带着妻子女儿去了外省,应聘到外地一家农贸公司上班去了。 “不是,我是说,我们村出事了。” “你们村能出什么事?你们村的人都能得跟玉皇大帝似的,怎么,孙悟空闹到了凌霄宝殿?” 潘玉铎急了:“我们村真的出事了!” “到底什么事?”潘玉铎在潘炳忠的事件里像是个缩头乌龟,平安对他很有意见。 潘玉铎说:“我们村的老坟地,全被人给涂成了绿色。” “嗯?什么意思?”平安有些不明白。 “就是用绿色的油漆,将墓碑和坟土全给泼成了绿色的。” 平安呆了一下,脑子里想着绿色的坟墓和绿色的墓碑那个样子:“你看错了吧?这会地里草长得正旺盛,坟地上不都是绿色的草?肯定是看花眼了。谁谎报军情?” 潘玉铎声音大了:“真的!我刚刚去看了!” 潘玉铎有些气急败坏:“坟地那么偏僻,谁没事去那干嘛?领导,你不看看这会都几点了,太阳快下山了。我真没开玩笑!我们村有个人从那经过,无意中发现的,所有的墓碑,全被人用绿色的油漆给刷了一遍,而且,还将土坟露土的地方给泼了油漆,整个都是绿的。” 平安吸了一口气:“潘炳忠老娘的坟有事没有?” “我给你打电话汇报的就是这个,”潘玉铎着急的说:“除了潘炳忠他娘的坟,别的全都给涂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知道是谁将潘炳忠他妈的墓碑给打断了,成了两截。” 平安一听发火了:“这帮狗日的干的都是什么缺德冒烟的事!” “潘炳忠就算是杀人放火,和他母亲有什么关系!人都死了还不放过?都能耐的!” 潘玉铎连忙说:“你别急啊,那墓碑不是这会被砸的,我的意思也是这个!潘炳忠他妈的墓碑,就是前几天下葬之后,就被人给砸断,成了两截了,不是这会泼漆一块的事。” “你是说潘炳忠知道他母亲的墓碑被砸断了,才故意装着离开策源,而后溜回村里,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将你们村的老祖坟全给涂了油漆?” “也是也不是。反正有这个可能,这会村里都乱了套了,我怕出事,都给派出所的黄所长打了电话。你赶紧来吧,我真怕出事。” 出事?这会怕出事了? 出事才好! 这他妈就是报应! 你们全村的姥姥的! 什么也是也不是,平安说:“我在市里有事,回不去,你给乡里别的领导打电话。赶紧了!” 平安挂了电话,看看外面还在躺着的彭佩然,盯着她耸的很高的胸,有些忍不住笑起来。 寻思了一会,平安给潘炳忠打电话。 潘炳忠在外地的农贸公司,他没有手机,给平安留得是单位的电话。 这会已经快下班了,几分钟之后,潘炳忠的电话打了过来,平安听他语气平稳,问候了几句在那边怎么样,又问问李兰岑和潘婷,说:“你们村的老坟,被人用绿色的油漆给涂了墓碑。” 潘炳忠似乎在那边也愣了,问:“怎么会?我妈那怎样?” “我不在乡里,具体情况不知道。” 潘炳忠思付平安给自己打电话的意思,说:“我走的时候,就知道我妈的碑被人给弄断了,我没有修,修了他们还会给砸断的。” “有人给坟地那里刷油漆,这事只能是晚上,白天即便那一块没什么人经过,也太惊骇世俗了,所以,只能是晚上偷偷干的。” “我们村几辈人的祖坟都在那一块,墓碑很多,要是有人成心干的话,肯定是有很多人同时动手,一两个人赶不过来。” 潘炳忠的意思很明白,这事不是他做的。 平安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和潘炳忠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彭佩然好大一会不见平安,坐起来四下的看,平安瞅瞅,走了过去,不等她问,就说了潘玉铎打电话的事情。 “啊?”彭佩然也很惊讶:“策源那么多的老坟,墓碑有多少?这第一,肯定是夜里刷的漆,第二,肯定是出钱雇人做的,是有组织的。” “就光是那么多油漆,要花多少钱?一般人谁做那个啊,还是晚上,坟地里,多瘆人,胆子要多大?” 彭佩然想想,问:“这谁呀?和策源村的人有多大的仇怨,这不是给策源村人的祖宗戴绿帽子?” 彭佩然说着,看着平安,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该笑。” 平安本就忍着,这下也笑,觉着这事真是透着怪异:“不光是戴绿帽子,还死了都不能安省。” 彭佩然笑的合不拢嘴:“就是,死了都是绿的。” “那么长的时间里面对作恶不站出来是不对,人家老祖宗可没得罪人吧?” 彭佩然指的是潘炳忠。平安心想嘴上保持公平正义不难,你要是潘炳忠,遭了冤枉没人帮你,你保不准会觉得这些人全都是冷血动物冷漠冷冰。村民想着自己是明哲保身,对潘炳忠家人没有义务,但在潘炳忠和他妻子女儿眼里这难道不是助纣为虐是一丘之貉的行径?不将全村人都恨上才怪。 彭佩然想着又说:“不对,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策源村的人也许得罪人太多了……” 这时平安的手机又响了,他心想肯定还是策源村的事情,有心让他们自己乱一会,可是一看,是赵长顺打来的,只有接听了。 赵长顺问平安这会在哪?平安看看彭佩然秀美的脚趾头,回答正在路上。 赵长顺说的还是策源村的事情:“市里事情完了就赶紧回来,乡里的人全都去策源村了,事情处理不好,会出乱子的。” 挂了通话,平安问彭佩然:“我看出来你是美人鱼了,你看出来我是泥鳅了没有?” “我还是觉得,你像小白龙,”彭佩然说着站起来,知道这场游泳到此为止了:“回去?” 平安说:“嗯,身不由己。恋恋不舍。意犹未尽。” “是,”彭佩然一边走一边说:“东凡乡是离不开你的。” “我算是哪根葱。别人能将你当回事,你千万自个不能膨胀。” “呀,越说越是谦虚了,东凡这会,你都首屈一指了。可别忘了老同事。”彭佩然的话真真假假。 平安摇头:“我再怎么都是跟着你后面的。” “是,你哪次都是后来者居上。”彭佩然在恭维平安。 平安问:“那也未必。” “怎么听着话里有话呢?愿听平老师教诲。” 平安笑了笑:“你知道有十种人不适合从政吗?胆小,话多,钱少,关系差,酒量小,才华横溢,学历太高,疾恶如仇,性功能差,有姿色不肯献身。” 彭佩然站住,问:“你属于哪种?” “我起码占了五种,‘胆小,话多,钱少,关系差,酒量小’这五种。” 彭佩然说:“我看不是,你起码占了九种,不过你不是也干的好好的吗?” “哦,我占了九种?” “嗯,可能就是除了倒数第二种吧。”彭佩然虽是开玩笑,但是说的很露骨,她说完就进到了女更衣室。 平安看着她扭着的屁股,想你怎么知道我那个功能不差?可惜今天没机会让你领略领略了。 不对,说我有姿色?要我给谁献身?你还能再直接点不能? 第139章工作(一) 平安和彭佩然吃了饭,而后故意的在路上开的比较慢,到了东凡,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此时季节天长夜短,天刚擦黑,两人到了乡里,杨得志和赵长顺几个已经从策源村回来了,和乡里的其他几个负责人还有派出所的所长黄永正、策源村的村支书、主任在开会。 事情涉及了潘玉铎本身,他这会情绪激动,还在破口大骂,要黄永正尽快的查出是谁干的,要给自己以及全村人一个说法。 “这他妈就是糟蹋人!” “见过房子外面种植爬山虎,那是生态是文明。” “听说过绿色通道、绿色无污染无公害蔬菜、绿色家园、绿色学校,谁听说过绿色坟墓!” “狗日的!” 平安站在外面没进去,将杨得志赵长顺叫了出来,汇报了一下在市里的情况。杨得志听尹力的妹妹尹玲态度是那样,说:“这件事你跟到底。那个潘炳忠是怎么回事?” 平安说自己下午第一时间就和潘炳忠取得了联系,潘炳忠对策源发生的事情一点不知情:“潘炳忠不像是撒谎,第一,他时间上来不及,他在外省,刚刚上班,根本走不脱,他的老婆和女儿更不可能那么做;第二,他不可能雇佣人去干,你想,那得花多少钱?不说买油漆,雇人的话,雇几个?给谁多少钱那人才能答应在墓地里半夜干那个事?再说潘炳忠根本就没钱。” 赵长顺听了说:“我也觉得不是潘炳忠,他没那么傻,他还是策源人,即便这会在外打工,可房子地还在,他不回来了?” 杨得志皱眉:“我也这样想,可这事真是太疯狂了。妈的,这谁呀,真变态。” 平安心里一动,有心给黄永正使绊子:“得好好查查,非要查个明白不可,影响太坏了,实在是有违公序良俗,知道的会说是人做的,不知道的,还不胡乱的谣传?那对我们东凡今后的招商引资以及发展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坏影响。” 杨得志往地上唾了一口:“邪门!” 人的嘴巴就是肉广播,策源村绿色坟墓这件事影响很大,散播很快,你传我我传他,没几天整个市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东凡有个全绿色的墓地,有人以讹传讹,说策源出了狐仙,还有人说策源村出了千年的树精,树精的根就在那片绿色的墓地那里,更有人说东凡和留县的领导乱搞男女关系,所以连埋在地下的老祖宗都看不过去了,绿了那一块,那叫显灵,是警示。 策源村的人窝火,杨得志窝火,县里领导更是窝火,责令公安局和东凡乡尽快查明事实,一正视听。 东凡乡能怎么调查,那还得是靠公安,县公安局的刑警队来了几个人,和东凡派出所的人一起昼伏夜出的十多天,在正经事上没一点收获,倒是将策源村几个小偷小摸和赌博的给抓了。 这件事短期之内就成了一个无头案,经过调查,潘炳忠和这事一点关系没有,只能是给家家户户增添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平安倒是出了一口气:东凡派出所的所有民警从上到下这一段就没有好日子过,被折腾的不轻。 这天平安刚刚从省大回到市里,想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去东凡,没想到傅莹花给他电话,问他这会在哪? 傅莹花从来没有亲自给平安打过电话,平安听了老老实实的回答自己从省里学习刚回到市里的家。 “我在千山宾馆,你过来一下。” 傅莹花的话很短,从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平安想着找自己会是什么事。 千山宾馆是本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宾馆,平安到了之后,再次给傅莹花打了电话。 傅莹花说了她的房间号码。 傅莹花的房间是个套间,有会议室有休息间,不过里面似乎只有傅莹花一个,反正平安进去没见到别的人。 傅莹花将平安带到一个套间里,让平安坐下,问:“尹力那件事的经过,你给我说一遍。” 平安还以为傅莹花是要问自己策源村的事情,没想到她问已经火化了的尹力。 平安将自己参与的整个经过叙述一下,当然略去了和彭佩然在一起游泳的那段。 傅莹花一直静静的听,等平安说完,拿出一个手机,翻了几下,递给了平安。 平安莫名其妙,接过之后,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傅莹花给平安看的是一条短信,短息不知道是谁发的,不过内容涉及到了已经跳楼的尹力,说尹力的死另有内幕,作为一个副乡长身价几千万,在市里有三套房子,生活长期腐化堕落,和多名有夫之妇保持不正当关系等等。 这条短信的内容十分的详细,连尹力的老婆、孩子以及他的家庭成员、他生前所在单位在哪,他是在哪跳楼自杀的,都说的一清二楚。 平安一边看短信,脑子里迅速的在想:尹力是傅莹花到了留县之后才在东凡当上副乡长的,说尹力的升迁和傅莹花有关是有可能的,但难道这是暗指尹力的死也和傅莹花有关? 傅莹花这会让自己看这个短信,目的是什么? 短信看完,平安也想的差不多了,知道傅莹花绝对不会是为了让自己说尹力的不好才找自己来的。 “我和尹副乡长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他是个很有素质的干部,工作很负责,和他在一起的同事对他的评价也很高。” “我见过尹副乡长的家人,都是很实在的、很本分的、很普通的人。” “这条短信里的内容,我认为和尹副乡长的情况不相符。” 傅莹花听了说:“人死为大。本来检验一个干部用查明事实并公之于众的方式是最好的,但尹力的情况特殊。” “人已经不在了,这会让纪委介入,对死者和他的家人不好。你去和尹力的家人联系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平安回答的很简短,看傅莹花没打算在说什么,就起身告辞。 傅莹花的皮肤很好,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像是二十七八,而且她的嘴唇很有特点,上面的竖纹一道一道的,和安吉丽娜朱莉的嘴一模一样。 走出了傅莹花的房间后,平安恍然,自己怎么在想傅莹花的长相?研究她的嘴唇干什么? 一时间,平安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领导将任务下派给了自己,她要的只是结果,过程是怎样的她并不关心。 平安想傅莹花之所以叫自己来,一个是自己在县府办呆过,还有自己和尹力曾经是同事,再一个,就是和尹力的家人接触过——似乎就是这两个原因,如果还有,那就是自己从县府办往东凡去,傅莹花是说了话的。 那自己能算是傅莹花的人吗? 未必。 王经伦提携自己当了副书ji,自己能算是王经伦的人? 未必。 这些先放下不提。傅莹花交待的事情,从哪入手呢? 傅莹花收到的短信,是谁发的? 那条短信,是定向的只发给了傅莹花,还是某些特定的人?或者就是不特定的? 那自己怎么没收到? 那收到的,还会有谁? 发短信的人,目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不用考虑了,谁发的不用管,否则直接交给刑侦技术部门查就可以了。 关键是这条短信里面所说的内容,到底有没有? 如果有,傅莹花是希望公之于众,还是不让人知道? 如果没有…… 平安试图让自己以傅莹花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可以说,傅莹花是相当敏感的。 想了一会,平安也有了一个入手的途径。 他给尹力的妹妹尹玲打了电话。 现在想想,那两天和尹玲的接触,是有着一些异样的。 尹玲固然在她家里说话算数,不过亲哥哥死了做妹妹的难免情绪要激动,这是正常的,可尹玲从始至终都很冷静,一点都没有代表家属给东凡乡提出过什么要求。 不提任何的要求,就是不正常。 尹玲还希望将尹力尽快的火葬,不大操大办,这更是不正常。 尹力是有忧郁症的,这个在单位虽然觉察的人不多,但是他所住小区的人大多数都知道。 这个病,也许是真的,也许,可以假装。 不过,这个现在也没有意义了。 尹玲接到电话,平安很直接的说了短信的事,他没说傅莹花,说的是自己收到了短信,意思是自己作为尹力曾经的同事,不希望尹副乡长在去世之后,还被人污蔑,这对于家属,尤其是孩子今后的成长,都不好。 尹玲一下就明白了,她说:“谢谢平副书ji。那条短信,我也收到了。我现在就回市里,到了,和你联系?” 尹玲在夜里十点多给平安打了电话,说她已经回来,问方不方便见个面,平安心想她也很急,肯定也是想尽快的解决这个问题,于是说方便,自己就在市里。 两人约了地点见了面,平安再次直截了当的说自己认为那条短信就是无聊之举,所以自己已经给删除了,并问尹玲收到短信的时间。 尹玲还保留着短信,她将手机掏了出来,翻了日期,给平安看,果然和傅莹花那个收到短信的时间是一样的。 “不管是谁发的短信,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尹副乡长的声誉不容侵犯。”平安先定了调子。 尹玲点头,说:“我代表我哥,还有我的家人感谢你。” “你设想一下,都有谁可能发这个短信……”平安说着否定了前面这句话:“不对,应该说,谁对你家的情况比较了解,其中对你家情况了解的那些个人,哪个最有可能发这条短信。” 尹玲果然聪明,平安虽然问的隐晦,她一下就明白了。 只有了解、关心尹玲尹力家情况的人,才有可能发这个短信,而且,平安的意思是尹玲的哥哥是不是有短信上说的那些事,包括在市里还有几处房产,银行有很多的存款,以及生活腐化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等等。 这些话也只能给尹玲说,要是问尹力的老婆,那尹力的妻子不管信不信,首先情绪就会激动。 尹玲觉得平安能来,就是对自己家人持有善念,况且他真的只是代表了他自己?因此在这个时刻,需要自己的坦诚。 她想了一会,说:“存款可以在户头上查,其余的男女关系那些随意别人怎么说。只有一条,就是这三套房子,这个属实。” “哦?” “不过说我哥名下有三套房子,是不对的,应该是我尹家有三套房子,一套写在我哥名下,一套以我父母的名义占有,还有就是我的一套。” 这个尹玲真是太聪明了。平安觉得自己要是有很多钱的话,估计不会全部以自己的名义存到银行里,那样有心人一查,就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至于和多名异性有关系,人都不在了,哪个女的这会会跑出来说她和一个已经去世的有夫之妇睡过觉? 这个几率也很小。 那么,唯一剩下可供人以口舌的,就是房子了。 但是尹力、尹玲以及他们的父母名下恰恰就是三套房子,因此别人笼统的说尹力有三套房子,也不算是不对,这样对尹家而言,就很有利。 平安和尹玲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思考。 一会,尹玲猛然说:“我可能知道了这短信所说内容的来源是哪的了。” 第140章工作(二) “情况是这样,”尹玲一边说,一边思考,一边组织着语言:“我哥去世的那一段,我母亲身体状况越发的不好了,我因为在外地忙着生意,在家不能多停留,因此,照顾我母亲的事情,就靠我嫂子。” “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在外,家里嫂子操心的地方就多,她一边上班,还得照顾孩子上学,里里外外的。我心里觉得对我母亲的照顾上,自己是有欠缺的,因此,那一回我在医院的走廊里,从包里拿出了一些钱,要给我嫂子。怎么说呢,算是一点心意吧,或者说是我的一点歉意。” 平安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我将准备好的钱给我嫂子,但是我嫂子坚决的不要,她说我在外做生意,更是需要钱,况且,她有工作,有三套房子,小宝还小用钱的地方少,银行里的钱也没动,母亲的病有社保,让我将钱自己留着用。” “之所以在走廊里,是想避开我妈。要是当着我母亲的面给我嫂子钱,这多少有些作秀。” 平安再次点头,不过心里将尹玲的话仔细的分析着。 “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是顾及到我嫂子的情绪的,所以是看走廊没人了才给的钱,只不过,还是有一个人经过,将我嫂子和我的对话听到了。” “这个人,是医院的一个护士。” 尹玲的话几乎就是天衣无缝的,由此可见她平时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也就是说,如果她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么也就是只有在医院那一次,从她的嫂子话语中将“家里有三套房子银行里还有钱”这样的话偶然的泄露给了外人听到。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在别人那里留下可供他人攻讦尹力的地方了。 “所以,关于这短信的内容,可能就是那个小护士说出去的。” 平安想想,问:“你还记得那个护士的模样吗?” 尹玲肯定的点点头:“记得,不如,我们明天就去见她?” 尹玲要为自己去世的哥哥澄清清白,平安要完成傅莹花交给的任务,不管目的分别是什么,途径都是统一的。 平安一直在听尹玲的叙述,在尹玲说了这些之后,他还想听尹玲有没有关于见到那个护士之后要问的话的一些注意的地方,不过尹玲没提。 没提,就是说尹玲今晚给自己说的,是真的,所以不需要事先的排练。 尽管说好了第二天在医院见面,不过尹玲还是主动的联系了平安,她开车接了平安去吃了早餐,而后两人到了医院。 在医院职工的公示栏中,尹玲找到了那个护士的相片,平安看了名字:毛甜甜。 毛甜甜二十三岁,从省里的医学院毕业,在市医院工作了一年多,长了一张圆脸,一看就是那种没经历过挫折打击的女孩,简单的说,就是没有心机。当平安和尹玲找到她的时候,这个女护士正在护士站那里磕着瓜子,和别的同事在聊昨晚电视剧里面男女主角的缠绵悱恻的爱情。 平安出面,将毛甜甜叫到天台上。毛甜甜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自称公安局的帅哥刑警找自己干嘛。 天台上除了等待的尹玲之外,再无他人,尹玲一见毛甜甜就发火了,一脸怒气的质问:“你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 毛甜甜越发的糊涂,尹玲又表现的非常抓狂的喊叫了几声,问:“你真的想不起我是谁?” 毛甜甜还是摇头,平安这时说:“先别激动。这样,前一段……” 平安做起了和事佬,叙述了事情的进过。 等毛甜甜听完过程,她错愕的长大了嘴巴,连连的道歉:“真对不起!那天,我和一个病人的家属吵了几句,心情很不好,在走廊里听到你和你家人的话,看到你给那个女人钱,我就想自己的工作这么不好做,和男朋友结婚,可是靠我们自己的工资连房子都买不起,又听到你嫂子说自己家有几套房,心里更是郁闷,于是将你们的事给我的几个朋友说了。” “我真的没有恶意,是无心的。” 尹玲仍旧的满脸怒容:“我哥有抑郁症,已经跳楼死了,你现在说那几句‘无意’的话,给他的声誉造成了多大的损害,你知道吗!” “我要去告你!” “我相信她是无心的,”平安很适时的和颜悦色的对着毛甜甜说:“你都给哪几个朋友说了这些话?能告诉我名字吗?” “就两个朋友,一个是我男友,一个是我同学,这会在市农贸市场卖水产。” 平安:“你觉得,他们会给谁说这些话?” 毛甜甜苦了脸:“这个……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男朋友是干嘛的?” “出租车司机。他家开有一个钢材店。” 这个毛甜甜太有意思了,生怕说自己的男友是开出租车的不能带给自己什么脸面之类的荣誉,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他家开钢材店,意思是自己的男友虽然没本事,可他家是有钱的。 这件事到这里,没有往下追查的必要了。毛甜甜的男友是出租车司机,每天见到南来北往的人太多,她的那个开水产店的朋友接触的人也是形形色色,经他们的嘴说出去的话再让人传来传去,添油加醋是难免的,早就没有了当时的那种原滋原味。 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能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就是如果万一有人来问毛甜甜,毛甜甜要能将事情往有利于尹力的方向去说,能做出令人可信的证明。 尹力是一个乡的副乡长,他的妻子是普通工作人员,如果有人较真,以他们的收入,怎么能买起三套房子?尹玲所说的她和她哥,她父母各有一套产权证,这个能说过去,但还是需要做最坏的准备,万一,尹力的妻子银行里真的有和他们的收入不相符的资金,在追查买房钱的来源,事情就不好解释了。 尹玲再次的开始质问毛甜甜:你的道歉能够挽给我死去哥哥名誉带来的损害吗? 你的道歉能够抹平给我全家人心灵带来的伤害吗? 毛甜甜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结结巴巴地问:“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平安这时说:“说话是一个人的权利,但是要以不影响他人为前提,否则就涉嫌了诽谤、侮辱。” “我相信你是无心的,至于别人怎么说,也没什么,只要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我看这样行不行?由毛甜甜写一个证明,将事情的缘由写清楚,这样今后如果有人拿着个这个造谣生事,咱们就有个凭证,你说可以不可以?” 平安同时问的是尹玲和毛甜甜,毛甜甜急忙的点头,说自己愿意写证明,并且保证绝不再乱说话了,就是有人问及,自己也愿意出来作证。 拿到了毛甜甜亲笔书写的道歉书,又交待了几句,平安和尹玲离开了医院。 这时已经中午,尹玲请平安吃饭,吃着吃着,她问:“要不要,我去给留县纪委那边说一下情况?” “不用,”平安心想你很聪明,但关心则乱,纪委这会还没有插手,你去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平安看着尹玲,尹玲明白了。 平安问:“你在外,生意做得还行?” “算是还可以,靠朋友照顾。” 平安觉得尹玲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再次说:“我听尹副乡长那会夸过你,说你聪明,有能力,一个女孩子比男人都能干,巾帼不让须眉。” “他还说,他买房子那会,借过你几次钱的……” 尹玲恍然大悟:“是。我哥是借过我几次钱,姊妹之间还不就是这样,亲情是最珍贵的……” 平安笑了笑:“我是独苗,感受不到兄长和妹妹之间的感情……那个银行汇款一般都有汇款单的,我没有汇过款,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尹玲越发的明白了平安的意思,笑着说:“是啊,我那会给我哥汇钱,他还老说不要。可要是带着现金回来给他,那么远,路上也不方便。” 平安将意思点透,下来就看尹玲怎么操作了。 接下来,两人聊起了别的,话题还是绕着中间的媒介,也就是尹玲的哥哥尹力展开。尹玲追忆着哥哥生前的往事,说尹力那会读书时如何吃苦,工作后如何尽心尽力,精神压力大,以至于患上了抑郁症。 尹玲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你嫂子也不容易,带着孩子,她工资也不多,还要照顾你们的母亲,银行存款估计也没多少,”平安一边安慰尹玲,一边再次的话里有话:“今后给你侄子上学,乃至结婚,都是需要钱的。” 尹玲明白了,平安这是要自己去给嫂子提醒看看嫂子在银行里到底有多少钱,只要没有超出合理的款额,即便今后有人要查,也说得过去。 这个东凡乡的副书ji,真是太仔细了。 “你那会学的专业是什么?”尹玲问,她对平安有些好奇。 平安笑:“烂大街的法律,没什么用,我那一批人,混的都穷途潦倒。” 尹玲摇头说:“美国历届有很多总统都是学法律出身。法律这行很锻炼人的,平时似乎用不上,但那种自然形成的逻辑思维能力在关键的时候就能发挥作用。” 平安叹了口气:“我呀,工作不让人骂就行,至于总统,没想过,也不可能。再说,人生能有几次关键时刻?我就没有碰到。我遇到的都是时刻,没有见过关键。” 尹玲否认说:“你肯定会碰到的。” 两人分开,尹玲去做她嫂子的工作以及汇款单等等今后可能会被人问询到的事宜,平安想来想去,决定去见一下在外省的潘炳忠。 这很重要,刻不容缓。 【恭祝诸位朋友元旦畅意,安静从容,平安喜乐! 1:有一些书友看不懂飞翔书里讲的部分内容,这无关紧要,看书不一定非要将书搞个清清楚楚,这又不是在做学问,只需知道生活里可能有这样的事就行。所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过若干年或者一些日子后,回头再想想,或者碰到书中同类型的事情,书友自然而然的就会触类旁通的; 2:作者知道的事情,读者不一定知道,同理,读者知道的未必作者知道。就写书而言,如果作者写的都是读者知道的事情,估计这个作者会很失败。 但作者是不是需要将书里写的故事的现实原例子在书里列举出来,好让所有的读者信服呢? 如果这样,读者就是在看新闻,不是在读书了。 在《过关》中冯喆等了三年报复张光北,当时很多读者都予以质疑,认为不可能。飞翔列举一个前不久的事件(因为大家几乎都知道这个新闻,所以我才说出来,不然这种爆料其实对当事人很不尊敬):有个二三十岁的男子在路上拦截并打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老师,原因是二十余年前,这个教师教过这个男子,曾在课堂上多次殴打这个二三十岁的男子以及班里的其他同学。 现实生活比小说复杂离奇多了。平安当时在面对杨凤霞的时候想不明白,后来觉悟“我过的很好,所以你也就应该过的很好;我过的很好你过得不好,肯定是你不对劲”这种想法原来是不大对头的。 平安作为小说里的人物也是逐渐的在成长的,何况现实里的我们? 3:明代的汤显祖写了《牡丹亭》后,许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文人雅士都对汤显祖十分憧憬,有个待字闺中的佳人以为汤显祖定然也风流倜傥器宇轩昂,芳心暗许,想尽办法见到汤显祖本人后,大失所望,原来此作者竟然是一位面目猥亵的耄耋老翁,该小姐顿时伤心欲绝; 飞翔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读者朋友既无需褒扬,也无需贬低,看书的时候对于飞翔在书里写的有些人物及想法,没必要将飞翔也带入进去。 否则,作者要是在书里写了一个妓nv,难道作者要去当一回ji女才写的出来? 以上。 新年伊始,和书友们聊几句随想。再次恭祝朋友们阖家欢乐,万事大吉,独立思考,灵魂自由!】 第141章工作(三) 朝闻道,夕可死矣。抱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态度,平安几乎死守在学校,家就回的隔三差五。 这天礼拜六放学,平安拐过楼道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羽绒衣白裤子还有白长筒皮靴的女人。 这女人全身都是白的,连腰上挎着的包都是白的,乍一看平安以为是白色的幽灵。 楼道有些黑,因为是白天,感应灯也没亮,等看仔细了,平安才认出这个直愣愣盯着自己有着一双勾魂摄魄眼睛的女人,就是春节前对面楼顶那个穿着薄薄睡衣和雪花一样飘逸着差点要跳楼成功的俞薇。 俞薇直愣愣的居高临下看着平安,平安也直愣愣的仰视着俞薇。 平安不知道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是想干嘛,但下意识觉得这女人精神有些问题。 精神病也就是神经病,对于精神有问题的人,最好躲远点,何况还是一个女神经。 敢于跳楼自杀的人神经肯定是不正常的,因为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平安没打算和俞薇说话,当然也就没打算和她交朋友,尽管她看起来的确漂亮,尤其现在近距离观察,发现她比那天从窗户中远远看着好看多了,兴许,她那天神神叨叨的没看清自己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平安装作若无其事的绕过了俞薇,掏钥匙开门,就要闪身进去,这时俞薇侧过脸,脚后跟拧了半圈,以很优美的姿势说:“不请我进去?” “啊。你找我?这个,我家没人,没大人,不方便吧。” 俞薇眼睛里流露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声音很好听,很清脆:“我找你。” “找我?” “是啊,找你。” 平安眨眨眼:“有事,你说。” “进去说,不行吗?”俞薇见平安眼睛转圈,紧接了一句:“你别太没礼貌,我这都到你家门口了,咱们一个小区,还是窗对窗,怎么着,也算是邻居了吧?这么冷,我都等你半天了,远亲不如近邻,你说呢?” 俞薇看到平安的视线在自己挎的包上,说:“放心,我这包里没见血封喉的暗器。” 这谁知道呢?杀人的难道会给被杀的预告我要杀你? 你有暗器不在这对我痛下杀手,到了家里隐蔽之后对我来个见血封喉,我能将你怎么着?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平安只有让俞薇进来。 俞薇进门后像王世庸那次一样,眼睛四下的看,平安看看这个漂亮的不成样子的女人,让她坐,自己将东西往房间放,俞薇跟着到了平安的卧室门口,看着窗户的方向说:“我听说,你那天挺行的?” 什么意思? 听说?什么是听说那天挺行的? 平安回头看着俞薇,俞薇却不继续了,岔开了话题:“学习紧张吗?” “啊,就那样。” “自己觉得能考哪?本省还是外地?” “不清楚……”平安说着看着俞薇到了窗前,心里一个激灵,赶紧过去说:“咱,要不到客厅说话?我给你倒点水喝。” “好啊,”俞薇“嗒嗒”的踩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往客厅去,平安看着她秀美的小腿心里长吁一口气,心说你要是今天从这里跳出去,我可跳江里都说不清楚了。 但是几天家里都没人,壶里没热水,平安要去烧水,俞薇摆手说:“别忙了,几句话,我就走,嗳,我觉得,你长的像你妈妈。” 客厅悬挂着平安一家三口的相片,这也是唯一没有惨遭毒手的相框了,别的都让平安的父母给砸了。 平安笑笑没吭声,心想她这是套近乎? “这个,给你,”俞薇说着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了俩扎钞票,放在了桌上。 “你这是干嘛?”平安不理解。 “王世庸说那天是你救了我,眼看我们要结婚了,你给点面子,让我感谢你一下。” 又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王世庸说是我救了你?你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心里没数?那天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边喊了半天,难道我是苍蝇在嗡嗡? 平安心里想着直摇头:“我也没出什么力气,那是你福大命大,也有人民警察的一份力。再说,你们结婚,我不送礼还让你给我钱,这不对啊。” “既然你救了我,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那就算是朋友了。你看,你是学生,你又不挣钱,怎么送我礼物?你拿着这钱,借花献佛吧,到时候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这可不行。我不能要。” “你是嫌少?我的命,不值这些?” “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别推辞,也别不好意思了,王世庸说,你那天喊了,我但凡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都能找你,你会帮我的。” “帮忙那肯定行,可是我能帮你什么?反正,这钱,无论如何,我不能要。” “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我真的有事要你帮忙呢。这个,算是劳务费。” 平安看着那一摞子钱,估计是一万,摇头说:“什么劳务费,也太多了吧。” “值。这忙不好帮,主要是,人选不好找。” 平安一听问:“干嘛?” “是这样,王世庸很忙,我呢,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可是没人陪我,我也不信别人,你陪我走一圈,就这。” “就这?”平安瞪眼,心说这都什么工作,陪去医院,保镖?谁在医院抢劫你!还是你漂亮的有人想对你心怀叵测? “嗯,”俞薇点头:“找别人陪,我不熟,也不放心。到了医院,事也挺多的,难免你要跑来跑去,这不,你还要准备考试,时间金贵,所以付费,你说对吧?” “一定得是我?” “我就认你,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反正我要找人陪我,干嘛不找你?再说,我真的感谢你呢,难道,你要让王世庸给你送棉被来?” 俞薇说着又看窗户,平安心里膈应——你怎么就瞄准窗户边了?你这不是变相的威胁?你这哪是感谢我来了,简直就是一送定时炸弹的,而且起爆装置还牢牢的控制在你自个手里。 “……那,好吧,我可以帮忙和你去医院,但这钱我不能要。太多了。” “你一定得收下。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值这么多钱?”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帮忙,朋友嘛,怎么能要钱?” “就给你,不然,我从窗户扔出去。” 平安一愣,心说好,我先收下,你千万别在我家发什么神经。 平安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只拿一点,其余的……” 俞薇却起身,直接的站在了门口,等着平安一起走。 平安无奈的说:“那好,这些钱先放我这,回头还给你。” 俞薇自己开的车,平安上了车看她开的很顺溜,觉得挺有意思,俞薇乜了一眼,看着前方说:“对车有兴趣吗?要不,我教你学开车,怎么样?” “这行吗?”平安睁大眼。 “行,这我的车,我说行就行。我没什么事,你要是有空,随时叫我。” “那,我将劳务费还给你,算是教学车的钱。” “这哪跟哪呢?你怎么还惦记这个。一码归一码懂吗?你要再提,我不高兴了啊。” 俞薇长的很漂亮,全身修长伶俐,她是瓜子脸,即清秀又有着成熟女人的妩媚。米兰个头也高,是圆脸,全身都圆,两人的风格不一样。 已经对女人的身体有所了解的平安心里将俞薇和米兰做着对比,没一会,就到了医院。 可是没想到平安被俞薇带着去了精神科。平安心里打鼓,怎么她还真的精神上有问题? 经过了各种的化验和咨询,但是检查的结果是,俞薇健康的不得了,从身体到大脑,一点毛病没有,非常正常的一个人。 俞薇看着结果高兴了,伸手一拉平安:“走,今个请你吃饭,你说想吃什么?” “……随便吧,要不,我回家做点也成……” “晚了。出门由我,我比你大,今后又是你的教练,听我安排。” 俞薇带着平安吃了一顿丰富的大餐,看着时间还早,带着他到了一条几乎没人的路上,教了平安学了一会车。 两人经过这半天的接触,熟悉了很多。平安这才知道,王世庸是做建筑生意的,俞薇刚大学毕业,没去工作,一天也没事干,就在家呆着。 其实平安一直想找机会问俞薇那天下雪是为什么想不开要跳楼的,可是犹犹豫豫的,觉得不礼貌,于是最后都没问出口。 两人回到了小区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俞薇邀请平安去自己家,平安心里还想着别的事,就谢绝了。 俞薇将车门一锁,对着平安说:“那好,你要有事,搁窗户上喊一嗓子,我就知道了。拜拜。” 平安和俞薇告别,急急的跑上了楼,到了家门口果然看到米兰正准备要离开,平安急忙说不好意思,刚出去有事了。 “人家来了好长时间了!” 米兰说着看着手表,平安见邻居家没动静,抱着米兰连哄带骗的将她拽进家,而后抱着她亲吻着使了好些手段才让米兰高兴了。 米兰气呼呼的说:“本来想和你一块吃晚饭的,你看看时间。” 平安一听,说:“我带你啊,走,我请客,今晚你想吃什么,我认罚。” “那我要吃大餐。” “好。”平安心说咱现在有钱了,大餐就大餐,父母给的钱花完还有俞薇给的那一万,这叫家有余粮心里不慌。 平安拿了钱到外面抱着米兰又亲了几口,两人高高兴兴的出去吃饭。总之这晚让米兰十分的开心。 两人吃完饭又去看了一场电影,平安特地的要了一个小包间,而所谓的小包间其实也就是将两人的座位和其他观众的分隔开,但是相对的私密了很多。 电影屏幕上根本就不知道演了什么,平安和米兰进了小包间里就磨磨唧唧的腻歪开了,要不是公共场合怕影响不好,两人电影院里就忍不住会磨枪上阵天雷勾地火了。 看完电影已经快夜里十二点,时间太晚,将米兰送到她家那栋楼下,两人抱着又耳鬓厮磨着,都有些依依不舍,米兰嗔着说:“谁让你今天耽误时间了,真是。” 这话的倾向性太严重! 平安一听就有点受不了,米兰和自己想的一个样!于是他一边赔罪一边在米兰身上摸索,这时惊喜的发现米兰家的这栋楼底层没灯,或者是灯坏了,反正黑黑的,登时色心大起,拉着米兰就到了楼道底下。 结果更是惊喜,下面楼梯直通地下一层的地下室,这大晚上的根本没人,安静的很,于是和米兰就到了下面,平安已经是剑拔弩张。 米兰也觉得在这个地方很刺激,但到底离家太近,态度不坚决的推辞了几下,也就顺应了平安。 两人都很压抑,从来没这样过,幸好太晚也没人经过,竟然都很快的就完了,非常的满足,又说了一会的琐碎的话,这样才依依不舍的分手。 今天过的十分的刺激惬意,平安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小区,进楼道前还朝着俞薇的房间看了一眼,见窗户黑着,想着她早睡了。这样到了五楼和六楼的接壤,刚拐过楼梯,就看到一个女的披着黑发穿着白睡衣蹲在自己家门前的台阶上。 楼道里照明的灯是二十瓦的灯泡,灯光昏黄,猛的一见这个人影平安被吓了一大跳,再一看这黑发后面的鼻子嘴巴,不是俞薇是谁! 她这一模样就像春节前要跳楼的打扮,而且,这会也光着脚丫子! “俞薇?你在这……有事?”平安心里震惊,脸上尽量的保持平静,问着话注视着这个又穿着单薄睡衣的女人。 俞薇却像是没听到平安的问话,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遮挡的头发后面看着平安和她自己身体之间的那些个台阶。 “你怎么了?”平安又问了一句,再仔细看,她果然又是没穿鞋,光着脚丫,原本小巧白净的脚趾头上已经沾了许多的脏东西,还有泥巴。 俞薇的眼神没有焦点,呆愣愣的,她对平安的问话置若罔闻,平安不禁往前走了一步,俞薇还是那个表情那个模样,连身子都没动一下,仿佛平安根本就不存在。 “我操!她难道真的精神有问题?” 平安脑子里迅速的在做着判断,不禁的又倒退了一步,正在想用什么方法和俞薇沟通,或者是去喊王世庸将他未婚妻带回去,俞薇却做了一个让平安意想不到的举动。 俞薇站了起来!并且目不斜视的从平安身边走了过去,像是一朵白云似的,下楼梯走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平安愣了几秒,弯腰伏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果然俞薇悄声无息没停留的走了。 第142章净土(一) 平安脑子里迅速的在做着判断,不禁的又倒退了一步,正在想用什么方法和俞薇沟通,或者是去喊王世庸将他未婚妻带回去,俞薇却做了一个让平安意想不到的举动。 俞薇站了起来!并且目不斜视的从平安身边走了过去,像是一朵白云似的,下楼梯走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平安愣了几秒,弯腰伏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果然俞薇悄声无息没停留的走了。 我他妈的!平安急忙的往家门口走了几步,想进去给马犇打电话报警,可是再一想,报警能解决什么问题?俞薇三更半夜跑自己家门口,又没有伤人也没有图财害命,自己报警想报什么? 平安打消了找警察的念头,想想急忙的往楼下撵,追到了一楼,正好就看到俞薇出了楼道往对面她自己住的那栋楼去。 平安不远不近的跟着俞薇,这会已经零点多,今夜里虽然没有风,但依旧的很冷,平安从背后看着这个光脚穿睡衣的女人,心里紧张、刺激、难解,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俞薇径直的上了楼,一直到了她六楼的门口,推开门,进去,关门,没了。 她家门没锁! 平安站在俞薇门前的楼道下看着俞薇鬼一样的做完这一切,身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女人,究竟怎么回事?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安百思不得其解的到了楼下,一阵风吹来,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家。 这一夜平安都没有休息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反侧,脑子里竟然想的都是俞薇,直到了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平安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早上九点多,就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拉开窗帘往对面看,但是俞薇的窗户没开,也看不清里面有人没有,平安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俞薇今早要是又来个穿睡衣站楼顶,那可就热闹了。 平安胡乱的洗了脸,而后将俞薇昨天给的那些钱拿出来,装好了就往对面楼去。 可是敲了俞薇的半天门,里面没人答应,平安又跑到楼下,这才发现俞薇的车也不在,这怎么办? 这些钱一定不能要了。 平安想来想去的,去了派出所找马犇。 但是马犇这会出去办事了。平安等了一大会,都有些不耐烦了,马犇才和一个女警察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马犇平时见的时候总是一副非常正经的模样,和这会马犇和那个胸可以媲美米兰的女警说话的时候有些眉来眼去的,或者叫贼眉鼠眼,反正有些不地道,平安心想这两人说不定有奸情或者正准备有奸情。 不过这会不管马犇和女警的事,平安堵住马犇说:“警官,你得负责到底。” “平安?嘛事?” 马犇见平安有些急,和女警说了一会见,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平安就说了从昨天到昨夜俞薇所发生的事情,但,暂时的,没提那两万块钱。 “坏了。” 马犇一说,平安愕然:“什么坏了?” 马犇解释:“这俞薇,是不是有梦游症啊?我那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梦游症?什么是梦游症?哪天觉得不对劲?”平安紧张的问:“马警官,你可别吓我,她昨晚在我家门口呆了半宿,和那天在楼顶一个样傻不愣登的。要是她缠着我,你可要负责。” 马犇一脸不满意:“我负什么责任?” “当时,可是你和王世庸找上门来让我救人喊话的,这会她明显的就是缠着我了。那你说,我还考试不考试?受不受影响?耽误了就一辈子的事情,你不会忍心看着我这样待业去吧?” “去去,你这孩子,哪跟哪。这梦游症,是一种精神疾病,怎么说呢,就像这样,晚上,你在床上正睡觉呢,哎,不知不觉的,你起来了,到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后倒在床上继续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到了第二天,一问,一点记不清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这,就叫梦游症。” 平安明白了:“就是迷症。” “对。” “那她肯定是有梦游症了——不对啊,按照你说的,梦游是晚上睡觉时发生的,那那天她要跳楼,下大雪,是白天啊?梦什么游,大白天的,她也睡着了?” 马犇摇头,手对着炉子烤着手取暖:“这可不就是白日做梦嘛。能睡着,就能梦游,不分白天晚上,也没人规定梦游的只能在夜里啊。那天我和王世庸从你那跑过去,有人就给我说他们见到俞薇下了栏杆后去抓她,她却挣扎的像是疯了一样,一会就昏倒了。” 平安皱眉:“啊?你是说俞薇要跳楼的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就是梦游?那王世庸,俞薇这个男朋友知道她这毛病不知道?” “兴许是不清楚,要不,他那天能那么激动以为俞薇真要跳楼呢,其实是梦游啊。” “那不行啊,得让他带着俞薇去医院瞧病去,别乱跑了,多吓人。”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人家不是让你带着去了医院吗?医院怎么说,没毛病?” “啊,是啊,没检查出什么毛病,但是没检查出来有毛病可不就能代表了没毛病。她真的有病啊。” 马犇拍了一下手:“这梦游,也不算是病吧,医院都检查不出来,那就不是病。” 平安不和马犇啰嗦了:“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她跳楼则跳,可她要半夜去我家门口,我还怎么睡觉?” “你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就当门口来了个站岗放哨的。要不,你要是发现俞薇有什么异常,你就给我打电话——哎对了,我这有王世庸的电话,我问一下他怎么说。” 马犇从从抽屉里找出了王世庸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号码给王世庸打了电话,可是那边说王总去谈业务了,不在公司。 平安留了个心眼,将王世庸的号码给记住了,说:“马叔,马警官,你行行好,这样,你现在和我去一下我们小区,到俞薇那里,或者去找王世庸,别让俞薇再去找我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她要真的梦游,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识,谁能管得住她?”马犇说完,见平安不乐意,想了一下,点头:“行。这样,等会,我安排一下,怎么着也不能耽搁你考大学。学业为重啊。” 其实平安这会想的是,要是哪天,自己和米兰回家,俞薇要是堵在家门口,那算怎么回事啊。 平安和马犇到了俞薇和王世庸的家门口,一敲门,里面有人。 平安站的离门有些远,马犇敲门,门开了,竟然就是俞薇。 俞薇穿着非常衬托身材的衣服,那腰身,那长腿,那胸……一看就是居家小媳妇生活丰盈又美满的模样,脸上似乎画着淡妆,非常的赏心悦目。她一见马犇和平安就笑,热情的连忙请两人进来,让座,而后又泡茶,让着吃水果。 平安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像是中药,他四下看,正好和马犇的视线碰在一起,顺着马犇的眼神,平安看到了一边的电视机下面放了好多的药瓶,有些像是刚买的,有些像是以前的,打开了包装,平安装作看屋里的摆设,看了几眼,记住了几个药名,什么安定、利眠宁,还有柏子仁、合欢花和夜交藤什么的,似乎都是针对睡觉的药。 这屋里的装饰算是非常不错的了,一股温馨感扑面而来。 平安看着俞薇幸福的模样,觉得自己要以后找女友结婚,就按照俞薇家的模样装修。 说着闲话,俞薇似乎又去给两人拿什么零食了,平安看着马犇,轻声的问:“你瞧她这样,是那个什么的样子吗?” 第7章迷惘的光阴(一) 马犇没有回答,伸手拿了一个柚子自己剥皮,一点没当自己是外人,还让平安吃。 平安哪有这心思,这时俞薇切好了火龙果什么的过来热情的招待着马犇和平安,平安忽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也许今天就不应该去找马犇,更不应该来这里。 如果这个女人曾经真的是梦游了,那她在梦游的时候是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也就是根本没有思想意识,那所做的根本就与她无关。 那这会属于梦游后的清醒了,既然清醒了,就是不知道那些她在做梦的状态下所作所为的,就是压根的不知道,对于她来说那些就是不存在的。这自己还和她说什么呢? 马犇显然的也和平安想的一样了,随便了说了几句话,什么冬季注意放火防盗,注意煤气中毒什么的说了一大通,而后和平安告辞。 俞薇还挽留,说自己一会下饺子,让两人留下来吃,说反正自己一个人,王世庸又不在,大家人多了热闹,不然没胃口。 马犇说所里忙,俞薇就看着平安,平安急忙摇头,说自己一会要去学校补课,而后和马犇逃也似的走了。 到了楼下,平安心里想着你刚才说的那都是废话,我让你来,你倒是想让我开口,你是警察还是我是?亏我还叫你马叔,我是你叔!我要能直接问她还找你干嘛! 心里想着,嘴上问马犇:“马警官,咱们今天来,无功而返?” “怎么是无功而返,起码,我们了解了她真的有病,你没见那些药吗?之前,就是上次她跳楼的时候,她家就没那东西。” 平安叹了口气,你这又是废话:“那我该怎么办?” 马犇装作没听到,抬手看表,说自己有事,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着马犇的背影,心说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这个马犇! 平安在自己的卧室窗户那盯了好半天,才看到俞薇出了门,于是他急匆匆的下楼又上楼,到了俞薇的家门口,将那一万块包装上写了是自己还给俞薇的,从防盗门上面网状的洞口塞了进去,在外面看看没钱的端倪,才又急忙的下楼又上楼,到家里拎了准备好的东西,逃亡似的回学校了。 米兰因为和平安有了肌肤上的亲密的关系,在学校里也不再掩饰对平安的青眼有加了,可是平安这会却觉得米兰的举止越来越变得有些让自己难以接受。 比如,米兰成绩越发的下滑了,她还没有奋挣上游的意思,但是她好像整天除了上课之外思想也不是全在平安这边,言行举止有些格外的社会化的迹象。 平安觉得,自己必须和米兰认真的谈一次。 下了晚自习,平安和米兰一先一后的到了操场树荫那一块,这里比较偏僻,天还冷,放眼望去不见人,平安是做了准备严肃点的,可米兰来了之后先和平安来了个紧紧拥抱,再将火热的唇凑了过来,平安就将话题先放在一边了。 两人拥吻了一会,米兰说:“有什么打算没有?” “你指的是哪方面?” “今后啊,我看上大学是没戏了,得早点有准备。” 平安的心情好多了,在米兰的唇上亲了一下说:“米兰,咱们好好学,还有机会,一定能上大学的。” “怎么了?听你那口气,怎么和老师似的。” “不是,我没那意思,我是说……这么说吧,我不想在这个城市里呆,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怎么离开?”米兰有些惊讶:“你爸妈就在这,你生在这活在这,你能去哪?上完大学不也得分配回来?” “上了大学,也可以想法留在别的地方,”平安不想说自己要是不走,迟早的会被自己的父母给折腾死,在这里真的很压抑,这是自己从小的梦想:“我爸妈离开我,活的也挺好的,他们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米兰,我希望,你也好好学,咱们彼此加油,鼓励,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平安的志向是考上警察学院,从小他就觉得穿着警服的样子很威武,很帅,很酷,他觉得,公安起码不应该像是马犇那样子的,也许,当自己成为了公安民警之后,会想办法来应对譬如俞薇那样的事件吧。 “我喜欢你说话认真的样子……”米兰说着吻住了平安,好大一会后说:“你这样想,很好啊,男人是得努力,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看我高中毕业就行了,读那么多的书,多累啊。” “时间总是有限的,干了这个,就没时间做那个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花花世界好玩的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干嘛非得上大学,再说,上大学也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赚钱,要是高中毕业就能找个好工作,那现在还不如痛快的玩呢,浪费时间干嘛?” 米兰说着话身体磨蹭着平安,显然是动情了,手也将平安抱得更紧了,嘴里说着:“我带着这个,给你……” 米兰将东西塞到平安手里,他感觉到这是套套,懵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米兰。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平安觉得自己发自肺腑的心里话在面对米兰丰满的身躯和火热的唇舌时候,显得格外的有心无力。尽管心里在想别的,可是身体却难以抑制的有了强烈的反应。 第143章净土(二) 时间久了之后,平安发现张国端待人真诚、热情,讨论起问题来容易激动,但同时又有些木讷,对某些事情反应比较迟钝,说话的时候,不知怎么总是老爱走神。 而那个萧育明萧副县长和平安一样,并不是经常在学校里的。 萧育明很忙,来学校有些隔三差五,而且在校的时候电话很多,估计一天两块电池更换才能供得上他的通话电量。 萧育明就住在张国端房间的对面,和平安是斜对门,一开始平安不知为什么,发现萧育明打电话总是喜欢跑到楼道里,后来知道萧育明的房间总是有人,还以漂亮的女人居多,而作为丰谷的常务副县长,有些电话的内容是不适合让那些女的听到的。 还有一点,可能跟空间有关,房间毕竟空间狭小,萧育明给下属派工作,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房间里的回音就很大,嗡嗡嗡的,于是他到走廊里,就像是在给几十人几百人做讲话一样,有时候还爆粗口,脏话连连,生殖器经常挂在嘴上,还发脾气让电话那里头的人干不好滚蛋。 当萧育明手插着腰的时候,平安恍惚的就像是看到了王经伦的样子。 萧育明一开始在走廊里打电话还比较注意自己的语气,时间长了,整个八层住宿的人,几乎都无一例外的收过萧育明带来的各种各样的礼物,这些礼物种类繁多,天南海北各省各地的能叫上名有印象的礼物都有,更别说名烟名酒,甚至还有人参,宋准有一次还收到过萧育明送的一朵雪莲,这让宋准很是开心的炫耀了好几天。因此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也没人对萧育明在走廊里的呼喊提出过异议了。 萧育明知道平安是留县东凡的副书ji后,没有和平安生疏,反而有事没事的常往平安这里跑,相比之下,平安是收到萧育明礼物最多的人。 萧育明这样做的原因平安知道,同作为体制内的人,自己和萧育明能有的共同语言就更多,而萧育明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但是他有的时候在走廊里说的话,八层的其他人听不懂,平安可就不是听不懂了,所以为了套近乎,也为了封口,萧育明给平安礼物就是一种拉拢。 更有一种含义,平安知道,萧育明也知道:我对你这样坦诚,没将你当外人,请你也不要将我当外人。 但是这种拉拢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反正平安觉得没必要。因为第一自己和萧育明属于两个县,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第二自己和萧育明的级别差了一截,想捣乱也没有登天的梯子,第三,自己也不是窥探别人隐私搬弄是非的人。 一句话,败坏了萧育明的名声或者给萧育明的政敌告密坏了他的事,平安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很快平安就让萧育明明白了自己的这种态度,萧育明反而往平安这边跑到更勤快了。 萧育明比平安在学校呆的时间还要短和不稳定,平安来学校是真的为了学习,他觉得萧育明来这里其实更多的是走过场,因为一开始萧育明还上课,不过这种听课总是被他那无时无刻不在响的电话铃音给打断了,后来萧育明上课的时间就变得十分有限。 逐渐的,平安掌握了萧育明在学校最常做的两件事,第一就是给大家送礼,第二就是请大家吃饭,这些送礼和吃饭都是平安能够看到的,至于看不到的,不知道萧育明还请了谁,还给谁送了礼。 平安之所以注意萧育明的原因,是想从萧育明那里学得一些经验。有些事情受到生活圈子的限制,平安是接触不到的,因此将萧育明这个级别的人作为一个参照物,是个活生生的标本。 乡里乌七八糟的事情很多,每一分钟都在忙,其实在学校反而能够放松一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学校里有在学校烦的事情,只不过烦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这天张国端在平安的屋里正在问询法律里面的法定符合说和具体符合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萧育明带来一个女的。 这女的长的十分的媚态,当她眼神看着平安的时候,让平安有一种纣王见到妲己的错觉,而张国端见到这女的,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似乎对这女的的漂亮有些熟视无睹。 萧育明说:“怪不得不见你的人,原来在这听课。” 萧育明是给张国端说的,张国端这才抬头问:“有事?” “她叫秦珊珊,是我的表妹,想考博士,但是有些知识点搞不懂,希望你能帮忙复习一下。” 这个秦珊珊听着萧育明的话对着张国端就笑,张国端抬头看了一眼秦珊珊,又将头低下了。 这时宋准大步的走了进来,一抬手将一包口香糖扔到平安的床上,萧育明伸手要,宋准瞪眼说:“我哪还有!” 萧育明笑笑的点了一支烟,宋准皱眉说:“你一天要抽两包烟,抽烟还嚼口香糖?” “为什么不能吃口香糖?”萧育明有些不理解。 “你不知道?最新研究表明,抽烟嚼口香糖的男人不是心理脆弱就是性无能。” “啊?”平安几个都愣了一下,宋准依旧大大咧咧的说:“还有,成年男人嚼口香糖比抽烟性感。” 宋准没看秦珊珊,说完就走了。 萧育明和张国端几个都知道宋准的性格,彼此都不吭声,平安将口香糖从床上拿起来给大家分,说我们都性感一次。 萧育明摆手说:“我不要了。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萧育明是问张国端的,张国端愣愣的说:“我又没有结婚,我怎么知道自己怎么样?” 萧育明有些夸张的笑了:“对不起我忘了,那你心理脆弱不脆弱?” 张国端这下像是没听到一样,萧育明也不再追这个话题,秦珊珊张嘴说请张国端多多指教。 张国端站起来说那去我那边吧,而后就出去了,秦珊珊也跟了过去,这时萧育明对平安说:“宋准正在一天比一天地喜欢着你。这些事我比你看得清楚。” 平安笑了:“一包口香糖就喜欢我了?你给她雪莲花你不爱死她了?” 萧育明在丰谷县里是没人和他这样说话的,平安只将他当同学,萧育明倒是觉得这种相处的方式很稀奇,有些话在平安跟前反而能无所顾忌:“我跟她不适合,你看她总是长不大,满不在乎,这种女人一旦爱上哪个男人就是一辈子,无怨无悔那种。” “嗯,”平安一副受教的模样,说:“那我越不能让她得逞了,我可不想只和一个女人纠缠到老。” 萧育明听了哈哈大笑,一脸你我是知己的样子,转身走了。 这天晚上张国端又来向平安讨教上午问的那个问题,平安给他解释了法定符合说与具体符合说二者之间的分歧,主要表现在存在认识错误的情况下,对于故意犯罪是否构成既遂的认定。 平安说完之后,张国端神思有些恍惚,懵然问平安:“你们在基层,除了大力发展工业外,也在不断调整经济结构,发展清洁产业,那么旅游业在你们那一块,前景怎么样?” 平安不知道张国端为什么问这个,说:“你问的问题我涉及不到,那已经超出了我工作的范围。我在下面,基本除了执行就还是执行,决策不属于我的职业范围。” 张国端点点头:“萧育明说丰谷县有一座山,山势累叠、松柏苍翠,气象万千,山中有座庙,前些年被拆得只剩下几座墙基,最近他打算修复修复,再请几个和尚去打造旅游资源。” 平安一听明白了:“是不是,请你和你的导师到丰谷去考察?” “萧育明的意思是要搞成一个课题,请导师去论证。” “那他的点子不错嘛。”平安心说萧育明要是让你和你的导师去,肯定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的,起码会给辛苦费。 张国端皱了眉:“那个秦珊珊似乎什么都不会,这还要考博。” 平安心里闪回,不动声色的问:“什么是什么都不会?” “我下午给写了几个名词解释什么的,一问她,她三不知,央求我将答案给她写出来,后来,她问我有什么方法能操作成为博士的。” 这下平安真的吃惊了:“这不好搞吧?” “考博士除了要求多发几篇核心论文,还要求加试专业科目。她说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门路。”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平安不吭声了。那个秦珊珊是萧育明带来的,她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张国端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过了几天,平安在乡里忙着,张国端给平安打电话说他和导师在丰谷县,现在是和丰谷县宣传、文化、群艺馆的工作人员在一起满山的跑,不过瞧着丰谷的山也就是那么回事,不像萧育明所说的那么峰峦叠嶂。 平安不知道张国端在那边打电话身边都是谁,笑着说:“少林寺电影没上映前,寺里有什么?断壁残垣而已,现在再看看?只要你和你的导师论证出了丰谷旅游的历史文化资源和挖掘开发的意义,这就算是不虚此行了。” 平安说着叉开话,邀请张国端来东凡玩,张国端有些有气无力的说:“时间紧张,算了,不打扰你了,我们下午就回省里了。” 这样又过了一段,平安去省大的时候,竟然看到秦珊珊也住进了八楼,而且成了张国端和萧育明的师妹。 秦珊珊考博成功了。 这是操作成功的吗? 可这是怎么操作的? 平安心里带着疑问,张国端倒是自动的上门为平安解惑了。 这晚有十一点多,张国端敲了平安的门,开门之后,平安发现张国端满身酒气,脸色通红,手里还拎着几罐啤酒,他晕乎乎的进来,一屁股坐下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无能的,可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无能不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因此我不承认自己的无能。如果硬要说我是无能的,那也不是我个人的无能,而是因为有些腐败已经成了一种文化一种时尚,它不仅流淌在某些特定人的血液中,而且渗透在非特定人的血液中,因此才导致了我的无能。” 平安知道张国端话里有话,他没吭声,自己拿了一罐啤酒打开,一下灌了一半,张国端接着说:“我那时考博,要不是内定的那人退出,我就没戏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公平。秦珊珊参加专业考试,是导师出的题,题目她提前知道了八九成,只需要花上几天时间背出来,这根本不成问题。” “她英语不行,你知道她怎么考过的?找了一个跟她身形长相相近的人替考的,为此还办了假身份证,身份证上的信息是秦珊珊的,可是相片是那个替考者的。你说我这么辛辛苦苦的,究竟有什么意义?” 平安说:“努力是给自己看的,不是让别人知道的……” “你胡扯!”张国端打断了平安:“少给我灌什么心灵鸡汤!你这就是官僚的话,在同等的条件下我这么努力混成这样,她那样一无所知却同我一样了,还说‘能力之外的一切都等于零’?我存在的意义难道就是让她和我一样?那是对我的讽刺,那是对我的无情嘲讽!” 平安问:“那你要怎样?” 张国端听了默不作声,好大一会说:“托马斯·索维尔【注1】说过,如果你希望穷人世世代代保持贫穷,那就降低他们的入学标准,给他们学术上的缺陷和个人的不当行为以借口。这同情心迟早会害了他们。” 平安:“普及教育不好吗?” “普及教育不等于弄虚作假!”张国端愤愤的说:“普及教育不是让大家去自欺欺人!” 平安再次问:“那你要怎样?” 张国端絮絮叨叨的说:“不公平,不公平,真是不公平。怎么学校都可以不公平了?” 第144章净土(三) 平安没靠太近,这会已经围了一些人,他站在一边看着马犇,马犇拿出对讲机喊支援,旁观的人对着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说那人是小偷。 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满脸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惯犯。 没一会一辆面包警车开过来,马犇将小偷押上了车,平安这时急忙过去喊了一声“叔”。 “有事?”马犇说着将车门拉住,拍了一下让车先走,平安先说声辛苦,而后和马犇往前走了一截,没人在跟前了,问:“那个,俞薇这一段又那个了?” “什么那个?哦,那个啊,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听院里的大爷们在说。严重吗?” 平安咧着嘴巴一副关切的模样,马犇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严重了。半夜一个人在大院里来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两次了。人家都说她扰民。” “扰民?没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医生都没辙。”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医生,我都不怎么见他,这赚钱的事有人重要?赚钱还不就是让人花的?他们还要结婚了。”平安说着白了一眼。 马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学习怎么样?昨个,我见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给我辅导英语呢,我今个陪她看医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学习吧,给咱们片争光。考个督察回来,我听你指挥。” 平安脸上笑,心说你老是打岔,还不是说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马叔,你怎么都是我马叔啊,我就是考个局长回来,见了你也得叫叔。” “行了,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犇说着离开了,平安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会。 这天晚自习,米兰又没有到学校,平安等到下课,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米兰的妈妈,张口就问:“你是谁啊?” 平安粗着嗓子说:“你家水费欠了,明天再不交,就停水了。” 米兰的妈妈不上当,说:“我今个刚刚交的水费,你谁呀你?” “不可能,”平安故意的说错了米兰家电话号码的一个数字,米兰妈妈一听有些怨气:“你打错了!你都不看清电话号码。怎么现在要钱的这么负责?这都几点了,你们夜里也上班?!” 米兰妈妈说着就将电话挂了。 平安看着传着忙音的话筒,停伫了有几秒钟。 在给米兰家打电话的第二天,米兰到了学校,穿着一件新衣服,看着似乎不便宜,平安说你这衣服真是衬人,挺好看的。 “是吗?”米兰摆弄了一下衣服领子,满脸的笑:“我也觉得这衣服还行,颜色也行吧?” “嗯,挺好的,”闲聊了两句,平安若无其事的问米兰:“你昨晚怎么没来上晚自习?” “我有事。” “米兰,没几天了,我真的希望,咱们能一起取得好成绩。” 米兰看着平安笑了:“你真是马后炮,眼看还有几天?高中两年都耽搁过去了,就这么一段时间能怎么样?我觉得,还是早点进社会找个好工作,上学不适合我。从幼儿园开始就上学,我一见书我都能吐出来了,还再大学……” 米兰说着见平安看着自己,腿在下面噌了他一下说:“呀,你好好学不就行了。有些人不适合读书的,比如像我。你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 米兰故意的娇嗔没能让平安高兴一点,他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人各有志,这也不能强求。 这时米兰轻声说了一句:“呀,看你,我知道了,我尽量不请假来陪你……昨晚我妈妈病了,我们去医院了。” 平安已经转过的脸再次看着米兰,见她摸着自己衣服袖子的模样,心里想这会是那个大背头男人给她买的吗? 米兰说起谎来是这样的纯熟和面不改色,平安先是愤懑,后来觉得难过,接着又觉得无趣:来陪我?你上学只是为了来陪我? 我好有面子! 我这他妈的都算什么啊! 闷闷的看了一会书,平安再次的想到了那个问题:米兰为什么要和自己好呢?这世上这么多人,可是她偏偏的选中了自己。 这也只能是当初的那个解释了:在所有的男同学或者认识的男子当中,她不讨厌自己,自己比其他人更为适合。她只是在恰当的年纪选择了正好恰当的自己来配合她完成由少女成为女人的转变。 也许这就是个混账的年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所以给谁是不重要的。 这不是爱情。 自己应该因为被选择而感到高兴吗? 平安心里有些怅然,愈加烦躁,真的不愿意去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去医院吧?”马犇问。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第145章终结者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第146章二愣子(一)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平安对像林荫这类型的女子没兴趣,但学校大多都是像林荫这样的女学生,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平安觉得自己来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至于为了女人让自己分心。 平安将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关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因为唯一的联系人马犇去进修去了,平安就彻底的断了知晓俞薇案件进展的关键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觉得丝毫没意义,也提不起兴趣。 平安勤奋是因为无事可做,但勤奋的同学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奋,更加用工,他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有所提高,这样让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怪人,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而大学的生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的,这样就让平安和大家伙的距离越来越远,似乎平安成了一个独立于班集体之外的人物,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但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第147章二愣子(二) 关于做村民征地工作的事情就一直的挂着。到了腊月二十七,王经伦打电话问杨得志东凡乡的事情办到哪种程度了,杨得志回答工作一直在做,但是困难重重。 王经伦在电话里将杨得志训斥一通,给杨得志说了一个期限,要他务必在期限内解决问题。 杨得志挂了电话,将平安叫了过来。 杨得志将县里领导的意思转达,问平安怎么说? “我已经很努力了,工作实在没法做,谁都不愿意将自己家的地白白的扔了,”平安一脸的郁闷,心说你自己下去就知道有多难说话了,曾经让状元村的人从山坳下面搬到上面,给钱都闹出那么多事,现在不给钱还想热刀子割油,可能不可能? “我已经劝了再劝,还对苗蒲禄说,工作再做不通,就免了他,可苗蒲禄说活剐了他他都办不到,他说自己要那样,今后在村里能被骂死,还说一分钱不赔,让状元村的人今后吃什么?” 杨得志坐着,用手掠了一下自己已经没几根的头发,平安说:“要不,你亲自去看看?” 杨得志沉默了,状元村人的难缠,他不是没领教过,要不能让平安冲在前面? 过完年之后,状元村的征地还是没有动静,苗子峰认为留县没有和自己合作的诚意,放话要撤资走人,平安心说净鸡ba胡扯,干打雷不下雨,你要真走,前期的投资不就打了水漂?说狠话不知道让谁听。 但是县里的领导就觉得苗子峰说的是真的,他们认为东凡乡工作不力,杨得志的态度非常有问题,又将杨得志训斥一通。 杨得志觉得自己冤枉,跑到县里找王经伦诉苦,完了之后回来又将平安训了一顿,扬言平安再不将状元村的人事情说好,那今年可就真是轮到东凡去坡口香菇办轮值了。 平安这个年过的并不顺心。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乡里很多人都给平安介绍对象的。可俞洁现在为之服务的那位电力“花木兰”一直独身,快五十岁还没有结婚,俞洁暗示她要学习花木兰,不光从事业上学习,生活中也要学习。 平安一度的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感起来。 但是要说俞洁不喜欢自己,那她作为女人的第一次都给了自己,从传统的观念来讲,怎么才算是一个女人真的爱上一个男人呢?难道俞洁这还不算爱自己? 那么爱归爱,可她不结婚,自己怎么办?也不结婚? 有些事情想起来根本没有答案,想得多还头疼。 过完年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平安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状元村那边。有些时候明知道做一件事没结果却不得不去做,实在是比较痛苦,那就扯皮扯皮再扯皮,反正扯皮也就是工作。 人的难,有时候不在遥远,而在于身边的具体点点滴滴事件里。 县里在两会召开之前,提出了一个五五七八规划工程,具体就是在五年内于县城建设五条三纵两横的千米的商贸大道,七个亿元乡镇,新建和改建八个亿元产值大型企业。 这个口号提的很响亮,但事实上留县大面积都是以农业为主,工业的产值非常有限,县里这样的号召只能是一种美好的设想,再说县城人口本身就不多,建设五条千米商贸大道这有可能,无非砸钱,但是建成后开门哪有那么多人去商铺购买产品? 那就是空城。 更何况,城建拆迁重建资金更是难以落实,而在留县这样一个小县城建八个亿元企业,更是难上加难。 傅莹花到留县的时间不长,一直低调沉稳,尽管这样,这次她还是和王经伦有了分歧,她认为五五七八工程在留县实施,有相当的困难,她个人认为并希望在人大通过五五七八计划前,要找专家权威充分论证,否则留县除了热情之外,余留的就是对专业论证的无知和盲目,这比较危险,也应该被避免。 王经伦则强调,改革是要有勇气要有决心的,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资金不足,可以到省里跑资金,到银行去贷资金,总而言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错过了机会,我们就有愧于时代,有愧于人民的重托。 而除了傅莹花之外,大多数县里领导都附和了王经伦,认为王经伦提出的五五七八工程是具有战略眼光的,是留县未来五年方向性的发展规划,领导们都表示:专家对规划的论证是可以的,局部的细节在专家指导下也是可以进行调整的,但整体的发展框架不应该有什么变动。 会议开完,各项工作具体落实,由上而下,到了平安这里,就是实实在在尽快的让状元新村必须无条件完成县里的征地工作,否则追究具体责任人的责任。 这根本就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任务。 王经伦那会就是要平安留下来当急先锋的。 时至今日,平安再次的萌生去意,不过这个念头在心里也是徘徊了一下,就消散了。 到哪不是生活工作呢? 状元村人的工作根本就不需要去做,只要上面给钱,他们一个个会很高兴的让征地的,本身状元村的土地并不肥沃,种粮食和果林收获的很是若干,谁乐意种?如今对峙无非是要钱要赔偿为今后的生活攒资本而已,但是上面竟然不想出钱,这让具体的工作怎么做? 难。 平安觉得自己就是锅上的烙饼,哪一面都被烙的快熟了。 思来想去,平安决定再次去找苗子峰。 走?去年苗子峰都嚷闹要走,过了一个春节还是没走。 这个奸商。 平安断定苗子峰就不会走,可是县里的领导就是看不出这一点来。 其实也不是,领导们也许知道苗子峰不会走,但是他们太急于发展了,太想借着苗子峰这个鸡下蛋,太想从而想引来更多的投资者到留县投资了。 位置不同,思路也就不同。 平安就认定苗子峰是个奸商,虽说无商不奸,但苗子峰和李国忠是有绝对差别的,起码李国忠这家伙和自己是大学同学,自己知道李国忠的底细,而苗子峰就像是外来的一个和尚,到了留县说我有钱你们给我盖个庙呗,我拿着钱在此弘扬佛法还能发展经济,于是县里就要无偿的给苗子峰这个其貌不扬和尚征地了。 自己对苗子峰毫无好感,估计苗子峰对自己也是“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因此,平安想最后见一面苗子峰,做最后一搏,成与不成,须得最终努力一下。 平安准备了好几天,终于瞅准了杨得志代表乡里和苗子峰洽谈,在县里宾馆宴会,于是他不请自到,直接进到了包间里。 在东凡乡,如今除了杨得志赵长顺就是平安,赵长顺今天没在,平安就是决定当着杨得志的面,充分发扬“二愣子精神”,将有些话说通透,让苗子峰也体验一下自己这个东凡二愣子不是白叫的。 “刚刚有事路过,听到包间里面苗先生的声音,不请自到,还请海涵,”平安自顾的坐下,和杨得志打了招呼,而后也不等有人招呼自己自顾的说:“苗先生在留县投资,我们双手欢迎,东凡乡人民也欢迎,苗先生在县里其他地方的几个项目都很好,未来可期,赚钱不在话下,不过在东凡的那些,我看最好赶紧停下来,否则真是不好说了。” 杨得志脸色变了,这会招商是县里的大计,上上下下都关切,都将苗子峰当财神对待,平安进门却泼凉水,这是干什么?拆自己的台? “你是不是喝多了?”杨得志想让平安走,平安笑笑:“苗先生办厂当然想要赚钱,但这么搞下去别说在东凡赚钱,弄不好怕是血本无归。 “你就是喝多了,快去休息!”杨得志又说,还给身边人使眼色让他们拉平安离开。 苗子峰皱眉,问:“平先生何出此言?” 平安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苗子峰的酒杯下面一碰,喝了说:“看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尽管有的人讲的都是对的,但对的并不一定就是管用的,并不一定就是有效的,这就像讲吸烟喝酒有害健康一样,当然是对的,对于一个嗜烟者和一个酒鬼来说,当然也是不管用的。” “做事要究竟天时地利人和,不知道苗先生是不是也这样想,还有一句话,三天不吃饭,什么事都敢干,你吃饱了,别人没饭吃,你说这人会做什么?” “不知道平先生到底想说什么?”苗子峰问。 “我说的就是状元村。恕我直言,苗先生在留县搞投资,这是大好事,这需要县里和乡里方方面面的重视与支持,但是有了县里和乡里的支持这就够了吗?不,远远不够。” “那,还需要什么条件呢?”苗子峰又问。 “当然是需要当地群众的配合了,”平安很郑重的说:“不管做什么,都是和人打交道,这不挑担子不知重,不走长路不知远,你将厂子办到哪里,就得和当地的老百姓产生交集,就苗先生这些项目而言,你和县里乡里关系好了,可是你和当地的群众关系好了吗?没有啊。” “你这事,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握好主次轻重,你以为什么事我们前去一说,人家就听了?那些百姓不是陀螺,我一拨他们就会转,他们不是。你知道去年那会搞搬迁,我们费了多大事吗?事情虽然最后算是解决了,我给你说,那真是跟打一场艰苦卓绝的仗没区别。惨胜!” “事情到了今天虽然是表面上平息了,可村民对你们这些投资的商人,那是相当的有意见,为什么?本来他们好好的,日子苦就苦吧,但凑活,图个安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婆孩子热炕头。但你们一来,他们就得搬,鸡犬不宁。说的是为了今后发展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农村人那有那么长远的眼光呢?他们只能看到眼下,他们就是觉得就是你们不让他过安省的日子的,心里面已经对你产生了很大的意见。” “到了这会,先生你这个项目又占了状元村很大一片的山坡田地,我们县里穷啊,为了让你能在这投资,用了零地价的方式,没让你掏一分钱,白占,可县里面和乡里面能不给村民拿一分钱吗?那不可能,可是你是知道县里没钱的,但是又得给村民钱,钱从何来?” “咱们现在就不说钱从哪里来的问题,总归给老百姓的钱很少,绝对是远远低于村民们的要求,那你说,村民有没有意见?对!他们个个愤愤不平,认为简直就是强买强卖,极不公平。” 第148章二愣子(三) 荫哭着从树后面跑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走远了,接下来,那个体育系的白马王子脸色青红不接的也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去追林荫,却去了舞会那边。 平安知道,这两人该玩完了。 眼看四周没人,平安对刘可欣说:“我也不想……自从在学校认识了你,我……可是,过春节回去,才知道她得病了。” “什么病?” “说不清楚,”平安就将俞薇当时的表现说了出来,还说了她大白天穿睡衣光脚在雪地里走动,刘可欣听着眼睛睁得很圆:“啊?” 平安满脸痛苦,声音低沉:“说不清她什么时候就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她这样,你该怎么办呢?” 平安张冠李戴的将俞薇的故事嫁接在了米兰的身上,他这会想起了不知所踪的俞薇,心里郁闷了起来,好大一会的也不说话。 刘可欣明白了,原来这个优秀的男孩一直喜欢自己,但是由于这个不能对别人说的隐秘,他才不得不这样。 这也就是他一直不爱说话像是和谁都走不近的原因啊。 这种暗恋真的是太感人了!刘可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平安对话了,两人长久的沉默着,这时舞会像是结束了,四散的人说着话从不远处经过,平安又叹息一声,说:“回去吧。” 刘可欣没动,也没说话,眼睛里却都是期待。 平安知道她还期望着自己对她做刚刚在宿舍里所做的事情,可是哪还敢呢? 再玩下去,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平安最终满脸虔诚的在刘可欣的额头亲吻了一下,一脸忧愁率先就要离开这里,刘可欣却颤抖着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我一直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你……我……” 平安听了一愣,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平安赶紧的先走了。 从此后,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是那种真心的不一样,而平安则照样的沉默,尤其见到了刘可欣的时候更加做出了惆怅满腹的样子。 而过了没多久,米兰跑到了学校找平安玩,她说她不在印刷厂干了,现在正找人说去建委工作,那地方比印刷厂要美多了,趁着这个机会,就出来散心。 米兰的无意中到来正好就圆了平安的那个谎言,刘可欣见到米兰的样子,想着她大冷的天光着脚丫穿着睡衣在楼顶的模样,想着这么出众的女人却得了那样的怪病,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充满了怜悯。 平安和米兰在远离学校的地方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旅店痛痛快快的玩了几天,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体验到了自己的强悍和能耐,而平安更加的深信自己对米兰、对身体优秀的女人真是没有一点的自制能力。 但是他越加的坚信了,自己不会要这个女人。 眼看快要放暑假了,平安想在省城找个工作,干干暑期工,美其名曰勤工俭学。 去年冬天为的是俞薇,不然过年他都不想回去。 回家除了能随便的和米兰干那种事之外,那个城市真的没什么能让自己留恋的,而每天面对空无一人的对面窗户更是一种煎熬。 平安看好了两个职业,一个是学校西门口有一个卖凉皮的店铺,这一片有一些家属区,生意平时很好,有时平安就去那里光顾一下,而这家店铺老板的媳妇要生孩子了,就准备招收一个打杂的,就是收收碗抹摸桌子什么的,活不累,还管吃饭,离学校还近,比较方便。 另外的一个就是东门那边需要一个门岗,这是学校给学生制造的勤工俭学的机会,这份活也是没的说,除了看大门外一天什么事都没有。本来这个岗位是平安的第二选择,因为他不想一天到头连放假了都一直的死守在学校,可是早上去了卖凉皮那里说好了,下午再去,店主说已经招了人了。 男老板招的是一个女学生,这女的正在那里收着客人吃过的碗筷,平安觉得这家店主存心不良,媳妇要生孩子了就找个女学生帮忙,这两个月迟早要将这女学生给帮到床上去。 无奈,平安就准备去干门岗的营生了,学校保卫处的人说平安同学你这头发有些长,平时无所谓,这会站岗就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应该理短些。 平安答应着,想想就去了离学校有三站路的地方,那有大商场,他要采购一些东西,学校放假了校内有些东西不好买,免得大热天还要跑,然后,在那附近再理个发。 平安到了那里之后,决定先理发,而后买了东西回去,他看来看去,进了一家装修的还不错的理发店,里面这会只有一个男子在刮脸,因为他脸上又是白沫又是毛巾围的,看不出有多大,眯着眼躺在那里和给自己服务的女理发师说着扯淡又有些调情味道的话。 这女的见平安进去招呼叫了一声哥你来了,然后朝后面喊,但是没人答应,她就往后面走,开了门对着二楼叫来客人了。 平安觉得这女的不会说话,怎么说的自己像是嫖ke似的,果然这女的叫人进来,那个刮脸的用比较沙哑的声音说她你叫谁接客呢? 这女人和那男的说笑了起来,说话之间两人似乎很熟。没几分钟就从后门进来一个打扮的很洋气的年轻女子,穿着短裙,腿白的像是冬天出窖的白萝卜,圆圆的倒是有些养眼,短袖露着一点胸,很有些波涛汹涌,只是她看起来也没多大,眼睛不小,头发却染成黄色和绿色以及赤红色,平安乍一看觉得像是头上爬了一只鹦鹉。 这女的先招呼了平安,接着说先洗个头吧,平安正准备着,她一开水说:“怎么还没修好?没热水怎么用?” 平安一听说:“没关系,天热,凉水也行。” “那怎么行?” 正在刮脸的那个女的说:“小黄,你带他上二楼洗一下不行了。” “哦,那请你跟我来吧。” 这个小黄说着自己先去了,平安跟在后面,发现这是一个小院,顺着楼梯上去,上面还有几间房子,他跟着这个小黄,看着她拧着屁股的样子,觉得倒是有些小小的妖娆性感。 小黄带着平安进了第一间房,里面理发的器械倒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俩按摩床,他也没仔细看,小黄开了空调关了门,就给平安洗了起来,一会就在这房间里给平安理发了。 这个小黄打扮的古怪,理发倒是一把好手,而且理得很仔细,洗了吹,再理发,然后再洗,洗完再吹,然后再修,再洗,再吹,修修整整的,仿佛平安马上要当新郎一样,折折腾腾的就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平安理完了掏了钱要走,小黄看着他精神的样子说:“你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讨好人是拉回头客的一种方法,平安见她技术好,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就说笑了两句自诩自己其实是老师,小黄还给了平安一张卡,上面是电话号码和店铺的位置,说拿着这个卡,再来按照八五折优惠。 平安和小黄到了楼下,这时刚才那个刮脸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屋里也没别人。 平安走出去没多远,就要往商场那边拐,不知道从哪来了两个男的,这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将他给堵住了,前面的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人说:“停一下,问你个事。” 平安前后一看,这两人都不认识。这会天也还早,大街上人不少,也不会有人抢劫,再说自己兜里也没几个钱,就说:“你问。” “来,咱们靠边说话。”这两人说着要将平安往一边的墙根带,平安皱眉说:“别拉拉扯扯的,干嘛?我叫一声,警察立马就到。” 背后的那个年轻人这会笑了一下,掏出个东西让平安一看,竟然是警察的证件。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和这两人走到了一边小路口,没想到这小街停放着一辆警用面包车,没等平安再问话,车里面又出来一个人,三人一起将平安给拉到车上。 车里最靠后的地方这会还有两个人,都油头粉面的,其中一个很胖,却都阴着脸不说话。 平安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给我闭嘴!老实点!” 平安怒了:“谁老实点?你审贼呢你!放我下去!” “放你?你真能想。” “你们要是不说清楚,我碰死在你这车上你信不信!” 这时刚刚堵平安的两人一左一右的上了车,将平安夹在中间,上年龄的人笑了一下说:“一会到了所里,我告诉你原因。你也别急,公民有协助我们调查的义务不是?” 平安还想说那我也得知道你们调查的哪一方面的事情啊? 可是这人话音一落,车子就启动了。 车子很快的进到了派出所里面。这个所不太大,迎面一幢三层的楼房,平安和车上的两人被分开,他被带到了一楼东面的一间房子里,里面的格局和马犇的办公室差不多,刚才在路上堵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坐在了办公桌前,让平安拿把椅子坐在了屋子的中间,明显的一副审贼模式,这时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也进来了,他进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性刘,让平安将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不掏,有事就说,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呦呵,知道我们什么事找你吗?”姓刘的问。 “不知道。” “不知道?”年轻的那位一拍桌子,“你刚刚在理发店都干了什么?” “你这话说的奇怪,去理发店不去理发,难道是洗澡?”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年轻的警察又说:“你以为我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对吧?我告诉你,我们没证据,是不会将你抓进来的!告诉你个小年轻,现在公安局的侦察手段先进得很,陪你的那个女的叫小黄对吧?你什么时候进的门,进去多长时间,在哪个房间干,我们都了如指掌。抵赖!” “干?干什么?”平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刚刚是说让我协助调查的,这会又说是将我抓进来的,嘴巴两张皮,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嗨我还就真奇了怪了,我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你们无缘无故的将我带进来,这会倒是让我自己交待,我交待什么?小黄?你们要是有证据证明我干了坏事,还问我干嘛?有,就随便处理,要是没有,我告诉你们,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让我进来,我还不走了。” “咦,你还嘴硬!”这年轻人瞪着平安:“不想走就住下,这还不容易。” 平安冷笑:“好啊,那我就住下。” 姓刘的这会说:“没多大事,你自己交待就行了,再说我们都查清了,现在是我们,要是我们领导知道,你呀,说不定要拘留,然后通知你家里来,到时候你即被处罚了,有出丑了,那可不好看了。” 平安听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在演双簧,他们也许是今天在抓涉黄的事情,刚刚车上那两人说不定就是找小姐刚刚玩出来的,但是自己什么都没干,这种事还能胡乱的应承,那传出去可就被笑掉大牙了, 第149章有来有往(一) 顾建民不停的在插诨打科,有人还配合他起哄,一会平安看到隔壁县的一个乡长趁着春燕上菜的时候将手放在春燕的细腰上,春燕像是没察觉,但很自然地将身子一扭,转身走了。 吃完了饭要走,顾建民还是纠缠了一下春燕,说甭看我话多,但是说的都是实话,心里存不住事,他,喜欢韬光养晦,肚子里的东西红的绿的都有,还有黑的白的呢,你要是跟了他,生活肯定是五颜六色的。 大家到了外面,各县接人的车就到了,顾建民是有桑塔纳的,平安从李国忠那儿借的车已经还给了李国忠,他也没让人来接自己,于是顾建民要平安坐自己的车走,平安说自己还要办点事,谢绝了。 平安主要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和顾建民走的太近,虽然顾建民此时已经算是有了一定的后台资本,但是顾建民当时在留县树立的形象和对他敌视的人,也不少。 平安上了一辆长途大巴,这车上一看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走走停停,上上下下,平安离开了和自己一样的乡长们以及顾建民,精神放松,不再戒备有人和自己勾心斗角,一会就被摇晃的睡着了。 在这期间,车上上来几个用易拉罐中奖的招数骗钱的骗子,这几个骗子跟早就上车了几个同伙联手骗了一个老农准备去看病的几千块钱下车溜走了。那个害病的老农以为那个能兑几万块钱的易拉罐一等奖肯定能让他死里逃生,却不知道这样只能使他离死亡更近。 接下来有几个卖秘鲁币的人上车实行诈骗,但没有得手。秘鲁币是南美洲秘鲁共和国的法定货币,在国内不属于流通货币,银行也不予兑换,这种货币就是废纸,但那一时期用秘鲁币诈骗的人成群结队,上当者也不计其数。 快到留县的时候,平安被两个做小买卖的商贩吵吵闹闹的吵醒了。这两个小贩说有人偷走了他们身上的五千块钱。 车上气氛顿时很紧张,同时那位在孙子陪同下去看病的老农在车子驶入留县县境的时候终于醒悟,嚎啕大哭起来,这是因为邻坐的一个业务员模样打扮的人在骗子下车后告诉他,那个特等奖易拉罐盖是假的,其实根本兑换不到钱。 受骗的老农哭着要跳车,他的孙子也陪着他一起哭得六神无主。开大巴的驾驶员麻木不仁地说:“今天算好的了,路上还没遇上劫匪,不然,全车人就都分文不剩了。” 这个驾驶员就像一个长年累月屠宰牲口的屠夫,他对所有乘客就像对所有即将挨刀的猪一样表现出死有余辜的冷漠和残忍。 有个青年是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倡导大家给这个老人捐钱,有人质疑问:“刚刚在骗子们行骗的时候,你怎么不敢站出来主持正义,这会你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和这个老头一起伙同骗钱的?” 这个青年辩解说:“刚才不站出来不是我没有正义感怕死,而是我不能死,我有儿子,还有老父老母,他们都要我去赡养,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车上人都不吭声了,青年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每人为这位老人捐十块钱吧,不然他连今晚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在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呼吁下,大多数人都掏出了十块钱捐给了老人,有些人不情愿,这个青年就向他们鞠躬,那两个被偷了五千块钱的小贩哭丧着脸没有捐钱,老人哭着说那还能要你们的钱呢? 平安出门身上带的现钞一般不会超过二百,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一是安全,二是没必要,银行卡倒是有,这下他将那几十块钱零钱全给了老人,而那个司机不愿捐钱。司机说:“我每天跑这条线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如果都捐,我还不破产了。” 车上有人就怒了:“你们必须捐一百块!你们只知道收钱,对乘客的财产安全一点都不负责任!” 卖票的妇女问司机怎么办,司机说不要理睬他们,乘客不干了,七嘴八舌的纷纷谴责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大家都跟着起哄,司机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开着车,无可奈何的说:“给他五十块钱,我自认倒霉吧!” 平安到站下了车,心想这到底是谁倒霉了? 到了县里,平安胡乱的在路边饭店吃了饭,喝了一壶不知道是放了什么茶叶的茶水,而后去了汽车站,准备搭乘开往东凡乡的班车。 正在等车,身后站台背面有人叫他,平安绕过去一看,苗蒲禄从一辆单排座小货车驾驶室露出戴着眼镜的脸,笑着说:“老板,东凡,五块!” 苗蒲禄的车上放着半车厢的大萝卜,平安知道他是来县城卖菜来了,上了车,苗蒲禄说乡长你这次出去的时间可不短啊,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咱们能照搬的先进经验? “经验倒是有,不过未必适合咱们这里。” 苗蒲禄问平安吃过饭了,车子往东凡开,笑:“那些农业先进县人吃不吃萝卜?要的话我给他们送过去质量保证,量大从优。” 在县里没提出工业兴县和五五七八工程之前,指导的思想是全县学习种植大棚菜,上面认为菜价钱比庄稼价值高七八倍,能提高收入。思路倒是挺好,但是一窝蜂的,全县都种菜,别的县也在种,这样导致了菜多卖不出,销售没渠道,消费不掉,倒是还不如种粮食了。 平安和苗蒲禄拉着话,知道他早上拉了一车萝卜,给一个饭店送了一些,其余的到了这会才卖出了不到一半,收入是几十块钱,还不够功夫钱和车的油钱。 一路到了东凡,路上田地里这会正是蔬菜丰收的季节,绿油油煞是好看,但没人收割,原因是卖不出去,各个乡都是如此。 拐过了河湾,前面堵了车,有个拉茄子的架子车绳索断了,将圆滚滚的茄子骨碌的路上都是,这会正在捡拾。 很明显的,能看到一个头顶戴花的妇女抱着一个婴儿在大路中间走来走去,还歪着脖子看车辆里面的人,苗蒲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平安,平安问:“李笑梅那个孩子的父亲找到是谁了吗?” “没有,哪能找到,她见个开车的男人就上车,她爹这会在村里闹着要让村里给李笑梅和那个女婴上低保呢,可是村里不给这婴儿上户口,因为是没结婚证也没生育证,派出所没村里的证明也不管。” 平安当了副shu记之后,李德才就没有再来闹过,要他为李笑梅“负责”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平安知道那事的始作俑者和幕后主使是谁,心里在记着,等着在适当的时候加倍的还给他们。 苗蒲禄将平安送到了乡政府大门口才离开,进到大院里,彭佩然和几个人正围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不住的说话,但老人不依不饶的,平安没吭声,见到他的人都过来问平乡长回来了。 彭佩然过来站的离平安最近,平安问:“工作都做到大院里了?” 彭佩然看着平安笑:“乡长在外面吃了先进县的粮食,人更精神了。” 这女人说话总是带有别的含义,院里人多平安不接她的话,彭佩然又说:“他缠着我们,非要替他的儿子做结扎手术,乡里不同意,他倒是反将我们训了一通,说我们挫伤了他计划生育的积极性。” 平安一听笑了起来,眼神不自觉的从彭佩然的胸一直滑到了脚趾头上,心想你怎么结婚几年了还不生育,你那位不会已经积极的响应了计划生育吧? 彭佩然像是知道平安想什么,又要说话,杨得志从楼里出来了,平安主动笑着迎了过去,杨得志和他问候一声,说:“开个会吧,最近这一段乡里赌博打架的势头有些收不住,还有菜烂在地里都卖不出去了,你回来,正好给大家介绍一下外面的经验。” 平安知道杨得志想让自己做什么总不直接说,打着开会的名义集体压自己。但其实杨得志想说什么每个人都清楚。看来杨得志同志这政治素养真是有所提高。 平安第一个进了会场,以行动充分支持响应杨得志的指示。 人到齐,杨得志宣布开会,会议议题有两个,第一个议题是如何搞好社会治安,杀杀赌博泛滥的风气,第二个是关于菜农种的菜卖不出去,怨气很大,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怎么解决。 关于第二个议题,平安知道这才是这次会议的重心。第一个议题讨论结束后,他立即说道:“我看人多力量大,咱们党委成员全体出动,到外面的大市里去,跑国有蔬菜公司,用最低价格争取让他们来上门收购。” 平安说着环视屋里一周,继续道:“我在外面看了这一段,人家就是这样干的。” 众人脸上都做了难,杨得志也默不吭声,平安确定了自己的直觉,知道杨得志就是想将蔬菜销售的事情压到自己肩膀上,让自己往外跑,老不在乡里,乡里就没人和他作对了。 财政所匡玉这时说:“这又是月中了,马上要发工资,我这东奔西走的,也就解决了咱们全乡百分之六十的数额,杨书ji看这怎么办?” 怎么办?平安这一段不在家,杨得志能不知道财政问题,这还是给自己看的,没必要在会上说。 做事难就难在你说的话是具有决策作用还是只能当建议被人听听。平安又率先表态:“我这个月工资不领,给乡里的财政减轻一点负担。” 杨得志皱眉说:“这也不行,财政在于创收不在于自己缩减,收入多才能有钱,节省和不发工资是两码事。” 杨得志沉吟了一下,给匡玉说这不还有几天,大家再想想办法。 两个议题结束,平安说:“我在外这么一段,大家都辛苦了,最近乡里忙,很多人都有些时间没回家了……” 平安说着问了一下几个人,有的说多半个月,有的说快一个月,还有人说杨shu记都四十多天没回家,他时间最长。 平安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说:“双抢已经基本结束,我提议咱们乡里的通知分三批休假,第一批优先照顾三十天以上没有回家的人。” 平安的提议让到会的人一个个露出了笑脸,杨得志开始也跟着笑了几下,然后忽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立马板着脸又表示了反对。 平安越发的印证的自己的想法,对着杨得志笑:“你要是再不回去,夫人闹离婚,我们大家可不能负责。” 第150章有来有往(二) “全大哥,赔礼的事情,就不说了,我那晚不是也对你那个了吗,这么多,我不能要,拿二百行了。” 全刚友没吭声站了起来:“我这人说话算话,我还要去局里办事,今天就这样了。第一次,算是顺利,老弟,咱们今后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全刚友和平安碰了一杯,结了账就走了,到底他都没问平安的姓名和是干什么的。 全刚友说的“局”应该就是公安局,他是去领做线人的份子钱去了。 平安坐着将那四百块钱捏捏,想这样是不是有些对不起那嫖的老头和那女的? 不过,那老头他活该,老不死的。再说是公安局罚他的款又不是自己,还有那女的,估计没事,一般来说哪有罚女人的?顶多训斥几句罢了,这样她要出来再干这活,逮住了还能再罚,这就是割韭菜。 这样一想,平安觉得平衡了,将钱放进兜里,把一瓶啤酒一股气的灌进肚子里,心说这他妈自己还找个屁工作啊,这就是发财致富的路子! 回去睡觉! 校园里骤然就空旷了起来,除了勤工俭学以及各种原因留下来有限的学生外,全都作鸟兽散。 平安给自己制定了作息时间,中午之前睡醒了就学习,傍晚之前这一段要是天不热,就去打球锻炼身体,而后再学习,至于傍晚之后,就出动,对着旅社宾馆理发店这些地方进行重点监控,看着哪一对不像是正常的情侣关系或有嫖的嫌疑,就给全刚友打传呼。 挣钱不积极,发育有问题。一个电话就能得到几百块,这简直就是天上在掉钞票。 这样,从全刚友给了平安四百块钱到放假的这一段,多半个月过去,平安已经从全刚友那里领到了两千多块钱,最少的时候是一百,多的是五百,这主要看公安局对那些嫖客的罚款多少来决定。 虽然和全刚友逐渐的熟悉了,但平安没有透露自己真实的姓名,他给全刚友说自己姓王,就是出来混社会打工的,老家不在省城。 全刚友也没多问,每次就小王小王的叫,平安想他要是真的问名字,自己就将王世庸这个名字给报上去。 这天晚上平安刚刚从全刚友那里分了两百块钱,准备回学校,一条林荫道上正走着,前面过来一个跑步的人。 平安走在靠近学校墙的一侧,也没多看,这人穿着运动衣,满脸满头大汗,他就要跑过去了,却站住了,叫了一声:“那个谁。” 平安回头看,怎么是他? 这人是那天晚上在派出所“审讯”平安的那位刘姓警察。 “真是你啊,”姓刘的笑着抹了一把汗:“你住附近?” 平安嘴里“啊”着眼睛看着他,姓刘的笑了:“警惕性还很高嘛,你现在是给全刚友干的吧?” 这人一提全刚友,平安明白了:全刚友还不就是和他们联系办事分钱的,就像自己被带进去那回,全刚友就是和他接的头。 平安也笑了,走过去说:“刘警官,我一时半会还真是没认出你,你这英姿飒爽的,真是还别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刘警官也笑了,看看四周:“全刚友一次给你多少提成?” 平安一副很老实的样子说:“不一定,有时候五百,有时候一百,没个点数。” “哦,那就是百分之十,”姓刘的沉吟了一下说:“看你干了没多久,全刚友是欺生呢,他给的提成比例太少了。” “啊?”平安有些惊讶,姓刘的点头说:“是不多。” 平安福至心灵:“刘警官,那我跟你干吧?” “哈哈哈……”姓刘的笑了笑,看看前面说:“走,去喝点东西。” 前面路边有个冷饮摊位,平安问他喝什么,姓刘的只要常温的水,平安要了可乐,直接将钱全部付了,姓刘的也没在摊位上坐,和平安到了一个僻静的树后面,一边喝水一边说:“他给你的是有些少,你跟着我干,保准比他给的多。” 这时姓刘的说自己叫刘文涛,以前在治安大队工作,现在到了派出所任副所长,没多久。 平安自我介绍叫王世庸,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刘文涛也不以为意,平安心里恍然,自己他只要自己给他提供能够罚款的信息,哪里管自己叫什么阿猫阿狗。 平安问刘文涛:“刘所长,你们所里,是不是每个月都有一定的罚没款任务啊?” 刘文涛轻轻一笑:“派出所有任务?公安局每个股室都有任务呢。你就像局里的治安大队,这治安大队分一、二中队,平时没有办案职责的单位对外称为治安三中队、四中队,其实办事的还就是那几个人,只不过在办案时用中队的公章和收据,对外都是治安队。” “这些综合股室平时的任务只是保运转和工资福利,一个月平均一下,每个人上缴三千块钱就行了,可是治安大队是职能部门,除了保运转之外还要上交,除了几个队长副队长少点,我那会在上面一个月要有八千块钱的任务,因此,办案速度、能力、积极性就很不同。这样部门多人多,有了竞争,开的信息费也就多一些。” “信息费?哦,我明白了,就是抽成,那是多少?”平安不禁的问。 “百分之十五。” “哇……”平安惊讶了一下,嘴上说:“百分之十五,罚一万就可以得到一千五!” 刘文涛笑:“治安大队这么搞,派出所也一样,所以说,你直接对我,我给你的提成比全刚友多。” “那行,谢谢刘所长。” 一瓶水喝完,刘文涛对平安嘱咐了几句,比如也不一定非要盯着卖yin嫖chang,还有赌博偷窃什么的,凡事要犯事违法能罚款的,都可以搞,心思要放活一点,接着他到冷饮摊那给平安写了自己的寻呼号,说了拜拜,跑着走了。 嘿!他妈的这个全刚友,还在钱上黑自己。平安心里有些愤愤的,不过再一想,自己刚刚入门,吃点亏也没什么,算算,还是全刚友带自己进的道,这一段跟着全刚友就当是交学费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就要到了学校门口,这时有俩男的从前面过来站在阴影的地方豁开了裤子撒尿,平安听其中的一个说:“你妈的,你刚刚怎么出的牌?害老子一把就输了七百。” 嗯?这不是凉皮店的老板? 输了七百?他们在赌博! 平安走的慢了一些,另一个边尿边回答:“我总不能把牌放手里老是不出吧?别太明显,咱俩放长线,今晚一定能将他兜里的那些钱弄到咱们手里。” 平安这时也到了一棵树下面,他装作也要解手,这两人从身边过去也没看清平安,平安瞅了个仔细,果然其中之一就是凉皮店的老板。 臭色鬼!让你不雇佣老子! 平安转身就跑远了一些,给刘文涛打了传呼,刘文涛回过来电话,问哪位,平安说我是小王,那事有消息了。 刘文涛嗯了一声说:“这么快?行,有你的。我说,你答应就是,是嫖?” 平安说不是,刘文涛又问是偷,平安又说不是,刘文涛哦了一声:“赌博?” “嗯。”平安答应着低声说了凉皮店的地址,还说了他们一把七百。 “好,你盯着,我一会带人就到。” 平安远远的看着,没一会一辆警车就悄无声息的过来了,车子在里凉皮店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刘文涛带着几个穿警服的人下了车,其中一个,就是那晚对要揍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而刘文涛穿的还是刚刚跑步时候的服装。 几乎没有任何的悬疑,几分钟之后,这些警察就将凉皮店里的五个人全带了出来。 平安装作看热闹,刘文涛让警车带了人先走,这么多人一辆警车也坐不下,他自己和两个人打的,就在离开的时候,刘文涛很随意的往平安站的这一块看了一眼,进了车就离开了。 第二天平安学习、打球,几乎没出去,傍晚他装作出来买吃的一瞧,昨晚赌博的那家凉皮店没开门。 该! 平安心里骂了一句,在一边吃完了饭,跑远些给刘文涛打了传呼,刘文涛回话说让平安这会来自己办公室。 平安快到派出所的时候,停住了,想了想,买了俩条好烟。一条直接用黑塑料袋装着,另一条拆开了,给自己兜里装了两盒,其余的还是放进了塑料袋里面。 到了派出所门岗那儿,说自己找刘所长,被放行之后进去,正好刘文涛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那个脾气不好的年轻警察也在,平安进了门笑,先叫了一声刘所长,然后拿了一盒烟递给了那年轻警察。 这年轻警察眼神审视着平安,平安只是笑不说话,这人再看看刘文涛,心里明白了,不吭声接了烟就出去了。 平安将袋子放在刘文涛的桌上说:“刘所长。” 刘文涛看都没看,将平安带来的塑料袋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平安:“小王,昨晚不错。” 平安脸上嬉笑,说:“那得托您的福。” “你知道昨晚收缴的赌资和今天的罚没款一共多少?” 平安听了摇头,刘文涛说:“一共一万六,这信封里是你的信息费,一共是两千四。喏,你签个字,随便写个名字,不要写真名。” 平安接过了信封,大致的一看,嘿,真是两千四,心里有些发愣:“刘所长,这太多了吧?要不,我少拿点……” 刘文涛笑:“你怕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平安看刘文涛让自己签名的那张条子,上面果然已经有“同意支付”的签字,连两千四百快钱的数额都写着呢。 不签真名?反正王世庸也不是我的名字。心里想着平安签了个“王伯当”。 刘文涛一看点头:“王伯当?隋唐演绎里面有个王伯当盗马的。” 平安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说:“刘所长,这些,你拿着吧……” 刘文涛脸上似笑非笑:“小王,你这是干嘛?” “刘所长,我没别的意思,昨晚那事,我一个人也办不成,这些,你就拿去买烟抽。” 刘文涛却拒绝了平安:“这钱我不能要。你是线人,我是警察,我拿了这钱,就是贪污受贿,我算什么?这些钱对你而言是正当的。记住今后有事呼我就成。” 平安真的是有些愣了,没想到刘文涛还这么一本正经,于是搔搔头说:“那我就拿了两千四,你不白忙活了?” “话不能这样讲,”刘文涛让平安坐下:“首先,抓赌是我们的工作,再有,一万六的赌资加上罚款,去了你那部分,我昨晚带去的人就是分,能分多少?这样,我给你将话说透了,直接的来,这些钱我一分拿不到手,不过间接的,我能拿到三四百块钱。” “哦?”平安是真不明白了。 刘文涛有心开导平安:“这种钱,有罚款和赞助的分别,我们是有任务考核制度的,按完成任务的百分比拿工资。比如说我一个月有一万块钱的任务,五千就是任务的一半,完成这些,工资就能多发一部分。” 平安还是似懂非懂:“那,刘所长,罚款和赞助票的区别是什么?两者有关系?” 刘文涛又笑:“关系可就太大了。你看,这罚款的票,财政上面是要扣百分之三十的,我给你们开了百分之十五,我这里只得了百分之五十五。而赞助票,财政是不扣钱的,所以,一般能开赞助票的,就要尽量少开罚款票。” 第151章有来有往(三) 平安还是似懂非懂:“那,刘所长,罚款和赞助票的区别是什么?两者有关系?” 刘文涛又笑:“关系可就太大了。你看,这罚款的票,财政上面是要扣百分之三十的,我给你们开了百分之十五,我这里只得了百分之五十五。而赞助票,财政是不扣钱的,所以,一般能开赞助票的,就要尽量少开罚款票。” “哦,这样,那这些你们的领导不管?” “怎么管?”刘文涛说着叹了气:“一家不知道一家难。今天咱们就算正式认识了,有些话,可以对你讲,但出我口入你耳,没第五只耳朵听到。” 平安听了点头,刘文涛说:“实际上财政只给我们一些基层组织和部门百分之六十的预算,还有百分之四十的怎么办?那就要靠创收。” “就说咱这个所,就说我,我的职责是惩治犯人、保卫老百姓,那就得给钱让我履行义务,可是财政只给人头经费的百分之六十,办案经费就不够。此外,上面局里没有钱给我们,我每年还得给上面交几万元钱。我们所里的钱从哪里来?” 话说到这里,平安心里明白了,看来什么都不好干,干什么都是一种职业,都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也许当初自己没考警校,未必不是件好事。 刘文涛在平安要走的时候又交待,让他尽量的不要去大宾馆大酒店去,要搞,要去稍微小一点的地方去。 平安有些不明白,不过想刘文涛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刘文涛笑笑说:“自己慢慢琢磨吧。” 第三天,学校西门口那家凉皮店还是没开门,平安晃悠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凉皮店的老板赌博该抓该罚款,可是打工的那个女同学这下可不就失业了? 操! 不过,兴许自己还是无心办了好事呢,否则真的女同学被凉皮店的家伙给搞上床去,那才真他妈的了。 刘文涛给的提成多,平安干的更上心。到了暑期快完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有了不到一万五千块钱,这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实在不能算是一笔小钱,他有时候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的。 眼看开学没几天了,平安去外面要买些东西,在街上和全刚友不期而遇。 自从和刘文涛接上头后,平安基本就没呼过全刚友,全刚友见到平安站住问:“最近在哪发财?” “发什么财,没财可发啊我。” 全刚友眯着眼想了想:“也是,最近活不好找。你有寻呼机没有?有事我好联系你。” 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身上:“我穷的就剩自己了。” “我给你搞一个。”全刚友见平安不吭声,笑:“跟我走,不用你花钱,不过,你也别乱说话。” 平安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个全刚友又在玩什么手段。 两人到了一家寻呼机店,全刚友为平安看了一款汉显的,也就是带留言功能的,售价两千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成交是一千八,这时全刚友一边掏钱一边说:“有没有发票?” “两位是自己用,还是给单位买?”售机的女服务员笑着问:“要是私人用的,要发票没有必要,你又不报销。” “那不就是没凭证了?”全刚友一脸的询问。 “哪能呢,我给你开售货单,这不就是凭证?开发票,要纳税的,那样,一千八可拿不走了。” 全刚友沉默了一下:“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没正式的发票,我怕到时候真的有事了说不清楚。” 全刚友说着看着平安:“要不,咱们到别的地方再看看?” 平安点头,这女服务员却急忙的叫老板,这老板是个女的,眼睛小的像是用刀在脸上划了一条缝,浑身的肉却多的像是没穿衣服就要掉地上:“两位老板,哟,这位帅哥,你瞧,我这么大一个店,你还怕我跑了?我往哪跑?咱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你这样,我在你这个售货单上签上我的名字,如果机子坏了,我管换新的。” 全刚友犹豫了一下,这胖乎乎的女人从一边拿出了一盒烟让全刚友和平安抽,平安摇头说自己不会,全刚友接住说:“我兄弟刚考上大学,学生,你们没税票,那怎么也要写着‘代发票’吧?不然这真没法要了。” “行行行,”这女老板连说带笑的写了“代发票”三个字还签了自己的名字,全刚友就付了钱,平安将机子别腰上,心说看全刚友下来怎么玩,出了门,嘴上问:“这不,你还是出了钱的,破费了。” 全刚友不答反问:“你觉得,下来该干嘛?” 平安心里明白,但是嘴上不说,全刚友笑了:“做生意没发票哪行?想偷税,那税务局干嘛呢?这个胖媳妇开的代发票还签了自己的名字,怎么都跑不了了,拿着单字往税务局稽查大队去,税务不将这个胖媳妇给罚成瘦媳妇才怪,起码罚她几万。” “哦,税务局也有提成?” 全刚友点头:“那是。不光是税务局,你自己用点心想想,不管哪个单位,哪条法律条款上都写着要给予举报人一定的奖励、保障举报人的权利之类的话,还有的干脆直接明摆的写着举报违法提成的比例!只要想搞,总能搞到钱!有得赚。” 这样,平安一分钱没花就白得了一个寻呼机。他心里知道全刚友是想拢住自己,不过确实全刚友也是给平安又上了一课:眼看开学,来大学是学习的,赚钱当然重要,但不能当正经事,抓嫖抓赌的总是费时费力的,搞这种买东西举报的活倒是星期六星期天抽空就能干。 下来的一段时间平安开阔思路,又搞了几次比较大的活计,比如举报一家私人的印刷厂给一个学校印刷假的复习材料,文化局奖励了三千块钱,还有在批发烟的商贩那里买了两条假的高档烟,通过全刚友举报给了工商局,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五千。 断断续续的,到了大二年底的时候,平安手里又进账了一万多,他手里差不多就有三万了。 平安在校的时候忙着、闷于学习,到了休息的时间又忙着出去搞外快,整天过的十分的忙碌而充盈,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神神叨叨在干什么,这越发的让学校的同学觉得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而刘可欣不这样看平安,刘可欣觉得平安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勇于担当,敢于负责,沉默似金,内敛而又执着,深沉而又含蓄,刘可欣觉得除了自己没人能走进平安同学的内心世界去,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只可惜,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沉重的就像是蜗牛一样,他没法抬起自己的头颅来仔细的看看身边的花花世界。 于是,刘可欣看着平安的视线里更加的有了一种倾慕,这个班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样让平安却越加的着急,心说自己真是玩火zi焚了,有一个米兰缠着自己已经让自己吃不消了,好在米兰是过一段才来一次,刘可欣却是天天能见到,要是处理不好关系,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都是屎了。 漂亮的女人在哪里都能活的滋润,米兰的出众让她在生活里不想也不愿也不可能承受一丁点的委屈,从印刷厂之后,她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换了四个工作,每个都是她自己不想干了提出的辞职,但是她很快的又能找到比之前更加轻省更加休闲更加自由自在的工作。 米兰过一段就会来学校找平安,当然每次来两人都到外面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你恩我爱的功课,平安觉米兰找自己就是为了“干”。 自从有了第一次当线人的经历后,平安有些居安思危,但凡米兰来,他就带着米兰去高档的酒店开房间,这让米兰十分的高兴,在房间里和平安玩的更加奔放热烈,她觉得平安是在乎自己的,所以才肯为自己花这么多的钱让自己享受。 而平安终于想明白了刘文涛那时候说的尽量不要到高档酒店宾馆里刺探情报的缘由:能开高档酒店宾馆的人本身人脉和关系就不一样,事情不好搞,再说这种有钱人才能来得起的地方,安保措施也就跟上了,想打探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平安也觉得,米兰除了自己之外,说不定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否则,她在对自己的时候,不会经意不经意之间就显示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懂的技巧和花式,否则,她也太勇于创新了些。 平安懒得去问米兰,这个女人是自己掌控不了的,也不想去掌控,她有自己的人生,哪天她想对自己说什么,她肯定会说明白的,但愿哪天她想通了离开自己,不过好像暂时还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自己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却要是有了别人……于是,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平安更加的凶猛了,就像是在愤怒的发泄,这却让米兰十分的陶醉,她能体会到平安就是自己一个女人,在兴奋难以自制的时候会大声的喊叫平安你真棒之类的话,而后会在消褪之后蜷缩在平安怀里满足的说你真是太厉害了。 米兰的这种表白方式让平安觉到了厌烦,而且有了呼机后米兰有时候几乎天天给他留言,不分时间点,有时候上课、有时候三更半夜,无非想你了爱你怎么的话,可也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没一点消息。 平安觉得省城对于自己的父母而言是远了,可对于米兰,还是有些近,自己再走远一点,应该远到让这个女人不能想找到自己就找到自己。 眼看着过了元旦,又要放假了,这天平安对着书心想这个假期还不回去,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要过春节,这可是一个团圆的日子,这时刘可欣过来要借平安的笔记。 平安在班里的学习成绩有些变态的好,觉着要是班里的同学知道自己在高中的几年成绩总在中下游不知会作何感想:知耻而后勇? 刘可欣隔三差五的就要借着抄笔记来和平安接近,平安总是不亢不卑,倒是让刘可欣越加喜欢。这次刘可欣坐下一直没离开,平安就轻声说有事啊? “晚上我在那等你。” 刘可欣说完就不吭声了。对于“那”这个地方,平安心知肚明,就是自己给刘可欣说米兰有梦游症的那棵树后面。 于是晚上平安就去了,而且去的比较早,他鄙视那种被人喜欢就自觉高人一等的人,觉得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简直幼稚的可笑。 今晚的月色很好,远处不时的传来叽叽咕咕男女对话的声音,还有别的诸如接吻声什么的,刘可欣没想到平安来的这么早,见到平安后她很高兴,说了几句开场白后邀请平安明天晚上能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 “啊?明天你生日?那好,一定参加。” 刘可欣看着平安,眼睛亮的似乎月色就在她的眼里,平安忽然的有些触动,有心想给这个傻姑娘说其实自己讲的都是假的,那个梦游的人这会早就没影了,根本就不是那个来找自己的米兰,那个米兰只是自己床上的伴侣,根本不可能会发展成为自己终身厮守的爱人,我这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好人能给人生指明方向,坏人能让人成长,自己其实就是刘可欣生命里的那个坏人,可是这些话说不出口。 平安经过这一段已经看出来了,刘可欣其实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也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正如同她所说的,她之前在自己跟前表现的刁蛮,或者是不讲理什么的,纯粹的就是想为了引起自己对她的注意。 可是……唉,谁叫自己没明白的早点,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缠身了。 第152章匆匆 在外省市呆了两天,将事情办完,平安到了省大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看着附近都是学生来来往往的,平安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学习时光,有些感叹似水流金年月。 平安给秦奋几个说自己在学校要办事是借口,其实他的手续早就办完了,好好的休息了一天后,平安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饭馆吃了顿饭,点的还是以前自己经常吃的那些食物,而老板没换,厨子还是那个厨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饭菜的味道就是和以前的不一样。 吃饭的时候平安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中间有两张桌子被几个男女学生给占据了,这几个学生也不知道是在庆祝什么,一个个喝的有些多,男的倒是没什么,有两个女学生特别的凸出,不停的划拳猜媒,声音大的旁若无人,有一个喝着还站起来,只穿着短裤的白腿一抖一抖的,看着让人眼花,上面白色吊带背心里黑色胸罩裹着的胸发育的很好,也在一抖一抖的,几乎就是脱颖而出,咯吱窝下面还有几根宁死不屈的腋毛也十分的抢眼。 平安看了一眼,又瞧着大学门口,耳朵里听着那两个女学生嘴里他妈他妈的叫着,心说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潮流,难道老了? 平安所住的宾馆距离大学不近不远,吃完饭到了宾馆楼下时,听到头顶咔嚓一声,他想都没想就跳了几步,刚站定,上面就落下来一个塑料花盆,“啪”的一声砸在地上,里面的绿色植物顿时被摔了出来。 幸好这一片这会没人经过,平安朝上面看看,只有三楼有个窗户开着,似乎有个女人的脸往外看,但这张脸很快消失在窗户里,接着,窗户被关上了。 “神经病!” 心里骂了一句,平安又看了几眼,进到了宾馆里面,坐电梯到了三楼,刚开电梯门,有个很清秀的女子从楼道那边冲了过来。 这女的满脸惊慌,长的倒还算是不错,就是有些衣衫不整,她几乎就在平安走出了电梯的同时冲进了电梯里,伸手就按按键。 这时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俩男一女,年纪都不大,和电梯里的这个女的相仿,看起来都像是学生,这三人也冲了过来,在电梯没有关闭的时候,挡住了电梯门,伸手就要拉先进去那个女的。 第一个进电梯的女子这时手里已经握着一只钢笔,她盯着电梯门口的两男一女说:“出去!再来就不客气了!” 不过要抓人的男女不为所动,还是要进去,里面的女子猛地挥舞着手臂,尖锐的笔尖差点戳中了前门那个男的胳膊,他急忙的躲,不过身上被洒了很多蓝色的墨水。 平安也没有幸免,衬衣上顿时就是蓝色的斑斑点点。 “不要过来!”握钢笔的女子叫道:“我对你们说的没兴趣,不要再来!” 平安看着自己身上的墨水痕迹,心里想这就是看热闹的代价,这时电梯外面的女子看了一眼平安,对着电梯里笑说:“有话回屋里说,在外面说不清,都是同学,别让人看笑话。” “谁跟你是同学,骗子!” 这时有个男的趁机就抓住了里面那女的握钢笔的手,这女子尖叫一声,惊慌失措的对着平安喊:“他们不是好人,快帮帮我!” “我们是同学,她欠我钱……” 外面这女的没说完,平安忽然的一弯腰,将正在使劲抓人的这个男的小腿握住了,猛地一拉,将他拉的趴在地上。 这男的一声惨叫,裤裆竟然开裂了,另一个一看,要抬手,平安当仁不让,对着这家伙的裤裆就是一下,这男的顿时捂着下面就蜷缩着嚎叫开了。 而和俩男的一起的女子一见平安这样,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倒着走了几步,就要顺着紧急通道顺着楼梯跑。 更让平安预料不到的一幕出现了,握钢笔的女子对着已经趴下还没起身的男子就是一脚,将这男的踹的头“嘭”地撞在了电梯上,而后她几步越出,一把就抓着那个要跑掉的女子的头发,然后转身对着平安说:“能不能麻烦你报警?”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平安几乎疑心这个握着钢笔抓着别人头发的女子是警察,因为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还非常的——凶悍。 平安立即报了警,这时听到动静,有更多的人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握钢笔的女子将要逃跑的女子往楼道中间一拖,喘着气说:“他们要我搞传销,我不干,他们就追我……” 这四个人就是在刚刚掉下花盆的房间里出来的,里面没有其他人。 警察一会就来了,将几个人都要带走,平安因为目睹了整个过程,还是他报的警,因此也被带到了派出所。 平安是正科级,但是这个科级在省城太普遍了,没人将他当回事,只不过知道了他的身份,警察还是客气了很多。 警察给平安说了事情的缘由:握钢笔的女子是省大三年级学生,另外那两男一女的是社会上的人,其中那个后来要跑的女子和省大大三的女子是中学同学,现在开始搞传销,要将这个大三的女子带走入伙,女学生识破了他们,情急之下将宾馆三楼的花盆扔下去,伺机跑出了屋子,后来,就是平安见到的样子。 平安想这个女学生还真是有一套。 问询完毕,平安就要离开,在外面碰到了那个女学生,她这会已经恢复了气色,看起来果真白白净净的,个头有一米六七的样子,算是高挑,眼睛很亮,眼珠子黑漆漆的,和平安说话的时候,能看到一嘴齐齐整整的牙齿。 “谢谢你!”女学生穿着八分裤,上衣这会有些皱,不过看得出她平时很注意自己的穿着,平安说了不用,女学生说:“你还住宾馆?” “嗯。” “我的意思是,你的衬衣……我给你洗一下吧?” “不用了,”平安就要走,两人都到了外面,这女的跟过来也站着,停了一会,一辆出租车停靠过来,平安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女子对着平安笑:“要不,一起走?” 平安没有拒绝,到了大学城那里,女子抢先一步付了车费,下来之后,两人就要分开,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子走过,叫了一声:“陈煜,你刚刚干嘛了?” 陈煜? 平安心里愣了一下,仔细看看这个叫陈煜的女子,但是和自己梦里的那个陈煜形象完全不同。 这个叫陈煜的女学生和同学说了几句话,似乎要离开,平安猛然的问:“楼上那个房间,会不会还有你遗留的东西?” “没有吧?”陈煜沉吟着,而后笑:“我还是上去看一下。” “我觉得你反应挺快的,”平安一边走一边没话找话:“我差一点以为你是警察。” “啊?”陈煜轻轻笑了,又露出了白白好看的牙齿:“可能,经常跑步吧,你呢?我也差点以为你是警察的。” “做警察是我的一个梦想,那会毕业的时候没赶上,心里犹豫一下,主要是自己意志不坚定,听了老师的蛊惑,不然真可能就干了警察了。” “你也在省大学习过?”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平安不由的感慨了一下。 两人到了三楼,宾馆的人正在打扫,给平安和陈煜说警察都看过了,屋里什么都没有。 陈煜进去转了一圈,看看窗子外面,平安说:“我不会再从那里经过了。” 陈煜一愣,笑了:“哎呀,我当时就看到有个人,没想到是你,还真是……我就是想……” “你就是想推花盆能引起别人注意的,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陈煜笑起来眼睛像是两个月牙,她属于猛一看比较清爽,但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听了平安的话后捂住了嘴,笑笑低了头,然后再抬头,扎在一起的头发一甩一甩的,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生动。 这时平安的手机响了,是乡里的电话,他对陈煜说了声对不起,而后接听。 那边是乡里这次一起出去的那个副乡长,给平安汇报说蔬菜公司那边的车已经来了,乡里的准备很充足,不过因为乡里只有一家旅社,司机的吃住成了问题,还有就是通往各村的路,除了状元村的之外都比较窄,车子进不到村里,只能靠三轮将菜给转到乡上再装车,这样就增加了装卸的时间,还有,乡上没有大一点的地磅,这个问题亟待解决。 那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平安简单的回复了几句,说可以安排司机住到县里,装卸慢了可以发动群众加班,毕竟蔬菜有时令性,时间就是金钱。难道你们回去这几天一点没有准备? 平安心里想着杨得志你能干点什么! 挂了电话,又有电话打了过来,这回却是李校长的,说菜要是卖了,请平乡长一定要优先解决教师们的工资,他那已经夸了海口了,不然的话,他也要学杨白劳了。 陈煜一直静静的看着平安打电话,觉得这人刚刚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和接电话不同,似乎就是两个人,这有些矛盾,但这种矛盾就是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好几个电话一直说了有二十多分钟,陈煜一直静静的站着,平安一边打电话一边想,这女孩真是有点意思。 终于将电话打完,陈煜看着平安说:“你是个领导?” “我哪像领导,顶多是你的学长。” “那也是学长领导,”陈煜笑笑,问:“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陈煜,大三的,学的是金融。” “我叫平安,曾经的专业是法律。” “平安,我似乎从哪听说过你……” 平安想我和学校闻名遐迩的博士杀人犯住隔壁,是邻居,你要知道我那很自然,嘴上说:“嗯,平安是福,逢年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念叨我,还有我为平安保险免费代言。” 陈煜又笑了,两人到了外面,平安想想,将自己的房门打开,说:“很高兴认识你。” 这显然是要说再见了,陈煜眼睛眨了眨说:“我也很高兴,但不是这种场合最好——你真的不用我给你洗衣服?” 平安:“你不会以为你这个学长只有一件衬衣吧?” 陈煜:“而且,你也会洗的是吧?” 平安也笑了,陈煜说了声“拜拜”,而后就走,到了电梯那里,她回头,看到平安还在门口站着看自己,心里有些感触,对着平安挥了一下手,笑着上了电梯。 第153章在斗争中学习,在斗争中前进(一) “我选择你你会答应我吗?”平安这样一问,杨凤霞不说话了,眼睛亮亮的,但是瞬间她又低下头,再抬头看着平安。 平安又说:“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呢?” “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和刘可欣不合适。” 平安看看杨凤霞:“哦?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在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 “你和那个来找你的女人都那样了,干嘛还害刘可欣?你这样对感情也太不负责任了!请你离刘可欣远点。” 我哪样你在床跟前盯着看了?你有望远镜是不是?平安说:“好啊,那我害你好不好?我总是要害人的,不然我闲得慌。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的事情?” “我们是好朋友,这不行吗?” “哦,”平安点头:“我还以为你是刘可欣的家属呢,哎我问一下,你有对象没有?有没有哪个好朋友为你出谋划策?” “这跟你有关?” “那真是可惜,”平安以牲口贩子挑骡马的眼神将杨凤霞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嘴里啧啧着说:“赶紧去找一个,别辜负了老天给你的好资本。” “那不劳你操心!”杨凤霞忽然的像是怒了,高耸的胸急促的起伏着。 平安想这女的怎么回事,嘴上却针锋相对:“凡事都是相对的。我和来找我的那个女人‘都那样’都能被你发现,我操心你还怎么了?关心是彼此的,你对我这样我不能冷落了你啊,热心群众!如果刘可欣拒绝了我,没事,我就来找你。一定会来找你,我才刚发现你其实很有味道呢。肯定带劲极了!” “无聊!”杨凤霞说了一句,又用大眼盯着平安,平安正要说话,她却转身走了。 平安看着这女人心说这位是刘可欣的守护神?臭娘们!嘴上就送过去一句:“你很有聊!万分期待着和你带劲啊!” 经过那天被米兰窥破似的将两人堵在屋里之后,再加上杨凤霞莫名其妙的忽然来访,平安猛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从此后见到刘可欣就总是板着脸,再不和她主动说话,一副天下人负我苦大仇深的样子。 刘可欣见到平安总是欲言又止的,终于在放假前一天晚上,将平安约出来到了那棵树后面。 平安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的主动出击,问:“你和杨凤霞关系很好?” “还行吧……怎么了?” 平安说:“我觉得她挺关心你的。” 刘可欣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能,她想……她表哥是念建筑的,大三……我没同意……” 哦?原来如此。 平安心里操了杨凤霞一句,老子以为你多替天行道打抱不平呢!原来你丫的有私心! 老子玩世不恭,你他妈的臭娘们心怀叵测! 真是个贱人! 刘可欣看看平安问:“你生气了?” “啊?没有,这哪跟哪?没有,怎么会呢。” 平安越是说不在意,刘可欣就越是有些惴惴不安,平安叹了口气说:“可欣,真的不关你的事,不是你不好,都怪我。你是个好姑娘……” “你别这样说,你这样一说,就是意味着拒绝,意味着我不好……” 刘可欣有些着急了,平安很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给你说,我这人太复杂了,又堕落又腐化无耻加下流,我坏的自己都对自己感到厌倦,你要是因为我受到伤害,我真的会于心不忍的。真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 “好,不说对不起,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坦白我的一切,你到时候不骂我不恨我就行了。好好读书上学吧,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过春节的前一天夜里,平安才回到了家,他发现而对面的窗户一直就没亮过灯,继而他打听到俞薇一直的就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接着平安也去已经调到了公安局的马犇哪里问询,马犇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马犇在和平安分开的时候,说:“假如啊,我是说假如,要是的话,俞薇这种搞死人的手段真是头一次见……你不是学法律的吗,在学校请教一下那些教授们,像这样的情况,怎么给俞薇的行为定性?” 按照马犇的说辞,王世庸就是俞薇给推下楼摔死的。平安骤然的觉得心里闷得慌:怎么定性? 反正不管怎么说,法院不都判了免于刑事处罚吗? 米兰在大年初一这天到家里来找平安,只是平安提前一步去了体育馆打球去了,两人没见面,后来初二之后都忙着走亲戚访朋友,平安就是故意不想见米兰,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米兰将平安堵在了楼道里。 其实平安不想也有些厌倦和女人有任何形式的深入接触,尤其是对米兰,他觉得烦躁的很。 平安想不假颜色的对米兰置之不理,但是这会的米兰却拿定了主义,她进了屋就告诉平安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 米兰越是这样就越让平安感到厌烦,他觉得夫妻之间也可以离婚的,何况自己和米兰根本就没有婚姻关系,就算是睡了几次又能如何?难道你的肆无忌惮就能将我这一辈子绑在你的裤腰带上? 更何况,除了自己之外,难道米兰就没有了别的男人? 平安压根就不信米兰会为自己守身如玉,他思前想后的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很坦诚的告诉了米兰说我对你的爱情已经没有了,你其实也不爱我,你不必听信于心中某个叫做幻想的东西,其实你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你就是爱我的,否则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有过将我先放在前面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吗? 平安这样米兰却更加的觉得他可贵和不能被舍弃,她直言不讳的说正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睡过,我才更加的意识到你各方面的优秀,才更加的明白自己不能离开你。难道我对你真没有吸引力? 平安被米兰的这种语气和逻辑给说的笑了,他问米兰:“那就是说,你是通过和别人睡觉这个途径来寻找谁比较合适你?你就是通过睡觉来寻找你的爱情?” “你难道不和哪个女人睡觉就决定爱她一辈子?不睡怎么知道她有什么特点优点还有缺陷?” 米兰的反驳振振有词,但是平安已经彻底的打定了主意,他斩钉截铁的告诉米兰:“睡觉能发现一个人的身体能力,这对于了解心灵不是必经的途径。我和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果说我从前一点都没有喜欢你的话,那是在骗人,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我不爱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上了大学眼界宽广了,见识多了,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啊,是我那会不想上大学的,我自作自受是不是?” 平安看着米兰的眼神有些怜悯,他轻声说:“米兰,我不想和你吵,起码那时候我喜欢过你,而我现在只是喜欢你的身体,你可以说我是流氓,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从开始就认为除了我之外你就不会和任何别的男人再上床做那种事情呢?如果不是,那你就是不爱我,起码不坚定。你这会想明白了,就来说非我不嫁,怎么都成了你的事?你去南方告诉我了吗?以南方那些为代表的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你的吸引力大还是我对你的吸引力大呢?” “如果曾今我认为我们是能永远在一起的,现在没有了,不存在了,这个你明白最好,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已经远离了那些日子,你也远离了,我们就当那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米兰被平安说的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她忽然的笑着问:“那你还要我吗?你看,我是想要你的,我们先抛开思想,单纯的说身体,这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吧?” 平安想我从来就没有否认你的身体对我的吸引力,但是这话不想说了。他觉得从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和米兰在身体和思想上会有一次争执,而且不会简单的就结束,绝对会旷日持久的,这已经成为自己想要逃离家乡这个城市的缘由之一。 米兰见平安不说话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露出了愈加诱人的体型:“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身体吗?那我们先抛开思想,求同存异……” 这时外面不知道是谁放烟花,嘭嘭啪啪的响,平安透过窗放眼望去,绚丽多姿的烟火在俞薇的房顶上像是花朵一样的盛开着…… 这个濒临秋季的雨似乎比记忆里的哪一年都多、都要大。 平安看着烟雨凄迷的世界,觉得自己的内心也似乎是湿漉漉的,要是阳光再不照射进来,可能有些地方就要潮湿的发霉了。 平安如今几乎已经不再干线人的活计了,这刚开始源于心累,他觉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后来学校西门口那个曾经被他举报过的凉皮店一家的遭遇,让他懵然开始厌倦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凉皮店的老板那次因为赌博被平安举报给了刘文涛,被重罚了一笔钱,到了快过春节的时候,这个老板被人举报用了地沟油,又被卫生部门查处罚了五千多块。 凉皮店的老板辩称自己是从正规的粮油店买的油,是放心油,至于粮油店的油品质到底怎么样,他真不知道。于是,卫生执法部门顺藤摸瓜的,又查处了那家粮油店,从粮油店那里又揪出了后面的供货渠道,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牵连一大片。 这件事轰动一时,还上了新闻,群众们都拍手称赞,而凉皮店的老板倒了霉,几乎本地区没人再卖给他油了,想继续做生意,他只有跑远点买油,这样成本就增大了不少,还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告密者,搞的他十分的窝火。 后来过了年,因为他老婆临近生产,可能是因为性生活一直得不到解决,也可能是心情烦躁,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时候,经过平安那次理发被全刚友举报进去的发廊门口,发廊里搔首弄姿的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对着凉皮店老板眉开眼笑,他一瞧,那两个女人一个对着他飞吻,一个招手说哥哥你来啊,他心里一邪乎,就走了进去,结果被女人拉上了二楼。 当他正在脱裤子和理发店的女人办事,几个公安破门而入按住了他的光屁股——他不知道又被谁给举报了(平安总觉得是举报那个人是全刚友,但是没去求证),这样,凉皮店的老板又被抓到公安局,要交五千块放人。 这个时候凉皮店的老板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走投无路了,家里老婆要生孩子,生意接连的遭受打击兜里有些捉襟见肘,而亲戚朋友的也没法一时凑够那五千块,公安局就打电话通知家属带钱取人,她老婆挺着个大肚子七拼八凑的带了三千块钱,到了公安局好说歹说的央求着公安局也就把人放了,结果回去的半路上,凉皮店的媳妇就生了,可是火急火燎的将大人和孩子送到医院,大人没事,小孩子却没了。 第154章在斗争中学习,在斗争中前进(二) 经过几个月的运营,到了年底,东凡乡的“东方”牌酱菜不仅以质优价廉牢牢地控制住了本县的酱菜市场,而且也打进了全市的市场,因为市场反应很好,酱菜厂的规模已经扩大到新建厂房二十三间,运送货物的双排座卡车两部,创利润三十六万元,制造就业机会达到六十七人,这很是让一些人预料不到。 酱菜厂的发展前景可观,这展现了决策者的一种能力,有人最近在传言平安将会被调到县里轻工局任局长。 这股风不知道从哪刮来的,但是不能不引起注意。 听起来从底下乡到县里当局长是一种提升,但未必。提升,那也得看是去哪个局,要是公安局财政局这些单位,平安会很高兴的走,但是去轻工局实际上是一种贬斥,平安心里就有些警惕。 这一段还有传言说杨得志要去县里当副县长的,平安觉得这个倒是有可能。 如果杨得志顺顺利利的走了,自己才能更进一步,这皆大欢喜。 还有一件事,一直让平安有些烦,那就是个人问题。 平安是乡长,学历高,人长的精神,但至今单身,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已经结了婚了,知道的都乱猜,想着平乡长难道有男人的什么本质性的功能缺陷,不然怎么不结婚,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心里怀疑归怀疑,给平安介绍对象的人仍旧络绎不绝,女方各种条件的都有,但是平安就是一概不见,于是乡里有人私下说平乡长喜欢的是男人。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时至今日,平安已经确定了,俞洁和自己只是情人,不会成为夫妻。 可要是结婚,自己找谁结婚? 没哪个单身的女性对自己特别的好——要说表面大大咧咧内心聪慧的宋准算是一个,可自己对她总是提不起那种感觉。 这事还真是…… 平安一手主抓的酱菜厂效益蒸蒸日上,厂长是苗蒲禄。苗蒲禄是平安提拔起来的人,苗蒲禄只听平安的,于是酱菜厂里里外外跟铁桶一样,别人根本插不上手。 平安这样,于是杨得志将东凡蔬菜批发市场这个工作牢牢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 东凡蔬菜批发市场的地址选在乡政府后面的一片空地,这里一面挨着公路,另一面是一些老旧的房屋,属于公社集体那会的建筑,乡党委会形成决议后,杨得志让秦奋负责此事,但是刚开始规划的时候没有料到后来东凡几乎成为全县蔬菜批发的集中地,于是这个菜市场的规模就有些小了,跟不上形势需要,需要扩建,这下就涉及了再征地。 乡里如今有了些钱,征地补偿金也足够,不过有人不愿意将土地出让。 不愿意出让的涉及了一块菜地,这块菜地属于一个叫姜炳璋的老农民所有,这个姜炳璋在这块一亩方圆的地里一年四季交替种植着不同时令的蔬菜。秦奋找到姜炳璋时,这个七十出头的固执老头死活也不愿意转让那绿油油的土地,不管秦奋怎么说,怎么绞尽脑汁地提出多少优厚的交换条件,姜炳璋倔强地把脖颈一扭,只是两个字:不行! 秦奋没法,只有向杨得志汇报,杨得志一听就怒了,再派人去找姜炳璋做工作,让姜炳璋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可是姜炳璋依然以全家五口人全凭那一亩地种菜养活为由,丝毫不给杨得志面子,惹得杨得志当场就下不了台。 杨得志生气了,随即就指示乡国土所和派出所,连夜强行铲去菜地上的蔬菜,并按照青苗补偿标准发给姜炳璋若干补偿款。随后,挖掘机和推土机压路机就在那里工作开了,时间就是金钱,施工的进展非常快,争分夺秒。 此时已经快春节,正是蔬菜批发的旺季,杨得志和平安几个在乡里坐在新安装的空调屋里吹着暖风,讨论着今年一年的工作,县里的电话打了过来。 给杨得志打电话的是县里分管此项工作的一位副县长,问关于蔬菜批发市场征地的情况到底怎样?杨得志做了回答,副县长要求杨得志要妥善解决与姜炳璋的纠纷,避免矛盾升级。 “这老家伙也太倔了,”杨得志挂了电话说:“乡里要发展,征地是需要,又不是不给他钱,他竟然将事情闹到县里,还学会告状了。” “状告菜市场也得扩建!” 平安没吭声,秦奋说:“那县里领导怎么说?” “县里领导不管怎么说,解决实际问题还得是我们。” 杨得志点了支烟吸了几口,说秦奋:“你再去,和那个老头子沟通,咱们再让点步,给他增加点补偿。” 秦奋听了点头,又看着平安,平安说:“这人的工作这么难做,也就是见菜市场的行情好。” “所以说这就是刁民!没建菜市场那会,他种什么地了?那菜地就是荒着的,一到夏天里面草比人高,全是蚊子,到了冬天,小孩烧荒,一把火烧的跟诸葛亮火烧新野一样,这会这样牛,种菜?真是个歹人!” 杨得志的狠话说归说,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不过秦奋去了又回来了,说工作做不通。 “他究竟想干什么!” 杨得志彻底发火:“他想要多少钱?工作都这样,全乡人都等着他一家?” 平安说:“我去吧,我去看看情况。” 但是平安去了也是白去,他到了姜炳璋的家,屋门锁着,一问,邻居说这一家都不知道去哪了。 姜炳璋去哪了? 平安和杨得志都猜不出来,到了下午,王经伦将电话打了过来,问杨得志:“你还想过年不想?” 杨得志心说坏了,嘴上赶紧说请指示,王经伦说:“姜炳璋跑到市里去告状了,你这个时候激化矛盾,是想干什么?” 王经伦将电话一挂,杨得志皱着眉,想来想去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安看看,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县里,将事情给领导解释汇报一下。我们这毕竟也是为了工作,村民们不理解,我们也没法。两个人去,话说的清楚点。” 平安能主动提出和自己一起去县里,不管他到底怎么想的,杨得志还是高兴的。 到了县里之后,杨得志给王经伦检讨说自己作为乡里的一把手,没有正确处理好这次征地事宜,没有理顺好与群众的关系,应该负主要领导责任,愿接受组织批评处理。 平安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并承诺,在最短的时间内妥善平息姜炳璋的问题,处理好善后事宜。 王经伦很忙,对平安和杨得志的一唱一和没多表态,批评两人几句后,责成东凡乡一周内妥善处理好与农户姜炳璋的纠纷,确保姜炳璋不再往市里告状。 两人到了大院里,杨得志长叹一声,问:“你说怎么办?他就是不同意,我们总不能将他捆住二十四小时看着。” “这个老家伙!” 在县大院里,平安不想多说,不过也要配合一下杨得志,这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从窗户里往外看,自己和杨得志在一起共同进退,这有助于增加自己的政治人格度数:“他到底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别的什么?总不成,他那一亩地下面埋有金子?” 杨得志“狗屁”了一声上车,平安跟上,杨得志说:“无非是钱。农村土地是集体所有,什么时候姓姜了?他以为自己是姜子牙?本事能有多大。” 回到乡里之后,杨得志和平安几个商量了很久,到了晚上,终于形成了一个决议:钱,多给姜炳璋一些,他如果想要地喜欢种地,那就再找个地方给他批一块。 这样,乡里派人再次出动,最终和姜炳璋达成协议:原来给姜炳璋的补偿款从几千涨到了三万,再给姜炳璋在蔬菜批发市场不远的地方批了一亩二分地,姜炳璋不再就这件事提出异议。 在这件事里,平安和杨得志表现的一条心,一致对外,最终让事情彻底解决,杨得志对平安的态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有所好转。 乡下基层工作繁杂事多,群众间的矛盾纠纷间断不歇,有些并不是工作做的细就能解决的,除了要经常和村民们沟通,还要通过平时交往以及人与人之间建立的感情去弥补,这样在万一遇到问题事才可能春风化雨。 平安身为乡长,总领全乡事宜,各种事情在日常真是层出不穷,你想清静一下是根本不可能的,比如说,民政办这边慰问烈军属和救灾户都比较好办,逢年过节或受灾时陪着上级下去发发慰问金送送温暖即可,可是低保户名额的分配及年度慰问金的发放,各个村却常和乡民政办闹得不可开交,时常有村干部前来乡里诉苦告状,搞得平安有时甚至哭笑不得。 再比如,每个村都争着想当贫困村,多报困难户指标,好向上争取更多的扶贫资金和困难救济金。有的村甚至把村支委都列入了困难户,搞得整个村连村干部都一贫如洗,很是让人啼笑皆非。 更别说计划生育的事情,这个关乎“男女裤裆里的问题”简直就是乡里工作中的重中之重。而乡司法所乡妇联天天有调解不完的纠纷,不是夫妻打架闹离婚,就是民间借贷不还钱,还有老人的子女不赡养的,鸡毛蒜皮的桩桩件件事情都有可能来群众敲平安的房门。你不接待不行,接待了一天时间都解决不完一件事。 还有,一般人都怕警察,公安派出所的人警服一穿,老百姓一个个都躲着走,可是街上有小年轻打架斗殴被处罚了,家长们怕自己的孩子受苦,他们不敢去找警察,就直接往乡里跑,找领导,领导是谁?平安!平乡长。这些群众要求平安出面给公安说对自己的孩子从严教育,从宽处罚,没事小事赶紧放人。 这一宗又一宗的,说不锻炼人都难,这也就是上级提倡干部们下基层的主要原因。 因此,有时候平安想想,自己绝对能身兼几职,如果今后到好几个职能部门工作的话,保管每个职务都能干的入手很快,并卓有成效。 乡里一个县上下挂的副乡长到期,走了,妇联主任也到了年头,需要退下,这天研究人事问题,杨得志让大家议议,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有的说这个有的说那个,彼此都提的是和自己平时关系好的,莫衷一是。 到了平安跟前,他提议乡办公室主任秦奋当副乡长。 这让众人都没想到,因为大家都知道秦奋是杨得志的远房外甥,平安竟然想让秦奋当副乡长,这太出乎意外了。 第155章在斗争中学习,在斗争中前进(三) 杨得志一听,眼神闪烁,手里的手机刚合上盖子,又给翻开了,平安感觉到了杨得志内心有些波动,说:“秦奋同志年轻,但水平高,我从来没听过有人说他的坏话,可见他是有着群众基础的,工作也搞得好,他联系的村子,虽然工作上没有什么新花样,但是的的确确在踏踏实实地进步。” 有人这时提出了不同意见,意思还是说秦奋资历浅,平安挥了一下手说:“我们这是选干部,不是腌咸菜,时间长了有味道,关键是看能力。” 平安这样强调,其余人也就不再坚持,杨得志根本不可能说自己的外甥不行,于是,秦奋就被通过了。 而后又议了几个人事问题,平安基本都没怎么发言,一是看杨得志支持谁他就赞同,再看大多数人选谁,他就选谁。 到了议定乡妇联主任的时候,平安提出了让彭佩然上,这下,杨得志知道了平安的用心,但平安的话也得到了与会人员的赞同:彭佩然工作能力好,为人和善,在计生办副主任的位置上兢兢业业,的确是位称职的女性干部。 杨得志予以支持。 在留县,为了激发妇女工作者的积极性,妇联主任是享受副乡级待遇的,这样,平安将彭佩然推了上去。 年底前,上面发通知,从明年起乡镇教师的工资由县里财政统一发放,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加上乡里的确今年各项工作都比往年有大的提高,主要是有了钱,杨得志心情很好,这晚,秦奋为了自己当上副乡长请客,其余几个当选的干部也都凑在一起,大家在乡里新开的饭店坐了三桌。 一开始彭佩然并不和杨得志平安在一个桌上,后来大家敬酒,走动着就坐乱了,彭佩然先敬了杨得志后拐到平安这边,一屁股坐下,看平安时眼光特别亮,就像有两潭深不可测的水在平安身上不停地滚动。 有人起哄,说彭主任这下可真是主任了,得感谢平乡长这个伯乐,还不赶紧敬酒,彭佩然笑说:“我才不敬他。” 众人都奇怪,问为什么? 彭佩然解释:“这就跟男人和女人恋爱,我知道我主动伸出手,那人肯定不会跟我走,于是我伸出腿把他绊了一跤,他站起来不追着我跑才怪。所以,我就不敬酒,看平乡长拿我怎么办?” 彭佩然的话说的真真假假,大家又笑她,但彭佩然根本不怕这样的玩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和一桌人说说闹闹的,将气氛搞得很好。 平安今晚喝的有些多,听着彭佩然这样说风骚的话,居然心里有些兴奋。 大家吵闹了一会,彭佩然先是在下面暗地里用丰润的圆腿蹭着平安的腿,而后,竟然将一只手搁到了平安的大腿上。 很久没有和女人接触过,平安心里一阵狂跳,有一种作奸犯科的刺激,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放到彭佩然的手上,想将她的手拿开,彭佩然立即指头合拢,将平安手指抓牢了。 两人轻轻一握之际,一股热流立即在平安心里打了一个旋,他感到自己的心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两人在下面惊心动魄的捏着手,手心都出了汗,平安怕被人发现,正要拉开,没料到彭佩然毫无防备的将平安的手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平安登时张大了嘴,呼吸急促的不受控制,急忙端起酒杯要和彭佩然碰杯,说:“你赢了!我被你拌倒了。” 酒终人散,平安还在想自己今晚是失态了。 彭佩然的手,之前他也握过,但都是在工作中,没有什么奇特,即便有时候存心让她难堪,也是有着作祟的心里,像今晚这样刺激的,还是头一回。 支持秦奋当副乡长,包括这一段基本不和杨得志唱对台戏,都是为了让杨得志能顺利的离开东凡。 平安对自己有信心。他将县里诸多位乡长都盘算过,除了顾建民这个有后台又脸皮特别厚的对手之外,没人能比自己更有优势,再说,自己在东凡已经几年,东凡能有今天,自己不敢说前无来者也是厥功至伟。 再说,自己和傅莹花的关系搞的还行,至于王经伦,一开始自己虽然和他不对付,但时至今日,他作为领导应该看中的是属下的能力,属下都能干,工作搞得好,他才能更上一层楼。 平安以为,一个领导没有向前看的眼光,不大度,那是走不了太远的。 更何况,自己这一段表现的还行,起码和他的嫡系杨得志配合的就不错,王经伦应该有所了解。 只要杨得志走了,自己上去,那乡里就是自己,到时候怎么干,想捏圆的还是扁的,就看自己的意思了。 这个年过的比较安详,于迎来送往忙忙碌碌中过去,各种拜年,直到初四,平安和俞洁才互相有空,平安去了省里见俞洁,但是两人见面的时间很短,匆匆的在一起像是流星撞地球一样激烈又疯狂的做了爱,一个小时后,俞洁就又和花木兰乘飞机往首都去了。 在返乡的路上,平安再次认识到,俞洁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她根本就不会做一个家庭妇女来相夫教子的。 好吧,俞洁是一个女强人,自己算是一个男强人。 俞洁将自己激励成了事业型的男人,她给了自己所要的爱与性,以及属于女人特有细腻的情感,但是她给不了自己陪伴,就像自己此时已经不能说走就走去陪伴她一样。 一路看到的都是喜笑颜开穿戴一新的人们,平安到了市里,忽然又不想去东凡了,他回到家里,将彭佩然亲手给自己包的冻在冰箱里的饺子拿出来煮熟了,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窗外,心想要是对面不是米兰,如果真的住的是俞薇,那该有多好。 那个梦里的俞薇,即便不喜欢自己,自己也能去她那里插诨打科的,总比一个人大过年孤零零的枯坐,要强一些…… 酱菜厂要在市里和各销售商签合同,平安代表乡里到场予以支持,在这个销售加联谊的活动中,东方酱菜厂和省里省外的销售商签订了总额为七百万的合同,平安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傅莹花,傅莹花非常高兴,说如果按照这个势头,东凡有望在今年成为全市乡镇企业和农民收入的第一名乡。 而后,平安又给杨得志打了电话报喜,杨得志也很高兴,平安说我将这个消息给你这个大书ji报告,看来咱们乡今年是鸿运当头,旗开得胜啊。 平安套用了傅莹花的话,说如果按照这个势头,东凡乡绝对今年能够成为全市乡镇企业和农民收入的第一名,这是和杨shu记的正确领导长远规划分不开的,杨书ji劳苦功高! 杨得志乐呵呵的,难得说了一句:“咱们两个是一荣俱荣啊,脸上都有光。” 挂了电话,杨得志立即给王经伦汇报去了。 到了这天下午,活动基本接近尾声,但还不能算完,吃吃喝喝之后,苗蒲禄要招呼这些销售商们再潇洒潇洒,这叫增进感情。 增进感情的方式比较丰富多彩,有人喜欢跳舞,有人喜欢唱歌,有人喜欢桑拿按摩,不足一而论,平安当然不便再参与了,推说自己乡里还有事,请大家吃好喝好,而后到了宾馆自己的房间,躺那里想好好休息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平安听到有人敲门,他起身揉揉眼,从镜子里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开开门,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花枝招展的彭佩然。 彭佩然进了屋里,随手将挎在胳膊上的外套扔在平安的乱糟糟的床上,说:“你果然在偷得浮生半日闲呢。” 平安:“你怎么来了?” 彭佩然听了笑:“你能来我不能?我明天要在市里开个妇女的会议,所以就出现在这里了。” 平安哦了一声,说:“我都头昏脑胀了,看来是对妇女工作不够关心。” “就是!你眼里只有钱和政绩,哪还有人?” 彭佩然一语双关,平安笑笑不接话,进到洗手间洗脸。 他没关洗手间的门,从镜子里看到彭佩然伸了个懒腰,将羊毛衫里面雪白的腰身给显露了出来。 平安在里面对着镜子看着彭佩然那勾魂摄魄的身材,喉咙有些发干,嘴里想咽唾沫,一边洗脸一边看着彭佩然在屋里干什么。 彭佩然一点想坐的意思也没有,像是要将自己的好身材让平安偷窥个够,不停的在房间里转圈,一会她站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瞅瞅天空,说:“你这会睡什么觉,看来是养精蓄锐的为晚上做准备。” “我能做什么准备?刚才喝多了,那些经销商一个个都像是酒厂里的推销员,嘴能说还能喝,我要是不走,今天你来了准得将我给扛到房间里。” “哈,我才不信,”彭佩然走了过来,站在盥洗室的门口看着平安说:“我看你是白天文明不精神,夜里精神不文明。” 彭佩然这句话大胆又太有暗示性,平安这会喝了酒,心里强烈地冲动起来。他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彭佩然。 彭佩然柔柔的说:“怎么啦?全市乡镇企业和农民收入第一名的大乡长!” 这个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平安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没有,我也是在干中学,在学中干。” 彭佩然眼睛里的情意更浓,她侧身看了一下门口,似乎在看门关好没有,而后又看平安,平安看看她的手指,懵然发现她的结婚戒指不见了,正要戏谑她几句,彭佩然转过了身,将一个婀娜的腰和浑圆的臀交给了平安。 平安将手擦干,呼吸急促的,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看了几眼后,突然一使劲将彭佩然拉进自己怀里。 彭佩然一点也没挣扎,听任平安将自己抱到床上后,彻彻底底的将自己的身体呈现给了平安,老老实实的当了一个被压迫被侵略的俘虏(略去XXXXXX字)。 整个过程彭佩然就像遭受攻击的处女那样天崩地裂般叫着,急的平安一度的去堵她的嘴。两个人就像久经配合一样的默契。 过了半个多小时,心满意足的两人一声不吭的都去洗手间里将自己清洗和收拾好,而后再各自的把衣服都穿好,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等平安出来的时候,彭佩然已经将刚才乱作一团的床像是酒店服务员一样给铺平了。 看着彭佩然这个听话小媳妇的样子,平安猛然说:“我这样做可是在强暴你哟!” 彭佩然一脸潮红慵懒的往床上一坐,很坦率地回答说:“我早就有预感,我迟早会是你的人。” 平安将窗户和空调全打开,让屋里快点换掉那种男女疯狂jiao媾后产生的气味,想刚才那个问她戒指的话这会倒是不好说了,彭佩然却说道:“我见县里的妇联主任都没戴戒指,我就褪了在家,我好歹是你提拔的,不能给你丢脸不是?” 第156章在斗争中学习,在斗争中前进(四) 平安答应一声,问:“江老师,你还出去吗?” “不了。” 平安一听,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根细绳子夹在门槛那里,而后关门,这样门就将细绳夹在门槛和门之间,然后用钥匙将门从里面反锁了,这才进到客房休息。 进到里面,平安看到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随手翻了翻,将门掩住就休息了。 江雨过了好久都没有见平安进来,过了一会出去,见他门已经关了,有些微微的失望,想他也没有和自己聊些什么,看看时间,就去洗漱,然后在睡前看看那些药,决定还是不吃了。 这一夜什么事也没有,江雨早上醒来,六点半,她起身出去,见平安在阳台上压腿,而且他的下巴每次都能碰到放在窗台上的脚尖那里,就有些吃惊,嘴上说:“平安,你的身体柔韧性真好。” “江老师早,这是跟我妈学的,我妈说,筋长一寸,人长一年。” 江雨听了就笑,平安说:“昨晚老师休息的好。” 江雨睁大了眼都是询问,平安点头:“什么事都没有。” 自己半夜没起来?江雨听了皱了一下眉,平安等了一下,见她不说话,问:“老师,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别急,我弄点早点一起吃吧。” “我还要去跑步呢,谢谢老师。晚上见。” “那好……” 江雨站在阳台上看着平安在一圈一圈的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时间短自己昨晚没发作? 平安昨晚没看到江雨从卧室里出来过,事实上他在江雨休息了之后,拔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两头缠紧,绷在了江雨卧室门框和门之间,这样如果江雨晚上真的要是出来,或者就是梦游,那根头发肯定就会被拽断了,可是没有。 而且他唯恐头发太细,也许不知道怎么就断了,还将外面的屋门反锁,在门那里夹了一根绳子,要是江雨出去走,那根绳子也会掉下去的,这就是双保险,可是也没有。一切都完好如初。 第二天晚上继续,一切照旧,去的时候江雨还是在写稿子,平安和昨天一样的照做,结果还是什么异常没有。 一连一个星期,两人就是这样每晚相邻而睡,可是江雨任何的梦游症状都没有,平安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给江雨说离开了。 可是这天晚上,平安一进江雨的家门,她一反往常没在屋里写稿,一个人没开灯在客厅的白沙发上坐着。 平安先问了一声江老师晚上好,江雨没答应,平安过去一看,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就问老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忙? “你觉得我有梦游症吗?”江雨倏然的问。 “没有啊。我这一段都没发现你有睡眠的问题……” 平安见江雨有些怀疑,说:“我正想着给你说是不是我不用来了呢,出什么事了吗?” 江雨阴沉着脸没吭声,平安只有将自己来之后从第一天就开始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江雨听了睁大两眼:“反锁门?夹绳子?绑头发?” 平安点了点头,江雨伸手:“绳子呢,让我看看。” 平安从兜里掏出了一截红色的毛线绳,江雨将它拿在手里,又看看平安的头发,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又皱眉。 “老师,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能给我讲讲吗?” 江雨说:“好,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 江雨拿来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给平安倒了一点,说:“你随意,嗯,事情还是从夏天那时候开始的。” “那会,咱们文科院研究所的人去旅游,本来玩的很开心,到快回来的前一天,天下了雨,大家就没出去,因为第二天就要返程嘛,晚上搞了个聚会,都喝了点酒,睡得也比较晚,可是,早上我一醒来,发现自己的脱得衣服是湿的。” “湿的?淋雨了?” 江雨点头:“可是我头一晚根本就没有在雨地里走啊,衣服怎么会湿透呢?再说,我要是淋湿了怎么会将湿的衣服放在身边不去晾着?我怎么都想不通。” “接着,我换了一身衣服去吃饭,碰到了我们院的崔明明,她问我昨晚去哪了,是不是,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我当然没有了,”江雨说着又皱了眉,看着平安说:“这一点给别人没提过,但是对你,我不想隐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了,你给我分析一下。我离婚后,基本就没有和别的男子交往过,自然不可能在旅游的地方出去和谁约会。” 平安点头,江雨继续说:“我给崔明明说,昨晚喝了酒就回来睡了,你才出去溜达了呢。可是崔明明说,我都看见你出去了,下那么大雨,我还以为你出门在外交了桃花运,要学崔莺莺夜会张生呢。” “我当时就有些发愣,崔明明说我真的就像是在悄悄的要去约会一样,她说她昨晚本来也是喝多了酒有些睡不着,就出来透气的,可是看到我冒着雨出去也不打伞,想着是有人在外面等我,还很急,于是叫了一声说我发什么疯啊,不怕感冒了,可是我没答应她,她想着我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也没有再叫我。她还说,要我老实交待,到底和谁好了。” 江雨说着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当然否认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回事。后来吃完饭大家整理东西,崔明明到了我这个房间,见到我还是湿乎乎的裙子笑我还保密嘴硬,证据还在呢。我就说我真的没出去,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平安问:“那,崔明明是不是说,你有梦游症?” 江雨说是:“她当时也有些发愣,说我要不是有了梦游症?要不,就是她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 “我知道,崔明明的视力不会有问题的,关键是我是不是真的有梦游症,也没法让人来看着我,这怎么证明?再说,我真的没法解释自己的衣服怎么是湿了的。” “你是说,你们出去旅游的时候,在那里是独自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的?” 江雨点头,平安又问:“会不会,崔明明或者别的人能进到你的房间里?” 江雨想了想说:“不可能吧?我睡觉的时候,房门是锁着的,再说,房间里有洗手间,没可能也没理由我晚上要出去啊?” “那窗户呢?能开不能?” “就是窗户开着,谁能半夜从三楼进来就只为了将我的衣服给弄湿?” 平安也皱了眉。江雨的模样在灯光下非常的俏丽,因为穿的比较随意,贴身柔软的睡衣将她显得也有些——妖娆,对,就是妖娆,她的身材是纤瘦的,可是胸却很饱满,腿也修长,看起来很赏心悦目——那是谁溜进了她的房间只将她的衣服搞湿? 难道江雨就是梦游?不然,就是自己来江雨这里的时间短,还没有抓住她梦游的样子。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说:“这事在我们研究所当笑话一样的传开了,我刚开始虽然想过,有些不得其解,但也没当回事,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我心里就有些犹疑起来。” 平安本不想在江雨叙述的时候插话,但是觉得自己似乎必须说点什么,这样就能让江雨意识到自己是在用心倾听的:“发生了什么事呢?”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再为自己斟满了,说:“其实不是一件,是一件件很多件,只是这一件让我印象深刻。” “那天一上班,我们所的张所长问我,前两天交给我的一份材料是不是已经呈交了,我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什么吧,咱们学校的中西文化研究所听起来名头很响,其实只不过是个闲置机构。所里原来有个刊物的,但是停办了,剩下来的几乎都是一批闲散人员。” “而在咱们学校,有点专业技术的人员不坐班,没有事做,结构松散,每天就是逛商场,炒股,扯闲话,反正就是那种……” “办公室症候群?” “对,你说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看着表面都好,其实背地里谁也不服谁,谁跟谁之间都藏着几个心眼,至于值班时晚来早走,更是常事,张所长和另一位杨副所长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平安说:“我相信江老师是所里面比较优秀的,也是很负责任的。” 江雨笑了一下:“何以见得?” “首先你有期刊约稿,你还出了书,这就是才华和能力,还有,你——我直说了,你才三十来岁,当然你不说,我绝不会信你三十多了,顶多看起来二十六七,而且你是博士又是教授的,这让很多人都望其项背难以企及了,再有,你很漂亮,还有气质,如果不遭人嫉恨,我觉的那是不可能的。” 江雨知道平安说的是实话,这实话听起来此刻格外的让自己暖心,可是她却叹了口气:“我其实想离开这里,我的导师已经说了几次让我去首都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走,尤其是我被人都认为患有‘病症’的时候。” “经过那个雨夜之后,别人没说我有梦游症,但笑我健忘也是有的,对于张所长问我的材料的事情,我真是一点的印象都没有,我反问他是交给我了?他说这还能开玩笑,他说他是亲手将文件给我了,还笑我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我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真的想不起来,就问他,是不是他记错了,他回答我说,要真想不起来就算了。” 江雨又喝了一杯酒,情绪有些激动的说:“可是我受不了他那种看我的眼神。平安,我不想标榜自己,大家都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我起码在所里一天,对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对于我的领导,张所长交给的材料怎么可能放在一边给忘了?你也知道,我每晚都熬夜,那是我对自己定有任务,人都是有惰性的,我规定自己每天要写多少字,写不完,我就不休息。我这样对自己苛求,怎么能将所长给的材料忘记了?” 江雨说着站了起来,到卧室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条例清楚的写着哪一天,做了哪件事,记得很明白。 “你瞧,我这上面都没记他所说的事情,难道我连记录都给遗忘了?” “我想了想,又查了一下自己的日志,然后去找了张所长,我问他,怎么我对你讲的事情一点概念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是我健忘了,可是我这里没记录啊,还是说那天你跟我说交材料的时候,我正在梦游?难道我的梦游已经不仅限于夜晚,即便在白天也发生了?” 第157章万万没想到 留县有个传统,如果有重要领导来视察或调研,县里会提前做一份相应的接待方案,如果是级别比较高的领导来,还要采取一定的安保措施,比如派警察站岗,用警车开道,而且领导来了,一般都会有随行记者,县新闻部门也会派记者进行跟踪采访,只不过多数情况下,等消息发出来的时候,领导已经离开了。 一般来说新闻最讲时效性,而之所以要等领导走了之后才发布消息主要是为了稳定。近两年来,留县往上面告状的人数有增无减,去市里省里的,还有去首都的,告状的形式五花八门,躲避接访的办法更是数不胜数,彭佩然的公公林伟民那里压力就特别大,同时,因为各种告状给留县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让各部门工作十分被动。 因此,县里一般不会提前披露领导的行踪,领导来了,县里会要求下面乡镇和公安看好那些老告状户们,防止他们出来闹。 策源村的潘天庆老婆苗欢欢当时被乡里结扎,潘天庆闹得很厉害,乡里让平安几次三番的带人做工作,最终潘天庆同意了赔偿方案,主要是他的女儿患了一种叫朗格汉斯细胞增生症的病,他需要拿赔偿款去给女儿治病。 潘天庆四处寻医问药,赔款很快就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账,可女儿最终还是没有医治好,死了。 潘天庆的女儿死后,他的妻子苗欢欢精神就渐渐出了问题。 苗欢欢原本就不爱说话,女儿死后,几乎就更变成了哑巴,嘴里几天难得冒出一个字来。再到后来,她犯了病,一看见别人怀里的小孩,她就跑过去抢来抱,还在孩子脸上不住地亲,因此街上那些带孩子的女人都很讨厌她,有时还会打骂她。 这样潘天庆就没有了后,他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是苗欢欢那时候即便做了输卵管修复,肚子始终没再有反应。于是,潘天庆又跑到乡里,称苗欢欢自从被强制做了结扎手术后就没有怀过孕。 潘天庆认为自己唯一的女儿没了,老婆不仅不能生了,精神还出问题了,这都跟当时乡里的错误执法有关系。 潘天庆要求乡里为自己和妻子负责,但杨得志认为协议早已经达成,这会潘天庆就是无理取闹。 潘天庆不管乡里怎么说,有事没事就跑到乡里找人讨说法,有一次拦住了杨得志,杨得志问潘天庆:“你说你老婆的输卵管没连通,有什么根据?” 潘天庆:“如果要是通了,怎么怀不上孕?” 杨得志:“怀孕是男女双方的事,你怎么把问题归结在你老婆一人身上?” 潘天庆:“跟我老婆当然没关系,是你们造成的。你们前前后后往我老婆的小肚子上划了两刀,一刀结扎,一刀修复,我不找你们找谁?” 杨得志:“你老婆会不会怀孕,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医生说了算。带你老婆去县医院检查,不行的话,市医院也可以,看到底怎么回事。” 潘天庆冷笑:“你说的话我就不信!医院和你们一回事,医生都听你们的话,你们想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他们的话我信了才见了鬼!” 杨得志勃然大怒:“那你到底要怎样?” 潘天庆呵呵的说:“我想怎样就怎样。” 杨得志郁闷,心里骂着刁民,吩咐今后乡里不要再管这个潘天庆。 潘天庆却不依不饶,有一次他到市里告状,市里接待的领导说那你要是不服,就去起诉你们那的领导嘛,你总是这样没什么结果,希望你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潘天庆听听回来,杨得志从县里知道了潘天庆告状的内容,再次传话给潘天庆:“你这样长期告状,也不干活了,自己日子过不好,还浪费政府资源,我欢迎你到法院告我们,法院怎么判我们怎么做。” 但潘天庆始终拒绝走法律途径,他就一句话,认为不管是医院还是法院都是和杨得志穿一条裤子,医生帮着杨得志和乡上的人说话,法官当然要帮着乡上人说话,他就是要往上告,告到上面领导为自己解决问题为止。 从这之后,潘天庆但凡知道上面有什么重要会议,或者要举办什么重大活动,有什么重要领导来访,他就格外的兴奋。 潘天庆还见过本市市长。有一次是市长接待日,潘天庆见到了市长,市长问他:你反映什么问题?潘天庆说:我要告状! 市长问:你要告什么状? 潘天庆他突然失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直告状,到了该说自己的诉求的时候,潘天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随身带了相关材料,他把材料递给市长,语无伦次:我要你们给我解决问题。 市长做了批示,到了县里,县里责成东凡将问题解决,乡里再次让潘天庆带他老婆苗欢欢去医院,潘天庆再次的拒绝。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一个圈,周而复始的,乡里拿潘天庆没办法,潘天庆还是动不动就去告状。 这天乡里接到上面的通知,说是国家研究发展中心巡视员的李达天先生要来县上调研,李巡视员虽然不是领导干部,但毕竟是正厅级,而且是首都来的,要是有告状的人去纠缠,当然会造成比较恶劣的影响,因此县府办在做好保密措施的同时,也要求各乡镇、各部门务必看好自己的人,守住自己的门,全力维护社会稳定。 乡里将文件传达转发给了派出所,并明确了“谁主管、谁负责”原则和“四定”要求,即:定领导、定专人、定方案、定时限,落实包保责任,具体时间为今天、明天和后天。 这种调研的事情比较普遍,各乡镇已经司空见惯,唐高增给平安打电话说调研组一共四个人,有李达天巡视员,还有一个首都大学国民经济学专业的博士生,据说这个博士生来头不小,其叔叔是某部位主要领导。 陪同人员之一人是省里某厅的一位处长,另一个人物是一位教授。这位教授据说已经七十多岁了,是著名的书法家、画家、古玩鉴赏家,也是李巡视员大学时的老师。 李巡视员之所以专程来留县调研,是因为国家研究发展中心的一位重要领导在一本杂志上读到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是留县相关部门和宣传部门写的一份关于本县蔬菜种植和工业发展有机结合的调研报告,报告虽然还不够成熟,但当中的部分内容引起了那位重要领导的高度重视,国家研究发展中心通过研究,决定派李巡视员到实地进行调研,并要求其带回一份关于留县农业与工业发展的详尽报告。 东凡乡这会已经成为全县全市的典型,据数据显示,乡镇企业产值和利税进入全省“十强”乡镇的第七位,在平安的设想里,准备以酱菜、蔬菜批发、面粉加工为龙头,形成三大产业支柱,进一步将东凡乡的经济提高一个台阶,因此忙的团团转,对于县里此次的接待调研,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工作交待下去后,他就忙自己的事情了。 调研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王经伦去外省参加一个招商活动了,傅莹花主动提出要陪调研组下乡调研,但被李巡视员谢绝了,李巡视员说傅莹花统管全局日理万机,对于此次调研的内容傅莹花熟而不精,让分管的副县长陪同,这样“专业更对口”既可。 于是,副县长带着留县相关干部一干人,开了两辆车,陪调研组东奔西跑。大家虽然受了不少累,但他们都认为首都来的巡视员与众不同,非常务实。 比如前次市里政xie主席,也就是顾建民乡长的岳父说是来留县调研,其实只是约了一帮人在顾建民所在的井口乡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打了半天的扑克牌,后来快到了吃饭时间,顾建民的岳父看到井口乡的水很清澈,说水这么好,里面的鱼一定很好吃,要安排人去弄几条。 其实井口乡的水里没鱼,这个难不倒顾建民,再说也不能扫了老丈人的雅兴,他让人立即搞几斤野生河鱼来。 顾建民的话让陪同的副县长感到满意:领导虽然吃不出你们弄来的鱼是不是井口乡的溪水里长出来的,但河鱼和人工饲养的鱼,他老人家是一闻就知道的。 顾建民和县里领导的话底下人只有照办,可河鱼哪有那么容易抓的?虽然最后搞到了几条,心里难免有怨言。而这次的李巡视员却不一样,李巡视员在食宿上特别做了强调,说大家都要吃饭睡觉,但不能超出上面规定的标准。 还有,在下乡调研时,李巡视员乘坐的普拉多车没油了,去加油站加油,陪同的副县长的司机抢着去交油票,被李巡视员骂了一顿,他说:我们是来调研的,不是来揩油的。 东凡其实是被县里定了此次调研的乡镇之一的,但是情况有些一点变化,在通往东凡乡的公路上,也就是酱菜厂前面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山体滑坡,倒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就是路被堵了,此路不同,一时半会的也修不好,而调研组的时间很紧,所以只有放弃了东凡乡,另做安排。 从得知东凡被调研的那一刻起,潘天庆就被乡派出所的人缠住了,但是潘天庆已经具有丰富的“反侦察”技能,总能摆脱掉跟着自己的人,还总是能跑到上面来检查的领导面前诉求要为自己主持公道。 乡里对潘天庆已经烦透了,在前一晚,策源村的潘玉铎耍了个心眼——因为每次潘天庆去告状总是开车三轮车去的,他就在半夜叫了两个人将潘天庆三轮车的车轱辘给去掉了藏了起来,轱辘下面用了几块砖给垫着,让潘天庆无车可用。 不过第二天潘玉铎知道自己的工作白做了,乡里通往县里的路被堵,潘天庆的三轮根本派不上用场。 既然领导们来不了东凡乡,对潘天庆的布控就降低了警戒程度,谁知道到底还是让潘天庆给跑了。 潘天庆步行跑到了井口乡,在井口乡忽然的就跪倒李巡视员的面前,大声喊着要求领导为自己做主。 潘天庆的举动让县里领导十分恼火,将潘天庆劝开之后,调研结束,李巡视员一行人回到县里,开了反馈会和座谈会,而后调研组连晚饭也不吃就要走,县里的几位在家领导好说歹说,李巡视员几个才勉强答应留下来吃顿便饭。 在等菜上桌的间隙里,众人缠着李巡视员的老师,那位七十多岁的老教授留下几幅墨宝。 县里领导深情地说,您老是国宝级人物,书画作品被海内外很多藏家收藏,如今莅临留县,这是留县人民的福气,一定要留几幅墨宝给留县当传家宝。 服务员就摆上了笔墨纸砚,老教授笑着说,看来今天不写几个字我是脱不了身了。于是挥毫写了几幅龙飞凤舞的大字。众人都纷纷夸赞,齐声道好。 吃饱喝足,调研就此结束,李巡视员一行四个坐上车,绝尘而去。 潘天庆是被平安开着车从井口乡给接回来的。 平安到了的时候,潘天庆在井口乡两名联防队员的陪同下,坐在井口乡河面上的一座石桥上沉思,犹如老僧入定。 平安既然去了,联防队员完成了任务,平安给他们每人散了一包烟,等那两人离开,让潘天庆上车。 潘天庆一路无话,到了东凡乡东方酱菜厂前面的时候,平安说潘天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种地,我安排你进厂里做工怎么样?过去是过去,人总要往前看的,你这样,自己的日子也过不好。” 潘天庆没吭声,好大一会忽然说:“假的!” “真的。我说让你进酱菜厂就进,我说话算话。” 潘天庆摇头说:“我说的是今天那个领导是假的。” “嗯?”平安看看潘天庆,心说你告状都告的能鉴别领导了,岔开话题说:“我还没吃饭,你想吃什么?” 两人到了酱菜厂前面的饭店,平安和潘天庆进去坐好,要了两个菜,一人一碗面条就吃了起来。 潘天庆呼噜呼噜吃完,又要了两个肉包子,一边嚼一边说:“我给你说见到的领导是假的,那就是假的,我见到的领导多了,没像今天这样的。信不信由你。” “真的假的和你我有关系?”平安一边吃一边说:“考虑和咱扯不上关系的事情有什么意思?咱将自己的日子过好,行不行?” 吃完了饭,将潘天庆送回家,平安给他说你要想好了,到乡里找自己,别管什么假不假,酱菜厂每个月发的钞票总是真的。 平安倒了车就要离开,潘天庆忽然在门口大声的叫了起来,平安以为怎么了,过去一看,潘天庆吆喝着说:“哪个狗日的将老子的车轱辘给卸掉了!” 平安心里顿时就明白了,问:“你早上出门都没看到?” “我早上没顾得瞧。他妈!报警,我要报警!这狗日的贼,偷到老子头上了,老子去告他!” 平安心里笑着上了车,想乡里看潘天庆的这几个家伙还真是贼。 不过潘天庆说那几个巡视员是假的……这怎么可能。 可是平安没料到被潘天庆说中了,那几个来留县调研的人,的确是假冒的。 半个月之后,外省的一份报纸发了一则消息,题目为《假冒高官行骗被捕》。 报纸的正文是一男子谎称是国家发展研究中心巡视员,在几个月时间诈骗多名企业老板和政府官员,该行骗者目前已被批捕。 据悉,行骗者今年五十一岁,虽然只有高中文化,但有过经商经历的他外表特别有气质,办案人员称其“智商高、谈吐不俗、气度不凡、让人有信任感”。 报警的是外省省城一位商人,他告诉报社,一次偶然的机会,朋友介绍他与该骗子相识,自己被骗子不凡的气度所折服,加上骗子跟本市一些重要官员也认识,因此他对该骗子是来自首都高官的身份深信不疑。 前不久,此骗子找商人借钱,说自己长期在地方调研,想在当地开一间酒店,而自己的资金都投在了外省的矿山,暂时周转不开,于是商人介绍了几个人,借给了骗子九十多万元人民币。 骗子拿到借款后,也真的租了一家饭店,开始了装修。但到两月后,饭店还没开业,骗子就失踪了,后来了解得知,饭店的装修款也未付。 该商人和朋友报案后,外省警方经过调查,发现此骗子为诈骗团伙,能确认的诈骗金额达八百余万元,构成了系列诈骗案。另外,该诈骗团伙冒充国家高官在一些地方调研,部分官员也上当受骗。 该团伙从犯某某某冒充大学教授、书法家、画家,在地方上采用“为官员题字、由企业买单”的行骗形式,也骗了不少钱,其在多地以开发调研为名开展调研工作,从几个县收取赞助费用,这些费用从二三十万到五六十万不等,用于所谓的专著出版。 消息传到平安耳朵里的时候,外省的警方已经来留县进行调查了,不过过程和结果包括平安在内许多人都不知情,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至于此,傅莹花心情极其低落,因为那个李巡视员来县里的时候,王经伦并不在,因此有责任也是傅莹花的,和王经伦无关。 这件事,在留县影响了许多方面,很多人都深受其害,虽然很多人连见都没见过那几个骗子,但“一只蝴蝶在巴西煽动翅膀,有可能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引发一场龙卷风”,平安这下就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蝴蝶效应。 第158章荡秋千(一)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第159章荡秋千(二) 杨得志在离开东凡前,和平安喝了一次酒,席间说了很多话,但大多都不涉及工作,就是纯私人的聚会。 在就要分开的时候,杨得志给平安讲了一个典故。 说,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小妾,给一个有钱且已经没有牙齿的老富翁做偏房,她觉得自己很冤枉,同床异梦是肯定的,后来有一天老富翁对小妾说“你到扬州看一看琼花吧”,于是就给她带足了盘缠上路了。 到了扬州之后,小妾发现钱没有了,她原以为自己很漂亮,肯定有人会争着给她吃的穿的,可是却没有。 小妾别无他法,觉得自己除了进窑子当妓nv之外就没有活路了,于是,小妾开始怀念那个没有牙齿的老爷来。后来她终于一身褴褛蓬头垢面地回到了老爷的怀抱,哭着说:“我再也不离开老爷了”。 没牙的老富翁抚摸着小妾的头说:“我没有牙齿有钱,你有漂亮的脸蛋没有钱,你做偏房一点都不亏,谁也没欺负谁,我们之间很公平。” 这是杨得志给平安讲的第一个故事,也是两人共事以来的最后一个。 平安不确定杨得志的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 杨得志是将他自己比喻成了那个漂亮的小妾将王经伦比喻成了那个老掉牙的富翁吗?那就是说杨得志这辈子是离不开王经伦的? 或者还有其他的意思? 一切都在不言中,一切都不言而喻。一切,也都无需再说。 既然县里的发文还没来,交接还没结束,平安也没有急着离开,他在和杨得志喝完酒后,晕晕乎乎的到了乡里,走到半道忽然想起了一件似有若无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事情,于是他就到了会议室,将所有的灯都打开,而后搬了房间一边的一个桌子放在中间的圆形会议长桌上,而后又搬了一个四角凳子放在桌子上,这下终于凑到了那个蜘蛛网跟前,他一看,吃了一惊——这张网的后面,在横竖的木棍上面,在落满了灰尘的假葡萄和假葡萄叶子的后面,有着一只自己所见过的最大最胖的蜘蛛。 这只硕大的蜘蛛潜伏在离它自己所设计的网很远的地方,在遥遥的监视着下面网里的一举一动,当有小飞虫或者猎物自投罗网的时候,蜘蛛就迅猛的出动,很快的将捕获的食物给带离了那张密密麻麻的网,在这个隐蔽的地方慢慢的,大肆朵颐自己的美味了。 蜘蛛一动不动的在看着平安,平安也看着它,本想将这个心机重重的家伙给粉身碎骨的,不过平安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下了凳子,随手将这张网给掀掉了。 等到平安将凳子桌子恢复了原状,他看到被自己毁掉蜘蛛网的位置已经有了一张新的网。 平安忽然的笑了。畜生就是畜生,自己要是那只蜘蛛,会在屋里的灯光完全的灭掉,等危险的人物已经走了之后,再出来编织新的网。可是它太着急了。 …… 县城的每条街道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了全方位无死角的大扫除,连平日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小商小贩都被责令不许再出来摆摊了,城建市容大队从早上六点直到晚上十点都在街道上巡逻执勤,更有交警巡警时不时的开车四下游弋,洒水车每天四趟,保持着路面的湿润不起飞尘,县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又是参选什么卫生城市的评比,但很快的有消息灵通的人士散播出了内幕:省wei副shu记郭全洲要来留县视察工作。 郭全洲来留县的前一天,街上四下可见公安执勤,大街上一尘不染,有些显眼的地方还摆了许多的鲜花,尤其是县区最主要路段那里花团锦簇的,还有鲜花摆了一些造型,像“热情的留县人民欢迎您”之类的话也有一些。 不过不知道郭全洲是不是注意到了留县与往昔不同的这些改变。郭全洲是在shi委shu记宗国胜陪同下前来考察的,车子在警车的开路下,在街上速度很快的就到了县大院里面,县里的班子领导负责人于楼下一字排开,欢迎郭全洲的到来,而后,众人随着郭全洲进到了楼上的会议室。 落座之后,郭全洲的第一句话是“不要再搞什么警车开道了,这样做不好”。 不好归不好,这样的批评应该当做是表扬来听,因此没人感到有压力,王经伦想说话,不过他在说话前看了看宗国胜,果然,宗国胜笑着说:“我们主要是想保证您的时间,没有其他意思。” 宗国胜说完,王经伦跟着点头称是,会议室里的众人接着都是点头的样子,脸上带着微笑,接着都拿出了笔记本,全都做出了听郭全洲讲话的模样。 郭全洲开始谈话,先表扬了留县班子在市委的领导下取得了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接着充分肯定了留县班子是一个具有开拓精神的班子、是一个团结的班子、是一个能打硬仗的班子、是一个充满朝气与活力的班子。 众人都在记录,一丝不苟,会议室的声音有些像课堂里的学生在写作业。 郭全洲下来特别强调了东凡乡改革开放的思路很全面,勇于吃螃蟹,乡镇企业办的很好,很有特点,善于结合实际:“农民致富的根本出路就在于要发展乡镇工业,走集团化、规模化的路子,要打好乡镇工业这张牌,关键是观念和思想认识要到位,转变观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理解起来容易,落实起来难。东凡乡的同志做的不错,平安同志的这一观点我是赞成的。” 王经伦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的平复了自己的表情,傅莹花几个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郭全洲这会怎么会提到平安。 除了郭全洲和宗国胜之外,会议室里这会所有人都在抬头观看,期望从郭全洲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可是郭全洲却继续的就县里的经济、教育、文化等各方面提出了新的要求。 王经伦迷惘了,傅莹花也迷惘了。 “现在我们选人的标准,不能只看到他是不是听话,而是要看到他是不是有思路,是不是有能力。” “我们要把一批年轻的、有闯劲的、具有改革精神的优秀同志选拔到领导岗位上来,我们不要怕犯错,人人都是从年轻过来的嘛,”郭全洲继续指示道:“年轻人就像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不能对年轻人要求的太全面,要看本质,要看优秀的方面和突出的方面。” 郭全洲说着将目光转向宗国胜:“平安这个年轻人,有思想,有能力,有责任心,这样的同志要用起来,要放到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是千里马,我们送他一程。” “国胜同志啊,我们一定要做好传、帮、带,要多培养一些年轻人。以后退下来,群众能把我们称为‘伯乐’,这就足够了。” 宗国胜连连的点头,目光看了一下王经伦。 当县委办主任程志高将电话打到平安手机上的时候,好大一会都没人接听,好不容易接通了,那边却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那边呜哩哇啦的十分吵杂,也不知道都是谁在说话,平安似乎在那边大声的喂喂,可就是听不清楚程志高在讲什么。 程志高无奈,手机还是和平安通着话,用座机将电话打到了东凡乡办公室,一会一个女人接了电话,程志高说了自己是谁,那边立即问了一声好,说自己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还报了姓名,程志高问:“平乡长在乡里不在?” “平乡长不在,不是已经调离,他……” “不是什么?立即去找。” 这女的咳嗽一声,说声好,程志高又说:“见到之后,立即让他给我回电话。” 这女的等程志高挂了电话,纳闷的想:“平乡长不是调县里轻工局了吗?怎么还来乡里找他?” 程志高将座机挂掉,但是手机里和平安的通话已经显示结束了,是那边挂的,程志高又将电话打了过去,这下平安那边只有忙音了。 程志高心里疑惑,没听说平安结婚啊?怎么像是在带小孩呢? …… 县里的文件已经下来了,但是在走之前,平安必须给苗蒲禄再交待交待。 顾建民这个人非常的不走寻常路,可以说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顾建民干不出的,东方酱菜厂是平安的心血,可以说是平安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这个孩子刚刚的蹒跚学会走路,却要脱离家长的护送,平安不知道自己离开东凡之后,酱菜厂将会是什么样子。 一席长谈,平安和苗蒲禄都感叹万千,苗蒲禄身为状元新村的村委主任,但如今那个主任的位置和酱菜厂厂长比起来,简直如同鸡肋。 自己的这些都是拜平安所赐,平安要走,苗蒲禄心里很不好受,他陪着平安在厂里走了一圈,而后两人到了外面,顺着大路往前,苗蒲禄有感而发:“干的不好调走,干得好也调走,那到底是要干好还是干不好的好?” 平安:“不要说这种话,你也是村长,更是一个大厂的厂长,要有些觉悟。” 苗蒲禄比平安大,可是他并没有觉得平安批评自己是滑稽的:“我这个村长不干也行。还有这个厂长,你走了,我也不知道能干到哪天。现在做什么都是一票否决,难听点,让种树你的乌纱帽就挂在树上,让计划生育你的乌纱帽就夹在阴dao里,出力工作,但是前程未卜,没多大盼头。” 苗蒲禄见平安没说话,有感而发:“人呐,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没有了一点的自我意识,这其实是自身的进化倒退……” 苗蒲禄正说着,后面忽然的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不声不响的跃过了平安挡在前面,伸手就将一个东西塞到了平安的手里。 第160章荡秋千(三) 李德才? 大路上人不多,平安这会听着苗蒲禄的牢骚心里也在想事情,所以没有顾身后,更没想到李德才这个几十岁的人身体此刻这么矫健,竟然能跑到自己前面还硬硬的往自己怀里塞东西。 触手的感觉绵软,不像具有攻击性,平安接住了,低头看怀里的这个“东西”,沉声问:“李德才,你干什么?” 李德才给平安塞的竟然是一个熟睡中的孩子。 这个孩子有着一张和她母亲相仿的脸,像极了李笑梅。 李德才没答话,鼻孔急促的出着气,苗蒲禄一瞧平安抱的牢牢的孩子,怒声道:“你疯了!不声不响的,平乡长要是没接住,孩子不掉地上了!” “有你这样当爷爷的没有!” 后面跟着李德才的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说:“你要负责。孩子他妈不见了,你得管管。” 平安看了一下这人,没吭声,苗蒲禄质问说:“你这话说的糊涂,你是说要平乡长找孩子他妈,还是说要管这个孩子?寻人找公安,孩子妈不在有她姥爷,你们这是在干嘛?” “你得管!”李德才像是一头被圈起来无计可施的老狼一样,忽然的嚎叫了一声。平安看看,身体错过了李德才,往前面走。 平安不理李德才和其他人,他们倒是有些奇怪了,跟着问:“你去哪?” “你把娃儿抱到哪里去?” 苗蒲禄也不知道平安是干什么,但是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有原因,说:“你把孩子交给平乡长,你问那么多干嘛?要不你带回去?” 李德才不理会苗蒲禄,又跑了几步站到了平安前面,其他人也学样,将平安给堵住了。 平安看着这些人,心里即为他们感到可怜,又为他们感到可悲。 从前让李笑梅用那个误会来诬陷自己,已经是过去式了。杨得志已经离开,走的时候对平安一番肺腑之言,两人的斗争告一段落,矛盾已经就此揭过。 其实平安完全可以对杨得志以牙还牙,只是后来站得高了,眼光长远,觉悟增长,他有些不屑于用一种不入流的方式去打击杨得志。 从来政治斗争就用政治手段解决,用上不了台面的人身攻击,那说明了自己对对方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的原因都是因为用阳谋没法让对方甘拜下风,所以才使用阴谋诡计,这就跟家长教育孩子时方法不得当,本身位置力量就不对称,不能因材施教,不能言传身教,不能施以足够的耐心还嫌弃耽误事,最后气急败坏了要动手打孩子还恨铁不成钢一样。 所以,其实有时候诉诸武力就是无能的表现。 打打杀杀是能简单快捷的解决问题,但是像平安和杨得志之间如果使用“打打杀杀”让对方臣服,那简直就是国际笑话。 杨得志走了,可是李德才还在。这个倔强的老农民之前因为平安是乡长,再加上平安在乡里的声誉如日中天,寻思良久之下,才无可奈何的不再来找平安,可是在李德才的内心里,他还是希望女儿能嫁给平安的,也就是要平安为自己的女儿负责。 反正这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但能塞给平安,总比给别人强! 乡长是现管的干部领导,权力大得很,但局长是什么?那个姜炳璋连市里都去过!他们最后还不乖乖的多付了钱,还给了一块好地? 李德才今天就不讲理了,还带着一窝自己同宗本家的人一起不讲理。 “孩子他妈妈呢?” 没人回答平安的问话,平安又问:“你将孩子给我,那就给我,还不让我走,想说什么?” 李德才嗫嗫几下嘴唇,又是三个字:“你得管!” 平安问:“在这里吗?” 李德才:“……” 平安:“要么你说话说清楚点,要么,我要过去。” 李德才还是不吭声,苗蒲禄看自己身后没人,倒退了几步,给厂里打了电话。 “小梅走了,孩子你得管。”有人替李德才说了话。 平安:“好,那你们找李笑梅没有?” “找不到,”那个答话的人皱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管孩子。” “哦,”平安点头,面无表情:“你也是同李德才一样,觉得我应该站在这里管孩子?” “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能将孩子放一边自己跑了。”这人终于将目的说明白了,平安问:“你的意思是,我得随身将孩子带在身边?” “反正你得管。” “你是孩子的什么?” “我是李笑梅的堂兄。” “你看来明事理,我问你,要我给你们一个什么说法?” 这人沉吟一下,说:“写个字据,说你管孩子,管孩子他妈妈,今后不能让她们冻着饿着,有钱花。” “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 “要是签订一个收养协议的话,需要经过一定的程序,我不说我的收养条件不合适,你自认为有送养资格吗?” “送养资格是什么?” “孩子的生身父母,近亲属。” “你不就是孩子的父亲。” 苗蒲禄骂道:“胡说你妈!” 这几个人听了就要去打苗蒲禄,平安摆手挡住:“我要是孩子的父亲,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从何谈起收养和送养?我又为什么要给你们这些外人写什么字据呢?” 在这时,酱菜厂里跑过来几十个人,李德才几个一看慌了,张嘴就骂,苗蒲禄也破口大骂:“瞎了眼的黑心烂肝!一个个都尿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们还算是人吗?整个就是一群流氓!虚伪自卑盲目又无耻,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信仰根本就不知道道德为何物只知道利益和钱!平时能坑就坑能骗就骗,贪占便宜的时候就你们跑得快,遇到厉害的角色恨不得跪下叫爷舔人家的脚底板来苟延残喘!寻常时间咋咋呼呼就你们爱叫喊,真正遇到问题一个个一声不吭就像乌龟王八蛋!人云亦云堕落没有追求没有思想鼠目寸光得过且过,生就了简单的头脑不思上进就是被人利用当枪子使用的货色!你们这些只知道躲在阴影和死水沟里吃屎的垃圾臭虫!” “大路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就赖住了平乡长,还不就是认为他人好好说话!” “你们不看看东凡乡哪里不是平乡长的人!但凡过上好日子有良心的哪个不支持平乡长!” “蔬菜批发市场是谁搞的?酱菜厂谁促成的?你们现在一年多收入的钱一大部分都是平乡长为你们挣来的,一个个白眼狼不要脸,你管不住自己的女儿和人睡觉,早你妈的干什么了?” “还有你们!李笑梅什么样你们心里不清楚?和李德才这个老狗一样的想将好人给往死里害!你们都是无耻的无赖和畜生!” 这时平安怀里的孩子猛地哇哇大哭起来,酱菜厂的人一哄而上,将李德才几个给围了起来,与此同时平安的手机响了,他看到是县委办的程志高,可是接通后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讲什么。 大路上站了几十个人,看热闹的人也聚集了过来,酱菜厂的人这时已经将李德才几个给扭住了,平安本想让他们放手,可是再一想,对付野蛮只有比野蛮更野蛮,不受到教训没有感到疼他们就不会收敛,就故意的不说话,等着让李德才几个吃点苦。 一声汽车喇叭的鸣叫,平安看过去,人群外,顾建民站在一辆桑塔纳跟前往这边瞧,见到平安后就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让人都让让,嘴里大声的说:“我是东凡乡书ji顾建民,这是怎么回事!” 顾建民气度非凡,高大的身材洪亮的声音,到了平安跟前,已经从人群中将事情听的七七八八,先给平安打个招呼后,眼神凌厉的环视一周,说:“平乡长调到县里当局长了,东凡今后我是书记,谁敢放肆,我决不轻饶!” 顾建民即为平安做离职通告,也为自己打入驻广告,有人在喊:“将这几个无赖送到派出所关起来!” 顿时一片附和声,顾建民嘴里说着“有我在不容坏人放肆”掏出手机,打到乡里办公室,对那边接电话的人说:“我是顾建民,叫派出所所长立即带人到酱菜厂门口来!” 平安怀里的孩子还在哭,平安问李德才带奶粉奶瓶了没有,李德才脸憋得通红呼哧呼哧的说没有,苗蒲禄又怒了:“你这当爷的!简直了!” 黄永正带人到了现场,乡里刚刚接电话的那个女的也来了,见到顾建民和平安,顾不得和顾建民说话,将平安拉出来说县里程志高主任要你给他回个电话,很重要,紧急! 平安将孩子递给这个女的,女子将孩子接过,问奶粉奶瓶在哪,苗蒲禄又说了一句哪有!这个女工作人员也生气了,冲着李德才说:“你真是叫人没法说了!” 顾建民将程志高找平安的话听在耳朵里,但不知道什么事,一边让黄永正李德才几个带走,一边往平安跟前去。 不过到了平安那里,电话已经挂了。 “什么事啊?”顾建民问。 “就说让我去县里,没说什么事。” 顾建民哦了一声,笑:“都舍不得你走,想法子挽留你呢。” 平安看看乱糟糟的场合,也笑说:“这下可都是你的事了,你看怎么解决。不过,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可就找你,你脱不了干系。” 平安半真半假,一语双关,顾建民还是笑,说:“派车送你?” 郭全洲来调研,轮不到顾建民这个层次的去接待,不过平安不急着走,将苗蒲禄介绍给顾建民认识,说苗蒲禄老实能干会尊敬人,说顾建民大度爱才有风范。之后才说:“那好,我就坐一下书ji的专车?” 程志高已经着急的几乎要跑到东凡来,因为王经伦已经催了两次要平安立即到办公室等,这下平安的人终于在半路上了。 平安一时来不了,王经伦对郭全洲说平安在外地出差,不过今晚就回来,郭全洲说:“那晚上叫他到我宾馆房间来。” 原本要去东凡乡调研的,现在不去了,要平安晚上来会见。 宗国胜和王经伦都确定了,郭全洲就是认识平安。 平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了县里程志高见了面就说:“领导原本叫你陪着省里郭副书ji到东凡调研。” 平安眉头一皱,说:“我已经将东凡的工作移交了,我还陪着领导去东凡调研?” 程志高点头说:“原本。是领导要你去的。” 平安更不明白了,故意闹着情绪说:“这算是怎么回事?那你就说我不想去不就是了。” 程志高脸色变了,坦言直说:“我不敢说,也不能说,更不会说。原本如此,这会不必了。” 平安越加的糊涂了,程志高让平安坐着休息,自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第161章荡秋千(四)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儿子,其实平秋明和刘红艳也知道自己就没怎么管过,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管也不行,平秋明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平安要认真的对待生活,要认真的对待自己今后的人生。 平安给父亲母亲的回答是,自己以前糊涂着,现在正是因为清醒了,才坚决不会要米兰的。 如果因为要娶米兰是因为在高中那会两人就“睡”了的话,那自己到现在还和别的女人也睡过,那对别的女人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公平,那自己宁愿选择别的女人,也不会选择米兰。 平安对米兰说你寻找爱情的方式是通过和男人睡觉,而我睡得女人可能有些少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我还要继续的睡下去,因此劝米兰也去睡,看谁先睡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米兰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忽然的就知道了平安的好和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有工作的优越性了,也就是活的明白了,她对平安忽而软忽而硬、忽而悲戚万状、忽而强悍野蛮,于是导致了平安彻底的对她没有感觉,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梦游”一下才能将这个女人给摆脱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夕阳渐渐的落在了山的那边,刘可欣靠在平安的肩膀上说:“平安,咱两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刘可欣坐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学这几年,未来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事要去解决,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以后,你要是没有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就娶了我好不好?” “五年啊,你肯定就忘了我了……”看着刘可欣要生气辩解,平安急忙说:“我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同志啊!” 刘可欣伸手在平安身上轻拍了一下,一脸的嗔怒,平安笑了一下:“好,五年。我估计,你等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想平安是个什么玩意,还因为那时候爱你的追你的人,会从咱们学校门口一直的就排到了你家的门口。”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玩意’,再多的人也是别人,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那么多人,那我就从这些人身上踩着过来嫁你。” “哟嘿,**同志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水上漂啊。” “什么是水上漂?那是踩头功!” “是!雷……” “你再雷一下!” 平安急忙投降:“不说了,我不说了。” 刘可欣看着平安,好大一会才说:“你能吻我一下吗?” 平安看着刘可欣,将她紧紧的抱住了,刘可欣身体不停的在颤栗。好大一会平安才说:“我认识你,太晚了,我不配……” 刘可欣伏在平安的肩膀上说:“我认识你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哪有配不配?别老说不配。我说配,就配,你就是大坏蛋,也配。” 平安轻轻的在刘可欣唇上触碰了一下,可是刚刚挨住,刘可欣就像章鱼吸盘一样使劲的对平安吻着,像是要将平安的嘴巴舌头都要给咬烂咬掉…… 两人这个吻吻了很久很久,然后又坐了一会,直到月上柳梢头,才一起回到校园里,平安看着刘可欣进了女生宿舍,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刘可欣的宿舍忽然传出了女生们齐心合力的喊叫:“平安,我爱你!”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刘可欣被人从屋里又推了出来,站在栏杆那里对着他笑着…… 这时远处不知是谁在轻吟弹唱着罗大佑的那首《爱的箴言》: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 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乐泪珠飘落的过程 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平安忽然的觉得自己老了。 平安学习很好,他也早早的就和老师都说好了、送了礼,目的就是想留校,或者,到首都大学再进修两年(江雨也在那),按研究生待遇,条件是毕业后留校当老师,基本上已成定局。 但平安最终没有达到目的。办事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本是平安的那个名额,学校最终给了另外的一个人,十分抱歉,自己已经尽力了。 事已至此,徒说无益,平安很潇洒的笑着说没事,问那个留校的命运宠儿是谁啊,当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老师听了,表情有些难以琢磨,也有些只可意会,说:“是个女的,叫杨凤霞。了不得的一个人。” 杨凤霞? 我操! 了不得的人? 对呀。 这白莲花小婊zi世界警察! 平安没想到很快的和杨凤霞在校园里不期而遇。 杨凤霞看到平安后站住了,平安先说:“恭喜你。” 杨凤霞说:“哦。跟我来。” 哦,跟我来?这语气像是老师给学生说话。 杨凤霞在前面,顺着北门那片湖一直到了湖边的土丘上,这里这会没人,长了很多树,钻进去外面来人也看不到。 杨凤霞看着平安说:“你不来找我,我会去找你,我们之间,有些事要了结一下。” 我来找你?谁找你?心里想着,平安说:“我们?哦?既然彼此心意相通,那就谈谈?” “你不已经来了?” “对老师我得客气点。” “说吧。” 说?你不说?那好:“其实,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一直没机会,这会要走,想再不给你说,以后还真就没机会了,那太遗憾了。” 杨凤霞看着平安,却没有冷嘲热讽,又瞅瞅远处的湖光山色,说:“怎么不早说呢?现在晚了。” “晚了总比没有强。” “我哪里有意思?” “哪都有意思。我发现你活的很明白。” 杨凤霞的表情有些难以琢磨:“挺有意思?活的明白?说这些有意思吗?你只是心里不平衡,你在恨我,你在想你学习好,也挺会来事的,关系都拉好了,可是最后却败给了我,你无非就是想羞辱我换取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平安想说话,杨凤霞抢先一步阻拦了他:“——你不用说话,我告诉你,你是我们这一届同学里面少有的几个头脑清醒的,但是你关注的不在重点上,你以为你对未来的把握已经十拿九稳了?没有,你没有被生活逼到绝路过,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你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为之付出什么 第162章事事不由人(一) 平安进入平安易居的时候,保安警惕地拿职业的眼光审视他,像审视一个怀惴作案工具的嫌疑人一样。 平安太年轻,他的打扮既不像是业主,也不像装修工,倒像是个派送小广告的。 平安易居在市里属高档住宅区,里面像一个小村落,有流水,有小桥,有假山,还有草坪,不同的是,乡下的村落没有高楼,而这里的高楼却像一堆堆积木似的,砌搭在规划齐一的“村庄”上。 平安当时选择在这里买房子,首先就是冲着这个名字来的,“平安”,和自己同名,还有就是平安易居里面有几套房子全装修好了,连家具都是现成的,这让平安省却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于是他就付了钱。 买了房子之后,平安很少来住,因为留县工作比较忙,往常他就住在县里安排的房子里。 现在搞推销的一个个穿的都像是银行大堂的那种服务的经理模样,西装革履,仿佛推销的不是推销的,倒像是上门和你谈几千万的生意,恰恰平安年轻,穿的西装笔直,皮鞋锃亮,还像模像样的夹着一个公文包,干干净净的脸和梳的很齐整的头发给保安的感觉就是一个要混进小区的骗子。 直到平安拿出了出入卡,保安这才放行,还歉意地说:“对不起先生,前天小区发生盗窃案,是有人冒充某品牌销售代表进来的,说是要上门送货。” 高档住宅区的保安比较有素质,开口必“先生”,检查当然严格。平安脸上微笑,不做理会,径直地进入小区。 平安易居小区的格局是统一规划的,层与层距离相等,幢与幢高度一致,连拐进的通道也都一样种上了玉兰树,一样的繁茂,树下的板凳,一样的高低,阳台玻璃门窗,一样的颜色规格。 楼层的防盗门可能有人进门推力太大,忘记关了,平安走进去,到了家门口,开门,进去之后又关上,换上拖鞋,在放水要洗澡的间隙里,平安站在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后面,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阳台比平安原来住的房屋客厅还大,意大利瓷砖,欧洲拱门设计,放眼眺望,城市一览无余,道路像一节节细长的管道,密集蠕动的汽车,像飘浮在上面的污染物,慢慢流动,行人更像一只微小的蚂蚁,用气味传导着同类,寻找着密布在管道以外的蚁穴。 平安易居周围的楼台与之相比,显得错错落落,猥猥琐琐,像跪着翘起,露出的一个个向天的屁股。 平安努力地寻找着他原来居住的地方,但始终看不见,只能凭方位判断它的大概位置。 外面的风吹拂起了阳台的帘子,呼呼地登堂入室,穿过房间、客厅,从入户阳台席卷而过。 阳光充沛,满屋生辉。 表面上看,人们似乎最需要的,是寄托身体的房子,对于一个漂泊者而言,过去这人可能感慨的是,眼前有千千万万的窗户,唯独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人们似乎都在想房子,似乎能够拥有几套房子,是衡量人生几斤几两的基本元素,但是再深究起来,人们最最需要的,终究也不是房子,不是金钱,是一种安全感,深层了而是一个心灵的皈依。 洗完了澡之后,平安只穿着睡裤开始洗床单被罩,他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在音响里放了蓝调音乐,这时他发现了一个疏漏:这屋里的阳台上没有装上晾衣服的架子。 怎么自己从前就没有注意到呢? 这是个不能被原谅的错误。 现在必须尽快晒干床单,晚上睡觉才好盖上。 外面阳光正猛,平安想起来下面草坪空地上,有一个专门晾床单的不锈钢做的衣架,于是穿上运动衫,拎起床单放到盆里,到下面来。 平安打小自理能力强,他晾放床单的动作极其优美,像干练的渔家在抛网捕鱼,床单在他的手里如一片飞落的彩云,降临在张臂以待的金属衣架上,之后,安放把床单的皱角用手抖开,“哒哒”脆响,像一个训练有素的乐手,弹拨着一架硕大的竖琴,发出了清丽的和鸣。 这时有两个院里的女邻居们从一旁走过,惊奇地看着平安在晾晒床单,一脸羡煞,都热情地跟平安打招呼:“洗床单呀,日头正好呢!” 平安“哦”的答应一声,报以微笑,一个女邻居也以微笑回报,过去之后悄声地对同伴说:“你看你看,会赚钱的男人不等于就不会做家务,这种男人最帅。” 这时刚刚那个审贼一样审视平安的保安巡逻经过,笑笑的打招呼说:“没事没事,这里不会丢东西的。” 平安还是笑笑,转身上楼。 天色逐渐黑了,床单被罩也晾干了,收回来后铺好,平安在上面躺了一会,嗅着床单上带着的阳光的气味,而后起身,看着外面昏暗的景色。 平安所住楼层对面是另一个小区,那个小区和平安易居其实还是同一个开发商,不过建的时间稍微早了一些,这会平安百无聊赖,拿着咖啡杯子漫无目的的瞅,发现有和自己面对面的楼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饭。 不过,等了一会,平安还是发现了有一家与众不同,这家宽大的阳台玻璃门后,有一个女人穿着紧身的衣服,在做瑜伽。 这个女人的脸,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原因,平安看不清楚,但是瞧她扭曲柔韧的身材,真是好看极了。 平安不禁的目瞪口呆,因为这个女人瑜伽的那种姿势,实在是太棒了,很容易的让平安将她和性联系在一起。 这个女人以奇怪却既具有诱惑力的姿势保持了很久,平安始终没有看清她的脸,不过根据经验和肌肉皮肤的分析,这个女人年龄不会太大。 是个少妇?还是没结婚的女子? 平安看了很久都没有结论。 就在他要进一步一探究竟的时候,电话响了。 等平安接了电话过来,那个做瑜伽的女人已经离开,不见了。 直到很晚,那个大大的窗口都没有再出现这个女人的身影。 看来,她也是独居。 平安决定,自己要买一个望远镜。高倍的,能看到月亮上面坑坑洼洼的那一种。 这个夏天热的让平安的心随着一起的躁动了起来。 …… 平安的心里保持着平静,俞洁说的很对,别看自己已经是县里的副县长,其实还没有在乡下当乡长过得舒坦。 王经伦那边管着人,傅莹花这边管着钱,这几乎就是全国官场的一个不必明说的规则,而除了常务副县长在工作中的费用能像王经伦和傅莹花实报实销之外,副县长们手里有什么呢?人事权还是财权?你什么都没有,除了分管的那几个部门外,那平时谁喜欢搭理你? 可事情总是辩证的,要想往上更进一步,副县长就是必不可缺的台阶,所以就算没有在乡镇呆着美,副县长这个位置还是有人挣着来干的。 只不过,平安是负责工业商贸的副县长,要落实县里各种的工作,像王经伦倡导的五五七八工程,这和当乡长比,就不止是在行动上予以身先士卒,还要在理论上予以说明和维护。 王经伦的五五七八工程,首先就在傅莹花那里不能被统一认识。 傅莹花始终认为,五五七八规划虽然理想宏伟,实际上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那个冒牌的李巡视员之前,傅莹花还只是默然表示支持,在那之后,傅莹花则公开的表示了对王经伦的反对。 傅莹花对王经伦将县里人员大幅度的调整非常不满。 县里的会议上,王经伦几次的一再强调,改革是一场革命,要有勇气要有决心,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傅莹花则说,这是很盲目自信的做法,根本不是什么改革。 王经伦和傅莹花公开的唱反调,这让县里其他人无所适从。 王经伦心平气和地给大家做工作,说东凡乡产值已经接近亿元了,全县十五个乡镇用五年时间还没有四分之一能赶上现在的东凡吗? “再想一想,商贸大道建成后,筑巢引凤,两年免税,三年减税,提供优惠政策,乡镇和外地的商贩们还不来吗?” “我们可以提前发售商铺,将资金先拿过来建设,这叫借船下海借鸡下蛋。目标设定了,才好有奔头,我们努力一下,完全有可能的。” “现在有许多新项目在等待开发,我们到省里跑资金,到银行去贷钱,我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错过了机会,我们就有愧于时代,有愧于人民的重托。说句心里话,干不出成绩来,我们对上对下对自己都交待不过去。” 王经伦需要说服的,也就是傅莹花:“你的一些意见还是很值得我思考的,我们是应该充分发扬民主,集思广益,避免走弯路和多交学费。有些问题,私下我再跟你交换意见。怎么样?” 王经伦这样低姿态,傅莹花还能说什么呢? 平安分管工业商贸,他在底下各企业调研之后发现,县直企业的形势非常糟糕,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技术力量严重不足,经营观念保守滞后,生产管理随心所欲这几个方面,于是他将这些给傅莹花做了汇报,傅莹花说:“你说的问题不光我们留县存在,这比较普遍。你的调研很重要,要再深入一点,看看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法。” 傅莹花说的很客气,也很宏观,但其实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就是说归根到底事情还需要平安自己去做,错了对了,平安罪责自负。 傅莹花还是那个傅莹花吗? 也许是的。但平安已经不是那个平安了,因此傅莹花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有很多事情平安还在摸索之中。王经伦和傅莹花都是领导,要是自己两边都不讨好,那么就需要自己的独立。 可是自己能独立?细观县里的其他人,都非左即右,平安还没发现哪个是不站队的。 独立需要力量与支持,郭全洲那里完全就是个谜,在这个谜没有被平安解开之前,他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 阳光一直很好,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将近七十岁的县化肥厂老厂长段一河撑着拐杖走了进来,张嘴就问:“这还是不是工人阶级的天下!” 段一河的身后是王经伦的秘书葛天超。平安还没答话,葛天超对段一河说:“这就是平县长。” 葛天超为什么将段一河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第163章事事不由人(二) 平安没问,葛天超将段一河送进来对着平安笑了一下就离开了,仿佛就是一个押解护送的差役。 段一河当年也是留县的风云人物,平安要给段一河让座,段一河两眼睁得透圆,用拐杖戳着地吼叫:“我的房子你们给拆了,我要一点化肥都不给我,你们这还让我活不让?” “请坐下来慢慢说。”对这种倚老卖老的人物,平安除了心平气和还得是心平气和。 平安思索着,难道段一河是从王经伦那边被送过来的,还是葛天超半路碰到的? “蔡保民这个王八蛋,他糊弄了我几回了?他奶奶的,我舍着这张老脸找他一次找他一次,他每次都给我耍滑头,当年老子就不应该将他给提上来,这会对老子玩官腔!” “蔡保民就是白眼狼!” 蔡保民是轻工局的局长,平安那时候差点就去了轻工局。蔡保民去轻工局之前在县化肥厂工作,算是段一河的老部下。 等了一大会,平安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段一河退下来后住在化肥厂的住宅楼那里,那一块所有在一楼的住户无一例外的都在房屋外面搭建了附属的小房子,或者干脆用砖、栅栏将门前屋后的一部分区域给圈起来,在里面种花甚至种植蔬菜,完全的当成了私有领地,非常影响别人的通行。 前一段县里曾经发生过一起严重的火灾事故,因为乱搭乱建,消防车在小区外面急忙的进不到火灾现场,导致救助不及时,市里县里责成相关单位在全县范围内进行自查自纠,限定时间,而后对违章建筑统一进行了依法拆除。 往常这种行政措施不是没有过,许多人都没有当回事,以为一阵风过去,该怎么还是怎么,但这次不同,执行的很彻底,这中间就将段一河住所的后面小房以及前面菜地给推了,段一河认为上面没有给自己留脸面,导致自己在邻居面前很失身份,找相关部门闹了好几次,大家都知道他也就是想让人说几句好话,显摆一下老厂长的威风而已,没人当回事。 段一河之所以对蔡保民有意见,是因为留县的老企业这会也就是化肥厂还有点效益,化肥的销量还行,有些人想在中间捣腾一下,赚一个差价,于是就找上了段一河。 段一河在房屋拆除中丢了脸,有人求到了自己门前,他依旧的想摆摆老厂长的威风,何况他觉得要化肥根本就不算是个事,但是他和现在的化肥厂厂长不熟悉,就以老上级的姿态给蔡保民打了电话,蔡保民听了当然不会拂逆老领导的面子,就答应了。 但是化肥厂最近的销量的确供不应求,排队也要半个月之后拿到货了,化肥厂看蔡保民的面子挤出了一点给求段一河办事的人。 不过这些化肥实在是杯水车薪,这人急着想多拿到化肥好多赚钱,就再次登门,找到段一河,说话一边恭维,一边暗示有人不听你老厂长的话不给你面子。 段一河果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满口的答应,再次给蔡保民打了电话。 蔡保民依旧的对段一河和声细语的,但心里已经不以为然,想这个老厂长也太不知道进退了,难不成将现在的化肥产量全给你让你去赚钱? 于是蔡保民表面答应,实际上已经不再理会段一河。 段一河等不到化肥,按捺不住,竟然亲自去上门找蔡保民。 蔡保民这一段心情实在不好,原来是说将他的职位有所调整的,但是搞来搞去的,他还是猫在轻工局,那天段一河找到蔡保民的时候,蔡保民刚刚从王经伦那里回来,肚子里正窝了火,看看依旧说话趾高气扬的段一河,蔡保民心里堵的慌,想你就这么会搞事?你还没完没了了,退下去还不遗余力的想发光发热,我这个局长是给你干的? 蔡保民表面对段一河非常的客气,但是给段一河那张签给化肥厂厂长的条子,留了一手。 段一河已经退下来十多年,对于现在的留县职场里面的勾勾当当,并不十分了解,他在蔡保民的办公室喝着茶,吸着蔡保民亲手递过来的烟,满嘴的想当年想当年,还小蔡小蔡的叫着,赚足了老厂长的威风,而后,段一河也客气了一下,说蔡保民,回头,我是要请你吃饭的。 蔡保民正色说,我哪能让老厂长老领导请我吃饭,回头是我登门拜访要听听老厂长的教诲呐。 段一河一步三晃,拄着拐棍拿着蔡保民批的条子就走了。 但是求段一河办事的那人拿着条子就是不能像上次那样领到化肥。 化肥厂的人一看蔡保民的这张条子就明白了,这条子上的“同意”两个字,很有讲究。 “同意”这两个字如果是横着签的,那就是可以搁着不办的意思,同样如果“同意”两个字是横着签的,但后面有一个实心的句号,那这件事必须要“全心全意”的办成,如果“同意”后面是一个空心的句号,意思就是百分之百的办不成。 如果“同意”这两个字竖着签的,意思就是“一办到底”了。 化肥厂的人知道蔡保民字面里的意思,段一河和求着办事的人哪懂这个? 于是等来等去的,这人没辙,只有一直的催段一河,段一河再舍着老脸给蔡保民打电话,蔡保民接着满嘴答应,呵呵的笑,可段一河去找蔡保民的时候,就总是见不到人了。 后来这个倒卖化肥的察觉出了味,但是他不给段一河直接说段一河老了,没人看你的面子了,他说自己为什么总是等不到化肥?原因是化肥厂日以继夜生产的那些化肥都被蔡保民的儿子蔡东坡给捣腾走了,人家早就赚了大钱了。 段一河问怎么回事?这人说你还不知道啊,蔡保民的儿子蔡东坡开了一家商贸公司,什么都捣腾,什么来钱快卖什么,譬如说化肥,这么紧俏,你想啊,近水楼台嘛,有钱不赚,王八蛋呀。 段一河一听头脑发热,但是并没有发热到不能控制的地步,他去了解了一下,蔡保民的儿子还真的开了一个贸易公司,还正在从化肥厂一车一车的拉化肥! 要闹就闹个大的,于是,段一河一副为民请命的姿态,去找了王经伦。 但是王经伦哪有时间管这个,让秘书葛天超将段一河给送到平安这里来了。 平安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个满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老头在自己这里戳拐棍的原因,也满口的答应着,好话说尽,段一河却在平安跟前习惯的摆起老姿态,问:“你说,我反映的这个问题,你几天给我解决?” “我尽快。” “几天?”段一河不依不饶。 平安心里笑了,这老爷子就是个得理不让人,怪不得蔡保民那样对他,再说化肥厂前些年多风光,你怎么会想到如今规模已经不到当年的一半? 平安:“明天,明天就给你答复。” “好,那我就看你的行动了。”段一河说着又感慨了一下自己当年那会,县里的工作是怎么怎么效率高,那会上面是要将自己提拔当县长的,可是自己为了留县的化肥事业,还是坚守在了化肥厂的第一线。云云。 将段一河给送走了,平安琢磨出味道来。 段一河反映蔡保民的儿子蔡东坡倒卖化肥,因为蔡保民是轻工局局长,也的确是属于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所以王经伦让葛天超将段一河带到自己这里也算是对的。 可是王经伦一句话的事情,非得让秘书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送过来,是嫌自己这个最靠后的副县长没事干还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处事及工作能力? 想了想,平安打电话将蔡保民给叫了过来。 蔡保民五十六了,身体比较胖,进来一脸的笑,平安心说我没去顶你的位置你还笑,笑的这么甜美,你真行,就这一点,我得佩服你。 蔡保民笑,平安也笑,笑的比蔡保民还灿烂:“我差点就被段老厂长给掀了屋子,蔡局似乎很开心?” 蔡保民知道平安叫自己来干嘛了,没来得及说话,平安又说:“你答应的他的事拖着办,他让我明天就给他答复,所以,我来请蔡局出出主意。” 蔡保民笑的更开心了:“我当是天蹋下来呢,这还不容易,我明天给他将事情办了,哪能让你费心。他太执拗,你不要跟他计较。” 蔡保民没等平安让座,自己坐在了平安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似乎在说我已经前进无门,也就快到站了,就是在等着退下,你别在这件事上对我上纲上线。 “平县长年轻,前途无量呀,我不行喽。”蔡保民的这句话在这个场合有些无中生有,即像是对平安的感慨,又像是暗示平安的年轻,来日方长,好自为之。 蔡保民这样油滑,平安坐下望着他说:“你儿子蔡东坡开的商贸公司,你给他批了多少条子,卖了多少化肥?还有没有别的?” 蔡保民猛地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没想到平安这么的直接尖锐,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说:“化肥这事是有,人情往来的,自己孩子开的公司,也不能排斥在外。东坡没考上大学,他跟南方的一个老板合伙倒了一点钢材、水泥和化肥,做生意嘛,也算是促进我县的经济增长。” 平安:“这中间没有一点问题?” “没有。”蔡保民很严肃的说:“我敢保证,我儿子没有在我这里搞投机倒把。” “是吗?”平安又问。 蔡保民这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答了一句:“但我不能保证他在外地没有参与官倒,我也不能保证其他地方的领导们没有帮助我儿子搞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在此时还是刑法中规定的一种罪名,顾名思义即是以买空卖空、囤积居奇、套购转卖等手段获取利润,后来刑法条文修改,投机倒把罪被除名,分解出几种常见罪,例如合同诈骗罪,非法经营罪,强迫交易罪,倒卖车票、船票罪,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罪等。 蔡保民的意思是别人都倒卖物资赚差价,这是普遍现象,即便我儿子确实犯了事,但错不在我这里。 平安笑笑说:“没有最好。这事影响这么大,老厂长是从王书ji那边过来的,被葛天超送过来的,我问一下,也是履行职责。” 蔡保民明白了平安的意思,因为这事是王经伦过问的,平安所以才让自己来。 这样说,平安也的确是在“履行”而已。 蔡保民走后,平安在去傅莹花那里汇报别的工作的时候,将这件事“顺带”提了出来:“这个段厂长的脾气那么大,人都上年纪了还那么的火爆,那拐棍戳的,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是怎样的……” 平安说着笑了起来,傅莹花却没笑,问:“县里的老牌企业也就是化肥厂了,可不能出问题,是不是存在段老说的那种情况,这个要核实一下。” “你准备明天怎么给段老答复?” 平安说:“就按照蔡局长说的回答,市场经济,允许低买高卖。” “那这里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傅莹花重复了一下,平安思索着说:“那我去查一下?” 傅莹花不吭声了,平安再说了些别的,而后走了出去,看到谢乐迪往唐高增那里过去,平安瞧着谢乐迪的脚后跟,心想也好,扯起虎皮,咱也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164章事事不由人(三) 王经伦让自己的秘书葛天超将段一河带了过来,傅莹花让平安核实,平安就牵头,让纪委和相关部门人员进入轻工局,将蔡保民在轻工局这几年的各项指标和工作彻底查了一遍。 不过从核查的报表来看,没什么问题,再说走账这种事怎么可能查出问题?能在账面上查出问题,这帐的内容和背后隐藏的麻烦就大了去了。 但平安的醉翁之意不在查账,“履行”两位领导交办的事情而已,不查的轰轰烈烈,怎么能表现出自己是在履行上面的意思呢? 平安在县里住在县宾馆里。 县里的领导每个人在宾馆都有包房,平安自然等同,这晚房门被敲响,开开门后外面站着蔡保民和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也就二十一二岁,长的唇红齿白,十分的健康,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些水果。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能登门拜访已经是需要顶着一定的心理压力了,平安笑脸相迎,让座坐定,蔡保民介绍说这个女的叫蔡少霞,是自己的侄女。 蔡少霞在轻工局工会工作,声音甜美,嘴里将平县长平县长叫的很顺,当她坐下的时候,平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个蔡少霞的身段有些像自己在平安易居见到的对面那个做瑜伽的女人。 不过这一段都没有回去了,高倍的望远镜也没有来得及买,不知道那个女人这几天又练了什么新的姿势? 对于蔡保民和蔡少霞的来意平安心知肚明,他没打哈哈的习惯,再说让别人先说尴尬求人的话没什么意义。蔡保民五十多了,什么没见过? “轻工局的事情我要汇报的,”平安从蔡少霞提来的水果里拽了几个香蕉,递给蔡保民和蔡少霞,而后自己剥了一个张口吃:“段老厂长那边你办好了没有?” 平安轻飘飘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掉了,蔡保民说:“办了,不过段厂长你也知道,还是不满意。” 蔡少霞说:“现在市场经济,市场调节杠杆,别人带头做生意,同样的付出了精力和才华,为什么有人就是不愿意看到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平安看看蔡少霞,笑:“允许啊,可是我们以身作则先富绝对不被允许,不能假公济私嘛。” 蔡少霞撇了一下嘴,模样有些俏皮:“我有时候真想辞职和我哥去做生意,那多自由。” “你是说你现在很痛苦?”平安将一个香蕉吃完,看着电视屏幕上面的画面,蔡少霞说:“痛苦也不是痛苦,就是有时候觉得身不由己。” 平安笑了:“挺有想法的,能意识到自己的身不由己,就是对自己负责任的表现嘛。” 蔡少霞大眼看着平安,噗嗤一下笑了,平安和蔡保民都问你笑什么? 蔡少霞摇头说:“我不说。” 蔡保民:“你这丫头,还保密?” “我就是想,平县长原来真的这么年轻,不过,说话却老气横秋的。” “你这孩子!”蔡保民皱眉:“怎么说话呢?” 平安心里笑,脸上也笑,蔡保民真的挺有意思,带着他漂亮的侄女夜访,不会是想将侄女介绍给自己吧? 也是,自己真他妈的要找个女人结婚了!可谁要嫁给我?我到底娶谁呢? “人是会被环境影响的,别人都这样说话,我也就学会了。” 蔡少霞见平安没怪罪自己,神态更加的自如了,这会电视上正在演一个战斗的剧目,她说:“听说平县长研究生毕业,想问你一个问题,不是,算是请教吧。” 蔡保民笑了:“你还想为难平县长?你说说。” 这蔡家一老一少的对答让平安觉得比看电视好看多了,点头说你问啊,我最不喜欢回答问题了,但可以回答你提出的问题。 “那个,你知道黄花岗起义,谁打的第一枪?” 蔡少霞说着眼睛骨碌骨碌的转,蔡保民不吭声了,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平安想想说:“参加黄花岗起义的有黄兴、喻培伦、方声洞等等人,对不对?” 蔡少霞点头:“对。” “那是黄兴打的第一枪吧?我记得好像是。” “哦,那谁打的第二枪呢?” 平安笑了:“那我哪知道……不会还是黄兴吧?” 蔡少霞不知与否的问:“第三枪谁打的?” 平安哈哈大笑:“完了,好,我坚持到底,还是黄兴!” “恭喜你答对了!”蔡少霞笑的很开心,将白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我们那时候上学,有一次考试,老师就出了这个题目,结果这道题全空着,没人答,后来,老师解释的时候就说了,这种题就是考验人的逆向思维的。” “所以说,平县长真是不简单。” 蔡保民这时皱眉说:“你们老师真是,怎么出这种题让人做?这有什么意义呢?考历史还是考人的思维能力?串了学科了吧?” 蔡少霞耸耸肩,轻轻哼了一声。 今晚的主角似乎就成了蔡少霞和平安,蔡保民倒像是一个多余的电灯泡了。 从头到尾,蔡保民和平安只说了两三句关于轻工局的话,此后就是蔡少霞和平安胡拉八扯,似乎就是男女在拌嘴往着打情骂俏的方向去的。 在送蔡保民两人出去的时候,平安特意的看着蔡少霞的背身,不过她今晚穿的是宽松的职业装,身材怎样,根本看不出来。 平安向傅莹花汇报查轻工局的结果,意思是纪委、反贪局都去人了,轻工局没问题。 “没问题就不应该怕查,查清了后才能证明蔡保民是光明磊落的。他的事现在还不能最后下结论,只是从报表上看没问题,但所反映的问题到底存在不存在?” 平安听了想傅莹花为什么揪住这个蔡保民不放? 这时傅莹花拿出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是傅莹花亲启。 告状信? 傅莹花示意平安打开看,平安打开一目十行,里面的内容果然是告蔡保民的,说蔡保民把持轻工局,造假报表,贪污受贿,和他的儿子蔡东坡一起贪赃枉法,目无纲纪,罪大恶极,甚至还说了不杀蔡保民不足以平民愤的话。 这份告状信里面附录的还有关于蔡保民给好几个企业批条子的复印件,上面的字迹确实是蔡保民的,当然要是这样查下去,蔡保民的确是存在着问题,有事没事都跑不掉。 平安看完不吭声,想着怎么说话,傅莹花手里拿着笔,似乎在忙着批文件,等了一会,见平安还是不开口,干咳了一声。 平安询问:“那,让检察院介入?” 傅莹花的话音不带一点的情感色彩:“你分管轻工局,你全权处理吧。” 我怎么可能全权处理?我是王经伦? 但是这会不能再说一句话了,傅莹花的态度平安总算是知道了,多说无益。 平安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不是想一上来就提刀杀人的! 再说自己到底是提刀的还是那把被提着的刀还没搞清楚。 得罪人的事绝对不做,莫名其妙得罪人的事情更不能去做。 平安思来想去,觉得再在办公室见蔡保民不合适,就还是在夜里让蔡保民到宾馆房间里来。 这次蔡保民是一个人来的,这人老成精果然不是白讲的,蔡保民清楚平安有话对自己说,再带蔡少霞不合时宜。 平安将傅莹花的那份告状信拿给蔡保民看,蔡保民看完说:“我不怕查,我只能说我没有问题。” 平安不吭声,蔡保民又说:“说的说,干的干,说的给干的意见,很多人不干事,但告状的本事大得很。” 平安问:“这材料里说的事情都不是真的?那这些条子和相关的附件都是什么?” 蔡保民沉默了一会,说:“的确是有出入的。不过,都是特殊需要,才那样做的。” “具体点,都是什么特殊需要?” 蔡保民又沉默了,平安很耐心的等,蔡保民嘘出一口气说:“我不便说。但我没贪污受贿。” 平安:“你以权谋私?” 蔡保民:“我没有。” “事关你儿子,你自然不便说。老蔡,我刚到县里,你要知道我对于这件事是很谨慎的。” “蔡局”成了“老蔡”,这是一种推心置腹。 平安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蔡保民当然听得懂平安在暗指什么,平安的谨慎来自于身不由己,事情的起因和过程蔡保民也心知肚明:“是,平县长,我知道。不过有一点,这里面说的事情都不是在你分管期内发生的,所以,从组织纪律的角度,我不对你说,也行。” 不在自己的分管期以内?平安想这话没必要再问下去了,事实已经很明确了,傅莹花铁心的让自己查,可单纯的查蔡保民有意义么?有必要整死一个轻工局局长? 项庄舞剑。 蔡保民对自己三缄其口,还不就是明白他已经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不能轻易摆脱? 平安此时身不由己,估计,王经伦这会也会感到恼火吧? 不管王经伦那时让葛天超带着段一河来找平安到底是做什么是什么含义,这会都被傅莹花将事件给推到了一个高度,推到了需要王经伦和傅莹花直接对面的那个高度。 平安将蔡保民送到了外面电梯门口,蔡保民就要上电梯,平安伸出手来,蔡保民微微错愕,伸手和平安紧紧一握,抿了一下嘴唇,点点头上了电梯。 王经伦去省里跑五五七八工程的资金去了,等他回来,傅莹花已经让监察等部门将蔡保民给带进去询问了两天,同时,蔡保民也阐述了相关问题:他批的那些条子都是王经伦、之前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宣传那边的李军部长,还有其他县领导打的招呼。 至于说蔡东坡所办的公司夹在县领导的那些批条中扣留一些物资进行倒卖,是有的,但蔡保民从来没有单独为儿子蔡东坡批过什么东西。 王经伦回来后,在他的过问下,蔡保民被放了出来,停职反省,等候处理。 留县机关许多人都汗流浃背的同时感到心惊胆战,感觉这个夏天从上而下刮来了一股强劲的寒风。 第165章心境 彭佩然一直的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根本没意识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成熟雄性动物正目光睽睽狼一样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平安一直的盯着彭佩然看,而彭佩然忘我的就让平安看,她始终都很认真的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往平安这个方向瞧一眼。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两分多钟,平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无耻就无耻,他的确他不想将视线挪开,直到彭佩然拧着臀提拉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平安才想到干嘛想要让徐凤霞当自己情人呢?情人嘛!这个彭佩然不知道要比她合格多少倍! 平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撼着兴奋了一下,他回到了屋里,再次看着窗外的原野。 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而自己却这么下流而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有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体。这种肮脏疯狂的念头似乎和外面葳蕤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平安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他在想叔本华的一句话,借此来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一个精神丰富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但对于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接连不断的聚会、看戏、出游消遣都无法驱走那折磨人的无聊。 或许自己就是无聊,也是对优秀女人的身体有着冥顽不灵的执着贪婪和喜爱。 那么让自己继续的无聊,让理智去见他妈的鬼! 平安正想结束自己的这种打气似的冥想,准备干脆的去彭佩然那边和她发展一点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或者结束一点什么关系,有个人站在了门口,他以为是彭佩然,但是从床上起身拧过头,却发现是米兰。 平安本想趁着这个炎热的午后去彭佩然那里和她先暧昧而后伺机而动铺垫一番发展一段纯肉体的关系,当然,要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自己就从此以后彻底的断了这种私密又卑劣的念头,否则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种由彭佩然身上传达过来的对于漂亮女人的深切的欲望给弄得内分泌失调脑神经回路。 但是米兰的忽然到来,打乱了他疯狂又贪婪的计划。 平安有些惊讶,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米兰这个时候的忽然到来,天这么热,她真够可以的。 不惊讶的是,他知道米兰迟早会找到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安直言不讳,米兰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自己到了电扇下面吹着说:“地球才多大?你这还没出本市。” 和米兰说着话,平安的心里在想着彭佩然,米兰的裙子在风扇下面不停的摆动着露出了让平安十分熟悉的姣好的双腿,平安想今天没机会去勾搭彭佩然了。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平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米兰将罐头吃完,过来也看着窗外,说:“你看什么呢?” 米兰离平安很近,她身上那股让平安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平安的嗅觉,她的胸贴着平安的背,让平安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还是刚刚冥想彭佩然让自己酝酿的,但是此刻米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 外面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这让平安此时也兴致勃勃,他让米兰站在了窗前,从后面将米兰抱在怀里,说:“米兰,我真的喜欢过你。” 米兰没说话,用嘴过来找平安的嘴,平安不让她转身,两人就这样吻着。 亲热了一会,平安过去将门关上将窗帘拉住,等他转过身,米兰已经熟稔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扶着椅子站在电扇的下面。 这个姿势太诱人,她总是这么的直接和嚣张,完全的随心所欲。 平安过去就和米兰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彼此癫狂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平安,平安老师,在不在?” 彭佩然? 我操,这时候你过来干嘛? 平安立即停住了动作,但是米兰不让,这时彭佩然又叫:“平安?在不在。”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彭佩然又敲了一下门,嘴里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难道他回家了? 这个小插曲让米兰和平安越发的疯狂,平安将米兰幻想成了彭佩然,米兰因为要离开本市,有些舍命陪君子最后一战的架势。 等一切结束,米兰说:“我很后悔,要是那时候不闹,你也不会跑到这个边缘地带来当教书先生。” 平安说:“没什么不好,这都是人的命运,是我该经历的。” “你也信命运?我真的不会缠你了,你都放弃了市里的工作跑到这来了……我会找个人嫁出去的,只是今后,要是想你了,你别装作不认我。” “那不会,肯定不会。” “要是我在你们学校找一个男的结婚呢?天天就能见你。” 米兰明显的是调侃,但是平安已经不在意了,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让身上的汗水落,说:“这里的人都配不上你。人之初,性本善,黄狗咬住先生蛋,先生疼的直叫唤,学生说我没看见。” 米兰咯咯的笑,笑的花枝乱颤:“包括你?” “是的,包括我。你其实是很多人青春的梦境中的那个梦,但是你却自己不知道。” “我那么好?” 平安认真的说:“真的好。” “那你干嘛不要我?”米兰有些费解。 “不是我不要你,我连自己都不想要。” “这么深奥?”米兰对平安的话不能理解:“那你慢慢想你该干嘛吧,好了,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上了年纪,他们需要你。” 米兰难得的说了一句替他人着想的话,平安心说他们需要我?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他们,我谁都不需要,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谁要知道我需要什么,麻烦告诉我。 米兰走了。 往常,米兰都是在没事干生活找不到目标的时候就来找自己,这会她有了新的去处,有了目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缠自己了。 米兰真的走了。 日子骤然的愈加无聊了起来,和米兰纠缠了这么几年,自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她说不打就不打了,她放弃了战争举了白旗撤离了战场留下了空兀的空白和形影相吊的自己。 那自己能干什么?俞薇在哪?江雨?和刘可欣的五年之约?考研究生?想法子回市里?还是继续扎根二中实施义务教育混吃等死? …… 平安在操场上对着球网不住的投着球,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空旷的校园这会只是他一个人,噗通噗通的,声音单调又沉闷,这时从大门外开进来一辆桑塔纳,车子一直的驶向了校长住的地方,没一会,这辆车又开了过来,停在一边,车上的司机下来,是个和平安差不多的年轻人,只是稍微的有些啤酒肚,他对着平安喊了一句:“玩两把,”平安就将球传给了他。 这人打球还行,不过似乎不经常运动,一会就汗流浃背还带着气喘吁吁,他让平安暂停,到车上拿了两瓶水过来,自己拧开一瓶,另一瓶给了平安,问:“你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不是,教政治的。” 这年轻人就笑了:“我老觉得教政治的老师应该是戴着几百度的近视镜,年龄绝对一大把的老头呢。” 平安也笑笑,开了水喝,接着两人又开始玩。 过了一会,张校长和教导主任陪着一个女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和平安打球的年轻人来了一个三分球,但是没进,他摆手说:“不玩了,你慢慢打。” 平安和他说了再见,自己投进了几个球,这时李主任三个已经到了车跟前,那个女的看起来也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模样,留着普通的齐耳学生头,衣着光鲜,看上去还比较精神,有那么几分的好看,也有些像俞薇——平安觉得自己心里犯邪,见到苗条好看一点的女人就幻想是俞薇——这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肯定是一位领导。 这女人到了车跟前又和校长李主任说了几句,瞄了一眼打球的平安,没太在意,校长为她拉开了车门,等她上去,又为她关上了。 这女人将车窗放下,和两位送行人员再见,车子驶出一截,李主任喊:“平安,球扔过来,让张校长露一手。” 车里的女人听了回头看了一眼。 平安带着球过来递给张校长,张校长投了几个球,平安负责捡球,张校长感叹自己不行了,老了,而后和李主任离开,平安也不玩了,和两人一起往宿舍走,陪着他们在路上说说话。 ……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放晴之后空气特别的好,平安正往楼上宿舍走,彭佩然从后面急匆匆的过来,平安问候了一声,彭佩然不像往常那样慢下来和他说话,倒像是做贼偷了人似的嗯啊着上了楼。 平安觉得彭佩然今天走路的姿势十分的古怪,回到屋里坐了一会,彭佩然过来了,这下倒像是自然了很多,换了一件衣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说是煮好的嫩玉米,自己家地里产的,让平安尝尝鲜。 “你家还有地?彭老师心系群众,亲自登门送温暖,鄙人十分感谢,诚惶诚恐,”平安说着在彭佩然身上瞄,彭佩然问:“我家这么就不能有地?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总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好看。” 彭佩然脸红了一下笑了:“我给你说个笑话,刚刚路过王炳正的课堂,他站在讲台上正讲解凸透镜,说,同学们,我往这一站,你们看,我好比就是那个P点……” 平安笑笑让彭佩然坐,心说她这就是在打岔,拿着玉米棒子咬了一口,说:“真香,绝对的有机绿色食品,我也借花献佛,给你讲一个,我上大学那会,我爸给我学费,说,给你钱是让你上大学的,不是上大学生的,专款专用啊!” “结果呢?”彭佩然话里有话。 “哪有结果,只有如果。我厌倦了贞洁又郁闷的日子,又没有勇气过堕落的生活。” 彭佩然听了调侃:“没变坏是因为诱惑不够。到了该堕落的时候,十头牛都扯不回。” “金玉良言。绝对经典。问一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彭佩然说:“没怎么啊?” “长定的眉毛生成的骨,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彭大总管。” 彭佩然站起来要走,说:“一个长的很帅的小伙子上了公交车,掏出餐巾纸将座位擦干净,刚要落座时,没控制好放了一声响屁。恰巧被旁边的一个女生听到了,这大姐说,怎么!真干净,擦完了还要吹一口。” 平安哈哈的笑:“行,我话多了,算我什么都没说。” 彭佩然撇撇嘴,眼睛骨碌着说:“你有话就说,就你!谁能挡住你的嘴!” “好好好,话说澡堂里一大嫂,在屁股上纹了一只苍蝇,十分逼真,众人皆纳闷。女搓澡师傅问:人家身上都纹龙、虎或者纹关公花卉什么的,最不抵的也纹一个爱或者恨字,你为什么纹了一苍蝇啊?这位大嫂听后语重心长地说:没文化真可怕,不懂了吧?这叫一定(腚)赢(蝇),一赢(蝇)到底!” 彭佩然脸一红,就要反驳,外面楼下有人叫:“平安老师,平安,平老师。” 彭佩然借机走了出去,站在栏杆跟前往下看,问那人:“谁找平安啊?” “是张校长,让他赶紧去。” 第166章过山车(一) 所有人的人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江雨,而江雨此时满脸满身都是崔明明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域里出来的女夜叉,她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拧了一个身,拿着还在滴血的裁纸刀,从原来进门的地方有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直到江雨消失,餐厅里的人才清醒了,这里杀人了! 崔明明被梦游的江雨割喉了! 发生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这场杀人案,情节简单,目击证人众多,刑警队和派出所的干警接到报案赶赴现场之后,不费丝毫的力气,没有一点的周折,就从凶手江雨的家中将她给擒获了。 只是抓获的这个过程十分耐人寻味,当警察们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的时候,杀人嫌疑犯江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而江雨的身上这时还穿着刚刚杀害崔明明时的那身衣服,衣服上面到处都是溅的血,这些血将被子床单全都染红了,那柄用来杀人的裁纸刀就在江雨身边的书桌上放着,当然上面也是崔明明的血。 满脸满身是血的江雨对荷枪实弹来抓捕自己的警察表示出十分的困惑,直到她被警察给戴上了手铐,她还在追问“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身上都是血?” “为什么我的床上也是血?” “裁纸刀是我的,为什么上面带着血?” “为什么?” 平安返校后知道了江雨所做的这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江雨要让自己五一回家,为什么会让自己搬离她的家,为什么会有前面的那一场旅行。 江雨在审讯中,坚持自己五一那天开完了会,就回家睡觉了,她否认自己从会场回来后再出过门、更别说去过餐厅,特别是怎么可能持刀杀人。 江雨是漂亮的,而且是女教授,身上的头衔众多,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教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一个女同事,而且在杀了人之后也不逃跑,更不隐匿凶器,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睡大觉! 这不科学!也不正常! 更不符合常理!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儿子,其实平秋明和刘红艳也知道自己就没怎么管过,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管也不行,平秋明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平安要认真的对待生活,要认真的对待自己今后的人生。 平安给父亲母亲的回答是,自己以前糊涂着,现在正是因为清醒了,才坚决不会要米兰的。 如果因为要娶米兰是因为在高中那会两人就“睡”了的话,那自己到现在还和别的女人也睡过,那对别的女人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公平,那自己宁愿选择别的女人,也不会选择米兰。 平安对米兰说你寻找爱情的方式是通过和男人睡觉,而我睡得女人可能有些少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我还要继续的睡下去,因此劝米兰也去睡,看谁先睡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米兰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忽然的就知道了平安的好和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有工作的优越性了,也就是活的明白了,她对平安忽而软忽而硬、忽而悲戚万状、忽而强悍野蛮,于是导致了平安彻底的对她没有感觉,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梦游”一下才能将这个女人给摆脱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夕阳渐渐的落在了山的那边,刘可欣靠在平安的肩膀上说:“平安,咱两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刘可欣坐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学这几年,未来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事要去解决,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以后,你要是没有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就娶了我好不好?” “五年啊,你肯定就忘了我了……”看着刘可欣要生气辩解,平安急忙说:“我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同志啊!” 刘可欣伸手在平安身上轻拍了一下,一脸的嗔怒,平安笑了一下:“好,五年。我估计,你等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想平安是个什么玩意,还因为那时候爱你的追你的人,会从咱们学校门口一直的就排到了你家的门口。”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玩意’,再多的人也是别人,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那么多人,那我就从这些人身上踩着过来嫁你。” “哟嘿,**同志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水上漂啊。” “什么是水上漂?那是踩头功!” “是!雷……” “你再雷一下!” 平安急忙投降:“不说了,我不说了。” 刘可欣看着平安,好大一会才说:“你能吻我一下吗?” 第167章过山车(二) “我想起来了,”冯宝宝皱眉说:“我们团那会那个女角叫杨灿灿,至于那个男的,名字我就不说了,人已经去世多年。不过,他长的浓眉大眼,很有当戏里英雄人物的气概,但是实际上生活里,表现的还没有杨灿灿有气魄。” “杨灿灿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真的,到这会我都没发现还有比杨灿灿更美的,作为女人,我都觉得杨灿灿好看,身段和嗓子真的是没得说,不管是演《红灯记》里的李铁梅,《沙家浜》里的阿庆嫂,她总是当仁不让的女一号。” “我把火柴盒那件事说完。那天,我和你妈妈发现了那个火柴盒,打开后,见到里面有个纸条,内容就是男女约会的内容,于是都在想是谁呢?” “那时候我们也不过十三四岁,就躲起来看,果然就看到了杨灿灿到树上将那个火柴盒给拿下来了,看完,她将纸条拿走,火柴盒又放了上去。” “这样的事情当时我和你妈妈觉得像是在看特务接头的惊险电影,果然女的是杨灿灿,那那个男的是谁呢?想来想去的,觉得只能是那个男的,因为全团也就他能配得上杨灿灿。” “不过,那个火柴盒被别人发现了,大家很快的报告给了团长。那时候,人的警惕心都很强的,树枝上怎么会有火柴盒?准是敌人来搞破坏的。” “于是,团里领导就秘密的开了会,准备实施抓奸细行动,我和你妈妈那时候太小,没人将我们当回事,事情被我两知道了。当时我们都急坏了,因为杨灿灿是我和你妈妈的偶像,于是,我和你妈妈准备去给杨灿灿通风报信,让她晚上不要外出见那个男的,避免出事。” “可是就在要通知的时候,我被师傅给叫走了,所以,你妈妈就一个人去了。” 平安问:“我妈妈给杨灿灿通知到了吗?” “对,通知到了。这样,团里连续几天都没有逮到外出的人,全团人都老老实实在团里练功,领导觉得真的有奸细,就开大会,让大家揭发谁是混进队伍里的敌特坏分子。” “杨灿灿没事,但是我和你妈妈却被怀疑上了,因为团里领导开会的时候,就是我俩个最小的出现过,这样,给坏蛋分子通风报信的,就只能是我们俩,当然,领导一问,我们就承认了,可是我俩到底都没说出是给谁通风报信,所以,我这个‘作风不正’的鉴定,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平安笑了:“听阿姨这么一说,那我妈妈的档案里,应该也有这条作风不正的鉴定。” “应该是这样。” “你刚才说和杨灿灿好的那个男的,死了?” 冯宝宝叹了口气:“是啊,本来他俩的事情没暴露,我和你妈妈替他们受过了,可是他的老婆疑神疑鬼的,总是指桑骂槐针对杨灿灿。” “杨灿灿敢作敢当,有一次在吵架的时候在团里承认和那个男的好,可这男的却不敢和老婆离婚,怕顶上一个见异思迁陈世美的帽子。” “杨灿灿在这件事后就离团了,那个男的,后来出了事,死了。” 平安想了想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前的团长副团长都去世了,我还能联系到一些剧团里的人,我找他们,让他们给你写一份证明,证明那个作风不正的事你在剧团的时候是不存在的,你看怎么样?” “那谢谢你。” 平安摇头说不用:“我还真是没想到,我妈妈当年和你还曾经那么的勇敢过。” 冯宝宝笑了:“当时作风问题是很大的帽子,谁扣上,这辈子都完了。现在想想,我和你妈妈也是当年的追星族,就是为了杨灿灿这个心目中的明星才铤而走险去告密的。当然,我没成功,你妈妈才是功臣。” “如果我档案里的那条真是因为十几岁在剧团因为杨灿灿事件给写上的,那可就不出意料了。” 平安:“至于其他的证明,在本市的,我也给你想想办法。” 平安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到了市剧团和文化局的一些人,而后在下午,就将冯宝宝需要的材料办好了。 冯宝宝对平安表示了感谢,请平安有空到省里,去自己家玩。 这件事情过去了几天后,有一天傍晚,冯宝宝给平安打电话,说自己档案的事情办好了,打电话是想给平安说一声感谢。 平安说不用,阿姨你的事情办好就行。冯宝宝有些抑制不住的高兴:“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还有,有一点没想到,我见到了杨灿灿,她也知道你呢。” 嗯? 平安还没问,冯宝宝又说:“好多年不见了,原来杨灿灿之前是省zheng协委员,不过现在已经退休了,成了画家,她拜了个老师是省画院的副院长,学了两年呢,这几天,还要在省里办个人的美术画展。” 学了两年就能办个人画展? “你说多巧,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我拿着档案馆的复印件再次去省人劳厅,碰到了以前的一个同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杨灿灿,才知道她的情况,于是,我就去省委住宅院去找她了。” “她老公原来就是咱们省的副书ji郭全洲啊,这都在一个城市,你说巧不巧?” 杨灿灿,郭全洲? 郭全洲,杨灿灿! 原来是这样。 “她还和从前一样漂亮,几乎就没什么变化。她有一个巨大的工作间,墙上挂的,地上扔的,全是国画,屋子中间有一张比双人床还大的桌子,铺着一幅没有画完的八尺山水。她说她退休了没事干,就是打发时间,还给我了一份请柬,让我去她的画展看看。” “要不是你和杨灿灿,我这回的事可就难了,人事局的人说,你的档案和你的房子车子不一样,说是你的,但绝不属于你,你知道你的房子车子是什么样子,但是你的档案你绝对说不清楚。你的房子车子归你自己用,而你的档案你碰都不能碰!你的档案是给别人看,给别人用的,至于别人怎么看你的档案,怎么用你的档案,统统不经过你。” 平安听着冯宝宝的话,心里恍然大悟,原来郭全洲之所以知道自己,竟然是因为杨灿灿! 这事绕来绕去的,如果不是冯宝宝来找自己母亲办事,怎么能知道竟然有这样的曲里拐弯。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母亲几十年前的那一番“勇敢”的行动,让杨灿灿深深的记忆着,兴许,也就是俞洁之前所说的那两条,一个是自己救孕妇上报纸,第二是东凡的酱菜厂打广告,这两点让杨灿灿获悉后想起了往事,但是事关当年她的声誉,她没有出面,只是对丈夫说了“留县东凡有个叫平安的小孩是我那时在剧团小师妹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这下谜团总算是解开了,别人眼里自己和郭全洲的“后台”关系,竟然是这样。 这下自己该怎么办? 直接上门去找杨灿灿,再通过杨灿灿和郭全洲见面? 不,不行。这太冒失。 想来想去,平安决定,过几天,自己也去省里,看杨灿灿的书画展。 对!可以装作是知道冯宝宝的档案办成了,在书画展门口恰好的碰到了冯宝宝,而后顺理成章的见到杨灿灿,而后,接下来的就看自己的把握和发挥了。 嘁!想的太多了,杨灿灿能不知道自己去的目的是什么?多少人一天用尽心思去接近郭全洲。反正到时候去就行了,见了面,以后就认识了,认识之后的事情,走到哪是哪,谁也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杨灿灿才认识郭全洲就否认认识郭全洲的合理性吧? 平安让自己激动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心说冷静冷静再冷静,越是面对事物就越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等了两天,将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平安在杨灿灿画展的前一天去了省里,他在画展举办地不远的地方住宿下来,再仔细想想明天自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见到杨灿灿后该怎么说话,自己在宾馆对着镜子,排演了好多次,可心里还是有些没谱。 这夜,直到凌晨三点多,他才睡着。 早上醒来不到七点,平安先做了一百来个仰卧起坐几十个俯卧撑,让头脑清醒一下才去洗漱,穿好衣服后,再从镜子里端详自己前后左右几眼,觉得还是蛮得体的,才出了门。 到了画展厅外面,平安等了很久,才在人流中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冯宝宝,于是径直的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冯阿姨。 冯宝宝一脸惊喜:“你来了!” “我来省里办事,事情被办完了,凑巧来这。” 平安今天的穿着简单大方,冯宝宝越看越觉得师姐的孩子精神:“那咱们一起进去吧,一会,我给你介绍一下杨师姐。她肯定会高兴见到你的。” 冯宝宝称呼杨灿灿已经变成了师姐。 平安欣然同意。 展厅这会已经来了很多人,其实杨灿灿的美术作品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大家都是冲着郭全洲的面子来的,不过看破不说破,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 而展厅里是有几幅省画院几位老师的作品的,这就避免了杨灿灿作品的单调,冯宝宝和平安别的人都不认识,两人一边看,一边等杨灿灿的到来。 可是,这天杨灿灿到底都没来。 一会,有人在说,郭全洲病了,杨灿灿去了医院,所以今天缺席画展,众人听了,大多数都又停留了一会,离开了。 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冯宝宝问:“师姐的丈夫住院了,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去?” 到了现在,平安已经发现,冯宝宝其实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 郭全洲病了,一般人哪能说去探望就能见得到? 不过,平安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问题,自己和冯宝宝怎么会是“一般人”呢?明明自己和冯宝宝是杨灿灿的人,是“二般人”,是娘家人。 那就去! “可是,我们总不能空手去看病号吧?”平安不由的问。 冯宝宝想了一下说:“按说看病人是不能空手去的,不过咱们是一听到他病了就去的,这是人情,不是专门在他住院几天了以后才去特意瞧病号的,空手去也没事。先去看看情况。” 平安觉得冯宝宝说的有道理。 郭全洲是在省里干部疗养院,平安和冯宝宝去了后,等了很久,才见到了杨灿灿。 平安没见过唐朝的杨贵妃,他觉得杨灿灿就是现代版的杨贵妃。 很多人认为漂亮的女人老了比普通长相的人更惨不忍睹,其实那是还保留着她当年光彩亮丽的印象,因此比较别人,漂亮女人的反差更大。 所以,一个人当美女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当美女。 杨灿灿就是平安认为的一辈子的美女,虽然他从前并没有见过杨灿灿。 平安的母亲也算是大美女了,俞洁和彭佩然也算是,可和杨灿灿一比,她们顶多算是戏剧里的主角小姐身边侍奉的丫鬟。 杨灿灿像是养尊处优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一朵富贵的牡丹,平安可以想象到她从前会是多么的艳惊四座,她身上有一种傲气,不过这种傲气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收敛了光芒,变成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威仪。 平安在仔细的打量杨灿灿,杨灿灿像是一朵云一样的飘过来——她走动的样子其实就是像演员在舞台上的那种台步,观众根本看不清她的脚是怎么动的,只能看到软底鞋翻飞,犹如过来一排细浪,就像练了轻功,一点声音都没有,上身纹丝不动,脚下却步步生烟走得飞快。 平安的母亲那会在舞台上也是一样的,只要刘红艳出场,台下总有人要站起来看,看她脚下是不是真装了滑轮,因为她不像是在走,像是在滑。 杨灿灿过来握住了冯宝宝的手,说了一声“你来了”,而后没等平安张口,看着他说:“你一定就是平安。你和你妈妈长的太像了。” “阿姨您好!”平安终于张口,问候了一句自己觉得比较贴切的话。 第168章最好的时代和最坏的时代(一) 事已至此,徒说无益,平安很潇洒的笑着说没事,问那个留校的命运宠儿是谁啊,当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老师听了,表情有些难以琢磨,也有些只可意会,说:“是个女的,叫杨凤霞。了不得的一个人。” 杨凤霞? 我操! 了不得的人? 对呀。 这白莲花小婊zi世界警察! 平安没想到很快的和杨凤霞在校园里不期而遇。 杨凤霞看到平安后站住了,平安先说:“恭喜你。” 杨凤霞说:“哦。跟我来。” 哦,跟我来?这语气像是老师给学生说话。 杨凤霞在前面,顺着北门那片湖一直到了湖边的土丘上,这里这会没人,长了很多树,钻进去外面来人也看不到。 杨凤霞看着平安说:“你不来找我,我会去找你,我们之间,有些事要了结一下。” 我来找你?谁找你?心里想着,平安说:“我们?哦?既然彼此心意相通,那就谈谈?” “你不已经来了?” “对老师我得客气点。” “说吧。” 说?你不说?那好:“其实,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一直没机会,这会要走,想再不给你说,以后还真就没机会了,那太遗憾了。” 杨凤霞看着平安,却没有冷嘲热讽,又瞅瞅远处的湖光山色,说:“怎么不早说呢?现在晚了。” “晚了总比没有强。” “我哪里有意思?” “哪都有意思。我发现你活的很明白。” 杨凤霞的表情有些难以琢磨:“挺有意思?活的明白?说这些有意思吗?你只是心里不平衡,你在恨我,你在想你学习好,也挺会来事的,关系都拉好了,可是最后却败给了我,你无非就是想羞辱我换取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平安想说话,杨凤霞抢先一步阻拦了他:“——你不用说话,我告诉你,你是我们这一届同学里面少有的几个头脑清醒的,但是你关注的不在重点上,你以为你对未来的把握已经十拿九稳了?没有,你没有被生活逼到绝路过,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你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为之付出什么代价!” “你说我挺有意思?言下之意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欣赏我,喜欢我?你那调侃的语气玩世不恭的态度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有改变过,你在意过什么呢?如果你早点对我说这一句,哪怕是开玩笑的,我也会为你疯狂一段时间的——是,青春不就是用来疯狂、用来挥霍、用来犯错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刘可欣是真喜欢你?你以为我那晚去找你就是为了不让你去接近刘可欣让刘可欣远离你?你以为是因为我仅仅想让刘可欣成为我的表嫂?” 杨凤霞说到这里默然了,平安忽然觉得她有些色厉内荏,有点疯狂,就像这些话已经憋了好久终于在今天找到机会对自己讲了。 杨凤霞忽然开口又说:“我太知道你了!你睡了江雨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清楚楚,你整整的干了她几个月,直到她离开!你多行啊!那么多的女同学喜欢你,你背负了那么多女生的爱却在肏着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教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因为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不是因为刘可欣,也不是因为我表哥,因为我像别的女生一样的想过你对你发过花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加以理睬的,你爱的人只是你自己!” 空气中有着难言的气息,平安觉得自己面对的真是一个无法理喻的女人。 杨凤霞这时却做了一个让平安觉得惊讶的动作,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平安转身就要走,杨凤霞说:“还来得及吗?我喊一声,你能对赶来的人说得清楚?” 平安忽然的笑了,回身看着杨凤霞,说:“这里有人吗?你倒是喊喊,我比较期待。” “这重要吗?我会拉着你直到来人。”杨凤霞任上衣豁开着,里面露出了丰盈的肌肤:“来吧,来**,你不就想这样羞辱我吗,我也想让你占有我……只可惜,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你赢了,”平安看着杨凤霞说:“我说真的,你真狠,对自己那么狠,可非要那么做吗?我偃旗息鼓,我落荒而逃行不行?” “我赢了?我是赢了,赢了你还有其他人。但我没有赢,我输了,我输给了命运。我也想像你样做自己想做恣意妄为的事情,但是我不能。都知道工作越来越难找,分配的地方哪个心甘情愿的去?我怎么能不早早的做准备?你不也在准备?你回去选择会有很多,可是你知道我要是回到老家,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吗?你知道我那里有多贫瘠多荒凉吗?我的生活你是难以想象的。我有四个弟弟妹妹,全家人的希望就在我身上,我敢放松懈怠一下吗?我只有留下留在这个城市里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你有多少让你付出、承重的人?” “你有钱能送礼,我有什么?我只是个女人,那就用女人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来换取我想要的。” 杨凤霞说着竟然躺在了长满了荒草的地上,说:“来吧,我第一次已经给了能帮我留校的人,你是我喜欢的,你是第二个,今天一切都做一个了解,和以往做个了断。来吧,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平安完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杨凤霞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可又不是,这具鲜美的“尸体”有着自己不具备的思想和想要达到所要目的的手段。 她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符合她一贯的那种风格和印象。 平安走了过去,看着杨凤霞的眼睛,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伸手将她的衣服给合了起来:“你不必如此。你要是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会退出,起码,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会有成人之美的心。你不用这样。” “你帮我?你鄙视我的身体不纯洁?” 平安摇头:“没有,你看得很准,我自己就不是什么好鸟。只是……”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不用你怜悯!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心态!你只是什么?女人身上能让男人发泄满足的有好几个口,前面被玷污了我还有别的地方纯洁对你。”杨凤霞冷冷的说了一句。 平安倒退了一步,张张嘴,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杨凤霞猛然的坐了起来,衣服也没穿好露着胸从后扑过来紧紧的抱着平安,过了一两分钟,倏然抓起平安的手臂,张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平安没有挣扎,他看着深深的很规则的牙印留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杨凤霞盯着平安的眼睛说:“你退出?你退出就没有别人来竞争了?” “我要你记得我!你要记得我!你一定要记得我!记住这个世界对我是多么的不公平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你要记住就是对生活的疲于奔命才让我没时间认真考虑我的梦想!” “你要记住让我在最应该追求爱情和浪漫的年纪里却只能为了生存而放弃梦想!” 平安想说我哪知道你的人生?我和你的人生从来就没有交集过,我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忙不过来,不过你肯定能活的很好的。 杨凤霞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从小到大我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过的很好的!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我只要自己想要的。” 杨凤霞的精明和野心让平安觉得这个夏日的风吹过来有一种深入脊梁骨的寒冷。他等杨凤霞平静一点,说了一句:“你说你喜欢我,可我要是也喜欢了你,你现在能和我一起走吗?你的负重不允许你那么做。我是玩世不恭,我还放浪形骸,我是爱自己,我强行介入你的生活了没有?” 平安还想说你作为女人的第一次都是为了换取自己的前程,你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去爱一个人去为那个人付出一切? 是的,我不了解你,可我为什么要了解你? 我来刺激你?你是想来刺激我才对。 你给我上了一课。 不过什么都不用说了,没必要再去继续什么话题,平安说了一句“祝你幸福”转身就走。 杨凤霞在身后说:“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我会成功的,我现在过的好的标准就是成功。” 平安再也无话,杨凤霞却还在背后像是宣言一样的喊了一声:“我不懂得什么是人生,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做命运!” 平安走了很远,杨凤霞还在山坡上歇斯底里的喊着:“平安!平——安!你会看到我的成功的!你会的,你会记住我忘不掉的!” …… 平安觉得米兰已经有些发疯了。 米兰除了给刘红艳和平清明说她和平安的关系外,还在小区里、在平安那一届的同学、所认识的人中散布她已经是平安的人和平安在高中就睡过觉了。 这种情况越演越烈,有些满城风雨的架势。平安觉得米兰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性和辩证性,她一方面在给所有认识的人宣扬着她和自己睡觉发生关系这件事对于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一方面又将这件事不当回事的大肆渲染将自己设计成为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受害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想让人知道。 总而言之米兰就是想用已经和平安睡过这个事实迫使平安屈服就范从而达到她的目的,于是平安已经成了厚颜无耻、不负责任、诱骗女性的流氓加无赖、道德极其败坏的花花公子。 对此厌烦之极,却无法处置的平秋明和刘红艳几次三番的打电话问儿子你究竟想怎么解决和米兰的事情? 怎么解决? 不解决。 本市有这样一个规矩,新毕业的大学生都要下基层。分配的事情是组织人事上说的算,能给你安排个工作就行,不管你专业对口不对口,也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要到一个好的单位,还得靠关系,靠跑。只是去的地方,就未必都如人意,而能找到好单位的实在没几个人,这样一来,大家怨气更甚,跑到称心单位的笑而不语,不如意的则破口大骂,说自己怎 第169章最好的时代和最坏的时代(二) 于是要到一个好的单位,还得靠关系,靠跑。只是去的地方,就未必都如人意,而能找到好单位的实在没几个人,这样一来,大家怨气更甚,跑到称心单位的笑而不语,不如意的则破口大骂,说自己怎么总是生不逢时,怎么倒霉的总是自己,这他妈招谁惹谁了,考大学就是想离开山窝窝离开那个鬼地方,难道这绕了一圈又回去? 难听的话说归说,不去又能去哪?那只能想去哪就去哪。 刘红艳在本市也算是文化界名人,她平时只会唱戏,对唱戏之外的人情世故和社会规则完全不懂,但此次好歹利用自己的名望为儿子跑动一回,活动来活动去的,有关人士说那让你儿子去咱们市最大的国企保卫部门吧,保卫,你儿子不是学法律的,这就和法律有关,专业不就对口了?先稳定了,今后再协调。 刘红艳回来召开家庭会议,平安说你也别操心了,咱发扬风格吧,响应号召,知识青年要到农村接受再教育,咱当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刘红艳听了着急,问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这国企好歹在市里,方便,你都被教育了多少年还要再教育?你准备接受教育到什么时候? 平安笑笑不说话,平秋明却明白了,这个大厂有多少人?太多。往年学校负责分配的老师都是鼓捣着学生去国企的,如今多少国企进行着改革,前途未知,那能有多好?况且离家太近,米兰要是闹事撒起泼,儿子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自己老了恐怕也跟着不能享福安度晚年。 就这样,平安就到了本市最远的一个县第二中学当了一名负责教授法律与思想品德的教员,这说起来,也算是和法律有关。 平安小的时候平秋明和刘红艳就没怎么管过他,他如今坚持,两口子也没了话说,早知道那会就放任他考警校了。 不过教书好歹也是一份正经的职业,再说现如今好多岁数比平安大的多的文凭也高得多人还在家里待业,先稳定下来以后再想法子挪窝。反过来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米兰这样不厌其烦满城风雨的闹,她要找不到平安人,起码自己两口子不会太烦了,眼不见心不乱。 留县位于本市最东边的县区,第二中学在县城的边郊,学校坐落在宋朝时期的一处遗迹旁边,据说这里曾今是一个演武场,宋代宗泽大将曾在此誓师出击,而后大破金兵。 这个学校校园非常大,最为惹眼的地方就是学校院子的西北角竟然还有一座古庙,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了僧人。古庙边上有好些树木,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树,很有些年头了,一棵棵奇形怪状外貌威猛的树杆粗大弯曲都做抗争状态,很是有生命力的模样,非常耐看,平安觉着要是想法子搞到省城,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二中的历史比较悠久,学校很有可能原来就是在庙院里设的,不然为什么将古庙包括在里面,兴许建校伊始,学生们可能还在庙里上过课。 从寺庙往后面直走,就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还有一幢三层外表灰白的楼房,房子的年龄估计比平安还大,这里就是教师的宿舍,门前也有许多的树,而且也都树龄悠久,这些树好像天生就应该在长在这个地方,与古老的房子浑然一体。 从这里放眼望去,一大片的空地都被老师家属种上了各种青菜,这和一墙之隔的原野接壤,让人恍然的觉得是教师将农民的庄稼给强行掳夺了成了一个庄园。 二中前些年可以,这几年招生名额比较少,原因是如今的人都喜欢去大城市,而县城也是城市,是本县的经济文化中心,什么新鲜流行的东西都是从城市流传出来的,所以很多人认为城市里的什么都好,因此上学的学生也要去县里面的一中实验中学外国语中学等等新锐学校就读,二中就被冷落了。 学校外面有一条河,河面不宽,水流量也不大,可是水却是出人意料的清澈,这让平安非常的喜欢,傍晚的时候坐在河边,河风阵阵吹来,眼望碧绿无垠的旷野,夕阳西下,心情真是无比的舒畅。 和城市里的环境比较,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学校本来是让平安住在青瓦房里的,可是有一夜下雨,屋顶竟然漏雨了,眼看着就是修缮好了再住人也会发生危险,就重新分给了平安一间二十来平房的房子,房子在二楼的东北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墙体薄,平安总觉得这边放个屁隔壁屋里的李萍萍会喊臭。 整体来说,条件不好,但是因人而异,平安觉得不错,心静自然凉,关键是看个人怎么想的。这里的老师、比如像彭佩然和平安熟悉了后问他大学毕业为何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平安说服从组织分配,彭佩然就说你不能想法子搞搞,平安说没法搞,搞不了,彭佩然就明白了,这也是个没根基的老实娃。 平安很本分,也很快的进入了角色,每天按部就班的去给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学生们上课,可他不久就发现,这些大多数是农村来的瓜娃子们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世面,把一个中学看成了大学一样,肚子里没学到多少东西,却先学会了卖弄,把社会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内容带到学校活学活用,有其形而无其实,最明显的就是眉来眼去的处对象谈恋爱,一个个成双成对的跑到校园外面的小河边树林里去,扭扭捏捏的样子,简直让他笑掉大牙。 他们能知道什么是爱情呢?兴许也知道吧,不过总会知道的,等他们千帆过尽,历尽沧桑,没有了青涩洗尽铅华,就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可贵,又是多么的傻bi。 平安长了一张惹人喜爱的脸,年轻又负有朝气,从大城市里来的为人又热情,很快的就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喜欢,学校的教导处李主任很郑重的和平安谈过一次话,说平老师你课教的不错,好好干,有机会我推荐你到省师范学院进修。 平安一听想笑,自己省大出来的去师范学院进修?修什么?师范学院的人那会见了我羡慕的跟什么似的,我绕一圈去他们那里再进修? 或许李主任对每个新来的教师都会这样讲话,平安也没当回事,这个李主任一看就是老实人,他在这个学校的时间太长了,李主任最为自豪的,就是在学校里干了很多年若干年,他能很清楚的说出这个学校的哪一棵树是他种的,哪一排房子是他主持盖起来的,总之这个学校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土地都留下过他辛勤又洒满了汗水的足迹。 平安想李主任那会不知道在那个庙里或者这个大院哪里发现过什么古物没有?要是有,拿出去卖了,有了钱在这个地方潜伏着,然后继续的找,或许能找到宗泽遗留下来的夜壶什么的,再出手卖,这就是以教书先生的名头打掩护,实质上做盗墓的行当,到不失为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这叫洗白白,洗黑钱——如今不就流行在大城市赚钱,回乡下老家养老生活吗? 要是这样想,这个学校的老人手,可都不能小觑之。 深山出俊鸟。平安已经发现了教职工里有几个长的不错算是有点姿色的女性了,比如说比平安早一年分配来的教师李萍萍,长的苗条清秀,只不过性格有些内向,像是很害羞,说话轻声细语的,不仔细听她说话有些听不清楚,让人总觉得像是被惊吓之后的猫,哪里小里小气的。 还有一个叫彭佩然,全身该圆的地方圆,该扁的地方扁,该细的地方细,该尖的地方尖,个性爽朗,一说就笑,声音跟银铃似的,非常惹火,搁在城里就叫性感,刚刚结婚不到一年,算是个刚刚由女子晋级为女人的少妇,平安觉得其实她可以叫做“澎湃”,要不再加上两个字“汹涌”,她老公人很普通,在县里一个机关上班,而她的老公公,也就是公爹则是本县一个乡的乡党高官。 其实平安对这两个出众一点的女性顶多是存着欣赏的眼光的,但其余的人却不这样想,很多年轻的老师都面临着找女朋友的问题,就像跟平安同时到二中的刘自力和王炳正,他们都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学业和资历都是一样的,所以两人从第一天踏进学校起就仿佛开始了比赛。 刘自力是在办公室工作的,所以相对比较轻松,这样王炳正就去找校长,问为什么把自己分到教研室教基础课?校长做了很语重心长又模棱两可官方通用的解释后王炳正觉得不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 刘自力追教师之花单身的李萍萍,王炳正当然不甘落后。刘自力家里条件好一点,因此经常的悄悄给李萍萍买一些女孩喜欢吃的零食,王炳正的家就在附近,也时常的从家里带一些土鸡蛋和各种农村特有的熟食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给李萍萍。 只是说话声细声细气的李萍萍却很沉得住气,面对诸多的追求者全部一视同仁,这样宛如行走在钢丝上的优雅的独行者,这样让平安心里有些叹服,觉得二中的李萍萍老师其实和省大的杨凤霞老师有那么一比。 李萍萍沉得住气,刘自力和王炳正却耐不住性子,作为竞争者,开始两人经常的为了琐碎的事情吵,后来没事也吵,经常的脸红脖子粗。 还是刚来的时候,有一次,平安一个人在操场打篮球,二中的生活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难得的清静时光,每天自得其乐,过的还算是可以,这时候刘自力和王炳正不知道从哪来了,平安一个投篮,球进,落下,王炳正接住了球,平安本以为他会来个三大步的,谁知道王炳正将球忽然的扔向了刘自力。 而刘自力这会根本就没注意这一切,平安本想提醒一下,可是觉得还是算了,这样,篮球就“嘭”的一声砸到了刘自力的脸上,当时刘自力就懵了,鼻涕眼泪都被砸了出来,王炳正却关切的说给你球投篮你也接不住,真是的。 刘自力擦了一下脸来了一句操你妈就和王炳正扭打在一起,平安装作去厕所早就跑没影了,这样两人就打的不亦乐乎,最后全身都是土鼻青脸肿的被校长给喊走了。 事情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平安和刘自力王炳正本都是挨着住在青瓦房里面的,平安的房间漏雨了,刘自力和王炳正觉得自己住的也不安全,但是平安的房间被调整了,他们俩却还住在那里相依为邻。 李萍萍说话声音小,胆子绝对的不小。因为到了楼上,平安就和她住隔壁了,而楼上的厕所是在靠楼道中间的位置,有一晚平安迷迷糊糊的醒来,听到李萍萍那边很有节奏的传来咔嚓咔嚓的摩擦和床撞墙的声音,还有像是有人捂着嘴被人拧身上的肉那种叫也叫不出来的疼痛声,平安猛地就乐了,知道李萍萍同志青春萌动天雷勾地火,身体有了对男性同胞的需要正在和哪位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 但不知那边那位让李萍萍声音变大的汉子是谁? 其实平安不想多事的,可这夜就是这样奇怪,听着隔壁的春意声声,宛如在耳边一样,能睡着就奇了怪了,平安被折磨的翻来覆去,实在是被尿给憋得受不了,于是就出门,谁知刚伸出一只脚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李萍萍屋里出来,是刘自力。 平安赶紧脚又撤回去了。刘自力夜会佳人偷腥完毕,也无暇四顾,以夜猫子出屋之势态下楼在诸多参天树木的遮挡下回自己青瓦房去了。 平安刚刚在心里赞颂了这都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才,结果就在第二天傍晚,他在校外的河岸边看到李萍萍和王炳正挽着手漫步夕阳下往树林里面进发。 第170章东山老虎和西山老虎(一) 分管城建的副县长被县里拆迁户给气的进了医院,傅莹花将情况打电话告知了在省城的王经伦,王经伦指示,让平安一并负责拆迁事宜。 老城区现在要建商贸大街的地方,除了有一百多家工商户和几百户居民,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厂,商户和工厂相对而言还好说话,最难做工作的就是居民。 从五五七八工程开始喊口号到如今切实的上马,县里领导轮番上阵,但是确实难以有效及时解决拆迁中的实际问题。 矛盾集中的这一块区域,几乎全都是二三十平方的低矮房子,一算钱县里领导全都犯愁。拆迁费一直的在谈,一直的在涨,但依旧落实不了。本来在管城建的那位副县长手里已经说好了可以拆迁了,但是在贷款上出现问题,银行说拿不出这么多钱,就搁置了。 傅莹花四下出动,找来的房地产开发商到留县来了一拨又一拨,来的时候一个个都信誓旦旦,说是为留县政府排忧解愁,结果丈量完了面积,再听听县里住户的话音,都摇头走了,说一个炒菜锅炒不出满汉全席。 牵一发而动全身,县城没法完成拆迁,所有的工期只能靠后,王经伦在电话里一再的强调要耐心做工作,但实际的工作王经伦却从来不到场,傅莹花在电话里和王经伦软磨硬泡,两人最终达成协议,狠下心找了全国一家知名房地产商开发这里,开出了免税三年的优惠政策,并且将每平方的补偿金开到了全市最高点。 县里抽调了几百个工作人员一家一户的丈量,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暗流骤然涌动,有可能反水,前功尽弃。 王经伦到底是有办法,他人在省里,却将宗国胜给请到了留县,让宗国胜亲自到场看留县的工作怎么个艰难,但留县班子却又是多么的齐心合力。 宗国胜来了,傅莹花亲自带队去拆迁现场。 快到场的时候,傅莹花交待平安几个,今天任何人不许提一分钱,谁擅自提了价格就开除。 大家都知道傅莹花这句话的含义,不过平安却想傅莹花今天要么彻底能解决问题,要么将王经伦给推向了绝路——拆迁户要是不答应,王经伦的五五七八就算是流产了。 但平安现在是既管工业建设又管城建拆迁,不考虑傅莹花和王经伦之间的明争暗斗,平安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何况宗国胜今天亲自督阵,平安也必须咬牙拿下这块硬骨头。 还没到地方,路上一些拆迁户就有人放出话,不要白不要,能涨一块绝不要九毛九! 满大街都贴着县里的各项政策的标语,把所有的政策都贴在每条胡同的墙上,城关镇的工作人员全都是被派下去天天宣传。宗国胜和傅莹花下车步行,还没到地方,就被拆迁户门给堵住了,傅莹花大声的问:“你们不是要解决问题吗?我们来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平安没想到傅莹花先发话,而且嗓音很高亢。 现场没有人回答,傅莹花提高了嗓门,说:“你们不说,我就认为是故意跟县里作对。” 傅莹花话音刚落,终于有人站出来,是个满身肉愣子的中年人,头发很短,看起来非常彪悍。 这时城关镇的工作人员在后面低声告诉傅莹花,这人叫豹子,是蔬菜市场卖肉的。 豹子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傅莹花,你是县长,可你除了长得漂亮外,说话不算数。你找能说话算数的人说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平安心说这些拆迁户简直是疯了!什么话都敢说! 傅莹花直直的往前走了几步,几乎和豹子脸对脸,问:“你怎么知道我说话不算数?我知道你在菜市场卖肉总是缺斤短两的!” 傅莹花往前走的时候,平安就紧跟了几步,不过再一看,又站住了,心里不禁对傅莹花产生了敬佩,同时也感到了傅莹花是多么想让王经伦在五五七八工程上面栽跟头。 豹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傅莹花,一步不让:“你们丈量什么?我们房子就这么小,小得放屁都轰不出去味。丈量完了,给个仨瓜俩枣的就打发我们了!” “我们宁肯住这里也不让你们拆!弄得我们攥着你们发的那点抠屁yan钱无家可归。” 傅莹花生气了,大声说道:“给你们的补偿款是全市最高价格,这还算是抠pi眼儿钱!你好大口气,你给我抠个看看。” 傅莹花的声音很大,周围有人听了在笑,平安留心着宗国胜,见他始终盯着傅莹花。 豹子这会也喊:“全市最多?那就拿来,少一分我们也不走!” 豹子喊完,周围的拆迁户都跟着喊:“给钱!给钱!给钱!” 随着声音的此起彼伏,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傅莹花又说了几句,但是她的声音被喊叫声给淹没了。 平安见有些工作人员在悄悄的后退,又看见公安的人开始悄悄漫上来,再瞧宗国胜不动声色,心里想自己上不上? 傅莹花这时往回看了一眼,平安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慌乱,立即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傅莹花前面做了一个手势,对所有喊着的人指了指天。 喊的人不知道平安要说什么,又为什么指了指天,于是声音开始衰弱,最后逐渐安静下来。 平安大声说:“我是副县长平安!如果我说话的时候有人插话或者喊口号不让我说,我们就走!” “你们也看到了市委宗书ji来了,这是县里请来的!” 现场没一个人说话,平安又说:“你们看看周围,有几个记者拿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们就是知道了你们要在这里和县里大闹一场,你们想闹得让全市全省的人都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想解决问题!” 平安说着环视着四周,有几个人低下脑袋,平安喊道:“凡是低下脑袋的都是心怀有愧的,是大家的的叛徒,这些人就是不让你们拿到赔偿款,他们就是捣乱不想让大家伙住上新房子!” 平安话音刚落,马上有人喊着,谁是那个叛徒!谁不想让我们住新房子,谁不想让我们顺利的拿到补偿款?王八蛋给老子站出来! 人群一阵的喧闹,平安又指了指天,说:“天知道,我知道,县里的领导更是知道!我注意看了一下,你们这里有一二十个人是不住这儿的,他们在这现在只是留着空房,他们就等着起哄将价钱往上推,他们不在乎,可是你们更多的人怎么办?” “这一二十个人里都有房有车,可是更多的人呢?今天大部分人都祖祖辈辈住在这里,夏天下雨漏雨,冬天刮风房间里结冰。我知道,你们上一个厕所需要排队,最长的排到半个小时蹲不下坑,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 “大家盼着能住进新房,前几天我来这,有个人说他不要补偿款,他原本有三十平房的房子,只要能给他补新的三十平房房就行了,因为他不想全家就憋死在旧环境里。可是呢?还有人放话了,说不管县里补偿的再多也不走,除非一枪崩了他。” “那我问,到底涨到什么时候涨到多少钱能搬?” “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如果你们不搬,我们就不丈量了。大家什么时候同意搬走,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丈量拆迁。有一户不同意搬,我们就不拆迁。必须大家都同意才开始拆迁,我们能等,一年不行再等一年……” 平安说着走近了豹子,问:“你在这儿口口声声代表大家,你代表得了吗?” 豹子眼睛通红的喊了起来:“我就二十平方的房子,给我的钱不够!” 平安:“那你就是要等着将银行里的钱全给你才搬对吧?” 豹子回头看看众人,人群里有人喊:你不搬,我们还搬呢! 宗国胜这时从后面走过来站在大家面前,喊着:“我宣布,不管面积多的还是少的,每家都由政府进行补贴,至于多少,肯定已经是全市最高了,大家想想,这得拿出多少钱补贴呀?大家摊上这么大的喜事,应该大放鞭炮才对,在这里堵着人墙,让全市人怎么看你们,说你们不懂事,说你们拿着不是当理说。” “我们留县城区的人就是这样?你们的子女都在上班,你们回去怎么跟子女交代呀,或者说让你们子女怎么在单位工作!”宗国胜回头又指了指,说:“我身后这些负责拆迁工作的就有家属在你们人群里,你们说让他们怎么抬起头。政府给了这么多钱,为的什么?不就是让你们能离开这破房子搬进新房子吗,我不明白这事错在哪儿了?” 这时有人在人群里喊:我们搬,但你们答应的钱不能不给呀! 很快大家都喊着,我们搬,答应的钱必须要给!必须给! 傅莹花这时大声叫道:“我代表县里表示,绝不食言!” 大家开始鼓掌,豹子往后退,平安看见傅莹花站在宗国胜跟前使劲儿鼓着掌。 傅莹花的脸色涨得通红,像是刚上市的西红柿那么水灵和鲜活。 平安觉得自己要对傅莹花重新的看待,对王经伦更是要重新的看待。 王经伦的能力在留县五五七八工程建设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能将别人办不成的事办成,将别人能办成的事办得更好。 宗国胜在留县班子会上说:“改革是什么?改革就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留县这一届班子把我们这些当年在这里工作过的老同志们没有想到没有办到的事给办起来了,而且办得很好,五五七八工程比原计划的速度要快得多,高起点、高标准、高质量、高效率,创造了全市经济建设的又一个新的奇迹。今天我主要是代表市委向你们表示慰问和祝贺的。” “当然工程还在建设中,还会遇到一些困难,但市委相信你们,也会全力支持你们。希望你们县委县政府一班人一定要搞好团结,同心同德,团结是我们改革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 宗国胜的讲话既是对王经伦的肯定和支持,也是向留县一班人敲响了警钟,不搞好团结不支持五五七八工程就是反对改革,就是反对市委。 所有人都听出了宗国胜的弦外之音。平安在下面端坐如钟,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如若狂潮。他不时的用眼光瞄一瞄对宗国胜讲话带头鼓掌的傅莹花,感觉这个会场里有一股杀气在弥漫着。 王经伦不可能待见自己!只有傅莹花将王经伦给斗倒了,平安才有机会。可是王经伦不是好斗的,何况宗国胜在支持他。 傅莹花尽管也很优秀,也很努力。但是天不灭曹,王经伦就是留县的曹操。平安这会只能这样告诫自己。 第171章东山老虎和西山老虎(二) 湖边栽种着一些垂柳,平安一棵树一棵树的挨着找,还打着电筒往湖水里照射。 足足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依然的没有江雨的踪迹。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零点过十分钟了,江雨如果此时回到家,她绝对会给自己打传呼的! 平安越发的焦急,他顺着胡跑上了坡,来到了公路边,顺着公路往前继续的找。 今晚怎么连夜行的车都这么少! 一无所获。 平安有些泄气了,也有些绝望,他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自己这会真应该去报警了。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第172章东山老虎和西山老虎(三)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这件事,连你认为最不可能说谎的张所长都无意中成为了那个有心害你的人的帮凶,张所长那么老实正直的一个人都认为你是白日做梦,大白天也梦游健忘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变得肆无忌惮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色欲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第173章缘分(一)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这件事,连你认为最不可能说谎的张所长都无意中成为了那个有心害你的人的帮凶,张所长那么老实正直的一个人都认为你是白日做梦,大白天也梦游健忘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变得肆无忌惮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色欲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娇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第174章缘分(二) 祝朋友们新年快乐!愿大家度过一个清心平安的假期,来年更创新高! …………………………………………………………………………………………………… 王经伦先感谢大家对他的支持,说他之所以推选傅莹花,理由是傅莹花一身正气,到了留县之后从来不搞特殊化,从来不徇私情,确实是一心为公,水平高,觉悟高,留县能有今天的经济面貌和发展速度,傅莹花这个政府的法人当居头功,这次不选傅莹花,还能选谁? 王经伦从班长的角度论述证明了傅莹花的优秀,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是征求大家意见,实际上就是不容更改的意见。 一般说来,领导说话的语气和叙述态度就已经告诉你发扬民主的尺度和距离是多远了,有时候,领导的话一出口就知道讨论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所以做下级就一致说完全赞成或同意的话,谁不懂这一点,就说明自己的修养还不够,功夫还不到家。 所以今天王经伦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很显然不是为了征求意见才这么说的。 于是大家都表示同意。只有傅莹花自己没说话,但她也没说反对,应该算是默许,如果算是弃权也行,不过这种弃权其实就是认可。 接下来,傅莹花简单的谈了几句,基本就是“感谢同志们对我的信任,我也会把这个荣誉坚持和捍卫下去,我虽然做得还很不够,但我会更加的努力。” 傅莹花作为候选人,材料上报后,很快就获得了批准。 傅莹花不是本土干部,当初对于她的从天而降,留县基层人员很有意见。 可以说,基层的干部最讨厌上面“空降”领导。 正常的话县里的干部五年轮换一次,这就意味着基层的人好不容易的等到了可以进县级领导圈子的机会,就被这个空降者给堵死,上进的去路没有了。 但是在职的人员一般都不好亲自去上面诉苦,因此每到换届都会是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为民请命”,到市里和主要领导面前磨嘴皮子,反正老干部什么都不怕了,说话也就直接,有时候问的问题让市里领导下不来台,比如,留县的干部是死绝了?为什么从上面派一个来?若说是因为回避制度,那倒是从留县往外调一个去当县长啊。 因此,从市里领导的高度来看,做事首先是要稳定,如果稳定了,发展倒在其次了,稳稳当当的干几年,等熬到了一定程度,想法子赶紧走人离开。 最近平安听到了很多的风言风语,有人比喻说,留县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坐的脚蹬三轮却被套上了飞机的发动机,跑得快那是肯定的,但是不知道这个脚蹬的三轮能不能受得了那么大那么快的速度?会不会散架车毁人亡? 还有人说王经伦就是在搞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就是假大空,弄虚作假的根本不是为留县的群众办实事,王经伦就是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比如说,县里要盖十多公里的两层小楼供大家居住,可是此时县里人均收入有限,手里的钱根本不够买房子,难道为了住新房子要群众去偷去抢? 还有人说,王经伦将留县搞的就像是在公园里看开屏的孔雀,孔雀前面光彩夺目之极,可是不能看后面,因为后面就是孔雀丑陋不堪的屁股。 是屁股都是要拉屎的,不管留县表面再动人再绚丽烂漫,屁股后面的屎堆集已经成山,臭不可闻。 说什么反面话的都有,只是王经伦完全不会被这些逆耳的说法左右,他将县里的会议开得很频繁,除了他在省里市里要钱或者汇报工作之外,似乎在留县的时候就是在和县里的各级领导负责人在开会。 平安明白,王经伦这就是在抓重点,管住了干部,就管住了人,管住了人,就管了事,有人说风凉话能怎么样,这是抵挡不住王经伦拟定的方向的。 用王经伦的话说,留县已经被列入了全省改革试点县,所以无论经济建设还是城市建设、乡村建设都要走在全省的最前面。 王经伦说,从现在的发展势态和规划来看,明年底产业聚集区一期工程投产后,全省的改革试点现场会就在留县召开,因此,县政府决定,要把这个会开成一个改革开放的示范会,经济腾飞的经验会,城乡一体化的观摩会,到时候几条商贸大道、产业聚集区几大企业全面投产,留县两年大变样的蓝图基本就实现了。 “现在,省里已经同意,为了强化试点县的内涵,决定在三省交界的坡口乡新建一个经济实验区,建成横跨三省的农产品、小商品批零集散中心,另外就是要在从丰谷县进入我县境内的十八公里沿线道路两旁建新型的农民新村,要让省市领导们一进入到我县境内就要看到改革开放的崭新面貌。” 对于有人提出没钱,县里的规划根本就无法完成,王经伦则提出了一个思路,在资金问题上,那就是县里补一点,农民拿一点,银行贷一点,用三条腿走路。 这只是一个比喻,但这个比喻平安觉得不恰当:三条腿的人没见过,能不能走得通,也不知道。 本省民间有“守七”和“百期”的习俗,就是死者自去世之日起,家属每隔七天要设祭一回,到第七个七日,也就是四十九天为止为“断七”,到一百天,则是“百期”。 这天是郭全洲百期的日子,平安到了省里和冯宝宝一起去探望杨灿灿,果然,她这里已经不像第一次开追悼会和七七四十九天来时那样车水马龙了。 陪着杨灿灿说了一会话,冯宝宝和平安告辞出来,冯宝宝说平安:“你一直没空,今天恰好是星期六,我说的那个姑娘正好也在家,这真是个好机会,咱们约个地方,你们见见吧。” 平安就没问过冯宝宝给自己介绍的女朋友都是什么模样和条件,连名字都没问过,今天既然这样,那就见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至于见了同意不同意,那是自己的事。 太阳光是这么的强烈。在等人的时候,坐在街边的咖啡馆里望外,外面的景色有些失真的光彩炫目。 平安一直在想王经伦和傅莹花,而后又出去接了几个电话,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不见冯宝宝,想着她可能是去了洗手间。 这时平安看到一个穿紫色裙子的女孩背对着自己往前走,有些左顾右盼的,似乎在找人。 这女孩从后面看过去,小腿肚子很匀称,可以想象她的大腿肌肉必然也是很有美感的,而且她小腿和脚踝接壤的地方,不像一些女孩子要么看起来瘦的没肉,要么胖的丰腻,反正比列非常好。 平安的目光从下而上,从她修长的腰身往上,看着她挺直的背,再往上就是不太长的披肩发,刚刚闪过一个念头,觉着这个女的有点像陈煜,穿裙子的女子就转过了身,继而一脸的惊喜:“学长?” ——还真是陈煜。 “你怎么在这?”陈煜眼睛骨碌骨碌转着,笑笑的问:“怎么了?忽然的这么有情调,怎么看起来有些黯然销魂呢?” 平安本来心情有些郁闷,被陈煜一打趣,好了一些,信口开河的说:“难道我一直是个老学究?嗯,好吧,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陈煜瞪大了眼:“你能不能来点浅显易懂的?” “你不是说我在黯然销魂吗?我这句是《离骚》里的话,就是说‘违背准绳而随意歪曲啊,竞相把苟合取悦于人奉为法度’。” “我学的是金融,不是古文学啊。” “那换一句,老不能自养,少不能自长,我就是在熬煎这个。” 陈煜听了笑个不停:“又老又是少的,这不沾边,和情景对不上。” 平安问:“你一个人?” “啊,难道你不是?”陈煜反问。 平安看看,冯宝宝还是没影,说:“你觉得呢?” 陈煜也环视了一周,说:“反正都是一个人,我陪你坐会,哎对了,不影响你吧?” “没有。说实话,我这会正闷呢。喝什么,我请客。” “好啊,”陈煜点了一杯饮料,问道:“我听说了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嗯?” 陈煜说着往平安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丰谷县出了大事!” 陈煜一边说一边还挑了一下眉毛。 丰谷那事对平安而言不是秘密,他点头说:“知道一点。” 陈煜:“真的有那么疯狂?” 平安:“你知道的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 陈煜想想说:“你要是说别的,我不会咬文嚼字,这个疯狂,我还真是知道,我有个同学,就是中学那会,她逃学和同学在游戏厅玩,她爸爸气急了,找到她拉着就走,结果和她去的同学不知道是她爸爸,冲过来对着我同学的老爹就是一拳头。” “现在,我那个同学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自己的老丈人别发现自己就是当初在游戏厅打他一拳的那个男学生。” 平安听了笑,陈煜撅着嘴吸着饮料,又说:“你知道现在结婚率为什么这么低吗?” 平安说:“生活压力大,工作忙,工资低,没时间找合适的人,可能,很多因素吧?” “嗯,是的,这年头男生基本都不追女孩子的,因为男和男的结婚会有两套房,男和女的结婚,就一套房,这账都会算。” 陈煜本来说的一本正经,说完她自己笑了:“疯狂吧?” 平安觉得陈煜真是有意思,笑起来牙齿白白的,嘴唇红红的,眼睛亮亮的。 他正在看着陈煜出神,陈煜喂了一声,平安一愣,问:“怎么?” “你怎么总是若有所思?想什么呢?” “没有,就是在听你说话,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就在想。” “这样啊……”陈煜眼睛又转了转,说:“那好,我就说个和你有关的,说到干部素质,就是要求你袋中有文凭,对上能摆平,对下能铲平,道德没水平,金库能填平,左手拿酒瓶,右手握药瓶,家里有醋瓶,外面有花瓶。” 平安:“还真是和我有关,都是平。” “给我透露点资讯呗,”陈煜又将脸凑过来:“你说丰谷那事,到底是真是假?” 丰谷县发生了一件让省市领导都十分震惊的事情。 丰谷县一带民风彪悍,历史上曾是强盗土匪窝子,后来又成了起义暴动的中心。但谁都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出现本县两位主要领导买凶,结果将县文化局长错杀了的事。 一开始丰谷县长并没有对书ji动杀机,他安排手下的人秘密地将县内国库里的粮食卖掉了百分之九十,将空下来的麻袋里装进只能做猪饲料的秕糠,然后嫁祸到书ji头上。 可是县长没有想到手下的人会不小心将这事透露出去,被书ji得知。他只好图穷匕首见。 丰谷从萧育明那时候就一直的出事,这下又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 “真的,”平安言简意赅的回答一句,陈煜听了很老练的说了一声:“一个领导啊,如果不是下级的天堂,那肯定就是下级的地狱。” 平安一听,脑子里像是过电一样的想起了一件事,正在思考,冯宝宝终于出现了,她一见陈煜和平安坐在一起,诧异的说:“哦?你们认识?那我就不用介绍了。” 平安和陈煜都愣了,两人吃惊的对望着彼此,同时说道:“原来是你啊!” 第175章缘分(三) 陈煜是冯宝宝的侄女,就是冯宝宝丈夫兄长的女儿。 冯宝宝觉得平安人好,有前途,再说也是故人之子,比较知根知底,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态,将陈煜介绍给平安。 冯宝宝之所以故意的不将陈煜和平安的情况给他们两人彼此说透,就是想着万一两人彼此看不顺眼,介绍不成功,自己在中间也不尴尬。 这下见陈煜和平安竟然以前就认识,还在一起谈笑晏晏,很能说到一起的样子,冯宝宝有一种成就感,觉着自己真是一出师就大捷。 平安这会心里想了很多。 陈煜好吗? 似乎不错,开朗,活波,比平安小六岁,相比之下平安比较沉闷,而陈煜总是能带给平安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 陈煜不好吗? 似乎不好,但说不上来哪不好,而且这种“不好”有些生搬硬套。 平安觉得,或许,如果自己是一棵已经成长了千百年的古树,而陈煜就是一只停留在自己苍郁枝头叽叽喳喳欢快的叫个不停的鸟儿。 就是这种感觉。 即谈不上特别的喜欢,也谈不上特别的不喜欢,似乎陈煜对自己的感觉还不错,那么,就先相处着吧,再说,之前就认识,起码,当个朋友也还不错。 只不过,在和陈煜“相亲”的当天下午,因为俞洁回到了省里,平安就和俞洁在一起了。 平安觉得自己和俞洁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些不可描述,曾经自己以为非她不娶的,可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事实上有些人永远只关心你飞得高不高,而不会关心你飞的累不累,平安就觉得还没有发现有人会关心自己飞得累不累的。 曾经——又是曾经——曾经以为关心自己的那个人就是俞洁,只能是俞洁,是的,她到现在还是关心自己的,那曾经的算是什么样的关心呢?现在的又是什么样的关心呢? 算了,不想了,反正平安心里知道,关心自己累不累的那个人,其实就没有。 选择了一段路,越往前跋涉越会发现,同行的人越来越少,而到了后来,这条路上终究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 “某重大项目完工后尚有余款,某班子开会研究是用这些余款来改善中小学办学条件,还是改善监狱的环境,意见一直不统一。最后一老常委一语定乾坤:这辈子你们这班常委还有机会进中小学么?会场顿时沉默,有的擦汗,有的低头喝茶。随后很快意见达成一致:改善监狱环境。” 傅莹花去参加全国先进代表会议还没有回来,在县里电子元件厂奠基仪式上,王经伦在上面慷慨激昂的讲着话,平安收到了这条来自于顾建民的手机短信。 搁在旁人,平安会提醒他注意一下,不要发这种看似玩笑自嘲,其实有些不合规矩的短信,但是对于顾建民,平安懒得管他,反正这人你也管不住,你要是说他,他可能还想着你操的是什么闲心,装什么大尾巴狼? 平安像往常一样没回短信,当然顾建民也没指望他回,有时候平安怀疑顾建民可能就是在群发短信,也不知道都是对谁,反正自己可能就是收到短信的人之一。 一会,不知是谁又发来了一条短信,这时轮到平安上台讲话。 有王经伦的珠玉在前,平安简短的说完之后下来一看手机,果然还是顾建民发来的,内容是:“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漂亮妞,和随处可见的有钱人,和随处泛滥的快餐式爱情,最不该缺少的就是爱情里面本不该缺少的那份责任感,安全感和忠诚!” 顾建民这是发错了吧?应该是发给哪个女人的“情感语录”,却传给了自己。 这时平安忽然的再次想到了那个可能,他看着王经伦在倾听旁边一个人的说话,心里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了王经伦想对傅莹花做什么。 知道又能怎么样? 他们俩的事情,和自己能有多大关系? 其实就是王经伦从来不会将自己当自己人和傅莹花可能会将自己当自己人的问题。 但是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意思呢? 平安又猛然的意识到,王经伦和傅莹花之间斗的越厉害越好! 从前总是觉得他们会将自己夹在中间当枪使唤,但正是他们将自己当枪,自己才是武器,要是他们之间不斗了,自己会是什么? 就是说,王经伦和傅莹花越是斗,自己越是有机会。 大乱才会有大治,平平安安的,自己反而是没法激流而勇进了。 不同时间段人的思想会有不同的认知。想通了这一点的平安有些沮丧,猛然觉得眼前的什么都变得没有意思。 出席活动结束,平安早早的回到了平安易居,好好的泡了个澡,而后将手机调成静音,一觉睡到了天稍黑。 起床后,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毛毛细雨,对着夜雨看了一会,心里陷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 一会漫无目的的冥思结束,他习惯性的又去侧面一边的阳台,对着望远镜看那个做瑜伽的女人今天在不在。 对面的屋里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显然是有人,平安心里有些小小的兴奋,他眼睛离开了镜头,看看对面,似乎有个人在纱窗遮挡下在不停的动作,伸胳膊踢腿的。 会是那个女人吗? 平安将镜头往这边拉了了一下,但是纱窗遮挡住了该挡住的部分,窗户里的人模糊不清。 平安的阳台上也用纱窗遮蔽着,只露出了镜头的一点点,所以他不担心对面会有人看到自己在偷窥。 就这样看了一会,那个人影动了,她朝着阳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平安轻轻咬了咬嘴唇,心说快点,快点,快点! ——两只非常漂亮的脚从镜头里一闪而过,果然是那个女的! 但是她只是穿行而过,并没有在那个位置停留下来做瑜伽。 她去的屋子应该是厨房,兴许她会是在做饭? 平安正在猜测,门铃响了。 这会会是谁来找自己? 平安又对着镜头看了一眼,没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于是去开门。 门外站的竟然是陈煜。 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平安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望远镜没收! 自己刚刚为什么不从猫眼里看一下外面站的是谁呢! 那个放在侧面阳台上正对着一片住宅区域还用窗帘遮挡起来的望远镜要是被陈煜看到了,她会怎么想自己? 陈煜肯定会想,自己是一个偷窥狂人! 起码,她心里会认为这个一贯在她心目中还算是正派的学长形象会有瑕疵的吧? 陈煜穿着警服,脸上和头发上稍稍的有些水珠,显然是淋了一点雨,她见平安似乎有些发愣,以为是因为没想到自己来的忽然,嘴上问:“你怎么不开灯啊?” 自己为什么不开灯? 平安越发的无言以对。 能说我一个人在家,所以不开灯? 还是说,我刚刚在偷看对面的一个女人,所以不需要开灯? 平安没说话,他侧身让陈煜进来,心里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陈煜边往里走边说:“我们今晚有行动,一会在拐角广场那里集合,我去的早了,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家啊。” 是这样?忽然的袭击,怪不得自己不知道她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打。 平安看着陈煜,心里盘算着,望远镜所在的位置,从客厅看,不仔细的话是看不到的,因为客厅和那边的阳台有个角度的视野盲区,但是陈煜要是再往前一点,就能够看到了。 陈煜问着:“你真的不开灯啊?是不是没交电费?嗯?” 陈煜正在笑着往前走,平安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而后一下将她拽了过来。 陈煜“啊”了一声,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成了“哦”的模样,平安就将她抱在了怀里,而后陈煜眼睁睁的看着平安用他的嘴堵住了自己的嘴! 陈煜的唇有些凉凉的,眼睛里都是不能置信,思维有些短路,而后她觉得平安想将他的舌头撬开自己的牙齿。 陈煜有些激动,也不懂该怎么办,两只手臂抬起来,像是刚生下来要学凫水的小鸭子一样支楞着翅膀不知所措,她想自己应该推开平安,但是这个念头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舌头就被平安吸吮住了。 陈煜的脑子里猛地“轰”的一下,像遭受到了剧烈的轰炸,顿时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平安吻了陈煜很久,直到陈煜将手臂攀住了他的脖子,身体软的像是没骨头一样挂在他的身上,他才放开了怀里这个迷醉的女子。 陈煜的眼睛半睁着,脸红的都能感觉到发烫,她见平安看着自己,神志逐渐恢复清醒,心里羞恼起来,使劲将平安一推,自己也往后一步,可是差点腿软的摔倒,平安又过去将她扶着。 陈煜气息有些急促,心里犹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不看平安的脸,慢慢的低下头,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句:“你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平安一听,再次将陈煜抱着,但是这次却没有亲吻,陈煜眼睛闭了一会,心情终于平复了,将平安轻轻的推开,不过这推的力度不大。 刚刚在黑暗中发生的那一切,使陈煜产生了一种惊险的愉悦,平安觉得,她是喜欢自己的。 不过这是废话,她不喜欢自己,下着雨来找自己干嘛? 两人都沉默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外面不知道哪里的光昏昏暗暗的照射进来,伴随着依稀可闻的雨声,陈煜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懵然的问:“洗手间在哪?” 平安伸手指了方向,陈煜在朦朦胧胧中走了过去,进去后,开灯,在找平安的梳子在哪里,而后,她朝外面看了一眼,一个跨步,伸胳膊将门关上了。 陈煜在梳头。 平安急忙蹑手蹑脚的到了侧面的阳台,要将望远镜给收起来,可是这拆装需要一会,他心里一急,四下的一看,将望远镜连着脚架都给抬起来,从客厅穿过,放到了客厅那边的阳台上。 刚刚做好这一切,陈煜就从盥洗间出来了。 陈煜本来是披着头发的,这会给扎了起来,显然她是为了掩盖刚刚被平安弄的乱了的发型。 “你怎么还不开灯?”经过整理的陈煜像是心情也被同时整理了,声音变得和平时一样,平安哦了一声,将客厅的灯光开开。 可是一按之下,开的是最亮的那档,两人的眼睛都被乍亮的光线给刺激的眯了一下,平安又赶紧换了较为柔和的光,陈煜瞪了他一眼,脸上凶巴巴的,猛然说:“嗳,你这什么时候有个这?” 什么这个这个的? 陈煜走到了阳台那里,对着望远镜一阵的看。 怕什么来什么! 平安正在想措辞,陈煜眼睛凑着镜头,对着里面看过来看过去的,嘴里说:“呀!真清晰,嗳,能看到我单位呢!……” 陈煜的声音倏然又消失了,她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平安一眼,模样非常的旖旎。 ——我的那个天呐!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保佑啊! 平安将错就错,接话说:“是,能看到你们单位那里……” 这个误会太好太妙了。 陈煜这会觉得,可能,平安买这个望远镜,就是瞧自己的单位的,因为,自己在不远处的那个地方上班,所以,他才会买这个望远镜用以观察。 这下,陈煜又不说话了,平安就那么的陪着她站着,过了一会,陈煜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嘴里啊了一声,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陈煜停住,说:“我要走了,要集合了。” 平安没吭声,心说我知道。 陈煜又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平安心里又说知道了,明白陈煜的话是一种暗示,就是在提醒:我,要走了,你,要不要给我说些什么话,或者,做些什么动作。 可是平安却异常的老实了起来,问陈煜要不要伞——因为外面下着雨。 陈煜说:“不要,几步路就到了。” 平安说:“那你要小心,注意安全。” 陈煜说:“我们就是集合,听领导讲几句话,集体行动,我们经济警今晚是不出警的。我又不是女刑侦。” 平安觉得自己才思枯竭,脑子有些短路,这会什么动作也不敢做,老老实实的伸手打开了门。 陈煜在出门的时候,简直就是跳着出去的,她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明明穿着警服,倒像是被贼给撵的没地方跑一样慌张。 平安还是跟了出去,将陈煜送到了电梯上。 到了外面的环境里,陈煜这下情绪终于转变了过来:“你干嘛?你穿着睡衣,带钥匙了没有?” 平安恍然,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陈煜给他一个白眼,进电梯,伸手按电梯按键,黑白分明的眼瞪着平安。 就在电梯门快关上的一瞬间,平安猛然鬼使神差的问:“你怎么能进到小区里的?” 陈煜逐渐变大的声音随着闭着的门飘了出来:“我是警察!我不会是来执行公务啊!” “我以前没来过吗?真笨啊你!” 平安嘴里长吁一口气,瞬间觉得自己精疲力竭。 第176章路漫漫(一) 平安的那种预测成为了现实。 丰谷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领导班子要进行大幅度的调整,接替萧育明之后的这一任县长已经被双规,而书记则被上面带有安抚意味的,调至到省里另外一个市担任了副市长,于是,丰谷县书记和县长两个位置一下同时就空了出来。 傅莹花当时是空降到留县的,这下要再次的空降到丰谷县,当县委书ji了。而丰谷县的县长,则从原来的班子里原地产生。 傅莹花这个先进个人的荣誉来的很及时,宗国胜和她谈话后,随即不久,傅莹花就被调往了丰谷县上任去了。 对于傅莹花而言,现在去丰谷县说不上是好或者不好,说好,那是真好,毕竟即便今后在留县替代了王经伦,和丰谷如今的级别是相同的,还得等几年才行,而几年后,谁知道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而生命中总是有不确定的变化的,因此,从这一点而言,早些干上了比晚些强——饭吃进自己的肚子里才是自己的,拿在手里都不算,因为有可能被别人给抢走。 要说不好的话,傅莹花有些心有不甘,有心的人都能看出来,王经伦其实就是玩了一手“调虎离山”。 王经伦在留县雄心勃勃所倡导的五五七八工程,从来就不被傅莹花所看好,傅莹花就是持反对意见的领袖,因此傅莹花一直是王经伦最大的绊脚石,现在傅莹花被调离了,王经伦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干了。 王经伦这一手可以说玩的十分漂亮,让傅莹花以及很多人都无话可说,毕竟傅莹花是升了,而不是降了。 平安从傅莹花去丰谷这件事里感觉沮丧的同时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王经伦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手段、谋略都值得自己去学习,乃至于要加倍提防,并且经过这件事更让平安觉得,自己必须更加清醒的认识到,王经伦是有着强有力的支持的。 而这种支持,往往是最关键的,无可替代,不能替代。 现实中许多人不是没能力,只是没提携支持,满腹才学到了最后除了空然悲怆的来一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或者“社会就是个王八蛋”,那能怎么样? 即便牢骚着“挣钱靠胡来,当官拼后台,没有胡来和后台,等于自己被活埋”又能如何? 在留县,任何人本事再大,如果没有上级支持,也只能寸步难行。这就像孙悟空一样,尽管他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但如果没有唐僧这个领导的支持和同意,孙猴子不仅翻不了跟头,还会被套上紧箍咒,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打滚。 傅莹花离开了,县里曾经在宗国胜身边当过秘书的副书记杨庆煌成为留县县长,其余人员也各有安排。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斗争一旦不存在,刀枪就丧失了该有的作用。 平安在一步步的见证着自己当初的预测,他多么的希望自己的预测是错误的,但这种预测真的是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在傅莹花离开留县的第三天,王经伦将平安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说:“有件事,组织上和你商量一下。” “我能感受到,你的工作能力是很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家都能看得到。” “咱们县作为全省的改革试点县,争来也是不容易,大家的压力都不小,不过话说回来,试点县也有试点县的好处,像政策上的优惠,贷款上的优惠,专项资金上的优先划拨等等,这些其他县只能望其项背。”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谈一下关于在坡口乡建经济实验区的事。这件事本来早就该被提上日程,不过前一段县里事情太多,因此只有拖着。” “前两天我去市里,领导对此提出了批评,说我执行不力,并要求我们县在年底前就要搭好架子,筹备组人员全部到坡口报到,一期建农贸市场批零中心的七百万年底前一定要到位,其中省里拨三百万,市里两百万,县里再拿两百万。” “至于二期,明年下半年建小商品城,投资三千万,出资方式和前面一样。” 王经伦说着直了一下自己的腰:“试验区是副县级的建制,领导的意思,要派一个能力强,即懂农业,又懂商业的年轻干部去担任试验区管委会主任。” “从接受这个任务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主任的人选,为什么呢?因为可以预知的,那里的工作难度肯定很太大。” “坡口的情况你我都知道,经济十分的不发达,县里前前后后派了多少干部去,都没有人能在那里干出名堂来。” “可是上面的政策,不落实也不行,这么大一个县,要找一个能打开新局面,具有开拓精神的干部来,还真是难。” “要说随便找个人去,也不是不行,但随便去个人,工作能完成吗?如果完不成,怎么向全县几十万群众交待?怎么向市里的领导交待?” “所以说我这一段简直就是夜不能寐也不为过。想来想去,只有你去最合适。” “今天我找你谈这件事,既是代表组织,也是代表我个人,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需要“慎重考虑一下”吗? 平安立即就表示接受任务,并说:“谢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不知道,还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平安再一次在王经伦面前表现了一种果敢,即:毫不犹豫的执行王经伦的指示。 这一幕似曾相识,王经伦倒是迟疑了一下,说:“好。我以组织的名义保证给予你全力的支持。这个综合经济实验区是副县级建制,这一点市里是明确过的,你去了后的职务是县委常委、副县长兼实验区管委会主任。” 常委?平安来不及细想,他这会要尽可能的将王经伦的每一句话都给记住,以便回头慢慢的再咀嚼,因为这会细想了想明白了,也没什么作用,除了执行,还是要执行。 “……之所以这样安排的原因是,进入常委后能便于你开展工作,而保留副县长,这个在于你什么时候觉得有困难,或者要回来,也可以机动灵活一点。” “你随时可以回来,副县长这个实职的位子还是你的……” 接下来王经伦还说了很多,这都被平安归结为两句话:一,郭全洲死了,但还需给郭全洲以面子,否则王经伦无需这样客气;二,傅莹花走了,平安在县里碍眼,将他打发走,这和傅莹花为什么会离开一个道理。 平安早就知道了王经伦会对自己有所行动,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无论平安怎么做,王经伦都不会将他当做自己人的。 常委?顶个名声有意义吗? 副县长?人在试验区任主任,县里的副县长位置留着,干什么?能干什么? 年轻,有能力,懂商业更是懂农业,还具有开拓精神?这些高帽子戴在头上一点实际的意义都没有,糊弄小孩闹着玩过家家去吧。 这其实还就是明升暗降,对傅莹花这样,对平安也是这样,王经伦将这一手玩的甚是顺溜。 如果王经伦是地球的球长,这下给平安按上了一个月球球长的帽子让平安去月亮上搞开发去了。 那地球好还是月球好呢? 但平安又能如何? 浮浮沉沉,沉沉浮浮,人生就是如此。 坡口啊坡口! 俞洁啊俞洁! 平安心说几年之后,兜兜转转的,自己终于步入俞洁曾经的后尘了。 …… 坡口乡实验区挂牌仪式结束后,市县领导和平安握手道别,接着一个个坐车绝尘而去,将平安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无尽的黄土弥漫之中。 坡口乡的街道空荡荡的,这跟前几年平安兴冲冲的来找俞洁时根本没有两样,而那块临时挂在坡口乡乡政府老旧的牌子旁边崭新的试验区的牌子,显得是那么的夺目、刺眼。 县里的建设轰轰烈烈热火朝天,坡口乡的试验区冰冰凉凉一潭死水。 要想富先修路,平安算了一笔账,从坡口乡的试验区到外省的几条路,简单修一下就要花不少钱,不修这些路,谈何面对三省的经济试验区?其余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即使建最简单的铺面,加上道路水电改造,至少要好几百万,王经伦那时候说的七百万根本不够。 这都是钱。 钱从何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有,一期工程没法保证资金,二期小商品批发交易市场的资金能不能到位,更是未知,王经伦在县里搞工程,是大动作,在坡口乡这个地方搞小工程,他能给拨足需要的资金吗? 所以,从一开始平安就将自己定位准确:自己就是被发配到草料场的林冲。 坡口乡有两位平安的熟人,一是乡人大的主任赵长顺,二是乡里的书记杨得志,平安这会从天而降,骤然三人重聚,恍然又成为在东凡那时候的模样,彼此感慨良多。 只不过时过境迁,杨得志和赵长顺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血气方刚了,再轮级别,平安也是常委、是副县级,比杨得志和赵长顺高。 都是满肚子心事,这晚三个人喝了五瓶酒后,平安再次说自己的工作展不开,因为就没法展开,穷,没钱,顶着常委主任的名声,其实来坡口就是寄人篱下,还请两位老领导今后多照应照应。 杨得志大着舌头说:“贫穷并不仅仅指物质上的匮乏,更是指粗砺鄙俗的生活,把精神上的高贵磨砺殆尽。” “人要有物质生活、精神生活,还要有灵魂生活,我这会已经只是想着能活,就好。” 赵长顺醒眼朦胧的跟着说:“对!当贫穷成为常态、有人将贫穷当成一种工作和一种荣誉,说什么甘守清贫,无私奉献,那这个人一定病的不轻,这个环境也一定病得不轻。” “人生如此糟糕,一种是活的不如畜生,一种是活的被当畜生。” 杨得志和赵长顺满嘴的酒话,但算是肺腑之言。平安听他们俩絮絮叨叨很久,想说当奴隶是一种状态,做奴才是一种心态,但是话题太过尖锐,过了一会才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我曾经最大的苦恼就是自己没在娘肚子里多呆些时候,面世之后我的苦恼就没有停止过……塞尔努达【注1】在格拉斯哥回忆起自己在西班牙的大学时代,回忆起那些充满了悸动和忧伤的青春,也回忆起毕业时对未来的焦虑和对选择职业的困惑,他感慨说:你的需要和你的欲望是两样矛盾的东西,却被贫穷无解地捆绑。不过那个问题早已微不足道……” “……看着自己被时间不停前进的洪流席卷,和一代人共同攀升然后坠落,和他们一起在黑暗中迷失自己,那个问题还有什么价值?失去享受,失去欢愉,失去自由,和那么多其他人一样,你于是懂得也许社会用虚假的物质问题掩盖了人类真正的问题,好避免人类意识到自己命运的悲哀或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三个人都喝的多了,说的都是酒话,都在说,但说的是什么到了后来自己都不清楚。杨得志和赵长顺都没有听清平安说什么是“曾经最大的苦恼”,还有平安说的那个塞尔努达又是何许人也,反正平安絮絮叨叨的也是在说苦恼,天下的苦恼都一个样,无非变换另一种方式罢了。 苦恼总归是存在着的。 这晚三人都酩酊大醉。 第177章路漫漫(二) 昨晚喝多了,头有些疼,起来后洗把脸,平安到后面食堂去吃早饭,看到杨得志和赵长顺已经在吃上了。 赵长顺的家就在坡口,昨晚陪平安喝酒,没回去,他叫师傅给平安来了一份同自己一样的粥馒头和咸菜,说着这个不错,养胃,在后厨往上端的时候从杨得志面前拿了一个煮鸡蛋递给平安,平安伸手接过,杨得志瞪眼赵长顺:“你真会做顺水人情。” “你不是都吃了一个了?”赵长顺笑。 “你不已经吃了两个了?”杨得志乜眼。 平安将鸡蛋剥了皮,从赵长顺面前夹了一口咸菜,一边嚼一边说:“合署办公的事情怎么说?” 杨得志皱眉说:“你大早起的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 赵长顺:“你不就少吃了一个鸡蛋!” 杨得志将筷子一放,叫后厨再给自己送一个煮鸡蛋,嘴里吸溜一声说平安:“县里怎么办事呢?实验区连个招呼都不打立即上马,还要我先配合,我怎么安排?坡口乡这几十口人怎么开展工作?我怎么给大家伙说?” “县里对合署办公的事情,是没来得及做分工安排,不过大家都是实验区筹委会的成员是没错的,”平安一边吃一边说:“咱们乡成了实验区,当务之急是立即要着手平整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土地,按照县里的规划,先让机器开进去,尽快拿出工程设计方案和建设招标的条件,任务很急,工作比较艰巨。” 杨得志闷闷的说:“急?我急的过来?钱呢?七百万到位多少了?” 平安:“划了四十来万。” “四十万能顶什么用?咱们那会在东凡搞蔬菜批发市场,开工多少钱?这好歹也是市里批的试验区,可比的上东凡那会的乡级工程?” 杨得志从东凡被调到坡口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反正平安和赵长顺也不是外人,谁都知道谁:“工程一上马,花钱如流水,四十万就像是这咸菜碟子里的咸菜,只够开胃,一筷子下去就剩了空碟,午饭怎么办?” 赵长顺已经二线,心态早就放开,摆手说:“老杨,别这样说话。” “我就这样说,”杨得志又开始剥鸡蛋:“有人在耍猴,还不给猴吃饱肚子。” “老杨!你怎么这么说话!”赵长顺嘴里啧了一声:“平主任是猴?你说谁在耍猴?” 杨得志三个人在食堂里说话,火气还挺大,其余人早就察言观色走的没影了,杨得志看看没人,说:“咱们三个都是猴,还怎么了!” “是猴又怎么了?”赵长顺拍了一下桌子,示意杨得志小点声:“你也知道试验区是市里决定的,平安他是市委任命的,不是县里的谁,咱们这自然的就是筹委会成员。” 杨得志憋住一口气,不说了。 一会吃完饭三人到了杨得志办公室,杨得志给赵长顺扔了一支烟,说:“我比你们都了解王经伦,平安,要不是当时有郭全洲一句话,你这会还不知道在哪。” 一个人说实话总是很难的,尤其是他曾经和你对着干,现在却能和你说过去不可能对你说的话,就更难。 平安:“咱们多谋事,少谋人吧……” 杨得志听了打断平安:“你不谋人,人要谋你。我难道跟老赵支持你,你在坡口就能把实验区办起来了?” 平安知道杨得志的火气来自于哪里,当时从东凡被调任坡口,杨得志已经满腹委屈了,这会,王经伦再次将杨得志的心给伤了。 可以说,伤的很透,很透,非常彻底的透。 杨得志是反对在坡口建这个副县级的实验区吗?杨得志是反对平安吗?都不是,杨得志的病根在于王经伦再一次的将试验区主任这个职位拱手让人,没有给他杨得志。 只要当上了主任这个职位,级别就是副县级的,几年前王经伦就让杨得志失望过,杨得志在坡口已经心灰意冷,这会更是让杨得志雪上加霜。 何况,来的这个人并不是别人,是平安,这再次的刺激了杨得志。 人都说物是人非事事休,现在的情况是物非人是事事休,地点换了,可是人还是当初在东凡乡的那几个人。 王经伦在打压平安的同时没有想那么多,或者就算是他想到了也没有在意那么多。 王经伦确确实实,将杨得志的心给伤透了,可以说杨得志对王经伦已经是恨之入骨。 没在基层呆过的人不知道,乡镇上的干部得到一个能往上升迁的机会,究竟能有多难,可这个机会明明的就摆在杨得志的面前两次,却偏偏让他两次都和机会擦身而过。 杨得志是东凡乡党高官,如果同时当试验区的主任,是多么的顺理成章。 可是呢? 阻人前程,毁人希望,无异于杀人父母。 王经伦等于杀了杨得志两次父母,即便从前王经伦怎么提携过杨得志,杨得志觉得,自己这条王经伦的狗,也该换换主人了。 骂娘归骂娘,牢骚归牢骚,工作还是要干的,试验区的规划完成后,平安跑前跑后上上下下的亲力亲为,将交易市场的图纸拿到手,而后立即开始招人开始平整土地。 因为是在乡政府边上的农田里建市场,除了征地之外不存在拆迁的事,工作基本都顺利。在工程招标的问题上,平安基本以对坡口乡情况不了解为由,都交给了杨得志和东凡乡乡长王必发处理,更有赵长顺在中间调停,所以和乡里诸人的关系搞的比较融洽。 平安的主要任务是筹划资金到位,保证工程顺利进行。但贫贱莫谈钱,自己心里明知道怎么回事,却不得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用杨得志的话,就是在耍猴。 平安上蹿下跳的,也只将王经伦当时说的那七百万搞到了三百多万,而且在时间上也拖了两个多月,这些钱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还是套用杨得志的话,就是屁事不顶。 工作有时候不光是做给自己的,也是给别人看的,不管王经伦怎么样对自己,平安该做的还是要做——让痛恨自己的继续痛恨,让漠视自己的继续漠视,让同情自己的继续同情! 王经伦很少在县里,平安每次打电话,基本都是葛天超接的,不是说王经伦这会正在和谁谈工作,就是在找谁要资金,而王经伦在县里的时候,他每次见面给平安说话的时间也只是几分钟,平安一张嘴王经伦就打断说要钱没有,要等。 而平安去找杨庆煌,则根本一点用没有,杨庆煌的意思是试验区的事情是归王经伦管的,自己只能帮平安催促一下,起到协调作用,其他的,还是让平安给王经伦汇报。 这样平安在坡口的工作基本总是处于停滞阶段,杨得志说平安同自己一样也是被王经伦给发配到坡口守三省交界的大门来了,偏偏平安还不满足于“悠然见南山”,他断言,平安忙来忙去的,跑到鞋底断掉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县里的钱全被王经伦给用到五五七八工程上了,平安原先考虑将连接外省的三条道路铺垫干土路基,等资金一到位,再铺沙石。如果路和交易市场同时完工等于也就能按时开业了,但如果路不修好,交易市场建成后除了供参观用之外,毫无意义。杨得志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先把市场建起来,修路的钱等县里拨过来再修,不然到时候什么都完不成,搞的一团糟。 平安考虑了一下,觉得杨得志这个建议非常好,不亏是担任了两个乡书记的老基层,的确有比较自己强的地方。 但是平安有自己想法,最后折中了一下,修路和市场同时进行,这样两边的速度因为资金不到位的原因,都慢的惨不忍睹。 时间已经将近年底,杨得志的不满和牢骚越来越多,他几次和平安说着话,就拐到了试验区班子的组建上。 因为到这个时候,试验区的班子除了坡口乡门口挂的那个牌子是真的外,也就是平安顶着一个主任的头衔,至于杨得志和王必发几个人对外是宣称为试验区筹备委员会的委员,可其实上面到现在还是没有发文。 杨得志赵长顺和王必发几个给平安诉苦,平安是心里苦不往脸上表现。不然他又能怎么样? 这天傍晚,天上飘了雪,平安望着窗外的雪花,心里刚刚想到了徐志摩的那首《雪花的快乐》: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平安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唐高增给打来了电话,说县里可能让顾建民上来,将平安原来管的那一摊子事情给管起来。 平安顿时就觉得胸口一闷——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王经伦要釜底抽薪! 自己彻底的要被架空了。 “已经传开了,顾建民开过年到县里来,分管工业和商贸这一块。”唐高增的话音听不出喜怒,平安却知道唐高增已经无法再愤怒了。 傅莹花离开后,唐高增仍旧的是干着县府办主任的职务,而县里这次调整工作,竟然还没有唐高增的份! 唐高增和杨得志一样,心里已经不能说是失落了,是失望,是绝望,是“哀莫大于心死”。 更何况,上来当副县长的那个人,还是唐高增最讨厌的顾建民。 平安张张嘴,可是什么都说不出,他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但是那些字句在喉咙里堵着,就是不肯出来,而自己连让这些话从咽喉到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问了几个常委和副县长,他们说,对顾建民工作的调整,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安排,”唐高增那边安静的很,平安仿佛都能听到话筒那边雪花飘落时候的声响。 这时门猛地被推开了,杨得志走了进来,张嘴就说:“这鸡ba鬼天气!没法干了,这他妈的没法干了!” 第178章路漫漫(三) 唐高增在那边听出来了,问:“是杨得志?” 平安嗯了一声,唐高增叹口气说:“先挂了。” 杨得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骂骂咧咧,也不在意平安是跟谁在通话,见到平安这会已经将电话给挂了,说:“我去找财政局局长了,他给我说是王经伦的意思,不管是银行贷的钱还是上面拨来的钱,都要先保证县城的建设,试验区只能靠后,所以我就知道你根本搞不到钱。” “我们现在就是在纸上谈兵。这工作鸡ba怎么干?”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情景前几年在东凡的时候出现过,只不过两人的位置掉个个,那会平安对杨得志满腹牢骚,这会却换成了杨得志在对平安抱怨。 平安不吭声,杨得志叼一支烟,点燃后猛地吸了几口:“你倒是还能沉得住气,我反正是早就够够的啦,平大主任,我给你汇报一下工作:通往外省几条路的干土路基工程现在修了不到一半停下了,沿途的几个村的村民不让施工,要试验区把土地征用补偿费先付了才给动工。” “我去做说服工作,老百姓说我已经不是乡里的书记了,是试验区筹备处的委员,根本不听我的,还有,其他工地开工量不足百分之四十,材料跟不上,有两个建筑队已经走人了。” 外面的雪下得有些大,平安站起来,说:“走,我们去工地。” 两人到了工地上,风雪中只有几个人在干活,平安还没看几眼,一个戴安全帽的人跑过来挡住了杨得志:“杨书记,你得给我把前期的钱付了。” 杨得志嘴里嘟噜着说:“没钱,有了就给你。” “这不行,当时说好了开工一个月内付百分之三十的建筑费,我都干三个月了,你一分钱也不付,我手下几十个人天天闹,几乎要将我给五马分尸了,他们都说我是骗子。” “你现在要么是给我付钱,要么就和我去给大家伙解释,我没法让他们信任了。” “我不像其它工程队,只干了几天,撤走了损失不大,你们当领导的要讲良心,我要在这里失信了,今后谁还跟着我?” 这人是修市场的包工头,杨得志脸上飘着的雪花很快就化成了水,他指着平安说:“你找他!他是平县长,还是平主任,还是县里的常委,说话顶用,管事,我是听他的指示办事的。” “我用不着骗你,这又不是给我家修房子。” “这会我们没钱,资金周转不开,但说话绝对算话,我不会骗人,更不会骗你。” 平安这时问:“欠你多少工钱?” 这工头正要说,平安又说:“不管多少,明天早上,你到乡政府大院实验区财务科领钱。” 这人迟疑了一下:“真的?” 平安说:“真的,杨书记说的话就是真的,他不会骗人。” 这人踩着雪高一脚低一脚的走了,杨得志盯着这人背影,嘴里骂了一声脏话,对平安说:“你这又何必!” 平安:“我是主任,我要负责,不能让你落骂名。” “该骂的是王经伦!”杨得志狠狠的说:“就他妈他会胡折腾!” “让停工吧,看来雪要大了,安全为重。”平安说着看看四周,心里如同景色一样的萧瑟。 表面表现的再寻常,心里总归是有压力,平安觉得自己需要泡个热水澡,好好的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 回到市里之后,雪彻底的下大了。 好久没回来,客厅那边有扇窗户没关,寒风从纱窗往屋钻,整个屋子冷飕飕的,没一点人气。 这屋里缺少一个女人。 ——老子要结婚! ——老子要女人! 这个念头像是魔鬼一样此刻在平安的脑海张牙舞爪的咆哮着。 对,工作不顺就慢慢的熬,可别将家庭也给耽搁了。 自己确实也该解决终身大事了。 将窗户检查关好,开了空调,平安再去放了热水。做完这些,脱衣要服洗澡的时候,平安看到了墙角放的望远镜。 不过心里没有一点去看看的意念。 身体的舒坦真的会导致心情的愉悦,但是思想放松了倒很快的有了倦意,一觉醒来,外面一片雪白,一夜间雪已经落了很厚。 想来想去的,平安先活了面,饧面的时候出去买了菜,回来择菜、洗净晾干,而后剁碎,开始拌调料,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给陈煜发短信:“有空没有?” 陈煜很快短信就回过来了:“你回来了?” 平安:“有事和你说。” 陈煜:“在哪?” 平安:“平安易居你知道在哪不知道?” 陈煜没有回短信。 平安猜测陈煜很快就回到,于是很快的包了一百来个饺子,觉得够两人吃了,开始搭火烧水。 果然陈煜一会就到了,今天却没有穿警服,外面套着一件长款的羽绒服,进门后平安帮她将外套脱下,看到她里面贴身的毛衣勾勒出婀娜秀丽的身姿,嘴里说你先坐,自己急忙的跑进了厨房。 陈煜跟着进来说你着急什么呢,然后看看厨房里的样子,讶然:“你还会做饭?” 平安笑笑没说话。 饺子煮好,放盘,开吃,陈煜尝了一个,点头说:“味道不错嘛。” 平安还是不吭声。 直到饭吃饭,陈煜问:“叫我来,说什么事?” 平安还是不说话,起身开始收拾,陈煜要帮忙,他也不让,只让她出去坐。 又等了一会,平安出来到了客厅,随手拿了一个苹果递给陈煜,陈煜皱眉问:“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反常。” 这一段两人没见过面,只是发短信打电话联系过,平安心说我反常?你知道我正常时候是什么样的? “请你来,就一件事,”平安故意说得很郑重,陈煜看着他,等着他说什么。 “咱俩见面少,这没关系,你别喜欢别人就好。” 平安说完,陈煜猛地脸就红了:“谁喜欢你了!” 平安又不吭声了,自己伸手也拿了一个苹果,张嘴咬了一口,看看低着头的陈煜,嘴里说着:“这个苹果不好吃,有些酸……” 陈煜看了一眼平安,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皱眉说:“不酸啊,哪酸了?” “给我尝尝你的……”平安说着往陈煜跟前挪了一下,陈煜将手抬起来,平安却不接她的苹果,猛地对着陈煜的嘴就咬了过去。 陈煜没有躲,似乎也来不及躲,就被平安亲了个正着,嘴里鼻子里发出了“嘤”的一声,手一松,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就骨碌到了地板上…… 整个亲密的过程,陈煜并没有推开平安,尽管她吻得十分生涩,但总算让平安如愿以偿,还因为身下就是沙发,比上次吻得更彻底,更得逞。 陈煜的手臂将平安箍得更紧了,平安心说自己今天是有些表演的成分,可在男女的关系当中,有时候表演和俗气往往是确有必要的。 但是陈煜显然没有将平安的这一切当做表演,没有将他今天的安排当做别有用心。 上一次在这里,平安最初的粗鲁和得手之后的拘谨被陈煜视作为对自己勇敢的表白和慌乱之后的不知所措,这已经赢得了陈煜对平安的信赖。 而这一次,外面飘着雪,平安包的饺子,这种别开生面的求爱场景是陈煜所没有想象的到的。 爱情需要的就是出人意料和不墨守成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情感是与众不同的。 陈煜微闭着眼睛,显得心醉神迷,正在等着平安再次的亲吻自己,平安却趁她不备,将自己手里的那个苹果放到了陈煜的嘴唇上。 陈煜睁开了眼,满脸羞红的攥起拳头就捶打平安,嘴里骂着:“讨厌!你真讨厌!” “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不就等待的就是女人嘴里的这个讨厌吗? 讨厌实在是个信号,要是听着一个女人对男人喊着“讨厌”,而后她再羞恼的给你几拳头,可以说这个女人就跑不掉了。 平安身上不轻不重的挨了陈煜几圈,他顺势往沙发上一躺,嘴里说:“我死了!你既然讨厌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煜不依不饶的坐起来又在平安身上打了两拳,平安猛地一拉,将陈煜拉爬在自己身上,对着陈煜又亲。 刚刚亲了一下陈煜的脸,平安“啊”了一声,陈煜问:“怎么?压疼你了?” 平安嘴里吐出一点苹果皮,脸上都是笑:“真的是甜的……” “哎呀!”陈煜眼睛瞪得很大,又对着平安打了起来。 …… 坡口乡试验区通往外省几条路的干土路基工程被迫停工,因为资金不到位,沿途几个村的村民阻碍施工,要试验区把土地征用补偿费付清。 事情闹得很厉害,为防止事态发展不可收拾,平安和杨得志决定亲自去做村民的工作,杨得志让坡口乡派出所所长闫开喜开着警车带着枪,以防万一。 因为刚刚下过雪,路面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在路上平安和杨得志又沟通了一下,一是尽量在春节前将补偿款发给群众,二是实在不行,可以将补偿款提高一些。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所在村,平安的意思本来要找一些村民代表们来谈一谈,但是一下村里不请自来了几十号人,这些人将平安和杨得志堵在村委大院里,一个个嘴里都在喊,听不清谁说的是什么。 这一幕又似曾相识,杨得志和平安在东凡那会,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闫开喜负责保卫工作,嘴里大声喊着说“让平主任进到屋里和大家伙说话,你们选几个代表过来”,但是有人不答应,一边挡着平安的去路一边说:“又不是丑八怪有什么不敢见人的?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谈,不是说领导和群众打成一片的吗?” 这人的成语用的很多,但是有些用的不在地方,听起来非常别扭。闫开喜生气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这样跟县长说话?” 刚刚那个人不服气的喊:“怎么了,你有没有搞错,这下是你们欠我钱不给,我还不逮住机会大点声?我怎么不敢这样说话?大声怎么了?我是老百姓,你难道能把我开除了,让我当国家干部?” 当下四周都是笑闹声,平安大声说道:““交易市场已经修了一半,路不通等于白扔钱,没有路就没有生意,有了路,大家都可以去经商,而且外省的商贩们才能把我们这里的农副产品运出去,这是好事,大家要算算这笔账,至于补偿款,开春全部一次性兑现,而且每亩的钱可以再提高一些。” 周围的乱七八糟的声音比平安的声还大:“要现钱,给现钱,没钱不许开工!” 有人问平安:“你是县长?” 平安说:“副的。” 这人说:“甭管副的正的,反正你是试验区主任,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你们当初说补偿款一步到位,可是这会都要过年了,钱在那里?你别看我是农民,可我不骗人,你是领导,说话不算数,就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杨得志怒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说他是骗子:“谁是骗子?再骂人,将你铐起来!” 平安连忙的挡杨得志,但是没拦住,果然,周围的人都骂了起来:“你这个说话不顶用的下台干部!你今天敢铐一个试试!” 现场已经彻底的乱套,闫开喜挣脱开众人,站到一个高处喊:“全都后退,否则我开枪了!” 平安大声的喊闫开喜冷静,但是声音被群众的怒骂声给掩盖住了,众人舍弃了平安和杨得志,目标转向了闫开喜,平安和杨得志两人被挤到了一边,都是狼狈不堪。 这时听到“啪啪”的两声,平安心里一阵的悲哀,杨得志也大声的骂了起来:“闫开喜,操你祖宗,谁让你开枪啦!” …… 无功而返。在回坡口乡的路上,平安将闫开喜叫道自己的车上说他:“大家闹情绪,可以理解,但你有必要那么激动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杨得志刚刚在骂闫开喜,这会倒是开始替闫开喜说话:“平主任,你离开基层时间长了,你不知道现在老百姓多难管,你不知道像计划生育、三提五统这些工作,就是做一万年思想工作也不管用,你不带枪,不搬他们的家具和粮食,保准什么工作都开展不下去。” 平安无言以对,这些话,自己当初给杨得志说过,这会倒是反过来了。 杨得志似乎浑然未觉:“谁不想好好说话好好办事?但行得通吗?今天这情况也就是我们,不然你换个人来试试!嘴上说话很容易,唱高调谁都会,可在上面的领到底有几个知道我们基层干部的苦处呢?” 平安越发的郁闷,下来杨得志说了一句让平安一辈子都记住的话。 杨得志话里有话的说:“世界上唯一可以不劳而获的是贫穷,唯一可以无中生有的是梦想!敬人不必卑尽,卑尽则少骨,让人不必退尽,退尽则路难。人要是没有了退路,那就别退了!” 车外面的风在荒野中刮的呼呼的乱响,像是一群孤魂野鬼在疯狂的啸叫,杨得志和闫开喜都觉得今天十分的窝囊,杨得志一直在抱怨说如果资金能按时到位,哪怕追加的资金一半能得到落实,今天也不会如此被动。 杨得志如今是有理由有身份发牢骚的。但是平安想的更多,因为他知道这个试验区就像这个冬天一样,只会越来越凉。 第179章夜茫茫(一) 道路坎坷的好处之一是能帮助人肠胃消化。回到乡里,杨得志关上门说平安:“这下你知道我的难处了?” “你一天天在跑资金,我负责工程,可没钱我怎么开工?” “人家都骂我骗子,谁想当骗子?谁又能对我们这些不想当骗子的人负责?” “几个月了,县里就在乡门口挂了一个试验区的牌子,职务呢?一个没有落实,除了你是经过市委任命的以外我们其余的人都名不正言不顺,都是干嘛?派出所的联防队员?” 面对杨得志的牢骚,平安唯有沉默。 平安离开了坡口,到县里死守了好几天,终于见到了王经伦,还没张口,王经伦仿佛就是知道平安要说什么,当即表示,第一,年前一定要给试验区追加一百万,最迟明天就到账,第二,除了平安已经由市委任命为实验区管委会主任兼党高官外,县委会让杨得志任管委会副主任兼党委副书记、王必发任副主任兼纪高官,其余的乡干部们将分别担任人事科长、财务科长、保卫科长、后勤科长、设备科长、办公室主任等等职务,其任命工作由实验区党委决定后报县委组织部备案。 钱和人事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平安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识趣的起身离开,将王经伦的时间留给其他要汇报工作的人。 晚上,平安回到了坡口乡,开了个实验区党委会议,各科室人选在会议上也就逐一落实,因为实验区是副县级,所以下属部门的正职只能是副科级,原来的副书记副乡长全都成了副科级的正科长。 第二天上午,各部门负责人任命的名单已经上报县委组织部,平安负责和正职谈话,杨得志和王必发负责与副职谈话。 这一天大家都等了很久了,但是期待的时间太久了,反而都没有了原本该有的兴高采烈,这就跟一个八十岁行动不便的老男人终于有钱买了一辆自己心仪已久的跑车一样,尽管知道车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可是却开不动了。如果在这个老男人二三十岁的时候就拥有一辆超级跑车,那该会是另外一种情景。 但是这种聊胜于无的心情在下午就被搅乱了。 葛天超亲自押着装满了家具和办公桌椅的车开进了实验区的院子里,平安和他见过面之后,财务科会计过来汇报说:“县计委的钱到账了,不是一百万,而是五十万。” “说好了一百万,怎么又变成五十万了?”平安的声音有些大,像是说给葛天超听,也像是说给会计听,更像是在说给所有在院子里的人听。 葛天超笑笑的说:“平主任,老板有他的难处,产业聚集区土建工程虽然完工了,但外装修和设备款缺口很大,计委批的这些钱,肯定是分两批划拨。老板的话,计委是不会打折扣的。” 是吗? 平安心里漠然,想嘴巴在你脸上,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平安没有再吭声。 自己难不要紧,别人说自己无能,也不要紧,关键是要让大家知道自己为什么难为什么无能。 王经伦批来的五十万,平安每一分都用在了刀刃上,首先付了几个工程队的施工费,让工人拿钱好回家过年,这是个原则问题,然后将所剩无几的钱放到账上,等着过节,给大家伙发点福利。 输人不输阵,县里不给钱,工作不好做,要让大家知道不是平安不行。下面基层的人,该团结一定要团结,这就跟刘备面对曹操孙权一样,刘备没钱没地盘,但是必须要有几个支持他的兄弟,要获得人心。 平安对杨得志交待了几句,说自己再去县里找王经伦要钱,就离开了坡口。 这年的冬天特别冷。 王经伦当然不在县里,平安心里对找王经伦原本也就没抱希望,他开着车在产业聚集区漫无目的的转悠着,看着这一片似乎是欣欣向荣日新月异的工地,再看看已经投产中的东方酱菜厂,有了一种匆匆过客的感觉。 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自己这个管工业商贸的副县长,现在就是试验区的主任,可是那个试验区就是后娘带的娃,整天的没奶吃,不说吃饱肚子,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迫在眉睫需要考虑的一件事。 事实上县里这会有很多人都在说,坡口的试验区其实和县里的产业聚集区一样,都是王经伦搞的面子工程,因为坡口在三省交界之地,但是却没有一条通往外省的路。 没路怎么走?谈何发展? 但是试验区为什么不建在别的有优势的乡镇呢? 因为坡口乡在全县乡镇里最穷,在最穷的地方干大工程,容易引起瞩目,可以很快的获得政绩,这就跟顾建民当时的论调一个样。 全县都“遍地开花”,到处在搞基建,到处在建厂房,到处都是欣欣向荣,但是能够支撑这些建设的资金几乎全部都来自于上面的拨款和银行贷款,一旦外界的支持断了链子,靠着留县自身的造血机能,完全的没可能支撑的起这么多的建设。 王经伦不在县里,不在的好。 平安四处的晃荡,反正能去的地方多得很,加上快春节,可以早点“走亲访友”,和之前的工作同事朋友叙叙旧,打打牌,喝喝酒,聊聊天,再者和陈煜的关系已经确定,过年的时候就要将婚嫁的事情说到明处了,不然,难道今后回去还是面对着冷锅冷灶? 到了腊月二十六,王经伦终于回到了县里,平安进到他办公室后依然是两个字:要钱。 王经伦似乎不知道当时答应给平安的一百万最后只到账了五十万,经平安一说,他给计委主任打了电话,问给试验区的钱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一开口就是诉苦,说这里要用钱那里也要用钱,自己一分钱掰开了两半花,但就这,都不能面面俱到,哪个都是领导,哪个都得罪不起,云云。 王经伦以一句尽快给试验区解决资金结束了通话,而后平安再次起身离开。 走出了王经伦的门,葛天超跑了过来说,杨得志刚刚电话打过来,试验区工地死了人。 平安大吃一惊,急忙往坡口回,在路上得知,工地本来已经说好了发钱给工人放假,有个工人去收拾机器,脚下打滑,没按照规定系安全带,从高空跌了下来,插到了地面房屋地基的钢筋上,当场死亡。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有事就是事连着事。 这个年眼看是过不好了。 平安、杨得志、王必发轮番上阵,和死者家属谈,最后一次性付清赔偿款,将尸体火化了事。 忙完了这一切,新年的钟声已经四下敲响,只不过大家都辞旧迎新,平安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喜气。 …… 过完春节上班之后,大家还没在节日的气氛中缓过来,两个调查组自上而来,来坡口对试验区进行调查。 这两个调查组可以说都是冲着平安来的,因为两件事里,平安说白了都有领导责任。 关于对闫开喜的调查,市局调查组的组长问平安,当时到坡口下面的村里去,是谁让闫开喜跟着去的? 平安不回避责任,回答说:“杨得志同志让闫开喜去的,我同意了。” “那是不是用警车开道了?” “没有,我们管委会的车子不好,闫开喜开着派出所的车,不存在开道一说。” “闫开喜为什么随身携带枪支?” “闫开喜作为所长,一直身带枪支,这个你们公安内部应该比我了解情况。” 调查组的人语气有些重:“那还是擅自动用警车嘛。再说枪,在没有任何人身伤害的前提下,在你的面前出了警察当着你的面威胁老百姓擅自开枪的严重事件,你负有责任。” 市公安局调查组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后来,闫开喜给平安说,市局的人始终在问闫开喜三个问题:一,平安知不知道你带枪去?二,平安知道你带枪后他的反应是什么?三,你开枪后平安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上报,为什么要隐瞒起来? 省建设厅安全生产办公室调查组的人比市公安局的人客气,调查组的组长叫阮金庭,他很客气的对平安说,他们就是收到了有人的举报才来的,像这种安全生产的事故中只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伤亡,比起矿难那种一下死十多个的事件影响要小得多,这种事不举不调,不报不查,所以自己这是工作,也是职责,希望平安能够理解。 平安对阮金庭的态度很诚恳,说不管是不是谁举报,但试验区的工作的确出了问题,自己作为主要领导,是有责任的。 阮金庭问了很多问题,主要还是集中在工程质量是谁负责上面,平安继续坦诚:“具体工作是杨得志管,我负责落实资金。我是一把手,我负全面责任。” 阮金庭最后说:“你对这件事的认识是到位的,态度也是诚恳的,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向上反映的。请你放心。” 责任平安没有推卸,全部承担了起来。 很快,对平安的处分就下来了,处分决定的大致内容是平安犯了管理不严,工作不细,责任心不强,擅自动用警车和警力开展工作,造成了严重的负面社会影响;无视生产安全,造成人员死亡,后果极为严重,群众反响强烈。 平安作为实验区的主要负责人,对这两起事件负有领导责任和管理责任,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给予平安行政记过处分。 另外,关于对杨得志和闫开喜的处分由留县县委政府作出,并将处分决定上报市委。 每个人都觉得平安应该很痛苦,但是他们不知道,当一个人经历的很多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了。因为这人早已经麻木了。 第180章夜茫茫(二) 留县同平安一样麻木的,还有杨得志,当然并不仅限于杨得志,比如还有县府办主任唐高增。 县里原来的纪高官年纪到站,退居二线,县里班子做了调整,顾建民果然如同年前传言一样,当了副县长,而且,还是管工业商贸这一块的副县长,也就是将平安当时分管的那摊子事情给接了过去。 关于这个重新的分工,王经伦代表县里和平安谈了一次。 王经伦的意思是平安当然还是留县副县长、常委,但是平安的主要工作在坡口的试验区,县里如今工业这一块工作太重,琐事繁杂,平安难免顾此失彼,太辛苦了,调整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所以,让顾建民将工业这一块抓起来,减轻一下平安的负担。 王经伦让平安将民政、妇联、扶贫、抗汛减灾、老干部局这一块抓起来,并且说今后有机会了,再进行分工调整。 另外,王经伦态度很和蔼的对平安说,关于市里决定的对平安的行政处分,就对外就不公开了,知道的的范围越小越好,再怎么说,平安和自己都是从宗国胜书记手里提拔起来的干部,处分平安和处分宗国胜一样,会让宗书记感到难受的。 王经伦这就是一步步的在对自己明的暗的使软刀子割肉。平安心里在想他妈的老子受教了,表面对王经伦的话表示感谢,并坚决服从,绝对无怨无悔,将县委分给自己的工作搞好。 这个时候留县的五五七八工程基本已经建成并正式投产了,酱菜厂搬到县里产业聚集区后就一直生产经营着,至于效益暂且不说,那个十万吨的啤酒厂也已经生产,啤酒的口味还行,只是目前产量不高,其余的厂子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些都为王经伦赢得了很大的荣耀。 只不过,有一条眼下就验证的平安当初的预测,县里盖的那几条商贸大路边的房子的确挺好,只是招不来那么多客商,原来商户只只能填满一条半街的商铺,其余的就是空房子。 面对这种情况,县里要求县直各单位落实十个铺面,其余每个乡镇必须安排三十户进城,完成不了任务,动员不来商户,各单位、乡镇自己掏钱买铺面。 尽管这样,但仍旧距目标相差很远。 王经伦连着开了几个会,在会上强调商贸大道的重要性,以及对留县保持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性和重大意义,要各单位各乡镇提高认识,要有长远眼光。 王经伦说:“这些铺面在几年后就会成倍成倍地升值,你们不要坐失良机,我也不能理解有些单位有些乡镇在这个问题上始终表现的就像是裹脚的小媳妇,目光太短浅、狭隘。” 王经伦在连番的语重心长之后说了狠话:“如果你们在座的各位对留县不负责任,对留县的经济建设不想承担责任,那么县里也不能对你们负责任!” “我今天要重申的是,如果你们的计划铺面不能扎扎实实的落实下去,我请你们把帽子交出来!” “我相信,留县不会缺乏想干事、能干事、会干事的科局长和乡镇长来。” 在王经伦连续不断的会议之下,各县直和乡镇都想尽办法完成任务,有些乡镇为了超额完成工作,还给一些闲的在家没事的妇女每天以五块钱的酬劳,让这些妇女们坐到商铺里面纳鞋底,打毛衣,甚至打麻将,反正里面有人就行,目的都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全省经济改革现场会的胜利召开。 留县各行各业都显示出了蓬蓬勃勃的气象,唯独除了酱菜厂。 当初王经伦要将东方厂搬迁到产业聚集区的时候,苗蒲禄就找过平安,苗蒲禄的意思是县里就是在胡折腾,是以外行指导内行,这样下去是会出事情的。 苗蒲禄的心思平安十分的清楚,但是有些话他不能对苗蒲禄讲,也许今后也不能讲,那要看情势变化,要审时度势,要看是否有必要。 人总是要做事的,但做事的时候要看得清局势,如果不保存好自己的力量,不将自己保护好,你这个人都没了,或者说你不在那个位置上了,你还能干什么? 退缩不代表懦弱,踏步不代表胆怯,空谈理想,嘴上喊着要怎么怎么样,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你能实际的改变什么?你又能有什么作为? 果然,苗蒲禄就遭遇到了严重的挫折。 去年冬天特别的寒冷,过了春节后,留县接连的下雨,除了县城是产业聚集之外,留县大多土地上是养殖香菇和种植的蔬菜,但天阴不见太阳,蔬菜长不成,产量十分的低,春天过去之后,接近夏天却又连续的干旱,留县好几个乡的蔬菜都干死了,全县蔬菜产量锐减一半以上,附近的几个县情况也都差不多。 这样就导致了酱菜厂完不成蔬菜收购任务。没有原料怎么生产? 东方厂这时担负着县里一部分税费的任务,县里的任务下来,钱收不上,厂里的新任厂长到处对人发火,苗蒲禄心里有怨气,也不服这个新厂长不懂业务胡乱的指手划脚,和他吵了好几次。 那个厂长原本因为有平安那一面,没有和苗蒲禄过多的计较,这下过完年之后,平安不管工业这一块了,换了顾建民来,加上谁都能看得出平安在县里已经是靠边站了,于是这个厂长在顾建民的支持下,决议不让苗蒲禄再抓生产,让他去跑销售。 根本没有产品,跑什么销售? 苗蒲禄当时就怒了,说自己不干了。 不干就不干,厂里求之不得。 苗蒲禄被免去了在东方厂的一切职务,成了一个闲人,成了一个和东方厂完全无关的人。 苗蒲禄来给平安诉苦的时候,平安正在筹划着和陈煜结婚。 苗蒲禄没见过陈煜,平安在这方面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平安将苗蒲禄带到了自己在市里平安易居的家,苗蒲禄见到了屋里墙上挂着的平安和陈煜的婚纱像,由衷的赞叹说:“你媳妇真好看。” 平安有很多的想法,以前都不宜给苗蒲禄说明白。 平安虽然和陈煜确定了关系,但两人并没有住在一起,他在给陈煜包饺子吃的当天就给了陈煜一把钥匙,陈煜并没有推辞,很认真的说没事可以来这里帮平安看看屋子,人民警察嘛,免得平安遭贼惦记。 至于那个结婚像,其实不是为了结婚才拍的,应该说是闹着玩的。 就是过年的时候,平安去省里找陈煜玩,陈煜将平安叫到自己家里,等于过年顺便来家里拜访,同时也是让自己的父母兄妹见见平安,做一番考量。 结果陈家人对平安十分满意,从陈煜家出来之后,两人在大街上逛荡,陈煜心血来潮的要拍艺术照,平安自然赞同,反正就是来陪陈煜高兴的,她愿意干嘛就干嘛。 结果拍着拍着,给平安也化了妆,两人就在一起合影了,这就是“婚纱照”的由来。 天气有些燥热,平安到外面叫了几个菜,自己又凉拌了一个黄瓜、一个三丝,从冰箱拿了啤酒,和苗蒲禄喝上了。 几瓶啤酒下肚,平安问:“你觉得东方厂今后能走到哪里?” “就靠现在那一帮子人,能干出屁名堂,”苗蒲禄喝着酒说:“我们的心血就这样被一帮孙子给毁了。” 平安又问:“你准备回村干嘛?” 苗蒲禄:“我可不是来求你让你给我说好话的,我真是不愿意在厂里呆着了。” 平安:“我是问你下来准备干嘛?” 苗蒲禄想想说:“走着说着,没想好。” “你觉得,现如今县里那几个小厂,盈利怎么样?” 东方酱菜厂成功之后,县里跟风也办了一些个小型的酱菜厂,苗蒲禄皱眉:“咱们留县人就这德行,你不干,我也不干,你要干的好了,我就跟着学,反正赚不赚钱先不说,你能干,我起码不少赚点钱?不然你干嘛在干?” “就是一窝蜂,没有一点创新意识,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闻屁味。这些小厂,倒闭的也有,赚钱的,也有。” 平安和苗蒲禄对碰了一杯,问:“你想不想自己干?” “啊?”苗蒲禄惊讶了一下,将酒喝完,说:“你说干,我就干!” 平安笑了:“我哪能做生意?” 苗蒲禄摇头:“你不干,我也不干。你可以让你媳妇顶个名嘛……” 苗蒲禄说着看看墙上挂的相片:“又没说非要你往前冲。东方厂没有了你,弄得跟没**的男人一样,成什么了!” 平安:“我想想……” 苗蒲禄笑:“你想什么呢你想?别想了……” 正说着话,陈煜开门进来,穿着警服,苗蒲禄当下就愣了,平安给陈煜和苗蒲禄作介绍,苗蒲禄说:“你是公安!你比像上还好看!” 陈煜笑笑的和苗蒲禄打招呼,一会将平安叫到一边,伸手在平安身上掐了一下:“谁让你将像挂起来的?” 平安反问:“我家不挂我媳妇的像,那挂谁的?” 陈煜:“谁答应嫁你了!” 平安伸手将陈煜抱住就亲,陈煜急忙的推,平安就不松手,一边吻一边问:“嫁不嫁?” 陈煜被平安吻得情不自禁,又害怕被外面的苗蒲禄听到,压低声音嘤哼着说:“不嫁……就不嫁……” 一会平安从厨房出来,苗蒲禄掂着酒瓶子在沉思,见到平安后说:“咱要办厂子,还在原来乡里那个地方办。” “哦?”平安问:“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从那起步的,如今咱重新再来,这叫老马识途,东山再起。” 平安说:“我也就是有这个想法,为主你考虑,我补充补充,回头咱们再详细的谈。” “那块地还空着,”苗蒲禄皱眉说:“每次我回村里,路过那里,心里都不是滋味。他妈的!” “你再考虑考虑,可行的话,我给秦奋说一声……” 苗蒲禄打断了平安:“我有什么考虑的,你再考虑一下,你怎么说,我怎么干就行了。” 一会功夫陈煜给苗蒲禄和平安端上了酸汤面,说这面正好醒酒。 陈煜脱了外面的警服,模样倒真是像小媳妇。 苗蒲禄吃完了饭走了,陈煜问:“你们俩嘀嘀咕咕在搞什么阴谋?” 平安打了个饱嗝,说:“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阴谋?” 陈煜哼了一声:“太平盛世就没有阴谋了?我看你就是司马懿,无论走到哪满肚子都是阴谋诡计。” 平安一愣,打岔说:“司马懿惧内,我要是司马懿,那也不错。” “我有那么厉害?我……”陈煜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转身就走,平安跟在后面追着说:“哪能呢!你从来就没有河东狮吼过,贤惠漂亮温柔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刚刚那碗酸汤面让我在朋友面前长足了面子,这样的好媳妇打着灯笼找都没地方找准是当了十八辈子的和尚敲烂了几百个木鱼修来的福分……” 第181章夜茫茫(三) 江雨还是每晚十二点前休息,早上和平安几乎就是同时的醒来,而且因为作息时间的稳定,生物钟运转良好,气色比平安来之前好多了,她每天早上询问平安自己昨晚的情况,平安的回答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 江雨自己也觉察到了,自从平安来了之后,自己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甚至这两年有些不稳定总是提前或者推迟的生理期也固定了,所以有时候她会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单身的时间太长了,自己应该需要一个男伴?不然屋里怎么有了男性的气息,自己就痊愈了? 平安每晚还是在大门那里夹东西,但是不放红色的毛线了,他改成了绑头发,因为江雨已经知道了红绳的事情,她潜意识里要是出去之后,回来将红毛线再夹进门缝,这就起不到作用了。 不过头发也不是自己的了,因为和江雨已经慢慢的熟悉,他就将江雨梳落的长发利用了起来。 江雨要是写作累了,她也会出来到平安这里和他聊,谈天说地的,间或的指导一下平安学习上的内容,这样让平安不禁的总是想起俞薇。 而江雨的房间,她要是不叫平安,平安是绝对不会进去的。这让江雨觉得这个男学生很有意思。 时间就这样平稳而缓慢的流逝着。 过了元旦,春节的假期又要到了,因为刘可欣明天要过生日,平安就提前在今晚送了礼物,和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所以到江雨这里稍微有些晚。 可是进门后,却发现江雨不在。 这有些意外,因为自从自己住进来之后,江雨晚上就没有出过门,而且,她在本校的社交圈也极为有限,除了工作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 她会去哪? 刚开始平安以为江雨在外有事,等了十多分钟后,就用江雨家里的电话给她打了一个传呼。 但是江雨并没有回这个传呼。 平安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立即给江雨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也无人接听。 那边没人。 这样,平安再次的给江雨打了传呼,留言给自己回信息,接着拿了手电筒就出门开始找江雨。 他先在校园里江雨可能去的地方找,没有任何的发现,然后就出了大学门。 平安这时候不想惊动别人,因为他不确定江雨到底现在是呈现出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梦游着的,还是清醒的?假设这会报警,会不会到了最后让人都觉得虚惊一场,这样或者对江雨的声誉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平安总觉得江雨梦游这件事透着古怪,就像俞薇曾经一样的古怪。 今晚特别的冷,风嗖嗖的刮着,天上也没有星光,可能要下雪了,平安却跑得气喘吁吁,他将东西南三个门外都找了一遍,尤其是阴暗的角落和旮旯地方,但都没发现江雨的行踪。 平安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江雨是参加什么聚会了,听不到传呼的声音,所以没回——但是这始终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北门,如果北门外再没有江雨的影子,平安告诉自己必须要报警了。 北门其实不算是门,这里有一片天然的湖泊,自然的将大学和外界隔开了,顺着湖水往东会走到公路上去,而现在天冷,湖面上风大,谁也不会在这个接近了零点的时候跑到这里喝西北风,这也就是平安将这里定为最后搜寻江雨的原因。 没人。 一个影子都没有。 湖边栽种着一些垂柳,平安一棵树一棵树的挨着找,还打着电筒往湖水里照射。 足足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依然的没有江雨的踪迹。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零点过十分钟了,江雨如果此时回到家,她绝对会给自己打传呼的! 平安越发的焦急,他顺着胡跑上了坡,来到了公路边,顺着公路往前继续的找。 今晚怎么连夜行的车都这么少! 一无所获。 平安有些泄气了,也有些绝望,他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自己这会真应该去报警了。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第182章长风破浪会有时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这件事,连你认为最不可能说谎的张所长都无意中成为了那个有心害你的人的帮凶,张所长那么老实正直的一个人都认为你是白日做梦,大白天也梦游健忘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变得肆无忌惮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色欲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第183章世上最难的是人想人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娇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而过了初七之后,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给他打电话说她要提前到校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学校陪她。 江雨返校的确有事,而且过了个年,和父母在一起团聚了一下,心情也好多了,变得更光彩动人了,她对平安说,她读博士时的导师从首都来电话,说她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已经基本通过了。专家们反响很好,说有创新性:“我想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问题了,当然,要是没有我导师的帮忙,大概也是过不去的。”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 忽然一夜春风来,树的枝柯之间冒出了嫩绿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园里的迎春花黄黄的,一切都莺莺燕燕的着实让人喜爱。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会去研究所,到了所里发现走廊乱七八糟围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惊疑和紧张,一个个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问话,这些人本来都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忽然的都闭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犹疑,难道,又出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着,宛如往常一样笑着个大家伙问了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她径直的到了张所长那里,而张所长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杨副所长。杨副所长五十多,人比较干瘦,戴着八百度的近视镜,很有些账房先生的风范。 江雨进去,和杨副所长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问,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副所长长期戴近视镜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咕噜噜两圈,干咳一声说:“那个,崔明明,那个,她啊,她中午,在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哦,伤的重不重?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在医院呢,应该没事。” 江雨哦了一声,再说了几句,走了出来。 没等下班,江雨就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医院,探望已经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没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医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经有了单位的几个人了。 见到崔明明的那张脸,江雨吃了一惊,她的头被白绷带绷着,脸上鼻青眼肿的,像是成千上万个冰雹无间断的砸过她的这张脸。 这不是人脸,这完全是去了毛盖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认不出床上的这位就是朝夕相处的崔明明。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江雨的关怀却让刚才热烈的场面骤然的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全自动的远离了江雨,用怪异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看我呢?” 还是没人吭声,有人还颇含敌意的看着江雨,崔明明倒是说:“江雨来了,来了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你这这真是……” 江雨也就不理其他人,和崔明明说着话,闲扯了几句,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所里的人全都“呃”的点头,但是没人出来送江雨。 江雨出来,在门口那站了一下,依稀的听到里面说:“她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将你从楼上给推下来,这倒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人!” “人家梦游,你管得着?” “要我说,她要不能离婚?漂漂亮亮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为嘛离婚,你们都不想想为什么?睡半夜将你宰了,你找谁说理去?” “你这纯粹马后炮,你早点干嘛去了?” “哎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她老公,这不是因为小崔出了事,谁知道她人格分裂啊……” 这时崔明明的声音说:“这事,怎么说呢,我自认倒霉吧……” “为嘛自认倒霉,给领导反映,出书了不起啊,有社科基金了不起啊,人不行,有病,干嘛都不行!” 江雨已经不知道怎么愤怒了,她顺着楼梯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下楼离开,而是在往上。 干脆的,江雨到了楼上,到了顶楼,她看着远处的建筑和尚且沉寂在春风里的万物,长长的嘘处了一口气。 平安晚上到江雨这里的时候,是十点一刻,从过年前去过那个宾馆之后,他就已经不在门上做记号了,因为已经确定了江雨根本就没有病,做那个完全的没有必要。 进了屋,平安似乎闻到了一股什么香味,挺好闻的,他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声江老师我来了,听江雨回答了一声后,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里似乎也弥漫着一种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而且,被褥和枕头也换过了,全是新的,平安坐上去摸了一下枕头,觉得很手感很不错,开了台灯看了一会书,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平安隐隐约约的,觉得床前站了一个人,他一愣,睁开眼一看,在黑黑的光影之中,江雨那修长的身材是那么的容易辨认。 江雨只穿着睡衣,她看到平安睁开了眼睛,将腿放在了床上一跪,人就俯上了床,手撑着低头看着平安,长长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倒垂下来,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璀璨发亮,嘴里鼻孔里喷着热热的气息,而后就吻在了平安的唇上…… 第185章凛冬已至,春必不远(二)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儿子,其实平秋明和刘红艳也知道自己就没怎么管过,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管也不行,平秋明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平安要认真的对待生活,要认真的对待自己今后的人生。 平安给父亲母亲的回答是,自己以前糊涂着,现在正是因为清醒了,才坚决不会要米兰的。 如果因为要娶米兰是因为在高中那会两人就“睡”了的话,那自己到现在还和别的女人也睡过,那对别的女人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公平,那自己宁愿选择别的女人,也不会选择米兰。 平安对米兰说你寻找爱情的方式是通过和男人睡觉,而我睡得女人可能有些少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我还要继续的睡下去,因此劝米兰也去睡,看谁先睡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米兰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忽然的就知道了平安的好和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有工作的优越性了,也就是活的明白了,她对平安忽而软忽而硬、忽而悲戚万状、忽而强悍野蛮,于是导致了平安彻底的对她没有感觉,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梦游”一下才能将这个女人给摆脱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夕阳渐渐的落在了山的那边,刘可欣靠在平安的肩膀上说:“平安,咱两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刘可欣坐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学这几年,未来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事要去解决,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以后,你要是没有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就娶了我好不好?” “五年啊,你肯定就忘了我了……”看着刘可欣要生气辩解,平安急忙说:“我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同志啊!” 刘可欣伸手在平安身上轻拍了一下,一脸的嗔怒,平安笑了一下:“好,五年。我估计,你等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想平安是个什么玩意,还因为那时候爱你的追你的人,会从咱们学校门口一直的就排到了你家的门口。”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玩意’,再多的人也是别人,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那么多人,那我就从这些人身上踩着过来嫁你。” “哟嘿,**同志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水上漂啊。” “什么是水上漂?那是踩头功!” “是!雷……” “你再雷一下!” 平安急忙投降:“不说了,我不说了。” 刘可欣看着平安,好大一会才说:“你能吻我一下吗?” 平安看着刘可欣,将她紧紧的抱住了,刘可欣身体不停的在颤栗。好大一会平安才说:“我认识你,太晚了,我不配……” 刘可欣伏在平安的肩膀上说:“我认识你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哪有配不配?别老说不配。我说配,就配,你就是大坏蛋,也配。” 平安轻轻的在刘可欣唇上触碰了一下,可是刚刚挨住,刘可欣就像章鱼吸盘一样使劲的对平安吻着,像是要将平安的嘴巴舌头都要给咬烂咬掉…… 两人这个吻吻了很久很久,然后又坐了一会,直到月上柳梢头,才一起回到校园里,平安看着刘可欣进了女生宿舍,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刘可欣的宿舍忽然传出了女生们齐心合力的喊叫:“平安,我爱你!”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刘可欣被人从屋里又推了出来,站在栏杆那里对着他笑着…… 这时远处不知是谁在轻吟弹唱着罗大佑的那首《爱的箴言》: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 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乐泪珠飘落的过程 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平安忽然的觉得自己老了。 平安学习很好,他也早早的就和老师都说好了、送了礼,目的就是想留校,或者,到首都大学再进修两年(江雨也在那),按研究生待遇,条件是毕业后留校当老师,基本上已成定局。 但平安最终没有达到目的。办事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本是平安的那个名额,学校最终给了另外的一个人,十分抱歉,自己已经尽力了。 事已至此,徒说无益,平安很潇洒的笑着说没事,问那个留校的命运宠儿是谁啊,当然也没别的意思, 第186章凛冬已至,春必不远(三) 平安想说话,杨凤霞抢先一步阻拦了他:“——你不用说话,我告诉你,你是我们这一届同学里面少有的几个头脑清醒的,但是你关注的不在重点上,你以为你对未来的把握已经十拿九稳了?没有,你没有被生活逼到绝路过,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你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为之付出什么代价!” “你说我挺有意思?言下之意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欣赏我,喜欢我?你那调侃的语气玩世不恭的态度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有改变过,你在意过什么呢?如果你早点对我说这一句,哪怕是开玩笑的,我也会为你疯狂一段时间的——是,青春不就是用来疯狂、用来挥霍、用来犯错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刘可欣是真喜欢你?你以为我那晚去找你就是为了不让你去接近刘可欣让刘可欣远离你?你以为是因为我仅仅想让刘可欣成为我的表嫂?” 杨凤霞说到这里默然了,平安忽然觉得她有些色厉内荏,有点疯狂,就像这些话已经憋了好久终于在今天找到机会对自己讲了。 杨凤霞忽然开口又说:“我太知道你了!你睡了江雨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清楚楚,你整整的干了她几个月,直到她离开!你多行啊!那么多的女同学喜欢你,你背负了那么多女生的爱却在肏着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教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因为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不是因为刘可欣,也不是因为我表哥,因为我像别的女生一样的想过你对你发过花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加以理睬的,你爱的人只是你自己!” 空气中有着难言的气息,平安觉得自己面对的真是一个无法理喻的女人。 杨凤霞这时却做了一个让平安觉得惊讶的动作,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平安转身就要走,杨凤霞说:“还来得及吗?我喊一声,你能对赶来的人说得清楚?” 平安忽然的笑了,回身看着杨凤霞,说:“这里有人吗?你倒是喊喊,我比较期待。” “这重要吗?我会拉着你直到来人。”杨凤霞任上衣豁开着,里面露出了丰盈的肌肤:“来吧,来**,你不就想这样羞辱我吗,我也想让你占有我……只可惜,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你赢了,”平安看着杨凤霞说:“我说真的,你真狠,对自己那么狠,可非要那么做吗?我偃旗息鼓,我落荒而逃行不行?” “我赢了?我是赢了,赢了你还有其他人。但我没有赢,我输了,我输给了命运。我也想像你样做自己想做恣意妄为的事情,但是我不能。都知道工作越来越难找,分配的地方哪个心甘情愿的去?我怎么能不早早的做准备?你不也在准备?你回去选择会有很多,可是你知道我要是回到老家,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吗?你知道我那里有多贫瘠多荒凉吗?我的生活你是难以想象的。我有四个弟弟妹妹,全家人的希望就在我身上,我敢放松懈怠一下吗?我只有留下留在这个城市里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你有多少让你付出、承重的人?” “你有钱能送礼,我有什么?我只是个女人,那就用女人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来换取我想要的。” 杨凤霞说着竟然躺在了长满了荒草的地上,说:“来吧,我第一次已经给了能帮我留校的人,你是我喜欢的,你是第二个,今天一切都做一个了解,和以往做个了断。来吧,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平安完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杨凤霞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可又不是,这具鲜美的“尸体”有着自己不具备的思想和想要达到所要目的的手段。 她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符合她一贯的那种风格和印象。 平安走了过去,看着杨凤霞的眼睛,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伸手将她的衣服给合了起来:“你不必如此。你要是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会退出,起码,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会有成人之美的心。你不用这样。” “你帮我?你鄙视我的身体不纯洁?” 平安摇头:“没有,你看得很准,我自己就不是什么好鸟。只是……”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不用你怜悯!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心态!你只是什么?女人身上能让男人发泄满足的有好几个口,前面被玷污了我还有别的地方纯洁对你。”杨凤霞冷冷的说了一句。 平安倒退了一步,张张嘴,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杨凤霞猛然的坐了起来,衣服也没穿好露着胸从后扑过来紧紧的抱着平安,过了一两分钟,倏然抓起平安的手臂,张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平安没有挣扎,他看着深深的很规则的牙印留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杨凤霞盯着平安的眼睛说:“你退出?你退出就没有别人来竞争了?” “我要你记得我!你要记得我!你一定要记得我!记住这个世界对我是多么的不公平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你要记住就是对生活的疲于奔命才让我没时间认真考虑我的梦想!” “你要记住让我在最应该追求爱情和浪漫的年纪里却只能为了生存而放弃梦想!” 平安想说我哪知道你的人生?我和你的人生从来就没有交集过,我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忙不过来,不过你肯定能活的很好的。 杨凤霞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从小到大我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过的很好的!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我只要自己想要的。” 杨凤霞的精明和野心让平安觉得这个夏日的风吹过来有一种深入脊梁骨的寒冷。他等杨凤霞平静一点,说了一句:“你说你喜欢我,可我要是也喜欢了你,你现在能和我一起走吗?你的负重不允许你那么做。我是玩世不恭,我还放浪形骸,我是爱自己,我强行介入你的生活了没有?” 平安还想说你作为女人的第一次都是为了换取自己的前程,你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去爱一个人去为那个人付出一切? 是的,我不了解你,可我为什么要了解你? 我来刺激你?你是想来刺激我才对。 你给我上了一课。 不过什么都不用说了,没必要再去继续什么话题,平安说了一句“祝你幸福”转身就走。 杨凤霞在身后说:“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我会成功的,我现在过的好的标准就是成功。” 平安再也无话,杨凤霞却还在背后像是宣言一样的喊了一声:“我不懂得什么是人生,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做命运!” 平安走了很远,杨凤霞还在山坡上歇斯底里的喊着:“平安!平——安!你会看到我的成功的!你会的,你会记住我忘不掉的!” …… 平安觉得米兰已经有些发疯了。 米兰除了给刘红艳和平清明说她和平安的关系外,还在小区里、在平安那一届的同学、所认识的人中散布她已经是平安的人和平安在高中就睡过觉了。 这种情况越演越烈,有些满城风雨的架势。平安觉得米兰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性和辩证性,她一方面在给所有认识的人宣扬着她和自己睡觉发生关系这件事对于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一方面又将这件事不当回事的大肆渲染将自己设计成为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受害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想让人知道。 总而言之米兰就是想用已经和平安睡过这个事实迫使平安屈服就范从而达到她的目的,于是平安已经成了厚颜无耻、不负责任、诱骗女性的流氓加无赖、道德极其败坏的花花公子。 对此厌烦之极,却无法处置的平秋明和刘红艳几次三番的打电话问儿子你究竟想怎么解决和米兰的事情? 怎么解决? 不解决。 本市有这样一个规矩,新毕业的大学生都要下基层。分配的事情是组织人事上说的算,能给你安排个工作就行,不管你专业对口不对口,也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要到一个好的单位,还得靠关系,靠跑。只是去的地方,就未必都如人意,而能找到好单位的实在没几个人,这样一来,大家怨气更甚,跑到称心单位的笑而不语,不如意的则破口大骂,说自己怎么总是生不逢时,怎么倒霉的总是自己,这他妈招谁惹谁了,考大学就是想离开山窝窝离开那个鬼地方,难道这绕了一圈又回去? 难听的话说归说,不去又能去哪?那只能想去哪就去哪。 刘红艳在本市也算是文化界名人,她平时只会唱戏,对唱戏之外的人情世故和社会规则完全不懂,但此次好歹利用自己的名望为儿子跑动一回,活动来活动去的,有关人士说那让你儿子去咱们市最大的国企保卫部门吧,保卫,你儿子不是学法律的,这就和法律有关,专业不就对口了?先稳定了,今后再协调。 刘红艳回来召开家庭会议,平安说你也别操心了,咱发扬风格吧,响应号召,知识青年要到农村接受再教育,咱当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刘红艳听了着急,问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这国企好歹在市里,方便,你都被教育了多少年还要再教育?你准备接受教育到什么时候? 平安笑笑不说话,平秋明却明白了,这个大厂有多少人?太多。往年学校负责分配的老师都是鼓捣着学生去国企的,如今多少国企进行着改革,前途未知,那能有多好?况且离家太近,米兰要是闹事撒起泼,儿子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自己老了恐怕也跟着不能享福安度晚年。 就这样,平安就到了本市最远的一个县第二中学当了一名负责教授法律与思想品德的教员,这说起来,也算是和法律有关。 平安小的时候平秋明和刘红艳就没怎么管过他,他如今坚持,两口子也没了话说,早知道那会就放任他考警校了。 不过教书好歹也是一份正经的职业,再说现如今好多岁数比平安大的多的文凭也高得多人还在家里待业,先稳定下来以后再想法子挪窝。反过来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米兰这样不厌其烦满城风雨的闹,她要找不到平安人,起码自己两口子不会太烦了,眼不见心不乱。 留县位于本市最东边的县区,第二中学在县城的边郊,学校坐落在宋朝时期的一处遗迹旁边,据说这里曾今是一个演武场,宋代宗泽大将曾在此誓师出击,而后大破金兵。 这个学校校园非常大,最为惹眼的地方就是学校院子的西北角竟然还有一座古庙,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了僧人。古庙边上有好些树木,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树,很有些年头了,一棵棵奇形怪状外貌威猛的树杆粗大弯曲都做抗争状态,很是有生命力的模样,非常耐看,平安觉着要是想法子搞到省城,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二中的历史比较悠久,学校很有可能原来就是在庙院里设的,不然为什么将古庙包括在里面,兴许建校伊始,学生们可能还在庙里上过课。 从寺庙往后面直走,就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还有一幢三层外表灰白的楼房,房子的年龄估计比平安还大,这里就是教师的宿舍,门前也有许多的树,而且也都树龄悠久,这些树好像天生就应该在长在这个地方,与古老的房子浑然一体。 第187章望远镜之夜(一) 顾建民给平安发来一条短信,内容是:和朋友们去了动物园看熊,这熊刚刚一直背着我们。一个朋友等半天没拍到正脸,忍不住骂了句,等半天净他妈给个屁股看,另一个朋友回了句,那你不也一直拿屌朝着它。 平安知道顾建民发这条短信是应景而发。 因为临近春节,县里领导都下乡去“送温暖”,平安这天到的第一家,男人因为一次车祸致使高位截瘫,生活不能自理,屎尿都拉在床上,这家女的手由于长期泡在水里洗涮,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和严重的腰肌劳损,骨节粗大得吓人,腰都直不起来。 这家三口只有上学的女儿还算个正常人,当平安问他们需要什么帮助时,这家人的回答是:“没有不需要的。” 到了另外一家,是一对捡破烂的老人,他们收养了三个残疾儿童,一个侏儒,一个兔唇,一个肺结核患者,平安去的时候,那个患肺病的孩子正躺在床上咳嗽,离很远就听见他拉风箱一样的哮喘声。 平安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也用眼窝深陷的眼睛看着平安,黑黑的瞳孔中有一种死亡的光芒。 夫妇两人对平安说,这孩子每天下午都发烧,吃了药也没多大用。 平安问身后的工作人员,是不是有个专项救助的政策,就是专门针对结核病的? 工作人员没还没回答,老头说:“这个我知道,不过县里规定得拿到市里的证明才算数。但是要到市里去,一来一回的,需要花好几百块钱,我们拿不起。” 平安听了拿钱递过去,交待身后的人记住,将这事给赶紧办了,抓紧时间给孩子检查看病。 顾建民的短信就是这个时候发过来的,平安心说顾建民这屌人怎么总能将工作和娱乐安排的两不误? 踩着泥水走了很远,到了最后一家,这家人平安认识,就是曾经去县里让平安想法将她们因为杀人而判了死缓的父亲放回来的那姐妹三个。 这家的情况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因为被侮辱而有些疯疯癫癫的母亲这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家里就剩姊妹三个,屋子里几乎没一样像样的东西,当外面的雪光透过残缺不全的窗口照着阴暗的室内,除了压抑和荒凉平安想不出别的什么词汇来形容。 回到县里,大家在谈下乡工作的时候,顾建民想到一个主意,他建议县里搞一个节目,将县里普通人家的生活困境和他们过新年的愿望通过节目反映出来,从而让更多的人关注他们,也表现了县里领导重视老百姓的衣食住行的爱民行动,从而帮助他们过一个充满爱心的春节。 平安第一个想表示反对,他认为这就是一场表演。 果然有人附和了顾建民,认为这个提议很好,李军当下就表示要将这个节目搞好,通过电视在腊月二十八晚上向全县老百姓播出。 之所以放在腊月二十八晚上播出,原因是大年三十晚上大家都习惯了看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而二十九晚上看的都是省里的晚会,这就是一个传统,因此县里的节目,只能往前推。 平安的反对被咽进了肚子里。 经过筹备,县里的这台节目可以说是获得了巨大的、空前的成功,当电视上那个患关节炎的母亲说“我需要一台洗衣机”的声音刚落地,电视屏幕下面滚动出的字幕出现的观众的互动,竟然有几十条之多,许多人愿意帮助这位妇女买一台洗衣机。 而当捡破烂的老人出现在屏幕上,电视台打出了这样的字幕:“因观众所发信息过多,致使电视台信息平台出现拥堵故障。” 最终将晚会推向高潮的是那个因车祸而高位截瘫的病人,他们一家三口在追光灯下泪流满面。这个病人说,谢谢你们的关爱能让我们度过一个温暖的春节,我的心给你们跪下了! 节目并不是腊月二十八晚上拍摄的,尽管如此,当时摄制的时候,也让台下现场的观众热泪横飞,掌声雷动。根据事先的安排,苗子峰上台动情地对那个高位截瘫的人说,你这一辈子的轮椅我都包下来了,平安当时在台下看着苗子峰那低矮的个头,真想上去猛踹他几脚。 令县里人都遗憾的是,那姐妹三个包括她们疯疯癫癫的母亲没有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摄制完节目的第二天,平安实在是心里堵得慌,带了很多过年的物品再次去到这三姐妹的家里。 今天她们的母亲在,平安让人一边往屋里卸东西,一边和这位依然漂亮,但间歇的犯病的女人说话。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叔叔,你走吧,让我们安静地过年!” 这声音因为激动有些走音,平安走到屋子门口,那个最大的女孩子正在擀面片要包饺子,平安看着她瞪得有些出奇大的眼睛,声音干涩的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希望……” “我们不需要。”这女孩大声的说。 平安:“这是,是我自己的钱买的……” “我们不要!” 女孩子扭头看着墙壁,另外两位小妹妹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平安和自己的姐姐似乎在吵架。 女孩说:“我们只想过一个有尊严的春节。” 平安心里一阵刺痛,辩解说:“真的,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希望你们过年过的好。这和尊严没关系,不是施舍。我想你们应该需要。人总是要吃东西的。” “我们需要的帮助不是这个时候。” 平安不禁的问:“那是什么时候呢?” “我们三个交不起学费不能上学、我妈妈被侮辱没人管、我爸爸被那个无赖一帮人打、最后才拎刀杀人那些时候,还有我们去县里让你帮我给爸爸减刑的时候。” 平安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女孩说:“你很关心我们?那为什么只有到了过春节才能看到你的笑脸,你们这个时候想起我们了?你知道吗?当你们在电视上拉着像我一样过着苦日子的人的手笑的时候,我和妹妹却在底下看着你们哭!” “你们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把我们这样人家的痛苦拿去展览,放在电视上让人看,我们会是什么心情?” “你打算让我们每年都在这个节目上再出现一次吗?然后换来你一年的心安理得?接着你过了一年,到了年终又想起了我们,我们再去配合一下?” 平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将自己的手机号留下,说有需要给自己打电话,低头就往外走。 平安已经走了很远,那个女孩追出来站在大门口喊:“拿人家的苦难作为你爱心的表演道具,你不觉得悲哀!” “最大的悲哀是,你凭什么不经人家的允许就可以随便推开人家的门去怜悯人家?你很高尚?难道就因为你高高在上,就因为人家穷吗?”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的话吗? 平安的心情变得很坏很坏,他想诅咒自己的无能为力。 晚上到家,陈煜犯困已经休息了,平安借着打扫卫生来排遣烦躁。 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陈煜没事就拖拖抹抹的,但是要过年,还是需要整理一下,像一些大物件的用品,陈煜怀了孕,也不好去挪动。 整理了一会,平安看到了屋角那个望远镜的箱子,就去阳台上收望远镜,他觉得自己是要结束这种无聊的偷窥举动了,再说,今后也没有了时间上的可能。 不过将望远镜拿在手里,平安下意识的,将眼睛凑上去又对外看了几眼,回头瞧瞧陈煜在屋里没动静,他将望远镜轻轻的挪到这边,对着对面那个房间看了过去。 有人。 那边的灯亮着。 平安的心里有些窃喜,再次回头看看,屋里陈煜还是没动静,他对着镜头往对面看,只见那边灯光亮着,可是不见人。 “快出来……快出来……”平安心里默念着,一会,有个人影从屋里走过,不过这人穿着睡衣,拄着拐,一只脚上面似乎缠着医用绷带,走路一瘸一瘸的。 因为角度问题,平安没看清这个拄拐的人是不是那个身材很好练瑜伽的女人。 这人拄着拐去了厨房那里,又停了一会,他(或者她)似乎去开门了。 有访客? 但是好大一会,主人和访客都没出现在镜头中,平安心想这人难道穿着睡衣拄着拐杖出门了? 又停了大约有五分钟,镜头里终于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就是刚刚拄拐杖的,不过这会她手里已经没有了拐杖,因为她的两只手在攀着一个男人的脖子,两人正在激烈的接吻。 这个穿睡衣的瘸腿女人果然是这家的女主人,可是和她亲热的男人却看不见脸,因为他穿着一件戴着帽子的外套,他没脱掉外套,所以头上还戴着帽子。 平安推测,这男的并不是不想脱外套,而是因为这个女的在门口就和他在亲热,让他没时间去脱。 这两人有多饥渴! 平安心里骂了一句,因为他看的很清楚,这男的用手在使劲的搂着这女的腰身,而那腰身是多么的让男人心旷神怡。 这两人似乎很久没见面了,吻得如胶如漆,平安眼睁睁的看着男的和女人缠绵。 这时女人浑身抖了一下,两人似乎差点就摔倒。 ——我操! ——我操! ——我操! 就在这一瞬间,平安看到了这男人的侧面,心里顿时又是一万句我操! 这男的竟然是王经伦! 就是王经伦化成灰,平安也会认出他来的! 我日你老母哟! 怎么会是王经伦? 王经伦和这个女人一边接吻,一边往沙发上去,而这个沙发正好是背对着平安这边的,等他们坐下,男的正好就给了平安一个后脑勺。 因为王经伦和这女的是面对面的抱着的,所以当王经伦背对着平安的时候,平安只能看到他的帽子,而正好能看到这女人的脸。 我日! ——蔡少霞! 怎么会是蔡少霞? 这女的竟然是蔡少霞! 平安一边看,一边心里盘算,可是这时候蔡少霞起身了,扶着沙发起来,将阳台的窗帘给拉上了! 日你妈! 平安心里骂了一句,心说这一对狗男女,竟然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 要不是刚刚那么一恍惚的功夫,如果蔡少霞不是因为脚站不稳,平安根本就没法看到帽子后面王经伦的脸! 是了,蔡少霞就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崴了脚,王经伦才会来看她的,但不是说王经伦没来过,可能以前都来,但自己没有发现过。 天网恢恢啊! 这个女人真的竟然是蔡少霞。 不让自己看到脸不说,一看到竟然就是两个。 是的,怪不得蔡少霞辞职不在县里干了,说什么去南方做生意去了,对,也许真的是做生意去了,间歇的回来住,但是她的确就是王经伦的情人,这个跑不了。 妈的!要不是自己色迷心窍,要不是今晚机缘巧合,怎么能发现蔡少霞和王经伦好? 可惜刚刚没有拿个摄像机过来,否则…… 平安正在想,身后有声音问:“你在干什么?” 平安被吓了一大跳,身上顿时一身冷汗,回头一看陈煜,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平安正要编一个理由为自己开脱,陈煜一脸的委屈,转身就走。 平安心说坏了,这他妈的,没吃上羊肉自己倒是惹了一身臊,这下怎么给老婆解释? 第188章望远镜之夜(二)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平安对像林荫这类型的女子没兴趣,但学校大多都是像林荫这样的女学生,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平安觉得自己来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至于为了女人让自己分心。 平安将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关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因为唯一的联系人马犇去进修去了,平安就彻底的断了知晓俞薇案件进展的关键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觉得丝毫没意义,也提不起兴趣。 平安勤奋是因为无事可做,但勤奋的同学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奋,更加用工,他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有所提高,这样让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怪人,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而大学的生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的,这样就让平安和大家伙的距离越来越远,似乎平安成了一个独立于班集体之外的人物,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但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第189章那个人就像一条狗(一) 平安对像林荫这类型的女子没兴趣,但学校大多都是像林荫这样的女学生,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平安觉得自己来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至于为了女人让自己分心。 平安将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关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因为唯一的联系人马犇去进修去了,平安就彻底的断了知晓俞薇案件进展的关键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觉得丝毫没意义,也提不起兴趣。 平安勤奋是因为无事可做,但勤奋的同学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奋,更加用工,他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有所提高,这样让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怪人,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而大学的生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的,这样就让平安和大家伙的距离越来越远,似乎平安成了一个独立于班集体之外的人物,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但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而那个精神病院离本市很远,就是从本省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而且就是从省城去那个医院实际上也是同等的距离,平安无奈,在返校的时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异常平静的对面,心里想,过春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俞薇。 但是到了过年,平安彻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从省城坐了一夜的车为的是在天明的时候赶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个精神病医院之后,得知俞薇已经被治疗结束,不再梦游,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从医院里离开,不知去向。 【附录季羡林及曾国藩日记摘抄两则1:六月、心境仍不好。人生真是苦哇!十七日,前两天下了点雨,天气好极了。今天看了一部旧小说,《石点头》,短篇的,描写并不怎样秽亵,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引起我的**。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季羡林,清华园日记; 2:曾国藩的日记有一段内容如下:今天又想操xxx的媳妇,我真禽兽也。】 经过半年的磨合,过完年之后同级的一些学生已经公开的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比如像林荫,她和体育系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牵着手走过校园的模样就被一些同学们津津乐道,而像林荫那样公开自己恋情的同学不乏大有人在。 只是平安依旧是孤独的,可以说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存在。学习之余,他会一个人在校园里僻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乱转做一些思考,在这些地方他经常的就会碰到一些恋爱中的校友们,这些校友或者手拉手,或者肩并肩,或者你楼我抱,当然也有接吻的,他们有的旁若无人,有的也会对平安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但平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懒得反驳,懒得辩论,随他们去说。 平安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小儿科的很,他们所出于对异性理解的层次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幼儿园之对大学,自己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好几种手段将米兰轻而易举的送达到高chao迭起的境界了,这些同学却还在羞羞答答的牵手指头满足于一颦一笑间的那种隐晦的心理暗示。 曾经有一次平安无意中看到了林荫和体育系的那个白马王子在校园湖边的假山后面卧着紧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的都沉浸在他们那忘情的世界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走过他们身边的平安,这样平安就有幸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陷入到欲望里的那位好多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球场冠军的脸,这位“王子”被激动所充斥的脸孔是那么的狰狞,他脸上的毛孔都是清晰可辩,而林荫则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着。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绝对不会有。 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舞会,联欢,大家跳交谊舞,平安和班里的同学都去看热闹,他总不能一直孤立与同学之外。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跳,但是重在参与,舞会开始了之后,找不到舞伴的就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搂在一起乱蹦。 平安本来是站在大门口的,这会终于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同学们在一起宛如群魔乱舞。 一曲结束,几个女的兴奋着叽叽喳喳的站在了舞池边上,正巧的平安前面站的是班里的刘可欣。 刘可欣长的还不错,这会显得非常开心,欢喜雀跃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有些热,还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胸是胸腰是腰胯是胯屁股是屁股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平安,高兴的说:“平安,你怎么在这啊?”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在这? 平安其实知道刘可欣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刘可欣的高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场合,是对玩的开心的高兴,就说:“我知道你累了,给你占的座位。” 刘可欣听了笑,旁边的同学都推她,这时音乐响起,有人请刘可欣跳舞,周围已经没人,刘可欣就将外衣递给了平安让他为自己拿一下。 等一曲终了,刘可欣走了回来,正巧平安身边有个位置,刘可欣就坐了下去,问平安:“你怎么不跳?” “你跟别人跳了,我还能干嘛,难道连看你的权力都没有了?” 刘可欣一听笑的咯咯咯,胸就一抖一抖。 虽然她的身材比米兰差一点,还是不错的,平安觉得刘可欣笑的样子挺好看,不过笑的也够傻的。 平安忽然的改掉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刘可欣有些惊讶,接着她和平安说了很多,像平时回家不回,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说的话多了,刘可欣还出主意让平安继续考研究生,说你学习那么好,不考研可惜了。 正说着,舞曲又开始了,刘可欣又被邀请了,一曲一曲地跳,还神彩飞扬的模样,平安就一直的拿着她的衣服,他这会已经感觉到了无聊和厌烦了,想等着刘可欣红光满面光彩照人的再回来,自己交了衣服就可以离开。 但是刘可欣并没有回到平安身边,她在距离平安不太远的地方和几个同学说话,平安正想过去还衣服,却听到了她们这样的对话。 “刘可欣,你的衣服呢?” “喏,那不是。” “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男朋友?”刘可欣有些夸张的瞪大了那双圆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同学:“你说什么呢?他……” 刘可欣下来的几个字平安没听清,他倒是听清了和刘可欣对话的这个同学的声音:“我说呢!” 接着几个人吃吃地笑起来。但她们说笑的时候并不看平安,还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平安忽然的就怒了。 我日你刘可欣的妈,他奶奶的! 其实在这之前,刘可欣就做过一些让平安觉得难以理喻的事情。比如去年快放假的时候,有一天平安在逛街,正巧的就遇到了刘可欣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刘可欣问平安回不回学校,平安就说回,刘可欣就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平安,让他给自己带回去,说自己还想再逛一会。 带就带,书也没多重,举手之劳,但是回去后刘可欣直到将书拿走了,也没有给平安说一声谢谢,当时平安就觉得这女的没教养,玩什么大小姐架子。 由此种种,这下她又来了这个。 平安想,是不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岁月无法静好,所以有人就找我玩来了? 当刘可欣终于再次来到平安身边的时候,平安将衣服一放,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可欣的手就进入了舞池。 刘可欣吃了一惊,平安竟然这样的勇敢! 她一直以为平安不会跳舞,但是平安的舞却跳得非常的好,越来越好,收放自如,带着她在舞池里翩跹、回旋、跳跃,简直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 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开始发光,一连串的问平安,你怎么会跳舞?你跳的真好!你怎么就跳得这样好! 平安的母亲是是戏剧演员,家里的艺术气氛浓郁,从小平安就在这种熏陶下对文艺项目是无师自通了,跳舞当然不在话下。 一曲结束,平安和刘可欣已经成为了舞会中的焦点,接着第二曲开始,平安刚一抬手,刘可欣就已经站在了平安的对面做好了起舞的准备。 这一曲舞步比较慢,由于不会跳的也能跟着蹦跶几下,于是舞场里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就有些摩肩擦踵,平安很自然的将刘可欣的身体拉着贴近了自己,然后贴的更紧,另一只手随着舞步借着人多将刘可欣的背到腰到臀都摸了个遍。 刘可欣青春的肌肤丰美弹性十足,平安能意识到刘可欣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在挤挤杠杠之中,将刘可欣的身体完全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挤压蹭动着刘可欣。 而刘可欣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的蜷缩着,平安心里的恶念大起,伸嘴在凑近刘可欣耳垂的地方蚊子一样的嗡嗡说着你跳的也真好的话,他能感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刘可欣浑身抖了好几下,接着全身有些僵直,被自己抓着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手抓的很紧,而且手心已经出了汗。 这个舞曲结束,平安对刘可欣说自己出去一下,刘可欣以为他要去解手,而平安则是直接的就回了宿舍。 关上门之后平安靠在门板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哈哈大笑,但是笑着笑着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挺无聊的,于是出去洗漱,完了准备睡大觉。 学校的澡堂今晚这个时候也几乎没什么人,用了半个小时,平安将自己 第190章那个人就像一条狗(二) “为什么?”平安装作迷惑不解的问:“你倒是说说。” “产业聚集区当年都是王市长搞形象工程弄起来的,像是吹得很大的气球,没有一点实在的质量,万一有根针一碰,就什么都没有了。” “再说,企业有什么好管理的?哪有房地产见效益?我看了一下,也就是房地产来得快。” “你刚刚说留县的房地产已经饱和,那是针对普通人家,留县根本就没有一家高档的生活小区,所以有钱有品位的都在市里买房子。我的房地产是高标准、高起点,这个与产业聚集区是有本质区别的,混不到一起。” 按说有人对王经伦的产业聚集区泼冷水平安应该高兴,可是这话经蔡少霞嘴里说出来,他心里只能产生警惕。 也许蔡少霞说的是真话,是心里的话,但是平安不能不注意她的那个不能在人前暴露的和王经伦有关的身份。 “那,你有什么打算?” “有,我想在县里划一百亩地,盖高档住宅,因此,买地要麻烦平县长,价格方面,请给予照顾,”蔡少霞说着眼睑低垂,楚楚动人的说:“我在留县,也就你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县级朋友了。” “能帮的忙一定是要帮的,我伸出双手欢迎,只是我这个管着民政防汛的人,在很多方面说不上话,爱莫能助。” “谁要看轻了平县长,那才是走眼了,”蔡少霞笑笑的说:“你在留县的领导里年纪最轻,谁要是不买你的账,那谁要吃亏的。” 这样的聚会违心又费脑子,虚与委蛇完毕,平安拒绝了石一舟和蔡少霞要自己再去唱歌的邀请执意要走,蔡少霞略作挽留,也就作罢了。 留县的财政已经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其他的企业已经像是坐以待毙的死狗一样,而为了落实县里抓大放小的政策,左尹之要县里制定了县直单位以及各乡镇承包啤酒的计划,还要让工商局成立市场管理执法队,将外地啤酒统统赶出留县。 一些人提出了异议,认为这种靠任务摊派、层层分解下去是救不活一个企业的,再说,不可能让全县的人都喝县里的啤酒。对啤酒厂的保护实际上就是在保护弱者,是违反市场经济规律的,是违背市场经济体制原则的。 而且,将啤酒销售任务分解到各单位各乡镇,实际上是对消费者意志的公然侵犯,工商局本来是该维护消费者权益的,这会却要成立市场整顿执法大队,将外地名优啤酒统统赶出留县,这是典型的地方保护主义,也是典型的本末倒置。 还有人对解决产业聚集区的企业问题提出了看法,提出就应该进行资产重组和进行产权制度改革,部分股份转让是一条出路,交出控股权是第二条路,还有第三条路就是彻底卖掉,干净利索地甩了包袱。 与此同时,银行在金融改革之后也不听县里的领导,催留县归还贷款,说如果银行贷出去的钱收不回,他们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 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没有了贷款,除了市里给的补贴之外,留县也要往产业聚集区倾斜财政拨款,在这种形式下,杨庆煌主持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他强调,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的事,下面要执行,要服从大局。 杨庆煌说:“困难是暂时的困难,是发展中的困难,是前进中的困难。在市委市政府的关心支持下,我们就一定能够走出暂时的困境,再造辉煌。” 杨庆煌指出:“留县啤酒厂凝聚了几任县领导的心血,是留县经济改革的重要成果和象征性工程,我们现在缺少的不是市场,而是信心。” 顾建民在会上首先响应了杨庆煌和左尹之的讲话,顾建民说:“我们要克服畏难情绪,要把啤酒任务当作政治任务来完成,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今天,我们留县目前最大的政治就是服从大局落实啤酒分销任务。” “如果我们留县人不喝,不多喝,喝不上自己县酒厂生产的啤酒,那才是改革最大的失败。” “我认为下面的乡镇长应该明确一下,如果完不成任务,年终考核只能以不称职来评定,啤酒销不下去就请他们把帽子交上来。喝啤酒是一种现代文明的标志,喝白酒才是没品位的表现。” 在杨庆煌和左尹之的双重坚持之下,会议上做出了一个新的方案,即加大了之前给个各乡镇分的啤酒任务,应该改为每个乡根据人口多少,增加销售力度。 最后,杨庆煌再次的指出,工作不能流于表面,要落到实处,这是目前县里的中心工作,如果哪个乡有难度,他就亲自出马,但首先是分片的县领导要先下去,到各个乡镇去进行具体指导和调度。 在这样的形式之下,每个县领导都包揽了几百吨的啤酒销售任务,平安负责了五个乡镇六百余吨的啤酒,至于销售的资金,则在年底前回笼到账。 平安觉得留县的经济崩塌就在某个不远的时刻,因此有人说要对产业聚集区的资产重组和进行产权制度改革,说什么部分股份转让、什么交出控股权,甚至彻底卖掉,那都是不可取的,因为提出这些观点的人确实是在为县里的企业着想,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一点,留县的产业聚集区就是王经伦的形象工程和政绩工程,怎么可能被卖掉? 如果卖掉了,就等于卖掉了王经伦的政绩与形象,就等于在挖王经伦的炕头,那会让王经伦睡不踏实。 为了落实县里的号召,留县电视台连续半个月都在播放县里号召大家喝县啤酒厂啤酒的宣传节目,左尹之为此还专门上电视做了讲话。 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总是没错的。有意见保留。 县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似乎成了啤酒的推销员,平安这天在乡镇落实啤酒销售的路上,接到了唐高增的电话。 “平县长这会在哪?” 唐高增对平安总是抱着与他人区别开来的客气,平安回答正在去井口乡的路上。 “福利厂原来的那些工人闹事了,左县长让你去一下。” 平安问闹什么事,唐高增说:“工人们将苗子峰的那个女经理给堵了,要求她承诺年前安置就业的承诺,而那个女经理则说给工人的承诺是县里做出的,和她企业无关,因此要由县里出面给工人解释,工人们就情绪激动了。” 果然出事了。 平安对唐高增不说虚话:“唐主任,说实话,我不想去。原来苗子峰拿地说的是办厂,后来工人们闹过一次,我还给工人保证说苗子峰是个讲信誉的老板,是咱们县企业家的楷模的,你知道当时工人对我说什么?” “工人们当时说,如果那块地到后来不是建厂,要是该做了别的,比如搞房地产,那他们就会和苗子峰阮江云以及那块地上的人同吃同住。” “为什么总有人不把别人当回事,总觉得自己有钱了不起?”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说过有些人活着不是只想着要钱的,他们要的是被社会认同和尊重的那种感觉!” “苗子峰和阮江云欺骗了工人们一次还不行,还再一再二再三,现在那块地到底是在干嘛?看了地上的土建都知道不是盖厂房。你说我有什么脸去面对那些工人?” “唐主任,士可杀不可辱啊。” 唐高增说:“你说的是。林伟民和肖思东已经去了。” 平安听了苦笑:“上次就是他们,加上我,这会还是……好吧,我去。” 车头调转,往县里跑了一会,杨庆煌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平安这会在哪,平安回答正在往原来福利厂那一块去,杨庆煌说,让平安到了之后控制住局势,必须确保外商人员人身安全,防止事态恶性发展。 什么他妈的控制局势,不就是留县东凡的一个乡下村妇,上了苗子峰这王八的床都成为外商人员了! 平安心里气闷着真想给杨庆煌来一句你干嘛不亲自去? 原来福利厂和纸箱厂那块的工地外聚集了大量的人员,有施工的工人,有看热闹的,还站着几个公安,林伟民和肖思东以及几个人在应急指挥,平安到场一看,工地大门被锁上了,从铁门的门缝里能看到有几个残疾人站在里面铁门后面。 林伟民过来给平安说,阮江云和几个外商人员在工地里面的简易房子里:“里面有五六十个残疾人,要是翻墙进去,估计能将外商解救出来……” 林伟民说着话,平安看着他,觉得彭佩然说的很是,尽管这会情况都这样了,林伟民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的整齐,皮鞋锃亮,没发现有一点的灰尘。 “你怎么说?”平安问肖思东。 “要说进去,容易,冲进里面的简易房救出人员,也不难,不过,那样恐怕会造成不良后果。” 肖思东说:“还是要稳妥一点。” 平安问:“怎么稳妥?具体点。” “需要进去人和他们谈,我和林局长,至少进去一个,”肖思东说着看看林伟民:“不过,这两个厂原本就是属于民政管的,老员工有意见,我去是应该的,我就是考虑,工人对我有意见,进去了恐怕会激化矛盾,火上浇油,不利于解决问题。” 这个肖思东,说来说去的,还是将自己卸在外面,不过,这一点比林伟民强。 “你的意见呢?”平安又问林伟民。 林伟民眼神闪躲了一下,说:“我的工作,平时得罪人的太多……” 我让你平时得罪人了! 平安不再理会林伟民和肖思东,说:“让工作人员都走。把看热闹的也劝走,不愿意离开的,就让他们全进去看!” 站在远处看热闹行,哪有近距离接近热闹的?那太危险。 平安一声令下,工地外面骤然没人了,大铁门里面的人往外看,结果只看到平安那张年轻的脸。 第191章那个人就像一条狗(三) 只是平安依旧是孤独的,可以说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存在。学习之余,他会一个人在校园里僻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乱转做一些思考,在这些地方他经常的就会碰到一些恋爱中的校友们,这些校友或者手拉手,或者肩并肩,或者你楼我抱,当然也有接吻的,他们有的旁若无人,有的也会对平安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但平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懒得反驳,懒得辩论,随他们去说。 平安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小儿科的很,他们所出于对异性理解的层次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幼儿园之对大学,自己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好几种手段将米兰轻而易举的送达到高chao迭起的境界了,这些同学却还在羞羞答答的牵手指头满足于一颦一笑间的那种隐晦的心理暗示。 曾经有一次平安无意中看到了林荫和体育系的那个白马王子在校园湖边的假山后面卧着紧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的都沉浸在他们那忘情的世界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走过他们身边的平安,这样平安就有幸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陷入到欲望里的那位好多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球场冠军的脸,这位“王子”被激动所充斥的脸孔是那么的狰狞,他脸上的毛孔都是清晰可辩,而林荫则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着。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绝对不会有。 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舞会,联欢,大家跳交谊舞,平安和班里的同学都去看热闹,他总不能一直孤立与同学之外。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跳,但是重在参与,舞会开始了之后,找不到舞伴的就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搂在一起乱蹦。 平安本来是站在大门口的,这会终于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同学们在一起宛如群魔乱舞。 一曲结束,几个女的兴奋着叽叽喳喳的站在了舞池边上,正巧的平安前面站的是班里的刘可欣。 刘可欣长的还不错,这会显得非常开心,欢喜雀跃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有些热,还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胸是胸腰是腰胯是胯屁股是屁股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平安,高兴的说:“平安,你怎么在这啊?”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在这? 平安其实知道刘可欣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刘可欣的高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场合,是对玩的开心的高兴,就说:“我知道你累了,给你占的座位。” 刘可欣听了笑,旁边的同学都推她,这时音乐响起,有人请刘可欣跳舞,周围已经没人,刘可欣就将外衣递给了平安让他为自己拿一下。 等一曲终了,刘可欣走了回来,正巧平安身边有个位置,刘可欣就坐了下去,问平安:“你怎么不跳?” “你跟别人跳了,我还能干嘛,难道连看你的权力都没有了?” 刘可欣一听笑的咯咯咯,胸就一抖一抖。 虽然她的身材比米兰差一点,还是不错的,平安觉得刘可欣笑的样子挺好看,不过笑的也够傻的。 平安忽然的改掉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刘可欣有些惊讶,接着她和平安说了很多,像平时回家不回,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说的话多了,刘可欣还出主意让平安继续考研究生,说你学习那么好,不考研可惜了。 正说着,舞曲又开始了,刘可欣又被邀请了,一曲一曲地跳,还神彩飞扬的模样,平安就一直的拿着她的衣服,他这会已经感觉到了无聊和厌烦了,想等着刘可欣红光满面光彩照人的再回来,自己交了衣服就可以离开。 但是刘可欣并没有回到平安身边,她在距离平安不太远的地方和几个同学说话,平安正想过去还衣服,却听到了她们这样的对话。 “刘可欣,你的衣服呢?” “喏,那不是。” “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男朋友?”刘可欣有些夸张的瞪大了那双圆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同学:“你说什么呢?他……” 刘可欣下来的几个字平安没听清,他倒是听清了和刘可欣对话的这个同学的声音:“我说呢!” 接着几个人吃吃地笑起来。但她们说笑的时候并不看平安,还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平安忽然的就怒了。 我日你刘可欣的妈,他奶奶的! 其实在这之前,刘可欣就做过一些让平安觉得难以理喻的事情。比如去年快放假的时候,有一天平安在逛街,正巧的就遇到了刘可欣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刘可欣问平安回不回学校,平安就说回,刘可欣就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平安,让他给自己带回去,说自己还想再逛一会。 带就带,书也没多重,举手之劳,但是回去后刘可欣直到将书拿走了,也没有给平安说一声谢谢,当时平安就觉得这女的没教养,玩什么大小姐架子。 由此种种,这下她又来了这个。 平安想,是不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岁月无法静好,所以有人就找我玩来了? 当刘可欣终于再次来到平安身边的时候,平安将衣服一放,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可欣的手就进入了舞池。 刘可欣吃了一惊,平安竟然这样的勇敢! 她一直以为平安不会跳舞,但是平安的舞却跳得非常的好,越来越好,收放自如,带着她在舞池里翩跹、回旋、跳跃,简直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 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开始发光,一连串的问平安,你怎么会跳舞?你跳的真好!你怎么就跳得这样好! 平安的母亲是是戏剧演员,家里的艺术气氛浓郁,从小平安就在这种熏陶下对文艺项目是无师自通了,跳舞当然不在话下。 一曲结束,平安和刘可欣已经成为了舞会中的焦点,接着第二曲开始,平安刚一抬手,刘可欣就已经站在了平安的对面做好了起舞的准备。 这一曲舞步比较慢,由于不会跳的也能跟着蹦跶几下,于是舞场里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就有些摩肩擦踵,平安很自然的将刘可欣的身体拉着贴近了自己,然后贴的更紧,另一只手随着舞步借着人多将刘可欣的背到腰到臀都摸了个遍。 刘可欣青春的肌肤丰美弹性十足,平安能意识到刘可欣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在挤挤杠杠之中,将刘可欣的身体完全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挤压蹭动着刘可欣。 而刘可欣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的蜷缩着,平安心里的恶念大起,伸嘴在凑近刘可欣耳垂的地方蚊子一样的嗡嗡说着你跳的也真好的话,他能感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刘可欣浑身抖了好几下,接着全身有些僵直,被自己抓着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手抓的很紧,而且手心已经出了汗。 这个舞曲结束,平安对刘可欣说自己出去一下,刘可欣以为他要去解手,而平安则是直接的就回了宿舍。 关上门之后平安靠在门板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哈哈大笑,但是笑着笑着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挺无聊的,于是出去洗漱,完了准备睡大觉。 学校的澡堂今晚这个时候也几乎没什么人,用了半个小时,平安将自己梳洗干净,接着神清气爽的往宿舍回。 但是一到宿舍门口他就愣了一下,刘可欣站在那里。 他妈的!自己玩出事了。 其实平心而论,刘可欣长的算是不错的,她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倨傲和漫不经心,主动的开口问平安:“你怎么回来了?” 平安没回答,他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女子,刘可欣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安心里倒是想借着这个说自己不舒服,可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再说和刘可欣那样继续跳下去,自己真的就会不舒服……于是他还是没吭声。 “你怎么了?” 平安默不作声进到了屋,想着怎么应对。伸手一拉,因为使劲太大,将灯绳给拉断了,这样灯也没亮,刘可欣跟了进来。 一不做二不休!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平安将脸盆一放,没有丝毫迟疑的一把将刘可欣抱在怀里,伸出脚将门关上。 刘可欣刚说了:“你干嘛……”那个“呀”字都没出口,她的嘴就被平安用嘴给紧紧的堵住了。 平安任凭刘可欣在挣扎、在惊恐,他就是不放手,对刘可欣越吻越狠,而且吻的非常有技巧,直到刘可欣完全的放弃了抵抗开始顺从、回应。 平安将刘可欣整个人抱起来到了自己的床铺跟前,然后倒了下去。 床是一个很有暗示性的字眼,刘可欣似乎接受了自己今晚所要面临的命运。 平安将刘可欣全身吻了个透彻,手也将刘可欣衣服下的身体给探索了个遍。 从过年和米兰分开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平安都没有再接触过女人,加上“恶”字当头,所以在对送上门的刘可欣他就有些难以忍耐,但毕竟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不是怕有人回来,他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刘可欣就地正法了。 在最后一刻,平安算是悬崖勒马,他翻身从刘可欣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一声不发,刘可欣过了好久,才坐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嘤嘤的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 你他妈的嘲笑老子,逗老子玩呢! 老子不喜欢你。 平安长叹一声气,说:“我也是……不过,我不能……” “为什么?”刘可欣的声音大了些,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唉……” 平安再次长叹一声,说:“其实说出来你也不信,我在家订了婚的。” “啊?”刘可欣觉得不可思议:“订婚?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兴这个。谁给你订的婚?” “我们那的风俗就是那样,其实吧,我上高中那会学习并不好,没人能想到我能考上大学,可是出了学校门又没事干,结果就订了婚,为的是能早点上班工作的……” “你是说,那个女人,家里很有能力?” “也算不上吧……到了学校之后,遇到你,我觉得……反正我,怎么说呢……” “可是,订婚根本就不是结婚的必经程序,咱们是学法律的,订婚没有法律约束力。” 刘可欣有些激动,平安坐起来说:“我知道……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刘可欣很听话的跟着平安起身,她觉得平安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男生宿舍,灯又不开,刚才又那样了,虽然不怕人说,但被人议论还是要避免的。 两人到了楼下,正往没人的地方走,就听到前面一棵树后有人在吵架,接着像是有人挨了一巴掌,林荫哭着从树后面跑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走远了,接下来,那个体育系的白马王子脸色青红不接的也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去追林荫,却去了舞会那边。 平安知道,这两人该玩完了。 眼看四周没人,平安对刘可欣说:“我也不想……自从在学校认识了你,我……可是,过春节回去,才知道她得病了。” “什么病?” “说不清楚,”平安就将俞薇当时的表现说了出来,还说了她大白天穿睡衣光脚在雪地里走动,刘可欣听着眼睛睁得很圆:“啊?” 平安满脸痛苦,声音低沉:“说不清她什么时候就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她这样,你该怎么办呢?” 平安张冠李戴的将俞薇的故事嫁接在了米兰的身上,他这会想起了不知所踪的俞薇,心里郁闷了起来,好大一会的也不说话。 刘可欣明白了,原来这个优秀的男孩一直喜欢自己,但是由于这个不能对别人说的隐秘,他才不得不这样。 这也就是他一直不爱说话像是和谁都走不近的原因啊。 这种暗恋真的是太感人了!刘可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平安对话了,两人长久的沉默着,这时舞会像是结束了,四散的人说着话从不远处经过,平安又叹息一声,说:“回去吧。” 刘可欣没动,也没说话,眼睛里却都是期待。 平安知道她还期望着自己对她做刚刚在宿舍里所做的事情,可是哪还敢呢? 再玩下去,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平安最终满脸虔诚的在刘可欣的额头亲吻了一下,一脸忧愁率先就要离开这里,刘可欣却颤抖着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我一直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你……我……” 第192章子在川上曰·天行健·我非圣贤 这一年湘梦市连续的换了两位市长,紧接着宗国胜也被停职调查,这让包括在平安在内的很多人都持续的有些震惊,也有些无所适从。 接二连三的这些情况在本市的历史中绝无仅有,很多人都陷入了惶恐、迷惘、观望之中。 随后,上面空降了一个人为本市市委书ji。 这人叫亓明远,他在来本市之前,曾为上一任本省省wei书ji秘书,后在国资委工作,来市里任职的前一段,刚刚从中央党校学习结束。 而王经伦在本年度的人事频繁更迭之中,最终成为本市代市长、副书记,要开过人大会后再去掉那个代字。 亓明远比王经伦小三岁,作为秘书系,这一点值得关注。许多人认为秘书们之所以容易提拨,主要是因为他们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通过耳濡目染,工作经验和领导艺术以及高尚的品格学得快、领会透彻,工作驾驭能力强,宏观决策起点高,这是一般干部所不具备的优势。而亓明远恰恰的就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经过一个月的调研之后,亓明远对本市经济建设提出了全新的工作思路,他将市计委、经委、财政、轻工、商业等凡与经济密切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全换了。 也就是说,亓明远将宗国胜当时任用的那批管经济的干部,给换的基本一个不剩。 很多人都在猜测来年的风会怎么吹,雨会怎么下,大家都感觉到了这个新来的亓老大和前面的宗国胜完全是两个路子上的人。 但只闻朝廷缺贤,未闻朝廷缺官,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儿子还没百天,虽说有丈母娘和保姆在家里操持,平安是能回早就早回。今晚回到家陪了他们母子俩一会,等娘俩睡着了,平安却睡不着,想来想去的,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没办。 又过了一会,平安起身换了衣服,出门到了柳月所在的那个别墅区。 从年初苗蒲禄将平安带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平安只来过两次,两次都是因为一大堆事挤在一起,让平安异常的烦躁,所以鬼使神差的到这里,以为自己会对柳月做出点什么的,但是每次兴致勃勃的而来,可是最后都会败给了自己的理智和戒心,只是和柳月说说话,让柳月给自己按摩了一下,好好的睡了一觉,而后精神抖擞的离开了。 尽管和柳月之间什么都没有,平安此际仍旧的有些警惕,他要防患于未然。因为他觉得亓明远此来绝对是来势汹汹。不管怎么,都要将自己身前身后可能有的问题给处理清楚。 前进无门,后退无路,自己输不起,即便是一点点细微的瑕疵,都不可以有。 就像蔡少霞和王经伦,他们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在对面偷窥他们。 平安打车而来,衣服宽大,帽子遮盖着脸,本来这个小区人就少,这会一个人走在幽静的路上,再次有了做贼的感觉。 怪不得人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明明是为了解脱来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激动,想想一个黄花大闺女在一幢房子里等着自己去看她,她只为你一个人而等待,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心生惬意的事情。 但越是让人快乐的、让身体愉悦的事情就越是让人容易犯迷糊,会导致头脑的不清醒,所以今晚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平安按响了门铃,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要过这里房间门的钥匙。 门里面有响动,平安知道柳月在透过猫眼看自己,他拉了一下口罩,将眼睛对了过去,像是和里面对接头的密码。 门开了,穿着睡衣的柳月急忙的打开了门,脸上都是激动,这在柔和的灯光下全身有着一种光芒,平安一阵的恍惚,更是有一些想入非非。 漂亮的女人男人都喜爱,反正平安知道自己就是对美女没有多大的抵抗能力。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女子是真心的想见自己的,她的这种神色自己曾经在俞洁、陈煜的眼睛里都看到过,只不过,那两个人这会一个离自己已经若近若远,几乎要从生活中消失,一个成了自己的老婆,几乎天天在抱怨看孩子太累,都是自己将她害的快成了家庭妇女…… 想的有些远了。 柳月因为惊喜平安的到来,恍急的让平安进来。 又想远了。 柳月在平安进来后稍微踌躇了一下,她似乎在想应该将平安往哪里带,而后见平安不吭声,于是也默不吭声的,跟着往楼上走去。 柳月以为平安又是来洗桑拿按摩的,不过平安到了楼上,经过卧室的时候,停住了。 屋里开着台灯,并不是特别的亮,平安走进去,发现桌上堆满了书本和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字迹隽秀而又清新脱俗,就跟柳月这个人一样。 “你这是……” “我,我想考大学……” 平安愣了一下,柳月有些忐忑的看着平安。 这的确是课本。 在台灯的照射下,柳月高耸的胸和细细的腰更是泾渭分明,平安能看到她没被男人爱抚过身体的轮廓,嘴上随口问了几个书上的问题,柳月都回答的很完整也很正确,平安想想坐下,让柳月坐在自己身边,说:“回去上学吧,我支持你。” 柳月有些局促不安,平安肯定的说:“真的。曾经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甘于普通甘于平淡的女孩子。我很抱歉耽搁了你这么久。” “我……”柳月要说话,被平安打断了:“说实话,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道德约束我又不让我能痛痛快快的喜欢你。有时候我会很苦恼,因为我这种苦恼可能全世界的男人都曾经有过,所以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虚伪,很好笑。” “看到你这样,我很欣慰。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能被恣意挥霍的年头呢?所以我看到你在学习,我真的感到高兴。你没有虚度年华,你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只是需要一个去学习的条件,我可以帮你,请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柳月几乎是在哭着说:“谢谢大哥……”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我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你可能也难以想象,我竟然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听你说话,喜欢看你做事,喜欢看你眼神的飘逸和神采的灵动。我和你在一起心灵上感觉特别的平静,特别的安详,特别的踏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说让你别谢我,因为其实我根本不是好人,哪个好男人会像我这样呢?我只是觉得愧对你。其实我一直想给你说,我这人很虚伪,虚伪的连我老婆都不了解我,而我自己有时候都不认识我自己并且越来越不认识我自己……很多人都说人这辈子注定是孤单的,因为思想和大脑一个人一个,要是大家的脑子连在一起,那倒是可以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了,可惜并不是这样。孤单是注定的,虚伪是存在的,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什么,辩解了也没什么用处,很多事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我,我想回去,可是哪还能回去呢?就算是我自己愿意,可是和我有关的那些人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平安说完沉默了好大一会,柳月亮亮的眼睛一直看着平安,在努力的消化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接着平安当着柳月的面给苗蒲禄打电话,让苗蒲禄明天给柳月送十万块钱,并且说让苗蒲禄亲自将柳月给安安全全的送回家里。 柳月彻底的愣了,她看着平安挂了电话,嘴里嗫嗫的说:“用不了那么多,用不了,不可以。我怎么能要你那么多的钱?” 平安沉声说:“怎么用不了?你回去要考大学,考上大学要学费,以后找工作,这需要几年的时间,况且,你还有家人需要照顾,否则,像你这样的好姑娘怎么会出来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柳月忽然明白了:“你是不是,今后都不见我了?” 平安肯定的说:“我本来就不应该在你的生命里出现。” 平安说着又翻了几下柳月的书,而后看着柳叶,轻轻摸了摸柳月冰清玉洁的脸,柳叶全身抖了一下,但是却有些喜欢,脸红的像是被火烧了似的,眼睛里有着依依不舍。 平安认真的说:“你是个好女孩,你没什么该难过的。应该怪的是命运。人是情感的动物,人如果没有情感跟动物就没有区别了,所以心灵这东西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你让我在你跟前感到心灵很平和,这就值那么多钱。” 柳月一句话也说不出,平安站起来就走,一直到了楼下,柳月像是开了窍一样,猛地勇敢的在身后使劲将平安抱住,嘴里低低的说:“即便不见了,你也得让我谢谢你……我自己愿意的,真的,没人强迫我……请你不要看不起我……” 平安心里一直在鄙夷自己,明明心里很想要她,这么青春这么姣好的身体谁不得到?可是嘴上却在说不。 可是这下身体已经被衣衫单薄的柳月给撩拨刺激的起了反应。 柳月只是在背后抱了自己一下,自己就这样了! 你好!欲望! 平安深吸一口气,猛地回身抱着柳月,感受到柳月细致的肌肤一寸寸的在自己目光探视下起了鸡皮疙瘩,心里顿时占有欲极度膨胀,就站在那里,轻轻拉掉了柳月的睡衣,看着她犹如清水出芙蓉一样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 柳月是清瘦秀丽的,可那对胸却是坚挺而丰实的,一点都没有因为引力的作用下垂。 这种完美的存在让平安无法自己,他觉得自己拥有了无限的力量,这种与生俱来的狂躁的野望沸腾的让平安觉得自己之前顾虑重重的太多,就是因为有那么多的束缚枷锁和桎梏才让自己彻底的不能轻装前行,他觉得自己应该不管从精神还是肉体上都要彻底的变换一种活法来面对这个操蛋的世界! …… (删去二百一十字)过了很久很久,两人一起洗了澡,而后柳月为平安穿好了衣服。 在送他离开的时候,柳月哭了。 平安本来已经背对着她,听到柳月的哭泣,站在门后转过身给柳月说:“千万不要记得我。我不值得你记忆。今后一定对自己好一些,你要记住,除了自己,没什么能让你哭的。你越是坚强,越会觉得生活不过如此,你越是把人生看的一文不值,就越是会觉得命运根本不值一提。什么都会过去的。” 平安说完,手捧着柳月的脸,对着她的嘴使劲的亲了一下,像是要将柳月的灵魂通过这个吻给吸吮过来,而后将帽子口罩戴好,开门又关门,走了。 回到家,陈煜和孩子还睡着。 夜这么沉静,平安对着蔡少霞曾经住过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下午,苗蒲禄发短信来,说事情已经办完了,他将柳月送到了她家乡的县城,柳月要求她自己单独坐通往乡下家里的车回家,不让苗蒲禄继续送,说是不想引起人注意。 苗蒲禄还转达了柳月对平安的一句话: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这个叫柳月的女人,就这样和自己古怪的相识,又以这样古怪方式的分开了。 人成熟的标志,就是该动脑的时候,不再动情。 尽管告诉自己要强硬起来,但平安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一种失落,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其实他又知道那是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思想都很疲惫,而灵魂则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之中,有一些东西在往一个不见底的深渊里堕落、堕落、堕落、不停的堕落,而又有一些东西在离自己而去,似乎在往天上轻轻的飘啊飘啊飘,要是认真的扪心自问,就能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人格像是碎裂的骨头那样传出“咔嚓”的声响。 此后有很长的时间,平安都没有从这种类似灰飞烟灭或者羽化重生一样奇怪的心境中走出去,但他知道,自己真的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亓明远在市里相关人员的陪同下到留县考察工作,他在留县县级干部参加的形势分析会上,只字没有提对产业聚集区改革的意见和措施,也没有对留县目前困难重重的处境进行分析,只是大而概括的说了几句,而后主要由杨庆煌和左尹之等县里领导讲话。 平安依旧的不说什么,因为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亓明远在留县,平安就不可能回市里,这天晚上,平安接了个电话,里面竟然是市委秘书长赵长喜的声音。 赵长喜告诉平安,说亓书ji请你马上到他的房间来一下。 亓明远要见自己? 平安迅速的将自己的心态做了调整,他再一次扪心自问,自查自纠了一下,明确除了已经离开的柳月之外,自己能涉及到的问题,也就是状元酱菜厂了。 柳月绝不会出问题!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从她的身体以及语言反应中,平安知道柳月不会出卖自己。而酱菜厂,是用丈母娘的名字和苗蒲禄联营,就是打的擦边球,除非自己犯了大事,被人刻意的往死里整,否则这个也没事。 那这么晚了,亓明远叫自己去干嘛? 第193章大风起兮云飞扬(一) 平安心里怒不可遏,但是知道没法讲理,等出了派出所的门,趁着天黑对着大门口撒了一泡尿,然后拔腿就跑的没影了。 这他妈的!今天晚上本来就要在学校看大门上岗的,这下没法跟保卫处的人说了。 回去之后,平安直接的到了门岗那里,果然,已经有人在上岗值班了,他气闷的回去洗了个冷水澡,烦躁劲才被压下了一点。 第二天,平安起来就去找了保卫处的领导,道了歉,说了自己昨天有事耽搁了,实在对不起,目的还是想干这份活,但是保卫处的人说,已经不缺人了。 果然这样,自己的工作没了。 平安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他花三块钱在路边地摊上买了一柄便宜的黑墨镜,然后又买了一顶遮阳帽,再去搞了一个大麻袋,用黑色的塑料袋给装起来,再次来到了昨天理发的那个地方,而后找个隐蔽的场所,盯着对面的理发店。 他觉得,那个说话声沙哑的人肯定是这里的常客,说不定,他和理发店的里的女人都是一回事,专门的搞这种里应外合,等有男人上门去找小姐,而后他就报警抓人,罚了款后从中提成的。 但是等了一天,没有什么效果,那个人没有出现。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想想昨天自己也是快天黑了才去理发的,一般来说,去嫖的也是中午以后,自己真是来得早了。 于是平安就回去了,第三天,他一直睡到了中午,睡得饱饱的,然后好好的吃了一顿,这才再次来到理发店附近。 只是这天,仍旧的没看到那个人。 有几次,平安都想,自己应该将那个小黄给叫出来,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内情,但是他又忍住了。 平安觉得,自己就是守一个夏天,也要将那个家伙给逮住,狠狠的揍他一顿。 姥姥! 接下来第四天第五天下了雨,平安没去,到了第六天,天色虽然阴沉,但是没雨了,在傍晚的时候,他终于看到自己要等的人摇摇晃晃的进到了理发店里面。 【《夺标》致力于通过文字彰显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心、人性以及不同年龄段的心境变迁,对于思想、情感、观念方面会付诸比较多的精力和笔墨描述。 从害羞到不害羞,从要脸到不要脸,从激动到不激动,从热血澎湃到淡然处之,皆是内心强大的一个过程和所要达到最终的结果。 重申一下:这些文字并不适合所有的人来鉴赏。 起点书籍浩如烟海,《夺标》实在是沧海一粟,抱着看热闹心态的读者就不要在这里围观浪费时间了。】 这家伙长了一张没有什么特点的脸,但化成灰平安都认得出来!他像是喝了酒,进门后就躺在了椅子上,透过玻璃门很清楚的就能看到他和里面的一个女子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平安就看到了小黄,只是这个小黄今天的头发变了颜色,不像是五彩斑斓趴着鹦鹉了,倒是给染成了灰白色,感觉奇形怪状的,纯粹的是在扮老装酷。 这小娘们! 里面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平安很耐心,一直等到了天黑很久,这人又是刮脸又是干洗头发的,完了事还不走,在里面说说笑笑。 平安觉得自己还是太稚嫩了,因为盯了这么久,几乎就没有人进去理发,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理发店在这一块声名远播的话,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理发店是干着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根本就不是理发的,而是做皮肉生意的,如果不是有那种需求,谁还去上门。 可是不了解的人谁会想那么多?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这人终于走了出来,他朝着对面路边一个卖水果的摊位走过来,平安急忙的挪动了一下位置。 这人买了东西,往前走着,似乎想拦一辆车,但是过去了几辆出租车都载客着,他骂了几句,拐向了一条小路。 天赐良机。 平安若无其事的跟的紧紧的。这条小路没路灯,不知道延伸去哪里,而一边是墙体一边是纵横的公路,公路和小路的落差有两米多高,平安看准时机,将塑料袋里的麻袋拿了出来,廉价的墨镜也扔到了下面的公路上,就伺机动手。 这时,那人忽然的往回看,平安本来靠着墙这一边,他转身装作撒尿,那人看看,走了几步,对着墙尿了起来。 平安觉得这时候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他一副赶路模样的到了这人身后,将麻袋张开对着这人的头就套了过去,登时将这人的上半身给笼在里面。 “我日!”这人骂着,但是手在提着裤子,顾得下面顾不得上面,平安将麻袋完全的罩住了他,抬腿对着这家伙的后身就是一脚,将他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墙上。 “哎呦!我操,这谁啊……” 这人嘴里骂着,平安一声不吭的用脚一直的踢,可是这家伙也机灵,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放弃了裤子,几下就要将麻袋给挣脱了。 平安看准了,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举手要砸,想了想,又扔掉了,扭头就准备跑。 “等会!”这人骨碌在一边终于看清了平安的背影大声的喊。 等你妈! 这时不走,还等着和你切磋武艺? 但是平安没跑几步这人又喊:“我认出你了!我没恶意……你想不想发财!” 平安根本没理他,这人站起来也不提裤子,又喊:“真的!骗你是王八!理发店的那小子!” 平安站住,将帽子捂着脸,远远的看着他,这人这会终于将裤子系好了,他大声说:“那事是我不对,我错了,我道歉,不过这里面也有误会,其实那天我没说你,他们见你也在里面,就将你也带回去了,后来我说了没你事了,做了证明的。” 平安还是没说话,这人双手拍着兜,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什么本本,远远的扔了过来,喊:“你看一下,我的证件,我真是没恶意。” 平安蹲下将这个本本捡起来一看,是个工作证,里面还夹着一些票据什么的:全刚友,耐火绵厂保卫科科长,上面的照片就是他。 “兄弟,给我几分钟解释一下……你看,你也知道我身份了,我撒谎没意思,你要是觉得成,咱交个朋友,不成,你再走也来得及。” 平安听了无语,这时有一对情侣从小路上经过,全刚友就不吭声了。等那对情侣走过去,全刚友说:“说来话长,我简单几句,第一,我正在找帮手,我忙的这事一个人忙不来,第二,之所以选你,一个是你胆大心细,敢在这里放倒我,还用麻袋,足以见你的魄力,还有,就是你这人心眼好,靠得住……” 我心眼好?平安皱了一下眉,全刚友摆手:“你要是心不善良,刚刚那一石头下去,我不开瓢了?” 全刚友说着就要抬脚,但是抬起来又说:“兄弟,我过来了,不会靠太近,咱说话方便,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行,你走人,来得及。” 平安看了一下四周,觉得无论是从身后小路跑走,还是跳下公路,估计这个身体有些发福的全刚友是追不上自己的,就没动。 全刚友在里平安五六步的地方站住了,他嘿嘿的笑了笑说:“我活该,你打得好,要是我,也会这样做。不过那天真是误会,绝对不是针对你。行,言归正传,我自我介绍一下,全刚友,原来在咱们这个区耐火绵厂上班,算得上是中层领导,结果厂子改制,厂卖了,我工龄买断了走了人,现在,关系在居委会挂着,一天就是遛弯闲逛,看看哪家猫上树下不来,我给弄下来,哪家和邻居拌嘴的,我去调解,明着,就干这事,一个月,给不了几个钱。” “至于暗地里做的事,嘿嘿,其实你都见过了。” 平安皱眉,全刚友说:“线人你知道吧?这么说吧,就是看到别人嫖、赌博、偷窃什么的,给公安局里面的人打电话通报,然后,他们抓了人,罚了款,按照一定的比例抽成。” 全刚友说着又笑:“香港录像警匪片,你总看过,咱就等同于线人,卧底,或者说,告密的,不管怎么叫,有钱赚就行。” 平安还是没说话,全刚友点头:“行,你考虑考虑……”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皱皱的纸,掏出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走前几步递过去:“这是我的传呼机号码,你想好了,或者有什么发现线索,给我打电话,咱们打搅一次,成了,今后你就知道我了。” 平安将全刚友已经过期的工作证往他胸口一扔,趁着他接的机会猛地将他手里的那张纸抢在手里,掉头就走。 全刚友看着平安的背影摇摇头,骂了一句:“操,这小子下手真狠。”说着拍拍身上的土,提了东西走了。 平秋明和刘红艳只有平安这一个儿子,在钱上对他还是比较宽裕的。但给的总是有数的,而且至今,平安还将俞薇给的那一万块钱原封不动的放在家里,他总觉得那些钱迟早要还给俞薇。 没事总是要做事的,一来不能总给家里要钱,再有,人没事就会无事生非,找个事干,也能给家里有个不回去的借口。 全刚友说的线人卧底的话,让平安夜里在宿舍想了很久,他觉得这就是扯淡。 第二天,天很热,快中午的时候他去买东西吃,结果到了那家本来是自己要去的凉皮店看到那个老板将雇的那个女学生用的像是陀螺一样,心想真他妈的钱难赚屎难吃,结果扭头去了别的店搞吃的。 到了下午,他又去找工作,但是没找到理想的,白白的忙活了大半天。 傍晚,平安在路上闲庭散步的晃荡着往学校回。天热的不想吃饭,没胃口,快到学校的时候,他在街边冷饮店要了两瓶啤酒,坐在店门口摆放的桌子上消磨时间。 正在胡思乱想,抬头间看到一个瘦瘦的像骷髅一样的老男人胳膊搭在一个穿着比较暴露的女子屁股上,这两人正拧呲着往身边的一个旅社进。 这老头和这女的绝对不正常。 平安忽然有些恼火,奶奶的,老子找半天活找不到,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却搂着一个能当她爹的女孩去开房间操bi! 老不死的! 平安盯着那个旅社的大门,将两瓶啤酒灌进了肚子里,然后付了啤酒钱,绕到了街对面给全刚友打了传呼。 全刚友一会电话就回过来了,平安张口就说:“那个,我这有个事……” 全刚友一下就知道这是埋伏揍自己的那个小子,问:“闲话少叙,直接说地方,什么事。” 平安一听,嘿,挺专业,瞧着电话亭的主人给顾客取冰棍的机会轻声说了在哪个旅社,是什么事。 全刚友一听就挂了电话。 平安愣了一下,掏了电话费,找了个僻静又能看到旅社的地方坐着等,大约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旅社门口,一个穿警服的带着两个人就到了旅社里面,他们进去,没一会就将平安刚刚看到的那个猥琐的老头和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给带上了车。 面包车开走了,平安心里纳闷,这就完事了?全刚友呢? 正在想,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偏离旅社的地方,全刚友穿着一身打篮球的衣服下了车,他站着没动,掏出了一支烟叼嘴里吸着,悠悠哉的,平安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其实平安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走过去见到全刚友笑了一下,全刚友点头,也不说话,和平安在一家小饭馆门口坐下,说:“我还没吃饭,咱俩喝点?” 平安点头,全刚友要了几个小菜,又叫了几瓶冰镇啤酒,和平安一碰,说一切都在酒里。 几杯下肚,全刚友满嘴的说一些胡拉八扯的事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了好几瓶,全刚友的寻呼机响了,他起身接了店主的电话回过去,说了几句,然后出来问:“第一次,我就不等钱拿到手再给你了。” 全刚友说着从腰上的腰包里掏出了四百块钱放在平安的面前:“那边说了,提成是五百,四百归你,还有一百就算是这顿饭前还有我坐车的钱。” 平安迟疑了一下:“那你……” “我说是第一次,你是第一次,和我合作,也是第一次,这有个讲究,算是之前那事给你赔个不是,以后,咱们四六开,为什么呢,因为我还要有个车马费什么的,你觉得行?” 这时候本省职工的年平均工资是三千五百块钱左右,平安的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百来块钱,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四百,那就是比平安父亲一个月的劳动收入还要高。 平安表面没动静,心里接连的我操了好几句,心说一个电话,自己就到手了四百! 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 “全大哥,赔礼的事情,就不说了,我那晚不是也对你那个了吗,这么多,我不能要,拿二百行了。” 全刚友没吭声站了起来:“我这人说话算话,我还要去局里办事,今天就这样了。第一次,算是顺利,老弟,咱们今后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全刚友和平安碰了一杯,结了账就走了,到底他都没问平安的姓名和是干什么的。 全刚友说的“局”应该就是公安局,他是去领做线人的份子钱去了。 第194章大风起兮云飞扬(二) 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身上:“我穷的就剩自己了。” “我给你搞一个。”全刚友见平安不吭声,笑:“跟我走,不用你花钱,不过,你也别乱说话。” 平安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个全刚友又在玩什么手段。 两人到了一家寻呼机店,全刚友为平安看了一款汉显的,也就是带留言功能的,售价两千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成交是一千八,这时全刚友一边掏钱一边说:“有没有发票?” “两位是自己用,还是给单位买?”售机的女服务员笑着问:“要是私人用的,要发票没有必要,你又不报销。” “那不就是没凭证了?”全刚友一脸的询问。 “哪能呢,我给你开售货单,这不就是凭证?开发票,要纳税的,那样,一千八可拿不走了。” 全刚友沉默了一下:“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没正式的发票,我怕到时候真的有事了说不清楚。” 全刚友说着看着平安:“要不,咱们到别的地方再看看?” 平安点头,这女服务员却急忙的叫老板,这老板是个女的,眼睛小的像是用刀在脸上划了一条缝,浑身的肉却多的像是没穿衣服就要掉地上:“两位老板,哟,这位帅哥,你瞧,我这么大一个店,你还怕我跑了?我往哪跑?咱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你这样,我在你这个售货单上签上我的名字,如果机子坏了,我管换新的。” 全刚友犹豫了一下,这胖乎乎的女人从一边拿出了一盒烟让全刚友和平安抽,平安摇头说自己不会,全刚友接住说:“我兄弟刚考上大学,学生,你们没税票,那怎么也要写着‘代发票’吧?不然这真没法要了。” “行行行,”这女老板连说带笑的写了“代发票”三个字还签了自己的名字,全刚友就付了钱,平安将机子别腰上,心说看全刚友下来怎么玩,出了门,嘴上问:“这不,你还是出了钱的,破费了。” 全刚友不答反问:“你觉得,下来该干嘛?” 平安心里明白,但是嘴上不说,全刚友笑了:“做生意没发票哪行?想偷税,那税务局干嘛呢?这个胖媳妇开的代发票还签了自己的名字,怎么都跑不了了,拿着单字往税务局稽查大队去,税务不将这个胖媳妇给罚成瘦媳妇才怪,起码罚她几万。” “哦,税务局也有提成?” 全刚友点头:“那是。不光是税务局,你自己用点心想想,不管哪个单位,哪条法律条款上都写着要给予举报人一定的奖励、保障举报人的权利之类的话,还有的干脆直接明摆的写着举报违法提成的比例!只要想搞,总能搞到钱!有得赚。” 这样,平安一分钱没花就白得了一个寻呼机。他心里知道全刚友是想拢住自己,不过确实全刚友也是给平安又上了一课:眼看开学,来大学是学习的,赚钱当然重要,但不能当正经事,抓嫖抓赌的总是费时费力的,搞这种买东西举报的活倒是星期六星期天抽空就能干。 下来的一段时间平安开阔思路,又搞了几次比较大的活计,比如举报一家私人的印刷厂给一个学校印刷假的复习材料,文化局奖励了三千块钱,还有在批发烟的商贩那里买了两条假的高档烟,通过全刚友举报给了工商局,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五千。 断断续续的,到了大二年底的时候,平安手里又进账了一万多,他手里差不多就有三万了。 平安在校的时候忙着、闷于学习,到了休息的时间又忙着出去搞外快,整天过的十分的忙碌而充盈,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神神叨叨在干什么,这越发的让学校的同学觉得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而刘可欣不这样看平安,刘可欣觉得平安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勇于担当,敢于负责,沉默似金,内敛而又执着,深沉而又含蓄,刘可欣觉得除了自己没人能走进平安同学的内心世界去,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只可惜,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沉重的就像是蜗牛一样,他没法抬起自己的头颅来仔细的看看身边的花花世界。 于是,刘可欣看着平安的视线里更加的有了一种倾慕,这个班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样让平安却越加的着急,心说自己真是玩火zi焚了,有一个米兰缠着自己已经让自己吃不消了,好在米兰是过一段才来一次,刘可欣却是天天能见到,要是处理不好关系,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都是屎了。 漂亮的女人在哪里都能活的滋润,米兰的出众让她在生活里不想也不愿也不可能承受一丁点的委屈,从印刷厂之后,她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换了四个工作,每个都是她自己不想干了提出的辞职,但是她很快的又能找到比之前更加轻省更加休闲更加自由自在的工作。 米兰过一段就会来学校找平安,当然每次来两人都到外面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你恩我爱的功课,平安觉米兰找自己就是为了“干”。 自从有了第一次当线人的经历后,平安有些居安思危,但凡米兰来,他就带着米兰去高档的酒店开房间,这让米兰十分的高兴,在房间里和平安玩的更加奔放热烈,她觉得平安是在乎自己的,所以才肯为自己花这么多的钱让自己享受。 而平安终于想明白了刘文涛那时候说的尽量不要到高档酒店宾馆里刺探情报的缘由:能开高档酒店宾馆的人本身人脉和关系就不一样,事情不好搞,再说这种有钱人才能来得起的地方,安保措施也就跟上了,想打探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平安也觉得,米兰除了自己之外,说不定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否则,她在对自己的时候,不会经意不经意之间就显示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懂的技巧和花式,否则,她也太勇于创新了些。 平安懒得去问米兰,这个女人是自己掌控不了的,也不想去掌控,她有自己的人生,哪天她想对自己说什么,她肯定会说明白的,但愿哪天她想通了离开自己,不过好像暂时还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自己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却要是有了别人……于是,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平安更加的凶猛了,就像是在愤怒的发泄,这却让米兰十分的陶醉,她能体会到平安就是自己一个女人,在兴奋难以自制的时候会大声的喊叫平安你真棒之类的话,而后会在消褪之后蜷缩在平安怀里满足的说你真是太厉害了。 米兰的这种表白方式让平安觉到了厌烦,而且有了呼机后米兰有时候几乎天天给他留言,不分时间点,有时候上课、有时候三更半夜,无非想你了爱你怎么的话,可也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没一点消息。 平安觉得省城对于自己的父母而言是远了,可对于米兰,还是有些近,自己再走远一点,应该远到让这个女人不能想找到自己就找到自己。 眼看着过了元旦,又要放假了,这天平安对着书心想这个假期还不回去,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要过春节,这可是一个团圆的日子,这时刘可欣过来要借平安的笔记。 平安在班里的学习成绩有些变态的好,觉着要是班里的同学知道自己在高中的几年成绩总在中下游不知会作何感想:知耻而后勇? 刘可欣隔三差五的就要借着抄笔记来和平安接近,平安总是不亢不卑,倒是让刘可欣越加喜欢。这次刘可欣坐下一直没离开,平安就轻声说有事啊? “晚上我在那等你。” 刘可欣说完就不吭声了。对于“那”这个地方,平安心知肚明,就是自己给刘可欣说米兰有梦游症的那棵树后面。 于是晚上平安就去了,而且去的比较早,他鄙视那种被人喜欢就自觉高人一等的人,觉得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简直幼稚的可笑。 今晚的月色很好,远处不时的传来叽叽咕咕男女对话的声音,还有别的诸如接吻声什么的,刘可欣没想到平安来的这么早,见到平安后她很高兴,说了几句开场白后邀请平安明天晚上能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 “啊?明天你生日?那好,一定参加。” 刘可欣看着平安,眼睛亮的似乎月色就在她的眼里,平安忽然的有些触动,有心想给这个傻姑娘说其实自己讲的都是假的,那个梦游的人这会早就没影了,根本就不是那个来找自己的米兰,那个米兰只是自己床上的伴侣,根本不可能会发展成为自己终身厮守的爱人,我这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好人能给人生指明方向,坏人能让人成长,自己其实就是刘可欣生命里的那个坏人,可是这些话说不出口。 平安经过这一段已经看出来了,刘可欣其实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也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正如同她所说的,她之前在自己跟前表现的刁蛮,或者是不讲理什么的,纯粹的就是想为了引起自己对她的注意。 可是……唉,谁叫自己没明白的早点,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缠身了。 第二天傍晚平安率先问了刘可欣在那里过生日,问清了地点后说自己办点事,事情办好了就到,刘可欣叮嘱平安说:“那,你一定来啊。” “我保证。” 女孩子过生日,不送礼物怎么行。可是送一般的礼物,什么娃娃狗熊的太俗气,平安对于刘可欣有着一种愧疚,于是到书店买了一本精装本的乱世佳人,又到一家金银饰品店买了一副带着吊坠的银耳环,这才坐车到了所约的饭店。 这饭店不是很大,但装饰还不错,算是中档的,平安到了后发现来的人也不多,十来个,看起来都是平时和刘可欣交好的,基本都认识,只有一个长的干干净净眼睛亮亮的女孩平安似乎没见过。后来经过介绍,知道是本校学财会的,是她们那个班的班长,还是团支书。 不是一个系的,自然不认识,不过这个叫杨凤霞的女孩平安觉得有些特别,她猛一看普通,仔细一看,又不普通,她身上的每个部分都比较有特点,眼睛很大,也很亮,黑白分明,眉毛应该就是那种娥眉,脸有些圆,但不是那种呆滞的,鼻梁也挺直,嘴巴有些大,嘴唇也有些厚,笑起来牙齿挺白的,看起来整个人有些质朴,话不多,但比较得体,也很耐看。 刘可欣点的这桌菜十分的丰盛,每道菜都有特点,而且刘可欣几乎能说出每道菜用的都是什么食材,这样有人就笑刘可欣家是开饭店的。 至于酒,上了两种,一种是女孩子喝的红酒,另一种是白酒,一百多块钱,算是很不错的,刚开始大家都喝的是红酒,后来都喝大了,有些女同学真是可谓人不可貌相,竟然比在场的几个男同胞都喝的猛,而且还主动的出击找人猜拳,一霎时包间里好不热闹。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开始给刘可欣唱生日歌,点蜡烛切蛋糕,完了吃蛋糕又开始闹,接着不知道是谁嚷闹着让刘可欣拆礼物,看看大家都送了什么,结果还就是平安送的两样东西别出心裁,书就不说了,耳环在今晚的礼物中是最贵的了,大家就笑着闹让平安给刘可欣戴上,平安哪里肯,杨凤霞就过来给刘可欣帮忙,戴上后,刘可欣看着平安双腮通红,平安觉得要是没人在场,刘可欣估计会抱着自己咬几口,看得出她很喜欢。 第195章大风起兮云飞扬(三) 平安本来有些不乐意,觉得这个男同学有些过分了,可是一会发现刘可欣的眉头一皱,得了个机会过去问她怎么了。刘可欣说:“这茅台,是假酒。” 假酒? 平安猛地就有些乐了,轻声对刘可欣说:“你别吭声,待会你们先走,今晚的帐我来付。” 刘可欣睁大两眼,瞬间脸上都是欣喜,张嘴要说话,平安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将错就错,点了一下头说:“这老板做生意不地道,咱们是干嘛的,学的是法律,未来的法官检察官职业法律人,能怕他们?不能便宜了他。你尽管和他们走人。” 刘可欣对平安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就听了平安的。 接着平安又要了几瓶茅台,还点了好几道大菜,别的连同刚刚叫着要喝茅台的那个同学也没有尝出来酒的真假。 等大家吃好喝好,平安先出去给全刚友打了电话,说了地点和什么事,而后回来让刘可欣他们先走,自己留了下来。 “叫你们老板来一下,”平安等同学们走光,表现的很淡然,服务员问:“你叫老板有事?” 平安将一个茅台酒瓶子一下摔倒地上:“别他妈废话!” 有人闹事,饭店老板一会就来了,一见平安,眯着眼说:“不清帐,想吃霸王餐?” “你这茅台是假酒,想糊弄我们?” 老板哈哈一笑,倒了一杯茅台酒一喝:“这哪是假酒,我看老弟你是酒喝了吧?” “你看我年轻好糊弄,以为我没喝过真茅台?他妈茅台产地那里就一条小沟,有多少真茅台酒?就是长江黄河也经不起全国每天那么多人喝!得,不说了,我朋友生日,你今天让我跌份啦,我告诉你,这事你看怎么办。” 这老板眼睛挤得更狠了:“兄弟,我这是真酒,你准弄错了,我看,你是喝多了分辨不出酒味了吧?” “你少来,”平安说着表现的更为气愤:“我是不给钱吗?你今晚让我没面子,行,你让我没面子,我让你没脸皮。” “咦,你怎么说话呢你!找抽!” “看谁找抽!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朋友!工商、质检、卫生、消防,哪个都管你这种不地道的生意人!” 这老板一看,觉得不对劲,过来给平安说好话:“兄弟,这肯定有误会。这样,今晚这桌,算是我请你了,你看……” “少来这套,让我没面子,这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正说着话,全刚友听着声音推门进来了,老板正要问,外面服务员说工商局的来了,老板急忙出去,可是工商局的人和全刚友太熟了也都说好了,直接上了二楼的储藏室,到那里查出了好几箱的假茅台,老板当下就出了冷汗,腆着脸忙的不可开交。 平安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出来,这晚的饭钱当然也就没有付,后来,全刚友还给了平安两千块信息费。 白吃了一顿饭,送刘可欣的礼物也没花几个钱,最后还到手了两千块,平安觉得这种日子真有些搞笑。后来刘可欣问那晚的事情怎么解决,平安说自己趁饭店人没注意跑了。 “跑了?”刘可欣有些不信,平安说就是跑了,难道还要给那个无良的老板掏钱?刘可欣就笑了。 经过这件事,同学们都认为平安和刘可欣好了,刘可欣将那对耳环整天的戴着,就没摘掉过,而且几乎天天往平安宿舍里跑,浑然以平安的女友自居,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这些平安都可以接受,只是觉得自己又走了一招臭棋:没事送女孩子饰品干嘛呢?对于自己而言几百块钱是不贵,可是对于其他的人,会怎么想? 这都他妈是有钱烧的! 就你想逞能!就你想表现的与众不同! 平安有些闷闷不乐起来,他觉得自己要么给刘可欣全部彻底的完完全全的坦白自己就是一个坏种一个色魔一个骗子一个不想负责任的混蛋之外,要么就只有向这个天真向往着纯洁爱情的傻姑娘彻底五体投地的投降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平安在心里又说服自己:你将人家抱上床全身都被你摸完的时候你就没想过爱不爱她? 平安努力的想将刘可欣身上具有的特点给汇总起来,觉得自从有了亲密接触之后,似乎还真的没发现这妞有什么行为举止让自己讨厌的。 那就走着说着吧。 这天平安正在洗衣服,刘可欣就来了,将手里的一本书放下,挽起袖子就说:“你怎么这样洗?这能洗干净吗?我来。” 平安无语,看着刘可欣当仁不让洗的起劲的样子,心说这他妈真完了,她第一步是给自己洗衣服,第二步就是开始从行为上束缚自己,第三步就会开始对自己思想进行改造,直到最后的完全的将自己给掌控了…… 刘可欣洗衣服又快又好,平安只有在一边傻愣愣无所事事的看,几位寝室的同学都在起哄,说自己那儿也有一堆衣服没人管,要刘可欣发扬**精神给包了,刘可欣也不知道是洗衣服累的脸红,还是因为别的,看上去很是可爱,也不辩解,平安干咳一声说:“**如今都不干这事了。” 众人就问:“那**干什么?” 刘可欣和平安一起将衣服晾晒了,平安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将毛巾递过去让她擦手,对着那几位同学说:“有一所学校,为了省钱,他们修建男女生厕所时,只在中间隔了一块板。有一次,一个女生上厕所时,忘带手纸了,她正闹心时,突然,一个男生伸过来一只手,递给她卫生纸。女生吓坏了,她问:‘你是谁?’男生深沉地说:‘我是雷峰。’” 宿舍里的人都齐声大笑:“我操!平安,那男的肯定是你小子!你就是那**!” 刘可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平安若无其事的说:“反正刘可欣不是**,你们要找,得去厕所。” 同学们虽然玩笑,但是笑闹够了还是自觉的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平安和刘可欣。 刘可欣神态扭捏,平安没话找话:“你怎么将这书又拿回来了?” 刘可欣拿的是平安送她的那本乱世佳人:“你还没给上面写字呢,怎么能证明是你送的?” “需要证明吗?有些事,心里知道不就行了?” “我要你写。” 看着刘可欣可爱的模样,平安心说去他妈的,老子这就认输! 可是老子不想和任何人谈恋爱,老子也不想装逼,老子这样憋着实在太累! 平安将书拿在手里,握着笔迟迟的不动,刘可欣睁大眼看着他,平安皱眉:“太小了。” “什么太小了?”刘可欣有些不理解。 平安看看书,又看看刘可欣,刘可欣被看的有些心慌意乱,心里一横,挺了一下胸说:“谁小了!” 平安愕然,猛地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刘可欣羞恼,咬着嘴唇,伸手握拳在平安身上捶打着,平安急忙说:“我是说你的耳环太小……你不是说要我写字证明是我送的吗?耳环上面怎么写?那谁知道是我送的?” 刘可欣脸红的像是火烧云一样,干脆的趴在平安的身上不起来,平安轻拂了几下她的背,等她平息情绪后坐好,想了想,在书扉页上写着:校服,裙摆,我看不见你的刘海;走廊,窗台,你步莲依旧不改;可曾知道,你是我旋律的主宰。 刘可欣看了刚想说太好了,平安在下面又缀了一句:“**同志惠存,同学平安XX年X月X日”。 “哎呀!平安!”刘可欣脸上表情又像是怒,又像是笑,又像是嗔,平安急忙说:“君子动口!这样,你给我洗衣服,我……” 平安说了半截不吭声了,刘可欣追问说:“你要为我干什么?” 刘可欣这句说完也不吭声了,米兰像一尊门神一样的站在了门口。 …… 这天晚上平安从校外回来,身上揣着刘文涛刚刚给的六百块钱信息费,走到一片树丛跟前的时候,有个女的不知道从哪出来,将他给拦住了。 平安一看,有印象,这个女的长的还成,就是那个叫杨凤霞的。 平安先问了好,杨凤霞看看平安,说:“可以谈谈吗?”然后自己先往树林里去了。 有意思。平安不知道她和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到了树林的深处,杨凤霞站住对平安说:“你对刘可欣是认真的吗?” 平安听了鄙夷,心说你谁呀你?嘴上问:“你这样问我的用意是什么?” “我觉得你和她不合适。” 平安忽然就厌倦了,丫的!指手划脚,那我跟你合适?赶紧给老子滚蛋:“你要是没别的事,那就这样吧。” “那么多女的,你干嘛非要选择她呢?”杨凤霞还不依不饶,平安觉得无聊,转身就走,杨凤霞又说:“你要怎么才能放开她?” “我选择你你会答应我吗?”平安这样一问,杨凤霞不说话了,眼睛亮亮的,但是瞬间她又低下头,再抬头看着平安。 平安又说:“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呢?” “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和刘可欣不合适。” 平安看看杨凤霞:“哦?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在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 “你和那个来找你的女人都那样了,干嘛还害刘可欣?你这样对感情也太不负责任了!请你离刘可欣远点。” 我哪样你在床跟前盯着看了?你有望远镜是不是?平安说:“好啊,那我害你好不好?我总是要害人的,不然我闲得慌。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刘可欣的事情?” “我们是好朋友,这不行吗?” “哦,”平安点头:“我还以为你是刘可欣的家属呢,哎我问一下,你有对象没有?有没有哪个好朋友为你出谋划策?” “这跟你有关?” “那真是可惜,”平安以牲口贩子挑骡马的眼神将杨凤霞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嘴里啧啧着说:“赶紧去找一个,别辜负了老天给你的好资本。” “那不劳你操心!”杨凤霞忽然的像是怒了,高耸的胸急促的起伏着。 平安想这女的怎么回事,嘴上却针锋相对:“凡事都是相对的。我和来找我的那个女人‘都那样’都能被你发现,我操心你还怎么了?关心是彼此的,你对我这样我不能冷落了你啊,热心群众!如果刘可欣拒绝了我,没事,我就来找你。一定会来找你,我才刚发现你其实很有味道呢。肯定带劲极了!” “无聊!”杨凤霞说了一句,又用大眼盯着平安,平安正要说话,她却转身走了。 平安看着这女人心说这位是刘可欣的守护神?臭娘们!嘴上就送过去一句:“你很有聊!万分期待着和你带劲啊!” 经过那天被米兰窥破似的将两人堵在屋里之后,再加上杨凤霞莫名其妙的忽然来访,平安猛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从此后见到刘可欣就总是板着脸,再不和她主动说话,一副天下人负我苦大仇深的样子。 刘可欣见到平安总是欲言又止的,终于在放假前一天晚上,将平安约出来到了那棵树后面。 平安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的主动出击,问:“你和杨凤霞关系很好?” “还行吧……怎么了?” 平安说:“我觉得她挺关心你的。” 刘可欣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能,她想……她表哥是念建筑的,大三……我没同意……” 哦?原来如此。 平安心里操了杨凤霞一句,老子以为你多替天行道打抱不平呢!原来你丫的有私心! 老子玩世不恭,你他妈的臭娘们心怀叵测! 真是个贱人! 刘可欣看看平安问:“你生气了?” “啊?没有,这哪跟哪?没有,怎么会呢。” 平安越是说不在意,刘可欣就越是有些惴惴不安,平安叹了口气说:“可欣,真的不关你的事,不是你不好,都怪我。你是个好姑娘……” “你别这样说,你这样一说,就是意味着拒绝,意味着我不好……” 刘可欣有些着急了,平安很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给你说,我这人太复杂了,又堕落又腐化无耻加下流,我坏的自己都对自己感到厌倦,你要是因为我受到伤害,我真的会于心不忍的。真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 第197章请你们尽情的表演(二) 石一舟进来介绍说那位似乎没穿胸罩很性感的漂亮女人叫小青,平安一听笑了起来,问:“石总,白娘子哪去了?” “我这个小青和石总没关系的,”小青倒是落落大方,蔡少霞也说:“石一舟也不像许仙啊,我看平副县长像。” 石一舟指着蔡少霞说:“哎呀,你穿这身可不就是白娘子?行,你和小青都坐平副县长那边,我这边的干活。” 蔡少霞乜了一眼:“你坐哪都像是法海,多余的。” 平安说:“石总怎么能像法海呢?法海是个胖和尚。” 小青这时说:“都是随着时代乱说的,在清朝之前,小青其实不是蛇,是个鱼精,见了白蛇还想调戏的。” 平安想说那你们俩女的搞一下看看?不过这话终究有些下流,他说道:“民间传说也会与时俱进啊。” 平安说着话,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小青的确没有穿胸罩,而且,似乎没穿内裤,因为没看到因为穿内裤凸显的痕迹,于是心说这女的不会这么大胆吧? 这时蔡少霞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平安在胡思乱想,没听清,倒是听到石一舟说了一句亲家母比胯,差上不差下。 蔡少霞这时问平安:“你怎么说?” 什么自己怎么说? 平安掩饰自己分心了,说:“佛曰不可说。” 蔡少霞听了用眼睛瞪平安,一霎时,倒是有那么一点可爱。 今晚平安还是坚持喝露露,他打算今后有蔡少霞的场合滴酒不沾,嘴里解释说:“真的不能喝,我气管炎(妻管严)。” 平安不喝,谁也拿他没办法,石一舟说笑话岔开话题,说有个和尚在给一家人做法事,这和尚诙谐幽默,做完了法事吃饭,席间说笑话,问在座的各位哪个惧内? 众人都不吭声,和尚说当然是我惧内,大家都问为什么,和尚说:“老衲惧内,故不敢娶。” 平安几个都笑了起来,蔡少霞也说了一个笑话,说:女和票加在一起,就是嫖,一个礼拜之内给钱,叫礼品,一个月之内给钱,叫友谊,一年之后给钱,叫爱情,一辈子给钱,叫婚姻。 大家都说蔡少霞说的好,小青说:“我讲一句诗: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路转世往回走。邻家小妹貌不丑,只是体重一百九。” 这下格调就显示出来了,毕竟还是蔡少霞这个白娘子比小青强。 石一舟打趣说:“昨夜一梦梦得长,梦见和妹睡一床,被子盖郎郎盖妹,席子垫妹妹垫郎。” 蔡少霞说石一舟是歪才,平安说:“我发觉自己没什么可说的,就提前给大家拜个年吧。” 平安一说,众人都说他耍赖,平安心里一动,觉得小青比蔡少霞好逗,就说:“好吧,不过这个有些损,说有个老大爷,他正在地里锄地,一只乌鸦飞过,拉了泡屎在老大爷头上。老大爷抬头大骂,我日你祖宗八代!你出门也不知道穿条裤衩!乌鸦说,靠!你神经病啊,你个老不死的屙屎穿裤衩吗?” 这下几个人都笑,蔡少霞眼珠子一转,对平安说:“你知道女人有胸贴吗?” 平安说不知道,问胸贴是什么?蔡少霞很大方的抬起胳膊,让平安看自己的胸,平安除了觉得蔡少霞胸型好看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正在莫名其妙,小青说:“就是将前面这个凸起的部位给遮挡起来,其余什么都没有。” 小青说着比划着,也扭着身子让平安看,平安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她们俩都没穿胸罩?没什么托着竟然都这么挺拔丰满?那身材可真是好。 “下面是有那种一字裤的,”小青说着就站起来,将丰满圆圆的屁股对着平安,还伸手拉着平安的手在自己的屁股上抚摸了一下。 平安感觉不好意思,小青倒是大方,他手下一阵的平滑,触手真是丰隆鲜美,感觉太好了。 果然是一字裤。蔡少霞笑平安孤陋寡闻:“无痕裤都不知道。” 平安感叹:“我真是不懂了。” 平安嘴上说着心里有些狂躁,虽然坐着但是下身有些不听指挥的充血,似乎要斗志昂扬,他急忙的岔开话题说起了别的,然后心里鄙夷自己真是经不起诱惑。 今晚要不是人多,自己指不定就被这个小青或者蔡少霞给“攻陷”了。 胡拉八扯的吃着喝着,一会石一舟说认识平安几年了,觉得平安这个人真不错,今后要继续的仰仗,还请多多照顾。 平安笑:“那自然,当然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会帮忙的。” “现在的领导干部为发展地方经济都要学会跟企业家打交道,学会跟企业家交朋友,你们就是我的朋友,大家认识一场,也是缘份。” 蔡少霞说:“我跟石总找你就是为了在留县投资的事。我那个项目总算立项了,现在我已决定跟石总的天方公司合资共同开发。” 原来这样。 平安明白了,蔡少霞是觉得她自己不够格,自己对她不冷不热,所以她攀上石一舟,通过石一舟来接触自己,因为几年前,石一舟因为土建的事情和自己有过私下的会晤。 蔡少霞认定了自己不会拒绝石一舟的,从而,也不会拒绝她。 这是王经伦在策划的吗? 有这个可能。 非常有可能。 对待和王经伦有关的事情,要打起一百个小心。 石一舟那会的土建工程,还不就是通过王经伦当时的秘书葛天超? 石一舟那会是给平安送了礼的,其实石一舟也是王经伦的人,那么现在,王经伦是想让石一舟和蔡少霞出面,给自己送定时炸弹来了? 平安觉得今晚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法海,自己一个要抗衡石一舟和蔡少霞以及小青,他们三个可不就是白娘子许仙和青蛇? “……我们总共投资需要七千万,我的财力根本就不够,所以找到了石总,石总现在固定资产总值就超过了一个亿。” 石一舟说:“我们集团下面正好有一个水泥厂,这个可以降低成本。平县长是知道的。” 平安问:“你们投资比例怎么定?” 蔡少霞说:“天方占百分之七十,我占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开发由石总来,我是股东之一。” 石一舟说:“平县长人如何,我们心里有数。我到时候送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无功不受禄,”平安拒绝:“你们好好干,为了留县的经济,我双手支持。” “你不要股份,我也不会忘恩负义的,”石一舟说:“我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讲义气够朋友,这是最重要的。” “天方能发展到今天,靠的就是我的为人,做生意其实就是做人,所以我所结识的没有一个人讲我是不够意思的,这一点请平县长放心。” “这倒是,”平安点头说:“石总这个人是可交的。” 话说到这里,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平安要走,蔡少霞和石一舟却不让,石一舟说小青的嗓子很美,唱歌音域宽广,今晚难得,想和平安琴瑟和鸣一下的。 小青点头说是的,请平县长赏光,平安说:“我是想赏光,可是我老婆不让,这几天孩子睡了颠倒夜,我再不回去,我后院起火啦。” “要不,我给你找个保姆?”蔡少霞问。 平安苦笑:“哪是保姆的事啊,她就是管得严,保姆也是女的啊,女的就有危险,所以我丈母娘在的。” 蔡少霞说:“哪天,我一定登门见见县长夫人,看她怎么就能将县长管的这么服服帖帖。” 平安打着哈哈,小青说:“那不是夫人能,而是县长爱老婆,不然,她哪能管得住县长。” 平安指着小青点了一下指头:“小青,我记住你了!人长得漂亮,嘴也会说话。你说的话,我爱听。” 平安插诨打科的走了。 这晚之后,石一舟和蔡少霞接二连三的给平安打电话,邀请他去吃饭、唱歌、洗桑拿,但是平安都以工作忙身体累为由推脱了,搞的蔡少霞有一回对平安打电话的时候说她总有一天要将平安给绑架了。 平安说那赶紧,我早都累得想休息了,可是就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你赶紧来,我等着你,被漂亮的女绑匪绑架,想想都刺激,要是晚上睡不着,你得补偿我。 但是平安低估了蔡少霞,没等两天,她直接到了平安的办公室,一本正经的说要补偿平安。 平安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蔡少霞,这个女人真的很泼辣,又漂亮,可惜她是王经伦的人,不然,自己真的不拒绝和她发展一些超乎男女友谊的事情。 因为在办公室里,平安面目肃然,说:“你和石一舟的项目都批了,找我到底能为你们做什么呢?” 屋里也没别人,蔡少霞坐在平安办公桌的对面说:“请平县长在征地价格上给予关照,征地就花一千多万,太高了,虽然我们那个小区是按欧式风格建的,但房屋价格实际上是卖不上去的,毕竟咱们目前县里有钱人还是少。” “我们的高标准建设是从长远考虑的,也是从县里对外形象上考虑的,希望平县长能把这些道理在县里讲透讲到位。” 平安皱眉说:“其实这些话,让石一舟给杨庆煌讲效果最好。” 蔡少霞说:“可石一舟和你熟悉啊。” “石一舟更是和葛天超熟悉。他和王市长不熟悉?当年,石一舟就是通过葛天超将那块土建的工程包到手的,这一点,王市长是支持的。” 平安用心观察着蔡少霞的表情,但是蔡少霞面不改色:“你这话说远了。你想,你现在是县里抓经济的常务副县长,谁不知道你和亓书ji的关系?这本身就是在你分管的范围内的事情,你不点头肯定是不行的。” “当年石一舟找葛天超和王经伦的事情我知道,石一舟当时找他们俩是对的,现在不去找,也是对的,做生意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还赚什么钱?” “你现在说话,杨庆煌和左尹之会听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步步为营。平安心一横,有心刺激蔡少霞一下,说:“不说石一舟,你和王市长难道不熟?你可以去找他呀。” 蔡少霞登时警惕的看着平安。 平安等着蔡少霞的回答,同时,在观察这个女人的眼波流转,以及身体每个部分的动作,借以来分析,她到底心里素质能有多高。 第198章请你们尽情的表演(三) “我不愿意见王经伦,”蔡少霞果然有些生气了:“是不是留县的人都觉得我和他有关系?” “我和他有关,也是工作,当时你也看到了,他要从银行贷款,认为我能喝酒,结果我就成了他工作中迎来送往的酒罐子。这对我是极大的侮辱。” “他对我是有想法,我一点不避讳,可是,”蔡少霞一字一顿的说:“他对我有想法难道我就要对他有想法去顺从?” “那时候他去哪都将我带着,弄的我处不成对象,结了婚也匆匆的又离了婚。你说,我为什么最后要舍弃了县里的工作离开?” “那就是因为我受不了王经伦这个人。” 蔡少霞大眼盯着平安:“我最讨厌一个男人做事优柔寡断,喜欢又不敢表白,做事曲里拐弯的不利索。难道你以为所有的男女之间只要产生了感情,就会睡在一起?” 蔡少霞倒是义正词严了起来,平安几乎觉得自己要被蔡少霞给打动,他笑笑说:“他做事优柔寡断?你能明白他喜欢你怎么能说他不敢表白?我不认为一个男人直接对一个女人说爱才是爱,有时候情感还是需要润物细无声的,含蓄不好?” 平安在顾左右而言其他。蔡少霞正要说话,平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很识趣的闭了嘴。 平安一看来电,并不认识这个号码,不过此时如果是认识的人来电,平安倒是不打算接了,因为熟人之间说话难免会泄露一点什么让蔡少霞听到,他又不好直接让蔡少霞出去回避。 让蔡少霞觉得自己对她坦诚,但是自己其实对她非常防卫,从而更加非常地接近蔡少霞看她表演,这就是平安的想法。 因此平安接了电话,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平县长吗?” 平安答应了一声,那边说:“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是?” “这些人天天晚上都来骚扰我,说不答应他们,就要强奸我,将我毁容了卖到深山老林里给老光棍当老婆。” 话筒那边的女人很是不冷静,她说了一会,才自我介绍:“我是那个希望你想要帮助别人的时候永远都在期待帮助的人。” 这女的到底是谁呀?平安仍旧的稀里糊涂。 “我叫韩月英,我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叫韩月娥,一个叫韩月辛。你给我留的电话,说有事可以找你的,我就看看,你是不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关心饥寒交迫的人。” “是你?”平安猛地就想起来了,这女的就是当时带着两个妹妹来县里,要求为她的父亲求情的那个女孩子。 “你说,找我做什么?” 韩月英说,她现在在县里的百货楼上班,有个叫白彪的流氓看上了她,天天去纠缠,搞的她不能工作赚钱养家。 这个白彪非要和韩月英处朋友,晚上带着一群人去敲韩月英宿舍的门,给里面塞钱还塞男女性方面的用品,扬言他彪哥看上的女人,从没有失手过。 “白彪在县里开了娱乐厅还有麻将馆,身上纹了青龙白虎,手下有一帮人。他说今晚要是我不陪他,就一把火将我们宿舍给烧了。本来我的宿舍里还同住几个女的,都被吓跑了。” “你一定会说我怎么不报警?我可以给你说我报了,而且不止一次,可是他们来怎么说?说没造成伤害后果,什么事都没有,反问我瞎报什么警?还问我怎么认识白彪和白彪那种人处对象?我说我没有和白彪处对象,他们说那留县这么多女的白彪怎么不找别人就找我?” “你说,这事你管不管?” “你们是不是非要再搞出一桩砍头杀人的事件,法律的正义才会降临将我给抓起来判个无期徒刑?” “要是这样,你会看到的!我已经将刀准备好了,白彪今晚要是敢来,来一个我戳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 “我之所以给你打电话,是对你还有着一些信任,觉得你做人还有良心!但是我也做好了你不被信任的后果。我给妹妹们写了信,等我今晚杀了人她们就知道了,当然,我不怕现在就告诉你,里面有一句就是,当今后再看到有人过年去家里送什么温暖的时候,一定将屎和尿泼到这些无耻虚伪人的身上!” “如果今晚过后,我被判死刑或者无期徒刑,我会在监牢里祝你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韩月英说完挂了电话,将电话的忙音留给了平安。 韩月英性格倔强,当年给平安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事实上这几年来,今天的确是韩月英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平安想起了韩月英几年前在她家那破败的屋子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这都几年了,那些话至今还像是锥子一样扎着平安的心。 ——我们需要的帮助不是这个时候。 蔡少霞不知道是谁给平安打的电话,不过见平安一直沉默,她也不吭声。 等了一会,平安笑着说:“行,你说的我都了解了,我会关注的。” 平安这就是在送客了,蔡少霞知道今天不会有结果,再说就在平安的办公室,还能给他说什么呢? 蔡少霞走了,平安已经想好,他给县公安局局长李耀贤打了电话,请李耀贤十分钟内,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有些地方的公安局长由政法高官兼任,但留县还不是。 “李局,知道县里有个叫白彪的人不知道?” 李耀贤方脸细目眉浓,进来见平安也不让自己坐下,站直了说:“平县长,知道,这人就是个小痞子。” “小痞子?我还以这是个很大的人物。” “平县长,这个白彪,个头不到一米七,也就一百斤,大风一吹,就没影了,哪算是什么大人物。”李耀贤说着嘴角带了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哦,那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县里那么的猖獗?请坐……”平安让李耀贤坐下,说:“亓书ji给我说了多少次了,说一个地方的治安形势不好,这个地方的经济肯定搞不上去。你觉得,咱们县经济形势,是好,还是不好?” 李耀贤的脊背上登时就出了汗。 平安的话,让李耀贤怎么回答呢?如果说经济好,他要问那么治安形势干嘛不好,如果说不好,他要是问为什么不好,那怎么办? 关键是平安还抬出了亓明远。 李耀贤干脆的说:“请指示!” “明远书记对我说了几次,要在留县进行一次彻底的打黑除恶行动,不然将来产业聚集区的对外招商引资就不能保证安全的投资环境。我建议,为了落实亓书ji的指示,留县扫黑除恶行动,就从今天对这个白彪清算开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投资环境不好影响经济增长,群众不满意治安会影响安居乐业,如果一些称霸县里的恶棍坏人不被绳之以法,老百姓会怎么来看我们为民办实事,为民保一方平安?” 平安的话是娓娓道来的,语气是平滑的,可是李耀贤里面的衬衣已经彻底的被汗水浸湿透了。 咬人的狗儿不露齿,越是喜怒不露声色的人越是难对付。 李耀贤保证说道:“我马上执行你的指示,立即就带人将白彪抓起来,并对黑恶势力进行大清除,为县里的经济起飞保驾护航。” “好,我等你的消息。” 平安将李耀贤送到了门口。 李耀贤一到楼下,就打电话给局里,让防暴巡逻治安几个队立即集合,展开行动。 平安想想,又给李军打了电话,说公安局那边要除恶打黑,看是不是让电视台去人,配合一下,做个跟踪拍摄? 李军答应之后,平安给杨庆煌和左尹之打了电话。杨庆煌不在县里,对平安说这样很好,县里早就该开展此类专项活动了,左尹之也和杨庆煌的看法相同。 下午六点十分,李耀贤给平安打了手机,说将白彪几个混混在游戏厅当场抓获,当时这些小痞子在游戏厅和几个外地人因为一个女人打架,还将一个人的胳膊打断了,今天算是人赃俱获。 平安说很好,我会给庆煌尹之同志汇报,为你们请功,你们辛苦了。 留县扫黑除恶行动就此展开。 平安但愿自己今后能不被韩月英再打电话骂,或者,她不再将自己也和其他虚伪的人等同起来。 可是自己不虚伪吗?不过自己的虚伪,应该不是韩月英所在乎的那种虚伪,那就好。 平安在胡思乱想这个虚伪与不虚伪到底怎么能分得清,没想到这时接了一个让他感到十分意外的电话。 电话是尹玲打来的,这不意外,意外的是尹玲所说的话。 尹玲说,她想为那个被抓的白彪,求个情。 “就让他在拘留所里先受点苦,不过,这个人情,请你一定给我,”尹玲在那边轻轻笑了一下:“我在省里,正在往回赶,晚上,请你见个面?” 第199章三十年河东(一) 尹玲属于那种留短发好看的女性,她见到平安后站住,看看平安才再次向前,说:“每次见你,都觉得和以往的认知有所不同,但是究竟有什么不同,却说不出来。” “我见青山多妩媚,”平安笑笑说:“我对你的感觉也是相同的。” “哟,那就是英雄所见啦?”尹玲开了玩笑,两人入席坐下。 这个包间是尹玲预定的,两人已经算是老熟人,吃着饭闲聊着菜的味道天气的变幻人生的无常。 尹玲不说目的,平安也不问,过了一会,尹玲说:“我也是受人所托,看平县长能不能法外开恩一回。” 平安无法给尹玲解释韩月英对自己或者是对其他人的那种恨意。他深知自己不能算作好人,可是他就是想在韩月英、在韩月英有着破败不堪的家庭三姐妹的面前当一回好人。 “我有个朋友集团下属有连锁超市的项目,在咱们省里刚开了一家,效益还行吧,有意在咱们市拓展业务,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平安笑笑说:“欢迎啊。” 平安是抓经济的,尹玲投其所好,这算是对开脱白彪的等价对换。 可是为什么尹玲或者她的朋友那么关注白彪呢? 平安心里带着疑问,尹玲却避而不谈,说起了其他。 过了一会,尹玲说:“这个朋友为什么有这样一个请求,我不清楚,具体的事情,请你不必深究。这一点请你原谅,我不是不想说,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你认识了他,会物有所值。” 物有所值? 什么才是“值”呢? 人往往并不是因为一件事值得才去做的,而是做了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这就跟医院的“太平间”,难道进了医院的太平间就真的太平了吗? 可是为什么停放尸体的地方会被叫做太平间呢?难道死了才算是太平了,活着注定就是不能平静的? “怎么了?”尹玲看出了平安在思考,举杯和平安碰了一下说:“对不起,要是我说的冒昧了,请你原谅。” “没有,因为你的话,我想到了一件事。前一段,有个公司查处了几个因为作风问题被处理的高管,集团领导问,为什么有些人敢于嫖chang而且屡禁不止呢?” “没有人有答案,后来在基层走访,老总又和几个人谈及了这件事,有个开货车的老司机听了,忽然问,为什么后山的悬崖从来没有摔死过人?” “大家当时都很不理解,就问这个司机什么意思,司机说人都懂得大道理,小道理倒是不明白,后山没有摔死过人,是人们知道那危险,没人敢到悬崖上试试。因此,敢于piao娼的人是不会因为这个受到多大惩戒,所以屡禁不止。要是嫖chang了就能死,看谁还敢去?” “你说的真是深刻,”尹玲赞叹的说。 “不是,我不是深刻不深刻的那个意思,就是恰好想起了来了。” 尹玲开起了玩笑:“出口成章。那你还有什么恰好就想起来的事情,让我听听,接受一下教育?” “那不敢当,”平安笑笑说:“那我就啰嗦几句,说一个历史上的真事。” “在一八九一年五月十一号这天,当时的俄国皇太子尼古拉在日ben旅行,结果在离京都很近的叫大津的地方,在街上,差点被保卫他的日本警察刺死。” “这当然是个大事件,全世界都在关注。日本当时翻译俄国为‘露西亚’,简称露国,现在在大津那个地方,还竖着一块碑,刻着‘此附近露国皇太子遭难之地’字样。我们不说事情的起因,单说这件事发生之后该怎么去审判。” “刺杀事件发生后,日本上到内阁总理以及外务和法务大臣,下到普通国民,都非常震惊。因为一个警察是有担任守护职责任务的,竟然刺伤被保护的对象,这必须要严厉惩罚,就是要判死刑。” “按照日本当时的刑法,就是《明治刑法》,规定侵犯皇室成员身体的人,也就是犯大逆罪的人,即便是未遂,也是要判死刑。” “这个行刺的警察叫津田三藏,负责审理的是大审院(最高法院)一个叫儿岛惟谦的法官。” “儿岛惟谦拒绝对津田三藏判处死刑,因为‘侵犯日本皇室成员’不包括‘侵犯外国皇室成员’,外国皇室成员在日本就当作平民来对待,他不允许把这个条文做扩张解释。” “当时俄国对于日本是巨无霸的存在,儿岛惟谦这样做,让很多人都惊恐不安,害怕为此惹恼了俄国,那肯定会危及本国的安全,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就给法官施加压力,说:儿岛惟谦,你追求司法公正,国家都亡了,司法公正还有什么价值?” “但是儿岛惟谦就是不为所动,他的回答是:如果日本因此而亡国,那就让它亡国吧,至少世人将记得日本曾是一个追求法律与尊严的国家!” “儿岛惟谦没判津田三藏死刑。宣判之后,人们都担心法院的这种一意孤行给国家带来的可怕后果。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这样的判决,俄国方面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甚至一些国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一个国家能够尊重司法公正,这说明它就是一个文明的国家。” 平安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尹玲听了说:“这样啊。哦,我想起来了,你们产业聚集区有一家棉纺厂是吧?我有个朋友就是做纺织生意的,我给你介绍一下?” 平安举起杯,和尹玲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没过几天,尹玲给平安介绍了做纺织业的朋友,将留县的棉纺厂给接手了过去,还牵线了美道家超市连锁集团将留县的百货大楼进行了股份改制,帮了平安很大忙。 后来,经查,白彪因有重大立功表现,被不予立案。 白彪随即离开了留县,不知去向。 …… 亓明远组团到南方招商,平安随行,这晚正在屋里对着外面的夜景出神,门铃响了,平安开门一看,是尹玲。 尹玲今晚穿着裙装,画了淡妆,别有风韵,平安眼前一亮,说:“尹总或者你的朋友对我们留县的项目有没有感兴趣的?留县人张开热情的双臂竭诚的欢迎有识之士前来开发洽谈合作。” 尹玲站在门口笑:“好啊,你们留县的县政府我看是块风水宝地,你卖不卖?” 卖县政府当然可以,不过这只是句玩笑话。尹玲如今和平安也算是老朋友了,平安先道歉这几天太忙没来及去拜访尹玲,而后直截了当的请尹玲帮忙,给引荐几个有实力有眼光的客商到留县去投资。 “我算是江郎才尽了,百货大楼和棉纺厂不都给救活了?我精疲力尽了呢。”尹玲喝着平安给倒的红酒戏谑又像是邀功。 平安想起了一件事,问:“说起百货楼,你前一段说的那个控股美道家的大老板朋友,是安邦集团的老总吧?他对啤酒饮料这一块有没有兴趣?” 尹玲摇头说:“我听说,还只是听说哦,他自己其实就是留县人,但是,他从来不说自己老家的事情,还拒绝亲自到留县投资。” “安邦老总是叫潘安邦吧?他是留县人?那为什么不回家乡搞建设呢?衣锦还乡也行啊,”平安不能理解:“你说他不想回去,也不尽然,不然他怎么总是关注着留县的一举一动?” “一举一动也未必吧?”尹玲反问,平安说:“怎么不是,我刚在县里扫黑除恶,你就找上门来了,我都怀疑我身边被安插着你的人手。” 平安半真半假的说:“那个白彪,难道是潘安邦的亲戚?” 尹玲也半真半假的说:“我倒是很想在你身边安插个人呢。白彪不是潘总的亲戚,这个我可以保证。我听美道家部门经理说,潘总似乎欠了白彪一个人情,所以喽。” 安邦集团的潘安邦能欠白彪人情?平安心里想着这次招商会并没有安邦公司在内,嘴上不禁说:“失误,真是失误。” 尹玲笑笑不吭声,平安说:“麻烦你给介绍介绍?认识一下嘛,出门靠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我们发展,你们赚钱,留县几十万老百姓不会忘了你的好。” 尹玲见平安很诚恳,叹气说:“真的帮不上忙,能帮,上几次我就给你引荐了,说起来,美道家那次是我和超市连锁这一块人熟,而那个棉纺厂也是机缘巧合。” 尹玲沉吟着说:“潘安邦,似乎,对留县很有成见,所以说他拒绝到留县。有一次偶然的,说到了留县,他言词之间,我能感觉到,似乎,有着一种……避而不谈?……反正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尹玲说着皱了眉:“我也不能理解。” 平安问:“故土难离的,怎么能没一点留恋?他是留县哪里人?这个你知道不知道?” 尹玲摇头:“他从来不说,我和他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不是一个级别的人。” 平安:“哪能是泛泛之交?你过于自谦了,我知道你在外交游广阔的。” 尹玲笑了:“真的,人家是那么大的老板,我只算是小鱼小虾,没有那么大的神通。” 平安叹了一口气,想想说:“算了,不说这个,我这次来真是失礼了,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尽管讲。” 尹玲这么晚来肯定是有事,她说:“我来想请你今后对于我们长力建工多多予以支持。” “先说我是求之不得,你尽管来找我就是,”平安说着问:“你们长力对啤酒厂有没有兴趣?” 平安一说,和尹玲都笑了,平安又解释:“不瞒你说,我这几天都魔怔了,你不知道这个啤酒厂真是让人耗尽了心血,我们那本来底子薄,那么多的工人吊着发不出工资,我心里真是急。” 尹玲想想说:“我回去,再给你打听一下……安邦名下是有饮料这一项目的,其实他这个巨无霸要是出手,你这回就算是不虚此行了。” 尹玲又坐了一会,平安将她送到了楼下,看她开车离开,平安心想尹玲这个人情真是做的滴水不漏,不说为了她的公司,她知道自己招商白天忙,能在这个时候前来就已经是考虑的很多了。 第200章三十年河东(二) 有些谈恋爱的同学现如今已经在外面租房子同居了,平安平时为人古怪,总是神神秘秘的,也没人问他晚上都去哪里了,他每晚还是会来江雨这里陪伴着这个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有病还是没病的女人。 但是他在江雨家的这段日子里,江雨一点犯病的迹象都没有。 江雨还是每晚十二点前休息,早上和平安几乎就是同时的醒来,而且因为作息时间的稳定,生物钟运转良好,气色比平安来之前好多了,她每天早上询问平安自己昨晚的情况,平安的回答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 江雨自己也觉察到了,自从平安来了之后,自己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甚至这两年有些不稳定总是提前或者推迟的生理期也固定了,所以有时候她会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单身的时间太长了,自己应该需要一个男伴?不然屋里怎么有了男性的气息,自己就痊愈了? 平安每晚还是在大门那里夹东西,但是不放红色的毛线了,他改成了绑头发,因为江雨已经知道了红绳的事情,她潜意识里要是出去之后,回来将红毛线再夹进门缝,这就起不到作用了。 不过头发也不是自己的了,因为和江雨已经慢慢的熟悉,他就将江雨梳落的长发利用了起来。 江雨要是写作累了,她也会出来到平安这里和他聊,谈天说地的,间或的指导一下平安学习上的内容,这样让平安不禁的总是想起俞薇。 而江雨的房间,她要是不叫平安,平安是绝对不会进去的。这让江雨觉得这个男学生很有意思。 时间就这样平稳而缓慢的流逝着。 过了元旦,春节的假期又要到了,因为刘可欣明天要过生日,平安就提前在今晚送了礼物,和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所以到江雨这里稍微有些晚。 可是进门后,却发现江雨不在。 这有些意外,因为自从自己住进来之后,江雨晚上就没有出过门,而且,她在本校的社交圈也极为有限,除了工作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 她会去哪? 刚开始平安以为江雨在外有事,等了十多分钟后,就用江雨家里的电话给她打了一个传呼。 但是江雨并没有回这个传呼。 平安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立即给江雨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也无人接听。 那边没人。 这样,平安再次的给江雨打了传呼,留言给自己回信息,接着拿了手电筒就出门开始找江雨。 他先在校园里江雨可能去的地方找,没有任何的发现,然后就出了大学门。 平安这时候不想惊动别人,因为他不确定江雨到底现在是呈现出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梦游着的,还是清醒的?假设这会报警,会不会到了最后让人都觉得虚惊一场,这样或者对江雨的声誉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平安总觉得江雨梦游这件事透着古怪,就像俞薇曾经一样的古怪。 今晚特别的冷,风嗖嗖的刮着,天上也没有星光,可能要下雪了,平安却跑得气喘吁吁,他将东西南三个门外都找了一遍,尤其是阴暗的角落和旮旯地方,但都没发现江雨的行踪。 平安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江雨是参加什么聚会了,听不到传呼的声音,所以没回——但是这始终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北门,如果北门外再没有江雨的影子,平安告诉自己必须要报警了。 北门其实不算是门,这里有一片天然的湖泊,自然的将大学和外界隔开了,顺着湖水往东会走到公路上去,而现在天冷,湖面上风大,谁也不会在这个接近了零点的时候跑到这里喝西北风,这也就是平安将这里定为最后搜寻江雨的原因。 没人。 一个影子都没有。 湖边栽种着一些垂柳,平安一棵树一棵树的挨着找,还打着电筒往湖水里照射。 足足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依然的没有江雨的踪迹。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零点过十分钟了,江雨如果此时回到家,她绝对会给自己打传呼的! 平安越发的焦急,他顺着胡跑上了坡,来到了公路边,顺着公路往前继续的找。 今晚怎么连夜行的车都这么少! 一无所获。 平安有些泄气了,也有些绝望,他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自己这会真应该去报警了。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第201章三十年河东(三)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第202章三十年河西(一)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娇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而过了初七之后,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给他打电话说她要提前到校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学校陪她。 江雨返校的确有事,而且过了个年,和父母在一起团聚了一下,心情也好多了,变得更光彩动人了,她对平安说,她读博士时的导师从首都来电话,说她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已经基本通过了。专家们反响很好,说有创新性:“我想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问题了,当然,要是没有我导师的帮忙,大概也是过不去的。”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 忽然一夜春风来,树的枝柯之间冒出了嫩绿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园里的迎春花黄黄的,一切都莺莺燕燕的着实让人喜爱。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会去研究所,到了所里发现走廊乱七八糟围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惊疑和紧张,一个个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问话,这些人本来都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忽然的都闭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犹疑,难道,又出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着,宛如往常一样笑着个大家伙问了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她径直的到了张所长那里,而张所长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杨副所长。杨副所长五十多,人比较干瘦,戴着八百度的近视镜,很有些账房先生的风范。 江雨进去,和杨副所长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问,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副所长长期戴近视镜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咕噜噜两圈,干咳一声说:“那个,崔明明,那个,她啊,她中午,在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哦,伤的重不重?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在医院呢,应该没事。” 江雨哦了一声,再说了几句,走了出来。 没等下班,江雨就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医院,探望已经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没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医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经有了单位的几个人了。 见到崔明明的那张脸,江雨吃了一惊,她的头被白绷带绷着,脸上鼻青眼肿的,像是成千上万个冰雹无间断的砸过她的这张脸。 这不是人脸,这完全是去了毛盖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认不出床上的这位就是朝夕相处的崔明明。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江雨的关怀却让刚才热烈的场面骤然的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全自动的远离了江雨,用怪异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看我呢?” 还是没人吭声,有人还颇含敌意的看着江雨,崔明明倒是说:“江雨来了,来了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你这这真是……” 江雨也就不理其他人,和崔明明说着话,闲扯了几句,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所里的人全都“呃”的点头,但是没人出来送江雨。 第203章三十年河西(二) 平安晚上到江雨这里的时候,是十点一刻,从过年前去过那个宾馆之后,他就已经不在门上做记号了,因为已经确定了江雨根本就没有病,做那个完全的没有必要。 进了屋,平安似乎闻到了一股什么香味,挺好闻的,他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声江老师我来了,听江雨回答了一声后,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里似乎也弥漫着一种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而且,被褥和枕头也换过了,全是新的,平安坐上去摸了一下枕头,觉得很手感很不错,开了台灯看了一会书,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平安隐隐约约的,觉得床前站了一个人,他一愣,睁开眼一看,在黑黑的光影之中,江雨那修长的身材是那么的容易辨认。 江雨只穿着睡衣,她看到平安睁开了眼睛,将腿放在了床上一跪,人就俯上了床,手撑着低头看着平安,长长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倒垂下来,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璀璨发亮,嘴里鼻孔里喷着热热的气息,而后就吻在了平安的唇上…… …… 和想想中目测中的一样,江雨整个人身材纤长,但该饱满的地方就饱满,该圆润的地方就圆润,她的皮肤好的像是让平安感觉在摸着绸缎一样,唇舌却像涂抹了蜜,十分的诱人流连忘返,而虽然纤瘦,但她的表现却十分的有力。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听到床有节奏的咯吱咔嚓声和彼此的喘息。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轰然倒塌。 休息了一会,两人再次鏖战,然后再一次,再一次…… 这一夜就这样的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征服了谁,谁又缴械投降了,一切都很美好。 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平安睁开眼,听到江雨在厨房里炒菜,他躺着看看屋顶,伸了个懒腰,手臂伸展开来写了个大字,而后起床,眼睛看到了自己枕头上江雨的几根长发,随手捻了起来,在手里拉了几下,想想放到了桌子上。 到了厨房,江雨见到平安笑了一下,平安迟疑了一下,江雨就转过身和他拥吻了一会,说:“洗洗准备吃饭。” 江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就像缺水的庄稼被浇灌喝饱了水一样。 一会吃着饭,江雨说:“平安,能不能,陪我去散散心?” “好啊,想去哪里?” “随便吧,走到哪是哪。” 吃完了饭,江雨给张所长请了假,说自己想休息一下。 而张所长似乎想给江雨说什么,江雨一张嘴,他就不说话了,听完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自己没先说出口,要不能有语迟人贵之说,她自己要休息不来,省得自己出口得罪人。 江雨这边是先进工作者,是社科基金的获得者,是所里的骨干,崔明明那边却受伤到了住院,还好自己做了工作,不然按照崔明明那些人的意思要报案,警察来了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江雨有病,梦游,推了崔明明下楼,这怎么能说得清?再说,她去年都能自己跳天桥差点死了,这种人,你想怎么处理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当领导的,即使要权衡、平衡,哪方面抹不平,工作都不好干。 平安和江雨天南海北的整整玩了大半个月,在回程的前一晚,江雨对平安说,这些日子,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平安心有戚戚,他这一段已经想了很久,终于给江雨说了俞薇身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江雨一点都不吃惊,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平安在对待自己这个“梦游症”患者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惊慌错乱,为什么他一直的坚信自己根本就没病。 江雨靠着平安,海滩的海水一波一波的荡漾着,她看着远处明净的月色说:“我最近才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人的情商高呢,主要是让别人高兴,而智商高呢,主要是让自己高兴,可是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呢,主要就是自己不高兴了还不让别人高兴。” 平安听了和江雨一起笑了,一会他说:“能让自己高兴又让别人高兴的事情,太少了。人活着哪能面面俱到?除了大义和至亲的事情,之外的,还是先让自己高兴吧。” 江雨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点头说:“好,我听你的,我觉得,就这一句,你可以当我的导师。” 平安和江雨回到学校之后,就搬离了江雨的住处,江雨说自己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总在一起,你还是学生,万一让人看到了,不好。不过,你知道我的,你要来,我都在等。 江雨说的没错,平安也觉得自己总住在她那里是不行,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突破了师生的关系有了肌肤之亲,的确要注意一下,于是就回到了宿舍。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五一前,江雨和平安在她的房间里恩爱了一番后,江雨说让平安回家一趟,平安说自己不想回去,再说回去也没事,江雨笑了:“你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好好陪你爸妈,这都几个月了,回去看看,别让家人觉得儿大不中留。” “我只听过女大不中留,你这教授倒是会独创新词。” 江雨睁着大眼笑说:“是啊,教授就是干这个的。” 在江雨的劝说下,平安回了家。 五一这天,研究所开了一个会,这是一个团结的大会,是一个胜利的大会,是一个圆满的大会,会议开得非常热烈而圆满,会议完了之后,大家还要在学校的教师餐厅里聚餐,江雨给张所长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张所长考虑到江雨的特殊情况,就同意了。 这样,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成员除了江雨之外,全在餐厅里欢聚一堂,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正喝的起兴,江雨一脸煞白的,眼神一眨不眨,整儿人木木呆呆的就走了进来。 有几个人看到了江雨,都大声的叫着“江老师”“江教授”“来我们这里坐”什么的,江雨却一语不发,径直的走到了崔明明身边,崔明明人本来稍胖,这会已经喝的脸红脖子粗,看到江雨就站起来笑:“你刚刚去哪了?我还在找你呢。来,要罚三杯……” 崔明明的这一桌就要给江雨让座,蓦然都脸色大变,也恰恰这一桌基本都是女人,登时都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尖叫! 江雨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裁纸刀,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崔明明,挥着刀对着崔明明的脖子就是几下。 鲜血喷溅! 崔明明的脖子被江雨手里的裁纸刀连续的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反复的割了好几下,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目瞪口呆的捂着自己流血不止同时也血肉模糊的脖子,往后倒下了。 崔明明在倒下的时候,还带翻了餐桌,顿时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响彻一片。 所有人的人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江雨,而江雨此时满脸满身都是崔明明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域里出来的女夜叉,她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拧了一个身,拿着还在滴血的裁纸刀,从原来进门的地方有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直到江雨消失,餐厅里的人才清醒了,这里杀人了! 崔明明被梦游的江雨割喉了! 发生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这场杀人案,情节简单,目击证人众多,刑警队和派出所的干警接到报案赶赴现场之后,不费丝毫的力气,没有一点的周折,就从凶手江雨的家中将她给擒获了。 只是抓获的这个过程十分耐人寻味,当警察们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的时候,杀人嫌疑犯江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而江雨的身上这时还穿着刚刚杀害崔明明时的那身衣服,衣服上面到处都是溅的血,这些血将被子床单全都染红了,那柄用来杀人的裁纸刀就在江雨身边的书桌上放着,当然上面也是崔明明的血。 满脸满身是血的江雨对荷枪实弹来抓捕自己的警察表示出十分的困惑,直到她被警察给戴上了手铐,她还在追问“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身上都是血?” “为什么我的床上也是血?” “裁纸刀是我的,为什么上面带着血?” “为什么?” 平安返校后知道了江雨所做的这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江雨要让自己五一回家,为什么会让自己搬离她的家,为什么会有前面的那一场旅行。 江雨在审讯中,坚持自己五一那天开完了会,就回家睡觉了,她否认自己从会场回来后再出过门、更别说去过餐厅,特别是怎么可能持刀杀人。 江雨是漂亮的,而且是女教授,身上的头衔众多,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教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一个女同事,而且在杀了人之后也不逃跑,更不隐匿凶器,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睡大觉! 这不科学!也不正常! 更不符合常理!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第204章三十年河西(三) 潘玉铎进门坐下,好半天的不吭声,自己的父亲当年干过的事情他是心知肚明的,可以说,潘玉铎对自己的老爹在心里也是又恨又无奈。 潘玉铎知道自己这些年在村里行走的时候,肯定有人在背后戳过自己的脊梁骨,也许这些人就会说:看,这就是老流氓村长的儿子。 漂亮的女人是男人都喜欢,可是过去父亲那么明目张胆的在村里四处发情,像狗一样的随意的交配,还是和别人明媒正娶的媳妇们,真是一点的廉耻都不要了。 父亲的确为家里带来了很多的好处,可潘玉铎不想做父亲一样的人,那会祖坟被绿,他心里就有些狐疑了,经过乡里领导和他一谈话,潘玉铎更是羞愧。 “我在自己家里召开了村委会的会议,”潘玉铎接过王富民扔过来的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说:“村里很长时间没开过会了,村委的房子早就漏雨塌墙进不得人,开会只有在家里开。” “我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潘安邦消气,大家都有情绪,说是丢先人的脸,一个个都拍桌子骂娘,将我家的茶杯椅子都给砸了,我说你们砸,鸡ba砸完咱们换一家继续开会继续砸,看砸到哪天为止。” “我说你们都不看看,乡里哪个村不比咱们村有钱?咱们策源为什么穷,就是因为明明不要脸还偏偏的在人前腆着脸。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平安听了仔细的看了看潘玉铎,他觉得自己要重新的认识这个人。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就说如果潘安邦要是回来了,还是乡亲,人家要是能光明正大的回来,可咱们谁能光明正大的去见他?我知道我老子当年不对,可你们谁敢出来说自己以前没做过亏心事,谁能说没做过对不起潘安邦一家的事情?谁能?” “人家村都致富奔小康了,咱们村还为学生娃上学的学费发愁,哪家人有了病没钱治只能窝在炕头等死,这叫有脸?这才是最大的没脸。” “如果潘安邦这次回来,在县里乡里办个工厂,村里人不就能去里面赚钱?潘安邦他能说不要策源村的人?村里这几个人去潘安邦企业里干个小头目,不比别人多赚几个工钱?你们要是想不通,那就回去慢慢想,反正我先去将自己的祖坟给弄绿了。” 李恒升这时说:“你们村委几个人工作做通了,恐怕难就难在老一辈人身上。” “不嫌丢人他们就闹,”潘玉铎将烟蒂放进烟灰缸里,咬牙说:“老的欠小的一个媳妇,小的欠老的一副棺材,哪家老人想不通,到时候死了自己挖坑将自己埋了,崩让后人去送终。看谁硬的过谁!” 话是气话,但理是这个理。话说到这里,潘玉铎和策源村委的人是没问题了,下来,就看潘玉铎几个怎么开展工作。 平安本来还有别的安排,这下延迟了,特意和潘玉铎吃了一顿饭,最后走的时候,潘玉铎给平安说:“县长,其实这事我心里也有疙瘩,但是我是穷怕了,只要潘安邦不计前嫌能回来投资,我自己给自己戴顶绿帽子都干得出来。” 潘玉铎走后,平安也离开,车开到半路,想想,又拐了回来。 李恒升和王富民不知道县长怎么去而复返,急忙的到了前面大院,平安也不进办公室了,就站在办公楼的大厅里给两人交待:“工作一定要做细,乡里给策源村出点钱,具体多少,你两个掌握,钱交到潘玉铎手里,嗯,以潘安邦的名义……” 平安说着,李恒升和王富民都不知道县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些钱,就说是潘安邦给老家人的一点心意,另外……”平安沉吟了一下:“潘安邦那会父母都在外地去世了,他的祖坟还在策源,看,能不能给修一下?这个你们掌握,看是由乡里还是策源村主导合适。” 李恒升和王富民明白了,心里都想平县长人不大,但是想的真周到。 平安再次临走,特意交代,一定要注意工作方法,掌握好尺度,不能出乱子,不要激化矛盾,尽量,让潘玉铎出面办事。 平安走后,李恒升和王富民对视了一眼,都长出一口气——平安其实已经将解决问题的方法给说出来了,下来就看怎么具体操作了。 潘玉铎在策源村放出自己要将祖坟刷成绿色的消息后,全村都炸了锅,最初都是在骂潘玉铎和那个远在南方的潘安邦的,后来村里人的口风完全的两边倒,一边坚决反对,另一边说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就是钱是真的,老祖宗在地下睡着又不能爬出来给大家一分钱,把他们的坟漆一下有啥了不起?背个绿帽子的名也就背了,顶多人家笑一阵,笑一阵也就一阵风吹走了,现在城里的小姐多的是,好多也是农村姑娘,过去是要被口水淹死的,现在大家不是笑笑就过去了,笑贫不笑娼嘛。 策源村人舆论的两极分化让乡里静观事态变化的李恒升和王富民觉得事情有门,但是没想到支持给祖宗们刷绿漆的,竟然大多数是嫁到策源的媳妇们。 再一想,大家都明白了,反正策源村坟地里埋的人又不是这些媳妇婆娘们的先人,她们大多数都是外村嫁到策源的,戴绿帽子也戴不到她们头上。 这样闹哄哄的过了三天,潘玉铎和乡里都商量好了,见时机成熟,就打电话说自己在村里等着。 一会,秦奋压阵,开着一辆皮卡俩辆货车满载着物资晃晃荡荡的开进了策源村。 策源村人这会基本都聚集都在村中央那块麦场里对骂,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边是老人为主,队形比较零散,另一边一妇女为主,齐刷刷的都站着,老人们基本只说一句丢先人啦,妇女们的话非常多,朗朗上口,什么:“你们都是黄土都埋到脖嗓子眼的人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子孙想?” “你们一天到晚除了蹲在墙根晒太阳,除了把人喘得心慌意乱你还会什么?” “你们啥也不用操心,穷死饿死跟你们也没关系。难道说就该这样过一辈子?” 正在不可开交,秦奋人已经到了,皮卡车上面坐着几个敲锣打鼓的吹唢呐的,咚咚蹡蹡滴滴哒哒的震天响,村里人登时都纳闷的围了过去,都说没听到哪家要娶媳妇嫁女啊? 秦奋这时在副驾驶上落下车窗玻璃,拿着一个电喇叭喊:“发东西啦!发东西啦!锅碗瓢盆洗衣服,米面油暖壶猪后腿,家家有份啦。” 秦奋看人都围上来,问:“潘玉铎呢?” 靠的最近的人说不知道,秦奋对着喇叭说:“把东西拉到潘玉铎家,这家伙,送东西都不要。” 有人问秦奋拉的这些米面油都是给村里人的?秦奋不爱搭理,只是让开车。 到了潘玉铎家门口,秦奋将喇叭喊得震天响嘴里“潘玉铎潘玉铎”的叫,潘玉铎才从家里出来,秦奋问:“不都说好了在麦场发东西,你怎么不配合?” “配合,配合,我在家腾地方,将车上的东西都卸到那两间房子里,我都挪好了。” 策源村跟上来的人听着不对劲,问到底是不是要发东西,秦奋说是,潘玉铎说不是,这些人就恼了:“秦乡长都说是,你怎么说不是?你是将乡里给的好处都独吞!” 潘玉铎也火了:“这东西都是潘安邦给的,你们谁要?” 众人都愣了,潘玉铎皱眉说:“帮个忙,东西放到西面两间屋里。” 秦奋心里好笑,说:“放不下吧?” “放不下放到院子里,”潘玉铎说着去开大门,村里的人一看,果然车上拉的都是一袋袋的米面和一壶壶的食用油,还有崭新的锅碗瓢盆什么的家用物品,有个妇女挤不到前面来,急的喊:“潘安邦的东西我要!快先分给我!” “你不要!你要不成!”潘玉铎也喊:“你做不了主。” “我怎么做不了主?”这妇女急了:“我嫁到策源十来年了我做不了主?我不是策源人?” “你做不了你男人的主,别吆喝了,这些东西没你们的份。” 潘玉铎说着再不啃声,有个靠近秦奋的人忽然问:“领导,乡里说安邦兄弟这些东西,是给我们村民的,还是放到支书家里?” 秦奋说:“这个领导倒是没说清,反正我只管送到地方,你们自己协商。” 这人听秦奋一说,立即喊:“听见了么?没说要放到潘玉铎家里,他要独吞!” “谁独吞!”潘玉铎一蹦三尺高:“潘安邦给东西让你给祖坟泼绿漆,你干不干?你不干要什么东西。” 这人愣了一下问:“那你干?” “我就干!”潘玉铎脸红脖子粗的说。 这人又问:“那你老子……” “活人我都顾不过来,我老子能管我一辈子?” 潘玉铎说着,手里挥舞招呼让赶紧往屋里搬东西,这时策源村好几个人都七嘴八舌的喊:“我们都要潘安邦的东西,你要是带头给坟上涂漆,我也跟上刷。” 潘玉铎站着不吭声了,有更多的人跟着叫了起来,秦奋这时趁机从背的包里拿出几扎钱,让潘玉铎给自己打条,有个人一见嘴里“咦”了一声,问:“怎么还有钱?” 潘玉铎彻底的不耐烦了,吼着说:“对!潘安邦还给全村家家户户钱了!你们回去商量一下,要是刷绿漆的到我这报个名,发东西发钱,不愿意的就被别吵吵了。都赶紧走!别堵着门影响人家干活。” 不大一会全村都知道潘安邦要通过潘玉铎给大家发东西发钱了,条件就是自己要给祖坟泼绿漆。潘玉铎家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秦奋举着喇叭说:“乱了乱了啊,喂,还要不要秩序?你们排队行不行?乱成这样没个先后,那怎么能分清谁是谁?” 潘玉铎这时接过喇叭说:“愿意的,就签名分油、米、面还有别的东西,钱,刷了漆之后,我看了验收过当场兑现。” 结果是同意签字的多于不同意的,潘玉铎早就准备好了,让人从家里搬出一张桌子,在门口开始登记发物资,一会到屋里喝水的机会,秦奋问:“你家老爷子呢?” 潘玉铎闷闷的说:“送到我姐家去了。” 秦奋哦了一声,心说怪不得。 两人又到了外面,一个已经领了东西的男子笑嘻嘻的问潘玉铎:“潘安邦这个大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啊?” 潘玉铎瞪眼:“干什么?” 这人说:“等着他回来办厂啊,咱进去干活拿钱,都是乡亲,不能让他的厂没人可用你说是吧?老邻居了,我说什么都要去给他帮个忙的。” 这人说完,有个人趴在一个装着四个轱辘的板车上使劲用手爬着到了桌子跟前,这人竟然没有腿,满脸的胡子和头发连在一起,猛一看像是毛人。 这个残疾人嘴里说着我要签我要签,不过我一回东西拿不完,我签名先签头两个字,最后一个字等二回我来再补上。 负责登记的是本村的会计,他谑笑说:“潘大河,你不是都去市里赚大钱了,怎么又回策源这破地方来了?市里百货楼门口爬一天赚好几百还有漂亮女人腿看,村里人都准备学你去市里发洋财呢,这几样东西值几个钱能入你眼?” 这个没腿的潘大河摆手说:“你先把登记薄给我,桌子弄这么高明显是歧视行动不便的人嘛,一点没有便民服务思想。如今人都不行了,见了要饭的都不给钱光给吃的,我的业务越来越受市场经济的限制不好开展了——说好了啊,我先写两个字,等一会来领完了再签最后一个字。” 秦奋听了扭头翻白眼,心说策源村这鸡ba都是什么鸟人! 第205章谁知我心 平安笑笑不说话,平秋明却明白了,这个大厂有多少人?太多。往年学校负责分配的老师都是鼓捣着学生去国企的,如今多少国企进行着改革,前途未知,那能有多好?况且离家太近,米兰要是闹事撒起泼,儿子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自己老了恐怕也跟着不能享福安度晚年。 就这样,平安就到了本市最远的一个县第二中学当了一名负责教授法律与思想品德的教员,这说起来,也算是和法律有关。 平安小的时候平秋明和刘红艳就没怎么管过他,他如今坚持,两口子也没了话说,早知道那会就放任他考警校了。 不过教书好歹也是一份正经的职业,再说现如今好多岁数比平安大的多的文凭也高得多人还在家里待业,先稳定下来以后再想法子挪窝。反过来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米兰这样不厌其烦满城风雨的闹,她要找不到平安人,起码自己两口子不会太烦了,眼不见心不乱。 留县位于本市最东边的县区,第二中学在县城的边郊,学校坐落在宋朝时期的一处遗迹旁边,据说这里曾今是一个演武场,宋代宗泽大将曾在此誓师出击,而后大破金兵。 这个学校校园非常大,最为惹眼的地方就是学校院子的西北角竟然还有一座古庙,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了僧人。古庙边上有好些树木,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树,很有些年头了,一棵棵奇形怪状外貌威猛的树杆粗大弯曲都做抗争状态,很是有生命力的模样,非常耐看,平安觉着要是想法子搞到省城,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二中的历史比较悠久,学校很有可能原来就是在庙院里设的,不然为什么将古庙包括在里面,兴许建校伊始,学生们可能还在庙里上过课。 从寺庙往后面直走,就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还有一幢三层外表灰白的楼房,房子的年龄估计比平安还大,这里就是教师的宿舍,门前也有许多的树,而且也都树龄悠久,这些树好像天生就应该在长在这个地方,与古老的房子浑然一体。 从这里放眼望去,一大片的空地都被老师家属种上了各种青菜,这和一墙之隔的原野接壤,让人恍然的觉得是教师将农民的庄稼给强行掳夺了成了一个庄园。 二中前些年可以,这几年招生名额比较少,原因是如今的人都喜欢去大城市,而县城也是城市,是本县的经济文化中心,什么新鲜流行的东西都是从城市流传出来的,所以很多人认为城市里的什么都好,因此上学的学生也要去县里面的一中实验中学外国语中学等等新锐学校就读,二中就被冷落了。 学校外面有一条河,河面不宽,水流量也不大,可是水却是出人意料的清澈,这让平安非常的喜欢,傍晚的时候坐在河边,河风阵阵吹来,眼望碧绿无垠的旷野,夕阳西下,心情真是无比的舒畅。 和城市里的环境比较,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学校本来是让平安住在青瓦房里的,可是有一夜下雨,屋顶竟然漏雨了,眼看着就是修缮好了再住人也会发生危险,就重新分给了平安一间二十来平房的房子,房子在二楼的东北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墙体薄,平安总觉得这边放个屁隔壁屋里的李萍萍会喊臭。 整体来说,条件不好,但是因人而异,平安觉得不错,心静自然凉,关键是看个人怎么想的。这里的老师、比如像彭佩然和平安熟悉了后问他大学毕业为何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平安说服从组织分配,彭佩然就说你不能想法子搞搞,平安说没法搞,搞不了,彭佩然就明白了,这也是个没根基的老实娃。 平安很本分,也很快的进入了角色,每天按部就班的去给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学生们上课,可他不久就发现,这些大多数是农村来的瓜娃子们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世面,把一个中学看成了大学一样,肚子里没学到多少东西,却先学会了卖弄,把社会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内容带到学校活学活用,有其形而无其实,最明显的就是眉来眼去的处对象谈恋爱,一个个成双成对的跑到校园外面的小河边树林里去,扭扭捏捏的样子,简直让他笑掉大牙。 他们能知道什么是爱情呢?兴许也知道吧,不过总会知道的,等他们千帆过尽,历尽沧桑,没有了青涩洗尽铅华,就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可贵,又是多么的傻bi。 平安长了一张惹人喜爱的脸,年轻又负有朝气,从大城市里来的为人又热情,很快的就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喜欢,学校的教导处李主任很郑重的和平安谈过一次话,说平老师你课教的不错,好好干,有机会我推荐你到省师范学院进修。 平安一听想笑,自己省大出来的去师范学院进修?修什么?师范学院的人那会见了我羡慕的跟什么似的,我绕一圈去他们那里再进修? 或许李主任对每个新来的教师都会这样讲话,平安也没当回事,这个李主任一看就是老实人,他在这个学校的时间太长了,李主任最为自豪的,就是在学校里干了很多年若干年,他能很清楚的说出这个学校的哪一棵树是他种的,哪一排房子是他主持盖起来的,总之这个学校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土地都留下过他辛勤又洒满了汗水的足迹。 平安想李主任那会不知道在那个庙里或者这个大院哪里发现过什么古物没有?要是有,拿出去卖了,有了钱在这个地方潜伏着,然后继续的找,或许能找到宗泽遗留下来的夜壶什么的,再出手卖,这就是以教书先生的名头打掩护,实质上做盗墓的行当,到不失为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这叫洗白白,洗黑钱——如今不就流行在大城市赚钱,回乡下老家养老生活吗? 要是这样想,这个学校的老人手,可都不能小觑之。 深山出俊鸟。平安已经发现了教职工里有几个长的不错算是有点姿色的女性了,比如说比平安早一年分配来的教师李萍萍,长的苗条清秀,只不过性格有些内向,像是很害羞,说话轻声细语的,不仔细听她说话有些听不清楚,让人总觉得像是被惊吓之后的猫,哪里小里小气的。 还有一个叫彭佩然,全身该圆的地方圆,该扁的地方扁,该细的地方细,该尖的地方尖,个性爽朗,一说就笑,声音跟银铃似的,非常惹火,搁在城里就叫性感,刚刚结婚不到一年,算是个刚刚由女子晋级为女人的少妇,平安觉得其实她可以叫做“澎湃”,要不再加上两个字“汹涌”,她老公人很普通,在县里一个机关上班,而她的老公公,也就是公爹则是本县一个乡的乡党高官。 其实平安对这两个出众一点的女性顶多是存着欣赏的眼光的,但其余的人却不这样想,很多年轻的老师都面临着找女朋友的问题,就像跟平安同时到二中的刘自力和王炳正,他们都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学业和资历都是一样的,所以两人从第一天踏进学校起就仿佛开始了比赛。 刘自力是在办公室工作的,所以相对比较轻松,这样王炳正就去找校长,问为什么把自己分到教研室教基础课?校长做了很语重心长又模棱两可官方通用的解释后王炳正觉得不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 刘自力追教师之花单身的李萍萍,王炳正当然不甘落后。刘自力家里条件好一点,因此经常的悄悄给李萍萍买一些女孩喜欢吃的零食,王炳正的家就在附近,也时常的从家里带一些土鸡蛋和各种农村特有的熟食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给李萍萍。 只是说话声细声细气的李萍萍却很沉得住气,面对诸多的追求者全部一视同仁,这样宛如行走在钢丝上的优雅的独行者,这样让平安心里有些叹服,觉得二中的李萍萍老师其实和省大的杨凤霞老师有那么一比。 李萍萍沉得住气,刘自力和王炳正却耐不住性子,作为竞争者,开始两人经常的为了琐碎的事情吵,后来没事也吵,经常的脸红脖子粗。 还是刚来的时候,有一次,平安一个人在操场打篮球,二中的生活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难得的清静时光,每天自得其乐,过的还算是可以,这时候刘自力和王炳正不知道从哪来了,平安一个投篮,球进,落下,王炳正接住了球,平安本以为他会来个三大步的,谁知道王炳正将球忽然的扔向了刘自力。 而刘自力这会根本就没注意这一切,平安本想提醒一下,可是觉得还是算了,这样,篮球就“嘭”的一声砸到了刘自力的脸上,当时刘自力就懵了,鼻涕眼泪都被砸了出来,王炳正却关切的说给你球投篮你也接不住,真是的。 刘自力擦了一下脸来了一句操你妈就和王炳正扭打在一起,平安装作去厕所早就跑没影了,这样两人就打的不亦乐乎,最后全身都是土鼻青脸肿的被校长给喊走了。 事情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平安和刘自力王炳正本都是挨着住在青瓦房里面的,平安的房间漏雨了,刘自力和王炳正觉得自己住的也不安全,但是平安的房间被调整了,他们俩却还住在那里相依为邻。 李萍萍说话声音小,胆子绝对的不小。因为到了楼上,平安就和她住隔壁了,而楼上的厕所是在靠楼道中间的位置,有一晚平安迷迷糊糊的醒来,听到李萍萍那边很有节奏的传来咔嚓咔嚓的摩擦和床撞墙的声音,还有像是有人捂着嘴被人拧身上的肉那种叫也叫不出来的疼痛声,平安猛地就乐了,知道李萍萍同志青春萌动天雷勾地火,身体有了对男性同胞的需要正在和哪位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 但不知那边那位让李萍萍声音变大的汉子是谁? 其实平安不想多事的,可这夜就是这样奇怪,听着隔壁的春意声声,宛如在耳边一样,能睡着就奇了怪了,平安被折磨的翻来覆去,实在是被尿给憋得受不了,于是就出门,谁知刚伸出一只脚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李萍萍屋里出来,是刘自力。 平安赶紧脚又撤回去了。刘自力夜会佳人偷腥完毕,也无暇四顾,以夜猫子出屋之势态下楼在诸多参天树木的遮挡下回自己青瓦房去了。 平安刚刚在心里赞颂了这都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才,结果就在第二天傍晚,他在校外的河岸边看到李萍萍和王炳正挽着手漫步夕阳下往树林里面进发。 昨晚和刘自力干了一夜,今天李萍萍就挽住了王炳正的胳膊。 感情真正的人才,还得是李萍萍!因为选择和谁交配在什么时候交配的权力,始终在她手里掌控着。 但是第三天,李萍萍来找平安帮忙,说她将钥匙丢在房间里了,要平安给弄出来。 这个女人不寻常——平安心里唱着戏词,一副乐于帮人的模样,心里想这样接近美人的大好时机,刘自力和王炳正应该当仁不让啊。 李萍萍老师想干什么呢? 李萍萍的钥匙其实就在窗子跟前的桌子上,平安从门头上打开天窗,用一根树枝就将钥匙挑了出来,接着李萍萍细声细语的要平安到屋里坐会洗洗手,洗了之后,李萍萍让平安吃水果,还有一些零食,更有一些农村特有的特产。 第206章滴水不漏(一) 平安赶紧脚又撤回去了。刘自力夜会佳人偷腥完毕,也无暇四顾,以夜猫子出屋之势态下楼在诸多参天树木的遮挡下回自己青瓦房去了。 平安刚刚在心里赞颂了这都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才,结果就在第二天傍晚,他在校外的河岸边看到李萍萍和王炳正挽着手漫步夕阳下往树林里面进发。 昨晚和刘自力干了一夜,今天李萍萍就挽住了王炳正的胳膊。 感情真正的人才,还得是李萍萍!因为选择和谁交配在什么时候交配的权力,始终在她手里掌控着。 但是第三天,李萍萍来找平安帮忙,说她将钥匙丢在房间里了,要平安给弄出来。 这个女人不寻常——平安心里唱着戏词,一副乐于帮人的模样,心里想这样接近美人的大好时机,刘自力和王炳正应该当仁不让啊。 李萍萍老师想干什么呢? 李萍萍的钥匙其实就在窗子跟前的桌子上,平安从门头上打开天窗,用一根树枝就将钥匙挑了出来,接着李萍萍细声细语的要平安到屋里坐会洗洗手,洗了之后,李萍萍让平安吃水果,还有一些零食,更有一些农村特有的特产。 平安有些想笑,遭遇款待当然不会放着零食不吃,这时李萍萍忽然说:“平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啊?这话怎么说的?”平安一脸的讶然。 “你有女朋友了?” 平安点头,心说你勾引我还是想封我嘴,说:“是啊。” “那怎么没见她来找过你呢?” “嗨,感情不合,吵架了呗。” 李萍萍看了平安好大一会,叹气说:“刘自力和王炳正都挺好的,只是,没你好……大家都知道,彼此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的。” 李萍萍吐露心声,平安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而且也明白了,她既然说刘自力和王炳正不如自己,可是自己就在隔壁,孤家寡人一个,多方便,晚上干嘛舍近求远呢? ——那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她送过任何的物品。 有些时候,实质性的物质就是比看不到的精神管用。 李萍萍是一个漂亮还聪明,又现实实际的女人。 平安吃着苹果,很认真的说:“是的,大家都知道,彼此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的。” 刘自力和王炳正很快的就都失望加失恋了,李萍萍嫁给了县府办的一个工作人员。 彭佩然是一个很热心也很热情的女人,真的长的很漂亮,平安最欣赏也最喜欢她那黑油油的长发,彭佩然不爱将头发随便的披散着,她将头发编起来成了一条直达臀部的大辫子,每次当她上楼梯的时候,平安就喜欢落后几步,看她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拍打着圆滚滚的屁股,很性感,也很有节奏感。 平安想要是将彭佩然的大辫子拿在手估计能当扫床的刷子用,于是有时候晚上躺床上听着李萍萍在那边屋里嗯嗯啊啊的长吟低叹,他就想要是真的用彭佩然的头发将自己的床扫了又扫,躺上去是什么滋味? 彭佩然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能让人和她开玩笑到很熟稔的女人,简直就像是邻家刚过门热心的大嫂。她的文凭只是中专,但人好,做事麻利,十分勤快,性格爽朗,于是和平安一样,学校里的人大部分都喜欢她。 还有一点,彭佩然的夫家比较有能力,于是学校安排她管理后勤事物,刚开始彭佩然其实对新来的几个教师还是一视同仁的,可是刘自力和王炳正没几天就闹得不可开交,让人觉得他们不是教师,倒像是不懂事的学生,这样将平安凸显的格外出类拔萃,自然而然的,彭佩然的感情天平就倾斜到了平安这边。 后勤是有管理伙食职责的,彭佩然有时候就悄悄的问平安喜欢吃什么,平安觉得无所谓,彭佩然问询了几次后觉得平安果然随和,于是买菜的时候就将火腿咸鸭蛋罐头一些能存放住的食物悄悄送给平安,她还特别的会做饭,有时候自己在宿舍里开小灶,用的食材和教师食堂一个样,可是味道就大不相同,简直好吃的要让人咬舌头,有事没事了也叫别人去吃,当然谁去吃都行,只是叫平安的次数稍微的偏多了一些。 眼看着李萍萍结了婚,刘自力和王炳正相顾无趣极了,但是他们很快的就重新选择了分别的进攻目标,可是平安却丝毫不见动静,于是彭佩然问平安为什么不谈恋爱,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平安这下就不能将敷衍李萍萍的话给彭佩然说,当然也不能说自己和曹阿瞒一样对有夫之妇非常感兴趣,属于人妻控,譬如对你,我想用你的大辫子给我扫床,于是就回答说大学谈过一个,可是毕业了,就分开了。 “是因为离得远?”彭佩然问。 “是吧……” 彭佩然又问:“那是因为条件不般配?” 平安想想说:“可能吧。” 平安这下再回想着刘可欣当时的一举一动和行事作风,才觉得刘可欣的家境必然是不错的,有两点可以看得出,第一,杨凤霞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将自己的表哥介绍给刘可欣,这女人功利心特强,做事必然都是有目的的;第二,那次刘可欣生日饭店老板上了假茅台,可是刘可欣竟然品尝出了真假,一般学生谁能尝出茅台的真假来,而且还是个女的,除非她就是个女酒鬼。 可是刘可欣不是酒鬼,那只能说她家真的是开饭店的,或者就是卖酒的,要不就是干过品酒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有钱,将茅台当普通的酒喝,还没事总是喝,于是喝多了就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了。 只可惜,自己那时候的心思不在刘可欣身上,对于她,直到毕业,都知之甚少。 平安有些走神,彭佩然知道他想起了痛苦的过往,就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啊?” 平安的意思只是知道了,可是彭佩然没几天真的给平安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被彭佩然介绍给平安的女子名字竟然叫徐凤霞,和杨凤霞就是一字之差,是县里税务局工作的,个头高挑,身材也可以,长的五官端正,只是平安觉得这个徐凤霞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也说不出,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想了想,平安明白了,这女人适合当情人,娶回家当老婆,似乎不可以。 徐凤霞比平安小半岁,彭佩然将她介绍给平安后借故离开了,这时候天热,平安的宿舍开着吊扇还是闷闷的,于是他提议到外面的河边走走,那里有片树林,徐凤霞点头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平安带了两瓶水和一些水果,到了外面,两人走着,徐凤霞和平安不断的闲聊,平安就笑说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能眷顾我了。 徐凤霞说:“我就想找个大学生。” “因为大学生有文化?” “嗯。” 平安就笑:“我这个大学生偏偏就是没文化的,在学校混了几年,浑浑噩噩的。” “没文化还说的出浑浑噩噩,这就不错。” “也就学了这一句。” 徐凤霞看看平安,觉得这人还有些小幽默:“那再学呗。” 嘿,这个徐凤霞倒是有那么点意思,我再学?你另找去吧。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胡乱的聊了几句,徐凤霞就离开了,彭佩然过来问平安对徐凤霞的印象如何。 自己知道自己,平安哪有这心思,嘴上说这人还不错,就那样吧,不过徐凤霞看来倒是中意了平安,经常给他打传呼留言约他,于是平安就给彭佩然说,我觉得和徐凤霞不合适。 “咦?你不是说还可以吗?可以,就是能相处。” “是啊,只不过,处着处着,就觉得不可以了。” “这样,那,你不都知道小徐的电话吗,你自己给她说,直截了当。” 彭佩然当了起了甩手掌柜,俨然一副只管娶媳妇不管生孩子的模样。 于是徐凤霞再约平安的时候,他就去了。 本来两人约好看电影的,但是徐凤霞临时单位有事,就让平安去单位等自己。 平安到了之后,去了徐凤霞的宿舍,与她合住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徐凤霞去忙了,平安和这个女同事闲聊,这个女子长的一般,床头的书倒是放了不少,说起话来,好像很有想法的样子。 平安也是无聊,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税务人员胡拉八扯的说了一大通,因为这女子不是徐凤霞,心里倒是没那么多要隐瞒和注意的地方。 一会这女的要出去,在半路上碰到徐凤霞,这女子给徐凤霞说,你行啊,抓紧点,这个平安不是一般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哪有啊?”徐凤霞嘴上淡然,心说那还用说,我的眼光,不过你说的这么好,今后可就不能让你们单独相处了,免得被你抢走,我不就落单了。 徐凤霞回到宿舍,嘴上不停的说话,让平安总是逮不住机会张嘴,一会她“哎呦”一声,平安问怎么了,徐凤霞说我背痒痒,也没有个老人乐,你给我挠挠? 徐凤霞说着,将白白的脖子就凑了过来,平安看着她脖子上面黑黑的长发和短短的绒毛,嘴上说着我够不着,然后就站了起来。 徐凤霞沉默了一会,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好,是我……抱歉。” 徐凤霞有些不死心:“我们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我经过一场情感,这会还有些走不出来,你真的挺好的,怪我。” “可是,我就认定你了,没你,我一辈子都不找了。” 平安看着她说:“一辈子时间很长的,别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祝你幸福。” “可我找不到了。”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你会找到的。” 徐凤霞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干嘛总是隐藏自己呢?我们做朋友都不行吗?”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去认真的面对一场、开启一场认真的感情。 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浪荡的人和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管徐凤霞怎么想,在平安的心里,这段结识就此结束了。 葱郁的原野在热热的阳光下像是绿色的海洋一样,一阵风吹过,庄稼又像是长在地上的头发一样被风拨弄着。 第207章滴水不漏(二)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你会找到的。” 徐凤霞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干嘛总是隐藏自己呢?我们做朋友都不行吗?”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去认真的面对一场、开启一场认真的感情。 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浪荡的人和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管徐凤霞怎么想,在平安的心里,这段结识就此结束了。 葱郁的原野在热热的阳光下像是绿色的海洋一样,一阵风吹过,庄稼又像是长在地上的头发一样被风拨弄着。 天热的像是在冒火,平安在窗口往外看了一会,出来准备透透气,一出门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个场面。 彭佩然是住在中间楼梯那边的第三间房的,第二间没住人,而第一间是一个公用的厕所,厕所前半截两边是水管,后面隔开了才是解手的地方,这会她可能在水管那里刚刚洗完了头发,正在弯着腰低着头,眼睛挤着往倒垂的黑发上抹什么护发素之类的东西,因为怕衣服湿,本来就单薄的上衣解开了好几个扣子,衣领往里面翻,这样她的脖子和脊背以及前面的胸脯有好大一截就袒露了出来。 一直平安都觉得彭佩然的身体诱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长的这么的出众、这么的让人想跃跃欲试想为非作歹想作奸犯科想犯罪, 这会校园里非常的安静,下午三点多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因为是星期六,无论学生老师都离校了,而平安是不回市里去的,但彭佩然也许就忽视了这一点,平安猜想她是刚刚的午睡醒来,也可能就是想洗了头发很快就回屋了,也许就是觉得楼上没别人,所以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因此平安就很直接的看到了早就想看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的彭佩然漂亮无法形容的胸部。 彭佩然的胸太好看了! 即便是垂悬着,它也是平安所见过的女性胸脯中最优秀的,此时就像一道激光一样刺激着他的眼睛。 彭佩然一直的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根本没意识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成熟雄性动物正目光睽睽狼一样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平安一直的盯着彭佩然看,而彭佩然忘我的就让平安看,她始终都很认真的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往平安这个方向瞧一眼。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两分多钟,平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无耻就无耻,他的确他不想将视线挪开,直到彭佩然拧着臀提拉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平安才想到干嘛想要让徐凤霞当自己情人呢?情人嘛!这个彭佩然不知道要比她合格多少倍! 平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撼着兴奋了一下,他回到了屋里,再次看着窗外的原野。 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而自己却这么下流而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有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体。这种肮脏疯狂的念头似乎和外面葳蕤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平安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他在想叔本华的一句话,借此来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一个精神丰富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但对于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接连不断的聚会、看戏、出游消遣都无法驱走那折磨人的无聊。 或许自己就是无聊,也是对优秀女人的身体有着冥顽不灵的执着贪婪和喜爱。 那么让自己继续的无聊,让理智去见他妈的鬼! 平安正想结束自己的这种打气似的冥想,准备干脆的去彭佩然那边和她发展一点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或者结束一点什么关系,有个人站在了门口,他以为是彭佩然,但是从床上起身拧过头,却发现是米兰。 平安本想趁着这个炎热的午后去彭佩然那里和她先暧昧而后伺机而动铺垫一番发展一段纯肉体的关系,当然,要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自己就从此以后彻底的断了这种私密又卑劣的念头,否则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种由彭佩然身上传达过来的对于漂亮女人的深切的欲望给弄得内分泌失调脑神经回路。 但是米兰的忽然到来,打乱了他疯狂又贪婪的计划。 平安有些惊讶,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米兰这个时候的忽然到来,天这么热,她真够可以的。 不惊讶的是,他知道米兰迟早会找到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安直言不讳,米兰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自己到了电扇下面吹着说:“地球才多大?你这还没出本市。” 和米兰说着话,平安的心里在想着彭佩然,米兰的裙子在风扇下面不停的摆动着露出了让平安十分熟悉的姣好的双腿,平安想今天没机会去勾搭彭佩然了。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平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米兰将罐头吃完,过来也看着窗外,说:“你看什么呢?” 米兰离平安很近,她身上那股让平安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平安的嗅觉,她的胸贴着平安的背,让平安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还是刚刚冥想彭佩然让自己酝酿的,但是此刻米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 外面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这让平安此时也兴致勃勃,他让米兰站在了窗前,从后面将米兰抱在怀里,说:“米兰,我真的喜欢过你。” 米兰没说话,用嘴过来找平安的嘴,平安不让她转身,两人就这样吻着。 亲热了一会,平安过去将门关上将窗帘拉住,等他转过身,米兰已经熟稔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扶着椅子站在电扇的下面。 这个姿势太诱人,她总是这么的直接和嚣张,完全的随心所欲。 平安过去就和米兰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彼此癫狂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平安,平安老师,在不在?” 彭佩然? 我操,这时候你过来干嘛? 平安立即停住了动作,但是米兰不让,这时彭佩然又叫:“平安?在不在。”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彭佩然又敲了一下门,嘴里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难道他回家了? 这个小插曲让米兰和平安越发的疯狂,平安将米兰幻想成了彭佩然,米兰因为要离开本市,有些舍命陪君子最后一战的架势。 等一切结束,米兰说:“我很后悔,要是那时候不闹,你也不会跑到这个边缘地带来当教书先生。” 平安说:“没什么不好,这都是人的命运,是我该经历的。” “你也信命运?我真的不会缠你了,你都放弃了市里的工作跑到这来了……我会找个人嫁出去的,只是今后,要是想你了,你别装作不认我。” “那不会,肯定不会。” “要是我在你们学校找一个男的结婚呢?天天就能见你。” 米兰明显的是调侃,但是平安已经不在意了,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让身上的汗水落,说:“这里的人都配不上你。人之初,性本善,黄狗咬住先生蛋,先生疼的直叫唤,学生说我没看见。” 米兰咯咯的笑,笑的花枝乱颤:“包括你?” “是的,包括我。你其实是很多人青春的梦境中的那个梦,但是你却自己不知道。” “我那么好?” 平安认真的说:“真的好。” “那你干嘛不要我?”米兰有些费解。 “不是我不要你,我连自己都不想要。” “这么深奥?”米兰对平安的话不能理解:“那你慢慢想你该干嘛吧,好了,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上了年纪,他们需要你。” 米兰难得的说了一句替他人着想的话,平安心说他们需要我?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他们,我谁都不需要,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谁要知道我需要什么,麻烦告诉我。 米兰走了。 往常,米兰都是在没事干生活找不到目标的时候就来找自己,这会她有了新的去处,有了目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缠自己了。 米兰真的走了。 日子骤然的愈加无聊了起来,和米兰纠缠了这么几年,自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她说不打就不打了,她放弃了战争举了白旗撤离了战场留下了空兀的空白和形影相吊的自己。 那自己能干什么?俞薇在哪?江雨?和刘可欣的五年之约?考研究生?想法子回市里?还是继续扎根二中实施义务教育混吃等死? …… 平安在操场上对着球网不住的投着球,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空旷的校园这会只是他一个人,噗通噗通的,声音单调又沉闷,这时从大门外开进来一辆桑塔纳,车子一直的驶向了校长住的地方,没一会,这辆车又开了过来,停在一边,车上的司机下来,是个和平安差不多的年轻人,只是稍微的有些啤酒肚,他对着平安喊了一句:“玩两把,”平安就将球传给了他。 这人打球还行,不过似乎不经常运动,一会就汗流浃背还带着气喘吁吁,他让平安暂停,到车上拿了两瓶水过来,自己拧开一瓶,另一瓶给了平安,问:“你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不是,教政治的。” 这年轻人就笑了:“我老觉得教政治的老师应该是戴着几百度的近视镜,年龄绝对一大把的老头呢。” 平安也笑笑,开了水喝,接着两人又开始玩。 第208章滴水不漏(三) 这个尹玲,太有心了。明显的是做了很多的工作,将平安的老房子又买了过来,还给了他。 尹玲工作做的私密细致,从哪方面都是无懈可击的,就是有人要查,房子证件什么的还是平安的名字,谁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如果真有人问,平安可以说那老房子这几年是租给别人住了,这也是一个冠冕堂皇说的过去的理由。 尹玲见平安看完,伸手将他卖房子的协议原件以及复印件拿过去伸手仔细的撕成了粉末,而后拿了打火机又将它们彻底的毁尸灭迹了,说:“对不起,我坐飞机有些累。改天请你喝茶?” 对于这样的女人你还能说什么呢?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地方约了阮江云。 人要是心气顺了的话,气血就通,从脸色上就能看的出这一段过的好不好。阮江云明显的是不好,虽然化了妆,但是皮肤没有了往日的光泽,美人依旧是美人,但美人迟暮是一个让人感慨的词语。 当然阮江云不是美人迟暮,她依然的漂亮,身材还是那么的好,只是究竟如何,只有她自己清楚。 阮江云心有戚戚,俗话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本来自己就是一个乡下快乐的女人,忽然的成为外商大老板的情人,一举从地下被安装了翅膀飞到了云端,正在翱翔惬意,又被骤然的收了翅膀,但还没有退回原地的梯子,这就是要直接的摔下去。 苗子峰不敢回国,往日的至交好友生意上的熟人转瞬都成为想在苗子峰企业里咬一大块肉的狼,阮江云作为苗子峰在本市的代表没有和这些商场上驰骋纵横者斗智斗勇的能力,又恐怕苗子峰将企业贱卖了今后再不来留县了,那么自己一个女人,名声还不好,该怎么办? 对于平安的召唤,阮江云是忐忑的,不过平安很快的打消了阮江云的顾虑。 “最近还行吧?我这一段比较忙,也没有去你的企业看看,有什么困难,可以及时的给我说,我会支持你。” 阮江云点点头,平安说:“苗子峰在咱们县第一个比较大的动作,可以说就是和我有关,因此你们的企业也牵动着我的心。” “我那会在状元村因为苗子峰还挨过石头。”平安说着笑了,阮江云也笑,笑的有些恭维:“我听苗子峰说过,说平县长很勇敢的。” “哪是什么勇敢,我那会有个外号,叫二愣子。” “东凡二愣子?”阮江云问。 “嗯,也是状元村二愣子。” 客套话说完,平安转移了话题:“不说苗子峰,我今天请你来,其实,是想说说你。” 阮江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被抓了把柄:“平县长,我,一直是很尊敬你的,你可要为我做主……” “我知道,其实你对我不用多说什么,我都会毫不保留的支持你的。苗子峰不在,你有事,尽管可以来找我,我不会置之不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阮江云听了又糊涂了,她不知道平安究竟找自己来干什么,刚刚似乎有些明白,这会又完全的迷糊了。 ——难道…… 阮江云忽然全身血液急速的流动,心脏噗通噗通的控制不住跳得快了一些,于是脸竟然红了,眼睛里像是充满了水一样的瞄了一眼平安——他真是年轻,又多么的帅气,最重要的,还是领导! 平安将阮江云的反应看在眼里,迟疑着说:“你还唱歌吗?” “嗯?”阮江云莫名其妙,这个问题跳跃的太厉害,简直就是前言不搭后语。 “最近很少唱了。”阮江云说着看着平安,问:“平县长听过我唱歌?” 平安不说话,一直的看着阮江云,过了一会低头说:“很久以前,听过……” 阮江云以女人特有的敏锐感知了这个男人肯定曾经喜欢过自己! 那他现在,还喜欢自己吗? 阮江云正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平安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瞅了阮江云一眼。 阮江云此刻就像是被醍醐灌顶了一样,立即站起来走了出去,还将门关上了。 亓明远亲自打来了电话叫平安,平安只能立即走,和阮江云的谈话也只能就此为止。 不过,平安基本上也达到目的了。和女人打交道,有时候就得讲究一个欲擒故纵,或者说细水长流,再或者叫润物细无声,一上来就要直接将女的衣服给扒光了,那除非这女的是出来卖的,否则都会有反抗的心理。 平安将阮江云叫进来,另外给了她一个手机号,说这个号码没人知道,你有事,可以打给我。 阮江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平安急着要走,已经给县里相关人员开始打电话布置了,她看到平安在沙发上放的包,拎起来递了过去。 在平安接手的时候,在阮江云的手上碰触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走了出去。 阮江云猛然想起,那晚自己在车上给他送钱,他没要,就是在自己的身上摸了一下的。 平安忙完了之后,再次给阮江云打了电话,约她见面。 平安是在东凡苗子峰建的那个酒店里见的阮江云,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阮江云对这里熟悉,基本苗子峰出国之后,阮江云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呆着才有点安全感了,因为她本身就是东凡人,离家乡近,似乎能给人一点勇气和心理安慰。 平安给阮江云以匆匆的感觉,他坐下就说:“我知道苗子峰在转卖资产,我就想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总说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其实也不尽然是对女性的歧视,的确从传统而言,女性毕竟经历的事情没男性多,因此遇事就会没经验。 平安问阮江云今后有什么打算,阮江云没打算,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阮江云本身就是苗子峰在留县的情人,苗子峰不可能将她接到国外的,因为苗子峰在国外有老婆孩子,也有更多的情人,那些情人也许更加的年轻美貌。 那么自己能去哪?前途实在迷惘,自己才二十八岁,人生过了一半,而且,是女人最知道人生之乐的岁月。 自己抛弃了家庭,还为苗子峰怀过孕,可是现在落下了什么? 阮江云逮到了平安问话里的含义,坐到平安身边说:“你帮帮我吧。” “说来说去,你的逆境是从县里的那块地开始的,”平安沉声说:“那块地是转让了,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波折?你想,现在那块地和周边区域的开发怎么那么容易?那又会产生多大的经济效益?” “你没觉得这中间有问题?” 阮江云说:“我早就说这里的事情不简单了,我心里难受,可是我的难受又有什么用呢?” “你知道我的,”平安从靠背上直起身,挨住了阮江云的身体,说:“我这会还不能做主,我毕竟上面还有人。但是,我实在是为你感到难过……” 阮江云听着这个男人低沉包含着深情的声音,再也难以自持,扑到平安的怀里哭了起来。 这具身体和前几年想象中的一样饱满和弹性十足,她的胸还是那么的波澜壮阔,她的腰还是那么的盈盈一握……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平安仔细的体会了一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拥抱着过去的一个梦。 等阮江云的情绪平息,平安拿着纸巾给她擦泪,阮江云倒是有些害羞了,挺不好意思的,似乎在记忆里,就没有哪个男人这样温柔体贴的呵护过自己。没有。 “我考虑了一下,很不成熟,说出来,你看看好不好……” 阮江云点头嗯了一声。 “我有个朋友,在南方有一家比较大的企业,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平安说的就是安邦集团,但是眼前没有给阮江云说透:“苗子峰这样,你留下来对你也不太好,先找个地方散散心,反正,我一直在这里,等过一段,想回来还可以回来……” 阮江云几乎就是满口的在答应“我愿意!” “那好,我回去就给他说,希望,他能答应,能给你安排一个差不多的工作……也希望,你去了之后,能好好的对你自己,好好的生活,别再让自己动不动就流泪了。” “谢谢你,平县长,不,平安,我能叫你平安吗?真的谢谢你!”阮江云又要哭了,平安终于伸出手摸住了阮江云的脸,像是在梦呓一样的说:“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你给我的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阮江云想问平安什么时候第一次见自己的,可是平安先说道:“别问,我不会说的,这是属于我对你的一个秘密。” 阮江云真的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没有和平安在一起的这种感觉,这太奇妙了,就像是……就像是电影电视剧里面那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样,而自己就是那个女主人公,平安则就是那个痴情又帅气的男主角。 阮江云闪电一样的回忆着自己的感情生活,从小上学,然后辍学,在地里干活,而后嫁人,再接着男人不愿意去苗子峰的工厂打工,说受不了别人的指派,不如在家种地自由,而后自己就气不过去应聘了,再接着被聘用,下来有一天就被苗子峰给看上了,而后就做了他的情人。 自己以为人生就是这样了,可是却不是。 对了,自己想的是自己的经历,那感情生活又在哪里呢? 根本就没有! “我其实过的也不好,县里有太多事让我头疼,我常常感觉力不从心。反正你是知道我了,我现在可以给你说实话,这次长力建工要是没有给谁送礼,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拿到那一片地。真是气人。” 阮江云也气愤了起来:“就是,这种事根本就不是秘密,就是苗子峰傻,以为自己绝顶聪明,真是笨蛋一个,还胆子小,吓得不敢回来。” 平安说:“那他要是现在回来……” “回来我也不会理他了!”阮江云冷冷的说:“被一个人伤一次就行了,我不会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 “你原来是这么的坚强!”平安赞叹着说:“那我真是放心了。” “那行,我回去就打电话联系,”平安看看时间说:“晚上,晚上你等我电话。” 平安说着站了起来,阮江云跟着站起,犹豫的说:“你,这就走啊?” “你说,有什么要我做的?” 阮江云摇头:“没有,我就是……” 平安猛地伸手将阮江云抱在怀里,阮江云心里高兴,激动的闭上眼睛,也紧紧的抱住了平安。 但是平安也就是抱抱她,然后在阮江云耳边说:“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抱着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谢谢你。” 平安说着松开了阮江云,看着她的脸,心里真想吻过去,可是又制止了自己的冲动,叹了一口气。 阮江云睁开眼,说:“你也不容易的,我知道,当老二的最憋屈,总在干事,却总在落埋怨不讨好。” 平安轻笑了一声:“你真的知道我。谢谢你。不说我了,我就这命。可能一辈子都就这样了。” “我去告杨庆煌!”阮江云猛地说:“我不能让他过的不憋屈!” 平安吃了一惊:“你告他?你怎么告他?你别做傻事。” “说来说去到底都是为了那块地,要不是那块地,苗子峰不会跑了,我也不会这样,现在一块肥肉到了别人的嘴里,我不能让他们笑的那么得意。” “那你要怎么做?”平安问:“你有他们交易的把柄?” “需要吗?”阮江云问:“长力建工绝对有潜规则,这种事我见多的,一查一个准。反正我和苗子峰也没关系了,苗子峰和那块地也没关系了,大家从此都没关系,那又有什么关系?就让长力建工和杨庆煌一对狗咬狗去!” 第209章滴水不漏(四) 平安给潘安邦打了电话,坦率的说了阮江云的情况,请潘安邦帮忙。 潘安邦很给平安面子,当下就答应了。 潘安邦知道苗子峰的公司那会在留县是比较有影响的,既然阮江云能成为苗子峰的代言人,自然有过人之处。 再有,潘安邦因为这件事再一次的定位了平安这个人。 平安专门的介绍一个女人到自己集团,这个女人能是平安的什么人?平安对自己有话直说,并不隐瞒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这就是说他将自己当朋友。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很正常的,况且,交朋友就要接纳朋友身上的优点与缺点,能坦然对你显露秘密的朋友,才是真正可交的朋友。 给潘安邦打完电话,平安又给阮江云打了电话,说了几句后,平安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就问阮江云休息了没有? “我睡不着……”阮江云幽幽的说:“身体想休息,可是脑子却一直在转圈。” “那出来吧。你方便不方便?” 阮江云当然方便,问:“去哪见面?” 平安想来想去的,说:“就在南面的山上吧,你开车慢点。” 阮江云挂了电话就穿衣服起床,心里激动的像是要去和野男人偷情、更像是要和初恋的男孩去约会。她换了一件衣服又换了一件衣服,都觉得不满意,最后竟然穿了一身运动装,再化了妆抹了粉涂了口红,才噌噌噌噌的像是小时候躲着大人跑出去玩一样下了楼。 平安已经在山顶等了。 这会倒是没风,但冬天没过去,稍微的有些冷,山顶静悄悄的,阮江云到了之后见到平安并没有在车里坐着,而是站在那里往山下看,过去说:“你早来了?冷不冷?” “我问过了,安邦集团的老总已经答应了,你随时可以过去,”平安说着对着夜空哈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倏然的消失无踪。阮江云觉这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叱咤一方的人物,倒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男孩。 “我是想给你说,别管长力建工和杨庆煌了,别管那块地了。” 平安一说,阮江云愣了:“为什么?” “不怎么……我不想你出事,毕竟前一段因为苗子峰和左尹之你已经被调查过一次。我不能让你冒险。” 平安说着看着阮江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甭管那些烦人的事情了。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咱们管不过来的。” 阮江云听出来了,平安是在为自己着想,是在替自己担心——他半夜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个! 阮江云:“可是这事就是和我有关,我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也忍着,没有什么事是能躲过时间的,过一段,你就会心平气和的,也许你以后想今天,觉得就像是别人身上发生过的,自己已经一点没感觉了。” “有的事是像你说的那样,可是有的事到死都不会忘的,”阮江云往山崖边走了几步,用脚踢了一下一棵小树,看着树枝急速晃动着,说:“我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像这几天这样清醒过。是,我是要离开留县了,我感谢你,但是我觉你说的那些担心不存在。” “怎么不存在?明明就是你……” 平安的话被阮江云打断了:“就是我。可你没想到过一点,我曾经进去过,我这方面的经验。” “那会是涉及到了我自己,苗子峰送东西有些就是我出面的,那样我都没事,这会我只是举报,我能怎么?”阮江云笑了:“难道治我一个举报罪?” “……那你看吧……我还是觉得……” 阮江云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步之遥的男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男人的关心关怀,她情绪真的很是激动,但是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阮江云似乎刹那间明白了“爱”和“喜欢”的区别,爱是能让对方过的更好,是忍受孤独与寂寞,只要那个人过的好,是一种付出。而喜欢,则是占有,只要自己拥有自己快乐就行。 这个冬末初春的夜晚,在这个山顶上,星星和月亮以及清风见证了阮江云感情升华的完整过程,她心想平安对自己真的是尊重的,是克制的,不然,他想得到自己的身体,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可以了,可是他没有。难道他不懂一个成熟的完全自由的女人三更半夜跑来和一个男人单独的幽会,就是做好了完全的付出准备吗? 要说的话说完了,和阮江云所期待的一样,平安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将车门打开,让阮江云进去,而后两人并排的坐在车里,放着音乐。 阮江云没有半点的扭捏,紧紧的依偎在平安的肩膀上,静静的听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的《被遗忘的时光》,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平安也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和阮江云想的不一样。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有的人和你近在咫尺,思想却远隔天涯,有的人和你远隔天涯,思想却近在咫尺。 时光终究是会被遗忘的,但是今晚,足够让阮江云在今后的人生岁月里铭心刻骨的长忆长想了。 …… 杨庆煌离开了,平安一个人暂时也将县委的工作主持了。 这一年刚刚开头,在乍暖还寒之中,平安是踌躇满志的,也是有些春风得意的,更是不露声色的。因为百尺竿头需要更进一步;因为路漫漫其修远兮。 因为,你不努力,机会不会降临在你的身上即便降临你身上你也把握不住;因为,你不小心,明枪暗箭肯定就会降临在你身上。 因为,在与人生的这场博弈中,你不往死里猛干人生,人生就会来将你往死里猛干。 小许拿着一份关于县里三农问题的报告进来要平安签字,等出去他又进来,说妇联的彭副主任要见县长。 这一段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倒真是好久没见过彭佩然了。 平安让小许叫彭佩然进来。 彭佩然穿着职业装,不过似乎胸更大腰更细屁股更圆了,平安让小许给彭佩然沏茶,等小许出去,彭佩然说:“有人在问我和你关系怎么样呢。” 平安这会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彭佩然为什么至今还不生孩子——到底是她老公林来顺不行,还是彭佩然不愿意生? “你就给他说我们俩关系好得很——怎么,这还用想?”平安反诘说:“咱们关系不好能让你来县里?从二中到东凡再到县里,这不就像你的漂亮一样,明摆着的吗。” “我就是这么说的啊,”彭佩然听平安恭维自己,笑:“我说,平县长年轻有为,年富力强,英姿勃发,风华正茂,了不得的。” 平安听着往椅背上一靠,点头说:“哦,知道了,我觉得自己也是。你有事?” “是啊,我来和你搞好关系,就是来巴结你来了。”彭佩然将茶杯里的水往桌上滴了一滴,伸出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又点了几点,倒像是一朵花瓣似的图形:“可是我低三下四的事情也做不来,只能在你跟前充分的展示一下我的才华。” “画画?”平安挤眼:“你就这水平,我看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比你强。” 彭佩然嗔目,有些恼了,将茶杯放在刚刚画的那朵花上说:“请你吃饭行吧?” 平安问:“你看你这人,只能听好的不能听坏的。你做?” 彭佩然说:“然也。” 平安奇怪了:“你做饭倒是好吃,不过好好的你请我吃饭干嘛?还要你做,难道是去你家?” “对呀,”彭佩然又笑了。 这下平安更是奇了怪了:“怎么回事?” 彭佩然胳膊抬起,伸了个懒腰,将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的露了出来:“有人想上进,都给我说了N遍了,你说,我要不要请你?你要不要去?” 彭佩然的丈夫林长顺?平安沉吟着,彭佩然说:“人家又说了,你别有机会不利用,那是傻子!现在真正的聪明人是什么?就是开足马力建立关系,谨小慎微处理关系,见缝插针用足关系!” 平安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说平县长是那种干实事的人,用人不是仅仅通过关系就能提拔干部的。关系再好,也要有本事才行。” 听彭佩然说完,平安知道了:“他是看交通局这一段人事更迭吧?” 彭佩然:“嗯,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官瘾很大。” 平安这会想起了俞洁、林伟民,甚至想到了高国强。 但彭佩然不知道平安的心思,说:“我说我和你关系好,那是工作上的,私人没什么来往,他说联络感情嘛,我说你以为平县长感情空兀心里孤单?找他的人多得是!” 彭佩然话里有话,平安叹了一口气:“这个真没有,你要不信,可以实地检验一下。” 平安说的那么露骨,彭佩然笑了:“给个准信,去还是不去?” “还有谁?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平安问。 彭佩然说:“根据你的时间定吧。就在我家里,没别的人,就请你一个。” 平安点点头,说那行,彭佩然起身要离开,站起来却就是不走,平安只有也起身送她,彭佩然却不走了,靠近平安,说:“现在就检验……看你什么时候履行诺言。” 平安没想到彭佩然这么胆大,屈膝在彭佩然的屁股上顶了一下,说:“做什么都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你以为蛮干就行?” “就蛮干!蛮干才刺激!”彭佩然正要再出手,平安咳嗽了一声,她以为外面要来人,赶紧站好了。 平安正色说:“今天一天都忙,时间安排不出,明天下午怎么样?” 彭佩然知道他在耍自己,脸上不情愿,嘴上却说:“哎呀,我可算有面子了。” 平安嗯了一声伸手很快的在彭佩然身上捏了一下:“哪啊,你连里子都有了。” 第210章李白的老婆(一) 平安先讲明白了,谢乐迪看着这人说:“进门登记了吗?这是县政府!” 这人这时脸上带了笑,说:“谢科长,我是交通局的,我叫吴顺利。” “吴顺利?”谢乐迪心说他姓吴?那和交通局的吴局长什么关系?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为正科级别,下属的行政各科一般是股级,有时候因为某些科别比较重要,就会由县政府办副主任兼任,因此就会是副科级。谢乐迪被称为科长,其实还是正股,是拔高,尊称。 吴顺利叫谢乐迪为科长,显然是认识,平安等着吴顺利怎么给谢乐迪解释。 “怎么回事?”谢乐迪又问了一句。 吴顺利笑笑说:“没事,就说句话。” 谢乐迪听了看着平安,平安知道谢乐迪不想管闲事,也不想惹人,于是自己问吴顺利:“什么没事?你说没事就没事了?我有事!说清楚,怎么就叫我小心点?不说清楚,咱们找个能说清楚的地慢慢说。” 吴顺利看是走不了了,哼了一声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 “我清楚能连你都不认识?”平安丝毫的不退让。 谢乐迪看看平安和吴顺利,吴顺利终于说:“你别再纠缠徐凤霞。” 原来是这样。平安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我和徐凤霞是经人介绍的,泛泛之交,觉得彼此有差异,已经是属于过去了,你现在来登门指名道姓的说这个,要么是没脑子,要么就是故意使坏!” 吴顺利又要怒,平安丢了一句:“要不要我找中间人给你说明一下?交通局的,你遇事冷静分析一下能少犯点错!别吃了炸药似的一根筋,小心将自己给点着了!” 吴顺利被平安刺激了几句,要怒,但是碍于谢乐迪在跟前,瞪着眼点着头,气冲冲的走了,谢乐迪和平安往里面走了几步,关切的问:“这几天还可以吧?” …… 这他妈的吴顺利,还有那个徐凤霞,怎么回事? 你们他妈鸡ba戳不进bi里找我问药方! 平安想给彭佩然打电话说一声吴顺利和徐凤霞的事情,又觉得没意思。 媳妇娶进门,媒婆丢出门,彭佩然只是自己和徐凤霞的介绍人,哪能管那么多,何况和徐凤霞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让彭佩然说什么呢?说徐凤霞有个神经病的追求者? 平安在县政府所住的宿舍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这人叫孙海超,一看就是小心眼的人,脸比女人都白,和平安说话有些阴阳怪气,有一句没一句的,不怎么搭理人,他本身也是来自本市另外的一个县的,那地方十分的落后。 这晚上平安一个人在外面喝了几瓶啤酒,回来已经要十一点,孙海超不知道在屋里忙碌什么,翻箱倒柜的,满地都是他的东西,什么鞋盒鞋子放东西的纸箱子还有各种书和杂物。 孙海超这会趴在床上,将被褥折叠过来折叠过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平安觉得这个孙海超不好打搅,能不说话就尽量的不和他说话,自己去洗漱了,回来孙海超还在翻,稀里哗啦的,平安往床上一躺,停了一会见孙海超不消停,坐起来问:“要帮忙吗?” 孙海超看了平安一眼,没说话,但是过了一会,就没再动了。 这夜,平安听孙海超翻来覆去的,似乎没睡安稳。 凌晨,平安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孙海超那边又嘁哩喀喳的乱响,这回他整个人都钻进床底下了,屁股撅的老高,大裤衩下面的光腿挨着地板,腿上面能看得见蹭的都是灰。 还让人消停不? 平安一看时间,才四点半。 就这样,孙海超一直翻腾到了早上平安起床。 平安坐起来之后还没穿外衣,孙海超直愣愣的看着他问:“那个,你见我一样东西没有?” “什么?”平安揉着眼角问。 “一个信封,嗯,里面有点钱,本来是锁在抽屉里的,这会不见了。” 是这会不见吗?你都找了一夜了! “你的信封里面有钱?有多少?” 平安问,孙海超却不说,平安又问:“你放在抽屉里,没锁?” “锁了……” “锁子坏了?抽屉被撬了?” “没有。” “你确定找不到了?” “是。” “什么时候发现不见了的?” “就昨天下午。” 平安一听站了起来,穿好衣服拿起脸盘往外走,丢了一句:“找到没?报警。” 孙海超一听,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快中午的时候,谢乐迪找平安,将他带到一边后问孙海超的事情,说孙海超的家庭确实挺困难的,为人也老实,工作一贯的表现不错,他现在钱不见了,看平安知道不知道,或者想想能不能提供点线索供给参考。 平安心里明白,孙海超这是在怀疑自己,就说:“我和他住一起,他丢了钱,的确着急,心情能理解。我给他说了,让他报警呢。” “报警……咱们机关的事情,能内部处理,能找到最好,报警,万一哪搞错了,到时候可不就是笑话,影响不好,你说是吧。” “那我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我昨回去,他就在满屋子翻了,我早上走,他还在翻。” 谢乐迪的视线里有说不清楚的内容,但是没有再讲什么。 中午回去休息,孙海超在门口和几个人在说什么,平安上了楼梯过来,他们几个就瞅着,眼神不太对,面上却故作漫不经心。平安心说这他娘都是什么事。 你大爷的! 平安走近,和孙海超说话的人都闭嘴了,平安进门翻了个白眼:屋里还是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日!这他妈哪有自己在二中美,真不如早点回去。 正在想,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平安还以为是孙海超,没想到进来的是吴顺利,他显然是喝了酒,红着眼指着平安说:“狗日的!你说你和徐凤霞断了,断你妈。” 平安心里早就一肚子气,伸手拿了水杯对着吴顺利就砸了过去:“你妈被狗日捣鼓出了你这个杂种!” 吴顺利急忙的躲,水杯“啪”的就摔倒了墙上,哗啦一声碎了。 平安是县里的借调人员,吴顺利没想到他这样,愣了一下更加怒不可遏:“我操……” “操你妈!”平安看看没趁手的东西,气势汹汹的几步就冲到了屋中间。 吴顺利喝了点酒气急败坏的才来的,这时见平安这样凶猛,心里忽然就怯了,登时又倒出门外,但输人不输阵,嘴里兀自的喊:“你小子等着……” 这时外面许多人都在看,平安已经占了上峰,真要在这里打架有辱二中教师的斯文,站在门口鄙夷的说:“等什么!就现在,你不是找上门来了吗?谁走谁是孙子!” “疯子!” 吴顺利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是顺着走廊狼狈的走远了,平安睥睨四下,话里有话的说:“傻逼!光知道耍嘴皮子的贱人!再他妈犯贱,老子用玉米芯堵住你们喷屎的屁yan!” 孙海超和几个人看着平安的样子,都觉着这人怎么这么鲁莽?就是个不可理喻二货。 下午工作完毕,吃完饭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有二十一点多,屋里没人,孙海超不知去哪了,不过宿舍倒是收拾干净了。 总算是清静了,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刚上班,谢乐迪将平安叫到一边,说:“平安,你将东西收拾收拾,返回原单位,不再参加县里的工作组了。” 平安一愣:“怎么回事?” 谢乐迪面无表情:“是领导决定的。有些事,影响不好,你这个人,县里工作组不宜再借用了。” 平安本来就不想在这,不过这走的不明不白,就问:“总有个原因吧?” “你服从吧。” 谢乐迪说了这四个字,让平安将手头的事情移交清楚,然后走人。 工作组的同事和平安这几天相处的不错,都问原因,平安脸上笑笑的说清者自清、能来就能走一切行动听指挥,心里明白不是因为吴顺利那事就是孙海超丢钱的事情。 服从你老母! 服从你大爷! 平安回到二中快中午了,他上楼彭佩然下楼,彭佩然一见平安惊讶:“回来了?” “嗯。”平安故意睁大眼一副见到彭佩然欣喜的模样。 “怎么就回来了?” 几天不见,彭佩然感觉怎么越发的漂亮了?平安瞅着她眼睛眨都不眨,笑笑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彭佩然笑了:“什么真话假话,”停了两秒,问:“说啊。” “真话,就是火热滚烫的心经不住对你的思念和向往,想你了,漂洋过海回来看你……” 彭佩然笑的咯咯的:“我不信,不过还是高兴。假话呢?” “县里食堂饭不好吃,那管后勤的准是丑八怪,人也懒,菜买的不讲究,吃进去总是拉肚子,晚上整宿睡不着,我有些寝食难安……的想你,还不如就回来。” 平安说着话和彭佩然站到了一个台阶上,他这还是在说彭佩然的好。 彭佩然睁大眼说:“这都是假话,我就不信。” “算了,知道彭大总管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我告诉你,你别外传。” “啊,我哪会传给别人,你说。” 平安这时忽然皱眉:“怎么这么香?真好闻——你身上怎么这么香?”说着还故意的用鼻子使劲嗅了几下,宛然被香味吸引的模样,往彭佩然身体跟前凑了一步。 两人距离太近,彭佩然往后倒,靠在了墙上,躲无可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盯着平安,平安和 第211章李白的老婆(二) 平安说着话和彭佩然站到了一个台阶上,他这还是在说彭佩然的好。 彭佩然睁大眼说:“这都是假话,我就不信。” “算了,知道彭大总管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我告诉你,你别外传。” “啊,我哪会传给别人,你说。” 平安这时忽然皱眉:“怎么这么香?真好闻——你身上怎么这么香?”说着还故意的用鼻子使劲嗅了几下,宛然被香味吸引的模样,往彭佩然身体跟前凑了一步。 两人距离太近,彭佩然往后倒,靠在了墙上,躲无可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盯着平安,平安和她近距离对视着,瞧着她细腻的肌肤,忽然叹了一口气,往楼上走。 彭佩然心呯呯跳着正想这个平安!却见他又半道折返,有些失望的张嘴问:“你到底怎么了?” “你来,我告诉你。” 彭佩然禁不住的笑了:“我怕你!” 彭佩然跟着平安到了他的宿舍,平安拿起一个罐头拧开递给彭佩然,彭佩然说:“我不吃,”平安就将罐头放在一边说:“我还不是借花献佛。” 这罐头是彭佩然给平安的,彭佩然说:“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开了你不吃?” “我哪有空,我正秀色可餐呢。” 彭佩然似笑非笑的盯着平安,平安让她坐,她不坐,平安看火候差不多了,说:“两件事,一个,我在机关寻隙滋事,试图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罪不可赦,此其一;二,宿舍同住的那人钱丢了,我是最大的最主要的嫌疑人,领导本着惩恶扬善的指导精神,念我初犯,训斥一顿,打回原籍,永不录用。钦此。” 彭佩然有些不信:“你?跟谁打架?” “跟可打之人。” “那说你是嫌疑人,有证据?” “有证据的话,我这会能回来见你?恐怕是你去拘留所看我了。” 彭佩然皱了眉:“这不胡扯!你偷东西?你身上哪件衣服不值两个月的工资,什么眼神!” “哎小彭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穿的好就能证明这人就是良民?” “那好,不说这个,事情总会澄清的。你跟人打架,跟谁?就你?不能够啊,就不说你好不好,平时你和大家伙相处的都不错,跟泥鳅似的,你能得罪谁?” 平安嘴里啧啧了几声:“瞧瞧,你这叫以偏概全,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和你相处的好,那是我喜欢你想和你相处好,别人?嘿嘿。话说回来,我怎么就跟泥鳅?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彭佩然眨眼:“我觉得你这人品行良好,个性坚韧不拔,而且还带着自强不息的光环,热心扎根留县二中义务教育,说你好呢!” “那也不能就是泥鳅。” “泥鳅怎么了?泥鳅不好?水陆几栖动物来着:扔到水里能活,扔到泥里能活,扔到岸上也能活!滑的手都抓不住。” 平安叹了口气:“哪滑?你要抓,一抓一个准!我绝对温顺的自投罗网——看你说的,把我扔来扔去的,你整个就没有扔到地方。” “那该扔哪?” “你扔锅里试试!要不,你攥手里别扔了,看看,能不能和泥鳅培养点真挚的感情?” 彭佩然翻了一个白眼,笑了,美艳不可逼视,平安看在眼里,心里痒痒。 平安从县里不怎么光彩的回来,虽然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大家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谁被借用几天打发回来都不会好受,彭佩然到底从平安的嘴里撬出来吴顺利和徐凤霞的事情了,皱眉要去找徐凤霞问个清楚,平安拦住不让,彭佩然生气了:“我也就是看你们俩年纪般配,瞧她工作也行,人长得不错,有人托我给她找个人家我才介绍给你了。这会看,是我瞎了眼。绿豆对王八,荆棘对刺猬,一个萝卜一个坑,吴顺利脑子有问题,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安说不关徐凤霞的事情,是吴顺利脑子简单,彭佩然问:“怎么不关她的事?要是她不说,吴顺利怎么就找到你了?街上那么多男的他不找,就知道你从二中去了县政府?” 彭佩然对于吴顺利和徐凤霞的事情有些气愤。张校长随后和平安谈了谈,重新给平安安排了课,让他休息几天,将教材备一下。 思想品德有个什么好备的?平安每天在宿舍看考研的书,心想留县这地方没意思,这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处于人的社会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小地方矛盾反而能更加集中的体现了,屁事真多,自己还是走人的好,赶紧准备离开。 看了一会书,平安做了几十个俯卧撑活动了一下,到外面洗了一下脸,想去彭佩然屋里聊会,可没人,于是站在走廊上看有个班的学生在赛跑,瞧了一会觉得意兴索然,又回去要看书。 坐下没一会,有个人就到了门口,平安一瞧,怎么是短头发的俞洁俞副主任? 如果谁不懂什么叫“面无表情”,一瞧俞洁就全明白彻底领悟了。 这女人长的也不难看啊,怎么总是老气横秋的?平安很淡然的将书收拾着压在了备课书的下面,看着俞洁也不说话。 “也不请我进去?” 其实县里的工作组是归俞洁管的,但是到了组里后,这位女性领导整天不知道忙什么,就没露过面,而且听组里的人都议论,俞洁人很严肃,他们都没见俞副主任笑过。 虽然在县里的住宿都是在她的安排下搞定的,但是平安并不领情,其实他到真的愿意每天回二中休息,他觉得县单身集体宿舍那就是一个鸟人窝,自己去了那几天,几乎就是众多鸟人的一部分。 鸟,禽也,而吴顺利那样没脑子的就像是兽,自己那几天遇到了禽兽。 你都来了还用我请?心里想着,平安还是没说话,让俞洁觉得自己是在闹意见。 俞洁自己走了进来,丝毫没将自己当外人,一副领导架势。 显然她是一个人来的。 “我去省里开会了,又去外省参观,前前后后的,这么多天。怎么回事,动静挺大的?” 俞洁解释了自己又问了平安,平安想你干嘛给我解释,我又不是你领导,再说,没必要,你来无非就是想搞清出了什么事,难道还想让我回去? “孙海超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他的钱没丢,是他自己放在了床底下的箱子里没找到。现在找出来了。他回头向你当面道歉,”俞洁走到了桌子边,看看上面的书,然后也不看平安,到了窗户前,外面的绿色盎然,辽远又广阔。 风从吹进来,将俞洁额头的黑发吹得飘扬了起来,这张脸稍微变得生动了一些:“那件事,错也不在你,我问了一下,显然是别人上门挑衅。” 俞洁转回了头,看着平安说:“组里的工作已经到了倒计时的时刻了,人手不够,我还是希望你回去。” 平安看了俞洁好大一会,问:“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了,你就跟我走?” “你认识俞薇吗?认识的话,你们什么关系?” 但是俞洁却没有回答:“你是想问我问题才不肯回去,还是因为受了委屈不回去?问题总会有答案,但‘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如果是因为委屈,就大可不必。人活在世,总会受委屈,总有不如意,不要太将挫折当回事了,克服一下,就过去了。” 你说的倒是洒脱,一套一套的,克服?我克服什么? 我问你的是什么,你给我来个受委屈。我哪是受委屈?我是有意见,我对你们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作风有意见! 高高在上的嘴脸,施舍大老爷的态度语气。 我对你大爷有意见!对你们的大爷统统有意见! 想要我去我就屁颠屁颠的去了,想让我回,一句服从我就灰头灰脸的回来了。 现在又让我去,玩呢? 留在县里工作?好大的一张饼! 我多稀罕! 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看来俞洁是不打算说她和俞薇什么关系了。 平安正在琢磨,俞洁自己坐到了床沿上,说:“你大学的成绩很好……我其实挺羡慕的,我那会一心想上大学,没想到却上了中专,这样也好,能早点出来工作,能早点赚钱……” “在学校,我成绩也算是好吧,可是毕业后,工作却没有着落,等了很久,才到一个畜牧站上了班,还去的是全县最边远的山区……其实有份工作就很不错了,我很知足,毕竟是有了用武之地,在基层,什么累活重活我都抢着干,可是什么好处,我都得不到。” “你觉得,我那时的处境和你比,好吗?但是要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心里向着阳光,总会盛开灿烂……” 俞洁自说自话,沉默了一会,看着平安问:“我觉得你其实很开朗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就不能大度点呢?” “我大度?”平安问俞洁:“大度的意思是什么都可以忍受?那是没原则吧?有人来找事,他要打我左脸,我难道要腆着右脸也让他打,还说打得好?这不是搞笑?还有丢钱那事,我都说让孙海超报警了,他听不出什么意思?那别人也听不出?警察管破案还是领导管破案?不相信法律相信领导,领导 第212章似是故人来(一) 平安一直觉得位于南方的这个城市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淌着欲望和野心,夜晚降临,但色彩斑斓的霓虹以及歌馆酒楼里纸醉金迷的生活才刚刚的开始,他认为即使是一个植物人也会在这片诱惑中苏醒过来并立即投入到享乐与挥霍的疯狂中。 就像男人的那个东西除了尿尿就是用作干那种事一样,同样的男人们的手在这样的夜晚除了数票子外就是数女人的头发,否则就会丧失它该有的职能。 不过平安只是想想,很多事情心里想去做,却不能做,就像明明看到一个漂亮女人男人在意的就是她的脸蛋和身材以及能生儿育女的器官,可是表面上还要装作视而不见以显示自己的不同寻常。 三十岁之后,该知道的知道了,该体验的体验了,该获得的获得了,反而越来越怕失去,越发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活得没有一点人味,有时候为一些蝇头小利被别人暗算也暗算别人,就像蝼蚁一样为了生存拼死挣扎着,越是挣扎越是觉得自己在堕落,可是不堕落不抗争则意味着失败和被抛弃,那又恰恰是自己不想要的。 人是要比蝼蚁高尚的,可是要高尚又何其之难。 亓明远这回对于本市发展经济的宏观方向做了调整,即要做大做强,因此这次来南方招商就和以往有所区别。 开完了招商说明会后,平安陪着亓明远见了几个客商,而后晚上出席了酒会,过了有一半时间后,他在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个穿着浅绿色裙子的女人正像夏日的一片草原一样的朝着自己过来。 平安没来得及看这个女人的脸,眼神在绿色的裙子上留恋,因为今天一天看到的基本都是西装革履和一本正经,这个女人姣好的身材和一袭绿色的确让他眼前一亮。 “平安?” 他没有去招惹绿色,绿色却主动的迎了上来。 平安看到了一张美丽的脸——就是美丽了,以前能用很多词汇来分别的形容各个类型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但现在只想将女人分为漂亮的、普通的和不好看的。 ——自己连对女人都懒散了起来。 “苗晓梅?” 站在平安面前清新脱俗的女人正是苗晓梅。 苗晓梅是平安在大学时的同学,和高仪、赵婷婷刘可欣一起,当时被誉为四大校花,似乎那会在学校就有了一个很有背景的男朋友的。 “真没想到,”苗晓梅伸出了手和平安握,问:“在哪高就?”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平安说了自己的工作,苗晓梅笑吟吟的说:“好嘛,县令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平安笑笑,问:“你呢?” “我,在一家专门为大家解决后顾之忧的公司打工。” 平安和苗晓梅的手还握着,瞧着她说:“你没变,还是那么的漂亮,而且还增添了一些别的气质,更是让我觉得校花就是校花。” “呀,当了官嘴都会说话了,比以前能说多了。哎对了,外面开的那个招商会,是你们那的?” “嗯,你们公司是……” 苗晓梅笑了,从包里拿出手机,问了平安的号码打了过去,说:“先保密,你去解决后顾之忧,咱们一会联系。” 平安和苗晓梅作别,进到洗手间,还在想苗晓梅的公司到底是干嘛的,不过出来后不见了苗晓梅的人。 晚上十点后,平安没事了,他接到了苗晓梅的电话,问要是不累的话,到下面酒店的酒吧去,她请平安喝酒。 苗晓梅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恍然让平安觉得回到了大学时代。 酒吧的外面就是海,啤酒是鲜酿的德国黑啤,装在炮筒一样的器皿里端过来,于是平安和苗晓梅一人挨了一炮,两人就这样看着海景,边喝边聊。 几句话平安就知道了,苗晓梅在学校和那个有地位的公子谈恋爱,后来公子出国了办了绿卡,和苗晓梅不了了之,几番辗转,苗晓梅就到了现在的这个专做卫浴产品的昌达公司:“简单说就是卖马桶的。” 得知平安结婚生子后,苗晓梅说自己也结婚了,只不过和老公不是一个公司,她那位是做计算机的,两人还没孩子。 今晚真是颇有收获,平安力邀苗晓梅的公司能到留县去投资,苗晓梅说可以试试。 这晚两人在一起时间不长,多是在叙旧。等苗晓梅走了后,平安回到房间,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苗晓梅第二天就给平安回了话,然后安排和昌达公司的总裁咸昌达见面。 姓咸的人不多见,咸昌达看上去就是个瘦老头,还特别喜欢抽雪茄,眼睛在烟雾中透出一种变幻莫测的深沉。 平安本来为人就谨慎,看到咸昌达这样,说话之间在用词上就非常的注意,不过好在有苗晓梅从中斡旋,气氛也就渐渐活跃起来。 平安不失时机地介绍着留县的投资环境,并表示希望咸总能去投资。咸昌达笑着说:“好说,好说,到苗助理的同学那里去投资是好事啊。” 咸昌达说完就用小眼睛去瞟苗晓梅,苗晓梅则报以美丽的笑。 平安从咸昌达和苗晓梅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般。 中午,咸昌达在酒店设宴招待了平安,酒足饭饱后,双方开始互赠礼品,出人意料的,咸昌达送的礼品是一只高档的水晶烟缸,造型竟然是一只马桶,而平安给咸昌达的则是两样东西,都是能吃喝的,一个是东方酱菜厂的酱菜,一个是安邦集团酒厂的啤酒。 咸昌达一看,点头说:“这两样东西我都知道,看来,平县长的确是个务实的人。” 到了下午,平安回请咸昌达和苗晓梅,这下他将县里带来的人几乎全叫上了,大家吃喝的都很开心,最后谈妥,昌达公司等过几天去留县实地考察。 等咸昌达和苗晓梅离开之后,平安叮嘱工作人员,和昌达接触的事情,严格保密,不得外传。 众人都明白。如今各县对招商引资都当做头等大事,商人就代表了钱,钱就是政绩,商人被别人抢走自己的政绩就没有了。 这件事平安对亓明远也保密着。 回到县里之后,平安让通知召开县务会议,主要是研究一下当前的招商重点,特别是智能马桶项目的落地问题。 不过等会议要开了,却不见副县长何劲松。 何劲松三十多岁,头脑灵活,人整天像是插了翅膀的鸟一样四处乱飞,和之前的顾建民有些类似。此时顾建民已经作古多年,他的那位老丈人也已经退下,何劲松的舅舅是市里政xie的严主席,因此平时何劲松有什么表现不妥当的,平安也没往深处说过。 小许见何劲松没到,汇报说已经通知了,说着又给何劲松打电话,不过没人接。平安说先不管了,开会。 但是开始了十多分钟,何劲松匆匆赶来,进门就解释说陪客商吃饭了,真是不好意思。 平安不说话,等着何劲松说陪哪个客商,何劲松却卖开了关子,说会后单独给平安汇报。 会议结束后,何劲松跟着平安到了办公室,进门后就迫不及待地说:“县长,东边那个搞灯具城的李老板李帅林又来了,我就是陪他了。” 平安听了不动声色。 这个李帅林之前在市里见过一次,开口就要留县给他准备两百亩地,说是要在留县建一个最大的灯具城,条件是政府要低价配给他两百亩商业用地。 也许是学法律出身,平安凭直觉总感觉这个李帅林不像是个善茬,因此抱着稳打稳扎的心思,没在李帅林身上费什么劲。 不过手下人急于出成绩,平安不能不去维护这种积极性,于是哦了一声,说:“那你继续和他接触。” 何劲松乐滋滋的说:“你看你下午是不是亲自出个面?我舅舅说他也去呢。” 一听这个,平安倒是不好推辞了,看看安排,说那行。 何劲松和他舅舅约好了在李帅林下榻的酒店门口集合,平安到了之后见到了严主席,并没有去李帅林的房间,一会李帅林下来,说为了大家谈话方便,请平安几个上自己的那辆商务车。 这辆商务车有些旧,司机却看上去十分的精干,穿的衣服是武警制服,李帅林解释说自己的奔驰和普拉多正在保养,临时就用了这部旧车,司机以前在部队是给首长开车的,技术过关。 天气这会有些热,车子旧,制冷效果不好,大家都坐的散漫,唯独那个司机依旧的端端正正,平安心说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 县里企业基本集中在产业聚集区那一块,平安对土地的使用控制的很严,因此在看地的时候都是朝着偏一点的地方跑,何劲松的舅舅语重心长地对平安说:“咱们市目前在专业市场建设这方面还是个短腿,很多委员的提案里也集中反映了这个问题,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严主席是在帮何劲松,当然也是在帮留县,平安点头说:“严主席说的是,这也是我们县发展的方向,还得请你多费心。” 下午安排酒宴,严主席敬了几杯酒就串场子,要去别的地方继续敬酒客串搞联谊,临走时将平安叫到一边嘱咐:“平安啊,李老板这个项目要是搞成了,一定要算咱们政xie引进的项目啊。” 平安满嘴的保证没问题。 如今市里为了推进招商引资工作,每个单位和领导都分了任务,年底还要进行考核。所以严主席一开口,平安就心领神会了:你舅甥两个算计的美,项目成了有严主席的份,何劲松也得算上,双赢。 第213章似是故人来(二) 平安选择在回县里工作组的时候出这口恶气,狐假虎威,量吴顺利那小子也不会再犯浑,否则再想法子收拾他,总有让那小子老实的方法。 县里改革开放成果展览取得了极大成功,按照事先的安排,平安所在的展览组就要功成身退,就地解散,原来组里成员从哪里来,这会就回哪里去,不过经过了俞洁和上级的一番汇报沟通,主要就是这个展览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要是到此为止,太可惜了。 于是,在俞洁的带领下,展览组带着宣传四下出动,往全县各乡镇去,搞巡展,让更多人看看。 这天展览组到了东凡乡,也就是彭佩然老公爹所在的乡,正好也是赶集的日子,人多,摩肩擦踵的, 展台早就在东凡乡的工作人员劳作下布置好了,乡亲们也都围了过来,大家在俞洁的指挥下赶紧动作,抬展板安展架,轻车熟路,将展品一字排开,而后鼓乐喧天,放了几万响的炮,咚咚啪啪的,异常热闹,接着乡里几位领导对着话筒吭吭咔咔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热烈祝贺巡展在我乡隆重举办,欢迎广大群众前来观看,云云,等等。 展览会就此开始。 展览会,就是让大家看的,作为工作人员,平安和大家一样,四下走走,维持秩序,也看看。群众是看展览,工作人员对这耳熟能详,就是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没什么好看的,至于想看什么,眼睛长自己身上,那是自个的自由。 平安四下的溜达,哪热闹去哪,纯粹逛庙会的架势。一会他看到一个老太婆提拉着一只鞋另一只脚光着,满脸的黑黝,嘴里也没有牙,瘪着腮帮子,身上的衣服不但脏,而且也破烂,懵然的走着还一句一句的说我冤枉,身上有臭味,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老婆婆不就是那天在县政府门口那个? 平安心里有些恻隐,到一边熟食摊上买了一些酥饼,过去要递给老太婆,这老太太一看平安,老眼昏花的端详了一会,皱了一下眉问:“你是领导?” “我不是。拿着吃吧。” 老太太身上真的有一股臭味,她却不接酥饼,又说:“我看你像。” “老人家,我真不是领导,我是搞展览的,就那个,”平安说着指了一下展览会那边,老人一看,猛地往地上一跪,伸出几乎全是骨头棱子和枯树皮一样皮肤的手抓着平安的衣服,叫了一声:“县里的领导,我冤枉啊!” 尽管已经心里有了准备,但经这么一跪,平安还是有些慌,赶紧的要将老太太扶起来,可是哪里又扶得住。 这时恰好东凡乡有几个工作人员经过,认出平安是县里展览组的,厉声让老人放手,这老太太才丢弃了平安,但是纠缠起了东凡乡的这几个工作人员。 一会俞洁见到了平安,问:“你刚刚怎么了?” “那天那个老太太怎么回事?” “你管不了的。”俞洁说了一句,看平安还在想,又说:“忙你的事情。嗯,去吧。” 中午休息,用餐是东凡乡提供的,伙食还行,吃完了饭,俞洁见平安在后院一棵树下坐着,过去问:“想什么呢?” “没有。” “别想得太多,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对了,咱们这个组就要散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好打算的。完了,就回去。” “然后呢?继续教书?” “别的,我也不会。”平安说着沉吟了一下,问:“俞副主任,我今天听老乡们说,现在农村只剩下九九三八六一部队了,有点死气沉沉,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俞洁反问了一句,回答:“九九,重阳节,就是老人节,三八是妇女节,六一是儿童节,意思就是农村就剩下了这三种人。” 俞洁顿了顿说:“你说你只会教书?你当老师也没多久,我觉得,你干的还有声有色的,做别的,应该,也有潜力。” “领导太高看我了,我其实不行,懒,散漫,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平安是想问俞洁到底为什么要挑自己来展览组的,可是觉得问了俞洁也不会说,那就等机会,还有,她有让自己来县里工作的意思……不过这会,留着唾沫养牙齿。 沉默了一下,平安说:“其实,我要谢谢你。” 俞洁询问:“谢我?谢什么?” “我知道,展览组结束后,会有留在县里工作的名额,我觉得我这人不适合在这种机关单位工作,我脾气坏,遇到事,我也不想控制我的脾气,因此,对留下来我就没妄想。谢你,是因为你叫我重新回来工作,这样就洗刷了我偷钱、打架的恶名。” “哦?这是你的真心话?”俞洁又是询问。 “是啊,我为什么要骗你?”平安着重说道:“我没必要对姓俞的女人说谎话。” 平安说着直视着俞洁的眼睛,但是俞洁却不再讲这件事,说起了另外的事情,过了一会,她让平安将这一段巡展的情况写一份简报,明早离开东凡乡的时候,交给她。 这种总结性的公文没什么写头,格式模式是固定的,连开头结尾落款都是固定的,无非中间填上一些文字或者数据,称谓换了就行,放之四海而皆准。 平安学习好,教师出身,本来就是搞文字的,对于俞洁的交待也没什么犯难的。 下午展览继续,无所事事,平安想能再遇到那个老婆婆,可是却没有再见到人。 这天晚上,县里的展览组就住在东凡乡,乡里在乡政府后院给安排了房间,其余人这会在一起聊天打屁去了,平安坐在桌前写俞洁交待的材料。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简报写完,一看时间,已经是二十三点了。 外面一片静谧。 今夜月色很好,平安出来关了灯,站在走廊上活动筋骨,想了想,觉得要不今晚就像简报给俞洁,就是有不妥的地方,俞洁晚上抽空看了,明早自己也来得及修改。 俞洁住在前面的那栋楼上,条件比平安这些普通工作人员要好。 平安到了俞洁房间门口,发现没人,门锁着,于是,他决定给彭佩然打个传呼。 彭佩然的公爹是东凡乡党wei书ji,不过今天没看到。 接连碰到那个喊冤的老太太两次了,却搞不清楚老太太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太太那么可怜,平安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本来只是给彭佩然留言,没想到彭佩然很快的将电话回了过来,平安问彭佩然你在干嘛?彭佩然说:“我值班,现在在办公室看电视。” “哦,我心里还忐忑,看来没事。” “忐忑什么?去县里几天,知道埋汰人了?” 彭佩然的声音听起来柔柔的,平安笑笑说:“我怕打电话不是时候,影响你和你老公休息。” 听平安打趣,彭佩然哼了一声:“那你还打?” “我憋不住,实在是,稍微的,有点想你。” 彭佩然听了笑了,平安听到那边屁股拧着座椅的咯吱声,心想你应该在我身上拧。 彭佩然说:“想我?我不信。” 平安很郑重的说:“你看你这人!谎言重复了一千遍都成了真理了,我怎么对你说了一万遍想你倒是成了啰嗦和欺骗?” “那你继续说,说不定,哪天我就信了,”彭佩然笑着问:“这几天工作顺利吗?过的好不好?” “没你怎么能好?我是白天很自由,晚上很孤独。” “行了,别胡思乱想。” “那我该想什么?” “你应该想什么,就想什么,反正,总会有标准答案的。” “我不赞同你这句话,人最可怕的不是没有思想,而是满脑子标准答案,那太公式化,我不喜欢。我想想什么,就想什么,想想谁,就想谁,其实最想彭大总管,日思夜想,天天想,时时想,刻刻想,想了又想,想了还想,不想不行,不行还想。” 彭佩然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平安故作深沉的说:“古人有‘四观’来看人是否可交:观人于临财,观人于临难,观人于忽略,观人于酒后。这深入人性的四个方面:爱财是否取之有道,临难是否从容镇定,办事是否漫不经心,酒后是否放任自流。有分寸感就不贪、有意志力就不怕、有责任心就不懒、有自控性就不乱,我就想在你跟前多展现一下,好让你多了解我这个人,免得你总是觉得我说话‘假、大、空’”。 彭佩然笑:“好啊,等着你表演呢。” 和彭佩然闲聊了几句,听得出她心情很好,平安就问起了东凡乡老太太的事情。 “这个啊,说起来,挺让人难受的。” 彭佩然果然知道,平安嗯啊着,听她往下说:老太太只有一个女儿,嫁到了本乡,这女儿结婚后一直没怀孕,看了很多医生,去了很多医院,后来,终于怀上了,但没多久,女儿抱孩子回了娘家,老太太问怎么回事,女儿就是不说,坚持要离婚。 没几天,女婿上门,要媳妇回去,两口子在家大吵大闹的,结果不欢而散,但是女婿回去当夜里上吊自杀死了。 “死了?” “嗯,自杀,接着,女婿的父母登门要孙子,还说这女人是扫把星,逼死了自己的儿子,大吵大闹的,孩子也抢走了。” “还是吵架的这一天,当晚,老太太的女儿跑到夫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早上村民发现,这女人吊死在夫家的门口一棵柿子树上了。” 平安不禁问:“两口子都吊死了?到底为了什么?” “这事真是有些匪夷所思,要不是吊死的女人衣兜里有一张遗书,真是谁都想不到。原来,这女人嫁到男家之后,一直的不怀孕,最后才查出是男方有问题,那什么稀少,根本就没可能让女的怀孕。” “什么稀少?是**稀少?精子数量不够还是成活率不行?”平安追问了一句,彭佩然有些不好意思:“反正就那么回事,可是你知道后来他们怎么让女的怀孕的?” “怎么?” “他们到省医院,大夫说可以人工那个,但是用了她男人的那东西之后,还是不成,这下医院说要不 第214章似是故人来(三) 回到座位上的平安一改浪漫的回忆性的话题,和苗晓梅又谈起了推介会的事,试探着,请苗晓梅要把咸昌达给请回来。 苗晓梅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失望,她直言不讳的说平安:“你真是一个不浪漫的人,你要是一心只记挂做生意招商,何必请我到这么浪漫的地方来呢?” 平安听了有些惭愧,敬了她一杯红酒。 苗晓梅看着平安的表情,将酒喝完,沉吟着说:“不过,起码你不虚伪,我回去再试试?” 平安倒是不敢立即答应和说好了,他觉得今晚自己有些弱智。 或者说,自己在面对和过去有关的人和事的时候,就有些弱智。 苗晓梅看着平安拘谨和沉默的样子,忽然的笑了:“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什么条件?” “不是让你‘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不过也有难度,你要有心理准备,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嘛。” 苗晓梅说的幽默,平安听着笑了。 “你陪我去看一场电影。” “嗯?”平安惊讶。 “就是看电影,怎么,你不会说你很久都没看过了吧?” 平安点头:“真的好久没看过了。” 苗晓梅又笑了:“那么,是‘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离这里最近的电影院里演的电影是《天堂电影院》,平安在学校的时候听说过,但是没看过,一会就沉入到了剧情里,苗晓梅不知什么时候将身体靠近了他,最后还握住了平安的手。 这场电影让平安有些虚无的心更加的莫名其妙起来,他的内心想要打破一些什么,可有觉得自己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打破的。 出了电影院之后,苗晓梅问:“好看吗?” “嗯,好看。能从电影里似乎看到自己影子和过去的时光,就是好作品。” “那你也是‘好作品’,因为我能从你这里看到过去的我自己。” 平安听了笑:“好吧,我就是你认为的作品,不过你‘不要在这里呆着,时间久了你会认为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 这句却是电影里的对白,苗晓梅伸手很自然的攀住了平安的胳膊,两人往前走了一段,然后站住,苗晓梅将平安抱住,很久才分开。 显然这晚苗晓梅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但未必都是和平安有关的,只是她借着平安这个老同学的身份回忆到了之前的自己。 放不下过去的,其实还是太在意自己曾经的付出了,因为那部分在生命里的比重有些大。 刚才没顾得,平安将苗晓梅送到了住处楼下,回去的时候在车上开始给何劲松几个回电话,何劲松说正在找同学帮忙联系客商。 平安问:“你同学是干嘛的?” 何劲松说:“我同学之前是这个区城管大队的副大队长。” 平安听了莫名其妙,心想城管大队能认识什么样的投资商?何劲松又说:“县长,其他客商的邀请你就放心吧,关键是那些重量级客商,尤其是晚宴上坐主桌的客商。其余的不重要的客商只要多就行,那也能在领导面前显示出咱这一段辛苦的成果。摔开网捕鱼,大大小小的都会有。” 何劲松说的倒是头头是道。 第二天早上,平安又想给苗晓梅打电话问咸昌达,不过最后还是按捺了心情,觉得自己真是想政绩想疯了,这会让苗晓梅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官迷。 不过到了下午,苗晓梅倒是给平安打来了电话,说她联系过了,咸昌达要五六天左右才能回来。 看来咸昌达是赶不上这次和亓明远见面了,平安问:“他不能提前?” 苗晓梅笑了:“我就知道你!我一醒来就给你联系人,你倒是得陇望蜀。老同学,我也只是个打工的,不是老板啊。” 平安无话可说,问:“你刚起来?” “是啊,今天星期天,我起来那么早干嘛?睡的又那么晚。” 和苗晓梅乱侃了几句挂了电话,平安这才想起这里的人尤其是做生意的似乎没有早起的习惯,再说苗晓梅哪能像自己一天这么多事。 在亓明远来的这天,平安在去机场接机的路上还在想咸昌达要是今天能回来多好。 刚刚到了白云机场,苗晓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喂,老同学,今晚还看电影不看?” “先说是什么电影,像那晚的那种我不看了。” “为什么?” 平安解释说:“那种电影看多了我会怀疑人生的。” 苗晓梅哈哈的笑:“那种电影一个导演一辈子能拍出一部就行了。今晚看不用脑子思考的大片。” 平安觉得自己要是回绝的话苗晓梅肯定不高兴,就说行,结果苗晓梅忽然的变得认真了起来:“咸总下午回来。” “啊?”平安有些愣了:“太谢谢你了。” 苗晓梅淡然的说:“别谢我,只希望下次,你别再这样重商轻友了。” 一句话将平安说的哑口无言。 将亓明远接到了宾馆之后,平安稍晚些时候收到了苗晓梅的准信,说咸昌达会出席招商推广会。平安再次致谢,问你还看电影吗? 苗晓梅说今晚还有别的事情,看来约会要推迟了。 平安挂了电话后看看自己的脚尖,将杂乱的思绪抛在脑后,深吸一口气进去给亓明远汇报了关于昌达公司的事宜。 亓明远饶有兴趣的看着平安,问:“你这人是不是就专注于忽然袭击?” 平安很想回答说自己其实是善于不打无准备之仗。 推介会如期召开。偌大的会场坐满了宾客,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苗晓梅陪着咸昌达终于到场,平安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会议结束后便是招待晚宴,伴随着市里剧团精彩的表演,晚宴气氛达到了高潮。这时候,平安发现靠近后面的两桌客人竟然划起了拳,嘴里大声的喊着什么哥俩好、五魁首、八匹马、九连环,声音忽大忽小,平安觉得不对劲,赶紧将何劲松叫来,问:“这怎么回事?” 何劲松来不及解释,跑过去给那两桌人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等他们不喊了,才回来小声给平安说:“领导,客户实在难找啊,我就是为了撑场面,这些人是我那个城管大队的同学找来的小商贩,凑数来的。” 平安当时就一身冷汗。 这不就是弄虚作假?亓明远最恨别人骗他。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骗他。 这玩笑开大了。 平安张嘴想说何劲松,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正要让何劲松去给那两桌人再交代交代,亓明远走过来敬酒了。 何劲松这时候也觉得麻烦了,脸都白了:“怎么这次亓书记要敬酒?上次就没有挨着个敬嘛。” 平安低声说:“你过去赶紧让他们闭嘴别说话,看我的眼色。快!” 何劲松急忙的跑了过去,平安到了亓明远跟前,亓明远和赵长喜几个已经到了何劲松站的地方。 平安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何劲松急忙的也笑着说请大家暂停——只是平安觉得何劲松笑的比哭都难看。 亓明远握着酒杯和这两桌滥竽充数的人挨着个的碰杯,好在何劲松交待的及时,这些人也没乱说话,等亓明远说完“欢迎大家到我市去发展”要走的时候,有个喝多的胖子打了个酒嗝跟了一句:“我们都去发展,只希望你们那里的城管别那么凶。” 何劲松离得近,差点抬脚要踢那个胖子,平安心里一急,嘴上大声说:“欢迎欢迎,大家吃好喝好啊!”有了平安的打岔,加上大厅里声音嘈杂,这人又说的是方言,亓明远也没太在意。 等亓明远走了,平安站到背对着亓明远的地方,长长的嘘出一口气,何劲松一副苦瓜相走了过来。 平安实在是气不过,话里有话的说:“何县长,我看我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何劲松哪还能说什么,一脸无奈,嗫嗫了半天说:“我这也是被逼的没法啊。哪有那么多的客商,还得是大客商,要是有,市里也不会这么隆重的三番五次招商了。” 平安听着,伸手在何劲松肩膀上拍了一下,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何劲松几乎在这之后全程就是站在那两桌客人旁边,唯恐再出乱子。 好不容易等到晚宴结束,平安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热的,一身汗,回到房间放水洗澡,洗了一半听到手机响,过去一看,没想到是苗晓梅。 “平安同志,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今晚你都没有过来和我喝杯酒?” 平安连连的道歉,说:“真是对不起,今晚事出有因,明天向你专门赔罪。” “那不行!”苗晓梅有些不讲理的说:“我就在楼下酒吧,你来不来?” “好,我马上就到。” 平安答应着胡乱的将自己一冲,穿上衣服就下楼。酒吧里苗晓梅趴在桌子上眯着眼,脸色通红,眼神迷离,明显的是喝多了。 平安过去扶着她说送她回家,一上出租车,苗晓梅浑身瘫软在平安的怀里,用南方话说:“平安同志,你是不是以为我这朵校花已经凋谢了?是不是觉得我没人要了,我告诉你,也就是你不在乎我……” 平安感受着苗晓梅温软的身子,说:“谁敢不在乎你?绝对不存在的。” “在乎个屁!我在你眼里还不如马桶。” “你怎么能不如马桶呢?” “也是,不是我讲大话,咸昌达也不敢小看我……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前赶回来吗?” “为什么?” 可是苗晓梅却不说了,趴在平安的腿上似乎睡着了。 出租车开进了高档小区,平安扶着苗晓梅走进一栋高层住宅。苗晓梅住在三十六层上的一个大套房里,装潢很是考究。 平安一进门就夸赞苗晓梅的家不错,苗晓梅口齿不清地说你懂什么?得到多少就会失去多少。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套豪华的监狱。 这话不能继续了,会越扯越深。苗晓梅让平安坐,自己进了盥洗室。 等了一会,苗晓梅披着宽大的睡衣走了出来,平安站起来没来的及说话,苗晓梅伸手将他抱住,湿润的嘴唇已经贴了过来。 就是这么简单和直接! (略去五百一十二字)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好像已经事先演习了多少遍了,水到渠成且天衣无缝。 因为来的时候没有关手机静音,平安和苗晓梅互相疯狂鏖战的时候一心只想着痛痛快快的将快乐进行到底,因此就由着它不断的响。 等一切结束,苗晓梅像是死了一样的四脚八叉的瘫在那里。 平安的手机还是不停的响着,他实在是无奈,爬起来一看,是亓明远的电话。 平安随手用苗晓梅的睡衣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深呼吸了几下接了电话。 亓明远问平安在哪,让平安来自己的房间。 平安心里叹气,嘴上恭敬的解释说自己在外面见一个同学,一会就回去。 挂了电话,平安俯身过去看苗晓梅,只见她闭着眼,叫了也不答应,似乎是睡着了。 等平安出门的时候,苗晓梅才有气无力的含糊着说:“……我要睡了……你领导就像你妈妈一样,晚上你不回家他还找你回去……” 第215章抢夺战(一) 一身的疲惫和汗水在车上都消退掉了,到了宾馆亓明远的房间,亓明远正精神矍铄的看着新闻,让平安坐下,说:“平安啊,推介会虽然开完了,但还要抓落实呀,我听说,那个咸昌达的智能马桶项目很多地方都在盯着呢。” 平安点头说知道,心想应该是跑不掉了吧?毕竟自己都为了马桶事业献身了。 推介会开完,平安在临走的时候又跑去和苗晓梅幽会了一次,结果这次比上次还满足,看得出苗晓梅很喜欢和自己做这件事,平安心里没来由的增加了一些属于男人的自信来。 一场暴雨之后,天倏然晴朗,太阳明晃晃的刺眼,让平安觉得有些不真实,想老天爷看来也许也会心情不好,也许是和老婆或者情人吵架了,所以开始对人间胡乱的撒欢发脾气。 正在胡思乱想,何劲松进来报告说:“李总又来了。” 平安竟然一时间没有想起这个李总是何许人也,不过他经常是一副看着人不说话的模样,别人也看不出主持县委工作的县长同志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劲松眨眨眼说:“李总是正式来签约的,你这位一把手要是不出面,事情可就难说了。” 平安这才想起何劲松说的是那个爱咋咋呼呼的李帅林。 “你去吧,我还有事情。”平安说着想交待一下何劲松和李帅林打交道要多个心眼,不过再一想,这家伙一心想出成绩,就让他去,事情办好了不提,办砸了,今后长个记性,再有,有他舅舅那一面,真的有了乱子,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担责任。 何劲松见平安真的不去,他本来就是想请示一下,平安不去还好呢,到时候功劳就是他一个人的。 但是没想到何劲松这次就出了事。 因为有丰谷那位副县长的事情在前,何劲松在招待的时候生声明自己身体欠佳,不能多喝酒,李帅林却不高兴了,最后讨价还价,两人协议说李帅林喝一杯白的,何劲松喝一杯红酒。 何劲松鬼精鬼精的,在进包间的时候就给服务员说好了,要服务员给自己找了蓝莓汁,一会再勾兑一下水,但是一进嘴他就觉得不对劲,甜得腻人。 只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何劲松也只有一杯接一杯拼下去。 酒喝到最后,何劲松和李帅林都跑到包间的厕所里吐去了,李帅林是醉吐的,而何劲松是被甜吐的。 终于送走了李帅林,何劲松捂着肚子问服务员怎么蓝莓汁这么甜? 服务员过去一看,傻眼了,竟然搞错了,原来这是蓝莓汁浓缩液,要按一比十稀释后才能喝。 何劲松坐车到了半路就感到全身不自在,口渴、多尿,而且还有疲乏感,他干脆的也不回家了,到医院一查,餐前血糖竟然超过了十三,医生说这是急性糖尿病,必须马上住院治疗。 何劲松一听就心凉了起来,自己年纪轻轻,竟然得了这个病,这岂不是为了工作喝坏了胃?身体不行了,那今后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县里的人知道何劲松病了,都去探望,平安到了后给何劲松说:“你这真的是因公得病,我可以作证。” 最为热心和和李帅林接触的何劲松进了医院,李帅林再来县里找,平安几乎就不理他,李帅林一怒之下,就不来留县了。 不来就不来,爱来不来。 过了一段,市里召开了一次招商引资汇报会,县、区、部门和各招商小组都要汇报近期招商引资情况。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招商引资成效不明显,所以大家汇报起来也就东扯葫芦西扯瓢,甚至出现互相抢功劳的现象。 在会上,发改委、环保局、规划局和土地局等单位都介绍了自己引进灯具城项目的事迹。 这分明就是一女许几家,亓明远问到底怎么回事? 傅莹花这时说:“我只知道这个项目是在严主席的亲自关怀下,我们丰谷县是发扬钉子精神钉出来的。” 傅莹花一句话就将功劳全部揽了过去,也由于她把何劲松舅舅挂在前面,其他几个部门也就没话可说了。 这时平安忽然的说道:“这个灯具城的项目到底怎么认定,我不好说,但我们县的何劲松副县长为这个项目喝的住院,这是事实。” 平安这样说是为了后来好给何劲松有个交待,至于何劲松的舅舅怎么和傅莹花联系的,那平安就管不了了。 平安在众人的印象中一直是严肃的一个人,他这会一说,会场里顿时哄笑起来。 这时常务副市长马隆骉突然发了火,说:“怎么搞的!我们有些同志别的本事没有,争功邀赏的本事倒不小。灯具城项目刚有些眉目,大家就赤膊上阵抢起来了。” 马隆骉发话,众人都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傅莹花说:“我们和李帅林李总的协议已经签了。” 平安也默不吭声的看着亓明远,亓明远有一瞬间视线扫向了平安,平安将头底下,心说好嘛,但愿你丰谷能娶个好媳妇回去。 自从和苗晓梅有了那种关系后,两人之间却断了联系,根本不通电话也不发短信,平安心里倒是踏实了起来,觉得自己认识的女人果然都很冷静,不是婆婆妈妈纠纠缠缠的。 这天晚上回来的早,平安和陈煜带着儿子在楼下玩,没想到苗晓梅就来了电话。 平安先说了一声:“苗助理你好,”苗晓梅就知道平安接电话不方便了,长话短说道:“这几天我要陪着咸总到你们市看看。” “好,我以十二万分的热情欢迎你!” 这时苗晓梅忽然问了一句:“你们那有电影院没有?我们咸总喜欢看电影的。” 平安说:“有个剧院,但是条件一般。” “好,那祝你晚安。” “再见。” 挂了电话,儿子咯咯的笑着蹒跚过来要平安抱,平安将孩子抱起来转了几圈,听着孩子笑的开心,在他粉嫩的脸上亲了几口,陈煜嗔目说:“那么大劲,看把儿子的都亲红了。” 平安故意说:“我亲生的,我乐意。” 陈煜眼睛骨碌一转:“我亲生的,我不乐意!” 平安听了将陈煜也搂了过来,对着她的脸也亲了一下,陈煜一推平安,四顾看周围没人注意,才笑了起来。 到了稍晚一些的时候,平安约莫亓明远还没休息,就打电话过去说了咸昌达要来考察的事情,亓明远指示一定要将咸昌达接待好,争取将项目谈成。 挂了电话,平安在屋里走动着,这是他的习惯,想事情的时候要么坐着不动,要么起来转圈,陈煜已经将孩子哄睡着了,不见平安,出来见他在客厅绕圈,过去摆了一个搞怪的造型,平安噗嗤的笑了。 陈煜笑着问:“老公,我可爱吧?” 平安点头,陈煜说:“我们单位的人都说你风趣幽默,其实他们不知道在家总是我哄你开心的。你捡到宝了。” 平安笑着将陈煜抱住,伸手从她的腰上摸到了弹性十足的屁股,说:“小媳妇就是可爱!我自个心里清楚。” 陈煜满足的闭上眼说:“老公,我爱你。” 平安嗯了一声,说:“老婆,我也爱你。” 和昌达公司谈的是大项目,为了为了表示重视,平安亲自到了省里机场去迎接咸昌达和苗晓梅一行,还刻意的准备了几束花,当咸昌达几个从贵宾通道一出来,平安领头就把花献了上去。 苗晓梅凑在花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脸上顿时洋溢出幸福感,随即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平安。 平安和咸昌达握手寒暄完毕,又和苗晓梅握手。 显然情人在眼前让苗晓梅想起了一些事情,她的眼睛里情谊深沉。 不过两人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很快的就松手,不留痕迹的各自去和其余人打招呼了。 亓明远和相关领导已经在市里宾馆的贵宾接待室等着咸昌达一行人了。 见面寒暄几句,双方坐下,亓明远代表市委市政府对昌达公司以及咸昌达本人到本地考察并投资表示欢迎。 亓明远说的基本是官方的话,不过咸昌达倒是非常健谈,生意经从国外说到国内,简直比新闻联播里面还要驳杂和全面。 尤其在谈到了卫浴用品乃至于马桶的时候,咸昌达简直就是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从古到今旁征博引的:“这个抽水马桶啊,是古希腊克里特人第一个制作的,咱们中国周朝的第一个尿壶叫‘兽子’。” “现代意义上的第一个抽水马桶是英国一位名叫约翰·哈林顿的爵士发明的,这个人当时被流放在一个叫凯尔斯顿的地方。” “约翰·哈林顿爵士发明了抽水马桶之后,心里很得意,用埃杰克斯这个名字为它命名。” 咸昌达侃侃而谈:“为什么叫埃杰克斯呢?因为这个埃杰克斯是荷马史诗中的一位英雄。” “约翰·哈林顿爵士后来还写了一本叫《夜壶的蜕变》的书”。 咸昌达张嘴闭嘴的马桶,简直就是在给本市的官员科普马桶的历史来了。 贵宾室的气氛有些怪异,亓明远对这方面不甚了了,也不好打断咸昌达的话说别的,而其他人谁一天没事钻研马桶干什么? 眼看着有些冷场,平安笑笑的接话:“咱们国家的古人就很注意卫生的,元明时候的画家倪云林对厕所就十分的考究,分为两层,中间塞满了鹅毛,要是净手的话,鹅毛就将排泄物给覆盖住了,十分的卫生。” 咸昌达听了哈哈一笑:“对对,这个人是有洁癖的。” 满屋的人这时就看着平安和咸昌达,平安继续说:“这个倪云林爱干净到了一种十分讲究的地步,明代有个叫王锜的人在《寓圃杂记》里记载,倪云林的仆人挑了两桶水回来,他只用前面的那桶水,后面的就倒掉了,因为,他怕仆人在路上放屁,将后面的那桶水给醺臭了……” 屋里人听了都笑,平安见咸昌达听的认真,说:“关键是古人挑水道路远一点都是要换肩膀的,那么前面的那桶水其实有可能是后面的,掉过个的,谁知道仆人在路上到底对着哪桶水放屁了?” 咸昌达哈哈的大笑,十分开心,平安又说:“不过这个倪云林死的时候有些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后人故意在讽刺他有洁癖,一种说法说是他得了痢疾死的,死的时候满床都是粪便,十分的污秽,还有一种说法,说他是被朱元璋给扔到茅厕里淹死的。” 咸昌达挥着手说:“这两种都有可能,还有这个倪云林爱干净到了哪种程度呢?他家门口有两棵树,他让仆人挑水每天都将树给清洗清洗,还见到树叶落了都让人丢到很远的地方,最后将这两棵树都给洗死了。” “这个故事,后来画家傅抱石先生在一九四四年作了一幅《洗桐图》,画里就是两个丫鬟一个在桐树上,一个在桐树下,下面的仰头伸手送水桶,上面的往上拉水桶,看来不仅要清洗树根,连整棵桐树都要‘沐浴’了。而那个倪云林呢,在仕女的陪伴下,坐定椅子中,捂着鼻子看着两个丫鬟洗树,有点不洗干净绝不罢休的意思。” 咸昌达和平安一唱一和,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不过好在终于有人陪着咸昌达痛快的聊天,第一次见面的接待工作总算是还算圆满。 第216章抢夺战(二) 简短风趣的会晤之后,咸昌达几个去洗漱,然后参加市里的招待宴会。 等咸昌达苗晓梅几个出去,亓明远很有深意的对着屋里的工作人员说:“咱们和客商谈项目,也不能光做专家,有时候还要做个杂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客商给留下来。” “平安今天做的很不错。” 亓明远在公开的表扬平安。 平安谦虚说其实自己也是临时抱佛脚,知道和咸昌达谈卫浴马桶的事情,就看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书。 亓明远说:“这就很好嘛,知己知彼,值得发扬。” 宴会完毕,大家休息了一会,平安陪着咸昌达苗晓梅到留县去考察。 一路上平安和咸昌达谈笑风生,再加上有苗晓梅的帮衬,一切还算是顺利。 不过所有的招商最后总是要落在实处的,实处就是征地的价格和投资补贴,大致的和咸昌达交换了意见后,平安一方面拿不定主意,另一方面必须要请示亓明远,于是晚上就跑到千山宾馆亓明远那里给他汇报。 “昌达要投资十个亿……”亓明远沉吟着说:“原则上政策可以再优惠点。特事特办,不然,有些实力较强的企业是不会被咱们给吸引的。” “这个,我和经纶市长再沟通一下。” 汇报完毕,平安告辞回家休息。 今天和咸昌达的接触事宜比较顺利,又被亓明远公开的表扬,平安心情很好,晚上到家兴风作浪的和陈煜做了夫妻间的事情,彼此都很快乐,然后搂抱着美美的睡了一觉。 早上起来吃了饭,平安到了咸昌达和苗晓梅下榻的宾馆,但就是不见咸昌达和苗晓梅的人,问服务员,服务员说两人屋里都没人。 没人? 那咸昌达和苗晓梅去哪了? 平安给苗晓梅打电话,电话关机,他想来想去的,以为两人是不想让自己作陪,私下去了解留县的投资环境去了。 于是平安就去了县里。 但是到了中午,平安想以借着吃饭的名义再联系苗晓梅,手机还是不通。 这就怪了。 平安觉得不对劲,再次跑到市里,问服务员咸昌达和苗晓梅早上怎么离开的? 服务员的回答是两人走着出去的。 这不是废话! 平安更加的狐疑了,他想了各种可能,但是都不能确定,不过他也不想这时候给亓明远汇报,否则亓明远肯定会将自己批评一顿。 平安在宾馆里左等右等,一直到了下午,几乎就要让公安介入了,咸昌达和苗晓梅才从外面进来。 平安一直在大堂里坐着,终于见到了人,过去和咸昌达苗晓梅打招呼,问两人吃饭没有,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不过咸昌达说自己已经吃了,今天有些累,要回房间休息,请平县长谅解。 咸昌达进了房间,平安随着苗晓梅进到她的房间里,进去就说:“我的天,你终于回来了,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 “没出事吧?” 苗晓梅整个人懒懒散散躺在沙发上,将起起伏伏的身躯毫无遮拦的展现在平安面前,她将长腿互相搭着,说:“累死了,我要洗个澡……今天真是累惨了。” 平安为苗晓梅倒了水,放在她面前:“你们到底去哪了?” 苗晓梅将胳膊放在头顶,似笑非笑的看着平安:“你猜?” 平安摇头,苗晓梅见他真的着急,说:“被你的同行给拐走了。” 平安恍然大悟。 咸昌达和苗晓梅是被相邻陇中市的人给接走了。 现在各地都在招商,昌达公司这么大的企业,动静早就被关注着,咸昌达和苗晓梅一到省里就被盯上了,昨天晚上陇中市的常务副市长带着招商局的人到了咸昌达的房间,来了一个出其不意,盛情邀请咸昌达到他们那边看看。 咸昌达是生意人,在哪里能将利益最大化就在哪里投资,对于这种邀请自然是来者不拒,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他自然要多看看。于是,早上起来,他们就到了宾馆外面,上了陇中的车子。 “人家市里的主要领导说,只要昌达的项目在他们那里落户,你们湘梦市能给的政策他们照给,你们不给的政策,他们也给。” “还有,说昌达的智能马桶投产后,他们将以政府行为在全市各大宾馆和机关单位推广使用。” 平安听了坐了下来,苗晓梅说:“咸总交待不让我开机的,所以今天没和你联系。我看,他是对人家给的条件有些动心了。” 岂止是有些动心! 平安心里在骂。商人逐利,这无可厚非,但是陇中的人见缝插针,也太他妈的不讲道义了。 咸昌达是自己接来的,他们倒好,临门挖墙脚! 狗日的! 苗晓梅见平安不吭声,起来去了洗手间,接着去了咸昌达那边,再等一会回来,说:“咸总累了,已经休息。” 平安看看苗晓梅,有些抱怨的说:“做人要厚道,他们也太会挑时间了,你们是我接来的客人,哪能这么干呢?这不跟几个光棍抢媳妇一样?” “怎么?不兴抢啊?说明闺女长的好,模样吸引人,门槛都被踏破了,”苗晓梅笑笑的说:“那就看哪家的本事大了,谁家儿郎能让闺女动心,就给哪家。反正嫁给谁不是嫁?” 平安皱了眉:“嫁给谁能一样吗?这哪是嫁女儿?也许你们是嫁女儿,可是我们这招商跟比赛跳脱衣舞一样,哪个脱的厉害脱的彻底,哪个被围观的观众就多。” 苗晓梅听了笑,平安又恨恨的说:“好!他们能脱成三点式,我干脆就一丝不挂,看谁能光棍过谁!”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脱……”苗晓梅说着手背后,将头发梳拢着,平安看到她挺起的胸和圆圆的臀,以及长长丰润的腿,心里即恼火又觉得按不下邪火,真是两火并进。 苗晓梅说着话站了起来,又往洗手间去,平安想想,到门口一看——苗晓梅竟然已经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了出去了! 平安心里发狠:“他妈!为了招商,老子就当一回三陪。” 平安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光,进到了盥洗室,苗晓梅只围着浴巾在放洗澡水,见他进来,眼睛就在他腹部的几块腹肌和结实的大腿上看,平安过去就将苗晓梅给抱住,苗晓梅嘤哼一声,说:“干嘛?真要脱光啊?” 平安故作无奈的说:“不脱光,咱们怎么坦诚相待?” 说是说,做是做。两人心满意足后洗漱完出来,平安看看时间,穿衣服要离开。 苗晓梅躺在床上,光腿抬起来,用脚尖对着平安说:“怎么,又要去给你领导汇报?” 平安这会倒是像报了仇似的神采奕奕了起来:“你不觉得我和你都是打工的,不去能行吗?” 苗晓梅听了勾勾手让平安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去吧,猛男同学。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小小的伤感。我休息了,你回去也早点睡。” 哪能早点休息?平安又是接近十二点到了亓明远那里。亓明远一听哼了一声:“这还真是在抢亲。” 不过到底因为有苗晓梅这个卧底,平安和亓明远知道了咸昌达的底牌,做了充足的准备,因此下来再和咸昌达接触的时候,话就说的很有针对性,加上苗晓梅的暗地里的倾向,咸昌达终于答应将项目放在留县,不再做其他考虑。 到了晚上,亓明远再次设宴招待咸昌达,平安注意到一个细节,因为亓明远和咸昌达是坐在一起的,苗晓梅坐在咸昌达的一侧,亓明远是主人,他为咸昌达夹了几次菜,但是咸昌达都没有吃,而苗晓梅给咸昌达夹的菜,有几样和亓明远所夹的是重样的,咸昌达却吃了。 ——咸昌达只吃苗晓梅夹的菜。 大致的投资事宜谈妥,咸昌达要回公司处理事务,让苗晓梅留下来和平安谈合作的细节问题,等过几天他再来和这边正式签约。 虽有波折,但一切还算是比较顺利。接下来平安的主要任务就是陪苗晓梅在留县四处的转,这种假公济私又一箭双雕的行为对于两人而言都有些惬意,只不过留县实在是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和风景优美的地方,平安就带着苗晓梅到坡口的山里走走,算是让苗晓梅这个城市丽人体验了一下炊烟袅袅的乡村生活。 晚上平安陪着苗晓梅吃饭,送给苗晓梅一个手链,这个手链做工精巧,苗晓梅很是喜欢,伸出胳膊让平安为自己戴上后,自己吻了一下手链,脸上露出了少女一样的笑容。 女人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却很简单。 不过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不快乐的日子总是漫长,平安不可能整天陪着苗晓梅,下来他让彭佩然为主,陪苗晓梅观光游玩,而后彭佩然将陪着苗晓梅去了哪里说了什么话都源源不断的又传达给平安。 这天下午平安刚刚的开完会,苗晓梅就匆匆的进到办公室向平安告辞。 这会屋里也没有别人,平安以为苗晓梅是怪自己没有陪他,就站起来解释自己一天实在太忙了,要不,晚上去哪里游泳? 苗晓梅摇头蹙眉说:“不是的,公司出了点事情。” 平安亲自为苗晓梅泡了茶,问:“什么事?很麻烦吗?” 苗晓梅坐下说:“咸总是准备后天来和你签约的,不过有些节外生枝。我们公司的一位财务总监去年因为违反制度被除名了,这个人恰巧就是陇中人,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将我们公司财务上的一些事情透露给了陇中政府的人,那边有个负责招商的副市长急着出政绩,他这两天跑到了南方见到了咸总,再次的劝咸总投资到他们那里。” “那他就是在威胁咸总?” “嗯,可不就是在威胁?我们公司现在正在筹备上市,要是出问题,那就影响大了。” 第217章抢夺战(三) 平安答应着,想想就去了离学校有三站路的地方,那有大商场,他要采购一些东西,学校放假了校内有些东西不好买,免得大热天还要跑,然后,在那附近再理个发。 平安到了那里之后,决定先理发,而后买了东西回去,他看来看去,进了一家装修的还不错的理发店,里面这会只有一个男子在刮脸,因为他脸上又是白沫又是毛巾围的,看不出有多大,眯着眼躺在那里和给自己服务的女理发师说着扯淡又有些调情味道的话。 这女的见平安进去招呼叫了一声哥你来了,然后朝后面喊,但是没人答应,她就往后面走,开了门对着二楼叫来客人了。 平安觉得这女的不会说话,怎么说的自己像是嫖ke似的,果然这女的叫人进来,那个刮脸的用比较沙哑的声音说她你叫谁接客呢? 这女人和那男的说笑了起来,说话之间两人似乎很熟。没几分钟就从后门进来一个打扮的很洋气的年轻女子,穿着短裙,腿白的像是冬天出窖的白萝卜,圆圆的倒是有些养眼,短袖露着一点胸,很有些波涛汹涌,只是她看起来也没多大,眼睛不小,头发却染成黄色和绿色以及赤红色,平安乍一看觉得像是头上爬了一只鹦鹉。 这女的先招呼了平安,接着说先洗个头吧,平安正准备着,她一开水说:“怎么还没修好?没热水怎么用?” 平安一听说:“没关系,天热,凉水也行。” “那怎么行?” 正在刮脸的那个女的说:“小黄,你带他上二楼洗一下不行了。” “哦,那请你跟我来吧。” 这个小黄说着自己先去了,平安跟在后面,发现这是一个小院,顺着楼梯上去,上面还有几间房子,他跟着这个小黄,看着她拧着屁股的样子,觉得倒是有些小小的妖娆性感。 小黄带着平安进了第一间房,里面理发的器械倒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俩按摩床,他也没仔细看,小黄开了空调关了门,就给平安洗了起来,一会就在这房间里给平安理发了。 这个小黄打扮的古怪,理发倒是一把好手,而且理得很仔细,洗了吹,再理发,然后再洗,洗完再吹,然后再修,再洗,再吹,修修整整的,仿佛平安马上要当新郎一样,折折腾腾的就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平安理完了掏了钱要走,小黄看着他精神的样子说:“你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讨好人是拉回头客的一种方法,平安见她技术好,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就说笑了两句自诩自己其实是老师,小黄还给了平安一张卡,上面是电话号码和店铺的位置,说拿着这个卡,再来按照八五折优惠。 平安和小黄到了楼下,这时刚才那个刮脸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屋里也没别人。 平安走出去没多远,就要往商场那边拐,不知道从哪来了两个男的,这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将他给堵住了,前面的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人说:“停一下,问你个事。” 平安前后一看,这两人都不认识。这会天也还早,大街上人不少,也不会有人抢劫,再说自己兜里也没几个钱,就说:“你问。” “来,咱们靠边说话。”这两人说着要将平安往一边的墙根带,平安皱眉说:“别拉拉扯扯的,干嘛?我叫一声,警察立马就到。” 背后的那个年轻人这会笑了一下,掏出个东西让平安一看,竟然是警察的证件。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和这两人走到了一边小路口,没想到这小街停放着一辆警用面包车,没等平安再问话,车里面又出来一个人,三人一起将平安给拉到车上。 车里最靠后的地方这会还有两个人,都油头粉面的,其中一个很胖,却都阴着脸不说话。 平安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给我闭嘴!老实点!” 平安怒了:“谁老实点?你审贼呢你!放我下去!” “放你?你真能想。” “你们要是不说清楚,我碰死在你这车上你信不信!” 这时刚刚堵平安的两人一左一右的上了车,将平安夹在中间,上年龄的人笑了一下说:“一会到了所里,我告诉你原因。你也别急,公民有协助我们调查的义务不是?” 平安还想说那我也得知道你们调查的哪一方面的事情啊? 可是这人话音一落,车子就启动了。 车子很快的进到了派出所里面。这个所不太大,迎面一幢三层的楼房,平安和车上的两人被分开,他被带到了一楼东面的一间房子里,里面的格局和马犇的办公室差不多,刚才在路上堵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坐在了办公桌前,让平安拿把椅子坐在了屋子的中间,明显的一副审贼模式,这时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也进来了,他进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性刘,让平安将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不掏,有事就说,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呦呵,知道我们什么事找你吗?”姓刘的问。 “不知道。” “不知道?”年轻的那位一拍桌子,“你刚刚在理发店都干了什么?” “你这话说的奇怪,去理发店不去理发,难道是洗澡?”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年轻的警察又说:“你以为我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对吧?我告诉你,我们没证据,是不会将你抓进来的!告诉你个小年轻,现在公安局的侦察手段先进得很,陪你的那个女的叫小黄对吧?你什么时候进的门,进去多长时间,在哪个房间干,我们都了如指掌。抵赖!” “干?干什么?”平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刚刚是说让我协助调查的,这会又说是将我抓进来的,嘴巴两张皮,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嗨我还就真奇了怪了,我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你们无缘无故的将我带进来,这会倒是让我自己交待,我交待什么?小黄?你们要是有证据证明我干了坏事,还问我干嘛?有,就随便处理,要是没有,我告诉你们,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让我进来,我还不走了。” “咦,你还嘴硬!”这年轻人瞪着平安:“不想走就住下,这还不容易。” 平安冷笑:“好啊,那我就住下。” 姓刘的这会说:“没多大事,你自己交待就行了,再说我们都查清了,现在是我们,要是我们领导知道,你呀,说不定要拘留,然后通知你家里来,到时候你即被处罚了,有出丑了,那可不好看了。” 平安听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在演双簧,他们也许是今天在抓涉黄的事情,刚刚车上那两人说不定就是找小姐刚刚玩出来的,但是自己什么都没干,这种事还能胡乱的应承,那传出去可就被笑掉大牙了,随便说自己偷窃抢劫都行,说自己嫖,那这辈子都没可能。 平安干脆的不说话了,不管这两人怎么说,就一句:“让指认我嫖的那个女的来当面对质,要么就拿出证据,不然,随便你们怎么说。” 这两人没想到平安这么硬气,于是分开了做工作,软的硬的手段都用上了,但是他们问到底都还没弄清平安是什么身份,是哪里的人以及叫什么。 这样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平安说自己要去厕所,那个姓刘的带着他往大院里去。 这个派出所的走廊都是用玻璃密封着的,出了房间,统一的要走中间的那道玻璃门,正往前走,平安听到靠近玻璃门的那个房间里传出了有些沙哑的说话声,他登时有些明白了,但是传出声音的门这会只留了一个缝隙,看不到里面的人,于是他到了大院里的厕所去解手,但是故意的在里面耽搁时间,就是不出来。 派出所的大门是关着的,有人值岗,没人吩咐开锁谁也出不去,那个姓刘的警察本来站在玻璃门那里看着厕所的方向,但是平安不出来,他就去屋里和人说话了。 平安在厕所看到姓刘的进了屋子,登时就出来,很快的到了楼房跟前,直接从没有关闭的门往里看,正好那个声音沙哑的人正在和几个人吸着烟说着话,看样子十分熟悉,平安就将他的脸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日你妈!平安认为这个声音沙哑的人绝对是派出所这些人的内应。 平安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房间,屋里的那个年轻警察问:“尿完了。” “嗯。” “想清楚了?” “那边屋里那个说话声有些沙哑的人,是谁?” 这人一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个人当时就在理发店刮脸,你叫过来问问,就清楚我到底干嘛了。” 这时那个姓刘了进来了,听到后说:“哪有什么说话声沙哑的人?你不要胡搅蛮缠。” “去你妈的!”平安心里骂了一句,看着房顶再也不说话了。 那个年纪轻一点的怒了,过来要打平安,平安冷笑着说:“我没做犯法的事!你动我一下试试!你今个要么就打死我,不然,我认清你了,咱两没完!” “我操,你还嘴硬,我现在就弄死你。” “来呀!” 平安和他针锋相对,姓刘的将这人给拉住了,让他出去,姓刘的一个人和平安扯东扯西的,还旁敲侧击问平安是干什么的,但是平安就一句: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你要问什么我都无可奉告!除非有证据证明我犯法,否则,要么放人,要么,找你们领导来。 这样,一直熬到了夜里十点多,那个姓刘出去了一下,一会和那个年轻人回来,笑笑的说:“行了,今天这事,看起来你也是初犯,我们宽大处理,你也年轻,我觉得你这人也挺老实的,这样,事情,就不深究了,你交二百块钱得了。”’ “没钱。” 一边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又怒了:“没钱就拘留。” “随便。”平安表现的就像是二愣子,心里想难道你们能拘留我两个月? 这样又熬了一会,那个爱发怒的又出去了,姓刘的再次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给平安说:“行了,你也别生气,我们工作就是这样,再说配合也是你的义务,你说对吧?你走吧。” 平安心里怒不可遏,但是知道没法讲理,等出了派出所的门,趁着天黑对着大门口撒了一泡尿,然后拔腿就跑的没影了。 这他妈的!今天晚上本来就要在学校看大门上岗的,这下没法跟保卫处的人说了。 第218章山挡不住云彩树挡不住风(一) 下午从井口乡往县里回,到了以前二中的旧址,现在啤酒厂不远的地方,远远的看到几个人跪在地上对着远处磕头。 小许看看,嘴里噗嗤的笑了出来。 这几个人有些奇怪,因为他们是在路边的一个空旷地跪着,背对着大路,因此平安看不清楚,只能瞧见最前面的一个人穿的有些破烂,光着头,像是个苦行僧,又像是乞丐,他不停的对着地面磕头,他身后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两个中年妇女,这些人倒像是从超市买菜要回家,但是手里拎着菜或站或跪的,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这个干吗呢?”小许像是在自言自语,司机说:“不会是传销骗人吧?” “现在有些人专门骗老头老太太的钱。可这骗子的技术也太好了吧,整的自己像是乞丐似的……” 司机接小许的话说:“有可能。越是骗人的人,打扮的越是稀奇古怪,咱们寻常人这样的,倒是没人信了。” 车子说话间就要开过去,平安心里这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使神差的扭头对着路边这七八个人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平安一愣,他让司机停车,然后下车走了过去,远远的绕到这些人前面的荒地里一看,正巧那个领头的光头正仰着脸对着天空喃喃自语的在说着什么。 平安大吃一惊——这个流着一脸泪水乞丐一样的光头,果然是很久不见的大学同学杨文斌! 光头的杨文斌衣衫褴褛,嘴里念念有词,平安离得有些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平安四下望了望,极目空旷,只能见不远处有一根耸立的大烟囱分外的醒目。 杨文斌就是在对着这根标枪一样的大烟囱在磕头。他一边磕头,一边作揖,态度虔诚,并且还泪流满面,既像这里埋着自己的祖先,更像三尺之下便有神灵一般,这让平安心里更加的奇怪。 杨文斌头磕向地面的时候,发出了嘭嘭的声响,这时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妈,恐怕也是从超市回来,左手提着一袋子鸡蛋,右手提着几个馒头,她看到路边的这些人,站住问领头的杨文斌:“你跪着拜什么呢?” 杨文斌眯着眼说:“还能拜什么,自然是神灵呀。” “这一块什么都没有,那边是垃圾场,这边空地,远处是大烟囱,神灵在哪里?” 杨文斌听了大妈的话回答:“你看着是垃圾,它就是神灵,你看着是神灵,有时候却是垃圾。” 杨文斌是光头,而且神神道道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很像正在参禅的高僧,这位老大妈又问:“你是和尚吗?在哪里出家的?” 杨文斌:“行善之人四处为家,善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杨文斌的话这么的高深莫测,让身后的这些老大妈老大爷更加深信不疑了,这个一直在问话的老大妈再问:“能许愿吗?” 杨文斌说:“当然能,我昨天拜了一下,心愿就实现了。” 这时小许到了这一群跪拜的人身后,他见平安远远的站着,知道书记不好过来,于是就自己走近了打探消息。 老大妈这时问杨文斌:“你许了什么心愿?” 杨文斌:“还能有什么心愿呢?发财呀,如今大家除了发财,还有什么呢?一旦发了财,还会有什么烦恼吗?” 杨文斌的回答让老太太心里迷糊了,她看看几个跪下的人,说:“我得了高血压,正等着看病呢。” 老太太说着也跪下了,心说磕个头也不算什么,但是她跪着的方向不是朝着远处,而是对着杨文斌,还将随身携带的馒头一字排开,当成供品摆在了面前,然后一五一十地拜着,嘴里说着保佑、显灵之类的话。 这个场景大致的持续了有二十余分钟,杨文斌站了起来,也不拍腿上身上的土,最后一位来的老大妈也是离杨文斌最近的一位,她拎着鸡蛋和没有摆放在地上的馒头要离开,杨文斌从破烂的衣衫里面掏出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了老大妈说:“你拿这点钱到中药铺里,抓点葛根和野菊花,煮茶喝吧,每日三次,每次一杯,或许能消除你的病患。” 老太太登时愣住了,见到杨文斌不是作假,伸手接过,然后对着杨文斌作揖,走了。 从这位老太太开始,刚刚随着杨文斌下跪的那些人,依次序的到了杨文斌面前,杨文斌无一例外的都给了这些人每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而且,但凡有人说自己有什么病啊灾啊什么的,杨文斌甚至还会多给一些钱,最多的,他给了二百。 平安看看,觉得杨文斌不是发神经,那么,肯定是在搞鬼,也许,就是在搞传销,或者是想搞诈骗。 反正杨文斌的行为不像是正常人的举动。 这时天色黄昏,旁边有几个路过,看到有人发钞票,一问,也纷纷朝着大烟囱或者杨文斌跪下了,有些人一边拜,还一边念念有词,甚至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炷香,在这块空地上燃了起来。 于是,几乎无一例外的,每个离去的人逢人便说,赶紧去那边下跪去吧,有钱发呢。 尽管平安想一直的看下去,看看这个大学同学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毕竟因为身份,有点不允许,他想想,给几十米之遥的小许打电话,打通之后让小许将电话递给了还在给人发钱的杨文斌:“杨文斌,我是平安,你发财了?” 又像是乞丐又像是僧人的杨文斌听到平安自报家门,也不惊诧,说:“你先等一下,我做完善事,一会和你聊。” 杨文斌莫测高深的,将手机又递还给小许,然后继续给闻风而来的人发钱。 占便宜的人越来越多,各人嘴里的灾难也五花八门,有人说自己是生病了,有人说是家人出车祸了,有人是家里起火了,还有一些无灾无难的,却格外的痛苦和忧愁,比如被单位给炒鱿鱼了,莫名其妙地被举报了,或者是老婆在外边有野男人了,等等等等,但杨文斌只要他们跪下磕头,就全部发钱。 而且,杨文斌给这些人一边发钱,还眼含泪光,最后分别的再赠送几句话安慰一下,比如,你想开一点呀,日子还长着呀,风水轮流转呀,等等。 天色终于黑了,大家下完跪,磕完头,领了钱,临走时还问一句:“明天呢,明天还会发钱吗?” 但是杨文斌没有回答。 平安终于走了过来,不到杨文斌跟前就闻到了他身上一股腐朽和酸臭的味道,他皱眉盯着杨文斌,的确是老同学没错,可是他这副打扮,怎么能兜里揣着那么多钱呢? 平安长时间的不说话,小许机灵的往远处走了走,杨文斌先开口:“老同学,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你怎么了?”平安不答反问:“你这到底是在演的哪一出?” “我在还愿,我彩票中奖了,”杨文斌说着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了一张存折要让平安看,但是平安没接:“中奖了?还愿?中奖还愿来这里?给路过的人发钱也包括在还的愿里面?” 没等杨文斌回答,平安摆手说:“算了算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咱们差不多快十年没见了,他妈的!咱们宿舍也就你这些年联系不上。你这家伙,竟然还没死!” 平安知道杨文斌中了奖有钱了才这样说杨文斌,并且说着还冲着杨文斌的胸口擂了一下,杨文斌先是一笑,接着却满脸苦涩。 上了车,满车都是杨文斌身上那种难闻的腌臜气味,司机和小许都不知道这个被书ji请上来的和尚不像和尚、乞丐不像乞丐的人到底是谁,只有尽量的不呼吸免得被呛到,平安倒是将车窗打开通风,瞅着杨文斌,杨文斌低眉顺眼的,眼神瞄着车外,嘴里喃喃着说:“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小许提前的打了电话预备了房间,到了饭店杨文斌先去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形象乍然变化,脸盘清瘦,眼神深邃,配合一颗光头,愈发像得道高僧。 平安一个人在包间里等杨文斌的时候,想起了许多许多的大学往事,等杨文斌进来,两人先闷声吃饭,接着平安为杨文斌斟酒,三杯下肚,杨文斌慨然长叹:“你行,县委书ji了,我这些年的经历,基本就两个字,倒霉。” 杨文斌大学的时候经李国忠老婆李思思的介绍谈了一个女朋友,大学毕业后,因为工作的原因,杨文斌和女友像牛郎织女一样分居两地。 就像很多人所说的一样,大学里的爱情能从一而终的很少,很快两人就分手了,杨文斌受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离职自主创业,但是做什么什么不成,他几乎什么活儿都干过,在建筑工地给人搬砖,当过房产中介的销售员,还去一家报社卖过报纸,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后来杨文斌认识了一个老中医,老中医无儿无女,见杨文斌踏实勤奋,将他收为打杂的学徒,杨文斌在诊所当学徒,几年之内,也学到了一些常见病的治疗方法。 老中医死后,杨文斌继承了诊所,卖些现成的药治一些头疼脑热感冒什么的病,但是有一晚,有个女学生买堕胎药,杨文斌卖给了她,结果女学生竟然吃药后出现了大出血,死了。 卫生部门和警察一查,认定杨文斌属于无证行医,他这个小诊所就被人给查封了,要不是他倾家荡产,把这件事情给摆平了,说不定现在还待在监狱里。 第219章山挡不住云彩树挡不住风(二) 杨文斌在诊所这几年里认识了一个女朋友兼护士,出事后大家一哄而散,最最要命的,杨文斌一下子彻底的无家可归,自己做什么都做不长久,打工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心有所思,钱挣不来,只好流浪街头了。 想起一年前,自己的小诊所出事那阵子,杨文斌感到十分心酸:“我是在自学想考医师资格证的,可惜还没考到手,无证行医非法行医……我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很久的一段时间里,我身无分文,走路的时候基本低着头,两眼盯着脚下那些花花绿绿的垃圾,我多么希望能够拾到块儿八毛的钱。” “是的,就是块儿八毛的钱!开小诊所的那阵子,几块钱钱算什么呢?每次碰到了乞丐,我丢过去的最少就是十块钱。可后来一块钱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包子,就是一天的口粮,就能维持一个人的小命。” “我成了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废人,说我闲逛简直是美化了我的生活,我其实连一个捡垃圾的拾荒者也不如,拾垃圾的还可以拾点破铜烂铁,我则只能盯着地面看是否有别人遗弃丢失的钞票。” “在繁华的大马路上,什么钞票也没有。我拾到过五块的,他妈的竟然是一张假钞,什么地方都会有假钞,我还拾到过一百块的,他奶奶的竟然是阴钞,是没有烧干净的阴钞。” “我东游西逛,走来走去,漫无目的的就来到了这里,就是前几天,我在大烟囱那儿的垃圾堆里,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垃圾下面,捡到了一张有些发霉的二十块的纸币。” “我用这发霉的二十块钱买了三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几口就给吃饭了,然后发现这家包子店隔壁卖彩票,我眼睛一闭,把剩下钱全部拿出来,买了七注双色球。” “谁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果然就中了个二等奖,奖金有几十万……”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面对的是老同学,杨文斌的话语里面用词开始随意,有了国骂:“中奖的那天晚上,因为彩票还没有兑现,我仍然是身无分文的,我干脆跑到那块空地上,饥肠辘辘地坐了一夜。” “我觉的那一夜是我悲惨人生的最后一夜。那一夜,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浮想着落魄的这些日子,一张张扭曲的脸,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一句句挑衅的话,我一下子流泪了。” “我甚至有了写诗的冲动,但是那天晚上,除了怀揣着价值几十万的彩票外,我的身上没有一张纸一支笔,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记下我内心的诗意,所以那首诗在天亮之后就熄灭了。” “……我怀揣着几十万元的存折,身上装着零散的钞票,我有些空灵,鬼使神差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又到了那块垃圾场,我是在感恩上苍对我没有赶尽杀绝还是对我网开一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似乎应该感谢谁,所以,我就在那里跪拜……” 平安听了有些语竭,他想问杨文斌为什么有了钱之后不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呢?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乞丐打扮的人身上绝对不会有几十万的存折? 平安这时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那个念头一闪而逝,他没有抓住,于是问杨文斌:“那你给路过的人发钱,是觉得那些人也是上苍派来让你拯救的?因为你的中奖是因为上苍的安排?” “那也不全是。”杨文斌断然否定:“我那会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兴奋,算是让别人分享我的喜悦吧,但总不能给人说我中奖了,让大家都来分我的钱。再说,我中个彩票多不容易,我的钱不能就这么花掉了。” “这个世上人人都值得同情,我没有钱的时候,或者是钱不多的时候,谁来同情我呢?如果按照今天这样撒下去,一两个月我的钱也就完蛋了。” “几十万如今在大城市算什么呢?恐怕就是少数人家的一辆车,或者说就是大多数人家的一个厕所,你们县里如今的房子一平方米需要多少钱?应该用钱老子生钱儿子,才会越来越富,等我真正富了,不是几十万,而是有了几百万几千万之后,不需要别人同情了,再回过头来做点善事,也是不迟的。”“在一个资本的世界,有钱的人钱越来越多,穷人会越来越穷;有钱的人好像都是慈善家,穷人似乎都是土匪。就像那块空地一样,长草的地方草会越来越深,光秃秃的地方被人踩成了路,会越来越光。” “那你准备拿着这些钱做什么生意?”平安终于抓住了脑子里刚刚的灵光一现,问杨文斌:“有什么发财的路子?” “没有!”杨文斌否定说:“人是越活越害怕,我哪能那么快就知道自己要干嘛?” “那我给你说一条道,你看行不行,行的话,我保证你今后能赚钱,稳赚不赔。” 杨文斌果然感兴趣:“你是这个县的老大,你说行的事情肯定行。说吧,我听你的。” 平安定定的看着杨文斌,等了一会,给他斟了一杯酒,说:“你明天,继续去那个地方,发钱。” 杨文斌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对平安的那些话深信不疑。 平安对杨文斌说:生活里什么都不相信,只信实际利益、只爱钱的人往往最容易被人蛊惑。 当人们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不如意的时候,可能会更容易陷入某种狂热。 而为什么不爱钱的人反而越不容易受骗上当呢? 因为无欲则刚。 为什么你是真的在感恩苍天让你中奖,却有那么多人跟风跪拜磕头? 那是因为没有信仰的人其实最容易对什么都信。 那为什么那些老头老太太容易对你产生信任呢? 因为你给他们发钱! 价值混乱,钱就会变成尺度。 因为现在很多人只想走捷径,只想一夜暴富,只信金钱。磕了头就能给钱,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动作而已,什么都没有丧失,因此何乐不为? 别将磕头和尊严联系在一起,你可能觉得可笑和不可思议,但是他们会觉得顺理成章,因为他们将你当成了不在同一个等级的“施与者”,你是高高在上的,你是能给他们带来金钱和心理安慰的,因此他们这些“承受者”就会自我进行心理按摩,自我的麻醉,自我的强行跟随,因此他们觉得自己没错、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他们是善于为自己造神的。 杨文斌自从那天傍晚时分在垃圾堆不远的空旷处给路人发过钱之后,前来跪拜的人竟然络绎不绝。除了类似摆馒头的老大妈这些真来许愿的,大多数人是为了钱,是冲着杨文斌的施舍来的。 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是拾垃圾的,有一部分是附近的小商小贩,还有那么几个是凑热闹的。 杨文斌听了平安的话,他直接在第二天将送出去的钱减成了五块,但即便这样,人也越来越多。 到了第三天,杨文斌将钱变成了一块,可是来的人仍然汹涌如同过江之卿。 杨文斌依照平安的话,换了宽大的僧侣一样的衣服,而来的人根本不问杨文斌为什么在这里发钱,他们眼里只有钱,反正钱是真的就行。 到了第四天,杨文斌不发钱了,他坐在自己带来的一个本地人用小麦的麦秆编织成的蒲团上,就那样坐着,看着这些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人在自己眼前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来的人除了一批常客之外,还有一些路过的,路过的人看着别人跑到这里,面对着直入云霄的大烟囱,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自己也不管青红皂白,不问要拜的是佛还是神灵——多数人是分不清佛和神灵的,就糊里糊涂地跟着跪下去了。 杨文斌猜测,这些人的心里肯定在想:既然大家都这样,肯定有这样的道理,用不着搞清楚原因,不就下个跪磕个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慢慢地,就不再是过路的人了,而是有灾有难的人,乞求平安的人,希望发财的人,主动带着供品和梵香,也有带三尺红布,专门跑过来的许愿的。 这一部分人来这里,不是冲着杨文斌的钱来的,相反他们在这里跪拜完之后,还会在空地上留下一块两块的香火钱,而这些钱每天最终会落到杨文斌的手里,第一天有人放钱了之后,他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一百来块。 第一天就一百块钱,那么今后呢? 怨不得平安说,在留县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来钱最快的事情,就是让大众以为你代表了某种神灵。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杨文斌的思路已经完全的清晰了起来:这块离垃圾堆没多远的空地上,除了能看得到的一根大烟囱之外,连一间房子都没有,可不出几天就香火不断,扔满了闪闪发光的硬币和纸币。 那么下去自己究竟做什么呢? ——盖一座寺庙。 对!就是一座寺庙。 如果盖一座寺庙在这里,给神灵居住,那场景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这让杨文斌充满了想象。 垃圾场的周围全是荒地,杨文斌走在齐腰的杂草中间,将无数在此交配与栖息的流浪猫和流浪狗惊吓的四处乱窜,还有无数的小虫飞蛾,心里猛然就明白了自己人生今后的方向。 平安很忙,杨文斌心里想的事情只能见了面才能说。 晚上十点之后平安到了垃圾场这边,不等杨文斌开口就说:“今晚你指挥他们,趁黑将这块碑埋好,等几天石碑从地里冒出头,你想的事情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办了。” “具体位置,我看就那里,”平安说着指了一下杨文斌白天打坐的地方。 平安的车后面还跟着一辆皮卡和一辆大卡车。皮卡上面放着一块石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上面的字模模糊糊的,杨文斌也没有仔细看,平安又说:“发钱只能一时的吸引人,要想长久的让人关注,除了要保持神秘和超乎一般人的认知之外,还要让人‘亲眼目睹’那些‘神迹’的存在是合理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有时候眼见的也未必是实的。这就要虚虚实实。等过了这几天,你的心愿就能达成了。” 杨文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跟着平安在四下走了走,平安挥手一划,说:“这一片,到时候都是寺庙的范围……” 杨文斌吃了一惊,他一是没想到平安比自己想的多,二是没想到平安的心那么大,竟然将这么大一片的地全盖成寺庙。 平安仿佛知道杨文斌在想什么,说:“要搞就搞的大一点,即便今后万一寺庙的香火不鼎盛,这里也能当做一个消闲散心的景点。总而言之,你这个神神叨叨或真或假的住持,是跑不了了。” 第220章山挡不住云彩树挡不住风(三) 心里胡思乱想着,就要到了学校门口,这时有俩男的从前面过来站在阴影的地方豁开了裤子撒尿,平安听其中的一个说:“你妈的,你刚刚怎么出的牌?害老子一把就输了七百。” 嗯?这不是凉皮店的老板? 输了七百?他们在赌博! 平安走的慢了一些,另一个边尿边回答:“我总不能把牌放手里老是不出吧?别太明显,咱俩放长线,今晚一定能将他兜里的那些钱弄到咱们手里。” 平安这时也到了一棵树下面,他装作也要解手,这两人从身边过去也没看清平安,平安瞅了个仔细,果然其中之一就是凉皮店的老板。 臭色鬼!让你不雇佣老子! 平安转身就跑远了一些,给刘文涛打了传呼,刘文涛回过来电话,问哪位,平安说我是小王,那事有消息了。 刘文涛嗯了一声说:“这么快?行,有你的。我说,你答应就是,是嫖?” 平安说不是,刘文涛又问是偷,平安又说不是,刘文涛哦了一声:“赌博?” “嗯。”平安答应着低声说了凉皮店的地址,还说了他们一把七百。 “好,你盯着,我一会带人就到。” 平安远远的看着,没一会一辆警车就悄无声息的过来了,车子在里凉皮店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刘文涛带着几个穿警服的人下了车,其中一个,就是那晚对要揍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而刘文涛穿的还是刚刚跑步时候的服装。 几乎没有任何的悬疑,几分钟之后,这些警察就将凉皮店里的五个人全带了出来。 平安装作看热闹,刘文涛让警车带了人先走,这么多人一辆警车也坐不下,他自己和两个人打的,就在离开的时候,刘文涛很随意的往平安站的这一块看了一眼,进了车就离开了。 第二天平安学习、打球,几乎没出去,傍晚他装作出来买吃的一瞧,昨晚赌博的那家凉皮店没开门。 该! 平安心里骂了一句,在一边吃完了饭,跑远些给刘文涛打了传呼,刘文涛回话说让平安这会来自己办公室。 平安快到派出所的时候,停住了,想了想,买了俩条好烟。一条直接用黑塑料袋装着,另一条拆开了,给自己兜里装了两盒,其余的还是放进了塑料袋里面。 到了派出所门岗那儿,说自己找刘所长,被放行之后进去,正好刘文涛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那个脾气不好的年轻警察也在,平安进了门笑,先叫了一声刘所长,然后拿了一盒烟递给了那年轻警察。 这年轻警察眼神审视着平安,平安只是笑不说话,这人再看看刘文涛,心里明白了,不吭声接了烟就出去了。 平安将袋子放在刘文涛的桌上说:“刘所长。” 刘文涛看都没看,将平安带来的塑料袋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平安:“小王,昨晚不错。” 平安脸上嬉笑,说:“那得托您的福。” “你知道昨晚收缴的赌资和今天的罚没款一共多少?” 平安听了摇头,刘文涛说:“一共一万六,这信封里是你的信息费,一共是两千四。喏,你签个字,随便写个名字,不要写真名。” 平安接过了信封,大致的一看,嘿,真是两千四,心里有些发愣:“刘所长,这太多了吧?要不,我少拿点……” 刘文涛笑:“你怕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平安看刘文涛让自己签名的那张条子,上面果然已经有“同意支付”的签字,连两千四百快钱的数额都写着呢。 不签真名?反正王世庸也不是我的名字。心里想着平安签了个“王伯当”。 刘文涛一看点头:“王伯当?隋唐演绎里面有个王伯当盗马的。” 平安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说:“刘所长,这些,你拿着吧……” 刘文涛脸上似笑非笑:“小王,你这是干嘛?” “刘所长,我没别的意思,昨晚那事,我一个人也办不成,这些,你就拿去买烟抽。” 刘文涛却拒绝了平安:“这钱我不能要。你是线人,我是警察,我拿了这钱,就是贪污受贿,我算什么?这些钱对你而言是正当的。记住今后有事呼我就成。” 平安真的是有些愣了,没想到刘文涛还这么一本正经,于是搔搔头说:“那我就拿了两千四,你不白忙活了?” “话不能这样讲,”刘文涛让平安坐下:“首先,抓赌是我们的工作,再有,一万六的赌资加上罚款,去了你那部分,我昨晚带去的人就是分,能分多少?这样,我给你将话说透了,直接的来,这些钱我一分拿不到手,不过间接的,我能拿到三四百块钱。” “哦?”平安是真不明白了。 刘文涛有心开导平安:“这种钱,有罚款和赞助的分别,我们是有任务考核制度的,按完成任务的百分比拿工资。比如说我一个月有一万块钱的任务,五千就是任务的一半,完成这些,工资就能多发一部分。” 平安还是似懂非懂:“那,刘所长,罚款和赞助票的区别是什么?两者有关系?” 刘文涛又笑:“关系可就太大了。你看,这罚款的票,财政上面是要扣百分之三十的,我给你们开了百分之十五,我这里只得了百分之五十五。而赞助票,财政是不扣钱的,所以,一般能开赞助票的,就要尽量少开罚款票。” “哦,这样,那这些你们的领导不管?” “怎么管?”刘文涛说着叹了气:“一家不知道一家难。今天咱们就算正式认识了,有些话,可以对你讲,但出我口入你耳,没第五只耳朵听到。” 平安听了点头,刘文涛说:“实际上财政只给我们一些基层组织和部门百分之六十的预算,还有百分之四十的怎么办?那就要靠创收。” “就说咱这个所,就说我,我的职责是惩治犯人、保卫老百姓,那就得给钱让我履行义务,可是财政只给人头经费的百分之六十,办案经费就不够。此外,上面局里没有钱给我们,我每年还得给上面交几万元钱。我们所里的钱从哪里来?” 话说到这里,平安心里明白了,看来什么都不好干,干什么都是一种职业,都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也许当初自己没考警校,未必不是件好事。 刘文涛在平安要走的时候又交待,让他尽量的不要去大宾馆大酒店去,要搞,要去稍微小一点的地方去。 平安有些不明白,不过想刘文涛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刘文涛笑笑说:“自己慢慢琢磨吧。” 第三天,学校西门口那家凉皮店还是没开门,平安晃悠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凉皮店的老板赌博该抓该罚款,可是打工的那个女同学这下可不就失业了? 操! 不过,兴许自己还是无心办了好事呢,否则真的女同学被凉皮店的家伙给搞上床去,那才真他妈的了。 刘文涛给的提成多,平安干的更上心。到了暑期快完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有了不到一万五千块钱,这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实在不能算是一笔小钱,他有时候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的。 眼看开学没几天了,平安去外面要买些东西,在街上和全刚友不期而遇。 自从和刘文涛接上头后,平安基本就没呼过全刚友,全刚友见到平安站住问:“最近在哪发财?” “发什么财,没财可发啊我。” 全刚友眯着眼想了想:“也是,最近活不好找。你有寻呼机没有?有事我好联系你。” 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身上:“我穷的就剩自己了。” “我给你搞一个。”全刚友见平安不吭声,笑:“跟我走,不用你花钱,不过,你也别乱说话。” 平安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个全刚友又在玩什么手段。 两人到了一家寻呼机店,全刚友为平安看了一款汉显的,也就是带留言功能的,售价两千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成交是一千八,这时全刚友一边掏钱一边说:“有没有发票?” “两位是自己用,还是给单位买?”售机的女服务员笑着问:“要是私人用的,要发票没有必要,你又不报销。” “那不就是没凭证了?”全刚友一脸的询问。 “哪能呢,我给你开售货单,这不就是凭证?开发票,要纳税的,那样,一千八可拿不走了。” 全刚友沉默了一下:“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没正式的发票,我怕到时候真的有事了说不清楚。” 全刚友说着看着平安:“要不,咱们到别的地方再看看?” 平安点头,这女服务员却急忙的叫老板,这老板是个女的,眼睛小的像是用刀在脸上划了一条缝,浑身的肉却多的像是没穿衣服就要掉地上:“两位老板,哟,这位帅哥,你瞧,我这么大一个店,你还怕我跑了?我往哪跑?咱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你这样,我在你这个售货单上签上我的名字,如果机子坏了,我管换新的。” 全刚友犹豫了一下,这胖乎乎的女人从一边拿出了一盒烟让全刚友和平安抽,平安摇头说自己不会,全刚友接住说:“我兄弟刚考上大学,学生,你们没税票,那怎么也要写着‘代发票’吧?不然这真没法要了。” “行行行,”这女老板连说带笑的写了“代发票”三个字还签了自己的名字,全刚友就付了钱,平安将机子别腰上,心说看全刚友下来怎么玩,出了门,嘴上问:“这不,你还是出了钱的,破费了。” 全刚友不答反问:“你觉得,下来该干嘛?” 第221章诱惑(一) 平安心里明白,但是嘴上不说,全刚友笑了:“做生意没发票哪行?想偷税,那税务局干嘛呢?这个胖媳妇开的代发票还签了自己的名字,怎么都跑不了了,拿着单字往税务局稽查大队去,税务不将这个胖媳妇给罚成瘦媳妇才怪,起码罚她几万。” “哦,税务局也有提成?” 全刚友点头:“那是。不光是税务局,你自己用点心想想,不管哪个单位,哪条法律条款上都写着要给予举报人一定的奖励、保障举报人的权利之类的话,还有的干脆直接明摆的写着举报违法提成的比例!只要想搞,总能搞到钱!有得赚。” 这样,平安一分钱没花就白得了一个寻呼机。他心里知道全刚友是想拢住自己,不过确实全刚友也是给平安又上了一课:眼看开学,来大学是学习的,赚钱当然重要,但不能当正经事,抓嫖抓赌的总是费时费力的,搞这种买东西举报的活倒是星期六星期天抽空就能干。 下来的一段时间平安开阔思路,又搞了几次比较大的活计,比如举报一家私人的印刷厂给一个学校印刷假的复习材料,文化局奖励了三千块钱,还有在批发烟的商贩那里买了两条假的高档烟,通过全刚友举报给了工商局,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五千。 断断续续的,到了大二年底的时候,平安手里又进账了一万多,他手里差不多就有三万了。 平安在校的时候忙着、闷于学习,到了休息的时间又忙着出去搞外快,整天过的十分的忙碌而充盈,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神神叨叨在干什么,这越发的让学校的同学觉得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而刘可欣不这样看平安,刘可欣觉得平安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勇于担当,敢于负责,沉默似金,内敛而又执着,深沉而又含蓄,刘可欣觉得除了自己没人能走进平安同学的内心世界去,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只可惜,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沉重的就像是蜗牛一样,他没法抬起自己的头颅来仔细的看看身边的花花世界。 于是,刘可欣看着平安的视线里更加的有了一种倾慕,这个班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样让平安却越加的着急,心说自己真是玩火zi焚了,有一个米兰缠着自己已经让自己吃不消了,好在米兰是过一段才来一次,刘可欣却是天天能见到,要是处理不好关系,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都是屎了。 漂亮的女人在哪里都能活的滋润,米兰的出众让她在生活里不想也不愿也不可能承受一丁点的委屈,从印刷厂之后,她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换了四个工作,每个都是她自己不想干了提出的辞职,但是她很快的又能找到比之前更加轻省更加休闲更加自由自在的工作。 米兰过一段就会来学校找平安,当然每次来两人都到外面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你恩我爱的功课,平安觉米兰找自己就是为了“干”。 自从有了第一次当线人的经历后,平安有些居安思危,但凡米兰来,他就带着米兰去高档的酒店开房间,这让米兰十分的高兴,在房间里和平安玩的更加奔放热烈,她觉得平安是在乎自己的,所以才肯为自己花这么多的钱让自己享受。 而平安终于想明白了刘文涛那时候说的尽量不要到高档酒店宾馆里刺探情报的缘由:能开高档酒店宾馆的人本身人脉和关系就不一样,事情不好搞,再说这种有钱人才能来得起的地方,安保措施也就跟上了,想打探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平安也觉得,米兰除了自己之外,说不定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否则,她在对自己的时候,不会经意不经意之间就显示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懂的技巧和花式,否则,她也太勇于创新了些。 平安懒得去问米兰,这个女人是自己掌控不了的,也不想去掌控,她有自己的人生,哪天她想对自己说什么,她肯定会说明白的,但愿哪天她想通了离开自己,不过好像暂时还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自己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却要是有了别人……于是,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平安更加的凶猛了,就像是在愤怒的发泄,这却让米兰十分的陶醉,她能体会到平安就是自己一个女人,在兴奋难以自制的时候会大声的喊叫平安你真棒之类的话,而后会在消褪之后蜷缩在平安怀里满足的说你真是太厉害了。 米兰的这种表白方式让平安觉到了厌烦,而且有了呼机后米兰有时候几乎天天给他留言,不分时间点,有时候上课、有时候三更半夜,无非想你了爱你怎么的话,可也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没一点消息。 平安觉得省城对于自己的父母而言是远了,可对于米兰,还是有些近,自己再走远一点,应该远到让这个女人不能想找到自己就找到自己。 眼看着过了元旦,又要放假了,这天平安对着书心想这个假期还不回去,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要过春节,这可是一个团圆的日子,这时刘可欣过来要借平安的笔记。 平安在班里的学习成绩有些变态的好,觉着要是班里的同学知道自己在高中的几年成绩总在中下游不知会作何感想:知耻而后勇? 刘可欣隔三差五的就要借着抄笔记来和平安接近,平安总是不亢不卑,倒是让刘可欣越加喜欢。这次刘可欣坐下一直没离开,平安就轻声说有事啊? “晚上我在那等你。” 刘可欣说完就不吭声了。对于“那”这个地方,平安心知肚明,就是自己给刘可欣说米兰有梦游症的那棵树后面。 于是晚上平安就去了,而且去的比较早,他鄙视那种被人喜欢就自觉高人一等的人,觉得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简直幼稚的可笑。 今晚的月色很好,远处不时的传来叽叽咕咕男女对话的声音,还有别的诸如接吻声什么的,刘可欣没想到平安来的这么早,见到平安后她很高兴,说了几句开场白后邀请平安明天晚上能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 “啊?明天你生日?那好,一定参加。” 刘可欣看着平安,眼睛亮的似乎月色就在她的眼里,平安忽然的有些触动,有心想给这个傻姑娘说其实自己讲的都是假的,那个梦游的人这会早就没影了,根本就不是那个来找自己的米兰,那个米兰只是自己床上的伴侣,根本不可能会发展成为自己终身厮守的爱人,我这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好人能给人生指明方向,坏人能让人成长,自己其实就是刘可欣生命里的那个坏人,可是这些话说不出口。 平安经过这一段已经看出来了,刘可欣其实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也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正如同她所说的,她之前在自己跟前表现的刁蛮,或者是不讲理什么的,纯粹的就是想为了引起自己对她的注意。 可是……唉,谁叫自己没明白的早点,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缠身了。 第二天傍晚平安率先问了刘可欣在那里过生日,问清了地点后说自己办点事,事情办好了就到,刘可欣叮嘱平安说:“那,你一定来啊。” “我保证。” 女孩子过生日,不送礼物怎么行。可是送一般的礼物,什么娃娃狗熊的太俗气,平安对于刘可欣有着一种愧疚,于是到书店买了一本精装本的乱世佳人,又到一家金银饰品店买了一副带着吊坠的银耳环,这才坐车到了所约的饭店。 这饭店不是很大,但装饰还不错,算是中档的,平安到了后发现来的人也不多,十来个,看起来都是平时和刘可欣交好的,基本都认识,只有一个长的干干净净眼睛亮亮的女孩平安似乎没见过。后来经过介绍,知道是本校学财会的,是她们那个班的班长,还是团支书。 不是一个系的,自然不认识,不过这个叫杨凤霞的女孩平安觉得有些特别,她猛一看普通,仔细一看,又不普通,她身上的每个部分都比较有特点,眼睛很大,也很亮,黑白分明,眉毛应该就是那种娥眉,脸有些圆,但不是那种呆滞的,鼻梁也挺直,嘴巴有些大,嘴唇也有些厚,笑起来牙齿挺白的,看起来整个人有些质朴,话不多,但比较得体,也很耐看。 刘可欣点的这桌菜十分的丰盛,每道菜都有特点,而且刘可欣几乎能说出每道菜用的都是什么食材,这样有人就笑刘可欣家是开饭店的。 至于酒,上了两种,一种是女孩子喝的红酒,另一种是白酒,一百多块钱,算是很不错的,刚开始大家都喝的是红酒,后来都喝大了,有些女同学真是可谓人不可貌相,竟然比在场的几个男同胞都喝的猛,而且还主动的出击找人猜拳,一霎时包间里好不热闹。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开始给刘可欣唱生日歌,点蜡烛切蛋糕,完了吃蛋糕又开始闹,接着不知道是谁嚷闹着让刘可欣拆礼物,看看大家都送了什么,结果还就是平安送的两样东西别出心裁,书就不说了,耳环在今晚的礼物中是最贵的了,大家就笑着闹让平安给刘可欣戴上,平安哪里肯,杨凤霞就过来给刘可欣帮忙,戴上后,刘可欣看着平安双腮通红,平安觉得要是没人在场,刘可欣估计会抱着自己咬几口,看得出她很喜欢。 这样气氛热烈,十来个人将几瓶白酒都喝光了。有个男同学喝高了,嚷闹着要喝茅台,服务员一会就拿着茅台进来了,不由分说的就给包装拆开往酒杯里倒。 平安本来有些不乐意,觉得这个男同学有些过分了,可是一会发现刘可欣的眉头一皱,得了个机会过去问她怎么了。刘可欣说:“这茅台,是假酒。” 假酒? 平安猛地就有些乐了,轻声对刘可欣说:“你别吭声,待会你们先走,今晚的帐我来付。” 刘可欣睁大两眼,瞬间脸上都是欣喜,张嘴要说话,平安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将错就错,点了一下头说:“这老板做生意不地道,咱们是干嘛的,学的是法律,未来的法官检察官职业法律人,能怕他们?不能便宜了他。你尽管和他们走人。” 第222章诱惑(二) 既然李墨林都知道了,平安觉得适时绽露一下自己的忧虑是有必要的:“我只是从县里工作这一块着手的,其余的,真是没想太多,不过我是有些鲁莽,不说还好,说起来,我觉得我有时候头脑会发热,显然我还很不成熟。” “人能反省自己就是成熟的表现,你说你鲁莽,还真是有点,”李墨林也不知道是在夸平安还是真的在说他莽撞。 嗯?平安有些纳闷,李墨林这么了解自己?这么了解留县和湘梦市的政局? 她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这么的推心置腹,难道仅仅就是因为有杨灿灿这一面? 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这样就能把握主动,省得让李墨林这个“小女子”牵着自己的思路走,平安问:“不知道李董今天来,有什么指教?” 平安的思维跳跃的很快,李墨林倒是有些猝不及防了,但是她很快的就调整了自己,说:“井口的工程,由我们汇能来做,如何?” 果然是有目的的。 平安心里落寞了一下,心说你这个喜欢异想天开还爱见了漂亮女人就想入非非的神经病!人家没目的干嘛通过杨灿灿来找你。 你真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潘安宋玉女人杀手啊?!三十来岁的男人了,也该成熟点了。 李墨林哪能想到平安在思考男人和女人之间吸引力的问题,说:“我们汇能做工程的宗旨是,既保证工期,更保证质量,不过,在留县,要做工程的话,需要您大力支持一下。” 平安点头,收回心思,问:“李董有什么想法,请讲。” “接手工程,是需要垫资的,我们考虑到这项工程是为民谋利为民造福的一号工程,集团十分重视,也想从公司调度垫付资金,不过如今银行钱荒,因此需要你为我们解决这个难题……” 李墨林说着静静的看着平安,但是从他那里没得到任何有用的反馈,继续说:“所以,想请你为我出面借支两千万,只挪借两个月,我们承担利息,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 李墨林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就低下了头。 哟呵!哪有既想做工程,还没进场就又想让自己垫付资金给她的道理?放在全市,估计没人开这个先例。 平安很快的就做了答复:“好,我来想办法。也热诚的欢迎汇能参加留县的建设。” 李墨林的眼睛一亮,觉得平安没必要给自己说假话,但是自己这个要求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那他是为什么呢? 李墨林心里想事情,脸上都是女性的柔媚,平安看了几眼,心说为了杨灿灿的介绍,自己也要赌一把,反正,工程总要做的,汇能只要进来,到了留县就得听自己的。 李墨林走了,留下了一屋子的幽香和一盒老班章古树茶。 这个礼拜,平安带着陈煜孩子去了丈母娘家,和大家吃了饭后,平安独自到了杨灿灿那里,给她送了井口出的茶叶,再坐着聊了一会闲话,才告辞离开。 整个过程,平安没有问李墨林到底是什么身份,杨灿灿也只字未提。 回到酒店,刚刚洗了个澡,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李墨林发过来的:“听说你在省里办事,如果方便的话,请你见面一晤,如何?” 自己才见过杨灿灿,李墨林的短信就来了。 李墨林的字里行间给平安的感觉就似她这个人一样,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雅韵,给人以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类似李墨林这样的女性,可遇而不可求。 平安想来想去的,拿了两盒井口出的茶叶赴约而去。 李墨林所约定的地方是省里的一个具有旋转功能的大楼顶端茶厅,平安到了后敲门,里面传出了请进的声音,他推开门,李墨林一袭水墨样式的裙装直达脚踝,眼波流转间浅笑盈盈,宛如月中仙子,平安心里如同被清水洗涮一般,深深的看了李墨林一眼。 李墨林看看平安手里拎着的茶叶,首先开口:“请坐,我没叫服务人员,我也带的是留县的毛尖。” 平安点头,说:“看来所喜略同。” 两人坐下,李墨林泡着茶说:“早先我爷爷在湘梦一带打土匪的时候,靠吃野果充饥,喝毛尖提神,因此,我算是和你们的茶结下了不解之缘。” 果然李墨林是个有背景的人。 像汇能这样的公司,应该都在大地方做工程,怎么就跑到留县干那点小杂活呢,还让自己垫付两千万? 早先平安有所顾虑,这下李墨林一说,似乎是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墨林似乎知道平安在想什么,一边斟茶,一边说:“我家人都喜欢和毛尖,我父亲喜欢,我公公也喜欢。其实我和你是校友,你比我长两级,所以,你算是我的学长呢。” 嗯?可是平安对李墨林一点印象都没有。 碧绿的毛尖在玻璃杯子里一根根的像是战士站岗一样竖立着,齐齐整整的煞是好看,水汽袅袅的升起来,叶片嫩绿,汤色明亮,轻呷一口,满嘴留香。 面对着这样的美女,窗外的景色又是一览无余,平安的心神有些飘渺起来。 “像这样的好茶,缺乏的是包装和营销手段,如果手段得当,肯定会价值不菲,”李墨林手放在腮下,看着茶水缓缓的说:“我瞧你虽然一直面带微笑,但我却觉得你心事重重,想必是为提拔所累为人事所困吧?” 否认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女人真是明察秋毫,平安已经想好了措辞。 有些话不能对留县的人说,也不能直接给亓明远讲,但是能够给这个似乎和留县湘梦完全没有瓜葛的李墨林谈。 这叫高屋建瓴,迂回侧击。 人在仕途,身不由己。 平安正准备诉苦,李墨林说:“为了示范区建设,得罪了那么多人,接踵而至的,又有人将你和我之间添油加醋,你肯定会感到愤然。” “你说对了一半。前面的对,后面的有些偏颇,你和我就像这杯茶,透明而清澈。我倒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你不受影响就好。”平安认真的说:“至于提拔,谁都想,唯独你到留县,我没有照顾好,让流言蛮语的满天飞,我心里有些惶然。” “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李墨林嫣然一笑:“我还真是有些替你担心的,怕我自己耽搁了你,连累了你,好几天都寝食难安,看来我是多心了。” “哦?”平安想听李墨林担心自己什么。 “汇能做生意,到处走,如果到了留县给你带来不便,那倒是我的过错了。” 李墨林讲的话和自己对唐高增说的异曲同工,平安不由的说:“说清心寡欲,我达不到那个境界,不过得之亦失,失之亦得,我现在的心思就是把示范区建好,将留县的经济发展好,别的想多了也没用。” 李墨林眼睛一亮:“对,你这样想很好。” 李墨林给两个茶杯续满了水。看着她白皙细嫩的手指,闻着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体香,感受到她举手投足间释放出来的优雅和高贵,平安不禁的有些意马心猿起来。 李墨林倒完水抬头,眉眼一瞥,瞧见平安看着自己出神,眼里现出了一丝慌乱,两人顿时都有些不自在。 平安正在想怎么打破这种尴尬,李墨林说:“我觉得,你可以考虑策划井口毛尖品茶节。” 平安摇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从刚刚那种暧昧的气氛中带了出来:“现在从上至下反对举办节会的。” 李墨林睁大眼睛:“你们县里不能办,可以委托公司承办嘛。如果你同意,汇能愿意为你们县组织这场活动。” 李墨林说着很自信地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的回避。 平安问:“怎么说?” “嗯,第一,你们必须争取进入到全省二十家城镇化建设试点之中,想方设法也要拿下这块金字招牌,为打造水井茶乡奠定基础。” “你之前所做的,当然是你的成绩,但毕竟过去的属于过去,人一定要立足现在展望未来的,如果你的示范片和茶苑得到上级的认可,这就更为你增添了一笔浓墨重彩。这样的话,我们公司举办茶艺节就更有底气。” “你看,从湘梦这个大范围来讲,你们市在历史上属于老区,那么用这个名义拟请省市领导出场,把场面搞大,再请一些国内外知名的茶专家来品鉴井口的茶叶,通过他们加以宣传,再请做茶和销茶的企业家代表到场,洽谈投资及销售,我想,差不多能把声势造足,也就能把影响造大,把井口的毛尖造红,不就让你脸上有光?” 原来李墨林已经想好了。 这个规划真的很好,平安由衷的说:“我真是觉得认识你太晚了。” 李墨林的脸红了一下,增添了一些女性的妩媚,平安装作没看到,说:“有时候真想做事,可是不知道路在哪里,你真是为我点燃了一盏明灯。” 第223章诱惑(三) 平安想这女的怎么回事,嘴上却针锋相对:“凡事都是相对的。我和来找我的那个女人‘都那样’都能被你发现,我操心你还怎么了?关心是彼此的,你对我这样我不能冷落了你啊,热心群众!如果刘可欣拒绝了我,没事,我就来找你。一定会来找你,我才刚发现你其实很有味道呢。肯定带劲极了!” “无聊!”杨凤霞说了一句,又用大眼盯着平安,平安正要说话,她却转身走了。 平安看着这女人心说这位是刘可欣的守护神?臭娘们!嘴上就送过去一句:“你很有聊!万分期待着和你带劲啊!” 经过那天被米兰窥破似的将两人堵在屋里之后,再加上杨凤霞莫名其妙的忽然来访,平安猛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从此后见到刘可欣就总是板着脸,再不和她主动说话,一副天下人负我苦大仇深的样子。 刘可欣见到平安总是欲言又止的,终于在放假前一天晚上,将平安约出来到了那棵树后面。 平安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的主动出击,问:“你和杨凤霞关系很好?” “还行吧……怎么了?” 平安说:“我觉得她挺关心你的。” 刘可欣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能,她想……她表哥是念建筑的,大三……我没同意……” 哦?原来如此。 平安心里操了杨凤霞一句,老子以为你多替天行道打抱不平呢!原来你丫的有私心! 老子玩世不恭,你他妈的臭娘们心怀叵测! 真是个贱人! 刘可欣看看平安问:“你生气了?” “啊?没有,这哪跟哪?没有,怎么会呢。” 平安越是说不在意,刘可欣就越是有些惴惴不安,平安叹了口气说:“可欣,真的不关你的事,不是你不好,都怪我。你是个好姑娘……” “你别这样说,你这样一说,就是意味着拒绝,意味着我不好……” 刘可欣有些着急了,平安很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给你说,我这人太复杂了,又堕落又腐化无耻加下流,我坏的自己都对自己感到厌倦,你要是因为我受到伤害,我真的会于心不忍的。真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 “好,不说对不起,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坦白我的一切,你到时候不骂我不恨我就行了。好好读书上学吧,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过春节的前一天夜里,平安才回到了家,他发现而对面的窗户一直就没亮过灯,继而他打听到俞薇一直的就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接着平安也去已经调到了公安局的马犇哪里问询,马犇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第22章悔(二) 马犇在和平安分开的时候,说:“假如啊,我是说假如,要是的话,俞薇这种搞死人的手段真是头一次见……你不是学法律的吗,在学校请教一下那些教授们,像这样的情况,怎么给俞薇的行为定性?” 按照马犇的说辞,王世庸就是俞薇给推下楼摔死的。平安骤然的觉得心里闷得慌:怎么定性? 反正不管怎么说,法院不都判了免于刑事处罚吗? 米兰在大年初一这天到家里来找平安,只是平安提前一步去了体育馆打球去了,两人没见面,后来初二之后都忙着走亲戚访朋友,平安就是故意不想见米兰,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米兰将平安堵在了楼道里。 其实平安不想也有些厌倦和女人有任何形式的深入接触,尤其是对米兰,他觉得烦躁的很。 平安想不假颜色的对米兰置之不理,但是这会的米兰却拿定了主义,她进了屋就告诉平安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 米兰越是这样就越让平安感到厌烦,他觉得夫妻之间也可以离婚的,何况自己和米兰根本就没有婚姻关系,就算是睡了几次又能如何?难道你的肆无忌惮就能将我这一辈子绑在你的裤腰带上? 更何况,除了自己之外,难道米兰就没有了别的男人? 平安压根就不信米兰会为自己守身如玉,他思前想后的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很坦诚的告诉了米兰说我对你的爱情已经没有了,你其实也不爱我,你不必听信于心中某个叫做幻想的东西,其实你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你就是爱我的,否则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有过将我先放在前面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吗? 平安这样米兰却更加的觉得他可贵和不能被舍弃,她直言不讳的说正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睡过,我才更加的意识到你各方面的优秀,才更加的明白自己不能离开你。难道我对你真没有吸引力? 平安被米兰的这种语气和逻辑给说的笑了,他问米兰:“那就是说,你是通过和别人睡觉这个途径来寻找谁比较合适你?你就是通过睡觉来寻找你的爱情?” “你难道不和哪个女人睡觉就决定爱她一辈子?不睡怎么知道她有什么特点优点还有缺陷?” 米兰的反驳振振有词,但是平安已经彻底的打定了主意,他斩钉截铁的告诉米兰:“睡觉能发现一个人的身体能力,这对于了解心灵不是必经的途径。我和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果说我从前一点都没有喜欢你的话,那是在骗人,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我不爱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上了大学眼界宽广了,见识多了,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啊,是我那会不想上大学的,我自作自受是不是?” 平安看着米兰的眼神有些怜悯,他轻声说:“米兰,我不想和你吵,起码那时候我喜欢过你,而我现在只是喜欢你的身体,你可以说我是流氓,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从开始就认为除了我之外你就不会和任何别的男人再上床做那种事情呢?如果不是,那你就是不爱我,起码不坚定。你这会想明白了,就来说非我不嫁,怎么都成了你的事?你去南方告诉我了吗?以南方那些为代表的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你的吸引力大还是我对你的吸引力大呢?” “如果曾今我认为我们是能永远在一起的,现在没有了,不存在了,这个你明白最好,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已经远离了那些日子,你也远离了,我们就当那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米兰被平安说的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她忽然的笑着问:“那你还要我吗?你看,我是想要你的,我们先抛开思想,单纯的说身体,这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吧?” 平安想我从来就没有否认你的身体对我的吸引力,但是这话不想说了。他觉得从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和米兰在身体和思想上会有一次争执,而且不会简单的就结束,绝对会旷日持久的,这已经成为自己想要逃离家乡这个城市的缘由之一。 米兰见平安不说话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露出了愈加诱人的体型:“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身体吗?那我们先抛开思想,求同存异……” 这时外面不知道是谁放烟花,嘭嘭啪啪的响,平安透过窗放眼望去,绚丽多姿的烟火在俞薇的房顶上像是花朵一样的盛开着…… 这个濒临秋季的雨似乎比记忆里的哪一年都多、都要大。 平安看着烟雨凄迷的世界,觉得自己的内心也似乎是湿漉漉的,要是阳光再不照射进来,可能有些地方就要潮湿的发霉了。 平安如今几乎已经不再干线人的活计了,这刚开始源于心累,他觉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后来学校西门口那个曾经被他举报过的凉皮店一家的遭遇,让他懵然开始厌倦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凉皮店的老板那次因为赌博被平安举报给了刘文涛,被重罚了一笔钱,到了快过春节的时候,这个老板被人举报用了地沟油,又被卫生部门查处罚了五千多块。 凉皮店的老板辩称自己是从正规的粮油店买的油,是放心油,至于粮油店的油品质到底怎么样,他真不知道。于是,卫生执法部门顺藤摸瓜的,又查处了那家粮油店,从粮油店那里又揪出了后面的供货渠道,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牵连一大片。 这件事轰动一时,还上了新闻,群众们都拍手称赞,而凉皮店的老板倒了霉,几乎本地区没人再卖给他油了,想继续做生意,他只有跑远点买油,这样成本就增大了不少,还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告密者,搞的他十分的窝火。 后来过了年,因为他老婆临近生产,可能是因为性生活一直得不到解决,也可能是心情烦躁,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时候,经过平安那次理发被全刚友举报进去的发廊门口,发廊里搔首弄姿的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对着凉皮店老板眉开眼笑,他一瞧,那两个女人一个对着他飞吻,一个招手说哥哥你来啊,他心里一邪乎,就走了进去,结果被女人拉上了二楼。 当他正在脱裤子和理发店的女人办事,几个公安破门而入按住了他的光屁股——他不知道又被谁给举报了(平安总觉得是举报那个人是全刚友,但是没去求证),这样,凉皮店的老板又被抓到公安局,要交五千块放人。 第224章又见米兰(一) 平安注视着外面的雨,默默的想了一会心事,而后又将视线投向了正在忙碌着的凉皮店老板娘身上,自从她老公死后,这个店就由她支撑了起来,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女人却比有些身体健壮的男子都能干和操劳,平安以前总是喜欢将凉皮带回去吃的,现在,他总是不自觉的要这里多坐一会,看这个女人忙来忙去,有时候见她忙不过来,就自愿的去帮忙,这样就能得到女老板发自内心的一声“谢谢”,而听到这声谢谢,平安觉得自己的负疚会减少一点。 雨势终于小了一些,平安进到学校里就要顺着台阶往宿舍那里去,有一个声音“哎呀”了一下,几个红红的苹果顺着台阶就往下骨碌着,平安回头一看,台阶上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这个女人身形修长伶俐,眉眼俏丽,一只手撑着墨绿的伞还带着一份凉皮,另一只手提着的似乎都是水果,但是水果这时却掉了出来,她站在那里有些慌乱。 平安以前见过这个女人一次,她似乎是学校的老师,那次也是下雨,他在前面小竹林那一块远远的看到了她的侧影,觉得有些像俞薇,还注意了好几眼。 因为下雨,附近也没人,平安很快的将台阶上的苹果给捡了起来,到了这女人身边将手里的水果放进袋子里去,而后看她也要弯腰,就说我来,将地上散落的全都捡了起来,这时却发现这个袋子似乎破了,里面还有一个小袋子,里面似乎是一些药, “老师,要不,我给你送过去吧?”平安说着伸手接过了袋子,一只手衬着下面另一只手提着,这女子莞然笑了一下,说:“那真是麻烦你了。你是哪一级的学生?” “我三年级,学法律的,我叫平安。” “哦,平安,真是好名字。” 女人的身材真的非常好,个头也比较高,几乎就到了平安的鼻梁那里,近距离观察,发现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 平安看她似乎想给自己也撑伞,就问:“老师你住在哪?” “那边……” 平安一看,说那我给你送过去,就先走了几步,很快的就消失在烟雨濛濛之中。 这是学校的教师住宅楼,平安等女老师过来,跟着她到了二楼,她打开门让平安进,平安一看屋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雅致的样子,推说不必了。 “没事你进来吧,”女老师说着到屋里拿了水果篮,平安只往里面走了两步,将水果都放进篮子里就准备告辞,这时看到了墙上一帧相框,明显是女主人之前的照片,穿着白裙子,和现在比较差别也不是太大,地点像是在首都的一所大学,而那时候的样子比现在多了一份青涩,背景繁花似锦的,怎么看上去隐隐约约的有点像俞薇到学校来找自己那时候的模样……自己的心里想的太多了。 “来洗一下手吧?”女主人见平安在看自己的照片就招呼他,平安回过神婉拒了要走。 女主人笑说:“那好,我姓江,叫江雨,在咱们文科院研究所。有空来坐。” 江雨说着话将原来的水果袋子要收拾起来,平安就说江老师要是不用的话,我给你带出去扔到垃圾通道里。 “那行,麻烦你了。” 平安又要走,却看到了江雨那个装药的小袋子里似乎是利眠宁什么的药,好像都是针对睡眠的,于是又看了江雨一眼。 江雨意识到了平安的探寻,做了一个“怎么了”的表情,平安又是一瞬间想到了俞薇,笑了一下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平安回去了解了一下,江雨三十三岁,毕业于首都知名大学,博士,原本是本校文化传播学院的教授,现为文科院研究所成员,离了婚,没有孩子。 和江雨第三次碰面的时候,那天平安和米兰狠狠的“干”了几次分开,他坐在环城的公交车上漫无目的的乱晃悠,江雨这时候就上了车,两人对视一眼,江雨就坐了过来。 江雨这会的心情很好,看着阳光明晃晃的照射在身边的这个大男孩的脸上,笑笑的准备说话,平安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药,先问到:“江老师是不是工作忙经常熬夜啊?” 平安其实心里在想江雨是不是经常的失眠,不过说熬夜就是工作辛苦,这样听起来好听点。 “你知道?”江雨笑了,晃了一下手里的药说:“咱们省有个期刊向我约稿,可能,睡不好觉是搞文字的人都有的通病。” “先恭喜江老师。那江老师可试一下,在睡觉前喝点牛奶,这样有助于睡眠质量。” “这样啊,还有吗?”江雨觉得平安有点意思,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平安就说了一些做瑜伽、跑步之类的话,江雨笑了:“我天生不爱运动,这个可做不来,不过你说的喝牛奶,这个倒是可以试一下。” 平安看看她手里拿着的是西药,于是按照记忆,给江雨说了几副治疗失眠症的中药,江雨感兴趣的问:“你家难道开药店的?” “我有个朋友以前总是失眠,我记住了一点。” 江雨有些好奇,这个学生和自己说话态度不卑不亢,有条有理,俨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于是和他又说了些别的,见他也能聊上一些,不由的就对他加深了印象。 平安在学校依旧的是那个怪人,过着只有自己明白的校园生活,这天早上他跑步快结束,看到江雨站在二楼阳台上扭腰甩胳膊,这会朝霞初升,江雨的模样成熟又甜美,平安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江雨就看到了他,挥手说早上好,平安点头也回应了,站住活动身体。 江雨居高临下看着平安朝气蓬勃的脸和腿上健硕的肌肉,心里某个地方有些悸动,心里迟疑了一下,张口又说了一声:“上来喝水啊。” 平安也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点头一笑,就跑了上来。 江雨今天的心情很好,有期刊不定期的向她约稿,这在这所大学里算是一种殊荣了,而昨天她得知花了她两年心血的第二本学术专著下月也要正式出版了,而出版社说她可以拿到三万元稿费,虽然钱不是太多,但也不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靠写作赚这么多钱,由此种种,这让她的心里格外高兴。 平安很快的就上来了,江雨说了位置让他自己去倒水,平安视线所及,发现这个家真的收拾的非常整洁,家具简约又高雅,纱窗、窗帘、地板、漆皮墙面、客厅里的沙发颜色都是白的,有些一尘不染,卧室的门这会是开着的,里面衣柜、写字台、床以及那把小巧的椅子也是白色的。只有床单是浅绿色,而衣柜那里挂着一件黑纱衫和白地黑点儿的半截纱裙是这个氛围中唯一颜色深沉的物品。 这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平安倒了水喝着来到了阳台上,江雨说你似乎天天都跑啊? “没有,下雨就不来。” 江雨一听就笑了,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平安说自己要走了,谢谢江老师,江雨就说了再见。 等平安离开,江雨觉得这屋里尚且留有平安身上的一股味道,她想了一会,知道这个家没有男人的气息有些久远了。 江雨的初恋是在大三的时候,她爱上了同班的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男同学,用这位男同学的话说他的家乡就是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尽管改革开放这些年了,可人们依然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 江雨知道自己喜欢这位男同学什么,贫困塑造了他坚毅与柔韧的个性,这让她痴迷。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不一样,每逢星期六、星期天江雨喜欢的这位都在外面打工,晚上还带家教,不仅仅自食其力,而且还常常给家里患病的母亲往回寄药。 但江雨喜欢的这个男同学却并没有因为出身而自卑消沉,他在为人处事上不亢不卑,不骄不诌。 学校那会有贫困生助学金,可他却拒绝了补助,江雨有些不理解,他说有了依赖,就会产生惰性。这让江雨更加的在心里高看他一等,因为这比那些拿着父母的钱挥霍无度和弄虚作假哭哭啼啼找领导托关系申请助学金的学生,更让人多了一份敬重与怜爱。 可惜江雨和这位男同学的感情没有展开就没有了结果,当江雨向她表白心迹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江雨至今都记得他那时候所说的话:我那个地方太苦,我不希望你受苦,就像不希望我自己受苦一样,我其实恨透了那片土地,可我得回到那片土地上去,因为这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我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得把他们从那片土地上拽出来,我得把我的父母养老送终,我是长子,我有自己的责任,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也喜欢你,可是,咱们只能这样了。 江雨记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然,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这种冷静和成熟是其他的同年龄的同学所不具备的,江雨内心难受极了,她不禁的拥抱了他,当然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毕业后,学校想让那位男同学考研,他没有考研,学校想让他留校,他没有留校,他回那个山区去了。临行的时候,他给了江雨这样一句话:谢谢你给穷人的爱和尊严,我们毕竟活在现实的社会中。 后来江雨和已经离了婚的那位男的相处的时候,到像是父亲一样关怀自己的导师家里去过一次,导师对这位江雨未来的一半非常不满,把她叫到另一个房间说,你怎么搞的?我一看都能看出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这个人阴郁又小气,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可是那时候江雨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将自己给打发了,将导师和一些人的意见当成了耳旁风,心说人生就是这样吧,跟谁都是过。 于是江雨结婚也没敢告诉导师。结果不到一年,江雨就离了婚,导师知道后打电话将她臭骂一顿,说她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简直就是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开玩笑。 于是直到今天,江雨就这样一直的一个人过,直到今天早上,她看到了那个身姿矫健的男学生在跑步的时候,懵然觉得自己内心以每个地方有些苏醒了,有些久违了。 这个家缺少阳刚之气。 第225章又见米兰(二) 当平安离开后,很久很久江雨都在屋里坐着,似乎在闻那个学生身上留下来的属于男性的气息,想着自己真的几乎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了。 平安没想那么多,起码这个时候还没有想那么多,他在不下雨的时候还坚持在操场里跑步,偶尔的,江雨也出现在阳台上,两人友好的打招呼,直到有一天,平安和江雨在街上再次偶然的相遇。 这一天刚开始平安碰到的并不是江雨。 平安在街上走着,前面有个女人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孩子的一只鞋掉在了地上,平安捡起来送了过去。 这一过去才发现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竟然是当时自己被全刚友举报说是嫖其实根本没有嫖的那个理发师小黄。 小黄也有些愣,平安笑笑的说:“这是你孩子?” 小黄点头,看着平安给自己孩子穿鞋,眼中有些难言的蕴意。 平安给小孩穿好了鞋,小黄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小孩真可爱。” “那什么,对不起啊……” “干嘛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小黄话说开了,轻轻拍了一下孩子的背说:“我那时真不知道他们店是做那个的,见你那次,我也是刚去没几天……” “知道啊,我觉得你技术很好的,怎么会是做那个的。” 小黄听他理解,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就不在那里干了,离开了……真是太乱了……” 和小黄分开,平安想想过去所发生的,正在走神,迎面就来了江雨。 江雨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急匆匆的,平安站住和她打招呼,江雨嗯了一声往前走着,然后又站住了,回身问平安:“平安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平安点头,说自己就是没事才逛街的,江雨将平安带到了麦当劳,问平安要什么,然后随便的点了一些东西,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江老师。” 平安回答的很干脆,江雨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也有些不能被理解,我算是不情之请,毕竟,我们不是太熟。本来我应该找别人的人帮忙的,但是和我关系好的,基本都不在本校,也抽不出身,而在本校的,却……你知道的,都是工作关系,办公室那种症候群,大家貌合神离……” 平安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和研究所的人最熟,但是这件事又不方便让研究所的人来帮忙,暂时又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我得感谢老师对我的信任。我愿意帮忙。” 江雨皱眉想了想,问:“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我觉得,还行吧,我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平安一说,两人都笑了,江雨喝了口饮料,很认真的说:“我想,请你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过,我是给你报酬的……” 平安心里想怎么回事?让我给她看家?还是她看上我了? 江雨属于那种很有气质的女性,但是下来她一说,平安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家有客房,这你也知道了,我想请你每晚住在我家客房里,而后,你要做的,就是将晚上我做了什么事,第二天完完全全的告诉我。” 平安表示有些没听明白,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嘴上却问:“要我看什么呢?” 江雨没有说,摇摇头,沉默了一下:“算了,我觉得还是算了。” 平安这时看着江雨黑黑的眼珠子和小巧的鼻子,懵然的问:“江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晚上睡眠不太踏实?” 江雨脸色一下就变了,盯着平安问:“你知道什么?你听说了什么?” 平安不答反问:“江老师,你是不是怀疑自己梦游?” 听了平安的问询,江雨脸色越发难看,脸上更加的犹疑不决。 平安心说果然这样,嘴上解释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传闻,我只是随口的一说。要是哪里说的不对,真是不好意思。” 江雨皱着眉,不再提这件事,和平安聊起了别的,知道平安的母亲是刘红艳后有些讶然:“我爸妈是你妈妈的忠实戏迷啊。” 平安想说我妈就只会唱戏,天生就是唱戏的,戏剧就是她的整个人生,而戏文里面讲得那么多的人生道理处事哲学,她一样都没有学到,她对生活里的其他事物永远的处理不好,她只是在唱戏,她只知道唱戏,她只是为了演戏而演戏,她生来就是为了表演、为了在舞台上展现自己的价值而活着的,别人都只能看到她惟妙惟肖扮演的角色,哪里知道她在家里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人永远伺候连吃饭的碗都不会洗刷一个,对于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也不懂,简直就是为了戏剧而生存。要是哪一天她要是不能上台表演了,她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日子会不会将日子过好。 自家的事情没法对外人说,不过江雨通过这个对平安倒是多了一些了解,一会两人分开,江雨也没再提让平安来自己家“看”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过去了有一个来月,这天早晨,平安在跑步的时候看到江雨在阳台上看着自己,他在距离近了一些时点了一下头,江雨挥手做了一个上来的表情。 江雨的家仍旧的一尘不染的模样,只是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眼睛里面有些红丝,见到平安后问你喝水吗? 平安说了谢谢,自己去倒了一杯,结果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治疗失眠的药。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江雨浓密的黑发照射的蓬蓬松松的,整个人有些朦胧的美感,平安问道:“老师夜里还写稿子吗?” “……是啊,”江雨说着叹了口气,而后说:“那个,要不,我是想,请你晚上来我这里吧……就是我那时候说的……” 平安点了一下头,江雨像是松懈了一口气,带着平安到了客房:“你看,需要我再为你准备什么吗?” 这屋里和江雨的主卧室一样的干净整洁,平安说:“老师这里的条件比我寝室那儿好的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晚上将自己的被子枕头……”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带,就用家里有的。” 江雨一说,平安明白了,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到这一切。 “我晚上,休息的比较晚,你十二点前来就可以。当然,你要是愿意来早点,也行,想看电视什么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江雨特别的叮嘱了一句,平安问:“那我有什么注意的吗?” “没有。”江雨说着将钥匙给了平安一把。 平安见没有别的事,就告辞了。 晚上平安去洗了个澡,到十点多快十一点了,绕了一大圈才到了江雨的家,他想了想,江雨既然给自己钥匙就是不想让自己敲门被别人听到,就用钥匙将门打开,进去后将门关住,见江雨的卧室门开着,咳嗽了一声,江雨在里面说:“平安你来了,你自己随意,我还在写东西。” 平安答应一声,问:“江老师,你还出去吗?” “不了。” 平安一听,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根细绳子夹在门槛那里,而后关门,这样门就将细绳夹在门槛和门之间,然后用钥匙将门从里面反锁了,这才进到客房休息。 进到里面,平安看到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随手翻了翻,将门掩住就休息了。 江雨过了好久都没有见平安进来,过了一会出去,见他门已经关了,有些微微的失望,想他也没有和自己聊些什么,看看时间,就去洗漱,然后在睡前看看那些药,决定还是不吃了。 这一夜什么事也没有,江雨早上醒来,六点半,她起身出去,见平安在阳台上压腿,而且他的下巴每次都能碰到放在窗台上的脚尖那里,就有些吃惊,嘴上说:“平安,你的身体柔韧性真好。” “江老师早,这是跟我妈学的,我妈说,筋长一寸,人长一年。” 江雨听了就笑,平安说:“昨晚老师休息的好。” 江雨睁大了眼都是询问,平安点头:“什么事都没有。” 自己半夜没起来?江雨听了皱了一下眉,平安等了一下,见她不说话,问:“老师,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别急,我弄点早点一起吃吧。” “我还要去跑步呢,谢谢老师。晚上见。” “那好……” 江雨站在阳台上看着平安在一圈一圈的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时间短自己昨晚没发作? 平安昨晚没看到江雨从卧室里出来过,事实上他在江雨休息了之后,拔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两头缠紧,绷在了江雨卧室门框和门之间,这样如果江雨晚上真的要是出来,或者就是梦游,那根头发肯定就会被拽断了,可是没有。 而且他唯恐头发太细,也许不知道怎么就断了,还将外面的屋门反锁,在门那里夹了一根绳子,要是江雨出去走,那根绳子也会掉下去的,这就是双保险,可是也没有。一切都完好如初。 第二天晚上继续,一切照旧,去的时候江雨还是在写稿子,平安和昨天一样的照做,结果还是什么异常没有。 一连一个星期,两人就是这样每晚相邻而睡,可是江雨任何的梦游症状都没有,平安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给江雨说离开了。 可是这天晚上,平安一进江雨的家门,她一反往常没在屋里写稿,一个人没开灯在客厅的白沙发上坐着。 平安先问了一声江老师晚上好,江雨没答应,平安过去一看,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就问老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忙? “你觉得我有梦游症吗?”江雨倏然的问。 “没有啊。我这一段都没发现你有睡眠的问题……” 平安见江雨有些怀疑,说:“我正想着给你说是不是我不用来了呢,出什么事了吗?” 江雨阴沉着脸没吭声,平安只有将自己来之后从第一天就开始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江雨听了睁大两眼:“反锁门?夹绳子?绑头发?” 平安点了点头,江雨伸手:“绳子呢,让我看看。” 平安从兜里掏出了一截红色的毛线绳,江雨将它拿在手里,又看看平安的头发,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又皱眉。 “老师,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能给我讲讲吗?” 江雨说:“好,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 江雨拿来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给平安倒了一点,说:“你随意,嗯,事情还是从夏天那时候开始的。” “那会,咱们文科院研究所的人去旅游,本来玩的很开心,到快回来的前一天,天下了雨,大家就没出去,因为第二天就要返程嘛,晚上搞了个聚会,都喝了点酒,睡得也比较晚,可是,早上我一醒来,发现自己的脱得衣服是湿的。” “湿的?淋雨了?” 第226章又见米兰(三) 话说完米兰告辞,平安再次将她送到了外面,只不过这次没亲自送米兰进电梯,因为顾长林从长廊的那边走了过来,还叫平安,平安只有给米兰说了再见。 米兰老公的事情当天下午就给办好了,被平安派去办事的人还亲自去见了米兰的老公,说让他准备一些材料,给他办一个课外辅导办班的证,今后就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傍晚米兰给平安打电话,感谢的同时,请平安吃饭。 平安是答应了,但是他不想再去米兰的家里了,那里沉闷而且让人心情很不愉悦,净是往回忆里纠结。因此吃饭的事情一直就拖着。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陈煜带着儿子平川回娘家了,平安坐在家里晒着太阳,虽然难得的清静,可是却觉得哪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不对劲,有点像要无事生非。 想来想去的,给米兰打电话,说请她去喝咖啡。 米兰今天在校开了一个会,接了电话就直接去了平安所说的那个酒店的咖啡馆。 这个酒店档次高,平安在这里有着包房,咖啡馆的人很少,平安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清静。 夏天已经到来,米兰轻薄的衣衫将身材显得更加凹凸有致,平安心神恍惚的同时,懵然有了将米兰揽入怀中的念头。 原来自己就是想要这个。 这个念头一诞生,就在心里扎了根,立即的生根发芽,几秒钟就长成了葳蕤的参天大树,将平安的胸腔给塞的满当当的。 两人天南海北的说了一大堆的话,而后又去了包间吃饭。 菜基本都是平安点的,还要了红酒,米兰一看价格,眼神有些犹豫,平安说:“你点你的,今天是我请客,你请我,得去你家,我爱吃你做的菜,真的。” 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平安逐渐的开始将自己在学校怎么暗恋米兰的话给挤牙膏一样的慢慢挤了出来,米兰诧异说:“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平安:“你是不知道,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多了,你的视线超越了我的头顶。” “我哪有!我真的是不知道,你学习那么好,我二十四小时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成绩也不如你,”米兰摇头:“老师那会也抓得紧,说不要因为别的事耽搁了自己的前途,可这会看,老师说的就是个骗局,他们为了升学率,为了奖金,我们却没得到所要的成绩,将青春最美好的情感也给擦身而过了。” “那,你在大学,都没恋爱过?”米兰知道平安和陈煜年纪相差六岁,那两人就不可能是在大学认识的。 “感情才是一场骗局,我顶多算个卧底,”平安看着米兰蠕动的漂亮的嘴巴说:“大学几年,我一直在你的影子里走不出——算了,不说这个,喝酒。” 一瓶红酒喝完,平安又要了一瓶,米兰的脸喝的红红的,真像是红苹果:“别再喝了,再喝就多了。” “多了就多了,你没听那句话吗,平时是单位出钱我出胃,喝酒都是为单位,今天就你我,喝酒是为了咱们的过去。” 两瓶酒喝完,米兰已经醉眼朦胧了,平安将她带到了房间,关门后直接的抱住了米兰。 两人抱了一会,米兰低声说:“你喝多了,”想推开平安,但是平安将她拦腰抱起,一直到了里面卧室,放在床上,而后轻轻缓缓的开始解米兰的扣子。 当将米兰的上衣扣子解完之后,平安说:“你如果不同意,可以随时离开。” 米兰闭着眼不吱声。平安又开始脱她的裤子。 直到米兰只剩下了胸衣和内裤,她用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平安,平安居高临下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没关系,你没有必要背上额外的负担,就当我是强迫你好了。” 平安静静的等着,米兰的沉默维持了两分多分钟,然后,她用近乎耳语般的微弱声音提出了她的要求:“你……能不能用……套。” 平安俯下身子,贪婪地吮吸着米兰脖子里的气味,凑在她精致的耳边,回答说:“那怎么可能?” 接下来,平安在米兰身上实践了自己多年以来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如此的深刻和浅薄,就是一个男人要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虽然晚了几年,但终究还是来了。 从米兰对自己的身体反应,平安能判断出她和丈夫的性生活是保守而寡然无味的。 这个已婚的女人其实在男女这方面还是一个半处女状态,这让平安觉得有了完成长久以来的使命的惬意,也有勾引良家妇女的奇怪刺激。 一个小时后,平安和米兰一身大汗的躺在床上,米兰闭着眼,平安将眼睛睁的透圆,心里身体特别满足的同时,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人生至此,是否已经趋于圆满了呢? 那还有什么需求么? …… 从副市长到市委副书ji,平安湘梦市里已经差不多两年半,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序,得到了上上下下的称赞。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像是一匹满身盔甲的战马,驰骋纵横,所向披靡,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像是一架被闲置起来的老掉牙机器,无人问津。 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觉得,顾长林和马隆骉这两个人,真的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他现在什么都无需做,只做自己,静等时间的推移,自己会坐到自己想要也应该要坐到的位置上去的。 政治的追光灯,始终照耀的都是前台。 平安这一年多的日子是悠闲的,是滋润的,他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是市里顾长林马隆骉之下的人物,这似乎就是人生的巅峰,也是他当初决定不去省大留在留县总体设想里的一部分。 可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活在过程中而不在结果里的人,平静不是他要的生活,他需要的是挑战,是战胜困难。 可是困难在哪呢? 在湘梦市里,是不存在挑战的。 挑战在陇中市,那里有王经伦还有高国强,可不在一个平台,相距甚远,有心也无力,胳膊不够长。 有些人喜欢散淡,因为闲清逸韵不光养人的身体,也养人的思想,这即是这些人所谓的岁月静好。 可平安觉得岁月静好就是自欺欺人,属于自我麻痹。 人就是矛盾的集合体,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变化就充满了或然,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哪里有什么纯粹的岁月静好? 嘴上说着与世无争的人纯粹就是在意淫,在为自己设立陷阱,在留机会等着别人攻击,可是这个人还不自知罢了。 关于平安内心深处点点滴滴的变化,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大家都被他含而不露的假象给蒙蔽了。他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由不得他,因为所在的位置注定了他就是一个没法平凡的人物。 对于平安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气质,许多人都觉得他肯定读了非常多的《厚黑学》之类的书。但其实这都是外界的揣测罢了,平安从来不读那些书,包括所谓的《领导科学》,他甚至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大课堂,读书如果能够全部有用,那写书的包括司马迁之流的作者应该是活的最滋润的人物,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很多名垂千古的作者们往往都是在最为困顿和穷途潦倒的时候才写出了不朽的名著,因此说怀才不遇和困境才能让一个人越发的有思想,就像曹雪芹和杜甫,反而很多作者在富裕和出名了之后再难有佳作面世。 仕途如战场,在哪一个朝代,哪一种体制之下,终不会是坦途,一旦完成一个阶梯的攀登,没有一个人不是拼的遍体鳞伤的。 荣耀是成功者的战利品,但他们的暗伤却常年不能愈合,却往往被人们所忽视。 英雄的泪都是洒在自己的床头的,外人只能看到他们的衣着光鲜。 这年快到夏天的时候,平安接到了通知,让他去参加经省wei常委会研究举办的市地厅局级学习班。 更多人是艳羡,平安有些纳闷。但通知了就是肯定,让你去你就去,去了总是没错的,不去,反而是不对了。 而在去学习之前,平安得到了一个消息,省里根据中央的精神,将会出台一个文件,要充实一批第一学历本科以上、懂专业、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干部,到地市的主要领导岗位上任职。 平安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个消息得到了确认。 这次的市地厅局级学习班,组织部原定在省wei党校学习,可省田书ji突然建议,把学习班设在思县。 思县属于陇中市下属县,位置在陇中市的最东边,没有和湘梦接壤的地方,属于欠发展地区。 省常wei会上,谁也没有表态支持,可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都理解了田书ji的良苦用意,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王经伦同志和高国强同志都在陇中,也不知道这一对冤家在接近两年的时间里相处的是琴瑟和鸣还是刀剑相加,不过这次既然要到老领导的辖区学习,时机合适的时候去“觐见”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平安是随着几个人一起去的,他没有因为距离近而搞特殊,不让人送自己,他到了省里和一些学员坐着火车到了陇中。 从软席车厢走下来,迎面走来了接站的领导,这些人里有思县上级主管市,即陇中的市委副书ji张一白。 张一白是从陇中市委宣传部长位置上提起来的,在省里开会的时候,张一白和平安打过交道,彼此之间还算熟悉。 平安稍稍地迟疑一下,落后到在了其他人的身后。陇中市里的领导与前面的几个人热情握手寒暄,互相介绍着认识的人,这时张一白看到躲在后面的平安,伸过手去,说:“平书ji,怎么站在后面了,你是不想与我们见面吗?” 平安笑笑上前握住了张一白的手,说:“哪呀,张书shu记,这不是还没轮到我吗。” 张一白爽朗地笑了起来,扭身喊过两个正在与别人说话的两个人,给平安介绍说:“这是思县县委书ji莫绍雄,这位是赵佳全县长。” 平安分别与莫绍雄赵佳全两个一老一少的领导握手,客气地说:“谢谢两位的支持。” “这位是湘梦市市委副shu记平安同志。”张一白又介绍了平安的身份。 莫绍雄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神情,平安马上就判断出他的不以为然,看来这位上了年龄的莫shu记听说过自己,而年轻的赵佳全县长却有些诧异,“副shu记?湘梦市副书ji?” 莫绍雄意识到赵佳全可能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平安这个和他似乎差不了多少岁的人会插在这个学习班里,但是他往一边解释:“对,和我们陇中相毗邻的湘梦市。” 赵佳全还是有些不理解,不过也没有再问。 平安再次觉得,赵佳全其实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自己的名字,赵佳全也知道,就是不清楚他一知半解的是自己的好,还是坏,又是从哪个渠道得知的自己。 不过这也没什么,王经伦和高国强毕竟都在陇中嘛。 第227章别来无恙(一) 平安拉着江雨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看,是真的吧?” 江雨试图想笑,可是笑着又哭,头慢慢的抵在了平安的肩膀上,抽搐了好大一会,说:“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快疯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雨终于睡着了,平安将她抱着放进了她自己的床上,她都没有醒来。 平安给江雨小心的盖上了薄被,看着这个累到了极点睡得十分恬静的女人,心里想起了俞薇。 俞薇那会,是真的患有梦游症?还是,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掩盖、达到某种特定的目的呢? 可眼前的这个江雨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有些谈恋爱的同学现如今已经在外面租房子同居了,平安平时为人古怪,总是神神秘秘的,也没人问他晚上都去哪里了,他每晚还是会来江雨这里陪伴着这个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有病还是没病的女人。 但是他在江雨家的这段日子里,江雨一点犯病的迹象都没有。 江雨还是每晚十二点前休息,早上和平安几乎就是同时的醒来,而且因为作息时间的稳定,生物钟运转良好,气色比平安来之前好多了,她每天早上询问平安自己昨晚的情况,平安的回答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 江雨自己也觉察到了,自从平安来了之后,自己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甚至这两年有些不稳定总是提前或者推迟的生理期也固定了,所以有时候她会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单身的时间太长了,自己应该需要一个男伴?不然屋里怎么有了男性的气息,自己就痊愈了? 平安每晚还是在大门那里夹东西,但是不放红色的毛线了,他改成了绑头发,因为江雨已经知道了红绳的事情,她潜意识里要是出去之后,回来将红毛线再夹进门缝,这就起不到作用了。 不过头发也不是自己的了,因为和江雨已经慢慢的熟悉,他就将江雨梳落的长发利用了起来。 江雨要是写作累了,她也会出来到平安这里和他聊,谈天说地的,间或的指导一下平安学习上的内容,这样让平安不禁的总是想起俞薇。 而江雨的房间,她要是不叫平安,平安是绝对不会进去的。这让江雨觉得这个男学生很有意思。 时间就这样平稳而缓慢的流逝着。 过了元旦,春节的假期又要到了,因为刘可欣明天要过生日,平安就提前在今晚送了礼物,和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所以到江雨这里稍微有些晚。 可是进门后,却发现江雨不在。 这有些意外,因为自从自己住进来之后,江雨晚上就没有出过门,而且,她在本校的社交圈也极为有限,除了工作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 她会去哪? 刚开始平安以为江雨在外有事,等了十多分钟后,就用江雨家里的电话给她打了一个传呼。 但是江雨并没有回这个传呼。 平安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立即给江雨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也无人接听。 那边没人。 这样,平安再次的给江雨打了传呼,留言给自己回信息,接着拿了手电筒就出门开始找江雨。 他先在校园里江雨可能去的地方找,没有任何的发现,然后就出了大学门。 平安这时候不想惊动别人,因为他不确定江雨到底现在是呈现出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梦游着的,还是清醒的?假设这会报警,会不会到了最后让人都觉得虚惊一场,这样或者对江雨的声誉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平安总觉得江雨梦游这件事透着古怪,就像俞薇曾经一样的古怪。 今晚特别的冷,风嗖嗖的刮着,天上也没有星光,可能要下雪了,平安却跑得气喘吁吁,他将东西南三个门外都找了一遍,尤其是阴暗的角落和旮旯地方,但都没发现江雨的行踪。 平安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江雨是参加什么聚会了,听不到传呼的声音,所以没回——但是这始终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北门,如果北门外再没有江雨的影子,平安告诉自己必须要报警了。 北门其实不算是门,这里有一片天然的湖泊,自然的将大学和外界隔开了,顺着湖水往东会走到公路上去,而现在天冷,湖面上风大,谁也不会在这个接近了零点的时候跑到这里喝西北风,这也就是平安将这里定为最后搜寻江雨的原因。 没人。 一个影子都没有。 湖边栽种着一些垂柳,平安一棵树一棵树的挨着找,还打着电筒往湖水里照射。 足足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依然的没有江雨的踪迹。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零点过十分钟了,江雨如果此时回到家,她绝对会给自己打传呼的! 平安越发的焦急,他顺着胡跑上了坡,来到了公路边,顺着公路往前继续的找。 今晚怎么连夜行的车都这么少! 一无所获。 平安有些泄气了,也有些绝望,他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自己这会真应该去报警了。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第228章别来无恙(二)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 第229章别来无恙(三) 两人说说笑笑,找了个靠门口餐桌的座位坐了下来,继续的闲聊。 不过到了吃饭的时间,并没有开饭,大厅里声音嘈杂起来,阮金庭一次次地伸着脖子向前面的那个空餐桌上张望,但是那里就是没人落座。 平安知道,那里是主桌,那一桌的人不来,今天这顿饭是绝不会上菜的。 平安瞧着阮金庭是真的饿了,安慰说:“忍耐!不就是饿了吗,想想长征爬雪山过草地煮皮带吃草根,你咽口唾沫就会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再苦再饿也会只等闲了。” 阮金庭有些胖,俗话说胖人能吃,但未必能饿,他苦笑着说:“你呀,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我绝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悲观主义者站在那里担心下雨,我这会却早已淋得全身湿透。” 平安笑:“此言差矣!我可不算饱汉子,晚饭我不也没吃呀。” 阮金庭哈哈的笑了起来,不过就在他的笑声中,大厅里的嘈杂声明显地弱了下来,大家把目光集中到了前面,因为从前面左侧的包厢里走出一干人等,直奔那个空着的餐桌。 这些人中就有张一白。 “瞧,这些人来给咱解决温饱问题来了。”阮金庭有些喜形于色,还砸着嘴摸着肚皮,平安一下就觉得阮金庭是个性情中人。 但是那个餐桌上的人基本全都坐了下去,只有中间位置的那个人却仍旧的对着各个餐桌站着,就像是老师上课在课堂上视察看哪个学生没来或者谁在捣蛋一样。 这个站着的人是个女的,并且一把年纪,她叫傅先已,是省党校主管学管工作的副校长。 大厅里的这些人几乎都参加过省委党校各种各样的学习,所以都认识傅先已,这个女人严谨求实,原则性强,说话冷冷冰冰,大家伙背后都给叫她老马列,还有人说傅先已是个性冷淡,只有见了同性才有笑脸。 玩笑归玩笑,议论归议论,但是傅先已的资格没人敢小觑。 党校办学历教育那几年,现在的李瀚祥副书ji当年还在一个市市委办公厅任副主任,读在职研究生,傅先已就已经是副厅级教务长了,到现在她在省里几位领导跟前说话还像过去那样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的,像是在训毛孩子,因此大家又私下说,傅校长真拿自己当领导的老师了。 “可以开始了!”傅先已看到大厅里所有人都坐下后,从桌上拿起一个无线话筒,对着说了几个字,大厅里墙上悬挂着的音箱里立即传出了她有些金石交鸣的嗓音:“耽误大家一会儿,先开个会。我们晚上就不再专门找时间开会了。” 众人安静,傅先已开始讲话,首先介绍了学习班的组织机构人员,由党校组教处长等部门人员组成,由她亲自担任班主任和临时党支部shu记,然后介绍班委会,张一白任班长兼任党支部副书ji。 傅先已还解释了这个任命主要是由于张一白陇中“地主”的特殊身份,考虑到服务接待的方便。 初来乍到,熟悉环境,严于律己,平安听的聚精会神,这时阮金庭不知道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平安没听清,他将脸往阮金庭跟前凑了凑,而阮金庭正要呲牙咧嘴的再说什么,表情却发生了变化。 这让平安莫名其妙,眼睛就睁大了,一脸的询问。 阮金庭神秘兮兮地向平安身后一侧呶了呶嘴,平安意识到身后有什么应该值得自己关注的,可是一会找机会回过头,又都什么没看到,转过脸后只能再次盯着傅先已的方向。 阮金庭见平安没看到,嘴里啧了一声,摇头说:“被挡住了,你没瞧见。这样又那样,这个傅校长,真是不让人活了。” 什么这样那样的莫名其妙的?不过平安知道阮金庭肯定是在搞怪。 “平书ji,傅校长把咱俩分到一个组了。”阮金庭听到傅先已在念分组人员名单,插话说。 可是平安没听阮金庭在说什么,他也听到了傅先已念的名单,还因为他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于是眼睛就在四处的找寻那个人的身影。 傅先已接着又强调了纪律,无非什么遵守作息时间,不能旷课,不能无故请假,不能参加吃请一类。 直到傅先已宣布上菜开餐,整个就餐时间拖后了一个多小时。 平安刚刚没在前面看到那个人的身影,知道她肯定就在自己背后。 那她就是后来才进来的,否则,自己一进门的时候,应该可以看得到她。 她那么的苗条秀丽,就是在男性中,也算是高个子了,怎么会看不到呢? 傅先已的话终于讲完了,平安很自然的回头,这下一下就看到了宋准的脸。 后面的那一桌人进门的时候没有坐满,有几个位置是空着的,而人影叠嶂,刚刚阮金庭让平安回头的那会,宋准正好被前面的一个人给挡住了。 宋准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职业装,脸盘白皙可人,长发飘飘,文静的像是扶风垂柳一般。 多年没见,平安一点都觉察不到宋准大大咧咧的那个性子了。 显然宋准也看到了平安,平安有一刹那觉得宋准是在找自己,因为她应该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对着宋准微微一笑。 宋准愕然愣愣又惊喜的睁大眼回应点头,阮金庭忽然说:“她也是党校的?” 阮金庭刚刚果然是在说宋准,因为宋准在这些学员里太显眼了。 阮金庭说的这不废话? 不是党校的,谁来这个地方。 但是平安误解了阮金庭的意思,阮金庭也误解了宋准的身份。 阮金庭这时已经问询左右人员的名字,将几个属于自己和平安一组的联络了起来,一时间忙碌的不得了,还说自己今天就是这桌的桌长,大家要听他的。而同一桌的恰好有别的组的,有人就过去要调换位置,宋准顺势就坐到了平安和阮金庭这一桌。 阮金庭没想那么多,见美女降临,心情高兴,而平安和宋准四目相接,千言万语,只在不言之中。 阮金庭打开了白酒,让大家把各自的杯集中在一起,他往每个杯里倒满酒,开始转动中间的转盘,到谁那里谁拿下一杯酒,到了宋准那里,她有些迟疑,阮金庭自作主张,一手一杯,分别将两个杯摆在两人的面前。有人转了一下转盘,剩下最后那个杯子自然就到了阮金庭那里了。 同桌上的人都鼓励让阮金庭提杯,说是阮金庭刚刚说的,他是桌长,理应带头。 阮金庭也没客气,顺手拿起杯子,兴高采烈地说:“咱们先为这次聚会干杯,当然了,杯子太大,只能喝一大口,干!” 看到大家都喝了一口,宋准瞧了一眼平安,也喝了一口,阮金庭说:“今天在座的大多都互相认识,也有不认识不熟悉的,咱们互报一下家门,以便今后更多的接触和交流。” 阮金庭首先介绍自己的姓名和和身份,随后以他为轴向右依次轮流介绍各自的情况,轮到宋准时,她有些不自然的站起来说:“我叫宋准……” 阮金庭没有等宋准将话说下去,抢先介绍说:“她是省委党校的,是为咱们学习保驾护航的。” 宋准一听,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欲言又止,缓缓地坐了下来。 宋准竟然还会脸红! 平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见宋准这样,心说这个阮金庭,简直就是一个阮大炮! 接下来轮到了平安,平安介绍完自己,宋准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喜悦。 不过平安刚刚说完,阮金庭立即怂恿说:“平书ji,刚才是我举起了酒杯,然后报家门,现在你是最后一个收口,该你举杯说几句祝词了。” “老阮,人家是shu记,却让你给垫了后,哪有纪委跑到书ji前面讲话的,你这不是降低他的位置?”有人在调侃阮金庭,阮金庭笑:“级别低了好,我可以跟宋准老师一样,为大家保驾护航,我提议,这杯酒为同学们的这次驾驭学习,顺利航行,干杯!” 桌上的人响应着喝酒,并纷纷的说阮金庭偷换概念,平安只是端起了酒杯,同样的宋准也并没有喝,阮金庭就说宋准你怎么不喝呢?宋准恬淡的笑了一下,脸红着说:““你们驾航的喝,没有我们保护的什么事呀。” 众人听了都笑了,大家都赞叹宋准的机智,说她和平安是一伙的,阮金庭感到很惬意。 齐碰杯环节结束,大家进入到了自由活动时间,众人都是来自省内各个部门,你不管我我也管不住你,说话喝酒显得随便得多。但很少有人与宋准喝酒,刚刚宣布名单,闹闹的都没听仔细,大家还因为阮金庭的缘故,都误解宋准是党校的教职工。 党校工作人员的身份似乎让宋准的地位低了下来,她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看着一桌人推杯换盏。 平安感受到了宋准的满腹心事,主动的拿起了杯子和宋准凌空虚晃一碰,说:“老同学,别来无恙。” 顿时这一桌人都静了下来,尤其是阮金庭,简直就是大眼对小眼。 第230章暗流(一) 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而那个精神病院离本市很远,就是从本省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而且就是从省城去那个医院实际上也是同等的距离,平安无奈,在返校的时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异常平静的对面,心里想,过春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俞薇。 但是到了过年,平安彻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从省城坐了一夜的车为的是在天明的时候赶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个精神病医院之后,得知俞薇已经被治疗结束,不再梦游,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从医院里离开,不知去向。 【附录季羡林及曾国藩日记摘抄两则1:六月、心境仍不好。人生真是苦哇!十七日,前两天下了点雨,天气好极了。今天看了一部旧小说,《石点头》,短篇的,描写并不怎样秽亵,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引起我的**。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季羡林,清华园日记; 2:曾国藩的日记有一段内容如下:今天又想操xxx的媳妇,我真禽兽也。】 经过半年的磨合,过完年之后同级的一些学生已经公开的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比如像林荫,她和体育系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牵着手走过校园的模样就被一些同学们津津乐道,而像林荫那样公开自己恋情的同学不乏大有人在。 只是平安依旧是孤独的,可以说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存在。学习之余,他会一个人在校园里僻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乱转做一些思考,在这些地方他经常的就会碰到一些恋爱中的校友们,这些校友或者手拉手,或者肩并肩,或者你楼我抱,当然也有接吻的,他们有的旁若无人,有的也会对平安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但平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懒得反驳,懒得辩论,随他们去说。 平安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小儿科的很,他们所出于对异性理解的层次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幼儿园之对大学,自己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好几种手段将米兰轻而易举的送达到高chao迭起的境界了,这些同学却还在羞羞答答的牵手指头满足于一颦一笑间的那种隐晦的心理暗示。 曾经有一次平安无意中看到了林荫和体育系的那个白马王子在校园湖边的假山后面卧着紧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的都沉浸在他们那忘情的世界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走过他们身边的平安,这样平安就有幸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陷入到欲望里的那位好多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球场冠军的脸,这位“王子”被激动所充斥的脸孔是那么的狰狞,他脸上的毛孔都是清晰可辩,而林荫则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着。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绝对不会有。 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舞会,联欢,大家跳交谊舞,平安和班里的同学都去看热闹,他总不能一直孤立与同学之外。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跳,但是重在参与,舞会开始了之后,找不到舞伴的就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搂在一起乱蹦。 平安本来是站在大门口的,这会终于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同学们在一起宛如群魔乱舞。 一曲结束,几个女的兴奋着叽叽喳喳的站在了舞池边上,正巧的平安前面站的是班里的刘可欣。 刘可欣长的还不错,这会显得非常开心,欢喜雀跃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有些热,还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胸是胸腰是腰胯是胯屁股是屁股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平安,高兴的说:“平安,你怎么在这啊?”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在这? 平安其实知道刘可欣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刘可欣的高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场合,是对玩的开心的高兴,就说:“我知道你累了,给你占的座位。” 刘可欣听了笑,旁边的同学都推她,这时音乐响起,有人请刘可欣跳舞,周围已经没人,刘可欣就将外衣递给了平安让他为自己拿一下。 等一曲终了,刘可欣走了回来,正巧平安身边有个位置,刘可欣就坐了下去,问平安:“你怎么不跳?” “你跟别人跳了,我还能干嘛,难道连看你的权力都没有了?” 刘可欣一听笑的咯咯咯,胸就一抖一抖。 虽然她的身材比米兰差一点,还是不错的,平安觉得刘可欣笑的样子挺好看,不过笑的也够傻的。 平安忽然的改掉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刘可欣有些惊讶,接着她和平安说了很多,像平时回家不回,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说的话多了,刘可欣还出主意让平安继续考研究生,说你学习那么好,不考研可惜了。 正说着,舞曲又开始了,刘可欣又被邀请了,一曲一曲地跳,还神彩飞扬的模样,平安就一直的拿着她的衣服,他这会已经感觉到了无聊和厌烦了,想等着刘可欣红光满面光彩照人的再回来,自己交了衣服就可以离开。 但是刘可欣并没有回到平安身边,她在距离平安不太远的地方和几个同学说话,平安正想过去还衣服,却听到了她们这样的对话。 “刘可欣,你的衣服呢?” “喏,那不是。” “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男朋友?”刘可欣有些夸张的瞪大了那双圆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同学:“你说什么呢?他……” 刘可欣下来的几个字平安没听清,他倒是听清了和刘可欣对话的这个同学的声音:“我说呢!” 接着几个人吃吃地笑起来。但她们说笑的时候并不看平安,还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平安忽然的就怒了。 我日你刘可欣的妈,他奶奶的! 其实在这之前,刘可欣就做过一些让平安觉得难以理喻的事情。比如去年快放假的时候,有一天平安在逛街,正巧的就遇到了刘可欣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刘可欣问平安回不回学校,平安就说回,刘可欣就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平安,让他给自己带回去,说自己还想再逛一会。 带就带,书也没多重,举手之劳,但是回去后刘可欣直到将书拿走了,也没有给平安说一声谢谢,当时平安就觉得这女的没教养,玩什么大小姐架子。 由此种种,这下她又来了这个。 平安想,是不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岁月无法静好,所以有人就找我玩来了? 当刘可欣终于再次来到平安身边的时候,平安将衣服一放,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可欣的手就进入了舞池。 刘可欣吃了一惊,平安竟然这样的勇敢! 她一直以为平安不会跳舞,但是平安的舞却跳得非常的好,越来越好,收放自如,带着她在舞池里翩跹、回旋、跳跃,简直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 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开始发光,一连串的问平安,你怎么会跳舞?你跳的真好!你怎么就跳得这样好! 平安的母亲是是戏剧演员,家里的艺术气氛浓郁,从小平安就在这种熏陶下对文艺项目是无师自通了,跳舞当然不在话下。 一曲结束,平安和刘可欣已经成为了舞会中的焦点,接着第二曲开始,平安刚一抬手,刘可欣就已经站在了平安的对面做好了起舞的准备。 这一曲舞步比较慢,由于不会跳的也能跟着蹦跶几下,于是舞场里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就有些摩肩擦踵,平安很自然的将刘可欣的身体拉着贴近了自己,然后贴的更紧,另一只手随着舞步借着人多将刘可欣的背到腰到臀都摸了个遍。 刘可欣青春的肌肤丰美弹性十足,平安能意识到刘可欣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在挤挤杠杠之中,将刘可欣的身体完全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挤压蹭动着刘可欣。 而刘可欣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的蜷缩着,平安心里的恶念大起,伸嘴在凑近刘可欣耳垂的地方蚊子一样的嗡嗡说着你跳的也真好的话,他能感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刘可欣浑身抖了好几下,接着全身有些僵直,被自己抓着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手抓的很紧,而且手心已经出了汗。 这个舞曲结束,平安对刘可欣说自己出去一下,刘可欣以为他要去解手,而平安则是直接的就回了宿舍。 关上门之后平安靠在门板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哈哈大笑,但是笑着笑着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挺无聊的,于是出去洗漱,完了准备睡大觉。 学校的澡堂今晚这个时候也几乎没什么人,用了半个小时,平安将自己梳洗干净,接着神清气爽的往宿舍回。 但是一到宿舍门口他就愣了一下,刘可欣站在那里。 他妈的!自己玩出事了。 其实平心而论,刘可欣长的算是不错的,她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倨傲和漫不经心,主动的开口问平安:“你怎么回来了?” 平安没回答,他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女子,刘可欣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安心里倒是想借着这个说自己不舒服,可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再说和刘可欣那样继续跳下去,自己真的就会不舒服……于是他还是没吭声。 “你怎么了?” 平安默不作声进到了屋,想着怎么应对。伸手一拉,因为使劲太大,将灯绳给拉断了,这样灯也没亮,刘可欣跟了进来。 一不做二不休!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平安将脸盆一放,没有丝毫迟疑的一把将刘可欣抱在怀里,伸出脚将门关上。 刘可欣刚说了:“你干嘛……”那个“呀”字都没出口,她的嘴就被平安用嘴给紧紧的堵住了。 平安任凭刘可欣在挣扎、在惊恐,他就是不放手,对刘可欣越吻越狠,而且吻的非常有技巧,直到刘可欣完全的放弃了抵抗开始顺从、回应。 平安将刘可欣整个人抱起来到了自己的床铺跟前,然后倒了下去。 第231章暗流(二) 其实平心而论,刘可欣长的算是不错的,她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倨傲和漫不经心,主动的开口问平安:“你怎么回来了?” 平安没回答,他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女子,刘可欣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安心里倒是想借着这个说自己不舒服,可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再说和刘可欣那样继续跳下去,自己真的就会不舒服……于是他还是没吭声。 “你怎么了?” 平安默不作声进到了屋,想着怎么应对。伸手一拉,因为使劲太大,将灯绳给拉断了,这样灯也没亮,刘可欣跟了进来。 一不做二不休!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平安将脸盆一放,没有丝毫迟疑的一把将刘可欣抱在怀里,伸出脚将门关上。 刘可欣刚说了:“你干嘛……”那个“呀”字都没出口,她的嘴就被平安用嘴给紧紧的堵住了。 平安任凭刘可欣在挣扎、在惊恐,他就是不放手,对刘可欣越吻越狠,而且吻的非常有技巧,直到刘可欣完全的放弃了抵抗开始顺从、回应。 平安将刘可欣整个人抱起来到了自己的床铺跟前,然后倒了下去。 床是一个很有暗示性的字眼,刘可欣似乎接受了自己今晚所要面临的命运。 平安将刘可欣全身吻了个透彻,手也将刘可欣衣服下的身体给探索了个遍。 从过年和米兰分开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平安都没有再接触过女人,加上“恶”字当头,所以在对送上门的刘可欣他就有些难以忍耐,但毕竟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不是怕有人回来,他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刘可欣就地正法了。 在最后一刻,平安算是悬崖勒马,他翻身从刘可欣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一声不发,刘可欣过了好久,才坐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嘤嘤的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 你他妈的嘲笑老子,逗老子玩呢! 老子不喜欢你。 平安长叹一声气,说:“我也是……不过,我不能……” “为什么?”刘可欣的声音大了些,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唉……” 平安再次长叹一声,说:“其实说出来你也不信,我在家订了婚的。” “啊?”刘可欣觉得不可思议:“订婚?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兴这个。谁给你订的婚?” “我们那的风俗就是那样,其实吧,我上高中那会学习并不好,没人能想到我能考上大学,可是出了学校门又没事干,结果就订了婚,为的是能早点上班工作的……” “你是说,那个女人,家里很有能力?” “也算不上吧……到了学校之后,遇到你,我觉得……反正我,怎么说呢……” “可是,订婚根本就不是结婚的必经程序,咱们是学法律的,订婚没有法律约束力。” 刘可欣有些激动,平安坐起来说:“我知道……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刘可欣很听话的跟着平安起身,她觉得平安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男生宿舍,灯又不开,刚才又那样了,虽然不怕人说,但被人议论还是要避免的。 两人到了楼下,正往没人的地方走,就听到前面一棵树后有人在吵架,接着像是有人挨了一巴掌,林荫哭着从树后面跑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走远了,接下来,那个体育系的白马王子脸色青红不接的也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去追林荫,却去了舞会那边。 平安知道,这两人该玩完了。 眼看四周没人,平安对刘可欣说:“我也不想……自从在学校认识了你,我……可是,过春节回去,才知道她得病了。” “什么病?” “说不清楚,”平安就将俞薇当时的表现说了出来,还说了她大白天穿睡衣光脚在雪地里走动,刘可欣听着眼睛睁得很圆:“啊?” 平安满脸痛苦,声音低沉:“说不清她什么时候就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她这样,你该怎么办呢?” 平安张冠李戴的将俞薇的故事嫁接在了米兰的身上,他这会想起了不知所踪的俞薇,心里郁闷了起来,好大一会的也不说话。 刘可欣明白了,原来这个优秀的男孩一直喜欢自己,但是由于这个不能对别人说的隐秘,他才不得不这样。 这也就是他一直不爱说话像是和谁都走不近的原因啊。 这种暗恋真的是太感人了!刘可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平安对话了,两人长久的沉默着,这时舞会像是结束了,四散的人说着话从不远处经过,平安又叹息一声,说:“回去吧。” 刘可欣没动,也没说话,眼睛里却都是期待。 平安知道她还期望着自己对她做刚刚在宿舍里所做的事情,可是哪还敢呢? 再玩下去,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平安最终满脸虔诚的在刘可欣的额头亲吻了一下,一脸忧愁率先就要离开这里,刘可欣却颤抖着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我一直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你……我……” 平安听了一愣,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平安赶紧的先走了。 从此后,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是那种真心的不一样,而平安则照样的沉默,尤其见到了刘可欣的时候更加做出了惆怅满腹的样子。 而过了没多久,米兰跑到了学校找平安玩,她说她不在印刷厂干了,现在正找人说去建委工作,那地方比印刷厂要美多了,趁着这个机会,就出来散心。 米兰的无意中到来正好就圆了平安的那个谎言,刘可欣见到米兰的样子,想着她大冷的天光着脚丫穿着睡衣在楼顶的模样,想着这么出众的女人却得了那样的怪病,看着平安的眼神就充满了怜悯。 平安和米兰在远离学校的地方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旅店痛痛快快的玩了几天,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体验到了自己的强悍和能耐,而平安更加的深信自己对米兰、对身体优秀的女人真是没有一点的自制能力。 但是他越加的坚信了,自己不会要这个女人。 眼看快要放暑假了,平安想在省城找个工作,干干暑期工,美其名曰勤工俭学。 去年冬天为的是俞薇,不然过年他都不想回去。 回家除了能随便的和米兰干那种事之外,那个城市真的没什么能让自己留恋的,而每天面对空无一人的对面窗户更是一种煎熬。 平安看好了两个职业,一个是学校西门口有一个卖凉皮的店铺,这一片有一些家属区,生意平时很好,有时平安就去那里光顾一下,而这家店铺老板的媳妇要生孩子了,就准备招收一个打杂的,就是收收碗抹摸桌子什么的,活不累,还管吃饭,离学校还近,比较方便。 另外的一个就是东门那边需要一个门岗,这是学校给学生制造的勤工俭学的机会,这份活也是没的说,除了看大门外一天什么事都没有。本来这个岗位是平安的第二选择,因为他不想一天到头连放假了都一直的死守在学校,可是早上去了卖凉皮那里说好了,下午再去,店主说已经招了人了。 男老板招的是一个女学生,这女的正在那里收着客人吃过的碗筷,平安觉得这家店主存心不良,媳妇要生孩子了就找个女学生帮忙,这两个月迟早要将这女学生给帮到床上去。 无奈,平安就准备去干门岗的营生了,学校保卫处的人说平安同学你这头发有些长,平时无所谓,这会站岗就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应该理短些。 平安答应着,想想就去了离学校有三站路的地方,那有大商场,他要采购一些东西,学校放假了校内有些东西不好买,免得大热天还要跑,然后,在那附近再理个发。 平安到了那里之后,决定先理发,而后买了东西回去,他看来看去,进了一家装修的还不错的理发店,里面这会只有一个男子在刮脸,因为他脸上又是白沫又是毛巾围的,看不出有多大,眯着眼躺在那里和给自己服务的女理发师说着扯淡又有些调情味道的话。 这女的见平安进去招呼叫了一声哥你来了,然后朝后面喊,但是没人答应,她就往后面走,开了门对着二楼叫来客人了。 平安觉得这女的不会说话,怎么说的自己像是嫖ke似的,果然这女的叫人进来,那个刮脸的用比较沙哑的声音说她你叫谁接客呢? 这女人和那男的说笑了起来,说话之间两人似乎很熟。没几分钟就从后门进来一个打扮的很洋气的年轻女子,穿着短裙,腿白的像是冬天出窖的白萝卜,圆圆的倒是有些养眼,短袖露着一点胸,很有些波涛汹涌,只是她看起来也没多大,眼睛不小,头发却染成黄色和绿色以及赤红色,平安乍一看觉得像是头上爬了一只鹦鹉。 这女的先招呼了平安,接着说先洗个头吧,平安正准备着,她一开水说:“怎么还没修好?没热水怎么用?” 平安一听说:“没关系,天热,凉水也行。” “那怎么行?” 正在刮脸的那个女的说:“小黄,你带他上二楼洗一下不行了。” “哦,那请你跟我来吧。” 这个小黄说着自己先去了,平安跟在后面,发现这是一个小院,顺着楼梯上去,上面还有几间房子,他跟着这个小黄,看着她拧着屁股的样子,觉得倒是有些小小的妖娆性感。 小黄带着平安进了第一间房,里面理发的器械倒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俩按摩床,他也没仔细看,小黄开了空调关了门,就给平安洗了起来,一会就在这房间里给平安理发了。 这个小黄打扮的古怪,理发倒是一把好手,而且理得很仔细,洗了吹,再理发,然后再洗,洗完再吹,然后再修,再洗,再吹,修修整整的,仿佛平安马上要当新郎一样,折折腾腾的就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平安理完了掏了钱要走,小黄看着他精神的样子说:“你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讨好人是拉回头客的一种方法,平安见她技术好,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就说笑了两句自诩自己其实是老师,小黄还给了平安一张卡,上面是电话号码和店铺的位置,说拿着这个卡,再来按照八五折优惠。 平安和小黄到了楼下,这时刚才那个刮脸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屋里也没别人。 平安走出去没多远,就要往商场那边拐,不知道从哪来了两个男的,这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将他给堵住了,前面的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人说:“停一下,问你个事。” 平安前后一看,这两人都不认识。这会天也还早,大街上人不少,也不会有人抢劫,再说自己兜里也没几个钱,就说:“你问。” “来,咱们靠边说话。”这两人说着要将平安往一边的墙根带,平安皱眉说:“别拉拉扯扯的,干嘛?我叫一声,警察立马就到。” 第232章暗流(三) 有些谈恋爱的同学现如今已经在外面租房子同居了,平安平时为人古怪,总是神神秘秘的,也没人问他晚上都去哪里了,他每晚还是会来江雨这里陪伴着这个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有病还是没病的女人。 但是他在江雨家的这段日子里,江雨一点犯病的迹象都没有。 江雨还是每晚十二点前休息,早上和平安几乎就是同时的醒来,而且因为作息时间的稳定,生物钟运转良好,气色比平安来之前好多了,她每天早上询问平安自己昨晚的情况,平安的回答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 江雨自己也觉察到了,自从平安来了之后,自己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甚至这两年有些不稳定总是提前或者推迟的生理期也固定了,所以有时候她会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单身的时间太长了,自己应该需要一个男伴?不然屋里怎么有了男性的气息,自己就痊愈了? 平安每晚还是在大门那里夹东西,但是不放红色的毛线了,他改成了绑头发,因为江雨已经知道了红绳的事情,她潜意识里要是出去之后,回来将红毛线再夹进门缝,这就起不到作用了。 不过头发也不是自己的了,因为和江雨已经慢慢的熟悉,他就将江雨梳落的长发利用了起来。 江雨要是写作累了,她也会出来到平安这里和他聊,谈天说地的,间或的指导一下平安学习上的内容,这样让平安不禁的总是想起俞薇。 而江雨的房间,她要是不叫平安,平安是绝对不会进去的。这让江雨觉得这个男学生很有意思。 时间就这样平稳而缓慢的流逝着。 过了元旦,春节的假期又要到了,因为刘可欣明天要过生日,平安就提前在今晚送了礼物,和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所以到江雨这里稍微有些晚。 可是进门后,却发现江雨不在。 这有些意外,因为自从自己住进来之后,江雨晚上就没有出过门,而且,她在本校的社交圈也极为有限,除了工作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 她会去哪? 刚开始平安以为江雨在外有事,等了十多分钟后,就用江雨家里的电话给她打了一个传呼。 但是江雨并没有回这个传呼。 平安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立即给江雨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也无人接听。 那边没人。 这样,平安再次的给江雨打了传呼,留言给自己回信息,接着拿了手电筒就出门开始找江雨。 他先在校园里江雨可能去的地方找,没有任何的发现,然后就出了大学门。 平安这时候不想惊动别人,因为他不确定江雨到底现在是呈现出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梦游着的,还是清醒的?假设这会报警,会不会到了最后让人都觉得虚惊一场,这样或者对江雨的声誉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平安总觉得江雨梦游这件事透着古怪,就像俞薇曾经一样的古怪。 今晚特别的冷,风嗖嗖的刮着,天上也没有星光,可能要下雪了,平安却跑得气喘吁吁,他将东西南三个门外都找了一遍,尤其是阴暗的角落和旮旯地方,但都没发现江雨的行踪。 平安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江雨是参加什么聚会了,听不到传呼的声音,所以没回——但是这始终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北门,如果北门外再没有江雨的影子,平安告诉自己必须要报警了。 北门其实不算是门,这里有一片天然的湖泊,自然的将大学和外界隔开了,顺着湖水往东会走到公路上去,而现在天冷,湖面上风大,谁也不会在这个接近了零点的时候跑到这里喝西北风,这也就是平安将这里定为最后搜寻江雨的原因。 没人。 一个影子都没有。 湖边栽种着一些垂柳,平安一棵树一棵树的挨着找,还打着电筒往湖水里照射。 足足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依然的没有江雨的踪迹。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零点过十分钟了,江雨如果此时回到家,她绝对会给自己打传呼的! 平安越发的焦急,他顺着胡跑上了坡,来到了公路边,顺着公路往前继续的找。 今晚怎么连夜行的车都这么少! 一无所获。 平安有些泄气了,也有些绝望,他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自己这会真应该去报警了。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第233章向下,向下(一)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不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这件事,连你认为最不可能说谎的张所长都无意中成为了那个有心害你的人的帮凶,张所长那么老实正直的一个人都认为你是白日做梦,大白天也梦游健忘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变得肆无忌惮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色欲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第234章向下,向下(二)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平安问怎么了?江雨摇头,心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那那个嫉妒我的人,岂不是更加的欲杀我而后快? 有人先让自己“被梦游”,而后一步步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这人真的太恶毒了! 那晚,要不是平安…… 江雨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倏然愤怒了起来:你要我死,我偏活的好好的让你看! 可是,她(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自己就让她(他)去死!让他们先死! 江雨被自己这个冲上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袅袅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已经很晚了,平安要去休息,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平安,今晚,要不,你就睡这里……” 江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些害怕……这故地重游的……我……” 江雨的涨红了脸,显得十分旖旎动人,平安知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说了好,尽量的让自己也表现的淡然一些。 这屋里没有长一点的沙发,这时候也是冬季,所以没可能睡在地上。平安洗漱完毕,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朦朦胧胧的的,他走到了床边,隐隐约约的觉得江雨似乎是闭着眼的,心里想起了她衣服下面那美好的胸,细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喉咙不由的有些干,转身又摸黑去喝了点水,这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也不清楚是几点了,平安翻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却看到江雨睁大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闻,江雨身上的那股女人的幽香一直的就往平安的鼻孔里钻,平安看着这个眉可入画的女人,看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将她幻想成了俞薇,轻声的说:“江老师,我给你说件事……” 江雨偷窥平安被他发现了,脸这会又红了,正想着闭眼装做睡觉呢,却听他这样说,就嗯了一声。 可是平安倏然的又后悔了。他觉得俞薇的事情,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给江雨说了,那算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注定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去守着,告诉了他人,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于是,平安改了口:“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嗯?” 江雨又询问了一声,这声音因为很轻,就像是在自己耳畔撒娇一样,平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咽了口唾沫说:“我是说你要离开研究所,离开咱们学校。你不是说你的导师要你去首都吗?即便这件事幕后的人被追查出来了,可是我们始终是在推测,是没有证据证明的,连去公安那里报案能不能立案都说不清楚。” “那个人能对你动一次手,就能实施第二次,上一次是推你下天桥,第二次会是怎样的?防不胜防。” 平安说完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江雨不那样想,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防不胜防,自己怎么防?还顶着一个梦游的帽子!自己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太可恨了! 平安睡着了,江雨看着他静谧的脸孔,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平时和崔明明接触的任何一件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包括自己每次因为工作得到的表彰,给期刊写稿被所里人的艳羡、出了书被大家笑闹着要请客、有几个男子不掩饰的对自己流露出爱慕…… 平时在一起工作,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是小肚鸡肠,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可是崔明明心里妒忌,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处心积虑的在夏游的时候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不定是想害死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是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伪造自己梦游。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她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整,还要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像是窦娥一样的死的冤枉却无处诉说…… 这晚江雨又失眠了。 平安陪着江雨到了春节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将江雨送上了去她父母家的火车,自己才坐车回家。 对面的窗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主人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到了夜里,平安到了俞薇的那栋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门的边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些蛛丝落网,上面贴着的还是那年春节时的对联,不过对联的一边已经掉落了,仅剩的这半边也已经褪色,平安看了看,又原路返回。 也许,这扇窗户,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这年的春节,格外的安详,米兰也没怎么来找平安,平安觉得,米兰同学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了吧? 而过了初七之后,平安就返校了,原因是江雨给他打电话说她要提前到校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平安知道江雨的言下之意,她希望自己能去学校陪她。 江雨返校的确有事,而且过了个年,和父母在一起团聚了一下,心情也好多了,变得更光彩动人了,她对平安说,她读博士时的导师从首都来电话,说她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已经基本通过了。专家们反响很好,说有创新性:“我想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问题了,当然,要是没有我导师的帮忙,大概也是过不去的。” “其实,现在的学术界就这样,即使项目再好,也得有人为你说话不是?否则你就竞争不过人家。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国家社科基金。这一次,我是第一个。独占鳌头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时心里更加的担心,她这样又“鹤立鸡群”了一次,那那个“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在暗中再次的对她进行攻讦呢? 可是,又怎么预防? …… 忽然一夜春风来,树的枝柯之间冒出了嫩绿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园里的迎春花黄黄的,一切都莺莺燕燕的着实让人喜爱。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会去研究所,到了所里发现走廊乱七八糟围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惊疑和紧张,一个个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问话,这些人本来都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忽然的都闭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犹疑,难道,又出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着,宛如往常一样笑着个大家伙问了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她径直的到了张所长那里,而张所长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杨副所长。杨副所长五十多,人比较干瘦,戴着八百度的近视镜,很有些账房先生的风范。 江雨进去,和杨副所长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问,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副所长长期戴近视镜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咕噜噜两圈,干咳一声说:“那个,崔明明,那个,她啊,她中午,在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哦,伤的重不重?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在医院呢,应该没事。” 江雨哦了一声,再说了几句,走了出来。 没等下班,江雨就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医院,探望已经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没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医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经有了单位的几个人了。 见到崔明明的那张脸,江雨吃了一惊,她的头被白绷带绷着,脸上鼻青眼肿的,像是成千上万个冰雹无间断的砸过她的这张脸。 这不是人脸,这完全是去了毛盖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认不出床上的这位就是朝夕相处的崔明明。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江雨的关怀却让刚才热烈的场面骤然的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全自动的远离了江雨,用怪异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看我呢?” 还是没人吭声,有人还颇含敌意的看着江雨,崔明明倒是说:“江雨来了,来了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你这这真是……” 江雨也就不理其他人,和崔明明说着话,闲扯了几句,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所里的人全都“呃”的点头,但是没人出来送江雨。 江雨出来,在门口那站了一下,依稀的听到里面说:“她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将你从楼上给推下来,这倒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人!” “人家梦游,你管得着?” “要我说,她要不能离婚?漂漂亮亮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为嘛离婚,你们都不想想为什么?睡半夜将你宰了,你找谁说理去?” “你这纯粹马后炮,你早点干嘛去了?” “哎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她老公,这不是因为小崔出了事,谁知道她人格分裂啊……” 这时崔明明的声音说:“这事,怎么说呢,我自认倒霉吧……” “为嘛自认倒霉,给领导反映,出书了不起啊,有社科基金了不起啊,人不行,有病,干嘛都不行!” 江雨已经不知道怎么愤怒了,她顺着楼梯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下楼离开,而是在往上。 干脆的,江雨到了楼上,到了顶楼,她看着远处的建筑和尚且沉寂在春风里的万物,长长的嘘处了一口气。 第235章向下,向下(三) 平安晚上到江雨这里的时候,是十点一刻,从过年前去过那个宾馆之后,他就已经不在门上做记号了,因为已经确定了江雨根本就没有病,做那个完全的没有必要。 进了屋,平安似乎闻到了一股什么香味,挺好闻的,他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声江老师我来了,听江雨回答了一声后,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里似乎也弥漫着一种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而且,被褥和枕头也换过了,全是新的,平安坐上去摸了一下枕头,觉得很手感很不错,开了台灯看了一会书,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平安隐隐约约的,觉得床前站了一个人,他一愣,睁开眼一看,在黑黑的光影之中,江雨那修长的身材是那么的容易辨认。 江雨只穿着睡衣,她看到平安睁开了眼睛,将腿放在了床上一跪,人就俯上了床,手撑着低头看着平安,长长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倒垂下来,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璀璨发亮,嘴里鼻孔里喷着热热的气息,而后就吻在了平安的唇上…… …… 和想想中目测中的一样,江雨整个人身材纤长,但该饱满的地方就饱满,该圆润的地方就圆润,她的皮肤好的像是让平安感觉在摸着绸缎一样,唇舌却像涂抹了蜜,十分的诱人流连忘返,而虽然纤瘦,但她的表现却十分的有力。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听到床有节奏的咯吱咔嚓声和彼此的喘息。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轰然倒塌。 休息了一会,两人再次鏖战,然后再一次,再一次…… 这一夜就这样的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征服了谁,谁又缴械投降了,一切都很美好。 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平安睁开眼,听到江雨在厨房里炒菜,他躺着看看屋顶,伸了个懒腰,手臂伸展开来写了个大字,而后起床,眼睛看到了自己枕头上江雨的几根长发,随手捻了起来,在手里拉了几下,想想放到了桌子上。 到了厨房,江雨见到平安笑了一下,平安迟疑了一下,江雨就转过身和他拥吻了一会,说:“洗洗准备吃饭。” 江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就像缺水的庄稼被浇灌喝饱了水一样。 一会吃着饭,江雨说:“平安,能不能,陪我去散散心?” “好啊,想去哪里?” “随便吧,走到哪是哪。” 吃完了饭,江雨给张所长请了假,说自己想休息一下。 而张所长似乎想给江雨说什么,江雨一张嘴,他就不说话了,听完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自己没先说出口,要不能有语迟人贵之说,她自己要休息不来,省得自己出口得罪人。 江雨这边是先进工作者,是社科基金的获得者,是所里的骨干,崔明明那边却受伤到了住院,还好自己做了工作,不然按照崔明明那些人的意思要报案,警察来了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江雨有病,梦游,推了崔明明下楼,这怎么能说得清?再说,她去年都能自己跳天桥差点死了,这种人,你想怎么处理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当领导的,即使要权衡、平衡,哪方面抹不平,工作都不好干。 平安和江雨天南海北的整整玩了大半个月,在回程的前一晚,江雨对平安说,这些日子,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平安心有戚戚,他这一段已经想了很久,终于给江雨说了俞薇身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江雨一点都不吃惊,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平安在对待自己这个“梦游症”患者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惊慌错乱,为什么他一直的坚信自己根本就没病。 江雨靠着平安,海滩的海水一波一波的荡漾着,她看着远处明净的月色说:“我最近才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人的情商高呢,主要是让别人高兴,而智商高呢,主要是让自己高兴,可是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呢,主要就是自己不高兴了还不让别人高兴。” 平安听了和江雨一起笑了,一会他说:“能让自己高兴又让别人高兴的事情,太少了。人活着哪能面面俱到?除了大义和至亲的事情,之外的,还是先让自己高兴吧。” 江雨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点头说:“好,我听你的,我觉得,就这一句,你可以当我的导师。” 平安和江雨回到学校之后,就搬离了江雨的住处,江雨说自己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总在一起,你还是学生,万一让人看到了,不好。不过,你知道我的,你要来,我都在等。 江雨说的没错,平安也觉得自己总住在她那里是不行,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突破了师生的关系有了肌肤之亲,的确要注意一下,于是就回到了宿舍。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五一前,江雨和平安在她的房间里恩爱了一番后,江雨说让平安回家一趟,平安说自己不想回去,再说回去也没事,江雨笑了:“你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好好陪你爸妈,这都几个月了,回去看看,别让家人觉得儿大不中留。” “我只听过女大不中留,你这教授倒是会独创新词。” 江雨睁着大眼笑说:“是啊,教授就是干这个的。” 在江雨的劝说下,平安回了家。 五一这天,研究所开了一个会,这是一个团结的大会,是一个胜利的大会,是一个圆满的大会,会议开得非常热烈而圆满,会议完了之后,大家还要在学校的教师餐厅里聚餐,江雨给张所长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张所长考虑到江雨的特殊情况,就同意了。 这样,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成员除了江雨之外,全在餐厅里欢聚一堂,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正喝的起兴,江雨一脸煞白的,眼神一眨不眨,整儿人木木呆呆的就走了进来。 有几个人看到了江雨,都大声的叫着“江老师”“江教授”“来我们这里坐”什么的,江雨却一语不发,径直的走到了崔明明身边,崔明明人本来稍胖,这会已经喝的脸红脖子粗,看到江雨就站起来笑:“你刚刚去哪了?我还在找你呢。来,要罚三杯……” 崔明明的这一桌就要给江雨让座,蓦然都脸色大变,也恰恰这一桌基本都是女人,登时都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尖叫! 江雨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裁纸刀,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崔明明,挥着刀对着崔明明的脖子就是几下。 鲜血喷溅! 崔明明的脖子被江雨手里的裁纸刀连续的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反复的割了好几下,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目瞪口呆的捂着自己流血不止同时也血肉模糊的脖子,往后倒下了。 崔明明在倒下的时候,还带翻了餐桌,顿时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响彻一片。 所有人的人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江雨,而江雨此时满脸满身都是崔明明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域里出来的女夜叉,她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拧了一个身,拿着还在滴血的裁纸刀,从原来进门的地方有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直到江雨消失,餐厅里的人才清醒了,这里杀人了! 崔明明被梦游的江雨割喉了! 发生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这场杀人案,情节简单,目击证人众多,刑警队和派出所的干警接到报案赶赴现场之后,不费丝毫的力气,没有一点的周折,就从凶手江雨的家中将她给擒获了。 只是抓获的这个过程十分耐人寻味,当警察们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的时候,杀人嫌疑犯江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而江雨的身上这时还穿着刚刚杀害崔明明时的那身衣服,衣服上面到处都是溅的血,这些血将被子床单全都染红了,那柄用来杀人的裁纸刀就在江雨身边的书桌上放着,当然上面也是崔明明的血。 满脸满身是血的江雨对荷枪实弹来抓捕自己的警察表示出十分的困惑,直到她被警察给戴上了手铐,她还在追问“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身上都是血?” “为什么我的床上也是血?” “裁纸刀是我的,为什么上面带着血?” “为什么?” 平安返校后知道了江雨所做的这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江雨要让自己五一回家,为什么会让自己搬离她的家,为什么会有前面的那一场旅行。 江雨在审讯中,坚持自己五一那天开完了会,就回家睡觉了,她否认自己从会场回来后再出过门、更别说去过餐厅,特别是怎么可能持刀杀人。 江雨是漂亮的,而且是女教授,身上的头衔众多,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教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一个女同事,而且在杀了人之后也不逃跑,更不隐匿凶器,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睡大觉! 这不科学!也不正常! 更不符合常理!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第236章向下,向下(四)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儿子,其实平秋明和刘红艳也知道自己就没怎么管过,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管也不行,平秋明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平安要认真的对待生活,要认真的对待自己今后的人生。 平安给父亲母亲的回答是,自己以前糊涂着,现在正是因为清醒了,才坚决不会要米兰的。 如果因为要娶米兰是因为在高中那会两人就“睡”了的话,那自己到现在还和别的女人也睡过,那对别的女人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公平,那自己宁愿选择别的女人,也不会选择米兰。 平安对米兰说你寻找爱情的方式是通过和男人睡觉,而我睡得女人可能有些少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我还要继续的睡下去,因此劝米兰也去睡,看谁先睡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米兰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忽然的就知道了平安的好和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有工作的优越性了,也就是活的明白了,她对平安忽而软忽而硬、忽而悲戚万状、忽而强悍野蛮,于是导致了平安彻底的对她没有感觉,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梦游”一下才能将这个女人给摆脱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夕阳渐渐的落在了山的那边,刘可欣靠在平安的肩膀上说:“平安,咱两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刘可欣坐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学这几年,未来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事要去解决,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以后,你要是没有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就娶了我好不好?” “五年啊,你肯定就忘了我了……”看着刘可欣要生气辩解,平安急忙说:“我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同志啊!” 刘可欣伸手在平安身上轻拍了一下,一脸的嗔怒,平安笑了一下:“好,五年。我估计,你等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想平安是个什么玩意,还因为那时候爱你的追你的人,会从咱们学校门口一直的就排到了你家的门口。”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玩意’,再多的人也是别人,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那么多人,那我就从这些人身上踩着过来嫁你。” “哟嘿,**同志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水上漂啊。” “什么是水上漂?那是踩头功!” “是!雷……” “你再雷一下!” 平安急忙投降:“不说了,我不说了。” 刘可欣看着平安,好大一会才说:“你能吻我一下吗?” 平安看着刘可欣,将她紧紧的抱住了,刘可欣身体不停的在颤栗。好大一会平安才说:“我认识你,太晚了,我不配……” 刘可欣伏在平安的肩膀上说:“我认识你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哪有配不配?别老说不配。我说配,就配,你就是大坏蛋,也配。” 平安轻轻的在刘可欣唇上触碰了一下,可是刚刚挨住,刘可欣就像章鱼吸盘一样使劲的对平安吻着,像是要将平安的嘴巴舌头都要给咬烂咬掉…… 两人这个吻吻了很久很久,然后又坐了一会,直到月上柳梢头,才一起回到校园里,平安看着刘可欣进了女生宿舍,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刘可欣的宿舍忽然传出了女生们齐心合力的喊叫:“平安,我爱你!”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刘可欣被人从屋里又推了出来,站在栏杆那里对着他笑着…… 这时远处不知是谁在轻吟弹唱着罗大佑的那首《爱的箴言》: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 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乐泪珠飘落的过程 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平安忽然的觉得自己老了。 平安学习很好,他也早早的就和老师都说好了、送了礼,目的就是想留校,或者,到首都大学再进修两年(江雨也在那),按研究生待遇,条件是毕业后留校当老师,基本上已成定局。 但平安最终没有达到目的。办事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本是平安的那个名额,学校最终给了另外的一个人,十分抱歉,自己已经尽力了。 事已至此,徒说无益,平安很潇洒的笑着说没事,问那个留校的命运宠儿是谁啊,当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老师听了,表情有些难以琢磨,也有些只可意会,说:“是个女的,叫杨凤霞。了不得的一个人。” 杨凤霞? 我操! 了不得的人? 对呀。 这白莲花小婊zi世界警察! 平安没想到很快的和杨凤霞在校园里不期而遇。 杨凤霞看到平安后站住了,平安先说:“恭喜你。” 杨凤霞说:“哦。跟我来。” 哦,跟我来?这语气像是老师给学生说话。 杨凤霞在前面,顺着北门那片湖一直到了湖边的土丘上,这里这会没人,长了很多树,钻进去外面来人也看不到。 杨凤霞看着平安说:“你不来找我,我会去找你,我们之间,有些事要了结一下。” 我来找你?谁找你?心里想着,平安说:“我们?哦?既然彼此心意相通,那就谈谈?” “你不已经来了?” “对老师我得客气点。” “说吧。” 说?你不说?那好:“其实,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一直没机会,这会要走, 第237章向下,向下(五) 大家到了餐厅,议论往后几天的安排,钱守义说:“我们给三位领导这几天的行程做了统筹安排,嗯,具体的说,每天都有专门的调研工作,我是专职陪同各位领导的。” “今天,我们就在镇上转一转,看看镇上正在建设的几个工程项目,从明天起去各镇办企业视察。” 钱守义用的是询问的口气,说完,镇招商办主任介绍了镇办企业的现状与规模,重点介绍了狗儿村最大的招商项目,是一家大型化工厂,即是县里利税第一大户,也是最早落户思县的镇办企业。 “这个企业是市里王经伦书ji包点扶穷时引进的项目。”钱守义这时猛然的插了一句,像是有意在强调企业的重要性和来历。 招商办主任听了指了一下一边坐着的赵金荣:“小赵他家就在狗儿村的。” 赵金荣说不上是什么表情的点了一下头。 平安看看赵金荣,再看看钱守义。 凡是提及王经伦的事情他都感到敏感,但不说王经伦的缘故,平安觉得赵金荣和钱守义的表情和话语有些说不出来的含义。 可是一时半会的,平安不知道那些含义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都是由钱守义带着阮金庭几个参观镇里正在建设的企业工地,听取投资企业的汇报。 不过大家也只是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这样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阮金庭这两天在镇上的餐厅实在是吃的够够的了,中午在他的建议下,大家随便找了一家饭店,简单地吃了一顿便饭,但是到了晚上,不管阮金庭平安宋准三个怎么客气推让,钱守义还是安排了丰盛的晚餐,并且由招商引资办召集被参观的企业负责人陪同。 瞧阵势,这些人已经接待了很多像阮金庭三人这个级别的领导了,敬酒喝酒说话,都拿捏得十分的到位,哪个都比那个李会要强一百倍。 大家在亲切、良好、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晚宴。在回去的路上,钱守义提议说:“各位领导,你们在镇里活动挺单调的,我看咱们去音乐城娱乐娱乐,怎么样?” 宋准其实很想去,从这次来开始学习那会,她都一直憋着自己,她根本没想到能遇到平安!但毕竟是女人,讲究含蓄矜持,现在想附议钱守义,可又不好将意思直接表达出来,嘴上就故意说:“阮局是老大哥,我听他的,他说怎么,我就怎么。所以还是让阮局决定吧。” 阮金庭今天没见到李会这个“小混混”,心情好,听了宋准将自己列为老大,以自己马首是瞻,笑逐颜开的说:“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平书ji,到了你平安镇,你说怎么样?” 平安干咳一声说:“监察局对我们从纪律上有监督义务,只要不算是违纪,那就去。” 阮金庭用鼻子哼了一声:“唱个歌子跳个舞子,又不叫作陪的女子,违什么纪?谁监督谁呀。” 平安和宋准听了阮金庭这三个“子”笑。钱守义见众人都同意,就带着大家去了一家音乐城。 在外面看,这个歌厅规模并不大,可进到里面,却别有洞天,豁然开朗。宽阔的大厅,上下有三层,总共几十个包厢,装饰与音响设备与省里的同类歌厅不相上下。 不过细想一下,这个歌厅的规模和豪华度,就是与思县的消费都不太相适应。 阮金庭想到了就问,钱守义解释说:“这个歌厅其实也是招商引资的项目之一,投资商就是狗儿村那家化工厂的老板,因此客源其实也不缺。他们厂的职工工资福利不错,大多是这里的消费者。” 宋准听了问:“那为什么不把歌厅修建到狗儿村去呢?” 宋准偶尔说出的话,还是将以前的秉性给露了出来,平安替她圆场说:“镇上的人比村里的人多,唱歌的人也就多。” 一直不吭声,似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的赵金荣说:“其实这家歌厅也是今年才落户到镇上的。” 平安几个人都觉得赵金荣的话里似乎有所含义。 赵金荣就是在说平安镇上遇到的一切,都与县里所办的学习班有关。 但是唱歌就唱歌,想别的太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起码阮金庭和宋准没想太多。还没开始,平安就直接让赵金荣给先点一首《Yesterday Once More》,阮金庭正想问平安还来英文歌?宋准拿起话筒就唱开了,搞的阮金庭很惊讶,他看看平安又看看宋准,一会等宋准唱完了,他拿起了一束花上前感叹的说:“多才多艺,了不得的宋秘书长。” 宋准笑笑没吭声,阮金庭眼珠子一骨碌,有点怂恿意味的说:“要不你跟你老同学合作一把,怎么样?” 宋准落落大方的说:“合作就合作。平安,你说咱们俩唱什么?” 平安站起来说:“那就偿还吧。” 负责点歌服务的赵金荣迟疑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这个《偿还》是什么歌,不过他很快的在手写搜索。 歌曲的前奏流畅的便响彻了满屋,阮金庭越发的惊讶:“怎么是个女的唱的,哦,邓丽君啊。” 宋准唱的非常好,平安自小被母亲耳濡目染,乐感很强,两人配合默契,一首歌还没结束,几个聆听观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鼓掌叫起了好。 接着阮金庭带头起哄,让平安和宋准再合作唱几支歌,大家正在探讨到底唱什么,包间的门被推开,进来了两个女人。 阮金庭以为这两个女人是公主小姐之类的服务人员,就皱眉打算让她们出去,钱守义急忙的说:“各位,各位,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镇上文化站的同志,她们唱歌唱的非常好,我特意将她们叫来热闹的。” 阮金庭这才没吭声,不过平安在基层呆的时间很长,钱守义这样说能将阮金庭和一直就在大城市里的宋准给哄了,却骗不了他。 哪个乡镇上的文化站能有这样两位妙龄的女子?一个普通县的文化市场办公室能找出这样两个身材和长相俱佳的女人都难能可贵了,何况思县还是全省挂的上号的贫困县。 这骗骗别人还行,钱守义的这一套,在平安这里不管用。 但是心知肚明就行,点破就没意思了。 阮金庭这下却不再嚷嚷着让平安和宋准唱歌了,他几乎就是抢一样的从平安的手里夺过了话筒,对着话筒给赵金荣说:“喂!那个小赵啊,你给我老阮点一个……点一个《哭啼啼冤告我有什么屈怨》。” 这个《哭啼啼冤告我有什么屈怨》是戏曲里男女对唱的一段节选。 阮金庭这会竟然要唱戏,还一个人分别饰演两个角色,平安和宋准只有坐下,听着钱守义介绍这两个“女工作人员”的姓甚名谁,还与她们握了手。 这两个女人看着是打扮成了职业女性的样子,但是有心人一眼还是能看得出她们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 这就好比宋准,她往那里一站,不用动作说话,你就知道她是公务员。 因此这两个女人故作的成分太大,平安就侧过脸专心和宋准说话,宋准瞧瞧平安,说:“你可以去请她们跳舞。” “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 平安一说,宋准倒是沉默了。 等了一会,阮金庭唧唧拗拗的戏曲唱完,他将话筒递给了那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也不做作,接着一个唱了美声,一个唱的是民族歌曲,歌唱的虽然比不上专业歌手,但却还是有模有样的。 饮料啤酒的也已经端了上来,唱歌之余,阮金庭三个和这两个女人随便的聊天,但是一说话,就知道这两人很不简单,绝对是混迹江湖的老手,她们甚至能叫出省里几个领导的名字。 宋准这时恍然大悟:这两女的肯定接待过以前来这里学习调研的省里领导,而且到现在还都有联系。 这两个女人的神通广大以及见多识广,让阮金庭本来小觑的心思也收敛了不少。 宋准听着她们说话,一会就不想再听了,觉得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伸手拉着平安去唱歌。 赵金荣今晚就是打杂的,赶紧切了一首适合两个人对唱的,却是《知心爱人》。 这首歌两人唱得十分投入,唱到关键高潮的地方,四目相对,情真意切。歌声结束后,阮金庭喊了一声:“拥抱!知心爱人拥抱一下!” 宋准回头一瞧阮金庭,伸手开手臂,平安过去,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阮金庭哈哈的大笑:“小赵!再来一首《同桌的你》让他们唱!” 平安只是轻轻的抱着宋准,不怎么敢使劲,嗅着宋准身上的气息,心里感叹。宋准却是结结实实的将平安拥在怀里。她个头高,力气大,一瞬间让平安想起了在学校那会看到张国端在杀人现场指认的场景,和当时她使劲将自己指头掰的很疼的感觉……还有,宋准的胸很厚实,那种感觉,此刻平安很难用语言和词汇来形容。 …… 调研活动是安排好的,就是一个既定的程序,接连几天都是去平安镇的所属企业去参观,而李会始终都没有再露面。 钱守义先是解释李会去了市里,而后再下去就改口说李会跑到了省里要资金,反正不管钱守义怎么说,平安几个都认定“李混混”是不愿意见自己几个的,当然,平安几个也没见李会的念头。 反正大家也不是来看李会的,否则没有他难道日子还过不成了?该干嘛还是要干嘛的,于是阮金庭向钱守义提出要到乡下调研,以便了解农民生活情况,拿到第一手的素材,不过钱守义说哪里的农民都一个样,靠天吃饭,“没得啥子好看的嘛”。 钱守义一再的推脱,越发将三人在镇上的日程排的很满,而且无论是中午或者晚上,走到哪家企业,就由这个企业来负责招待,还招待的很到位。 晚上唱歌成为了雷打不动的一个保留项目,而那两个女“文化站”职员则有时候参加,有时候不来,有时候是这个来,有时候又换另一个,看起来是钱守义的刻意安排。 这种举动其实瞒不过阮金庭宋准和平安三个,不过毕竟人打搅的时间长了就熟悉了,即便再有想法,面子上也要过的去,人家是“工作”,三人又不是要在平安镇呆很长时间,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不必深究。 不过下来这两个女工作人员表现的很规矩,根本没有过分的动作和轻佻的言语,甚至对阮金庭三个有些敬而远之,阮金庭因此给平安说人家看咱们是怪物呢! 平安和宋准合作唱歌的次数越来越多,平安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天和宋准在一起将一辈子要唱的歌都给唱完了,宋准慢慢的在平安面前恢复到了在学校那会的样子,有时候很调皮的还和平安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阮金庭和众人也都见怪不怪、视而不见了。 第238章向下,向下(六) 平安又从楼道里出来,这些老头老太太见到他又不说话了。 平安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的时候,忽然张嘴大声的“啊!——”的声音放的长长叫了一声,将身后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等这些人都看他的时候,平安却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倒了俞薇家,王世庸依旧的不在,俞薇将熬好的粥端上来,问:“刚才见你来了,怎么半道又折回去了?” 平安很不好意思直说,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我踩住了一颗石头,扭了脚,想回去擦药,可是走几步又没事了。” “呀,我这也有药,给你用用。” “没事,”平安推辞了两句,俞薇又问:“下面那些老人整天都说什么呢?话题很多的样子。” “那个啊,无非就是天晴天阴馍多饭少的闲话。” 俞薇一听就笑了。 平安觉得俞薇笑的太好看了,很有些让自己想入非非的感觉,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俞薇意识到了这一点,撇了一下嘴,说了一声:“小屁孩。” “哪儿啊,我都快十八了。” 俞薇揶揄说:“那也是快十八的小屁孩。” 两人吃了之后,俞薇辅导平安学习了一会,问平安要是不困的话,陪自己再去看一下医生。 平安心说,我能拒绝吗? 上次俞薇看的是西医,这次换了,是中医。 这个中医年过花甲,一副国师的模样,一边给俞薇号脉,一边问俞薇哪不舒服,俞薇说了自己睡眠不好,老是犯困,这老中医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说的是天旋地转日月变色滔滔不绝,不过平安给他归结为两个字:扯淡。 平安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这些医生给俞薇说的都是废话,讲的全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可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不过俞薇还是抓了几服药,和平安往家里回。 在车上,平安想想问:“你平时锻炼不锻炼?” “锻炼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平安听了差点翻白眼,身体好你还来看医生?嘴里解释说:“体质衰弱可能也会影响睡眠质量的,你要是没事在家锻炼一下,比如别熬夜,跑步,做瑜伽什么的……” “我这人爱静不爱动。” 俞薇一句话将平安给噎住了,他转脸看着车窗外,正好看到米兰和一个头发梳成赌王里面周润发那样大背头发型的男子从一辆车里下来,正要去一个大商场。 米兰和那个男的说说笑笑很亲密的样子,平安不免的多看了几眼,心里犹豫了一下,这时俞薇问:“看到谁了,熟人?要不要停车?” “没有,眼花了。”平安否认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因为晚上要返校,下午没让俞薇多给自己补习,平安抽时间去洗了澡,在澡堂里想着米兰在大街上和那个人的那个样子,平安更加的有些烦躁。 出了澡堂,一个人“唰”的从平安眼前跑过,他正在看,马犇一身便服从后面追了过来。平安略一想,跟着跑了过去。 追了两条街,马犇将那人给抓住了,戴上了手铐,不过他累的气喘吁吁。 平安没靠太近,这会已经围了一些人,他站在一边看着马犇,马犇拿出对讲机喊支援,旁观的人对着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说那人是小偷。 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满脸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惯犯。 没一会一辆面包警车开过来,马犇将小偷押上了车,平安这时急忙过去喊了一声“叔”。 “有事?”马犇说着将车门拉住,拍了一下让车先走,平安先说声辛苦,而后和马犇往前走了一截,没人在跟前了,问:“那个,俞薇这一段又那个了?” “什么那个?哦,那个啊,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听院里的大爷们在说。严重吗?” 平安咧着嘴巴一副关切的模样,马犇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严重了。半夜一个人在大院里来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两次了。人家都说她扰民。” “扰民?没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医生都没辙。”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医生,我都不怎么见他,这赚钱的事有人重要?赚钱还不就是让人花的?他们还要结婚了。”平安说着白了一眼。 马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学习怎么样?昨个,我见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给我辅导英语呢,我今个陪她看医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学习吧,给咱们片争光。考个督察回来,我听你指挥。” 平安脸上笑,心说你老是打岔,还不是说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马叔,你怎么都是我马叔啊,我就是考个局长回来,见了你也得叫叔。” “行了,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犇说着离开了,平安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会。 这天晚自习,米兰又没有到学校,平安等到下课,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米兰的妈妈,张口就问:“你是谁啊?” 平安粗着嗓子说:“你家水费欠了,明天再不交,就停水了。” 米兰的妈妈不上当,说:“我今个刚刚交的水费,你谁呀你?” “不可能,”平安故意的说错了米兰家电话号码的一个数字,米兰妈妈一听有些怨气:“你打错了!你都不看清电话号码。怎么现在要钱的这么负责?这都几点了,你们夜里也上班?!” 米兰妈妈说着就将电话挂了。 平安看着传着忙音的话筒,停伫了有几秒钟。 在给米兰家打电话的第二天,米兰到了学校,穿着一件新衣服,看着似乎不便宜,平安说你这衣服真是衬人,挺好看的。 “是吗?”米兰摆弄了一下衣服领子,满脸的笑:“我也觉得这衣服还行,颜色也行吧?” “嗯,挺好的,”闲聊了两句,平安若无其事的问米兰:“你昨晚怎么没来上晚自习?” “我有事。” “米兰,没几天了,我真的希望,咱们能一起取得好成绩。” 米兰看着平安笑了:“你真是马后炮,眼看还有几天?高中两年都耽搁过去了,就这么一段时间能怎么样?我觉得,还是早点进社会找个好工作,上学不适合我。从幼儿园开始就上学,我一见书我都能吐出来了,还再大学……” 米兰说着见平安看着自己,腿在下面噌了他一下说:“呀,你好好学不就行了。有些人不适合读书的,比如像我。你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 米兰故意的娇嗔没能让平安高兴一点,他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人各有志,这也不能强求。 这时米兰轻声说了一句:“呀,看你,我知道了,我尽量不请假来陪你……昨晚我妈妈病了,我们去医院了。” 平安已经转过的脸再次看着米兰,见她摸着自己衣服袖子的模样,心里想这会是那个大背头男人给她买的吗? 米兰说起谎来是这样的纯熟和面不改色,平安先是愤懑,后来觉得难过,接着又觉得无趣:来陪我?你上学只是为了来陪我? 我好有面子! 我这他妈的都算什么啊! 闷闷的看了一会书,平安再次的想到了那个问题:米兰为什么要和自己好呢?这世上这么多人,可是她偏偏的选中了自己。 这也只能是当初的那个解释了:在所有的男同学或者认识的男子当中,她不讨厌自己,自己比其他人更为适合。她只是在恰当的年纪选择了正好恰当的自己来配合她完成由少女成为女人的转变。 也许这就是个混账的年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所以给谁是不重要的。 这不是爱情。 自己应该因为被选择而感到高兴吗? 平安心里有些怅然,愈加烦躁,真的不愿意去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第239章向下,向下(七) 阮金庭和宋准都没想到这件事这么的好办,因此都有些惊讶,赵金荣反倒是有些奇怪,问:“不行的话,那另外去哪里也行……” 宋准赶紧说:“行,就去狗儿村。” 车子一驶出平安镇,几个人马上就看到了和镇上截然不同的景象。 现在正值夏季,应该草木茂盛绿色养眼的,可是映入眼帘的却似乎到了冬季的戈壁滩上,荒凉而萧条,满眼的都是石化了的土地,路面也不再是沥青的,而是砾石道路,坑坑洼洼颠颠簸簸,尽管车子性能还好,可是大家仍被摇的像是坐船漂浮在大海浪之中。 阮金庭笑笑的说:“这下好,早上吃的能消化了。 过了一会,猛然阮金庭看到前面有几户人家,从车上看,那些人家的房屋和墙壁上统一都涂着黄色的涂料,看起来整齐划一的,阮金庭说:“呀,这几家倒是有新农村建设的意识。好一片田园风光嘛。” 说话间车子就要过去,这时阮金庭猛然说:“停车!” 司机以为他要撒尿,车子停下,也就是阮金庭一个下了车,宋准视线偏向一边,也不看阮金庭下车的方向。 但是阮金庭好一会都没上车,平安一看,心里一动,说:“阮局看来消食消得不错嘛。” 平安说着也下了车,阮金庭正在离大路五米之远的黄色墙角站着,看到平安过来,点了一下头。 平安就知道这里有古怪,一脸茫然的过去,嘴里故意问:“怎么,没带厕纸?” 阮金庭没吭声。 平安走过去,瞧着黄色的墙说:“这个颜色倒是醒目,不过就是不耐脏,过一段就要再刷一下,不然……” 平安说了半截停住了,只见墙的前面和后面根本就不一样,前面那部分的墙体都是平整的,光滑的,也是漂亮耐看的,可是背着人的地方连粉都没有粉,就是呲牙咧嘴的砖和水泥的毛坯,还有,墙的这一面地上乱七八糟扔的什么都有,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场。 那几户人家的房子也全都一样,除了迎着大路的,背着人的地方根本就不用看,像是经历了地震或者是什么灾乱一样,不仅是年久失修,而且根本里面就没人。 “驴屎蛋外面光!”阮金庭说了一句就走,平安跟在后面,阮金庭又说了一句:“既然根本没人住,干嘛费这功夫将墙给刷一遍!” “弄虚作假!” 不过阮金庭的话也就是在平安跟前说,上了车他再没有提及,反而说起了笑话给大家听,平安也配合的讲了两个笑话,表面看起来,大家都其乐融融的非常放松。 赵金荣被夹在平安和阮金庭的中间,一会说:“据老人们传说,其实我们村以前跟这路上见到的一样,不怎么长植物,后来天狗吃月亮,结果月亮没吃掉,天狗倒是被累坏了,就窝在我们村了,于是变得山清水秀,乡亲们才能够繁衍生息。” 宋准问:“还有这样的传说?” 赵金荣答说:“实际上是很久以前有一颗陨石撞到了我们村,这样就有了一个大坑,大家听传说说是天狗吃月亮,不过说天狗也是怕冒犯神灵,还有就是天狗总是厉害的,别被别的村的人给弄走了,所以不叫天狗村,叫狗儿村,越是普通不显眼,越是让人觉得有些下贱的名字,在农村才好不被人惦记。” 阮金庭说:“这个倒是有,尤其是对父母非常疼爱的小孩子,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有,好养。” 赵金荣点头:“因为那个陨石坑,所以我们村中间就有一个大水塘子,水塘周围树木丛生,环境不错,我们村是县里差不错的富裕村子。” “哎呀!”阮金庭听了说:“这下好,找到一个风景秀美的避暑圣地了,即调研又消闲,一举两得嘛。” 赵金荣说:“嗯,我让我妈给几位领导做好吃的,都是本地的小吃,味道好极了。” 平安听了哈哈的笑:“嘿!就冲这个,不虚此行啊!” 宋准也很高兴:“那,咱们三个就住到小赵家里,好不好?” “行!”别人没吭声,赵金荣倒是抢着答应了。 果然狗儿村山清水秀,一大片的绿色葳蕤苍翠,站在高处望去,狗儿村的地形确实像是被陨石冲击出来的天坑,坑里满满的水波荡漾,就像是有着一颗珍珠在阳光下闪烁。 不过继续往狗二村前进,却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股臭味,越是往前臭味越浓,简直让宋准皱眉有些受不了,她问:“这什么味啊,谁家臭鸡蛋也太多了吧!” 但是赵金荣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平安看看阮金庭,阮金庭靠在椅背上,也看了看平安,这时司机说:“臭味还不是前两年招商引资,引来的那家省里什么有名的大型化工企业搞出来的!” “这个化工厂考察来考察去,就相中这里了,真会挑地方。” 好大一会,赵金荣说:“建厂是能让县里财政增加收入,还有很多村民都上班有了钱花,可是环境就这样了,还有一些人患了一些说不出毛病的病,但是最后都是癌症……这在以前,我们村是没有过的。” 宋准的好心情一下就没有了,她用手捂着鼻子,最后干脆用纸巾将鼻孔给捂了起来,眼睛瞧瞧平安和阮金庭,意思是真没想到。 车子进村,到了赵金荣家门口,几个人下车,也就是阮金庭和赵金荣的父母年纪差不了多少,阮金庭就喊赵金荣的父母为老嫂子老哥哥,平安也跟着叫,宋准想想,也随着了。 赵金荣的父母看上去都很老实本分,知道这几人都是上面下来的,还是能管得住市里县里领导的官,更加的手足无措,搓着手说:“赶紧进屋,赶紧进屋,”赵金荣妈妈含着笑点点头,进去忙着准备招待的东西去了。 阮金庭一见到赵金荣父母的举动,知道是质朴的老实人,就满心的喜欢,说:“老哥老嫂子,别忙,我们吃住是要给钱的。” “你看你说的,你们这么大的官,这么尊贵的人,能到我们家,那是我们家的福分……” 赵金荣的父亲说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赵金荣急忙让父亲坐下休息,给阮金庭说:“这个月,村里已经死了两个人,像我爸这样的,还有很多。” 不用说,都知道是村里的那个化工厂造成的,但是宋准仍然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和那个化工厂有关,赵金荣没有回答,阮金庭说:“肯定的!” 阮金庭说着面向了赵金荣的父亲:“老哥,你们难道没有往上面反映反映?” 司机这下倒是插话说:“怎么没有?前几天就是厂里出事,死了人,因为抚恤金的问题谈不拢,村民和厂里没有达成以一致意见,李书ji这几天就是在处理这件事去了。” 原来如此,阮金庭说:“怪不得进村后,基本上就没见到什么人。” 司机又说:“镇上来人蹲点,化工厂负责出钱,都要经济效益,谁管你死不死人。” 司机像是很有意见,赵金荣倒是默不吭声,宋准知道赵金荣是因为身份所限制,问:“那不是说事情都闹到县里了?” 赵金荣的父亲说:“去县里反映,那不光是说死人,而是要赔偿,为啥呢?因为化工厂来了之后,水污染了,空气都是臭味,庄稼不说长不好,人都不精神,镇上的人他们也不管呐。” 宋准:“那个李会没管?” 司机又嗤之以鼻:“李会是莫绍雄的小舅子,他给你管这事?” 看来这个李会的确是不得人心,这么的不让人待见。宋准看看阮金庭,对着平安说:“怪不得,这个人这样的肆无忌惮。” “发展经济绝不能侵占群众利益,这是我们的一贯政策,是不容改变的!”阮金庭神色凝重的说:“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这是颠簸不破的道理!发展经济绝不能以破坏环境为前提,更不能无视人的生命财产以此为代价安全。” 平安看着阮金庭气愤填膺的样子,轻声的说:“阮局,咱们是来调研的,不是来处里问题的……是不是,将看到的反映给领导,让上级部门来解决?” 阮金庭忽然发了火:“谁是上级?还到哪里去找上级,我们不是?推来推去的,推给谁?” 平安又说:“老阮!别感情用事好不好?” 阮金庭指着平安问:“平安同志,这怎么是感情用事?” “如果我今天是感情用事,那是因为我们这种感情用事太少了!” 宋准见阮金庭和平安像是要吵架,赶紧说:“你俩倒是嚷开了,不如坐下谈谈,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平安听了点头,阮金庭左瞧右瞧,看看周围的人,觉得刚刚的态度确实不适合在这个场面显露,于是哈哈一笑,找个石头墩子坐下了。 宋准也坐到了阮金庭身边,轻声的说:“咱们这不是来调研的吗?这不就有了调研题目?我看,就选狗儿村的生态环境来介入。” 宋准给了阮金庭和平安一个台阶。 赵金荣这时让司机回镇里,让他到晚上来接平安几个。 司机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没说,一脚油门,车子就没影了。 中午简单的吃了顿饭,阮金庭对赵金荣母亲腌制的香椿赞不绝口,夹着吃了一整个馒头,吃完饭后提议说:“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风景了,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平安和宋准用行动响应了阮金庭,赵金荣的父亲说:“金荣要是陪着你们,认识他的人多,不如我去,我陪着你们四下走走看看。” 平安忽然的问:“咱们几个刚刚是坐车进来的,村里的人会不会都认出了咱们?” 赵金荣的父亲说:“村里这会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年轻人都去了县里,还有,自从这个厂建成了之后,市里县里来的领导多得很,有时候能来十几辆车,就是有时候,我也会坐小车回来的。” 说走就走,三个人在赵金荣父亲的带领下,一路朝着化工厂的位置走了过去。 狗儿村的路虽然平整,但是都是沙土,平安不觉得什么,因为他在乡下的日子太多了,反而就是宋准,走了一会鞋子里就钻进了不少的砂石,只有停下来扶着树,将鞋里的小石子倒出来,阮金庭一直在看着化工厂的方位,平安就停下来等宋准。宋准看到平安这样细心,心里感慨,眼睛里溢出了情意。 到了后来,再走一截,宋准又要脱鞋的时候,直接就扶着平安,不找树了。 越往前走,鼻孔里闻到的臭味就越浓,宋准用纸捂着鼻子说:“这到底什么味啊,又像是臭鸡蛋,又像是化粪池,又像是草木腐烂的气味。” 平安伸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湿巾递给宋准。 湿巾显然比纸巾隔臭的效果好点。正在这时,赵金荣父亲猛地又开始咳嗽,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伸着皮肤粗糙的手指了指前方,意思是气味都是从化工厂散发过来的。 第240章向下,向下(八)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第241章向下,向下(九)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平安对像林荫这类型的女子没兴趣,但学校大多都是像林荫这样的女学生,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平安觉得自己来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至于为了女人让自己分心。 平安将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关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因为唯一的联系人马犇去进修去了,平安就彻底的断了知晓俞薇案件进展的关键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觉得丝毫没意义,也提不起兴趣。 平安勤奋是因为无事可做,但勤奋的同学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奋,更加用工,他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有所提高,这样让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怪人,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而大学的生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的,这样就让平安和大家伙的距离越来越远,似乎平安成了一个独立于班集体之外的人物,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但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而那个精神病院离本市很远,就是从本省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而且就是从省城去那个医院实际上也是同等的距离,平安无奈,在返校的时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异常平静的对面,心里想,过春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俞薇。 但是到了过年,平安彻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从省城坐了一夜的车为的是在天明的时候赶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个精神病医院之后,得知俞薇已经被治疗结束,不再梦游,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从医院里离开,不知去向。 【附录季羡林及曾国藩日记摘抄两则1:六月、心境仍不好。人生真是苦哇!十七日,前两天下了点雨,天气好极了。今天看了一部旧小说,《石点头》,短篇的,描写并不怎样秽亵,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引起我的**。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季羡林,清华园日记; 2:曾国藩的日记有一段内容如下:今天又想操xxx的媳妇,我真禽兽也。】 经过半年的磨合,过完年之后同级的一些学生已经公开的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比如像林荫,她和体育系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牵着手走过校园的模样就被一些同学们津津乐道,而像林荫那样公开自己恋情的同学不乏大有人在。 只是平安依旧是孤独的,可以说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存在。学习之余,他会一个人在校园里僻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乱转做一些思考,在这些地方他经常的就会碰到一些恋爱中的校友们,这些校友或者手拉手,或者肩并肩,或者你楼我抱,当然也有接吻的,他们有的旁若无人,有的也会对平安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但平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懒得反驳,懒得辩论,随他们去说。 平安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小儿科的很,他们所出于对异性理解的层次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幼儿园之对大学,自己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好几种手段将米兰轻而易举的送达到高chao迭起的境界了,这些同学却还在羞羞答答的牵手指头满足于一颦一笑间的那种隐晦的心理暗示。 曾经有一次平安无意中看到了林荫和体育系的那个白马王子在校园湖边的假山后面卧着紧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的都沉浸在他们那忘情的世界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走过他们身边的平安,这样平安就有幸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陷入到欲望里的那位好多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球场冠军的脸,这位“王子”被激动所充斥的脸孔是那么的狰狞,他脸上的毛孔都是清晰可辩,而林荫则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着。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绝对不会有。 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舞会,联欢,大家跳交谊舞,平安和班里的同学都去看热闹,他总不能一直孤立与同学之外。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跳,但是重在参与,舞会开始了之后,找不到舞伴的就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搂在一起乱蹦。 平安本来是站在大门口的,这会终于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同学们在一起宛如群魔乱舞。 一曲结束,几个女的兴奋着叽叽喳喳的站在了舞池边上,正巧的平安前面站的是班里的刘可欣。 刘可欣长的还不错,这会显得非常开心,欢喜雀跃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有些热,还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胸是胸腰是腰胯是胯屁股是屁股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平安,高兴的说:“平安,你怎么在这啊?”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在这? 平安其实知道刘可欣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刘可欣的高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场合,是对玩的开心的高兴,就说:“我知道你累了,给你占的座位。” 刘可欣听了笑,旁边的同学都推她,这时音乐响起,有人请刘可欣跳舞,周围已经没人,刘可欣就将外衣递给了平安让他为自己拿一下。 等一曲终了,刘可欣走了回来,正巧平安身边有个位置,刘可欣就坐了下去,问平安:“你怎么不跳?” “你跟别人跳了,我还能干嘛,难道连看你的权力都没有了?” 刘可欣一听笑的咯咯咯,胸就一抖一抖。 虽然她的身材比米兰差一点,还是不错的,平安觉得刘可欣笑的样子挺好看,不过笑的也够傻的。 平安忽然的改掉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刘可欣有些惊讶,接着她和平安说了很多,像平时回家不回,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第242章促成型自取灭亡(一) 阮金庭觉得无计可施,在回去的路上,他说平安和宋准,要是这种小农意识不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彻底断绝,神仙都救不了狗儿村的这些人。 和平安的预测的一样,今天,村里几乎已经没人找他们三个来反映问题了,而狗儿村的村主任从镇上赶了回来,嘴里连连的说自己回来晚了,而后陪着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但是说的话内容都是往好的方向说,无非是这个化工厂给狗儿村的村民增加了收入,解决了就业问题,怎么怎么的好,等等。 没多久,钱守义也到了狗儿村,见面打招呼之后,钱守义给狗儿村主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赶紧安排让领导吃饭!” 自己几个难道就是来混吃喝的! 宋准皱眉看看钱守义,平安对着她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这顿饭安排在村主任家里,还算是丰盛,但阮金庭坚决的反对喝酒,钱守义就不再强求。 这顿饭大家吃的是貌合神离各怀心事,饭后,钱守义说,自己是李书ji派来专门接平安几个的,说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到镇上再说。 “没问题,”平安笑笑的说:“我们几个啊,也就是来调研写论文的,交作业嘛。” 平安的话得到了阮金庭和宋准的赞同,钱守义有些难堪的说:“几位领导,要不这样,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和李书ji交换一下意见?这个村的事情不会一下就解决,依我看,还是先回去,否则,不说住宿,就是洗澡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啊。” 但是阮金庭不为所动,说自己就是来调研的,现在回去,功课等于没法完成。 钱守义叹息说:“几位领导要是不回去,我这任务,完不成啊。” 村主任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你们不走,真是不方便,乡下的条件不行,再说,没什么大问题嘛,农村人就这样,遇到事就喜欢嚷嚷,说清楚就没事了。” 阮金庭问:“没事李会干嘛非得让我们回去?我们调研我们的,你们忙你们的,大家互相不干涉。” 钱守义和村主任没法,出去了,宋准说:“他们俩肯定是商量去了,或者是汇报去了,咱们该怎么办?” 阮金庭和平安没吭声,宋准又说:“要不,我向我的领导汇报一下,让上级协调?” 平安皱眉说:“你管不了。你还只是个副的,人家以为你是小秘书,你忘了?” 平安的言下之意是人家拿咱们三个都不当回事。阮金庭果然受了刺激,说:“你们都别管了,我给我的局长打个电话。” 但是阮金庭遭遇了挫败,局长给他说,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当地找麻烦的,别多事。 阮金庭挂了电话,神情有些落寞,说:“局长肯定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不然我话都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 几个人都沉默了起来,这时赵金荣的父亲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进门就对赵金荣说,让他赶紧回去,有人将家的窗户玻璃给砸了。 阮金庭睁眼,问:“怎么了?” “说是你们将人得罪了,走了,今后谁还管?那就趁早别管,该干嘛干嘛去!” 宋准气愤的说:“这人怎么这样!” 平安摆手,对阮金庭说:“阮局,我们还是先回镇上吧?” “好!”阮金庭说:“别给老哥惹麻烦。到镇长找李会,让他陪着咱们调研。” 但是到了平安镇之后,李会拒绝和阮金庭三个到狗儿村去:“我哪有那时间!” “我一天忙的连放屁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们基层工作,哪能像你们坐办公室吹空调的。你们在上面一声令下,我们底下忙作一团,我事太多,哪还能跟着你们搞调研?” “我要是去了,我的工作谁搞?” 李会叽里咕噜的的说了一大堆,阮金庭说:“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们几个就到狗儿村蹲点,有了问题,我们直接向省里汇报。” 李会听了冷笑一声:“我们平安镇哪儿对不起各位了?我们是接待不周还是因为我们没给你们几位好处?” 宋准听了生气了:“你怎么说话的?这与你们接待的好坏有什么关系?给好处之说又是从何而来?这是一个干部应该说的话!” 李会比宋准还生气,他瞪着眼睛说:“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这么说话怎么了?” 平安不看李会,对着钱守义说:“钱镇长,麻烦你准备一辆车,送我们去狗儿村调研。既然李书ji没时间,那就算了,毕竟他要忙,不过我们的工作也是要继续的,否则怎么完成学习任务?” 钱守义这时却说,镇上没车可派了。 钱守义当然是不可能忤逆李会的。 场面越发的尴尬。 就在这时,张一白和莫绍雄忽然的从外面进来,而那个李会这时则离开了。 这件事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平安对此心知肚明,否则张一白几个来的这么及时? 张一白不学习了?不调研不完成学习计划了? 张一白和莫绍雄插诨打科,笑语连连,和阮金庭三人说了一会话,接着就去餐厅吃饭。 又是吃饭。 在路上,宋准给平安低声说,这样下去,自己就成了胖子了。 “没事,你需要增肥,你其实个头高,胖点能压住财。” 平安开起了玩笑,宋准瞪了他一眼,心里责怪,也不作态,伸手就在平安的肩膀上一拍,莫绍雄看到了,有些惊讶,阮金庭解释说:“他们俩在大学是同学。” 大家伙这才恍然大悟。 席间其乐融融,大家都如沐春风。酒足饭饱,平安使眼色让阮金庭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说:“事已不可为。” 阮金庭看看夜色,说:“君子报仇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个人都在镇上,再也没有往下乡去,在回县里的前一天,傅先已忽然的出现在三人面前,开口询问几人论文调研的题目是什么? 宋准说:“具体的还没有,只是在狗儿村的所见,我们准备从环境这方面入手。” 傅先已猛然的问:“你知道那个化工厂的背景吗?” 平安不吭声,阮金庭也不吭声,宋准问是谁? 但是傅先已却没有回答,走了出去。 晚上在睡觉前,阮金庭给平安说:“没想到啊没想到。” 平安知道阮金庭这句没想到里面包含了很多,尤其是对傅先已,她一贯的给人那么冷酷刻板认真负责的感觉,却原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接下来的第二天,原计划是要返回思县县城的,但三人并没有走,按照平安镇里的安排,在一家企业包点调研了一个星期而后写了一份完全与环境污染无关的调研报告。 此后直至结业,狗儿村的问题都再也没有被三人提及。 在思县停留的这一段,平安专程的去拜访了高国强,而后又去见了王经伦。 高国强和前些年相比较,苍老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重水复的又和王经伦搭班子的原因,可能身心疲惫的比较受折磨。 而王经伦对平安非常的热情,专门安排和平安吃了一顿饭,席间两人谈了很多很多,让外人看上去,就似相处融洽的老同事老上下级欢聚一堂。 而后,在思县的时光里,只要有机会,平安就和宋准在一起缠绵。 宋准的个头是平安所有关系的女性中最高的,她的身材修长,因此平安能从宋准这里完成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一些姿势。 两人都成熟而且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彼此都十分清楚也能清醒的定位各自之间的关系。 贪恋一时欢,别后各分散。 男女之间如此,人生亦无非如此。 结业聚餐的时候,大家在一起都喝的酩酊大醉,完了后平安又约阮金庭和宋准到湘梦去,好好的招待了两人,最后亲自陪着,将两人又给送到了省里。 这一段以来,不说平安和宋准,阮金庭和平安结下了很深厚的友谊,关系比旁人,要多那么一点点,在临别的时候,阮金庭一脸严肃对平安和宋准说:“这年头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我自己靠的住。简称:我靠!” 阮金庭说完和平安宋准哈哈大笑,完全宛如一个顽童,让外人很难想象他竟然是一位十分严肃的纪检领导。 三人作别,平安没有回湘梦,他找了个宾馆住下,而后石一舟就上门而来。 “按照你说的,我和小青谈了,她同意去检举王经伦给她了三百万,”石一舟说着问:“不过,您那会不是说,只有小青给王经伦打的条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吗?” 平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问石一舟:“蔡少霞的事情,你调查清楚了?” 石一舟说:“她的公司没有单独承包过任何的工程,全都是和别人合作,就是用参股的方式盈利。她没有结婚,单身,没有固定的男朋友,但是这一段也没有见到她和王经伦有来往。” 蔡少霞没有和王经伦来往,那只是假象。根据石一舟说的,平安能够断定蔡少霞就是一个幌子,其实她就是双簧戏前面的那个表演的,而王经伦就是在幕后的那个真正表演的人物。 蔡少霞的公司就是王经伦的公司,这一点根本不容质疑。 平安问:“小青的承诺牢靠不牢靠?” 石一舟回答说:“没问题,我告诉她,敢有异心,让她全家遭殃。” “这个女人的保证不能算数,”平安淡然的说:“有的人对亲情十分看重,有的人,只爱自己,而有的人连自己都不爱。” 石一舟点头,等着平安进一步的指示。 “你觉得这个小青,她最在乎什么?” 石一舟想想说:“一个人要是谁都不爱,那就是爱自己了,爱自己的话,就属珍惜自己的命……女人的话,还有相貌身材……或者,对于小青,还有钱?” “你用她的家人威胁她,不一定能管用,”平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假设,你是小青,你背叛了你曾经的情人,被人利用做了一些对你的情人十分不利的事情,你最害怕什么?” 石一舟脱口而出:“最怕情人报复!” “那你会报复小青吗?” 石一舟沉默了一下,说:“……我会的……” “你是会的,但是你会在一定的‘度’之内做报复小青的事情,这一点其实小青心里十分清楚,”平安打断了石一舟说:“也就是说,其实你在小青眼里,不怎么具有威胁性。你说过,你对跟过你的女人都善始善终。小青跟你的时间不短,甚至同生共死过,她应该比较了解你的脾性。” “你不要以为小青就是为了王经伦的个人魅力才和王经伦上床背叛你的,这里面可能有王经伦的威逼利诱,更有可能是小青觉得就算是背叛了你,以她对你的了解,你不会给她多大的伤害,所以她才答应了王经伦,试图再从王经伦那里得到一些好处。” 石一舟被平安说穿了心事,不吭声了。 “如果,小青现在出了事,站在她的角度,她会怎么想?”平安见石一舟有些不解,接着又说:“现在她的处境就是夹在你和王经伦之间,假设她现在有了危险,你觉得小青心里会觉得,这个危险,是你,还是王经伦带给她的?” 石一舟摇头说:“我不知道……或许会觉得是我,或许,会觉得是王经伦吧……” 平安看着石一舟,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说:“那你就想法让小青觉得,她的危险是王经伦造成的。” 石一舟抬头,问:“那,要怎么做?” 平安没有回答,说:“你把蔡少霞的具体住址给我。” 第243章促成型自取灭亡(二) 石一舟按照平安的指示,安排人,假扮绑匪,将小青找个地方给软禁了起来。 在给小青造成一种她自己被绑架勒索的假象之后的第三天,石一舟打电话给小青的父母,让他们请小青接电话,说自己公司有些事情要小青回来处理。 小青的父母则说女儿根本就没有回去,石一舟则说,那她的电话也打不通,她也没说去哪,所以自己以为她是回家了。算了,我再联系她吧。 石一舟给小青家打电话的第二天,小青的父亲将电话给回了过来,询问石一舟联系上了小青没有,石一舟回答:“没有。” 小青的父亲一听着急了,嚷嚷着这么大的人能去哪?我们也找不到她啊! 石一舟说自己派人再找找。 结果当然是找不到的,小青的父亲就报了警。 平安就是在小青父亲报警之后,去找的蔡少霞。 和蔡少霞认识好几年了,这个女人不缺钱也不缺时间,又没有生过孩子,平安发现,她皮肤身材保养的很好。 对于平安的来访,蔡少霞还是有着一些惊讶的,因为平安从来没有主动的找过自己。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在蔡少霞所住的小区外面的一家咖啡馆里,说来很有意思,蔡少霞如今住的地方,就是当时苗蒲禄让柳月所居住的那个别墅区,至于蔡少霞是不是从平安易居那里离开就住到这里,还有她为什么没有跟着王经伦去陇中,平安有些想不明白。 但是这些小事没必要细想,他今天来找蔡少霞不是为了叙旧,也不是穷极无聊,因此他准备三言两语结束会晤。 “当时你住在我家对面,我就注意你了,”平安不管蔡少霞惊讶不惊讶,诧异不诧异,只管将自己想说的说完:“我其实有一段十分的迷恋你,真的,就是那种迷恋,赤裸裸的想上你,想占有你,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哦,对了,你身上没带录音设备吧?” 蔡少霞根本没想到平安会说这些,她心里震惊还来不及,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平安,手里的咖啡也忘了搅动。 “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有那种想法了,可惜我运气不好。” “你的瑜伽做的真不错,我那会为了看你的那些极度诱惑的姿态,还买了一个高倍的望远镜,”平安说着笑了一下,但一点没觉得难为情:“不过,你总是不在家,我瞧见你的次数,也没几回,这让我曾经十分的失望。” 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几年,蔡少霞经过了最初的慌乱,情绪平息了下来,说:“哦,那你都瞧见了什么?”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其实我觉得,你后来已经知道我在偷看你了。嗯,是后来。你那么聪明的,肯定会想到。”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蔡少霞咀嚼着平安的这句话,问:“你今天来说这些,想要做什么?” 平安面带微笑:“从看到你在对面做的一些事情之后,我就没想从你这得到什么了。因为想你也不可能给我,我怎么能被你放在眼里?” “我现在就是想跟你聊聊——其实就希望你知道,我是一个内心藏不住秘密的人,憋得时间太长了,我有些憋不住了。” “所以呢?”蔡少霞睁着大眼冷冷的看着平安:“我要谢谢你将这些给我说而没有告诉别人?” “我就是想,大家能各扫门前雪,过好自己的日子。毕竟人生苦短,不要为不相干的人和事浪费自己的人生,”平安搅动了一下咖啡问:“你说是吧?” 这个咖啡馆非常幽静,因为高档,人本来就很少,加上两人在包间里,外面根本听不到屋里在做什么,算是情侣幽会和商谈业务的好地方。 蔡少霞努力的在想,平安今天忽如其来的给自己丢了这么大一个包袱,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他看到自己和王经伦在一起了! 是的,他还用的是高倍的望远镜看到的。 蔡少霞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是她更想搞明白,这个平疯子今天究竟想干嘛? “所以,我给你说了这么多,这么的坦诚,咱们算是达成协议了?”平安喝了一口咖啡问:“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蔡少霞过了一会才说:“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协议?” “就是各扫门前雪的协议,不要管别的,管好自己就行,可以吗?人生苦短,为欢几何,你说呢?” 蔡少霞不吭声,平安说:“我就默认你赞同了。” 平安说着将咖啡喝完,意犹未尽的说:“味道真好。这咖啡像你一样的美。好了,这次你请客,下次,我请你?” 下次?蔡少霞看着平安,平安笑笑说:“那,我走了?” 平安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已经站起往外走。 蔡少霞有些想叫住他,可是觉得叫住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睁睁的瞧着平安离开了。 他今天来说这些,肯定是有用意的,那这个用意是什么? 小青被找到了。 小青被绑匪劫持的地点就在距离她老家不远的一座农家小院里。这家人因为在城里买了房子,将在农村的独家独院的房屋出租了出去,但是租房子的人因为去外地做生意,这一段不在家,这两个绑匪不知道怎么就将小青给挟持了进去。 小青一直被蒙着头,吃饭喝水就用头罩上面的的洞,好在那两个绑匪并没有侵犯小青,只是看着她,偶尔的小青能听到这两人说还什么到底是干不干之类的话,好像这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还为这个女人不停的吵架。 小青理解“干不干”指的是要不要杀掉自己。 发现小青的人,是租住这一家房屋的那个去外地做生意的人,他做生意回来,开门就发现院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快餐盒方便面袋火腿肠皮之类的垃圾,等进了房间门才发现屋子中间躺着一个蒙着脸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胳膊是被绳子捆着的,绳子的一头绑在屋子上面用作挂吊扇的钢筋钩上。 这个人赶紧就出门喊人,还报警,恰恰的,石一舟因为这几天找不到小青,到小青的家里来探望她父母了,听到消息赶紧的跑了过来,一见面,不是失踪了的小青又是谁? 这件事透着怪异,小青本来想让人绑架自己的是石一舟无疑了,因为什么,她心里有数,可是再一想却不是,哪有将自己绑架了还亲自又过来将自己给解救了的道理?就是贼喊捉贼,这也有些说不通。何况那两个人最后离开的时候先是吵架,而后还动手互殴,一个先跑,另一个去追了,不过一追就再也没回来。 石一舟还想着让自己去告王经伦的,他正用自己,何必多此一举来绑架自己? 再有,派出所后来怀疑是租住这家房子的租客和人串通了将小青给绑架的,可是这个租客这几天的确是去外地做生意了,这个租客有证明。 还有,这个租客要绑架小青干什么呢?同理,哪有绑架了小青又亲自将小青给放了还要报警的道理? 因此这个租客的嫌疑被公安机关排除、石一舟的嫌疑也被小青在心里给排除了。 公安和其余人实在想不通,根据小青的描述,这两个没看到脸的绑匪既不劫财,又不劫色,那将小青关几天到底是想做什么? 世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反正小青也没有少根头发,这件事对于公而言,此后就不了了之了。 小青没法给别人说这两人是想等某个人的指示然后要杀掉自己,尤其是对自己的父母,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但是对于石一舟而言,他就要按着既定的安排走,他问小青,究竟是谁干的,能不能想出那两个家伙都说了什么? “你得罪谁了?谁会让你去死?——难道你走漏消失,王经伦知道你要告他!” 面对石一舟的询问,小青没法回答,她心说我得罪了你,你最有可能让我去死,但和王经伦比较,王经伦更有这个可能,因为这会想想,石一舟比王经伦更能靠得住,王经伦则就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恶棍。 等小青的父母离开了,石一舟叹气说:“你先跟我离开,这不安全,那两家伙说不定还会再来,或者换别人来。我给你找个地方,然后将你送走。” 小青跟着石一舟上了车离开,到了石一舟给她安排好的住处,石一舟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希望你余生过的幸福。” “过几天,我安排你出国,你不是有王经伦给你的那几百万嘛,差不多,够你花的了。钱,终究是用来花的,没人要钱干嘛。” “我不走!”小青定定的说:“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一个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什么危险,要那么多钱能干什么?” “那万一那些人还来找你呢?”石一舟皱眉说:“别再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你想想你爸妈你弟弟,你出事了,他们多难过!” 小青:“肯定是王经伦叫人来抓的我!” “不管怎么,我觉得只有他被抓了,我才会没事。” 石一舟说:“咱们以前想的太简单了。你说的也是,他给你那么多钱,你等于就掌握了他的把柄,有你在,他怎么能睡得着?不过,要好好想想,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要想的周密一些……” 阮金庭从党校学习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当上了省纪检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而宋准则去了省会城市任副市长。 阮金庭和宋准几乎就是同时被提拔,平安跑到省里向他们两个进行祝贺,三人找了一个地方吃饭喝酒,席间,阮金庭对平安宋准说,他要将平安镇的那个李混混给拿下。 “怎么?”平安问:“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阮金庭笑:“你问我?你说他身上还用再发生什么事?” 钱是人的胆,权更是人的胆,阮金庭如今新官上任,以前因为各种原因心里有所羁绊,而现在,那个远在思县平安镇的李会在他眼里已经不值一提:“我想了这么久,想明白了,那晚给宋准房里塞信的,肯定是钱守义。” 宋准听了附和阮金庭:“不是钱守义就是赵金荣。要不谁能到宾馆里去?还那么的熟悉环境。” 阮金庭说:“对,赵金荣也有可能。还有,狗儿村那个化工厂这两天又出事了,死了一个人,告状信这会就摆在我的桌上。”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平安听了心里窃喜,脸上不动声色的说:“只有一点,恐怕,牵连太多了。” “好嘛,那就看能牵连出多少,”阮金庭说着举杯和平安宋准碰杯,宋准将酒喝了后,说:“那会是谁说的,那个化工厂是王经伦牵线的?” 阮金庭将酒一喝,空酒杯一放,不容质疑的说:“不管牵连到了谁,一块查。” 第244章促成型自取灭亡(三) 经过半年的磨合,过完年之后同级的一些学生已经公开的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比如像林荫,她和体育系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牵着手走过校园的模样就被一些同学们津津乐道,而像林荫那样公开自己恋情的同学不乏大有人在。 只是平安依旧是孤独的,可以说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存在。学习之余,他会一个人在校园里僻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乱转做一些思考,在这些地方他经常的就会碰到一些恋爱中的校友们,这些校友或者手拉手,或者肩并肩,或者你楼我抱,当然也有接吻的,他们有的旁若无人,有的也会对平安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但平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懒得反驳,懒得辩论,随他们去说。 平安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小儿科的很,他们所出于对异性理解的层次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幼儿园之对大学,自己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好几种手段将米兰轻而易举的送达到高chao迭起的境界了,这些同学却还在羞羞答答的牵手指头满足于一颦一笑间的那种隐晦的心理暗示。 曾经有一次平安无意中看到了林荫和体育系的那个白马王子在校园湖边的假山后面卧着紧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的都沉浸在他们那忘情的世界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走过他们身边的平安,这样平安就有幸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陷入到欲望里的那位好多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球场冠军的脸,这位“王子”被激动所充斥的脸孔是那么的狰狞,他脸上的毛孔都是清晰可辩,而林荫则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着。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绝对不会有。 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舞会,联欢,大家跳交谊舞,平安和班里的同学都去看热闹,他总不能一直孤立与同学之外。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跳,但是重在参与,舞会开始了之后,找不到舞伴的就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搂在一起乱蹦。 平安本来是站在大门口的,这会终于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同学们在一起宛如群魔乱舞。 一曲结束,几个女的兴奋着叽叽喳喳的站在了舞池边上,正巧的平安前面站的是班里的刘可欣。 刘可欣长的还不错,这会显得非常开心,欢喜雀跃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有些热,还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胸是胸腰是腰胯是胯屁股是屁股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平安,高兴的说:“平安,你怎么在这啊?”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在这? 平安其实知道刘可欣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刘可欣的高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场合,是对玩的开心的高兴,就说:“我知道你累了,给你占的座位。” 刘可欣听了笑,旁边的同学都推她,这时音乐响起,有人请刘可欣跳舞,周围已经没人,刘可欣就将外衣递给了平安让他为自己拿一下。 等一曲终了,刘可欣走了回来,正巧平安身边有个位置,刘可欣就坐了下去,问平安:“你怎么不跳?” “你跟别人跳了,我还能干嘛,难道连看你的权力都没有了?” 刘可欣一听笑的咯咯咯,胸就一抖一抖。 虽然她的身材比米兰差一点,还是不错的,平安觉得刘可欣笑的样子挺好看,不过笑的也够傻的。 平安忽然的改掉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刘可欣有些惊讶,接着她和平安说了很多,像平时回家不回,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说的话多了,刘可欣还出主意让平安继续考研究生,说你学习那么好,不考研可惜了。 正说着,舞曲又开始了,刘可欣又被邀请了,一曲一曲地跳,还神彩飞扬的模样,平安就一直的拿着她的衣服,他这会已经感觉到了无聊和厌烦了,想等着刘可欣红光满面光彩照人的再回来,自己交了衣服就可以离开。 但是刘可欣并没有回到平安身边,她在距离平安不太远的地方和几个同学说话,平安正想过去还衣服,却听到了她们这样的对话。 “刘可欣,你的衣服呢?” “喏,那不是。” “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男朋友?”刘可欣有些夸张的瞪大了那双圆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同学:“你说什么呢?他……” 刘可欣下来的几个字平安没听清,他倒是听清了和刘可欣对话的这个同学的声音:“我说呢!” 接着几个人吃吃地笑起来。但她们说笑的时候并不看平安,还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平安忽然的就怒了。 我日你刘可欣的妈,他奶奶的! 其实在这之前,刘可欣就做过一些让平安觉得难以理喻的事情。比如去年快放假的时候,有一天平安在逛街,正巧的就遇到了刘可欣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刘可欣问平安回不回学校,平安就说回,刘可欣就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平安,让他给自己带回去,说自己还想再逛一会。 带就带,书也没多重,举手之劳,但是回去后刘可欣直到将书拿走了,也没有给平安说一声谢谢,当时平安就觉得这女的没教养,玩什么大小姐架子。 由此种种,这下她又来了这个。 平安想,是不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岁月无法静好,所以有人就找我玩来了? 当刘可欣终于再次来到平安身边的时候,平安将衣服一放,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可欣的手就进入了舞池。 刘可欣吃了一惊,平安竟然这样的勇敢! 她一直以为平安不会跳舞,但是平安的舞却跳得非常的好,越来越好,收放自如,带着她在舞池里翩跹、回旋、跳跃,简直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 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开始发光,一连串的问平安,你怎么会跳舞?你跳的真好!你怎么就跳得这样好! 平安的母亲是是戏剧演员,家里的艺术气氛浓郁,从小平安就在这种熏陶下对文艺项目是无师自通了,跳舞当然不在话下。 一曲结束,平安和刘可欣已经成为了舞会中的焦点,接着第二曲开始,平安刚一抬手,刘可欣就已经站在了平安的对面做好了起舞的准备。 这一曲舞步比较慢,由于不会跳的也能跟着蹦跶几下,于是舞场里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就有些摩肩擦踵,平安很自然的将刘可欣的身体拉着贴近了自己,然后贴的更紧,另一只手随着舞步借着人多将刘可欣的背到腰到臀都摸了个遍。 刘可欣青春的肌肤丰美弹性十足,平安能意识到刘可欣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在挤挤杠杠之中,将刘可欣的身体完全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挤压蹭动着刘可欣。 而刘可欣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的蜷缩着,平安心里的恶念大起,伸嘴在凑近刘可欣耳垂的地方蚊子一样的嗡嗡说着你跳的也真好的话,他能感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刘可欣浑身抖了好几下,接着全身有些僵直,被自己抓着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手抓的很紧,而且手心已经出了汗。 这个舞曲结束,平安对刘可欣说自己出去一下,刘可欣以为他要去解手,而平安则是直接的就回了宿舍。 关上门之后平安靠在门板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哈哈大笑,但是笑着笑着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挺无聊的,于是出去洗漱,完了准备睡大觉。 学校的澡堂今晚这个时候也几乎没什么人,用了半个小时,平安将自己梳洗干净,接着神清气爽的往宿舍回。 但是一到宿舍门口他就愣了一下,刘可欣站在那里。 他妈的!自己玩出事了。 其实平心而论,刘可欣长的算是不错的,她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倨傲和漫不经心,主动的开口问平安:“你怎么回来了?” 平安没回答,他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女子,刘可欣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安心里倒是想借着这个说自己不舒服,可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再说和刘可欣那样继续跳下去,自己真的就会不舒服……于是他还是没吭声。 “你怎么了?” 平安默不作声进到了屋,想着怎么应对。伸手一拉,因为使劲太大,将灯绳给拉断了,这样灯也没亮,刘可欣跟了进来。 一不做二不休!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平安将脸盆一放,没有丝毫迟疑的一把将刘可欣抱在怀里,伸出脚将门关上。 刘可欣刚说了:“你干嘛……”那个“呀”字都没出口,她的嘴就被平安用嘴给紧紧的堵住了。 平安任凭刘可欣在挣扎、在惊恐,他就是不放手,对刘可欣越吻越狠,而且吻的非常有技巧,直到刘可欣完全的放弃了抵抗开始顺从、回应。 平安将刘可欣整个人抱起来到了自己的床铺跟前,然后倒了下去。 床是一个很有暗示性的字眼,刘可欣似乎接受了自己今晚所要面临的命运。 平安将刘可欣全身吻了个透彻,手也将刘可欣衣服下的身体给探索了个遍。 从过年和米兰分开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平安都没有再接触过女人,加上“恶”字当头,所以在对送上门的刘可欣他就有些难以忍耐,但毕竟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不是怕有人回来,他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刘可欣就地正法了。 在最后一刻,平安算是悬崖勒马,他翻身从刘可欣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一声不发,刘可欣过了好久,才坐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嘤嘤的说:“平安,我早就喜欢你了。” 你他妈的嘲笑老子,逗老子玩呢! 老子不喜欢你。 平安长叹一声气,说:“我也是……不过,我不能……” “为什么?”刘可欣的声音大了些,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唉……” 平安再次长叹一声,说:“其实说出来你也不信,我在家订了婚的。” “啊?”刘可欣觉得不可思议:“订婚?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兴这个。谁给你订的婚?” “我们那的风俗就是那样,其实吧,我上高中那会学习并不好,没人能想到我能考上大学,可是出了学校门又没事干,结果就订了婚,为的是能早点上班工作的……” “你是说,那个女人,家里很有能力?” “也算不上吧……到了学校之后,遇到你,我觉得……反正我,怎么说呢……” “可是,订婚根本就不是结婚的必经程序,咱们是学法律的,订婚没有法律约束力。” 刘可欣有些激动,平安坐起来说:“我知道……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刘可欣很听话的跟着平安起身,她觉得平安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男生宿舍,灯又不开,刚才又那样了,虽然不怕人说,但被人议论还是要避免的。 两人到了楼下,正往没人的地方走,就听到前面一棵树后有人在吵架,接着像是有人挨了一巴掌,林荫哭着从树后面跑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走远了,接下来,那个体育系的白马王子脸色青红不接的也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去追林荫,却去了舞会那边。 平安知道,这两人该玩完了。 眼看四周没人,平安对刘可欣说:“我也不想……自从在学校认识了你,我……可是,过春节回去,才知道她得病了。” “什么病?” “说不清楚,”平安就将俞薇当时的表现说了出来,还说了她大白天穿睡衣光脚在雪地里走动,刘可欣听着眼睛睁得很圆:“啊?” 平安满脸痛苦,声音低沉:“说不清她什么时候就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她这样,你该怎么办呢?” 平安张冠李戴的将俞薇的故事嫁接在了米兰的身上,他这会想起了不知所踪的俞薇,心里郁闷了起来,好大一会的也不说话。 刘可欣明白了,原来这个优秀的男孩一直喜欢自己,但是由于这个不能对别人说的隐秘,他才不得不这样。 第245章一步之遥 一瓶酒被平安喝了一大半。 他今晚很想一醉,似乎一醉就能解千愁,当然自己这个“愁”来的不合时宜,醉的也莫名其妙。 “你这几年,去哪里了?” 今晚平安第三次问这个问题。 外面的灯亮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灭了,带动着屋里的灯光也闪烁了一下。 李墨林轻轻一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等平安同意,李墨林自顾的说:“有个男的,事业有成,经历了一些事情,算是成熟也算是成功人士,他呢,有一个漂亮乖巧的女朋友,女朋友比他小几岁,很爱他,也有些粘人。” “他似乎同样是爱着他的女友的,但他知道其实那不是爱,只是喜欢,只是凑活,只是合适。” “他想找到自己所喜欢所爱的女人结婚,可是总也找不到,他觉得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兴许他就这样过一辈子了,什么爱情什么惊天动地海枯石烂都是小说里面描绘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也许人生本来就这样,是存在遗憾的。” “他和女朋友已经在谈婚论嫁了,这天,就像是咱们这个季节,他早上去跑步,在半山腰看到一个女的穿着白色的运动衣在前面跑,那女的很漂亮,看上去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于是他想追上去。” “但是那女的很能跑,他始终追不上,等到了山顶的凉亭,那个女的已经休息好了,要下去了。” “他只能看着这个女人离开,于是决定,第二天早来一些。” “第二天,他终于在这个女人刚刚到了凉亭就坐在了里面,不过他也很会和女人打交道的,没怎么冒然的说话,只是坐着休息。” “这个女人果然是他喜欢的类型。于是,第三天他又去,接着第四天,第五天,慢慢的,和这个女人就熟悉了,他了解到这女的是个上市公司的经理,未婚。” “这女的也懂得很多,两人说着互相了解着,很能谈得来,发现兴趣爱好都一样,对一件事的态度都完全的契合,于是彼此都产生了那种小说里才有的情愫。这男的觉得,自己真的找到了爱情。” “这个男的决定,和小女友分手。但是,这时候他的小女朋友病了,这男的想,等女朋友病好了再说分手的事情。” 李墨林轻轻的摇了摇杯中的酒,轻轻的说:“他其实算得上是个一个好男人,他女友病的期间,他没有再去跑步,将女友照顾的无微不至,让女友的父母很感到放心,而她的女友则感动的对他说,离开他,她是活不下去的。” “女友的话让这男的很有感触,他想了很多,再次的审视自己的情感,于是他决定再见一次那个自己爱恋的女人。” “其实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了,这天早上去跑步,其实是想给那个女人说声再见的。” “当他跑到山路的一半的时候,看到那个自己心仪的女人正和一个很阳光的男子结伴往山上跑,两人说说笑笑的,于是,这个男的停了下来,转身下山了。” 平安说:“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那么的优秀,离开了自己,也会有别的男人喜欢,她会过得很好的,而他的女友,却那么的依赖他,离开了他,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因此,他决定和自己的小女友结婚。” 李墨林静静的看着平安,嗯了一声。 屋里静静的,外面传来了湍急的雨声,停了一会,李墨林说:“还有一个故事,说给你听。” “有个女人已经结婚了,丈夫的事业有成,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孩子活波可爱,他们在乡下有一幢院落,这年的夏天,他丈夫邀请一位好朋友来乡下玩。” “结果这个女人一见到丈夫的朋友,就爱上了他。” “这个男的风趣幽默,成熟大方,反正和自己的丈夫十分不同,女人心里难以抑制自己的情感,有了都快要崩溃的那种感觉。” “但是她已经结婚了,对自己的丈夫家庭以及孩子是有着一份责任的,于是她忍受着情感的折磨,无时无地却在想丈夫的朋友。” “过了一段,她几乎都想给丈夫说,请你让你的朋友离开吧!因为她知道再下去她恐怕就会做出对不起丈夫的事情,不过,那个朋友恰好也有事,离开了。” “到了第二年,他的丈夫又想请朋友来乡下住一段,她几乎就是哀求的让丈夫不要那么做,丈夫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明白,自己还没有从那种爱慕中走出来。” “这样,过了两年之后,这女人觉得一切都淡化了,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像刚开始那么疯狂的想要办傻事了,不会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了,她主动的给丈夫说,今年我们邀请你的朋友来家里玩吧!” 平安已经听懂了李墨林的意思。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这个女人就像是当初的俞洁一样的让自己怦然心动,这跟对别的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面对别的女人的时候,平安是游刃有余的,那些婚外的女人们都是一条条高压线,得若即若离、得深入浅出,还要小心轻放,抢先离开。 在平安的世界里,他绝不能容忍女人先出手翻脸挑破,不能容忍她们骑在自己头上吆三喝四,他想操控游戏的节奏,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可是这个李墨林如此的不同。 和俞洁一样的不同。 自己对俞洁是无能为力的,对于李墨林,也是无能为力的。 一瓶酒就着语言给喝完了,屋里的灯骤然发出了刺眼的光,接着灭了,外面也是一团漆黑,有人在喊着停电了停电了,怎么这么大的宾馆还会停电!接着有服务人员在走廊里广播说电路出现了异常,被雷击了,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抢修,请稍安勿躁。 其实每个房间都有应急灯,只是应急灯的位置有些偏,所以屋里并不像正常时候那么的亮。 李墨林将酒杯放下,猛然的坐直了身子:“平安,我不该给你说这些的,说这些也不是在这个地方。我本想早就去见你,和你聊聊,但是这几年以来几次走到半路,我又返了回去,我何必去干扰别人的平静日子呢?” “今天遇到你,我想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没想这一场雨让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不怕告诉你,说出来,也会让你笑话,我比你低两届。那时候多年轻,每个人心里都有着梦想,有一回,学校举办了一次演讲活动,你在台上慷慨激昂,我在台下当听众。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我要嫁人就非你不嫁!” “我知道你即将毕业,想着法儿与你接触,但我当面说不出口,我试着托我的朋友去转告你,可是我的朋友却拦阻了我,给我说你的女友生病了,危在旦夕,让我不要去打扰你们之间那最后的时光。” “后来,你的女朋友去世了,你也毕业了,离开了学校,我以为自己从今往后就能放下了,可是我明白自己是自欺欺人,当我再次见到你,那种感觉根本让我就控制不住。” “你已经结了婚,我也成家了,所以,我只有再次的离开……请你原谅,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相矛盾的人。” 平安愣愣的看着李墨林,他很想看进李墨林的大脑里面,想分析一下这个女人究竟有着一个怎样的思维。 在这样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还有着李墨林这样的一个女人对自己持有这样的一种感情。 这时猛地有人敲门,接着灯光亮了起来,有人又歇斯底里鬼哭狼嚎地喊电来了! 李墨林开开门,外面是女服务员,是来看李墨林有什么需要,并且代表宾馆因停电致歉的。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刚趁黑的那几分钟,李墨林说了隐藏在心里那么久的一段话,话说完了,电来了,黑暗也没有了,她也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 平安的酒量还算是不错的,一瓶酒有十分之九让他给喝了,但他清醒的很,没有昏昏欲睡,反而异常兴奋。 回到房间,睡在床上听了一阵的雨声,脑子里不停的在想李墨林。 对于李墨林,这几年里他一直有想法,只以为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的单相思。可是今晚听了她的话,原来李墨林对自己也是一副衷肠。 平安仔仔细细的将李墨林的话原原本本的细嚼慢咽了一次又一次,她的意思是今后大家该怎么还怎么,可是这会翻来覆去的却不能不想她! 平安情不自禁的将李墨林和陈煜作比较,同彭佩然作比较,同米兰同这会能想的起来的想不起来的女人们作比较,越是比较他心里越是难受,身体更是难受,坐立不安辗转反侧。 窗外雨潺潺,平安没有开灯,他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一只被困的野兽。 停了一会,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可是外面的雨一点也不能解决他心里所思的问题。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又觉得自己尿急,可是到了洗手间对着便池一滴尿也放不出来! 平安终于下定了决心,穿好衣服提拉着一次性的拖鞋,只拿着房卡到了走廊里,去敲李墨林那扇已经关紧了的门。 李墨林显然也没睡,在里面问:“谁?” 平安干着喉咙答:“是我。” 他说着话闭了眼睛,将身子贴在了门上,李墨林轻声的问:“还没睡啊,有事吗?” 平安没有回答,李墨林才又说了一句:“请等一下。” 平安听到了里面链子在响,门锁开启,但是门没开,过了一下,李墨林说:“你进来。” 平安推门进去,屋里只开着一个床前灯,氤氲朦胧,李墨林披着衣服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夏凉被。 李墨林说:“你是不是也听着雨声,有些睡不着?” 平安说:“我,我……” 接着他把门关了,走过去站在了床边,看着李墨林,却手足无措。 李墨林一下就明白了,低声说:“平安!” 平安再也忍受不住了,颤抖着俯身抱住了李墨林,嘴里喃喃的说:“墨林,我睡不着……我……” 说话的间隙,平安低头就吻住了李墨林的嘴,李墨林瞬间也抱住了平安,两人的身子就那么的接触扭动着,李墨林披着的衣服就滑在床上,露出了丰满的胸,像是夜色中绽放的玫瑰花蕾。 平安一下子就连着拖鞋上了床,将李墨林紧紧的抱住,可李墨林却瞬间冷静了下来,用手挡住了平安,说:“平安,这不行的,这样不好,你别对不起你妻子,我也不能对不起我的丈夫。” 平安哪里肯听,手和嘴还要动作,李墨林将夏凉被裹紧了自己,眼睛里都是祈求。 平安一下就僵硬了,趴在李墨林身上不动,李墨林为他整理好衣服,说:“我以前爱过你,往后恐怕也不能不爱你,但我们不要这样。” “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如果你也爱我,就再等等。” “你是有地位的人,今晚就算我们能在一起,可是能改变什么呢?还是要与各自的人生活下去,那样你想我我想你的,今后谁都没法好好的生活了。” 平安就那样趴在那里,脑子里嗡嗡嗡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墨林苦笑着,从脖子上卸下一个项链,上面是一个浅绿色的玉坠,她给平安戴上,说:“这个我戴了很多年了,送给你,上面有着我的气味我的汗水,还有我的祝福,你看到了它,就像是见到了我一样。” 平安摸着玉坠坐了起来,然后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俞洁、李墨林。看来,自己真正想拥有的女人,永远是拥有不了的。 这也许就是人生。 这他妈的人生! …… 事情发生的忽然又不忽然,先是在亓明远的过问下陇中市思县平安镇狗儿村的化工厂停产下马,接着按照阮金庭的意思,李会被批捕,紧接着莫绍雄和赵佳全被上面下来的人调查。 而揭开内幕,提供情况的,就是那个在阮金庭平安和宋准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钱守义。 当晚给宋准房间塞告状信的,就是他。 第246章了断 王经伦是在陇中开会的中途被上面来人带走的。 当时是会议的间隙,王经伦在小会议室休息,推门而进的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王经伦首先看到了阴着脸的陇中纪委副书ji陈为满。 王经伦刚想问陈为满有什么事,一个戴着眼镜有些瘦弱的陌生人站到了他面前,打开公文夹问道:“你是王经伦吗?” 王经伦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饶是他一贯的心理素质高,这下也有些无所适从,回答说:“我是王经伦。” 戴眼镜的人声音稳重而扎实地说:“王经伦,我代表纪wei向你宣布,从现在起对你实行‘双规’,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将你的问题交待清楚。跟我们走吧!” 这下王经伦倒是镇定了下来,他从容的往外走,正巧看到了高国强在走廊一边。 王经伦没有看高国强,问陈为满说:“你把人带来的?” 陈为满回答说:“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这些人不需要我带,你在这里,他们自然就会前来。” 这样的对话既有意义又没有意义,但很多陇中的人最后听王经伦所说的,就是那一句“你把人带来的?” 王经伦缺席了下半场的会议。 陇中的地震似乎就是从狗儿村的化工厂不断的出事有了前奏,接着从李会、莫绍雄赵佳全开始,一下就波及到了陇中市里,直到了王经伦。 人们都以为王经伦就是结束,但他们都估计错了,这场余震历时之久,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王经伦被调查真实的内幕因素之一,就是小青跑到阮金庭那里给阮金庭说,自己是王经伦的情人,王经伦将自己给玩腻了,给自己一笔钱算是分手费,让自己滚,但是自己这会就是要举报王经伦这个伪君子! 阮金庭问小青:“王经伦给你分手费,算是有情有义,你干嘛说他是伪君子?” 小青:“给钱是迷惑我,他真实的意思,是想杀我灭口!” 阮金庭问:“杀你?这从何说起?” 小青说:“你可以去陇中查公安的记录,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阮金庭:“公安能确定是王经伦要杀你?那你应该向公安举报,我这里不管杀人。” 小青说:“我是想说公安能证明我的确是被人绑架过,我差点死了。我来你这里,是举报王经伦很多的问题,其中就有他和我以及一些女性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还有,你要是说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作风问题,那么他给我一大笔钱,算不算巨额财产来源不明?那你查不查他?” 阮金庭于是问小青王经伦给了你多少钱?怎么能证明你说的钱是王经伦给的?难道不是你在栽赃嫁祸? 小青回答说我给王经伦打有借条,这个借条能证明我从他那里借了钱,那就说明他手里有那么多钱,可是他怎么就有那么多钱?他的钱从哪里来的?这是不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纪委专案组就这个问题问了王经伦,王经伦回答说:“这个小青,我认识,我们是朋友,她说她想创业,没有启动资金,我作为朋友,想帮她一把,人情嘛。于是我就从另外一个朋友那里借了三百万给她。” “她给我打有借条的,上面还写着利息按照银行同期利率计算,当然,这些利息到时候我是要一并的还给我的那位朋友的。” 纪委办案的人问:“小青从你这里借了多少钱?” 王经伦回答:“三百万。” “你确定?” “对。” 办案人问:“那你是从哪里借到的这些钱?” 王经伦:“我借钱的那个朋友叫蔡少霞,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 接着纪委的人去询问蔡少霞,蔡少霞心里彻底明白了平安那时候说要大家“各扫门前雪”是什么意思。 ——只要蔡少霞不承认借给王经伦三百万,王经伦给小青这笔钱的来历,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可是,蔡少霞承认了王经伦是从自己这里借了那么多钱,还将王经伦转交给自己的那个小青所写的借条给拿了出来。 办案人员问:“那,你给了王经伦多少钱?” 蔡少霞说:“三百万。” “没有了吗?” 蔡少霞迟疑了一下说:“其他的,零零碎碎的,他也借过……” “那具体有多少?” 蔡少霞:“有十多万吧,不过这些没有打条。我们认识的时间长了,从留县那会就认识了,我相信他的为人,这么点钱,不需要打条子。” 但是让王经伦和蔡少霞意外的是,小青在阮金庭已经对王经伦和蔡少霞进行调查的中间,又提供了一个新的数据,她给阮金庭说,其实王经伦给自己的,一共是七百万。 阮金庭皱眉问:“你到底拿了王经伦多少钱?一会三百万一会七百万。” 小青:“是七百万,三百万打条了,还有四百万没打条子。” 阮金庭:“为什么这四百万没写借据?” 小青:“因为这些钱就不是他借给我的,是他作为我的青春损失费弥补我的,我为什么要打条?” 阮金庭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这四百万?” 小青:“我之所以以前不说,是想这些钱今后还能养老,但是这会我想明白了,他的钱,我一分不要。我不要他这个伪君子的钱!” 当时小青来找阮金庭投诉时候,是带着一张里面存有三百万的银行卡的,这下说完了四百万之后,小青给阮金庭说了那四百万所在的位置。 而小青所说的那个地方,那幢房子,就是石一舟后来接了小青所在的地点。 办案人员立即出发,在那里找到了一沓又一沓的现金。 只是现金并没有四百万,只有三百七十多万,其余的,小青说自己给花了,这个倒是符合人之常情,而将近四百万为什么没有被存进银行,小青说是怕今后有意外被公安法院的人查扣了,所以还是现金放自己跟前保险。 于是就这四百万,王经伦怎么都说不清了,他措手不及也根本没有想到。他从蔡少霞那里得知了平安那段看似莫名其妙的话,可他无论如何没法想象竟然后续还会有“莫须有”的四百万在紧跟着! 而蔡少霞早先的供词也将她能再次借钱给王经伦的路子给堵死了——她只给了王经伦三百万,还确定了没有再多给,因此,王经伦没法说明他“另外给小青的四百万”是从哪里来的。 王经伦尽管的辩解自己没有给小青其余的四百万,可是这世上有谁能将四百万拿出来就是为了诬陷一个人呢? 何况那个要诬陷王经伦的,还是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女人,这个漂亮女人从哪里拿出四百万去栽赃诬陷自己曾经的情人呢? 那四百万最后是要被当做证据赃款充公的,试问谁能白白的将几百万扔了不心疼? 这一招王经伦始料未及,这就是一个套,可是这会也没法也没有途径找人为这四百万顶缸了。 王经伦在专案组出不去,消息也传不出去,只凭嘴上老老实实的交待,办案人员要是去核查,外面的哪个人愿意说自己给了王经伦这个即将倒霉的人四百万将自己也给牵连进去呢? 没人是傻子。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生活如此美好,但是为了王经伦,已经不值得涉险。 王经伦知道自己输了,这一次输的非常彻底,他第一直觉就是平安在捣鬼,可是如今已经无力回天了。 而蔡少霞,她明白了平安那会为什么那么直接的来找自己了。 平安在打草惊蛇。 如果蔡少霞答应平安不承认王经伦给小青的三百万是从蔡少霞这里借出去的,那么王经伦就必须要说明那三百万是从蔡少霞之外的人那里借到的,那么这是一种情况。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蔡少霞承认王经伦给小青的钱是从蔡少霞这里拿走的,那么就用平安设计的第二招,让小青加筹码,将三百万变成了七百万。 而蔡少霞再要改口,已经是没有了可能,因为蔡少霞再追认,办案人员就会认为蔡少霞和王经伦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那是不会被允许的。 对于王经伦的这个核查,经历了相当一段的时间,他牵连到的问题太多了,比如像高国强就反映了王经伦一些事情,而最主要最让王经伦没法翻身的,就是确凿了那四百万。 高国强给专案组提供了一个信息,说有人曾经给自己说,这个人向王经伦送了三百五十万,只不过,那个人是被逼,因为干了工程要不到工程款,王经伦问他要,这人不敢得罪王经伦,只有照办。 专案组立即找这个人核实,而这个人,就是石一舟。 此时根据全国高官会通过的《关于惩治贪污罪贿赂罪的补充规定》,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而利用职务之便行贿受贿索要贿赂的,按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条的规定处罚,索贿的从重处罚”,即“个人受贿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因此,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和贪污受贿的量刑标准不一样。 再有,根据司法解释,虽然具有制约关系,但行为人为了谋取正当利益的,不构成犯罪。所以,石一舟是为了要自己公司的工程款,谋取的是正当利益,所以不构成行贿罪。 检察机关对王经伦说:“你的问题,你坦白也行,不招也罢,反正四百万也够极刑了。” 于是王经伦就哭着跪在检察官面前说自己全交待,只求放他一条生路,检察官说你是不是全交待也没多大关系了,根据现已经查明的我们也会一切依事实为依据依法律为准绳。 检察官的话说得很原则,王经伦哭得更伤心。 一贯冷静的王经伦没有理由不哭,只是哭得毫无必要,因为法律审判的时候从来都不以哭的数量和质量来定刑,也不以忏悔书是否写得深刻而减刑。 没人为王经伦说话,因为那四百万(三百七十余万)就那么整整齐齐真真切切地摆放在人们的眼前,那绝对不是假的,因此说什么也不能将四百万给说没了。 这个时候政法机关有冬季严打的惯例,于是几个月后,王经伦就赶上了,他被宣判为死刑,当王经伦被剃着光头押赴刑场的时候,他脑海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想法,也许他有,可是已经没人能够知晓,一声枪响,他一头向前栽过去,栽在一丛茂密的蒿草中。 王经伦肝脑涂地,死不瞑目,眼睛睁得很大,现场的法医法警见证了这一切。 后来王经伦的尸体被送到火葬场后,一个即便戴着墨镜也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子交了几百块钱为王经伦买了一个骨灰盒。 而王经伦的家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王经伦的家人连他的骨灰都给抛弃了,而那个似乎有情有义的女人,根据后来平安的调查,知道是蔡少霞。 看来蔡少霞是真的爱上了王经伦的,那么王经伦泉下有知,也不留遗憾了,起码活了一辈子还能落下一个红颜知己,这个女人,比和他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老伴还要对他情真意切。 因此平安甚至对蔡少霞产生了一丝的敬意,他觉得王经伦和蔡少霞其实是值得自己尊重的对手,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奇怪,但的确如此。 给予对手必要的尊重,这不是丢人的事情,战胜了强大的对手正是证明了自己的更加强大,因此在目前的情况下,以自己的身份和掌握的资源,平安已经无需亲力亲为对蔡少霞赶尽杀绝。 因为,有人会主动请缨,像石一舟,石一舟就不会放过蔡少霞,谁要放过蔡少霞石一舟坚决不会答应,他给平安说,他一定会让蔡少霞尝到应该尝到的痛苦的。 那也只好随石一舟去了,毕竟自己人生的追求和石一舟的不一样,也不可能一样。 对于王经伦的死以及最终结论,一些人是不愿意的,钱多少不说,他们觉得王经伦怎么可能只和不超过五根手指数的女人发生过关系,这简直太少了! 王经伦在这漫长的人生中,他不搞三五七八十个女人,鬼才相信!他怎么能没有赤裸裸的淫荡?怎么能没有像畜生一样地淫乱?这怎么可能! 但是王经伦就没有,胡编乱造也没意思,他人生的目标的确不在女人身上。 关于陇中事件里的那个赵金荣,阮金庭将他调到了自己身边,当了秘书。 后来平安私下问赵金荣:“你和钱守义合计起来将我和阮金庭宋准三个往你们狗儿村引,我看你小子是老鹰放屁,没天没地啊。” 赵金荣回答说:“其实我那会是喝酱油耍酒疯,闲的,但是你们要是真的不管,我就成了老鹰放屁,昏天黑地。” 平安轻轻一笑,说:“李会是土元奸蝎子,非盖住不可,你是蚯蚓拱硬场,非顶出个渠渠道道!看来还是你这个闷声不响的厉害。” 第247章大展宏图 平安愣了一下,掏了电话费,找了个僻静又能看到旅社的地方坐着等,大约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旅社门口,一个穿警服的带着两个人就到了旅社里面,他们进去,没一会就将平安刚刚看到的那个猥琐的老头和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给带上了车。 面包车开走了,平安心里纳闷,这就完事了?全刚友呢? 正在想,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偏离旅社的地方,全刚友穿着一身打篮球的衣服下了车,他站着没动,掏出了一支烟叼嘴里吸着,悠悠哉的,平安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其实平安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走过去见到全刚友笑了一下,全刚友点头,也不说话,和平安在一家小饭馆门口坐下,说:“我还没吃饭,咱俩喝点?” 平安点头,全刚友要了几个小菜,又叫了几瓶冰镇啤酒,和平安一碰,说一切都在酒里。 几杯下肚,全刚友满嘴的说一些胡拉八扯的事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了好几瓶,全刚友的寻呼机响了,他起身接了店主的电话回过去,说了几句,然后出来问:“第一次,我就不等钱拿到手再给你了。” 全刚友说着从腰上的腰包里掏出了四百块钱放在平安的面前:“那边说了,提成是五百,四百归你,还有一百就算是这顿饭前还有我坐车的钱。” 平安迟疑了一下:“那你……” “我说是第一次,你是第一次,和我合作,也是第一次,这有个讲究,算是之前那事给你赔个不是,以后,咱们四六开,为什么呢,因为我还要有个车马费什么的,你觉得行?” 这时候本省职工的年平均工资是三千五百块钱左右,平安的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百来块钱,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四百,那就是比平安父亲一个月的劳动收入还要高。 平安表面没动静,心里接连的我操了好几句,心说一个电话,自己就到手了四百! 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 “全大哥,赔礼的事情,就不说了,我那晚不是也对你那个了吗,这么多,我不能要,拿二百行了。” 全刚友没吭声站了起来:“我这人说话算话,我还要去局里办事,今天就这样了。第一次,算是顺利,老弟,咱们今后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全刚友和平安碰了一杯,结了账就走了,到底他都没问平安的姓名和是干什么的。 全刚友说的“局”应该就是公安局,他是去领做线人的份子钱去了。 平安坐着将那四百块钱捏捏,想这样是不是有些对不起那嫖的老头和那女的? 不过,那老头他活该,老不死的。再说是公安局罚他的款又不是自己,还有那女的,估计没事,一般来说哪有罚女人的?顶多训斥几句罢了,这样她要出来再干这活,逮住了还能再罚,这就是割韭菜。 这样一想,平安觉得平衡了,将钱放进兜里,把一瓶啤酒一股气的灌进肚子里,心说这他妈自己还找个屁工作啊,这就是发财致富的路子! 回去睡觉! 校园里骤然就空旷了起来,除了勤工俭学以及各种原因留下来有限的学生外,全都作鸟兽散。 平安给自己制定了作息时间,中午之前睡醒了就学习,傍晚之前这一段要是天不热,就去打球锻炼身体,而后再学习,至于傍晚之后,就出动,对着旅社宾馆理发店这些地方进行重点监控,看着哪一对不像是正常的情侣关系或有嫖的嫌疑,就给全刚友打传呼。 挣钱不积极,发育有问题。一个电话就能得到几百块,这简直就是天上在掉钞票。 这样,从全刚友给了平安四百块钱到放假的这一段,多半个月过去,平安已经从全刚友那里领到了两千多块钱,最少的时候是一百,多的是五百,这主要看公安局对那些嫖客的罚款多少来决定。 虽然和全刚友逐渐的熟悉了,但平安没有透露自己真实的姓名,他给全刚友说自己姓王,就是出来混社会打工的,老家不在省城。 全刚友也没多问,每次就小王小王的叫,平安想他要是真的问名字,自己就将王世庸这个名字给报上去。 这天晚上平安刚刚从全刚友那里分了两百块钱,准备回学校,一条林荫道上正走着,前面过来一个跑步的人。 平安走在靠近学校墙的一侧,也没多看,这人穿着运动衣,满脸满头大汗,他就要跑过去了,却站住了,叫了一声:“那个谁。” 平安回头看,怎么是他? 这人是那天晚上在派出所“审讯”平安的那位刘姓警察。 “真是你啊,”姓刘的笑着抹了一把汗:“你住附近?” 平安嘴里“啊”着眼睛看着他,姓刘的笑了:“警惕性还很高嘛,你现在是给全刚友干的吧?” 这人一提全刚友,平安明白了:全刚友还不就是和他们联系办事分钱的,就像自己被带进去那回,全刚友就是和他接的头。 平安也笑了,走过去说:“刘警官,我一时半会还真是没认出你,你这英姿飒爽的,真是还别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刘警官也笑了,看看四周:“全刚友一次给你多少提成?” 平安一副很老实的样子说:“不一定,有时候五百,有时候一百,没个点数。” “哦,那就是百分之十,”姓刘的沉吟了一下说:“看你干了没多久,全刚友是欺生呢,他给的提成比例太少了。” “啊?”平安有些惊讶,姓刘的点头说:“是不多。” 平安福至心灵:“刘警官,那我跟你干吧?” “哈哈哈……”姓刘的笑了笑,看看前面说:“走,去喝点东西。” 前面路边有个冷饮摊位,平安问他喝什么,姓刘的只要常温的水,平安要了可乐,直接将钱全部付了,姓刘的也没在摊位上坐,和平安到了一个僻静的树后面,一边喝水一边说:“他给你的是有些少,你跟着我干,保准比他给的多。” 这时姓刘的说自己叫刘文涛,以前在治安大队工作,现在到了派出所任副所长,没多久。 平安自我介绍叫王世庸,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刘文涛也不以为意,平安心里恍然,自己他只要自己给他提供能够罚款的信息,哪里管自己叫什么阿猫阿狗。 平安问刘文涛:“刘所长,你们所里,是不是每个月都有一定的罚没款任务啊?” 刘文涛轻轻一笑:“派出所有任务?公安局每个股室都有任务呢。你就像局里的治安大队,这治安大队分一、二中队,平时没有办案职责的单位对外称为治安三中队、四中队,其实办事的还就是那几个人,只不过在办案时用中队的公章和收据,对外都是治安队。” “这些综合股室平时的任务只是保运转和工资福利,一个月平均一下,每个人上缴三千块钱就行了,可是治安大队是职能部门,除了保运转之外还要上交,除了几个队长副队长少点,我那会在上面一个月要有八千块钱的任务,因此,办案速度、能力、积极性就很不同。这样部门多人多,有了竞争,开的信息费也就多一些。” “信息费?哦,我明白了,就是抽成,那是多少?”平安不禁的问。 “百分之十五。” “哇……”平安惊讶了一下,嘴上说:“百分之十五,罚一万就可以得到一千五!” 刘文涛笑:“治安大队这么搞,派出所也一样,所以说,你直接对我,我给你的提成比全刚友多。” “那行,谢谢刘所长。” 一瓶水喝完,刘文涛对平安嘱咐了几句,比如也不一定非要盯着卖yin嫖chang,还有赌博偷窃什么的,凡事要犯事违法能罚款的,都可以搞,心思要放活一点,接着他到冷饮摊那给平安写了自己的寻呼号,说了拜拜,跑着走了。 嘿!他妈的这个全刚友,还在钱上黑自己。平安心里有些愤愤的,不过再一想,自己刚刚入门,吃点亏也没什么,算算,还是全刚友带自己进的道,这一段跟着全刚友就当是交学费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就要到了学校门口,这时有俩男的从前面过来站在阴影的地方豁开了裤子撒尿,平安听其中的一个说:“你妈的,你刚刚怎么出的牌?害老子一把就输了七百。” 嗯?这不是凉皮店的老板? 输了七百?他们在赌博! 平安走的慢了一些,另一个边尿边回答:“我总不能把牌放手里老是不出吧?别太明显,咱俩放长线,今晚一定能将他兜里的那些钱弄到咱们手里。” 平安这时也到了一棵树下面,他装作也要解手,这两人从身边过去也没看清平安,平安瞅了个仔细,果然其中之一就是凉皮店的老板。 臭色鬼!让你不雇佣老子! 平安转身就跑远了一些,给刘文涛打了传呼,刘文涛回过来电话,问哪位,平安说我是小王,那事有消息了。 刘文涛嗯了一声说:“这么快?行,有你的。我说,你答应就是,是嫖?” 平安说不是,刘文涛又问是偷,平安又说不是,刘文涛哦了一声:“赌博?” “嗯。”平安答应着低声说了凉皮店的地址,还说了他们一把七百。 “好,你盯着,我一会带人就到。” 平安远远的看着,没一会一辆警车就悄无声息的过来了,车子在里凉皮店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刘文涛带着几个穿警服的人下了车,其中一个,就是那晚对要揍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而刘文涛穿的还是刚刚跑步时候的服装。 几乎没有任何的悬疑,几分钟之后,这些警察就将凉皮店里的五个人全带了出来。 平安装作看热闹,刘文涛让警车带了人先走,这么多人一辆警车也坐不下,他自己和两个人打的,就在离开的时候,刘文涛很随意的往平安站的这一块看了一眼,进了车就离开了。 第二天平安学习、打球,几乎没出去,傍晚他装作出来买吃的一瞧,昨晚赌博的那家凉皮店没开门。 该! 第248章我要死了 平安说不是,刘文涛又问是偷,平安又说不是,刘文涛哦了一声:“赌博?” “嗯。”平安答应着低声说了凉皮店的地址,还说了他们一把七百。 “好,你盯着,我一会带人就到。” 平安远远的看着,没一会一辆警车就悄无声息的过来了,车子在里凉皮店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刘文涛带着几个穿警服的人下了车,其中一个,就是那晚对要揍平安的那个年轻的警察,而刘文涛穿的还是刚刚跑步时候的服装。 几乎没有任何的悬疑,几分钟之后,这些警察就将凉皮店里的五个人全带了出来。 平安装作看热闹,刘文涛让警车带了人先走,这么多人一辆警车也坐不下,他自己和两个人打的,就在离开的时候,刘文涛很随意的往平安站的这一块看了一眼,进了车就离开了。 第二天平安学习、打球,几乎没出去,傍晚他装作出来买吃的一瞧,昨晚赌博的那家凉皮店没开门。 该! 平安心里骂了一句,在一边吃完了饭,跑远些给刘文涛打了传呼,刘文涛回话说让平安这会来自己办公室。 平安快到派出所的时候,停住了,想了想,买了俩条好烟。一条直接用黑塑料袋装着,另一条拆开了,给自己兜里装了两盒,其余的还是放进了塑料袋里面。 到了派出所门岗那儿,说自己找刘所长,被放行之后进去,正好刘文涛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那个脾气不好的年轻警察也在,平安进了门笑,先叫了一声刘所长,然后拿了一盒烟递给了那年轻警察。 这年轻警察眼神审视着平安,平安只是笑不说话,这人再看看刘文涛,心里明白了,不吭声接了烟就出去了。 平安将袋子放在刘文涛的桌上说:“刘所长。” 刘文涛看都没看,将平安带来的塑料袋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平安:“小王,昨晚不错。” 平安脸上嬉笑,说:“那得托您的福。” “你知道昨晚收缴的赌资和今天的罚没款一共多少?” 平安听了摇头,刘文涛说:“一共一万六,这信封里是你的信息费,一共是两千四。喏,你签个字,随便写个名字,不要写真名。” 平安接过了信封,大致的一看,嘿,真是两千四,心里有些发愣:“刘所长,这太多了吧?要不,我少拿点……” 刘文涛笑:“你怕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平安看刘文涛让自己签名的那张条子,上面果然已经有“同意支付”的签字,连两千四百快钱的数额都写着呢。 不签真名?反正王世庸也不是我的名字。心里想着平安签了个“王伯当”。 刘文涛一看点头:“王伯当?隋唐演绎里面有个王伯当盗马的。” 平安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说:“刘所长,这些,你拿着吧……” 刘文涛脸上似笑非笑:“小王,你这是干嘛?” “刘所长,我没别的意思,昨晚那事,我一个人也办不成,这些,你就拿去买烟抽。” 刘文涛却拒绝了平安:“这钱我不能要。你是线人,我是警察,我拿了这钱,就是贪污受贿,我算什么?这些钱对你而言是正当的。记住今后有事呼我就成。” 平安真的是有些愣了,没想到刘文涛还这么一本正经,于是搔搔头说:“那我就拿了两千四,你不白忙活了?” “话不能这样讲,”刘文涛让平安坐下:“首先,抓赌是我们的工作,再有,一万六的赌资加上罚款,去了你那部分,我昨晚带去的人就是分,能分多少?这样,我给你将话说透了,直接的来,这些钱我一分拿不到手,不过间接的,我能拿到三四百块钱。” “哦?”平安是真不明白了。 刘文涛有心开导平安:“这种钱,有罚款和赞助的分别,我们是有任务考核制度的,按完成任务的百分比拿工资。比如说我一个月有一万块钱的任务,五千就是任务的一半,完成这些,工资就能多发一部分。” 平安还是似懂非懂:“那,刘所长,罚款和赞助票的区别是什么?两者有关系?” 刘文涛又笑:“关系可就太大了。你看,这罚款的票,财政上面是要扣百分之三十的,我给你们开了百分之十五,我这里只得了百分之五十五。而赞助票,财政是不扣钱的,所以,一般能开赞助票的,就要尽量少开罚款票。” “哦,这样,那这些你们的领导不管?” “怎么管?”刘文涛说着叹了气:“一家不知道一家难。今天咱们就算正式认识了,有些话,可以对你讲,但出我口入你耳,没第五只耳朵听到。” 平安听了点头,刘文涛说:“实际上财政只给我们一些基层组织和部门百分之六十的预算,还有百分之四十的怎么办?那就要靠创收。” “就说咱这个所,就说我,我的职责是惩治犯人、保卫老百姓,那就得给钱让我履行义务,可是财政只给人头经费的百分之六十,办案经费就不够。此外,上面局里没有钱给我们,我每年还得给上面交几万元钱。我们所里的钱从哪里来?” 话说到这里,平安心里明白了,看来什么都不好干,干什么都是一种职业,都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也许当初自己没考警校,未必不是件好事。 刘文涛在平安要走的时候又交待,让他尽量的不要去大宾馆大酒店去,要搞,要去稍微小一点的地方去。 平安有些不明白,不过想刘文涛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刘文涛笑笑说:“自己慢慢琢磨吧。” 第三天,学校西门口那家凉皮店还是没开门,平安晃悠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凉皮店的老板赌博该抓该罚款,可是打工的那个女同学这下可不就失业了? 操! 不过,兴许自己还是无心办了好事呢,否则真的女同学被凉皮店的家伙给搞上床去,那才真他妈的了。 刘文涛给的提成多,平安干的更上心。到了暑期快完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有了不到一万五千块钱,这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实在不能算是一笔小钱,他有时候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的。 眼看开学没几天了,平安去外面要买些东西,在街上和全刚友不期而遇。 自从和刘文涛接上头后,平安基本就没呼过全刚友,全刚友见到平安站住问:“最近在哪发财?” “发什么财,没财可发啊我。” 全刚友眯着眼想了想:“也是,最近活不好找。你有寻呼机没有?有事我好联系你。” 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身上:“我穷的就剩自己了。” “我给你搞一个。”全刚友见平安不吭声,笑:“跟我走,不用你花钱,不过,你也别乱说话。” 平安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个全刚友又在玩什么手段。 两人到了一家寻呼机店,全刚友为平安看了一款汉显的,也就是带留言功能的,售价两千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成交是一千八,这时全刚友一边掏钱一边说:“有没有发票?” “两位是自己用,还是给单位买?”售机的女服务员笑着问:“要是私人用的,要发票没有必要,你又不报销。” “那不就是没凭证了?”全刚友一脸的询问。 “哪能呢,我给你开售货单,这不就是凭证?开发票,要纳税的,那样,一千八可拿不走了。” 全刚友沉默了一下:“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没正式的发票,我怕到时候真的有事了说不清楚。” 全刚友说着看着平安:“要不,咱们到别的地方再看看?” 平安点头,这女服务员却急忙的叫老板,这老板是个女的,眼睛小的像是用刀在脸上划了一条缝,浑身的肉却多的像是没穿衣服就要掉地上:“两位老板,哟,这位帅哥,你瞧,我这么大一个店,你还怕我跑了?我往哪跑?咱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你这样,我在你这个售货单上签上我的名字,如果机子坏了,我管换新的。” 全刚友犹豫了一下,这胖乎乎的女人从一边拿出了一盒烟让全刚友和平安抽,平安摇头说自己不会,全刚友接住说:“我兄弟刚考上大学,学生,你们没税票,那怎么也要写着‘代发票’吧?不然这真没法要了。” “行行行,”这女老板连说带笑的写了“代发票”三个字还签了自己的名字,全刚友就付了钱,平安将机子别腰上,心说看全刚友下来怎么玩,出了门,嘴上问:“这不,你还是出了钱的,破费了。” 全刚友不答反问:“你觉得,下来该干嘛?” 平安心里明白,但是嘴上不说,全刚友笑了:“做生意没发票哪行?想偷税,那税务局干嘛呢?这个胖媳妇开的代发票还签了自己的名字,怎么都跑不了了,拿着单字往税务局稽查大队去,税务不将这个胖媳妇给罚成瘦媳妇才怪,起码罚她几万。” “哦,税务局也有提成?” 全刚友点头:“那是。不光是税务局,你自己用点心想想,不管哪个单位,哪条法律条款上都写着要给予举报人一定的奖励、保障举报人的权利之类的话,还有的干脆直接明摆的写着举报违法提成的比例!只要想搞,总能搞到钱!有得赚。” 这样,平安一分钱没花就白得了一个寻呼机。他心里知道全刚友是想拢住自己,不过确实全刚友也是给平安又上了一课:眼看开学,来大学是学习的,赚钱当然重要,但不能当正经事,抓嫖抓赌的总是费时费力的,搞这种买东西举报的活倒是星期六星期天抽空就能干。 下来的一段时间平安开阔思路,又搞了几次比较大的活计,比如举报一家私人的印刷厂给一个学校印刷假的复习材料,文化局奖励了三千块钱,还有在批发烟的商贩那里买了两条假的高档烟,通过全刚友举报给了工商局,全刚友一下就给了平安五千。 断断续续的,到了大二年底的时候,平安手里又进账了一万多,他手里差不多就有三万了。 平安在校的时候忙着、闷于学习,到了休息的时间又忙着出去搞外快,整天过的十分的忙碌而充盈, 第250章我活成了当初讨厌的那人的样子 在平安没有来陇中之前,张一白和郭中州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如今两人之间有了些龌龊,原因是郭中州和平安走的近了些。 张一白的心思路人皆知,当然大家也觉得市政建设那么大的工程,里面有没有问题谁也说不清楚,至于张一白项庄舞剑,但是他貌似占着理,不查一下郭中州似乎就是要隐瞒什么,于是高国强要查,那平安就同意了。 而且,平安提议,是不是让张一白牵头去查呢? 高国强听了心说平安比张一白高明了何止一个点。 平安想想,干脆的又不回陇中了,就在省里陪俞洁,再去拜访一些该拜访的人,譬如说亓明远,王家福,李瀚祥,还有省wei大秘马跃武等等人物。 陇中的调查组并不轻松,实在是两头受气,因为得罪了平安和得罪了张一白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又不能不查,翻来覆去的在一些旁枝末节上下了死功夫,最后,查处的结果是郭中州在省里请人吃饭,花了将近两万块钱。 两万块钱,调查组将这个汇报给了张一白,张一白说就这,就能给郭中州一个纪律处分,并以此为鉴,刹一刹不良风气刹一刹吃喝风! 到了这会,平安不回去也不行了,他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因为这一段没有实行避孕措施,在平安走的时候,俞洁指着自己圆润平滑的肚皮说:“我觉得有了。” 平安哈哈的笑,心说哪有那么快,再说俞洁还是个高龄产妇,不过还是吻吻她,说:“那你就盯着看他一天天的长大吧。” 回去就开会。常委会上,张一白严肃的说:“像城建委这些部门,滥用财权,简直触目惊心。” “大家想想,就这一顿饭,可以救济多少个失学的孩子?按我们市农民平均收入算,相当于几乎人家一年的收入。” “往上翻三代,哪个不是农村出身?” “这个乱吃乱喝的风气不被制止,不被刹车,如果任由这种歪风邪气蔓延,怎么能对得起我们的祖宗!” 会场的人在张一白说完后都沉默了,可是哪个人心里都在想张一白这个虎皮扯得有些大——郭中州就吃了一顿饭,他旁征博引的说农民干嘛?怎么就对不起祖宗了? 那祖宗是不是看着后辈吃饱了,他在天之灵有些眼红呢? 没人说话,高国强看看平安,平安不等高国强说话,当然他也没打算让高国强在中间当和事老,说:“如果郭中州是纯粹的公款吃喝,依我看,还是要严肃处理的。” “不过,就这个问题而言,还是要先弄清楚钱花在什么地方。” “毕竟对待一个同志,我们要慎重,培养一个干部是不容易的,咱们要掌握好一个原则,那就是既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平安环视了一下会场,说:“我们一年几大班子的招待费是多少,这个大家心里有数,这刚刚一白同志提到了农民,那这些招待费顶多少个农民的平均收入?” “这个大家可以算算。同时请大家再算一下,咱们几套班子有多少人,平均每个人要花多少钱?” “现在我谈一下中州同志所花的这笔钱。这顿饭钱,是请分管城建的上级领导和建设厅的同志吃饭花的,当时我给高书ji通了电话,结果他有事没去的成。” “我再说一下这顿饭钱为我们陇中带回了什么,为我们陇中争取到了一亿三千万的资金扶持。” “这一亿三千万加上了我们自筹的资金,完全的解决了我们市水网改造的问题,那么从这一点来看,这笔账该怎么算?老百姓会不会去算这笔账?” “群众只要看到结果,他们不管我们这些人怎么难,现在我们顶着难关为大家解决问题了,拐回头要求这个办事的人是个完美无瑕的圣人、完美的没有缺点的人,这个账我不会算,你们大家看怎么算。” 平安说着将手里的笔一放:“我不是开玩笑,如果在这件事里要处理哪个同志,我建议先处理我和高书ji,因为中州同志只是在底下负责具体工作的,你让他承担什么责任?” 平安说到这里闭了嘴,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是的,这个场景有些像当年王经伦给蔡保民辩护,只不过此刻自己变成了王经伦,被辩护的对象由蔡保民变成了郭中州! 事物总是螺旋上升的,有些事情总给人以昨日重现的感觉。 那到底是不是昨日重现?到底似曾相识好不好呢? 一个人,要是活成了自己当初讨厌的那个样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高国强这时接话说:“大家整天的喊口号要跑步进厅,跑步进京,要想方设法的争取上面的资金和项目,但是具体的工作难做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思想还是没有完全的打开,观念还是有些封闭。” “我看,郭中州这件事做得好,为我们带了一个头,是个很好的开端嘛。” 刚刚没人说话,这下也没必要再说了,高国强和平安都发声支持了郭中州,张一白发起的调查,到此为止。 陇中的人再一次看到了平安的手段和政治素养,也再一次的看到了平安和高国强之间的那种牢不可破的关系,那么张一白要郁闷,那也只好由着他继续去郁闷了。 解决了家里的事情,省大的校庆日子已经接近,平安要走时,郭中州跑过来给他说:“老板,嘿嘿嘿……其实你记错了,咱们那次请人家领导和建设厅的同志吃饭,是建设厅埋的单,那会不是碰到了亓省zhang,当时咱们几个喝的都有些多……” 平安淡然一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看你没喝多,不然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你看,我都忘了嘛。” 郭中州在后面跟着,听了又笑了起来——是,管他记错记对了,有关系吗? 李国忠在省里是有着一个酒店的,他将请来的同学们安排住在自己的酒店里,吃喝住玩全免不说,连大家来的路费都成五倍的补偿给了同学们,平安到的那天,已经是中午两点多,大家都很多年都没见面了,所以同学们这会酒兴正酣。 李国忠请的并不仅限于同班的同学,平安一进这个容纳了同学和服务员的五十多人的房间,有种当年进教室上课的错觉。有个已经叫不上名字的同学正在举着酒杯大声的说着:“我今天讲的是个国外的故事:有一户农家喂有几头猪,这天家里来了个绅士打扮的人,他问农夫:‘你用什么东西喂的猪啊?’农夫回答:‘我用人们吃剩的东西和地里不要的菜叶喂它们。’那人道:‘对不起,我是大众健康协会的视察员,你用肮脏和营养欠佳的食物喂养动物是违法的,罚款二千元。’” “农夫交了罚金很不开心。隔了几天,农夫家又来了个衣冠楚楚的家伙,他观察了会小猪,就问农夫:‘朋友,你喂的猪多么肥壮,你用什么东西喂它们的?’农夫就回答:‘喂的鸡肝、鲍鱼、鱼翅之类的东西。’那人就生气了,说:‘那么你应该被罚款,我是国际食物学会的视察员,这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一的人饿着肚子,你不该用那么奢华的食物喂它们,罚你二千元。’” “农夫交了罚金后更加不开心了。隔了一个多星期,农夫家又来了个西装笔挺的人,一如前面的那两位先生。他趴在农夫的猪圈外面看了一会小猪,问农夫:‘我说朋友,你用什么东西喂的它们?’农夫头也不抬回答他:‘兄弟,甭操心了,我现在每天给它们十元钱,它们想吃什么自己就买什么!’” 一屋子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大家要么拍着桌子要么鼓掌叫好,平安听到知道这人是的意思,这时也看到了人堆里笑的有些歇斯底里的李国忠,有几个同学已经过来和平安勾肩搭背的说话了。 好不容易和大家伙打完招呼,又有一个叫不上名字连相貌都没一点印象的女的站起来尖着嗓门说:“亲爱的一班的同学们!” “大家肃静!” “你们知道吗?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只有两种人。” “两种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性。两种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男人,代表钱,女人,代表性,男人赚钱是为了女人,女人心甘情愿为男人服务是因为男人的钱!” “如果你们不同意,就看李国忠——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们没穿过漂亮衣服,没吃过更好吃的食物,有些东西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也吃不到,更别说佩金戴银的了。” “其实我们女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和快乐,以为跟个男人过一辈子就有了保障,所以女人一定要自立,要自强。” 这女同学歇斯底里的喊完,有人叫好,有人附和说:“一边是背着笔记本电脑满世界飞的,一边是拿鸡蛋去换盐的,一边是喝腻了可口可乐的小皇帝,一边是老天爷下多少雨才能喝到多少水、一辈子可能都不洗澡的的孩子们。” “我告诉你们,大家还记得曾经的誓言和梦想吗?” 有人在喊:“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这人接着说:“繁华我们看过了,可繁华却让人更加的失落。想想我们究竟改变了什么?没有!有的只是自己日渐的苍老和对现实的无能为力!有时候想想,自己真是个废物。” 这时有人走到了平安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他回过头一看,恍惚一下,站起来说:“杨凤霞!” 杨凤霞笑着点头,她穿的十分得体,除了那双大眼之外,她和从前变化的太多了,脸胖了些,眼角有了鱼尾纹,只是平安还能分辨出那种体制内人身上特有的气息。 一时间猛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毕竟两人都不是不善谈吐的,也都是会掌控局势不会让冷场的,因此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听到有人说:“我们那有个石膏矿发生矿难,六名矿工深埋地下。由于搜救费用高达几十万元,所以那个企业就放弃了救援。他们的方案是赔付六家家矿工每户三万元,有五户人家接受了赔款。” “只有一户人家的老人,执意要营救儿子,拒不签字。这个企业只好营救。” “你们猜,最后怎么着?二十七天,整整二十七天之后,营救人员打开通道,发现六名矿工仍然活着。“ “这是执着的爱所带来的奇迹。” “我说句和这个故事无关的话:一个人,只有取悦自己,才能不放弃自己;只有取悦自己,才能提升自己;只有取悦自己,才能影响他人。” “这个老父亲,就是太‘爱’自己,爱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才坚持,才没有放弃,才有了好的结果。” 大家有的赞同,有的有不同的意见,平安和杨凤霞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理解了那个同学这句话的寓意。 李国忠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酒,递给杨凤霞一杯,而后对着平安示意,平安从桌上拿起了酒,三人都喝了一点,李国忠说:“智者说话,是因为他们有话要说;愚者说话,则是因为他们想说。智者和愚者,一个是不得不说,一个是欲求去说。” 杨凤霞笑笑问李国忠:“你这是想说什么呢?” 平安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瞅着李国忠,果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内容——难道他一直爱着的那个女人,是杨凤霞? 这怎么可能? 不过,也许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 于是平安说:“国忠是想说,咱们三个其实是一种类型的。” 杨凤霞问:“哦,什么类型?” 李国忠说:“竭尽全力不择手段去做那些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把这个世界连同自己都看的不值一文,想着自己明天就要死去今天必须要将自己活得十分通透精彩的那一类型的人。” 第251章大杂烩 平安这样米兰却更加的觉得他可贵和不能被舍弃,她直言不讳的说正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睡过,我才更加的意识到你各方面的优秀,才更加的明白自己不能离开你。难道我对你真没有吸引力? 平安被米兰的这种语气和逻辑给说的笑了,他问米兰:“那就是说,你是通过和别人睡觉这个途径来寻找谁比较合适你?你就是通过睡觉来寻找你的爱情?” “你难道不和哪个女人睡觉就决定爱她一辈子?不睡怎么知道她有什么特点优点还有缺陷?” 米兰的反驳振振有词,但是平安已经彻底的打定了主意,他斩钉截铁的告诉米兰:“睡觉能发现一个人的身体能力,这对于了解心灵不是必经的途径。我和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果说我从前一点都没有喜欢你的话,那是在骗人,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我不爱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上了大学眼界宽广了,见识多了,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啊,是我那会不想上大学的,我自作自受是不是?” 平安看着米兰的眼神有些怜悯,他轻声说:“米兰,我不想和你吵,起码那时候我喜欢过你,而我现在只是喜欢你的身体,你可以说我是流氓,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从开始就认为除了我之外你就不会和任何别的男人再上床做那种事情呢?如果不是,那你就是不爱我,起码不坚定。你这会想明白了,就来说非我不嫁,怎么都成了你的事?你去南方告诉我了吗?以南方那些为代表的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你的吸引力大还是我对你的吸引力大呢?” “如果曾今我认为我们是能永远在一起的,现在没有了,不存在了,这个你明白最好,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已经远离了那些日子,你也远离了,我们就当那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米兰被平安说的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她忽然的笑着问:“那你还要我吗?你看,我是想要你的,我们先抛开思想,单纯的说身体,这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吧?” 平安想我从来就没有否认你的身体对我的吸引力,但是这话不想说了。他觉得从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和米兰在身体和思想上会有一次争执,而且不会简单的就结束,绝对会旷日持久的,这已经成为自己想要逃离家乡这个城市的缘由之一。 米兰见平安不说话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露出了愈加诱人的体型:“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身体吗?那我们先抛开思想,求同存异……” 这时外面不知道是谁放烟花,嘭嘭啪啪的响,平安透过窗放眼望去,绚丽多姿的烟火在俞薇的房顶上像是花朵一样的盛开着…… 这个濒临秋季的雨似乎比记忆里的哪一年都多、都要大。 平安看着烟雨凄迷的世界,觉得自己的内心也似乎是湿漉漉的,要是阳光再不照射进来,可能有些地方就要潮湿的发霉了。 平安如今几乎已经不再干线人的活计了,这刚开始源于心累,他觉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后来学校西门口那个曾经被他举报过的凉皮店一家的遭遇,让他懵然开始厌倦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凉皮店的老板那次因为赌博被平安举报给了刘文涛,被重罚了一笔钱,到了快过春节的时候,这个老板被人举报用了地沟油,又被卫生部门查处罚了五千多块。 凉皮店的老板辩称自己是从正规的粮油店买的油,是放心油,至于粮油店的油品质到底怎么样,他真不知道。于是,卫生执法部门顺藤摸瓜的,又查处了那家粮油店,从粮油店那里又揪出了后面的供货渠道,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牵连一大片。 这件事轰动一时,还上了新闻,群众们都拍手称赞,而凉皮店的老板倒了霉,几乎本地区没人再卖给他油了,想继续做生意,他只有跑远点买油,这样成本就增大了不少,还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告密者,搞的他十分的窝火。 后来过了年,因为他老婆临近生产,可能是因为性生活一直得不到解决,也可能是心情烦躁,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时候,经过平安那次理发被全刚友举报进去的发廊门口,发廊里搔首弄姿的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对着凉皮店老板眉开眼笑,他一瞧,那两个女人一个对着他飞吻,一个招手说哥哥你来啊,他心里一邪乎,就走了进去,结果被女人拉上了二楼。 当他正在脱裤子和理发店的女人办事,几个公安破门而入按住了他的光屁股——他不知道又被谁给举报了(平安总觉得是举报那个人是全刚友,但是没去求证),这样,凉皮店的老板又被抓到公安局,要交五千块放人。 这个时候凉皮店的老板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走投无路了,家里老婆要生孩子,生意接连的遭受打击兜里有些捉襟见肘,而亲戚朋友的也没法一时凑够那五千块,公安局就打电话通知家属带钱取人,她老婆挺着个大肚子七拼八凑的带了三千块钱,到了公安局好说歹说的央求着公安局也就把人放了,结果回去的半路上,凉皮店的媳妇就生了,可是火急火燎的将大人和孩子送到医院,大人没事,小孩子却没了。 凉皮店的老板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一个厄运接着一个厄运,有些心灰意冷,有一天晚上喝多了酒从天桥上掉了下去(也有人说是他自杀,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被飞驰的汽车给碾的尸首分离,死了。 这件事对平安的内心触动很大,接连好几天他都在扪心自问凉皮店老板的死自己是不是始作俑者,如果没有那夜自己的举报,可能事情会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发展呢? 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也没有余地往后退,原地踏步又心有不甘,这就是所谓的焦虑。 平安注视着外面的雨,默默的想了一会心事,而后又将视线投向了正在忙碌着的凉皮店老板娘身上,自从她老公死后,这个店就由她支撑了起来,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女人却比有些身体健壮的男子都能干和操劳,平安以前总是喜欢将凉皮带回去吃的,现在,他总是不自觉的要这里多坐一会,看这个女人忙来忙去,有时候见她忙不过来,就自愿的去帮忙,这样就能得到女老板发自内心的一声“谢谢”,而听到这声谢谢,平安觉得自己的负疚会减少一点。 雨势终于小了一些,平安进到学校里就要顺着台阶往宿舍那里去,有一个声音“哎呀”了一下,几个红红的苹果顺着台阶就往下骨碌着,平安回头一看,台阶上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这个女人身形修长伶俐,眉眼俏丽,一只手撑着墨绿的伞还带着一份凉皮,另一只手提着的似乎都是水果,但是水果这时却掉了出来,她站在那里有些慌乱。 平安以前见过这个女人一次,她似乎是学校的老师,那次也是下雨,他在前面小竹林那一块远远的看到了她的侧影,觉得有些像俞薇,还注意了好几眼。 因为下雨,附近也没人,平安很快的将台阶上的苹果给捡了起来,到了这女人身边将手里的水果放进袋子里去,而后看她也要弯腰,就说我来,将地上散落的全都捡了起来,这时却发现这个袋子似乎破了,里面还有一个小袋子,里面似乎是一些药, “老师,要不,我给你送过去吧?”平安说着伸手接过了袋子,一只手衬着下面另一只手提着,这女子莞然笑了一下,说:“那真是麻烦你了。你是哪一级的学生?” “我三年级,学法律的,我叫平安。” “哦,平安,真是好名字。” 女人的身材真的非常好,个头也比较高,几乎就到了平安的鼻梁那里,近距离观察,发现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 平安看她似乎想给自己也撑伞,就问:“老师你住在哪?” “那边……” 平安一看,说那我给你送过去,就先走了几步,很快的就消失在烟雨濛濛之中。 这是学校的教师住宅楼,平安等女老师过来,跟着她到了二楼,她打开门让平安进,平安一看屋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雅致的样子,推说不必了。 “没事你进来吧,”女老师说着到屋里拿了水果篮,平安只往里面走了两步,将水果都放进篮子里就准备告辞,这时看到了墙上一帧相框,明显是女主人之前的照片,穿着白裙子,和现在比较差别也不是太大,地点像是在首都的一所大学,而那时候的样子比现在多了一份青涩,背景繁花似锦的,怎么看上去隐隐约约的有点像俞薇到学校来找自己那时候的模样……自己的心里想的太多了。 “来洗一下手吧?”女主人见平安在看自己的照片就招呼他,平安回过神婉拒了要走。 女主人笑说:“那好,我姓江,叫江雨,在咱们文科院研究所。有空来坐。” 江雨说着话将原来的水果袋子要收拾起来,平安就说江老师要是不用的话,我给你带出去扔到垃圾通道里。 “那行,麻烦你了。” 平安又要走,却看到了江雨那个装药的小袋子里似乎是利眠宁什么的药,好像都是针对睡眠的,于是又看了江雨一眼。 江雨意识到了平安的探寻,做了一个“怎么了”的表情,平安又是一瞬间想到了俞薇,笑了一下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平安回去了解了一下,江雨三十三岁,毕业于首都知名大学,博士,原本是本校文化传播学院的教授,现为文科院研究所成员,离了婚,没有孩子。 和江雨第三次碰面的时候,那天平安和米兰狠狠的“干”了几次分开,他坐在环城的公交车上漫无目的的乱晃悠,江雨这时候就上了车,两人对视一眼,江雨就坐了过来。 江雨这会的心情很好,看着阳光明晃晃的照射在身边的这个大男孩的脸上,笑笑的准备说话,平安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药,先问到:“江老师是不是工作忙经常熬夜啊?” 平安其实心里在想江雨是不是经常的失眠,不过说熬夜就是工作辛苦,这样听起来好听点。 “你知道?”江雨笑了,晃了一下手里的药说:“咱们省有个期刊向我约稿,可能,睡不好觉是搞文字的人都有的通病。” “先恭喜江老师。那江老师可试一下,在睡觉前喝点牛奶,这样有助于睡眠质量。” “这样啊,还有吗?”江雨觉得平安有点意思,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平安就说了一些做瑜伽、跑步之类的话,江雨笑了:“我天生不爱运动,这个可做不来,不过你说的喝牛奶,这个倒是可以试一下。” 平安看看她手里拿着的是西药,于是按照记忆,给江雨说了几副治疗失眠症的中药,江雨感兴趣的问:“你家难道开药店的?” “我有个朋友以前总是失眠,我记住了一点。” 江雨有些好奇,这个学生和自己说话态度不卑不亢,有条有理,俨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于是和他又说了些别的,见他也能聊上一些,不由的就对他加深了印象。 平安在学校依旧的是那个怪人,过着只有自己明白的校园生活,这天早上他跑步快结束,看到江雨站在二楼阳台上扭腰甩胳膊,这会朝霞初升,江雨的模样成熟又甜美,平安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江雨就看到了他,挥手说早上好,平安点头也回应了,站住活动身体。 江雨居高临下看着平安朝气蓬勃的脸和腿上健硕的肌肉,心里某个地方有些悸动,心里迟疑了一下,张口又说了一声:“上来喝水啊。” 平安也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点头一笑,就跑了上来。 第252章光阴的故事(岁月卷完) 一屋子人到中年的女同学没人回应这个问题,杨凤霞猛然问:“你为什么会问这个事呢?” 大家都看着这位男同学,他说:“首先我声明啊,我发现,人多是按照本能而活,真正能去思考为什么而活的人少之又少,或许是因为大家觉得没必要思考,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过的。但所有人都这样过,也未必就是正确的。” “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的表弟。我表弟,很老实的一个人,当然时下老实几乎就是没本事、穷、没地位的代名词,他谈了一个女朋友,这么说吧,我表弟要是手里有十块钱,绝对给这个女的花九块九,可是这女的最后还是离开了他,理由将人能气死,说,她找的现在这个男人大。” “我他妈就不明白了,你说什么都好,找别的理由都行,你可以说和我表弟情感不和,说他挣不来钱,说他这个那个都行,怎么能按照大小来否定一个男人?” 这个男同学说着喝了一杯酒:“我问这个真的没别的意思,而且我发现这不是我表弟一个人所遇到的,很多社会上如今的很实际的女性几乎都这样,以实用性为择偶标准,你要房子要车要存款也就算了,还得要求男人那个东西大,我日他妈的,这女的是想配种?” “我就想到底是我年纪大了,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 这下女同学没说什么,男同学倒是议论开了,这个男同学接着说:“我真是看不惯一些将这话挂在嘴上的女人。” “你们大家想,这人类历史上,哪朝哪代,我知道的只有那个武则天了。可这些女的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你是武则天吗?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动物。动物中比那个大小择偶的,也只有狐猴一种吧?” “可狐猴的结果是什么呢?不进化大脑,还能用那玩意将身体挂在树枝上。” “但是大家知道吗?狐猴的繁殖能力生存能力都差,都快灭绝了,动物界连狮子猴子老虎择偶都只看谁强大而不看那玩意的大小,这些女人的智商连竟然母老虎母狮子的都不如!” 这个闹哄哄的校庆前的聚会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凌晨,因为几乎除了平安、杨凤霞和李国忠外,其余人都没有接到学校的邀请函,因此他们明天继续吃、喝、玩、闹,胡拉八扯,而平安三个则要到学校去。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大家对有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曾经在学校的时候有过恋情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分手的、曾经暗恋有好感但是却没有表白的,这晚上竟然都公开的抱在一起甚至互相接吻然后找没人地方亲热去了! 怪不得说“同学会同学,一准搞破鞋”,“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平安和李国忠走到外面,说自己真是瞌睡了,李国忠说:“那行,你休息。” 平安看看李国忠,叹了口气,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李国忠:“你什么意思?” 平安撂了一句“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了鳖亲家”,看李国忠不吭声,自己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各级校友的返校活动开始,平安一到就看见了宋准,这也是今天到场的级别最高的同学了。 而后各种寒暄,校领导对平安说,一会你可要代表老校友说几句话啊! 省大八百人的大礼堂口站着几个校方的人员给大家引导和佩带贵宾胸花,平安猛地就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那几个人中间,这女的正在对鱼贯而入的校友们微笑欢迎,脸上的笑亲切又温雅。 平安心里呯呯的急促跳了几下,他没走到跟前,这个瓜子脸大眼睛长头发个头高挑的女子已经看到了他,平安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欣喜,挨到他的时候,他主动伸手说:“我是平安。” 这女的就是很久没见的柳月。 柳月伸出手和平安轻轻一握,平安感觉到她的手稍微抖了一下,接着柳月一边拿着胸花给平安,一边笑着说:“欢迎!” 平安往自己的衣襟上别胸花,但是没别上,柳月微笑说:“我来?” 她说着伸手给平安戴,平安嗅着柳月身上的气息,心里跳得更激烈了,眼神从上面往下看,很清楚的能看到柳月漂亮的鼻尖上出了那么一点点汗,嘴唇轻微的张着,红红的,十分的好看。 显然柳月也很激动。 “好了!”柳月直起身子。 平安说了声:“谢谢!” 柳月毛毛的大眼看着平安说:“我要谢谢你!“ “谢谢你能来参加母校的华诞!” 平安说:“作为省大的人,我感到十分的荣幸。”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牵挂。谢谢你!”平安同样说的话里有话,他相信柳月绝对能听懂。 直到走到大堂里,平安心里还在想着这个和自己有着情缘的女人。 往前直走,平安被引导到了前排的位置,他又是一愣,眼里这会又看到了一个熟人:李墨林! 李墨林穿着短袖的上衣,粉得像一朵荷花,齐膝的裙子将她两条颀长的腿拱托的像是白白的藕。 李墨林显然是知道平安会到场的,两人竟然位置也是挨着的,彼此装模作样的握手问好之后,又和左右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打招呼,这样到了台上面开始请大家安静,庆祝大会即将开始,才坐了下来。 接下来上面说了什么,平安都没有听清,只是跟着众人鼓掌,微笑,而后视线的余光总在李墨林这边,而李墨林也一样,很有些心不在焉。 庆祝会轮到了校友代表上台发言,果然先是宋准,接着是平安,平安在上去的时候,飞快地摸了李墨林的手背,没人能看的清平安的小动作。于此同时,他看到李墨林裙下的腿肚子在灯光中闪着让自己目眩神迷的色彩。 平安在台上发表了热情洋溢有振奋人心的简短的发言,在讲话中,他以饱满的情绪让所有人为自己鼓掌了四次,而他并不在意这个,他居高临下的寻找着,首先看到李墨林一脸崇敬的看着自己,像是小女孩似的红着脸,接着,他又看到了宋准,再下来,他又看到了在大堂一边站着的柳月。 平安讲完,台上台下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中午宴会完毕,依然是忙碌的,想休息是不可能的,平安极力的见缝插针找时间和李墨林在一起说话,还对李墨林说晚上去找她。 李墨林看着平安不吭声,平安叹口气说:“我有个同学,今天你可能也见了,他得了癌症……人生无常,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墨林,我真的有很多话要给你说……” 接着是开座谈会,然后是全体人员到足球场观看“校庆杯”足球赛,大家正在呼呼啦啦往田径场走,一个穿着啦啦队球衣,梳着马尾辫的女子跑到平安面前,跳着喊了一声:“喂!卖保险的!” 李墨林一愣,看到这女孩大眼白面薄嘴唇,很活泼刁钻的样子,想问平安这是谁? 可这女孩没看李墨林,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平安,平安笑了:“哎呀!我还说怎么见不到你的,你原来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哦,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李墨林,也是我的校友,这位也是咱们的校友,是……” 这女孩打断平安的话说:“亓思齐,我是卖保险的他妹妹!” 李墨林听了又笑,心说难道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是亓明远的女儿?那就怪不得了。 “我急着有事,那边等着我呢——我问你,我爸不让我开车,你有什么主意没有?”亓思齐说着一脸期待,平安说:“这就难倒你了?你不能悄悄开啊?” 亓思齐皱眉跺脚:“你还不知道他!管天管地,简直能管到太平洋去。” 平安想想问:“你搞个驾照,合法合规不就行了?我觉得,这难不住你吧?” 亓思齐蹙眉:“搞?关键谁敢教我啊!老头子发话了,说我大学不毕业不允许开车——那会不到十五岁不让我骑自行车上马路,你说他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从小到大我就没自由过。” 李墨林确定了亓思齐绝对是亓明远的女儿,笑着说:“你可以悄悄学啊,不让你家老头知道就行。我认识个朋友就是办驾校的,要不,我回头带你去?” “嗯?真的?那……”亓思齐说了半截,有人在远处叫她,亓思齐不耐烦的摆了一下手,对平安说:“那我回头找你,你再找她,说定了啊……” 亓思齐说着甩着马尾辫跑了,平安和李墨林继续往前走,说:“听见没,她来找我,我再找你!” 球赛之后就是晚宴,大家都喝了酒,而后宋准因为有事,先走了。 李国忠也接着离开,他走的时候说让平安这结束了就去,同学们还在那边等着呢。 平安看着李国忠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心说这家伙昨晚和杨凤霞那个了吗?这像是一个要寿终正寝的人吗? 学校安排有住宿的地方,平安和李墨林都被安排在一楼那里,很多人都留下了,想回忆一下大学的时光,也有离开的,校内晚上还有校庆文化节文艺汇演,整个校区热闹非凡,火树银花。 大家都在校园里四处的转,平安有心摆脱众人好去和李墨林私会,就尽量往没人的地方去,没走几步,一个很瘦但是很精神的男学生从一个角落跑出来,差点和平安撞到一起。 平安站住,这个学生说了声对不起就匆匆的跑没影了。 一会,有人说张光北被人从楼顶扔了个暖壶砸烂了头,平安心想这个张光北肯定是狗改不了吃屎,像当时骚扰李思思一样被李国忠那样的人给报复了吧? 不过天上开始逐渐的飘落毛毛细雨,冒着雨又溜达了一会,平安才回到了住处。 洗了澡后,怎么都睡不着,心怀鬼胎的躺在床上听着着外面的雨大了,他站在玻璃窗前看看,又想想,给李墨林发了条短信:你把后窗打开!请不要拒绝我。 后面窗户离地面不到一米,平安瞧着外面树木茂盛,一不做二不休,心潮澎湃的,就从屋里垮了出去,将窗户掩好了。 李墨林和平安隔着两个房间,也不知道这两个房间是没被安排人还是住的人还在外面没回来,反正里面黑灯瞎火的,窗帘也拉着,平安借着树影过去,见李墨林的屋里也黑着灯,一拉窗扇,开了! 屋里非常昏暗,但是平安很快适应了,他看到李墨林闭眼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平安缓缓的踩着厚厚的地毯过去,像一只即将要冲锋捕获猎物的豹子,刚刚到床边,他听到李墨林异常急促的呼吸声。 平安觉得自己浑身在颤抖,他躯体僵直,胳膊怎么也伸不出去,但是他的感觉渐渐恢复正常并很快走向了极端。起初笨手笨脚,随后便自如了,他觉得自己像鹿一样敏捷,而李墨林在他的手里像是得了重度癫痫一样的发抖…… 一个小时后,平安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战战兢兢地原路返回,他刻意绕了远处,没走窗户下面,省得挨着的两间屋里万一有人的话发现自己的鬼鬼祟祟。 直到从窗户回到屋里,他才长长的嘘处一口气,感觉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雨,还是出汗的缘故。 刚再次冲了澡,门轻轻的被敲响了,平安心里一动,披着睡衣过去,打开门,看到柳月站在门外! …… 柳月是后半夜离开的,平安不知道这夜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只身手十分灵活的怪物,接连的在两个女人身上做了凶狠的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事情,可是他又没有办法阻止自己。 果然,男人下面硬的时候心里软,下面软的时候心里硬。 第二天早上正准备去叫李墨林一起吃早餐,秦奋打来了电话,火急火燎的说:“高shu记早上昏倒在办公室了!” “他刚进门,就倒下了,这会已经送往医院,说是脑溢血,具体情况我会及时汇报给您。他本来血压就高,这一段眼睛有时候看不清东西……” 平安一听就询问详细情况,这时李墨林倒是过来敲门,开门之后她见到平安严肃的脸,听着他说的话,心里感慨真是像他说的,人生无常。 …… 高国强脑溢血住了院,平安主持了全面工作,一番忙碌,还没有缓过神来,李思思打来了电话:“平安,李国忠……他……” 李思思哭了起来。 李国忠不行了。 平安顿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又觉得很累很累,嘴里说着我立即就过去,而后挂了电话,浑身疲惫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参加完了李国忠的葬礼后,大家伙都确定了明年由班长负责召集大家再聚会,还增加了李思思和杨凤霞作为联系人。 坐在车上往陇中回,看着窗外,平安想这个聚会今后还会有吗?李国忠那次是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大的力当做人生最后一次的欢聚才能让大家到场的,生活这么紧张,每个人都那么的忙碌,谁还会来呢? 终究有些东西会烟消云散的。 也许人生的意义就蕴含在一个个平静却真实的事件中,来过、爱过、恨过、追求过、失落过、拥有过、痛苦过并不心甘情愿过,就已经是全部。 平安被光线照耀的昏昏欲睡。心想光阴没有等我们,光阴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光阴一如既往地流逝,光阴仁慈地帮助我们让我们终究会忘记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事情。 “哎呀!”司机惊叹了一声,将平安的思绪吸引了,他询问的嗯了一声,司机说:“前面有辆车自燃了,车上可能没灭火器,人在下面干着急……还有老人和孩子……” 平安往前一看,果然是,但过往的车辆没有一个停下来的。 车子转瞬就要驶过去,平安皱眉说:“靠边停车。” “我打电话让人来处里吧?”司机迟疑了一下。 平安不容质疑的说:“停车。” 路上没别人停车,等救援的来了,这车早就烧光了。 司机开了双闪下车,将警示牌放到距离外,而后回头,见平安已经拎着灭火器跑了过去。 场面有些混乱,小孩在大声的哭泣,大人看着火苗干着急,平安喊着让人往安全的地方撤离,将灭火器对着车子喷了过去。 失火车辆火势终于被控制扑灭了,平安刚随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就听到身后一阵风声和司机几个的惊恐喊叫:“快闪!怎么开的车——” “嘭!” “轰隆!” 平安猛地被撞击,整个人飞了起来,他脑海里刚刚闪出遭遇车祸的念头,身体随着做了一个大反转,然后又咣当轰隆嘭的几声,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我出车祸了吗?” 是出车祸了。 ——好了,请等一下!请大家脱离了故事的本身和我直接的交流:到这里我必须要向大家真诚的道歉,并且坦诚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从一开始就在制造着一个真真假假的虚幻,并将这个刻意营造的虚假不折不扣的给继续了下去。 对,是我,就是我。 但其实这并不是谎言,更不是骗局,而是因为我讲故事的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心里唯恐怕大家不信,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我原本是想以第三人称、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将我想说的话讲给大家伙听的,可是到了这里我觉得我必须亲自出面以“我”这个身份向大家伙说清楚了。 我就是平安,平安就是我,这一点千真万确,而且我这会真的是躺在医院里,因为遭遇了车祸,我穷极无聊,没人陪我说话,我自己试着讲述一个能令人信服的故事吸引听众让自己不至于太孤独。 但是我想了一个又想了一个,都觉得不太满意,所以我发内心的认识到自己讲故事的能力其实和我做人一样的失败! 之所以到了现在我“亲自出面”的原因,是我真的不想天马行空的把真实与虚构并进下去了! 我本来是想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美化成重生、架空一类的故事的,那样似乎能有一个符合潮流的噱头,能更加的吸引人。而我最终否定了这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因为我经历的事以及我在岁月里的表现其实是枯燥无味且显露了我的愚蠢无知的,美化也美化不出来,且有胡编乱造的嫌疑。 而且,我越来越觉得对人只有将心比心,和人以真诚换取真诚才能取得信任,于是我不想也不屑用那种新颖的、现代一点的手法去迎合迷惑大家! 为此,我终于决定,在前面那些成功或者不成功的叙述后,我保证以下的话全是我的真实经历,绝无虚言且毫无删减,连标点符号都是带着十二万分真诚的! 至于我的经历是否能打动睿智的您们,那完全取决于具有丰富生活经验和正常人生常识的您们! 很抱歉我占用了您们的宝贵时间讲述了这么久似是而非的故事,我再次致歉,真的! 我真的在医院太寂寞了,没一个人来陪我,所以请您们千万不要走,不要以为我是骗子,我不是,要是误解我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我也不能让您们带着对我的怨恨离开,更不能让大家今后一提及我就说平安就是个骗子! 要是因为一个蹩脚的故事就将我的人品给定格在不值得的信赖那一类型上面,我算是自作自受,但我真的不是说谎者,即便刚刚让您们这样认为了,我也是很无奈的。 请无论如何想象一下一个没人理会的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内心的那种凄凉的感受!我请求您们听我再啰嗦几句,哪怕听完再走也不迟。 为了表示我的真诚,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为了让大家信我再不骗人再不撒谎编故事再不说假话了,我先说一点,您们辨别一下:上面那些话语里面,那个校花刘可欣怎么就没有好好的露过面呢?尤其是第二次,她怎么就得病稀里糊涂的死了?她到底和我那个什么了没有?就是那个男人和女人之间光着身子深入交流的体力活,到底有没有,我是不是没有交代清楚? 您看,在这一点上我是不是又习惯了撒谎?撒谎真的成了我的习惯,欺骗成为了我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我将自己都活成了一个谎言!我总是善于将自己描绘成一个生活中的成功者,将自己说的完美无瑕,其实我很多时候都阴险甚至是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 我现在说说刘可欣是怎么回事:其实刘可欣真的是我们省大的校花,但我至今真的还没和刘可欣有过任何的超越过同学之谊的男女的关系。 对一个有点想和她怎么样但又从来没有过于接近过的人,您能胡编乱造说和她怎么怎么吗?那传到她耳朵里,她还不讨厌我找我算账? 那不能够!因此对于刘可欣这一块,为了避免麻烦我都是简单的溜过去就行了。 还有,那个李墨林,这娘们——哦,对不起,我说习惯了,我总是一不小心就绽露出自己的粗俗和下流出来,虽然我一再的刻意的避免自己在人前表现自己的龌龊,但有时候还是遮挡不住自己的渺小和恶劣。 还是说正题,还是说李墨林,是这个女人而不是娘们,这个女人莫名其妙从天而降,也没交代清楚她夫家是谁,她婆家又是谁,她就忽如其来的对我好了,好的也有些牵强有些生硬。 我承认,我对于这个李墨林的描述比刘可欣更为虚伪,因为迄今为止我根本就不认一个叫李墨林的人,这个女人到现在为止在我的世界里还是不存在的。 根据上面的叙述,省大一年级有个叫李墨林的女人吗? 我连对刘可欣都讲不清楚,对于一个虚构的李墨林就更是说不明白了。 我发过誓要真诚的,可是在叙述的过程中我却不自觉的又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和初衷,我的虚伪在事件中潜移默化的又逐步的占据了上风,将我阴暗甚至无耻的那一面给掩盖了,呈现给大家的是我的光明进取和正面形象。 我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真的有些不可救药了吗?我难道真的连说真话的能力都不具备了? 可见我讲故事的能力确实不怎样——但是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其实我还是有些老实本分的,至少从现在开始直到今后,我都打算以真诚面对大家。 是的,“真诚”!请您们一定记着这两个字,不然我这会要是装糊涂打个哈哈不自我揭露前面的虚伪,您们也许就会忽略事情的本质只能看到我希望让您们看到的表象了吧?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一个目的:请大家信我最后一次,请大家不要离开,起码多陪我一会是一会,我在医院都快急疯了。 因为出院手续没办好,我还走不了。还有,我去见了市公安局的常斌,至于为什么见他后面我会给大家说清楚,这会先卖个关子——您们看,我真的是想让大家留下来听我说话的,手段都无所不用其极了。 真的,我保证下面的话全都是来自我的生活,就是我人生的一点一滴的真实描述!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继续——不,不是简单的继续和重复,而是我重新将虚伪的假的那些抛开,将真实的我的事情给您们说一下,当然,为了连贯性,我还是用第三人称,也请大家谅解我在事件中的愚昧无知懵懵懂懂甚至许多时候的心术不正,但我保证,那绝对就是真真实实的我。 我必须再次着重的声明一下:真话往往比假话不中听,如果此后因为我说了真话让您们觉得我是胡扯而愿意相信前面的才是我真实的经历,那么我会更加发现在生活中说真话是多么的难,以至于即便讲一个故事都得去粉饰一下需要去信口开河,那么我今后就不知道该如何对自己的内心了! 谢谢大家的对我的耐心! 那么我就开始了: 眼睛还没睁开,平安就感觉到自己被打着点滴,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息,脑子里嗡嗡的不停的在想这个想那个,很多事情和人物在往一起挤,头痛欲裂的同时这些事情和人物又都走马换灯的没影了。 这时听到了医生要查房的说话声,接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有个人问:“……这个病号叫平安?他怎么没家属?” “他没家属可以通知,警察将他送来的时候已经联系过了,交警说他父母之前是出车祸去世了,他没兄弟姐妹。哦,我看一下,嗯,他是省大三年级的学生。” “哦,就是前天那个三死一伤的世故?” “是的,主任,跑长途货运的,从外省刚回到市里,司机疲劳驾驶。肇事车司机和这辆车驾驶室里的两人当场死了。他在货厢里,看来是押货的。他没事。” 接着几个医生和护士又问起了别的病床病号,等这些人离开,平安睁开眼看着右手边的窗户。 窗外绿色如茵,鸟鸣切切,是盛夏清晨的时光。 在医院里半个月后,平安回到了家,进小区的时候就看到墙上贴了很多红色的“囍”字,从院里几个闲坐聊天的老头老太太的口中得知,自己楼对楼的对面人家刚刚结婚,新郎是中学教音乐的,新娘是小学老师。 上了楼,进房间,平安将窗户全都打开,正好就看到了对面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穿着红色的裙子也在拉窗帘。 是中学同学米兰。 初为人妇的米兰没有看到另一边的平安,她很快的离开了卧室。平安看了看米兰窗户上贴着的那个大大的“囍”字,走到了客厅。 屋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检查了冰箱里的东西,有些还能用,准备给自己做饭吃。 到了客厅,平安下意识的看着墙壁上挂着的自己和父母的相框,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这种像是站在宇宙的中心又像是处于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的情绪不知怎么的汹涌而至,以至于心里泛起一股遏制不住的伤感,但是片刻之后,他的心境又转换了过来,站在那里,对着阳光眯起了眼睛…… 《夺标》第三卷岁月完 飞翔的浪漫 2019年4月17日星期三 第253章卑微的如同尘埃(一) 平安,姓平名安,高三学生,他这会心里有些生气,更有些着急,踩着厚厚的积雪小跑着往家里回,身上出了汗。 刚才药店的那个卖药的中年女人有些神经,纯粹瞎耽搁功夫,自己就买个避孕套,她像是审贼似的问东问西的,瞅着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医院里的X光,似乎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穿透,甚至好像还要剖析自己的思维脑电波,仿佛避孕套这东西到了自己的手里不是私人使用的,而是会变成见血封喉的武器瞬间就能威胁全人类的安危。 这女人说话的语气比学校的老师讲课还要苦口婆心,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平安差点怀疑她接下去还会讲什么年轻人当以学业为重——她到底是跟钱有仇,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个坏小子,难道自己拿了这个等一会是要对她女儿作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情? 有卖就有买,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妇女同志什么觉悟,难道要买这个只付钱还不行,还得拿个什么票据证明才卖给你? 雪越下越大,这下要是时间跟不上,米兰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想见她或者有事走了? 也怪自己忙着出门没带口罩,不然就在小区药店买了就好。为了避免被人认出难为情,跑的那么远,可别武器到手,将要实施的目标猎杀的对象却没了! 终于跑回了小区,透过飘扬的雪花没看到楼道口有人影,平安心里非常失望:米兰肯定是等急了走了。 这真他妈的。 外面飘着雪,光线很明亮,楼道里却有些黑,感应灯也没亮,平安刚长叹了一口气,觉得满腔的热情就要化作外面飘零的雪,这时听到有个声音说:“你干嘛去了,气喘吁吁的像是狗熊。” ——米兰! 仔细一看,楼道深处果然有一个身影。平安听出了米兰和别的女同学不一样的声音,同时也认出了她亮亮的大眼睛。 米兰将自己捂得厚厚的像是端午节的粽子,她往平安跟前走了两步:“呀,这么冷,你还出去买水果?”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第一次上门,我没什么招待你,可不是待客之道。” 平安撒了个不算是谎言的谎,说着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桔子递给米兰——这只手在兜里捏着避孕套都出了汗了,故作若无其事的说:“你才像狗熊。你瞧你,又是帽子又是围巾又是口罩,感情全副武装,刚才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动物园里的北极熊跑我们家楼道里过冬了呢。” “说谁呢你!你们这人来人往的,我不想让人认出来。不好吗?”米兰说着接过桔子,语气有些轻嗔,看到平安嬉皮笑脸的,心里高兴,却抬脚要踢平安:“臭平安。这么冷,让人家等这么久!” 平安连忙往一边一跳,米兰个头高力气大,真被她踢着可不得了,再说对漂亮女孩子逢迎配合还是很有必要的,要站着等着她踢才没情趣,脸上笑笑的说:“那咱们赶紧回家,要不,来,哪里冷,我先给你暖暖。” 平安说着张开了怀抱,米兰伸手拍了他一下:“去你的!什么是‘咱们’‘家’?我哪都冷——美得你。” “好,是我家。我也没说啥,其实我这话也没什么特别含义。你就别想多了,要不那什么,这叫夜有所思,日有所说……” 平安的家在六楼,是楼层的最顶端,这个小区的楼盘建的比较早,所以没有电梯,他本来就是跑回来的,这会见到米兰,想想待会就两人在屋里,以及自己预谋了很久可能要发生的事情,身上不禁愈加热燥,也有些紧张,将外套拉链拉开,看到米兰的眼睫毛上有着雪化的水珠,嘴里问:“同桌,你怎么哭了?一夜没见我这么激动干嘛,至于。我告诉你,我……” 平安胡说八道着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以及对女人的毫无经验,见米兰不看自己,鼓足勇气,趁着上楼的机会,身体故意噌米兰的身子,然后拉住了她戴着手套的手,心里兴奋的“咚咚”直跳。 虽说平时在学校两人也暗地里搞暧昧,你蹭我我蹭你的,但是今天明目张胆的属于确定关系的牵手还是第一次。 米兰轻轻挣了一下,没有再拒绝,任由平安拉着自己。平安心里笃定松了一口气,想说别的,然后再得寸进尺的揽她的腰什么的,可是一时半会的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两人挤挤攘攘的顺着楼道拐了弯,就快到六楼平安的家。 平安的视线一直在注意米兰,这会终于想到一个话题,就要开口说,见她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转过脸一看,心里我操了一句。 六楼平安家的门口,这会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其中的一个穿着警服,平安认识,他叫马犇,是这一块的片警,前几天平安的母亲刘红艳和父亲平秋明因为闹离婚在家里摔碟子砸碗,也不知道是哪位好事的邻居竟然报了警,于是马犇接警过来给平安的父母做了好大一会的思想工作。 另一个男人平安不认识,长的倒是还帅气,身上穿的比较单薄,一身西装,不过看起来做工很好,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人一见平安,听马犇“喏”了一声,就急急的过来,伸手使劲的握住了平安,劲大的像是在抓贼,脸上却像终于找到了组织的那种模样。 平安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以未成年人的身份买避孕套,想和女同桌发生不可描述行为被那个变态神经的中年妇女售货员给捅到了警察那里,所以马犇他们来上门批评教育的,可是这男的这么热情奔放的,是搞哪一出? 这位是便衣警察? “你就是平安吧?”这男的问。 “啊,就算是吧,你这是……” “我就知道你是平安。嘿,小伙子长的多精神。” 无事献殷勤!这么冷穿西装你才精神——这干嘛啊? 马犇这时点着了一只烟,咳嗽了一声说:“平安啊,这位是王世庸,王总,我们俩找你帮个忙。” “啊——啊?马警官,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啊?……这不,我们刚放寒假,高三假期短,还要补课,抓小偷为人民服务的事情,我一学生,怎么着也是有心无力了吧,人单力薄的。一会我俩还要去英语辅导小组呢……” 平安说着眼睛往米兰这边骨碌,想和米兰订攻守同盟。心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大下雪的我给你们帮忙,你们不是抓壮丁?那我和米兰还怎么“研究功课”? 春宵一刻值千金,高三狗的寒假千金也买不来,多好的机会可别给耽误了。 王世庸着急的说:“平安同学,这个忙请你一定要帮。救人一命,我给你们学校送锦旗。” 救人一命?平安听了又看着米兰,米兰的脸还被口罩帽子给遮挡着,她一听王世庸的话将被平安握住的手指头捏了一下,意思也不知道是让平安松手,还是让他答应。 “那个,马警官,要不,咱们先进屋说吧?” 屋里暖和点,窗明几净,一看就是刚刚打扫过的,还弥漫着一股香水的味道,这是平安为了迎接米兰的到来想营造一个好气氛所做的,这下却有一种想干坏事被人撞破的尴尬。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马犇说:“那什么,我爸妈他们……你知道他们俩平时那样,他们昨晚闹了闹走了,我刚打扫了一下……你们随便坐……” 但是包括米兰在内,马犇和王世庸都没怎么听平安的话。 平安让王世庸和马犇坐,两人没有坐的意思,平安又掏出了桔子很热情的让他们吃,两人也不要,于是平安使眼色让米兰去自己房间等,米兰却置若罔闻,大眼睛骨碌着,一副对这两人为什么来平安家里蛮感兴趣的样子。 平安心里叹了气,这女孩子怎么都爱管闲事。好奇心害死猫,时间不珍贵吗?! 就在平安挤眉弄眼的这功夫,马犇和王世庸将平安家里四下打量了一遍,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平安还要张口说话,马犇将他手里的水果袋子劈手拿过去,说:“王世庸,你赶紧呐,人命关天,别耽搁了。” 王世庸脖子歪过来歪过去的,将平安家客厅每个地方都瞧了个仔细,说:“那个方向,应该是这间屋吧?房子的格局是相同的。” 王世庸说着要推平安的那个房间,平安一看往前一步挡着王世庸,眨着眼睛问:“哪个方向?这屋怎么了?” “不是,你别误会。是这么回事,平安同学,我女朋友,也就是我的未婚妻,她这会站在对面的楼顶,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楼去。” 米兰一听就啊了一声,平安不能理解:“你说你女朋友这会在对面的楼顶?这大下雪的,她在干嘛?不会要跳楼吧?” “有这可能。” “真要跳楼?那你跑我家干嘛来了,你们赶紧去救人啊。” 马犇这会说话了:“来你这是有原因的,就想从你这边能起点作用,好想办法救人。” 米兰问:“你女朋友为什么要跳楼啊?” “那个……唉,一言难尽吧。”王世庸对米兰解释着又面对了平安:“是这样,你家和我家,正好就是脸对脸的两栋楼,楼层和房间格局都一样,从你这个屋子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就能看到我女朋友这会站的位置,这中间的距离也不过十来米,这边说话,那边那边肯定能听得清楚。” “我们就是想啊,要是你从你这边能和她对上话,兴许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那我们就能想法救人了。” 平安听了不乐意了:“我?她不让人接近她对吧,你不能在自己家窗户下面和她喊话,她在楼顶肯定能听得见啊,非要从这边喊?外面多大风啊。” “不行啊,刚刚我们都试过了,她不理……嗨!反正我给你说,只要有人想试图接近,有人对她喊话,她就会受刺激,就要跳楼。” 平安一听瞪眼了:“我不是人啊?我一喊话,她不也受了刺激?” 米兰听平安说他自己不是人的话,差点笑出来。 屋里热,米兰将口罩摘下,露出了红苹果一样的脸,平安一看米兰红唇白牙艳丽的模样,心里越是痒痒着急,恨不得马犇和王世庸立马赶紧离开。 马犇又说话了:“这么大的雪,她女朋友在楼顶一个多小时了,再不救人,没出事人都冻病了。平安,你是好学生,这,和那,不一样。” 什么这和那的不一样?因为是马犇说话,平安忍住没反驳,马犇继续说:“他刚刚是在自己家,你呢,你是在自个家里,你想,你要是在自己家还不想干嘛就干嘛?你要开窗户,对着对面喊几嗓子,谁能将你怎么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王世庸女朋友总不能见到你在自己家窗口说话,就要跳楼吧?她管不着,鞭长莫及。这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在自己家想干嘛就干嘛,这话听的有理,可目的还不是为了救人?马犇的话将人能绕晕了……平安又看米兰,米兰睁着大眼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平安心说你这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我又不认识她女朋友,我这人话头短,见了生人不会说话,我隔空喊什么呢?” 平安说自己的话头短,米兰听了又想笑,扭着脸看向了别处。马犇说:“你别贬低自己,就你那嘴,你比你家长都能说,你要当时在三国,过江东舌战群儒的哪里能轮到诸葛亮,骂死王朗的非你莫属。今个,不说让你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三不怕累的精神,你就当王世庸的女朋友是你女朋友,就当王世庸女朋友是你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你这样想,当你第一个爱的女人这会要跳楼,你看你有话说没有?再或者,退一万步讲,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你就当他女朋友是你班主任,你没话找话,这总成吧?” “我真也没女朋友啊……”平安说着看米兰,见米兰对着自己瞪眼,心里乐呵,嘴上说:“我班主任?我见了她吓得路都不会走了,躲还来不及,还没话找话,那我不是找刺?” 马犇不再和平安啰嗦,直接推开了平安的那间屋子,里面收拾的比外面还整洁,床叠的整整齐齐,窗户的窗帘也是拉着的。 平安想解释因为天冷怕透风才拉窗帘,可是觉得没必要,那外面为什么窗帘是拉开的呢?外面不怕冷不怕透风? 王世庸伸手握着平安的手说:“拜托!你就随便的和她聊,万一说不出话,想不起说什么,我蹲窗下面,我提醒你。” 王世庸说着放了平安的手,对着他鞠了一躬,一脸的虔诚。 王世庸这样,平安没法推辞,顿时觉得自己伟大了起来,仿佛要舍身就义,马犇一看说:“你别急!深吸气,多吸几次气,就当平时推开窗透气那样,自然就好。” 平安一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马警官,我看你也合适啊,你是警察,心理素质比我好。” “她要是不认识我,要不是我刚刚在对面喊了半天,这会我一准上。这是你家!” 平安落得个没趣,不想在米兰面前落了面子,又说:“不是,我的意思,现在好多人好心办坏事了,好心没好报,我是说,今个万一要是不成功,他女朋友根本就不理我,就是说她要是跳楼了,这个责任可不能算我身上。” “那是必须的,这责任怎么能让你来背负。” 平安看着马犇:“那由谁背负?” 王世庸抢先回答:“当然是我。只要能救人,责任是我的,功劳是你的。” 平安点头:“要不,马警官,我和你熟,可我不认识他,咱们,还是写个字据什么的,万一有事,咱们也说的清楚。” 米兰本来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这会坐到了床上看着他们三个,平安心里想,这好,床没白收拾,她坐床上了。 马犇皱眉了:“什时候了你还这样啰嗦,写什么字据?” “马警官,这话不能这样说,空口无凭,到时候你们俩成年人不承认了,我找谁说理去?我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像春天里的鲜花正在含苞欲放,我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卷进这件事里。法律有一条,可不就是重证据轻口供?” 第254章卑微的如同尘埃(二) 平安有些惊讶,对面楼顶的女人美的出乎了自己的想像,既漂亮又妩媚,很有一种韵味,自己有些不太会形容。 一个大院的,怎么平时就没见过她? 平安觉得她的年纪似乎是高四年纪的学姐,当然如果高中有四年级的话。她还有一些别的气质,但是此刻有些说不出来,加上她所站立的位置,只能让人替她担心。 这个女人不但穿着单薄的睡衣,还没穿鞋,看着她光着脚踩着楼顶雪片的模样,平安不禁的浑身有些发冷。 “她还在吧?”趴在窗户下面的王世庸紧张的问。 平安刚刚还想着怎么让王世庸和马犇赶紧离开自己的家,这会心里就只想着怎么救人了,他说了一句:“还在,但是真的很危险,”就拉开了窗户,风骤然席卷了进来,屋里的空气顿时降温了。 “平安同学,你要是能让她下来,我给你送两米高的锦旗。”王世庸赶紧说了一句。 “你还是给我送棉被好了,”平安眼睛看着对面嘴对王世庸说着,猛地大声喊:“上面空气好吗?” 对面的女人看都没看平安一眼,平安以为自己声音小,又喊:“你是喜欢美丽又喜欢冻人是吗?” 这会楼底下站的一片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都在下面仰着头对着窗口的平安指指点点,平安又叫道:“你是想吸引人注意?你已经成功了。拜托你回家去吧,不然下面吵吵的我都没法做功课。你知道今年对我多重要吗?你知道今天对我多重要吗?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说句话啊!” 对面楼顶的女人仿佛反应很迟钝,但是这会她还是没看平安,依旧面无表情。 这真是一张精致而又端庄的脸孔,只不过此刻看上去像是对什么都麻木不仁。 如果她神情要是不呆板,那绝对算得上是天香国色,不过这会也是呆板的天香国色。 平安喊道:“你冷不冷?你在哪干嘛呢?你知道这样做不好吗?” “你赶紧下去吧。啊,听我的话,有人会想你的,会很想!真的。我告诉你,你知道一个人想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撕心裂肺啊,整夜睡不着……” “甭管是你父母,还是你爱人,要不就是兄弟姐妹,兴许还是同班同学呢,总有人会想你的,他们会像我这样一边喊你的名字一边叫着想你——你叫什么名字?” 王世庸在窗户下低声说:“她叫俞薇。” 米兰听了转过脸,她知道平安的秉性,明白有些话是对自己说的,于是对着没人的地方无声笑了起来。 平安没理会王世庸:“啊?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跟你说话呢。我给你说,你影响我了,我……” 对面的女人终于视线没有焦点的看着平安,平安觉得她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穿过了房屋,不知道投向了哪里。 雪花在她的身旁飘过,平安心里恍然有了“暴风女神”这个词语,觉得这个词用在俞薇的身上在此刻是最贴切不过了——她的腿真白! 平安继续的喊,对面的俞薇就像是在看戏,但是这场戏的主角和剧情明显的不怎么吸引人,她漠然视之,无动于衷,不假颜色。 平安一直叽里咕噜的的喊叫着,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快喊的哑了,但是俞薇还是没反应,他仔细观察着,对面楼上时不时隐约的有人露出了头,应该是想救援的人,可是他们都不敢靠前,生怕一接近俞薇直接的跳下去。 平安咳嗽了几下,没低头,叹气对马犇和王世庸说:“我不行了,我看我完不成任务了……” “别啊。你这样喊着,她没跳,你就是成功了!”王世庸给平安打气。 平安捂着嘴不让俞薇看到,低声说:“累傻小子呢你们,她要一直这样,我一直喊?你那锦旗也太难赚了。你们倒是有别的备用方案没有啊?” 马犇和王世庸不说话,平安又问:“对了,还没问她是怎么了要跳楼,你怎么她了?家暴?” “我哪敢!我也舍不得啊,你瞧见了,她那样一个人,我爱还来不及,还家暴?她不家暴我我就烧高香谢天谢地了。” “那就是她想家暴你你又不逆来顺受她才着急这样了?那她为了什么啊?” 王世庸苦着脸:“我不知道啊,我一回来,她就那样了……” “嗨,明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平安说着话眼睛一直的盯着俞薇。 这时也不知道是有朵雪花飘在了俞薇的脸上还是怎么回事,平安看到了俞薇的眼角下有着一滴水珠,那滴水珠那么清晰、那么缓慢的从她的眼睑下顺着脸蛋往下滑落,而后,并没有低落下去,而是凝固在了下巴上。 俞薇在哭?平安愣了一下,手心着急的在下面都捏出了汗,喊道:“喂!你有什么事什么困难可以给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咱俩住的对面,以前还没机会认识,这下,就算是朋友了,不管你遇到什么,都可以给我讲讲,不一定要这样,你要是退后,今后一定能有无数个可能,但是你往前,可能就只有一个。你知道肉饼吗?我喜欢葱花饼。” 俞薇还是在看着平安,视线依旧的没有焦点,平安心说你丫的不冷啊,是不是冻傻了! 因为着急,平安的嘴里有些语无伦次,继续喊:“人活着不光是为了吃喝拉撒睡,还有着更为崇高的目的,也不光是只有爱情,我给你说,爱情就是人生点缀,你要是为情所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我给你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世界无比美好,我……” 平安说到这里忽然哑巴了,王世庸紧张的靠着窗户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喊了?” 马犇本来坐在地上,这会蹲起来,问:“是不是……” 米兰看着窗户外,替平安回答说:“她下去了……” “啊!” “下哪了?” “楼下没人喊肯定是下楼顶里面去了不是跳下楼去了!”平安没好气的说。 王世庸和马犇都站了起来,缩头缩脑的在窗户上露出了一点,果然,俞薇是下去了,不过是从栏杆那里自己走下去的,到了楼层的里面。 两人齐齐的出了一口气,马犇伸手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急急忙忙的出去了,王世庸往前跑了几步回头喊了一句:“平安,谢谢,谢谢!我一定给你送棉被过来!” 外面是噗通噗通马犇和王世庸下楼梯的声音,屋里顿时安静了,平安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觉得喉咙火辣辣的,全身没力气,往床上一倒,心说谁要你棉被!把老子累死了,这救人的活真不好干。 不过给锦旗的话,考大学能加分吗?最好电视台报社的都来采访我。 米兰到窗前看了几眼,直到看不清对面有人影,才关了窗户,又出去将外面的门关了,接着好像去了洗手间,熟门熟路的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平安歇了一会乏,伸手将王世庸和马犇给自己写的保证书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就要扔,却从下面又看到了一行字“平安,你真勇敢。我喜欢你。” 嘿嘿嘿嘿!这几个字是米兰写的,平安一下就坐了起来,心里有些得意。 这时米兰进来了,因为屋里暖和,她也洗了脸,已经将帽子围巾都去掉了,敞开的羽绒服里面是凹凸的身材,脸红红的。 平安急忙将手里的本放在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但显然米兰看到了这一切,她过来也坐在了床沿上,和平安一左一右,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她就是去洗手间,故意的想让自己看到这些字吧? 有了米兰的这种无声的告白,平安心里越发的悸动。 屋里的气氛猛然间就有些隐晦了起来,刚刚口若悬河的,这会平安却觉得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米兰的手刚洗过,放在床上那么的白,连小指甲也那么的可爱,有些惊心动魄,平安抬头看着米兰红润的脸,这有些清新的气味,整个人撩娆的像是撒发着巨大诱惑香味的蛋糕,等着自己去咬一口。 平安咽了一口吐沫,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就是个勇敢的人,刚刚还救了一个人呢!伸手战战兢兢的,像做贼一样触碰到了米兰的手背上。 米兰的手果然有些凉意,而她全身抖了一下,但是没有躲闪。平安觉得她似乎比自己还紧张,于是自我猛地膨胀了起来,伸手又摸向了米兰的脸。 但是这下米兰躲过了,眼睛低垂,脸红的像是晚霞,眼睛一眨一眨的,还是看着床。平安觉得米兰这个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自己顿时平添了勇气,觉得自己应该勇敢,她就是等着自己主动!于是似乎像是等了有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亟不可待的,一下就将米兰拦腰抱住,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米兰根本就没有挣扎,还没等平安感受这个真真切切的拥抱,两人就一起的倒在床上。 对那天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平安一直的记不清细节,怎么想都回忆的不完全,他甚至都记不清,当时是自己将米兰的衣服脱光的,或者是没有脱光?还是米兰自己主动将她的衣服给脱光的,还是没脱光? 反正男人对女人应该做的平安都做了,这有些出乎意料的喜出望外。 平安只记得当时自己有一种战胜了全学校所有男生的惬意和膨胀感,痛快淋漓的在米兰那具让所有男生都仰慕都想入非非白花花的身体上忙乱了一大阵,终于快乐又带着探索性质的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快乐而又带着探索性质的事情。 而语言属于多余,当时说什么都有些无聊和自作聪明,于是平安就越发明白这个时候其实只要做就好,只要做好就好,那种故作成熟的阅人无数对自己其实一点帮助都没有,于是他在轰然倒塌的瞬间甚至整个人产生了一种空洞和索然无味的疲惫感。 平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别人在第一次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和念头。 …… 米兰在高三全年级、在全校都是数得着的美人,平安知道学校里所有的几乎对异性已经产生兴趣的男同学,甚至包括了几位男性老师都幻想着能和米兰产生点关系,他们私下都说米兰的眼睛像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饱满的胸像成龙电影双龙会里的利智,腰和屁股似扮演埃及艳后时期的伊丽莎白泰勒,腿却长的像迈克尔杰克逊的绯闻模特女友波姬小丝。反正米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像是优秀漂亮的电影女明星身上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也因为这些原因,校外社会上的一些青年也经常在学校门口围堵米兰,想要跟她交朋友。 但是平安觉得校里校外这些准色狼们对于米兰的描述和幻想都不贴切,这些垃圾又变态的男同学都终将属于那种即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只能幻想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想入非非分子,这除了臆想和揣测外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米兰很招人眼球,但平安刚开始其实没注意米兰,至少没有完全的注意。米兰的脸蛋和身材很惹火,可平安其实在心里一直喜欢纤柔内向一些的女生,这和米兰的形象有些相差略远。 平安觉得女人起码要安静一些,但是米兰显然不属于那种安静女人的范畴,平安觉得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和母亲有关。 平安的母亲刘红艳很漂亮,大美人,是市里戏剧团的团柱子,人漂亮嗓音又好,扮相一流,这在全市乃至全省的文艺界都闻名遐迩。 戏剧优秀演员出身的刘红艳嗓门大的不需要扩音器就能让全楼听清楚她在家和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吵架的声音,而且平安自记事起母亲就和父亲整天的就知道吵吵嚷嚷,似乎日子没争吵就丧失了原有的味道没争吵日子就无法继续,他们像是对整个地球不满意对家庭不满意对生活不满意也不知道对他们自己满意不满意,但是他们嘁哩哐啷打打闹闹的却一直不离婚,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平安的父亲平秋明也是难得的美男子能衬托出平安母亲的优秀从而珠联璧合夫妻绝代无双?这让平安只能继续的在这种纷纭复杂的环境中渡过了童年乃至少年,一直到了现在这个年纪。 平安固执的认为具有传统美的女人会让男子由衷的从内心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女性的使命感,男性和女性、阴和阳、雄跟雌的含义就是这个,这是人天生的属性。男人就是山,女人就是水,山伫立巍峨不倒,水萦绕柔柔悠远,两者相得益彰。但米兰压根就不是那种纤弱类型的,米兰发育的异乎寻常的好,体型丰满个头又高,全身比二十多岁已经长成的女人还要女人。 而且米兰总爱没心没肺的笑,或者叫无忧无虑的笑,她笑起来红唇白牙特别的显眼,身上凸出的地方也就不住的抖,让全校的男生的心跟着也在不住的抖。 第255章卑微的如同尘埃(三) 平安不理会赵小勇要走,赵小勇说:“你不了解我的为人,我给你说,我这人虽然穷,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 “你听我说,我们单位别的司机在拉货前先把水箱放空过磅,拉到厂里过磅前,再把水箱加满水;拉水泥是数包的,在进厂前四围多放一层,中间少放一层,这也是看不出来的,但我从来不这样干!这种弄虚作假跟偷有什么区别?” “我需要钱,比别人更需要钱,但是能那样去挣钱吗?” 平安冷冷的看了赵小勇一眼,往坡下走,嘴里骂着说:“你就是道德楷模也抹杀不掉撞死我父母的事实!” 平安到了坡底之后,赵小勇在半坡洞口喊叫着:“你等一下!” “等你妈!”平安又大声骂了一句走到了大路上,赵小勇连滚带爬的从半坡上骨碌了下来,不过终于将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平安已经到了公路边,捡起了一颗石头拿在手里,等着赵小勇过来,心想他要是和自己拼命,那自己就砸死他! 赵小勇在距离平安四五米的地方站住了,看着平安横眉冷对的模样,说:“你冷静一点听我说。这事我问过一些人,人家懂法律的给我说,我那车是属于林场的,出了事,首先是车主,也就是单位负责,然后单位再追究我的责任。” “我是没钱,但是单位好歹比我钱多……” “你单位就两块三毛钱!”平安驳斥了一句,赵小勇说:“是,账上是没钱,可能卖车,能卖别的东西顶账。” 平安冷笑:“打官司?官司下来都猴年马月了。” 赵小勇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一辆返城的公共汽车驶了过来,赵小勇忽然说:“要不,你绑架我吧!” 平安怒道:“你说什么?!你他妈说什么!” 赵小勇又重复了一句:“我说要你绑架我!” …… 赵小勇的妻子杨凤霞以及家人两天都没有见到赵小勇的人,到了林场一问,也不见赵小勇,车子却放在那里,知道是出事了,杨凤霞就跑到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民警根据杨凤霞提供的线索得出基本结论:因为车子还在,那么赵小勇就不是出车祸了,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 警察问杨凤霞:“你家男人和谁有仇?” 杨凤霞说:“没有,他人很老实,这个你们可以到村里到林场调查。” 警察又问:“那他最近有没有和人打过架?” 杨凤霞:“没有。” 警察:“有没有因为抢货源和人发生纷争?” 杨凤霞:“没有。赵小勇是那种人很胆小的人,朋友也不多,从来没有和人红过脸。” 警察:“那你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要提供的,说的越多,对找人越是有利。” 杨凤霞想了一大会,想起了前一段赵小勇开车撞人的事情,于是将情况给说了。 派出所的警察说:“这是个重要线索!” 留县刑警队的人很快的就到了市里,找当时经办平安父母车祸的交警核实情况,于是就调出了赵小勇撞死人的材料。 刑警们一看材料,发现受害人家属并没有获得应有的赔偿,他们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凭着警察的直觉,办案人员都觉得赵小勇的失踪肯定与当初的这个肇事案有关联。 毕竟平安还是学生,刑警们又到了平安所住的辖区派出所,派出所领导让片警马犇去协助调查。 马犇再次到了学校,在下课的时候通过班主任将平安叫到了校外。 外面的车上有留县刑警队的人,平安十分的平静。 当警察问平安,说赵小勇失踪了,问平安知不知道什么时,平安说:“赵小勇失踪了?我一直想找他,可是一直没见到人。” 平安心说傻子才会承认见过了赵小勇,不然这会他失踪了自己肯定说不清楚。 马犇说也:“你究竟是不是见过赵小勇,就是在几天前?” “我怎么都想见到赵小勇!先是交警不让,后来我去找也没找到人。他将我父母撞死了,也不赔钱,也不偿命,哪有这样的道理?” 刑警队的人和马犇对视了一眼,平安忽然说:“赵小勇不会是跑了吧?” 马犇问:“他为什么跑?” 平安哼了一声:“跑了就不用赔钱,也不用偿命了!” 刑警问:“根据调查,你去过井口乡赵小勇那个村,有人能证明。” “我没有否认我去找过他,可是没见到人,”平安辩解说:“没见到人我就走了,我还得学习,我还要考试,我还想着这几天再去的。反正我必须见到他!” “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吧?”刑警看着平安,又看看马犇:“也许,赵小勇去找过你呢?” “什么?他来找我?那好,去我家看看!” 但是在平安的家里什么都没查出来,刑警们失望了,他们原本以为平安绑架了赵小勇,将赵小勇给藏在自己家里的,但看来不是。 留县的刑警和马犇离开了,第二天是星期天,高三年级休息,平安睡到了早上十点才起来,刚刚洗了脸,有人在敲门。 门外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也不过二十出头,眼睛大大的,脸盘有些圆,虽然穿的朴素,但是身材很好。 平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赵小勇的妻子杨凤霞。 “你是?” 平安故意的装作不认识她,杨凤霞犹豫了一下,径直的往里走,并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而后捂着嘴巴哭开了。 “……我公公病瘫在床十多年了,我前不久也下岗了……” “我在家服侍我公婆,我婆婆也风湿,路都走不成,我男人每天起早贪黑,包了单位上的车风里雨里的操劳……” “我知道我全家都对不起你,出事后,他更是没天黑夜地干,有时候我睡着了他还没回来,我起来了,他已经走了。我是看见屋里案板上的空碗,才知道他昨夜回来过!” “他不止一次的给我说,只有加班加点地干,才能赔得起你家的钱!可是,现在这个人忽然没有了,这个叫赵小勇的人失踪了,你说我上上下下的,还怎么过?” 平安不想和一个女人吵架,可是杨凤霞的样子实在让他看不过眼,皱眉说:“你家上上下下的没法过,我就好过?” “你丈夫没影了你就来我这家找人,我爸妈没有了,我怎么就不去你家闹腾!” 刚刚平安没有关门,邻居听到吵闹,进到屋里看出了什么事,等听了大概,邻居就给杨凤霞说昨天警察都来过了,你家丈夫不见了,跑到这里来哭,你看这个家能藏下一个大活人吗? “城里的房子和你们乡下的不一样,就这么大一片,扔个烟头都能找到,再说,平安还上学,他怎么可能去你那里将你丈夫给绑走?这不可能嘛,违背常识。” 杨凤霞哭的眼睛通红,猛地站了起来说:“反正赵小勇这会不见了,我们家眼看就毁了,赵小勇要是活一天,我就活一天,赵小勇要是死了,我就跟着去死!” 杨凤霞撂下这几句,绺了绺头发,扒开人群,往楼下走了。 平安气急了,冲出去站在楼道里大声的喊:“我家早就被你男人给毁了!” “我父母死的时候你全家一个都不见,你男人这会没影了你来我这里找!” “你家男人是人,我父母是什么!” 平安吆喝完,怒气冲冲的回到屋里,等邻居都走了,嘴里接连的骂了好几句我日你妈的我日你妈的! 赵小勇失踪了好几天,找不到人,留县刑警队再次来找平安,可是学校的老师说,平安已经有两天没来上学了,刑警们又去找辖区派出所,马犇带着人到了平安所住的小区,但是平安家里没人,马犇纳闷了:“难道他又去留县找赵小勇了?” 刑警队的人说:“赵小勇都失踪好几天了,他去哪找?” 马犇反问说:“那你们还来?” “我们来的确是因为赵小勇的村有人说见到平安去过。” 马犇摇头:“这话你们不是说过了吗?再说去过也不能证明什么呀?我还去过长城的,可那的一块砖都不属于我。我往回拿长城的一块砖了?” 一会大家要离开,小区门岗的老太太刚刚不知道去哪了,这会才见到了马犇,说犇啊,我这有封信要给你。 马犇问:“谁给我的信?” “就是平安啊,他将信放我这好两天了,信封上说你要是来找他,再让我给你的,你不来的话,就算了。” 马犇“啊?”了一声,问:“平安给我的信?” 老太太说:“他塞进我门缝下面的,上面说是让我给你的。” 马犇瞅瞅留县的刑警,将信接过,信封上果然写的字和老太太说的一样。 拆开信封,只见里面信纸上写着:马警官,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这些日子里,我父母出了车祸,我去跑了多少路,找了警察多少次?可是都没有结果。这下,我让你们也找找我! 但你们是找不到我的。 现在,今天,当你看到这封信,也不用你找了,我告诉你,不错,赵小勇是我绑架了。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们出钱! 反正我父母那笔钱,不管是留县林场出,还是从哪出,我必须要拿到钱!这钱我不要多,也不少要,就是十二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这钱就是我父母的命!人命能讨价还价吗? 如果不给钱,我就将赵小勇给宰了!搭上赵小勇的命也搭上我的。 马警官,我这会和赵小勇都很好,但是你们要快,我要是等不及了,我就先送他去见我父母! 落款是平安。 马犇看完嘴里就骂了一句:“这孩子,怎么这样倔!” 刑警们看了信都皱眉:“他父母那事我们调查了,可钱不能让交警出吧?再说那车没投保,保险公司也不能出啊,赵小勇的单位也没钱……” 马犇不耐烦的说:“没钱怎么了?赵小勇的车还挂牌在林场,就是单位的,单位是车辆所有人,车子出了事,首先要负责的是车辆拥有人,单位不出钱谁出?没钱?没钱将林场所有的资产拍卖,我看到底有没有!” 刑警们听着马犇的牢骚,说:“我看,向上级汇报,增加警力,市里估计是不可能藏住人的,赵小勇应该还是会在井口乡那一带。” 马犇点头:“你们看着办吧,反正已经两条人命了,要是见不到钱,再出两条人命,我看这事怎么收场。” 第256章卑微的如同尘埃(四) 到了楼下,平安心里想着你刚才说的那都是废话,我让你来,你倒是想让我开口,你是警察还是我是?亏我还叫你马叔,我是你叔!我要能直接问她还找你干嘛! 心里想着,嘴上问马犇:“马警官,咱们今天来,无功而返?” “怎么是无功而返,起码,我们了解了她真的有病,你没见那些药吗?之前,就是上次她跳楼的时候,她家就没那东西。” 平安叹了口气,你这又是废话:“那我该怎么办?” 马犇装作没听到,抬手看表,说自己有事,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着马犇的背影,心说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这个马犇! 平安在自己的卧室窗户那盯了好半天,才看到俞薇出了门,于是他急匆匆的下楼又上楼,到了俞薇的家门口,将那一万块包装上写了是自己还给俞薇的,从防盗门上面网状的洞口塞了进去,在外面看看没钱的端倪,才又急忙的下楼又上楼,到家里拎了准备好的东西,逃亡似的回学校了。 米兰因为和平安有了肌肤上的亲密的关系,在学校里也不再掩饰对平安的青眼有加了,可是平安这会却觉得米兰的举止越来越变得有些让自己难以接受。 比如,米兰成绩越发的下滑了,她还没有奋挣上游的意思,但是她好像整天除了上课之外思想也不是全在平安这边,言行举止有些格外的社会化的迹象。 平安觉得,自己必须和米兰认真的谈一次。 下了晚自习,平安和米兰一先一后的到了操场树荫那一块,这里比较偏僻,天还冷,放眼望去不见人,平安是做了准备严肃点的,可米兰来了之后先和平安来了个紧紧拥抱,再将火热的唇凑了过来,平安就将话题先放在一边了。 两人拥吻了一会,米兰说:“有什么打算没有?” “你指的是哪方面?” “今后啊,我看上大学是没戏了,得早点有准备。” 平安的心情好多了,在米兰的唇上亲了一下说:“米兰,咱们好好学,还有机会,一定能上大学的。” “怎么了?听你那口气,怎么和老师似的。” “不是,我没那意思,我是说……这么说吧,我不想在这个城市里呆,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怎么离开?”米兰有些惊讶:“你爸妈就在这,你生在这活在这,你能去哪?上完大学不也得分配回来?” “上了大学,也可以想法留在别的地方,”平安不想说自己要是不走,迟早的会被自己的父母给折腾死,在这里真的很压抑,这是自己从小的梦想:“我爸妈离开我,活的也挺好的,他们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米兰,我希望,你也好好学,咱们彼此加油,鼓励,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平安的志向是考上警察学院,从小他就觉得穿着警服的样子很威武,很帅,很酷,他觉得,公安起码不应该像是马犇那样子的,也许,当自己成为了公安民警之后,会想办法来应对譬如俞薇那样的事件吧。 “我喜欢你说话认真的样子……”米兰说着吻住了平安,好大一会后说:“你这样想,很好啊,男人是得努力,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看我高中毕业就行了,读那么多的书,多累啊。” “时间总是有限的,干了这个,就没时间做那个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花花世界好玩的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干嘛非得上大学,再说,上大学也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赚钱,要是高中毕业就能找个好工作,那现在还不如痛快的玩呢,浪费时间干嘛?” 米兰说着话身体磨蹭着平安,显然是动情了,手也将平安抱得更紧了,嘴里说着:“我带着这个,给你……” 米兰将东西塞到平安手里,他感觉到这是套套,懵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米兰。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平安觉得自己发自肺腑的心里话在面对米兰丰满的身躯和火热的唇舌时候,显得格外的有心无力。尽管心里在想别的,可是身体却难以抑制的有了强烈的反应。 这场注定了失败的说教最后在两人再一次的肉体纠缠中和淋漓尽致的激情中落下了帷幕。 进入了总复习开始,老师们基本都已经不讲课了,平时也就是对一些重点的题进行讲解,更多的事间都留给了同学们自己自修。 从那天晚上和米兰谈过之后,她有时候会请假不来学校,有时干脆的就不请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平安问过两次,以为米兰是病了,但米兰说没有,还说病了还能不给你说?你正好去我家认门啊。 这天不知为什么,米兰又没到校,平安正在做题,有人在窗外叫他,平安一扭头,却看到了一张冰清玉洁的脸。 俞薇! 俞薇长的太漂亮了,尤其和学校这群没张开的女同学相比较更是鹤立鸡群,她站在教室外面,里面的男同学在叫平安:“平安,你什么时候有了童养媳?” “滚你妈!” 平安骂了一句,看着俞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 不过,似乎还是出去的好,不然俞薇肯定不会走,她既然能找到学校,怎么可能达不到目的无功而返。 “平安,没听说你有个姐姐啊,你有姐夫了吗?” “可以啊,怪不得平安总是往家里跑,原来家里有千娇百媚的妹妹啊……” 班里的男同学还在低声的拿着平安开玩笑,平安在背后竖了个中指走了出去。 “你好……你怎么来了?”平安先问。 俞薇大眼一眨,嘴角微微的上翘:“我怎么不能来?” “那你,找我?” “你说我还能找谁?” 这学校这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你认识的?平安不吭声,有几个男同学趴在窗口看着俞薇和平安说话,平安扭了一下头,往院子里走,俞薇跟了过去。 树木刚刚的发了嫩芽,平安看着俞薇一身裙装的模样,脑海里泛起了一个词“风姿绰绝”。 这下俞薇先问:“你怎么回事?” “嗯?”平安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些钱,为什么塞到我家门口了?” “那个啊,我怎么都觉得要你的钱不合适。无功不受禄。你说对吧。” “怎么就是无功不受禄,不陪我去医院了吗?王世庸说了,是你救了我,这不是功劳?” 又说是“王世庸说了是你救的我”,平安无语。 “那,我结婚你还送我礼物吗?” “你要结婚了?和王世庸吗?”平安眨眼。 俞薇奇怪了:“怎么?还能和谁?” “好啊,恭喜。我是说,你这么漂亮出众,追求者肯定多……你和王世庸结婚,我肯定送礼啊,一个大院的,还是邻居。你最近还好吗?” 平安嘴里说着,心想最近怎么没和马犇联系一下,也不知道这位奶奶又梦游了没有。 “你这小孩,没出学校门呢就知道骗女孩开心,这脸蛋和身板又长的这样,这样发展下去,这辈子能毁了多少女人?肯定有很多女孩为你朝思暮想背后流泪的,”俞薇说着瞪了眼:“我真的漂亮吗?” “嗯呐,真的,童叟无欺。” 俞薇笑了,有些艳光四射,笑吟吟的说:“言而无信!还想着你和我再去医院检查呢,好不好你还关心我?还有,我都准备好了教你开车,可你呢?没影了。” “我最近真的忙,你也见了,要考大学呢,没几天了。毕业班,大家都紧张,我这人又笨,笨鸟先飞嘛。” “你是笨鸟吗?我没看出来,贼精贼精的。那什么,考大学,有信心吗?” “没有,所以,才努力。” 俞薇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要不……你哪一门不好来着?” 平安摇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哪一门都不好,尤其英语。” “老气横秋的,正好,交给我了。我帮你补习英语,再顺带补习别的。” “你——” 俞薇见平安将信将疑,蹙眉说:“看不起人?我在大学学的专业就是英语,就你姐姐我这水平,在你们学校带一个毕业班没问题。” “啊?真的?” “那还有假,我能将你的未来开玩笑?” 平安搔搔头,俞薇看看校园,再看看看缩头缩脑的教室里的那些学生,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我在外面等你,下学,带你回去补习。” “啊?雷厉风行,我晚上……” 俞薇打断了他:“今天礼拜六,你们休息。我看你在学校都学晕了头了。” 俞薇说完扭着腰走了,平安看着她细腰和圆臀扭得很有韵律的样子,心里有些怦怦的跳,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对漂亮一点的女人一点自制力都没有,难道这就是食髓知味?心里丫丫个呸的,急忙的回去了。 到了放学时间,老师又留了半个小时的堂,平安到了学校门口,俞薇站在自己的车前对着平安挥手。 俞薇艳美的样子太招人眼球,别的同学又对着平安起哄。平安不理,急着跑过去,俞薇不耐烦的说:“上车。怎么这么久?” “我还以为你等急了走了呢。” “呦呵!你是想我走是不是?” 平安心想是啊,嘴上说:“没有没有。等着你给我复习,考大学就指望你了。” 俞薇听了笑,带着平安没朝家里回,却驶向了另一个方向,平安问怎么了,去哪?俞薇瞪他:“不吃饭啊?你回家自己做?” “也不是,我就是这一段在外面吃得多了,想吃家里的饭。” “这样啊,好,去我家,姐给你包饺子。” “你这么爱包饺子?多麻烦啊……” “不麻烦,我乐意。我乐意还怎么着,千金难买我乐意。” 出色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霸道?平安只有说:“那,好吧,那个,你一个人在家?” “王世庸一天忙的见不到人。咱不说他。” 到了小区,俞薇也不让平安回家,说吃完了补习一会功课再走。 到了俞薇家里,平安发觉她屋里的药味似乎比以前更浓郁了,想就此问一下,可是还是没说出来。 俞薇很快的和面,擀皮,手法非常的熟练,饺子馅冰箱有现成的,很快的就包好了饺子,两人坐下吃,平安见俞薇一脸的询问,做出陶醉模样说:“味道好极了。你要是出去开店,生意没的说,就你这样,绝对的一饺子西施。” “去!小屁孩。我看出来了,别否认啊,你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油嘴滑舌,人也长的不难看,算是精神吧。喂,给姐姐说,到底骗了几个女孩?” 平安确实长的不难看,结合了父亲平秋明和母亲刘红艳身上的优点,他一听否认:“没有!哪有?没有。” 第257章一言难尽(一) 平安心想是啊,嘴上说:“没有没有。等着你给我复习,考大学就指望你了。” 俞薇听了笑,带着平安没朝家里回,却驶向了另一个方向,平安问怎么了,去哪?俞薇瞪他:“不吃饭啊?你回家自己做?” “也不是,我就是这一段在外面吃得多了,想吃家里的饭。” “这样啊,好,去我家,姐给你包饺子。” “你这么爱包饺子?多麻烦啊……” “不麻烦,我乐意。我乐意还怎么着,千金难买我乐意。” 出色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霸道?平安只有说:“那,好吧,那个,你一个人在家?” “王世庸一天忙的见不到人。咱不说他。” 到了小区,俞薇也不让平安回家,说吃完了补习一会功课再走。 到了俞薇家里,平安发觉她屋里的药味似乎比以前更浓郁了,想就此问一下,可是还是没说出来。 俞薇很快的和面,擀皮,手法非常的熟练,饺子馅冰箱有现成的,很快的就包好了饺子,两人坐下吃,平安见俞薇一脸的询问,做出陶醉模样说:“味道好极了。你要是出去开店,生意没的说,就你这样,绝对的一饺子西施。” “去!小屁孩。我看出来了,别否认啊,你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油嘴滑舌,人也长的不难看,算是精神吧。喂,给姐姐说,到底骗了几个女孩?” 平安确实长的不难看,结合了父亲平秋明和母亲刘红艳身上的优点,他一听否认:“没有!哪有?没有。” 俞薇嗔了平安一眼,而后笑吟吟的说了一句:“欲盖弥彰”。 吃完了,平安帮忙要收拾,俞薇不让,叫他自己坐着看电视玩,一会洗了碗出来,她让平安将英语不懂的地方提出来,说这叫有的放矢,果然讲解的头头是道,她还给平安提供了一些自己当年学习的方法,平安觉得受益匪浅。 看看时间已经晚了,平安要走,俞薇将一万块钱放进他的背包,平安不要,俞薇瞪眼看着他:“我的命是不是不值这么多?” 老生常谈。平安知道这样的拌嘴根本就没结果,只有将钱装好走了。 这钱绕了一圈,又到了自己的手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想法子再送回去。 这天夜里平安睡得很不稳,总是觉得楼道里有人在哭,起来了好几次开门往外看,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还往对面看了几次,窗户都是乌漆麻黑的。 看来没事。 没事最好。 第二天,平安起床的比较晚,拉开窗帘就看到俞薇在对面对着自己挥手,她穿着粉红色的毛衣,另一只手里是一张纸,上面写着英文“过来”,而后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平安还没来得及拒绝,俞薇就从窗口闪开了。 昨天和俞薇到家的时间有些晚,院里没什么人,今天太阳好,好多大爷奶奶们都在下面锻炼,平安穿过楼房之间的空地,发觉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什么。 等平安停住,他们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怎么回事?” 平安以为这些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头老太太们是在说自己的父母,但是再一想,觉得又不是,于是他故意的又倒了回去,躲在楼道下听他们到底说什么,果然,一会隐隐约约的听到似乎是在谈论俞薇,说俞薇半夜不穿衣裳在大院里遛弯什么的,还说平安这孩子的脑子也有些不对劲,什么人跟什么人一起那是有定数的。 我操!这哪跟哪?我怎么了!我脑子不对劲?我脑子哪不对劲! 平安又从楼道里出来,这些老头老太太见到他又不说话了。 平安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的时候,忽然张嘴大声的“啊!——”的声音放的长长叫了一声,将身后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等这些人都看他的时候,平安却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倒了俞薇家,王世庸依旧的不在,俞薇将熬好的粥端上来,问:“刚才见你来了,怎么半道又折回去了?” 平安很不好意思直说,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我踩住了一颗石头,扭了脚,想回去擦药,可是走几步又没事了。” “呀,我这也有药,给你用用。” “没事,”平安推辞了两句,俞薇又问:“下面那些老人整天都说什么呢?话题很多的样子。” “那个啊,无非就是天晴天阴馍多饭少的闲话。” 俞薇一听就笑了。 平安觉得俞薇笑的太好看了,很有些让自己想入非非的感觉,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俞薇意识到了这一点,撇了一下嘴,说了一声:“小屁孩。” “哪儿啊,我都快十八了。” 俞薇揶揄说:“那也是快十八的小屁孩。” 两人吃了之后,俞薇辅导平安学习了一会,问平安要是不困的话,陪自己再去看一下医生。 平安心说,我能拒绝吗? 上次俞薇看的是西医,这次换了,是中医。 这个中医年过花甲,一副国师的模样,一边给俞薇号脉,一边问俞薇哪不舒服,俞薇说了自己睡眠不好,老是犯困,这老中医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说的是天旋地转日月变色滔滔不绝,不过平安给他归结为两个字:扯淡。 平安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这些医生给俞薇说的都是废话,讲的全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可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不过俞薇还是抓了几服药,和平安往家里回。 在车上,平安想想问:“你平时锻炼不锻炼?” “锻炼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平安听了差点翻白眼,身体好你还来看医生?嘴里解释说:“体质衰弱可能也会影响睡眠质量的,你要是没事在家锻炼一下,比如别熬夜,跑步,做瑜伽什么的……” “我这人爱静不爱动。” 俞薇一句话将平安给噎住了,他转脸看着车窗外,正好看到米兰和一个头发梳成赌王里面周润发那样大背头发型的男子从一辆车里下来,正要去一个大商场。 米兰和那个男的说说笑笑很亲密的样子,平安不免的多看了几眼,心里犹豫了一下,这时俞薇问:“看到谁了,熟人?要不要停车?” “没有,眼花了。”平安否认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因为晚上要返校,下午没让俞薇多给自己补习,平安抽时间去洗了澡,在澡堂里想着米兰在大街上和那个人的那个样子,平安更加的有些烦躁。 出了澡堂,一个人“唰”的从平安眼前跑过,他正在看,马犇一身便服从后面追了过来。平安略一想,跟着跑了过去。 追了两条街,马犇将那人给抓住了,戴上了手铐,不过他累的气喘吁吁。 平安没靠太近,这会已经围了一些人,他站在一边看着马犇,马犇拿出对讲机喊支援,旁观的人对着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说那人是小偷。 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满脸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惯犯。 没一会一辆面包警车开过来,马犇将小偷押上了车,平安这时急忙过去喊了一声“叔”。 “有事?”马犇说着将车门拉住,拍了一下让车先走,平安先说声辛苦,而后和马犇往前走了一截,没人在跟前了,问:“那个,俞薇这一段又那个了?” “什么那个?哦,那个啊,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听院里的大爷们在说。严重吗?” 平安咧着嘴巴一副关切的模样,马犇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严重了。半夜一个人在大院里来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两次了。人家都说她扰民。” “扰民?没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医生都没辙。”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医生,我都不怎么见他,这赚钱的事有人重要?赚钱还不就是让人花的?他们还要结婚了。”平安说着白了一眼。 马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学习怎么样?昨个,我见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给我辅导英语呢,我今个陪她看医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学习吧,给咱们片争光。考个督察回来,我听你指挥。” 平安脸上笑,心说你老是打岔,还不是说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马叔,你怎么都是我马叔啊,我就是考个局长回来,见了你也得叫叔。” “行了,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犇说着离开了,平安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会。 这天晚自习,米兰又没有到学校,平安等到下课,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米兰的妈妈,张口就问:“你是谁啊?” 平安粗着嗓子说:“你家水费欠了,明天再不交,就停水了。” 米兰的妈妈不上当,说:“我今个刚刚交的水费,你谁呀你?” “不可能,”平安故意的说错了米兰家电话号码的一个数字,米兰妈妈一听有些怨气:“你打错了!你都不看清电话号码。怎么现在要钱的这么负责?这都几点了,你们夜里也上班?!” 米兰妈妈说着就将电话挂了。 平安看着传着忙音的话筒,停伫了有几秒钟。 在给米兰家打电话的第二天,米兰到了学校,穿着一件新衣服,看着似乎不便宜,平安说你这衣服真是衬人,挺好看的。 “是吗?”米兰摆弄了一下衣服领子,满脸的笑:“我也觉得这衣服还行,颜色也行吧?” “嗯,挺好的,”闲聊了两句,平安若无其事的问米兰:“你昨晚怎么没来上晚自习?” “我有事。” “米兰,没几天了,我真的希望,咱们能一起取得好成绩。” 米兰看着平安笑了:“你真是马后炮,眼看还有几天?高中两年都耽搁过去了,就这么一段时间能怎么样?我觉得,还是早点进社会找个好工作,上学不适合我。从幼儿园开始就上学,我一见书我都能吐出来了,还再大学……” 米兰说着见平安看着自己,腿在下面噌了他一下说:“呀,你好好学不就行了。有些人不适合读书的,比如像我。你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 米兰故意的娇嗔没能让平安高兴一点,他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人各有志,这也不能强求。 这时米兰轻声说了一句:“呀,看你,我知道了,我尽量不请假来陪你……昨晚我妈妈病了,我们去医院了。” 平安已经转过的脸再次看着米兰,见她摸着自己衣服袖子的模样,心里想这会是那个大背头男人给她买的吗? 米兰说起谎来是这样的纯熟和面不改色,平安先是愤懑,后来觉得难过,接着又觉得无趣:来陪我?你上学只是为了来陪我? 我好有面子! 我这他妈的都算什么啊! 闷闷的看了一会书,平安再次的想到了那个问题:米兰为什么要和自己好呢?这世上这么多人,可是她偏偏的选中了自己。 这也只能是当初的那个解释了:在所有的男同学或者认识的男子当中,她不讨厌自己,自己比其他人更为适合。她只是在恰当的年纪选择了正好恰当的自己来配合她完成由少女成为女人的转变。 也许这就是个混账的年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所以给谁是不重要的。 这不是爱情。 自己应该因为被选择而感到高兴吗? 平安心里有些怅然,愈加烦躁,真的不愿意去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认真学习的日子枯燥无味,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变得有些热了。这天星期六,因为王世庸难得的回来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补习的时间就短了点,要走的时候,王世庸搂着俞薇的腰问平安:“我媳妇英语水平如何?” “那是,没的说,真的能去我们学校带班上课了,准是一把好手,俞老师不光是英语好,别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浅。唉对了,要不你们俩忙完了结婚,让她去我们学校代课吧?” 王世庸笑了:“到时候你都考上大学了。” “嗨,这话说的。不能只顾着我啊,得为全市未来的考生前途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平安一说,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饭,平安说自己待会还有事,伸手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将平安送到门口,王世庸坐在沙发上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一面锦旗呢。” 平安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回答:“锦旗多没意思,送棉被比较好,因为棉被比较值钱,还实用。” 俞薇在门口笑,看着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楼道转角站住,看着俞薇关了门,心里想着他们俩刚刚亲密的样子,就又想到了米兰。 到了晚上,米兰都没有给平安打电话,这有些打破常规不同寻常,平安煮了面条胡乱的吃了,又等了一会,看看已经快二十二点,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米兰的妈妈,平安这次很老实的说,自己是米兰的同学,请问阿姨米兰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书让米兰拿去了,问一下她看完没有? “哦,你是米兰的同学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她回来给你回个电话?”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没电话,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打的,我回头到学校再问她吧。”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说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兰之间,这么快就有了裂缝。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就像冬天房顶的积雪一样,太阳一晒,天气变暖,一切都化于无形。 那从年前到现在,和米兰发生的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个激灵起来,一下跳到窗户边,伸手“嚯”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没开灯,但很清楚的就能听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没有迟疑,光着脚丫跑过去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而后胡乱穿了衣服,就跑了过去。 等他跑过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楼道上已经站了一些睡意朦胧的邻居,平安要上,这些邻居都自动的让开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这会还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打击什么,有些像乡下农民在河边拿着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响,还有就是间断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声音有些呜咽。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声音一会声音又消失了。这时马犇带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他看到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第258章一言难尽(二) 平安就问:“怎么回事?” 平安两手一摊,马犇摆手:“砸门!” 正在这时,门却打开了,邻居自动的往后倒了几步,似乎里面要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这就将平安和马犇几个凸显了出来。 平安注意着门,王世庸鼻青眼肿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被什么东西殴打过的痕迹,他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出什么事了?”马犇问着就往屋里进,平安也跟着进去,这下后面的邻居要跟着进去看热闹,已经被警察拦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没见,这时马犇掀开了对着平安家的那间屋子的门帘,平安看过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风从外面吹进来,但是俞薇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睡得很香,而地上扔着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是俞薇平时擀饺子片用的,这东西怎么会现在扔在卧室里? 马犇和平安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让人将门关住,问拿着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脸的无辜,说着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这样了。” 平安和马犇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俞薇又梦游了,还在梦中拿着擀面杖将王世庸给打了。 “去医院吧?”马犇问。 王世庸摇头:“没事。” “真没事?”马犇追问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恼火:“真没事。” 平安却觉得马犇的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果然,马犇似乎就想带人离开。 这时,俞薇的声音在屋里问:“王世庸!谁将玻璃打碎了?这擀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说着话醒眼朦胧的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擀面杖,客厅的几个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俞薇一脸纳闷:“干嘛?你们怎么了?世庸,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脸上身上都是伤?” 屋里的人没一个人吭气,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俞薇,俞薇恼火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马警官,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这?” 俞薇说着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王世庸躲过了,俞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转过身:“神经病!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他是被我打的!这屋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没人说话,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俞薇皱眉进了厨房,将擀面杖放进去又走了出来:“王世庸!我说不让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晕了,你看看你,你说,是不是我睡着你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没说话,对着马犇说:“马警官,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啊。” 平安听了第一个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站着一堆的人,平安穿过这些人,到了楼下,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家洗了个脸。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见马犇带着人离开了,而对面的窗户里面灯光很久都没有灭。 …… 这天班里有好几些同学都没有到校,包括了米兰,平安听同学们说,这些人觉得在学校耽搁下去没意思,就不来了。 到了上课,老师公布了月清的成绩,那些没来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总体成绩却上升了,尤其是英语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纪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的点名,对平安提出了表扬。 平安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个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经不来学校的米兰,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米兰果然真的不来学校了。可是,她连给平安说一声都没有。 因为教室里的人实在是也没有了多少,从这之后,老师们也不再按照成绩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过了几天,在中午的时候,米兰的弟弟来到了学校,将米兰抽屉里的书本用一个袋子一装,提着要走,平安帮他收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问:“米兰去哪了?” “赚钱了呗。” 平安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那会说过,出远门了吧?” “南方,那,到处都是钱,到处都是机会。” 米兰的弟弟其实比米兰只小一岁,可是却比米兰的个头高很多,而且,他已经不上学了,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些书本给收废品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非要让来,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闷闷的趴在那里看着窗外面树上的叶子。 没一会,一个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来——俞薇。 原来那些见了俞薇来找平安就起哄的学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别的学生都在安静的看书学习,没人理会外面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两人到了远离教室的树底下,平安说:“有事啊俞老师。” 俞薇穿着白色的裙子——她这么喜欢白色?反正平安一见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灵”这个词。 “哎——乖,嘴真甜,老师问你个事。” “嗯,你问。” 俞薇看着平安的视线有些难以琢磨,平安心里想着她可能要提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平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还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梦游,那梦游中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经过那次半夜的擀面杖事件,估计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将一些事情给她说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指证呢? “没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两次医院吗,嘛事没有。” 看着俞薇漂亮的脸蛋,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装糊涂,接着反问道:“这是王世庸说的?你见过马犇没有,问问马犇啊?” “马犇和王世庸说的差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和这个小区别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区里买房没多久。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平安不想说这个,打岔说:“婚期订了没有?” 俞薇轻笑了一下:“怎么,着急让我嫁出去啊?” “没有,我就是看,我万一要是考上大学走了,那不是赶不上你婚礼了?我还要给你送礼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安,好大一会,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吧,成绩提高了。要谢谢你。” “别谢我,还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说了,这个礼拜回去吗?” “回去吧,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给你补补课,给你包饺子吃。” “嗯……” 俞薇笑笑说,嘱咐平安好好学习,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飘走了。 但是这天平安没有放学就回小区,平安的妈妈刘红艳在市里剧院演出新排的剧目,父亲平秋明专程来接平安去给刘红艳捧场,平安觉得,父亲可能和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一家人难得和睦,就去了。 当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当平秋明带着平安到后台找刘红艳,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访刘红艳的市电视台摄像机前走的时候,平安明白了父亲今晚带着自己来真正的用意,觉得真没意思! 刘红艳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顿了一下,又满脸的笑对着镜头,平安往后倒了几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对平安说自己还有事,让平安一会自己回家,就走了,刘红艳却因为还要和团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关领导参加庆祝会,当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让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着满场喧杂的人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户没开灯,想来,她已经睡了,平安本来还想给俞薇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什么的,后来想想,等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没见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学前,都没见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来就接近了高考,学校抓的很紧,老师们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过两次小区,但是都没见俞薇,也没有见到王世庸,听小区里的人说,俞薇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了,还有,他们还说,这下那个神经病不在,大家都能轻省点过日子了。 他们嘴里的神经病就是俞薇。在学习之余,平安心里总是想着俞薇,想着她的病,当然,也想过米兰,但是他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想俞薇的次数,要比想米兰的多。 她们俩,都去哪了呢? …… 从平安有记忆开始,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在吵架,总是意见不和,但是这次对于平安报考哪所学校的问题上两人却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当警察,加上他自己觉得在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学,底子薄,现在成绩虽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还是比较困难的,因此相对而言,警察学院的把握就大一点。 而梁红玉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让平安考本省大学,说即便就是喜欢法律,可以学法律专业,这样今后毕业了选择机会会多一点,而考警察学院要么就是全国知名的,否则学校教学质量怎么样,这个没法估量。 经过平秋明和刘红艳的苦口婆心轮番轰炸——当然平安主要嫌烦,同时也觉得父母讲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己见。结果考试中发挥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大学给录取了,当然分数也是刚刚到了录取线,但总归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这晚平安去市里体育馆打了一会篮球,回来后发现小区靠近自己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着。 平安一看体型,就知道是米兰。 也没多长时间不见,米兰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她的饱满挺拔的胸在裙子下面有些呼之欲出,眼睛里面却比之前在学校那会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这让平安有些发愣。 平安对于米兰的忽如其来有些出乎意料,相对之下,米兰就落落大方了许多,走过来笑说:“恭喜你,平大学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米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了一句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刚打完篮球……” 平安没有问米兰什么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却说了一句这个,米兰轻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难道你要在露天地将自己风干?” 两人上了楼,平安按捺了心神,问米兰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兰淡然的说:“没什么,想赚钱,去兜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来了,那时候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说……哦,我要去印刷厂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办公室的,没几个钱,不想去,可是暂时没好地方,先呆着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兰说什么了。 进了门,平安要给米兰倒水喝,米兰却让他去洗澡,说不用管自己,平安见她打开电视在看,自己就进了洗手间,正在冲着澡想着一会出去和米兰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开了,米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赤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平安站着没动。米兰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的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声:“平安,想我了没有?” 对于米兰的所作所为,平安没有准备,但意外又不意外。当米兰脱光和自己坦诚相待之后,下来的事情就丝毫的没有了悬念,一切驾轻就熟熟门熟路顺理成章,当然这个时候也没可能去买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刚开始和米兰接触的时候用那个是出于小心、出于对米兰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不是爱情,而是那等待、猜测、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这样带来的伤害,还有那无法兑现的想象中的承诺和直接到达了实质阶段的无所顾忌的肉欲交欢。 从前面对米兰的身体,平安有着羞涩和腼腆,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米兰的时候已经完全的能放得开了。 心态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说不清楚的改变。 如今平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米兰就是纯粹的为了占有,为了征服。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身体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几个月的空旷让两人做的十分的热切,就像是在赛跑,而跑步的这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跑步的终点,就是为了战胜对方,看谁比谁更厉害,更持久,更能折腾! 平安不知道米兰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这会就是这样想米兰的。而且平安惊讶的发现,当自己对米兰不再存在着单纯的“爱”的时候,反而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的优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让米兰激动又颤栗甚至眩晕,他也能亲身感受到米兰对于自己做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渴望以及表现出来的幸福愉悦。 可是越是这样,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爱米兰。自己只是喜欢和她做这件男女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时刻里,平安闭着眼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俞薇。 这个念头十分的让平安吃惊,但是竟然越加的兴奋了起来,这让平安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沮丧,可是表现的却越凶悍了。 平安和米兰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没开灯,后来是开了电视机的,可是米兰进了洗手间前就将电视机也关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别家的灯光投射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很晚。 现在不比从前,平安要去上大学,米兰已经参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来,因此米兰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不离开,已经无所谓。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没做,米兰的嘴一直就没停,当平安停止了动作开始休息,米兰就说着她和平安分开的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见到什么风景以及所见所闻,平安听着,但是没一点兴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觉得米兰的话音像是带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声非常的凄厉,从高到低,有些立体,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兰猛地紧紧的抱住了平安,嘴里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却心有灵犀的将米兰一推,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闷闷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慌忙的裸着来到了窗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似乎对面俞薇的窗户却开着,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兰这时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对面一楼这时有个女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但是她很快的就尖声大叫了一声:“死人啦!” “有人死了!”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第259章一言难尽(三) 这声音登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穿了很远,同时她家的灯亮了,平安居高临下的就看到一楼的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飞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楼,到了对面楼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奇形怪状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经扭断,脸朝着平安这一栋楼的方向,整个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楼上,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就说王世庸终于被俞薇这个神经病女人给害死了,有人说王世庸跟神经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将自个给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门前,但是门锁着,楼道里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没理会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门,手抬起来,却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楼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惨像,他盯着对面依旧黑洞洞的那个窗户,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依旧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而后就开始勘察,有几个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过一会,俞薇那扇窗户的灯终于亮了,接着平安在楼下听到了吵杂声和喝止声,俞薇的脸在窗户外闪了一下,似乎很激动,但被一个女警给拉了回去,再接着,平安听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声。 俞薇被警察带走上了警车,平安想过去,但是被警察给拦着,他看着俞薇哭的鼻涕眼泪的脸盘,心里沉重的难以言说,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警察询问了许多人,但是没人能说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证明俞薇有神经病,说俞薇在精神上绝对有问题,他们列举了俞薇平时做的很多异乎寻常光怪陆离的事情,还说,说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发神经给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大院的人还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说别人坏话但死了人警察询问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说的姿态说了俞薇自身就有毁灭的倾向,比如说年前没穿衣服在楼顶冒着雪光脚丫子想跳楼,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说俞薇就是一个害人精,害的整个小区都四邻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迹斑斑的行径。 总之,没一个人说俞薇好的。 平安却觉得,这些人男的说俞薇的坏话是因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因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时对他们是不假颜色的,就像米兰和自己好别的男同学就对自己心怀恨意一样,而院子里的女人则是因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则有什么理由将俞薇这些平时的古怪作为和王世庸的死牵强附会的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夏日骤然的了无生趣。 平安已经要去学校报道了,时间很紧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带走了,平安仍然挤时间去找了马犇,希望从马犇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马犇给平安透露的极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钱,其实不是单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闹离婚,但是两人一直的没离,也就是说,俞薇说和王世庸结婚但是却迟迟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暂时的还不能结婚,否则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诧异:“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的?” 马犇对于平安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在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义登记的,他们也一直说着要结婚,就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结了婚了?” 马犇看着平安笑了:“绕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们小区的常住户口,我知道俞薇没结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着?” “那,马叔,能不能帮忙,让我去见见俞薇……” 平安见马犇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解释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关系不错,再说,要是没有俞薇给我补课,我哪能考上大学?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事我帮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帮,而是有规定,你想,俞薇现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侦查阶段,就是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 “那,你说,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犇摇头:“这谁说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学吧,总归有个说法的。” 平安还是不死心:“那马叔,你要是能见俞薇,帮忙带句话。” “什么话?”马犇这会的警惕性很高。 “没什么,就说我考上大学了,我谢谢她,让她别着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见了,一定带到。” 不能再耽搁了,平安就启程去学校报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马犇,但是马犇却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兰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没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来找过平安,给他说自己刚上班,白天没法请假,所以今晚来,而后,米兰和平安在那个屋那张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几次。这让平安不知道米兰到底是想来和自己干,还是确实是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以干的形式来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学,也没有让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刘红艳去外地演出回不来,而平安平时一个人习惯了。 当平安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俞薇时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着睡衣光着脚,脸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还是眼里流出的眼泪呢? 平安来过省城几次,往常坐火车都是觉得太慢,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基本总是瞧着外面的田野,心里想着事,耳朵听着车厢里吵杂的交谈声。 平安的对面坐了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子,这人有四十来岁,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比较瘦,这人刚开始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后来快到省城的时候,每次经过一个站台,他就要开窗户从下面买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没停。他本来是坐在中间,等靠窗户的那个乘客下车后,他就占据了靠窗户的位置,接着将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个包放在了座位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不过对他的印象不好,因为中途有人问是不是有空位,但这人总是一口否认,说人是去吸烟了或者是去洗手间了。可是一会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这人却主动的将包放下去,让这女孩坐了。 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着,在这个眼镜男子和红裙子女孩的交谈中,平安知道这男的是省里哪个部门的一个领导,但是他觉得这男的不是,有夸大虚构的成分。 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只是本市一个企业的会计,给人的气势都比这个所谓的领导要强大,而红裙子女孩在攀谈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大学报道,之所以没带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亲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为听出来是同学,平安就看了这女子一眼,发觉这位校友除了年龄青春和皮肤比较白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头脑似乎有些简单,上车没多久怎么就能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个女孩却对平安似乎有些兴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这边看,于是那个眼镜干部也察言观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烟处,心想幸好这女的是去省城,再远点,可能就会被这个眼镜男给拐卖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车的时候那个眼镜男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这趟车当然在省城也不是终点站,这会平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女校友叫林荫,而林荫问眼镜男怎么还不走,眼镜男说等一会,这会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拥挤。 林荫听了一笑,说你说的很对,而平安则从行李架上拿了东西要离开,林荫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错过身让林荫走前面,说:“我背着包,别蹭着你。” “你也是来省城上学的吧?”林荫看着平安的行李问,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学校,林荫睁大眼很喜悦的说:“咱们是一个学校啊!” “是吗?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荫太过于亲近,说着话扭头看了下那个还在盯着林荫腰背以及翘翘屁股的男子。 这会前面下车的人比较慢,基本挪不动步子,平安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已经不再掩饰那种对青春期的女子贪婪的眼神,心里蔑视,脸上笑了一下问:“你看的是季羡林大师的书吗?” 这是平安第一次主动和眼镜男说话,他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这是这个……” 他翻过了书,上面书扉页上黑乎乎的《厚黑学》几个字,平安又是一笑:“我还以为是季羡林的日记呢。” 这男的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对季大师日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挺深刻的。” “什么话?说说。” 这时前面人下车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边走一边说:“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今生没什么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第260章狗的生涯(一) 平安说完扭头就到了前面,后面车厢有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眼镜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荫将平安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意识到了那个男子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林荫本来在车上还说是要去亲戚家的,这会却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车那里先去学校了,在车上,林荫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话和平安交谈,而平安则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 平安的母亲是美女,最近接触的米兰和俞薇也都是国色天香的,林荫当然也好看,不过相比较就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因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还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没心情和林荫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对林荫根本不来电,在车上讽刺那个男子只是觉得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并不是为了接近林荫和讨好她保护她。 可是林荫不这样想,她到了学校甚至还要热情的帮平安将行李送到寝室去,这被平安当然的拒绝了。 平安不想一到学校就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某一个女子过度的亲密,何况还是同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自己和林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觉得,自己和林荫之间将来都不会有什么突破了同学这个概念的关系。 平安对像林荫这类型的女子没兴趣,但学校大多都是像林荫这样的女学生,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平安觉得自己来这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至于为了女人让自己分心。 平安将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关切着俞薇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因为唯一的联系人马犇去进修去了,平安就彻底的断了知晓俞薇案件进展的关键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学习、再学习、认真的学习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觉得丝毫没意义,也提不起兴趣。 平安勤奋是因为无事可做,但勤奋的同学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奋,更加用工,他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有所提高,这样让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怪人,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而大学的生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的,这样就让平安和大家伙的距离越来越远,似乎平安成了一个独立于班集体之外的人物,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只是因此并没有人因为学习过多的关注平安,但类似与林荫那样的女同学却在注意着他,但这样毫无结果,于是女同学们觉得平安似乎在情感这方面还没有开窍。而在一些老师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讷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机灵又油腔滑调的学生吃香。 国庆节期间,平安连夜坐车赶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区的派出所,知道俞薇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却失望而归。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梦游症。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时不时的梦游,将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经兮兮,于是被鉴定有精神病,而根据刑法的有关条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给推到楼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当晚王世庸死的时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这样法院就按照刑法判决俞薇免于刑事处罚,她被送到了本省一个比较知名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而那个精神病院离本市很远,就是从本省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而且就是从省城去那个医院实际上也是同等的距离,平安无奈,在返校的时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异常平静的对面,心里想,过春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俞薇。 但是到了过年,平安彻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从省城坐了一夜的车为的是在天明的时候赶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个精神病医院之后,得知俞薇已经被治疗结束,不再梦游,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从医院里离开,不知去向。 【附录季羡林及曾国藩日记摘抄两则1:六月、心境仍不好。人生真是苦哇!十七日,前两天下了点雨,天气好极了。今天看了一部旧小说,《石点头》,短篇的,描写并不怎样秽亵,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引起我的**。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季羡林,清华园日记; 2:曾国藩的日记有一段内容如下:今天又想操xxx的媳妇,我真禽兽也。】 经过半年的磨合,过完年之后同级的一些学生已经公开的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比如像林荫,她和体育系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牵着手走过校园的模样就被一些同学们津津乐道,而像林荫那样公开自己恋情的同学不乏大有人在。 只是平安依旧是孤独的,可以说他自己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孤独的存在。学习之余,他会一个人在校园里僻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乱转做一些思考,在这些地方他经常的就会碰到一些恋爱中的校友们,这些校友或者手拉手,或者肩并肩,或者你楼我抱,当然也有接吻的,他们有的旁若无人,有的也会对平安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但平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懒得反驳,懒得辩论,随他们去说。 平安觉得自己的这些同学小儿科的很,他们所出于对异性理解的层次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幼儿园之对大学,自己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好几种手段将米兰轻而易举的送达到高chao迭起的境界了,这些同学却还在羞羞答答的牵手指头满足于一颦一笑间的那种隐晦的心理暗示。 曾经有一次平安无意中看到了林荫和体育系的那个白马王子在校园湖边的假山后面卧着紧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的都沉浸在他们那忘情的世界里,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走过他们身边的平安,这样平安就有幸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陷入到欲望里的那位好多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球场冠军的脸,这位“王子”被激动所充斥的脸孔是那么的狰狞,他脸上的毛孔都是清晰可辩,而林荫则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着。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绝对不会有。 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舞会,联欢,大家跳交谊舞,平安和班里的同学都去看热闹,他总不能一直孤立与同学之外。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跳,但是重在参与,舞会开始了之后,找不到舞伴的就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搂在一起乱蹦。 平安本来是站在大门口的,这会终于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同学们在一起宛如群魔乱舞。 一曲结束,几个女的兴奋着叽叽喳喳的站在了舞池边上,正巧的平安前面站的是班里的刘可欣。 刘可欣长的还不错,这会显得非常开心,欢喜雀跃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有些热,还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胸是胸腰是腰胯是胯屁股是屁股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平安,高兴的说:“平安,你怎么在这啊?”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在这? 平安其实知道刘可欣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刘可欣的高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场合,是对玩的开心的高兴,就说:“我知道你累了,给你占的座位。” 刘可欣听了笑,旁边的同学都推她,这时音乐响起,有人请刘可欣跳舞,周围已经没人,刘可欣就将外衣递给了平安让他为自己拿一下。 等一曲终了,刘可欣走了回来,正巧平安身边有个位置,刘可欣就坐了下去,问平安:“你怎么不跳?” “你跟别人跳了,我还能干嘛,难道连看你的权力都没有了?” 刘可欣一听笑的咯咯咯,胸就一抖一抖。 虽然她的身材比米兰差一点,还是不错的,平安觉得刘可欣笑的样子挺好看,不过笑的也够傻的。 平安忽然的改掉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刘可欣有些惊讶,接着她和平安说了很多,像平时回家不回,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说的话多了,刘可欣还出主意让平安继续考研究生,说你学习那么好,不考研可惜了。 正说着,舞曲又开始了,刘可欣又被邀请了,一曲一曲地跳,还神彩飞扬的模样,平安就一直的拿着她的衣服,他这会已经感觉到了无聊和厌烦了,想等着刘可欣红光满面光彩照人的再回来,自己交了衣服就可以离开。 但是刘可欣并没有回到平安身边,她在距离平安不太远的地方和几个同学说话,平安正想过去还衣服,却听到了她们这样的对话。 “刘可欣,你的衣服呢?” “喏,那不是。” “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男朋友?”刘可欣有些夸张的瞪大了那双圆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同学:“你说什么呢?他……” 刘可欣下来的几个字平安没听清,他倒是听清了和刘可欣对话的这个同学的声音:“我说呢!” 接着几个人吃吃地笑起来。但她们说笑的时候并不看平安,还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平安忽然的就怒了。 我日你刘可欣的妈,他奶奶的! 其实在这之前,刘可欣就做过一些让平安觉得难以理喻的事情。比如去年快放假的时候,有一天平安在逛街,正巧的就遇到了刘可欣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刘可欣问平安回不回学校,平安就说回,刘可欣就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平安,让他给自己带回去,说自己还想再逛一会。 带就带,书也没多重,举手之劳,但是回去后刘可欣直到将书拿走了,也没有给平安说一声谢谢,当时平安就觉得这女的没教养,玩什么大小姐架子。 由此种种,这下她又来了这个。 平安想,是不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岁月无法静好,所以有人就找我玩来了? 当刘可欣终于再次来到平安身边的时候,平安将衣服一放,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可欣的手就进入了舞池。 刘可欣吃了一惊,平安竟然这样的勇敢! 她一直以为平安不会跳舞,但是平安的舞却跳得非常的好,越来越好,收放自如,带着她在舞池里翩跹、回旋、跳跃,简直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 刘可欣看着平安的眼神开始发光,一连串的问平安,你怎么会跳舞?你跳的真好!你怎么就跳得这样好! 平安的母亲是是戏剧演员,家里的艺术气氛浓郁,从小平安就在这种熏陶下对文艺项目是无师自通了,跳舞当然不在话下。 一曲结束,平安和刘可欣已经成为了舞会中的焦点,接着第二曲开始,平安刚一抬手,刘可欣就已经站在了平安的对面做好了起舞的准备。 这一曲舞步比较慢,由于不会跳的也能跟着蹦跶几下,于是舞场里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就有些摩肩擦踵,平安很自然的将刘可欣的身体拉着贴近了自己,然后贴的更紧,另一只手随着舞步借着人多将刘可欣的背到腰到臀都摸了个遍。 刘可欣青春的肌肤丰美弹性十足,平安能意识到刘可欣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在挤挤杠杠之中,将刘可欣的身体完全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挤压蹭动着刘可欣。 第261章狗的生涯(二) 这个美得不成样子似乎是姓俞的女人进门张口说:“怎么办?” 平安不吭声,老杨说:“这事吧,你看,狗和狗……没法说,按说这个,可这个……” “你在说什么?”这女人瞪眼:“什么这个那个的!” 老杨赔笑:“不是,我是说,凡事总要有个经过,我是想将事情捋顺,看看这里面的道理……” “跟我讲理?” 老杨笑:“哪敢和你讲理呢?” “那就是想推诿扯皮?我问你们,这黑狗是不是别墅区里的狗?” 老杨说不是,这女人说:“不是小区里的狗,就是野狗,野狗怎么进了别墅区里面?难道不是你们失职?你们失职,我们的安全还有没有保障?” “息怒,息怒,”老杨满脸堆笑:“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 “你们看着办,处理不好我就投诉!” 平安刚刚在门岗这里没瞧见,老杨是将经过看了个一清二楚的,当时黑狗和这只小白狗黏在一起的时候,老杨心里还想着是黑白配,心说黑狗你狗日的艳福不浅,能有这等好事。 老杨正在阴影地方看热闹,这个姓俞的女人就疯了一样地从别墅里跑了出来,可是一黑一白两个家伙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不管这女的怎么大呼小叫怎么连拉带拽的也撕扯不开了。 老杨知道两只狗黏到一起没一大会功夫是完不了事的,但是这女人怒气冲冲的,他就不好再看了,于是悄悄的溜一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来找平安。 这种事能商量出什么结果?平安再一次的感到女人真是烦,漂亮的女人更是烦,他也不想让老杨为难,说:“黑狗到底怎么白狗了?” 平安的意思是不能这女的说什么就是什么,老杨不吭声,这女人两只手抱着白嫩的胳膊冷笑:“不想承认是不是?” 平安皱眉,他看着女人修长的手指说:“什么想承认不想承认的,我没看见怎么承认?承认什么呢?狗和狗恋爱?” 女人嗤之以鼻:“我早就知道你们这种人就会耍赖!你说你们这种人除了耍赖还会干什么?” 什么是“你们这种人就会耍懒”? 我们这种人是什么人? 平安觉得遭受到了侮辱,不想和这个女人再废话了,说:“耍赖?你说我耍赖,那我就耍赖了?你说这黑狗干了你这只白狗就是干了?捉奸捉双抓贼拿赃,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们俩干了?” “你既然看到它们干了,那它们在干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它们捆在一起给绑住,这不就是证据?再有,你要是不希望它们干,它们在干的时候你干什么不将它们分开?” “你以为我是胡乱说的?我家里有录像!”这女人没想到平安反驳自己,脸色通红:“想耍赖没那么容易,犯罪过程我全录下来了,你以为我不想分开它们,我能分的开吗?” 老杨一听,这女的竟然还有录像,还“犯罪过程”,心说这都什么嗜好?乱七八糟的。 没想到这时女人几乎是歇斯底里吼了一句:“流氓,臭流氓!” 平安眼睛一挤,说:“谁是流氓?” “你,就是你!” “我怎么流氓了?” “你满嘴干啊干的不是脏话流氓?” “狗干了狗不叫干那叫什么?你想找事也不是这样找的吧?” “我警告你,少说流氓话!” “我这话算是流氓话?你教我怎么才不是流氓话?” 这女人指着平安,红着脸说:“你、你少干了干了的,恶心不恶心?!” 平安接话说:“不说干了说弄了?说搞了?” “这是强奸,应该说强奸!” “强奸?”平安指着黑狗和白狗说:“你好好看看,那是强奸么?哪有被强奸的在强奸后缠着强奸犯腻歪的?” 那只叫花花的小白狗这会趁着主人吵架和门口的黑狗磨磨蹭蹭的,简直就像是打情骂俏,这女人拉了一下绳子竟然没有拉回来,通红的脸气的像是要滴血:“你们看着办,这事要不给我满意地解决了,小心你们的饭碗!” 老杨一听赶紧笑着说:“您别生气,气大伤身,事已经出了,就是这个事,您说想怎么解决呢?” 女人瞪了一眼平安说:“必须赔偿我的经济损失。” 果然!平安早就想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就是想讹自己的,不过自己顶多不干就行了,反正手里这会已经有钱。但是要连累了老杨,可不大好。 平安正在想,这女人说:“你们知道我家花花值多少钱?这是从外国带回来的,纯种的,现在被玷污了!” 你妈!玷污?真是臭屁!平安说:“公的配了母的,那叫配种,被配种的那一方是要付钱的,不信去市场上问问。什么玷污?” “报警!报警!”这女的像是被平安气急了,嘴里嚷着要报警,平安已经打定主意不干了,针锋相对的说:“报警?报警抓我?你什么人?强奸?黑狗强奸你家白狗你当时为什么不扯开不把你家花花拉走,你站在那里看着它们干完,还录像?还赔偿你的经济损失?你这就是讹诈,我还没说你家狗勾引了这黑狗,你倒是满嘴道理。” 这女人真是没想到平安叽里咕噜的的说这么一大堆,大概是被气晕了,没注意小白狗已经从她手里拽走了缰绳撵着黑狗去玩去了,这下发现,跺着脚骂了句没出息的东西就撵了上去。 “有钱人呐,就是不讲理啊,”老杨摇着头说:“没办法,吃这碗饭,就得受气……不过就是狗配种的事情,至于嘛?” 可是平安和老杨都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报了警。 不到下班,一辆警车呼啸而来,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一高一矮,高的胖,矮的瘦,进了门岗,那个女人就到了,这时候平安才知道这个没事找事的女人叫俞薇。 俞薇像是鸟叫一样叽叽喳喳地把事说完,高个子警察问平安:“是不是这个情况?” 平安回答说:“有些是有些不是。她说黑狗欺负她家白狗,我没看到。” 矮个子警察咋舌:“这就不是狗的事情。” 平安眼睛睁大了:“怎么不是狗的事情?” “瞧!你们瞧见了吧?”俞薇又开始了唠叨,老杨一直笑着赔着好脸,高个子警察将平安叫了出去,问:“省大的学生?” 平安嗯了一声,警察又问:“多大事,道个歉不就完了?” 平安解释说:“她说的我根本都没看到,不过人在屋檐下,我想道歉来着,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却让我赔偿……她说她的狗是外国进口的,十几万,我一个穷学生,赔她多少钱?” 高个子警察哦了一声,说:“你是学法律的,你也知道,这情况在法律上怎么说?” 平安叹口气回答:“按说这黑狗本是流浪狗,没主人,但是我救助了它,它也认我,我就负担了看护的义务。” 高个子警察心说这年轻人倒是没有胡说话,点头笑:“对,按照民法通则,是这个道理。我看你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说她有录像,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主要还是你得服软。” 平安又叹了一口气:“我也硬不起来。可她侮辱人,将人分三六九等。” “我就不明白,人的眼睛是平行的,为什么不平等的看人?人的耳朵分左右两边,却喜欢偏信一面之词?人只有一张嘴,为什么却喜欢说两面话,喜欢信口开河?” 高个子警察听了又笑了:“大学生,道理归道理,社会上的事情不像学校那么简单的。待会,你配合一下,我给你们调解。” 重新进去之后,高个子警察等屋里安静,说:“这黑狗还真不是平安的,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的意思是?” 俞薇瞥了一眼平安,嘴里说:“赔我五万块钱。” 警察笑了:“倒不是说你的狗不值那么多,关键你看他一个看门的,能拿得出五万块吗?” “那我不管,我不在乎钱,但就他这样,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都不行。” 不在乎钱还要五万!平安听俞薇一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警察又说了:“他,平安,是省大的学生,暑期打工的,钱,真是没有,而且家庭困难,他是个孤儿……” 俞薇一听,看了平安一眼,平安低头眼睛挤了一下。他最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伤心的地方,有一种扎心的刺疼感。 “……我看这事协调一下,大家都让让……”高个子警察说着又将俞薇叫了出去,等了一会,俞薇回别墅里去了,高个警察进来说:“她同意不让你赔钱了,不过你要去给她赔礼道歉,至于她有什么别的条件,你们自己商量。” 两个警察出警完毕,走了,老杨叹息说:“这别墅区里,住的不是王子公主就是二奶小三小四的,都靠着有钱的有权的背景,都是些惹不起的货色,本来整天就闲的养狗逗猫的,有了事他们有的是工夫跟你耗,有的是关系跟你整。” “那小媳妇没说假话,她那只狗确实十几万呢。不过,这十几万的狗竟然喜欢让野狗干,还真是奇怪。” 平安听了问:“这个俞薇,她是干嘛的?” 老杨笑:“这我哪知道?住进来的都是爷,个人隐私保密的像是裤衩里的肉,咱哪能随随便便的知道?” 老杨想了想,说:“我去看看。她还在气头上,你去了她不知道会说什么,我去探探口风。” 老杨一会回来,说:“说成了。前几天,她给我说过想把别墅前后的小院子重新收拾一下,我说要不让你干?钱,你一个学生是没有的,出力倒是有的是力气。” 平安先感谢了老杨,看着俞薇那里,老杨说:“她那个小院也就是一些草和花,修修剪剪,即便有杂物也不会多,你给她顺顺,挪动一下。” “没多大的活,你去了后态度好一点.她心情一好,这事也许就结了,否则弄不好就是个泥潭,陷进去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毕竟还要上学,哪能跟她耗?” 平安点头,心说救了一只狗倒是救出了事! 不过下班后也确实没什么事,反正天色还亮着,平安下班后到了俞薇别墅的后面,看看觉得真是没多大点活,进到小院里发现修树剪草的工具已经摆好了放在那里,还都是新的没用过的,心里嘀咕这个小娘们是不是故意闹这一出等人给她白干活呢? 第262章狗的生涯(三) 小院是没多大一点,可真正干起来,平安就发现这活果然像他想的一样,不是那么好干的。 关键是俞薇太难缠了。 俞薇一天一点事没有,似乎就是在等平安下了班好监工他干活似的,平安给她整理小院杂物倒是简单,后来她竟然给平安搞了一张图纸,让平安按图纸上的模样修剪草坪和树木。 平安心说自己这下要是将活干完了,简直就成了园艺工人。 但是好歹按照俞薇说的修剪完毕,俞薇又觉得不好了,提出了新的想法,要平安按她的想法返工。 平安又有些沉不住气,问:“你这样变来变去的,到底有没有计划?” 俞薇瞪眼说:“不想干了你走,谁也没拦着你啊!” 俞薇的语气很冲,平安气的蹲在草丛里不吭声,心里又想到了“忍”,老子忍到开学,到时候暑期结束和这边合同到期,你撵到学校追我? 可是心里想着忍,但有些事真是没法忍,天这时候很热,平安干活的时候俞薇竟然坐在玻璃门后面吹着空调盯着平安看,平安被她盯得心里毛糙,总觉得背后哪里阴风阵阵,就过去说:“你忙你的去,不必监督我,我不会偷工的,我保证活干出来跟你讲的一样,到时候你来验工就行了,实在不行,不是还能返工吗?” 俞薇隔着玻璃门骨碌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嘁了一声说:“重要的是要符合我的心思,你能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看着点能行?你磨洋工,哪天才能干完?” 这就是个地主婆! 自己就是长工! 这个俞薇完全是一副不想让平安舒坦的架势。平安又想俞薇可能就是觉得自己没钱赔给她,所以才故意的刁难自己,变着法的折磨自己。 这天下班,平安又要去给俞薇干活的时候,老杨下班要走,说平安:“她就是闲的,你顺着她,多奉承,她一高兴,咱早点解脱。” 平安点着头心说你说的轻巧,道理我也懂,可是实际操作起来,根本和说话两码事。 干了几天之后,平安确定了俞薇让他修的草坪和树结合起来其实就是一箭穿心的造型。 到了草坪边缘心形高低起伏不一样的时候,俞薇就会出来盯着,于是平安就干的很慢,一会就出了汗,等心形的那个尖过去后,平安汗流浃背,俞薇端了一杯水出来给他喝。 平安接过刚想说声谢谢,俞薇说:“这杯子你干完活了带走好了。” 这是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值几十块钱,按说被人赠送东西应该高兴,可是俞薇的说辞明显的就是指平安喝过之后将杯子弄脏了,与其扔掉还不如送给平安的意思。 这女人怎么这样? 平安再次体会到了有些事真不是自己想忍就能忍的。 给平安送水喝的第二天,俞薇一张脸上像是结了霜一样,说话的语气也冲的像是喝了一夜的酒在发酒疯,她不在屋里坐了,绕着平安不停的围着他指手划脚,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平安说:“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一直在针对性的指挥,我这会干,你去休息。整体做出来之后,你看不符合的话我再按照你说的修改?” 这句话平安觉得根本没什么,俞薇却大叫一声:“不愿意干了就走,谁拦你了?!” 小区里没人,门岗那里值班的往这边看了看,又都回屋去了,平安沉默了,俞薇又喊:“滚!你给我滚!” 这真是莫名其妙了,平安干脆坐在台阶上休息,俞薇气冲冲的进到了屋里,过一会还不见出来,平安觉得诧异,往里面一瞧,发现俞薇竟然在抹眼泪,身子还一抽一搐的。 这个女人就是个神经病! 刚刚想到这里,俞薇起身,猛地将茶几上的花瓶抱起来一摔,嘁哩喀喳一声,接着她在屋里逮着什么扔什么,简直就像是在发疯。 平安赶紧起身,离门远一点,俞薇上了楼,接着从楼上又传下来稀里哗啦的声响。 平安想想到了门岗,问另一班值班的人,这个俞薇的丈夫怎么没见过? “咦?怎么,你还想打人家的主意?人家的主意也是你打的?”值班的嘻嘻笑平安。 平安解释说:“没有,我是想找她男人谈,男人好谈事,这女人太麻缠了。” 值班的人摇头:“没见过她男人,再说你找了也没用。她都这样,她男人能给你谈?你只会比现在更惨。” 平安没有得到准信,心说去他大爷,也就没几天了,这回算买了一个教训,今后连狗都不要怜悯! 接下来下了几天的雨,平安也要开学了,明天就不再来上班,他还是冒雨加班将俞薇的后院心形给修剪了出来,要离开的时候,听到门岗喊:“我日,撞死了。” 平安将工具整理好,也没见到俞薇的人,到了门岗那里,值班的说:“刚刚路上有辆车撞死了一条狗,黑的,像是你养的那条。” 平安一听就跑了出去,到了那里一看,果然是黑狗,已经没气了,撞它的那辆车早就没影了。 平安顿时心里空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站了一会,返回小区找了袋子将黑狗装起来,绕到田野那里挖了一个坑,将黑狗给埋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雨有些大,平安看着俞薇那边的屋子,心里猛然就窜上来一股火,这股火苗越烧越旺,有些不可收拾,他返回小区,值班的人不知道去哪了,门岗里没人,平安到了俞薇别墅门口按了门铃,俞薇在里面问是谁? 平安不吭声站在猫眼正前方,俞薇在里面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将门打开了。 俞薇别墅门是对开的,她打开了半扇靠在门上问:“你要干嘛?” 屋里靠门这一段的灯光是粉红色的,幽幽暗暗的,平安一见俞薇眼睛登时瞪大了——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俞薇竟然赤身裸体! 这女人是想干什么? 她这是要干什么? 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心里这么问着,平安感到浑身的血直冲脑顶,脑子里嗡的一下懵了,连同刚刚心中愤怒的火苗结合在一起,他觉得这个女人直到现在还在戏弄自己! 老子让你戏弄! 平安饿虎扑食似的扑上去,一下将俞薇紧紧的抱住,而后小腿一踢,将门给锁上了。 这时平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糟糕,俞薇是穿着衣服的。 俞薇的确是穿着衣服的,那是一种非常滑润的贴身一体衣,完全是肉色,就像是大街上一些女人穿的长袜,看上去像没穿什么,等挨近细看或者碰触一下,才能发现真是穿的有东西。 平安彻底愣住了,知道自己判断错误。 可是他发愣的时间很短,因为本来就很愤怒想要来吵架发泄的,又被俞薇的模样给骚扰的有些欲火熊熊,这下将她紧紧的抱住,已经有些骑虎难下。 要是这下将俞薇给松开了,这个女人会饶过自己吗? 俞薇一米六五左右,身上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但是此刻被平安抱起来,几乎轻如无物。 俞薇似乎也愣了,没怎么挣扎,只是用拳头捶着平安的胸,低声说:“放开我。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俞薇的的声音不大,平安忽然的有了一种安定感,他觉得这个女人不会对自己的非礼行为作出什么反抗的,于是两只胳膊一使劲,俞薇果然不叫了。 大厅里铺着一张比双人床还要大比雪还要白的地毯,上面竟然还有着一个枕头,平安丝毫没有迟疑,带着一身的雨水将俞薇压到了地毯上…… 完蛋了! 黑狗将她的白狗给干了,自己这会将她给干了。 狗干了狗,她都不依不饶的,这下,她该怎么对付自己? 去他妈的。 做了就做了。 平安躺在厚厚的地毯上,心说这女人将自己折磨了十多天,等一会就要将自己送进监狱! 俞薇侧身躺在那里,柔弱的光让她的身体肌肤更加水嫩,平安这才注意到电视机开着,上面有个女人穿着和俞薇式样一样的衣服在做瑜伽。 原来刚刚她也在做瑜伽,而那只小白狗在一个软垫子上眯着眼打瞌睡。 去他老母亲的。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干一次也是干,干两次也是干,索兴再压她一回! 这一次平安比上次更加凶猛和顽强,俞薇根本就没有反抗,反而就像是在配合平安的掠夺。 时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最后结束,平安心说日他妈的,这俞薇真是极品,自己就是坐牢,也值了。 休息了一会,平安闷闷的说:“你报警吧。” 俞薇却没有动静,就那躺着,十几分钟后才起身。 平安动都没动,等着警察的到来。 可是好大一会也没有听到俞薇报警的打电话声音,反倒是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俞薇在洗澡?! 这个场景让平安不禁想起了当时的杨凤霞在自己家里的那个表现。 俞薇终于洗完了出来,围着浴巾,看着平安光着身子还躺在那里,说:“你怎么还没走?” 平安得到了确认,起身穿衣服,俞薇则一直看着平安健康而又年轻的身体,视线里说不清是什么蕴意。 平安走到了门口,想说些什么,可是说出来的却是“活我已经干完了”。 妈蛋,真是多此一句 他开门就走,俞薇轻声叫了一下:“等一下。” 平安站住,心说她终于还是不放过自己? 俞薇过来,将那天给他喝水的保温杯递了过来,平安接过,这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走了出去。 “咣当”一声,门在后面关上了,平安站了一会,走到外面,再回头从雨丝里看俞薇的别墅,发现灯光全都熄灭了。 那个保温杯平安一直没用,直到开学后的一天,向前进问平安暑假打工挣钱了,还买了这么高级的一个钢化杯子?平安才想了起来,他拧开杯子一看,里面有一千块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是你的工钱。 这纸条肯定不是俞薇那晚才写的。 这他妈的。 平安像是被一颗子弹给击中了,他浑身无力的躺在上铺,不住的想和俞薇在一起的那些情形。 到了国庆的时候,平安装作是去看老杨,到了那个小区,老杨已经另外有了搭班的人,平安和他闲聊几句,望着俞薇的别墅说:“我干的那活还行,就是草又长起来了。” 老杨瞪大眼:“怎么,你还想干?嫌弃遭的罪还少?离这种人远点!” 平安笑:“我没事招她干嘛?我是说我的手艺。” “你手艺好不好也没用了,这别墅已经被卖了,新的主人还不知道要将那里改造成什么样呢。” 俞薇走了? 平安嘴里“呃”了一声,看着阳光里沐浴着光辉的房子和黑乎乎的窗户,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第263章贼的生涯(一) 时间从来不为谁停留。大二的时光,也过去了,在即将进入大三的这个夏天,平安放假回家,到小区门口遇到了马犇。 马犇这会已经是辖区的副所长,他看着平安又长高了一截的身体,和平安说了一大会的话。 在临走的时候,马犇像是很随意的问:“你那个什么,见过那个她没有?” 尽管马犇根本就没有指名道姓,可是平安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马犇问的那个“她”是杨凤霞。 平安摇摇头,马犇说:“那发生了泥石流,那个村的人,基本都被埋了,没了。” 平安愣了,马犇看看平安,又说:“她没事,在外打工,她婆婆小姑子都被埋了。” “那个谁,找到没有?”平安问的稀里糊涂,可是马犇同样也知道他问的是赵小勇。 马犇皱眉说:“前一段,他们那要修水库,工人从河里打捞出来一具男性尸体,根据辨认,确定就是他,至于死因,法医说是落水窒息,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平安:“赵小勇死了?落水被淹死的?” 马犇:“嗯。” 想想赵小勇失踪的时间,也许是,赵小勇的家门口就是一条河,野猪掉进去都死了。那会他们那里河面结冰,赵小勇要是落水后被封进了冰里挣扎着出不来,大家都找不到,最后尸体被冲到了积水潭沉到了底,也非常有可能。 平安竟然又有些想杨凤霞起来,不过知道自己更多的是想念杨凤霞的肉体。 第二天平安就去了井口乡,他想再看看这里。但杨凤霞那个村真的已经消失掉了,而且自己当时绑赵小勇的那个山洞也不见了,整个山头因为修建水库都被夷为平地,什么之前有印象的景物全都化为乌有。 和几个同学聚了聚之后,平安决定返回省里,随便找份暑期工干干,这倒不是说他想再经历像大一暑假俞薇那样的艳遇,而是老家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 平安背着包坐公交往火车站去,车子快到了火车站附近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米兰坐在一辆摩托车后面。 米兰齐耳短发,穿着一条短裤,她艳光四射,她妖媚可人,她是叉开双腿分开着骑在摩托车上的,满脸很幸福的使劲抱着前面骑摩托车的人,于是平安在车窗里很清晰的看到了米兰那条丰满圆滑又白皙的大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的发光,对所有的能看得到的男性流露着一种勾魂摄魄的吸引。 看看前面骑车戴着眼镜的男人,平安觉得这人是个老实人,又瞧瞧米兰,平安猛然有一种悲哀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这种念头并不是因为自己和米兰没有发展成具有实质性男女关系的那个阶层的原因所以才诅咒和妒忌,而是平安在省里见识的也多了,他已经粗略的具备能够依据一个人的穿衣打扮和说话以及时不时的流露出来的眼神行为去判断这个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 米兰是宁愿选择一个很普通的人都不愿意选择自己! 就是因为自己对杨凤霞不客气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那天下午在自己的家里,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对自己的初吻,是不是也太随意了? 那自己和她之间发生的,算是什么呢? 平安再次有了一种被欺骗之后的疲惫。 一切都索然无味。 也不知道工作确实是不好找了,还是自己真的就没有打算认真的找工作,反正晃荡了十多天,平安还在省城的街上晃荡着。 期待能够看到俞薇,那是一个美好的不可言喻的隐蔽在内心里的愿望,但是希望实在是渺茫。 平安手插着兜,在人流中走来走去,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青年,因为自从暑假来临,像平安这样年纪在街上穿梭的人太多了,而平安从穿衣打扮和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因为脸不难看,也许他比别的人看起来更讨人喜欢一些,这得益于他天生俊美的长相,还有跟年龄不太相符的成熟气质。 跟平安擦肩而过的人们根本体察不到他内心里的激荡,或许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思,那么谁会无聊的去猜测一个路人究竟在想什么? 很多店铺在放流行歌曲,降价叫卖声也一阵一阵跌宕起伏。步行街那里有一家通讯商城门口搭了个临时舞台,临街摆了两个黑色音箱,音箱里声嘶力竭的传出“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作正派面带笑容”的音乐声,这声音像是泄洪一样势不可挡。 平安缓缓的走了过去,他并不是想去看有几个姑娘衣着单薄的在铺着脏兮兮红地毯的舞台上跳舞,而是想也许这里要招聘,自己可以找份活干。 平安站了一会,发现左前方有个一女人长的十分有特点,身材很棒,从翘起的屁股和笔直修长的腿来推断,这女人的脸肯定好看,平安将她归类为有丰富性经验的女人。 不过平安没看多大一会,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也留着长发的青年几乎是紧紧地靠着那个女人的后身,像是被其他人挤迫似的贴着这个身材很好的女人。 这位兄台胆子很大,敢想敢干! 平安刚刚对这个男子油然起敬,觉着自己的脸皮相较之下自愧不如,就看到这个男的伸出手指,毫不费力的将前面那个女人的钱包捏了出来。 嗯?有意思。 这人看起来比自己小,但是手法却十分老辣。 自己要不要提醒那个女人她身后有了贼呢? 平安还在思索,那个得手的小偷已经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喊也没必要了,平安就站在原地。 可是几分钟后,让他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刚刚偷钱包的那个贼竟然又原路返回,还是很贴近的挨着那个丰满的女人,而后明目张胆的从侧面将这个女儿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然后将那个钱包又塞进了女人的兜里。 咦? 这更有意思了。 舞台上刚搔首弄姿的几个姑娘已经下去了,现在登台的是一个留长发的男歌手,这人的头发比平安留的长,貌似沧桑地在唱“安妮我不能失去你,安妮我无法忘记你,安妮我用生命呼唤你,永远地爱你……” 这长发歌手也不知道是吐字不清晰还是过于投入,到底喊得是“安妮”还是“爱你”让人听不清,不过平安这会心思已经完全在这个小偷身上,等小偷再次溜出,他跟了过去。 前面的小偷走的非常从容,平安觉得贼果然都是心理素质高的,他又猜测这人不慌不忙的原因:丢包的女人肯定第一时间做的事情是打开钱包看看钱少了没有,而不会跑出来追这个贼,要是联络周围群众一起来追这个贼,可能性更小,那么等她查看了钱包之后再做这些事情,那肯定已经迟了。 所以平安觉得那个女人会不了了之。 果然如此,平安跟着这人走了好几分钟,拐过了几条街,都没有有人喊抓贼的。 自己跟着他要干嘛? 真是无聊,平安扭头又往回走,准备继续找工作。 就在这时,有个人从他背后疾步走过,到了前面一个女人跟前,伸手——抓包——跑步,紧接着前面那个被抢的女人就“啊”了一声,叫道:“小偷!” 平安看到前面女子的背包被抢,还想着是刚刚偷东西的那个贼的,可是仔细一看,并不是,他跑过去追那个贼,嘴里同时喊着“抓小偷!” 在跃过这个被抢的女子的时候,平安看了一眼,发现着女子大约十七八岁,长的十分漂亮,比俞薇都要漂亮,可能是因为事情突然,她有些愣愣的,平安一边跑一边说:“快报警!” 前面那个抢包的人动作十分的利索,平安追着心里想果然是干一行爱一行,这贼干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东西,果然有不拍被人追上的技能。 平安一直不间断的在喊抓小偷,可是路上没一个人伸手相助或者拦下前面那个仓皇逃跑的贼的。 不过等快要到公家车站的时候,平安还是追上了他。 这人将女式包斜挎在肩头,平安一把抓住,刚将包抢在手里,他回头瞪了平安一眼。 平安吼了一句:“看什么!死小偷!” 平安刚说完,忽然从等车的人丛中跳出三个人,对着他拳打脚踢。 平安心说糟糕!这几个人是抢包的同伙。 好汉难敌四只手,平安慌忙的躲避,这个贼倒是一边打平安一边喊着贼小偷抢包之类的话,不明真相的人这会倒是以为平安是贼了。 平安躲躲不过,一会就被打的躺在地上,倒下之后还被狠狠的踹了好几脚,连手里的包也掉在一边。 等车的人都乱哄哄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那几个人见平安无力反抗,登时四散溜走了。 平安躺在那里,好大一会头昏眼花,脸上身上火辣辣的,他努力的睁开眼,觉得全身都疼,往前爬了几下,翻身坐到了路边的台阶上。 鼻子被踹的流血了。 平安抹了一下鼻血,四下看看,刚刚到手的那个包也不知道哪去了。 没几分钟,巡警到了,但是没人说得清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而且连那个被抢了包的女人也没有等到。 巡警们将平安送到了车站派出所,平安将事情说了一遍,派出所的民警核实了平安的个人信息,问他还能想的起那几个贼的模样不能? “记不清了。” “那个丢了包的女人呢?” 平安摇头:“没印象。” 警察又问了几句,告诉平安有了结果会通知他,就让平安走了。 妈的!好人好事没做成,还白白的挨了一顿打。 平安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黄昏,身上还是有些疼,他怪自己多事,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身上的衣服有几个地方也烂掉了,这他妈的是何苦呢! 不是说过了从今后连狗都不怜悯了吗! 夕阳将平安的身影拉的很长,他浑身酸疼,又累又饿,走了几步,想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这时看到前面有个年轻人对着自己看。 平安心里一愣——是那个偷女人钱包又送回去的贼! 第264章贼的生涯(二) 平安直愣愣的看着这人,这人也瞧着平安。 一瞬间,平安想这人和那伙贼是不是同路的?因为自己瞧见了他偷钱包,所以他们故意的引自己而后设套揍自己? 可是不对呀,他当时已经得手,干嘛将钱包又送回去呢? 就为了吸引自己? 这说不通。 平安盯着这人有半分多钟,这个同样留着长发的年轻人说:“那个被抢的女人到过车站,她拿了包就离开了。” 平安又愣了,这人又说:“那些人我不认识,你不用怀疑我。” 派出所离的不远,即便这会喊叫,警察来了,能说得清这人是小偷? 有什么证据呢? 平安不吭声,观察这人到底想想干什么。 “请你吃饭,交个朋友。相信我的话,就跟着来。” 这个年轻人说着就转身走,平安想想,跟在后面。 两人到了不远处一个小饭馆,这个年轻人也没问平安吃什么,直接点了两个菜两碗面条,说:“我姓武,你叫我小武就行。” “我刚到这个城市没几天,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人。” 这个小武的眼神很清澈,面容清秀,肤色白皙,是个帅哥,要不是先入为主,实在是难以将他和“贼”“小偷”之类的词语联系到一起。 第二个人?那他认识的第一个人是谁?平安还是沉默着,菜和面条很快上来了,小武拿起筷子就吃,呼哧呼哧的旁若无人,似乎是饿坏了。 小武的吃相将平安传染了,心想既然都来了,难道还怕饭菜里有毒?总不能这家饭店是他的一个据点。 平安也是饿了,也拿了筷子开吃,两人吃了一半的时候,小武喝了几口水说:“那个女人被抢,我看到了。你追那人,我也看到了,当你被他们几个打,那个女的就站在人群外面,不过她没有喊叫没有帮忙,等你跌倒在地,那几个人走了,她将包捡起来也离开了。” 平安听了咬了一下牙齿:臭女人!臭婊子! 小武继续吃饭,他吃的比平安快,一碗面吃完后就那么坐着,等平安吃好了后他招手结账,而后先出门,平安过去后,小武说:“我来这里之前在别的省,我在那收了一个小弟,不过他失手了,差点被人打死,现在在少教所。” “你干嘛请我吃饭?你难道不怕我举报你?”平安终于问了出来。 “你干嘛就来吃饭了?你不怕被我连累?”小武反问。 平安说:“我已经够倒霉的,我怕你连累什么?” 小武听了说:“你看见我拿那个女人的包,但是没喊叫,一会你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去追包,这说明了咱两有缘分。” “缘分,你信吗?”小武问平安。 平安心说他说的也是,不过那会自己为什么不提醒那个妇女钱包被偷了,却为了另外一个几乎算得上是冷漠的女人被人毒打?是为了弥补,还是为了良心安宁? 小武又问:“你信缘分吗?” “不知道,”平安想到了俞薇,可是自己和她之间算什么缘分呢?从自己对俞薇的态度而言,其实自己根本不算是好人,强迫俞薇做了那种事,比偷人钱包的小偷给人造成的伤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知道我为什么将钱包又送了回去吗?” 平安也想知道这一点,问:“为什么?” “那女的,长的像我妈。” 平安一听愣了。 “走了。”小武说着甩了一下头发,让平安真的觉得他这一点很像自己。 小武一会就消失在霓虹灯影里面,平安觉得,这个小武可能就是想和自己说说话,而之所以选择自己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他真的不就有威胁性。 第二天,平安又到了步行街那里,他心里有种感觉,觉得那个叫小武的小偷也会来的。 步行街比昨天萧条了一些,通讯商城门口的临时舞台也拆掉了,地上散落着很多被遗弃的宣传单,平安是来找工作的,所以来的早,但是他这会没见到小武,倒是见到了那个昨天被小武偷了包的女人。 这女人果然漂亮,身材很棒,平安觉得这种女人很容易让有过性生活的男人趋之若鹜。 这个女人应该超不过三十岁,她这会站在满地都是宣传单的商城门口,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平安目不斜视的走进了商城,一会就得到了一个在大街上发宣传单的工作,每天二十块钱,将那些宣传单发完即可,当天结算,前提是不能乱扔宣传单,必须发散出去。 平安抱着一摞子宣传单走了出来,在大街上给南来北往的人分派,或者往别人的自行车摩托车车筐里放,他丝毫没有觉得难为情,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目光睽睽盯着的难堪。 没钱死要面子的事情平安是不会去做的。 平安这会已经知道了,脸皮不值一分钱。有了钱,才会有脸面。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小武出现了,平安很自然的给两手空空的小武手里递了一张商场的宣传单,小武接过之后进到了商场里,像是进去购物一样。 商场这里的人流量很大,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平安将宣传单发散完了,从商场管事的人那里领了钱,到了外面,见到小武手里拿着一瓶水正在喝。 显然,小武没有看到那个风姿绰绝的女人,不过,平安感觉他应该在“职业”方面收获颇丰。 平安想了想,像是从小武身边经过一样,说:“我看到昨天站这里的那个女人了,不过这会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小武低了头没吭声。 第二天平安又去发传单,不过这次小武比平安来得早,他换了个地方坐着,平安没过去和他打招呼。 当他从商场里面领了宣传单出来,小武已经不见了。 平安接连的在步行街发了四天的宣传单,小武也去了四天,第五天商场活动已经结束,平安也就失业了,不过他还是去了步行街,但是却没有再见到小武。 接下来,平安做了一个送快递的活,每天骑着快递公司的自行车在城市里穿行,在各个需要接收快递信件的单位门市像是蜜蜂一样的飞舞。 这天,平安在给一个建筑工地送完信之后要骑车离开,看到小武穿着一身工作服,胸前挂着水站的工作牌号,肩膀上扛着一桶纯净水迎面而来。 平安发现十多天不见,小武不仅是理了短发,整个人都变了模样,说不清哪里改变了,但是真的和从前有些不同。 “嗨!”小武主动的和平安打了招呼,像老熟人一样的说:“你也来了。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平安就站在建筑商人办公间所在的商业大楼外等着小武,一会小武出来,对平安说:“晚上老地方见。” 小武不等平安答应,已经离开了。 晚上平安提前到了那天那个小饭馆,点了两个菜,还要了一瓶啤酒,自酌自饮。 等了大约快一个小时,小武来了,平安让加了两个菜,给小武要了啤酒,他心想今晚自己请客,算是回敬小武那晚请自己。 “我找到了我要找的那个女人,”小武的脸上带着笑,一瓶啤酒一口就喝下去一大半。 平安忽然的有些狐疑,他觉得那天自己看到那个女人站在商场那里,似乎就是在等小武? 不过平安没说出来。 “我这几天,和她在一起。”小武将一瓶酒喝完了,又叫了两瓶,他将瓶盖打开递给平安说:“她长的真像我妈。” 平安在琢磨小武说的这几天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说和那个女人睡在一起? 这非常有可能,可是,小武又说那个女人像是他母亲…… 难道他有恋母癖? “我妈在我七岁的时候离开了我,她是个老师……可是不知道去哪了……”小武很快的将两瓶啤酒喝完,话就有些多:“那会,我们那有了很多赌博机,我爸和我们那的人一样,迷恋上了那个东西,赌钱输了,就回来打我妈,最后,我妈就走了。” “这些年,我都没有找到她。” “我爸酗酒,赌博,还打我,我被打的受不了,拿了菜刀跑到游戏厅将赌博机给砍了,还伤了人,就跑了出来……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小武有多大?他跑出来好几年了? 平安喝了两瓶,小武喝了四瓶,平安结账,两人出来后,小武说:“需要钱不需要?” 谁不需要钱? 想要钱就要付出劳动。平安问:“要我做什么?” “那个建筑工地,去里面找点东西。” “找”点东西? 平安心说怪不得你去那里送水。 想想那个建筑工地办公楼的格局,平安觉得没什么危险,即便出事,逃跑的几率是很大的,那里四周非常空旷,出来就没影了。 “行,要我做什么?” 小武见平安答应了,说:“那的环境我这几天已经看好。我去找东西,你给看着点。不管东西找到找不到,都给你一千。如果发现别的,咱们一人一半。” 平安点头答应,小武说:“你明天请假,不要上班,下午三点之前的赶到那里等我。” 第二天平安请假,好好的睡了一个懒觉,到中午吃完饭,进到一个日杂店,将各种菜刀水果刀翻来覆去的看,店里的老板一会不忙了,招呼平安说:“看看这个。” 平安走过去,老板掀开地上一个木箱子盖,里面放了很多的各式各样的匕首以及管制刀具。 他妈的。平安心里骂了一句,但也不知道是在骂老板会做生意,还是骂自己的形象就像是不良分子,竟然让人家一眼就看出自己想要这些。 平安挑了一个已经开刃的弹簧刀,正在试手感,老板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能系在腿上的匕首套,让平安试试。 试个屁。 平安直接将套绑缚在自己的小腿上,将刀插进去,再将裤腿放下,从外面瞧,什么也看不出来。 付钱走人,出门的时候,老板对平安说好的话给驴友们宣传一下,在野外这东西绝对好使,今后有需要,来了绝对给你优惠。 绝对绝对,还“驴友”?平安听着觉得这人为了挣钱真是不择手段。 那自己不也一样? 十五点之前,平安到了建筑工地办公楼那里,没过一会,小武就来了,他还是穿着送水的工作服,扛着一桶水,和平安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建筑商人办公间所在的商业大楼里面,而后使眼色让平安等着自己,他一会送完水后,带着路,两人很顺利地找了一个半开着门的杂物间躲了起来,并将门反锁上了。 第一次干这种事,心情真的很奇特,平安不停的问自己,即便这会被人发现,也定不上一个盗窃的罪名吧? 是定不上,自己是学法律的,按照犯罪构成说,这顶多是盗窃的犯罪预备,即便此刻被人发现,胡搅蛮缠一下,也可以搪塞过去。 平安和小武在杂物间里一声不响,到了黄昏的时候,整个大楼都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下班了,小武将杂物间的门打开,平安跟着出来,站在空荡荡的大楼里,左看右瞧,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到了蟠桃园的孙猴子,原本普通寻常的的东西这会却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小武丝毫没有迟疑,用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铁丝很轻易地捅开了建筑商人办公室的锁,这个技术让平安十分惊叹。 小武示意平安在门口看着,自己走了进去。 平安在门口,心里盘算如果万一有人来,自己该从哪个地方逃跑最为有利。 想好之后,他往里面一看,见小武正在对办公室里所有带锁和不带锁的抽屉和柜子进行检查。 小武的手法真的很迅捷,将抽屉柜子很快的检查了一遍,可是似乎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平安的目光投降了墙角的那个保险柜,小武这会也站在了保险柜的前面。 第265章贼的生涯(三) 小武对着保险柜看了一大会,平安觉得小武可能对这个保险柜有些无能为力。 果然,小武绕手让平安过去:“你记一下这个保险柜型号。” 平安听了看了小武一眼,小武低声说:“上面有些字我看不明白。” 平安将保险柜型号记住,小武示意离开,两人原路返回,又到了那个杂物间里,将门反锁好,小武说:“那个办公室的抽屉里有钱,不过这会先不拿。我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保险柜里。” 平安明白,在小武拿到他想要的那个东西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躺在杂物间几把笤帚上睡了过去。 这夜平安睡得不踏实,但是小武睡得却十分香甜,早上办公楼里人员走动开始上班后,平安跟着小武不慌不忙的从杂物间走出来,他进到了厕所里,一会出来大摇大摆的到了楼下,站在了大门口,而小武不大一会扛着一个饮用水的空桶走了出来。 空无一人的整栋大楼就这样被平安和小武占据了一夜。 接下来的日子里,平安继续骑自行车派送快件,小武则同样的干着送水工,一个星期之后,小武再次给平安说,明天中午咱们继续。 其实平安一直想问小武到底要找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的,可是却一直没问。 又是在杂物间潜伏了大半天,楼体里没人之后,平安和小武再次的到了那个有保险柜的办公室里。 这次平安没有站在门口守卫,他看着小武从腰上解下来一个腰包,里面放着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器物,平安觉得这应该是小武自制的开锁工具。 接着,小武拿出了一包口香糖,放在嘴里开始咀嚼,等口香糖软化之后,小武将口香糖唾出,配合着他那些让平安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的工具,一会就将保险柜给打开了。 保险柜里果然有钱,不算多,反正离平安的期待有些差距,他目测这些钱大约有两万左右,里面还有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 小武的目的果然不是钱,他翻来翻去的,找到了一张纸,平安一看,是一张借条,内容是一个叫张小娴的女人从一个叫赵东风的人这里借走了一百万,按银行同期利率付利息,下面是年月日,距离今天有半年了。 小武将借条收好,自己伸手拿了一万,而后让开,平安将另外一万拿走收好,小武就将保险柜重新锁上。 接下来,小武将所有的抽屉柜子全打开,两人零零散散的又找到一些钱,小武将这些钱全给了平安。收拾好之后,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今晚和前面那晚不同,保险柜已经被打开,就不能在这个楼里再窝下去了,否则明天肯定会被发现。 小武带着平安上到了顶楼,攀岩着落水管,一跳,就到了建筑工地的钢架上,而后顺着钢架往下,一会就到了地面,再从墙角的搅拌机上上了墙头,跳下去,两人就到了大街上。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平安和小武往前走了一截,远离了工地范围,平安问小武:“今后还能见面吗?” “会吧?”小武像是反问,接着点头,和平安分开,朝着另外一条大街走了。 平安回去后检查了一下,除了从保险柜里拿出的那一万块钱之外,另外从那些抽屉和柜子里搞到的零钱一共是一千多块。 小武是从外省来的,到本省没多久,他为什么要从那个保险柜里偷那一份借条呢? 这个目的性也太强了些。 心里有疑问,但是疑问就只是疑问。 平安继续干着送快件的活,这中间,他去了那个光顾过的办公楼好几次,但是没有再碰到过小武,也没有从办公楼里听到任何关于失窃报警之类的话。 平安在离开学还有十天的时候,辞职不干了。这天,他无所事事的坐公交车沿着省城的街道过了一站又一站,就在他准备结束这种无聊寻找有聊的行径时,小武从前门上了车。 平安觉得小武果然是天生的贼,起码具有贼所拥有的那种天分。 小武上车后很快将车里的人用目光巡视了一遍,当然就看到了平安,他走到后门站在那里,而后很自然的对着平安看了一眼。 下一站到站了,小武下了车,平安跟着下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了一截,小武慢了一些,对并肩的平安说:“我要离开了。” 平安询问的看着小武,小武叹了一口气,带着平安去了他所住的地方。 小武的租住房在城中村,开门之后屋里乱七八糟的,竟然还有一些女人的内衣裤,而最为吸引平安的,则是屋里那个保险柜。 这个保险柜和那晚去光顾的办公室里的一个型号,一模一样,不过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 “她真的有些像我妈,”小武说了一句,让平安坐下,而后给平安讲了他为什么要去窃取保险柜里的那张借条了。 整件事其实非常简单,小武初来本省,在步行街找下手的目标,结果发现那个长的十分有女人味的张小娴很像是他失踪多年的母亲,于是小武就将已经得手的钱包又还了回去。 抛开小武和平安的结识不提,小武在步行街那里呆了好几天,就是希望能再见到张小娴,当然他那会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姓名,而张小娴似乎也在等小武,两人见面之后,几乎没有阻隔的就十分熟悉了。 这会看来,张小娴努力的来认识小武当然是有目的的,否则一个正经女人和一个偷自己钱包的贼搞在一起是要干什么?她请小武吃饭,洗桑拿,而后给小武理发,接着当晚就和小武睡在了一起。 小武果然是有恋母癖的,他对张小娴言听计从,张小娴说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总赵东风看上了自己,赵东风给了张小娴五十万让张小娴陪他两年,两年之后再给张小娴五十万,但是赵东风让张小娴在第一次收五十万的时候给他打了借到一百万的借条,两年之后将借条销毁。 就是说,张小娴中途反悔不愿意再陪赵东风睡觉的话,不但得不到另外的五十万,还要背负偿还赵东风一百万的还款义务。 张小娴拿了赵东风五十万后就不想再陪赵东风睡了,恰好认识了小武这个四处流浪以找母亲为名义行窃的贼,于是温柔加上魅惑,被色迷心窍的小武将赵东风所在保险柜里的借条给偷了出来。 而张小娴在拿到了小武手里的借条第二天,就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丰满的迷人的张小娴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这个城市。她的离开事先没有任何迹象可寻,甚至在和小武最后一次幽会的时候,小武都没有从幽会过程,及张小娴的家里发现任何她要离开的蛛丝马迹。 同前些次一样,小武和张小娴在屋里能想象所及的所有地方欢爱。而小武自认为历练多年的理性在这些表象上栽了很大的跟头,他天真地希望从此能跟张小娴在一起生活:她不过就是比自己大十一岁而已,年龄对于他们来说算什么东西呢? 但是张小娴彻底的没影了,从小武视线所及的范围里消失了,小武这才悲切地感到了自己的浅薄。 那些天小武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进行深刻的自我批评,无论他把自己批评得多么不堪,有一个事实却一直让他无法推翻:他还是非常喜欢张小娴,很多时刻那种喜欢和想念在他的自我批评下反而被无限放大,压倒一切而存在。 “那,这个保险柜,是她搞来的?”平安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小武点了一下头,叹气说:“我要走了。你看,这屋里你有什么能用得着的,尽管拿走。” 平安忽然觉得小武有些可笑的单纯,虽然这会平安也知道了,小武刚刚的十八岁,但不管他在社会上怎么历练,可是对于女人,对于情感而言,小武真的还是一个未成年。 这屋里自己能用上什么呢?随处可见的女人的内衣,还是那个保险柜? “你,能不能教我一些本事?”平安本来是想说“技能”的,不过觉得小武偷窃的技术用“本事”这两个词更能体现出价值来。 小武没有拒绝,他不仅教平安怎么用食指和中指捏出任何他想捏出的东西,还教平安撬锁术,就是怎么用最短的时间撬开包括悬挂锁、暗锁、自行车锁、摩托车锁在内的各种锁具,甚至如何使用一张身份证去撬开一辆小轿车的车锁。 但是小武已经执意要走,他又要去流浪,去寻找,因此教是教了,但平安真正的能学到多少能掌握多少,还得靠后期自个的重复锻炼。 平安觉得自己对从别人兜里夹钱包的活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开各种锁兴致盎然,毕竟小偷和大盗是有区别的,从别人兜里掏钱包和溜门撬锁拥有的危险系数也不相同。 平安此刻好奇的念头比偷东西发家致富这个愿望要浓郁一些,他觉得自己没必要也不想去冒什么险,纯粹的就是抱着“艺多不压人”的心思来学习的,也许今后某天开锁的技术能用得上呢?譬如说,自己家的钥匙丢了,就不用去叫专业开锁的师傅从而省了开锁的钱呢? 这中间,小武和平安将屋里所有的能引起别人怀疑的东西全都扔到了人们找不到的地方,当然包括那个保险柜,几天之后,小武走了,平安开学。 日子真是没什么好说的,简单的重复,有时候人就会觉得活得没劲,就像是调制好的机器,自己是日子这个巨大机器上的一个零部件,随着滚动就行。 平安真的有些百无聊赖。 刘可欣是平安这个班最漂亮的女孩子,校花级别,追求她的人很多,但从大一开始直到现在,围着她转圈的校内校外的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也没见她到底和哪个男的有过于亲密的行为,于是班里的男学生们也就是说说,都死了心,在夜里躺在床上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给刘可欣打分,讨论到底谁能卖油郎独占花魁。 可是谁也没想到平安却在这个时候去给刘可欣表白去了。 平安之所以这个时候去表白,一是觉得自己和从前已经不同,二是觉得自己应该去表白,反正随便给任何一个直立行走的雌性动物表白都行,否则在大学里的光阴是不完美的,在感情这方面是空白的,总不能说大学几年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再说根据长时间的观察,刘可欣这人的性格不错,就是表白失败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那何乐不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平安这会对感情有些玩世不恭,也有些毫不在意,因为不认真所以无所谓成功或者失败,他将这个就是看做了等同于吃饭睡觉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就是人生的一个阶段必经的一个过程。 说表白,其实并不准确,仔细一点的说,就是平安将一张纸条以做贼的手法以自己认为不留痕迹的方式塞到了刘可欣穿的牛仔裤上的屁股兜里,纸条上面甚至连落款是谁都没有写,当然这就可以看作是从小武那里学到的手法的一次实地尝试。 第266章惹是生非(一) 班里的辅导员是刚刚毕业留校的,年纪比同学们大不了几岁,充分理解大家的心思,将班上同学分组的时候尽量做到了男女搭配比例合适,当然这种搭配是没什么效果的,平安和刘可欣所在的那一个小组六个男的六个女的,似乎成双成对,但真正亲密的一个也没有。 大学生活所剩的日子寥寥可数,于是大家几乎隔周就聚餐,凑钱买菜,到男生寝室涮火锅,第二次聚餐的时候,几个女生让来让去,都不就座,目的是尽量离平安远一点儿,因为平安帅固然够帅,但她们不喜欢平安身上那股长久以来形成的阴郁的似乎能拧出水来的潮湿气息。 那个时候刘可欣还没来,等她到了之后,只有平安身边还有空位了。女生们往旁边挪了一下,意思是叫刘可欣跟她们挤一挤,刘可欣说:“那边不是有位置吗?” 她说着侧身从人、桌凳和床的缝隙中挤过,依着平安坐了。 饭吃了半截,平安的嘴角流了油,刘可欣抽出一张餐巾纸,动作轻柔而自然的递给平安。 因为刘可欣人不错,平时对谁都这样,可后来大家想,包括平安自己也认为,也许就是那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平安感到了刘可欣的温柔,也可能同时让平安有些误解了以为刘可欣对自己有意思(不管别人怎么想,平安觉得自己目前还是比较特别的,尤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或许刘可欣不喜欢别人但恰好就喜欢自己呢?不然她为什么一直没有男朋友?自己不是也没有女朋友?),反正刘可欣是不太具有威胁性的一个女人。 第三次聚餐的时候,一贯很能喝酒还能辨别出酒的好坏的刘可欣喝醉了,浑身像是没有骨头的肉,她和平安坐的最近,在别的男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要表现一把的时候,平安已经近水楼台抢着将刘可欣扶着,将她送回了女生宿舍。 之所以用这个“抢”字,是男生们说的,可在刘可欣的眼里不这样看,因为她虽然当时是醉了,可是心眼亮着,别的男生都木呆呆地站着,没有一个人去扶她,只有平安这时出手了,没让刘可欣倒在地上。 酒醉心明白,当时刘可欣把这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其他男同学不是不想去扶她,只要她有个意思表示,男同学们绝对会趋之若鹜的,可是平时她总是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家在“是美女就冷傲”的惯性思维下,让平安捷足先登了。 平安不将女人当回事,越是漂亮的女人他就更不当回事。 平安将刘可欣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扛一袋米那样,把柔若无骨的刘可欣扛下楼,走过阅报栏,走过楼间花园,又把她扛上楼,直到把她放在了李思思的床上。 因为李思思睡下铺,刘可欣睡上铺。当平安把刘可欣的手从肩膀上顺下来,他将自己准备好的情书——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刘可欣的牛子裤裤兜里。 刘可欣的屁股比较饱满,生活水平高营养丰富发育的很好。 一般来说,女生穿牛仔裤裤子都像是长在腿上的皮肤似的,因此平安的这个动作稍微些艰难,但到底是顺利完成还没有让别人发现。 刘可欣却知道平安的举动,毕竟浑圆的屁股的确将牛仔裤撑的很紧,塞纸条也不像是抽纸条那么简单。 不过刘可欣那会已经有些迷糊了,以为平安是趁机在摸自己屁股揩自己油,就是占便宜,觉得这个男同学真是有些大胆妄为,实在没想到平安会给自己裤兜里塞情书。 而平安当时则想,有些女人真是看不出来,瞧着瘦弱,可身体实质上十分的“有料”,刘可欣不但屁股浑圆具有弹性,而且胸平时在衣服下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零距离接触磨蹭了,才知道刘可欣的两个*****平时对于男性的眼睛是多么的具有欺骗性。 刘可欣的身体给予平安的手感很好,这让他在宿舍的床上回味了相当长的时间。 刘可欣发现那张似有若无纸条的时候,是在第二天上课。 当时老师在上面侃天侃地,说法律思想史却拉扯到了文学,还很感慨的说了一句:“文学这种东西和所受到的教育无关,而和作者过去的经历有关。” 当老师讲到“掌握知识的目的是为了了解自己的无知”的时候,刘可欣觉得无聊,恰好这时候有人在经过教室门口,她被说话声吸引,往外看的时候瞧见了坐在前方左侧的平安,想起了昨晚他摸自己屁股的事情。 刘可欣顺手一摸,像是要将平安昨夜在臀部留下的痕迹给拂掉,这下她终于想起了事情的全部,伸着指头将兜里的东西捏出来,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纸条里面其实只有一句话“我们做朋友吧”。 平安连求爱信都不会写,或者说不愿意浪费笔墨,他觉得男人对女人就要简单直接一些,他已经在杨凤霞和俞薇那里直接了两次,还都获得了很大的满足,而婆婆妈妈的那是小说和电影,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说的那么多唧唧歪歪的,女的没有被啰嗦死,男的自己都不知道下来要说什么了。 说实话,平安的字还是不错的,但刘可欣想来想去的,也就能想到平安的两身衣服一双鞋和在夕阳下甩着长发弹吉他的模样,其他的什么都一塌糊涂没有印象,因此她怎么能考虑的到平安呢? 这根本就没有一点前奏好不好。 朋友?从何谈起? 依照刘可欣的性格,这种事她本来不会声张的,从中学有了性别意识开始,给自己递纸条示爱的男生就多的如同过江之鲫了,她处理这种事已经有了经验,见怪不怪,再说这事没理由闹得人尽皆知。 接下来课间休息,但是在下来的这堂课没开始,老师还没开讲的时候,刘可欣端起水杯喝水,水杯滑了一下,小半杯水淋到了地上,与此同时,那条被揉成一小团的纸条正好落下,刚好掉进水里。 刘可欣没低头看,用脚在地上碾着,擦那些水,于是那张带着希望的纸条被刘可欣的鞋底给肢解成残缺不全破漏不堪的纸屑了。 又是一堂课,下课后,大家都离开了,有人看到平安从前面绕到了后排,再从后排到了刘可欣刚刚坐过的位置那里,蹲下,把地上已经泡肿了的纸屑一条一条的捡了起来。 不过平安的这个动作当时并没引起人过多注意,有人甚至还以为那些纸屑是平安丢下的,因此出教室的时候,他顺便把它们带走。 这时候大家又都想起了平安的另一个秉性,他十分的喜欢干净。尽管他只有两套衣服一双鞋,头发常年四季的保持着那个长度,但总是一尘不染的。 而保持公共卫生更是平安的习惯。在寝室,别人的洗脸毛巾几乎就没拧干过,用完后湿淋淋地搭在从窗框拉到门框的铁丝上,水嘀嗒嘀嗒的流满一屋,还有,从外面带进来的尘土,在身上鞋底和成泥浆,久而久之,地面就积了厚厚一层,跟地板血肉相连,铁铲也铲不下来,而且,宿舍的人喜欢把鞋袜乱扔,甚至扔到了屋中央,走路时一脚踢过去,一脚踢过来,也不收拾。但平安从不这样,他自己的东西收拾的井井有条,在公共场合,他至少能做到表面的洁净。 平安将那些被刘可欣给踩的支离破碎的纸屑给扔进了垃圾桶,随后爬到了上铺倒下睡了一觉,但其实他没睡着,胡思乱想了很多,更多的是在为自己向刘可欣表白感到没劲。 “平安,有人找你!” 随着一声叫喊,思维短路了,平安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没有动弹。 “平安,是刘可欣叫你,”同一个宿舍的李国忠那夜枭一样的叫声更大了,将“刘可欣”这三个字着重重复着,嘴里还唱着“妹妹你坐床头哥哥是大忽悠,忽忽悠悠就抱你亲个够”。 宿舍里没几个人,平安坐起身,在上铺透过蚊帐看着外面瘦皮猴子一样挤眉弄眼的李国忠。 宿舍外面的走廊里站了两个女人,平安往外瞄了一眼,在下床的时候,脚蹭到了床上放着的吉他,让琴弦发出了不规则的叮咚嗡嗡声,倒像是将士要出征的号角。 到了床下,他将蚊帐的帷幔收拾好避免蚊虫进去,提拉着拖鞋走出去。 外面的光线很强,阳光总是那么的慷慨,这个从闷热的宿舍里走出来接触灿烂阳光的过程让平安的眼睛瞳孔缩小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但外面的刘可欣眉头比平安皱的更厉害,而且她旁边站着相貌普通却有着无比硕大胸脯的李思思也皱着眉,仿佛三人是在比赛看谁皱眉皱的更专业。 刘可欣开口就说:“谢谢你昨晚将我送回宿舍。” 刘可欣即便皱着眉也那么的好看——这是必然的,省大校花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我们是同学,今后还是同学。谢谢你。” 刘可欣说完这几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不等平安有反应,和李思思一起扭身走了。 平安看着刘可欣曼妙的腰肢和长长的腿,又瞧着李思思浑圆的大屁股,直到将她们的身影送到消失在楼道里,才将视线收回。 校园里,阳光真好。 平安没想到刘可欣和李思思竟然来找他,更没有想到他给刘可欣兜里塞纸条的事情已经搞得人尽皆知。 但人尽皆知的事情不是刘可欣去做的,而是李国忠和李思思。 李国忠当时看到平安在教室里捡纸条,他去找李思思的时候,将平安的反常给说了出来,李思思很八卦的说平安不会是给刘可欣递情书吧? 李国忠说很有可能,于是李思思嗤之以鼻的说:“自以为是的男人老觉得每个女人都在等男人的情书,不管这男人是高贵还是卑贱,是歪瓜裂枣还是相貌堂堂,接到情书的女人,可以不答应,但心里一定是高兴的。” “但事实上根本、完全不是那样,一个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在爱自己,女人会认为是对她的侮辱,不对等嘛。唉,你们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李国忠走了之后,一会刘可欣回来,李思思就有些试探的添油加醋说了纸条的事情,刘可欣心说这个平安怎么还这样,掉地上的纸条都成泥巴了,他还捡起来? 这等于是承认了平安给刘可欣写情书,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平安还会给女同学示爱! 因此,刘可欣才有了去给平安道谢和嘱托“同学今后还是同学”的话,这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澄清,也怕平安多想以为自己看不起他。可还是被好热闹的同学们很快的就给渲染传播开了。 第267章惹是生非(二) 不过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在纷纷扰扰青春热血的大学校园里实在是没什么好过多关注的,只是大三放暑假之前,平安身上又发生了一件事。 在同一个宿舍里,和平安一样习惯了沉默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向前进。 向前进其实和平安一样有着一些类似的嗜好,譬如平安一直喜欢留长发,而向前进一年四季都是平头,而且半个月必须去修整一次,有棱有角的。 整个大学期间,直到此时,这个宿舍似乎只有平安和向前进没有谈过恋爱,平安为什么不谈恋爱也许是因为穷因为自卑因为孤僻,而向前进之所以拒不恋爱是因为烦。 向前进看的很清楚,想的很明白。 其实向前进真的长的很帅,和平安那种忧郁书生一样的气质完全不同,班上好几个女生向他示好,每逢周末,到这个寝室像恋人一样帮向前进洗衣服和收拾床铺的女子多不胜数,向前进却始终只把她们当同学看待。 向前进认为,但凡男的和女同学之间要是确立了恋爱关系,就要给女友打饭、打水,要千百次地回答女友那个傻得出奇的问题“你真的爱我吗?”,还有像什么“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究竟先救谁?” 每当男生把“只有你才值得我爱”之类的屁话憋出来后,女友又要求男的再说一遍。 这还不烦? 再说,自己的妈和女友掉水里先救谁这在法学生这里算是问题?当然要先救妈了,因为从法律上而言,自己和母亲是有法律上的权力义务关系的,和女友又没有结婚领证,先救女友不救母亲,法律上那层能说的过去? 还有,一旦稍有空闲,男的就被女同学拉出去约会,去晚了两分钟,女友就给气受,就陷入纠缠不清的解释里,并以加倍的殷勤去补偿,以求得女友的原谅。等女友好不容易原谅了自己,把掺和着泪水的温柔又给予他,一个美妙的夜晚基本就浪费掉了。 这是恋爱还是遭罪? 再再有,凡是恋爱了的男生,跟同学话也少说,酒也不能喝,真鸡ba没意思。来上大学就不太自由,还自己给自己再找一个形影不离的女看守?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因此向前进打定了主意,哪怕全班男生都恋爱了,他也不不谈,要是没人跟他喝酒,他就一个人喝! 向前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那会到校,刚刚和大家接触,嘴里说了一句“来上学我家卖了好几头羊”,听着意思应该是家里很贫困的,都要卖牲畜才能度日了,谁知道后来有人说向前进家里的羊群多的能排队从学校排到省城火车站去! 向前进的家在河西走廊那一带,不满十岁的时候,他就跟随父亲和哥哥,在月黑风高之夜,乘羊皮筏子过黄河,到对岸打野狼,也有逮回一两只散放的肥羊的。这就难免要动武,他身上总是带着刀子,有时候碰到彼此不认识的几伙人都去狩猎,大家在分肉上谈不拢,就会“拔刀相见”,因此为人比较彪悍。 向前进酒量很大,在喝多尽兴的夜晚,给宿舍里人讲那些惊心动魄又妙趣横生的事情,既不自责,也不自夸,平平淡淡却真实凶险无比,让本省城市农村长大没见过草原的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或许是有了这些经历的缘故,向前进成了班的老大,他虽然不是班干部,但大家都服他、听他,连班长也听他的。他也真有老大的风范,为人特别宽厚,男生女生有了烦心事,除平安外,都愿意找他诉说,班上同学被人欺负,或捅了娄子,全由他出面解决,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但向前进在大三快放暑假的前夕,认识到了自己的凶狠比起平安来,还差那么一截。 因为自己做事还有个度,但是平安没有,似乎平安发起狠来,会浑然忘我,连性命都不顾。 哑巴蚊子咬死人。敢拼命的人,谁敢惹? 那天黄昏,平安在学校草坪那一块弹吉他,至于为什么弹吉他是因为除了吉他之外,他真的再也没有了别的嗜好,总不能天天练跑步练习开锁,但是这被李思思之类的一些人说他是因为喜欢刘可欣而不得在排除烦躁。 不过李思思说就说,平安这会优柔的旋律让旁边几个喝酒的体育系学生很厌烦,叫他到别处弹去。 平安比这几个体育生先到,自然不做理会,而且将吉他弹得更加“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狗日的!”体型消瘦的平安竟然不理会自己,这么骂之后,一个人走到平安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还把他的吉他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并不重,与其说是踢,不如说是提醒,这些人可能以为弹琴的平安跟音乐家贝多芬一样,是个聋子。 平安很缓慢的站了起来,倏然一拳打在那人的下巴上。 “嘭!” 这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朝后一仰,像一堵墙一样倒下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尽管这人膀大腰圆,还是败给了速度。 平安没有停留,背着吉他拔腿就跑。 他们人多,不跑是傻子。 平安刚跑回寝室,就有四个大汉追上来了。 当时在草坪那里一共有五个人,除被打倒的那位,都来了。 平安平日很少匆忙,因此他到了宿舍放吉他,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而向前进此时正在喝酒,他在平安的下铺,正想询问平安干没什么,外面有人在踹门。 宿舍的门经过了一届又一届学生的踢打,早就破败不堪,很不结实,再一脚下去,可能就要破。 这时杨文斌有些慌张的说平安:“你惹事了,你惹什么人了?你惹事你一个人承担,不在外解决,怎么将人都引到宿舍,这不是让大家伙都遭殃?” 杨文斌是班里最为讲究的一个男生,他的钱几乎全用到了穿上,搁在女生身上就是“打扮”,杨文斌在穿这方面下的工夫,超过任何一个女生,比仿说他的裤子,一年四季裤缝笔挺,毫无褶皱,据李国忠说,杨文斌每次去厕所蹲坑,都要把身上的裤子换下来,换成专用蹲坑裤再去,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怕蹲下时把裤子弄皱了。 李国忠还说,杨文斌哪怕正上课时想蹲坑,他也必然跟老师请假,不去教室旁边的厕所,而是跑很远的路,回到寝室,换了裤子再解决问题。 为此,杨文斌即便累得两腿打战,憋得双目赤红,也在所不惜。 这些平安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无风不起浪,可见杨文斌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平安知道,杨文斌此刻所担心的,并不是有人冲进来误伤了他的身体,而是抓抓扯扯地伤了他的衣服,那可真要了杨文斌的命。 向前进听到杨文斌唧唧歪歪的,眉头一皱,嘴一张就要喊外面是哪个王八蛋,平安从他脚下拎起了一个空酒瓶说“你不要了吧?”没等向前进说话就走到了门口。 平安并不魁梧,但个头高,他拉开门看着门口的几个人,顺手将空酒瓶往门槛上一磕,只听“哗啦”的响动,酒瓶的玻璃碎片掉在了地上,平安的手里就剩下了酒瓶嘴和尖尖的锋利的玻璃口子。 门外的人愣了,平安说:“这里人太多,咱们去草坪树林那里。” 这就是在约战了。 外面的人没一个再吭声的,向前进这时掂着酒瓶喝着酒走了过来,这几个人显然是在知道向前进的名声,扭头就走,还说让平安等着的话,这纯粹就是撑场面没什么实际的意义。 而向前进走出门外,喊:“兄弟,等一下。” 这四个人哪里肯停,但是向前进追了过去,竟然是要体育系这几个家伙去寝室喝酒。 为了寻仇而来的几个人怒气冲冲,但不知是被向前进的诚恳打动了,还是被平安的淡定镇住了,说我们不喝,我们在草坪上喝,我们那里还有个人。 向前进说:“是这样啊,那你们拿两瓶去吧。” 向前进说着进寝室取出几瓶啤酒,硬是塞给了他们,这几人的脸色缓和下来,向前进又说:“这边,那边,几个宿舍的都是我的同学,你们最好把我的同学认一认。” 向前进的意思很明显,是叫他们今后别欺负他的同学。 这件事到此为止。 除了向前进之外,没人看到平安的虎口那里扎进了一块玻璃渣,鲜血长流,但是自始至终,平安都没有吭一声。 于是向前进知道,平安这个总是闷声不响的人,是个狠人。 其实向前进有些误解了平安,平安并不狠,他当时跑回宿舍只是为了将吉他送回来,因为他怕在草坪上与人争执会将吉他给损毁了,而那把吉他是母亲刘红艳送给平安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是个念想,在平安的心目中非常珍贵,而掂起酒瓶在宿舍门口一夫当关的行为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能依赖谁,那就自己解决。 如果一个人没有可依赖的对象,只剩自己的时候,倒不如破釜沉舟,因为死活就还是自己的事情。 一个给刘可欣塞纸条,一个用酒瓶和人拼命,这是发生在大三暑假前的两件事。 平安学习好是有奖学金的,但是放了暑假,他还是找活赚钱。 他这会手里并不缺钱,但是他不想再去小区当保安或者再去骑自行车派送快件了,反正是打发时间,于是找来找去的,就干了押货车这个差事。 押货车事情很简单,就是坐在车厢里防止货车在路途中有人扒车偷东西,工资还不低,事前一半,事后再清另一半。 一路没事,只是非常单调烦躁。 但平安最不怕单调和枯燥,相反的他自得其乐,乐在其中,可以静静的一个人想很多事情。 一路都顺风,无话。回来的途中,车主到一个穷得连羊都喂不活的地方去见亲戚说几句话。 这个地方在改革开放之前,村子里的生活比原始社会好不到哪去。挨家挨户的看过去,用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去形容也不为过。 冬天的时候,天太冷,这里的人就在自家屋子里挖地窖,人天天躺在地窖里,而且全家只有一套冬天的衣服,谁出去谁穿。 由于长年累月在地窖里生活,这里的人大多骨节粗大,罗圈腿,驼背,几乎所有的人都有风湿病关节炎。 平安三个到了之后,车主的亲戚好大一会端上来一碗肉菜,说是肉菜,就是肥嘟嘟的九片肥肉,摆的十分规则,平安实在没胃口,就只吃咸菜就馒头喝凉水。 而平安和司机每一次动筷子,就发现主人盯着他们的筷子。 平安莫名其妙,后来出了门司机对平安说,幸好你没吃那碗肉菜,你没见老板也没吃那些肉? 平安问这有什么讲究? 司机鄙夷的啐了一口:“毬!那道肉菜根本就不是让人吃的。” “不让吃还端上来?看?” “对,就是看,这道菜就是叫‘看菜’。” 第268章惹是生非(三) 平安越发纳闷,司机一边拉开裤裆撒尿一边说:“这个菜是专门看不能吃的,还是从哪家借来的,这么说吧,这里的人都穷的叮当响,谁家有客人了就去把这一碗菜借过来,吃饭的时候摆上。在吃饭这个过程中,主人要向客人热情地让三次这个菜,开始的时候一次,中间一次,结束的时候还有一次。” “主人会用筷子点着菜说,吃吧吃吧,咱家还多着哩!但客人绝对不能吃,如果客人真的控制不住拿筷子去夹这个菜,主人就会连忙用筷子挡住,说,你真不想吃就算了,这东西油腻得狠,谁吃了都消化不了。” 平安恍然大悟,司机嘿嘿的笑着说:“老弟,你去的地方太少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见得多了就不稀罕了。” “我再给你说吧,这家人回头还人家这道‘看菜’的时候,要给人家拿两个馒头,知道是什么意思?” 平安冲口而出:“算是借肉菜的利息?” “对,就是借菜的好处费……大学生,有些东西书本上是不教的。我问你一件事,你说,一个城里的工人下岗之后到乡下种地,不管种多少年,他的身份还是工人,还是市民,但是一个农民在城市里不管做了多大的老板,在别人的眼里他还是农民工,是土蛋,这是为什么?” 平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司机哈哈大笑着说:“这鸡ba人生,你能弄懂的事情太少,你不懂的倒是层出不穷。” 这司机说话粗俗,但说的不无道理,平安还想多和他聊聊的,但是没想到回到了市里快到家了,司机和车主都出了车祸死了。 平安在医院整整窝了十五天,每个见到他的人都说“想不到你的命还真大!” 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从遭遇车祸开始,平安就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这些梦说是幻境也行,真真假假的一个套一个一个接连一个,之所以说真真假假是因为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最后搞得让平安都迷惑起来。 可“假”和“梦”还是有区别的,或许人们自身就是活在梦中却以为自己是活在现实里的呢? 父母去世已经有了几年了,刚开始那一段平安常常做梦梦见父母回来,一家人虽然磕磕绊绊,但终有相聚的时刻,但这下自己却真的永远失去了他们,于是平安在梦里梦到父母的时候就痛哭失声,有时候半夜会哭醒。 后来他想想,其实也不全算是对失去父母的伤心,而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思念带来的折磨。 再下来平安逐渐的淡定,他觉得死亡也无非就是睡个长觉不再醒来,也只是一个第二天早上起来穿不穿双鞋去生活的问题。 这就跟自己做梦似的,人睡着了做梦,做梦的时候却在梦里实践平时要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梦里梦外都在找累。 平安当时出事是被一辆警车送到医院的,这辆警车并不是后来勘察事故现场的交警用车,能从病床上下地之后,平安找医护人员了解了一下,知道有两个警察将自己送到医院交了押金就走了,并且再也没有露过面。 平安几经打听,可是却不知道那两个警察到底是谁,最后通过监控得到了那辆警车的牌照,再一确认,送自己来医院的竟然是市公安局局长常斌。 常斌当时从省里参加会议回来,正好经过事故现场,发现只活了平安一个,就和司机将平安抬上车送到医院,还付了押金。 在医院实在穷极无聊,平安决定去公安局找常斌,一是感谢,二是将常局长交的押金还给人家。 平安是拎着礼物去的,开始他想着那么大个局长肯定不好见,所以心里想好了主意,就说是常斌的亲戚。结果到了公安局门卫,门卫听说是找局长的,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让平安进去了。 可是当平安走了几步,门卫又将他叫住了,说:“见我们局长随时都可以,但是带礼物不行。” 平安解释说:“我是他的亲戚,专门来看他的。” “那也不行,规定东西不能带进办公楼,你先放在这里吧!” 平安想想,明白这些人还挺负责的,怕自己带的东西里有危险品。 到里面找到了常斌的办公室,敲了门,里面应了一声请进,平安进去,只见一张清瘦精神的脸。 常斌正在一堆文件上签字,对平安点了一下头让他先坐,但是平安没坐。 常斌显然没认出平安。等他忙完,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平安赶紧说感谢,解释了半个月前的事情。 可是让平安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常斌明显的是愣了一下后,接着淡然的说:“你找错人了,我从来没有救过人。” 这是怎么回事? 平安想常局长高风亮节!做好事不留名不想让自己感谢,这太高尚了! “常局长,你忘了,那天我……”平安将出事那天的情况作了说明,还特地的说自己的医药费都是常斌支付的。 常斌说:“你真的搞错了,那天我在省里开会,怎么可能在路上救你?肯定是搞错了。” “你如果没其他事情,就出去吧,我这下还有个会。” 平安被常斌客气的请了出来,在外面抓头挠腮的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到了下午,平安在大门外看到常斌下楼坐着车走了,对自己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怎么回事? 非常纳闷的平安回到医院,找到自己出事那天晚上值班的护士,再次询问她当时送自己来的究竟是不是常局长。 “是呀!”小护士倒是奇怪了:“这怎么能认错?我跟她女儿还是大学同学,去他家吃过饭的!” “那天晚上是他和司机一块送你来的。”女护士斩钉截铁,平安更是想不明白了,于是将今天自己的遭遇说了,女护士明白了:“呀!做好事不留名。” 平安想想,问:“那,你说我该怎办呢?不管人家怎么想的,他救了我,我总得表示一下吧,不然我这心里怎么能过得去。” 护士点头,说也是。 平安说:“要不,我找记者写个稿子?还是再去找找常局长?” 小护士看着平安亮亮的眼睛,笑了:“你别着急,我去财务上找找他交押金时签的单子,拿着单子我陪你一起去,看他还怎么说!” 第二天,护士拿了押金单子,和平安又去了公安局。 常斌果然认识这位护士,笑着打招呼,然后看看平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然后让平安先出门,和护士在里面说话。 这事到现在搞的像是坠入了迷雾当中,平安越发的稀里糊涂。 一会小护士出来,让平安将还给常斌的钱给她,进去后又将门关上了。 又等了一会,女护士出来,拉着平安就走,平安在下楼梯的时候问护士:“就这样走了?” 护士说:“咱们先回去再说。” 回到医院,护士对平安说:“这事儿到此为止,你的命,人家也救了,人家的钱,你也还了,现在两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行了。” 平安皱眉:“不能这样。这又不是做生意,结完帐就拉倒了。要不是常局长,我这会恐怕在太平间躺着!” 护士也皱眉了:“看着你和我差不多大,怎么就榆木脑袋不开窍呢?还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家不想张扬!” 好多年都没人说平安笨了,平安说:“没张扬啊!我就是去谢谢他嘛。” 小护士有些恨铁不成钢,伸手在平安身上拍了一下:“你还在上大学?反正社会上的事情给你三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常局长的事情更是难懂!你就别问了,赶紧治好病走人。” 平安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还是有些不懂。 不懂就要搞懂,不然他心里难受,说:“知恩不报,这不让我心里过不去?实在不行我就去报社找记者。” 脸上有着小雀斑的护士的脸都变色了,说:“看你是个老实人,咱两也差不多大,我还是给你说实话吧!” “刚才你出去后,我同学她爸很认真地跟我说,让我别搀和这件事了,我也问怎么回事啊,他说,也没法给我细说,大致明白就行了。这里的公安局长派谁来都没一个人愿意,他也是无法推脱才过来的。” “为什么?他来这里没多久,据说告状信可以用麻袋装了!为什么,因为没人在这能干长久。” “她爸爸正在给上面打报告说身体不行准备调走的!你要是给他来一个好人好事,非将他调走的事情给搅和黄了不可。” 平安目瞪口呆:自己以为的好事却能将别人羁绊成坏事! 小护士又说:“我当时就说了,常局长你和别人都不一样,有口碑在那放着,市里的群众都说你敬业能干有魄力的。他说,这样更糟,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天天拉关系找门子不干活的没人找事,只要干事就有人找你的茬,就是‘说的说干的干,说的给干的提意见’,你觉得做了好事就行了,工作完成的好就行了?谁给你主持正义?所以我现在就想着赶紧走,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待,你一定要将平安的工作做通。” 平安沉默了。 他真的觉得这些话打通了他身体某个部分说不清楚的那些地方,他有些顿悟,以至于直愣愣的看着小护士。 但是小护士还有工作,见平安不吭声就离开了。 于是平安就盯着阳台上的栏杆,将很多事情聚合在一起揉成一团又将它们慢条斯理的分开,就像是对待树叶一样将树叶的叶片扔掉将经络给完全的剖析出来。 太阳那么强烈的照射在平安的身上,以致于他一会就满额汗珠甚至于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内心的触动还是因为天气的炎热。 平安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那个小护士忙了一阵子了想起了平安,过去一看,见他怎么还在那里站着,于是嘴里叫着:“你该吃药了!” 平安的思绪被打乱了,他无言地用那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女护士,仿佛女护士就是常斌,而常斌则通过护士这个躯体在对自己散发着一种勾魂摄魄的东西,平安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破壳而出,要冲上太空去俯视一下脚下的每一寸大地。 “我说你该吃药了!”护士又重复了一句,平安有些答非所问莫名其妙的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护士气鼓鼓的说:“什么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平安又问了一句:“我是说,那么我以前的活法是不对的?” 护士这下明白平安还在纠结那个问题,噗嗤的笑了:“觉得自己活得不对头,就改呗。你才多大?” “你以为会给别人带去快乐和荣誉的事情却偏偏会给人家带去灾难和痛苦,那你遇到事情多想几遍前因后果和可能有的结果,将自己对事情的态度扭转一下,你不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了小护士的话,平安整整的想了一夜,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往事潮水一样涌来而又卷去,他似乎又开始做梦了,梦了很多,最后又梦到了自己遭遇车祸的前几秒钟,于是他惊恐的大声的歇斯底里的喊叫了起来,将同一个病室的病号和陪护们全都吓得醒了过来。 值班护士赶来的时候,平安正在大汗淋漓地打着哆嗦,护士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问:“你做噩梦了?” 平安回答说:“是,噩梦,我做噩梦了。” 第269章自我释放(一) 但这场噩梦终究过去,当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投射过来的时候,平安感到生命的原动力以及遏制不住的对人生和自身存在价值的判断像奔腾的血液一样正汩汩的从心脏往全身各处流淌,他竟莫名的有了一种解脱和轻松的感觉。 这有些莫名其妙,但却真实的发生在了平安的身上。 一个人思想的觉悟是很难说的清楚的,有些改变就发生在瞬息之间,他人无法觉察,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 就在办出院手续的前一天,平安听到隔壁有人在大叫大喊,过了一会医院的保安都去了,等平息下来,他听别人说,隔壁入院的一个病号,也是出了车祸,不过这人是自己跑到车跟前要撞车的。 原来这个人得了癌症,于是想将自己给碰死,这样就能给家里留一笔补偿款,可是他又没有死掉,只是被撞伤了。 一个病室的人都在当笑话说这件事,平安也不以为意。 可是睡到了半夜,平安猛地被脑中某个东西惊醒,他忽然的想起了自己母亲当时被赵小勇撞的事情。 根据当时交警和事后赵小勇的回忆,以及对周边目击者的询问,大家都说母亲当时行为十分的怪异,听到赵小勇的车子打喇叭却不避让,反而倒是向着车子跑了过去,导致了刹车不及时,将父亲平秋明也给撞了。 平安越想越睡不着,想想干脆起身,到了外面护士站,正巧就是那个有着雀斑的女护士在值班。 这会已经凌晨四点多,女护士倒是精神矍铄,似乎在翻一本什么小说,平安过去,先笑笑的说声辛苦,而后说自己睡不着,想请教一些事情。 护士问:“嗯,什么事呢?” 平安说了自己母亲的情况:“我母亲已经去世了,能不能查到她的病历呢?” 护士说:“哦,去世了啊,是这样的,按照规定,病历分为三种,一种是住院病历,医院保管时间最少也要三十年,第二呢,就是门诊病历,医院保管时间是十五年,再有一种就是由患者保存的门诊病历,包括化验单、检查单、挂号票根等,这些就看患者自己的了。” 护士看看平安,说:“一般的情况,都能找出来,但之前全部是纸质的,所以不一定能打印出来,但可以复印。” 平安又询问了要查询病历所需要的手续证明,再次对她表示了感谢。 接下来出院手续办完,平安回到小区,进小区的时候就看到墙上贴了很多红色的“囍”字,从院里几个闲坐聊天的老头老太太的口中得知,自己楼对楼的对面人家刚刚结婚,新郎是中学教音乐的,新娘是小学老师。 上了楼,进房间,平安将窗户全都打开,正好就看到了对面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裙子也在拉窗帘。 米兰! 真的是米兰。 一种不可名状的念头涌了上来,米兰这么巧就住在自己对面? 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是在对自己示威吗? 去他妈的。 平安将纱窗拉上,在纱窗后看着米兰在对面忙碌着。 阳光那么的好,平安看了一会,眼睛眯了眯。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些无聊,接着开始找去查询母亲病历所需要的手续。 下午平安就到了医院,不过病历查询科室那里没人,说是去学习去了,让平安第二天下午再去,于是平安回去,第二天又去了,那里还是没人,找了人一问,说是开会了,今天恐怕不会来了。 查个病历都这么难。 平安接连了去了四趟,最后终于逮到了负责这个科室的人,不过找了半天,就是没找到刘红艳的病历。 负责人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呀?” 平安看着这个有些尖嘴猴腮的女人,心说你怎么长的这么困难!嘴上说:“怎么可能?我妈难道一次病都没有得过,还是说她没在咱们医院住过院?” 可是就是找不到刘红艳的病历。 这个女人开始了唠哩唠叨,平安耐着性子一直的等,可是一直等到了下班,都没有找到。 “不会是弄丢了吧?去年新楼盖好之后,我们是搬了一次家的……”这女人开始了埋怨推卸责任的模式,但是也彻底的暴露了她的毫无心机。 平安看着她不吭声,心说丢了?哈!丢了好,丢了我就去告你们,老子学的就是法律,这下学以致用,先提前实习了! 反正这个夏天还长,自己也没事可做,不找点事,难道还专心回去看对面米兰和他老公秀恩爱? 刘红艳的病历就是找不到了。 但是医院方面根本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工作人员有些不以为然的对平安说让他回去再等等,她们这边会再查,然后将将结果告知平安。 平安非常平静的离开医院,而后就准备了材料去法院将市医院给告了。 平安查母亲病历的目的是为了排除自己的怀疑,想搞清楚妈妈当年是不是出于——比如像是得知了自己患有某种不可逆转的疾病,所以才失魂落魄的在大路上和赵小勇的汽车相撞的,因为当时不管是赵小勇还是交警询问的目击者都有这方面的阐述。 至于是不是知道自己得了病骗保险,这个,平安觉得母亲似乎缺乏那种勇气。 但是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只有证据才能说明一切。 可是病历竟然没有了,不见了。 这他妈的真是日了鬼! 这种案子案情简单,本来适用的是简易程序,不过医院最后希望调解——因为不是所有医院的领导都是笨蛋,他们需要考虑后果。毕竟结果无论如何对医院的影响都极为不利,院方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压下去不被人知道最好,所以找了很多能说得上话的人来给平安做工作。 事已至此,平安同意调解,医院方面给予了平安一笔“抚慰金”了事。 事情结束后的这几天,平安特别的想念杨凤霞! 无论如何,赵小勇死了,自己的母亲是因为什么原因出了车祸已经不得而知,可父亲也跟着出了事是事实。 自己和赵小勇两家人,如今就剩下了自己和杨凤霞。 自己也出了车祸差点死了,可杨凤霞在哪呢? 没有女朋友,年轻旺盛的精力也无处发泄,这会手里因为一场没打起来的官司也有了钱,每当他不经意的将视线滑过对面,只要看到米兰的身影,平安心里就升起了一种愤恨! 他不知道自己的仇恨究竟是什么,他也拒绝往深层里想,他固执的认为米兰结婚住在自己对面就是为了气自己的,反正这种情况已经是客观存在了,于是自己有理由去恨米兰! 这夜平安在体育馆那里打篮球到了很晚,又去灌了两瓶啤酒才回到小区,不过在要进去的时候,看到几个人在外面阴影处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平安本来是不以为意的,但是听他们说几栋几楼几单元什么的,心说这不就是自己邻居这一家? 平安的对面这家也是三口人,老两口是一个厂的工人,有一个女儿,女儿比平安大几岁,似乎找了很多工作都没有干长久过,而且她男朋友也有些走马换灯的频繁,平安上了大学后很少回来,和邻居之间也就是点头为止。 这些人三更半夜在这议论邻居三口人干什么? 平安不动声色的回到家,在开门的时候朝对面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关门进屋,也不开灯,制造一个已经休息的假象,接着洗完澡就坐在客厅里留神着楼道里有没有动静。 大约过了有不到半个小时,平安都有些困了,似乎听到楼下有人说话。 这说话声有些耳熟,平安走到阳台上只露出了眼睛往下看,见到是马犇和两个警察在院里说着什么。 平安莫名其妙,想马犇夜里带人来似乎应该和邻居以及下面门口的那些人有关。 可有什么关呢? 等看到马犇指挥着两个警察要上楼,平安才回到客厅,想来想去的,他将门打开,但是仍不开灯,耳朵听到人的脚步声已经快到了六楼的时候,嘴里鼻子里轻哼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曲子的乱调,似乎在自得其乐。 果然,马犇和两个警察到了门口,就进来了。 平安故意的“嗯?”了一声,马犇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让另外两警察进来,然后轻轻将门掩上,但是露着一个缝隙。 “怎么还没睡?” 马犇说着看看屋里,平安回答:“刚回来,去打球了。” 马犇问:“怎么不关门?” 平安:“通风,太热了。” 马犇:“哦,那个,问你个事,对面,屋里有人?” “不知道,我刚回来啊,没注意。” 马犇点头,让随行的一个男警察出去:“听听,看里面有人没有。” 那和平安差不多大的警察过去,将左耳朵凑上听了听,又将右耳朵贴在防盗门上听了听,回来说:“似乎有人,又似乎没有。” “你这不是废话!”马犇斥责了一句,平安心说到底什么事呢?手里从冰箱里拿出了饮料给马犇三个喝。 尽管已经午夜,天还是热,马犇三个也不客气,喝着饮料说着闲话,但是就不说来干嘛的,平安也不问。 过了一会,饮料喝完了,马犇三个告辞,临出门还让平安早点休息,别熬夜了。 哪能不熬夜!! 平安又到了阳台上,看着马犇三个往小区外走,可是他们没走出小区,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将马犇三个给堵住了。 嘿!这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可不就是刚刚在小区外面的那几个人! 平安一看有戏,呲溜一声就拿了钥匙锁门到了楼下。 楼下这些人堵着马犇三个也刚说没几句,一个女的问:“警察同志,怎么放着现成的嫖娼不抓就要回去?” 这个女人看上去六七十岁,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从手电筒的光线来看,肯定是刚刚换上的新电池。 平安一听,觉得这些人绝对是有备而来。 马犇几个肯定是接到了诸如“有人嫖娼”的举报才来的。 一般说来,除了职业“线人”之外,还有那些小区的大妈大爷和热心群众,对于举报别人这种事大家都是不愿暴露身份的。 再说,如今谁还将男女之间的种烂裤裆的事情太当回事呢? 可是这位老太太不仅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 看情况,马犇几个刚刚进小区的时候,她们没有露面,这会要走了,她们却出来了,明摆着就是潜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专等着看警察好戏的。 可是好戏没看到,这位大妈有些着急,就佘太君挂帅,亲自出面了。 第270章自我释放(二) 马犇心里明白,今晚这起嫖娼报警的背后一定另有阴谋。但是看破不说破,马犇回答:“我们刚才上楼查了,没发现有人嫖娼。” “你们怎么查的?”这位老太太像是公安局上级领导一样质问起来了:“你们敲开门没有?有什么证据能让人相信你们查过房间?” 马犇:“您的意思,房间内是一定有人嫖娼?” “是!如果没人嫖娼,这么热我堵这儿干什么?我又没发神经!”老太太很不乐意。她身后几个人跟着说:“对。我们亲眼看见的,一对年龄悬殊的男女进房后关了灯,再就没出来。” “你们警察连门都不敲开,就敢肯定没人嫖娼?纯粹是在走过场。对待老百姓的报警,你们这样的态度不行。” “像你们这样工作,人民群众怎么满意?” 平安一听这还不是神经病?这就是神经病!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神经病!这些人不知道想抓谁的奸,自己不出面,倒是将马犇这些人给叫来了。 马犇常年做基层工作,脾气很好:“好了好了,大家能不能声音放小点?毕竟都夜深了,再说,你们是想将人都给吵吵醒来?” 这些人一听不说话了,马犇又说:“有一点要请你们理解,就算上面房间内真有人嫖娼,我们暂时也不好办。一方面整栋大楼的居民都在休息,深更半夜警察不能因为抓嫖去扰民是不是?另外,人家的防盗门很结实,不是随便弄得开的,如果叫不开门反而暴露了身份,会把事情搞砸。” “所以,我们是想趁现在还没惊动他们先撤回去,等明天天亮后他们起床开门时行动。我们的工作是有方法的,是讲策略的。我们不能乱来。” 平安听出来马犇的意思了,就是一个字,拖。 马犇根本不想抓什么嫖娼。 再说,现在有规定,有些地方不允许借着查治安去骚扰居民和营业场所的,都在发展经济,一查两查的,人都查没有了,没人还发展个屁经济。 马犇的确也就是这意思,但是这位老太太一马当先的就是不让马犇几个走:“叫不叫得开门是你们警察的事,老娘管不着。现在事情摆明了,嫖娼的人就在房间内。警察既然来了就得有个说法,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肯定不行。否则,你们要对这件事情负全部责任。” 老娘?跟着马犇的那个小警察听了脾气上来了:“怎么说话呢你?讲不讲道理?有你这么使唤警察的吗?就别说你不是我们局长也不是我们上级,你当我们老娘也不行吧!” 这位老太太哼了一声说:“年轻人,老娘现在是在和你讲道理。等我不想和你讲道理的时候,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后面马上有人跟着帮腔:“连门都敲不开,你们警察吃屎的?” 马犇一挥手,让两警察跟着自己走,并且对着这一窝人说:“让开啊!再喊告你们扰民!你们说查我就查?没证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还说你们身上有管制刀具,你们跟我回去查一下!” “我们身上没什么管制刀具,你们警察不作为!” 那个小警察见马犇硬气,也说:“我们警察保护的是绝大多数的人民,不是你们家呼来喝去的狗!” 马犇三个甩过人就到了小区外面,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骂马犇。 平安心说这一家人肯定和自己邻居那个女儿之间有什么了,难道是抓奸来的? 嘿,这几位还真是想得美,真将马犇几个当自个的家奴了? 马犇三个走了,平安滋溜的又跑上了楼,他怕这几个人将自己扯住不放手,那才昏头昏脑了。 刚进门将门关上没一会,马犇将电话打了过来:“平安,你给留意一下对面,要是有什么异常的,给我回个电话。” 平安答应了一声,马犇又说:“这事也不能不管,但是也不能就听他们的,这真是去敲门,里面什么事没有,他们几个走了,你叔我们今后还怎么去见人?” 平安说我理解我理解,那老太太几个人就是无理取闹。 挂了电话,平安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恍然发现对面米兰家的灯光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暗了。 看来小区的人刚刚都听到楼下的声音了,可是隔壁邻居还是没动静。 本来平安晚上睡得很死,这下有了马犇的交待,再加上他也确实想隔壁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定了时间,闹钟一会一响的,这一夜他就没怎么睡。 夏天天亮的早,在五点左右的时候,平安似乎听到隔壁有动静,他急忙起身,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出去,学着昨晚那个小警察一样将耳朵贴到门上听。 里面果然有人说话,不光是有女的,还有一个男的声音。 这男的绝对不是邻居那位叔叔。 平安正想再听一会的,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他急忙回去,将门关好,心说不会是昨晚那老太太带领的人没走吧? 这要真的出事,邻居和马犇都要倒霉了。 平安赶紧就给马犇打电话,马犇一听说你看着点,别让出事! 听着话筒的忙音,平安心说我怎么看? 他也不好出门了,否则真出事不成众矢之的才怪。 平安到了阳台,院子里还没什么人,楼道里果然有了说话声,声音就在自己门口。 平安心说马犇啊马大侠,你倒是赶紧来啊! 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听到自己门口的说话声猛地没有了。 怎么回事? 平安往屋里回,这时候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怎么的,平安似乎看到对面米兰的窗户窗帘拉开了一下,有个女人的脸露了出来,但很快又缩回到窗帘后面了。 这女的不是米兰。 心无旁骛,平安也没在意,他悄无声息的又到了门后面,趴下,顺着门缝往外看,有人! 这些人在外面站着,看来是要守株待兔。 这时楼梯自下而上的又传来了脚步声,但没人说话,平安觉得应该是马犇几个。 果然是马犇,平安想自己是应该出去,还是在屋里再等等呢? 犹豫了一下,平安又到了阳台上,这时他看到有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穿着青色裙子披散着长发从对面的楼里出来,往小区外走了。 这女人身材高挑,就是有些偏瘦,似乎就是刚刚在米兰家窗户后面露过一脸的那个女人。 嗯?这女的是谁? 平安正在想,楼道里又是嘁哩哐啷的声音,似乎是守株待兔的人离开了。 又是怎么回事? 平安正在想,听到了邻居开门的声音,接着好像是马犇几个进到了那边屋里,只听到马犇的声音传了过来:“咦,怎么是你!” 平安到了对面屋里,和马犇一起的女警正和邻居的女儿说话。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方脸大眼,头发梳的很齐整的男人。 这个人和马犇的年纪差不多,脸色红润,张口闭口的给马犇叫老同学。 平安听了一会,知道这个人是留县林场如今的场长,叫方玉山。 方玉山和马犇是同学,不过看起来比马犇可是年轻多了。 马犇纳闷的又问:“怎么会是你?” 方玉山摆手:“对警察来说,我是谁都一样,不就是罚钱嘛。” 方玉山说着给马犇几个发烟,也扔给了平安一根,平安觉得这人肯定结了婚了,应该和下面守了一夜的那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方玉山表现得这样沉稳、淡定,脸上看不出半点心虚,看来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马犇说:“方场长啊,今天的事情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我讲同学情面放过你,可门外还有一关你只怕过不去。” 马犇是在暗示方玉山,平安觉得方玉山没有听出来,果然方玉山说:“老同学,你遇事还是那么较真,秉性难改啊。这把年纪还没提拔,你就吃了性格的亏。这样吧,我知道你们干警察不容易,我也不会让你这个副所长太为难。一万元之内,你随便开张发票到我场里报销。” “警企一家,不需要别的理由。另外,这两个朋友跟着你辛苦,今天早上我还到县里找我们高县长有事,中午,我做东请几位改善一下,地方你定,我等你电话。香香——” 方玉山说着叫了平安邻居女孩的名字:“香香,咱们中午在外面吃,我请老同学吃饭,你作个陪。” 平安邻居的女孩叫谢桂香,名字有些老土,在家里都叫香香,平安小时候给谢桂香叫香香姐,这会也是叫香香。 可这个香香一点都不香,男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围绕她的护花使者有些多,而且鱼目混珠的,有些乱。 平安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转身就往外走,方玉山倒是问了一声走了? 平安回头对着方玉山一笑,又对着谢桂香说:“香香姐,我正睡着,听见响动,就过来看看。没事的话,我继续回去睡觉了。” 香香答应了一声,平安也不看其他人,回到屋里关了门,心想这个方玉山是留县林场如今的场长? 那时候要林场赔十二万费了多大事!他这一开口一万块钱随便开! 妈的,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平安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后,听马犇在那边和方玉山几个说话:“老方,你不要张口闭口就是钱,以为有了钱就买得通所有的路。” “那你想怎样?”方玉山站了起来。 “带上香香,跟我去派出所。” “我没有去派出所的习惯,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们所长,或者你们局长。” 看来方玉山认识的人的确不少,马犇叹气摇头,让方玉山走到了窗户跟前,指着下面的人说:“你瞧,看到了吧,听到了吗?是我要为难你吗?当然你也可以不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但是我们走了,外面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方玉山一看,这才知道还有这一出,说:“好,我跟你们走。” 听到香香锁门,平安赶紧拎起了凳子又放回原位,接着又走到了阳台上。 果然,马犇带着方玉山几个人到了下面,昨晚那几个等到现在的人以那个老太太为首,就扑了上来。 “动手哇,撕了这个不要脸。”老太太喊了一声,后面的两个妇女闻声而动,冲上来抓住香香的长发,三推两搡就把香香按在地上,发疯似的抓挠扭打。 寡不敌众的香香拼命护住脸,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马犇三个想上去拦阻,可是被围观的两个男人和老太太给挡住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方玉山却站在一边谁也不帮,结果没几下,马犇三个的警服竟然让两个妇女和老太太给撕扯烂了,而香香也被搞的鼻青脸肿,全身的衣服都要给脱掉似的。 平安看着,心说自己到底是下去不下去? 第271章自我释放(三) 正在考虑的时候,那个方玉山竟然出了小区的门,到了外面的警车上,自己进去还将门关了。 嘿! 马犇头一次感到要控制住撒泼的女人是多么的艰难,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也不是想将香香怎么样,只是要当着警察的面,要在这个小区里羞辱方玉山和香香一番,要把事情闹出些动静,要让他们出丑,给自己解气。 平安终于想通了,到了楼下,他伸手拉开推搡香香的两个女人,嘴里说着:“干嘛!想干嘛!当着警察的面打人?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律!” 其实这两个女人已经有些累了,平安到底是要救自己的邻居也要帮衬马犇的,于是两个女人就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谁呀你!小白脸!” 那个被马犇拦着的老太太骂平安,平安根本不理她,知道这老乞婆倚老卖老,和她纠缠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他将香香扶起来,帮忙将香香的衣服拉扯好遮挡住裸露出来的身体,而后又看看香香说:“没事,脸没弄花。” 香香已经狼狈不堪,这下来了帮手,依着平安站着,那两个坐在地上的妇女又起来想扑过来,平安伸出胳膊指着她们说:“再来!再来我不客气了啊!” “有完没完?偷你家钱了还是吃你家米了?警察在这还处理不了,哦,你们是想凌驾于法律之上是吧?” 反正事情已经闹开了,院子里站了一些人,甚至各楼上窗户都伸出了人头在看,平安的声音就很大。 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进来,马犇率先上了车,叫平安将香香送到车上。 香香上车后,马犇低声说:“你也去!” 平安一愣,明白要是留下,还指不定被这几个娘们怎么骂呢,于是一拧屁股也上了车。 公安一共来了两辆车,平安香香马犇几个一辆,方玉山和那个老太太以及那一伙人坐了另一辆,一会香香才说,那个领头的老太婆是方玉山的丈母娘。 平安就知道是这种事!马犇问香香:“方玉山的老婆没来吧?” 香香说:“没看见,那几个人除了他的丈母娘外还有他小姨子大姨子,姐夫妹夫。” 感情是一家人全出动了。 到了派出所,方玉山被叫到了第二间询问室,马犇还让人将外面的铁门关上了,有些保护方玉山的意思,方玉山的丈母娘一进大院就对着马犇喊:“马副所长,我们知道你和方玉山是同学,方玉山在留县里的靠山也大着。但这件事情既然落到你头上,你就要管到底,不能包庇他。” “我们就在派出所等结果,什么时候让我们满意,我们就走人。” 显然昨晚到现在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埋伏,上演的这场捉奸闹剧的全部动机是要为一个女人讨还公道。 马犇从警多年,哪会理这一套,说:“我和方玉山是同学,遇到这事需要回避,你也别想一把鼻涕甩在我身上。我们是有组织、有领导的,不是凭个人感情办案。” “要是打架,治安案件我们派出所管,要是离婚,你们去找法院!” “我们公安机关不是口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我们这里装!” 马犇说完叫了平安上车,一溜烟的走了。 马犇没有直接送平安回去,两人一起去吃了早餐,平安出门只带了钥匙,穿的球衣球裤,所以饭钱是马犇给掏了。 吃完了饭,平安说自己走回去就行,让马犇忙去,临走的时候说:“马叔,这明显就不是什么嫖娼,就没什么事,顶多第三者插足、婚外情,那老太太倒是好了,拿着你们顶前面给她出气,这不浪费警力资源?真是的!” 马犇觉得平安今天表现可以,不过还是要说他几句:“你怎么就下来了呢?” 平安皱眉:“我见你们衣服都撕破了,那么多人都只是看没人上去帮个忙,就不说帮谁,把人拉开总行吧?再说,香香姐是我邻居,我也不能看着她被几个死婆娘给搞的衣不蔽体吧?成何体统!” 马犇听了笑,挥手说:“行,你小子仗义。” 回到家平安又到床上睡,一觉醒来已经中午了,他起床撒尿,正尿着,忽然想起来早上米兰家窗户后面露出的那个女人,是谁? 米兰只有一个弟弟,那早上那个身形偏瘦的长发女人,难道是米兰老公的姐妹? 不对吧? 心里存了事,平安就开始注意对面的动静,果然,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是留着齐耳短发的米兰拉着行李箱进到了小区,平安看着她到了家里拉开窗帘,一会换了居家服开始收拾,明显的家里没有别人。 想来想去的,平安心说去他妈的!去到外面买了一束花,到了对面米兰门口。 敲门,门开了,米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外面站立的平安,显然是非常的出乎意料。 平安刚刚是洗了澡,刻意的收拾了自己的,他张口笑着说:“老同学,不欢迎我进去坐坐?” 米兰的眼睛闪烁了一些慌乱,也有些不自然,侧身让平安进门,说:“哪能呢?一直都不见你人。” “嗯,收拾的不错……”平安大致的看了几眼,将手里的花递给米兰:“没什么带的,觉得你应该喜欢。” 米兰是喜欢花的,在学校的时候往往就不知道从哪揪一朵花带到课堂上自己嗅着观赏,那时候大家还喜欢在书里夹一些花瓣好看的树叶什么的,当标本的。 米兰说了声谢谢,将花放进客厅一个花瓶里,给平安倒水,平安说不用客气,随口问米兰的情况,在哪工作之类的。 两人说了几句,平安知道米兰老公易孝廉是没有兄弟姐妹的。 那那天在米兰家的那个长发女人到底是谁? 那个女人的身份就更可疑了。 “我见你下午从外面回来,是出差了?” “嗯,去思县集中学习了几天。” 平安一听故意说:“呀,辛苦,你说思县,我想起来了……你可得保密啊……” 米兰笑了:“神神秘秘的,不说拉倒。” 米兰这么一发小脾气,平安有些想起在学校的事情,米兰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低了一下头。 坚决不能尴尬,平安知道这次要速战速决:“那天,不是,那晚上,咱们这有一件事……” 平安说了留县林场场长方玉山和香香的事,米兰是知道香香的,听了很诧异,问:“那事情怎么说了?” “马叔说那天在派出所闹得很厉害,方玉山最后给他丈母娘都跪下了,结果派出所只能按照家庭纠纷去处理,不过马叔说,方玉山不是他同学吗,方玉山说他和他老婆根本没感情,那会就是父母逼着他们结婚的,一直要离,可他老婆娘家人就是不同意。” 米兰问:“过不到一块就离啊,为什么不离?” 平安摇头:“这个,我也不懂,我自己就是个感情白痴……依我看,要是想离婚的话,就不会闹了,直接搜集一方出轨证据,去法院起诉就行,还能多判点财产。” 米兰笑了笑,平安站了起来:“你休息吧,我一直不在家,想过来看你,也一直的没有机会……你忙。” 平安走到门口,恍然的说:“咱们两家房间的格局感情是一个样的。” “是啊……” 米兰答应着将平安送到门口,平安站住,长久的看着米兰的眼睛,觉得她应该感受到自己对她余情未了,才开门,挥手下楼了。 平安的邻居香香其实长得十分普通,但年轻女人但凡收拾一下,还是有着几分耐看的。这天平安正在家隔着窗帘往米兰那边窥视,香香一边敲门一边叫平安。 平安开门,见香香一身白裙子,还戴着一个珍珠项链,嘴里就哇了一声,夸张的说:“姐你真是漂亮。” “是吗?油嘴滑舌的,上大学骗了多少小姑娘?” 平安笑笑,香香也不进来,说:“一会中午去吃饭啊,提前通知你,就别准备了。” 平安说:“好好的吃什么饭啊?” 香香:“带上嘴去就得了。” 过了一会,平安听到楼下汽车打喇叭的声响,香香在外面叫说我先下楼了,在车里等你,快点啊。 平安从窗户往下一看,见方玉山正从一辆车车窗那里往上看。 到了楼下,香香让平安上车,方玉山就甩过来一盒好烟,平安说谢谢我不抽,方玉山也不勉强,说你拿着想抽别客气。 车子一下开到了派出所门口,马犇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方玉山落下车窗,马犇也上了车。 平安明白了,今天方玉山要请自己和马犇。 这么热的天,方玉山却带着大家去吃了火锅,点了好几个小菜,还上了酒,但是马犇不喝,说有禁令,再说下午还要上班,方玉山也不勉强,给马犇上了饮料。 既来之则吃之,平安闷头吃饭,听着马犇和方玉山叙旧,一会香香出去,马犇说方玉山:“我说老同学,那天那事闹成什么了,你们又搞到一起了?不合适吧,今天你这顿饭,我吃的不踏实啊。” 方玉山听了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往桌上一放,平安一看,离婚证。 方玉山说:“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怕。” 马犇皱眉:“你那天不是牵着老婆的手回去了吗?怎么成了这样?你能行啊你。” “那天,我只是把她当道具。你想,都闹成那个样子了,要我一个大男人给丈母娘下跪?我和我老婆还怎么往下过?再说,你也瞧见了,有那样的丈母娘和娘家人,我媳妇再好,我能过的好?” 马犇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过……唉,我就是觉得可惜了……” 方玉山端起了酒杯,平安也端了起来,马犇举的是饮料,三人喝了之后,方玉山说平安:“小兄弟够意思,都是邻居,别的话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平安和方玉山又碰了一杯,马犇问:“那,你现在准备和香香结婚?” “我还没想好,刚从婚姻的围城内突出来,我需要让疲惫的身心安歇一下。至于和香香怎么发展,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磨合磨合,不慌。” 还磨合呢?平安心说你这都快磨出老茧来了。 喝完酒吃完了火锅,方玉山将马犇和平安分别送到了目的的,带着香香玩去了,平安想想,不回家,趁着酒意坐车跑到了市中学附近那条街上。 这几天他已经了解了,米兰的老公易孝廉在中学附近开了一家钢琴学习班,现在放暑假,正是收学生赚钱的好时机,因此易孝廉每天都很晚才回去。 平安希望能在易孝廉的钢琴班那里抓到他和那晚在他家留宿的那个女人。 易孝廉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戴着眼镜,感觉是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可是米兰去学习了不在家,他就带别的女人回家留宿了。 他们也刚刚结婚没多久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越看似老实的人越是不可靠。 第272章卑鄙 平安在易孝廉的钢琴班外面晃悠了一会,觉得挺没劲的,想来想去,干脆自己不如也去学钢琴得了,这样和易孝廉相处的时间会更加充足,那么逮到那个女人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说干就干,平安进到里面,易孝廉觉得似乎认识平安,平安也不说破,了解了一下直接很痛快的交了钱,就找地方自己嘁哩喀喳的弹开了。 平安有音乐功底,但是钢琴没接触过,易孝廉要说算是一个很合格的音乐教师,他看出平安有音乐素养,指导了一下,说你先熟悉,找找感觉,弹钢琴要持之以恒,和学别的乐器不一样,主要得坚持的练习。 易孝廉的琴行也有成年人在里面练琴的,平安在里面整整的弹了一下午,等结束的时候,才很热情的拉着易孝廉去喝酒。 这时候平安才表明自己和易孝廉是一个小区的,还和米兰是同学,刚开始之所以不说透,是怕易老师您不收钱,那自己多不好意思! 易孝廉身上具有某些在专业上十分精通,但在为人处事上稍微有些木讷的脾性,平安是别有用心,当然以有心算无心,很快的就和易孝廉打成一片。 两人到了外面找了一个饭馆,平安点了菜和酒,算是丰盛,说是拜师酒,而后极力的恭维易孝廉,一会易孝廉和平安就说说笑笑了。 两人吃完饭,酒足饭饱,平安直接拦车拉开车门让易孝廉先上,坐车到了小区门口,平安又买了一些水果,非要让易孝廉带回去。 易孝廉还是推辞了一下的,还说要将平安学钢琴的学费退给他,平安正色说:“你要是退钱,我就不去学了!” “我就是知道你专业好,教的认真,大家有口皆碑,我冲着这个才去的,不然你以为怎么?” 平安这么一番说辞,易孝廉也就将钱重新装进自己的口袋。 平安一直将易孝廉送到他单元楼门口,将水果递到易孝廉手里,还问他没喝多吧,要不自己送他上去,等易孝廉摆手说没事,平安看着他上楼转过楼梯,才转身走开。 米兰怎么就会看上这种人? 妈的,自己就这么不如易孝廉? 平安有些想不明白,但生活里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可能,这就是个人的缘,就是个人的命。 想不明白,那就不用再想。 平安和易孝廉很快的就熟络了起来,他动不动就请易孝廉吃饭、喝酒,可是那个长头发的女人,平安却一次没见过。 转眼暑假就过了一大半,这天因为天色阴沉,怕下雨,平安去琴行早了点,但是琴行还没开门,他进了琴行隔壁的冷饮店点了饮料坐着等,过了一会一看,发现角落里竟然坐着马犇。 在平安的印象中,马犇总是非常忙碌的,而且平时总穿着制服,但是他今天没有,面前还摆了几个空啤酒子。 马犇没有抬头,显然在想事情,平安过去,叫了一声马叔。 马犇本来一脸阴郁,这会倒是笑了起来,平安又叫了几瓶啤酒和马犇喝,问:“马叔你休息啊。” “嗯,”马犇答应一声,和平安碰了一下,平安觉得他有些言不由衷,问:“没事吧叔?要不,给我说说?” 马犇笑了:“行啊,等你当了我们局长,叔再给你汇报?” 平安也笑了:“我才不当公安。” “为什么?” “我当检察官当法官都比你一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舒坦,最不抵的,我到时候去司法局。” 马犇又笑了:“还瞧不上我的职业?” 平安:“不是瞧不上,而是觉得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你就比如那天那件事,你说不管她,那老太婆报警了,你说要是管?这怎么管?管到哪种境界是个头?” “你这真是眼镜蛇打喷嚏——满嘴喷毒,”马犇驳斥平安:“要都是你这样想,这社会就乱了。你学法律的,我问你,宪法法律之下为什么要有个行政法?” 平安不回答,马犇自顾的说:“宪法是根本大法,是管根本的东西,法律管违法犯罪,遇到坏人直接判刑送监狱里去,像我这种基层片警,一般执行的就是行政法,何谓行政法,那就是因为有些地痞流氓不够法律那格,需要我们片警去收拾他们!” 平安不吭声,一副你大你说了有理的样子,马犇又喝了几口酒,说:“有时候我想问问上苍,对这个世上的贫穷、饥饿、不公,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可是我又害怕上苍会问我同样的问题。” 平安想笑有没笑出来,心里觉得马犇绝对是因为什么事受了处分了。 不然,就他,能穿便服坐这里喝闷酒? 果然,马犇一会在言语之中流露出被局里批评的话,两人也喝的有些多,马犇说:“你听完就地消化——香香她有个亲戚是我们局里的,那天,你还记得去了两辆警车吧?” 平安点头,说是,马犇说:“一辆是我当时开过去的,另一辆,是香香她亲戚派过去的,其实就是接香香离开的。” 平安哦了一声,马犇叹气:“那老太太到处告状,告方玉山是现代版陈世美,告我不严格执法。可那天香香不放走行吗?局里有人打招呼,人家车都开过来了,我能强制留下给她录口供?谁能做到不顾人情?今后还见不见面?多大的事?如今方玉山和他前妻离婚了,他前丈母娘没办法,恼羞成怒的跑到局里纪委告状,那到底要我怎么处置这种事?” “方玉山和香香是卖淫嫖娼吗?方玉山和他前妻去法院离婚的时候他丈母娘怎么就没有让法院判方玉山一个重婚罪?明显的是治不了方玉山来治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解决问题解决我?这是生活小节,归属于道德层面,老太婆就是不依不饶。哦,都怕麻烦,所以就把脏水一股脑儿泼在我们头上,说警察做事不规范,还要我们怎么规范?怎么就没人想想我们这些小警察的处境?” 认识马犇这么久,第一次听他发牢骚,平安猛然觉得所有的事情更加的索然无味,于是陪着马犇喝了很长时间的酒,下午就没有去弹琴。 到了傍晚,终于下雨了,和马犇分开回到小区,到了楼层,看到香香靠在门上,手里拿着钥匙就是捅不进钥匙扣。 香香的脸通红,看来是喝酒了,醒眼朦胧的看着平安,说:“你来的好,姐姐这门今天老是变形,你姐我瞄不准了。” 香香有些醉,平安从她手里拿过钥匙,替她将门打开,香香一下就溜到了地板上。 平安没法,只有搀扶着香香的腰将她给送到了屋里床上,不过香香的头发长,夹住了平安的手表带,扯了几根很长的头发在平安的胳膊上。 平安看着长头发,心里懵然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平安依旧的有事没事就请易孝廉吃饭喝酒,更加不动声色的给“亲爱的易老师”买礼物水果什么的,但从不去易孝廉的家,因此也没有和米兰再直接的见过面。 这天,平安得知米兰又去学习去了,要两天时间,于是他傍晚学完琴拉着易孝廉又去喝酒,最后将易孝廉给灌得酩酊大醉,所以“不得不”将易孝廉亲自送到家里。 将易孝廉扶到床上后,平安看来看去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里面是几根长长的头发,他给易孝廉床上的一个枕头下压了一根,而后到了洗手间,又给马桶旁边的地漏边上也放了一根。 易孝廉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平安在屋里看看,想想,拉开衣柜,再给米兰的一件睡衣上也搭了一根长头发。 这些头发都是从香香屋里的梳子上搞来的。 做完了这些,平安才将易孝廉家门关好,下了楼。 米兰果然两天后就回来了,不过在这两天之内,那个长头发的女人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在易孝廉的家里,这让平安有些失望。 心里在等着,平安的表面一如往常,该学琴还是学琴,该打球还是打球,间或的和老同学出去聊天打屁喝酒。 他的内心在等待米兰和易孝廉之间发生一点龌龊发展到吵架夫妻斗殴的,可是没等到。 难道是自己放的那三根长头发没有被米兰发现? 要不,就是米兰的观察能力和怀疑能力也太低级了。 后天就要开学了,平安在对面看着易孝廉出门之后,拎着准备好的东西到了对面。 米兰正在家里敷面膜,见平安提了一些水果之类的东西,问你这是干嘛? 米兰穿着自己放长头发的那件睡衣!平安放下礼物说:“这样,我也总是不回来,想让你帮我个忙。” “嗯,你说,能帮的我没问题。” “我就是想,请你隔一段时间到我那边给我开开窗户,通通风什么的。” “哦,没事,行。”米兰答应着,平安就将钥匙拿了出来,等米兰接到手里,平安嘴上说着麻烦了,转身告辞了。 看来,自己的那几根长发真的没有起到作用。 大四的生活其实已经非常的自由散漫了,对于平安给刘可欣塞情书的事件已经不能算作是新闻,有人也给平安透露了这个消息就是李国忠和李思思添油加醋传播的结果,但平安也就是笑笑。 他对于刘可欣根本谈不上在乎,又怎么会在意别人怎么说呢? 要说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觉得李国忠和李思思这两贱人有些太三八了。 这天下午,寝室里没有一个人,到了晚上还是没有一个人,平安忽然觉得很无聊很无聊,感觉大学生活其实现在就已经有了结束的感觉,禁不住有了迷惘式的伤感和孤独。 左邻右舍的宿舍里都有人,唯独就是自己的这个屋里凄凄惨惨的,平安又不想去找别人,他觉得其实男人和女人有时候是会有着本质性区别的,男人就像是雄狮,女人则就是一群绵羊。 绵羊总是成群结队的,当然狼也是,但谁要是将女人比喻成狼估计女生都会不乐意,毕竟还是绵羊可爱,因此雄狮是孤傲的不合群的,或许孤独本质上就应该属于是男人的情绪。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平安注意到一个现象,这个现象从小学的时候都有了,就是女孩子们去哪都喜欢成群结队的,就连去厕所都爱三两成群。 平安一直想问女同学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等有了机会的时候,又因为别的事情将这个问题给忘了,因此一直没有如愿。 平安漫无目的的下了楼,晃晃悠悠的出了学校的侧门,在路上走了一截,当看到左侧的那排平房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第273章卑鄙是一种态度,无耻是一种境界 宿舍里经常有同学说这边平房的录像厅里有放那种小电影的,一个个还回顾剧情眉飞色舞,于是很多人都去看去,但是就自己没来过。 为了填补虚空,也为了验证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当然平安也有了渴望堕落一下的念头,就进去了。 进门一元钱,这个倒是不贵,大厅里嘁哩哐啷的正放着一个大侠在为了江湖上第一美人浴血奋战,和数不清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恶人做着殊死搏斗的武侠片。 平安心想大侠真悲哀,为了一个女人拼命,你丫的真是匹夫之勇有健康的四肢没健康的脑袋。 不过这不是平安注意的对象,而宿舍里的老手们曾透露过,想要看好片,就得到录像厅的那间有标志的房间里去,那个房间的门柱子上有块心形的红色涂料,很好辨认,去过的都知道。 平安好大一会才适应了里面黑暗的环境,他一路找过去,在倒数第二间,终于看到了那颗心,但这心不是红色,而是紫色,紫得发黑,应该是被屋里烟熏成了这样,或许也是在提示着红的极致就是黑。 是这间吗?看上去应该是,但平安不敢断定,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还下七级台阶,又到了一个门前。 这里似乎是地下室又不是地下室,反正这个门是关着的,上面包着厚厚的泡沫,还有几层棕色的人造革,似乎是为了隔音,平安推了一下弹簧门,一推就开了。 一进门就有惊喜,门里面坐着一个和平安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穿的倒是很保守,脸很白,单眼皮,比较普通,只是胸像是两个被吹起来的气球。 这个场景让平安想起了李思思,李思思也有着这样的胸,于是平安很想问一下出多少钱能让自己看看她?但还是作罢了,他觉得自己必须矜持,必须洁身自好,否则这个“社会化的女人”万一对自己一见钟情,那怎么能甩掉一个自己只对她一个身体特征感兴趣的娘们?这真是需要费脑细胞的。 这女的说是卖票,其实根本没有票可卖,见人五块,交钱之后女的很利索的掀开她屁股后一挂厚重而肮脏的蓝色门帘,于是好东西便出现了,果然豁然开朗。 平安佯装在门帘那里适应光线,借机用腰蹭了一下这个女人,果然是真的!平安没有很快的离开,将这个接触的动作持续了几秒,这才进去。 刚刚的那种占便宜的心里很快就消失了——自己蹭她,她没反应,也许就是说她就是被很多人也这样蹭过呢? 或许这就是老板的一个营销手段? 又没劲了。 里面至少坐了二十个人,但一时半会的根本看不清楚,而且燠热难当,烟雾呛鼻,唯独鸦雀无声。 这些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肯定是被屏幕上的情节给吸引了。 平安坐在后排,看了半个小时的片子。 对平安而言,屏幕上男女之间那比战争还要蛮横的镜头,其实没多大的吸引力,不过同样的就是为了一个一泻千里的目的,只是在招数上和体位上有着一些花样繁多的展示罢了。 平安看了一会就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对这个自己都不感兴趣?那自己究竟还对什么能提起兴趣?平安深度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厌世审美疲劳,或者是悲观的宿命论者。 平安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他决定要离开。 校门二十三点两刻关闭,其实无所谓,两米多高的铁栅门,很容易翻过。已经大四,不管男女同学都积累了丰富的翻墙经验。 但这个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老板在换片的时候,机器出了故障,于是他就将机器旁边的一个台灯开开了,以便于检查线路。 这个台灯其实并不亮,看来老板还是竭力的在营造一个神秘的氛围,就在这个时候,平安看到了前排角落里坐着自己比较熟悉的两个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李国忠,女的是李思思。 对于李国忠平安从后背就能识别的出来,因为李国忠的衣服和发型他太熟悉了,李国忠是背对着平安的,他这会正揽着李思思的肩膀,而李思思眼睛似睁未睁,像是陷入了一种沉迷之中,也因为这样,平安很清晰的看到了李思思的脸。 平安有了这个判断,这两人刚刚陷入了剧情之中,没有被亮着的微弱的灯光所打断,也许人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也已经停不下来了。 维修线路的时间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这几分钟对于平安已经足够了,他觉得自己今天这几块钱花的很值得,毕竟看男女同学做天雷勾地火的事情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的。 等灯光再次熄灭,剧情再次开始,平安盯着李思思和李国忠一会,看到他们又开始在瞧屏幕,心里忽然觉得李思思此刻需要的那个人不会是李国忠,否则,面对此情此景,哪还能聚集精神看的下去?应该是和身边的人感同身受的一起去实施完成,那才切合道理。 平安起身悄悄的离开了,他到了外面深深了呼吸了几下新鲜的空气,一直到了学校里面,望着头顶璀璨的星空,他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哪一次望见的星星,有今晚这么亮。 李思思在刚刚来大学的时候,和刘可欣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平安当时就觉得李思思和刘可欣这样情同姐妹的时间不会长。 果然,到了大一结束的时候,李思思就和刘可欣不怎么一道了。 刘可欣太漂亮了,太吸引人注意了,因此一开始和刘可欣在一起会被很多人——尤其是男同学所注意。 但当已经被很多男同学注意之后,李思思必然会和刘可欣分开,不然男同学都追求刘可欣,李思思哪还有机会可言,李思思的人生价值该如何体现呢? 于是李思思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没有刘可欣这个对比后,那些曾经忽视她的男生们开始追求她了,因此平安觉得李思思恐怕不会是属于胸大无脑类型的女人。 不过那天刘可欣来找自己,义正言辞的说今后和自己是同学,李思思伴随而来,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夏天因为出车祸,因为和医院打官司,平安手里更加的积攒了一些钱,而想通了一件事要去实践一件事的时候,就必须要做准备,于是他买了两身与以往风格迥异的新衣服,买了两双新鞋,将发型稍微的修整了一下,变换了一个造型重新的出现在了学校里。 本身就不难看,这么一打扮,平安立即又吸引了一些怀抱着青春洋溢心理的女同学的眼神,但平安同学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他在适当的时机里对着落单一个人的李思思展颜笑了几次,并且陪着李思思同学漫步在校园里几次,花钱请李思思吃了两次饭喝了一些酒之后,很顺利的揽起了李思思的细腰就将李思思给带到了之前和杨凤霞来过的那个宾馆里面。 女人真他妈不值钱。 李思思确实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气味,平安毫不留情的赞美说思思你身上真香,他毫不吝啬自己的修辞来让李思思心花怒放。 平安没有急躁,他充分的吸收了以前在杨凤霞也俞薇身上的实践经验,知道越是和女人接近于真实结果的时候越是要具有耐心,于是他给李思思说一些轻松愉快的不关痛痒的废话,而已经准备敞开自己身体的李思思和平安一样的心照不宣,于是他们俩顺理成章的就一起坐在了床上。 平安用区别于李国忠的手法解开了李思思的衣衫,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应该学会如何疼爱手中的女人,即便他从来就没想过去爱上这个女人。 整个的过程是十分完美的,平安的细致让李思思感觉到了作为一个女人的美好,也感受到自己从前经历的男生有多么的粗糙。 但其实平安只是将她作为一个报复性的试验品,而让平安惊愕的是在已经合为一体之后李思思小声说现在是她的危险期,她要平安保证决不给她带来“麻烦”。 平安当然答应了,而后两人就像两个签了合同似的买方卖方那样放心大胆的地度过了后半夜。 当然平安一次又一次的将“麻烦”送给了李思思,等天明之后,他沉寂着脸请李思思吃了一顿还算是丰盛的早餐,而后彻底的对李思思视而不见了。 此后无论李思思怎么找他,平安都不理,仿佛和李思思从来就不认识,更像是仇敌。 李思思非常气愤的、但是比较私密的、顾忌形象的终于将平安堵在了通往教室的过道上。 平安觉得李思思这样做并不是怕丢脸,而是留后路,想万一和自己挠破脸之后还能扮清纯的去和其他人发展关系。 这个时候夕阳正好,李思思站在台阶上面居高临下的,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同学偶遇说闲话。 李思思问:“为什么?” 平安连借口和过渡的言辞都没有,直接的答复说:“你不是处女。” 李思思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但是平安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就很漂亮很潇洒的躲了过去。 李思思瞪着大眼又骂了一句:“人渣!” 平安淡然的说:“彼此。” 这时几个同学从教室那边过来了,李思思转身往楼下去了,平安看着李思思的背影,将视线投向了夕阳。 女人,不过如此。 人生,不过如此。 卑鄙是一种做事的态度,能无耻是因为达到了一种境界,平安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无可救药。 那又怎样? 第274章斯佳丽 这次暑假开学来之后,平安动不动就和向前进喝酒,而且以平安买酒的次数居多,这让向前进终于有了莫愁前路无知己的兴奋。 三番五次之后,向前进一次喝的高兴,问平安:“你那会,为什么要追求刘可欣?” 平安反问:“难道我不可以?” 向前进摇头:“不是,我就是好奇,你都三年了没动静,这会就要毕业了,你倒是开动了起来,不晚?反射弧有些长。” “晚了,不过我不是也没有成功?”平安手里的酒和向前进酒瓶一碰,喝了一大口:“闻道有先后……实话给你说,我是见大家都追她,我也跟着学。怎么着,你们都试过了,也该轮到我了吧?” 向前进哈哈的笑:“你就没试过再换一个进攻?” 平安学向前进摇头:“这种事要看心情,高兴了就去追,不高兴我就很懒,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的不畅意的话,自己即便是死了,也会因为活的不痛快而阴魂不散难以瞑目的,所以不要以为我被谁拒绝了我会痛哭流涕,那就是傻子行径。我是图自己高兴的。” 向前进咋舌:“我看你这辈子是不会爱上谁、不会为了哪个女人痛彻心扉了。” 平安问:“那你会吗?” 向前进又哈哈大笑:“在我老家有句话,说成长就是推开窗跳下去,坠落中长出翅膀。长得好了就能飞,长不好要么摔到最底层要么直接摔死。我看你已经飞了起来。” 平安真真假假的说:“那是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国庆放假,很多同学都离校了,平安没有走,傍晚他在宿舍睡了一会,因为尿急到了厕所放完了水,一看天黑了,而后到下面准备给肚子进贡些祭品。 到了学生活动中心那一块,看到五颜六色的彩灯在夜幕的映衬下格外夺目,并且一阵阵劲爆热烈的音乐肆无忌惮的响彻着。 平安大学三年多还从来没有进过舞厅,这下穷极无聊的,他走了进去。 舞厅里人声鼎沸,青春期热情无处安放的同学们正疯狂地像运动着的分子一样进行激烈的碰撞,音乐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灯光迷离暧昧,外面有些凉,但里面却十分闷热,这让平安泛起了那天去录像厅的感觉。 空气中散发着汗水、香水、荷尔蒙的味道,平安站了一会就看到李思思和李国忠正在人堆里使劲的蹦跶,他又瞧瞧,瞅见了刘可欣。 刘可欣一身白色的裙子,犹如荷花于池塘,平安慢慢的蹭过去,等音乐变幻,他直接站到刘可欣面前伸出了手。 刘可欣微微一愣,但长久以来养成的良好修养让她没有拒绝平安。 没人知道平安会跳舞,但是他们其实应该能想到但是又没有仔细去想过。 一个会弹吉他(平安会弹钢琴学校还没人知道)满身文艺范的人对艺术必然是触类旁通的,平安被母亲刘红艳在家里无数次当舞伴训练过,因此这会在省大第一次小试身手,就让在场的各位感到了什么叫织田裕二和江口洋介实质性的混合体。 这曲舞刘可欣和平安配合的很默契,这让刘可欣有些惊讶,而翩跹惊鸿一现完毕,平安很淡定的对刘可欣说了声谢谢,扭头就走了。 在一边看了很久的李国忠嘴上说了声装逼,李思思心里恨得痒痒嘴上却故意的问:“你说什么啊?” 平安的确是肚子饿了,他已经到了舞厅门口,见到一个留着长发,穿着一身白色麻质休闲长裙,脖颈上挂着一个翡翠吊坠的女子走了进来。 说是“女子”可能有些不准确,但绝对比平安要大,不过因为光线的原因,平安也看不真切,似乎这女的与里面的女学生有一些本质的区别。 因为不熟悉,所以具有吸引力,平安瞬间又改掉了离开的意图,跟在这个女人身后。 这个女子站在舞池边上左顾右盼,平安越发的确定了她身上的与众不同,于是绕到前面,问:“同学,怎么不跳舞呢?”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净而赋有朝气的脸,江雨认出这个人其实就是刚刚自己在窗户外面看到的跳得很好的那个同学。 平安没有像其他的男同学一样穿和年纪相仿的牛仔裤T恤衫,江雨看着他白净的脸和同样白净的衬衣,心里就升起了一些好感。 倒退几年,像平安这种男生对江雨是很有些吸引力的。 “我想歇歇,跳累了。”江雨的口吻是舞池里婉拒男生的最佳托词,她淡淡的笑着,心里却转念,想着这个男生会怎么样对自己。 “放假不回家?我觉得,你是研究生吧?”平安并没有离开,这让江雨松懈了一口气。 “我……呃,你猜。”江雨含糊其词。 平安认定眼前的这个比较成熟的女人起码是研究生,在省大,虽然同在一个学校,研究生与本科生基本是没有往来的。 江雨则认定平安是本科生,尽管这个男孩有些成熟的气质,可是他嘴唇上几乎没有什么刮过胡须的痕迹还是暴露出了他的青涩。 但是平安不想猜,他伸手就拉住了江雨的手,并且直接的开始了舞步,嘴里说:“我大四,你和我差不多大吧?” 这种拐弯抹角的恭维让江雨的心情好了一些,她觉得自己今晚只想开心,不想烦恼的事情,身体随着平安旋转,问:“你怎么不和你女朋友跳啊?” “女朋友?哦,我女朋友太多了,这会就是不想再和女朋友跳舞,想独孤求败一下。” 江雨听着笑了,觉得这个小男生让自己很轻松,同时她也想起了一个笑话,说女专科生是小龙女,女本科生是黄蓉,女硕士生是李莫愁,女博士生是灭绝师太,女博士后是东方不败,那自己这个东方不败和独孤求败一起共舞,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平安跳得很好,江雨觉得他是个高手,或者更是某方面的“老手”,一个很简单的恰恰舞也能跳出很多花样。 这时两人正好“飘过”刚刚与平安跳舞的刘可欣旁边,江雨十分清晰的看到了刘可欣眼中的那种蕴意。 一个自恃为公主的女人即高傲又顾忌身份的心态就是这个女生所流露出来的,同时江雨还看到有一个女生恨恨的瞪着与自己跳舞的男生,这让江雨更加觉得这个男的是个“武林高手”。 只是穿着长裙的江雨实在是不适合跳这样的舞,舞曲到了一半的时候平安十分贴心的说:“要不咱们歇会?” 母亲那会想做什么又不想表露出来就是江雨刚刚那样的表情,平安又说中了江雨的心思,这会大部分人都在跳舞,于是就有了很多空位,她坐下,平安挨着坐了过来。 “今天真不该穿长裙。”江雨叹气道。 “我就是因为你穿着不一样的长裙才注意到你,你的气质很好。”平安说的面不改色。 小小年纪,勾兑女人倒有一套,江雨在心里暗笑。 “敢问同学芳名?”平安表现的有些得寸进尺。 “叫我斯佳丽吧。” “好的,我叫巴特勒。” 斯佳丽和巴特勒正是《乱世佳人》里面的男女主角。平安一回答,江雨就笑了,平安也对着她笑,两人目光对视,彼此觉得接近了很多。 “好热啊。”江雨的声音有些娇嗔。 “我们去外面吹吹风。”平安很自然的牵着江雨的手到了外面。 外面的环境和里面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两人到了树林边,找了长椅坐下,江雨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而在三个女人身上有了经验的平安则鬼使神差的揽住了她的腰。 江雨只是愣了一秒钟,就被平安越搂越紧,并且平安脸挨过来就想亲吻。 年轻小伙子就是这样大胆,江雨使劲推却,心里却暗暗喜欢。 平安今晚整个人都犯了邪气,他觉得自己肯定和这个叫“斯佳丽”的女人会发生一些什么,于是说:“男人说够了,其实再多也不够;女人说也许,还不是半推半就。” 没有办法了,否则和他出来这样坐着是要干什么呢?江雨抛开了自己的虚伪,停止了推却,和平安深吻起来。 很久没有男人这样吻过自己,但理智同时提醒她,不能再继续下去。 江雨今晚的初衷只是想调调情,散散心,解解闷,这样再下去就有些不可收拾了,她猛地推开平安,可是平安就是不撒手。 “你的脸上写着寂寞,我早看出了。因为你和我一样。”平安嘴里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所以,我成了你今晚想捕捉的猎物?”江雨反问。 “什么猎物啊?我到这是来跳舞的,不是来打猎的,可是我觉得自己成为你的猎物。”平安一说,心里愣了一下,接着有些玩世不恭地笑起来,低声在江雨耳边说了句:“老实交待,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江雨猛地笑了起来,平安趁着她笑,又搂住江雨亲起来。 江雨想挣扎,可是却那样的无力——成熟的躯体在这个“巴特勒”的手里渐渐炽热迷醉,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的荒唐而羞愧。 与一个比自己小很多、认识不到一小时且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亲热,到底怎么了? 快三十岁的女人,正是需要男人滋润的年纪,不管有多少拒绝的理由,她在心里仍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男人的爱抚对于她,的确暌违且渴望已久。 江雨不再拒绝,脸色羞红,夜色遮挡了她的窘态,这种成熟女人的旖旎让平安勃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占有欲,他在接吻的间隙,对着江雨的耳朵说:“我们去外面吧?” 如果没有刚刚的温柔,江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是,压抑的欲望此刻正像挣脱了樊笼的困兽,在体内横冲直闯。 江雨迟疑了,低着头没有做声,平安将这当做默许,拉着她很快的出了校门。 夜浓似墨,夜凉如水,街上行人寥寥,江雨已然有了豁出去的心情,很快的两人就到了宾馆,江雨甚至觉得这个巴特勒开房间都很老练。 进到房间后,平安将江雨紧紧搂住,江雨问:“你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吧?” 平安答非所问,他觉得自己这会说“人生苦短,快乐最要紧”是最贴切的,于是他就说了。 对于一个比自己大的女人,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这个时候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开房,那是为了什么呢?体验生活? 江雨这时有些多愁善感的说:“我们没有明天,明天又是陌生人。” “没有明天,有今夜就够了,人生其实只有昨天、今天、明天。Afterall,tomorrowisanotherday(不管怎样,明天是另外一天)。”平安紧接着说了一句《乱世佳人》里的对白,这让江雨更加没法拒绝了…… 一切都十分的美好,江雨十分的投入和享受。 风停浪静之后,两人并排躺在那里,江雨注视着平安的身体,感叹他真是健美而结实,线条充满了阳刚气息,比自己文质彬彬的丈夫更具有男性魅力。 说的再多都是多余的,况且什么都不必说。 醒来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江雨发现和自己同枕共眠了一夜的男子也在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平安也微笑,起身去洗了。 “巴特勒”没有半夜离开,这让江雨有些喜悦。 接着江雨也去洗漱,两人收拾好了一起下楼,到了楼下,相视一眼,江雨就要说再见,平安说:“请你吃东西吧?” “嗯……好的。” 平安到路边摊买了两个煎饼果子,又拎了两杯豆浆。 因为这家生意好,等的同学多,在等待的过程中,江雨在一旁看着平安那个样子,嘴角不由的笑了:是啊,难道自己在期待一个学生请自己大早起的去吃大餐? 平安将东西递给江雨后,就开始旁若无人的咀嚼开了,江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放不开身份,不过看到许多学生都在大口朵颐,就试着先吸了点豆浆,再一看根本没人注意自己,于是也学平安一样了。 两人错开了几步,一前一后的进了校园,江雨慢慢的拉开了和平安的距离,最后在中心花园那里绕着,走向了自己的住宅,只是快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丈夫陈晓卿将行李往车里放。 江雨就那样看着,而陈晓卿在上车时瞅见了江雨,但同样的没说话,也没有停顿,关了车门,车子一溜烟的,开走了。 平安走了一截,回头看看,后面已经不见“斯佳丽”的人。 他觉得昨夜自己是做了一个真真切切的梦。 第275章惺惺作态 回到宿舍楼下,平安将豆浆空杯和煎饼果子套袋放进垃圾桶,没有留意黑板上的字写的是什么内容,他上了几个台阶,听到宿管阿姨在叫:“平安!你可回来了,给我站住。” “过来!” 平安又下来,这下就看到了黑板上阿姨的字是让自己见到后找她的。 “你家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打给你的,说有急事,”阿姨说着递给平安一个本,上面记着一个电话号码。 家里打电话?一男一女?平安想着按照这个号码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马犇。 “平安,香香家昨晚着火了,火势有些大,将你家也给烧了,你要是有空,回来一下。” 平安一听“啊”了一声,想问没多大事吧?可是觉得问了还不如不问:都着火了能没空回去? 谢过了阿姨,平安收拾好赶紧往火车站坐车,回到家里小区,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口那围了一堆人,都在说昨夜的那场大火。 邻居香香家已经给烧的成了黑窟窿,平安这边也被烟熏火燎的,尤其是楼道那一块黑咕隆咚的看起来十分狰狞,大家见到平安,七嘴八舌的就说开了。 过了一会平安就搞明白了,这场火是方玉山的前丈母娘放的,就是为了泄愤。 这个敢作敢为的老太婆放完火后没来得及悄然离开,就被公安给控制了,万幸的是昨晚香香家没人,所以只是遭受了财产损失。 六楼拉了警戒线,不过也没人看护,平安进屋见到客厅里有些面目全非,唯独还好的就是自己和父母的那个相框。 他将相框给取了下来,再到了自己房间,这边倒是没有被火势殃及,只是自己的床上被子枕头明显的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火势并没有过的蔓延到这边,消防员救火也不可能单扯自己的床铺。 那就是说,床上有人睡过。 谁呢? 平安走进了,仔仔细细看看,从枕头上发现了几根头发。 这头发的长短和米兰的一样。 难道米兰在自己这屋里住过? 一瞬间,平安想了几个可能:米兰睡在这里的原因是发现了丈夫在外面有情人,或者她已经看到了那会自己给她家留的那几根长发…… 米兰和丈夫吵架或者没有吵架——米兰昨晚(就是昨晚,因为火灾匆忙没来得及顾得上整理床,否则又是为什么呢?)睡在这里…… 平安正在思考,楼道下面传来了马犇的喊叫声:“平安,你回来了?” 接下来平安在和马犇的交谈中他有些心不在焉,他没有想家里被烧,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剧烈的膨胀了起来,他现在对于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有些盲目的自信,这种自信可能源于昨晚和一个成熟女人美妙而又成功的一夜情,也可能来自于自己长久以来密谋起到了效果的窃喜。 平安现在急于看到米兰。 于是对于马犇关于火灾事故的处理以及后续的一切事宜,平安都以自己还要上学无暇顾及还得拜托马犇交涉托付完毕,而后他又随着马犇到了楼下,做了一些必要的登记和文字记录,就看到米兰从小区外面走了进来。 米兰! 漂亮的米兰! 从前平安对于自己所想要交往的女性总是有着一种焦虑和急躁的,越是在意一个女人他的心情就会越发盼望事情的经过简单些结果直接些,这样无论结局怎么样总会促使下一个过程早早的能够开始,但是如今他已经不再急躁,也不再焦虑。 他觉得自己经历了几个女人后将自己对待女人这一块的水平给锻炼了,自己已经可以像是熟练的采蜜工蜂那样游刃有余的在女人这种花朵中间自由的巡游在花蕊中出出进进。 于是对于米兰接下来的关心和愧疚没有照顾好他的房子平安都没有表示什么,等米兰说完后他趁机说自己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这样自然而然的和米兰到了外面饭店一起下了馆子。 “当时的火烧的太吓人了,”米兰喝着啤酒还是心有余悸:“那个老太婆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她带来了一个油壶,就是放食用油的那种,满满的一桶汽油都让她顺着门缝给慢慢的流进了你邻居的家里。” “她真的是做的有条不紊,点了火她就顺楼下去了,要不是她在楼道那里崴了脚,急急的走不出去被发现了,根本就不会有人能想到是她也抓不住她。” 小区大门是对开的铁栅栏,中间用的是铁链子加锁,那个链子中间是有缝隙的,可以容一个人堪堪的通过,这是看大门的老太太偷懒省得夜里有人进出还得开门想的措施,这样就给方玉山的前丈母娘纵火提供了可乘之机。 “幸好那个香香一家没人,不然,可就出人命了。” 平安一直耐心的在听,他不留痕迹的和米兰喝了一瓶又一瓶啤酒,米兰大约喝了有两瓶,脸已经红的让平安立即想上前亲吻了。 酒足饭饱,平安从米兰的口中得知那位中学音乐教师今早随学校组织去旅游了,于是这样又“自然而然”的和米兰到了她的家。 平安站在窗前外对面被熏得黑乎乎的墙面看,米兰叹息说你瞧这事闹的,出了这么大事我肯定得给你打电话说一声啊!害得你还专门跑回来,这下收拾屋子,又要费不少精力了,太耽误事了! 平安不说话,只是看着米兰,米兰发觉了平安的异常,扭身说:“我去洗几个水果……” 平安跟着米兰走了过去,说:“我只是可惜我家的那条沙发。” 米兰洗着水果眼睛往平安身上瞥了一眼,问:“沙发?怎么了?” “那条沙发上有着我和初恋情人初吻的记忆。” 米兰一下就愣了,平安没有耽搁,伸出双臂猛然拢住米兰的腰,就势歪过头吻住了她的脖子。 米兰的手中正攥着两个苹果,她扭动着嘴里说着“平安!平安你别这样……”但是没有能阻止平安的动作。 在欢愉途中的那么一刻,平安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张爱玲。 张爱玲把圣洁的妻子比做白玫瑰,将热烈的情妇比做红玫瑰,还说所有男人都渴慕红玫瑰与白玫瑰合二为一的女人。 平安觉得张爱玲说的很对,同时觉得女人对男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因为米兰对自己的反响的确很热烈。 平安在家里——应该说是在米兰家里停留了两天,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家里,烟熏火燎的门换掉后屋里虽然乱七八糟,但丝毫不耽搁两人在房间里做一些属于女人和男人身体上的活动。 快乐之余,平安一点没有问及关于米兰知不知道易孝廉有情人和米兰有没有发现她家里有女人长头发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必须对某些事情装作自始至终的从不知情。 倒是米兰终于坦诚她曾经在平安的床上睡过午觉,原因是那天到了平安这边履行职责,开窗放了一会风,但是又懒得一会再回来关窗户,于是就躺在平安的床上睡了。 对于米兰的这段话平安根本就不去想它的合理与真实性,也许米兰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反正这一点也不耽搁自己已经将这个女人的身体有拥有和品尝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平安这会觉得结果是主要的,至于完成一件事的经过和途径,那是无所谓的。 在平安返校的那天中午,两人在米兰家客厅的沙发上做完之后,米兰对平安说她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太过于自负和较真了,完全的不懂的感情需要包容和耐心。 米兰说:“我觉那时候自己真的很傻,很天真,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命不凡。这真是害了我自己。” 平安想自己也许知道米兰说的是什么,或许她是在指当时对自己对待杨凤霞的态度她有些反应过度,也是在自我反思。 可这些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平安想或许命运就是注定了这一切,注定了自己和米兰之间只能成为情人而不会成为夫妻,不然也不会有初恋都是没有结果的那句话了。 可自己和米兰之间算是初恋吗?就算是吧。平安已经不去想这个问题了,遗憾就是遗憾,遗憾属于过往,但过往毕竟已经过去了,想的太多,往事不能重来,一切也都无济于事。 到了学校已经深夜,平安进宿舍埋头就睡。 这几天和米兰在一起,折腾的精力有些透支,可见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这种事情上,不是女人肯不肯,关键是要看男人行不行,只要男人行,女人就一直肯。 平安早上还没醒来,魏明君吃完早餐进门就喊:“我操!死人了我说你们大家!还睡?外面都世界末日了。” “什么死人?”向前进从枕头上起来醒眼朦胧的问:“谁死了?” “一个老师,一个女老师!死家里好几天了,这会都臭了,我勒个去的!” “死家里”和“斯佳丽”谐音,平安刚刚心里还在想魏明君真他妈话多惹得自己休息不好,这下猛地就清醒了。 杨文斌这时也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爵爷,说清楚点?哪个老师死家里了?” 魏明君往床上一坐,很享受宿舍人今早对自己的瞩目,故作高深的说:“说错了,不准确,是个女教授,咱们学校文科院研究所的,都死了好几天了。你们猜怎么着?她邻居一老师这几天总是闻到楼道里有一股臭味,今早终于发现是从这个女教授家里传出来的,敲门没人答应,他想想不对劲,就报了警。” “警察来将门弄开,我靠!简直是往死里靠!这女教授已经臭了,死了几天了。因为她和她男人刚离婚,家里就她一人,妈的,死了几天都没人发现……” 向前进问:“在哪,我去瞧瞧。” “就篮球场边上那栋房子,二楼,靠东边那儿,要去赶紧去,这会很多人都在看,警察正在勘验现场,你要是去晚了,就得去殡仪馆了。”魏明君说着也不知道是可惜还是什么意思,咋舌说:“听说那女老师还挺漂亮的,叫什么江雨?可惜啊,真是可惜,离婚了也不用想不开啊,世上男人多的是,是不是伙计们?” 杨文斌表情猥琐的问:“穿衣服还是光着屁股死的?” 魏明君故作姿态的说:“嘿嘿嘿,想啥呢?应该是穿衣服吧?不过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也没见。” 平安一听心里忽然打了一个突——死的是那晚和自己一起的那个“斯佳丽”吗? 第276章汗流浃背 心里恍急,平安外表淡定的起床洗漱,若无其事的下楼、经过女生宿舍、花圃再经过餐厅到了球场边上。 这一路他听到了很多关于“一个女老师死了”的谈论,他确定了这个女老师是叫江雨,这个江雨和她丈夫刚刚离婚没多久。 江雨的丈夫陈晓卿本来也是省大的教师,前几天离开去了南方。 位于球场边上的楼房那里围了很多人,平安看到了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他试图往人堆里挤的时候,几个人抬着担架从楼道里出来了。 担架上是死者的尸体,由于被蒙着,平安并没有看到这个“江雨”究竟是不是那晚的那个女人。 拉着尸体的救护车离开了,平安站在原地聆听了一会,缓缓的到了文科院研究所那边,这下就从布告栏上找到了江雨的照片。 ——果然是那晚的那个女人。 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说死就死了。 照片上的江雨显得知性又内敛、美丽又端庄,平安觉得只从外貌上看,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她和“一夜情”联系到一起,但那晚她和自己的彻夜缠绵动作大胆又激烈的一幕幕场景却都是真的。 平安心里越发的慌了,他到了一个僻静无人处,手扶着一棵女贞树不停的想警察会不会找上自己?如果会的话自己会不会因此受到调查?那么自己和江雨的一夜接触,警察会不会被因此而将自己怀疑为杀人的嫌疑犯? 怎么办? 江雨是怎么死的这会不是平安能考虑的问题,他所能考虑的只能是自己。 怎么办? 想了好大一会,平安决定从舞厅那里开始,将那晚自己和江雨曾经去过的地点完完全全的走一圈,这样就能回忆并检查到底和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能供警察怀疑到自己的东西,或者叫证据。 舞厅没什么可看的,平安寻寻觅觅,一直到了那晚开房的宾馆外面,一路都没有看到摄像头,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宾馆门前也没有摄像头,宾馆前台大厅也没有,平安顺着楼梯到了那间和江雨住了一夜的房间外,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从里面出来叫服务员退房。 这两人似乎也是省大的学生。 平安没有停顿,转身离开,他知道宾馆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了。 学校周边的一些旅社和宾馆有相当一部分收入赚的都是学生的钱,青春萌动又不想压抑自己的男女们到这些地方来开钟点房或者过夜的很普遍,而为了隐秘,他们来住宿基本就没有登记真实姓名的习惯,而宾馆为了生意,当然将公安局的登记条例视而不见。 平安那晚和江雨来,当然也没有用真实姓名。 平安出了宾馆在五十米的范围内又晃悠了一圈,确定了除了建设银行门口有两个摄像头,还只是对着建设银行门前那一块的范围之外,就再也没有发现过摄像头的存在了。 平安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绕回去,到那天给江雨和自己买“早餐”的摊位前,买了煎饼果子以及豆浆,慢慢的吃着喝着,回到了校园里面。 接下来的几天里,平安的心里都忐忑着,他刻意的留心注意宿舍里年级里同学们的动向,但大家除了像往常一样的聊天打屁说一些稀里糊涂没有营养的废话之外,提及那个江雨的话题已经越来越少。 学校里热点新闻总是太多,于是人们就善于了遗忘。 平安不能掉以轻心,他想来想去的,觉得自己应该将李思思列入防范的对象。 那晚自己和江雨跳舞,李思思瞪着自己的眼神,平安还是留意到了的,这个女人要是气急败坏了打小报告给公安“检举”一下自己和江雨曾经有过“或许”的深入接触,那么不管是不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起码自己也会被询问一阵子。 但是自己和李思思已经成了目前这种互视为人渣状态,怎么能让李思思闭嘴? 果然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平安还没有想好策略,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离江雨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快十天,这天又逢周末,平安躺在床上正胡思乱想,宿舍外面有人喊他,说辅导员叫呐,你赶紧去一下。 平安到了辅导员那里,但是屋里除了辅导员还有两个人,辅导员介绍说这两位是公安局的同志,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说完就出去了。 “我姓刘,叫刘文涛,他姓全,我们是公安分局的,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刘文涛说着笑笑,让平安坐下,接着说了几句诸如天气很好没有风据说明天要下雨之类的话,而后问:“你知道前几天学校出的那件事吧?” 平安迟疑了一下回答:“您说的,是江教授那件事?” “嗯,你说说吧。” 这种问话最为刁钻,掐头去尾的,也没有具体的指向,似乎什么都没问,又似乎什么都问了,一个不留神,被问询者就会掉进设计好的语言陷阱里。 人往往为了掩饰一个漏洞就会找更多的借口来弥补前一个漏洞,到了最后谎言就会越来越多,很容易会被有心者拆穿,因此平安这几天已经想好了,如果公安来找自己,那就有保留的“实话实说”。 “我以前不认识江教授,国庆那天晚上和江教授在舞厅里跳了半曲舞,接下来就没有再见过她。” “半曲舞?怎么讲?” “江教授那晚穿的是长裙子,我们跳了一会后,她说穿长裙太不方便,于是我们就停下了。” “嗯。” 嗯的意思就是让平安继续,平安说:“我和江教授坐在位置上休息,但是她一会就离开了,我也就离开了。” 刘文涛问:“你们没有一起?” 平安摇头:“没有。我本来是肚子饿要去外面吃东西的,跳了半截后,觉得自己还是先吃点食物,于是到了校外,夹了一个饼,就这样。” 刘文涛问:“后来呢?” “后来?”平安沉吟了一下,刘文涛和那个姓全的都看着他,平安低头说:“后来,我去看录像了。” “看录像?什么录像?在哪看的?” “就是在学校边上的那个录像厅,看的什么,我也忘了……” “忘了?”刘文涛的脸上写着不相信。 “也不是忘了,是说不出来名字。我进去的时候没看到片头,后来,也没看到结尾,所以也就不知道名字。” “你看了多久?一夜还是一会?” 平安的头杵的更低了:“……” 执笔做记录的那个姓全的这时不耐烦的问:“问你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要不给你带到局里你慢慢想?” “我……后来……我……” 平安支支吾吾的,刘文涛和那个姓全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都有心照不宣的意味。 “……我后来,看的是那种录像……再后来,就在里面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才离开录像厅。” “那种录像,哪种录像?” “……就是,就是黄色那种……” 刘文涛的脸色严肃了起来,问平安到底是在哪家看的。 学校边上那里一共有三家录像厅,平安说了自己去过的那家之后,刘文涛皱眉:“接下来呢?” 过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平安回答的就完全没有障碍了。他这几天问询过一些人,知道自己和江雨在宾馆里折腾的那晚,因为学校放假的原因,那几个录像厅的生意都很好。 人那么多,谁能注意到谁? 但接下来平安叙述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翼翼的。 小心无大错。 “你说你早上回到宿舍楼,就被宿管叫住了,于是就坐火车回家了?” “是,我邻居家着火了,我们那块的片警将我叫了回去,我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返回的学校。第二天还没睡醒,有个同学说江教授死了。” 刘文涛将马犇的姓名和平安叙述的回家看失火房子的事情着重的询问了一下,而后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说今后有事还会找他了解情况。 刘文涛没有再提及平安看黄色录像的事情,看来他对学校周边录像厅的那些勾当十分的清楚。 平安走了出来,绕到一片树林里的时候,才长长的嘘处一口气,觉得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被风一吹,这会有些凉。 此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平安心神不宁一直等着被公安局来人再次询问的,但是再也没有。而学校里关于江雨到底是怎么死的说法非常的多,大致的有江雨是被她离异丈夫毒杀的和被情人给捏死的两种主流说法。 不过江雨的丈夫在江雨死的前一天就离开去了南方,没有作案的时间,至于江雨是被情人掐死的,这个说法也站不住脚。 尽管大家都希望江雨是被她的情人给掐死的,还最好是被好几个情人同时动手给掐死的,但这纯粹就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人们总是希望一个漂亮女人的死是和情人有关的,那样就能满足于一种“想象的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逻辑”,否则一个漂亮的女人不是因为淫乱而死不是为情人所杀,那么故事也就太平淡无味生活也太不具有刺激性了些。 可最终还是让很多人失望了。江雨是被毒死的这一点为很多人确信,据说是学校里某个同学的姐姐的男朋友的姐姐是公安局法医,根据这个同学姐姐的男朋友法医姐姐的小道消息,因此最终江雨是被“毒死”这一说法比较可信。 而且,这一段学校门口的那些卖煎饼果子豆浆的摊位也的确被查了不少,接踵而来的,又有十分逼真的小道消息说,江雨那天就是在外面买了煎饼果子和豆浆,回去之后就中毒而亡。 因此,江雨的死不排除有人故意下毒和食物中毒两种可能。 关于江雨去买煎饼果子以及豆浆,这个让平安又有些心悸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江雨的死不就还真的和自己有关? 事实上事情的发展还真的和平安所想的有些符合。 据江雨的邻居和一些同事说,江雨没有在外面吃东西的习惯,可就是在她死的那两天里,每天早上她都会到校门外去买煎饼果子以及豆浆,甚至风雨无阻——因为江雨死的那天早上是下了一会小雨的,江雨去买了食物后还在门卫那里避了一会雨,雨势小了才拿着食物离开,但再也没有从家里出来过。 【大家好,昨天和一些朋友们聊了几句,将这些话发到这里(后来增加的字数是不耗费起点币的),请诸位耽搁时间一阅: 1、其实我一直认为写书是一件很自我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带有自己的眼界以及认识。有些故事情节人物的发展要是没往有些朋友的设想里去,有人就要给我提意见。可我会听吗?我会,但我不会改。为什么?比如吧,我坚持我这臭脾气破水平,本来还有十个人来看我的书,因为他们知道我的书就是这个味,我要是按照您这么一改,完了,这十个看的人呼啦的走了七八个,他们会想,这家伙犯神经病了。所以,我就这风格,您觉得好了,多来捧场,您觉得不好,那我也没辙,只能山水有相逢; 2、朋友们提意见发发书评,十分感谢,越多越好,就是骂我几句也没什么,但请不要往我家人身上延伸,那样,我必拉黑禁言。作者也是一凡人,绝对不是大肚子弥勒佛什么都能装下,飞翔也没打算当宰相啊; 3、如果发个帖子都是实名制,一看就知道您身份证上的名字知道您家住哪个胡同哪栋楼几层哪户人家家里都有谁工作单位在哪,您还会那样口无遮拦吗?我不敢当自己是作家,也不承认是什么网络写手,我自己觉得,我就是广场上蘸水写字的,您觉得写得有意思,就多看会,觉得没意思,您忙您的,我自个耍。】 【用电脑阅读的读者可能看不到手机版的评论,我加两点:1、可能有些读者没留意,也没理解我在岁月卷结束,也就是252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在前面说平安“其实我很多时候都阴险甚至是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在这章说这些也不是针对江雨的死,而是前面一些章节里有人出言不逊,这些话我也加发在了本书第一章里; 2、我要特别说明一下,我根本不会对我写的人物情节进行解释,读者理解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有人觉得平安虚伪,有人觉得生活里平安就这样,我只负责讲故事,看一个人是美的或者丑的,读者自己去评判。】 第277章像羽毛一样堕落 接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让人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的潮湿阴郁,这天天终于放晴,向前进和平安在下铺一人一瓶的正在对着瓶口吹酒喝,门口晾晒被子的李国忠忽然有些歇斯底里的笑开了。 “我日啊,杨文斌,你丫的搞什么?想不开出家呢?” 杨文斌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平安和向前进也愣了——杨文斌竟然是光着头的。 杨文斌在寝室里是最为爱惜自己羽毛的,对待穿衣打扮简直比有些女学生都讲究,平时要是出去,准要将发型梳了又梳,衣服整理了再整理的,这下天气已经渐渐变冷,怎么忽然的就理了光头? 李国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进到屋里对着杨文斌不住的问东问西,杨文斌先是紧闭着嘴,后来才说,原来他刚刚在学校里的“从头开始”那家美发店理发,谁知道没忍住,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结果理发师正在给他修理头顶,杨文斌的头猛地一杵,理发师的推子那么一滑,呲溜,杨文斌头顶一片就光了。 头顶中间那部分没有了头发,其他的头发留下就没有了和谐感,无可奈何,杨文斌就剃了光头。 “哈哈哈……” 平安和向前进也觉得杨文斌好笑,不过笑几声就算了,李国忠却笑个没完,他先是搂着杨文斌左瞧右瞧,将杨文斌看的满脸通红,后来竟然笑的滚在床上,腿脚乱蹬,笑的咳嗽。 平安和向前进对视一眼,闷声喝酒,彼此知道杨文斌已经很愤怒了。 果然,李国忠再次要抱着杨文斌看他的光头时,杨文斌说:“别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我操!你都出家当和尚了,你这成何体统?”李国忠依旧的哈哈大笑:“不要想不开,人间很值得!” “谁想不开了!”杨文斌猛地推了李国忠一把,李国忠一个趔辄,往后就倒,平安恰好就在身后,本来能扶住李国忠的,但是他往向前进那里挪了一下,瘦的没什么斤两的李国忠噗通的就坐在了地上。 “我日你妈!”李国忠骂着就起身扑向了杨文斌,平安坐着没动,向前进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的在宿舍里压不倒对方誓不罢休的样子,和平安继续喝酒。 平安是想让李国忠和杨文斌打架的,向前进彻底就是瞧不上这两人,于是杨文斌和李国忠之间的斗殴升级,正在不可开交,魏明君回来了,才将两人拉开。 魏明君看到杨文斌的样子,也笑了一会,但毕竟是老狐狸,也就憋住了。 这天晚上去教室,平安遇到了刘可欣,他在经过刘可欣的时候点头问候说“你好”就过去了,也没瞧刘可欣似乎是有话对自己讲。等了一会,有人给他递纸条,纸条上写的是一会在餐厅树林那里见,落款是刘可欣。 刘可欣给自己递纸条? 平安的心里充满了狐疑,但纸条就是刘可欣的,他想来想去不知道刘可欣想干嘛。 这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平安到了之后刘可欣已经站在那里了,这让他缓了一口气。 平安本以为自己走到半道会冲出几个黑影将自己蒙住头打一顿的,这样看来刘可欣的确是找自己有事了。 “你有没有冒充我给李国忠写过信?” 微弱的灯光将刘可欣的脸映照的朦朦胧胧的很有一些美感,但是她说的话让平安直皱眉头:“什么意思?你是说李国忠收到了一封以你的口吻和笔迹写的信吗?什么内容的?” “你觉得会是什么内容?” 平安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如果说他曾经喜欢过刘可欣的话,那也只是喜欢她的漂亮,就是一个雄性动物到了发情的季节想找一个美丽的异性干干排遣一下寂寞和过于饱满的热情罢了,那连传宗接代的层次都达不到,更谈不上情感和心里需要那种境界。 “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浪费彼此的时间,再说,我觉得你这人不是那种庸俗无聊类型的。怎么回事?” 刘可欣听了看着平安,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让自己觉得有些琢磨不透:“李国忠收到了一封信,语气和笔迹都是以我的口吻写的,约他见面,结果他按照信上面写的在洗砚湖边等了大半夜,结果你知道了,他感冒了好几天。” 李国忠是感冒了好几天,不过平安哪能想到李国忠得病竟然是因为这个。 “你怎么就想到是我写的那封信?信呢?还有,那封信既然是给李国忠的,你又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平安迎着刘可欣的视线和她对视着,觉得这女的怎么有些无理取闹?怎么好好的就变成了一个白痴。 看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没头脑,觉得不管谁都得因为漂亮而让着她,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那封信由李思思递到了我的手里,我看过之后,觉得很像是你写的。” “哦?李思思从李国忠那里拿了信,将信给你了?这可够古道热肠的,不过我听说李国忠不是和李思思处朋友吗?”平安有些想走,说:“说话要有根据,你不妨去做一个笔迹鉴定。” “这么说吧,如果是我写的,你要怎么样?如果不是,你又要怎样?” 刘可欣听了说:“第一,你之前做过同类型的事情,第二,用的纸都和上次你给我的相同,第三,那笔迹真的像是你。”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平安倒吸一口气,真想一巴掌搧在刘可欣的脸上:“我向你表白过没有结果,于是我就让李国忠这个和咱们俩之间丝毫没关系的人冻一夜感冒?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刘可欣:“李思思说你追求过她,因此你想拆散她和李国忠再拉扯上我,这也许就是你的目的。” 平安“哦”了一声:“就是说我喜欢李思思——而李思思和李国忠好——我向你表白得不到你的青睐,于是我写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意图是破坏李国忠和李思思之间的感情,同时也就离间了你和李思思的同学感情?” “抱歉!刘可欣同学,你好好想想这中间的逻辑有没有漏洞?李思思和李国忠好李国忠因为一封莫须有似乎是我写的信就去洗砚池那里等了你一夜?” “到底是因为李思思太没有吸引力还是你的诱惑性太大,或者是那封信太有鼓动性?我怎么就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呢?” 刘可欣定定的问:“真的不是你?” 平安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问:“你今晚是在质问我,还是想明白什么呢?” 刘可欣:“我就是觉得都是同学,不可以这样去没有底线的戏弄一个人!” 平安摇了摇头:“我告诉你,但凡生活里那些与你毫无关系的人,就是毫无关系的。从第一天开始,其实你就知道你们没可能有关系。就算你笑得甜甜蜜蜜,就算你努力经营这段关系,也不会有结果。” “而那些与你有关的,就是与你有关的,就算你们只见过两三次,三年才搭理一次,就算是你们隔着十万八千里,你逃也逃不掉的。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个喷嚏而已。” “刘可欣,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喷嚏,无足轻重,但你对我则不同。这样说,如果你很迷恋一个人,那你一定配不上他,这就是我对于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栽赃陷害去给你身上破脏水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去做。” “我没有去做的事情都让你觉得是我做了,那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觉得我不但配不上你,而且还是一个无知的笨蛋吗?” “被一个无知的笨蛋喜欢,你的感觉如何?” 平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刘可欣站在那里,被风吹了一会,也离开了。 这件事平安知道是李思思在捣鬼,于是他也没有再细想,觉得李思思要是不对自己做点什么倒是不像李思思自己心里也就不踏实了,这样一来,反而此后平安见到了刘可欣比以前更加坦然了起来,觉得这什么破校花也真不过如此而已,就是一个子宫具有了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外形罢了。 大学的生活日复一日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时间很快的就到了接近元旦,这天李国忠和杨文斌在宿舍里又吵了起来,起因是杨文斌的衣服本来是挂在宿舍中间的绳子上的,但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由于杨文斌进到寝室里只有李国忠一个人在,所以杨文斌就怀疑是李国忠干的,两人又发展成为了君子动口且动手,最后当然还是被舍友给拉开了。 一直以无赖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李国忠无所谓,吵过架之后该干嘛还干嘛,可是杨文斌这人多少有些想得多,好几天都闷闷不乐,逮住人但凡能说上话的就诉苦,见缝插针的说李国忠如何流氓如何地痞如何不是人。 这天平安进到宿舍,恰逢杨文斌又给魏明君在唠叨李国忠的不是,不过魏明君见到来了第三者就借着有事离开了,平安一贯的不大理人的,杨文斌嘀咕了几句也走了。 平安这时心里猛地浮起来一个心思,他走到门口看看,将门关上,而后很快的将李国忠的棉被拉开,对着上面撒了一泡尿,而后很快的将被子原样叠起,开开门就走了。 到了晚上平安故意的回来很晚,因为要准备考研,所以最近比较用功,结果到了楼下就听到宿舍里嘁哩哐啷的有打斗声,还伴随着阵阵的喝骂,这些声音里尤以李国忠和杨文斌为最,平安知道自己的那泡尿起了效果了。 宿舍果然很多人,门外走廊也站了一些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其中就有刘可欣和李思思。 李国忠认为是杨文斌给自己被子里倒了水,目的就是报复,杨文斌没做过自然不能承认,于是武力升级,后来两人都被叫走了,魏明君在屋里皱眉说:“这下杨文斌做的有些过了,这么冷的天,让国舅爷怎么睡?” 宿舍里乱的像是遭到了土匪的洗劫,看来杨文斌和李国忠刚刚打的比较猛烈,平安故作不知的问发生了什么?听向前进几个说完,平安也皱眉了,看着地上撂着的李国忠的湿被子说:“我这还多一条毛毯,晚上让李国忠先凑活盖一下。” 这时刘可欣站在外面还和几个女生在议论,听了平安的话就朝着里面瞅,魏明君说:“你别那么麻烦,晚上你和国舅搂着睡一起,你好他也好,温暖你和他。” “我可没有那嗜好,我要搂也得找校花级别的,本人没有龙阳之癖,”平安说着要上床,魏明君瞧见了刘可欣,有意的说道:“那,我给你叫去?” 平安嗤之以鼻的说:“得了,别费劲了,人家刘可欣视我如同洪水猛兽,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哥几个要是有心,赶紧喽,趁着还有半年,我可以给你们敲锣打鼓的助威。” “你看你,贼不打三年自招,还说对刘可欣没意思死心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校花就是刘可欣?”魏明君说着和向前进挤眉弄眼的,向前进看着外面的刘可欣笑笑没吭声,平安上到了上铺,卷着毛毯说:“我心目中的校花,也就刘可欣一个,别人咱也犯不着,长的再美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时平安是对着里面的,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心里冷哼了一声,将被子当成刘可欣一样的揉,想刘可欣你没听到最好,听到了你就听着。 姥姥!谁他妈认真谁就输。 第278章混吃等死熬日子 李国忠只是怀疑自个被子被搞湿是杨文斌干的,并没有真凭实据,而杨文斌和李国忠在宿舍打架又确实是存在着的,于是就被各打五十大板,不过平安这晚将毛毯真的借给了李国忠,这样竟然让李国忠此后对平安的态度来了一个大拐弯,毕竟这就叫现实版的雪中送炭患难见真情,可是宿舍里的人都不知道李国忠的被子里湿的原因是因为平安撒尿而不是杨文斌倒水。 元旦放假,大家伙都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平安抓紧学习,一个人在宿舍看书,到了傍晚,向前进拎了两瓶酒还有鼓鼓囊囊一个袋子进来,要平安一起喝酒,他打开袋子之后里面竟然是一条烤羊腿,说是家里寄来的,和平安拉开桌子就开吃起来。 向前进比平安酒量大,平安喝了半瓶就说自己不行了,向前进说那哪行,各人自扫门前雪,起码一瓶干完,你看我,这不是锻炼出来了?怎么都喝不醉的。 平安说:“沾酒不醉是喝的少,同样见色不迷是摸不着,以德服人是打不过,淡泊名利是实在没有招。” 向前进听了哈哈大笑,吃着羊肉说:“你这话我信,对了,你说实话,反正今天就你我,李国忠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这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最聪明,平安知道但凡做事就不会瞒过所有人,再说向前进也不会给其他人说,他能问就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就点头:“妈的!刘可欣找我,说我模仿她的笔迹给李国忠写了一封信,约李国忠到洗砚湖见面,结果李国忠真去餐风露宿了,后来那小子不是感冒好几天嘛,关键是刘可欣找我将我骂的体无完肤,我他妈至于那样?” “刘可欣的意思是我败坏她的名誉,说我捉弄同学。” 向前进面色古怪:“刘可欣找你了?” “嗯,将我训的像孙子似的,操,要不是……算了,喝酒。” 向前进听了嘿嘿的笑了,过了一会才说:“李国忠收的那封信是我写的。” “啊!”平安愣住了:“你写的?” 向前进问:“怎么?以为我写不出?” “那几天我无聊的很,就觉得李国忠这小子跟李思思腻腻歪歪的还对不少女同学黏黏糊糊,还有平时在宿舍里那个样,我就觉得他烦得很,想逗他玩,于是就写了信,确实是模仿女人的笔迹写的,贴了邮票。不过我没想到李国忠这家伙真的去了。” 平安和向前进哈哈大笑起来,两人这下你不说我我不说你了,等于都挤兑过李国忠。 向前进问:“可刘可欣那么说你,唱的是哪一出?” 平安嘁了一声:“老鹰打饱嗝,鸡儿吃多了。有些人装的像是世界警察,整个爱心泛滥。” “驴尾巴吊棒槌,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她却搞的像是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匹夫有责一样,管得着管不着的都想管。这种人真得离她远点,哪天倒霉了准得连累你。” 向前进点头:“我们那有一句老话,说看一个人的身价,要看他的对手;看一个人的底牌,要看他的朋友,刘可欣这样,也的确没必要让你多喜欢,活的那么大公无私。她这人的缺点啊,就是没有缺点,你真的要是和她在一起只会觉得累。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说对吧?” 对于考研,平安自认为还是准备的十分充足的,考研结束后就放了寒假,平安回到家除了和一些同学闲逛喝酒之外,就是寻找一切机会和米兰在一起干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 这个年就这样过完了。 这时候在大学生工作这方面除了分配外还有自主就业一说,系里也公布了很多官方的或者民间组织的各类招聘会日程,学计算机的和电信系的学生最为热火,基本都被这个那个的网站和高科技公司给挖走了,唯独就是法律的毕业生们有些过剩。 平安本来以为自己考研是十拿九稳的,结果四月中旬考研成绩公布,他专业课是第一名,但政治基础课则不合格,这样考研没通过,让平安郁闷了好几天,猛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往哪里去。 服从分配回湘梦市?这个想都没想过,而班里好几个人都说去南方大家伙成群结队的淘金去,毕竟年轻,即便不成功了还有时间东山再起。 平安没那种想法,他不想折腾,倒不是觉得同学们青春热血的有冲劲有干劲不好,只是他觉得自己比较懒,不爱跑来跑去的,只要不回湘梦,在省城随便找个单位混吃等死熬日子得了。 正在茫然的时候,恰好省会城市公安局到省大招人,平安和系里一些同学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报名,接着就是一番的面试、体检、笔试、政审、调档。 这一路程序下来,平安被录取了,其余的同学们大多都丢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决定先回家到分配的单位瞧瞧阵势,如果工作没劲不好干,再停薪留职云游四方不迟。 接下来的日子稀里糊涂吃喝拉撒睡的就到了六月二十五号,大家互相道别说再见,向前进一个挨一个的和所有人不管男女一律拥抱,而后很潇洒的坐车一马当先离开说自己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回家放羊当羊倌去了,杨文斌被分到了他们县一个中学当教师,李国忠则到了一个报社,魏明君去了他们市的博物馆,刘可欣考研成功继续学业,李思思则分到了她们县的政府办。 平安是班里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他扮演了一个“班长”才应该有的角色,他最近觉得人其实在最后给其他人心里留下是什么样的印象,会让那人将这种品格记忆很长时间,于是他将所有人都给送走,独自坐在向前进的下铺看看这间屋子,而后最后一次打扫了寝室,搞的一尘不染,像是准备别人走了自己要在这里长久生根发芽似的。 当平安提着行李出门时,不由的有些留恋和踌躇的再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知道,大学生活就这样一去不回头了。 在家里短暂的休息了一下,平安再次返回省里,到省城市公安局政治部签协议,而后和同批被录取的人进行封闭性的三个月的岗前培训。 这样,刚出学校,又得继续进学校学习。 警官学校的学员们是来自全国高校不同专业的大学生,经过重新编排、整合后,平安和王金龙、陈宝、史云祥、李瑞峰、杨佳杰、刘勇、郑先秋分在了同一个寝室。 平安对一切都呈着无所谓的态度,就是找份工作混饭吃而已,所以他是随遇而安的态度,而培训的过程没什么特色,从小就上学,这会要参加工作了还得培训,培训的还大多是法律方面的内容,因此他也懒得都记住学到了什么,无非是旧瓶装新酒罢了。 心中无事天下宽。三个月的培训很快结束,平安和陈宝成为了防暴警察,陈宝被分在市局防暴支队第一大队,平安被分在第八大队,王金龙到了看守所担任管教干部,史云祥去了局里政治部宣传处,李瑞峰如愿以偿的干了交警,刘勇则去了市局的安定医院每天去解决探究人的精神属于正常还是非正常状态。 还有杨佳杰和郑先秋,一个到了局里的技侦部门,另一个到了分局的派出所刑警队干了内勤。 分配名单宣布后,大家各自收拾好行李,依次坐上各单位来接的专车,嘴里调侃着“啊朋友再见,早散早完蛋”和“只要你过的比我好我就受不了”互相拜拜。 在路上,开车的人自我介绍说他是平安这些人即将要去的巡警八大队的内勤,而巡逻民警处第八大队是直属市局的八个巡警大队之一,每个大队各自负责不同的巡区的治安并定期换防。 另外,特警大队和飞行大队也属巡逻民警处的编制。 同车有人很不明白巡警和防暴警有什么区别,内勤则解释巡逻民警处和防暴支队实际上是一个单位两块牌子,平时武装巡逻就是110警员,每隔六个月再转成备勤力量整编为防暴警察。 车里的学员们彼此都大眼瞪小眼,因为大家都是大学各个专业毕业,可是如今却要到大路上当巡警,真是觉得有些亏大了,如果不是怕没上岗就给人以不好的印象,估计当下就有人要骂娘。 平安静坐如钟,心说干嘛要对未来的岗位心存多大的期待呢?先有份职业干着再说。于是他一直就沉默着,直到被分配到了一中队。 接下来又是分宿舍,整理,认识新人,虽然已经进行了分配,但是还是不能直接上岗, 训练科又对平安几个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枪械拆装和快速射击的强化训练。 这个平安很感兴趣,将五四式手枪和七九式微型冲锋枪“哒哒哒”的子弹打了个够本,后来结束枪械训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会再上街,估计能让摆摊用气枪打气球的摊主见了自己就收摊跑路退避三舍。 再接下来,队部又给新入职的人上了一周的巡逻勤务常识课,像怎么盘查、如何设卡、怎么堵截以及如何应对大街上光怪陆离的那些人们。 平安的家不在省城,所以基本上以队为家。吃、住、睡都在队里,穷极无聊的时候,他站在宿舍门口看围墙那边的特警队员爬墙训练,看楼下的战友们列队精神抖擞地上岗,看他们熬夜熬得站都站不稳地下岗,看楼上备勤的防暴大队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在急促的集合哨声中下楼…… 中队一共十三个人,分三个车组,每个车组四人,富裕的那个人就是中队长,当然还有一个副中队长,像什么叫大家早起、安排打扫卫生、纠正个警容风纪什么的都由副中队长出面。平安觉得看来不管是哪里,要当就当老大,千年老二完全就是个得罪人的角色。 队里的成员来路基本分为三个类别,一类是正规警校毕业的中专生,一类是复员的一批军人,还有就是从社会上直接招来的高中生,这最后一种多是内部子弟,可见警察部门里面也是讲关系的,所以平安觉得这一切真的很没意思。 终于到了上岗巡逻的日子,平安将领来的五四式手枪放进枪套里,然后把自己的武装带整了又整,对着镜子看看,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人模狗样的。 队长在出发前简单地训了下话,要求大家注意警容风纪,做到严格执法、热情服务,然后又说了些别的。 车队徐徐驶出营区,然后各自奔往相应地点和上一班的巡逻车交接。车上有一部车载电台,当电台从110指挥中心接到属于防区的报警电话后就通过电台给巡逻车下指令,而接到命令后一般三分钟内必须要赶到现场。 尽管心里期待能发生一些什么抢劫杀人之类的恶性事件,而后自己就能在第一天上岗就大显神威的,可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而从电台里呼叫别的防区的警察出的警也无非是夫妻打架、天热起火,谁家的猫上了树下不来,谁家的狗丢了找不到之类鸡毛蒜皮的事情。 班长似乎看出了平安有些心不在焉,解释说:“咱们在大街上巡逻,本身就是对那些想犯事的人有一股威慑力量,再说了,咱们真要是每分钟都忙个不停,那说明这个城市的秩序整个就乱了套。” “平安无事才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好肯定。” 平安听了笑笑不解释。 不过快下班的时候,电台终于呼叫平安的这辆车了,事情很简单,附近有个女的在吃饭,被人抢了包。平安几个迅速的到了那里,不过一见报警人,认识,竟然是刘可欣。 刘可欣也愣了,问:“你不是考上公安的政治部了吗?” 他妈的!什么考上公安的政治部,那是去政治部签协议——我还想考上公an部zhang那个位置呢!平安不答,简单的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拿出案件记录本登记了刘可欣的姓名,接着大家上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将刘可欣交给所里负责接待的民警,等派出所民警在出警单上签了字,就给刘可欣说再见准备上车。 “那个,等一下,”刘可欣在后面叫平安,班长和其他成员本来看到平安和这个美女认识,就识趣的给他们制造机会,这会对着平安古怪的一笑,都先上车了。 平安走过去,以笔直的形态和严肃正义凛然的目光平视刘可欣,刘可欣迟疑了一下说:“我这事你不管了?” 平安说:“不是不管,我们是机动部队,要分工负责。” 刘可欣还是有些不明白,平安解释说:“遇到案件,我们巡逻民警只是做先期的处置工作,除非是现行的抢劫抢夺,一般我们是不负责破案的。所以像你的事情,需要直接移交到管辖区的派出所进行处理。” 刘可欣“哦”了一声,平安又做出要走的姿势,刘可欣说:“你知道那个什么吗?” 什么是那个什么? “就是学校那会死的那个教授,叫江雨。那个案子破了。” 平安愣了一下,刘可欣看着他说:“你下班后,咱们见个面好不好?” 好不好?你都说的这样欲擒故纵了,我能说不好? 平安点头答应了。 第279章心怀叵测 下班后,平安没有直接赴约,而是去理了个发,然后去洗了澡,慢条斯理的到了和刘可欣约定的饭馆。 刘可欣已经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也许是受到在学校读研的熏陶,怎么看她都没有摆脱学生的那种感觉范畴。 倒是刘可欣觉得平安穿着休闲服的样子挺招人喜的,因为她已经注意到平安进来的时候,有一些女性食客在对平安施以注目礼了。 “不好意思,队里有事,来晚了。”平安撒了个谎,刘可欣笑笑说:“没事,你们忙嘛。” 平安拿起菜单,先问刘可欣不吃什么有什么忌口,这让刘可欣觉得心里很受用。 ——他主动拿起菜单,就是暗示这顿饭他要请客,不管到底谁最后付钱,首先这个态度就很好。 ——再者,他不问自己吃什么而是不吃什么,就避免了挑选为难的尴尬,就是去除了不吃的,那剩下的都是吃的。 “我随意,”刘可欣说完,平安先点了两个菜,而后将菜单递给刘可欣,刘可欣也点了两个,而后忽然问:“你现在可以喝酒吗?啤酒。” “下班还是能喝的。” 刘可欣哦了一声,叫了两瓶啤酒,一会菜上来,两人对饮着,刘可欣随口询问平安当警察的感想。 刘可欣的确会把握和人说话的节奏和场面,不过这种掌控让平安感觉有些烦——他其实对什么都烦——平安忽然的又产生了一种在学校上课面对老师或者面对自己长辈的那种“不能不尊敬对方”的感觉,觉得刘可欣的这种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自己十分的不适应,于是就打算少说多听,早点结束今天的这场约见。 “你说江雨教授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江教授啊,是被人毒死的。”刘可欣皱眉说:“那会学校里就传言江教授是被毒杀的,你们警察还对学校门口的那些摊贩进行了调查,现在证明,你们是正确的。” 刘可欣在变相的说平安的好,平安心里越发不以为然。 虽然现在自己是警察,可是那会警察的行为和现在的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自己当时还被警察调查过的。 这个女人和自己同龄,为什么要这么的世故和圆滑呢? 也许刘可欣这样就叫做会做人叫做善解人意叫做知书达理,可是平安觉得自己对这种“美丽贤惠温柔大方”根本不感冒。 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就是那种很简单的女人,不怎么耍心机的女人。 自己都很复杂了,再找一个复杂的女人相处,两人整天见面勾心斗角的,演宫斗剧呢? 一瞬间,平安甚至有些觉得自己那会给刘可欣屁股兜里塞纸条纯粹是无聊之极的举动,跟什么风!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撑的。 平安一副“俯首悉听”的模样,刘可欣说:“你知道是谁投的毒吗?是和江教授同一个学院的崔明明。” 平安给刘可欣倒酒,意思是请她继续。 “其实很简单,江教授年轻有为,遭受了崔明明的妒忌,而那几天江教授一直在校门口买早点,结果适逢下雨,她就去门卫室躲雨,将豆浆和煎饼果子放在了门岗外间的桌子上,她去里间和门卫说话了。而恰好崔明明也是避雨,知道外面的早餐是江教授的,就在豆浆里投了毒,所以,江教授就被毒死了。” “事情很巧,就是随机性的,崔明明那天拿了除草用的百草枯,她也将百草枯放在了外面桌上,进到里间和江教授门卫说了几句话,就产生了作案的犯意,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给豆浆杯里倒了百草枯,然后将豆浆杯的盖子盖上,就走了。” “门岗和江雨老师都没有发现崔明明的动作,一会江教授拿着食物回到家,当然没有打开豆浆杯盖的可能,估计是喝了几口后,等到觉得不对,已经晚了。” 平安皱了眉,想起了江雨柔媚的身姿和漂亮的脸。 “事情是崔明明的丈夫,也就是咱们学校教当代文学的胡汉云副教授揭发出来的。” “啊?”平安诧异了,问:“崔明明的丈夫?揭发自己妻子杀人?” 刘可欣点头:“胡汉云在外有了情人,崔明明和他闹,还去抓奸了,搞的学校里人人知晓,胡汉云可能就是觉得已经没有面子了,干脆一劳永逸,报警说崔明明投毒杀死了江雨。” “警察一调查,崔明明就承认了,现在已经被逮捕,胡汉云也被刑拘,说是窝藏包庇。” 平安这会一直在想自己那晚和江雨在一起的情形,刘可欣却觉得平安沉默内敛的,对自己很是尊重,心里觉得喜悦。 这顿饭的最后是平安付钱,平安说自己好歹已经参加了工作,老同学你不是还在学校学习嘛! 刘可欣笑着说:“那好,下次,我请你。” 还下次?平安心里嘀咕着脸上做笑容状。 两人到了外面,刘可欣看着平安,似乎有不想立即离开的意思,平安说:“我送你回学校吧?” “好。”刘可欣当下就答应了。 平安拦了车,两人上去,到了车上,刘可欣又说了一些旧事,平安还是安心做着一个耐心的听众,直到到了学校门口。 这下倒是刘可欣主动付了钱,她下车后看看时间,不过这个动作在此时绝对没有让平安赶紧离开的意思。 平安知道刘可欣暗示自己时间尚早,他确实也想进学校里看看,于是说:“我送你进去?” 特定的环境总会给人以特别的心里感受。两人缓缓的在校园里走着,脚下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婆娑的月色透过树的枝叶投下来,很是安谧和平和。 暗香浮动,刘可欣漂亮个头高挑,平安英俊一表人才,很有些珠联璧合的意味,不过两人到了校园里一直沉默着,平安估计刘可欣想让自己说些什么,可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说。 到底还是刘可欣打破了沉默:“今后,有什么打算?” 平安听了看看刘可欣,刘可欣笑:“失败是成功的母亲,你不再考一次?” 平安是有想法,但他哪有可能给刘可欣说,嘴上打哈哈:“参加了工作,时间太紧,很多事都力不从心……考研,走着说着吧。” 再远的路也会有尽头,到了住宿楼,两人站定,刘可欣说:“那,再见。” 平安呃了一声,刘可欣说:“对了,还没问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呢,万一有事,好找警察帮忙啊。” 刘可欣说着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平安则只有传呼机,还是因为工作刚配的,两人互留了号码,刘可欣就再次说了再见,上楼去了。 平安并没有立即离开,他绕着去了江雨曾经住过的地方,在下面看了一会,心里不禁的泛起了“生命如此脆弱”的感叹。 在街上巡逻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大多纯粹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比如接警,说一男一女在大街上打架,平安几个赶到,才知道打架的是两口子,而且人家这会已经抱成一团相敬如宾了。 再比如,公园里有人报警说出人命了,过去之后才知道是有两个女的钻进鬼屋里练胆自己吓自己,结果一个出来另一个在鬼屋里被吓坏了,工作人员进去也不管用,那女的死活睡地上不走,说是自己的魂被吓没了,要公园赔偿。 平安几个将那个女的从娱乐城里带出来,这女的竟然问警察同志知不知道哪有负责招魂的法师。 如此种种,不一而论。更有甚者,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将手机掉进了厕所里,报警请人民警察帮她捞出来的。 平安本来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来当警察的,也因为确实不想回湘梦市,可是当了巡警这一段,他越来越厌烦了。 等到了十月份,他去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心说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干一段后不行自己就转行,省得马路警察成了马路油子。 律考结束,平安准备犒劳一下自己,准备过马路去饭馆的时候,见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人突然转弯,平安刚心里想着“要死赶紧就是不知道哪个要倒霉”,就听到了急刹车声。 一辆白色宝马紧急刹车,和自行车剐蹭了一下,不过骑车人并未受伤,宝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倒是紧张的问有没有碰着之类的歉意的话。 不过骑自行车的男人却横的很,他也不想自己有没有责任,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你开那么快要死啊!” 这女的当时就愣住了,看样子十分的难堪,这个骑自行车的男子说:“开汽车了不起啊!开宝马了不起啊!走,上医院!” 这个女孩看起来不大,瓜子脸,长的倒是蛮漂亮的,穿着职业装,比较有气质,她皱眉看看这个中年人,转身似乎要往车里进。 这个中年人以为她要跑,一蹦过去,伸手将女孩的胳膊抓住了:“嘿!想跑!撞了人想溜!” “你放手!”女子脸红了,冷眼瞪着,试图摔开这男子的手。 “太不像话了!撞了人要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中年男子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那个女子从车里拿了手机,按了号码,说:“陈宝,你过来一下,我在……” 平安一听这女的叫陈宝,就盯着她看了又看,心里越发的觉得这女的可能是那会警官学院同宿舍陈宝的姐姐。 一起在警官学院培训三个月,平安是知道陈宝的家庭背景的,陈宝的父亲陈富贵是省里万宝集团的老总,陈宝这会也是巡警,这个女子开着宝马,出了事给当警察的弟弟打电话,这很符合逻辑。 “叫人也不行!今天不赔偿我医药费误工费,我跟你没完!” 在省城,但凡遇事总是少不了看热闹的,人们没看到开汽车的到底撞没撞人,倒是觉得一个男的拉一个漂亮的女人有些不合适,于是有人在喊让中年男人放手,别耍流氓,中年男人瞪眼喊:“谁耍流氓!她撞我了!” “你耍流氓!你来撞的我!”这女的声音猛地大了,有些凶,让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她和刚刚温柔的样子很有出入。 “就是你耍流氓,你才撞人了!”平安将这些看在眼里,想如果真是陈宝的姐姐怎么可能没有脾气!他挤进人群一把抓住这中年男人的衣领瞪眼说:“放不放手!臭流氓,你骑自行车在路上以为是自己家院子?想往哪骑往哪骑?交通法规就是给开汽车的规定的和你没关系?我看你就是看到人家车过来了想故意碰瓷!” “你胡说!”中年人又愣了一下,嘴里喊声小了些,平安驳斥说:“你才胡说,你一直胡说而且八道九道!” 平安说着将这人的衣领给捏紧了,中年男人不由的将女子的胳膊松开推平安。 平安只是想让他放开那女的就行,没和他纠缠的意思,就松手站在女的前面,指着宝马的车身说:“这有一道划痕!你别走啊,千万别走,一会交警来了,划分责任,你要赔偿!这车几十万,修补一下起码得几千块钱。” “这关你什么事!”中年男人眼睛骨碌着:“我看你们是一伙的!她就是来接你的,你们一起讹人!” 平安心说我倒是想让人家开宝马接我来着。他正在想说辞,突然从人群外挤进来一个男子,这人看起来面目普通,二话不说到了中年男人面前挥手就是一拳,接着又是一拳,三拳两脚的将中年男人给打懵了。 这个人将中年男人打倒在地,连看都没看平安和那个开宝马的女子一眼,又挤进人群,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没影了。 平安和身后的女子对视一眼,他觉得这女的也有些莫名其妙,而地上躺着的男子则更傻了。 大家正在议论是怎么回事,有人就说“路见不平有人铲”,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来了。 平安站在原地,心说今天这事有些不合情理。 第280章岁月里不经意时刻的黯然神伤 今天先是交通事故后来又涉及治安事件,平安也被带到了派出所,那个被路人打了一顿的中年男子除了鼻子被打流血外,全身其他地方并没有伤,但他在派出所里依然不依不饶,喊叫着说打自己的和平安以及撞自己的女人就是一伙的。 到了这会,平安知道这开白色宝马车的女子叫陈煜,果然是陈宝的姐姐。 而陈煜这时还不知道平安和陈宝在一起培训过,只是对平安的“见义勇为”表示感谢。 出警人员通过调查取证,证明陈煜和平安没有任何的责任,关于那个忽然出现又悄然离去的打人者,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何方神圣,陈煜表示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而平安是警察,同样的派出所的人没理由不信他。 尽管被打的中年人一再的嚷闹“有钱了不起,有钱就能随便撞人随便打人”之类的话,但是旁证和佐证让警察对他的话不予采信,而陈煜则表示这人有讹诈的嫌疑,自己会搜集证据提起诉讼,这中年男人就彻底的蔫了。 事情处理完,平安和陈煜走出了派出所,陈煜说:“我请你吃饭,以示感谢。” 陈宝到了这会还没有出现,平安心里有些失望,他觉得这会要是接受了陈煜的邀请,那么这种“恩情”今后就会淡了,于是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要赶紧归队,陈煜看看他说:“那好,我送你回去。” 到了队门口,陈煜和平安交换了联系方式就走了,平安这下真是饥肠辘辘,扭头就重新打车去一个饭店解决吃饭的问题。 日子就这样缓缓的过去,平安和班组的人相处的都还很不错,班长见他有考研的打算,在白天的时候,无警的话就把车停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样可以让平安专心的想一些书本上的知识,大家也能休息一下,而晚上,尽量的将车停在路灯下面,他们几个可以打个盹,而平安拿着书看,兼着听电台,两全其美,还真是有些其乐融融。 这天傍晚,平安几个巡逻到一个加油站附近时,班长说要去解大手,电台突然呼叫说附近的货场有人打架,让巡警赶紧到场。 班长实在急得不行,脸憋得通红:“我他妈要拉裤裆里了,你们几个先去。” 班长说着手忙脚乱的拿纸攥着就跑下车,平安几个赶到现场后,抓住一个打人的货车司机,不过情况也不严重,训斥了几句就让他坐到车后,带到了辖区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很快的就办好了移交手续,接着平安去后座拿台帐包做记录,他一看脑子里就“嗡”了一声,浑身顿时冒了冷汗。 后排座上赫然放着班长的手枪! 这肯定是班长急着上厕所丢在车上了,可那个在货场打人的家伙被带上车时就坐在后排! 其他人见平安爬在那里不知道干嘛,过来一看,全都哑巴了,几个人脸都吓白了——刚刚那个家伙要是个刑事犯,车上的人这会估计全都完蛋去见玉皇大帝了! 平安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其他人也不好过,大家都有些傻愣愣的。 这事捂也捂不住,第二天,中队长就宣布调换车组,原车的人员全部拆散重组,平安被调到了零八六号车,跟了一个叫刘鑫的班长一组,巡逻的辖区也随之更改。 这一段平安已经了解到,陈煜是万宝集团的副总经理,而万宝在平安新的巡逻辖区里有着一个鼎鑫商城,这属于全城消费水平最高的商场之一,陈煜则是鼎鑫的总经理。 鼎鑫商城有着浓厚的商业氛围,很多国际奢侈品品牌都将这里视为登陆省城的第一站,刘鑫和平安几个闲聊的时候,说很多的商家都想挤进鼎鑫商场,不过目前已经很难实现,而且鼎鑫的决策层十分有能力,这里不管是门市还是高间几乎没有听说经营不善而退出的。 刘鑫是复员兵,人很热情实在,刚结婚没多久,大家熟悉了之后,他总以过来人的身份调侃平安几个要抓紧时间,见姑娘就上,合适不合适先占一个,不合适了再换,譬如说鼎鑫的女经理至今单身,省里乃至全国追求她的人可不在少数,兄弟们要加油。 大家听了笑:“人家那身家在那放着,凭什么便宜咱们几个小巡警?” 刘鑫一本正经的回答:“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别说不可能,给你们几个小子举个活生生的例子,那个啥,什么集团来着,反正就是相当有钱的一个集团老总,年纪也不大,三十多岁吧,劳累过度,猝死,结果怎么着,他的老婆没多久就携着万贯家财嫁给了原来她的司机。你们说说,这是不是近水楼台?” 有人起哄说什么叫他的老婆,那叫遗孀! 刘鑫嘿嘿的说:“班长也没文化,说不好那词,不过意思大家伙知道就行。总之,加把劲,伙计们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说笑归说笑,平安到了新辖区后尽管也注意了,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陈煜,包括她那辆白色的宝马。 不过想想,自己还真是无聊,像陈煜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有一辆车呢?还专门的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溜达让自己看到?净是猪八戒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 在等待律考成绩的日子里,平安和零八六号车上的同伴倒是也做了一些实质性的事情,比如说有人在大街上抢妇女的项链,被平安硬生生的追了几条街将那个累的气喘吁吁的贼给抓住,还有个外地来的什么领导在本市经过的时候竟然迷路了,刚好见到了零八六号车,刘鑫就让后面的车跟着,巡逻车一直带路将那个外地的领导给送到了要去的那条道上,后来这个外地的领导给本市的政法委shu记写了封信,夸赞本市的警察如何敬业如何服务热情,于是平安几个就获得了局里的嘉奖。 不过也有糗事,而且还居多。有一天平安几个正在路边休息喝水,猛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刘鑫到底是当兵出身,一个虎扑就趴在地上,并且将手枪已经握在了手里,接着平安看的清清楚楚,刘鑫把手枪在裤腿上一蹭,子弹就被推上了膛,动作利索,这让平安十分钦佩。 于此同时几个人都趴在地上掏枪甚至上车拿钢盔,不过刚做完这些,路边的人瞅着平安几个哄然大笑,原来刚才那声巨响是路边的一辆车轮胎爆了,并不是什么警情。 还有,接连好几天指挥中心在凌晨的时候不时接到要求接线员唱歌的电话,接线员的声音甜美,字正腔圆,听起来是十分动听,她再三警告这是报警电话,而对方依然乐此不疲。 经过查电话之后,发现午夜这个骚扰的电话号码是不断变化的,还在平安几个的巡逻区域,于是接警处就让平安几个去看是谁在捣乱,后来在滨河大道那里把骚扰者给堵住了,居然是两个十五六岁的打工小姑娘,她们就是下了夜班,闲得无聊,一边逛街,一边用沿路的公用电话拨免费的110点歌找乐子。 巡警的时光基本就在救病扶伤、调解纠纷、通报火情、鸡零狗碎、平凡无趣的小事中一天天过去,这些和电影电视上演的警察怎么和凶残不要命的持枪劫匪贩毒分子子弹飞来飞去的火爆场面一点都挂不上钩,起码没有那么的玄乎。不过这正好符合平安混日子的心理:千万别出什么大事,最好一直平安无事。 巡逻区所在的派出所有个小区近来接连发生了几次失窃案件,闹得人心惶惶,派出所警力有限,和巡逻队商量,让执勤的时候多留心点,平安几个蹲点了几晚,但丝毫没有效果,这个小区该失窃还是失窃。 刘鑫的倔劲上来了,他带着平安几个在小区里走访仔细的了解情况,发现这个小区说“失窃”并不准确,因为接连丢失的那几辆自行车后来都找到了,连一个螺丝都没缺。 找到这些自行车的地点也不远,就在小区内,有辆车子还扔在了小区警务室的后墙根,让人简直哭笑不得。 虽说东西没丢,但居民们意见很大,因为骑自行车上下班的毕竟还是以寻常的老百姓居多,每家每户日子都是靠有数的工资在支撑,多一项预算都要想好久的,如果哪个人哪天早上走出家门不见了自行车,没可能去打出租车上班的,那得要多少钱?那就得去挤公交车,这样导致上班迟到就会很不好。 眼下的单位不管是国有还是民营,对迟到早退者,几乎清一色采取经济处罚手段,因此自行车事件看上去是小事,其实是关乎生活的大事。 这个小区也算不上是老建筑,原来都是公房,住房改革时,一夜间卖给了职工,因此这些房子的档次不高,格局有些陈旧,面积狭小,防盗设施更是有名无实,四周原有的红砖墙甚至有一部分都倒塌了,也没有个监控设备。 平常,居民的自行车多是放在楼道里,或靠墙而立,或倚挂在楼梯栏杆上,而这次的失窃事件里,自行车都是被从东边移到了西边,从南边移到了北边,反正都没真丢,所以算不上什么正经案子,倒像是恶作剧,可居民们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打到派出所,不给个说法总说不过去。 几天之后,平安几个终于在凌晨将那个“偷车”的贼给抓住了,可是上前要戴铐子的时候,几人都纳闷了。 原来抓住的是个老爷子,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满脸的褶子,已有些佝偻的身材,气喘吁吁的,看年龄足有七八十岁了。 巡逻车将老爷子送到了辖区派出所,大家都想知道这老头干嘛要将自行车挪来挪去的,一问,老大爷就是那个小区的住户,女儿去了国外打工,儿子儿媳孙子去了南方,好久没有回来过了,他自己跟前也没有个家眷亲属。 这事本身就存着怪异,大家耐心的询问,老人的手机上倒是有儿子女儿的电话号码,可是女儿的打不通,儿子的没人接,平安调出了老人手机上的通讯记录,看到已拨电话八十七次,接通三次,来电一个没有。 也就是说一直是老人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就没有给老人打过一次。 平安一看眉头一皱,心里就骂当儿子的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没想过给老父亲打电话问候问候? 派出所的人将情况很快调查清楚了,经过协调,南方老人的儿子所在单位将这个儿子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刘鑫皱着眉用派出所的电话给老人的儿子打了过去,那边接通之后,刘鑫先报了身份,问:“你怎么换了手机号?” 那边回答:“原来的号骚扰太多,我儿子在这边要考高中呢。怕受影响。” 刘鑫大声说:“那些骚扰的人里面也包括你父亲吗?换了号,为什么连你父亲也不告诉一声?” 刘鑫说着干脆按了免提,老人的儿子在那边故作吃惊地说:“我没告诉他吗?我是群发的信息呀。” 群发你大爷!平安不想再听,走了出去。刘鑫按捺住火气说:“你老爹这边有紧急情况,你抓紧回来一趟吧!” 那边似乎又似乎迟疑了一下,问:“我爸怎么了?” 刘鑫:“你回来一趟就知道了。” “能不能稍缓三两天?我这边……” 刘鑫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声“你自己掂量着办”就把电话撂了。 坐在一边的老爷子问:“怎么不让我说两句?我也不多说,问问我孙子就行。” 派出所的人都沉默着,刘鑫心里酸酸的说:“大叔啊,这几天,你就把这东西彻底关了,不然,你儿子听了你的声音,就又不回来了。” 事情已经非常的清楚明白了,老人就是想用“行窃”这种手段让儿子给自己打电话或者回来看望自己。 大家开车又将老人送回了小区,到了楼门口,平安扶着老人下车,老人家竟然站住,对着平安几个深深的鞠了一躬。 平安和刘鑫几个都大吃一惊,赶紧回礼,刘鑫说:“大叔,您这可使不得。” “人老了,没出息,我真是没办法了……”老大爷一脸的伤心,对着巡警队员说:“谢谢!谢谢警察同志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刘鑫握住老人的手说:“大叔,回家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过两天,你儿子就回来了。” 几个人将老人送到了家,一上车,开车的巡警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平安问:“怎么了?是不是太困了?我开车。” 司机扬起脸叹口气说:“我下班后请两天调休假。我有一阵子没回老家了,我得回去看看老妈。” 大家都沉默了,等了一会,刘鑫说:“我也该回家看看我爸妈了。十一那会,就没有回去……” 平安听着,心情十分的黯然…… 第281章用心不良 刘可欣给平安打了几次电话,但平安都以工作忙抽不开身时间为由推脱了。 他觉得自己和刘可欣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当炮you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女人和米兰还不一样,米兰相对简单一些,还结婚了,在一起不会太累,这刘可欣智商情商都高,自己和她一起,又没打算和她结婚,谁消遣谁还不一定呢。 那干嘛又花时间又给自己找不自在? 时间改变,环境改变,人的阅历改变,眼界同样随之改变,从前觉得心仪的想要的,这会觉得已经无所谓了,甚至会怀疑自己曾经的标准是不是有问题。 到了十一月,平安得知自己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他心里又开始犹疑,想自己到底是干警察,还是去做律师? 这天晚上,有人报警说菜市场那里人准备械斗,平安的车组接到指令去探看究竟,到了菜市场那里,外面一片风平浪静,刘鑫骂着说他妈的肯定又是假警:“有些人净是一天吃饱了撑的,怎么老是拿着警察消遣,狼来了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很好玩?!” “真他大爷的!” 刘鑫判断有人报假警,他懒得下车,让平安和同组的一个人下去看看。 平安和另外一个警员下了车,慢条斯理的一边走一边闲聊,正打算向总台报平安无事,一个人突然从菜场右边的铁门里窜出来往外面跑,和平安一起的警员大喝一声追了过去。 平安这时已经到了铁门口,他一脚把门踹开,登时头大如斗! 里面有十来个人几乎就是齐刷刷的地看到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猛然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十多个人的手里全都拿着出火铳和土枪,而且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将枪口对准着平安! 空气瞬间凝结了! 在那一瞬间,平安真的有些傻了,他虽然从警这么几个月,也接受过很多紧急突发事件的处置训练,可是眼前这种场景真的只是在港台经警匪电影里出现过! 冷场! 完全没有料到。 平安和里面的人十几双眼睛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就这样对峙了几秒,甚至连对方额头上的汗珠平安都可以数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平安注意到有一个人的脸上肌肉轻微抖动了一下,他怕这人真的开枪,嘴里大叫一声:“不许动!谁动打死谁!” 在喊的同时,平安电光火石的将手里的七九式微型冲锋枪间完成了开保险、拉子弹上膛等一系列动作,接着枪口朝天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平安冲锋枪里的半梭子子弹就射向了天空,顿时场面就像是热油锅里被泼上了冷水,所有人将手里的武器一扔,慌不择路的抱头鼠窜。 这时平安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大喊:“站住!都他妈的给老子站住!” 可是没人听他的,傻了才不跑! 平安的腿这时候有些发抖,也不能真对人开枪,于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四散跑进了夜幕之中。 等支援的人到场后,只看到了一地的火铳土枪和砍刀,还有平安的一身冷汗:今晚差点就英雄了。 这天晚上注定了就不能平静,刚刚缓过神,又有人报警说距离鼎鑫商城不远的一家夜总会发生了枪战,但是平安几个赶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全部散了,留下的是和菜市场同样的一地狼藉。 经过了这夜之后,平安但凡上班,心里就提高警惕,他知道,危险就在于突发事件之中,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遭遇什么,因此只有自己沉着冷静时刻准备着,才能避免被动。 这天阳光很好,也没风,大家四散开始巡逻,随时保持着联系,平安到了鼎鑫商城不远的地方时,看到一个人往一辆黑色奔驰车下面放了个东西,就要离开。 平安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猛地将这人控制同时给上了铐子,问:“你刚刚在那辆车下面做了什么?” 这人回头满脸的笑:“我闹着玩的,警察同志,你辛苦了,我就是恶作剧,今后再不了。” 笑?还笑得出?平安让这人走到车子跟前,顺着这人的指点,一看,就是一个苹果里面插了很多的钉子,而这个苹果就放在车子轮胎下面。 恶作剧?平安肃然说让他跟自己去接受调查,这时商场的保安看到情况跑了过来,对平安说这辆车是总经理的,同时保安给商场管理做了汇报。 果然是陈煜的车。不过平安对这个保安的素质有些瞧不上眼,“这辆奔驰是总经理的”这个信息真不应该在这个嫌疑人面前透露出来,不管嫌疑人知道或者不知道,即便是想给自己这个警察说明,也要悄悄的做。 保安反正有失谨慎。 “车主不管是谁,都要到巡警对做个笔录。”平安说完带着这个搞破坏的人就走,没过一会,陈煜就带着几个人到了巡逻车这边,见到平安后眼睛亮了一下:“呀,怎么是你!” 平安心说怎么不是我?嘴上淡然的说:“你好。” 陈煜伸出了手,平安和她一握,陈煜说:“我的车轮胎已经被扎了很多次了。” 怪不得她换车。平安询问:“那么,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扎你的车胎?” 陈煜皱眉说:“这个,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你要是能审问出来什么,我非常感谢。” 讯问的事情不是平安管的,后续他也不想过问,也没必要为了陈煜的感谢去做额外的事情,他自己本身每天都忙的顾不过来。 能让陈煜感知自己的存在就行。 做巡警时间长了,平安发现各类案件的增减和季节与气候都暗含关系,比如接近年关,抢劫和盗窃案件就会明显呈增加趋势,用刘鑫的话叫“罪犯也要置办东西回家过年”,而天气炎热的时候,人们的脾气会随之变得暴躁和易激动,这个时候打架、伤人和强奸等涉及人身伤害的恶性案件就会明显增多。 临近元旦,鼎鑫商城这一块频频发生抢劫商户和顾客的事件,为了保护投资环境,为了市场繁荣,局里下令让大家都化妆成便衣,到商城里外配合刑警打击盗抢。 几天之后略有成绩,似乎安宁了很多,但是再一分析,那些抢夺的歹人们就像是和警察捉迷藏,便衣们行动了,他们就没影了,平安这些人收队了,他们就跳了出来,这让大家火气都很大,觉得这些贼还很有头脑,还懂得搞什么你进我退的战术。 平安则有些怀疑,他觉得,这件事似乎不是这么简单的,譬如说,贼人怎么就知道自己这些人上岗和下班了呢? 不过他就是想想,没有给任何人说过。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史云祥留言让平安给他回个电话,电话回过去后,史云祥说:“晚上聚一下,有事说。” 平安开玩笑说:“怎么,要结婚?” 史云祥说不是:“陈宝出了点事,咱们见了再说。” 陈宝出事? 陈宝能出什么事? 但是回到队里之后,平安就知道了陈宝的事情。 陈宝开枪打死人了。 到了晚上,当时在同一个宿舍的八个人在陈宝家万宝集团所属的饭店见面,气氛比较凝重,平安去的比较晚,到了后问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金龙说:“陈宝的车组接警,说是他们辖区有人借酒伤人,到了现场后,发现一个醉汉在追砍一个派出所出现场的民警。” 陈宝这时接过话说:“当时这家伙已经用刀劈伤了十来个人,我们几个在后面鸣枪警告,这家伙不但不听,还变本加厉的在那个民警背后砍了一刀,就在他又要砍人的时候,我开了枪。”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那人还没有送到医院,就断气死了。 陈宝是在防暴支队第一大队,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平安有些兔死狐悲,他问史云祥:“局里对这件事怎么说?” 史云祥摇头:“怎么说呢?当时开枪,没有上级指示,完全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将人击毙,是否必要,这个,谁也说不准。” 李瑞峰闷闷的说:“就你们这些搞宣传的最讨厌!一听到警察开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做文章,搞得风声鹤唳的。说什么难道不能打腿啊?你想打腿就能打腿?要是出警的人人有那水平,都成了神枪手,谁还去巡逻?” 史云祥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刘勇看看说:“那些记者唯恐天下不乱,云祥他也很难的。” 陈宝这时开酒让大家喝,众人碰了几杯,陈宝忽然笑着说:“说不定,过了今晚,哥几个要去金龙那里看我去了。” 郑先秋呸了一声说:“你胡说什么!” 王金龙在看守所担任管教干部,他搔搔头说:“不至于吧?” 李瑞峰这时又说:“说实在的,今晚不是我说丧气话,咱们几个入警也几个月了,我就觉得吧,本来局里从地方大学生里招收警察是件好事,有利于在警队中充入新鲜的血液,优化公安队伍结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不能让咱们这些知识分子穿上制服就不管了,而是应该人尽其才,善于利用咱们的长处,让咱们的阅历和专业都能迅速融入公安机关。” “刘勇他本来是学医的,这会去了安定医院,算是学以致用。可咱们八个也就是他一个这样。” “可惜的是,很多地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后续工作。就我所知,大部分人入职后,都是凭关系而不是凭专业进行的分配,有许多人被闲置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岗位上。” “再举个例子,别的不说,就说平安,他正经的法学毕业,你让他在大街上晃荡倒不如让他去哪个部门法制科室人尽其才。” “我看,大家能不能干到最后,说不准。” 李瑞峰说中了许多人的心事。平安就在积极的准备再次考研,他也有通过考研后辞职的打算,免得到时候又要学习又要工作的,忙不过来,两边都搞不好。 史云祥说:“你们别看我一天招待来招待去的,我这会能够在任何一次会议召开前都迅速从容地把会议简报拟成,结尾往往是:大会在如雷的掌声中结束,广大民警决心认真领会某某局长讲话精神,并坚决贯彻到具体的公安业务中去……” “你们真觉得我轻松啊?” 刘勇想缓解气氛,笑着说:“你别诉苦,我调查研究了一下,就你那个部门出来的,走上领导岗位的居多。” 史云祥辩解说:“那也不是人人都当领导了呀!” 李瑞峰也跟着诉苦:“你知道人家怎么称呼我的?”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二流警察呗。” 警队自古就有刑警第一,交警第二的说法,李瑞峰摇头说:“你们拉倒!有一次,我上班打的,当然我没穿警服,问司机怎么称呼街上那些交警,那家伙不假思索直接拉长了声音说‘狗!——’,他妈的,呛得我半天没话说。” 众人都面面相窥,李瑞峰又说道:“还有更绝的,有个司机在交通协管员指导下走岔了路,被我给拦下了,那小子忙跟我作揖说:‘警爷,我不是成心走错路,是二狗子让我这么走的。’” “我当时就气炸了肺,简直想抽那丫的!” “我问他,你先别提谁给你指的路,你先告诉我你说他们是二狗子,那大狗子是谁?” 陈宝这下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乱哄哄的,气氛终于好了些,纷纷打趣问李瑞峰:“你这个二等警察还当出味来了,提升为爷字辈,有人给你叫警爷呢。” 李瑞峰怒道:“你们谁再说我是二等警察,上路别让我碰到,碰到了我就把谁的驾照扣起来!” 正在和李瑞峰打口仗,陈宝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也没有避开,听声音对方是个女的,平安心想难道打电话的是陈煜? 不过陈宝接了电话后,脸色好多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陈宝又接了队里教导员的一个电话,说是常斌局长听了陈宝事件的汇报,指示说“惩恶除暴,善莫大焉”,还让局里赶快组织材料准备给陈宝请功。 陈宝终于心情开朗了起来,这下几个人没有了心结,终于放开了喝。 平安知道,陈宝这件事到底还是走了上层路线,他家有资源可以利用,有人为他说话。 但要是今天的事情换成了自己,会怎样呢? 还有,常斌同志到底还是离开了湘梦市啊…… 关于陈宝,平安想过很多次,今天再一次的问自己:陈宝这样的条件,为什么要选择当警察呢? 第282章浅薄 鼎鑫商城这一段事情有些多。除了发生抢劫商户和顾客的事件之外,还有过有人向一些商铺的高档时装上洒红蓝墨水、盲流小流氓在营业期间到商铺中故意捣乱找茬的事件。 平安几个频繁的出警,但是就和瞎猫逮老鼠似的,他们去了那些捣乱的人早就溜走了,基本没有收到什么效果,局里安排便衣刑警们出动,也不能阻止这些明显的恶意行径。 这天,指挥中心让平安几个到鼎鑫,说是有人在里面闹事,几个人到了地方,发现陈煜被十来个人困在总经理室,再一询问,这十多人竟然是鼎鑫的业主。 “警察同志,你们给评评理,我们已经和鼎鑫签了合同的,商城这会忽然的要增加租金,采取的手段更是卑劣,捣乱不说,还在路上拦着我们闹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 “就是!以前这里没生意,签合同让我们进来,我们来了,生意好了,鼎鑫就想方设法的撵我们离开,哦,门市增值了,就想过河拆桥?这个女经理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阴险!” “不想让我们干,就直说,干嘛这样用下流的手段!” 这十来个人义愤填膺,情绪激动,平安几个听了大概,按照他们的说法,陈煜这会是看到鼎鑫商城的人气上来了,想提高租金,或者想方设法的赶这些老商户们离开鼎鑫,以便以更高的租金租给别人。 尽管陈煜和工作人员一再的解释商城没有那么做,这些人就是不听,平安几个只能让他们不要影响治安环境,对于这种民事纠纷也无能为力。 作为基层民警,更多的时候干的是“民事调解”的工作,费尽了唾沫星子还出力不讨好,这就是大家觉得工作累还没有成绩的主要原因。 不过好歹来了,将这些人给劝走,刘鑫带队就要离开,陈煜将平安给叫住了,刘鑫一看,会意的带人先走了。 “下班后,请你吃顿饭好吗?” 平安知道陈煜这次请自己吃饭,肯定有话说,于是就同意了。 不过在平安这个车组下班,另一个车组开始工作之后,有人报警称自己是鼎鑫商城的业主,在鼎鑫外面被十多个人给殴打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陈煜不满那些人闹事,故意搞的这一出? 平安换了衣服洗了澡,到了和陈煜约定的饭店,见面后陈煜说:“鼎鑫的这些事,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平安问:“什么人?” 陈煜皱眉说:“地痞流氓。” “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吧?”平安觉得陈煜这会心事重重而且很认真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商城的总经理,倒像是被一道题难住的学生:“你们鼎鑫这一段发生的事情,肯定是有组织的策划。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谁到底想在你这里、在鼎鑫得到什么?” 平安问的很透彻,陈煜看着他叹了口气:“想做好一件事,真的太难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菜上来后,陈煜敬了平安一杯,谢谢他帮了自己好几次,平安淡然的说是应该的,也是职责所在。 “我可以,相信你吗?”陈煜看着平安,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看你准备信任我哪一方面。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大胆放心,我虽然不是一个好警察优秀警察,起码会做到合格。关于工作以外,这个没法保证,属于私密范畴。” 陈煜听了点头:“你很坦诚。” 平安:“我没必要对你遮遮掩掩,你我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也就是见过几面而已,算是认识的陌生人,为什么要遮掩什么?” 陈煜再次注视着平安,她觉得这个男人说的很有道理,彼此没有利害关系,又不太熟,为什么要遮掩? “你觉得我弟弟,哦,就是陈宝这个人怎么样?” 平安真的不做掩饰,因为陈宝和陈煜是姐弟俩根本不算是秘密,做的太过了就是虚伪了:“陈宝很聪明……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到太多,关于缺点,大概和我一样吧,就是没有从警的经验。锻炼一下,大家都会有所提高的。” 陈煜笑了:“你怎么说话有些老气横秋的?” 其实陈煜给人的感觉才老气横秋,年纪也不大,穿的总是很正统,似乎就是让人感觉她是一个“成功女人”。 平安想着坐直了回答:“因为你问的就是一个属于老气横秋的问题。你作为陈宝的姐姐,问我怎么评价陈宝,就是让我对陈宝有一个客观的描述,那我不跳出和陈宝同为警察这个范畴,怎么能回答你呢?” “我要是给你说我们在一起训练的时候看见了美女学员一样的想多看几眼,你觉得这种评价有什么意义?” 陈煜又笑了,在职业装的衬托下让平安对她有了花枝乱颤艳如桃李的感觉,反差很大。 陈煜说:“你这人真有意思。” 平安摇头:“其实我这人一点意思没有,闷得很。” 陈煜:“没有啊,我们虽然见面次数不多,我觉得你这人挺逗的。” 平安做出一副思索状:“我明白了。这其实怪你。” 陈煜不理解了:“怪我?怪我什么?” “因为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又怎么了?” 平安喝了口饮料,瞧瞧陈煜,咋舌说:“你年龄也不大,但已经是鼎鑫的总经理,围绕你的人说话的时候肯定都是小心翼翼的,回答的你的话必然都是挑你想要听的你爱听的给你说,这叫对上级的尊重。” “如果你每天都是在这种环境里,接触的其他人也就少,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他们对你的态度,他们也就了解了你的秉性,知道你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而说你喜欢听的他们能够获得好处,比如提拔奖励什么的,那么既然已经形成了一个既定的模式,你身边的那些人为什么要冒险去打破这个规则呢?” 陈煜明白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平安点头:“所以,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呢?” 陈煜愕然,再次笑了,她捂着嘴笑了一会,脸色又板正了起来,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有求于你……” 陈煜说着停顿了一下,问:“你知道有个叫‘门神’的人吗?” 平安摇头,陈煜说:“鼎鑫这一段发生的事情,都是和这个门神有关。” “这人就是你所说的‘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他手下有一帮小弟,见鼎鑫这两年做的起色,先找我想让我将鼎鑫一些业主给赶走,将商铺租给他们,他们再转租给别人赚差价,最终目的是想掌控鼎鑫。我当然不能同意,他们就开始捣乱了。” “他们骚扰商户,扰乱市场,还打人,造成了一些假象,让商户觉得是我要涨租金,这就是你下午看到的情形。” 平安猛然问:“谁给他们撑腰?那个人你知道吧?” 陈煜觉得平安果然聪明,自己没说,他就猜到了:“是的,就是李建国。” 李建国?平安知道李建国是谁,问:“还有别的吗?” 陈煜见平安丝毫不以为意,叹了口气:“是,还有洪浩。” 陈煜知道平安刚刚大学毕业,当了巡警,整天巡逻,对省城的社会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于是解释说:“门神这伙人因为有李建国为他们撑腰,带人陆续占据蔬菜、建材、水果批发市场这些地方,收取保护费。” “还有洪浩。你们在鼎鑫也不可能收集到关于门神这些人的违法犯罪证据。”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呢?”平安问:“你不会没有动作吧?” “我想不出什么办法,所以,想问问你,”陈煜见平安有些疑惑,解释说:“有些话,我说了你别笑我,我真的觉得你这人能让我信任,而且,很多话我平时也没有诉说的地方——咱们就当是朋友,好吗?” “好啊,干嘛就当,本来就是嘛,”平安点头:“漂亮又有钱的鼎鑫总经理和我是朋友,我觉得很带劲,说出去倍有面子。” 陈煜又笑了,然后又严肃的说:“谢谢!说句俗的,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这人不普通,反正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所以,我觉得自己能信任你。” 平安点头说:“嗯,那是必须的,因为第一次的时候就注定了咱们今天能坐在一起吃饭做朋友了。那天,那个时候,不早一分不迟一秒的,就那个刚刚好的时候你遇到我我遇到你,就这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陈煜眼神奇怪的看看平安,问:“能问一下吗?你平时究竟是什么样的?” 平安:“你觉得我平时是什么样的?我平时是什么样的不耽搁我现在是这样的。” 陈煜又笑了,她觉得自己今晚在平安跟前笑的次数有些多,似乎有些失态、有些犯傻,咳嗽了一声,脸色再次板了一下:“我主要是想自己解决问题,况且,就算是将这事给集团的人说,他们怎么解决?” 平安明白了,陈煜是想凭她自己的能力解决鼎鑫现在出现的问题。 第283章心狠手辣 每个巡逻车所巡视的范围基本是固定的,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在同样的路线上来回往返、定点停靠,这不免的让人感到疲惫。 每天都重复一件事,人必然就产生懈怠的情绪。街还是那条街,楼还是那栋楼,连人似乎都是那几个人。一切都变得单调乏味起来。 同是一个车组的,大家熟悉后,彼此间说话就随便了,聊的内容也五花八门,有一天平安猛然的问刘鑫几个,为什么这么几个广播电台每次节目开场的时候,只向出租车司机和在校大学生问好? 刘鑫几个一听,发觉果然如此,大家就怒了:“凭什么电台只向出租车司机和大学生们问‘hello大家好’,咱们广大的城市巡逻警察就被忽视了?” 于是大家伙就准备向广播电台投诉,刘鑫想想制止了,说:“咱顶多不听,别惹事生非,谁让咱们不是大多数,咱们不就是保护这些人能平平安安的收听广播吗?总想不到咱们才是好的,要是人一天总想着警察这会在哪呢?那这人不是罪犯,就是社会秩序不行了。” 其实这都属于无事生非,就是闲的无聊,即便刘鑫不制止,也不会有人真的想去投诉电台。 平安这一段有了一个彻悟,他觉得穿着制服拿着枪固然能够在大街上震慑罪犯,但要想真正洞察隐藏在这个城市暗处的私密,主要还是得在八小时之外去做功课,就是脱掉了警服之后四下的走走看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心里有一些别的想法,于是没事在大街上乱溜达的时候,想自己如果是罪犯的话,会挑什么样的人下手,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作为主要活动地带。 带着目的性去做一件事,会很快的有结果。平安发现了一些规律,像汽车站、火车站、过街天桥这些地方,一般都是各类犯罪的集中地,这些地方往往集中了各类的小偷、抢夺者、抢劫者或者江湖骗子,而受害人多数是初来乍到的外地游客、进货的商户、民工或者学生。 而这些街头的犯罪者也时常根据情况调整自己的作案手段,往往是一种手法被媒体曝光或者引起大众警觉后,他们就会另起新招。 这些街头犯罪以求财为主,多以欺诈为主要手法,间或夹以暴力胁迫手段。 这样没过多久,平安就将所负责辖区的情况摸个了差不多,尤其针对“门神”那伙人,他也能基本辨别他们的活动规律了。 只可惜有一点,当年在汽车站打自己的那几个家伙,竟然再也没有见过,可见这种小偷小摸的行径基本都以流动性为主,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过多的时间。 譬如说,已经很久不见的小武,有时候,平安真的有些想他,想小武到底找到他母亲了没有?还有,他找到了那个利用色相去蛊惑他偷保险柜里欠条的张小娴了吗? 至于那个建筑商赵东风,平安倒是听说过,生意似乎做得更大了,有时候平安觉得手痒痒,他这会已经能顺利的实施小武所教给他的那些开门撬锁的方法了,唯独对开保险柜还是不甚了了,因此想过再去赵东风办公室里光顾一下的,但到底还是被自己现在的身份给偃旗息鼓了。 这天平安几个是夜班,眼看着东方破晓,就在最近的早餐店买了豆浆油条,刚刚咬了几口,电台呼叫说有人在滨河公园晨练,发现河水里泡着一具腐尸,让平安车组赶去看看。 刘鑫平安几个接听完毕,异口同声地大骂起来,嘴里嘟囔着早饭都吃不成,但是到了现场后几个人面面相觑:河里漂浮的是一具狗的尸体。 这时候天气已经有些冷,车子开动离开了北风呼啸的河边,刘鑫忽然说道:“下班了我请大家吃火锅吧。” “好啊好啊,毕竟是班长高风亮节。” 几个人正在拍刘鑫的马屁,刘鑫说:“那就吃狗肉火锅。” 刚刚在河里看到了狗的腐尸,这会刘鑫说吃狗肉火锅,明显是拿着几个人寻开心,大家都开始骂刘鑫,说班长的良心简直死啦死啦地坏透了。 天有些蒙蒙发亮,车子到了鼎鑫附近时,平安看到那边巷子里有人举着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正在抡。 这个情景一闪而逝。 这大清早的,会不会是门神那伙人? 刘鑫几个没注意到这个情况,平安心里一动,说:“停车,我放点水。” 车子停住后,平安朝鼎鑫那边走,车里有人朝着平安说:“饥屁冷尿热瞌睡,你真是事多。” 平安回头笑笑,加大了步伐。 到了巷子里,平安就听到叮叮当当铁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低声的呼喝,他心里更加笃定:前面的小街里绝对有人在械斗。 这个位置刘鑫几个从车里还是可以看到平安的,平安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装作往僻静的地方去,绕过巷子,就看到十来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在互相殴打。 这一段他一直在留意门神的动静,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一窝人里的那个领头的就是门神。 这些人一看都是狠角色,有几个身上都带了伤,包括地上躺着一个捂着裤裆的一脸苦相,但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彼此都是默然的朝着对方下死手。 “呯!”平安毫无征兆的掏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同时大声喊道:“都住手!放下武器!抱头蹲下,谁不老实打死谁!” 这些人顿时就愣了,十来个人朝着平安一瞧,就准备四下逃跑。 这一瞬间平安又从这些人中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脸庞——这个人长的一点没有特色,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了,但他就是那天陈煜被骑自行车的中年人讹诈的时候,忽然跳出来将那个中年男人打了一顿的人。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刻平安没时间想那么多,他的目标是门神,嘴里大声喊着:“我已经鸣枪示警!不听从命令,负隅顽抗的,决不轻饶!” 平安只是一个人,这些打架的都是街头混迹多年的,他们这会只看到一个年轻的警察,于是抛开了手里的棍棒就开始乱跑。 枪声清脆,在这个时候传的很远,刘鑫几个警惕性非常高,他们听到了平安的枪声正在往这边赶来,平安站在巷子里对着队友挥舞了一下胳膊,嘴里喊着“包抄”就朝着门神追了过去。 上次平安已经吃了一回亏,在菜市场那次因为面对的人太多,也因为没有经验,那十几个人扔了武器就没影了。 这一次平安是有备而来,专门的就盯着门神一个,因此不管其他人去了哪里,他就跟着门神在巷子里跑来跑去。 一会门神就有些气喘吁吁,本来他和人打斗已经挨了几下子,这下被这个像是拼命三郎一样的警察追着,有些受不了了,于是站住,回头,对着平安说:“兄弟,何必……” “双手抱头蹲下!”平安持枪厉声喊道:“我叫你抱头蹲下!” 门神从面相上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容易辨认的地方,但是三角眼和眉头那一块显露了凶相,他挤了一下眼说:“我们也没做什么。有人尿我身上,我们几个大早起的碰见晦气,你说……” “蹲下!抱头!”平安一边大声喊,一边听着有没有人靠近。 不过没有。 这很好! 门神看看平安,嘴角笑了一下,说:“警官,别那么认真,我没犯什么事,你也不用用枪指着我,来,抽根烟……” 门神说着手伸进了裤兜里,就在这时,平安瞄准他的膝盖部位就是一枪! “呯!” “啊!——” 在枪声响的同时,门神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血从裤腿里很快的就渗了出来。 平安踢了一下门神的裤兜,知道里面没有武器,真的是烟。 平安迅速向后退了两步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让陈煜头疼的“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在自己的脚下哀嚎,眼神慢慢的由狂热变成了冷漠。 刘鑫几个很快的就赶来了,他们只抓住了刚刚在械斗的时候已经被踢爆了**的那个倒霉的家伙,其余的那些人,已经不知所踪。 一会救护车到场,将门神和那个受伤的人给拉走,平安向刘鑫几个叙述了当时的情形。 这时候车组已经下班,平安几个回到队里后,大队长和教导员就让他去说明情况。 情况就是那么简单:“当时追了他好几条街,我让他抱头蹲下,他跟我胡搅蛮缠。” “我不让他动,他的手却已经插进兜里了,我以为他有武器……” 前一段陈宝刚刚将人给打死,这下平安又开枪将人的腿打伤。 子弹击中了门神的膝盖骨,这家伙今后肯定残废了。大队长和教导员听完也没说什么,只让平安先回去休息。 刘鑫几个还没走,中队的人都过来给平安说宽心话,平安对着大家点头,说你们都去忙吧。 其实大家伙都不怎么会安慰人,就是觉得有些时候有些场景真的是需要临机很快作出判断的,对于门神这种人,谁知道他兜里当时是烟还是枪械? 假设门神兜里当时有枪,平安已经命令他不要动,抱头蹲下了,可是他就是不听,还要将手揣进兜里,那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平安要是没有先发制人,可能这会倒下的就是平安而不是门神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流氓们没将警察放在眼里,否则怎么会做不到令行禁止? “什么他妈的门神,就是恶棍!”刘鑫几个骂骂咧咧的走了,平安默不吭声的将床铺叠的整整齐齐的,等着上级给自己的行为做最后的定论,如果背处分的话,卷铺盖卷走人的时候也好收拾。 没多大一会,陈宝李瑞峰王金龙几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们基本都没有问当时的情景,都是抱怨要是不让开枪,那就别给咱们配枪,配了枪不让开,那是小孩子的玩具? 大家要约平安吃饭,平安说等事情有了结果,他回请哥几个。 陈宝在挂电话的时候说:“没事的,我那会都弄死一个。这种渣子,死一个少一个!” 平安心说你是你,我是我,人的际遇不会相同。 不过,听陈宝的口气,他似乎不知道门神那伙人在他姐姐陈煜所负责的鼎鑫商城寻隙滋事? 平安默默的坐了一会,吃了饭将叠好的被子又拉开,蒙头就睡。 第284章当一棵树爱上另一棵树 只睡了一会,平安就被吵醒了,另外一个中队的队友们告诉他,刚刚有个警员出事,被捅了十几刀,这会在医院里抢救。 “啊!”平安一骨碌坐了起来,问:“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派出所的民警出抢劫现场,没带枪,被几个小毛贼围住捅了十七刀。” “他妈的!” “每年有多少警察因为犹豫不决不敢果断开枪,被那些渣子抢去先机而牺牲的?!” “平安,你早上开枪开得好!” 队友们都十分气愤,平安皱眉坐了一会,出去洗脸。 快到中午,大队长将平安叫过去,说早上开枪那事,到此为止,写份经过,今后一定要注意。 平安点头,嘴上说着感谢领导,心说没给个处分,真是万幸。 回到屋里刚刚收拾好,传呼机收到了陈煜的留言:在门口等你。 平安出了大门,陈煜坐在黑色奔驰车里缓缓的落下了车玻璃对着他点头,平安过去上车,说:“这么好的车,干嘛不直接开到院里,让大家伙看看我朋友有多牛叉,我也好抬高身价。” 陈煜今天穿的十分休闲,整个变了个人的样子,眼睛从茶色的太阳镜后面瞧过来,说:“你有那么俗吗?” 平安一咧嘴:“我干嘛不能俗?我就一个俗人。” 这时王金龙史云祥几个的几条传呼和留言都来了,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局里关于对平安的处理结果。 在平安看留言的时候,陈煜将她的手机递了过来,平安也没客气,接过电话一个个回复了过去,说自己没事了。 一听说没事,王金龙就闹开了:“你早上说没事了请我吃饭,那话还算数不?这不刚好中午,我午饭还没着落呢。” “我这会有事,晚上我……”平安正说着,陈煜撂了一句:“都叫来啊,人多热闹,不是说大家是朋友嘛。” 平安看看陈煜,但是陈煜不看他,专心的开车,平安捂着话筒问:“那去哪啊?” 陈煜眼睛翻了平安一下:“你请朋友吃饭,你看去哪?” 平安:“我以为你要请我吃饭呢。” 陈煜问:“你就那么自信?” 平安:“这不饭点吗?难道你叫我出来是想爬山?” 陈煜听了笑,说了饭店名字,平安才给王金龙说了,王金龙在那边询问:“你跟谁在说话?叽叽咕咕好半天?” 平安说:“我看你真是饿了。” 王金龙:“怎么了?” 平安:“不然废话那么多?!” 平安说着挂了电话,又给其他人重新的回了过去。 一会到了饭店,陈宝早就在那了,见到了平安,目光里有些说不清楚的含义,平安心里乐:自己要是和陈煜处朋友,这小子可就是我小舅子了。 不过平安脸上没表示,三人坐下没一会,大家陆陆续续的就来了,唯独李瑞峰说他执勤那一块出了交通事故,需要处理,可能晚点到。 由于下午还要上班,大家都没有喝酒,平安给大家伙介绍了陈煜,也不理这伙人看自己和陈煜陈宝的眼神,再次重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刘勇撇嘴说:“哇塞!你丫真毒!打了那家伙的膝盖骨,这骨头坏了,这条腿可就残废了,今后可不就是三条腿?” 王金龙问:“什么是三条腿?” 刘勇说:“拄拐杖可不就是三条腿?” 郑先秋讽刺刘勇:“那是三条腿?那是两条半腿!你到底是医生,医者父母心,可救死扶伤的也得看对谁,像这种人,要我,枪口抬高点,老子给他来个一了百了。” 刘勇笑了:“死倒是容易,活着才是难的。他这下残废了,还是道上混的,简直生不如死。你想,一个人要是一直在上游,这会忽然跌下来没人理他了,这心理落差太大,还真不如杀了他。” 陈煜这时看了平安一眼,平安视若无睹。 一会饭吃完,李瑞峰还没来,陈宝用手机打过去,李瑞峰说来不了了,实在走不开,你们就替我多吃点吧,陈宝挂了电话说:“二等警察还当出优越感了。” 陈煜听了看了陈宝一眼,平安注意到了,但是陈宝丝毫未觉陈煜的眼神里有责怪的意思。 吃饱喝足,大家还都有事,各自分开,陈煜和平安没走,等屋里没人,她对平安说:“我正为这件事头疼呢。说实在的,这门神真像是牛皮糖,甩都甩不掉的。怎么感谢你呢?” “我是职责所在,”平安想想说:“早上也是恰好碰到了。门神那几个那么早不知道在鼎鑫附近干嘛?” “我想,可能是和以前一样,早点去拦截几个业主闹事吧?”陈煜皱眉:“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真的感谢你了。” “你不用谢我。我想,他们那伙人最近估计不会再去你那里闹事了,肯定怕被我们抓,早躲开了。你这时候正好将商城里那些对你们有误解的商户工作做了,毕竟归根到底还是要稳定人心。” 陈煜觉得平安说的很有道理,她和平安又呆了一会,想请平安到鼎鑫那里坐坐,平安以有事为由谢绝了。 平安觉得,早上刚出事,这会自己和陈煜一道去鼎鑫,就会招惹到不必要的议论。 陈煜将平安再次送到了警察基地大门口,在下车的时候,平安像是刚想起来,说:“你那的安保措施要加强,毕竟我们做的基本是灭火队员的活,不能时时刻刻的随叫随到,不是有那句话吗:打铁尚需自身硬,求人不如求己。” 陈煜点头,在平安下车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老气横秋的。” 平安回身看着陈煜,陈煜扭头看向一边,等平安关了门,陈煜又隔着车玻璃朝着平安看,但是他已经走进了大院里去了。 临近元旦,平安所在中队和其他中队合编为防暴大队,开始三个月的防暴勤务,因为考研的日子也近了,时间很是紧张,陈煜但凡约平安出去,他基本上谢绝的次数多而应约的次数少,而警官学院那会同宿舍的几个人也都看出来陈煜对平安有意思,只要大家在一起聚会平安不到,就有意在陈宝面前大骂平安重色轻友不是东西,陈宝则笑笑不吭声。 考研结束,平安出了考场,看到天上开始飘散着雪花,落在人的脸上清凉清凉的,他抬头深深呼吸了几下,觉得空气沁人心脾,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走了没几步,平安看到刘可欣和一个男的走在自己的前面。 刘可欣穿着粉红的呢子大衣,围着米色的围巾,从侧面看十分的赏心悦目,路过的男生都对她行驶了注目礼。 而在刘可欣身边的那个男子浓眉大眼,个头差不多有一米八五左右,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两人倒也真是一对了。 平安故意的走慢了些,观察着刘可欣两人,等他们绕过了花坛,他才转弯到了校外。 一出门,平安就看到了陈煜的那辆白色宝马。 “你在这干嘛呢?”平安走过去明知故问。 “等人啊。”陈煜回答。 “哦,那你等,我先走了。” 平安说着要走,陈煜叫道:“喂!考的怎么样?” 平安站住:“你是问自我感觉,还是别的什么?自我感觉的话,马马虎虎,要是别的,那得看成绩出来,毕竟我不是改卷老师。” “走啊,庆祝一下。” “还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呢,庆祝的话,为时过早。再说,你不是等人吗?” 陈煜瞪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平安将头伸进车身里,问:“什么?” 陈煜的脸一板,说:“上车!” “那,你不等了?” “不等了,让他失望去!” 平安上了车,想说话,又觉得自己适可而止就行了免得她难堪,陈煜却感觉到了,问:“什么?” 平安摇头:“没什么。” 陈煜:“真的?警察可不能骗人。” “我现在也没上班啊。” “没上班就不是警察了?” “在特定的时刻警察负有特定的法定义务,不特定的时刻法定义务就没有了。那就是说在特定的时刻由于特定的因素不具有义务当然就没有了责任,因此警察只是一个身份上的归属而不是作为和不作为行为的限制……”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是你刚刚考试的题目?” “不是,我是在给你解释身份和职务以及权利义务和作为义务上的联系,譬如说,一个法官,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小偷偷东西,你认为这个法官有制止这个小偷的义务吗?” “肯定有啊。” “为什么?” “因为他是公职人员,还是法官,他见了小偷都不管,那还当什么法官?” “还真没有。” 陈煜不满的乜了平安一眼,平安问:“你看什么?你哪个大学毕业的?什么专业?” 陈煜:“管不着!就不给你说!那你倒是说说,这个法官为什么没有制止小偷的义务?” 平安:“不知道,老师这样讲的,我只管记住不管理解,考试是标准化答案,照着老师讲的写就行。” 陈煜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煜穿着乳白色的皮上衣,腿上是牛仔裤,紧致而修长圆润,给平安的感觉她似乎全身都是腿,而且是很漂亮的腿。 车里暖和,陈煜将皮衣敞开着,平安就看到了她里面一点点饱满洁白的胸,这会一笑,有繁花似锦的错觉,平安多看了陈煜几眼,陈煜皱眉问:“你看什么?” 平安老实的回答:“觉得你好看。别的没什么。” 陈煜憋着,忍了一会,终于还是笑了。 两人吃完了饭,雪开始下的有些大,时间还早,陈煜要平安和自己去鼎鑫那边坐坐。 平安想想,答应了。 这会临近年关,鼎鑫商城的人非常多,进到了商城里面上了电梯,平安看到有个穿保安服的人面相很熟,因为电梯在上升,他没有看仔细,过了一会想起来,这人是陈煜被中年男人碰瓷那会猛然从人群中蹦出来出手打人的那个。 这个人在自己枪击门神那次和门神一伙人械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会又在鼎鑫当保安? 鼎鑫商城有一幢五层高的侧楼,底下几层都是商用,陈煜的办公室占据了整个第五层,以前来过没仔细看,这会进去端详,里面可以算得上是豪华气派,陈煜在进办公室之前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到了里面后门关上就变了一个样,不停的给平安介绍里面的摆设和花木都是什么,哪件是自己亲自挑的出自哪里。 办公室有淡淡的烟味,平安以为陈煜是吸烟的,不过陈煜开始换气,嘴里说了一句:“真讨厌。” “嗯?”平安不明就里,陈煜说:“我哥,没事跑我这祸害我。我就闻不来烟味。” 陈煜在生自己哥哥的气,平安没法插嘴,他饶有兴趣的参观陈煜的办公室,过了一会两人站在圆形的鱼缸前,看着里面五彩斑斓自由自在的鱼,平安叹气说:“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 “鱼不停游……一天到晚想你的人啊爱不停休……”陈煜跟着念了一句,眼睛亮亮的说:“给你看个东西。” 陈煜说着走向了办公室的一侧,平安这才发现,这个硕大的办公室在靠东侧的位置还有着一个小套间,不是陈煜带,就算注意了还真看不出来,里面大约有二十五六个平方左右,放着一套进口音响,陈煜进去将音乐放开,立即响彻起来的就是平安刚刚和她念的那首《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这个小小房间里的装饰比外面还要讲究,像地面上的地毯就是纯手工的,布艺的沙发也非常讲究,虽然平安不太懂,但是好歹还能分辨出好坏来,知道这里面是陈煜纯粹的私人空间。 陈煜问:“好听吗?” 平安点头:“嗓音清澈透明,音律绕梁三日。” 陈煜兴奋了一下,和平安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将音量放大,一脸的陶醉,平安问:“声音太大了,不怕影响?” “没事,这屋里是做了隔音处理的,再大的声音外面也听不到。” “真的?” 陈煜点头:“真的。” “啊!——”平安猛然大声的喊叫了起来,将陈煜吓了一大跳,她伸手一拍平安的胸,有些恼怒的说:“干嘛!” 平安眨眼:“我试试是不是隔音啊。” 陈煜忍俊不住:“屋子隔音可是我的耳朵不隔音啊!我都快被你给震聋了!” 平安将脸侧过,说:“那你对我喊叫一声,算是还了。” 陈煜看看平安的样子,凑过去想喊,又怕真将他耳膜震坏了,心里忽然一动,就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平安觉得痒痒,揉着耳朵转过身皱眉:“让你喊你不喊,我可没让你吹,搞的人家这么难受。你得让我再还一下。” “小气鬼!”陈煜说着也侧过脸:“来吧!” 平安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陈煜白皙的有些透明的耳垂上细细的绒毛,再瞧着陈煜白里透红的脸,心跳加快了,呼吸急促,抿了一下嘴唇。 陈煜立即感到了平安的反常,脸一下就通红,转过脸来,黑黑的眼珠子像是黑色珍珠一样的看着平安。 平安却说:“我怕你耳朵里有耳屎,吹出来不卫生。” 陈煜失望了,嘴里“呀!”了一声双手要推平安,平安顺手就拉着她的胳膊,将陈煜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 陈煜不自觉的“嘤哼”一声,停顿了一下,缓缓的伸手抱平安。两人静静的拥抱了几秒钟,平安先吻了一下陈煜的耳垂,感受到她全身颤抖,而后对着她红红的唇吻了过去…… 又过了好大一会,平安看着陈煜旖旎含羞的模样,很严肃的说:“唾液交换更不卫生……” 不过话没说完,陈煜用嘴将平安的嘴给堵上了。 第285章以己度人 万家喜庆,值班依旧。 春节期间巡警比平时还要提高警惕,不过别的大事没有,接连几天总是接到有人要自杀的报警,巡逻车组的人都牢骚说现在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活着不好吗?连过年都不能让人安省。 说归说,该出警还得去,这天快中午了零八六号巡逻车接到指挥部的呼叫,说滨河大桥上有人要跳河,让巡警赶紧过去。 阳光虽好,但桥上风也不小,因为大过年的人都闲着没事,平安几个赶到,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刘鑫在车上看了一眼说平安:“大学生,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上,跟他谈谈人生和理想,让他重新意识到生命的可贵与价值吧。” 平安拒绝:“这么多人,我要是说不好了人家就跳下去,这我干不了,这不是给刘队你脸上抹黑?” 刘鑫:“给你扬名立万的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 平安:“我是真怕起不到作用适得其反。” 刘鑫冷笑:“狗屁!我知道这人根本就没打算死!这种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干嘛。要是存了死的念头,早就跳下去了,还用这样让人围观?” 刘鑫抱怨着带着大家下车,他去接近那个要跳河的年轻人。 但是刘鑫的苦口婆心有些没达到目的,反而将要跳河的这人给激怒了:“你说的一套套的,你真的理解我的感受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可我女朋友不要我了,老板炒我鱿鱼,我父母都说我没出息,我还活个什么味!” 刘鑫一张脸涨的通红,心里骂要死别废话反而训斥老子起来! 好说歹说,这个要跳河的男青年要求和他的女友最后通话,可是刘鑫平安几个都没有手机,大家你瞧我我瞧你,虽然都觉得这人和女友要是通话的话可能就会回心转意不自杀了,但是手机在哪呢? 这时候一部手机的价格不菲,平安几个赶紧向周围看热闹的人询问谁有手机,人群里顿时发出了冷嘲热讽的声音:“不需要我们就让我们滚,这会又要我们帮忙,感情大家伙在你们眼里就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刚刚平安几个为了安全让围观的人往后退,这会又主动接近人们,实在是有些无奈,现在被人骂,心里憋闷也不能还嘴。 正在焦急的时候,一个留着短发的女人挤了进来,自我介绍说是城市晚报的记者,叫林婉婷,她有手机,不过她要求自己向前和那个要自杀的人谈谈。 平安瞅瞅这个干练的女人,不由的想起了全刚友。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赶紧过去问刘鑫怎么办。 刘鑫正在恼火,瞪眼说:“逮住耗子就是好猫,救人一命,让她来!” 可能因为林婉婷是女的,而且林婉婷有手机,那个要自杀的男子一会就被说服了,和女友通了电话后从桥上下来了,人群里这时传来了“妈的,看了半天竟然不跳”的话语,刘鑫更加怒气冲冲,平安也“妈的”一声,眼神在搜寻说风凉话的人是谁。 不过阴阳怪气的那个人没瞧见,竟然看到了史云祥。 史云祥因为工作的原因和记者打交道的时间居多,他和林婉婷认识。 史云祥走过来没理平安,先和林婉婷打招呼,说今天真是多亏了林大记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的话。平安看了刘鑫一眼,心说史云祥这小子真是个鸟人!麻蛋,还说老子重色轻友,你这个死胖子也不是个玩意。 事情解决,平安几个继续巡逻,人高马大的史云祥倒是和林婉婷一起走了。 但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又接到指示,又有人要在滨河桥上自杀。 这次还是一个男的,是在校大学生,要自杀的原因是为情所困,女朋友不理他了。 刘鑫彻底的烦了,问平安几个,这下挨住谁上了? 众人一致的推平安,平安说:“我没手机啊。这人如果又要和女友最后通话,我怎么办?” 刘鑫揶揄:“说不定一会还会来一个女记者的。” 平安苦笑:“那你们几位可看仔细,得挑短发女性找,速度效率会提升。” 刘鑫几个骂平安赶紧滚蛋,去救人要紧。 平安对于要自杀的人有了一些总结,只要不是立即自杀的,大部分人都不是真的想死的,因此只要尽了全力大都还有挽救的可能,还有,一般要自杀的人中,男性比女性多,但是真正会自杀身亡的,却是女的比男的多。 很多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加的意志坚定。 平安慢慢吞吞的过去,看着这个大学生,问:“哪个学校的?” 这人不理平安,平安心里腹诽小样!嘴上又说:“要死,上吊、服毒、割腕、跳楼、活埋、撞火车,办法多了,怎么非要跳河?你觉得这水深吗?” 平安以为这人不会说话的,但是没想到这青年说:“我觉得这样死的浪漫。” 他妈的,什么浪漫?要死了还浪漫,那从飞机上跳下来才浪漫!还是飞翔的浪漫! “你觉得从这跳下去,会很浪漫?你以为你会和河水一样的随波逐流?我给你说,你只会以极高的速度在半空中做顶多十秒自由落体运动,而后你的眼睛将因充血而无法睁开,接着根据冲量原理你将会以极大的力量冲击河面,就像落在水泥地上一样,你将会心肝俱裂脑浆四溅死的非常惨。” 这人没想到平安这样说,看了他一眼,平安又说:“为情所困?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告诉你,我失恋的次数都能比河里的鱼多了,我不还照样活着。”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对吧兄弟?” 这人又看了平安一眼,竟然从桥栏杆外面跨了进来。 这下倒是轮到平安愕然了,他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的,竟然将这人给说的不轻生自杀了。 这一天大家都觉得特别累,都希望别再来一个想不开“为情所困”的了——大过年的自杀也讲究节日气氛? 快到下班的时候,指挥中心呼叫说,在鼎鑫商城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发现了一个疑似的土制炸弹,刘鑫几个赶紧到了现场进行封闭警戒,他和平安进到里面,看来看去的,觉得是真的炸弹,于是就汇报给了上级。 没一会,排爆车就来了,排爆队长穿着排爆服走过来,老远就看到平安就说:“研究生,没你的事情,闪开!” 在基地里,特警队和巡警队只是一墙之隔,因为特警经常在白天进行射击训练,而且打起子弹来一点不心疼,像是过年放炮仗,嘁哩哐啷乒乒乓乓的比较吵,可平安这些人但凡下了夜班,只要住在队里的就要在宿舍睡觉,于是经常睡着睡着被枪声吵醒,吵醒后心情当然不好,就在宿舍里大骂。 大家也过去和特警交涉过,但是没效果,只有隔墙抗议,特警那帮人也不示弱,觉得巡警真是没事找事,一来二去,于是形成了你骂我我骂你的局面。 但是骂了也依旧没有效果,而平安在巡警中算是比较扎眼容易辨认的,于是就被特警那帮人记住了,因此排爆队长这会来了在语言上就没对他客气。 好汉不吃眼前亏,逞能不急于一时,这会工作重要,平安没吭声和刘鑫几个连同特警们在警戒线后面维持秩序。 看着平安几个都板着脸,有个经常和巡警对对骂的特警撇嘴说:“紧张什么!这是我们队长拆除的第十八枚炸弹……” 刘鑫瞪了这个特警一眼,平安心里嘀咕十八,十八层地狱?真他妈不吉利。 “轰!”平安心念还没转换,就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一团烟雾就升了起来,围观的人群惊呼着四散躲避,平安和队员们赶紧往里面跑,只见排爆队长一身血倒在地上,浑身抖动着大声的叫喊:“我的手!我的手不见了。” 排爆队长的右手被炸断了,大家冲上去,一帮人负责包扎抢救,一帮人负责找队长的那只手,最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只右手,手还在抽动…… 以前见了面大家你瞪我我瞪你,有时候还恶语相向,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平安几个心情很沉重,另一个车组接班后,大家去医院探望排爆队长,可他还在急救当中。 众人都皱眉心事重重的在那里等了很久,直到人被推出来,看到排爆队长苍白的脸…… 回到基地,有人挤眉弄眼的给平安说高兴点,那个挨了你一枪的门神被人弄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平安吃了一惊,他原来还想着这个家伙今后要来找自己报复的,没想到死了。 “被人勒死的,舌头吐的这么长……”这人说着吐了一下舌头,搞了一下怪:“死了就死了,这种垃圾省得活着糟蹋粮食。” 平安问:“那,知道是谁干的不知道?” “不清楚,这是刑警队一哥们说的。屁!早死早托生。” 是早死早托生,不过平安觉得,门神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 本来觉得累,平安想休息,可陈煜打传呼一定要他去鼎鑫那边见个面,他心想也好,有些事是要和陈煜说说。 到了之后,那么大的办公室只有陈煜一个人,她像燕子一样轻快的飞奔过来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亲吻了几下问:“怎么,很累啊?” 平安这会的确有些不想说话,往沙发上一坐,靠在那里,陈煜跟着坐下,拉着他的手说:“出什么事了吗?” 平安叹了口气,说了排爆队长的事情,陈煜皱眉,将平安的手握的更紧了:“太可怕了。平安,要不,你不干警察了吧?” 平安是有不做警察的想法,可是这会却有些迟疑了起来。 一开始不想做警察,去了也就是当有份职业混日子,越干越觉得没劲,可是看到了别人负伤流血,自己这会因为这个打退堂鼓? 但是陈煜的关心是真切的。平安摸了一下陈煜像是被煮熟了的鸡蛋似的白嫩脸蛋,问:“不当警察我做什么?你养我啊?” “好啊!”陈煜甩了一下长发:“你给我当秘书……” 平安猛地笑了起来,陈煜不解的问:“你笑什么?我是说真的。” 平安戏谑的将陈煜从头到脚看看,瞅着她修长的腿说:“有事秘书干?” 有事秘书干的潜台词是没事干秘书。陈煜听了一掌拍在平安的肩膀上:“哎呀,你讨厌!” 讨厌就讨厌。平安猛地“啊”了一声,陈煜以为他因为爆炸也受伤了,赶紧关切的问怎么了,平安蹙眉说:“心疼。你老是打我。” 陈煜又羞又恼,作势要起身,被平安拉着抱进怀里。 两人亲热了一会,平安说:“门神死了。” 陈煜一点都不惊讶:“我也正好想给你说呢。死的好,你不知道,这一段那些商户没有了人骚扰,环境好多了,见了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了,还给我道歉的。” “哦,还有件事,”陈煜想想说:“前一段你不是给我说,让我加强安保嘛,正好机缘巧合,我招聘了几个人进来,我觉得,这些人还行,自从他们入职后,到这的小偷少多了。” 平安不由的想到了那个出现了几次的保安:“哦,你招聘的?” “也不全是,有一个是经人介绍的。集团在市中心那里有娱乐项目,所以安保那一块做的比较成熟吧,负责那块安保的经理是我爸找的,人也很负责。我说的这个人,就是那儿的安保经理给介绍过来的。” 平安哦了一声:“看来你觉得这人有特点?” 陈煜说:“你还记得当初我被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子敲诈吗?那个冲出来打人的,就是这个被介绍的保安。” “鼎鑫这边不想和集团搅和的太紧,否则,出了成绩,是我的功劳,还是谁的?” 看来陈煜是想在集团里展现自己的能力。平安脑中又闪过了那个问题:陈煜他们家,为什么要让陈宝当警察? “嗯……叫你来是有件事,那个保安,就是从双子大厦安保经理介绍过来的那个,说想见你,有些话给你说。” 平安也“嗯?”了一声:“保安,他,见我?” “对,这人叫王九胜。你们见了,看他给你说什么吧。” 第286章愤怒 这个保安要见自己,会对自己说什么? 王九胜想要对自己说的话,陈煜也不清楚? 王九胜长了一张让人有些记不住的脸,但是看起来有些抑郁、闷闷的,平安觉得他给自己的近距离感觉,有些像那个已经死了的门神。 同时,平安还留意到,王九胜的左手手背上有着一道疤痕。这道疤痕有些深,应该是被锋利的刀具砍伤导致的。 王九胜进门后,站在那里也不坐,平安过去主动伸手,王九胜很认真的看了平安一眼,才和平安握手。 王九胜的手很有力气,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以前,坐过牢。” 平安“哦”了一声,王九胜又说:“我很感谢陈总给我的这份工作。” 平安点了一下头,他见王九胜不坐,他也站着。 王九胜显然感受到了平安对自己的尊重,说:“年前,市里一家商店被人抢了,商店里的两口子被杀,我知道是谁干的。” 平安:“你是说,你想通过我举报杀人犯?” 王九胜说是:“是两个人。一个叫王彦一个叫吴兴国。我不想直接去公安局举报,我觉得这件事告诉你,由你出面,比较好。” 平安明白了,这个王九胜是想将抓捕抢劫杀人嫌疑人的功劳算到自己身上,这里面当然有陈煜的原因,因为,陈煜给了他一份工作,而且,鼎鑫给保安的薪酬不低,这有感激的成分在里面。 尽管这样,平安还是问:“你那么信任我?” 王九胜说:“其实那天门神几个和我以及胡瓜在后面巷子里碰面,就是王彦告诉我说门神想给陈总制造麻烦。王彦和门神有联系。” “胡瓜是我的一个朋友,这会也在鼎鑫做保安。谢谢陈总给我面子。” 王九胜是从双子大厦那里介绍过来的,王九胜又介绍了自己的朋友胡瓜也进来鼎鑫干了保安,平安问:“那个王彦给你说门神想来鼎鑫闹事,你和你朋友胡瓜前来制止?” 平安的意思是王九胜你那会还没到鼎鑫,为什么要去阻止门神针对鼎鑫呢? “王彦想绑架陈总。我不想陈总出事,原因是那会王东阳正想将我介绍到鼎鑫来。我需要一份正当的职业。既然王彦他们要绑架陈总,就不能让门神节外生枝。” 王东阳就是万宝双子大厦的安保经理。 王九胜这样说,倒是合情合理,他不想鼎鑫出事的原因主要还是他自己需要一份正当的工作,对于王彦他们而言,王九胜则是为了保证绑架的顺利实施。 “至于那一次,陈总被那个骑自行车的敲诈,正好我路过碰到了。我是有些看不过。后来门神被你抓了,但是王彦和吴兴国还是想对陈总下手。”王九胜的面色平静,说话有条不紊:“王彦和吴兴国的手里有几条人命,想干一票大的跑路,我不能看着他们这样做。” 平安问:“那,你已经来鼎鑫工作,王彦和吴兴国不会怀疑你通风报信?” 王九胜说:“我给他俩说我是来踩点的。再有,我通过你,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举报他们的是我。” 平安明白了。 但陈宝不也是警察?为什么陈煜不让这个王九胜将这个消息告诉陈宝呢? 这也许就是女生向外,陈煜想让自己这个男友立功? 王九胜说:“现在,我尽量的稳住王彦和吴兴国,然后还得由你们警察做些手脚,不能让他们两个以为是我举报的。” 王九胜说的是,毕竟将两个杀人犯举报了,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的。 平安思索着,说:“洗脱他们俩对你的怀疑,可以造声势,让群众举报揭发提供线索,这样就能鱼目混珠。” 王九胜点头说行。 等王九胜出去,陈煜见平安不吭声,问:“是不是有难度?” 平安没回答这个问题,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不是这个王九胜,哪里知道有人想绑架你?” “你在明,坏人总在暗处,你要小心提防。” 陈煜听了抱着平安,撅着嘴说:“要不,我能找一个警察男朋友?” 平安看着陈煜可爱的样子,亲了她一下:“不过,我们巡警队是不受理刑事案件的,但我可以向领导汇报……” 这一瞬间平安想到了常斌。 但是去找常斌那有些不现实,常斌即便见了自己,最后还是要将任务落实到下面。 大三那年,和常斌匆匆的接触,平安受到了不少的启迪,觉得这个常斌真不是简单之辈。 “王九胜和那个王东阳之间,你了解多少?”平安尽管不想问,但是这会还是要问一下。 陈煜知道平安关心自己,说:“东阳经理跟我爸好几年了,比较有能力,至于他和王九胜怎么认识的,这个我不太清楚。” “我觉得,王东阳身上有着一种足以震慑各种混混的气场,那是娱乐城经理人必备的条件。” 看来这个王东阳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平安又问:“那这个王九胜以前是因为什么坐牢的?” “打架,故意伤害。”陈煜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骨碌:“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平安觉得陈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的问:“你会做饭?” 陈煜:“我没说我做饭,难道你不会做饭?” 平安:“我反正能弄出一锅东西,至于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我不敢担保。” 陈煜笑了:“那,我们还是去饭店吧。” 春节前的那场小商店两口子被杀惨案,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市里领导十分重视,就此多次到市公安局就案件的侦破情况听取汇报,但始终不见进展。 平安思来想去的,觉得自己还是按部就班的好,越级往上面反映情况,可能会让巡警队的领导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 再有,越级,究竟越级给谁说这件事合适呢?局里的领导自己一个不熟,常斌又是那个样子,还不如近水楼台的好。 平安将情况给巡警队领导汇报后,领导又立即将他说的往上面反映,负责此案的刑警队副队长洪浩带人来见了平安,平安说举报人会在最短时间内,提供王彦和吴兴国共同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但是关于谁是举报人,平安坚决的予以保密,不管洪浩怎么询问,他一个字都不吐露。 同时,平安觉得只要逮到王彦和吴兴国就行了,干嘛非要知道举报人的姓名呢? 要知道那也得抓了王彦和吴兴国之后。 尽管门神已经死于非命,有些事还是要小心。 但是下来事情起了一些变化:王彦和吴兴国忽然的不知所踪,连王九胜也联系不到他们俩个了。 这样市里不断的催促常斌加大破案力度,李建国和洪浩又督促平安联系举报人看王彦和吴兴国到底这会在哪。 一时间,大家伙都有些一筹莫展。 平安的心里比谁都急。王彦和吴兴国一天不归案,陈煜的安全就没法保证,同时拖的时间久了,王九胜难免也会被王彦和吴兴国所怀疑。 但是着急也没有办法。 春天已至,但夜里寒气依然,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平安的车组正在做下班交接前的准备工作,这时电台里突然一片嘈杂,指挥中心像是疯了一样的呼喊滨河沿线的所有巡逻车,称新区财政局家属楼的施工工地上有人正在持枪杀人,让附近的巡逻车迅速赶往现场。 毕竟春困秋乏,平安几个这会已经有些昏头昏脑的,听到呼叫后几个人立即来了精神,打开警灯就直奔现场。 因为零八六车组离事故现场最近,当平安车组赶到工地时,老远就看到一群人操着棍棒砍刀匕首围在一块很大的空地上,地上还坐着一个人。 警灯闪烁,让工地上的人看到了,一个为首的人招呼了一声,其他人迅速往工地后面的山上跑,那为首的倒是很有冷静,他在最后缓缓后退,然后从容不迫地拿出一把火铳来,照着地上那人就是一枪。 “轰!”地上的那个人闷声栽到沟里。 “他妈的!” “居然当着我们的面杀人!”大家伙嘴里怒骂着没等车停稳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在经过被打的那个人的时候,刘鑫喊平安:“你看他还活着没有,其余人给我追!” 平安心里不情愿,但只好服从命令。 春寒料峭,风刮在脸上像是被刀子割似的疼,平安费了很大劲才将那个中枪的人从水沟里拖上来。 这人浑身上下都是刀伤,被火铳散弹打中的地方是下身,腿上几乎就呈现马蜂窝状,平安俯下身探了探这人的呼吸,但这人已经没气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液味道,平安用电台向总台汇报了现场的状态,指挥中心说已经弄清楚了情况,是一群搞运输的为了抢工地上的业务而发生的内讧,并称救护车和刑警马上赶到,让平安先看住现场。 四周这会安静的出奇,刚刚呼啸的风这会忽然没有了,天上也没有星星,平安一个人站在那里警戒,身边还躺着一个死人,这种滋味,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 这个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但在平安的感觉里却十分的漫长,一会几辆警车红蓝灯闪烁着到来,洪浩率人到了现场。 刘鑫几个一会也返回,他们没有追上那伙人。 第二天早上,平安起身后得到了一个讯息:洪浩公布春节前杀死商店里夫妇两个的嫌疑人为王彦和吴兴国!同时希望广大市民踊跃举报这两人的行踪。 平安脑子里“嗡”了一下,他顾不上洗脸跑到巡警队领导那里问:“为什么要公布王彦和吴兴国的姓名?” 队里领导说自己也不知情,平安没有耽搁,再跑到了刑警队,找到洪浩后问了同样的问题,洪浩看着平安说:“我们考虑虑,既然王彦和吴兴国一直不露面,我们这样做,就能逼迫他们出现。” “他们要是不出现呢?”平安盯着洪浩询问。 洪浩:“总会出现的。” “他们要真的不出现,或者跑了呢?!还有,你们从哪里得知王彦和吴兴国就是杀人犯?” 洪浩问:“你什么意思?” 平安:“王彦和吴兴国杀人抢劫,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通过我来举报,这会擅自将王彦和吴兴国的名字暴露出来,有没有想过给举报人造成了多大的危害!” 洪浩皱眉:“擅自?我们也没说是谁举报的,没透露举报人……” “可王彦和吴兴国知道!”平安怒了:“你这样做就是将举报人陷入危险!” 洪浩皱眉说:“不至于吧?要不,我们安排将举报人保护起来?” 不至于?保护?平安盯着洪浩说:“举报人要需要保护自然会提出来!他要是想来给你举报干嘛要通过我!” 洪浩嚷嚷说:“你喊什么喊!我也是为了破案……” “有你这样破案的吗?你刑侦学谁教的!” 洪浩“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我怎么破案不需要你来指手划脚!” “你胡扯!”平安指着洪浩的鼻子说:“这个决定是谁做出的?” 洪浩更生气了:“你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这是刑警队!” 洪浩的门这会被推开了,有两个民警走了进来,平安没理会,又问:“这里是刑警队,但是你个人代表不了刑警这个集体!我问你是谁做出的这个决定?!” 洪浩眯着眼说:“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平安终于暴怒:“操!是老子告诉你有人举报了王彦和吴兴国杀人抢劫,你这会将举报人陷于危险,将我陷于不义,还打哈哈说没义务告诉我谁做的公布他们俩的决定?!” “洪浩,我就骂你了!日你妈的!你他妈给老子记住,这事咱们没完!” “干!” 平安说着往地上狠狠的唾了一口,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287章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平安出了刑警队就给陈煜打电话,由于用的是街边的公用电话,陈煜可能不知道是谁,好大一会才接,平安张嘴就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商城啊,怎么了?” “你在那里别出来,加强自己安全保障。王九胜今天来上班了没有?” 陈煜说你等一下,我问问,而后又问:“究竟怎么了?” “你先查王九胜来了没有。” 陈煜拨了个内线,问询之后,说王九胜今天没来。 “你就在办公室,哪都别去,我马上到。” 平安心急如焚。他到了鼎鑫之后,上楼的时候一直在注意周围动静,到了陈煜办公室外,有一个穿西服的男子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见到平安过来就站起来拦阻,问平安是干嘛的? 这有人看门,平安心里好歹松了一口气,亮出工作证,说找陈煜有事,这时厚厚的实木门开了,陈煜站在门口看着平安,一脸的询问状。 平安顾不上有外人,伸手就将陈煜给抱住了,抱得很紧很紧,陈煜脸红红的,轻声说:“干嘛呢?这么想我?” 没法解释太多,松开了陈煜,两人进到屋里,平安看到偌大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三十岁左右,长的白白净净,头发梳的油光水滑,估计苍蝇拄拐棍都在上面站不住脚,穿西服打领带,嘴里叼着雪茄烟,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陈煜讨厌烟味,平安立即意识到这人可能是陈煜和陈宝的哥哥陈杰。 平安先打招呼,说了声:“您好!” 屋里坐着的人的确就是陈杰。 平安用的是敬语,不过陈杰只是看看平安,点了一下头。 陈煜对自己哥哥这样也见怪不怪,介绍平安给陈杰认识:“大哥,这是平安。平安,这是我大哥,” 平安再次说您好,陈杰仍旧是点头,吸了一口雪茄说:“那就这。” 陈杰说着走了,陈煜也没送他,等陈杰出去,陈煜笑了一下又开始给屋里换气,问:“到底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平安自己过去接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将洪浩把王彦和吴兴国两人身份登报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煜立即就意识到了这里面存在的问题:“这怎么办?” “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洪浩竟然这样的丧心病狂!”平安将水喝完,又接了一杯:“关键是这会王九胜不知道在哪?” 陈煜感受到了平安的忧虑:“他只管来上班,住哪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 “我给我爸说一下。”陈煜说着就要挂电话,平安问:“你想给你老爹说什么?说你有危险了?” 陈煜疑惑的问:“怎么?” “你先别急着打电话。这样,你让陈宝来,和他商量一下。我这会去找人。” “让陈宝来?你去找人?” 平安解释:“既然王彦和吴兴国的资料已经被披露,那只能扩大撒网,尽快的将人找到。让陈宝来,他在这你好有个伴。给你父亲提起的话,他会担心不说,你在他眼里不还是长不大?” 陈煜明白了,同时知道平安也看出来自己的大哥是个不怎么细心的人。 平安将两杯水喝完,就要走,在门口又想起来,说:“和王九胜一起的胡瓜上班了没有?在的话让他联系王九胜。还有,问问王东阳知不知道王九胜在哪。” “找两个人来这看着门。” 陈煜看到平安风尘仆仆的,心里既感动又高兴,过来抱住平安,和他深吻了好大一会:“你也要注意自己。” “我的名字不是白起的,我不会有事的。哦,对了,我早上没洗脸,也没有刷牙。” 平安说着走了出去,陈煜故意哼了一下,嗔怪的看着他急匆匆的走了。 平安决定直接去找常斌。 他妈的!这事既然已经这样了,就闹大点。 狗日的洪浩,肯定还有那个李建国,不是蠢,而是坏! 但是常斌不在局里,具体去哪了没人给平安说,平安一着急,想到了史云祥,联系史云祥后史云祥笑:“呀!行,知道走捷径搞上层路线了。局长在开会,我在这等着做记录呢。” 平安没心思和史云祥调侃,问了地址就赶了过去。 到了常斌开会的宾馆,会议刚刚结束,但是史云祥这会又不知道去哪了。 平安瞅准机会,在常斌下楼要上车的时候过去,叫了一声:“局长。” 常斌看着平安,稍稍的愣了一下,不过看来是想起了平安是谁。 常斌问:“你有事?” “是,局长,”平安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汇报了自己这会所在的单位,然后看看左右。 常斌一瞧,知道他有话说,拉开车门说:“你上来。” 上车之后,平安将所发生的简单做了汇报:“在新闻媒体上造声势,让市民举报揭发提供线索,以求达到混淆和鱼目混珠的目的,这是可行的,但是这会直接公布嫌疑犯的人名,我认为真的是有欠妥当。” 常斌问:“你还有没有别的顾虑?” 平安听了愣了一下,说:“请指示。” 常斌:“假设抓到了王彦和那个吴兴国,但那件案子如果不是他们做的,怎么办?” 平安听了闭了一下眼,心里叹气想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可如果真的是常斌说的这种结果,将王彦和吴兴国公布出去,不就更加不合适? 事到如今,只有将案情上报省厅。 王彦和吴兴国很快的被省厅列为督捕要犯。全省各媒体纷纷刊登了“血案破获,知情人提供线索获高额奖金”的消息,同时刊发带有王彦和吴兴国照片的通缉令。 可是王九胜不知道去哪了,找也找不到。 这件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平安心里愤怒的同时有着深深的自责。王九胜如果因为这个出了意外,自己可真是愧对人家,还有,王彦和吴兴国要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来绑架陈煜,又该怎么办?毕竟他们在暗自己在明,防不胜防。 这件事已经不能成为秘密,陈宝和平安呆在鼎鑫陪着陈煜,其他当时宿舍里的几个人知道情况,抽空也都来了,大家都说洪浩这次的做法确实有欠妥当。 郑先秋考虑了一下,说:“可能他也的确是想着急着破案,只不过手法出了问题,毕竟,刑警们的压力也很大的,案子悬着破不了,咱们自己人其实最清楚里面的难处。” 在局里搞技术侦查的杨佳杰也赞同了郑先秋的观点。可是有些话平安没法给大家说。 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有的事情说出来没人任何的意义,还会将事情给推波助澜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且,自己那会对着门神的膝盖骨开枪,的确是存有私心。 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走了,陈宝也离开,平安陪着陈煜到了她所住的集团所在的公寓楼。 这时已经夜深,进屋之后平安不让陈煜开灯,陈煜明白是为了制造屋里没人的假象。 两人坐在客厅说了很长时间的话,陈煜给平安说自己母亲过世的早,其实她也同平安一样,有时候很是想念妈妈。 陈煜又谈到了哥哥陈杰,作为家里的老大,可一点都不知道为父亲分担,还整天吵着要和大嫂闹离婚,一家人和睦不起来。 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平安觉得时机合适,终于问了那个问题:“为什么要陈宝当警察呢?” “你也看到了,社会太复杂,一个企业做大了,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到,有些事情,只从一面是解决不了的。” 陈煜说的有些无奈,平安这时才有些觉得,其实自己面对的确实是个集团的副经理,是一个大型商城的老总,只不过她太年轻,太漂亮,自己接近她的时候总将她身上的社会属性给忽略了,只看到她作为异性的方面。 这一晚两人聊到很晚,平安心事重重,温存一会让陈煜去卧室休息,这里还有房间的,他坚持躺在客厅沙发上迷糊了一夜,以防有事能及时做出反应。 不过陈煜和平安都没有想到,昨天王九胜不知道去哪了,可他今天来上班了。 到了鼎鑫之后,陈煜将王九胜给叫到办公室,询问他昨天去哪了? “临时有些事,真是对不起,也没有请假。”王九胜仿佛总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平安道歉说了警局将王彦和吴兴国信息披露的事情。 “我昨天就知道了,”王九胜说:“这样也好,他们俩可能这样就跑没影了。” 王九胜说的轻描淡写,平安仍旧不能原谅自己:“这件事是我没做好,我曾经一再考虑给谁汇报这件事的,可是想来想去的,还是犯了错误。” “该来的总会来的,想躲也躲不掉。没事,我会尽到自己的职责。”王九胜说着要离开,陈煜拿出了一万块钱给他,让他买点东西:“这不管是歉意还是什么,但真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九胜看看,将钱接过,说了一声谢,走了出去。 “这个人不简单,”平安对陈煜说:“你将他招聘了是对的。” 陈煜笑了:“那是,谁的眼光来着?” 尽管这样,平安脑子里的那根弦还是绷的紧紧的,每天都要给陈煜打好几个电话,只要是他值夜班没法陪陈煜,就让陈煜回到她父亲那里休息。 就这样过了寝食难安的五天。 在第六天这天早上,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一具男性无头尸体,到了现场进行搜寻之后,在这具尸体的不远河道里又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很快局里确认这两名死者一个是被通缉的吴兴国,另一个没有头颅的,根据检测认定是王彦,他们都是被勒死后扔到河里的。 但是王彦的头却始终找不到,一直没有找到。 王彦和吴兴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平安对这件事抱着十二万分的关注,他通过刘勇问询了一个出现场的叫李少红的法医,得知王彦和吴兴国是在同一时间被杀,而且死亡的时间,就是在平安和洪浩吵架的那天中午左右。 也就是说,局里将王彦和吴兴国信息公布后没多久,这两人就被杀死了。 但王彦和吴兴国被害的第一案发现场,也一直没有找到,因此这两人到底是在哪里被勒死,在哪里被抛尸,都没有答案。 第288章内忧外困 和陈煜接触的多了,平安明白了为什么陈煜的父亲将鼎鑫交给陈煜来管理。 陈煜的哥哥陈杰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平庸无能,脑子还简单,属于那种怎么教都教不会,说的狠了上一秒能记住下一秒就会忘记的人。 一龙生九子,子子不相同。陈宝当了警察,因此陈富贵几乎将集团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陈煜身上。 鼎鑫商城能放手交给陈煜管理,陈富贵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她。 同时,陈富贵在商城管理层也安插了一些自己人,不断通过他们了解女儿的工作状态。 研究生复试通过后,平安请一同参警同宿舍的难兄难弟们吃饭。 人来的很全,除了陈煜这个平安已经公开的女友之外,陈宝也带了一个女的,叫周晓梅,在市纪委工作,其余的也就是史云祥有了女朋友,就是晚报的那个短头发的女记者林婉婷。 当谈到已经死了的王彦和吴兴国时,史云祥说局里对洪浩是批评了的,李瑞峰说那就是挠痒痒,有个屁用,王彦和吴兴国两个家伙肯定是被自己同行给灭口了,不然,这会情况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那你要怎样?可惜你不管事,说话不顶用。”史云祥鄙夷李瑞峰,李瑞峰瞧瞧史云祥,又看看林婉婷,摇了摇头,意思是史云祥女朋友在,给他面子。 王金龙插话问:“假设这两人没有出意外,还活着,你们说……算了,算我没说。” 众人都默然,这个真是没法假设。 陈煜见气氛有些冷场,起身向大家敬酒。 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也会挑话头,在陈煜的带动下,一会气氛又好了起来,大家兴高采烈的,都喝了不少,李瑞峰在喝酒的间歇,忽然的问平安和陈煜:“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平安不是考研成功了吗,我寻思着,怎么也得来个喜上加喜。” 李瑞峰并不是不知道进退的人,平安知道他是话里有话,果然李瑞峰说完就对着史云祥说:“你小子对人家林大记者死心塌地的,什么时候求婚啊?” 李瑞峰果然是项庄舞剑。史云祥本来胡三喝四的正在兴头上,被李瑞峰一问,给问蔫了,坐那里看着林婉婷,吭吭哧哧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史云祥平时大大咧咧口若悬河,但对于心仪的女孩总是表白无力,李瑞峰其实是在帮他戳穿这层窗户纸。 刘勇有心斡旋,同样的也问了陈宝和周晓梅相同的问题,陈宝笑笑的没回答,周晓梅留过学,比一般女孩思想前卫,倒是很大方的说:“反正到时候肯定得麻烦你们大家伙的。” 屋里人顿时都笑闹起来,这样直到最后散场时,大家兴致都很高。 平安这一段又在考虑辞职的事情。 虽然今年有部分研究生名额允许考上后不脱产读,但平安的那种“警察这行不适合自己”的念头又占据了脑海,这晚听着大家伙的胡天嗨地,心里又涌出了一股左右为难的情绪。 晚上的风很暖,陈煜静静的开着车,这与她平时人前慎重矜持人后热情调皮的模样非常不同,平安也没怎么说话,将陈煜送到了楼上后就准备离开,陈煜问:“你那么急啊?” “我是想,你也累了……” “你怎么总是喜欢将问题推到别人身上呢?你想走,却说我累了,你就那么好?我就那么不懂事?” 平安笑笑,说我错了,进屋坐在那里。不过陈煜进房间去了,过了一会才出来,换了睡衣,将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在氤氲的灯光下非常的妩媚动人。 “怎么,有心事?”陈煜坐过来握住了平安的手,平安点头说:“什么都瞒不过你。” 平安说自己有些犹豫不决,陈煜说:“我也觉得你当巡警真的有些大材小用。” 平安:“我就那么好?” 陈煜听出来平安是调侃自己前面的话,说:“我的眼光一直很独到的。” 平安摇头:“你只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被蒙蔽了。其实我不行……” “你哪不行?你只是觉得受不了在警察这个队伍里的约束罢了,”陈煜低着头,长发垂着,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平安的手掌,说:“我听说,你们这一批人,可能会被调到局里坐办公室的。” 平安叹气,也握住陈煜的手说:“办公室政治更不适合我。” 陈煜听了抬起头说:“我知道你适合干什么了……” 陈煜说着闭了嘴,平安问:“什么?” 陈煜很认真的说:“秘书。” 平安听了看着陈煜,陈煜有些促狭的轻轻笑了一下,而后脸色绯红,眼睑低垂,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平安心里一动,慢慢的凑了过去。 陈煜看到平安接近,眼睛轻轻闭上,气息有些急促,平安将这旖旎的一幕看在眼里,嘴里喘着气吻了过去。陈煜开始还迎合着平安的索取,一会之后,紧紧的将平安给抱住了…… 水到渠成,水乳jiao融,一切都非常的美好,凌晨三点多,两人才搂抱着沉沉睡去。 平安仔细的扪心自问,警队的人大部分都待人坦诚,自己从大家的身上都学到了不少的很实用的东西。 有时候工作其实是不累的,但是在一起工作的人会制造很多的是非让人心乏,所以平安每每想起要离开警队,可一想到班组里的朝夕相处的成员,又有些舍不得。 相处的时间长了,人和人之间难免会产生感情,有时候说离开,可哪又有那么容易。 天气逐渐的热了起来,这晚接近零点的时候,车组巡逻到一个街区,拦路站了一个人将车子挡住了,平安几个下去,这个拦路的人说要报案,他指着前面不远的大排档说有人吃霸王餐,吃吃喝喝的不给钱,还骂人想动手。 这时平安已经换了班组,调到了另外一个巡逻车上,新的班长姓李,他了解情况后知道是几个混混喝多了闹事,于是就把为首的那个地痞教训了几句,让他付钱给大排档的摊主。 没想到这个痞子猛地将李班长给推的差点摔倒,嘴里还骂骂咧咧:“老子就不给钱,你们能咋滴!” “我喝酒,你们警察看着眼馋啊!” 性情再好的人也有脾气,李班长刚刚差点坐在地上,他气急了,一阵怒火直冲上脑门,从后面照这人的背上就是一下,接着朝他腰上猛地踹了几脚。 这个小地痞被打得满地求饶,平安和另外两警员让其余人把钱付给摊主,然后就把这个挨了一顿揍的家伙往附近的派出所拉。 到了派出所正要办交接,这个被押来的痞子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乱滚起来,一个警员以为这家伙又在耍赖,就照他的屁股又踢了一脚,骂道:“妈的,会的不少!快滚起来。” 但是这小子没起身,反而喊得更厉害了,几个人低头仔细一看,发现这家伙居然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挂满了额头。 李班长一看顿时直冒冷汗,而派出所值班民警也不敢接收了,他将巡警几个人叫到一边说:“不会是将这家伙脾脏踢坏了吧?要是,那会死人的。” 平安几个顿时大惊失色,这家伙要是死了,今晚的人都会有责任,李班长和那个警员可不就成了杀人犯? 大家七手八脚的赶紧又将这一身酒气的家伙弄上车,急急忙忙的送到了医院,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 不过一会医生检查说这人是酒喝多了触犯了阑尾炎,这下大家伙才长吁一口气,今后坚决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自从和陈煜突破了关系后,平安基本都在陈煜那里留宿,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只有太晚了或者值夜班才不去。 今晚有些惊心动魄,差点死了人,交接班之后平安没有去陈煜那里,而陈煜今晚也很稀少的没有给平安打传呼。 早上在警队宿舍醒来,外面传来队员们训练的呼号声,以及一墙之隔的特警们噼里啪啦的射击声,让平安又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他想仔细的触摸那个感觉,可是自己却却分辨不清那到底是是什么。 有些百无聊赖,平安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事要做的,希望能排遣一下这种无名的空虚,可是真的没什么好做的。 正在胡思乱想,听人说刘鑫出事了。 刘鑫的车组接到报警,说有个市民看到一个小偷溜进了一户人家行窃,他们赶去后正好就将那个神色慌张的贼给堵住了,刘鑫将这个可疑的人看住,其余警员和小区的保安上去看看被盗那家的情况。 结果那户人家的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了,客厅没有人。由于是普通的盗窃案,大家当时也没什么保护现场的概念,根本没往坏处想,但是走到卧室门口就发现不对,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子。 大白天的哪能睡得这么熟,连贼进来都不知道? 大家立即警觉,出警的人去推那个妇女,一看,大人和孩子竟然都被勒死了! 警员们饶是再反应快,也来不及了。 这次实在是有些疏忽大意,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而刘鑫一个人在下面看着那个蟊贼,刚好接到了电台的呼叫,他正在回话,那个蹲在地上的家伙猛地从裤腿上抽出匕首,对着刘鑫下腹部连捅了好几刀。 这个蟊贼最终没有跑掉,被抓获了,可是刘鑫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医院里,平安看着永远闭上了眼睛的刘鑫,心里的那种愤懑无奈的情绪又充斥了他的全身。 在巡警队,的确可以看到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可之前平安学的那些专业和马上要读研所攻读的东西可以说一点都用不上。 要说学以致用的,这将近一年来,顶多就是帮过巡警大队的大队长写过他在党校研究生的论文,还有帮助修改一下队友们的报功报奖材料,以及在街头巷尾和这个小区那个小区的人做“民事调解”的工作。 平安对这样的日子真的够够的了。 心情很烦躁,而且许多事情夹杂在一起,接连三天,平安都没见过陈煜。在给刘鑫开追悼会的这天,陈宝和平安一起步行了一截路,似乎有话要说,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陈宝的表现让平安心里有些疑惑,于是这天下午他早早的去了鼎鑫,但是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平安,陈总在总部,已经有两天没有来这边了。 平安正要给陈煜打电话,这时,接到了队里大队长的留言,让他回去一趟,有话对他说。 第289章门不当户不对 平安平时表现不错,巡警队的领导对平安的印象比较好,他这会以为领导叫自己回来干嘛呢,谁知道大队长一开口,让平安觉得有些发懵。 “局长刚刚给我打了电话,”队长让平安坐下,脸上都是笑容:“有件事,让我给你说一下。” 队长平时不苟言笑,这会笑容满面,让平安有一种化了妆的大灰狼对小红帽笑眯眯的感觉。 “是这样,你是不是,跟万宝的一个女的认识?” 万宝的一个女的? 陈煜? 平安问:“队长你是说万宝董事长的女儿陈煜?” “对,”队长吸了一口气说:“这个,对了,你没有兄弟姐妹是吧?” 平安点头,心里越发的疑惑了,队长又说:“还没在省里买房子吧?” 平安再次点头,队长皱眉说:“好吧,拐弯抹角的。这事我就直说了,平安,你年富力强,马上要读研,所谓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嘛。我觉得,对待个人问题,还是要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好……” 平安插话说:“队长,你是我尊敬的领导,我有心理准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请你明言。”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个女孩子,你不能对人家乱来。她很有背景,你可惹不起。”队长说着严肃了起来:“我说,你和那个姓陈女孩的事情,就算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平安有些发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能对人家乱来?哪种乱来? 要是说男人和女人的那种,我已经乱来过了。 陈煜有背景? 我怎么就惹不起了?难道陈煜有背景就不嫁人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平安正要开口问,队长又说:“人家都找到局长那里了,平安,听我的,虽说恋爱自由,可自古就有门当户对这个说法,你呀,就别再纠缠人家了。” 平安真是被大队长搞糊涂了,问:“队长,你说,这些是常局长给你说的话?” “对啊,这我还能骗你?” “局长还管我和谁谈恋爱?这,这不能吧?” 大队长又严肃了:“你看你!你觉得你在追求人家,可人家要是觉得你在骚扰呢?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一切行动听指挥。” “反过来说,要是没事,局长能给我打电话专门说你的个人问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行了,事情我说清楚了,你自己好好考虑。”队长说完不吭声了。 平安觉得在这里也问不到什么,就走了出来。 这事越想越是不对劲,想想陈宝那天的反常,还有陈煜这几天没露面,平安心里有些不踏实了起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领导还干涉自己和哪个女的交朋友? 再说,陈煜又不是外籍人士,那样因为岗位等一些特殊原因交女友是得讲规矩,可陈煜不是啊。 常斌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给队长打这样一个稀里糊涂的电话的。 平安再次给陈煜打电话,但是快接通的时候,他又给挂了。 他决定还是见了陈煜亲自问清楚。 这天晚上平安到了陈煜那里,陈煜表现的一如往常,平安压抑住自己,也不说,过了一会后,他左顾而言其他:“这几天很忙?我去了鼎鑫,没见到你。” “鼎鑫这边,我不管了,我爸让我回总部去,”陈煜说着递给平安一个苹果,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集团会新派一个人去鼎鑫做经理。” 尽管陈煜说的若无其事,平安还是感觉到了她在掩饰一些什么。 那就把话说开,藏着掖着,不利于解决问题。 “今天,我们队长和我谈话了……” 平安说着停顿了一下,陈煜看着他,等着平安继续往下说。 “我们队长说,局长给他说的,让我不要跟你再来往。” 陈煜愣了,皱眉说:“真的?” 平安点头:“我说都什么年代了,领导还管我和谁恋爱结婚?队长却说,让我注意影响。” 平安说着笑了起来。这笑容有些掩饰不自在的感觉。 陈煜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这事用想吗?”平安反问:“大道理都会说,还说的头头是道,可感情能随便的左右吗?” “我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有什么影响?” 平安说着将苹果在手里转了一个圈。 “我爸和我谈了,”陈煜深吸了一口气,又似乎将满腹的气嘘出,说:“第一,他说我用人太随便,有犯罪前科的人怎么能招聘到公司里来呢?” “第二,对待个人问题,警察这个职业不行,要我离你远点……” 平安听着没吭声,陈煜接着说:“再有,他是想将王九胜辞掉的,觉得会影响企业形象。但是因为有王东阳那一面,所以,暂时就先让王九胜留着。下不为例。” 平安笑了笑:“关于职业,你知道我,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辞职……” 陈煜打断平安说:“问题不是你的职业,他就是反对我和你来往。” “我爸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将他看中的人强加给我,但是我也得吸取教训,说我的男友必须得让他看的过关才行。” 陈煜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我爸说我‘年轻人总是目光短浅,不会用长远眼光看问题’,‘一个人再有朝气又能怎样?他就是博士又怎样?档次太低了,和我们家的状况不符!不要感情用事,否则你让我操心的日子在后边。’。” 陈煜将自己父亲说的话重复给了平安,平安听了走了过去。 他知道陈煜能这样对自己没有隐瞒的说话,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毕竟,这样之后,她父亲在自己的心目中就产生了隔阂了。 “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去找你们系统的人给你施加压力。” 陈煜说着靠在平安的肩头,忽然笑了起来:“我爸说警察待遇低风险大,很多人的习气还不好,我问他那干嘛还让陈宝也当警察?不怕那种坏习气将陈宝给沾染了?” “他说那能一样吗?我问怎么不一样?他说陈宝又不靠那几个工资过日子,再说让陈宝当警察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陈宝是他亲儿子,他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他还说你在省城连房子都买不起,凭什么来养活我。” 陈煜说着转过来看着平安,搂着平安的脖子:“我说干嘛非得他养活我,我不能养活他?最不济,我们可以实行AA制啊。” 平安听着也笑起来,心里却有些难受——陈富贵有这样的想法,今后自己和陈煜之间真的就困难了。 “还有,我说你和陈宝是不能一样,你有律师证,是研究生,你家陈宝都有吗?” “我老爹就生气了。他问我,什么是‘你家陈宝’?” 陈煜说着撅了一下嘴。 平安问:“你说的‘吸取教训’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我哥!”陈煜皱了眉,又看着窗外:“我哥当初不管不顾的,和我嫂子结了婚,寻死觅活的,可是这会他又管不住自己了,整天就不回家,我爸说他怎么一点不顾家,我哥说他曾经爱过,如今不爱了,难道不爱还要理由?两个人过不下去了不行?” “因此让我吸取教训!” “别人的生活要我吸取什么教训?要吸取教训的是那个别人吧?” “别人的经验套在我身上,就有用?” 虽然陈煜说的轻描淡写,平安还是感受到了她在自己父亲面前据理力争的样子。 本来规划好的事情忽然的就有了一些外来的袭扰,这让平安觉得,自己更应该重新定义自己的处境。 这晚两人十分放纵,有些接近于疯狂的做,像是要将所有遭受到的怨气全部给冲撞挤压掉一样。 非常快乐之后,陈煜很快的就睡着了,平安躺着想来想去的,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种看似无法解决的矛盾所带给两个人之间的磨难。 反对自己和陈煜来往的毕竟是陈煜的父亲,陈富贵那么多的资产不是风刮来的,他一辈子见识的多了去了,再说他为女儿的终身幸福操心,当然也有其他的考虑,自己这个不被他看好的小警察,在高高在上的陈老爷子眼里,估计什么分量都没有,还遭他厌烦。 如果自己去跟陈富贵讲理,他的道理恐怕比自己都多,何况,他会和自己谈吗? 再说自己去讲什么呢?说自己一定会给他女儿幸福?恐怕他会觉得没有自己的存在,他女儿才是幸福还会更加的幸福吧? 关键是陈煜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否则的话,也能找个和陈富贵对等身份的人去说和说和…… 不过这也不一定,假设陈煜的母亲健在,他们夫妻两个观念要是相同的呢? 工作不顺,感情也不顺了起来,所有烦恼的事情似乎都挤到一起了。 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日子就这样往前一分一秒的前行,到了八月,平安接到了公务员按期转正的通知,同时被授予三级警司的警衔。 眼看着九月份就要去省大报到入学,平安这下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辞职不干了,自己这个小警察,整天在大街上溜过来溜过去的管着鸡毛蒜皮绿豆芝麻,工资不多管事不少,还不如专心好好读研,再想法多挣钱,这样也许会对自己和陈煜之间的处境有所改善。 起码,要做出努力改变的样子给陈煜看吧? 生活虽然艰难,但是要给爱自己的人以希望,让她看到自己的努力,让她知道自己的今天和昨天是不同的,这应该是重要的。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局政治部忽然下了调令,要平安到经济犯罪侦查处的政治处去报到。 平安不由的愕然、默然、无语、沉思。他彻底的有些糊涂了,思维再一次的陷入了徘徊之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去,还是应该辞职不管不顾的离开。 这天晚上,平安最后一次的在车队当班,同时也是第一次违反纪律,请全中队的队员们一起吃了顿饭,当然中间但凡有指挥中心的呼叫,大家还是及时的去回应接警的,不过这晚没有一件恶性的案子。 大家在一起说了很多的贴心话,让平安不要离开就忘了巡警队,说这里什么时候都是平安的娘家。 平安没有流露自己内心的煎熬和不安定,以茶代酒感谢了所有人对自己这一年来的照顾和帮助,而后,在彼此的祝福声中,饭局散场,将巡警队的时光也画上了一个句号。 思来想去的,平安觉得还是先去经济犯罪侦查处,到那看看情况,不行,就闪人也不迟。 下来这一段平安十分的忙碌。到了新单位,一切都要熟悉,又适逢省大入学,有些忙的找不到厕所的感觉,一天都累的像是不停运转的机器,似乎连静下来思考一些什么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过经济犯罪侦查处的环境还不错,这个和巡警队有着截然的不同。 政治处主任给平安谈话,说他被分到了法制科。 主任告诉平安,按说新来的成员一般应该先到侦查大队去做侦查员锻炼几年才有资格去法制部门的,可是考虑到平安有律师证,还考上了研究生,再加上法制部门一直缺人,研究决定还是让平安直接去案件审核部门。 而法制科除了接受报案、立案、拘留、报逮捕以及移送起诉、劳教全部得在这里审核签字才能往分管处长那里报外,还得负责应付日常的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 因此,法制科是处里最机要的部门。 法制科人不多,科长叫曲永超,三十多岁,副科长李志远,以前是刑警,已经接近五十岁,还有几个个比平安稍微大一些的科员。 曲永超是个很干练的人,见到平安之后他说知道平安在读研,还说最近科里没什么事,让平安有课尽量去上,没课的时候就自觉过来上班。 新领导这样宽宏大量善解人意,这让平安有些欣喜。 熟悉了几天之后,部里经济犯罪侦查局和香港商业罪案调查科合办了内地与香港信用证诈骗案办案的研讨会,曲永超收拾行装开会走了,这下平安彻底自由,心里松懈了一口气。 王金龙几个因为平安换工作,早就喊着要平安请客了,平安这下终于有了空闲,这天他在经济侦查处不远新开的红月亮酒店包了房间请王金龙几个人。 请客就要有请客的样子,平安去的比较早,这个酒店很有气派,大厅环境是生态园式的,比较安静,他在那里坐着静候其他人的到来。 这时,从一侧的电梯里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西装笔直,大背头梳的十分光滑,目光炯炯,红光满面,是陈煜的哥哥陈杰。 而和陈杰一起的女人身材高挑,发式有些刻意的散乱,这种散乱给人以慵懒和妩媚的感觉,她的紧身衣勾勒出苗条的曲线,涂了口红的双唇丰满润泽,整个人都流露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诱惑。 这个女人实在太让人惊艳了,皮肤白的像是一掐就能流出水来,她的出现完全能唤起所有看得到她的男人心头最为原始的欲望。 平安有些愣住了。 这个女人,他认识,就是他在大学暑期打工做保安的时候,因为一只狗而有了关系的俞薇。 第290章微不足道的自尊 俞薇是平安所经历过的最有特点、最让他欲罢不能、最心存留恋、最能勾起疯狂念想的女人。 俞薇不但外表漂亮,身段婀娜多姿,肤如凝脂的让人觉得惊心动魄,还有一种千姿百媚的,说不出来的只可意会的风情。而且,只有和她有了关系之后,才能说的清楚她给男人的那种深入心脾无与伦比的感受究竟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这几年以来,时不时的,平安会回想起那一年那个雨夜和俞薇所发生的那一切,他一直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后来他几乎都质疑究竟那个晚上到底存在过没有? 可就是因为不可替代,所以才更是让人午夜梦回,不然尽管涉嫌有用“强”的嫌疑,后来平安还壮着胆子回到小区去打探俞薇的动静,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是这个俞薇竟然消失了,留给平安的是无尽的惆怅。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会,俞薇又这样艳光四射的出现在这个场地,这个环境,这个状态之下。 认真的、毫不夸张的说,俞薇比前几年更加的漂亮更加的具有女人味了。 陈杰和俞薇的出现,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陈杰看起来很是享受这样的瞩目,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依旧目不斜视,但对于这些礼遇俞薇丝毫不以为意,看来是已经习惯了行走在焦点之中,她轻挎着陈杰的胳膊,摇曳着微风拂柳一般的腰肢,娉娉婷婷随着陈杰左顾右盼的走出了自动门,而后仪态万方的坐进了车子里面。 尽管俞薇伴随着陈杰的脚步,没有停留,但是有那么一瞬,平安还是觉得俞薇看到了自己! 陈杰表现的十分绅士,尽管有人给俞薇拉开了车门,他仍旧站着看俞薇坐好,才要去另一边上车。 这时陈煜出现在门口,从一边走了过来和陈杰说话。平安在大厅里,没有听到陈煜和陈杰之间的对话都是什么,不过看起来陈杰有些急着离开,一边说一边上了车。 陈煜看着陈杰的车子离开,才皱眉进来。 平安事先没有给陈煜说,他是已经订好饭店之后才给陈煜通知的,原本以为陈煜忙,会比其他人来的晚,谁知道却是来的最早的。 看样子陈杰刚刚并没有看到平安,因为有俞薇在的原因,平安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犯嘀咕,所以就没有过去和陈杰打招呼。 毕竟自己当初侵犯俞薇是真,不管那会心里怎么气愤,但对于俞薇做了就是做了,这一点是不能抹杀的。 可是,俞薇那会对于自己的“恶行”,可以感受得到真的是十分的接纳和享受的,这一点假装也装不出来,毕竟身体的反应是不会说谎的…… 平安的脑子里这会有些乌七八糟的,说不清楚自己究竟都在想什么,因此他以为陈煜皱眉是因为自己通知她有些晚了,或者事先没有和她商量,于是迎过去抱歉的说:“我想着你忙呢……” 陈煜“哦”了一声,莞尔一笑:“你说什么?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陈煜是失神了,没有听到平安说什么。平安的脑中猛然的想到陈煜那会说的她哥哥陈杰和她嫂子两个感情不合的事情,看来,陈煜皱眉是因为陈杰和俞薇? “我说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平安开了个玩笑,带着陈煜往楼上走,进到电梯里之后,陈煜伸手将平安抱住了,闭上眼不说话。 陈煜似乎很累,平安觉得她有些心事,就揽着她的肩膀。 这个时间也就是几秒钟,两人进到包间后,平安让服务员先出去,给陈煜到了杯白开水。 陈煜一年四季几乎都只喝白开水,还都喝热的,说是养生,对于这个白开水怎么养生,平安也不懂,不过他记住了。 看见平安这样体贴,陈煜又闭了一下眼,平安正要问怎么了,陈煜说:“你可真会挑地方。” “哦?这不好吗?” “你觉得这里好?” 平安笑了:“主要还是考虑距离单位近。好吧,是我懒。” 陈煜也笑:“这酒店是属于万宝的产业。” 平安听了哈哈笑,摇头说:“那我可真是没想到,也没听你说过啊。怎么有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你手掌心的感觉?” 平安开着玩笑想逗陈煜开心,心里说怪不得陈杰和俞薇在这里。 一会大家都来了,这场聚会自然十分的欢乐。 红月亮酒店里娱乐设施齐全,可以满足客人的很多需求,除了能享受美食外,可以到洗浴中心放松,到迪厅宣泄,还可以到酒吧喝酒听音乐,用王金龙的话说,如今的娱乐场所,只要你肯花钱,你就会在这些地方干到你想干的任何事情。 这期间平安注意陈宝的表情,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而那会打电话通知陈宝的时候,陈宝也没说这个酒店是万宝的名下产业。 似乎陈宝对于姐姐陈煜和平安的交往,是不发表任何意见和放任的。 一会平安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却说有人将单已经签了。 平安知道肯定是陈煜先行一步了,他听了没有急于回去,在外面站了一会,才再次进到了房间里。 吃饱喝足,大家尽兴离开,平安在外面送人,然后在大厅里等陈煜,这时候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往沙发上坐。 这个中年男人应该是老太太的儿子,他十分的耐心,老太太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与满足。这个场景让平安有些动容,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这个中年男子神态庄重,气度不凡,从其衣着和对老太太说话的态度里能看出是个老成持重、充满自信的人。 果然,这人扶着老太太坐下,有个大堂经理似的女人过来一脸笑的对着他说话。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外面灯影闪烁,平安正在出神,陈煜从后面过来,问:“想什么呢?” “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平安回头看着陈煜问那个中年男子。 “哦?东阳经理?” “他是王东阳?” 陈煜说是:“他现在是这里的总经理。” 这时王东阳也看到了陈煜,他就要过来,陈煜看了平安一眼,两人很默契的走了过去。 王东阳的视线一直就在平安身上巡弋,他听着陈煜给做了介绍,和平安很热情的握手,而后陈煜和平安又问候王东阳的母亲,祝她身体康健,王东阳则一直笑笑的在一边站着,心里赞叹陈煜果然眼光很高,这个平安相貌英俊,身材匀称,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而且,这种气质是货真价实的,没有做作的成分。 陈煜是万宝名副其实的公主。对于陈煜和平安的交往,王东阳早就打听过,他知道平安最近才到了经侦处的法制科,那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工作岗位。 仅从陈煜喜欢平安这一点而言,王东阳就想结交平安,而王九胜也对平安有过不错的评价。 王九胜将平安在王彦和吴兴国事件中的表现告诉了王东阳,说平安是个有担当的人。 闻名不如见面,这会一见,王东阳更加确信,这个平安的确有过人之处。 看来,是得多走动走动。 平安到了经侦部门后,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住宿问题,虽说陈煜那里是可以过夜的,但不是长远之计,到底陈煜只是女朋友还不是老婆,再说,自己也没打算倒插门入赘陈家,还有,陈煜那边离经侦处有些远,不太方便。 最重要的一点,平安还是考虑到了陈煜那会所说的话,她父亲竟然说自己在省里买不起房子。 平家没有陈家有钱,那又怎样?陈老爷子也用不着这样贬斥自己。不过,同时也说明了陈煜对自己的确没有什么保留的。 只是买不起和不想买、暂时不买是不能等同的。平安手里有钱,之前还上学,后来在巡警队有宿舍,同时还没有想好今后到底在哪发展,买房子就有些为时过早,这会新单位确定,学的专业知识能用得上,而且觉得还可大有可为,同时又能不脱产继续学业,因此这会买房子就成了当务之急。 因为经侦处是新成立的部门,地处偏远,远离市区,因此这附近有个新盖成的小区户型尚可,价格也能接受,而且样板房拎包即可入住,平安就交钱办了手续。 只不过在交房款的时候,售楼的极力的怂恿平安分期,办房贷,平安知道这里面的腻歪,明白房贷的话这些人就能提成银行也能收利息。 可自己有钱,干嘛那样多付给别人利息? 再说,还真是逃不出陈煜的手心了。这个小区又是万宝集团的下属公司承建,为此,平安就更不能分期付款,免得让陈富贵老先生知道了,心里越发的瞧不起自己这个小警察。 这种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想法有些可笑,不过有时候平安觉得生活中的事情必要时还是要“争”一下的。 同时,平安也没有将买房的事情给陈煜说,他觉得应该暂时保密,再等一段,自己学校和单位都捋顺了,再说不迟。 生活中是要小小的惊喜的,和女孩子相处,更是需要小小的意外的,那自己先保留这个秘密。 法学院的生活紧张而有序,老师们对大家严格要求,每次开出的书单都要求学生们认真读完并定期检查读书笔记,平安心无旁骛,阅读了大量理论书目,争分夺秒的学习。 他倒是碰到过刘可欣两次,不过大家都忙,平安觉得彼此都是聪明人,都很自制,往事如同云烟,见面点头笑笑,也就过去了。 在巡警队那会上班必须穿制服,还配备各种装备,少了哪一样都不行,一年来平安养成了站如松坐如钟的习惯,带着这种惯性,他在第一天去经侦处报道的时候,穿着整整齐齐的警服进了大院,结果经侦处的人都像是看外星来客一样瞅着他。 平安被瞧得莫名其妙,后来人事科风韵犹存的大姐对平安说:“在咱们这里上班只穿便服,只有出任务才穿警服。你这样,别人以为你是来办事的呢。怎么能和大家打成一片揉成一团?” “不过,你这身体发育的不错,穿起警服这里鼓鼓囊囊的,腰是腰屁股是屁股,挺招大姐喜欢的。” 人事科的大姐说话这么露骨!? 于是上班第一天平安就领教了经侦处和巡警队的巨大差别。 平安其实最不爱穿警服,太不自在,出去办事做什么都不自由,因此在这之后,他就彻底的没有再穿警服四处的晃荡,省得都能招惹人事科半老徐娘语言和眼神上赤裸且直接的骚扰。 第291章心累 平安在经侦处的工作入手很快,曲永超好几次都说上面终于给科里派来一个人才,搞的平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曲永超似乎有“鼓动别人好好干骗二傻子上墙”的嫌疑,还有,曲永超这样表扬自己,让科室里的其他人怎么想?这不是在竖立潜在的敌人? 在单位工作,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不该看的东西就不要看,尽管非常小心,有时候都会犯错。 有一次,科室里比平安来的早几个月的卫民因为询问了一下属于其他人负责的案子,就被曲永超给训了一顿,说他“还是太年轻”,卫民有些委屈,说自己也就是问了一下那个案子的侦查员是谁,业务能力如何,也没问具体的案情啊?曲永超看看他,摇头说:“你就是太年轻了。” 卫民也是大学毕业,专业是金融,他回头给平安诉苦,平安心说这人的确是“太年轻”——你又不是曲永超李志远,你管人家谁负责那个案子? 更何况,你问那个侦查员业务能力如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他不行你要上? 但是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去热心的“指点”卫民,平安只能装作懵懵懂懂的听一下还是听不明白的样子。 法制科的人都很忙,有时候就会被抽调出去去分局和下面基层参与一些案件。这天平安随着曲永超去参加一个案件的研讨会,案情是一家银行的女储蓄员在为一位男青年储户办理两万七千块钱的活期存款业务时,把存入金额操作成了二十七万还开具了二十七万金额的存折。 结果,那个男性储户在当天下午就分数次在几个分理处把钱提走了。 而经过侦查员的侦查,那个存折上的名字是竟然假的。 听了分局负责人的汇报后,曲永超问:“那你们什么意见?” 分局负责此案的人吸了几口烟,说:“我们觉得,这个储蓄员是工作失误,当然也有犯罪嫌疑,那个储户,就是不当得利。” 曲永超问:“为什么有这样的结论?说说。” 负责人笑了:“还是你们说吧,毕竟你们是专家。” 曲永超看了平安一眼,嗯了一声。 平安看看曲永超,心说你真是当我二傻子啊,人家问“专家”意见,你“嗯”我干嘛?我算是哪门子专家?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要坚定不移的维护曲永超的权威,平安学着曲永超平时做长篇大论时候的样子,先喝了一口水,说:“分局的同志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按照一般的说法,那个男储户就是民法里所规定的不当得利,那么这个女储蓄员则是工作上的失误。” 平安说着干咳了一下,看看曲永超,曲永超却面无表情,平安只有继续:“不过,我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一点,就是那个男性储户在存钱的时候用的是假名字。” “既然存在这个疑点,那就不能不让我们有着这样一种怀疑,那就是这两人是串通好的,就是在盗窃。” “盗窃?”分局的人问:“怎么是盗窃呢?即便按照你说的,他们俩联合起来这不是实施诈骗吗?” 平安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诈骗的要件是要求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 “假如这个女储蓄员属于工作失误,那这个男的在哪里虚构事实和隐瞒真相了呢?” “再说骗,两万七和二十七万差距这么大,除了这个男的使用了迷魂一类的方法,让女储蓄员‘失误’,否则这里骗是不能形成的。” 分局的人哦了一声:“那,不管这个男的属于什么主观定性,女储蓄员失误的可能性就很大。” 这些分局的人一直想将这个女的往“失误”上引,平安虽然觉得这可以划归为分局的人业务素质不高,但是他更是觉得这个女储蓄员是不是和哪个办案的人员有着什么关系? 这话可不能说。 平安不说话了,曲永超和分局的人又说了几句,大家散会,休息。 出来上厕所,曲永超说平安:“你留下来将这件案子跟到底。” “我?” “嗯,我一会去给他们局长说一下。” 曲永超说办就办,平安就被留了下来,他心里没底,在曲永超离开的时候问:“科长,我在这,算什么啊?” 曲永超瞪眼:“什么算什么?你是经侦处指导他们工作的专家,代表的是经侦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有事直接给他们局长汇报,这些人大多是复员回来的,他们不懂的,你要多协助。尽管给局长说。” 曲永超就这么走了。 平安想来想去,觉得曲永超简直就是赤裸的话里有话。 既然自己是代表了经侦处,那就不能给单位丢人,平安还觉得曲永超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如果自己说的办案的人不听,那就给局长告状。 自己管不了他们,有人管得住。 案情分析会继续展开,分局人还是那几句话,平安则坚持女储蓄员和那个男的联合起来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秘密窃取银行的钱,就是盗窃。 “说盗窃其实也不准确,我觉得,这个女的有贪污的嫌疑。” 平安说完,办案的人员又开始了和他论辩。平安实在是不想说太多,自己也实在是有些犯不着,于是只说:“要不你们先将这两人带来问问,其余的,今后咱们再说?” 但是大家到了银行,发现那个女储蓄员竟然不见了。 这下分局负责案件的人有些挠头,接下来再经过侦查,发现那个存钱的男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 再下来,那个女储蓄员在城中村的一间出租屋里被抓获,那个男的则找不着了。 事实上,两万七和二十七万存折的开出在电脑的操作程序上存在很大差异,需要进入专门的程序,所以很难说是一般的失误,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在于女储蓄员死不承认,而且也不能证明她和那所谓的储户是勾结在一起的。 办案人员问她:“既然你只是工作失误,干嘛不请假也不上班?” 这女的回答说是事情出了害怕。 可是那个领了二十七万的男的这会已经没影了,有些死无对证,于是案情分析会继续召开。 “咱们刑法上有个原则,叫疑罪从无,既然没法找到那个男的,从刑法原则精神上来分析,这女的就是工作失误。因为即便她有和他人勾结作案的重大嫌疑,但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层因果关系的存在嘛。” 分局的人都议论的热火朝天,平安听着干脆的就只是点头笑笑,像是在赞同他们的意思。 其实平安觉得真没必要和他们费唾沫,争吵到最后,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他下来就去找了分局的局长,他给局长说:“如果咱们局里这样结案,第一,银行估计不会答应,他们损失太大;第二,检察院那边恐怕也会介入。为什么,毕竟是二十七万,不两百七十块钱也不是两千七百块。” 局长听取了平安的汇报没有表态,平安有些小郁闷的回到了经侦处。 曲永超这会不在,平安想这个案子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呢?反正肯定是有。 这时有个人在门口敲门,平安一瞧,竟然是王东阳。 王东阳笑笑的进来和平安握手,说:“我来了一次,说你办案去了。” 平安让王东阳坐,要给他沏茶,王东阳起身拦住:“其实我没什么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咱们离得这么近,那边开业有一段了,我一直想请你过去坐坐,给我提点意见的。” 平安明白了,王东阳其实就是想和自己结交一下,很显然,自己和陈煜的关系在那放着。 平安刚要说话,曲永超从门口路过,他赶紧起身,对王东阳说了声你先稍等,就走了出去。 “回来了?” “是,科长。” “怎么样?” 平安将给分局长说的话又重述了一遍。 两人边说边往曲永超办公室走,进去后,曲永超问:“你觉得,这个案子要是到了最后,会怎么样?” 平安早就想好了,说:“撇开那个男的不说,要是真查出那女的勾结外人结伙作案,那就是贪污罪,起码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曲永超不说话,平安只有接着说:“她要是工作不细心,那也太不细心了。总要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负责的。” 曲永超见平安不吭声了,头点了一下:“嗯,继续啊。” 嘿,这个科长!不把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挤完,看来是不放过自己的。 “贪污,我估计是定不了的,处罚太重,分局办案人的态度就可以说明,可要是不惩处她,也不可能,银行那边不会答应,所以,最后可能折中,定个什么罪判几年或者再来个缓刑什么的,这就得看法院了。” 曲永超听完就让平安走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到了那边,王东阳还在屋里等着,平安进门就抱歉,王东阳笑说你忙嘛:“那个,下班了去我那边坐坐。”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还得回学校一趟。” 王东阳听了笑:“那好,改天,改天我再来。” 平安将王东阳送到了下面,王东阳一直的让平安留步,平安哪里肯失去这个和王东阳接近的机会,知道王东阳是能人,肯定有过人之处的,便坚持着将他送到了大门口,说:“我正好下来办点事。那,你慢走。” 王东阳笑笑的和平安握手,进了车,又对着平安抱拳,走了。 等王东阳的车到了下面路上,平安才转了回来。 银行二十七万那个案子,最后法院是以非法出具金融票证罪判了那女储蓄员四年。 果然没有按照平安所讲的定贪污,也没有按照分局人说的定工作失误。 后来,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这个女储蓄员有什么个关系,平安心说怪不得。 怪不得曲永超在案情分析会上不说话老让自己往前冲。这个老狐狸。 也怪不得下面的人那么的态度暧昧,就自己这个二傻子在那按照书本上的内容在那死搬硬套呢。 再后来,平安坐接待室等人报案的做咨询的时候,又想到了那个女储蓄员。她和那个男的合伙起来从银行里搞了二十七万,那男的没影了,她等四年牢狱出来之后,那个男的,会等她吗? 那个男的,这会在哪、今后又会在哪呢?那二十七万,届时会分给她一半或者更多吗? 再或者,她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才这么干的?这个原因值得吗? 这个真的想不清楚。 人呐,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脑袋瓜犯糊涂。 第292章嫌隙 王东阳约了平安好几次让平安到红月亮去,但平安总是有事抽不出时间不能赴约,后来还是因为有人在红月亮宴请曲永超,曲永超带平安去,王东阳主动进到包间里敬酒,而王东阳和请曲永超的那人认识,结果王东阳坐下不走了,全程几乎就是围着平安说话,还将这桌给免单了,才算是转着弯的请了平安一次。 平安发现,这个王东阳的确是个能人,三教九流的认识的人非常多,而且似乎跟每个接触的人相处的都还融洽,这就是一种能力。 怪不得陈煜曾经说,王东阳身上有种能够震慑住各种场面的气场。 凡事有了开头,就会接二连三形成习惯,从这之后王东阳有事没事的就过来找平安,反正红月亮距离经侦处的确比较近,步行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王东阳还邀请曲永超乃至经侦处的领导到红月亮喝酒、吃饭、喝茶、游泳甚至唱歌,于是经侦处乃至更多的人没多久都知道了“平安是万宝大小姐的男朋友”,“平安即将会是万宝的乘龙快婿”。 接近年底的时候,平安能够感觉到自己所处的工作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工作能力是一方面,人际关系又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因此他在经侦处可以说已经有些游刃有余。这时他跟进并完成了一个制造假酒的案子,涉案金额和影响都比较大,案件结束后经侦处以及他个人都被局里进行了嘉奖,使得他的工作更加锦上添花。 只是,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体会,别人是无从知晓的,比如说因为工作关系,平安会经常遇到以前防暴队的朋友们,也难免要在一起吃吃喝喝增进感情,每逢要付账的时候,大家就情不自禁也带有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这种眼神的含义非常明白:别人都认为经侦处是搞经济案件的部门,应该是警察队里面油水最大的,而且平安是陈煜的男朋友,万宝集团,多有实力,所以平安每次吃饭不去结账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事实上,外人传言经侦处的人工资都是月入过万,并称平安这些人是白领警察,可是实际情况是每个月平安和所有市局编制内的警察拿的是一样的工资,甚至比在巡警队时还要少两百块的防暴津贴。 “名声在外”有时候的确是一把双刃剑,平安要是解释,还会让人觉得自己抠门小气,那干脆的还不如小小不言。 再有,就是关于陈煜。 陈煜是个好女孩,有能力,漂亮,聪明,又有钱,在外人的眼中,几乎就是臻于完美的化身。而平安也的确是觉得陈煜身上几乎就没有什么女孩子的通病,她和自己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感情、单纯的就是两个人彼此喜欢。 有一天,史云祥来找平安闲聊,在半个小时的说话过程中,史云祥竟然接到了林婉婷四个电话。 林婉婷这会已经是史云祥的正牌女友,她给史云祥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会想起这个一会又想起了那个,反正那一天可能就是很多的小事挤在了一起,搞的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给史云祥打。 史云祥接完一个电话就给平安说你看着女人,真是麻烦,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 三番两次之后,史云祥就真的有些烦了,他给平安说这男人还就不能有个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了!而后林婉婷再打来电话,史云祥说你要是还搞不定,我一会见你再说。 林婉婷就在那边问,是不是嫌我烦啊? 史云祥赶紧解释,没有,只是觉得我嘴笨,有些说不清,再说,不是想着给你省电话费嘛。 挂了电话之后,史云祥叹气:“我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女祖宗。” 平安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想到了自己和陈煜。 从前不说,自从和陈煜正式的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陈煜只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 不,不是电话,是传呼。 那次陈煜给平安打传呼是因为门神被勒死。这个平安记得非常清楚。 而从那之后,陈煜就没有再给自己打过一次的传呼了。 因此史云祥和林婉婷一个电话接一个的,平安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自己要求的太多了?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陈煜也很忙。但给自己挂个电话不算是难事吧? 或许陈煜不喜欢给人打电话,那么从前又是怎么回事? 从一开始,自己的确是在和陈煜的结识上面耍了一些小心思的,但想追女孩子不动心思能行?可正式交往到如今,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吗? 也许,真的是自己要求的太多了。 也许,自己也忙,对于陈煜,还是关心的不够吧。 陈煜被陈富贵调到了总部,鼎鑫这边到底也没有派来别的人,而是由陈杰负责。 这天,平安订了一束花送到了万宝的双子总部,他觉得女孩子都是喜欢花的,陈煜见了应该喜欢,而后在中午就给陈煜打了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不过到了晚上,陈煜晚来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外表倒是看不出什么,平安问你是不是有些累?陈煜笑笑没吭声。 两人吃着饭,平安和陈煜闲聊,陈煜说自己在总部,听起来是副总,但其实就是闲职,因为事情都由父亲做主,在那里呆着也就是翻书看杂志什么的,基本没事可干:“唉,真不自在。” 对于这种家事平安是什么都不能说的。吃完了饭,两人去了陈煜那里,而后休息,这中间陈煜还是像从前一个样。 平安再次觉得,真的是自己要求太多了。她还是她,只是自己因为身份属性的变化,想让陈煜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为自己做讨好自己的事情。 这属于男人的占有欲和虚荣心吗?他有些不能作答。 这天平安中午应约来到了红月亮和王东阳吃饭,吃饭途中,王东阳给平安感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浮浮沉沉,说自己在哪里哪里担任什么职位时种种的不快和数不尽的难言之隐。 王东阳算起来也是知名人士了,可他此刻语气的沉重,让平安感到了成功者背后的辛酸。 饭刚好吃完,平安的传呼震动了,一瞧是曲永超打过来的,让平安立即到市宾馆三楼会议室报到:有大案要办。 曲永超这种语气措辞是从来没有过的,作为警察,看到“大案”有一种本能的兴奋感,平安急急忙忙的告别了王东阳就下楼拦车。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风有些大,平安有些急匆匆的,楼下的保安和平安已经很熟悉,笑着给平安叫了一辆出租车,正在这时,有个女人一边接听着手机一边就往车上坐。 这个女人可能没有注意到平安,她也是刚从大厅出来,以为保安是给她叫的车子,她上去之后仍旧在打电话,保安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的对着平安“唉”了一声,这个女人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她朝着外面一看,再一瞧平安,似乎愣了一下,将手机从耳朵边挪开说了一声:“哎呀,对不起,我以为……” 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平安大两三岁,皮肤白,非常细腻的感觉,眼睛大大的,很亮,脸长的虽然有些普通,但是结合了身材,整体上是十分的清爽干练。 平安第一眼看到这个女的,就觉得这个女的很有味。 这种有味,就是属于男人看女人的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 平安对着车里的女人笑了一下,意思是既然你都坐上了,那你就坐好了。 可是这女的似乎要从车里出来让给平安,这就没必要了,平安说:“没关系的。” “真不好意思。”女人道着歉,保安看看平安将门关上了。 出租车离开之后,平安想着刚刚那个女人的表情,可是一点都记不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女人,那怎么她有一瞬间却表现的像认识自己? 到了市宾馆之后,平安和曲永超一起参加了案情通气会。 这的确是个大案,影响非常大。 案情就是昨天省体育彩票摇奖的现场,一个彩民发现用来摇奖的彩球有异常,所以提出要求对彩球进行检查。 而在场的公证员一检查,居然发现有好几个彩球都被人动过手脚。 接着将彩球剖开后,大家发现七十个开奖彩球中八个都有异常,其中有七个球内壁用透明胶粘有螺丝帽,另一个球内灌有黄沙。 现场的彩民顿时哗然,都认为是彩票中心在捣鬼,纷纷咒骂,并要求退还所有过去买彩票的钱。 消息传出,导致了舆论的哗然,省市领导高度重视并第一时间作出指示,责令省厅和市局迅速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专案组进行调查,同时要求大家尽全力早日破案。 经侦处在这个案子里被征调了两个大队投入侦破工作。 根据刑侦处痕迹检验大队侦查员的勘查,发现体彩中心后院铁栅门、架空暖气管道、摇奖中心现场靠西头的窗户有人为攀爬的迹象。但另一方面,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认为作案者非常熟悉体彩中心周边环境和摇奖程序,也掌握彩球存放的具体位置,所以也不能排除内部人作案然后使障眼法的嫌疑。 经侦处的工做主要是对内部人员进行排查。通过种种的分析调查,排除了体彩中心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最后专案组把目标锁定在一个管道工身上。 接着,经过对这名管道工的传唤审查,从这人的住处搜查出案件相关物证,最后案件成功告破:管道工供人,他先后四次翻窗进入体彩中心,偷出彩球并加以改装,又返回将假球放回。 案子结束,专案组荣立了集体二等功,平安却没有因此觉得有任何欣喜。 在这一段时间里,陈煜还是没有主动的给自己打过一个传呼和留言。 是她的性格如此吗? 平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陈煜谈谈。 第293章雪花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畏严寒 早上开始飘着小雪花,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就下大了,卫民说这就是“谁在空中把盐撒”的真实写照。 卫民尽管说的十分俏皮,但是屋里的其余人除了平安外,都没有笑。 在这之前,卫民已经说了几个笑话,屋里的人嘴上都不说,可是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个屋里除了平安,大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常满红开心,引起她的注意。 常满红是经侦处内勤,老爹是局长常斌。 常满红年轻,人长得漂亮,因此自然受到了本单位乃至于外单位单身或者有意重新开启一段感情生涯男士的青睐,不过似乎因为主动权在常满红手里,她也没有急着要将自己嫁出去的意思,因此献殷勤的只管献,常满红则睁大双眼继续的做鉴别看到底谁最适合自己。 男同事们对平安不怀抱戒心的原因是知道平安有女朋友,而且他的女友又那么的优秀,因此他不至于脚踏几只船。 而平安平时的确是很少到常满红的房间里来,这会来也是应为让常满红将文档归案。 办完了事,平安从内勤那里走了出来,曲永超这时经过,叫平安到自己那边去。 曲永超叫平安也不知道什么事,就是不咸不淡的和平安随便的聊,说的还都是馍多菜少汤咸醋酸的话。平安有些纳闷,但是领导既然叫,那就呆着听,总没什么坏处。 这时平安突然听到常满红那边传来的一阵阵大笑,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在那边都说了什么,但是笑声传的却有些远。 平安猛地心里一动,看看曲永超,而曲永超依旧的不动声色,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说:“有个事,我一直搞不明白。你看电视吗?” 平安摇头。他要是去陈煜那里,两人哪有看电视那时间和心情,都忙着做恋人之间爱做的事情了,而要是在这边小区的屋里,他就是埋头睡觉或者学习,电视节目这种娱乐那对平安而言是奢侈品。 “我就是想问你啊,这最近,那个节目里一边强调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一边广告又让发短信测名字看运气,这边刚刚播了聚众赌博要严厉打击的禁令,那边接着又播足球赛竞猜的广告。” “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平安笑了:“我还真说不出来。你都不明白,我知道什么呀。” 曲永超却没笑,又说:“今早起,我下楼上班,车开了没多远,反正没出小区,看到一个年轻人在垃圾桶里找饮料瓶,我顺手将车上的矿泉水瓶子给他,这时,他手机响了,接听了电话,等他接听完了,我问,你都有手机了,怎么就干这个?” “这小伙子笑着谢我,说,你要是给我一块钱,我就告诉你原因。” “我一摸,没一块,就给了他十块,他接过之后说:你呀,是第一百个问我同样问题的人,不过给十块的,你是第十个。” 平安听了又笑,接着曲永超开始问询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刚说了没几句,处长孙立东从门口经过,听到曲永超和平安正在说案情,点了一下头过去了。 这时常满红那边又传来一阵爆笑声,平安面不改色的和曲永超继续的说话,可是不到一分钟,走廊里传出了杂乱的脚步走动声。 在常满红屋里谄媚的人全都离开了。 显然,孙立东从常满红那边路过,屋里闲聊的人都陷入了异常尴尬的境地,这下四散逃逸了。 平安心里大笑,脸上依旧入常,曲永超说:“你去忙吧。” 平安答应着走了出来,心说姜还是老的辣,看来曲科长还是比较爱护自己的,只是这老家伙太贼,自己得提防着点。 回到屋里没一会,李瑞峰打过来电话,说中午请吃饭,平安问:“你这是诚心不想让人去。下这么大雪,你这会请客,我要是不去了你就说我自己不到不赖你,你说你这交警怎么干成这样奸猾了呢?” 李瑞峰嘿嘿的笑:“不是,我这刚刚得了确切的消息,心里一激动,就没顾得看天气。道歉啊。不过,要是搁在晚上,雪要是更大了,想聚一下,就更困难了,你说对吧?” “什么确切消息?” “那个,你还是来吧,到了再说。” 李瑞峰说了地址,平安不到下班提前就走了。不过他不知道,平时很多人不到点就溜走的,今天因为处长来了那么一出,都老老实实的在办公室呆到了下班时间,唯独就他溜号了。 到了李瑞峰所说的地方之后,李瑞峰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在包间里坐着,一介绍,原来这位女的是李瑞峰的女朋友,在外企工作,名字叫蔡悦。 平安心说这名字叫的好,蔡悦,彩月,不过看他们俩的亲密程度,像是认识了很长时间了。果然这个李瑞峰是个哑巴吃饺子的货色,嘴上不说,肚子里有数,做事不爱张扬。 不到一会,除了陈宝之外大家伙都到了,郑先秋说本来自己不想来的,天气不好,不过交警同志请客可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不来对不起自己的胃。 这时李瑞峰将蔡悦和大家做了介绍,刘勇就问平安:“你那位霸道女总裁呢?” 平安笑说她最近很忙。 王金龙巡视一周说:“那陈宝这家伙怎么也没来?” 史云祥瞪了王金龙一眼说:“你管住你自己就行。” 王金龙却不闭嘴,又问:“那你那位本市一号女记者呢?” 史云祥不搭理王金龙了,过了一会才丢了一句“你话这么多,刨根问底的,你当记者行了”,惹得大家爆笑如雷。 大家闹哄哄的说了一会话,李瑞峰才宣布他被调到交管局后勤处了,从今后,只给交通警察朋友们点钞票发工资,而不在站路上像今天这样玩“西门吹雪”了。 大家都十分的惊诧,后来都顿悟,李瑞峰能调动工作,估计和他身边的这位千娇百媚的蔡悦有关系。 吃吃喝喝的正在兴头上,平安的寻呼机响了,他以为是处里谁找自己,一瞧,却是王东阳打过来的。 平安一看,就起身给李瑞峰蔡悦几个说自己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大家都是干警察的,有任务就得赶紧到场,这是纪律,也没人多嘴问他到底什么事,都让平安慢点,刘勇还在后面喊说你走你的,我们几个替你多吃点。 王东阳给平安打传呼的内容是:陈富贵刚刚昏倒在办公室了,已经送到了医院抢救。 平安很快的到了医院。 陈煜陈宝他们的嫂子何娟芳王东阳和万宝的一些职员都在医院里,唯独就是不见陈家的老大陈杰。 陈煜似乎有些惊讶平安怎么来了,平安则问这会情况如何? “还不知道,医生没出来。”陈煜说着有人跟她说事,平安就走到了一边,陈宝对着他点了一下头,王东阳倒是过来和平安说了一大会话。 “很突然,一点没有征兆,”王东阳皱眉说:“之前没发现有什么啊?助理说董事长先是说头疼,接着就昏倒了。” 陈煜依旧的忙碌,陈杰依旧的没到,一会陈宝跑到安全通道那边给陈杰打电话,尽管隔着门,里面的人还是听到了陈宝在大声的说着“你到底一天都在忙什么?” 又过了一会,医生出来说病人脑血管这里出了点问题,要做手术,陈煜和陈宝很着急的询问细节,平安也过去听着。 万宝集团来的人比较多,有事也用不着平安去做,他倒是想做一些什么来减轻陈煜的忧虑的,可是陈煜这会也根本顾不上和平安说什么。 本想请假在医院里陪陈煜,但是曲永超打传呼说处里有事了,平安过去和陈煜说,陈煜回答说:“这里没事,人也够用,你去忙吧。” 陈煜有些六神无主,平安只能安慰几句,别的话当着这么多人也没法说,而后他和陈宝王东阳几个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下午将科里的一事情处理完的间隙,平安给陈煜打电话,但是接听的不是陈煜,而是一个秘书,秘书问询知道了是平安,说陈总这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我一会替你转达。 平安说了声谢谢挂了,想给陈宝打过去,想想还是作罢了。 又过了一会,王东阳又给平安留言,说陈富贵的手术正在进行中,有情况他会及时通知。 这天下午科里的事情非常的多,平安想走都走不了,终于到了下班时间,他急忙出门打车,但是因为雪大了路滑,好大一会才拦住了一辆车。 到了医院,陈富贵刚刚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而来探望的人更多,陈煜忙着这个忙着那个,比中午还要忙碌。 陈富贵病了,万宝的事情几乎全都压在了陈煜身上,陈宝几乎从来就没有参与过集团的事物,因此基本什么都不懂,而他们的大哥陈杰,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出现,王东阳一会悄然的给平安说,陈杰去高阳山风景区滑雪去了,因此急忙的回不来。 高阳山山脉贯通本省和邻省,是有名的风景名山,高大巍峨,上面奇峰突起,而且庙宇众多,据说是因唐高阳公主而得名,具体怎么样,平安不甚了了。 父亲得病进医院做手术,陈杰这个陈家的老大这会还回不来,确实让万宝的一些人议论纷纷。 只不过,这些人都知道平安是陈煜的男友,他们说什么的时候也是尽量的避开平安。 一直到了很晚,平安才有时间和陈煜在一起说了一会话,不过没说几句,陈富贵那边又有了新情况,陈煜急忙的过去,平安想跟着,却被陈宝给拦住了。 “平安,对不起,你知道的,我爸他……” 陈宝说的吞吞吐吐,平安明白了。 陈富贵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和陈煜来往,这会做了手术刚醒,要是见了自己,老人受刺激情绪不稳定,那可真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平安走到了外面的阳台上,阳台落了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外面很是清冷,雪还在下,在医院灯光的照耀下晶莹而透明。 这些雪花真是漂亮,它们是这么的脆弱,落在手掌上化成了水,看不到了。 也许,一触即化的雪花只有一个优点,就是不畏严寒。 第294章刺心 陈杰晚上十一点多赶到了医院的时候,陈富贵已经休息,平安陪着陈煜和陈宝在外间说话。 陈煜的意思是让陈宝和平安回去,毕竟他们明天还要上班,而自己就在这里,公司里有事的话,在医院也能处理。 “姐,你还是回去睡吧,在这休息不好,”陈宝正说着,陈杰推门进来,一瞧屋里的三个人,问:“爸呢?” “在里面,”陈煜说着起身,平安已经站了起来,陈宝坐着皱眉:“你怎么才回来!” “谁想到能下这么大的雪?我这好不容易的,路上因为赶,都差点出车祸了!”陈杰说着往里屋进,陈宝想说什么,结果还是闭了嘴。 陈杰到里面一瞧,见父亲睡的很稳,他没停留,转身就走了出来:“没什么事了吧?” 陈宝闷闷的丢了一句:“没事……能有什么事?都过去了。” “我就觉得不会有什么事,爸身体一贯的好……好家伙,你们都不知道我在路上那个快,真是差一点就撞车了。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陈杰说着话,陈煜和陈宝都不搭腔,平安觉得自己也不好插话,这时陈杰嘴里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先走了,不行了,我实在是困的不得了,站着都能睡着了。” 陈杰说着往外走,陈宝猛地说:“那你就睡这!” “我和二姐从咱爸进了医院到现在都守着,你既然回来了,我们俩就回去,咱们三个换着守。” 陈杰又打了个哈欠说:“外面那么多公司的人,他们看着就行,你们累,就回去。我瞧也没事。再说医院也有医生护士值班,咱们三个守着也不能干嘛。这哪能睡人?” 陈宝听了听,大声的说:“医生护士能代替咱们三个?” 陈杰看了一眼陈宝:“咱们三个也不是医生护士。” 陈宝:“哪有父母得病儿女一个都不在的?医生护士能有咱们三个替爸爸操心多?” 陈杰皱眉说:“你那么大声干嘛?给我讲道理?操心能顶用,那要医生干嘛?” 陈宝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眼神在平安身上溜过,低下了头。 陈杰像是刚刚想起来,问:“何娟芳呢?” 陈杰对自己的妻子直呼其名,平安低头听着,陈煜说:“嫂子在家看陈笑。” 陈笑是陈杰和何娟芳的女儿,刚刚六岁。陈杰瞧瞧,拉门往外走,陈煜跟着过去问:“哥,你去哪?” 陈杰头也不回的说:“我去找一下医生问问情况。” 陈杰出去之后,陈宝叹了口气说:“问什么情况?情况咱们几个都知道,他就是不问咱们。” 平安更是没法插话。 几分钟之后陈杰回来了,说:“我问了,没事,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观察观察,过几天爸就能出院。” “我实在不行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先走了。” 陈杰也不管陈煜和陈宝怎么看他,出门就走了。 陈煜看看陈宝和平安,说:“你们都走吧,早点休息。” 陈宝起身,到里面又看看陈富贵,出来给陈煜和平安打了招呼,离开了。 “你也走吧。外面这会还下雪,你路上注意安全。” 平安坐着又和陈煜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不过他坐出租车到了半路,看到前面有两辆车横在路中间,他以为是雪大了出了车祸,可是靠近了之后才发现是陈杰和陈宝正在吵架。 陈杰和陈宝的情绪都很激动,陈杰不停的在吸着烟,陈宝怒着挥舞着胳膊在大声的质问什么,出租车司机不知道平安认识陈杰和陈宝,有些找话题的说:“瞧这俩吃饱了没事干的,开的这么好的车,却站在大路中间,哪个经过的车要是快点,刹不住,这下就好了,不死也残。” 眼看出租车就要过去,平安还是在想自己要不要下去劝阻陈杰和陈宝。 弟兄两个吵架,外人似乎不插手的好,不然,可能原本他们俩有话还能直接说开了,那就没事了,自己过去,他们反而倒是有了顾虑,面子上过不去,下不来台的话,事情就不宜解决了。 正在这时,陈杰靠着的那辆车车窗开了,里面露出了一个女人的脸,这个女人张嘴对陈杰说了一句什么。 平安一瞧,这女的竟然是俞薇。 俞薇的脸太容易辨认了,在这个雪夜的街头就像是绽放在雪中的一株鲜艳的花朵。 因为离得远还隔着窗玻璃,平安没听到俞薇给陈杰说了什么,这样原本还在激动的吵嚷的陈宝忽然的就闭了嘴,转身进了车,开车离开了。 “红颜祸水。肯定是那两个男的抢这个女的!情敌。”出租车司机八卦的说着,眼睛又瞄了俞薇一眼,嘴里又是一句:“狐狸精。” 这时俞薇将车窗也给升了上去。 陈宝已经走了,再加上俞薇的意外出现,平安就彻底打消了下去的意思。 陈杰并没有立即离开,他靠在车上将一支烟抽完了,才上了车,不过他没有按照原来的行驶方向开,而是将车掉头,走了。 平安想,俞薇在陈杰的车上,而陈杰是说一路开车从高阳山回来的,也就是说,陈杰是和俞薇去了高阳山景区玩? 那陈宝刚刚和陈杰究竟在吵什么? 俞薇开窗户是劝陈杰少说点吗? 下雪不冷消雪冷。第二天早上气温非常低,平安很早就去了医院,他到的时候,陈煜在里间,站在陈富贵病床跟前和护士说着话。 陈富贵醒了。 平安想想,还是没进去。 万宝的助理很热心的给平安说着昨晚陈总是怎么衣不解带,怎么的对董事长无微不至。 这个女助理是个人精,给平安说着陈煜的好,同时又在暗示昨夜她也一直的陪着陈煜“辛苦”。 没多大一会陈宝来了,何娟芳也来了,只是不见陈杰,平安这才跟陈宝何娟芳一起到了里面。 本来陈富贵是睁着眼的,这下却闭上了眼,似乎是累了,平安却觉得,陈富贵是不想见自己。 陈宝和平安还要上班,有何娟芳在,陈煜就去公司,三人一起到了楼下,平安觉得陈宝和陈煜有话要说,就先行离开了。 到了下午,平安打电话问陈煜是不是要去医院,陈煜说她中午已经去过,稍晚一些再去,平安说:“那,我晚上陪你。” “不用了,我哥说他今晚要在医院的。” 平安听出来陈煜没有要见面的意思,又聊了几句,嘱咐陈煜好好休息,挂了电话。 天终于放晴,早晨起来阳光就有些耀眼,路上房顶的积雪没有化,反射的光,明晃晃的。 平安到了医院楼层,远远的就看到陈富贵病房前一堆人,王东阳也在,但是都站着没人吭气,倒是从屋里传出了间断的说话声。 王东阳在病房门口瞧见了平安,他走过来低声说:“几个人在里面吵架呢。” 平安看着王东阳,意思是让他说详细点,王东阳不露声色的说道:“老大昨晚和一个女的在这里……” 老大就是陈杰。陈杰昨晚在医院陪护,和一个女的,那这个女的是俞薇? 陈杰昨晚和俞薇在这里看护陈富贵? 别人不好进去,平安觉得自己没什么顾忌的,除却了陈煜朋友这个身份,毕竟他又不是万宝的职员,不必有那么多顾虑。 平安进去后见陈杰陈宝陈煜以及何娟芳都在,并没有见到那个俞薇,而四个人这会都沉默着。 平安问了一声好,说:“早上都吃过了吧?” 只有陈煜答应了一声,其余人都没说话,平安觉得气氛不好,又问陈富贵今天怎样,这时陈杰忽然说了一句:“你不能自己进去看啊!” 平安一下就愣了。 陈煜有些吃惊的看着陈杰,何娟芳张着嘴却没有说话,眼神有些难以言喻的看陈杰。 而陈宝则低着头。 “看我干吗?我说的难道不对?”陈杰皱眉瞧了一眼陈煜,而后对着平安说:“不过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进去看。” “这也没事,你不是还要上班?” 陈杰这么一说,平安就站不住了,他笑笑说:“哦,那也好,你们都在,应该不会有事。” “陈煜,那我先走了。陈宝,嫂子再见。” 何娟芳将平安送到了门口,拐了回去,陈煜和平安一直到了电梯那里,陈煜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平安笑笑的轻声说:“你呀,就是太喜欢替人操心。” “一个人要是太懂事,受气受累的总会自己。” 陈煜问:“这样不好吗?” 平安:“好啊,没说不好,我只是说你没必要对什么不起。我也没有生气,可能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要是因为这个生气,那我真的就没意思了。” 陈煜笑了:“那倒是。” 陈煜说着伸手摸了一下平安的衣襟:“你先走,中午,一起吃饭吧?” 平安:“你是想和我一起吃饭,还是有别的原因?” 陈煜:“想怎么了,别的原因又怎么了?” 平安:“想,就吃,别的,也吃。” 陈煜:“你就爱废话。跟你一起吃饭还要原因?” 平安话里有话的说:“是啊,我忽然觉得,和一个人在一起要是想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得反思自己了。” 陈煜问:“这又是问什么?” 平安:“因为两个人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原因啊,就是想在一起。” 陈煜摇摇头:“你呀!心眼这东西,如果你想多了,就是小心眼;想少了,就是缺心眼;一直想呢,就是死心眼;不想呢,那就是没心眼了。” 平安:“那我属于哪一种?” 好几天两人没有在一起好好的说过话了,这下的三言两语的,各自心情都好了很多。 “我还是送你下去吧,我想下去走走。”陈煜说着上电梯,平安回身给一直瞩目这边的王东阳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走了。 上了电梯,就他们两个,电梯门还没关好,陈煜就抱住了平安热吻。 这样一直的到了楼下,两人走到了花圃那里,刚刚的站住,何娟芳从后面匆匆的过来,红着眼流着泪,陈煜叫了一声嫂子,问:“怎么了?” 陈宝和陈杰也从后面来了,陈杰对着何娟芳大声的说:“我就这样!我改不了了!要你离婚你就不离,那你就别管我!少掺和我的事!” “大哥!”陈煜叫了一声走到了何娟芳跟前安慰她,陈宝这时说:“这是离婚不离婚的问题吗?大嫂哪里不好?你口口声声说和大嫂没感情,当初你是怎么说的?谁逼你了!” “我十年前喜欢吃甜豆花,我这会不能喜欢吃咸豆花了吗?”陈杰回身对着陈宝说:“你懂得什么!” 陈宝瞪眼说:“我是不懂,但是大嫂是豆花吗?一个人要什么甜的咸的!爸有病了,都成什么样了,你当大哥的当时在哪?让你陪爸,你又在干嘛?大嫂照顾家里又来照顾爸,你就这样对她?大家都不能说你!” “我怎么样要你管?”陈杰的声音比陈宝还大:“用你教训我!我付出的你们看到过没有?” “妈那会得病,你们都小,谁在医院端屎倒尿的?”陈杰一脚踹向了身边的松树怒不可遏的说:“你们现在都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教训你哥了?” “既然说开了,我问你,当时你们都小,这个不说了,妈那会在医院都那样了,我是长子我伺候,应该的,可是咱爸那会在哪?啊!” “妈那会都动不了了,是谁在她跟前日日夜夜的守着?咱老子那会在哪?说是在做生意赚钱养家,咱妈都不行了,家都没有了,他要养家!养个屁啊!” “他就是为了他自己!” “哦,他这会病了,需要人照顾了,别人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 松树上的积雪被陈杰踹着簌簌的落了下来,陈杰红着眼说:“你们这会都开始说我!我苦的时候你们都没看到,你们就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你们想到过我这样是从哪里来的没有!” “我不孝顺,你们都好!那你们尽孝啊,我不拦着。你们好的连我的感情问题都要过问了!” “好嘛,看看,出息了,长大了,一个是商界精英,一个是巡警模范,那么你们是不是因为这个自然而然的也就是婚恋专家了啊?!” 这时除了万宝的人之外,花圃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陈煜拥着何娟芳说陈杰:“哥,有话回去说……” “你闭嘴!”陈杰指着陈煜说:“别给我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你现在是陈家的接班人了?我让爸很失望是吧?我一无是处,我干什么都干不好,可是咱爸问过我到底喜欢做什么没有?” “我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只是想普普通通的混吃等死,行不行?干嘛非得将我培养成商界大鳄?干嘛非得逼我做我不喜欢的?我做不了,我很累啊!” “咱爸对我失望,你们都对我失望,可你们就没有觉得我这样,我这个让你们失望的样子恰恰就是我想要的?!” “如果我和何娟芳是爱过,可我现在不爱的不行吗?是,我是爱上了那个俞薇,并且我还会和她结婚的,要不是咱爸拦着,我早就和何娟芳她离婚了……” 何娟芳闭了一下眼,身子一晃,似乎要昏倒,陈煜急忙的说:“哥,你少说……” “你才少说!”陈杰指着陈煜又指着平安说:“你好!你们都好!你是陈家的骄傲,陈宝是陈家的骄傲,我是陈家的垃圾!爸有病都能说是我气的!我问你,你那么听爸的话,为什么还和这个小子好?你明知道爸反对你和他在一起,你却偏不!你怎么知道爸有病不是被你给气的!不是被这个平安气的!” “说到底,你难道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你们所有人都可以自私,就我不行!你们都可以说一套做一套,我就不行!为什么我做什么都不行你们都还不放手让我这个不行的人去做我能行的事情?!就因为我是陈家的老大没肩负什么责任一有事就往我身上推责任?” “我为什么要肩负狗屁的责任!你们不是都很有能耐吗?那我不当这个老大了!机会留给你们,你们愿意怎么着怎么着吧!” 陈杰吼着推开众人走了,这时何娟芳已经昏倒,陈煜和陈宝急着叫人将何娟芳往急救室送,平安站在那里,看着七手八脚乱哄哄的场景,懵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确有些多余。 第295章不期而遇 春节临近,工作异常的忙碌起来,经侦处因为是刚成立的部门,各种报表总结与会议接连不断,经常忙的晕头转向还不出活,难免就觉得有些累。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平安和曲永超从下面分局经侦支队检查工作回来,正在上楼,王金龙的传呼打了过来,曲永超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平安让他回电话。 电话接通后,王金龙说晚上请吃饭,平安问怎么了,王金龙说自己要上报纸了。 “哟,新闻人物啊,恭喜。” 王金龙听了笑:“嗨,还没呐,不过史云祥说顶多两天就见报。” “史云祥?” 王金龙嗬嗬笑了几声说:“反正,晚上来了就知道了。” 打完电话,平安将手机还给曲永超,曲永超说:“有些人对着你的时候表面不说话,那么这人背后肯定乱说你的话。这就跟开会一样,开会的时候不说话的人,会后必然乱说,不然人岂不成了哑巴?” 平安不吭声,曲永超问:“你怎么真成了哑巴了?” 平安笑着回答:“我正自努力的揣摩领导的讲话精神,力求做到学以致用。” “去去,”曲永超白了平安一眼回自己办公室了。 晚上几个人聚会,王金龙才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云祥这一段写了一篇关于看守所人性化管理的长篇通讯,内容主要是推广本市看守所如何在监所管理中注入人性化理念的一些经验,比如夏天放块冰在监室里给犯人降温、遇到重大足球赛事组织犯人收看比赛,等等,里面高度的讴歌了看守所的领导,同时也提到了王金龙。 这篇稿子经过运作,马上就要被公安报所采用刊登,这叫未来可期,领导先不说,王金龙心里高兴,就请了大家。 大家知道了原委,都打趣王金龙,说他是明着请大家,其实是宴请史云祥,感情哥几个都是沾了史大记者的光。 今晚就是当时在警官学院的几个人,大家都没带女友,点菜的时候史云祥着重的说今晚不要点鱼香肉丝和麻婆豆腐,刘勇笑着问你在家经常给林女士总做这两道菜,吃腻歪了? 史云祥没有嬉皮笑脸,说:“不是,前天晚上有个毒贩子要临刑,我去采访这家伙,他最后的晚餐那两道菜,就是鱼香肉丝和麻婆豆腐。” “我这会一听那两道菜,就觉得自己明个要被嗝屁了。” 众人都骂史云祥晦气,都灌他的酒,被重点关注了好几杯后,史云祥闷闷的说:“麻蛋,我不准备干了。” 众人都说别呀,你这刚刚成为王金龙同志的偶像,怎么就罢演了? 王金龙纳闷的说:“干嘛?怎么了?” 史云祥皱眉说:“天天刑侦、户政、治安、监管这些个部门跑来跑去的,看着挺美,可是我那专业几乎都荒废了。” 大家听了都说史云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史云祥认真的说:“真的,我对着大家伙说什么废话啊我。” “四个字,就是不能学以致用,一天天的跑来爬去的,可是我瘦了吗?我越来越胖了。我看我这样下去,在学校学的全都还给老师了。” 史云祥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件事。我刚入职的时候,局里抓住了一个公交贼王,我去采访他,他让我帮他说情,我能给他说什么情?他问我和抓他的警察熟悉吗?我没吭气,他指着报纸上咱们市几个酒店的名字,说,我要帮了他,这几个酒店给我股份。” “我信他个大头鬼!这贼王后来被法院判了五年有期徒刑。但是,”史云祥猛吸了一口烟说:“还是前天,我办完事在酒店里吃饭,就看到了那个家伙也在饭店里喝酒,并且,他还朝我举杯示意了。” “我当时就觉得老没劲了。这太刺激人了。” 众人都面面相觑,郑先秋这时说:“我也说件事。我们这一段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让民警隐藏身份,去人力市场找工作,说是为了培养民警的行业意识,可很多人在学校系统接受的是侦查、讯问和查缉的专业教育,你让他们应聘这个那个岗位,那不是乱搞?” “好嘛,当然大多数是一下找不到工作了,领导就说了:瞧瞧你们的素质!别以为自己一天拽的像二五八万,能当警察已经很不错啦,不信,有本事你们就走人,看不饿死你们。没本事就要安心做好工作,别整天搞什么幺蛾子。” 史云祥这时接话说:“局里是有这安排,你们分局只是开始,下来会在各单位轮。我要说,这就是一步臭棋!体验生活?哦,警察不做了找不到别的工作,群众一看不会觉得警察的素质低啊,不然干嘛找不到工作呢?怪不得有案子也破不了呢!” 李瑞峰皱眉:“这太打击人了。这样做不仅损害了咱们的整体形象,而且还伤害了广大民警的自尊心、积极性和集体荣誉感。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啊,我觉得越干越是没劲!”史云祥说着向大家伙敬酒,刘勇眼睛骨碌骨碌,对着陈宝笑:“要不,哥几个都去你万宝打工?给你老人家端个茶拎个包什么的?” 陈宝今天到场后就不怎么活跃,这下笑笑说:“好,工资不敢说高,温饱问题解决了没问题。” 众人都笑,杨佳杰对着平安说:“那振兴警队的任务就交给平安了。” 刘勇打趣说:“干嘛交给他,他也得去啊,咱们不能落下一个小伙伴。” 杨佳杰说:“平安就不必了,大家懂得。” 每个人都知道杨佳杰说的是平安和陈煜既然好,那么就不需要辞职,反正也会衣食无忧了。但是他们其实不知道,平安和陈煜已经有十一天没有联系了。 平安朝着众人笑笑没说话,陈宝没抬头,端起酒杯和大家喝酒,将这这一幕给遮掩了过去。 自从那天陈杰在医院大院里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平安就没有再去过医院瞧陈富贵,而且他也没有给陈煜再打过电话。 但是,陈煜像往常一样,也没有给平安打电话。 平安想,陈煜是不习惯给自己打电话的,同时,这几天她也忙,因此连来看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是是这样吗? 那自己这会和陈煜之间算怎么回事? 有人说,年纪大了之后,对待情感,就算是关心谁,如果对方冷漠,便会立刻收心。 这几天,平安总是想大队长当时说的那番话:你和陈煜门不当户不对,根本就不合适。 平安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和陈煜之间所存在的问题了。 第一次想谈恋爱那会,是对米兰,可是和米兰之间却成了那样,在大学对于刘可欣那次根本就不算,那顶多算是穷极无聊。 和陈煜,算是第二次面临感情问题了,但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眼看就要放年假,史云祥跑了过来,进门后见平安这里没别人,说:“我换工作了。” “哦?去哪了?”平安一边给史云祥倒水一边问:“不会真的辞职了吧?” 史云祥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会不是说局里让咱们分批去人才市场体验生活,找工作吗?我他妈还就不信了!离开警察这个岗位我就不活了?” “结果,我去应征一个大型商业论坛的临时翻译的岗位,还被录用。你猜怎么着?我三天会议跑下来,挣的钱比咱们三个月的工资都多!” 平安一脸的惊讶:“行啊你!” 史云祥在椅子上扭了一下肥硕的屁股,说:“别他妈的想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了,我还真是有些瞧不上警察这份工作。整天的吃力不讨好,没事还遭批,领导们真以为咱们就是一帮没用的货?” “那你这会是……” 史云祥又冷哼一声:“见我三天赚了那么多,有些人意识到咱的重要性了,上面下调令,将我调到市局的外事部门,过完年,走马上任。” “祝贺你。”平安由衷的说:“这下可以学以致用了。” 史云祥摇头:“我得考虑考虑。” 平安:“光你考虑也不行吧,问问你那位,看她怎么说。” 平安说的是林婉婷。史云祥嘁了一声:“问她?她当然喜欢我多赚钱,可一会又说咱们毕竟有单位,旱涝保收,稳定嘛。” “女人都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前怕狼后怕虎。哎对了,你这最近,和你那位霸道女总裁怎么了?” 平安抿着嘴,笑笑说:“没怎么。” 史云祥看看,也不再问了,说:“我学到三句话,现学现卖,送给你。” “说,人生用三句话就能概括:第一句,可惜不是你;第二句:是我就好了;第三句:幸好不是我。” 平安听了,越想越是觉得有味,认真的点头说:“受教了。” 春节就这样过去了,这期间,平安没有联系陈煜,陈煜也没有联系平安。 记不起是王家卫导演的哪一部电影里有一句戏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生活中无法失去的人说再见,所以我没有说再见就离开了。 所以,或许,自己和陈煜之间也就这样了。 爱一个人比较简单,但是要两人走到一起,确实需要很多的因素,就不再简单了。 在除夕的那天夜里,望着万家灯火,平安想,陈煜肯定会遵从她父亲陈富贵的意思要和自己断绝关系的。 相爱很难,可这已经不简单的只是爱不爱的问题了。 那就断了吧。 过完年后,史云祥果然就换了新岗位,他本来想让大家在一起聚聚的,但是新年伊始每个人都忙,凑不到一起,平安因为新学年,所要准备的更多,因此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大家伙才有了空。 史云祥这次请客在万宝的总部双子大厦餐饮部,平安一听,刚开始有些不想去,不过王金龙开车专门来叫他,于是还是去了。 王金龙去年被史云祥写上了报纸,结果许多地方的看守所都来他单位取经、参观,王金龙成了看守所的明星人物,职业行情十分见长。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一路和平安不住的说这个说那个,平安微笑回应的多,基本没有主动说什么话。 平安平时就那样,王金龙也没觉察平安的异常。 到了双子之后,众人开吃,互相灌酒,酒足饭饱后,大家伙还要唱歌,又闹了一会,曲永超给平安打传呼,平安拿了史云祥的手机出来准备回电话,走到楼道拐角那里,从电梯里出来一个穿着貂皮大衣,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的女人。 俞薇! 没想到在这里和俞薇碰面,平安站着不动,拿着手机放在耳朵边,一副打电话的样子,没吭声,看着俞薇。 俞薇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平安,不过她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平安。 俞薇四下瞧了一下,似乎要说话,这时另一个电梯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男子,俞薇不再停留,眼睛盯着平安,也不知道在传递着什么样的信息,往前走了。 平安持着的手机一直放在耳朵边,那个刚从电梯出来的男子一看到平安,就蹲下了,似乎在系鞋带,他低头看清这一块没有了别人,才站起来,对着平安点了一下头,歪了一下脸,示意让平安跟他走。 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这个男子是很久不见的小武。 就在要给曲永超打电话的这几分钟时间里,先是和俞薇面对面,接着竟然又和小武碰了头。 这世界有时候真的太小了。 第296章劫数难逃 曲永超只是问询平安工作上的一件事,平安一边通话,一边很自然的随着小武往前走,不过没走几步,王东阳从前面走了过来,见到平安在打电话,对平安笑了一下,再面对小武说:“你怎么在这?” 小武嘴里嗯嗯啊啊的,同时用手比划,平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怎么回事?小武什么时候变成了哑巴? 小武和王东阳认识!而且看起来还很熟悉? 平安有些不明白小武是在比划什么,可王东阳却懂,他向小武点了一下头,小武就走了。 平安将电话打完,王东阳过来笑:“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王东阳在担任着红月亮的总经理的同时还是这边的安保经理,平安和他握手,说和几个同事在这聚会。 两人正说着话,史云祥从屋里走了出来,王东阳一瞧,过去和史云祥打招呼。 王东阳认识的人的确多,史云祥一边和王东阳寒暄,一边说平安:“你打个电话能说十年。” “都以为你逃跑了呢。” “我哪能像你那么洒脱,又不具备三天赚三个月工资的能力。管咱的人多啊。”平安说笑着过去将史云祥的手机还给他,史云祥要王东阳和自己一起进去吼几嗓子,平安也说里面都是自己兄弟,没外人。 王东阳求之不得,到里面后除了陈宝不说,果然和好几个人都熟悉。平安越发觉得王东阳这个人不简单。 心里有事,平安就想早点离开,王东阳在里面和大家聊了一会,叫人又送了一些水果饮料,这才告辞。 平安将王东阳送到外面,看着王东阳走的没影了,他跟了过去,果然不见了王东阳的人,才顺着刚刚小武走的方向过去。 双子大厦左右两幢楼体相互对应,格局相同,走了一段之后,平安丝毫没有什么发现,他正要原路返回,身边的一个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俞薇在里面露出了脸,做了一个让平安进去的动作。 难道她一直对着猫眼等着自己过来?要不,她是在等谁? 这是个套间,似乎没有别人的人。平安进去后俞薇在后面将门关上,而后她从平安的身边走了过去,问:“喝什么?” 俞薇的这句话让平安想起了那个不锈钢杯,以及里面放着的那一千块钱。 平安确定了,这屋里的确没有第三人。 “我后来去过那个小区,你已经离开了。”平安看着俞薇动人的身姿,有些答非所问。 “那房子又不是我的,我想走自然就走了,”俞薇的大眼睛看看平安,又问了一声:“喝什么?” 平安摇头,俞薇坐下,眼神上下的审视着平安,说:“你怎么不去找陈煜了?” 平安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没吭声,俞薇又说:“你应该去的。他老爹虽然不想让你和陈煜接触,可是陈煜喜欢你……” “你干嘛给我说这个?”平安疑惑的问:“你对陈家的事情知道的很多?” 俞薇咯咯的笑了起来,浑身抖动,胸在单薄的衣衫下有止不住往外蹦出的嫌疑:“你真是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陈杰为了我要跟何娟芳离婚,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俞薇说着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将白白的肩绽露在平安的面前:“陈家的什么事我不知道?你的事情我也知道,包括你和陈煜之间……” 俞薇这会的感觉和从前一点都不一样,她那么的艳丽却又那么的放浪形骸,平安没法将眼睛直视在俞薇的身体上,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到了一种无所畏惧的危险。 “你想给我说什么呢?”平安问。 俞薇听了,站了起来,走过来,身体几乎要和平安贴在一起,眼睛盯着平安说:“你怎么忽然的变了?你以前,很大胆的。怎么,是越活越害怕,还是怕影响了警察的名声?” 俞薇的身上传来一股十分好闻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和她现在的人结合起来,就是纯粹的赤裸的诱惑的味道。 平安的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妖媚的女人。他的心对俞薇还是有着歉然的。 俞薇近距离的盯了平安一会,倏然说:“你去找陈煜,别管陈富贵。人总是会死的,老人死的也就更快些。你这会要是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的,今后后悔的肯定是你。” 平安明白了,问:“我去找陈煜,你的压力就小了?” 俞薇猛然的笑了起来,她将弹性十足的髋部往平安身上一蹭,眼睛轻轻眯了一下,走向了窗户那里,接着点了一支烟,很优雅的抽着,说:“我这是在帮你。我的压力?我有什么压力?” “你是说陈富贵反对你和陈煜来往,也反对我和陈杰结婚,你去找陈煜,能减少陈富贵对我的关注?难道你觉得陈杰不会和何娟芳离婚吗?你觉得他们陈家谁能掌控的了陈杰吗?”俞薇的腰臀没动,上半身扭过来,戏谑的看着平安:“你认为,谁能阻止的了陈杰和我之间的感情?” 俞薇这会的样子真的像是一个蛇精,而她的脸孔真的像是狐狸精,还是能对人施展勾魂摄魄魅力的狐狸精。 那她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平安有些不能确定,但是听俞薇嘴里说“感情”,他觉得十分可笑。 俞薇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怎么?你不信?我倒是觉得,你和陈煜之间的感情,也是没有人能阻止的了的。” 俞薇吸了几口烟,缓缓的又走到了沙发跟前,像是猫一样的卧躺在那里,眼神再次的在平安身上巡弋了一遍,说:“难道不是吗?咱俩的目的难道不是一样的?陈煜总会嫁人的,陈杰总会将何娟芳抛弃重新找一个的,那么那两个人为什么不是你和我?” “你不用否认,你那么费力的接近陈煜,为了她还开枪将一个人的腿打残了,这冒了多大险?你做了那么多的付出,有了那么多的牺牲,你喜欢她,她也爱你,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啊。别人说几句什么,那就让别人去说呗。你还会在意别人说什么?除非,你对她就是玩玩。” “可要玩的话,你不觉得你将会失去太多?陈家的财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要太骄傲了。欲擒故纵这一招,差不多得了,玩的过火了,小心适得其反。” 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也已经不是学生。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俞薇说着将胳膊撑起来,上半身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眼睛上下的又打量了一下平安,说:“你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的,还是如今变了?” “我告诉你,当路这边的一棵树爱上路那边的另一棵树,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有些事情开始就是结束。你只有将不可能的东西统统铲除,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不管你和陈煜之间是不是爱情,你现在都要拿出为爱情赴汤蹈火义无反顾的那个劲出来。” “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有了。” 俞薇说着又点燃了一支烟,平安低了一下头,又抬头说:“以前不懂事,如果对你有伤害,我想说声对不起。虽然这个道歉来的有些晚。” “好啊,我接受你的道歉。”俞薇嫣然一笑:“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我还有事,再见。”平安说着就往外走,俞薇一愣,咯咯的笑了起来。 平安却没有回头,直接的走了出去。 将门拉住后,平安左右一看,没有停留,很快的离开,到了下面,打车离开的时候他发现小武站在不远的地方,似乎也在打车。 本来是要回单位的,这下平安让车开到了和小武那次偷张小娴借条的那个工地那里。 当时的工地这会已经成为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商厦,平安站在一棵树下,像是一个散漫的游荡者。 小武果然跟在后面,他下了出租车径直的朝着平安过来,但是经过平安的时候没有留步,直接走了过去。 等了一会,平安远远的瞧着小武,慢慢悠悠的跟着。 两人就这样晃晃荡荡的像是在逛街,半个小时之后,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一家快餐店。 这家快餐店生意很好,楼下爆满,楼上尚有空余位置,平安点了食物端着盘子,像是找座位一样,到了楼上,在靠近儿童游乐场的地方看到了小武。 平安很自然的坐到了小武对面,两人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彼此低头吃东西。 过了一会,小武起身离开,平安从桌上拿餐巾纸的时候,将一张宣传画拿在了手里,随手翻翻,攥在手里走了出去。 小武已经不知去向。 平安再次看看宣传画上面圈着的地址,记住之后,往前走了一段路,将宣传画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平安在公用电话厅给史云祥几个回了电话,说自己明早还要去学校,你们大家好好玩之类的话。 和小武见面的地方是滨河大桥上,夜风徐徐,有些冷,灯影绰约,小武在桥上的一个粗粗的栏杆那里趴着吸烟,明明灭灭的烟头将小武的面容映得十分的英俊。 比起前几年,小武成熟了很多。 平安走过去,小武摸出烟给平安,平安接过,但是没抽,放在鼻子下嗅着。 平安首先开口:“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 小武看着平安,笑了笑,将自己高领毛衣扒拉开,平安吃了一惊——小武的脖子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 这道疤痕是刀伤,从腮帮子那里划拉到了咽喉部位,如果刀子偏离一下方向,估计小武就已经没命了。 因为做过手术,这条疤痕就像是巨大的一条蜈蚣趴在小武的脖子上,平安有些震惊,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平安一说,又觉得小武可能说话不方便,他因为工作原因兜里总带着笔和笔记簿,正想掏出来,小武张嘴说道:“没事,我能说话。不过,别人都以为我是哑巴。” 小武的声音十分的沙哑,也十分的怪异,听起来像是风吹纸张,又像是扫地的时候笤帚接触地面的声音。 “我将一个女人弄死了,她给我留下了这个记号,”小武说着将毛衣领子竖起来:“你呢?” 小武杀人了?平安说:“我,就那样。你在万宝做事?” “我也不算是在万宝,应该说是给王东阳做事。” “你认识王东阳很久了?到了那里多长时间了?” “认识王东阳有几个月多,来这里,也就几个月。你呢?还没说是干嘛呢?” 小武跟着王东阳干什么?尽管心里充满了疑问,平安仍旧坦白的说:“我在经济侦查处上班。” “经济?侦查?”小武有些狐疑:“你是警察?” 平安点头。 小武有些不能相信的看着平安,平安将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小武看看,忽然的笑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平安也笑,说:“我觉得真没意思。” 第297章再见后不必再见 “没意思?”小武问:“我对警察一直很好奇,那你说说,一天都干什么?” “枯燥的让你难以想象,”平安说了自己和其他部门的区别:“反正挺没意思的。” “对了,你找到那个人了没有?” 小武笑笑:“张小娴?被我给弄死了。她给我永远的留下了这个。” 小武说着摸摸自己的脖子,看了平安一眼:“你没想抓我立功?” 原来小武刚刚说“弄死了一个女人”指的就是张小娴!平安看看小武,又瞧着下面的河水,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晚都要给你说,立功的机会多着呢,可朋友,我只有你一个。” 小武听了侧过脸看着平安,认真的看了又看,笑了:“哈哈,有意思,警察和贼是朋友。” “分得那么清干嘛?”平安幽幽的说:“人活着,其实要难得糊涂。活的太明白了,那会痛苦。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好与坏,是辩证的,是可以互相转换的。有时候对的事情会变错,错的,又能成为对的,谁能分得清?” “警察只是一份职业,警察也是人。混口饭吃罢了。”平安叹气说:“即便你说的是真的,给你定罪也是要证据的,有你杀死张小娴的证据吗?我还说我是穿越空间过来的,活了几辈子了,谁信?” 小武笑了:“你很洒脱。” 平安摇头:“我很无奈。” 小武又笑了:“走,找地方喝酒去。” 万宝的双子大厦有娱乐项目,王东阳是安保经理,而小武说白了就是看场子的保安,只不过他是不穿保安服的安保人员。 王东阳知道小武有扒窃的技能,付钱给小武让他在娱乐城里溜达,工作的具体内容就是看场子里哪个是小偷,将小偷给找出来再扔出去,别在娱乐城里捣乱影响生意。 “你和王东阳很熟?”小武喝着酒问平安:“你们怎么认识的?” 平安没有隐瞒和王东阳认识的经过,只不过没说自己和陈煜的关系,说完后他反问小武怎么就跟了王东阳的。 “我把张小娴给弄死了。她临死的时候也用剪刀给了我一下,我也不敢去医院,找个私人门诊胡乱的搞了搞,然后就扒火车到了这里。” “我身上有伤,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干不成,从拉煤的火车上下来,顺着铁路到了火车站那一块,那的流浪汉多,我混在他们中间,反正都是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都是乌漆墨黑的,还一个比一个臭,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管谁。” “白天我都躺在车站下面那个货站那里睡觉,晚上就在下火车的人流里搞点钱,再弄点吃的,想着等伤彻底好了之后再说。” “有一天晚上,我们挤在一起的那些个流浪汉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个刚刚成了乞丐的女人,那些家伙要欺负那个女的,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我撂翻了几个,拉着那女的跑,也不知道王东阳那会在干嘛,就撞上了,王东阳将追我的那些家伙给吓跑后,他给那个女的一些钱,还将人送到了公安那里,最后将这女的给送回老家了。” “王东阳问我家在哪里,要送我回去的,我那时候还没完全的好,觉得他是个人物,就在他面前露了一手,将他的钱包给顺了过来。他可能觉得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吧,就将我收留了。” 小武找到张小娴并将这个女人弄死的经过,平安不想问询,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小武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东西,他问小武:“那,你这么久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没有,王东阳以为我这里——”小武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他以为我这里坏掉了,我也老是不吭声,他就以为我是哑巴。” “不说话的好,祸从口出,省了一些麻烦。” “我真是最讨厌警察,”小武说着笑了:“不是说以前干的那些事,而是在火车站下面那会,你们那些人总是将我们那些人驱过来赶过去,反正不能在火车站影响市容,弄得我好几次脖子都流血,伤口都感染了。” “有一段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两人在一家小饭馆喝了很久,喝的也很多,小饭馆要关门了,他们才出来。 这时候已经午夜,小武问:“我还是有些分不清你说的这个经济警察和一般警察的区别。那个,我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你要不,那个,可以立功。怎么样?” 平安摇头:“没意思。我是说不是你说的那些没意思,而是我觉得没必要。” “我们处,涉案不在两百万以上的案子,是不立案的,一般的案子我们也不管,接到了报案也会转到有管辖权的部门去,除非你能给我提供那些数额特别巨大的案子,否则,咱们还不如歇着,留着唾液养牙齿。” “还有,我就是在混日子,干那么多干嘛?为了立功受奖?真没劲。” 小武明白了:“我知道了,你这人讲究实惠,不图虚的。” “名声什么的,靠不住的,”平安并不否认,将手里的空酒瓶扔进身边的垃圾桶里:“再说个人立功受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竞争太激烈。往往干活的都是你,但是升职加薪的,却是其他人。” 小武觉得平安给自己说的都是掏心窝的实话,他想想说:“本来我要离开的,这会遇到了你,那我就再留一段。” 平安问:“你要去哪?” 小武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太长,第二次来这个城市,都是迫不得已,要不是在拉煤的车皮上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这会也不知道在哪。” “还有,这个王东阳,很是有一套,你和他接触的时候,一定小心。” 平安心里一动,问:“怎么了?” “我现在还说不来,但是我知道万宝可能有大毛病。” “嗯?”这个平安很感兴趣:“怎么个大毛病?” 小武想着说:“一般的娱乐场所里,小姐歌女什么的,都很普遍,万宝里面也有,不过像万宝三层地下建筑,第一层是车库,二三层是豪华的浴宫,二层还属于普通消费,花费个一二百元,就可以在里面洗浴、按摩、观看演出,这都属于大众消费。但是第三层的消费就很不一般。” “这么说吧,我觉得万宝的整栋大楼,就第三层最赚钱,里面的扑克机、老虎机、百家乐什么都有,有人一个夜晚在那里输个几千、几万、十几万都很平常。” 平安听了问:“这么厉害?” 小武说:“厉害的是你们来查了很多次,但是每次都没查到什么。” 平安想到了陈宝,没吭声,小武说:“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双子大厦这里肯定不是只做这些生意,但我又不知道我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在哪,所以我觉得有大毛病。” 夜已经很深,平安将自己的传呼号念给小武,让他用心记住,而后两人就分开了。 对一个曾经和自己非常熟悉几乎无话不谈的人,可现在却觉得对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一个字都不想说,那是什么样的情景? 平安这会对陈煜,就是那种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感觉。 和陈煜整整有四十五天没有见面了,平安真的觉得,既然这么久都不见都没什么,那么一辈子不见,也就没什么。 事实上,自己的确有过当陈家乘龙快婿的念头,陈家有钱,俞薇说的对,那会开枪将门神的腿打残疾,动机就不是那么的单纯。 但是不管从前怎样,如今,平安下定决心要和陈煜分开了,除了陈煜这么久没有联系过自己之外,还有一个旁枝末节的原因,就是有俞薇在这中间杵着,今后如果俞薇嫁给了陈杰,自己和陈煜要是结了婚,那种场面,恐怕是十分有趣的。 无论如何,平安觉得自己还是要见陈煜一面,大家有始有终,好合好散。 平安给陈煜打了已经久违的手机号,陈煜接通后,让平安到鼎鑫那边见面。 挂了电话,平安一方面想原来陈煜没有失踪啊,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像是被陈家大小姐给再次“召见”了似的。 反正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 一个女人四十多天你不找她她也不找你,给你说什么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何况陈煜也没有给自己解释。因此只能归结为她不爱你,或者,她曾经爱你,但如今因为种种原因不爱了、要放弃了,对你已经腻了,那你的留恋还要必要吗? 俞薇说让平安不要太骄傲,可平安的确是一个比较骄傲的人,他觉得自己和俞薇出发点和最终目的只有一点差别,那就是俞薇只是为了陈杰的钱,而自己却比较贪心,除了要陈煜的钱,还想要她的心。 但是陈煜的心既然不能给自己,那么她的钱自己也就不要了,她愿意给谁就给谁吧。 实际上,那会陈煜被父亲从鼎鑫调离,陈富贵将陈杰给派到了鼎鑫商场,陈杰其实并没有履行什么总经理的职务。 陈杰根本就不想管理什么生意,因此鼎鑫这边总经理办公室基本就空了下来。这间宽敞的办公室最大的用途就是让陈杰和俞薇多了一个能肆无忌惮的做男女之间事情的场地。 陈煜这一段的心情很不好,她这天来鼎鑫没有给任何人说,她进到只属于自己的那间二十多平方的小房间里,放开了音响,听着那首《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心情起伏,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当陈煜一觉睡醒,音乐早就停止播放,她感觉外面似乎有人,于是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一眼就看到哥哥陈杰正抱着同样光着身子的俞薇在沙发上做那种事情。 陈煜呆了一下,闭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的回到沙发那里,听着外面陈杰和俞薇不顾死活的你来我往,直到他们终于云散雨收。 陈煜简直有些想冲出去大闹一场,可是想想还是没动。 没一会,外面传来了俞薇拉开冰箱拿酒的声音,接着是她咕嘟咕嘟的灌了好几口,而后又是走路的声音,接下来俞薇说道:“阿杰,难道我们只能永远这样?人家受不了了。我为了你,为了你那个贤妻良母放弃了多少?” 陈煜一听,慢慢的又走到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看。 果然,俞薇和还是光着身子,她就那么站在沙发跟前,一只手拎着酒瓶,另一只手在同样裸着的陈杰身上摸。 陈煜所在的角度看不到躺在沙发上陈杰的表情,只听陈杰说:“有我爸在,我又能怎样?” 俞薇:“人生苦短,我们的年龄也不小了,好时光不多了,我们凭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 陈杰苦笑:“不是‘别人’的脸色,是我父亲的脸色,我爸不是‘别人’。” “那,我们不要家里的钱,我们私奔!”俞薇说着坐到了陈杰身上。 陈煜心里冷笑,这个女人纯粹就是在耍手段! 陈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感动的说:“别说孩子话,没钱可什么都不行。” “没钱是什么都不行,可是钱也不是万能的,我跟你在一起,就不是为了钱。” 陈杰接过了俞薇的酒瓶,喝了一口说:“是,我保证,我们要相爱一辈子!” 让陈煜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俞薇这时竟然哭了起来,陈杰起身搂着俞薇说:“别哭啊,你知道我爱你的。” “可是我真的等不了了,”俞薇抹着眼泪说:“我真希望她忽然死了!” 陈杰叹气:“死了倒是省心了。” 陈煜在里面简直要气疯了! 她以为俞薇说的那个“她”是“他”。 俞薇说的是何娟芳,陈煜却以为俞薇诅咒的是父亲陈富贵。 俞薇要自己的父亲死,而哥哥竟然赞同! 俞薇和陈杰又说了一会话,俞薇说肚子饿了,陈杰和俞薇穿衣服离开,陈煜在里面坐了好大一会,脑子里乱的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这个女人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 最后陈煜脑子里清晰了起来:哥哥自己管不了,但一定不要让这个女人进到自己陈家! 平安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骤然响起的铃声将陈煜吓了一大跳,接通之后,听到平安的声音,陈煜有想哭的冲动。 但是她忍住了。 陈煜觉得父亲说的对,别人都靠不住。这个男人这么久不来看自己,自己是没必要再和他有什么牵连了。 再说,哥哥是这样,今后陈家就看自己,不能在情感上浪费自己的时间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所以,当平安来到陈煜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都非常平静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真的觉得,和对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这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这场爱情,在春天到来的时候结束。 第298章yesterday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手头的案子也渐渐多起来了,经侦处法制科能拿出手的人本就不多,像李志远这些人对处理经济案子的专业程度还不如平安,而学金融毕业的卫民最近还被市政法委借调去写材料去了,平安的工作就更加繁忙,可研究生的课程也很紧,每天从早上起来往往都不知道怎么天就黑了。 经济犯罪案件不像普通的刑事案子,像杀人抢劫这些案件,往往是简单在对与错上加以相应的证据就可以进行判断裁量定案了,而经济案件即使人赃并获,罪与非罪的判断也常常让人大伤脑筋。 这天下课后,平安准备离校去单位,到了校园中心喷泉那里瞅见刘可欣和两个女生说说笑笑的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显然刘可欣也看到了平安,她脸上笑了一下,似乎有和平安打招呼的意思。 这时平安的传呼机响了,他本就不想和刘可欣说话,这下借着看传呼低下头。 传呼上是一行字:老夫子,赶紧来医院,郑先秋被人打了! 郑先秋被人打了? 郑先秋是刑警内勤,能被什么人打? 平安心里想着,正好刘可欣和那两个女生走到了身边,他对着刘可欣点头说了一声“你好”,就直接的走了过去。 郑先秋的确是被人打了,但是被打的还有些窝囊,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白挨了。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一个房地产商老板的儿子被人绑架,勒索现金四十万元,交钱的地点定在一个娱乐城对面的草丛中,刑警队展开布控,郑先秋的任务是打扮成求职的农民工装模作样的在马路边等待绑匪的出现。 结果绑匪还没来,三个长期在这块儿搞搬运的民工以为郑先秋在这里蹲着赖着不走,是想抢他们生意,于是挑衅的骂郑先秋,郑先秋只能忍气吞声,这三个民工觉得郑先秋是个蔫货,一语不合,就将郑先秋给拳打脚踢一通。 关键是郑先秋身上有任务,他怕暴露目标,只有撑着白白被痛揍了一番,当然那几个绑匪后来是被逮到了,领导说郑先秋这是因公负伤,让他来医院休息几天。 “他妈的!”郑先秋又想笑又想怒:“案子办完,我带几个人去找那三个兔崽子,结果愣是没找到!” “姥姥,便宜他们了!” 大家都对郑先秋同志为了工作挨揍的大无畏精神表示崇高的敬意,王金龙闷闷的说:“我看你根本就没去找。你要找他们,那不跟从兜里掏糖吃似的,手到擒来。” 郑先秋让王金龙滚,刘勇笑笑的看着郑先秋说:“以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本人觉得你没有大碍,不过精神性的疾病还是需要长期观察的,我建议,将你转到我们安定医院,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保证对你实施最新疗法,保证你……” 郑先秋听着已经从病床上起来去抓刘勇了。 郑先秋确实身上没什么大碍,等大家伙来齐了,八个人跑到医院外面的饭店要了个包间,叫了酒菜开始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郑先秋开始长吁短叹,刘勇又笑他说喝完酒就转院,绝对来得及,郑先秋摇头说:“我发现,九成的男孩子的初恋都是以被女朋友甩掉作为结束的。” 刘勇笑:“怎么,有亲身体验?你老人家失恋了?” 没想到郑先秋倒是承认了:“是。” 这下刘勇倒是不好胡说什么了,一本正经的说:“这完全符合医学常识。为什么,因为从人体生长发育这个角度来看,女人一般比男人发育的早,成熟的早,因此初恋的时候女的往往比男的懂得多,男的有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下来该怎么做,于是就有了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这句话。”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这男的一经失恋,他就成熟了。所以说失恋对男人的成熟是一个必备的过程,一个没有经历过失恋的男人的人生,必定是有缺陷的、不完整的。” 杨佳杰问刘勇:“你这么成熟,你失恋了多少次?” “我成熟吗?我不觉得。”刘勇眉头挑挑不接招,郑先秋说:“咱们这些人里最熟的就是你了,将你这会直接用筷子夹了往嘴里塞,都不会感到有一丝血腥味的。” 众人都哈哈大笑,王金龙问:“那像我这样没谈过恋爱,我这会是不是该当成火锅菜给煮一下才能吃?” 史云祥鄙夷一眼:“你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四六不着调,人家在说什么,你总是忘自己身上拉扯。” 杨佳杰说:“对!你丫的没谈过恋爱,连男人都算不上!” 王金龙被气的好大一会泛不上话,陈宝这时说:“其实,我觉得我们这帮人,对感情还是很认真的,尤其对于初恋,有一种类似图腾似的信仰。” “怎么说呢?毕竟那是自己年少时期最真最纯的感情。那个时候的爱,就是爱,完全没有考虑过工作家庭乃至于房子票子这一类的问题,潜意识里,我们其实都很在乎这种感情,所以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郑先秋问:“情感大师,那请问,我们怎么都一个个前仆后继地被初恋情人给甩了?” 王金龙插了一句:“我没有,别算我!” 史云祥说:“谁算你了?你就不算人!” 大家又笑,陈宝就要说话,李瑞峰这时猛然的说道:“其实初恋的时候,咱们不是被别人抛弃的,恰恰是被咱们自己给抛弃的。” 郑先秋说李瑞峰是胡扯,李瑞峰回答:“你也别为了反驳而反驳。你想想,难道那些女孩子真的就是为了你穷为了你没文化而离开你?说到底还是因为咱们那个时候年纪轻不懂事,没情趣,让女孩子觉得想象中的咱们和现实中的咱们落差太大!” 杨佳杰问:“你这样说,我问你,为什么现实中老男人都喜欢小女子,而老女人却喜欢年轻男人?” 李瑞峰说:“其实简单,因为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从动物学来讲就是年轻的女人更有利于传宗接代,好生养,这就是本能。” “而女人觉得在年轻一点的男人那里能获得内心深处母性的满足感。” 刘勇笑了:“你们别听李交警胡掰咧,要我说,感情这个东西,就是你得在正确的时间段里正确地去做迎合女孩子正确情感需求的事情,就是说,你该成熟的时候就要成熟,该浪漫的时候就要浪漫,这不就得了。” 王金龙问:“关键我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该成熟?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该浪漫?” 杨佳杰和郑先秋几个异口同声的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王金龙愤然起身,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陈宝在,今天谈论的又是这样的话题,平安基本都没说话,一会出来上厕所,史云祥跟了出来,两人站在外面栏杆那里透气,史云祥问:“你跟陈宝他姐?” 平安笑笑,没说话。 这时不知道哪里飘来了甲壳虫乐队的《yesterday》,史云祥陪着平安站了一会,两人听着音乐,他伸手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说:“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像那种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断了就对了,要不然会窝囊一辈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给自己说类似的话了,平安心里感触很多,叹了口气,沉默着。 史云祥说:“有些东西,他就是存在着的,不行就是不行。你想想,但凡女的嫁入豪门,一般来说都能从一而终,可是没钱的普通男人娶了有钱人家女儿,能善始善终的,几乎就没有。” “咱们传统观念都是男人要比女人强,男人赚钱养家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老婆要是女强人,这家估计能轻松愉快正常过日子的,我就没见过。” 史云祥吸了口烟,喷了出去,说:“风可以吹起一大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或者说,男性的本身就在于征服,而不在于屈服。”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别人的安慰只是出于情谊。 史云祥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最后感叹说:“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不是错过最好的人,而是当你遇到更好的人时,却已经把最好的自己用完了。” 史云祥似乎深有感触,言语之中有着浓浓的惆怅。 在这个春风醉人的晚上,平安懵然觉得要看一个人的心境究竟如何,只要看他不经意时候的神情就够了。 这天平安在接待室当班,好半天了没人,真是难得清静,他将课本拿出来翻着看,快到了下班时间,一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平安故意的装作很忙的样子一直的低着头,这个女子快到平安身边时站住,一股香风飘了过来,平安心里一动,嘴里说着您好,请问您…… 平安说着抬起头,结果看到站在屋里的是俞薇。 俞薇居高临下的说:“有事和你说,你看是这会说还是下了班?” 这会屋里没有其他人,平安心想她来找自己干嘛? 由于和陈煜已经没有了关系,对于俞薇平安心里也就没有了负担,说:“看你说什么性质的事情。” 俞薇眼睛瞅着平安不眨眼:“私事。” 私事?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俞薇轻轻点了一下头:“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平安看着俞薇扭动着的腰身,心说她能给自己说什么私事? 这天下午真的很难得,没什么人上门,下班就准时,平安到了外面,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绕到前面,果然瞧见俞薇坐在驾驶位上,里面似乎没有别人,就从后面上了车,坐在后排上,问:“什么事?” 俞薇没有回头,点了一支烟吸着,将车子缓缓的往前开着,问:“你为什么和陈煜分开?” 平安从一侧看着俞薇吸烟的样子,反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就是为你感到可惜。” “我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可惜的。” “你是真的傻还是怎么?”俞薇扭过脸问:“陈煜喜欢你,这谁都能看出来,你怎么就没点肚量?” 平安低下头,问:“你为什么来找我?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俞薇:“我不能来找你?我找你难道不能说这个?” “那你是代表谁来的?陈煜,还是你自己?” “我不是给你说了嘛,我希望你和我同时都能进入陈家。” 平安往后面一靠,说:“你说错了,你能进入陈家,我不可能进去。” “好,我说错了,是我进入陈家,你娶了陈煜。” 平安猛然的问:“是不是陈杰有了什么压力?” 俞薇:“你什么意思?” 平安:“我的意思你知道。陈富贵是不是又给陈杰压力了?” 俞薇瞧瞧平安,笑了:“不是陈富贵,是陈煜。别管怎么,这陈家的老二最近是有些锋芒过剩……” 平安打断了俞薇:“我和陈煜不可能的。” 俞薇纳罕:“为什么?怎么就不可能?难道你不喜欢她?” 平安面无表情的说:“本来我以为我喜欢她,可是自从那天在红月亮看到你和陈杰一起出现,我才发觉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喜欢的是你。” 第299章记仇or小心眼 俞薇愕然,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平安。 平安寸步不让,表情坚定不移,眼神一点都不示弱的回望着俞薇,像是要将自己从俞薇的眼睛盯进她的身体里。 俞薇嘴巴张开,眼睛眨了眨说:“演什么演!你这一招在我这根本不好用。” “我为什么要演?我骗你干嘛?欺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平安一动不动的看着俞薇:“那天你忽然的出现了,我才发现我这么多年一直喜欢的是你。” 俞薇:“喜欢我?就因为你和我曾经……所以,你才和陈煜分手?” 平安:“是!所以我才和陈煜分的手。不然,在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我和陈煜不是好好的?” “我给你说过我去找过你的,可是你不知所踪了。” 俞薇完全的不能相信,她将车停住,猛然的吸了几口烟,平安拉开门就要出去,俞薇张口说:“喂!” “干嘛?” 俞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 平安将门一关,头也不回的走了。心说他妈的来利用我,我先将你一军! 平安往前走了好长一截,俞薇开着奥迪追了上来,她将这边的车窗玻璃落下,喊到:“你要说的是真的,你敢像以前那样对我吗?” 平安往前走着脸侧过,眼睛看着车里的俞薇问:“我有什么不敢?我希望天天时时刻刻对你那样!哪怕我被天打五雷轰!” “可你能放弃陈杰和我在一起吗?” 俞薇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放浪形骸,笑的有些歇斯底里,笑的更如花枝乱颤。平安冷冷的看看她,转身就朝着一条小道走了过去,俞薇在后面喊道:“你可以冒着天打五雷轰像你想的那样对我!但我为什么要因此和陈杰分开!” 平安没有回头,俞薇看看平安的背影,加了油门,车子一溜烟的没影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平安上了公交车往家里回,他坐在最后靠着窗户的位置上,看着外面往后飞驰的景色。 经侦处距离平安所买房子的小区不远,也就十来站的路程,经过了五站路停靠的时候,平安从车窗外收回了视线,猛然发现小武从前面上了车。 小武和平安的视线交接,但他没有往车后面来,站在了车子中间的位置。 车子晃晃荡荡,经过了一站又一站,小武都没有挪动身体。 平安以为小武要重操旧业的,可是小武丝毫就没有什么动作。 眼看就要到了小区,平安决定先不下车,看小武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没想到小武到了这里却往车门跟前走,平安于是也起身,慢慢的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下车之后,小武磨磨蹭蹭的往前一直走,平安跟的比较远,他没发现有什么值得小武注意的目标人物,而且小武也没有动手的迹象。 平安跟着小武经过了自己所住的小区门口之后,小武拐到了一个商店里,平安站在前面一棵树下,一会小武从商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盒烟,他朝着平安过来,像是借打火机似的站到了平安跟前。 平安问:“吃饭了没有?” 小武摇头,扭过身看看平安小区那里,平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没吭声,也没说自己就住在这里面。 小武点了烟,将一支烟抽完之后,他示意平安在这里等着,而后朝着小区门口走了过去。 平安心里更加的疑惑。小武到了小区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像在系鞋带一样的弯了腰,过了一会就起身,继续的往前走了。 平安越发的糊涂,他看着小武走了很远,在前面一条街的拐角那里站着吸烟,这明显的是在等自己,才走了过去。 小武等平安过来,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平安就伸手拦车,两人坐出租车绕了几条街之后,在一片餐饮店比较集中的地方停下,随便找了个饭店,进了一个小隔间,点了几个菜一瓶酒。 这回从碰到小武到现在,他一直没说话,酒菜上来,平安和他喝着,小武比划着,意思是自己刚刚在车上碰到同行了,反正就是闲的无聊,所以想看看那人到底在哪住着。 就是说,有个小偷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里? 平安学着小武的样子,试着将自己要表达的用手势和嘴结合起来传达给了小武。 小武摇头,做了个手势。 平安一惊,比划问:那人和我一样都是警察?是不是反扒队的便衣? 小武表示不对,他刚刚看到了,那人是那个小区的保安。 自己所在小区的保安是小偷? 平安仔细一想,似乎刚刚车上的确是有着一个见过面的人,但是由于没有注意,心思都在小武身上,所以就忽略了。 小武为了让平安能理解,用手语很慢的给平安比划着,意思是那人手法不行,看来是刚刚入行。 小武是想找到这个新入门扒手的师傅或者团伙在哪,但没想到这人是保安,于是觉得很没意思。 看来小武这一段很是无聊,平安笑笑,示意他喝酒,小武和平安碰了一杯,打手势问平安这一段怎么样? 平安叹了口气,用两个大拇指做了亲近的动作,然后又像是鸟挥舞翅膀一样分开。 小武明白了,平安谈了女朋友,但是分开了。 小武一脸的询问,平安用手搓了一下,表示是自己没钱,穷,养活不起女友。小武笑,拍拍自己,意思他有了女友。 平安说:“恭喜你。” 小武笑笑,再次和平安碰杯。 喝了一会酒之后,小武问询平安还想不想再干一次偷保险箱的事情?平安笑了起来,用手比划着说:要是有很多钱的话,可以考虑。 小武立即给平安伸了一根大拇指,表示平安是个很真实的人,一点不虚伪。 一瓶酒喝完,小武就坐车离开了,他以为平安是看到他在车上才跟着来的,也没问询平阿到底是住在哪里。 平安所住的小区保安每班是两个人,这个和他之前打工时候所在的小区一样,在进门的时候,平安稍稍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两个保安,一个三十多,一个二十岁左右,两人坐在木椅子上对着墙角的电视节目正看得入神。 也不知道这两个哪个是小武发现的小偷? 平安住在二楼的东边,他的对门似乎也住有人,说似乎有人是因为往往总是在半夜的时候听到对面有人开门进去和关门的声音。但是因为他自己经常的不回来,还早出晚归,所以就没有看到过对门究竟住的是谁。 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已经到了经侦处了,而在经侦处工作不需要穿制服,因此平安总是以便服出入小区,免得吸引人眼球招惹没必要的烦忧,所以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也就是在城市里住楼房的好处之一,有些邻居住了好久都不知道自己对面是干嘛的,有的连人长得什么模样都搞不清楚。 这天休息,平安睡了个懒觉,醒来后光着身子四脚八叉的的躺在床上不起来,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好大一会,才想到了一点: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在等待死亡。 平安觉得自己这个总结非常的具有哲学价值,不过肚子有些不争气,它通过神经告诉大脑这个肉身不想以饿死的方式去迎接死亡,抗议了起来,咕噜咕噜的响彻着,像是里面冬眠了一个蛤蟆这会睡醒了要破土而出似的。 平安提拉了拖鞋去洗手间撒尿,放完水之后对着镜子看自己额头部位长了一个小疙瘩,挤了一下,也没挤出什么东西,反倒是那个疙瘩更红了些,他也不再理会,洗了手到到冰箱里拿东西吃。 这时平安听到对门传来了开门声,他百无聊赖的对着猫眼往外一看,只见对门一个女的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都是零食,正在往屋里进。 这女的这会给平安的是背影,看起来很是窈窕,个头也不矮,头发比较长,不过发型是大波浪的,估计这发型在美发店做出来价格不会便宜。 这女的穿着一件藕粉色的呢子大衣,颜色非常的纯正,平安心说这女的要是肤色不白的话,可就驽驾不了这件大衣了。 再往下瞧,藕粉色的大衣下面,这女的小腿非常的匀称,她穿着一点点的跟的奶白色皮鞋,看起来十分的精致脱俗。 平安这下来了兴致,眼睛挤了挤,想看清对面的女人究竟长的是一个什么模样。 他观察对面的女人其实也就是十几秒钟,这个女人进到里面,回身拉门的时候,平安愣了。 这女的他认识! 也不能说是认识,其实就是匆匆的见过一面。 当时平安还在上大学,那天在街上晃荡,刚好看到小武偷了张小娴的钱包又给还了回去,于是平安觉得很纳闷,就跟着小武,没想到将小武给跟丢了,在他往回走的时候,碰到有人抢夺一个十几岁女孩的包,他就追了上去。 在追人的时候,平安和那个尖叫的女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平安第一反应是这女的真漂亮!比俞薇都漂亮。 接着,平安对着这女的喊了三个字“快报警!” 但是结果让平安十分的气愤,他被那几个贼给打了个鼻青脸肿,那个丢了包的女孩子竟然在人群的外围看着自己挨揍,在自己被打的昏头昏脑之后,她悄无声息的捡起了包,走了! 而对面的这个女人,就是当时那个自私自利的女子! 这他妈的!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妈的! 干! 平安有些愤懑,想来想去的,觉得自己应该怎么出了这口已经闷了好几年的恶气才是。 可是怎么做呢? 一时半会的,平安想不到怎么去对付这个漂亮但是对自己弃之如敝屐的女邻居。 到了快中午,史云祥打传呼说有个哥们是干大生意的,和合作客户签合同,想请平安给看一下合同条款有没有疏漏,把把关,外带请吃中午饭好处若干,让平安过去。 平安收拾好了下楼,他本来是要坐电梯的,可是电梯没来,于是就顺着楼道往下走,走了没几步,拐了弯,听到自己的邻居那里传来了开门声。 平安一听站住了,想想,他扭回身子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听着女邻居鞋跟踩着地面的声音。 这样,当平安到了楼层上面,女邻居也正好过来,两人就来了一个面对面。 这女的真是太漂亮了,她这下出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过平安没那个心思看她到底怎么打扮,反正她怎么收拾都漂亮。 平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女的眼睛。 但是这女应该是习惯了以坦然的态度迎接男人对自己的目光,她很平静的瞅瞅平安,嘴角还轻轻的微笑了一下,很有礼貌的错身,意思是让平安先走。 先走,自己往哪里去? 这女的根本就没有认出平安是谁! 这时候电梯也来了,女子走了进去,接着电梯门关了。 平安站着觉自己很没意思!他想了一会,明白这女的为什么没认出自己了。 第一,当年自己是跑着去追人的,太匆忙,她那会正惊慌失措,所以没看清自己的长相;第二,那个时候的自己留着长头发,将眼睛和脸几乎都给遮挡住了,后来又被几个小偷给打的鼻青眼肿,因此她更没有可能看清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还有一点,自己这几年和学生时代在外形和气质上有了一些变化,因此种种原因,她没有认出自己究竟是谁。 自己做了一次无名英雄,还是被直接忽略的无名英雄。 平安原路返回,去赴史云祥的约,一边走一边心说这女人,不,这小女人她屁股和腰的!为什么自己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呢? 可见漂亮的女人都眼瞎! 第300章积怨已深 史云祥的这个朋友姓赵,可以算是一个富二代,听介绍他老爹是做房地产的,他这会算是子承父业。 平安瞬间就想起了和小武为张小娴去偷借条的那个保险柜的主人赵东风。 心里嘀咕,不过来了先办正经事,看完合同后平安提出了几个修改的地方,并浅显易懂的给这位公子讲解了一下修改后的种种可能避免的好处。 这位赵公子年纪也不大,梳着大背头抽着粗粗的雪茄,让平安总是能想起陈杰,于是心里就更加有些反感,不过这位赵二代却并不知道平安的心思,在一个饭店吃完饭后,很阔绰的要平安和史云祥到一家夜总会去“玩玩”。 大中午的,这会去夜总会玩玩? 平安看着史云祥,这位赵公子却瞧出意思来了:“孤陋寡闻了不是?夜总会非得夜里才开门?那除了老婆是不是不能和别的女人吭吭哧哧了?” 平安听了心里继续的鄙夷,心说史云祥你小子怎么就认识到这样的小老爷? “走吧,我带你俩今天见识见识,那地方的坐台女大学生多着呢。” 平安有些不信,史云祥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平安心说你这贱人,看来是老手,也不怕林婉婷女士逮到了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 这位赵公子将平安和史云祥竟然带到了万宝双子楼地下二层,这地方平安从来没来过,不过这会要走也来不及了,进去之后发现真是奢华到了萎靡,里面的服务生全部穿着海军衫,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腿是腿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美女,金碧辉煌的让他有些目不暇接。 订好包房,坐定,叫了啤酒饮料点好歌,赵二代问平安是找双胞胎姐妹陪唱还是找大学生陪聊,平安心里有些戚戚,就说:“让我看看这里的大学生有什么别具一格。” 过了一会儿,一个清秀的白衣女孩进来了,一坐下就很熟络的轻轻揽住平安的胳膊。 平安有些不习惯被陌生人这样亲近,但是一看史云祥,这死胖子竟然已经搂着一个非常性感的女子开始唱歌了,而那个赵公子则也叫了两个女人开始喝酒,屋里顿时歌舞升平的景象。 平安和这个女孩胡拉八扯的说了几句,问:“你在哪个学校读书呢?” 这个白衣女孩也许见平安不像是那种有企图的人,就很自然的说了自己的学校和专业,平安一听简直要晕倒! 这女的竟然是省大中文系的。 这事他妈的!平安也不问她的名字,知道即便她说了也是假名,顺口问了下她中文系开设的课程和几个知名教授的研究方向,没想到这女的知无不言,说的全都对! 确凿无疑了,这女的还真是省大的学生。 大学生这么不值钱了吗?还是这么早的就知道生活的苦,于是这么早的就开始自食其力? 平安的心里又莫名其妙的泛起了一股悲凉感。 这女的似乎看出平安有些不相信,说自己家里穷才到这种地方的,平安觉得这完全是托辞,但就是托词又怎么样呢? 平安一点没有看不起这个小师妹的心理,下来不管做什么,对这个女子总是抱着尊重和疏远,他的这种拘谨让赵大公子视为迂腐,示范和挑衅的将左右两个哈哈笑的女人搂的紧紧的,这让平安更加的觉得自己对这个赵公子深恶痛绝。 “老板,我发现你是个严肃的人,”陪平安的女人见他不怎么说话,问:“你对我不满意吗?” “没有,你挺好的,我看到你,想起了以前很多事情。” “呀,我还能有让大哥你回忆的功能,那你就给我叫忆忆好了。” 这女的想搞活气氛,赵二代却听到了,嘴里哈哈大笑说:“什么一一,那叫yi淫。回忆有个鸟的好,我看你叫飘飘,白衣飘飘嘛。嫖啊嫖的,多好。” 平安笑笑没说话,赵公子说:“给你们讲个笑话,我爸公司招聘,应聘的大学生纷纷打来电话说大门保安不让进。考官说如果你连保安都对付不了还是别来了。” “最后,翻墙进来的成了我公司海外市场专员;讲理进来的成了研发工程师;软磨硬泡进来的成了客服经理;假冒工牌进来的当了产品经理;把保安说哭的当了销售总监;把保安买通的当了公关经理;硬打进来的顶替了原先保安。” 二代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史云祥附和笑了几声,眼神看着平安。 平安明白史云祥和自己想的一样了,知道这公子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段子,这会套他自己身上活学活用。 平安本来就有些犹疑,这下看到史云祥的表情,明白史云祥也知道这家伙是个傻bi,但这个傻bi是有钱的傻bi,于是有时候让有钱的傻bi花钱给自己消费,就是消遣傻bi的一个方式,也没什么不可以。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平安也说了一个段子:“多少红颜为傻bi,多少sha逼不珍惜……多少傻bi等傻bi,多少sha逼织毛衣……多少靓仔泡小蜜,多少小蜜不给力。” 史云祥接着凑数似的,也说了一个段子:“人活的累的十个原因:太看重位子;总想着票子;倒腾着房子;假充着君子;思谋着裙子;总划着圈子;放不下架子;撕不开面子;眷顾着孩子;常装着孙子。” 这个聚会越来越没劲,正在思谋离开,外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俩伙人嘁哩喀喳的打了起来,平安给史云祥使了个眼色,说自己有事要告辞了,请赵公子慢慢玩,再次感谢赵公子的盛情款待,云云。 赵公子也没有挽留平安,平安给白裙子女孩说了声再见,和史云祥到了外面:“这要是出事,巡警来了看到你我就不好了。” 史云祥说:“这儿没事的。不过你想走,那拜拜。那个劳务费,我回头给你。” 平安说不用了,史云祥说:“干嘛不要!有人将咱们当傻bi,咱们就让他多付点自以为是的利息,不然,他这个sha逼要是当不出感觉,那可不好玩了。” 出了双子楼,已经夕阳斜照,平安觉得自己似乎没地方去,还不如回家看书。 但是回到家翻了一会书,看来看去的就看不进去,他将书一撂,蒙头开始睡觉。 这一觉睡到了二十三点一刻,平安坐起来,百无聊赖的将呼机翻看着,而后去撒尿。 撒完尿后,他站在窗户后往外瞧,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去睡觉。 走到了客厅中央,外面似乎有动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安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门口,对着猫眼往外看,结果就看到对面的门开着,那个漂亮的女邻居正在让一个男子往屋里进。 对面穿着睡衣,并没有出门,而她的屋里也没开灯,因此平安也看的不大真切,不过他仍旧觉得这个女人的表情是欣喜的。 而这个进屋的男人穿着很普通,外面夹克里面白衬衣,下面灰裤子黑皮鞋,但是质地都很好。 由于是背对着的,平安没有看到这男的长什么样,但事依照穿着和感觉,估计这男的在四十岁往上的年龄。 这个男的直接进到屋里,女子伸手就将防盗门给拉上了。 在她锁门的时候,平安看清楚这女的睡衣里面的胸将睡衣顶的很高,有破衫而出的架势。 这女的胳膊和腿真白,即便在这样的情形下也泛着光。 平安心里骂了一句,又在想这么漂亮的女人却是个没心没肺的! 平安心里嘀咕着往卧室走,到了床跟前,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对面的女人和刚刚进她屋里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这三更半夜的,这个女的也不过二十出头,穿着睡衣,一脸兴高采烈的等着一个能做他父亲的男子,这两人要干嘛?又能干嘛? 他们绝不会是父女关系,那,他们是夫妻? 不会吧? 平安觉得他们的关系只能是情人,否则,怎么解释这个时间点还穿着这么的随便让一个中年男子进到自己家里? 本来就对对面的女人心有怨恨,这下平安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抓住这个可恶女人把柄并对其进行打击报复的方式。 外面阳台是可以看到对面女人阳台的,但仅此而已,如果这两人是有不正常关系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明目张胆的到阳台上去做什么让别人一览无余。 想来想去的,平安在屋门口打了铺盖卷,躺在上面,留神听着对面的动静。 只要对面出来,他就要将这一对年龄悬殊男女的姿态看个清清楚楚。 但是一直守到了后半夜,平安都没听到对面有开门的迹象,他心里倒是觉得无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平安的生物钟很准,醒来是早上六点半,由于不知道对面那个男的是不是走了,他到阳台看看,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干脆作罢,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在屋里锻炼了一下身体,洗澡做饭,吃饭,而后到底对对面还是有着一种期待和不甘心,于是搬了椅子,坐在门背后看书。 这样,除了喝水去厕所起来活动身体之外,平安都在那里守着,这中间有人给他打传呼,他担心传呼机声响被外面人听到,将机器调成了震动。 一直到了快十一点,对面的门才终于打开了。 平安赶紧站起来,对着猫眼看。 对门的女人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鞋盒,她并没有关防盗门,在楼道里瞧了瞧,将电梯打开,而后将鞋盒放在电梯门那里,再回去,接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这女的在放哨! 刚刚平安还不理解这个女的抱一个鞋盒干嘛,这会懂了:她将鞋盒放在电梯门中间,电梯就关不上了。 ——她就是为给这个男的节省时间快速离开创造便利! 这女的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 因此,平安断定,她和这个男的,肯定不是两口子! 这男子四十出头,国字脸,面貌白皙,眉毛很浓,鼻头有些大,只是因为戴着一副墨镜,平安看不到他的眼睛。 这副墨镜应该是女子给他准备的,因为昨晚来他就没戴。 中年男子没有回头,进了电梯之后,女的将鞋盒拿起来,电梯门就关闭了,她直接的回屋带上了门。 平安立即走到了阳台上,对着下面看。 几分钟之后,平安看到一辆黑色的别克车缓缓的驶出了小区。 这车牌是本市的。 这女的是这个男的情人,或者小蜜,或者二奶或者三奶? 管他妈的她是他的什么人,哪怕她是他的亲奶奶! 平安决定让李瑞峰给自己查一下这个别克车是谁的名下,到时候,嘿嘿! 平安在屋里正胡思乱想,听到对面开门出门的声音,他顿时有了一个想法,将自己出门的东西赶紧收拾好,同样的出门,远远的跟着这个女子身后。 到了小区外面,这女的打车离开,平安也拦了一辆车在后面跟着。 附近有菜市场商城,这女的打车肯定是要去远一点的地方,而根据平安的记忆,她也不经常在对面居住,那么她必然还有别的居住场所。 那是在哪呢? 但是平安跟踪的愿望落空了,他前面的一辆车出了车祸,造成交通阻塞,平安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女的乘坐的出租车一眨眼就没影了。 站在车来人往的大街上,平安心里又有了一个主意。 第301章行云流水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去,平安睡在门口的铺盖上,将自己埋没在阴影里。 已经有很长的日子里没有这样去等待着什么了,原来,自己是最不喜欢等待的。 但是有了目的的等待比毫不知道结果的瞎等要让心里好受。 对门的女人一直没有回来,平安确信她今天不会回来住了。 平安知道,这女的昨天回来,就是在等着午夜来临的那个男子来和她幽会。 平安再次的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确信在自己的记忆当中,对门的确只是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居住而没有其他人住宿。 时间过了零点,平安将准备好的娃娃头面具戴好,将小手电、匕首以及要用到的物品全部再检查了一次,确定没有遗漏,在鞋底下先铺了一双鞋垫,而后在鞋上套了两个*****,这样就能保证鞋垫牢牢的固定在鞋底,再戴好橡胶手套,而后出门。 将自己家的门关好,平安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听听动静,而后到了对门,接着有条不紊的开始开对门的锁。 当初从小武那里学会这个技术已经好几年了,手法早就炉火纯青,只是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对别人真正的实施,是用在了这个地方。 门丝毫不费周折的打开了。 平安又站了十多秒,他并没有急着进去,再听听四周的声音,这才轻轻的跨进门。 这屋里有着一股女人特有的芳香,很好闻,清新而淡雅,平安将门关好,发现这房间的格局其实和自己那边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也没什么家具。 他四下看看,立即就有了一个发现:这房间所有的窗帘都拉着。 懵然平安心里轻松了起来,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他忽然的觉得自己将神经绷的那么紧毫无必要! 客厅没什么可看的,一目了然,平安将卧室的门轻轻推开,更加淡雅的一种香味扑鼻而来,这让他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几口,而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屋里那张圆床。 平安缓缓的坐到了床上,立即吃了一惊。 这床软软的,还发出了流水的哗啦声,很是奇特。 他起身再看看,用手再按按,才明白这是个水床。 他妈的,真会享受! 平安在水床上面躺了一会,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海面上随波荡漾。 平安结果发觉自己有些无聊,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嫉妒和恼火,于是他又站了起来。 按说女人的房间,化妆台那里瓶瓶罐罐的应该很多,但这里并没有,只是衣柜里的服饰不少,档次还都很高,其中就包括那件藕粉的呢子大衣,还有各种名贵的包,但是似乎这些包都没被用过。 平安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但是衣柜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他又将床头柜打开,顿时吃了一惊。 他看了看,将柜子关住,四下再看,心里总是觉得这屋里哪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呢? 平安左看右看,终于想明白了:这屋里没有关于主人身份的任何信息,包括照片,包括纸张,甚至连一本书都没有。 这屋里干净的连垃圾桶里面都是空无一物的。 那就是说明,这里只是他们俩做那种事的一个临时欢场。 平安掀开窗帘往外看看,夜色如墨,寂静的像是一切都死了一样。 走到门口,平安要关门的时候,想了一下,又回来,趴下往床底下一看,就发现了一个行李箱。 这个行李箱有些大,有着拉杆,平安一拉,觉得有些沉重,他心里一动,觉得自己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行李箱被平安从床底下拉了出来,还比较新,是带着密码锁的那种。 这对平安毫无压力,小武那时候就说过,这种行李箱上的密码锁其实就是一个摆设。 平安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密码锁打开了,接着他拉开了箱子,顿时吃了一惊。 钱。 映入眼帘的全是钱,还都是齐扎扎一沓一沓包扎好的钱! 平安动手翻了一下,大约的确认这个箱子里有一百来万。 因为一百张百元钞票大约是零点九厘米厚,重量大约是二十五斤,因此平安才有了这个箱子里有一百万左右人民币的判断。 这个女的有这么多的钱? 不对,应该说是那个男的给了这个女的这么多钱。 那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一时半会的,平安想不了那么多,他将行李箱锁好,拎起箱子就走。 这么多钱,谁看到了不动心是假的! 但是,到了卧室门口,他又站住了。 不行,不能这么莽撞。 想来想去,平安将行李箱又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去,并且将自己刚刚在水床上躺过的位置再检查了一下,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头发之类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平安将卧室门关好,再到窗户那里看看,觉得没事,就进到了厨房。 但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任何做过饭的痕迹。 另外一个房间里,竟然是空荡荡的,除了拉着的窗帘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最后平安进到了洗手间,洗手间倒是有些琳琅满目,到底住的是个女人,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面膜去死皮霜简直就是化妆品大集合(也许就是方便两人干过之后清洗方便),这也没什么好看的,隔着一道玻璃门里面的浴缸则明显的有使用过的痕迹,上面还有残存的一些水渍,就是在浴室门口墙角的位置那里,放着一个纸箱子,纸箱子上面放置着一提已经打开了包装的卫生纸。 平安将这袋卫生纸拿开,发现这个纸箱子被胶带横七竖八的打着包,他看了看,没发现有直接能打开箱子的地方,于是双手一抱,心里讶然! 根据重量估计,这里面说不定还是钱! 这个纸箱子的包装太严密了,让平安实在有些想一探究竟,但是又不想给人以被打开过的痕迹。 怎么办? 平安想想,找了一个地方,用铁丝捅了进去,将电筒对着铁丝的窟窿眼仔细一看,依稀的能够辨认,里面真的是钱! 按照这个纸箱的大小和自己刚刚抱的时候的称重感,平安觉得这里面似乎比卧室的行李箱里钱要少更多一些。 但是又多少呢? 确认自己没有留下痕迹之后,平安将浴室门关好,通过了客厅,到了门后面,听了一会,将门打开,而后出去,再将门锁好。 在出门的时候,平安给门和门框的下边的位置中间夹了一个卫生纸条,这在外面是丝毫看不出来的。 直到进到了自己的屋里,平安才发觉自己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第一次的做贼经历,真的很刺激。 平安在沙发上躺了一大会,才起来洗澡。 这一夜,他都在想一个问题:怎么能将邻居家里的那些钱,在那个女人或者那个男人将它们转移之前(平安觉得那些钱被男人转移的可能性不大,他认为那些钱就是那个男人给对面的女人的),丝毫不留痕迹的,完全的一点没有蛛丝马迹的搞到手,并且,带到自己能够确认安全的地方去! 这一夜平安都没有睡着,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雨,在床上躺着静听雨声,但是心里却没有雨的意境和诗情画意。 春雨贵如油。早上起来,平安给单位请了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而后去商厦买了一件比较宽大的外套,而后买了一些胶带纸用黑色的塑料袋装着,接着他到了省大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省大附近的出租房比较多,像平安这样年纪的大学生们,往往都是有了男女朋友的,在外面租房子很普遍。 平安对省大附近比较熟,他看好房屋之后没有犹豫,立即按照房东的要求付了押金和六个月的房租,房东马上就交了钥匙。 平安的关注点在这房子的防盗门上。 这个防盗门是全新的,房东介绍说之前有个旧门,结果因为有两个男学生争夺一个女的,打架,将门给踹的变形了,于是刚刚换了新的,云云。 之所以在这里租房,一切都说的过去,因为还要在省大学习,住得近了,一切都有便利。 平安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将所需要的全部准备完毕,到了夜里九点多,才回到了小区里。 夜雨剪春韭。因为下雨,空气有些阴冷,街上都不怎么见人,小区里本来住户就不多,这会更是阴阴暗暗的。 平安回到了屋里,再次检查了一下,定了时间,躺下开始休息。 一场好睡。 凌晨两点,闹钟响彻,平安起身,按照那天的模式将自己武装好,不一样的是兜里多了两个非常结实的袋子。 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平安出门,锁好,到了对面, 平安心里笃定,进屋,关门。 先从难的开始。他到了卧室,趴下,从床底下拿出行李箱,开锁,打开,将兜里准备好的袋子撑开,将钱全部放进袋子,而后再将行李箱锁好,复归原位。 平安再次来到了卫生间,他将纸箱上的那一袋卫生纸拿下,撕掉纸箱封口处的胶带,打开纸箱子——感谢玉皇大帝! 里面全部都是一扎一扎的人民币,而且和卧室的那些钱一样,都是不连号的。 这个纸箱子里的钱有一百三十万,当他将钱往袋子里装的时候,心里油然的想幸好不是一百五十万,不然和那一百万加起来,可不就是二百五十万? 二百五十万,二百五?不过真的多二十万,也没什么。 钱全部装好了,平安将纸箱子放好,再将那一袋卫生纸轻轻的放了上去,接着出浴室,关门,到了外面客厅,将另一袋钱拎起来,走到了门后。 外面依旧的没动静。 开门,出来,走过过道,到了自己屋门口,开门,将两袋钱放进去,再拐回来,将对面的门锁好,再返回自己的家里,关门。 OK! 这世界真是无比美妙! 平安闭着眼靠在门上,足足的深呼吸了有一分多钟,才将两袋钱提起来到了卧室,而后将袋子打开,将钱倒在床上,他看着满床的人民币,无声的笑着,噗通一声趴在了上面。 从法律层面来讲,对于金钱货币占有即所有! 这些钱就是自己的了! 现在,该是将这些钱按计划转移到安全地方去的时候了。反正不能放在这里,这近水楼台的,太危险也太不理智了。 第302章心潮澎湃 早上七点,平安出门,他穿着那件刚买的宽大的外套,因为天还下着雨,所以他打着伞,出大门的时候将伞护着自己的头部,因此门卫没有看到他的脸。 到了外面,上了出租车,平安说了去省大,二十三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租房的附近,下来后到了出租房,平安开门,同样的门框和门之间飘下来一张纸条。 平安无事。 进屋,锁门,到了里面平安拉开外套,露出了被胶带缠的结结实实的身体,胶带下面粘的紧紧的是密密匝匝的钱。 平安是将钱一沓沓的先装进了长长的塑料袋里,然后用胶带将塑料袋给紧紧的粘在了自己的身上的,他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外套宽大,从外面看起来,什么也发觉不到,一切都很正常。 第一次,平安从那边往出租屋这里转移了整整八十万。 掀开了床上的褥子,平安将钱平整的铺在了褥子下面,而后穿上昨天准备好的衣服,将那件宽大的外套收拾好,看看没什么异样,出了门。 离开时,仍旧的是在门框那里夹了纸条。 二十分钟之后,平安坐车到了经侦处门口。 在雨丝的淋漓中,经侦处的楼房格外的肃穆。 他看看时间,距离上班还有五分钟,时间刚刚好。 中午的时候,平安回了一次小区,照样又带出了八十万,依旧是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拿着雨伞出了大门, 坐车到了省大这边,依旧的安全。 进屋,再次的将缠在身上的胶带撕下,将钱放到褥子下面,再穿上上班的衣服。 办完了这一切,平安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雨势终于小了些,平安异常安定的到了街上,到了校南门外一家特色小炒店里要了两个菜,一个汤,一碗米饭,吃了没一会,有两个人被老板安排坐到了平安的对面。 这家饭店的菜做的确实有特色的,价格也公道,因此生意还行,顾客常常爆满找不到位置,因此拼桌就司空见惯。 老板安排人往平安对面坐到时候他没有抬头,那两人过来之后,其中一个却叫出了平安的名字。 平安一瞧,是刘可欣。 与刘可欣一起的也是一个女的,脸盘清秀,很文静的样子,平安起身打招呼,说着好巧的话,刘可欣笑着问:“你怎么才吃?” “是啊,你也刚来?我这不在等你嘛,不晚点能见你?”平安笑笑的回答着,刘可欣和那个女的坐下问:“等我?我没来你就吃开了?” “我是没和你一起在这吃过饭,不知道哪道菜好吃,先品尝一下,你来了,就有准备了。有的放矢。” 和刘可欣一起的女子见平安说的有意思,再看他人长的精神,眼睛黑亮黑亮的,只是眼白有些血丝,就说:“读研看来真的辛苦。” 刘可欣笑:“我倒是不辛苦,有人不脱产,肯定辛苦。” 这女的听了就问平安在哪工作。平安心说和刘可欣一起的,都不是省事的人。 平安说了单位,这女自我介绍叫林昕,开始不显山露水的和平安套近乎,但平安这会没有那个心情,尤其是面对刘可欣更没勾三搭四她朋友的那个心情,于是脸上都是客气,言语上也有问必答,心里却没有将这个林昕当回事。 刘可欣和林昕也是点了两个菜,一人一碗米,三个人边吃边聊,一会刘可欣起身不知道干嘛去了,林昕说:“经济警察,你开枪打过坏人没有?” 平安点头,林昕一脸崇拜:“呀,真厉害!” “也不算什么,只是工作。要说厉害,是这份职业具有特殊性,我个人其实很普通。” 平安说的很客气,林昕感觉到了他的低调,越发觉得平安可以,嘴里正想再说什么,刘可欣回来了。 林昕眼睛一眨,说:“过两天可欣生日,你们这些老同学会来的吧?” 刘可欣听了看了一眼平安,但是没瞧林昕,说:“老同学多着呢,你说的是哪些?” “这不眼前就有现成的?”林昕脸上露出了有些夸张的笑,刘可欣知道林昕对平安有了意思,心里有些排斥,觉得她占了自己想要的、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嘴上说:“他很忙的……” “是吗?”林昕没等刘可欣说完就问平安,平安心里好笑,说:“最近也不太忙。” “你看!”林昕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刘可欣浅浅笑了一下没吭声。 平安已经吃好,问了刘可欣在哪里过生日,起身去付账,老板却说帐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子已经付过了。 刘可欣将自己的帐也付清了? 她可真会做人。 平安从吧台那里走了过来,给刘可欣和林昕说再见,林昕说:“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一下啊,到时候咱们好联络,万一到时候可欣忙呢?” 刘可欣笑着说:“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你不能问我啊?你看他多忙,要急着上班呢。” 林昕不以为然:“问他的号自然要问他自己了,不然多不礼貌。” 刘可欣不说话了,看了一下平安,低头继续吃饭。林昕拿出了手机,等着平安说号,平安却报的是寻呼号码,这让林昕有些诧异他竟然没有手机。 不过平安没再停留,说了再见走了。 快下班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平安按部就班的将工作忙完,这时候接到一个传呼,一看是林昕打过来的,留言只是一句:不用回,就是看你的号通不通。 这个林昕真有意思,她很明确的知道她自己想要什么。 这个女人比自己懂得和人交往。 公交车晃晃荡荡的一路前行,到了站,平安下车,他缓缓的走到了小区对面,站在一棵树下往远处看,停了有几分钟之后,他到了小区门口。 门岗里值班的其中一个是被小武跟踪的那人,只是到了现在,平安都不知道这两人哪个是扒手。 平安进到小区,到了楼层,对面没动静,看来没人,他开门进屋,在屋里看了又看,将需要带走的不适宜留下的东西都收拾好,而后将剩余的钱全部照葫芦画瓢的缠到了身上,接着躺在床上休息。 两个小时之后,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平安起身,戴上手套,将床弄乱,用匕首将枕头划开,再将整个屋里能够放钱或者贵重物品的地方全都搞乱,看上去一片狼藉,就像是进了贼一样,这才出门,将门带上,用铁丝以及一些器械对着钥匙孔做了几个撬门的动作,确认是留下了痕迹之后,才气定神闲的下了楼。 有些东西在没有占有之前,心里是存在着期盼的,而那个东西在刚刚获得的时候,也是会激动兴奋的,可一旦拥有了,心情则会平静,觉得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平安此时的心情。 他觉得自己这会可以算得上是“腰缠万贯”了,可是却已经不觉得有什么激动的。 也许,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较之以前,已经远远不在一个层次了? 不过,到底身下压着二百十多万睡觉,感觉就是比较惬意。 这场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刘可欣生日那天才停。平安这两天一直在省大出租屋这边没有回去,他在等待一个时机,在等一个觉得可以往下实施计划的时间点将这个行动臻于完美,具体什么时候他不知道,完全是凭感觉,他觉得到了时候,差不多了,自己会明白的。 中午时分,正在单位餐厅吃饭,刘可欣打传呼说晚上请平安到双子大厦那里参加的她的生日宴,平安将信息看完后删除,心说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去万宝呢? 这个城市这么大,为什么非要去那里? 去参加刘可欣生日会的人比较多,晚上平安到了之后,偌大的包间已经是热闹非凡,基本上都是学校的学生,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平安送的是一个很别致的台灯,十分精巧,他瞧其余人大多送的是洋娃娃什么的,当然也有送贵重一点的礼品,平安猜测这些人算是刘可欣的追求者。 林昕果然也在,见到平安后就过来很熟络的和他说这个说那个,平安回报以客气,只可惜,林昕同学对他的这种客气的疏远有些视而不见,有些她想要的一定能够得到的架势。 闹闹哄哄的过了一大会,平安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只是刘可欣被很多人围着,他找不到机会说再见。 又等了一会,刘可欣还是很忙,平安从屋里走了出来,想透透气。 刘可欣今晚所在的包间就是王金龙那回请史云祥吃饭所在的地方,平安出来走了几步,没想到前面的电梯门开了,小武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瞬间,平安真的感觉时间有一定的重叠性,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会有重演的迹象。 小武没吭声,径直的走过了平安身边,平安站了一会跟了过去,一直到了另一幢楼的电梯口,小武给平安打手语,意思是一会给平安打传呼,有事。 小武上了电梯,平安原路返回,在曾经俞薇叫住自己的那间房门口,他站了一下,但是仅仅也就是站了一下,离开了。 在外面溜达了这一圈,平安懵然觉得自己今晚来参加刘可欣的这个聚会实在属于浪费时间。 当初为什么没有和刘可欣走到一起的?虽然在学校刘可欣拒绝过自己,但她后来其实对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她希望和自己发生一点什么。 那么,如今,阻隔自己和刘可欣能够走到一起的那个因素消失了吗? 刘可欣一直是她,自己却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好吧,今晚就算是为了单纯的同学情谊而来。 平安不再等待,他再次进屋,想这下刘可欣要是还忙的话,自己就不当面说再见了,直接给她留言行了。 不过刘可欣这下正要往外面走,两人刚好面对面,刘可欣问:“去哪了?找了一会都没见你。” “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平安说着,刘可欣脸上很明显的有些失望,平安倒退到门外,她跟着出来:“你总是那么忙啊。晚上也忙?” 这话有些亲近的意味,由于离得近,平安从刘可欣身上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这种味道有些像平安在对面的女人家里闻到的香气,于是他心里想刘可欣会不会和那个女人一样在人前是一个样背着人又是一个样呢? 不过就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哪个长大成人的人不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 平安笑笑没吭声,两人往前走,平安说:“再次祝你生日快乐,你回去吧,屋里那么多人。” 这时两人拐过通道,刚好看到电梯的门正在缓缓的关闭,电梯里有几个人,当先站立的,是陈煜。 陈煜一身职业装,在电梯里看到了平安和刘可欣并肩往这边走,平安同时也看到了电梯里的陈煜,两人在视线交接的时候,电梯门关上了。 没想到会这样看到陈煜,平安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以至于刘可欣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 刘可欣并没有注意到平安和陈煜隔空的视线交流,她笑着说:“我觉得你和从前有很多不一样了。” “是吗?”平安回答的有些敷衍,刘可欣说是啊,平安就准备说再见。 就在这时,从走廊那边过来两个人。 今晚注定了是平安心潮澎湃的一个晚上。 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攀着女子的肩膀,两人看上去比较亲密。 平安一下就呆了。 这两人,一个是小武,另一个,竟然是几年不见的杨凤霞。 第303章纯真已丧失殆尽 是的,是小武和杨凤霞。 是他们! 可小武和杨凤霞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杨凤霞这几年都去了哪里? 小武刚刚说一会联系自己,是想介绍杨凤霞和自己认识吗?还是要说和杨凤霞无关的其他事情? 就在这短短的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平安脑中闪现了很多很多的想法和念头。 杨凤霞现在知道自己和小武认识吗?如果是,那她知道自己和小武是怎么认识的吗? 小武现在的身份是万宝的秘密安保,而自己是警察! 这世界真是充满了诡异,有时候一切都像是一个让人不能逃避掉的恶作剧。 杨凤霞已经看到了平安,她似乎一愣,有些想将小武攀着她的胳膊挪下去。 平安留意到了杨凤霞这个出自于本能的动作。 小武却以为杨凤霞是遇到了人害羞,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亲密。他只看了平安一眼,没瞧刘可欣,胳膊从杨凤霞肩上滑下,对着杨凤霞手语着,但是平安不懂小武在表达什么。 近了! 杨凤霞和小武终于走了过来。 杨凤霞的视线也终于从平安和刘可欣身上转移,看向了小武。他们俩没有停止,直接从平安和刘可欣身边走过,而后在电梯那里等着。 平安确认了,小武并没有向杨凤霞提及自己。 杨凤霞的相貌还和从前一样,虽然衣着已经和城市的女人一样,可脸上和流露出来的那种质朴的气息还在,这种淳朴的内涵有些掩饰不掉。 而且,她刚刚在经过平安身边时,脸上有着很明显的不自然——这一点平安也感觉到了。 平安的心情这会难以言喻。 真的难以言喻。 杨凤霞可以说是平安第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是他在男女方面的启蒙老师。 尽管平安一直认为杨凤霞那会是抱着目的将自己给诱导了,但是不容质疑的,自己的确是喜欢和她做那样的事情,否则,每次一千块钱的“付费”也的确是太高了。 而且,年纪大了之后,平安觉得自己那会对人生的认识真的太浅薄了,完全的低估了或者根本就没有想过杨凤霞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是本着多么大的勇气才对自己敞开怀抱将她“卖”给了自己的。 事实上也只有平安自己才能感觉得到杨凤霞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多么的难为情和羞愧——当然,那个时候的平安根本不明白杨凤霞的内心和肢体语言究竟在表达着什么,但是前前后后经历了那么几个女人之后,他才慢慢的懂了杨凤霞。 杨凤霞当初就是被逼无奈的才来找自己的。 那为什么是自己而不是别的任何的其他人呢?别的男人也有钱,她也可以去用身体换钱啊? 当然在自己之后或许她有,可是在自己之前,杨凤霞绝对只有赵小勇一个男人。 因为自己有钱?因为自己年纪小? 因为机缘巧合临时起意? 或许,还有因为自己对女人一无所知还长的不是让人那么的讨厌? 也许还有很多很多…… 但杨凤霞之所以来找自己“卖”,将她的身体像是抛售一样的硬硬的摔向了自己,只是因为穷。 只是因为穷。 她的丈夫失踪了,她的公公死了甚至没有买棺材的钱,而后,她的婆婆住院也需要钱,她作为一个女人走投无路,出卖自己的身体就成了最后的一个手段。 “ji女”是一个多么古老的词汇,字面里所包含的意思同样的是多么的古老与深远。 真的可惜,自己那会完全的不懂她。 而后来,平安对人生稍微有了一些感知之后,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杨凤霞。 最直接的是因为母亲刘红艳的病历。 如果,母亲刘红艳在生前的确是得了什么病,她那天就是因为心情激荡才撞向了赵小勇的车还连累的父亲呢? 只是母亲的病历找不到了,一切都没法证明了。 生活里很多事情是没法假设的,可是又的的确确是存在着让人怀疑和心里不安的东西。 后来,赵小勇掉进水里被淹死的事情已经被公安证实了,杨凤霞的婆婆和小姑子因为泥石流也去世了。 她们一家除了杨凤霞那会在外面打工,才幸免于难。 因此,平安觉得,这个女人的人生就是个悲剧。 这个杨凤霞,每次让平安想起来的时候,那种五味陈杂的心理是难以一一说得清楚。 可是,她怎么就和小武认识还做了朋友? 杨凤霞的皮肤比以前白的多了,平安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情景。 而此刻杨凤霞站在电梯那里,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小武,看着小武一脸带笑的对着她手舞足蹈…… “电梯来了,”刘可欣丝毫没有发觉身边的这个男子这会魂不守舍,以为他在静静的聆听,她笑笑的说着要平安路上注意安全的话。 可是平安这下却不走了。 平安不想和小武杨凤霞同乘一个电梯,他这会还不知道怎么去同时面对杨凤霞和小武。 当然,这不是惧怕,他是不想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和两人一起面对面。 否则的话,小武会不会从自己的表现中觉察到蛛丝马迹,从而看出自己和杨凤霞之间有过什么? 那样的话,对于杨凤霞而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你那么急着让我走啊?”平安说着眼睛的余光留意着小武和杨凤霞,刘可欣笑了:“好吧,我陪你再站一会?” 平安叹了口气:“我这人有时候就是很矛盾,想吃豆腐怕烫,想吃雪糕怕凉,前怕狼后怕虎的。” 刘可欣:“我倒是不觉得这是矛盾,人做事是要前思后想一下,左思右量嘛,这叫成熟。” 平安和刘可欣胡乱的说着话,电梯来了,小武和杨凤霞进到了里面。平安看的很清楚,小武还是在给杨凤霞手语着,而杨凤霞则站在电梯的里面,很随意的、很自然的、面无表情的看向了自己。 电梯的门缓缓要关上,平安终于扭过了头往电梯的方向看——小武没有瞅平安,杨凤霞还是那么站着,她看向平安的眼神似乎是空洞的,似乎,又是充满了内涵的。 今晚,有两个和自己都有过深刻关系的女人从这个电梯里与自己四目相接,而这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和自己已经都没有关系了。 一种沉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平安闭了一下眼,他听到刘可欣关切的问自己是不是不舒服? 是的,自己全身都不舒服。 这一刻,平安觉得自己以往是不是也误会了刘可欣呢?她的复杂是应该的,难道自己希望刘可欣是一个美丽的白痴?可她又怎么可能是个白痴! 刘可欣其实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也许只是因为自己的不正常,所以觉得许多人都不正常。 “祝你生日快乐!”平安再次的祝福了刘可欣,踏上了电梯,而后和刘可欣挥手告别。 到了楼下,平安慢慢的走到了双子大厦前面广场上,迎着夜风,他想让自己紊乱的思绪能够清晰一些。 可是事与愿违,脑子越来越乱。 过了一会,小武的留言过来:我的女朋友,你觉得怎样? 而后又是一条信息:本想叫你出来介绍给你认识的,看你今晚有事,那就改天。 小武果然是要将杨凤霞介绍给自己认识。 今晚,现在,平安非常的想喝醉,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自制力又告诉自己喝醉了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那干嘛要喝醉呢? 何况,和谁喝呢?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又是个问题。 看来,归根到底的,自己还是不够理性,还不够成熟。自己还是一个属于感性、或者是属于容易被外界事物所干扰心神的人…… 经侦处法制科的曲永超科长很能看得起平安,而副科长李志远这个人有些说不上来。 你要说李志远圆滑,但有时候他却幼稚,你要说他世故,但有时候他却简单。 李志远对法制科的有些业务是说不上嘴的,这一来是因为这些案件的专业性比较强,李志远之前干的都是刑警治安之类的工作,因此对经济案子有些外行。 二来,的确是和人的年纪有关。 有些事不是想学就能学得会的,李志远年纪大了,接受能力有些差,可是他因为幼稚和简单——这样说其实真的不合适,应该说是摆架子,李志远毕竟是副科长,时不时的在平安几个面前说道几句来显示他和大家是有着距离的。 李志远就是让平安几个小年轻明白,他,是法制科的副科长,是领导。 李志远隔三岔五的到平安几个的办公室就工作中存在的各项弊病阐述他自己的论点。他的主题无非是平安卫民几个大学生眼高手低,就是所谓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要不是像他这样的老同志们在后面顶着,平安几个小青年早就一个个犯了错误被处分了。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平安就把自己当作一只被开水狂烫的死猪,低眉顺眼的洗耳恭听,至于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这个谁都说不准了。 这天,李志远端着茶杯又过来了,正在由形而上学说到了具体他当年怎么个英勇抓敌让无数坏人闻风丧胆许多小儿听之夜不敢哭啼,史云祥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进来。 这时平安正埋头作检讨状,史云祥一看就想笑,李志远倒是在外人面前给平安几个留着面子,他终止了谈话和评论,和史云祥寒暄几句,拿着茶杯转战其他办公室去了。 李志远走了,屋里恢复了正常,史云祥笑嘻嘻的调侃平安怎么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平安心里一动,觉得这个机会太好了! 平安开始了长吁短叹,对着史云祥将从上大学时候的种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直说到了现在不如意的生活。 史云祥听着倒吸一口冷气:“简直就是苦大仇深!你不是想说你就是隐藏起来现实版的杨白劳吧?” “甭管怎么,心情不好。”平安看看,说:“那个,晚上大家伙聚聚,喝两杯?” “我不去,”史云祥摇头:“去了耳朵里准得灌满了你的唠叨,跟老太太的臭裹脚一样。” 说笑归说笑,史云祥拿出手机要约人,平安问:“你干嘛不用座机?” “我电话费用不完,你管得着吗?我谁呀我?谁跟你业务不精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一样?” 史云祥说着电话打通了,他先找的是李瑞峰,李瑞峰一听平安要请客,当然满嘴的答应,史云祥问平安:“在哪办事啊?” “我以为你‘谁呀你’都心里有数了呢!”平安怼了史云祥一句,说就在红月亮吧,离我单位近点。 史云祥一一通知到了,和平安闲聊几句走,平安问:“你还没说来我这干嘛呢?” 史云祥头也不回的说:“没事,就是这会想你了,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你精彩的不为人所知的一幕。哈哈。” 这晚,是平安第二次在红月亮请客,王东阳见到平安过来就热情的招呼,没多大一会,大家伙都来了,李瑞峰和陈宝史云祥都带着女朋友。 此情此景,平安不由的想起了陈煜,但物是人非,想了也没用,想也是白想。 大家伙今晚兴致都很高,平安是有意的将自己往醉了喝,反正比平时喝得多。到了二十三点左右,大家都觉得差不多了,毕竟明天都要上班,于是酒足饭饱的各自拜拜。 可是平安喝多了,有些晕晕乎乎的,王金龙就提议自己将平安送回去,杨佳杰起哄,说王金龙开的车不吉利,整个像是要将人给送到看守所似的,他说自己开车去送平安,这时候刘勇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平安,这会住哪?” 刘勇一下将众人都给问住了。 这个问题很具有吸引力。 以前平安和陈煜谈恋爱,大家伙都心知肚明陈煜那里就是平安的窝,可是他们俩这会已经分手了,平安住哪,众人还真是不知道。 平安醒眼朦胧的让众人都走,说自己打车一会就到,史云祥倒是刨根问底,但平安就是不说,史云祥怒了:“你丫的就算住的是正大光明殿还害怕我们几个穷亲戚?” 平安说:“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你们几个拖家带口的走就得了。” 史云祥看看,哼了一声和林婉婷走了。 陈宝和周晓梅也离开,李瑞峰带着蔡悦也离开,于是就剩几个光棍。 除了平安外,几人都有车,平安让离得远的王金龙刘勇和郑先秋先走,说自己让杨佳杰给送到地方就行。王金龙犯了倔劲,嘴里嚷嚷着今晚非得看看平安到底住在哪里,而其余几人也没离开的意思,反正回去搂枕头也睡不着。 这样,大家伙一哄而走,几辆警车就往平安所住的小区开了过去。 一眨眼就到了小区门口,众人都没穿警服,但是开的都是警车,保安正坐门岗里看电视打迷糊呢,也不清楚这些警车来是干嘛的,平安就拍着窗户玻璃叫芝麻开门了。 保安出来,刘勇掏烟给这两人递,保安看到了醉醺醺的平安,一听刘勇的解释,就让几个人进,王金龙还连声客气着给保安说师傅打扰了辛苦了之类的话。 往小区里走,杨佳杰问:“你这地方不错,干嘛不让大家来看?你小子金屋藏娇了?还是怕乔迁请大家喝酒?” 平安闷得像是葫芦,唉声叹气了几下,才说:“这地方是万宝开发的,原来,那会是准备……算了,不说了。” 万宝?其他人都明白了,王金龙还不懂,问:“什么稀里糊涂的?干嘛不说了?” 刘勇拉了一下王金龙,不让他再问了,示意自己回头给他讲。 大家又扶着平安走,平安解释说:“不是我不给大家伙说,那会就没来得及。房子是买好了,可是这下,也没有用的可能了。” “我准备把它卖了……说实话,我这会很少来这里,一来,心里就不舒服……” 王金龙问:“那你在哪还有住处?” 平安回答了自己在省大那儿租了房子,方便去学校上课。 杨佳杰听了在王金龙屁股上踢了一脚,再次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刘勇、杨佳杰、郑先秋、王金龙和平安唧唧嘎嘎的到了平安的房门前,平安掏出钥匙,连插了几次都没有插进钥匙孔,王金龙将钥匙拿过将门打开,五个人往里面进,刘勇伸手摸了开关开了灯。 平安这时已经眯着眼往厕所那里走,说:“你们随便坐,我先放点水,不然水漫金山了……” 灯一亮,郑先秋就叫了一声:“都别动!” 平安要的就是这一刻。 王金龙这时已经跟着平安到了厕所门口,郑先秋再次叫了一声别动:“这屋进贼了!” 刘勇几个这时已经将屋里看了个大概,入眼都是乱七八糟的,知道平安屋里的确是被小偷光顾了。 平安这时却在厕所里哗哗的撒尿,嘴里还说着:“这房子我也不会住了,看着憋闷,心里难受,这会卖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第304章不动声色 平安在厕所里叽里咕噜的说话,客厅里王金龙几个都面面相觑。 警察的家里遭贼光顾,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平安却浑然未觉,他方便完了走出来,迷迷瞪瞪的说:“都坐啊。” 刘勇说:“你别动。平安,你家里进贼了。” 郑先秋是刑警内勤,杨佳杰是局里搞技侦的,大家都学过痕迹学和相关课目,平安一看,嘴里“他妈”了一声就去几个屋里看。 “我报警,”王金龙说着拿出了手机,平安这时刚好从卧室出来,阻止说:“等一下!” “等什么?”王金龙有些不理解,平安皱眉不说话,又在其他屋里进进出出了一会,说:“算了,我这里其实就没什么值钱东西,也没丢什么。” “没丢什么也要勘察一下啊,总不能放着贼不抓。备个案,做个记录。”杨佳杰说着四下的看,平安一屁股坐到了被翻得乱乱的沙发上,双手捂了一下脸,使劲搓了几下说:“这是万宝的产业。” 王金龙问:“万宝怎么了?家里进贼和是谁的产业有什么关系?起码勘察一下吧。” 郑先秋和杨佳杰到了平安的卧室里看情况,平安说:“不用看了,翻得乱七八糟的。” 刘勇这时站到了客厅中央,问:“你怎么想的?” 平安低头说:“没怎么想。传出去,对万宝影响不好。” “这一码归一码,你……”王金龙说着,被刘勇摆手打断了。 郑先秋和杨佳杰这时也走了出来,平安说:“真的没什么。没丢东西,这屋里没放钱,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 “可这也太气人了,”杨佳杰皱眉说:“我看了一下,贼是从门进来的,锁有被撬的痕迹,是老手。” “他妈的!”大家都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句,平安说:“这件事,大家不要传出去。” 王金龙嚷嚷着说:“莫名其妙!你这到底为什么啊?你这样,那小偷还不乐死?他要是再来你这里撬门,撬别人家,怎么办?” “咱们警察有事都不报警,还让市民有事了积极揭发举报?” 平安低头叹气:“只是因为我,不为别的。” 刘勇让众人别说话了:“平安,你说,哥几个都在这,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这房子,当时买的时候我谁都没有给说,包括陈煜。” 包括陈煜?这话很有含义。刘勇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金龙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你们俩那会不是……” “是。”平安说着站了起来,先将门关上,又将帘子拉上:“都坐吧。这个事,就咱们几个知道行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在这里住了。” 平安说着又去了洗手间,开了水哗哗的在洗脸。 刘勇给郑先秋杨佳杰王金龙使眼色,低声说:“别说话。先听听他怎么说。” 平安洗完了脸出来,站着说:“我和陈煜认识没多久的时候,陈煜她爸就明确的反对我们来往,他说……总而言之,说我和陈煜不配。” “我和陈煜都没有当回事,我们以为,两个人只要有感情,外界的阻力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我们有些高估了自己。” “陈煜她爸找到了常局长,常局长给巡警队大队长打电话,队长找了我,让我离陈煜远点,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别再骚扰人家。” “这……”王金龙想说话,可是张开嘴又闭上了。 陈煜的父亲就是陈宝的父亲,这会说埋怨的话就连陈宝也给骂了。大家和陈宝的关系都不错,难听话有些说不出来。 但是没人想到平安和陈煜之间竟然还有这一出。刘勇郑先秋几个再一次的面面相觑,觉得感情的事被父母阻挠,就没有什么能说理的地方。 “那会,我一直在想辞职……后来不是考研了嘛,巡警队的时间太紧张了,我想离开警队,觉得精力有限,学习和工作我有些不能兼顾。可是没想到我工作就被调动了。” “相对而言,经侦处时间上宽裕一些……说实在的,我主要还是有些舍不得朝夕相处过的朋友们……” 众人听了都沉默着。那会想要离职的,也不是平安一个,大家几乎都动过离开的念头。 平安继续说:“陈煜的父亲说我连房子都买不起,我是受了刺激,心里觉得挺不好受的,加上已经在经侦处工作,领导对我也很照顾,工作和学校那边都能兼顾,我也没有打算再辞职了,再看这里离单位近,就买了这房子。” “买这房子那会不给陈煜说,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这房子其实是陈煜买的只是顶了我的名字,或者让别人将这房子和陈煜联系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我们俩还是没有熬过去……” 关于陈煜父亲的那场病,以及陈家的老大陈杰在医院里闹还斥责平安的事情,刘勇几个也有所耳闻,这会平安说的囫囵、笼统,可是大家都能想象的到平安当时的心情。 被未来的大舅哥当众指责羞辱,搁谁身上都会郁闷。 “说句不好听的,就从我这方面想,咱是屋里进了贼,警察家里被偷传出去当笑料其实没什么,可要是从别人那里考虑,恐怕就不是这样想了。” 刘勇皱眉,问:“怎么说?” 平安:“有人要是想,我因为和陈煜分手了,对陈家怀恨在心,故意闹得这一出,目的是搞坏万宝的名声,怎么办?” 郑先秋说:“不会吧?” “也不是没肯能,”杨佳杰接着说:“平安想的有道理,人要脸树要皮,企业的形象很重要,有时候一个很不经意的小事会引起一连串的大反应,那谁都预测不到。”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站在平安这边来考虑问题的。” 杨佳杰说的隐晦,几个人都知道了他指的是陈杰,当然还有陈富贵。 平安点头:“别人说什么,其实说说就说说,可是,要是陈家的人再对我有什么想法……” “事情本来简单,可是就是因为我,会让人往其他方向想。所以,这个事,你们几个就保密,烂在肚子里好了。权当没发生过。” 王金龙刚开始想不通,这会再想,觉得平安讲的有理,于是嘴上开始骂小偷。平安说:“真没丢什么,现在人有钱也不会放家里,都那样银行不就倒闭了?就是心里觉得生气,枕头被褥被刀割烂了。” “其他地方整理一下,收拾打扫就行了。” 没想到今晚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刘勇几个又小坐了一会,起身告辞了。 平安将他们送到电梯那里,等电梯关了回屋。王金龙看到电梯门一关就又开始骂贼骂小偷,而后又说陈宝他爸也太封建势利眼了,活生生的棒打鸳鸯! 郑先秋听了说:“这话就咱们几个人之间说说啊,真的别外传了,为什么?我瞧平安和陈宝他姐那是真的般配,要不是陈宝他爸反对,这会咱们都能喝平安的喜酒了。” 刘勇说:“那也不一定。他们俩分开也不光是因为陈宝他父亲,还有他们的大哥也居功甚伟。” 杨佳杰问:“有钱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们说,这有钱人的婚姻,是不是都收获了爱情?” “扯淡!”郑先秋骂了一句:“你们不知道陈宝他哥在医院是怎么骂人的?还不就是因为他想和他原配离婚,但是他老爹不允许,陈宝他哥就带着小蜜去高阳山风景区滑雪去了,没想到,他老爹忽然出事,天又下雪,他急忙的赶不回来,矛盾激化,这才闹起来的。” 刘勇:“不说别的。反正,今晚这件事就算了。平安想的也够周到的,他这时候还替陈煜着想。可惜了,我感觉这就像那个梁山伯祝英台一样。我看他们俩还是互相忘不了的。” 王金龙对着刘勇翻白眼:“你别说得那么悲惨好不好?梁山伯祝英台,死啊活的!” 几个人接近门岗的时候都不说话了。出去后开车各自分开,彼此心里都想平安的确有些倒霉不顺。 天气忽然就热了起来,平安总是觉得最近几年四季的转换越来越不明显,似乎冬季过去直接的就到了夏季,而夏季结束,没怎么感觉就入了冬,春天和秋天好像被蚕食了似的,过渡的十分不易察觉。 省大附近这一块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高等学府所在的区域,学校的北门那里有有山有水,西边是国道,而东边是衔接着市区的,南门外除了商铺云集之外,毗邻着一片建筑群。平安这几天一直在这边晃悠,目的是买房子。 二百多万放在出租屋里太不安全了,必须尽快的转移,但是又不能都存银行里,因此赶紧的再买套房子,将钱放进自己的家里,这样才比较省心。 只用了两天,平安就找到了一处合适的房子,这房子三室两厅,有车库,接近一百五十平方,房型也比较合理,所处位置在市税务局家属院内,卖房子的人因为工作调动,房子就空了下来,平安看好之后就达成了协议,接着去房管局办手续。 一般而言,本市过户登记办新的房产证需要二十五个工作日左右,但是卖房的人在房管局有熟人,只用了五天事情就办好了,这样收钱的收钱,拿证的拿证,平安就有了新的住所。 房子到手之后,第一件事就换门,至于里面,原房主做过装修,平安也没有修葺的打算,只是添置了必要的家具家电,而后就住了进去。 平安挑的两张床比较有讲究,在住进去的当天,他将客房的床垫搬离,将那些钱平平整整的铺在了床上,用胶带粘好,铺上了床垫,再放上被褥,一切都不显山不露水的,什么异常都看不出来。 暂时就先这样了,等以后再想法子将这些钱放到即合理又安全的地方去。 至于经侦处那边的小区,平安一直的就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失窃报警之类的消息。也不知道对面的那一对男女是根本就没有再回去过,还是他们去幽会了,但是就是没留意那个行李箱和浴室的纸箱子有了什么不同。 也许人家就是钱多,那二百来万就是零花钱,因此丝毫的不在意。 平安一直没有去查对面房屋的所有人究竟是谁,但是他查了一下当晚那个中年男人开的那辆别克车的信息。查询之后得知,那辆车是属于本市一个发展公司的,该公司的老总是一个已经进入更年期的女人。 那么这个女人和那个中年男子又是什么关系?这一点平安暂时搞不清楚,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去搞清楚了。 对面的那个漂亮的女人,这么一段时间平安也没有碰过一次,他觉得也许就不会再见了,不过见不见都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早些年因为她被打受的气,因为那些钱的原因,已经得到了补偿。 小武在平安出差的这些日子里打过一回传呼,小武也没说是什么事,平安因为和曲永超在一起就没有回。出差归来,这天在学校上完课,小武再次的打了传呼,留言说晚上有空的话见一面,平安正要找公用电话回复信息,刘可欣和几个人从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走过,平安故意的装作没看到。 刘可欣已经走了过去了,却忽然的回身对着平安打招呼:“喂——” 这下平安就不能视而不见了,因为即便走在路上耳朵听到异常的响声都会顿足察看一下的,所以平安回过身,于是他就看到了刘可欣在一片绿茵青青中如花一样的笑靥。 今天刘可欣穿了一身牛仔服,牛仔裤将她的双腿显得修长圆润,平安有些怦然心动,其实应该叫色心大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女人有过深层次的交流,他觉得自己男性的荷尔蒙抗议自己不能再对刘可欣的这种美视而不见,否则的话,有些暴殄天物,也有些对不起自己是个男人,而且现在还是个隐形的有钱男人这一特殊的身份。 至于以前想过当初为什么和刘可欣没有走到一起的那些念头,平安此刻觉得不再重要了。 事情每天都在其变化,自己一个单身健康的男人,干嘛非要对一个漂亮没结婚的女人拒之千里之外? 第306章纠缠不清 平安的生活似乎已经步入了正途。 在工作上,他是法制科的骨干;在学习上,纵然忙,但没什么压力;在生活上,他有了一个同样在读研的漂亮的校花女朋友,这个女友还温柔,懂事,体贴,大方,善良,有修养,高学历,反正趋于完美。 并且,之前因为根本就没有去了解,这会平安才知道,刘可欣的家里有着她们县最大的一个民营企业,一个生产塑料盆塑料桶塑料花塑料杯子塑料薄膜等等等等凡是能够和塑料有牵连的塑料制品厂。 也就是说,刘可欣不缺钱,甚至是比较有钱。 这让平安更加的不懂刘可欣:她当初的确是拒绝过自己的,难道给她屁股兜里塞纸条不算是表白?不算是喜欢? 她带着那个李思思来到了宿舍外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和自己只是同学的! 那么,为什么在几年之后又这么(平安觉得刘可欣和自己发生关系的那天是很轻率的)轻而易举的被自己所勾搭了呢? 刘可欣说已经爱了自己很久了,那么自己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过她的爱呢? 何况,她那会为了个什么臭屁李国忠接到的那封情书(是向前进以恶作剧为目的的那封)还来指责过自己。 还有,自己如果没有考研,还是在警队,那和刘可欣再见面的机会可能就没有了,那么她爱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表现的主动一些去找自己呢? 好吧,如果打电话打传呼自己以忙为理由推脱的那几次也算的的话,那反倒是自己拒绝了刘可欣的示爱? 平安扪心自问,自己已经算是人生的赢家了吗?毕竟那个床垫下还有那么多的钱在那放着,加上老家和米兰面对面的房子万宝的房子省大南门外的房子这会自己已经有三套房了,这是不是既没有了远虑,也没有了近忧? 究竟是不是呢? 关于刘可欣,平安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刘可欣家里有钱,她人长的漂亮,还聪明,于是她有足够的金钱、智慧以及自信力能够支撑着她成为她所想要成为的那种类型的人。 那就是说,其实自己也是刘可欣想要的那部分人生规划的一部分。 这对于刘可欣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好,可对于平安而言,却不在人生规划之内。 平安是喜欢干净的,刘可欣也是,作为正经的拿得出手的女友而言,平安在税务家属院买的这套房子没理由不给刘可欣说明白,于是处于热恋之中的刘可欣在这里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洗洗涮涮,勤快的真的像是一个贤惠的小媳妇。 刘可欣越是不将她当外人,平安就越会感到心惊肉跳,他觉得那个床垫下的小秘密迟早会被刘可欣的这种勤劳给挖掘出来,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刘可欣休息,还说这屋里的一切没有用坏都要被刘可欣给擦洗坏了。但是这种阻止基本没有什么作用。 于是,平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的将除了卧室和洗手间厨房之外的房间都给锁了起来,这样,就缩小了刘可欣劳动的范围。 刘可欣对平安的用心当然毫无所觉,她认为平安的举动是爱惜自己的一种反应。 但这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平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对一个女人束手无策,因为刘可欣真的让他想发火挑毛病都找不出要生气的托词来,而胡搅蛮缠指桑骂槐由小变大的致使两人吵架互不理睬的事情平安又做不出来——以刘可欣的聪明,她一眼就能识破平安就是在无理取闹,她会一语不发,会沉默以对,会让平安自觉的知道自己很是没劲。 这几天侦查大队抓了几个卖假冒某知名品牌洗发水的小贩,但是在案子的定性上大家有些拿捏不准。 如果按照销售假冒注册商标商品罪定,这些小贩的销售数额是不够的,请示了曲永超之后,平安带人拿着那些洗发水去做品质鉴定,用意就是打算以涉嫌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罪拘留这些小贩们。 但是鉴定结果一出来,让平安几个都大跌眼镜:这些小贩们卖的洗发水竟然比真的质量还好! 假货比真货还要好! 侦查大队的人简直气的要疯了,这哪是作假?这简直就是做真!比真的还真! 经过讯问——讯问和询问的区别是对象的不同——犯罪嫌疑人说他们的配方是自创的,因为没钱去打广告做品牌,所以只好用别人的牌子。 这件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处理,平安原本是想将案子办成大案铁案为自己增加资本的,到了这里只有骂这些人连犯罪都不敬业,最后放人了事。 诸事都顺,诸事都又不顺。平安有些明白了有些人为什么放着家里有漂亮听话的女友妻子却不回去反而想去哪里鬼混一下心情。但是他有些做不出来,因为毕竟他还顾忌自己的警察身份要保留一种什么形象。 到底已经不是纯粹的学生时代了。吃干抹净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事情平安也不是没做过,李思思那会骂他是人渣,他也只是淡然了回了“彼此”两个字。 但此刻真的已经不是从前,随心所欲荒诞不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再者,刘可欣也不是李思思,更不是其他人。刘可欣那么的自爱,自信,自尊,那么的克制她自己,到了研究生还保持着女性的贞洁,这种女人想说甩就甩了她,想说再见就不再见,平安得好好考虑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这就叫不想过按部就班的生活又缺乏破釜沉舟堕落腐化放纵自己的勇气。 于是下了班,平安就拖延着不走,这样给别人以工作积极的假象,而最近史云祥这几个家伙也不知道都死哪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打电话约喝酒聊天打屁的! 天色昏黄,平安慢条斯理的将文案材料什么的收拾好,想这么久了,要不今晚去一下万宝那边的小区,看看那个冷漠无情的女人究竟发现没有她家的钱丢了? 刚刚打定了注意,小武的传呼打了过来,要平安去滨河桥上见一面。 阿弥陀佛! 终于有人约自己了,终于有名言正顺的理由不急着回去了! 看了小武的留言后平安给刘可欣打了电话,说自己有事,下午不在一起吃饭了。刘可欣回答知道了,那就不等他了,而后像往常一样说了声“平安我爱你”,平安只有也回了一句“爱你”,这才挂了电话。 小武穿着一身运动装,像是夜跑的模样,领子高的目的是为了遮挡脖子上的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平安到了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滨河河岸走到了一个僻静没人的地方,小武站住吸着烟,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要离开了。” “你准备去哪?” “回老家。” 认识了这么几年,小武从来没有说过他老家在哪里,平安也没有问过。 “我出来这么多年,也该回去了。”小武将烟吐出,喷了一个又一个的烟圈,后面的一个烟圈总是能从前面的烟圈里穿过,循环而无止境,这让平安觉得,这也是一种本事。 “那,决定了?”平安问的有些空洞。 “嗯,我虽然恨我爸,但他毕竟也老了。我妈始终都没有找到,或许,她就在哪个地方看着我、注意着我,但是就是不出现。” “我想,如果我回家里了,兴许我妈就会出来和我团聚呢?” 平安点头,没吭声,小武说:“我不是一个人回去,我带着我的女朋友一起。” “谁?”平安的脑中闪过了杨凤霞的脸。 “你见过的,就是那个女孩子。她人很好的。”小武笑了笑:“很奇怪的,她身上有一种气息,是一种让我能感到我妈的气息,我和她在一起,总是……怎么说呢,很平静?反正就是不会胡思乱想,我说不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小武的脸上呈现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平安能够觉察到他是真的喜欢杨凤霞的。 是的,杨凤霞的确是个好女人,这一点,时至今日,平安已经能够确定了。 “本来想和你一起吃饭的,可是总是有事,大家总是坐不到一起,”小武叹了口气:“其实还是觉得有些障碍,毕竟,你是警察。” “这不是问题,”平安打断了小武说:“要不,明天?我带上我的女朋友,咱们四个一起坐坐?” 带上刘可欣就能多个人,多个人就多了一些话头,免得见了杨凤霞尴尬。 “不行了,”小武从兜里拿出了两张火车票:“票都买好了,明天中午十一点的车,到了家,就是后天早上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你是警察,主要还是因为我女朋友。” 平安问:“你女朋友,她怎么了?” 平安以为杨凤霞给小武说了关于自己的事情,但又觉得杨凤霞不会那么做。 “我和她是在万宝娱乐认识的,”小武将一支烟吸完,就要扔掉烟屁股,但是就在要扔的时候又停手了,看看远处一个垃圾桶,过去将烟蒂弄灭了扔进去,拐回来笑说:“她要求我的,不让我乱扔垃圾,说扫垃圾的人也很辛苦的。” 平安嗯了一声,小武仍旧笑着。 平安发现,小武谈到杨凤霞的时候,就会笑,笑的还不能停止。 “她在那里坐台,陪人喝酒唱歌。有一回,她喝多了,吐了我一身,我们就认识了。”小武说着做了几个扩胸运动:“那天在电梯那里见了你,我说了你是警察,她说,最好不见,因为她不想让你看不起他。” “我说那怎么会,我的朋友,我知道。” “是!哪会看不起她呢?不会的,自食其力的人都值得尊重,”平安说着低下头,用脚踢了一块石头。 小石头被踢进了河里,因为天色黯淡,并没有看到溅出的水花。 这一瞬,平安想起了那会在家里,因为杨凤霞向自己借钱,她走了后自己用脚踢沙发的事情。 “谁无缘无故的会去陪唱歌陪人喝酒?”平安有些闷闷的说:“都是被生活所迫。”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小武高兴的用手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反正没时间了,这样,我和她到了家里,安定了,我们找份工作,到时候请你去我那里,好不好?” “行!”平安满口的答应,念头一转,说:“我……” “什么?”小武随口问了一句,平安本来是想说给小武一些钱的,可是话说出来却成了:“我明天去送你。” 听着小武说不必了的话,平安想小武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否则就不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贼。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失踪,他要是继续学业的话,谁知道他现在会做什么呢? 是的,小武怎么会缺钱呢?即便这会手里没有想搞也立即能搞来,否则不是有句话说“存钱是穷人的观念”? 再说,自己的开锁的伎俩还是跟他学的。 那为什么想要给小武钱呢?为了感谢他教给自己的那项开门撬锁的技术?还是为了杨凤霞? 夜风轻轻,和小武分开之后,平安沿着河堤又走了一截,心里不断的在想杨凤霞,想过去的事情。 眼看已经快二十三点,平安往公路上走,他正想拦出租车,一辆奥迪停靠了过来,车窗玻璃落下,俞薇那十分脱俗又容易辨认的脸露了出来。 第307章针尖对麦芒 俞薇永远的那么艳光四射光彩动人。 在她扭头往车窗外看的瞬间,平安看到了俞薇的耳朵上戴着一个比硬币略大的耳环,这个耳环上面镶着钻,在路灯的光照下闪烁着璀璨的色彩,更让俞薇的脸显得娇媚、冷艳和不可方物。 她身上的一切饰品都没有她本身漂亮。 平安看看俞薇,说了声你好,转身就往一边走,俞薇说:“上车。” 平安头也没回的说:“已经很晚了,我还有事……” “我找你也有事。” “说吧。”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平安低头说:“那,明天吧,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 俞薇脸上有些怒,不过转瞬那些怒气又不见了,她轻声说:“有必要推脱吗?真的有事……你不是一直都很勇敢的吗?你这会还是警察,你怕什么?” 勇敢?俞薇是在说当保安的那个雨夜对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吗? 我怕什么? “你找我有事?你开着车在全城找我?还是说你在这里恰好碰到了我正好就想起了什么事?” 俞薇猛地笑了起来:“不管是哪个,反正有话对你说。你就当我这是出租车不行吗?难道,你这么晚了不是回家?” 回家? 好吧,我这会最不想的就是回什么家。 平安只有上了车。这车里弥漫着一股俞薇身上的气息,这有些好闻。平安在后面看着俞薇的波浪似的发型,又瞧着她的白嫩秀美的脸颊,心里不禁的想起了刚认识时她的时候她穿着无袖的上衣露着白白的胳膊腿来对自己大声指责…… 平安又想到了刚刚俞薇问的那个问题——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只是因为面对你的时候有一些惭愧和内疚,我因为自己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引起内心良知的不安而害怕! 平安对于俞薇和杨凤霞的感觉有些类似,但两者又不太一样。 现在平安已经可以想象的到俞薇那会骂自己流氓什么的并不是她本性暴戾,而是她那会心情一直不好,恰好的又有了狗的那件事,于是自己成了一个被发泄的对象。 至于和她有了那种关系,其实真的是自己不对。 如果她那会要是报警抓了自己,自己肯定完蛋了。 可她没有,后来,开学后还发现了那个保温杯里放了一千块钱。 和俞薇的接触太少了,平安说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有一条是确定的,她为了嫁给陈杰,为了进入陈家,准确的说是为了陈家的钱,为了分散陈家人对她的攻讦,于是她找自己当同盟,从而为她减少一些火力的攻击。 可是自己还能那么去做吗? “你老实的回答我,你还爱陈煜吗?”俞薇猛然的问了一声,平安心说果然,嘴上回答说:“不爱。” “真的?”俞薇似笑非笑。 “我干嘛骗你?那我问你,你爱陈杰吗?” 俞薇又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仿佛平安问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好啊,既然这样你就更应该像我一样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平安看看车外,说:“你这是去哪?” 俞薇将车子开的很快,朝着开发区的方向开,这里有一座山岭,车子很快的到了山顶,俞薇将车子熄灭,说:“你能不懂我要说什么?你要是还爱陈煜,那你就不要放手,如果你不爱她,那么,就当是帮我的忙,反正陈煜爱你,这不结了?” 平安否定说:“陈富贵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和陈煜来往,后来,陈杰闹了那么一出,我和陈煜就断了。其实你应该知道陈煜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她不可能为了我,或者说为了哪个男的和她的父亲作对。” “如果陈煜不是我说的这个样子,当陈富贵病了的那一段,她怎么没有来找我?所以,就算我这会回头去找陈煜,她也不会理我的。” 平安肯定的说:“你太不了解陈煜了。” “你说错了!”俞薇回过身看着平安:“陈煜还爱你!” 平安没吭声将车门拉开,走了出去。 山岭下灯火通明,一阵阵暖暖的风吹了过来,身上比较惬意,平安有些思绪起伏,他完全没想到今晚告别了小武又会和俞薇碰面,还讨论了这么多关于陈煜的事情。 “我是不了解陈煜,但是我了解女人!”俞薇从车里跟了出来:“你以为陈煜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平安:“我知道她不是……” 俞薇怒道:“你不要打断我!陈煜是个千金大小姐,但首先她是个女人。只不过和她陈家的人拥有一个共同的坏习惯,那就是太骄傲了!” “她爱不爱你,我懂,我比你还懂她。你怎么就不能收起你那种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呢?你低声下气——不是,不是低声下气,而是你稍微的降低一下姿态去找找她,给她说说好话,她就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你的,不然,你也说了,从你们一开始陈富贵就反对,她怎么没有和你分开?分开只是后来的事情。” “那只能证明因为陈富贵的病让她对你无暇以顾——你总不会以为她们陈家的事业就跟你警察办案一样简单吧?” “你说的都对,”平安看看有些激动的俞薇,再看看远处,说:“只不过你了解陈煜,了解女人,可是你不了解我。” 俞薇皱眉:“你?你怎么了?” 平安转过身看着俞薇,说:“我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俞薇愕然,继而大声笑了起来:“骄傲?你骄傲你那会却追陈煜?难道一开始你不知道你在和谁谈恋爱吗?你难道是小孩子?” “你错了,正是因为我知道我和谁谈论感情,我才高估了我的内心,我以为我会一直付出一直的为了陈煜低声下气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平安往车上一靠,看看俞薇动人的身姿,很坦诚的说:“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我要是一直低声下气,你说,我会忍得住我的脾气吗?” 俞薇明白平安在说什么,当初正是因为他忍不住,才会在那个时候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情。 “你说了这么多我根本不信!我不愿意信。我问你,你既然对陈煜已经死心了,干嘛要隐瞒房子的事情?” 平安一愣:“什么房子?” “哈!”俞薇冷笑说:“陈家的人现在都知道你在那边买了房子,还为了陈家的颜面将进贼的事情给隐瞒了!” “你还说不爱!”俞薇点了一支纸烟,猛吸了几口也靠在车上:“为了你的事陈煜和陈杰又吵架了,他们陈家最近简直就是鸡犬不宁……” 房子“进贼”的事情终于还是被传了出去,平安不想听这个,打断了俞薇问:“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是啊!”俞薇瞪眼大声的说:“我承认,我承认我爱钱,你不爱钱吗?” “陈煜埋怨她父亲,说你为了不想让陈家人看不起买了房子竟然连她这个女朋友都没告诉!屋里遭了贼为了万宝的名声也不报警!陈煜还埋怨陈杰,说她喜欢的人为了陈家都能牺牲,她自己也为了家里牺牲,为什么陈家的老大就只顾着自己!” “好嘛!说到底又拐到我的头上来了!你爱陈煜,陈煜也爱你,陈煜为了这个恼火我是理解的,可是陈杰就不爱何娟芳,他爱的是我,为什么不能离婚和我结婚?” “只要你现在去找陈煜,平安,我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你们会复合的,甚至陈煜会比从前更加的爱你!” 俞薇很激动,平安却十分的平静:“是吗?那我问你,为什么陈煜从来没有主动的给我打过电话,甚至没有主动的来找过我?这是正常恋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她完全可以将这些话当着我的面告诉我,可她为什么不来?因此她在意的是家人对她的看法,而不是我。” 俞薇的眼睛睁大了:“你干嘛老是要求陈煜像别的普通女孩一样呢?她是陈富贵指定的万宝的接班人啊!” “是啊,”平安低头说:“万宝的接班人谈恋爱的方式都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 “哈哈哈哈……”俞薇笑了起来:“你看!你看!你这不是还有着怨气?你还说你不爱陈煜了?” “真的没可能了,”平安转过去对着俞薇说:“我想郑重的对你说声对不起,为了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事情。” “可是我和陈煜已经没有可能了。是的,不能否认我们那会能在一起是互相有着吸引的,可是那种吸引后来已经不存在了。我之所以那会在万宝买房子也不单单是为了陈煜,也为了我自己,我在经侦处上班,那边离得近,我自己也方便。” “至于家里进贼,我不报警的确有不给万宝增加坏影响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你就没想过,难道警察家里被贼偷传出去很光彩吗?”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即便真的像你说的,我去找陈煜,我们复合,可是今后谁能保证不会再出现让我们分开的类似于她父亲得病的那种事情?那到时候她骄傲,我也骄傲,我们该怎么办?” “人这一辈子很短的,为什么要折腾自己让自己不舒服呢?明知道在一起只能小心翼翼的去‘维护’一种关系,这种关系根本就经不起一点的风吹雨打,那干脆就不要开始这种关系了。” “俞薇,你这么漂亮,这么出众,你就是没有陈杰,你也会过得很好的,没必要总是守着他这一棵树……” “我就是要吊死在陈杰这棵树上!”俞薇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喊了起来:“你仔细看看我现在还和从前一样吗?” “一样吗?” “不一样!我老了!我的眼角都有鱼尾纹了,我的精力也不如从前!” “我是长的漂亮,可是漂亮的人多了!我干嘛要另外找一个人?放着陈杰这个对我好的我守着有错?” 俞薇愤愤的将烟蒂一扔,红红的烟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落向了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难道你要我!” “好啊,”平阿丝毫没有迟疑的说:“我要你。” 俞薇又笑了起来:“你要我?你要我!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就因为你和我做过一次你就爱上了我?” “你骗女人的手段对付一些没有经过什么事的小姑娘可以,可是对我,不起作用。” “平安,我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我从上小学开始就有同学给我写情书了,我太了解男人了。” 平安问:“你那么了解男人,你想过陈富贵是怎么看待你的?陈宝呢?你觉得,陈杰会因为你和他家里闹翻吗?” “你和陈杰在一起有多久了?你还能等多久?你如果对自己有信心,干嘛非得拉上我呢?” 平安的话字字诛心,俞薇沉默了,平安又说:“如果事已不可为,就放手吧。我相信,你会过的幸福的。” “是吗?”俞薇冷冷的问:“我还没有觉得事情已经不能为。你真的不帮我?” “我不会去找陈煜了,至于其他的,你要是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去做的。” “那好啊!”俞薇猛地往平安跟前走了一步,就要和平安紧紧的挨住:“我需要你像以前那样抱着我,我现在很冷很空虚,很需要男人的拥抱!你会做吗?” 平安看着俞薇,俞薇挑衅的盯着他,平安没吭声,俞薇冷笑说:“我是个坏女人!我靠男人养我,我一直如此,现在也不介意多你一个情人,反正我们又不是没有做过!你不是不爱陈煜了吗?那你没必要有负担,你来爱我啊!” 平安将俞薇仔仔细细的看着,俞薇眼神一点都不挪开,还更近了一步。 平安知道自己对俞薇没有抵抗能力,他心里激动着,说:“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了,可是你激将我做什么呢?你难道没有觉得你最大的阻力不在陈富贵不在陈煜那里吗?” 俞薇不解的问:“那在哪?” 平安说:“在陈杰那里。” 俞薇更加的疑惑了:“陈杰?” 第308章惊 平安肯定的说:“是,是陈杰,如果陈杰能拿定主意,他怎么可能和何娟芳离不了婚呢?” “婚姻是陈杰和何娟芳的事情,难道他们两个去民政局去法院谁将他们的脚给绑着了吗?” 俞薇听了说:“可是……” 平安说:“没有可是。结婚是有很多繁文缛节,但是离婚完全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可以说陈富贵不同意陈杰和何娟芳离婚,也可以说何娟芳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难道陈杰不能自己到法院起诉离婚?” “这个很难吗?陈杰去试过吗?” 俞薇愣了,好大一会才说:“你是说陈杰他一直在骗我?他就没打算和何娟芳离婚,没打算和我结婚?” 平安:“这我不知道,陈杰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俞薇往后倒了两步,离开了平安,从车上又摸了一支烟点着,吸了几口后说:“你现在身边有女人没有?” “没有。干什么?”平安毫不犹豫的撒了谎。 “不干什么。就是确认一下,等我和陈杰没有结果了,我让你养我。” 平安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俞薇:“那就现在,你们要是没有了结果,我可能就找到了……” 俞薇戏谑说:“我说过不介意当你的情人。” 这时俞薇的手机响了,她从车里拿过一看,也不避开平安就接了。 打电话的是陈杰,问俞薇在哪,俞薇回答了在一个山顶。 陈杰问:“你在山顶干嘛?” “我心情不好,出来透透气。” 陈杰说:“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 “那你今晚还能来吗?” “我在家里有点事。” “那你忙你的,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俞薇说着将烟蒂又扔了,嘴里叹了口气,陈杰在那边也开始关心俞薇,俞薇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温柔:“陈杰,我就是在想我们的未来。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未来没有,我真的看不到,我很累啊……” 平安听着,默默的走到了车后面,但是俞薇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平安觉得陈杰估计是真的爱俞薇的,只是这人性子柔弱,就是不能拿定主意。 不过也是,知子莫若父,不然的话,陈富贵能将陈煜当接班人培养?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万宝这么大的集团,陈杰一直优柔寡断的,陈富贵的确不会放心。 话又说回来,如果陈杰不是他这个样子,俞薇会有机会和他黏上? 用俞薇的话说,漂亮的女人多的是,陈杰何必非要和她…… 俞薇和陈杰通完话后,不再和平安说什么,又抽了一支烟后和平安往市里去。 平安到了下面就要下车的,俞薇却执意的将他送到了省大南门那里:“陈煜真的很关心你,你的事,她总是向陈宝询问。” “就连你在这里租房子,陈煜都知道。” “你真的不考虑她了?” 平安反问:“你真的会考虑我?” 俞薇乜了一眼:“为什么不呢?你比陈杰年轻,还帅,有文化,是潜力股,又聪明,我不都说了吗,我不介意有你这个情人。” 俞薇说的这样直接和毫不在意,平安心说她活的真是够通透的。 “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俞薇问着,将平安的号码给存贮了,在离开的时候说:“有空给我打电话,我一天,挺闲的。” 车子呼啸而去,路上剩下了一片空兀。平安心说你就是挺闲的,不闲的话,当初和我也不会认识了…… 顺着大路往住宅区那边回,没想到到了半路有人在大声的叫他,平安一看,是以前在巡警队时一起的几个队友,他们换了巡逻区域,一个个趴在车窗里对着平安哈哈的笑。 老友重逢,平安过去又和大家伙说了一会话,才回去。 因为上级要求在经济战线上要开始严厉打击金融、财税犯罪的活动,同时要求各地公安机关积极做好追逃工作,早上到了处里,曲永超就召集大家开了个会。 曲永超会上照例传达了公安部最新的精神,然后对平安几个说:“从今天起,你们几个只要手上没案子,就都给我下到分管的队里去蹲点!” “你们这帮小子也太懒了,每天看完案卷就坐在办公室闲扯,什么国际局势什么宇宙黑洞,你们管的过来嘛?” 曲永超说完,李志远也跟着说了几句,而后散会,大家各自忙碌。 本市公安局的经济犯罪侦查处里面有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犯罪侦查大队、金融诈骗犯罪侦查大队、合同诈骗犯罪侦查大队、税务犯罪侦查大队、侵犯知识产权犯罪侦查大队和公司企业人员职务犯罪侦查几个大队,这些大队案件的受理、立案以及各项强制措施的采取都由法制科来审核把关,几乎科里的一个人对口一个大队。 平安对口的是金融诈骗犯罪侦查大队。 因为上面有任务,下面的几个大队也在互相在比学赶超,平安下来之后,金融诈骗犯罪侦查大队的队长王思军告诉平安,现在处里急着抓专项斗争中抓获犯罪嫌疑人的数字,虽然队里大家伙都忙的像是漫山遍野跑得兔子似的,但和其他几个队的成绩比起来还是差强人意的。 “领导,你给说说,有什么点子没有?” 平安见王思军问自己,想想说:“不是说各个大队现在都能去抓卖假发票以及非法出售发票的?我觉得满大街都是,王队要不要去试试?” 王思军叹气了:“咱们那会可是两百万以下的案子不接呀,现在居然为了完成任务得满街去和发票贩子打交道。” 王思军牢骚归牢骚,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但是你要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其他几个队为了完成任务,一窝蜂的在各个车站人流多的地方去抓人,这几天天还特别的热,很多侦查员把头都转晕了也没有收获。 不过广撒网到底比不撒网强,没几天时间,卖假发票的几乎被经侦处和各分局的人给抓光了。 可是任务还是完不成,这怎么办? 想来想去的,平安给王思军说是不是可以抓卖假文凭的? 王思军一拍大腿说:“肯定行啊。” 于是,大批侦查员马上又化装成学生或者待业青年冒着明晃晃的太阳去假冒办证的。不过行动之后,收效不明显,抓回来的大部分嫌疑人都是外围发名片的,很少能捣毁窝点或者抓到幕后的主犯。 王思军倍感压力,经过几天的蹲守,他带人终于把一个制造假文凭的窝点给端了,平安看了看侦查员们从窝点里抄回来的赃物,发现假文凭基本以二流大学的居多,而专业也多为文科,尤其是什么经济管理、国际贸易等专业。 而且,最让平安觉得奇怪的是,二流大学文凭的定价居然比一流大学的要高。 平安有些不能理解,他问一个犯罪嫌疑人:“你们造的假东西里面怎么没有清华北大的啊?” 这个犯罪嫌疑人回答说:“我们造这个玩意也是看顾客需要的,清华北大太牛了,没几个人敢要,否则太容易被揭穿了。” “至于那些二流大学,名字报出去,也好听,学校名声也不显得张扬,这个自然要的人也就多一些,所以收费也高。” 平安觉得有些长见识,王思军有些不以为然,拿着几张假文凭问平安:“就这几张薄纸片子值那么多钱?” 平安笑了:“那当然,花个两百、三百的买个破本就省下几年寒窗苦读的工夫,还不用掏钱到学校去看老师脸色和臭脚们挤一个宿舍,搁在你身上你愿意不愿意?” 王思军呵呵一笑,调侃平安:“其实照我看,有些买假文凭的人啊,水平还真未必比你们这些拿真文凭的低,只不过风云际会,时势没能造英雄而已。” 平安说:“你没听那四个说法吗?说,这个世界上的文凭有四种,是真的真文凭、真的假文凭、假的真文凭、假的假文凭。” “怎么讲呢,真的真文凭,就是有真材实料,又是真正的科班出身,拿文凭是水到渠成;真的假文凭属于自学成才,肚子里有货,可苦无文凭,又不适应考试,不得不找人做文凭应急;假的真文凭是有钱或有权,买张正规的文凭当门面的;至于假的假文凭,就是不学无术,没钱没权又眼红,做张文凭混一混。” 平安平时和王思军处的不错,笑着说:“您不是刚在哪读了个研究生么,您自我对照一下,看看自己是哪一种?” 平安用的还是敬语,王思军听了怒:“我当然是第一种了,真才实学外加货真价实!比你那个研究生都真!” 说笑一会,平安去审讯室看材料了去了,到了下班,王思军拉着平安去喝酒,说是这几天都忙,但是终于忙到了效果,应该为大家加加油松松螺丝润滑一下。 众人开车到了一个酒店外,刚下车,王思军的手机响了,他摆手让大家伙先进,自己站在车跟前接电话。 平安和几个警员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走,不经意间瞅见远处一个女的在大路,身影竟然很像杨凤霞。 杨凤霞怎么还在省里? 在平安的心里,对杨凤霞和俞薇这两个女人是比较敏感的。 平安心里狐疑,让众人先进,他朝着那个女的那边走了过去。 小武说过要和杨凤霞一起回老家的,这已经好几天了。平安一直就没有问过小武的联系方式,因此他在等着小武给自己打传呼,可小武的传呼一直没打来。 那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杨凤霞? 这个很像杨凤霞的女子走的很慢,平安越是接近,越是觉得奇怪,他朝着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咳嗽一声,从这个女人身边经过假装随意的看了一眼。 真的是杨凤霞! 平安站住了,杨凤霞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正在往大路上看,注意到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一瞧,眼圈一下就红了。 “你……你不是,和小武去了他家了吗?你们,还没有走?”很久没有和杨凤霞说过话了,平安问的语气很轻,杨凤霞定定的看着平安,眼圈更红了,似乎要流泪:“我们没有走。小武死了。” “啊!” 平安大吃一惊,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第309章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杨凤霞的眼泪流了下来。 好大一会,平安才搞清楚,小武在那天晚上和自己分开之后,就没有回去。 杨凤霞这些年的生活过得很不好,打过工,做过很多工作,但都不长久,后来辗转到了万宝里面坐台陪人喝酒聊天,认识了小武之后,才不干了,在外面租了房子。小武对她很好,于是杨凤霞决定和小武去他的家乡结婚,一起生活。 车票已经买了,约好了第二天离开,但是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不见人,杨凤霞以为小武在万宝里面还有事情没有了结的,她去万宝询问,大家都说没见到小武。 杨凤霞有些着急了,同时也就是在那天下午,有人发现滨河里面飘着一具尸体,巡警到场将尸体捞上岸,经过排查走访,确认死者就是小武。 小武是被人勒死的,脖子几乎快被勒断了,他脖子上的那道疤痕太过于显眼辨认,警方根据市民提供的线索很快就到了双子大厦,继而通过杨凤霞的供述,联系到了小武的父亲,但是小武的父亲不认这个儿子,说小武离家十多年了,他早就当小武死了,现在死和以前死也没有什么区别,警方愿意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警方对于小武的死一点头绪都没有,王东阳出于小武之前是万宝的员工这个缘故,出面给小武买了骨灰盒。 小武火化之后,王东阳给了杨凤霞一些钱,对她说今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而杨凤霞这十多天一直将自己困在屋子里,也就是刚刚才出来走走散心,但恰好,就被平安给碰到了。 怎么会这样? 平安想来想去的,问:“那你准备……” 他说了半截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杨凤霞空洞而又茫然的眼睛。 平安不由的由心里泛上来一阵无奈感。 杨凤霞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便她那会来找自己,和自己一语不发的做那种事情,她都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块枯木了无生气。 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用杨凤霞她自己的话,她就是“打过工,做过很多工作,但都不长久,后来辗转到了万宝里面坐台陪人喝酒聊天,认识了小武之后,就不干了”,说这句话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可是对于一个人而言,几年的光阴哪能用一句话就给总结了的。 平安真的不知道该给杨凤霞说什么,他看看远处的王思军,对杨凤霞说:“你等我一下。” 平安到了王思军跟前,王思军刚好打完电话,平安说自己碰到一个熟人,有些急事,王队你们去吃吧,我先行一步。 王思军刚刚看到平安和一个女的在说话,看到那女的长得还不错,以为那个女的是平安的对象,很是理解的点头和平安再见。 平安问了几句,知道杨凤霞还没吃饭,就带她到一个饭店里,点了几个菜。 只是杨凤霞吃的很少,显然是没有胃口。 经过这一会,平安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小武的事情,已经出了,你还要生活。这样,先不说今后做什么,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听我的。” “信你?”杨凤霞看看平安,说:“你想怎么样?” 平安觉得杨凤霞有些误会,说:“小武和我是朋友,我和你之间……你听我说,小武出了事,事情有些蹊跷,你现在是不是还在以前那个地方住着?” “是,本来已经退房了的,可是……我又交了一个月的房租。”杨凤霞说着似乎又要流泪,平安说:“不管怎么,你得另外换个地方住。” “那去哪?”杨凤霞有些茫然。 “我给你找个地方,”平安说着,看着杨凤霞的大眼睛和蛾眉,再次觉得这个女人是这样的可怜,是这样的孤立无援。他认为自己应该有责任尽快的将杨凤霞从一种沉迷的心境中给带出来。 “你在那边,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没有?” “那边出租屋?也没什么,行李箱有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张存折,也没什么钱,身份证在我身上。”杨凤霞说着将身份证和身上的零钱掏了出来,像是给平安证实她没有说假话。 看着那些皱巴巴的钞票,平安更加的觉得杨凤霞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以前是那么的干练和仔细,做事很有章法,可是现在…… 看来小武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那边如果没有什么的话,就不要回去了,我待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先住在那里。”说到这里,平安觉得有些话还是稍等一下再说,不然可能有些唐突。 吃完了饭,平安和杨凤霞坐出租车到了省大那边他租的房子那里,进门之后,杨凤霞看着里面的东西,以为平安要和自己住在一起,脸上就有些犹豫。 平安看到了杨凤霞的表情,故意很淡然的说:“我以前住在这里,现在不在了。不过房租还有一段才到期,你尽管住。” 平安所带杨凤霞到这里的环境被她原来在那边的好多了,他将房子钥匙留下,而后将身上的现金全都给了杨凤霞,杨凤霞一看,说:“我不要……” 平安不容质疑的说:“你收下!” 接着,平安沉吟着问:“小武给你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吗?” 杨凤霞摇头:“没有,他只说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他看到有人抢一个女人的包,他去抓贼,却被几个贼给围攻了,没人管的,你上前帮忙,贼虽然没抓到,你们认识了。” 平安心里叹了口气:“那,关于他呢?你知道多少?” 杨凤霞问:“关于他的什么?” 平安想旁敲侧击,想让杨凤霞将她所知道的小武都给说出来,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故意的刺探,说:“他死的不明不白,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看看这中间有什么问题。” “关于他?他说他父亲脾气不好,将他妈妈打跑了,还老是打他,他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他说他做过很多的工作,和我一样,都没有干长久过。他说他自己脾气也不好,从小没人管,老是跟人打架。结果一次跟人打架的时候受伤了,他也将那个人打伤了,就扒着火车到了咱们省里,这样遇到了王东阳,王东阳给了他一份工作,后来,就认识了我。” “他说我和他同病相怜,都是苦命人……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小武果然对杨凤霞隐瞒了很多。 是的,小武所隐瞒的是他自己那些不光彩的做贼的历史,他害怕也不想杨凤霞看不起他。 小武是想和杨凤霞好好的交往的,否则,哪还有带她回老家的事情呢? “他说,我们去了他们家之后,就和我结婚的。他还说,到了结婚的时候,要邀请你去参加婚礼……”杨凤霞说着抬起了头。 她的眼圈又泛红了,又有些想要哭泣的模样:“我什么都没有给他说!关于你,我什么都没有说!” 平安明白了,杨凤霞也向小武隐瞒了她的过往,否则,小武又会不会看不起她呢? 如果小武知道自己和杨凤霞曾经还有那么一出,他又会如何的看待自己? 可是小武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你觉得,小武为什么会出事?或者说,你认为小武是被谁给害的?” “我不知道。他一个哑巴,平时也不怎么和别人交流,没有得罪过人,我真的想不出来。” 杨凤霞的眼泪终于又流了下来:“我已经想了这么久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死了,为什么有人要杀他。” 杨凤霞甚至不知道小武不是哑巴! 平安有了决定,他将杨凤霞那边出租屋的钥匙要了,说:“你不要出面了,我过去将你的衣服带过来。” “现在小武的死因没有查清楚,你最好不要去那边,省得有什么预料不到的麻烦。” 给杨凤霞嘱咐了几句,平安就走了出来,他给杨佳杰打了电话,请杨佳杰帮忙问询一下关于小武的尸检报告以及相关的案情,而后去了杨凤霞和小武原来所租住的那里。 平安在一家维修摩托车的修车店买了一个头盔,到了这边已经是二十二点多。这里的出租房住客杂乱,人员流动性很大,平时谁也不注意谁是干嘛的,平安戴着全盔打开了杨凤霞的门,进去后发现确实没什么东西,空荡荡的,有一个行李箱是整理好的,他看看其余的没有什么好带的,将行李箱拉着出了门,而后就到了省大这边。 杨凤霞还没睡,平安将行李箱给她之后,再次交待让她这几天先不要到处走动,尤其不要去万宝那边。 从出租屋出来之后,杨佳杰的传呼就打了过来。 杨佳杰说他找了负责小武案子的人,不过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人是被勒死后扔到河里的,法医分析说他应该和杀死他的人认识。” 平安问:“认识?怎么说?” “就是说,他可能就没有剧烈的反抗,或者说凶手杀他的时候完全的出乎了他的意料,猝不及防,从尸检来讲没有强烈挣扎的迹象。” 平安听了问:“你和这个法医,关系怎么样?” 杨佳杰笑了:“你想干嘛?我和她关系不怎么样,要说好,刘勇那家伙和这个法医关系好。” “什么意思?”平安有些不理解。 杨佳杰说:“这个法医啊,是个医学博士的干活,刘勇同志这一段正和人家水深火热着呢。” “据说,她和刘勇以前在学校就是同学。” 平安明白了,这个法医是个女的,心说这个女法医是不是叫李少红? 这件事平安不想牵连太多人,他问询了杨佳杰,得知这个女法医的确就是李少红,他决定明天亲自去见一下。 李少红长的普普通通,就是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当她看着你的时候,让人有一种被放在放大镜下观察的错觉。 平安对李少红尚存记忆,自我介绍了一下,但李少红已经记不起平安是谁,她将小武的尸检结果重述了一遍,叙述的和杨佳杰说的一样。 平安听完先道了谢,而后说:“几年前,从滨河里发现了两具男性尸体,同样的,也是被勒死的,手法不知道和这个一样不一样?” 李少红皱了一下眉,思索着看看平安,问:“咱们俩是不是以前见过?” “对,是见过。当时滨河里发现了两具男尸,都是被勒死的,一具尸体的头至今没找到……” “我想起来了,那会你是和刘勇一起来的吧?” 平安点头:“那两个死者一个叫王彦,一个叫吴兴国。” 李少红再次看了一眼平安,说:“我对活人记忆不深,没想到你对死人记忆的也深。” 李少红说着去查阅记录,平安有些啼笑皆非。 一会李少红给平安说:“我可以肯定,这个王彦吴兴国还有你说的小武,都是被同一个人给杀死的。” “哎对了,你是经侦处的?” 平安说是,李少红又皱眉:“我还以为你是刑警队的。” 平安笑笑没吭声,心说王彦吴兴国小武竟然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那么这个人就是个连环杀手。 那这个杀人的凶手是谁? 王彦吴兴国那会是要绑架陈煜被洪浩给公告走漏了消息,疑似被他们的同伙所杀,那么小武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第310章千头万绪 平安脑中许多事情夹杂在一起,千头万绪的,也不知道从那里开始剖析。 他将疑问一条一条的分为一、二、三、四这样写了出来,再一条条的自我解答,总结出了两点。 第一,王彦和吴兴国的死,可能和鼎鑫商城的保安王九胜有关,最起码王九胜应该知道些什么。 因为,王彦和吴兴国当时是要绑架陈煜的,而王九胜则知道王彦和吴兴国的计划,甚至王九胜还以要王彦和吴兴国顺利绑架陈煜的理由和已经死去的门神恶斗了一场,直至自己的出现,开枪将门神打瘸了一条腿。 后来,王彦和吴兴国死的那天,王九胜也没有去鼎鑫上班。 当时自己没有想那么多,毕竟王、吴二人死了就死了,还省得自己担心陈煜的安全了。 那会,平安对于王九胜心怀愧疚,还跑到洪浩的办公室和洪浩吵了一架,同时去找了常斌。 现在想想,为什么王彦吴兴国死的那天,王九胜恰好的就没有到鼎鑫呢? 王彦和吴兴国当时已经被省厅通缉了,他们两个应该是躲的十分隐蔽,说是丧家之犬也不为过,可是怎么就死了? 谁会那么准确的就找到他们俩并将他们俩个给勒死了? 作为和王彦吴兴国认识并熟悉的人,王九胜那会,知不知道王彦吴兴国躲在哪里? 如果王九胜知道,那这两人的死和王九胜有没有关系? 如果王九胜不知道,在王彦和吴兴国死的那天,王九胜到底是去了哪里? 第二,现在已经知道,小武的死因和王彦吴兴国一样,都是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手法给勒死的。 小武非常的谨慎,他不是哑巴这件事只有自己清楚,连杨凤霞都不知道,那么小武就要离开了,就要带着杨凤霞回老家了,怎么会被人勒死、因为什么被人勒死? 小武的工作就是在万宝双子那边做保安,他能得罪什么人? 以小武的聪明和谨慎,他又会得罪什么人? 小武曾经给自己说过,万宝有大麻烦,那这个大麻烦,是什么? 小武是已经知道万宝的大麻烦还是只在猜测? 那小武的死和万宝的大麻烦有没有关系? 再假设,小武就是靠着直觉对自己随口这么一说,可小武的死与王彦吴兴国的死还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王彦吴兴国要对陈煜不利也即是对万宝不利,小武在万宝做过事情,这样共同之处就是他们的死都和万宝集团有关。 除了“万宝”和“可能是被同一个人杀死”之外,三个人的死就什么共同点都找不出来了,起码平安现在还想不出来。 平安在万宝和王九胜这几个字下面重重的划了几条横线,他觉得,如果事情是按照自己所推测的这样,那么王九胜身上具有杀人的嫌疑。 而让王九胜杀人的,则必定是万宝某人的指使! 门那里传出了钥匙捅进去的声音,平安将写了一大堆的纸撕掉,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刚做完这些,刘可欣就提着一堆东西进了门,见到平安在客厅坐着,刘可欣喜笑颜开:“呀,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平安过去伸手接过,瞧着说:“你这是准备大展厨艺?” 刘可欣笑着没说话,漂亮的眼睛看着平安,平安凑过去吻了她一下,将手里拎的菜往厨房和冰箱里放,刘可欣跟在后面说:“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平安回答:“啊!知道你要买东西,特地回来恭迎你呢。” 刘可欣摇头:“如果是的话,怎么不再早点和我一起去买东西呢?” “所以我不是诸葛亮,我只能是我,能猜对一半就不错了。” 平安说着手下没停,将东西归类,刘可欣站在后面要帮忙,平安不让,一会做好了之后,刘可欣问平安想吃什么,平安装作思考的模样,而后猛地去抓刘可欣,嘴里说了一声“你!” 不过却被刘可欣给躲开了。 两人在屋里你追我赶了一会。刘可欣腻声说本来想做饭的,这下没力气了,平安说咱们出去吃,吃西餐,吃牛排。 “还去那次那家?” 平安点头答应。刘可欣却笑了。 平安紧接着就问:“那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刘可欣捏了一下平安的鼻子:“你猜?” 可是出来平安就反悔了,低声说自己有点累,被你弄得腰酸腿疼的,没力气,咱就在跟前随便吃点得了。 刘可欣脸红着不瞧平安,说:“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就认真了?” 平安问:“你说的话我都认真,当圣旨呢。” 两人说笑着在一家饭店随便吃了点,就要走的时候,平安看到杨凤霞在街边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在干嘛。 平安瞧着杨凤霞蹙眉抿嘴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可是碍着刘可欣在,他又不好去杨凤霞那里,只有给刘可欣说回家吧,我真的有些累了。 平安心神不宁的陪着刘可欣到了家里,装作看到传呼机上有要自己出去一下的短信,再抱了一下刘可欣就出了门。 但是杨凤霞已经不在刚刚那个地方了。 平安的心里有些毛糙,顺着路边走来走去的找,一直到了学校那边,才看到杨凤霞的身影。 平安停住,看看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过去叫了一声“妹妹”就拉着她就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你干嘛呢你?” “不是给你说不要乱跑吗?出了事怎么办?” 杨凤霞见平安生这么大气,说:“我想出来找份工作,我也不能一直在那屋里呆着。” “走,先回去。”平安说着和杨凤霞一前一后的往回走。 一直回到了出租屋,平安进去之后认真的对杨凤霞说:“小武的事情没有搞清楚,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工作的事情,先不忙……”瞧着杨凤霞要说话,平安有些不由分说:“钱的事情你不要考虑。嗯,这几天我正在给你联系工作呢,找了熟人,说好了,你就可以去了。” 平安说着去厨房看了看,发现里面倒是干干净净,这很符合杨凤霞的为人,只是基本就没有什么时令蔬菜。 平安出来给杨凤霞说:“记住,千万不要再到处跑了。” 有很多话平安没法给杨凤霞说明白,不过杨凤霞也知道平安是为了自己好,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平安中午的时候到商场买了一台电视机又买了一部手机,直接的送到了出租屋那里,等电视调试好出了节目后,他将手机和一万块钱交给杨凤霞,说让她有事和自己联系,想吃什么尽管买,但是记住,一定不要乱跑,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杨凤霞看着平安手里的钱和手机,又看看他,嗫嗫的说:“我……” “就当我借给你的。”平安说完,怕杨凤霞误会,出门将门带上就走了。 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尽管小武出事了,但杨凤霞应该没有危险,不然她一个人在原来那边住了那么久,也没见有什么情况发生。 只不过,平安现在做事有些习惯防患于未然、习惯尽量的将自己能考虑到的具有的危险全都扼杀在襁褓之中。 还有,他心里总觉得自己有些愧对杨凤霞,再说,毕竟以前和她也有过那种关系(是什么性质或者不是什么性质已经不重要了,其实平安也觉得不是,但是他那会不想承认自己内心有对杨凤霞怜悯的意思),这个女人的命运已经很苦了,可是小武又死了。 不管是出于对杨凤霞的什么情感还是出于对小武和自己的友谊,平安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杨凤霞,直至将杨凤霞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或者说,给她找一份工作安定下来。 金融诈骗犯罪侦查大队这几天接收了一个案子,案情并不复杂,一个叫谭小林的商人手上有一大笔资金,一名叫李培晨的资金掮客就游说谭小林找一家证券公司合伙坐庄炒作一支股票,把价格抬上去后高位抛掉,赚的钱之后,谭小林拿百分之六十、李培晨和证券公司平分百分之四十。 谭小林认为这个计划还算稳妥,于是就打了五百万资金到本市一家证券公司的账上。一个月后,谭小林发现资金账户已经空了,所购买的股票早已被抛售,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人给骗了,连忙来经侦处报案。 经过认真缜密的调查,平安几个发现李培晨与证券公司营业部经理梁邦喜合伙伪造了客户委托协议,然后由梁邦喜将股票抛空并转移,二人一直在吸收地下资金对股市进行暗箱操作,因为股市暴跌,资金出现亏空才合谋去骗谭小林的钱。 请示了分管领导后,很快拿到了刑事拘留谭小林和梁邦喜几个的法律文书。 不过这时候,李培晨却跑了。 根据侦查,很快锁定了李培晨潜逃的位置,于是,平安和金融诈骗犯罪侦查大队的人顺着李培晨逃跑路线往追,但是到了外省的一个城市,实在是找不着李培晨,只好等当地警方的线索。 在等待的几天里,平安几乎每天都给杨凤霞打电话,询问杨凤霞的情况。 每次打完电话后,平安就想,自己怎么给杨凤霞打电话的劲头比给刘可欣打电话还要积极? 这几天里,俞薇倒是给平安打了一个传呼,上面只有四个字:速回电话! 平安找机会将电话回过去之后,俞薇在里面醉醺醺的问平安去哪里了?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人? 平安反问:“我上班你天天在哪能见到我?”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没上班,反正你上班我就知道你在,”俞薇啰里啰嗦的说了几句,平安问她什么事,俞薇说:“我要找你喝酒!” “平安,我发现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怎么混成这样了我?我就一个亲姐,她也不理我……平安,你说我是不是很烦?我是不是很失败?” 平安很想说你离开陈杰就不烦了,嘴上却说:“好的,我回去就和你喝酒。” “你说话算数?可不许学陈杰,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我都烦死了!我要被我自己烦死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平安像俞薇一样的扪心自问:自己和俞薇之间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俞薇,她这又是何苦呢? 几天之后,当地警方收到线报,称一个庄家被人给秘密绑架了,人就关在本地的一个宾馆里。 接到消息后,平安和金融大队的人以及当地警方的同志立即赶到了宾馆。一冲进房间,屋子里几个打扮的就不像是好人的大汉束手就擒,而李培晨十分的搞笑和怪异,他竟然泡在满是水的浴缸里。 李培晨一知道平安几个的身份,噗通跪在地上,磕着头说:“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求求你们带我离开这里吧,判我多少年都成!” 平安和大家伙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演的是哪一出。 第311章无心与有心 经过突击讯问,李培晨供述他是被一些资金大户请来的打手们给绑架了。 李培晨和梁邦喜一些人帮几个捞偏门的人运作上千万的资金做庄,结果碰上股市大跌,导致资金亏空,完全补不上,因此就骗像谭小林那样的人。但像谭小林这样的客户几百万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在回去的路上,平安问李培晨,说:“没瞧见那些人怎么为难你呀?你当时不是在洗澡呢?我瞧你还挺舒服。” 李培晨苦笑说:“根本不是!他们是要将我给做掉。” “做掉?” “是,那些家伙没一个手上不是沾过血的。他们是打算把我按当地规矩先洗干净,然后直接带到后山哪个地方给活埋了。” “洗干净活埋?有那么夸张吗?” 李培晨点头:“你们去的时候,那些人在山上连埋我的坑都挖好了。把我就那么的一埋,神不知鬼不觉的。他们做的顺手,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平安对股市这一块不甚了了,总觉得那些做庄家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起来都很厉害,庞然大物的样子,没想到他们还要承担这样的被活埋追杀的风险。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李培晨深有感触。 和平安一起来的侦查员对李培晨这种人根本就不屑一顾,觉得这个戴眼镜的家伙就是个骗子,就是即将要被判刑的一个犯罪嫌疑人,其实李培晨死了才好,那还省得一路上看着他。 既然这会人抓着了,带回去交差就行。 而平安却对李培晨有些感兴趣。 刚开始平安并没有对李培晨有什么期待,就是觉得这人能让别人将很多钱交给自己打理,那肯定有让别人将钱给自己的能力,至于失手那另说。 平安是在读研究生,李培晨学的是金融,知识分子对知识分子有共同语言,几句话之后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文化水平和底细了,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罪犯,身份不一样而已。 李培晨是烟民,看到金融大队的队员们吸烟眼睛就瞅的巴巴的,平安和他聊了一会,知道这家伙肚子里确实是有内容的,就给了李培晨一支烟,李培晨千恩万谢之后,香喷喷的吸着烟感叹说:“我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没想这么干的,可是后来怎么就收不住手了。” “那你是飘了,”平安看看没人注意自己和李培晨,说:“成熟的麦穗,是饱满而弯下腰的。真正的巨人,一定俯身做事。” 李培晨听了脸色黯然:“你说的这些话,以前觉得是有用的废话、是正确的废话,可是这会听着,就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了。” 接下来,平安问李培晨关于股票的事情,反正路途遥远,多学点知识也没坏处。 李培晨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可能觉得平安几个当时救了他的命,也可能觉得平安和其他人不一样还给自己烟抽,更有平安“不自觉”的透露他有好哥们在看守所工作以后能关照自己的原因,和平安熟络了之后,低声给他说了几个股票的代码,建议平安短线操作一下。 “绝对稳赚!”李培晨很认真的点头。 平安装作不感兴趣:“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有我啊!”李培晨恨不得发誓:“绝对不敢骗你!否则,还让那些人把我按着洗澡!” 平安不置可否的笑了,李培晨说:“我都什么时候了,肯定不会给你说假话,你要是不赚钱,让你哥们在看守所将我给弄残!” 李培晨的目的的确太现实直接了。平安说:“那倒不至于,我朋友很好的一个人,没别的,就是讲究情谊。” 平安说着,一会又给了李培晨一盒好烟。 李培晨明白了,只要有别人在,他就再不对平安说关于股票的话题。 那个谭小林就是个投机商人,平安对他不感兴趣,而证券公司营业部经理梁邦喜当时是被平安几个直接从办公室里带走的。 由于案件涉及账户管理、股票运作、资金转移等各个方面,回到市里之后,大家对梁邦喜再次进行了讯问。 平安不吸烟,梁邦喜也不吸烟,侦查员问了一会屋里就云雾缭绕。梁邦喜之前人五人六的,哪受过这种待遇,被呛得一直咳嗽,讯问根本没法继续下去,平安就让侦查员到外面过足了烟瘾再来。 趁着这个机会,平安看似没有重心的问了梁邦喜几个问题,而后就扯到了李培晨所提的其中一个股票,梁邦喜似乎有一两秒钟的迟疑,平安心里明白了,转移了话题。 得到了确认,平安第二天就按照李培晨说的去买了那几支股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那些钱放在床垫底下也是放着,结果平安发现确实就像是李培晨所说的,这些股票在缓缓的往上升,一个星期之后,简直就是翻着跟头往上走。 这个李培晨,的确是个人物。 那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洗钱的一种方式呢? 事实上,这一段一位著名的刑法教授在上课的时候说到了洗钱罪,他提到现在很多罪犯都利用设立皮包公司和地下钱庄等方式把犯罪所得合法化,逃避司法机关的追查,并指出全国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一例以洗钱罪入罪的判例。 之所以这样,其中既有立法的制约因素,也包含很多执法上的障碍。这一点平安深以为然,因为他所接触的一些案件,在追赃过程中有时候的确难以将“白”和“黑”分辨的十分清楚。 平安想来想去的,觉得自己用买股票这个手法将床垫下面的钱要是变成合法收入,那真是一件解除了自己长久以来心头之患的事情。 这一段单位十分的忙,大家都加班加点,平安更是有些不可开交,晚上吃了饭之后他在办公室里看材料,整理之后去曲永超那里签字,进去之后,发现卫民正在被曲永超训话。 为了配合地方银行打击恶意透支信用卡的犯罪活动,经侦处最近对本市部分因为恶意透支银行信用卡而涉嫌信用卡诈骗罪的逃犯进行追抓。 按照银行提供的名单,许多透支大额款项经多年催缴仍不归还的嫌疑人纷纷落网。卫民跟进了一个下岗工人的恶意透支案子,他同样也是加班加点做好笔录,把证据装订成册后来找曲永超签字的。 先来后到,平安站在一边等曲永超和卫民说完。 曲永超:“是不是可以称你为经侦处的神探了?业务是不是愈加熟练呢?” 卫民笑笑的说:“大案子的话,咱还是没本事办的,不过像这样恶意透支信用卡的犯罪,那简直就是是小菜一碟。” “我看,以我目前做的口供和搜集的证据,其牢靠程度,完全可以直接送到检察院提请逮捕了。” 卫民有些踌躇满志,曲永超似笑非笑的说:“你小子啊!” 曲永超说着将案卷翻开,脸色一板,问:“卫民,给我说一下什么叫诉讼时效。” 卫民一听,再一想,赶紧将案卷翻开,脸色变了。 按照法律规定,追诉是有时效的,假如一个案子的法定最高刑能判五年的话,经过五年就不再追诉。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经过二十年。如果二十年以后认为必须追诉的,须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 曲永超叹气说:“你看,这个人恶意透支是哪年的事情?无论是依照刑法还是当年的司法解释,他透支的金额都不足以让他被判处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再加上其间银行没有报案,我们也没有受案,到了这会刚刚过了追诉时效啊!” 卫民有些张口结舌,曲永超又说:“为了抓这个家伙,侦查员和派出所的同志可是餐风露宿的守了几天几夜,你不也连续加了三十多个小时班?” “法律面前无小事。你的一次疏忽大意,大家做的一切全都成了无用功。” 卫民低头听训,平安觉得自己在这有些不合适,想暂且回避,曲永超却话锋一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给我滚出去放人啊!” 听到曲永超轻松的玩笑话,卫民赶紧如蒙大赦地笑着,跑出了曲永超的办公室。 其实在经侦处办案,很少会存在什么孤胆英雄。一个案子从法制科接受案子,然后科长、处长逐级签字,办公室决定把案子分到谁手上办,队里进行案前调查,立案又有级级审批,抓人后要填留置表,满了四十八小时要拘留的话还得逐级请示,查询存款、搜查、扣押、报逮捕,移送起诉……每一步都要经过分队长、大队长、法制科长、处长,大的案子还得有局长签字认可才能由法制部门开出法律文书执行。 这就叫程序正当。 不是说程序正当了案子就不会出错,但是但凡程序不正当的,案子一定会错。 每年因为程序错误被法院打回来的案子,或者被无罪免诉的案子,不乏存在。 像平安这次带人去抓李培晨,这叫出差,出差得到后勤部门去要钱,出任务要去枪房领枪,报功得让政治处写材料。可以这样说,经侦处讲究的就是一种协作精神,靠个人英雄主义来独立完成一个案子是不可能的。 在经侦处呆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触就越深,平安现在只要一看到电视剧和电影上演的什么公安单枪匹马的深入虎穴破了惊天大案什么的,就会觉得很可笑。 那些情节,多半是乱七八糟的编剧将自己关在家里脱离了实际瞎编出来的。 不过有买就有卖,有市场自然有人付诸精力去干那些事。但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你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会认为你在放屁。 请曲永超签好字,平安回来,卫民正在和科室里的满勋唠叨累了去哪喝酒之类的话。 满勋三十多岁,之前是刑警,论年纪和从警的资历,科里曲永超和李志远之下就算是他了。而这几天不知道从哪传来一股风,说是曲永超要被上调,去政治处任职,那么李志远可能就要扶正,而李志远副科这个位置就要空下来了,于是有想法的人比较多,满勋就是其中之一。 法制科这几个人,不是社会经验老道的,就都是从大学摸打滚爬出来的,曲永超和李志远满勋不说,而卫民和平安都是大学出来的,像学校的学生会竞选、奖学金的评定,到后来的找工作,哪件事不得靠争靠抢? 平安虽然在学校就是个异类,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学几年,对那些明争暗斗早就见怪不怪了。 于是,有时候他真的是很怀念在警官学院培训的那三个来月,起码那时候大家伙没有利益之争,互相团结一致、相处融洽(这也是警官学院宿舍里八个人到现在也关系挺好的一个因素),可现在呢? 现在在单位,每天说句话都得注意,怕站错了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谁谁谁。 还有,谁知道和你这会称兄道弟无话不说的,明天会不会成为你的领导? 那到时候他要是想起你那会对他的不尊重,想起了你怎么得罪了他,他要给你穿小鞋,你怎么办? 所以,平安抱定了一个信念,就八个字: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因此不管满勋和卫民怎么邀请他去小聚片刻,平安只是推脱。 任何人只要是有了立场,就会有反对者,就会为自己树敌。 闷声赚钱做事就可以。一旦夹杂别人中间,看似没有归属也已经有了站队的圈子了。 正在说话的功夫,传呼机响了,平安一看,是勾魂使者俞某人的。 电话回了过去,俞薇在里面大声的喊叫:“你说了你回来陪我喝酒的!” “你回来几天了!” “平安!你要是说话不算数,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我跑到公安局举报你强奸我!” 俞薇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话筒,平安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话筒捂了一下,嘴上啊啊的答应着说一会就去,俞薇听平安答应了,低声说:“我很闷啊,我真的很心烦,你来陪我说话好不好?” 俞薇的声音又猛地大了:“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起码搞臭你让你当不成警察总是有可能的!” 俞薇挂了电话,平安看着满勋和卫民笑:“有事,真的去不了,你们俩好好喝。” 第312章将错误进行到底 自己和俞薇之间怎么就发展成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和俞薇是朋友? 不是。 情人? 好吧,也算。毕竟,几年以前有过肌肤之亲。 但又不是封建社会,异性之间挨了一下肌肤都要卸胳膊断腿表示贞洁的。 但是如果说要为露水姻缘负责任,那就有些扯了。 其实就是一点,俞薇她看出来了,她在自己跟前撒泼刁蛮,自己能够忍受她,她知道自己可以由着她发脾气。 这就是人只有知道自己身处安全的环境中才会放肆,就像小孩子会在父母跟前耍无赖,因为孩子知道父母会娇宠自己,他们的任性不会有不好的后果。 孩子们也很聪明的,他们有最简单的本能的感知,他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一个陌生人那里撒泼打滚,否则陌生人有教养脾气好了还算罢了,要是陌生人正心浮气躁,不将别人家的孩子揍一个屁股开花才怪。 俞薇挟持“野蛮”而来,平安报以“文明”而立,所以他这会没法去定义自己和俞薇之间的关系。 那就算是老熟人吧。 俞薇在开发区那个小山顶上。平安打车到了之后,她面前凌乱的扔着两个德国Durlacher的酒瓶子。 俞薇的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通话,听她的语气,那边不像是陈杰。 平安将地上的酒瓶捡起来,走了很远,投到了垃圾桶里,往回返的时候,俞薇吸着烟歪着脸看着他,风泼呲呲的吹来,将俞薇的头发飞扬起来,宛然的就有了一种十分动人的风情蕴意。 在这个夜幕低垂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像是我欲乘风归去的精灵一样,平安心里由衷的赞叹了一声好美,还没到俞薇跟前,就听她说:“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我答应你了。” 平安过来看看,问:“你一个人?” “难道你希望这有十个人迎接你?” “不是。我是说你喝了酒,怎么开车回去?这太不安全了。”平安说着往四下看,黑灯瞎火的,的确不见什么人。 “你那么关心我?”俞薇吸着烟上下的打量平安:“我没喝多少,还要和你一起喝的。” 俞薇说着从车里又拿了两瓶酒,平安一看,XO,已经六十年的品质,摇头说:“我要和你喝,咱们就两个都是酗酒了。” “你又没穿警服,你怕什么?”俞薇讥笑着说:“难道你真的怕我搞臭你?不会的,我说说而已,我还等着到时候你养我呢。” 俞薇说着很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声传了很远,她说着将酒打开,直接的递给了平安,自己又将另一瓶开了,说:“来,cheers。” 俞薇说着就灌了一大口,而后看着平安,平安抿了一下,说好酒,俞薇问:“你也懂酒?” “不懂,不过口感好,慢慢的品尝才有味道。” 俞薇鄙夷了一眼说:“你是说我不懂酒不会喝酒?装什么大尾巴狼!世界各国的酒我都喝完了。小笨蛋!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平安不和俞薇纠缠这个,问:“你刚刚和陈杰通话?” “别提他!”俞薇大声的喊着:“不要提他!不要在我面前说起这个人!” 平安:“逃避不是方法,生气只能显示出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就是生气!我就是暴怒!”俞薇一边说一边挥舞着自己的胳膊,平安只有闭嘴,再次抿了一口,问:“你最近,一直心情不好吗?” “好不了的,”俞薇叹气:“你说的对,归根到底的,还是陈杰的原因。他要是刘禅,我就是诸葛亮也没治。” 俞薇不让平安提陈杰,她倒是说开了:“陈杰想离婚,可是又怕离婚了他父亲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是想过的普普通通的,可是普普通通哪有那么多钱供他用呢?” “我一直有个疑问,”平安想说刘禅其实很聪明,起码活的时间久,比诸葛亮活的长久,他问俞薇:“陈杰和何娟芳要是没有了感情,陈富贵干嘛不让陈杰和何娟芳离婚呢?” “那谁知道!我想陈富贵就是不容别人违背他的意愿。这个老不死的!” 从俞薇的嘴里骂出了这样的话,平安没法继续这个话题,说:“那你也别只靠着和陈杰处好关系,既然陈富贵那里不可行,你就得想法和陈煜、陈宝处好了,他们不就是因为和何娟芳关系好才替何娟芳说话的?” 俞薇又叹气了:“你说这话,才算是真心的替我着想。我不是没试过,我又不是傻子,但没用。” “都是陈富贵!那次他真应该死了!”俞薇大大的眼睛挤了一下:“他要是死了,谁愿意做生意谁做去!家产分割,我和陈杰想去哪就去哪!” 俞薇说着猛地看着平安:“你答应我,去找陈煜吧!真的,你要是去了,我在陈家就有了援助,只要陈煜不反对,只要陈煜为我说话,陈富贵总不会将陈杰陈煜都撇开,那陈家就剩下了陈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俞薇说着很热切的看着平安:“好不好?就算我求求你。你说,你要什么样的条件?” 平安心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嘴上说:“陈煜真的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这种话,你不必说了。我给你说过,陈煜那会我和整整四十五天都没有联系,要是换了你,你会和我……不是,是和陈杰四十五天不见面不打电话吗?” 俞薇愤愤的对着车顶拍了一下:“可是她还爱你啊!” “爱又怎么样!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爱这种东西,说有用就有用,说没用,连一块面包都不顶。” 平安很郑重的给俞薇说:“我和你认识的过程,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不过人生就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你和陈煜很不同,你漂亮,比陈煜漂亮,可是陈煜比你多了一个有钱人的身份,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爱上了陈杰还是别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择了要和陈杰在一起。” “但是做事需要有一个度,超过自己能力所及,就要知道放手。” “陈杰如果真的是爱你的——假设他是真的爱你的,可是你也知道了,他不会为了你放弃陈家老大这个身份,因此,你这会要是真的无计可施的话,还不想放弃陈杰,那么就不要急,慢慢的等就是了。” “等?”俞薇质问平安:“等到什么时候呢?” 平安说:“是的,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说过你怕自己老了,你说你都有皱纹了,可是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没有?” “你没有。没有就只有等。” 平安说着忽然的想到了刘可欣,叹气说:“其实,没有人是傻瓜。只是有时候,我们选择装傻来感受那一点点叫做幸福的东西,这就叫生活。” 平安的意思是刘可欣是爱自己的,反正现在绝对是爱了,可是刘可欣心里应该清楚自己没有她爱的多,但是要平安像刘可欣一样的去爱对方,平安又做不出来。 没有原因,反正平安就是不爱刘可欣。 “好吧,就算是你和陈煜不可能了,那,你就不能去找找陈煜?” 平安听了奇怪:“我找陈煜干什么?” “你们继续做情人啊!”俞薇有些大惊小怪的看着平安:“这个总没什么吧?她爱你,你也喜欢她,你们只是因为外在的原因没在一起的,做情人怎么了?这个难道陈富贵也会反对?嘁!” 俞薇说来说去的还是想让自己去找陈煜,为了她去找陈煜,可是有可能吗? 俞薇不会懂自己对待女人的方式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个性。 要自己回头去找陈煜,除非陈煜主动的来找自己! 俞薇忘了,那会就给她说过,陈煜是骄傲的,自己也是骄傲的。对,陈煜是有钱,可自己这会也不是穷光蛋。 俞薇一找自己,自己就来了,为什么? 很简单,一个是因为当年是对不起她,第二,就是因为她漂亮,自己还想和她发生点什么。 平安觉得承认内心这个想法一点都不难,遮遮掩掩倒是无聊透顶了。 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没想法?反正平安觉得自己做不到:“我不会去找她的,这个,你不必再说了。” 俞薇又生气了:“你真是笨!放着那么多的钱不知道争取……” 平安打断了俞薇:“错了,你错了。” 俞薇皱眉:“我错了?我哪错了?你倒是说说!” “请你原谅我说的直白,但是,这真的是我内心的想法,我不会对你撒谎,也没有必要,不然,咱们见面的意义是什么呢?” “好,你说,你怎么想的!” “我说你错了,不是说你追求的目标是错的,是说你关于我的猜测是错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有我的,我可能不赞同你追求的方式,但我充分的赞成你选择追求的自由。” “陈煜是有钱,她生在陈家与生带来,我不妒忌。可是我赚钱为什么非要凭着和陈煜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一个男人,我没有陈煜这个女朋友难道我就不活了?世界上的财富难道都被陈家给占完了?” “我和陈煜分开了这么久,我颓废了吗?我裹足不前了吗?我是不是每天什么都不做了在怨天尤人了?” 平安语重心长的看着俞薇说:“我说我喜欢你,你总是觉得我是在骗你,在和你玩小心思,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是对你抱着成见所以到了这会还是心存不轨,那你完全的可以忽略这一点。就说你自己,你不觉得将自己的终身幸福绑在一个人的身上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吗?” 俞薇沉默着,平安说道:“你那会说过我和陈煜之间就是隔着一条马路的两棵树相爱了,无论怎么努力,两棵树也是走不到一起的。那么我这棵树就不长了?只能去枯萎?” “换做你和陈杰,假设你的一颦一笑全都取决于陈杰对你的态度,陈杰高兴了你也快乐,陈杰生气了你就哀伤。那么俞薇,你的这一辈子到底是给你自己活的,还是陈杰生命的延续呢?你自身的独立的价值又在哪里?” 俞薇怔怔的看着平安,将手里的酒瓶一丢,捂着脸哭了起来。 平安实在没想到俞薇会哭,赶紧到车里找湿巾给俞薇擦眼泪,俞薇哭了一会说:“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俞薇的问题平安没法再回答。其实他已经说过了。 归根到底,一个人只有自己内心醒悟了,自己做出了选择,才能走出某种困境,靠别人靠外在的力量那总是难以实现的。 俞薇哭了一会停住了,平安看时间不早,就要提出回去,俞薇猛然说:“平安,你去再试试,去找陈煜……” 平安长长的嘘处一口气,再次摇头,俞薇猛地大声喊道:“你别逼我!你逼急了我,我什么都做的出!” 平安静静的站着,俞薇指着他说:“你要是不去找陈煜,我就去告你强奸!” “我去告你!我说得出做得到!” 俞薇怒容满面,平安说:“你不会的。” 俞薇:“我会!我肯定会!走到了那一步,我会的!” 平安:“走到了那一步?就是说你和陈杰完全的不可能了,那你那么做,还会加上失去我这个朋友。” “朋友?”俞薇冷笑:“谁他妈的是你的朋友!你这个强奸犯!” “我强奸,你有证据吗?”平安非常的冷静:“你说我强奸就强奸?你去告我强奸人家就会信了?你说你会将我搞的身败名裂?好啊,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年代男人拥有的漂亮情人越多越是有面子吗?” 俞薇骂道:“你无耻!” 平安淡然的说:“是,我是无耻,这一点你务必记住!而且,我既然都无耻过了,你要是那么做我还会再次强奸你,并且将你和我在一起的照片发给陈杰。那样我未必臭,你却一定会臭了。” 俞薇听了愣愣的看着平安,猛地扑过来对着平安使劲的捶打嘴里流氓强奸犯的骂。 平安一动不动,俞薇打着打着又开始哭,声音越来越大,手劲却越来越小,伏在平安的胸口歇斯底里的哀恸了起来。 平安慢慢的抬起胳膊,轻轻的搂着俞薇,看着山丘下的景色。 夜风不停的吹来,将两人的衣服吹得咧咧作响,俞薇的长发飞舞起来,缠住了平安的脸。 第313章故园之恋 部里自上而下的这次追逃抓捕行动效果显著,许多犯罪嫌疑人纷纷落网。经侦处指挥中心这天接到了首都市局的电话,说抓到了一个本市涉嫌金融诈骗的嫌疑人,让经侦处派人前去领人。 这时候天已经热了,这种出差的活没人愿意去,因为看似简单,其实辛苦操心且劳累。 平安当然更不愿意去。一来是学习最近很紧;二来,手头工作确实也忙,一来一回就会耽搁;第三,自从那晚和俞薇在山丘上那么的一个不清不楚的拥抱之后,两人之间忽然的就暧昧了起来。 从前俞薇和平安就有过那种关系,甭管是谁强迫谁谁是逆来顺受了,说俞薇是怕出丑爱面子没有报警也罢,说俞薇打内心喜欢平安对她的粗鲁也行,总而言之关系是存在着的。 况且那会都已经强迫过了,临走俞薇还给平安一个喝水杯子,杯子里还有钱,那是什么意思? 有些稀里糊涂的事情就不能细想,越想越是稀里糊涂。 从平安这边的角度看,如今的俞薇光彩不输当年,那会就没有好好体会,这会越看俞薇越是觉得这女的实在是人间尤物。 而从俞薇那边看,平安这小伙子比前些年更加的健硕英挺有男人味道,所以那晚拥抱过后俞薇后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流露出了一些女人对特定男人才有的娇媚。 因此,平安心里有一种笃定,他觉得自己不知道在哪一天,也许就是今天,会和俞薇有着一种深入且快乐的交流的。 平安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可能要出现的机会,而且期待这机会出现的是越快越好。这样,当曲永超在会上询问科里人谁去首都带人的时候,他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而他将视线的余光瞄了几下,发现其余人将头低得更低。 嘿! 但是心里越是不想做什么,什么事情就愈加的会落在你的身上。 “平安,你带人去吧,”曲永超脸上带着笑,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个吴焕志那会是和别人合伙,通过伪造金融凭证骗了本地的一家大银行七百多万,拿了钱就躲得没影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在我们处挂号前几位的逃犯。” “追逃斗争到了这会,已经到了攻坚阶段,大家都很辛苦,再接再厉,打一个胜利的仗。” 曲永超一说,就没有调和的余地了。 而且曲永超说的很明显,那个吴焕志是“通过伪造金融凭证”犯的案子,那金融侦查大队又是平安的对口,这样,平安你不去谁去? 一直负责侦办此案的王思军倒是乐坏了,觉得这简直是天上往下掉馅饼。科里明确了之后,王思军就跑来问平安,什么时候走,今晚行不行? 平安不以为然:“你去吗?你又不去你激动个什么劲!” 王思军听了说:“我实在是走不了,不然我肯定和你一起去。你可不知道,为了抓这个吴焕志我们算是手段用尽了,奶奶的!” 平安未置可否,王思军下午就从金融大队派了两个人来听从平安的调遣,这下平安不走都不行了。 思来想去的,平安没有给俞薇打电话,关键是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能说我要出差了,你这几天别再开车去山顶上喝酒我可没法陪你了的话吗? 杨凤霞这一段就是在出租屋那里看看电视,在走之前,平安去看了她,发觉杨凤霞似乎白了一些,好像还胖了,心说时间真是最伟大的医生,什么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消失殆尽的。 一路坐车到了首都,见了京城局里的同行,询问抓吴焕志的经过,大家都有些乐了。 原来这些年吴焕志将骗来的钱给挥霍得差不多了,决定往国外跑,于是就约了联系人见面,有些搞笑的是吴焕志在街头晃荡过来晃荡过去的,有些神神叨叨,于是很快他就被负责任的巡逻民警给盯上。 巡逻警们上去一查,吴焕志的身份漏洞百出,立即就被带走了。 逍遥了几年的吴焕志就这样落网。首都警方经过和网上逃犯信息系统核对后发现这家伙还是一督办的逃犯,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由于暑期学生放假等一些原因,车票十分的不好买,于是前前后后的,平安几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回到了家。 这几天里,除了刘可欣每天必须的互通有无之外俞薇也没有给平安打过传呼,交割完毕,平安打道回府,洗了澡睡了没多大一会刘可欣就回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平安和刘可欣立即纠缠起来…… 这样浑身舒坦的眯楞了一会,传呼机就“哔哔”开了。 平安心有灵犀,上面果然是俞薇的留言:有事和你商量。 俞薇只要说“商量”平安就会想到她要自己去找陈煜。 不过这次不是。 俞薇的老家在湘梦市丰谷县,她有一个姐姐叫俞洁,在湘梦市留县政府办工作。 俞薇俞洁就是姐妹两个,她们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这一段,丰谷因为要建文化旅游设施,俞薇父母的坟在规划之内,就需要迁移。 留县和丰谷毗邻,俞薇的姐姐俞洁是留县政府办副主任,按说这件事又俞洁出面最好,但俞洁因为出差不能到场,而这种事情亲属不出面则不好办理,于是俞薇就要回去一趟。 俞薇找平安商量的事情,就是想让平安和自己一起回去办这件事,用俞薇的话说,让平安当他两天的临时男朋友。 多好的机会,俞薇为什么不让陈杰和她一起去迁坟呢? 不过俞薇的脸一直阴沉着,平安就没问。 第二天两人就踏上了归程,经过市里的时候只是停车吃了顿饭,短暂的休憩了一会,而后继续前行。 到了丰谷之后,由于俞洁事先已经和丰谷方面有关人员联系过了,事情很顺利,而俞薇觉得自己这次要平安一起回来是对的,平安无论大小事情都跑在前面,待人接物说话客套的,基本就不用俞薇出面,这真的让俞薇省了很多心。 俞薇老家的宅院因为长期没人居住,早就荒芜,院墙上生长的仙人掌倒是非常繁盛,院子里到处是疯长的杂草,平安和俞薇进去站了一会,俞薇也只是在几个屋里转了一圈,就和平安锁门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两人到了丰谷县城,随便的吃了些东西,俞薇说平安:“要不,咱们就连夜回省城?” 平安这次就是全程陪同,俞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点头答应。 不过车子开到了市里,俞洁给俞薇打电话说她出差回来了,问俞薇事情办得怎么样? 俞薇回答之后,俞洁问你现在在哪? 俞薇说自己要回省里,现在已经到了市区,俞洁说你不要急着走,我有话给你说。 这样,平安和俞薇掉转车头,又到了留县。 俞薇和俞洁一母同胞所生,姊妹俩骨架在那放着,都漂亮,只是俞薇过于妩媚惊艳,俞洁则长的端庄大气。 到底是机关里行走的,俞洁对平安十分的客气,礼数周到。 这种客气即亲切,又带着疏远。平安觉得俞洁肯定知道她妹妹俞薇的很多事情,自己这个临时的男朋友只限于“临时”,不具有长期性和稳定性,说白了就是一个赝品,这次要说是随从也不为过,因此俞洁怎么对自己,平安也不放在心上。 俞洁提出三人在一起吃晚饭,俞薇说已经吃过了,俞洁不再坚持,带平安到了县宾馆开好的房间让他休息,和俞薇一起不知道去哪了。 平安想她们姐妹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于是躺在床上休息,一会竟然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在敲门,平安起身开门一看,俞薇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 “困了?你要是不累的话,咱们这就走吧?” 俞薇根本就没有进屋,用肢体语言告诉平安她现在就要离开。平安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进去胡乱的擦了一下脸,和俞薇到了下面开车离开。 这会已经接近了二十三点,因为没有月色,从留县到市区的这段路也没有路灯,一路默然的开着。 俞薇显得心事重重。 到了市里要往快道上拐时候,俞薇猛地想起来了:“你还没有回家呢,要不,去你家转转?” “我家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好吧,既然都回来了。” 这样车子又拐了方向,驶行到了平安家小区。 天气虽热,但人们大多已经入睡,平安下车后看看米兰这边,发现黑乎乎的,想她已经休息了。 两人到了六楼,香香家那会因为失火,楼层被熏得乌黑,后来重新刷了涂料,这会看上去还有些一尘不染的模样。 不过他们一家显然也睡了。平安将门打开,俞薇也跟着进来,开了灯之后,她就对着客厅平安和父母的相框看。 屋里并没有长时间没人住的那种发霉的气息,而且也很干净,平安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床上枕头横着,夏凉被也摊开着,知道米兰像从前一样,有事没事的还会在这边小憩一会。 他顺手将被子枕头整理了一下,看到有一根稍微长的头发,知道是米兰的,伸手捻了起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再在窗前往对面看,黑漆漆的。 平安从卧室走了出来,见俞薇躺在沙发上,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天气有些阴沉,光线并不明亮,风轻轻的从窗户吹进来,拂动着俞薇的发丝。 平安靠在床上看着,觉得俞薇真是美极了。 俞薇回头瞥了平安一眼,说:“醒了?” 平安嗯了一声,过了一会,说:“俞薇,你嫁给我吧。” 俞薇愣了一下,喷出一口烟,说:“想什么呢?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她怎么办?” 平安没吭声。 俞薇一支烟要吸完的时候,说:“不用觉得对我有了责任……你什么都好,做那种事都是我遇到最棒的,可是我们不可能结婚。” 平安问:“因为我没有陈杰有钱?” 俞薇将烟头放进窗台上的一次性杯子里,烟头遇到了杯子里的水发出了轻微的刺啦声,她淡然的说:“不是。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哪怕我到手后扔了。不然,我不甘心。” 第314章无影无踪 自从再次和俞薇有了亲密的关系之后,平安以为俞薇会提出会让自己再去找陈煜的。 不过没有。 因为办案,平安外出有一个礼拜左右,在外面的时候他有两次给杨凤霞打电话,但是杨凤霞都没有接,这让平安有些担心。 回来之后,平安在晚间九点多到了出租屋这边,他是有钥匙的,可是他没有用钥匙开门。 敲门之后,里面却没有回响。 平安以为杨凤霞在休息,停了一会再敲,还是没人答应,他就用钥匙开门进去。 屋里没人。 杨凤霞真的是一个很整洁的人,这屋里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平安到里面卧室一看,发现自己给杨凤霞买的手机在枕头跟前放着。 杨凤霞没有带手机,但是人却出去了。 她去哪了? 平安将灯熄灭,坐在沙发上等。 到了二十二点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开门,杨凤霞开灯进来,冷不丁地看到屋里有个人,吓得“啊”了一声。 等看清是平安,杨凤霞才长嘘一口气。 “出去了?”平安问了一句,杨凤霞嗯了一声,将门关好,说:“我,找了一份工作。” “工作?做什么的?” “当保洁员。” 平安哦了一声:“晚上吃过了吧?” “嗯,你呢?” 平安点头:“我刚回来,来看看你……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有。” 杨凤霞将手里拎着的圆白菜和豆腐放进厨房,洗了一下手出来,平安问:“在哪呢?做了几天?” “在鼎鑫商城那里,去了有三天。” 鼎鑫商城?平安一听心里就嘀咕:怎么又是万宝! 杨凤霞见平安不吭声,说:“我总在屋里坐着,也不行,我见那边的工资也行,还管一顿饭,再说,打扫卫生的,也不累,我就去了。” 平安心里叹了口气,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给杨凤霞说。 万宝! 其实,平安自从和俞薇去了丰谷县之后,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想通过俞洁让杨凤霞重新回到留县林场上班的。 留县林场前几年确实不行,但最近形式已经有所好转,再说,杨凤霞本来就是林场职工,现在操作一下,估计,问题不大。 平安想着,问杨凤霞愿不愿意会林场,杨凤霞一听就摇头:“不,我不想再回去了。” 杨凤霞说着低了一下头,模样有些楚楚可怜。 好长时间平安都没有仔仔细细的看过杨凤霞了,在他的心里,已经将杨凤霞当成了小武的未婚妻。 小武这会虽然死了,但对于杨凤霞进行照顾,平安觉得是自己的一项义务。 何况,自己和杨凤霞之间的情况又哪是那么简单的因为一个小武? 这会再看杨凤霞,平安明白了小武为什么会喜欢她。 杨凤霞的确是长的很古典化,她这种质朴的模样很明显的就能和街上那些时尚的都市女郎区别开来。 如果这个城市里大多数的女性都是新时代与潮流的代名词,杨凤霞就是国人眼中对传统女性美这种观念最为直接的概括化。 小武是有恋母倾向的,因此,他爱上杨凤霞,丝毫都不奇怪。 “能说说原因吗?” 平安尽量的问的委婉,毕竟,自己和她的关系是有些尴尬。 “我……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那里留给我的,都是痛苦的记忆。我不想回去。” 平安听了,问:“要不,你做生意好不好,我可以资助你一笔钱,你自己做个什么小买卖,嗯,这样,也可以自由点。” 杨凤霞又摇头:“这地方很复杂,生意不好做。能人太多了,都想在这个城市里赚钱,我不行的。” “打工,相对简单些。当保洁的最大好处,就是不需要和谁说话,将自己的活干好就行了。” “和人交流,很累的。” 杨凤霞说的很透彻,平安有些无计可施,只有给杨凤霞交待注意安全:“你将手机带着,不要放家里,有事,可以及时的联系。” 杨凤霞听了抬起头,迅速的看了一眼平安,又低头说:“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一个打扫卫生的,身上带着个手机,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我不也只是有个呼机?不要管别人怎么看,关键是自己怎么想的。”平安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解释说:“小武的事情还没有结果,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城市里不可预知的东西太多了,就像是你说的,南来北往的人都想在这发财出人头地,这比留县环境复杂。” 杨凤霞答应着:“我知道。这会下班是有些晚,不过,夜班车一下就到了大学门口。我会注意的。” 说完了这些,平安就无话可说了。 他和杨凤霞真的没话可说,而且每次见面总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他知道杨凤霞对自己也是这种感觉,所以,两人都小心翼翼的在回避着难堪。 也是,像杨凤霞这种人怎么可能闲着在屋里看电视什么都不去做呢? 她会想法子养活她自己的。 杨凤霞不是懒惰的靠别人去养活的那种女人。 曲永超被传要调到政治处的风声越来越浓,而科室里其他几个人活动的越发频繁,唯有平安无动于衷,这样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反正是对副科长那个位置是没什么想法的。 这些天大家都忙,曲永超又因公出差了,为了不和科室里的人产生龌龊,也为了不让人将自己拉到某个阵营里,平安总是一下班就借着学习紧张溜走,即便在科室里,也总是一副忙碌的样子,绝不和任何人谈论工作之外的话题。 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平安正在对着课本犯迷糊。他其实有些瞌睡了,盯着书只是装模作样,卫民接听之后叫了平安一声,还挤眉弄眼的,平安知道打电话的肯定是个女人。 平安喂了一声,自报家门,那边果不其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平安你好,我是俞洁。” 俞洁?俞薇的姐姐? “你好。”平安再问了一声,心想俞洁找自己做什么? “是这样,我因为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查了你们单位的电话。” “哦,好的,你说。” 俞洁问:“我找你有点事,希望没有打扰你。请问,你最近,和俞薇见过面吗?” 牵扯到了俞薇,平安不想在办公室里说话,问了俞洁的号码,说:“请稍等,我一会和你联系。” 俞洁这会留县县府办给平安打电话,她给平安说了自己的手机号,将电话挂了。 一直以来,平安为了低调,就没有配备手机,这会倒是有些觉得自己没手机确实是有些不方便。 嗯,一会下班就去买一个。 平安到了外面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俞洁回了过去:“俞薇出了什么事吗?” 平安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俞薇的情况了。 俞洁问:“你最近一次和俞薇联系,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以前,”平安说:“我出差了几天,走的时候见过俞薇。出差之后,回来还没见到她。” “哦,是这样,大前天,我找她有点事,可是打她的手机,没人接听,昨天我又打,已经不在服务区了,所以,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她的情况。” 平安沉吟了一下,说:“这样,我联系她试试?” 俞洁说好的。 挂了电话,平安就给俞薇打,但是电话就是不在服务区。 这有些奇怪。 和俞薇来往,每次都是俞薇主动找的平安,他想来想去的,觉得这件事有些没法弄,就又给俞洁打电话:“我也联系不上。嗯,如果,你要是很急的话,我可以给你说一个联系方式,是另外一个人的,这个……” 平安说的斟词酌句,俞洁说:“这样,我现在去省里,见了面再谈?” 平安说好,俞洁在那边看了一下时间,说自己下午到,平安给她说了自己传呼号,才挂了电话。 俞薇能去哪里? 据平安所知,俞薇和陈杰交往的时间里,几乎全都住在宾馆,没有在别的地方有固定住址。 万宝名下的宾馆有好几个,陈杰给俞薇随便的在哪开一个房间,住个十年八年的,也没人会说什么。 那这样就等于俞薇没有经常居住地,找人都没法找。 思来想去的,一下班平安就去买了手机办了卡,刚刚将刘可欣杨凤霞还有俞洁俞薇曲永超几个的电话号码储存进去,俞洁的传呼就打了过来。 平安用手机回复过去,和俞洁约了地点。 毕竟俞薇是联系不上了,这里面不知道存在什么问题,面对俞洁,平安决定实话实说。 “我和俞薇是几年前认识的,这次回去给伯父伯母迁坟,是因为你不在家。” 平安试着说了一句,俞洁点头说:“我知道你和俞薇的一些事。她和那个陈杰在一起。” 哦,原来俞洁什么都知道。 作为姐姐,她又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 俞洁说:“俞薇会去哪呢?没理由几天电话都打不通的。” 平安觉得还是将有些话说得更通透一些:“我和俞薇认识的早,之后有几年没见过。她和陈杰之间,你知道了。我大学毕业后,进了公安队伍,在警官学院进修的时候,认识了同样在警官学院培训的陈宝。” “陈宝是陈杰的弟弟,他这会,在巡警一大队任中队长。” “我当时培训结束后,到了巡警八队,后来,认识了陈宝的姐姐、陈杰的妹妹陈煜。” “陈煜是万宝的副总。” 听到这里,俞洁看向平安的眼神有些异样。 显然,她没有想到平安和陈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我和陈煜相处过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分手了。当然,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俞薇,但是却和俞薇有些关系。” 这件事总体说来有些曲里拐弯的,平安既然说开了,就尽量将事情仔细的给俞洁说了个明白。 俞薇听完了问:“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去问陈杰,才可能知道俞薇的去向?” “我觉得是这样。俞薇没有具体的住址,如果有,我找朋友可以了解,查询,但是现在,只有问陈杰了。” 俞洁完全明白了,因为平安和陈煜有过恋人关系,他和陈煜分手之后又和俞薇走得近了,而俞薇又和陈杰是那样,因此平安出面去找陈杰问询俞薇在哪里,显然是有些不合适的,所以他尽管可能知道陈杰的电话号码,但是没法去找陈杰证实什么。 自己妹妹的秉性就是这样子,而且,这个平安的潜台词很明显:一般人住宾馆是要登记的,可是俞薇住在陈家的宾馆里,有陈杰的那个因素,宾馆会有俞薇的入住登记记录吗? 恐怕没有。 俞洁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你是俞薇的朋友,虽然认识的时间短,我觉得你这人挺实在的。” “平安,我有话说话。说真的,我一直反对俞薇和陈杰来往,陈杰不说家里有钱没钱,也不说他是不是已经结了婚,作为一个男人,做事优柔寡断的,没有气魄、没有担当这一点我很不欣赏。” 俞洁直言不讳:“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和妻子离不了婚又放不下俞薇,那总不能两边都占着。那也不现实。” “我以为,这次给我父母迁坟,陈杰会陪着一起去的。”俞洁说着,脸上都是失望。 “我给俞薇说过,让她给自己规定一个期限,”平安接话说:“总不能这样一直的吊着,我说她事不可为的话就要当断则断,难道你这辈子就给别人活着了?” “可是,我说的不管用。” 俞洁深有同感:“我说的也不管用,俞薇从小都倔,听不进别人的话。” “那,就这,我去找陈杰,回头,再和你联系。” 平安听了点头,看看俞洁说:“我……算了,回头见了她再说吧。” 俞洁制止了:“别。你说啊,我听着,不会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吧?我觉得不存在。” 平安只好说:“就在前一段,我给俞薇说了,我提出和她结婚的,她说,她不甘心,要和陈杰一定有个结果。” 俞洁看着平安,觉得他说的不是假话,否则,他给自己透露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俞洁给平安打来了电话,说陈杰也不知道俞薇去哪里了。 第315章无可奈何 陈杰不知道俞薇去哪里了? 这怎么可能? 陈杰如果都不知道俞薇的去向,谁还会知道? “俞薇,是不是和陈杰吵架了?”平安谨慎的问俞洁:“吵架两人不见面,也属于正常。” 俞洁很严肃的说:“我看不像,即便吵架,干嘛手机都关机?” 平安觉得这个不好说,俞薇说:“陈杰说他这几天都没有见过俞薇,他也给俞薇打了很多电话的,但是都没人接,而后就是不在服务区关机。” “那他都去哪里找俞薇了?”平安眼睛看着俞洁修长的手指头,心想她们姐妹两的手很像,嘴上说:“陈杰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知道,但是从来没有给我打过。” “那就有些不合常理了。我觉得,假设我是陈杰,我要是和俞薇吵了架,俞薇不知道去哪了,还几天不见,我肯定要给你打个电话问一下的。” “你说的也是,不过,陈杰不是你,也许,他就不会给我打电话。” 俞洁这么一说,平安倒是想起了陈煜。也是,陈煜不就是能几十天不给自己打电话吗? “那,现在怎么办?”平安想想说:“我找朋友协查一下。要不,刊登一个寻人启事,毕竟,这都几天了。” 俞洁点头:“那好,我在省里也没熟人。你就多费心。” 但是又过了三天,还是没有俞薇的消息,这下平安觉得事情非常不正常,当俞洁再次来到省里,两人见了之后,平安说他已经给警队的一些朋友打过招呼了。 俞洁说:“一个礼拜了。只能报警。” 平安这几天一直在想俞薇这件事,他心里有些想法,说:“在报警之前,咱们先做一件事。” 平安特意的穿了警服,拿着查询文书,带着俞洁到了电信营业部门,将俞薇和陈杰的通信单子打印了出来,结果发现,俞薇的手机最后一个通信记录是打给陈杰的,时间就是俞洁那天有事找俞薇但俞薇没有接的那天。 而陈杰从接到俞薇的那个电话之后,没有再给俞薇打过电话。 这说明什么? “这不是说陈杰在撒谎?”俞洁的脸色平静语气坚定:“陈杰告诉我说,在我找不到俞薇之后,他给俞薇打了好几个电话的,俞薇接了两个电话后才不接他的电话了。他为什么要说谎?”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没有记录?” 事已至此,俞洁去报了警。 俞洁报警之后和警察去见陈杰,平安没有陪着。 平安没法去。 要去的话,以什么身份呢?陈杰虽然结了婚没离婚,但谁都知道他才是俞薇的情人男朋友,平安算是什么? 更何况,平安之前和陈煜还是那样的关系。 平安帮俞洁在报社刊登寻人启事,他也只能做这个了。 俞洁和警察找到了陈杰,陈杰喝了酒,有些醉醺醺的,民警问陈杰,鉴于你和俞薇的关系,她现在失踪了,我们经过调查发现她失踪前最后和你在一起,这个请你做一个说明。 “我们吵了架,她说她要离开,要去远处散心。” “其实,我们之间有矛盾,早就分开了。” 早就分开了?俞洁不信。 陈杰可能是因为酒喝多的原因,拿着雪茄的手有些抖,民警问陈杰:“你们最后在一起,都有谁能证明?” 陈杰摇头:“在鼎鑫商城那里,办公室就我们俩,吵了几句,她就走了。我不知道有人看到她离开没有。” 俞洁这时问:“鼎鑫那边有监控吗?是不是,可以调取一下。” 陈杰愣了一下,问:“调监控?那能看到什么?即便看到,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虽然这样说,但是陈杰还是随着警察到了鼎鑫商城,但是让俞洁沮丧的是,恰好就是俞洁和陈杰吵架那天的监控,没有了。 负责安保的王九胜说,监控那天有些异常,坏了,第二天才找人修好的。 “谁修好的?修理工是谁?” 王九胜看看提问题的俞洁,将修理工的名字给提供了出来。 结果查证,确实如此。 到了这会,俞洁才明白为什么平安要在报警之前去查通话的信息,原来平安是怕报警之后,动静大了,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比如,电话通信的数据意外的灭失了呢?就像这个监控刚好那天就坏了。 民警问陈杰:“你说你和俞薇吵架之后还给她打过电话的?” “打过吧?我记不太清楚了……”陈杰说着摇头,似乎头很痛,民警看看俞洁,给陈杰说:“那你先休息,我们以后要是有需要,再来找你了解情况。” 俞洁觉得妹妹的失踪肯定和陈杰有关,她和警察分开后,又找了平安,平安皱眉说:“不管怎么说,这会俞薇不见了。我看,我们一边抓紧找人,一边让负责的民警费点心。” “这个陈杰绝对有问题!”俞洁皱眉:“且不说通话的单据存疑,他们鼎鑫的监控怎么说坏就坏了?还坏的那么恰到好处!” “还有,他给我说他很爱俞薇的,又说他们分开了!自相矛盾,但是俞薇这几天不见了,他都做了什么?找人了?还是出去调查了?” 平安有些歉然的说:“这事,我有些愧疚,我没有帮多大忙……” 俞洁看看平安,心说他这个位置是有些出不上力。身份太尴尬。 还有,平安说过让俞薇嫁给他的,俞薇失踪的时候,他在外地,那么俞薇的事情和平安肯定就没有关系。 俞洁觉得平安值得信任:“你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我替俞薇谢谢你。我自己,也谢谢你。” 接下来,俞洁接二连三的的去警局督促,警察也三番两次的找了陈杰,俞洁自己也去见了陈杰几次,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陈杰日益的憔悴,但是她觉得陈杰的这种颓废不是因为俞薇的失踪,而是因为自己不停的来找他,让他感到惶恐不安。 俞洁觉得,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陈杰可能就会老实的交待自己妹妹到底去哪了。 但是让俞洁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她再去公安局之后,得到的答复是万宝集团是上市公司,是本省利税大户,万宝的一草一木都不是随便碰的,没有证据,警察不宜总是去找万宝的人询问莫须有的案情。 简而言之,没有确凿的证据,今后不能再去找陈杰了。 俞薇已经失踪了将近一个月,俞洁心急如焚,平安也爱莫能助,因为他自身还有工作,还要学习,他当然也想尽快的找到俞薇,可是能找的途径俞洁已经试过了,没有任何的进展。 那俞薇能去哪里呢? 当俞洁再次来找平安的时候,两人坐在咖啡馆里,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俞薇其实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信息,但是都不将这句话说出来。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俞洁神情黯然:“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这件事一定要有个结果。谢谢你,平安。” 平安的神情也落寞:“有些事情,真的让人感觉无力,你明明知道那里有问题,但是你就是解决不了。” “我真的很抱歉。” 坐了一会,俞洁站了起来,伸手和平安握别,说:“今后常联系。” 平安答应一声,随着俞洁走到了外面,目送她离去。 斜阳余晖,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凭直觉,平安知道俞薇的失踪肯定和陈杰有关,还有小武的死也和万宝有关。 可是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呢? 俞薇—— 这个人,这个活生生漂亮的女人就这样不见了? 平安长叹一口气,一股有心无力的感觉很沉重的从心底泛起,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给弥漫了。 案子渐渐少下来,学校也开学了。研究生二年级所开的科目大多是些专题,老师点名也很频繁,所以平安也不敢像一年级那样借口工作忙而经常明目张胆地逃课。 他买了很多参考书,可惜大多是过去陈年旧题的汇编,做着做着就腻味了。 而且题看多了,平安发现往往同样一道题,不同的编者不同出版社书里给的标准答案也不一样。 同一道题标准答案不一样,但是看解析的思路却又总能自圆其说,这让平安越看越是郁闷:标准答案也不标准了! 越看越是心烦,越看越是心浮气躁,平安出了自习室准备回家睡大觉。 这会天色偏黑,没走几步平安看到郑先秋和两人穿着警服从对面过来,平安还没吭声,郑先秋先瞪眼皱眉说:“那个同学!对,就你,这位男同学,留步!” 郑先秋面目肃然,在平安周围路过的学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离平安很远站着,像等着警察抓贼。 平安心里骂郑先秋装大尾巴狼,郑先秋过来之后说:“有事需要你配合一下。走。” 平安走在前面,像是被押解一样的一直到了女生宿舍那边,他见没人了才骂开了:“我操!你个秋后的蚂蚱!你诽谤老子名誉,老子去告你!” 郑先秋和两位同行的民警都笑了起来,郑先秋揽着平安的肩膀问:“这么早,你鬼鬼祟祟的是去干吗?” 平安斜眼愤愤的说:“还早?我去干嘛都不和你这秋后蚂蚱在一起瞎蹦哒!” 两人说笑几句,郑先秋给平安介绍了一块来的两个同事,说:“我们三个来做个调查,带你你还不承情。” 平安瞅瞅,问:“女生宿舍?女大学生?” 郑先秋点头,露出了只可意会的笑。 平安脸色一板,干咳一声说:“配合警察工作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四个人就要往女生宿舍走,平安问郑先秋:“你们也奇怪,询问女学生,干嘛不来一个女警?” 郑先秋鄙夷说:“你以为我们那像你经侦处,女的一抓一大把?哪能有那么多女警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平安嘁了一声:“怪不得你眼冒绿光……” 有郑先秋三个全副武装压阵,四个人一直畅通无阻的到了三楼,敲门进去之后,尽管郑先秋和其余两个警察表现的一本正经,也为所见到宿舍里的一个女生所惊艳。 这女孩穿着牛仔短裤,胳膊腿脖子在衣服外的肌肤简直白的不像样子,跟雪人似的,关键眼睛大鹅蛋脸,长的也实在是漂亮,这让郑先秋几个明白了什么叫“水做的女人”。 这女的倒是让平安想起了俞薇。 这会,平安一见到皮肤好漂亮一点的女人,就条件反射的想起俞薇。 但是被询问的对象不是这个女生,就这,见到美女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郑先秋还是假公济私的问出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学生叫李墨林。 郑先秋三个来调查的这个女生叫樊雨琪,前两天夜里和几个社会上的青年在夜市上吃饭喝酒,结果因为口角和另外一伙人打开了,有两个被打的住进了医院,一个现在还昏迷着,其中和樊雨琪一起的一个青年这会跑得没影了,郑先秋他们就是来问这个的。 平安站在那里百无聊赖,看了一会李墨林大美女后,觉得挺没劲的,就走了出来,李墨林和宿舍里的几个女孩一会也都借故溜走了。 嗯,看来这会的女孩都很聪明,知道避嫌,知道求福避祸。 等郑先秋几个问询结束,四个人往下面走。到了楼下,恰好的看到身形像是芭比娃娃似的李墨林往楼上去,郑先秋故意的对平安说:“谢谢同学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们现在的大学生素质都很高。” 郑先秋说话间,李墨林过来了,郑先秋对着李墨林微笑了一下,但是李墨林只是很警惕的用大眼看着郑先秋,直接上楼了。 四个人往前走了一截,都哈哈大笑起来,平安问郑先秋:“你小子那会在学校是不是也这种伎俩?” 郑先秋郑重的说:“哪有!我那会在学校见了女生就脸红心跳走不成路的,不然,到了这会还单身?” 这会平安倒是不瞌睡了,问了郑先秋三个不急着回去,就提出大家去喝酒,郑先秋当然不客气,说要说急也急,说不急就不急,只要你请客我们绝对善于加强警民合作关系。 四个人在学校门口的饭店喝到了零点才分开。 第316章账 第二天到了单位,就听说发了大案。 一个年轻的银行员工往自己虚设的数十个账户上打入了上百万资金,迅速取现后,和他的女朋友、一名省大二年级的女学生远走高飞了。 平安听了感觉有些奇怪,首先他想起了当初和曲永超到下面分局办的那个女储蓄员给男客户户头上多存钱被判刑的案子,其次,他想起了昨天自己才和郑先秋几个去了省大女生宿舍找女学生,今天就碰到这件事。 不会这么巧吧? 但真是这么巧。 平安带侦查员到了省大,结果越走越是感叹无巧不成书,跑得那个女学生竟然就是昨天和郑先秋调查的那个樊雨琪一个宿舍的。 那是不是昨天自己和郑先秋几个来打草惊蛇了? 调查归调查,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对平安这个昨天还是“配合警察工作的大学生”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了公安民警有些纳闷。 这次平安成了询问的主力,等问到李墨林的时候,她有些吃惊的说:“你也是警察?” 金融大队的侦查员有些拍马屁的抢先说:“我们领导!也是你们省大的研究生!” 李墨林看着平安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我以为,警察都像昨天的那几个呢。” 这话不能再说,否则就露馅了。不过昨天的那几个警察怎么了?许你们女人长的漂亮还不许我们男人多看一眼? 警察不是人?警察不要结婚了? 平安并不相信男人都是中规中矩的才会让女人喜欢。 不过这个案子平安没有继续跟进,金融诈骗侦查大队正好在办一起数额巨大的信用证诈骗的案件,曲永超觉得信用证这个案子比较难办,让平安负责跟着。 这时,有一笔被骗取的资金被罪犯以频繁转账的方式调到了南方城市,处里派平安和一个侦查员去南边出差,一方面冻结相关的款项,另一方面摸清剩余资金的流向。 在走之前,平安想起来那边的出租房房租要到期了,就去续交房租,结果还没到杨凤霞就给平安打电话,说想见一下。 杨凤霞今天上的是晚班,下午两点才去,平安到了的时候是快中午,天气很好,阳光从透过了窗户照射进来,一切都明媚而温暖,这让平安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些个夏季,杨凤霞去找自己的那些情景。 “我想给你说一下,我不在这住了。” 杨凤霞以前对着平安是很勇敢的,那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破釜沉舟的气势,如今,自从小武死了之后,她每次见到平安,总让平安感觉到她怯生生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鼎鑫做了保洁的小组长。我和一个女工商量着,想在那边租房子,这边,离得有些远……” 小组长?打扫卫生对于杨凤霞这个农村出来的女人算是什么活呢?无非勤快一些罢了。 而杨凤霞最不缺的,就是勤快。 平安有些欣喜,也有些惆怅,他懵然的有了一种这个女人不需要自己、不再让自己去照顾的失落感。 可自己能照顾到她什么时候呢?毕竟,自己和她什么都不是——难道要她像以前那样和自己坦诚相待吗? 不,那样即侮辱了她,自己心理上也接受不了了。 如果没有小武交给自己的那门技能,哪能弄到手二百多万?要是没有那二百多万,这会又怎能在税局家属院那里买房子? 想到这里,平安又想到了那些股票。 这回出差回来,是要将那些股票给脱手了,按照李培晨说的短期操持,现在,也差不多了。 见好就收,人心总是欲壑难填的,赚一些将钱洗白,今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去用这些钱做要做的事情了…… 平安瞬间思绪有些飘逸,他看看杨凤霞,再次肯定的给自己说:这个女人曾经是小武的未婚妻,不管之前自己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她如今就是自己朋友的未亡人。 自己可以去帮助她,但不是去影响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也好。不过,你也别急,毕竟,这边房租还没到期,”平安没说自己是来续交房租的:“我要出门一趟,等我回来,咱们再说这件事?” “你在那边,慢慢找房子,不要心急。” 平安说着就要起身,杨凤霞见状,说:“你等一下。” 杨凤霞进了卧室,没停留就出来,手里拿着一扎钱,显然是一万:“我现在有钱,这些……” “你拿着用,”平安站起来不容质疑的说:“钱和手机你用就是了。这件事不要再提。” “我走了。” 平安说着就往外走,杨凤霞看着他,又不好拦着他将钱硬塞给他,想着和他曾经的那些过往,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和平安一起到南方出差的侦查员叫许贵民,是个老侦查员,在警队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很风趣,说平安还读研还办案多累:“你看人家大学生怎么过的,才二十来岁就拿了银行几百万和男朋友享福去了,还读什么书呀?还读什么研啊?” 许贵民说的就是平安之前调查的省大那件案子。他笑笑不说话,许贵民一会又替平安回答:“要说,你这研究生虽然穷,但穷得有尊严,你别看银行这小子现在成了百万富翁,可是这钱他花得安生吗?他半夜有我们睡得好吗?那小子和那女学生纯粹超前消费!” 一路上许贵民说说笑笑的,平安从他身上了解到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倒是也没觉得什么就到了南方城市。 在南方调查取证的日子里,平安见识到了经济诈骗犯罪中那些专业的洗钱手段。 就这件案子,主犯以伪造外贸销售合同和货物单据的方式骗取了省里一个银行四百多万美元的资金,在中行纽约分行将信用证项下货款贴现,汇入香港一家公司在中行香港支行开设的账户上,这一公司实际上为罪犯本人控制,又通过在沿海城市一个专业洗钱者,按赵指示将所有资金转账到香港的数家公司,随后由洗钱者将美金转账给几家专门为倒汇和洗钱设立的空壳公司在香港的账户上,再通过上述几家空壳公司在境内的交行、农行和中行等多家银行的账户上开出十几张张共计人民币四千多万元的银行汇票,汇入由罪犯控制的南方某银行的账户上,完成了美金转为人民币,将资金由境外转到境内的洗钱过程。 当地警方却给平安和许贵民说,这个案子已经是比较小的动作了,有些地方,骗税分子把骗得的税款,通过地下钱庄汇到内地,再从内地银行中提款出来从外汇市场换成外汇,用飞机运抵南方,又用船把外汇现钞运到香港,通过关系打入香港的银行,再从香港把外汇汇到沿海城市,形成洗钱的黑链条。 这让平安深受触动,觉得这些方法和手段都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知识结构。 前前后后十多天,在回去的路上,平安一直在想,如果把现在各类经济犯罪中的这些洗钱行为的手段、方式和特点全部总结出来就好了,起码可以为今后办理类似案件提供一些借鉴。 同时,他心里暗自盘算着是否把经济犯罪中的洗钱行为和对其进行法律控制的方法作为硕士论文的选题。 到了省里之后是早上,平安和许贵民商量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单位。于是平安回去立即将手里的那些股票套现。 股票套现,要拿到现金的话,需要到第二个交易日才可以转到银行账户,钱转到银行后,就能取用。 平安在经侦处已经一年,因为工作关系几个大银行的人基本都熟悉,起码见了都认识,因此要将那些翻了几番的钱存到哪里,需要动一番心思。 第二天平安到单位报道,曲永超主持开了一个会。 会议开了半截,平安的寻呼机手机就不住的哔哔叭叭的响,曲永超咋舌说:“你看你这个小同志,去了南方一趟怎么就无组织无纪律了。去去去,将你的闲言碎语说完了咱们再开会。” 屋里人都看着平安笑,平安讪讪的道歉要将手机和呼机关了,说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注意。 曲永超摆手:“你赶紧去你的吧,你这小青年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你一关机,可不是让人家说我这个科长没人情?” 平安只有出来回电话。 这些个电话传呼都是史云祥几个打来的,平安先给史云祥打过去,史云祥张嘴就骂了一句:“你丫的怎么才回电话!陈宝打死人了!陈宝又打死人了!” 平安“啊”了一声,史云祥言简意赅的说:“他带队巡逻,在辖区一个工地上遇到两伙人在械斗,那些家伙都有火铳,现场已经打残了几个,当时形势很乱,有人对着陈宝几个开枪,将一个巡警打伤了,这样,陈宝他们几个回击,就撂翻了一个,当场就死了。” 平安问:“那陈宝呢?他没事吧?” “腿上挨了一刀,这会在医院呢。” 史云祥挂了电话,平安还没打,郑先秋刘勇几个的电话就陆陆续续再次打来了,大家无一例外的说的都是陈宝的事情,都约了要去医院瞧瞧陈宝。 这是陈宝第二次开枪打死人了。 平安回到屋里,会议继续。开完之后,平安将陈宝的事情给曲永超说了一下,曲永超当即让平安去医院:“那两伙械斗的人已经查清了,一伙是垄断了钢材水泥的,另一伙就是混混地痞,要收保护费,利益冲突。” 有了曲永超发话,平安出了大门,但他并没有去医院,而是跑了几个比较偏僻的银行分支机构,将已经到账的钱分批次化整为零,给存了起来。 到了最后的这家支行,平安坐到了柜台前,里面那个女储蓄员一看平安,眼神有些很微妙,笑的也比较热情,平安也觉得这女的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不过他没吭声,他看看储蓄员的服务牌,见到上面写的名字是王淑仪。 平安要往这里存五十万,王淑仪在办理的时候时不时的用眼神瞄平安,平安在她几次三番侧脸对着电脑屏幕的时候,猛地想起来了。 有一次,自己从红月亮出来,保安给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结果这个王淑仪率先坐了上去。 当时,这个王淑仪觉察之后是要下车让平安坐的,但是平安没有同意。 还有,这个王淑仪,似乎是认识自己? 平安本来面目肃然,这下脸上线条变得柔和了起来,等王淑仪再看他的时候,他就对着王淑仪笑。 王淑仪长的很有韵味,工作服下面白色的衬衣被胸撑的比较波澜壮阔,腰背的弧度也很优美,可以粗略的看到她的臀圆的像是苹果一样…… 等她在里面办好了之后,让平安在几张单据上签字,这时平安问:“我好像,见过你。” 王淑仪笑了,牙齿白白齐整的露了出来。 王淑仪的嘴稍微有些大,很是性感,平安越瞧越觉得这个女人有味道,王淑仪将单据让平安收好,再从窗口下面递出来一张名片,上面是她的电话号码:“你如果今后需要办什么业务,可以打我的电话,我提前给你做好准备,节省你宝贵的时间。” 银行储蓄员每月都有拉款的任务,有些人为了完成任务,月头让关系户将钱打进来记在自己名下,而后将钱又给取出,像王淑仪这样其实就是想将平安拉成自己的关系户。 不过这个王淑仪说话很委婉,没有像一些人为了完成任务对有钱的人穷追猛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平安点头说好,王淑仪目送他走了出去。 平安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看陈宝,一是因为他要将钱的事情办好,二是陈宝刚出事,去探视的人多,挤挤攘攘的到不了跟前,第三,就是陈家的人肯定第一时间在场的,他有些不想碰到。 不过到了医院后,来探望陈宝的人还是比较多,而且,平安一眼就看到了陈煜。而陈煜,也看到了他。 第317章怀念总是比经过还长 陈煜看起来气质上比以前更加的像一个高管的模样了,她看着平安,平安也看着她,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陈煜和其他人说话了,而王金龙和刘勇这会也从电梯出来,见到平安,过来问陈宝究竟怎么回事。 等平安再看,陈煜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宝的刀伤没有伤动筋骨,休息休息就好,本来大家很关心,知道陈宝没事后就开始开玩笑,刘勇再次建议陈宝转院,到自己那里给他好好治疗。 陈宝正在骂刘勇巴不得人都是神经病,杨佳杰和史云祥郑先秋走了进来,平安故意很诧异的问史云祥:“你不是说你早来的嘛,怎么来的比我都晚?” “我看你也是刚来吧?”史云祥撇嘴说局长最近要出国一趟,要自己陪同,因此有事耽误了。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说局长要请示史云祥看哪天出发呢!看来史大人真成了局长的翻译官了,局长也得看史大人你的脸色行事。 平安趁机说单位开会,实在是抽不开身,昨天自己才从南方回来。 来探望陈宝的人络绎不绝,大家准备离开,刘勇这时问:“李瑞峰那小子哪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什么死的活的,我好好的,”李瑞峰答应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束花,进来问询陈宝的伤势,王金龙闷闷的说:“你这交了一个外企的女朋友,都学会这个了。” 李瑞峰问怎么了?不能送花是吧?王金龙摇头说:“不如来二斤鸡蛋实惠。” 大家笑闹了几句,李瑞峰将门关上,说:“那个,那个洪浩被带走了。” 洪浩? 平安一听就支楞起了耳朵,王金龙平时和洪浩打交道的机会多,问:“他不是……” 李瑞峰说:“是。内部消息啊,这小子这回玩完了。” “陈宝这事不是抓了几个人嘛,有个瘪三进去就说洪浩跟他们关系莫逆。” 关系莫逆代表着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陈宝倒是骂了几句怪不得工地上事情闹个没完. 说了一会话,医生护士进来探寻,陈宝的嫂子何娟芳也来了,平安几个就给陈宝说让他好好治疗,回头再来看他。 到了外面,平安想只见陈煜和何娟芳,陈杰去了哪里? 大家说着话,到了电梯那里,正商量中午去哪吃饭谁请客,电梯门开了,王东阳坐着轮椅从里面出来,腿上还打着石膏。 平安愣了,问王东阳:“王总,你这是?” 王东阳和平安打了招呼又和众人握手寒暄,而后笑着说:“夜路走多了见鬼,出车祸了。” 平安问是哪天的事?自己这一段出差,不在家,竟然一点不知道,真是失礼。 王东阳握着平安的手说:“老弟有这份心,哥哥我感谢啊。” 王东阳是来看陈宝的,分手时平安给王东阳说回头再去瞧他,王东阳拱手作揖,笑笑的看着大家伙上了电梯。 平安再一次觉得,这个王东阳真的很会做人。 这次局里开展了严厉打击流氓犯罪团伙的专项活动,重点是调查在各种市场强行收取保护费的情况,市政法委领导也下了坚决铲除恶势力,决不手软的指示,仅仅几天,一些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被打掉,涉案人员基本全部到案。 下午的斜阳照射过来,将眼前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平安看着桌上的书籍和案卷,脑中不自觉的又想起了俞薇。 有的人,你只是和她一起走过一段路,但是分别之后,却发现你会把怀念弄的比经过还长。 自始至终,俞薇这个看似刁蛮任性的女人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吗? 没有。 相反的,是自己对不起她的次数多一些。 可是,俞薇这会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怎么了? 心里正在胡思乱想,俞洁的电话打了过来。 有时候,平安觉得人和人之间是存在着一种叫做心灵感应的东西的。 俞薇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俞洁在给平安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经侦处外面等着了,她开了一辆桑塔纳,平安出去,看到车里的俞洁,不自觉的又想到了当初俞薇开着奥迪来找自己让自己去和陈煜破镜重圆的情形…… “登报了,电视上也做了寻人启事,没有任何的回音。”俞洁看向平安的眼神很是无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平安心里坚信俞薇的失踪和陈杰有关。 陈杰是爱俞薇的,其实俞薇是什么样的女人陈煜陈宝甚至陈富贵都知道,但是俞薇会主动的离开陈杰? 俞薇在陈杰那里还有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就像是她说的,哪怕她在得到了之后再离开,但是绝不会在没有得手之前自己偃旗息鼓。 那么,是陈杰因为有了别的女人对俞薇厌倦了? 更不可能,像俞薇这样的,陈杰为了她和陈宝吵架,和陈煜吵架,当着那么多人几乎与陈家决裂,他甚至愿意背上不孝的名声,怎么可能说和俞薇断绝关系就断了呢? 而且,自从俞薇失踪之后,从各方面的消息回馈里,平安都听到的是陈杰日益的精神萎靡不振,有时候像是个疯子,有时候像是个死人。 俞薇那会在陈杰跟前,陈杰是什么样的状态,平安看的一清二楚。 陈杰是为了俞薇而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平安和俞洁都陷入了对俞薇的回忆之中,但仅此而已,因为他们两个都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该从那里调查、又怎么去调查。 俞洁是陪同留县领导来省里开会的,俞洁要送平安回去,平安婉言说自己想一个人走走。 目送俞洁离开,平安顺着大街往前走了好长时间,他脑中想了很多事情,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想,他反思自己不应该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这会怎么成了这样? 这时手机响了,平安以为是刘可欣打来的,但发现是杨凤霞的号码,接通了之后,里面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喂,你是谁?我给你说,我是公交司机,我用的是这个女人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她坐在车上不下去,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我们已经下班了……喂,你去哪……张师傅,快拦住她!” “你是她丈夫吗?快来公交公司,你老婆将衣服脱光了在跑呢!” 平安愣了,赶紧打车往公交公司去,到了那里,并没有见到杨凤霞,据公交公司值班人说刚刚有个女人发疯了,将衣服脱光了到处乱跑。 “我们报警了,巡警这会将人带到医院去了。” 平安赶到医院,巡警已经离开,派出所有位女警在那里,询问了平安的身份,问杨凤霞是平安的什么人? 平安说自己是杨凤霞的老乡。因为都是警察,平安进到病房,看到杨凤霞已经睡着了。 “具体,怎么回事?” 女警说是杨凤霞不知道怎么在公交车上不下去,结果女司机没法,将她拉到了终点站也就是公交公司,而后站里值班的人过来问杨凤霞是怎么了,杨凤霞就尖叫着打人,而后脱了衣服乱跑。 “她的手机上只有你的电话号码。”女警看看平安,说:“她情绪很不稳定,刚刚打了针。” 平安看看杨凤霞,想来想去的,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你们有没有检查她有什么异常没有?” “肯定异常啊,否则怎么会在医院。” 这女警一说,平安知道从她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时杨凤霞猛地大声喊了起来,她从床上坐起来大声的哭,而后看到平安就蹦了起来,光着脚就往外面跑。 平安赶紧将杨凤霞抱住,杨凤霞张嘴就在平安的胳膊上使劲的咬,这时医生护士赶来,大家七手八脚的将杨凤霞给按到病床上,又打了一针,杨凤霞才慢慢的平静了下去。 但是平安无论问杨凤霞什么,杨凤霞都直愣愣的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医生将平安叫了出去,说:“你爱人,之前有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创伤?” 平安一听,谢过了医生,拿出手机就给刘勇打电话。 接通了之后,平安让刘勇立即到医院来,而后又问:“李少红你能联系上不能?” 刘勇有些莫名其妙,说:“我们在一起的。” “那好,帮个忙,你俩现在就过来,还有,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刘勇和李少红一会就到了,平安的说辞还是一样,说杨凤霞是自己的老乡,将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刘勇先瞪眼了:“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李少红却看看杨凤霞,让所有人都出去,平安还想问怎么了,刘勇拉着他到了外面。 平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过了一会,李少红出来,说:“她两个小时之内。” 平安一愣:“你是说,她被强奸了?” 李少红点头:“是。” 平安已经猜测到了这个,但是不敢确认,这会得知,脑子里“嗡”了一下。 按时间推算,杨凤霞是下班没多久,就是说她下了班直接上了公交车,上了车之后就没有下去,从时间上看,她和谁发生关系只能是在工作期间。 那在工作期间,杨凤霞和谁能在一起做那件事呢? 强奸?谁能在鼎鑫强奸杨凤霞?又在鼎鑫哪里强奸了她? 又是万宝! 事已至此,平安立即报警,刑警队来人对杨凤霞以及公交车司机、车站的相关人员进行了讯问,但是杨凤霞这会比刚刚到医院更加的痴痴呆呆,什么都说不出来,对她进行了检测,只能得出她之前有过,但是别的什么痕迹一概没有。 平安这会有些失控,他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要爆炸的状态。 紧接着,民警连夜对和杨凤霞一班工作的人员、保安以及相关人进行的询问,大家都说杨凤霞工作期间还好好的,没人能说得清杨凤霞究竟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工作期间好好的就是说杨凤霞没有脱岗,而后下班就上了公交车。平安又要求调监控,可是让人沮丧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监控鼎鑫的监控再次坏掉了。 平安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疯了,尽管他提醒自己要冷静,但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失常。 刘勇也从来没有见过平安这样,他让李少红陪着平安,赶紧给史云祥几个打电话。 史云祥已经和常斌出国,李瑞峰几个很快的赶到了,众人看着平安脸色刷白却眼睛通红的样子,觉得平安就像是一个即将嗜血的吸血鬼。 “你别激动,”李瑞峰让平安安定一下:“等你同乡醒来,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平安猛地打断了李瑞峰:“重证据轻口供!现在她身上什么都检查不出来,问了那么多人谁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监控也坏掉了,她就是清醒了又能怎么样!” 李瑞峰抿了嘴,郑先秋和杨佳杰对视一眼,觉得平安说的十分有理。 王金龙这时说:“那也要等她醒来啊,问了总比你这会着急强吧!” 平安听了,嘘口气向李瑞峰道歉,李瑞峰摇头说:“道什么歉,谁遇到事心不急?” 众人都看出平安对那个病床上的女人是真的关心,可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时杨凤霞在里面哭泣,平安赶紧走了进去。 大家伙静静的站在门口,看到平安走到了杨凤霞跟前,杨凤霞只是哭,不管平安问她什么,她都不说。 平安没办法,只有准备让大家伙先都回去。 这时,陈宝匆匆赶来,因为人都在屋里,他进门就说:“出什么事了?” 杨凤霞这时看到了陈宝,猛地尖叫了起来,嘴里大声喊着说:“不要!不要!”而后就从床上掉了下去。 平安将杨凤霞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宝。 第318章一点也不好笑 事情和平安预测的一样,从鼎鑫那边什么有用的情况都没有问到,而杨凤霞确实是遭受了刺激,有些神神经经,平安将她送到了刘勇那里进行治疗。 至于那天晚上杨凤霞究竟遭遇到了什么,这会连杨凤霞本人都说不清楚了。 平安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将杨凤霞照顾好,才让她出了事遭到了侵犯的。 那晚,杨凤霞看到了陈宝就惊慌失措,反应的那么剧烈,说明了什么? 陈宝自然是不可能对杨凤霞做什么的,他的腿伤才刚刚好,还在辖区执勤,时间轴对不上,但杨凤霞是在鼎鑫出的事,那么鼎鑫又有谁? 陈杰。 毕竟是弟兄两个,陈杰和陈宝在面相上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 是陈杰将杨凤霞给侮辱了?所以杨凤霞一见陈宝还以为是陈杰? 可是没有证据,能将陈杰怎么样呢? 又是陈杰。 小武的死和万宝有关,俞薇失踪了,杨凤霞又在鼎鑫被强奸! 万宝! 陈富贵。 陈煜。 陈家! 杨凤霞到了安定医院后,一直的不说话,平安嘱托让刘勇对其多多照顾,有情况及时和自己联系。 平安的内心陷入了一种极度自责极度怀疑极度疯狂的境地,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彻底清醒又悲哀的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笨蛋一个失败者,面对问题,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成。 在父母刚刚去世那会,平安是恨杨凤霞的,后来杨凤霞将她“卖”给了自己,他又鄙视杨凤霞,再后来,因为母亲病历的事情,平安又开始想念杨凤霞。 日子推演,因为小武和杨凤霞处朋友,平安有些愧疚面对杨凤霞,心里甚至祝福愿杨凤霞从此之后能生活的好。 而小武却死了,平安觉得自己应该保护杨凤霞。 可是呢? 平安日益沉默,内心极度焦灼,工作上的事情他做的无懈可击,在刘可欣面前他变得比从前寡言淡语。 而刘可欣和从前一样,她从来不问平安和杨凤霞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又为什么对杨凤霞那么的关心。 平安说他和杨凤霞是老乡,那就是老乡。 刘可欣做到了她那会对平安的承诺:她会做一个好女人,听平安的话,不和他吵嘴,要让所有人都羡慕她和平安的生活。 可是,平静和安逸是因为各方面都满足。刘可欣想要的几乎都有了,除了自己爱的人似乎对自己的爱付出回报的不相对等,可刘可欣觉得这应该在天长日久的生活中会有所改变的。 但平安的内心怎么可能平静的下来? 平安终于知道,自己一直就和平静无缘。 也许自己的这一辈子,其实是不可能享受什么岁月静好的。 这天快到午饭的时候,科里猛然来了几个来报案的,全是彪形大汉,叽里咕噜的的说个没完,平安说了两声让他们一个个的说,但是收效甚微之后,就不吭声了。 这几个人自己又叽里呱啦的自说自话一阵子,才推选出了一个代表,将事情讲了清楚。 他们是北方地区一个民营公司的,打算做一个项目,需要大量资金,正好本市一个叫刘双旺的人和他们熟悉,给他们几个承诺说,只要签订个假合同,就可以凭关系从银行开到大额的银行承兑汇票,事后只需要收部分开票提成即可。 这几个北方人由于在本地贷不到款项,但项目又的确缺资金,只好答应刘双旺索要高比例提成费的要求。接着他们按要求带着一笔钱到本市来,说好了一手交银行汇票一手交提成费用。 毕竟是大笔的款项,涉及上百万资金的票据,他们几个倒是还警惕,从另外一个城市某个银行里请了个识别假汇票的专家,同时向刘双旺提出,必须在本市开票银行的办公室内交票,否则这事就算了。 刘双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几个人就很高兴,觉得这下就能解决资金周转的问题了。 他们坐着飞机到达本市的时候是上午八点多,刘双旺带了车去接他们,一行人上了车后就往银行开,可是在高速公路上车突然坏了,前前后后折腾了捣腾了一个多小时,到银行后,一个姓王的主任在主任办公室接待了他们,并当场核对了合同,然后让一个银行工作人员去拿汇票,并亲手将上百万的汇票交给了这几个北方人,他们让专家看了下。 由于是在银行办公室内当场开的票,按常理也不会有假,专家也就草草验过,双方皆大欢喜,握手分别。 事后,按照约定,北方人给了刘双旺二十万的中介费用。 这几个北方人回到宾馆,越想越不对劲儿,觉得这么轻松就从银行弄到这么大笔款子也太玄乎了,就让专家再检查一道,结果这么这一检查,就发现那张票据有些问题,于是马上拿着去当地的人民银行检验,果然是一张假票,于是急匆匆地跑到经侦处来报案。 平安刚开始也纳闷,他怀疑这几个人去的是一家假银行。 之所以这样想,是以前有过犯罪分子在一幢房子门前竖起某某银行某某分理处的牌子收取存款,而且居然连收了一个月的存款都没人发现的事情。 但是平安大概一问方位,得知这几个报案的说的地方确实有本市的一家银行,也就是王淑仪在的那个地方。 银行的人当然应该知道开假票是很重的刑事罪,明知故犯的事情,为什么去做呢? 平安推测,开假票的一定另有其人,但也不排除银行内部有人与其勾结。 否则,刘双旺怎么敢那么大胆子把人往真银行的办公室领呢? 平安问报案的:“你们去那家银行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啊。”几个北方人面面相觑:“没什么不对的呀,银行嘛,不就是取钱存钱嘛。当时柜台前办业务存钱取钱的人多着呢。” 平安又问:“那你们是自己走进去的,还是被银行的人领进去的?” “当然是领进去的,我们又不认识路。” “车一停门口,就有一个年轻人,说是信贷科的什么小胡,然后就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他们主任的办公室。” 平安听了正分析,这些报案的人中一个忽然插嘴说:“那会,银行里有几个人拿着碗下楼去食堂吃饭。我们回去的时候还在说那刘双旺抠门,给了他二十万连顿饭都舍不得请客。” 平安彻底明白了:“你们被高级骗子给骗了。案子我们接下来,你们几个都留下来协助侦查大队破案。” 等侦查员接走报案人后,平安心里忽然的有了一个想法,于是给王淑仪打了个电话。 王淑仪不知道平安的号码,但是很专业的问候着,等明白了是谁打来的,语气立即温柔的多了。 也是,拉款的遇到了财神爷自然会客气,但是下来,王淑仪的语气更加的客气。 平安说:“问你个事,你们那里最近给别人开过百万以上的银行汇票没有?” 王淑仪猜测着平安的用意,回答说:“上级现在审核得严,应该是很久没开过了。” 平安当然知道王淑仪不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他只是想给王淑仪流露一种信息,就是自己是相信她的,想接近她的,她是可以从自己这里获得一些有用的内幕消息的。 假设王淑仪要知道她们那里谁做了这件事,或者与这个案子有关的话,那么王淑仪在这个中间就能获得一些有形的或者是无形的好处。 当然,不管王淑仪能够对外透露什么,案子的性质已经是改变不了了。 和王淑仪简单的聊了几句,平安将电话挂了,留给王淑仪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刘双旺很快被抓获归案,经查,这人就是一个职业的资金骗子,他事先用钱买通了银行的王主任,让这位主任趁着中午下班时间把自己的办公室腾出来用,然后找到一对下岗的父子,儿子就假扮信贷科的小胡负责在银行门口接人带人,父亲则装作主任在办公室里接待几个北方人。 至于票则是刘双旺事先假造好的。当然,司机故意让车在路上坏掉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等从机场到了市里,正好银行那时候中午下班,大家都去吃饭了。 这就是明显的借助银行的公信力行骗。 接下来刘双旺被刑事拘留,下岗的两父子和司机也被作为共犯而抓了起来,去抓银行主任那天是平安带的队,他故意的走了银行的营业厅,恰好的王淑仪也在当班,银行的员工们看着自己的领导被公安带走的那个场景,一个个议论纷纷,王淑仪则看着平安进进出出的,眼神除了关切之外,还是关切。 这个银行的主任后来在经侦处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死不认罪,他说自己只不过把办公室给熟人用一下谈生意,至于动这么大干戈吗? 但是案子平安办的牢不可破,他将一个存折展示让王主任看,问:“里面有这一万块钱,是谁在事发前一天打到你账上的?借别人办公室谈个生意就给你一万块?” 平安懒得和他啰嗦:“刘双旺供述你们合作做了五起案子,看来你很具有助人为乐的精神。” 王主任听了就蔫了。 这个案子由于牵涉范围比较广,上面派平安和许贵民一起去外地调取犯罪证据。 这时平安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还在思考之中,正好借着出行来将计划再思虑一下。 事情办得比较顺利,可回来的时候车票总是买不到,平安和许贵民商量,看是不是坐船绕行,之后坐车离家就近多了。许贵民说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日难,只要回去就算数。 但是两人到了码头,发现这里的人比火车站的人还多,许贵民有些无可奈何,平安看了看,猛然问:“老许,你带手铐没有?” “带了,怎么,看见贼了?咱出门在外的,可别多事啊。” 平安笑笑没吭声,他顺着排队买票的人一路问过去,找到一个同一目的地的人,问:“朋友,想早点回家不想?” 这人说:“当然了。那还用说。老婆孩子在家等着呢。” 平安说:“那为了早点回家吃点苦受点委屈你干不?” 这人狐疑的点头,平安凑过去说了几句话,而后把这人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让许贵民掏出手铐给他戴上。 十来分钟之后,平安三个出现在码头边的派出所里,向一位副所长出示证件后说,那个被铐着的家伙是我们刚抓回来的重要逃犯,现在要抓紧时间押回去,但是船票实在紧张,把人老带着又太危险,希望能对咱们有所照顾。 这位副所长十分爽快,很快的给平安三个带上了客轮,临走的时候他还踢了那个“犯人”一脚,咋呼说:“给老子老实点,想逃跑的话一枪崩了你!” 这个假扮犯人的也有意思,他连声道:“打死我也不跑!” 上船多难,跑了才怪! 但船一开,周围的客人都被吓坏了,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两个警察迅速给犯人松开手铐,还把犯人的手腕揉了又揉,接下来又给犯人上水又是递烟,还不时地嘘寒问暖。 有人感叹:这世道真是变了,贼比警察过的舒坦,实在是可笑! 平安听了想说:有什么可笑的?生活让人笑不出来的原因其实是生活很可笑,人要是跟着笑,就是傻笑苦笑。 但是他没说,说这些话给素不相识的人听,没有半毛钱的价值。 回去之后,思虑差不多的平安没有耽搁的去找了俞洁。 俞洁听了平安的话,看着他问:“你这样,能行吗?” “你确定?” 平安没有回答,因为有些话给认识的人听,他(她)们也替代不了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第319章天下雨的时候连影子都会缺席 平安一直认为办公室政治就是一场闹剧,明明什么问题就解决不了,却将每个人的关系都弄得十分微妙,说来说去的还不就是为了能仕途上更进一步,可是前进这种事你想进步就能进步的?就靠在单位科室里几个人跟前左右逢源见缝插针就万事大吉了? 自从疯传曲永超要上升之后,法制科除了曲永超和平安之外所有人都像是参加高考似的,唯恐自己被别人挤下独木桥掉河里被冲跑。 平安心里笃定,表面上按部就班,一方面在等候着俞洁的消息,一方面该干嘛干嘛,毕竟工作和学习这两样还是要亲力亲为的。 国庆之后省城进入了阴雨连绵模式。李志远来到办公室和满勋和卫民几个谈论这场落雨之后是天气是变得阴冷还是晴朗,平安对着桌子上案卷逐字酌句的审视,这时郑先秋走了进来,平安让他坐,郑先秋拉着平安到了外面一个僻静的地方,说:“你和史云祥的女朋友能说得上话吧?” 什么叫我和史云祥的女朋友能说得上话? 这话听起来有语病,但是平安没有反驳郑先秋,因为他看出来郑先秋这会情绪有些不对劲。 “大家和林婉婷都认识啊。怎么了?” “史云祥不在,我这会着急想找林婉婷说些事情,想看你和她熟的话,在中间好斡旋,不然,我怕自己说话得罪人。” 平安见郑先秋说的郑重,问:“什么事?你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郑先秋叹口气,从兜里拿出一张报纸,展开了手指戳着上面的内容让平安看。 这张报纸上刊登着一篇文章,说一个机关快退休的人坐公共汽车回家,在车上因为一点小事和女售票员吵起嘴来,双方各不相让,直到车开到终点站,这人才气愤地下车离去。 谁知道他还没走多远,三个青壮男子就从后面冲了过来,劈头盖脸的把这个老机关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了一通。 这老行政人员一边遮着脑袋躲避打击,一边将殴打他的那几个人的样貌记了下来。 等这三个人打完了扬长而去之后,被打的这人捂着伤口到附近的派出所去报案。 这天,派出所正好有很多人办事,门口排了很长的队,挤挤杠杠的,值班民警见他伤得不轻,叫这老干部坐着休息一会儿,然后去叫人过来做笔录。 这人坐着四下张望,突然留意到了派出所院里贴的警务公开栏,其中就有郑先秋因为工作凸出被评为先进工作者的照片,这人定睛一看,认定郑先秋就是十几分钟前参与殴打他的大汉之一。 这下这个挨打的人也不报案了,迅速记下那名郑先秋的名字,悄悄地走了。 这人离开派出所到了医院,立即给报社的记者打了电话,林婉婷所在报社的记者一听,警察打人,这可是大新闻,于是迅速赶到医院,拍照,询问情况,并越过市局直接给省厅的警务督察部门打了电话。 平安一看这份报道的标题就是在质问公安,虽然内容没直接说郑先秋就是打人者,但每句话都暗含深意。 而受害者也是言之凿凿,确定郑先秋是打人的凶手之一。 报纸最后指出,省厅督察部门表示将严查此案,一定给被殴打的群众一个说法,让打人凶手受到纪律的严惩。 “我他妈的!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郑先秋愤愤的骂道:“就甭说别的,只看时间,这报道上这个老家伙被打的前一天,我和队里的几个人到底下去抓一个逃犯,由于消息不准确,在那个村子里折腾了一夜才无功而返。”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这狗屁报道上说的打人的那天,我一回所就蒙头大睡,一觉醒来,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我打人?我是有分身术啊!” “省厅督察队的人找我核查情况,把我像犯罪嫌疑人一样盘问了一上午,队里人都给我做了证明,可这种委屈我可是一辈子没受过!你说,这报纸怎么不加核实就给登了出去啊!” 平安皱眉:“这不对啊,按照程序,他们登这个是要和我们宣传处打个招呼的,现在既不打招呼也不加核实,显然是为了抢独家新闻而信了那个受害者的一面之词。” 郑先秋骂:“说的是!所以史云祥这狗东西没影了,不然老子今天非得拧着他的耳朵将他拉到报社去问问那些记者是怎么搞的!” “记者!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郑先秋气在头上,平安由着他发泄,等了一会说:“史云祥那小子不在宣传那里了,这事是能叫他去通过林婉婷问问,我去找林婉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估计作用不大。” “林婉婷不是报社的领导,她恐怕也不好过问同事的工作,再有,这稿子能上报,能刊登,就不是林婉婷能左右的了。” 郑先秋听了也是,平安又说:“咱们现在先自证清白,用事实说话。” 郑先秋瞅着平安,平安说:“你先别生气,我看,有人能证明你那天从早上到下午四点在睡觉吧?” 郑先秋:“有,有人能证明。这没的说。” “那这样,为了保险起见,咱们马上把那个女售票员找到,按常理说,被打的人之所以挨打,肯定是她叫的,一旦找到她就能找到打人的那些人,把那几个人一逮到不就证明跟你没关系了?” 郑先秋点头:“你说的是,和我们领导讲的一样。” “其实我们队的同事都是相信我的,也在帮我想办法。但是,但是!”郑先秋又有些控制不知自己的脾气了:“但是我就受不了一些不明真相人的眼光,老是指着我后指指点点的,连我爸妈在单位也是受尽了白眼,一个个都装他妈大尾巴狼充好人,假惺惺的问你儿子怎么回事啊?” “我这口气真的是咽不下去!” 平安知道郑先秋这会是遇事着急,受了委屈找人倾诉一下的成分要多一些。 这也到了中午,平安拉着郑先秋去外面吃饭,说了很多宽慰的话,让郑先秋稍安勿躁,先回去,不是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都向着你说话吗? “要相信组织。” 郑先秋被说笑了:“你丫的怎么这么能说?跟搞政工的干部似的。整个一个辖区热心老大妈!” 郑先秋这件事的发展还是比较顺利的。和受害者吵架的售票员很快被公交分局的同志找到了,据她交待,领头去打人的是她男朋友,其他两个也都是从社会上邀集的地痞无赖。 警方迅速采取行动抓获了三个行凶的家伙,每个人都对他们殴打他人的事实供认不讳。 另一方面,郑先秋所在刑侦队的人也集体签名,证明郑先秋事发前一晚上的确在外面参加行动,而那天早上一直在睡觉,没可能出去跑到公交公司那里去打一个五十多岁的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水落石出了,但是刊登此案的报社不知道是为了维护颜面,还是出于其他心理,并没有如平安和郑先秋几个预想那样及时更正和道歉,它紧接着于次日在第二版发出了第二篇文章《到底是谁在说谎》,提出现在公安局和受害者都坚持自己的说法,那么必然有一边是说谎者,然后很高姿态地做出总结:“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到底是谁在说谎呢?我们拭目以待,我们期待真相。” 平安看到报纸后主动去找了郑先秋,到了之后郑先秋正在办公室里大声的骂娘,而刑侦队的几个人也为郑先秋抱打不平。 “这事还真的是他妈的了!”郑先秋简直气的要疯掉:“明明是报社不加核实就乱点名害得自己声名扫地,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又成了说谎的嫌疑人!” “老子和他们没完!” 警队的人都支持郑先秋去争取自己的正当权利,一会王金龙几个也都打来了电话,郑先秋谢过大家之后说:“谢谢老伙计们。大家放心,作为警察,我不会一时冲动去做些不理智的事情,这件事情损害到我的父母、家人还有我自己的名誉,我一定要告到他们专门登报向我赔礼道歉为止。” 平安说:“先秋,我支持你。既然报社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面之词就点了你的名,损害了你的名誉,你可以以法律为武器去捍卫自己的权益,完全可以去告报社和诽谤你的人。” “你就别花钱找律师了,我给你做代理人!” “这些报社的人,为了销量玩什么春秋笔法,其实就是无耻!” 就在平安准备给郑先秋当代理去和报社打官司的时候,史云祥陪着常斌从外面考察回来了,他找到平安和郑先秋,再将其余的个伙伴也叫到了一起:“我表明态度啊,我十二万分的支持先秋的维权。” “新闻监督当然是必要的,但是除了道德的底线外还得有事实的底线,现在的问题就是报社草率地侵犯了别人的名誉,居然还不道歉,真是太过分了。” 报社从刊登了第二篇关于《到底是谁在说谎》的报道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平安也已经将诉讼材料整理好,诉状也写好了,就等着郑先秋发话说哪天去法院。 没想到郑先秋像是被饿的五六天没吃饭一样的来找了平安,没精打采的说:“官司不能打了。” “为什么?”平安很不理解:“你怎么了?” 郑先秋闷闷的说:“我没怎么了,是人家怎么了。” 郑先秋叹气:“说是这事牵涉到和报社的上级主管单位的关系,加上被害者的单位的关系,市局不想和他们闹得太僵,已经让我上级部门找我,个别的谈了话,要求我服从命令,遵守纪律,在事情真相已经澄清的情况下,不要再提了。” 平安闷闷的说:“这个关系,那个关系,那我们做警察这个个体的‘关系’怎么就没人考虑!” “意思就是要你吃个哑巴亏?” 郑先秋无奈的点头,平安嘴里骂了一句脏话,郑先秋说:“谢谢你。平安,人,这辈子总会遇到一些烦心事的。这次,算我倒霉。” 这只是倒霉吗? 你这次倒霉,忍气吞声了,那下一次又轮到了谁? 平安感受到了郑先秋深深的憋闷和无可奈何。 外面下着雨,平安看着郑先秋落寞的离开,猛然想到,要是下雨天的时候,连影子都会缺席! 办公室除了平安再没有别人,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但是关于自己那个想法却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就在他思绪连连的时候,一群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为首一人出示了搜查证,说是市检察院反贪局的办案人员,现在依法对经侦处法制科办公室进行搜查。 平安一霎时很是惊愕,有些说不出话来,脑子急速的转动,想自己面对的这是什么情况。 平时,都是平安这些人依法对犯罪嫌疑人的住所和单位进行搜查的,现在居然有人来搜查他的办公室,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摸不清状况。 平安站起来,沉声说:“这里有很多机密的案卷,坚决不能乱动,出了问题你们承担得起责任?” 第320章每一步 “我们依法依程序办事,请你配合。” 检察院的人说着,平安回应:“我配合,但是我要向上级请示,请你们稍等。” “你们办案,我打几个电话,这不影响吧?” 检察院来的人比较多,平安正在和他们僵持不下,曲永超和处里的一些领导来了。 曲永超看到平安一个人面对着这么一群人,心里默然,挥手让平安让开。 而后,在经侦处纪委shu记和政治处罗永生主任监督下,检察院反贪局的人对法制科办公室和科长办公室进行了搜查。 领导已经来了,平安觉得自己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也没必要在里面看着别人办案,于是就到了外面,常满红几个远远的看着,而后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平安看着常满红白白脖子上的一颗小黑痣说:“他们找老鼠呢。” 常满红明白了平安的暗喻,哦了一声说:“怪不得他们翻箱倒柜的。” 等常满红离开,平安到了曲永超身边,轻声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曲永超看看没人注意,同样不动声色的说:“你没发现今天有人没来上班?” 平安心想今天李志远和卫民都没有来上班,不过…… 他心里一惊,看着曲永超,曲永超瞧瞧平安不说话。 检察院反贪局的人来,还这么兴师动众的,绝对不会是为了卫民。 平安站到一边,心说李志远能出什么事? 曲永超要上调,李志远不就继了曲永超了吗?怎么半道出了这事? 况且,这么一闹,自己所规划的和设想的,会不会受到影响? 检察院的人走了之后,平安到了曲永超那里,曲永超说李志远已经被检察院拘留了。 平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管李志远这个人平时怎么小肚鸡肠阴阳怪气,毕竟在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再说,人无完人,谁身上都有些小毛病。 总而言之,人和人相处久了,大家总会有感情的。 曲永超看着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的那张全科的合影,有些默然。 平安倏然问:“科长,我们的收入那么低,工作量那么的大,如果,如果是在不违反原则也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有些弹性,算不算对不起良心?” 曲永超看着平安,平安又问:“社会上那么多人都在骂我们警察,把我们说成最下三滥的职业,我们还有没有必要去坚持原则呢?我们还犯得着那么尽心尽力地干活吗?” “我不会给你讲什么大道理,本身我的学历就没有你高,”曲永超皱眉说:“事实上生活中大家都在或多或少的违背法律,只不过都不曾意识到或者不愿意意识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曲永超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说实在的,我有时候挺瞧不起你们这一辈的大学生,总觉得你们和上一辈老一辈的那帮人比就是少了一种执著的精神。无论是搞学问还是当警察或者是面对生活中的事情,你们都没有以前的人踏实。” “就是浮躁。” “不是有句话吗,说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而现在的人呢?什么都讲究快,可快了就好?打球呢!” “不是什么事都要讲究效率的。” “你就像水浇地,一开水放闸,将闸门放的最大,哗的一下,水过去了,速度很快,节省时间了,地浇透了吗?没有,只是表皮湿了,地面下面还是干的,那你到底在做什么?完成任务?难道不能做到‘润物细无声’,否则浇地的意义在哪里?但你们大多数不能,为什么?你们没耐心,你们急于求成,你们耗不起,你们没时间,你们觉得现在日新月异会有很多选择,你们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 “有理由有选择可不可以?可以。有理由有选择好不好?好。但能不能区别对待?就像我们那会,一个异性对你爱的话说的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们就知道这人真喜欢自己了,可你们这代人会怎么想——你们会想这人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表白都不会,何必理他(她),反正世上的人多了去了,这个结巴不行,换下一个。” “你们想要最好的,但往往发现经历了疼痛后手里掌握的只是遗憾,可多少的遗憾其实都是你们自个的原因造成的?不过你们往往连深刻反思一下都没有,就带着疼痛去继续下一个遗憾了。” “你们不想错过,但偏偏就在错过。” 平安想想说:“可能,我们这一辈和后一辈的人没有经历过上一代人那会的沉重,因此,我们就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上一代人的那种深沉吧?” “是。没人要求你们一定像上一代的人经历苦难,但你们确实不知道什么才是人生真正的痛苦。你们连看书都是这样,我瞧了一下,你们大多数看的都是轻快的娱乐内容为主的书,还振振有词说生活已经很苦恼,想要看书轻松娱乐一下的难道不行,凭什么再到书里接受再教育?” “任何成功的一部作品,不管它是以喜剧或者悲剧的形式出现的,最终表现的都是一个悲剧的内容,而且越是让你开怀大笑的作品就越会让你心里悲哀。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找一下,去验证一下。除非这人根本就没心没肺发现不了。” “是痛苦给人的刺激时间长,还是快乐给人的记忆时间长?” “是失恋给人的感悟多还是热恋给人的感悟多?失恋不说了,两个热恋一辈子的人也难逃一死,当然,是可以在死的那一刻说自己这一辈子了无遗憾了,可谁不想自己能永远活下去和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说到底,就是生活的环境条件不一样了,造成的心态也不一样了。但是‘要快乐’不是阻止‘要深刻’的理由,否则,你们永远不能成为一座山,而只能成为随风漂散的云。” 曲永超的一支烟抽完了,他将烟蒂放进了烟灰缸里:“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总是需要一些理想主义的东西来支撑的,你可以用圆滑世故打官腔来保护自己,你可以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为自己谋取福利,但是,千万不能逾越你的道德底线。” “平安,我看着你来到法制科,我也将你和其他的人做了比较,我非常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人活着总要为了个什么。” “你是法制科最新鲜也是最有希望的力量,你们这一批警察就是我们公安队伍未来的中坚力量,如果连你们都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作人生的信条,那么我们这个队伍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人一定要自己争气,做好自己,从个体带动到整体,我们的一切才会逐渐好起来。” “目标约束情感,寂寞使人强悍。平安,我们共勉。” …… 没过多久,处里召开全体民警大会,传达了相关决定。 会后,孙立东处长宣布空缺出来的法制科副科长职位将以竞争上岗的方式产生。 说是竞争上岗,科里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岗位的竞争势必在满勋和卫民两人之间展开,曲永超则鼓动大家都踊跃的参选,否则死气沉沉的,太不法制科化了。 本来人人也都需要力争上游,于是竞争上岗还没开始,火药味就渐渐在科室里滋生和弥漫。满勋和卫民以前表面还算是相处融洽,但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道消息,说两人夜里都去孙立东那里送礼而迎头撞上了,于是乎相互间逐渐开始缺乏恭敬。 所以满勋开始背地里说卫民官迷心窍,一天到晚都在揣度上级心思,卫民开始嘀咕还是我们这些大学生本分啊,玩弄权术就是搞不过那些老机关之类的话。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处里竞争上岗的笔试结束,大家才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不过几天后笔试成绩张榜公布,平安排名第一,卫民排在第二位,满勋则排在第四位,其余第三第五位都是竞争几个副大队长职位的,于是平安一下子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这下卫民和满勋似乎又成了一列,他们俩彼此调侃还有面试,到时候可要上台讲演的,鹿死谁手,也未必可知。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平安都视若无睹。 到了这个周一,进到办公楼里就看见一楼大厅的黑板上贴着任前公示的布告,上面清晰地写着平安同志即将被任命为本处的法制科副科长,请对任命有意见的同志于规定之日前将意见反馈到纪委或政治处之类的话。 这下很多人都说不出话了,有人向平安道喜,平安笑笑接受,卫民则和满勋都给平安道过喜之后自怨自艾,说这世界上最难说清楚的,除了感情的事情就是机关里面的人事安排了。 本来,在平安的计划里,就是曲永超上调,李志远接科长的班,而后自己当副科长,可是没想到李志远半道出了事,于是平安又找了俞洁,通过俞洁发力,最终也靠着自己的实力,竞争到了副科长的位置。 平安对法制科副科长一职志在必得。实际上很简单,常斌之前在湘梦市呆过,于是平安找俞洁,看能不能通过人去和常斌搭上话。 俞洁当然有熟悉的人,譬如说高国强。 但是高国强给俞洁说常斌这个人有些说不来,仅仅这事有些杀鸡用牛刀,所以高国强另想他法。 这件事里,归根到底的,最主要的还是平安的笔试成绩也在那里放着,打铁尚需自身硬。在许多的因素作用下,于是局里宣布,由于经侦处法制科属于对案件把关的主要部门,经过上级慎重考虑,结合成绩,就将平安给确定了。 过了几天,平安的任命就下来了,大家都忙着将平副科长的东西往副科长办公室拿,这些人中间,满勋和卫民都比较卖力,看不出这两人有任何的情绪和不满。 升官发财死老婆都是大事,因此平安必须得请客,在请了警官学院的那帮人的时候,史云祥说到李志远的时候丢了一句话,让众人都哄堂大笑,也让平安心生警惕。 史云祥说:“我和李志远接触的不多,不过,每次吃饭的时候,就他点的菜好吃。” 经常在饭店里吃东西,肯定就知道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好吃了。 平安觉得,自己今后更应该居安思危,引以为戒。 第321章现实没有逻辑可言 平安对刘可欣说,抽烟的人永远闻不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就像被爱的人永远不知道爱你的人有多辛苦。 平安对刘可欣说,爱情这东西,有时候你用了很多年证明自己有多爱他(她),他(她)却用同样的时间证明你有多傻。 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个傻子,曾经为了一个人拒绝了所有人,最后却落得一无所有。 平安还对刘可欣说,爱一个人就像是你是砍柴的,他是放羊的,你和他聊了一天,他的羊吃饱了,你的柴呢? 平安给刘可欣说这些的时候,已经干了一段时间经侦处法制科的副科长。 这天的天气很好,在省城里,这个季节的气候有些像春末初夏,刘可欣穿着浅绿色的衬衣,还套着一件带着网眼的薄毛衣,下面是青色的裤子,脚上是带着一点小高跟的土色的皮鞋,阳光从外面树的枝叶间斜照过来,亮斑洒在她明净的脸盘上,将她墨黑长长的头发渲染了一些光泽,她玲珑而精巧的耳朵上那个带着小钻的耳环在阳光下也发着光,这让平安心神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他想起了俞薇,不过这只是一瞬,他眼里的这一切织成了一幅恍惚迷离的图景。 两人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放着两杯绿茶,茶是平安泡的,袅袅的热气从玻璃被中升起来,那青绿色的茶叶在杯子里轻轻缓缓的或者往上,或者朝下,让刘可欣的心也随着茶叶在不停的起起伏伏。 刘可欣不知道平安究竟想给自己说什么,其实她内心有些恐惧,因为,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太懂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了。 “我一直听说,浅水是喧哗的,深水是沉默的,而越是虚情假意的,就越是表面热情,越是真情实意的,越是内敛深沉,无需言表。” 平安说着看着刘可欣:“心软的人,总是觉得拒绝别人像自己做错了事,因此跟别人说的太多了总会因为言多必失而感到后悔,因此有时候沉默并不是说一个人有多复杂,而是自然的一种对自己的保护。” “我听说过,浪漫就是浪费时间慢慢吃饭,浪费时间慢慢喝茶,浪费时间慢慢走,浪费时间慢慢变老,我原本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也不懂浪漫,但是如果这些就是浪漫的话,我希望你能鉴证我的改变。” 平安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戒指,这个戒指上的钻石因为阳光投射的原因正在发着熠熠的光亮。 刘可欣一下就呆住了,就在她难以抑制的激动一刻,平安将戒指戴到了她的手指上。 刘可欣立即浑身颤抖的抱住了平安,全身心的都是幸福。 过了一会,两人松开,平安从茶几底下拿出了一个存折,刘可欣疑惑的打开一看,嘴里啊了一声。 存折上存了一百万,刘可欣惊讶的问:“这么多钱?” 平安:“你的。” “我的?”刘可欣嘴巴合不拢了。 “既然戴上了我的戒指,这不是你的是谁的?” 刘可欣:“可是……” “可是!”平安站起来喝着茶说:“可是这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实在没考虑太多,为了离学校近,为了上课方便,是二手房,结婚肯定得买新房,我没时间,如果说男主外女主内,你决定我们今后住哪就在哪买新房。一切装修依照你的意思,家具什么的我也不管——你选的我都喜欢。” “还有这个,”平安又将一份房产证拿了出来说:“这个当时是刚去经侦处上班的时候买的,我很久就没有去住过了,卖了算了。” 刘可欣将房产证接过,翻开一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平安的手机响了,是单位来的,接完之后就要走,他抱住刘可欣,对着她轻声说:“存折的密码是六个一,还有,这些钱是炒股票赚来的,我想贪污受贿也不会有人给我。” 平安说着走到了门口,拉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回头说:“所以,你觉得哪天办婚礼合适?” 平安站在门口看着刘可欣,刘可欣已经完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在点头,平安很认真的说:“我是一个具有很多瑕疵的人,我身上的毛病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的多,”而后他又挑了一下眉毛,笑笑说:“虽说偏锅配歪灶,破鞋穿汗脚,但我更愿意听到你说‘你这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了’。大美女,想好了的话,小的随时听候召唤。拜拜。” 等平安带上门走了,刘可欣看看手上的存折和房产证,想想平安刚刚的那些表现和话语,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她不禁的走到窗前往外看。 窗外面,阳光真的很好。 那会都传言曲永超会被调入政治处工作的,但是没想到在年底之前,曲永超的调令还没下来,平安的工作竟然被调整了:市局任命平安为刑警支队二大队的教导员。 而后,曲永超的的工作也确定了,到省厅经济侦查总队去任职。 平安的调令比曲永超的那个更为让大家惊诧,毕竟平安在法制科副科长的位置上也没多久,前前后后也就几个月,可以说屁股都没有坐稳,于是很多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满勋和卫民,他们脑子里迷糊,不知道上级领导到底一天都在想什么。 但法制科一下走了两个人是好事,位子空下来,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大家伙又有机会了,消息传出来之后众人都纷纷向曲永超平安表示祝贺。 不过有人就传言说平安那会就不应该当副科长,完全是捡了一个便宜,这会上面发现他德才不配位,于是将他挪开了,另选高明。 还有人说,其实平安是要被上面予以重用的,但是他升的太快了,在职研究生,没有基层的经验,上面故意的让他下去锻炼锻炼,今后肯定前途无量。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任免是真的,调令就是调令,命令如山倒,有意见保留。平安于是先行一步离开了经侦处就到了二大队。 二大队的队长欧阳云三十多岁,中等个头,中等长相,眼睛不大,也属于中等,同平安一样,也是刚从外单位调来的。 二大队一下来了两个新领导,自然要有新气象,也因为元旦即将来临,于是办公楼那里在“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旁边挂上了“维稳定,促和谐”、“树形象,立新功”的新条幅。 在见面会上,欧阳云提出要强化微笑服务、提高办事效率、创建满意形象等内容,这让队里的人觉得队长更适合当教导员,不过平安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欧阳云要么不善言辞,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用到了这里,要么,就是将自己这个教导员要说的话给说了,让自己无话可说,否则要求刑警“强化微笑服务”这一句就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欧阳云此后几天在内部的一些会议上,不断的强调要争取破大案,降低发案率,给广大人民群众创造安定的生活环境。 欧阳云指出,二大队今后要专案专人,限定期限,能破案,立功受奖,建议聘用晋级;不能如期破案,则适当安排,调整岗位。 可以感觉得到,欧阳云很有野心。 隔行如隔山,经侦处法制科和刑警支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部门,因此平安需要学习和熟悉的东西就很多。欧阳云怎么说,他都听着,同时,队里的一些干警平时说什么做什么,平安也看在眼里。 从十一月份开始,辖区就陆续发生了多起单身女子被杀害的案件,这些受害人身上的钱财被拿走,尸体被猥亵,接着该类案件接连发生。 媒体出于某些原因选择了集体缄默,结果谣言就集合了各阶层群众的智慧,以各种形态的版本在民间流传。较权威的版本是该歹徒专门杀白衣长发女子,而且多是先尾随其后至僻静处,接着先奸后杀,事后抢去随身财物。 因此一时间,穿白衣的女人几乎在大街上绝迹,甚至很多女孩子都或自愿或在家人强迫下把长发剪短。 可是后来又开始流行红衣、绿衣的版本。人云亦云的有些不知所云。 上级下达命令,要限期破案,当时警方已经根据前面几位受害者的情况发现了若干线索,比如那个杀手可能是性无能,只能通过将对方打晕或者杀死再对身体进行猥亵才能满足欲望,这种性变态者的杀伤力往往要远强于一般的杀人狂,而且警方并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否受过军事训练,因此工作难度大大的增加,所以警队的人这一段几乎都在超额负载的状态。 与此同时,通过DNA比对,发现罪犯的DNA和中部地区一个省发生的几起连环杀人案的现场采样相吻合,可见这家伙是个惯犯,局里就将嫌疑人的画像特征传达了下去。 这天傍晚平安和队里几个人吃完饭刚到街面上,迎面看到了杨佳杰和几个局里的同事,平安笑问:“你老人家怎么也被调来了?” 杨佳杰骂道:“抓不到人上级着急呀,别说我们,连分局和派出所的人全部赶上街了,让他们白天去各个街坊清查人口,晚上到处巡逻,据说现在连分局机关的人也要上街了。” “还有,市局除了让刑侦处介入外,还让一些特警警花们出来当诱饵了。” “特警”? “警花”! 警队的小伙子大多没对象,一听两眼放光,平安问警花们在哪?让哥几个见识见识? 杨佳杰鄙夷道:“我这不是听说嘛,我都还没见到那些花在哪呢,你要见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接着大家还是聊案子,杨佳杰说所以你们可得打起精神,说不定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今天。 和杨佳杰几个分开,还没走多远,对讲机就吼叫起来:前面不远一个招待所发现嫌疑人员,火速支援。 平安几个立即往招待所奔赴,到了之后,辖区的一个户籍警介绍了情况。 原来,这位户籍警在收到市局下发的通缉令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搁办公桌上,他非常敬业,骑着自行车跑遍了整个辖区内的旅社、招待所和酒店,逐一通知疑犯的情况。 而这个招待所里一名细心的服务员也挺警觉的,她发现有个自称来本地收货款的旅客整日昼伏夜出,行状十分可疑,于是就拨打了这位户籍警的电话。 户籍警一到,觉得可能就是被通缉的对象,于是就呼叫了支援。 有时候,真是机会来了挡都挡不住! 十分钟后,平安和刑警们踹门而入,摁住了那位正躺在床上养神的杀人魔王。 等将受害者的血衣和皮包全部被队员从床下搜出来的时候,平安没有像其他队员一样的欣喜,他甚至对自己的表现极其失望。 平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这个短暂又漫长的行动中始终在颤抖,尤其是握着枪的右手更是抖个不停。 尽管他表面表现的淡然又不动声色,但他知道,自己的确是在害怕。 以前也不是没有开过枪打过人,可坐办公室久了,这会带着这么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员来抓捕自己却如此的心虚,那么今后一旦紧急情况出现,自己是否能够应付自如? 迅速赶到支援的二大队民警以及招待所的人对平安几个施以欢呼和热烈的掌声,但平安感觉,自己似乎渡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 他一点也没有高兴,同时也高兴不起来。 第322章缺乏常识 这个连环杀人猥亵狂魔被抓获后,市局大力褒扬了那位敬业的普通户籍警,谁也没想到这起案件会由他破获。 有时候,生命的真谛就在无数平凡的没有特别意识的举动之中。 当然,上级也对二大队进行了嘉奖。大家对平安进行祝贺时,他客气之余,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缺点上。 这并不是平安在谦虚,他想得更多、并为之扪心自问的,还是自己在这次行动中无休止的颤抖。 随后的工作中,平安又参与了两次命案人犯的抓捕,每次抓人的时候,平安发现队员们总是应付自如,而自己呢,无论是在赶赴抓捕地的路上,还是在进入犯罪分子藏身之地之前,他始终都在前思后想心情澎湃,难以做到表面上的不动声色。 平安彻底的发现,其实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有句俗语说老人是怕死爱钱不瞌睡,其实自己才是怕死爱钱还爱美女。 也许正是自己拥有的东西多了,才越来越害怕死,害怕失去。 元旦来临之际,平安到支队领导那里送一份文件报请签阅,快到了领导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到支队长正和其他几位班子成员闲聊。 平安停住了脚步,他觉得这个时候进去很不妥,就在踌躇间,他听到里边的人正在议论全市刑警谁最熊。 从市局刑警支队到各分局,被点到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平安觉得自己还不如先离开,因为下来肯定要说到自己,虽然想听,但还不如不听,否则尴尬。 就在平安要走的时候,果然说到了他的名字。 “我看投笔从戎的那个平安还不错,平时不爱出声,但临危不乱。” “对,那会他在经侦处法制科干的就不错。我看,平安早晚会在咱们刑警这个行当里成为主力。” 平安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蹑手蹑脚的走了。 别人看自己还好? 那只能说他们只是看到了自己刻意营造的假象。 元旦过后,二队接到了一个案子。 死者王华婷,女,二十六岁,大学中文专业毕业后进入湘梦市留县文化局工作,后到海滨城市创业,成立商贸公司从事外贸生意。有短暂婚史,前夫在新西兰发展。 案发前,死者与一个叫胡伟立的人正谈婚论嫁。 王华婷的父亲名叫王经伦,是湘梦市留县高国强、俞洁的顶头上司,王华婷的母亲范双双是留县民政局干部。 王华婷死在家中,接到报案后,平安和二大队队长欧阳云第一时间到了现场。 案发地点在一个新开发的高档小区里,死者王华婷仰面朝天倒在床上,睡衣的扣子给扯掉了,睡裤给褪下来丢在一边,房间里乱糟糟的,首饰、钱包、项链等值钱的东西被席卷一空。 由于物业和监控系统还没有完善,欧阳云说一条路给封死了。 报案的是王华婷的男友胡伟立,这个原本看上很精神很帅气的人这会却惊恐万分,说话结结巴巴。 根据胡伟立的陈述,他和几个朋友喝酒后在酒店开房打麻将,打到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因为其中一个人要上班,他们就散了局,他迷迷糊糊地开车回家,一上楼就发现了这个惨象。 案子定性为入室抢劫强奸杀人,凶手在强奸过程中掐死了王华婷。 现场提取到了脚印、指纹和体ye,看上去凶手应该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其他的线索都没有什么价值。队里调阅了王华婷当天的通话记录,除了她的父母和胡伟立之外,其余的电话基本都是她在生意上的朋友。 王华婷的父亲王经伦因为在省里开会,闻讯很快的就到了现场,刑警把他拦在客厅里,任凭王经伦痛彻心肺地嚎哭。 平安觉得,王经伦是一个很有气魄很有内涵的男人,但痛失其女,悲痛哀伤,是人之常情。 王华婷的公司在海滨城市,欧阳云带队往那边跑了几天,了解到王华婷即没有债务纠纷,也没有情感纠葛,因此这些因素很快被排除在案情之外。 而胡伟立的陈述很快也得到了证实,他和几个人的确在王华婷死的那晚在酒店打牌,时间地点证人都得到了核实。 况且,此时胡伟立和王华婷还在筹备结婚,不发生这个事情,他们在春节期间就将举行婚礼。 也就是说,胡伟立是不在嫌疑人之列的。 至于王华婷的前夫,远在新西兰,通过侧面了解,这人这几个月都没有离开过新西兰,当然没有作案的时间。 通过对防盗门锁的检查显示,房门是被一种开锁工具打开的。平安将门和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认为这个开锁的人,并不比自己的手法高明。 没有人对案子的定性提出异议,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找到那个强壮的男人了。 指纹档案里没有案犯的记录,不能排除流窜作案的可能性,省城人多的如同过江之卿,这个案子将会很不容易。 欧阳云回去在队里宣称,这个案子必须春节前破案,否则没法对死者家属进行交待,也对不起身上的这身警服。 平安的主要工作是加强队里的队伍建设、关心民警的思想、工作和生活情况,组织大家学习法律法规,对案件的侦破主要有欧阳云抓。 不过王华婷这件案子案发的第三天,俞洁给平安打了个电话,说让平安对这件案子尽量的多看着点。 俞洁不会莫名其妙的打这个电话。平安问俞洁莫非有什么案件的线索,俞洁说没有:“就是觉得王华婷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 死人的案子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俞洁说的含含糊糊,而王经伦的身份特殊,平安不由的想了很多。 在案情吹风会上,欧阳云说:“嫌疑人留下的证据不少,但是大海捞针,查了几天,没有结果。” 欧阳云说着吸了口烟:“我们对于案件的侦破,一定要发散思维,为什么要局限于那个嫌疑人呢?为什么不能扩大范围呢?我提出一个思路,死者的电话、电子邮箱和QQ聊天记录是不是仔细查看过?” “还有,对案子的侦破,我们一定不要怕标新立异,要敢于打破常规,要往别人不敢想的地方去想。” “简单的说,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不是有句话嘛,叫不走寻常路,我们刑警,也必须如此。” 欧阳云的话形而上学,没有实际意义,会上除了平安外,都谈了各自的看法,但基本没有脱离欧阳云的谈话范畴。 散会后,平安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总结出了几点:第一,王华婷在海滨期间很少回省城,一般都是王经伦和范双双去看她,但在案发前她竟然有半年多的时间滞留在省会,这是为什么? 根据侦查员的汇报,邻居们说,在王华婷死的前一天,王华婷好像与谁发生了争吵,不过她平时打电话也是大声大气连喊带叫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电话?这个不确定。 平安在这一点下面划了一横刚。因为这一点当时欧阳云在会上进行了批驳,说汇报的那个侦查员,没有经过验证的话你汇报是做什么? 平安总结出的第二点是:过去,王华婷和父母通话很少,这半年来偏偏和父亲王经伦的通话很多,而且时间都比较长,最长的一次将近两个小时。那父女两人在谈什么? 第三个点是,根据现场采集的脚印和指纹分析,凶手应该是个身材偏矮的强壮男子,手不应该很大,但是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却表明凶手的手略微显长,难道凶手是个矮个子却长着修长的手指?这个有些说不通。 因为种种原因,包括俞洁打的那个电话,平安不得不慎重,但有些话他又不好去问询别人,否则自己和欧阳云都是刚来的,那显得自己太能了,这有抬高自己贬低欧阳云的嫌疑。 而欧阳云那里,他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去通气的好。 想了很久,平安去到法医那里,李少红正好在,他问李少红:“凶手侵入死者王华婷的身体,是在掐死的过程中还是在死后?” 李少红回答说:“你问这个问题缺乏常识。” 李少红言语平淡,说的脸不红不白的,让平安想起了在经侦处的那个人事科的老大姐。 那位老大姐也不知道是性格开朗还是不拘小节,总是喜欢和男民警开玩笑,搞的很多人都怕她三分,平安第一天去经侦处法制科报道的时候,就被那位老大姐隔着衣服给诊断了一下身体的秘密,说他小身板发育的不错。 平安问的是“凶手侵入死者王华婷的身体,是在掐死的过程中还是在死后?”,李少红说他缺乏常识,缺乏常识的意思就是那种事情实际操作的少,难道李少红的意思是她非常具有性的生活经验? 平安心说熟归熟,你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调戏我吧?小心我给刘勇去告状去! 平安点头:“真心求教,万望不吝指点。” 李少红说:“好吧,指点说不上,可以确定是在死后,具体理由嘛,想不想听生理卫生课啊?” 平安说:“我的李法医,我在办案呢。” “我这不是在给你说着吗?”李少红瞅瞅平安:“你就一个教导员,瞎操些什么心?” “我这不是刚去,想多学习一点……” “没错,所以我让你听课,你干嘛拒绝?” 平安默然,李少红头也不抬的说:“有些细节只能凭感觉,不能给你提供书面的证据。” 平安说:“这不等于什么也没有讲?” “我检查尸体的时候,你怎么不来看?”李少红说着,瞧平安被自己磨的差不多没脾气了,说:“好了,给你爆个料,一般强奸案的死者眼神是恐惧的,甚至还有羞愧的成分,而这个死者的眼神是愤怒的。” 平安一愣,问:“肯定?” 李少红:“哪有那么多肯定,是感觉。” 平安彻底无语,心说这个李少红这么难缠,刘勇到底喜欢上了她什么呢?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了鳖亲家? 平安出来后给刘勇打电话,刘勇问教导员有什么指示,平安说想请你和李少红李法医吃饭,刘勇问为什么,平安说不为什么,就是嘴馋了,想找个借口在一起坐坐,刘勇乐呵呵的答应了。 挂了电话,平安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李少红的鉴定和感觉是正确的,那么,掐死王华婷和性侵她的应该是两个人。 这样的话,第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当然不排除也犯有抢劫的嫌疑。 想了一会,平安干脆又拐了回去,这下李少红见到平安倒是笑眯眯的,平安莫名其妙的同时心想难道刘勇刚刚给她打电话说要请吃饭了? 有技术有专长的人性格都古怪。平安长话短说,问:“死者遭到几次性侵?”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李少红依旧笑眯眯的说:“只有一次。” 这说明第一个人只是杀人,没有性侵王华婷。 想来想去的,平安又跑了一次现场,而后确立了自己的怀疑是否成立之后,思虑再三,去见了欧阳云。 “我觉得,王华婷的死,值得怀疑的对象,是她的父亲王经伦。” 欧阳云一听就愣了:“王经伦!这可不能乱讲!” 第323章心冷如冰 平安竟然给自己说杀死王华婷的是她的父亲王经伦,因此欧阳云有些好笑,觉得自己这个搭档坐办公室坐的太久了,办案有些书生意气。 平安说:“王华婷死了,王经伦和范双双要和那里的物业打官司,再加上里面死了人,因此房子原封没动,一切都是案发时候的样子。” “那间房子有一百多平方米,三室两厅的格局,一阴一阳两个卧室,另一个小卧室改成了书房。根据法医的鉴定,我又去看了一下,觉得死者另一间卧室床底下的灰尘有些不均匀,因此我的假设是,有一个人在床下隐藏过。” “这样假设的原因很简单,如果床下是王华婷,应该有被拖出来厮打的痕迹,而当时案发现场没有这样的迹象。” 平安提出有两个嫌疑人到过现场,这个倒是让欧阳云觉得是个很大的突破。 欧阳云问:“你说说,怎么想的?” “我只是假设。所谓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平安笑笑说:“我只是想,到底是不是,你是老刑警,你把关。” “根据已知条件,我假设现场曾经有两名嫌疑人。第一个,应该是王华婷认识的人,就是这个人杀死了王华婷,而我们在现场也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脚印和指纹,应该说这个人是有预谋的。” “这第一个人在杀死了王华婷之后,听到第二个人开门的声音,第一个人无可奈何的,藏到了另外一间卧室的床底下,等第二个人离开后,他才离开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动机呢?出于什么原因?”欧阳云问:“你说第一个人应该是和死者认识,那他们是因为生意上的原因起了分歧,还是因为感情问题引起的情杀?” “我在海滨城市那会做了调查,王华婷公司的员工和一些朋友都说王华婷人长得漂亮,做生意有头脑,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有胆量,还不得罪人,也没有什么债权债务的纠纷,男女关系上也是比较有自控能力的。” “因此,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表明,这两方面能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你说的是,”平安赞成了欧阳云:“我疑惑的地方也就是这里。王华婷的高中和大学同学以及邻居朋友都没有作案的动机,而法医又说嫌疑人和王华婷熟悉,因此我才有将范围缩小到王华婷的家人和亲属身上的这个想法。” “王华婷的未婚夫胡伟立是没有任何的疑点的,他家庭条件和自身条件都不错,大学毕业后进入机关工作,除了喜欢打麻将,没有别的不良嗜好。他和王华婷都有过一场失败的婚姻,和王华婷相处之后,两个人感情还不错,他的朋友都给了一致好评。” “因此,我想来想去的,只能觉得王经伦最有嫌疑了。” 欧阳云说:“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当然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这样,我让人去调查一下王经伦,你看?” 平安觉得,欧阳云是没将自己所说的当一回事的,他只是不想和自己闹得不愉快,所以才这样说。 “我去吧,”平安笑笑:“我正好也想回去一趟,这就假公济私一回。” 欧阳云见平安这样说,就点头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平安才离开。 平安之所以将王华婷的父亲王经伦列位重点嫌疑,除了给欧阳云说的那些疑点外,主要还是在想王经伦和王华婷的电话量为什么会急剧上升。 当然并不能说父亲女儿之前电话多了就让人怀疑,一般来说,一个家庭里给儿女打电话负责联系的多为母亲,就好像刘可欣,她和母亲之间的通话就比她和她父亲的多,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 平安主动请缨,一个是因为欧阳云对自己提出观点的不以为然,第二,就是想回来亲自见一下俞洁,看看俞洁那天打那个电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些话,是不好在电话里说明白的。 王经伦非常的忙,这显而易见,他的身份在那摆着。不过王经伦还是抽出时间和平安见面,他的秘书葛天超给平安沏了茶,王经伦抱歉的说自己不吸烟,因此请平安见谅。 王经伦的个头偏高,身形偏瘦,从进门开始,平安就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王经伦的那双手。 王经伦的手比较大,手腕上的手表很新,被透过窗户的阳光照射的闪闪发光。 王经伦开门见山,说该说的,他之前都说过了,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因此,请平安有问题就问,这样他回答起来也有的放矢。 “很抱歉啊,”王经伦说着看了一下手表:“我一会还要去市里开个会,向领导汇报一下关于企业机构改革的问题。” 王经伦的时间宝贵。 针对平安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王经伦说:“孩子这半年在海滨那里的时间少,在省里的时间多,是因为筹备婚事,热恋嘛,因为舍不得胡伟立而不去那边公司做事情,为此,我还批评过闺女。” “不过他们俩是决定了婚后就去海滨的,胡伟立还准备调到那边工作。” 平安听了,问了第二个问题:“您女儿,是不是有什么仇人?这个不知道您了解不了解?她出事后,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打电话找过她呢?” 王经伦沉默了一下:“我和她母亲对她有些有些娇惯,以致孩子平时说话有些霸道。朋友交往也许会有交友不慎的状况,但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那,最后一个问题,您女儿她的前夫,您怎么看,我是说,他有没有嫌疑?” “胡伟立我们是信得过的,至于孩子的前夫,人在国外,人也可以,不至于。” 王经伦说着再次看手表:“真的抱歉,我要去市里了,如果有需要,我们在约定时间谈?” 平安就此起身。 在送平安离开的时候,王经伦指着自己的头发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和她妈妈至今都无法相信,她妈妈整夜整夜失眠,我也生出了一些白发。” 在此时,平安再次的注意到了王经伦修长的指头。 本来是要见俞洁的,可俞洁因为公事,和高国强去了外地。 既然回来了,那去见一下米兰的,可是,平安又觉得没有意思,于是直接就返回了省城。 平安回来以后,支队长严浩召集专案组的几个人开会,基本在场的人都说王华婷的案子没有什么进展,支队长就把目光聚集到平安的脸上。 平安之前只是在欧阳云那里说了对王经伦的怀疑,这会严浩过问,他就公开的提了出来。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王经伦奸杀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亏平安想得出来。 与会的人觉得平安的假设有些异想天开,严浩说此事到此为止,不要乱传:“有消息说,那个王经伦要到他们那个,不是,应该说是去平安老家湘梦市里任职,咱们可不能没有根据的乱说话,否则,传出去咱们支队的脸丢大了。” 接着严浩强调了纪律,说这件事如果谁讲出去了,就是不可原谅的错误,要受纪律处分,接着宣布散会,散会干什么,因为一个同事今天乔迁,大家都去吃饭祝贺。 吃完酒席回到家,刚进门,史云祥的电话打了过来:“我问你,今天你们支队开会了?” 史云祥神神秘秘的,平安不想和他啰嗦,问:“你有话就说……” 史云祥说:“你才有屁就放呢!你怎么搞的,竟然将一个父亲列位杀自己女儿的嫌疑人?再况且,你不看那位父亲是什么身份!” “你小子,还教导员,你有没有觉悟?” 刘可欣为平安脱着外衣,他一边换着拖鞋,问史云祥:“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幸亏王经伦离得远,要是在省会,这会还不扒了你小子的的皮!” 平安摸了一下刘可欣红润的脸,往屋里走着说:“内部会嘛,还不让讲话?” “你拉倒,大多数的小道消息都是从内部会传出来的!有病!” 平安说:“我就是有病。我怎么了?我神经病精神病。” 史云祥呸了一声:“反正你老老实实的,别胡乱放炮,你丫不知道祸从口出?你这教导员干了才几天?猴屁股!” 挂了电话,平安想连史云祥都知道了,也未必就是开会传出去的,说不定,是欧阳云之前就给泄露了。 斗争无处不在,自己和欧阳云同时来到二大队,虽然刑侦工作以欧阳云为主,但两人级别是相同的,在各自分工的那一块还是各自负责,于是竞争难以避免,而自己在王华婷的这个案子上可能投入了有些多的精力,欧阳云心里也许就有了自己要抢功劳出风头的排斥感。 那就让欧阳云去排斥吧。毕竟,自己来刑警这边目的明确,不是为了欧阳云心里好受难受来的,否则在经侦处法制科比这里要舒坦多了。 管他欧阳云之流的人想什么呢,不然,自己的日子还不过了? 第二天,平安向支队长严浩单独作了详细汇报。他谈了此前他所发现的种种疑点,然后静静地看着严浩。 但是严浩未置可否,却转而谈及了昨天在一起喝酒的事情,而后又问平安在学校的学科紧不紧,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话。 从严浩的话语里,平安什么都听不到,因此严浩即可能是支持的自己的,也可能是反对的。 平安心里感到好笑: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到时候严浩有功,如果自己错误了,那么严浩这会什么都没说。 每个人都那么的圆滑,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没一个人想得罪人:平安从经侦处下来到了支队里,他又这么年轻,谁都想着他是有着背景的,那么得罪人的事情自己干嘛要去做? 都是老油条。平安觉得,还是那一条,这个案子,自己查。 快中午,刘勇给平安打电话要见一下,平安调侃说要吃饭的话等晚上,白天没空,晚上我请你和你那位法医李同志吃大餐。 刘勇没有笑,语气严肃的说:“有正经事,你赶紧来一下。” 刘勇在安定医院大院里等着平安,两人见面后,刘勇将平安带到了办公室,很郑重的说:“杨凤霞怀孕了。” 平安顿时愣了:“你是说……” “对,怎么办?” 平安一拳擂在桌子上:“操!” “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几天了,她开始呕吐,还以为是药物过敏,可是一检查,是怀孕了。”刘勇说着,用有些模糊不定的眼神看着平安。 平安知道刘勇在想什么,这家伙肯定以为杨凤霞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他妈的!小武死了这么久了,杨凤霞却怀孕,只能是那天晚上被人侵害怀上的。 关键,这会该怎么办? 杨凤霞还傻愣愣的,这个孩子是留下,还是不留? 平安心里又急躁起来。 孩子留还是不留,这个决定,谁能替杨凤霞下?她这会按照精神状况,是没有责任能力的人,可自己是她的监护人吗? 不是啊! “你说,这该怎么办?”平安将问题又转给了刘勇。 刘勇挠头说:“要不,我问问李少红?她毕竟是女的,也许,知道女人的心思?” 李少红知道个屁!李少红就是半拉子神经病,她知道医学的知识,但她不会知道一个做母亲的感受。 平安心里骂着,却无可奈何,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有心无力。 外面的阳光正好,平安的心里却犹如跌入冰窟。 第324章伤口如花灿烂 没有任何人能替杨凤霞做决定是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下还是打掉,唯一能做决定的杨凤霞本人却神志不正常,那怎么办? 平安有些束手无策。 刘勇想想说:“要不,再等等。我是想,等杨凤霞的治疗有些效果后,询问她本人……” 刘勇看着平安阴晴不定的脸色说:“我觉得,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平安深吸了一口气,一霎间,他几乎有将杨凤霞怀孕的消息用广播用电视用报纸等各种宣传手段在全省全市范围内广为宣传一下的冲动! 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一个女人,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在万宝集团,在万宝的鼎鑫商城做工,却被强奸,而且鼎鑫那天的监控却恰到好处的坏掉了! 而且,这个女人因为被侮辱,已经进入了精神病院治疗,并且这会还怀孕了。 那么,这样的话,一,可以让社会形成一种对万宝极为不利的舆论,二,如果杨凤霞是被陈杰给侮辱了的话,那么陈家势必也会陷入一种煎熬之中。 但这只是平安一瞬间的想法。 这样做实在太容易了,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呢?能将万宝集团给搞垮吗? 别人议论一下,又能如何?无非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事情的本质而言,丝毫的作用都没有触及,还让杨凤霞被更多的人所审视甚至鄙夷。 有时候,将自己的痛苦给别人倾诉,他人百分之八十只会当故事当笑话听。 “你说的是,”平安低头看着门口的光亮说:“只有再等等了。” 在刘勇的陪同下,平安去探望了杨凤霞。杨凤霞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对着屋子的一角目不转睛的看着,平安瞧着她消瘦的肩膀,心里泛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 不用再问俞洁了,平安已经知道她那会要自己对王华婷被杀一案“尽量的多看着点”是什么意思。 在警官学院那会,教官说过,只要案子发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没有查不到,只有功夫不到。因此,平安将案小区周围的每一个门店,每一个人都进行了走访。 在平安的心目中,如果有必要,就是天空中飞过的鸟,也要弄下来盘问。 外围已经查无可查,平安又从王华婷的学生时代开始查起。一直到了王华婷大学毕业后的工作单位时,平安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或者说,发现了他想发现的一些东西。 原来王华婷到滨海那边创办自己的公司,离开文化局已有几年,却始终没有办理交接手续,而且一直在领着工资。 领取王华婷工资一栏签名人那里的字迹很好鉴定,是王华婷母亲范双双的笔迹。 这次平安到留县文化局没有告知任何人,包括俞洁,接待平安的是文化局办公室主任,主任问平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没有,平安回答说没有,但是总要查的,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文化局的办公室主任又问,案子能不能破? 平安做了一个有些难堪的表情,低声说:“其实,很多案子都是这样破的,凶手在别的事情上犯事了,抓到后为了活命,争取宽大,竹筒倒豆子把以前的事情统统交代了。” 办公室主任诧异:“那不是傻瓜行径吗,交代的案子越多,罪行不是越重?” 平安说:“对啊,所以你看,罪犯为什么成了罪犯,我们为什么之所以是我们?就是因为他们傻啊。” 办公室主任说:“不对吧?我看有些罪犯的智商很高啊,也不都是傻子。” “傻与不傻的标准不只是智商,还有情商,还有法律和道德,范畴广得很呢。”平安像是为自己的论点寻找论据支持,办公室主任夸平安不简单,智商情商都高,将来会有发展。 平安借着话说:“王华婷,她智商情商怎么样?” “智商一流,毕竟大学毕业嘛,至于情商,这个不好评价,不然也不会想法太多。” 平安笑了:“能当老板,能开公司当然要有想法,尤其一个女的,不简单。” 办公室主任听到这里说:“我还有一个会,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走了?” 平安觉得不虚此行,起码知道了王华婷这些年在吃空饷,即便再有人——譬如说王经伦通过什么手段对自己调查他发难,那就用这个筹码去反击王经伦。 还有,办公室主任那句王华婷“想法太多”指的是什么? 平安再次给欧阳云说了自己的怀疑:“王华婷死的那个小区周围商铺,我们做了调查,只有一家店铺是空着,门关了,我询问了一下,是个南方人,刚刚离开没多久。” 欧阳云辨析着平安嘴里说的“我们”和“我”的区别,“哦”了一声:“你是怀疑这个南方人有嫌疑?” “别的商铺的经营者是这样说的,说这个南方人是个傻瓜,眼看小区住户已经多起来了,生意马上来了,这人却离开。” “这个人是案发第二天走的。” “这个线索很重要!”欧阳云掐灭了烟说:“查!” 平安将一个身份证复印件拿了出来:“这是那个南方人的身份证复印件,是从房东那里拿到的。” 欧阳云接过一看,皱眉说:“看起来,凶巴巴的嘛。” 平安说:“我带人去落实一下,看看这个人为什么在案发第二天离开。” 欧阳云知道平安是不会放弃了,点头答应了。 不过平安带人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男人之后,有些失望,在他的想像中,这个离开的生意人应该是矮壮的,力量型的,可是这人却很瘦,一刮风就能被吹跑似的。 但经过平安的刨根问底,还是有收获的,而且,收获还不小。 这个生意人告诉平安,因为他准备离开,所以王华婷死的那晚他收拾东西睡得很迟,结果坐起来抽烟,从窗户里看到小区有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个人从小区里跑了出去。 平安问:“两人是一起跑出去的?” “不是,先是那个矮个子,过了没几分钟,就是那个个头高的。” 平安立即给欧阳云打了电话。 在平安和民警坐飞机回到省城的时候,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获了。 被抓的是那个矮个子拉人力车的本市居民麦晓瑞,那个后出去的高个子,不知道是谁。 麦晓瑞的下巴左侧长了两个痦子,上面还不屈不挠的钻出了几根锦绣的毛,这使得在王华婷所在小区的商贩们很容易就记住了麦晓瑞的特征。 因为大家有货的时候经常会用到麦晓瑞,因此南方的生意人当晚在屋里透过了窗户,也能轻易的辨认出了麦晓瑞的大致轮廓。 讯问的规格很高,支队长也到场了,还没有宣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麦晓瑞自己就承认了,他说自己早就瞄上了王华婷这个女人,漂亮,有钱,但是他只是在王华婷那里拿了值钱的东西,奸了尸,但天地良心,王华婷真的不是他杀的。 “不是你杀的,那是谁?” “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在王华婷的床上捡了一块手表,挺高级的,手表链是断的,应该是那个男人的。” 平安带队回到省城,对于麦晓瑞的审讯已经结束,从麦晓瑞家里搜到的那个手表套着证物袋就摆在支队长严浩的办公桌上,有些旧,但平安一眼看出它和王经伦手腕上的新表是同一个牌子。 案子对于平安而言,似乎已经清晰明了了:那晚,王经伦刚刚掐死女儿王华婷,听到麦晓瑞的开门的声音,王经伦可能以为是胡伟立回来了,于是藏到另一间卧室的床底下。 等麦晓瑞离开现场后,王经伦跟着才匆匆离开。 如果这样,那么,这个王经伦就是一个禽兽,不,或者说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到了这会,平安将自己所掌握的种种疑点和证据基本上给严浩做了汇报。 严浩沉吟了一会,说:“一路辛苦,你休息一下,而后查查他作案的动机。” 虎毒不食子,王经伦为什么要将王华婷给掐死?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 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没一会,刘可欣回来了,平安看着她的身段,有了兴致。 两人已经一个知道对方的长短一个知道对方的深浅了,但刘可欣还是在这种事情上有些放不开,她问:“你不累啊?” “本来累,可是不知道怎么一见你就不累了。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去看了几家房子,拿不定主意,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 “我除了和你做这件事,其余的总是没空。” 刘可欣娇嗔着说:“那我可就随便了啊。” 平安:“感情你一直不随便?女研究生,来,给大爷随便一个瞧瞧……” …… 本来想睡的,这会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天马行空的乱想,一会刘可欣做好了饭,下床吃完,又睡了过去。 之前总是平安在调查王经伦和范双双,这下欧阳云也参与了进来。 调查得知,范双双如今身患糖尿病,并发症很严重,提到女儿王华婷的时候只是落泪。欧阳云给平安说,王经伦还是一个文艺青年,曾经在省里的一本杂志上还发表过一篇破案的小说。 “这人逻辑缜密,如果真的是他干的,那证明他有反侦察的能力。”欧阳云的脸上带着笑:“还有一个情况,这个王华婷在读高二的时候,突然就不好好读书了,说是不考大学,要退学写小说,走父亲曾经走过的路,要当文艺青年,害得王经伦和范双双两口子整整半年不得安生。” “后来,还是老师帮着做工作,王华婷才继续上学的,最终考上了省大中文系。” 平安听了没吭声,原本自己查的那会,欧阳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会,因为严浩有了话,他倒是将关于王华婷王经伦的一切都查了一个底掉。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王华婷很是让她父母操心。” 平安听了说:“这不能算是杀人动机。只能说是这孩子让大人费劲。” 欧阳云又有了不同意见:“小毛病会成为大问题,这,起码是动机之一。” 平安和刘可欣还没有结婚,当然正在筹划结婚,自然没有孩子,而欧阳云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他怎么就认为孩子不听话就要有杀掉的这个念头呢? 这个欧阳云,是个奇怪的人,当然,也是个有所追求的人。 严浩给平安打电话,说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王华婷被杀一案宣告破获:凶手就是麦晓瑞。 这么突然? 这就结束了? 心里想着,平安提出了两个问题:“假如记者新闻机构要采访麦晓瑞,怎么办?” 严浩:“这个,我让欧阳云去和麦晓瑞谈话,如果麦晓瑞认真配合,可以作减刑参考。” 平安提出第二个问题:“如果将来案子另有突破,怎么结案?” 严浩说:“你是法学在读研究生,二大队教导员,你觉得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第325章一个秘密 新闻发布会果然吸引了众多记者,局里宣传处负责召集布置,支队长严浩作了破案通报,并现场播放了麦晓瑞供认罪行的录像。 有记者问是哪个民警负责此案的侦破,严浩回答是全体民警共同努力的结果。 记者再问是怎么抓到嫌疑人麦晓瑞的,严浩说很抱歉,关于这方面的情况不能具体说明。 新闻发布会结束,严浩问平安:“没有成为英雄是不是有些失落感?” 平安回答说:“我觉得您所说的那个英雄是‘焦点人物’的意思。您所讲的很对,案子的确是‘全体民警共同努力的结果’。” 严浩看看平安,笑笑说:“有人还是知道你是幕后英雄的,晚上要请客呢,特别提出要请你。” 平安回答说您是领导,您说让我去,我就去。 晚上设宴的是王经伦,酒店的档次并不高,中等,平安觉得王经伦是不想给人以高调的那种感觉。 陪同王经伦来的是他的秘书葛天超,这边的人就繁杂了,局里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严浩、欧阳云、平安。 席间,王经伦再三举杯,感谢由上到下各位刑警们的辛苦努力,抓住凶手,为爱女报了仇。 副局长说这是人民警察的神圣职责,案子破了不值得表扬,案子不破才应该批评。 王经伦特意敬了平安一杯酒,说情况他已经了解,平安同志是破案的主力。 平安诚恳的回答说:“一是领导有方,二是职责所在,案子能破,是全体干警共同努力的结果。” 和王经伦喝了酒后,平安自然的询问范双双阿姨怎么没来,王经伦说:“她是糖尿病,这些饭菜她是不能吃的。” 欧阳云这时说:“阿姨平时应该注意锻炼身体的。怎么会得了糖尿病?” 王经伦说:“病从口入。” 大家就此拉开话题,平安想的却是另外一个词:病从气生。 王华婷被杀的案子,似乎就此了结,反正对外而言是已经抓住了凶手麦晓瑞,对内,从上面到严浩欧阳云都持着一样的论调,因此平安只有将问题沉于心底。 平安觉得,那个被麦晓瑞从王华婷身边拿走的表,其实不算是特别重要的物证,因为王经伦可以说是自己送给女儿王华婷却被麦晓瑞给拿走了。 而那个南方做生意的人没看清后面的那个高个子到底是谁。 但平安心里另有打算,他知道有人也在等着自己的结论。 春节眼看就要到了,各种总结汇报汇总到了一起,节日期间更要加强警惕与防范,学习不说,刘可欣经过这一段排比删除甄别,找了一处离市医院不远华龙雅居苑的房子,贵是贵点,但环境什么的都好,反正她觉得比较满意,说了平安几次,平安忙的连放屁时间都没有了,终于还是拗不过她,被拉着去瞧了一眼。 平安大致的一看,觉得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房子还行,于是说不错,刘可欣却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什么这房子哪块放这个,哪块放那个,这间屋朝阳,有阳台,做主卧,那间稍微小点可以做书屋,另外的一间也有阳台,只是稍微不顺,做客房,到时候爸妈来了可以住,还有那间先放杂物,厨房里怎么一个收拾,盥洗室贴什么瓷砖,再有离医院近,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幼儿园,还有第二小学也在跟前,算是学区房了,今后方便…… 平安听了一大会,看看后说:“我发现这有个最大的好处,你却没发现。” 刘可欣问是什么?你是说那边有一个大菜市场是吧? 平安摇头,左顾右盼了一会说:“这个楼层,这个角度,咱俩晚上不穿衣服站阳台上都不会有人发现。真带劲!” 刘可欣听了瞪了平安一眼,平安却不依不饶:“说真的,咱们要不来个制服诱惑?” 刘可欣呸了一口说:“玩什么?警察抓贼?” 平安摇头:“抓贼没意思,起码得是顶级脱衣。” 刘可欣的脸更红了:“真是神经!要不要角色扮演?护士?教师?” 平安故意惊讶的说:“呀呀呀,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刘可欣说着不看平安了,平安拦住她说:“要不,咱们玩个……婚纱?” 刘可欣一听,脸色转变,满脸幸福的抱住了平安,说:“平安,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警察的工作特殊,平时没时间,正月初四这天,平安和史云祥王金龙刘勇杨佳杰李瑞峰郑先秋去万宝双子大厦参加陈宝和周晓梅的订婚礼。 周晓梅的父亲周老在本省也是知名人士,这个订婚礼就比较隆重,正式的订婚仪式要到初九举行,讲究的是一个三六九,今天陈宝算是特别的请局里的同事们。 正月里过喜事喜上加喜,大家热热闹闹的闹了一会,平安的手机响了,是俞洁打来的,她问平安晚上是不是有空,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就见一下。 因为屋里吵杂,平安是在外面接近安全通道那里接的电话,刚挂了电话看到王东阳皱着眉从通道里面走了出来。 王东阳猛地一下看到了平安,似乎愣了一下,脸上挂着笑过来和平安握手:“今天可要好好的和老弟喝两杯,平时都见不到你的人。” 平安也和王东阳客气,王东阳问平安到了二大队有何感想什么的。 聊了几句后,平安借口还要打个电话,等王东阳离开后,他正准备进到安全通道里看王东阳刚才为什么从这里出来,没想到后面似乎有人。 平安赶紧退后一步,将拿在左手的手机放在脸前,做出一副拨键要打电话的模样。 安全通道的门开了,出来的人让平安十分的诧异,而这个人猛地一看到平安也十分纳罕。 门里出来的竟然是陈煜。 刚刚在屋里,平安倒是看到了陈宝的大哥陈杰的,陈杰看起来脸色苍白,眼窝发青,身上一股的酒味,见到人也不怎么打招呼,他自己倒像是来喝酒的宾客,倒是陈宝的嫂子不时的和来宾谈笑晏晏。 陈富贵自从那次病了后,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今天没有出面很正常,而陈煜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可是谁知道这会在这里碰到了她。 陈煜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两样,依旧的那么漂亮,那么的自信,而且身上增添了一些掌权者才特有的威仪感,她在看到平安的第一眼时是惊讶的,而后是惊喜,再下来,眼里的那种热情就慢慢的没有了。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凝视着,从对方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很多的内容。 这时楼道里有人在喊平安:你接打个电话还是尿黄河拉长江去了!快回来等着你走圈呢! 平安没有回答,他还是看着陈煜,陈煜胸口起伏,似乎要说话,这时平安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没接,楼道那边走过来几个人,都是局里的同事,有人认识陈煜的,过来打招呼,平安再次看看陈煜,在陈煜和这些人说话的时候,装作打电话进到了安全通道里面。 陈煜的眼神追随着平安的身影,直到他和自己被门给阻隔了。 平安进到里面后将手机按了查询话费的号,拨通后对着耳朵,而后瞧上瞧下的,但是猜测不出刚刚王东阳和陈煜是从哪里过来的:他们是一起的,还是无意中走到一起的?他们为什么从这里走出去? 俞洁来省里是借着过春节来走关系来的,这是她这个副主任的职责之一,她下榻在一个外面开起来十分普通的宾馆里,里面却金碧辉煌,十分的富丽堂皇。 平安下午喝了酒,没想到俞洁也喝了酒,而且还正在喝。 屋里有暖气,她穿的单薄,将一副成熟女人的躯体明明白白的展示在了平安的面前。 每次看到俞洁,平安就会想起俞薇,虽然这姐妹俩实在是没有相类似的地方。 “那个案子,结了?”俞洁给平安倒了一杯红酒,平安接过回答:“已经做了结案新闻发布会了。” “你是怎么看的?你觉得,就这样?” 平安猜测俞洁都知道什么,摇头说:“我问你,如果你是王华婷,你要是有了什么想法,会给谁讲?” 俞洁想想说:“王经伦和范双双?” 俞洁对王经伦直呼其名,虽然是在私密的环境中,平安还是确定到了一些什么:“你说的那是在没有男朋友没有结婚之前。一个女的,有了男朋友或者结了婚之后呢?有事情会给谁说?” 俞洁看看平安,说:“当然会和男朋友讲。” “我是说王华婷,她会给谁讲?” “王华婷的话,可能,会给王经伦范双双和她的男朋友吧。” 平安摇头:“可能会给她的父母讲,但是未必会给她男朋友胡伟立说。” 俞洁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知道,有时候,面对即将要和你非常亲密的人你倒是有些话不想对他说了……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给好朋友讲,问题是,我们经过调查,王华婷几乎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那,你的意思是?” 平安看着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又想起了和俞薇在一起的时刻:“王华婷会和她的前夫讲。” “她前夫?”俞洁有些不能理解:“他们都离婚了,再说,那个在国外。” “你有男朋友吗?”平安忽然问了这个问题,俞洁直视平安的眼睛说:“没有。” 平安:“那难怪了。你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吗?离婚不离房,离婚不离家,不做夫妻做朋友。” “我查了一下,王华婷虽然和前夫离婚了,但是他们之间的电话联系很多,而且,现在已经过了春节,就是去年了,王华婷死前的半年前,他们在海滨那里还见了面,住在了一个房间里。” 王华婷和前夫见面没什么,但住在一个房间里,这话就说的很有内涵了。 俞洁说:“看来,你下了不少功夫。” “你说让我注意点这个案子的。这些情况,别人都不知道。” “哦?” 平安解释说:“别人不知道不是说这些与案子无关他们不值得去追究,而是因为你交待了一句,我就格外的注意了。” 俞洁听懂了平安的潜台词,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平安接着说:“王华婷有他前夫的电子邮箱,我通过这个给他前夫发了邮件……” 平安说着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确实是引起俞洁的关注,才继续说:“王华婷的前夫说了几点,比如,王华婷曾经给他说过现在外贸的生意不好做,想离开滨海回老家发展,进原来单位。” “同时,王华婷还说过,王经伦担心王华婷回去影响他的发展,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个,父女两个经常发生争吵。” “当初王华婷不听家里的,离开文化局去经商,王经伦就十分生气,现在她又要回来……” 俞洁听到这里,瞳孔都放大了,平安将这个细节看在眼里,而俞洁意识到了平安对自己的观察,低头给平安倒酒,而后再次看着他。 到了这个时候,平安已经确信无疑了,他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自己通过俞洁和高国强的关系调整了工作,现在,涉及到了王经伦,因为高国强的原因,她不关心,怎么可能? “王华婷给她的前夫说,她掌握了王经伦的一个秘密,以此为要挟,她父亲这次一定会听她的让她回去上班的。” 这个秘密是什么呢? 很多人一辈子能到王经伦那个地位,已经是难上加难了,而且,如今和前几年不一样了,那会去体制内工作都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去的,有能力的都去了私企外企或者南方赚大钱去了,可王华婷之前想走就走,这会却想回来就要回来,无形中,对王经伦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王华婷这个没有遭遇到过风霜的女子,根本就想象不到她的父亲在仕途上的步履维艰怎么才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她是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书面上的话,可是仅限于书面上。 书面的东西只是生活的总结,书里不会将生活里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节录下来,有很多的事情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语言也有穷尽词不达意的时候,书本怎么可能将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呢? 王华婷以为自己的父亲很了不起、非常了不得,因此她觉得自己自然而然的也跟着鸡犬升天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任何的了不起了不得必然是在一定的规则和范围之内的。就是王华婷的这种自以为是,即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她的父亲王经伦。 春节过完之后,刘可欣每天都在新房那边看着,屋里装修的每一个环节她都做到了了然于胸,眼看着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和平安的婚事也被提上了议程。 这天,平安在参加局里的一个会议,俞洁给平安发来了一条短信:王经伦从住宅楼顶跳了下去。 第326章一滴泪 关于王经伦之所以要杀死王华婷的作案动机,平安早就确定了。 一个,是因为担心女儿的恣意妄为影响到自己的升迁,一个,是范双双有病,身体衰弱,王经伦两口子经不起年富力强又被宠坏了的王华婷的折腾。 再有,就是平安告诉俞洁的那个秘密。 高国强在留县过的比较憋屈,因为王经伦的潜在对手就是高国强,换而言之高国强对王经伦也不感冒,两人之间的矛盾日益剧增且不可调和,王经伦在,高国强没法挥洒如意,王经伦也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不安。 因此,当得知王华婷被人杀死的消息后,俞洁就给平安打了那个“多看着点”的电话。 多看着点就是要平安寻找蛛丝马迹,在寻找对王经伦的突破口。 关心则乱。 由于关心,人往往就会暴露出自己的秘密和弱点。 俞洁对平安暴露了她的弱点,其实她的弱点就是期待和希望。 但是对于平安而言,做这一切首先是工作,这顺理成章,其次,算是对俞洁高国强的感谢。 麦晓瑞被新闻曝光之后,王华婷的案子就此结束了,至于为什么结束,那不是平安能管得了的。 但是,平安能够将自己知道的,当做闲谈一样的告诉俞洁。 朋友之间相处一室,私密的谈话,这有何不可? 于是俞洁回去之后当然的再将平安所说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高国强,高国强一番操作,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有些事情其实不必细说,关键是自己的底细被人发觉且不可收拾,思虑再三,权衡利弊,无路可退的王经伦选择了最利于自己的方式,坠楼。 杀死自己的女儿,这已经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何况再加上其他? 平安给俞洁转述的关于王华婷给前夫说的她父亲王经伦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王华婷当初闹着去做生意,现在又闹着回来上班,回来就回来,她还要当领导,不然她没面子。 王经伦的前程,妻子的身体,不懂事的女儿,虎视眈眈的他人,众多因素夹杂在一起,王经伦受不了了。 他绝望了。 事实上,事发当晚王经伦和女儿王华婷再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王华婷竟然用当初父亲给自己办公司的那一笔为数可观的资金威胁父亲。 那些钱,光靠工资是绝对不可能攒下的。 王经伦怒不可遏:在外面自己如同铁桶一般,在家里,却被自己的女儿釜底抽薪的威胁,这真是祸起萧墙,自己怎么就养了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情绪极度的失控之下,王经伦将王华婷给掐死了。 就在这时,门响了,王经伦惊恐之极,他以为是胡伟立回来了,赶紧找地方躲避,可没想到进来的是蟊贼麦晓瑞。 麦晓瑞拿了王华婷家里值钱的东西,一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身体还有余温的漂亮女人已经死了,到了后来,也迟了,所以才惊慌失措的逃跑。 王经伦躲在另外一间房间的床下,也根本不知道麦晓瑞做的那一切,否则,他不会容忍麦晓瑞的疯狂行径的。 对于刑警支队的人而言,王华婷威胁父亲的那个秘密永远的成为了秘密,而对于高国强而言,平安给俞洁说的那个秘密就是他撬翻王经伦的致命武器。 对于王经伦的最终结论,是以工作压力大,极度的抑郁导致坠楼,至于情况究竟如何,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不过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反正平安就没当回事,他也只能不当回事,因为他自己的事情就很多,而每个人在生活里关注的侧重点永远不可能重合一致。 幸福的人总相似,不幸的各有不同。后来平安想想,自己截止到现在,活的过程就他妈是一个悲剧! 房子装修好,家具什么也买了,万事大吉,两人就去领结婚证,领证前刘可欣非要拉着平安去做婚检,平安说刘可欣简直就是喝开水拿筷子,多此一套,但还是敌不过刘可欣屡试不爽的以柔克刚,就去了。 结果出来了,平安对刘可欣说自己身体康健,而关于刘可欣,医生将平安单独的叫到一边,建议他给女友再做一下深入一点的检查。 “再做一下深入一点的检查”是什么意思?平安冷静的说自己能扛得住,请大夫直言。 医生说:“你去做一下PET-CT吧,好吧?” 平安觉得医生可能都有一种通病,也许看到的生与死太多了,所以他们在讲话的时候不怎么带个人情感色彩,这就像警察看到人总不自觉的将人分为犯罪嫌疑人和非犯罪嫌疑人一个样。 平安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PET-CT中文的表述是“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显像”,是最高档PET扫描仪和先进螺旋CT设备功能的一体化融合,临床主要应用于肿瘤、脑和心脏等领域重大疾病的早期发现和诊断。 结果出来了,刘可欣是癌症。 平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和刘可欣最后岁月里的八十七天的,在短短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刘可欣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枯萎凋谢在了平安的面前,直到最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平安确定了,他深刻的认识到从父母的去世到刘可欣的死,这个世界对于自己,真的是充满了恶意的。 平安觉得,自己在父母去世之后,自己在遭遇了那场车祸之后,这么几年以来,自己都是活的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自己对于刘可欣,也是“合适”多于“爱情”的。 可是刘可欣却死了。 生活是连“合适”都不给予自己了吗?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起来,这个季节是各类考试的复习旺季,省大图书馆自习室的位置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每天都有人为了座位而在自习室内大打出手,于是占座位和反占座位成为这段时间校园里各显身手的主题。 一般来说,图省事的就拿本旧课本搁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可惜这种方法很快被打扫卫生的中年大姐以定点清除桌上杂物的方式给废除掉,于是一些聪明人就带把大锁和一条铁链来上自习,快下自习的时候就把凳子和桌子固定在一起用锁锁好,第二天再来开锁挪凳。 最开始的时候,平安是把一本旧的大学英语精读第二册拿来占位,并在封面用记号笔粗粗的写着铿锵有力的“体育系武术专业平一指”。 体育、武术、平一指这个几个字符十分的具有震慑力,基本上没有人敢把将平安的书扔掉而鸠占雀巢,不过从背身看屁股还有些风韵的中年大姐可不管这些,平安猜测大姐肯定认为自己这个会武术的家伙必然不敢将一个中年女人如何如何,因此平安的书两次都被当成废纸扫走了,他就开始在自习楼动别的脑筋。 平安占位置的方法有些特别,每次离开前都把教室的翻凳的螺丝逐一拆下,把坐板搁在抽屉里,待第二天来上自习时再从包里掏出螺丝,把坐板重新固定。 这种方法,一直到了刘可欣去世之后,平安才没有心情再使用了。 坐在教室里,平安很是有些心不在焉,他告诉自己、强迫自己要认真的看书了,可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 就在他要起身离开这种魂不守舍的时候,手机开始震动了。平安很快的到了外面,接通之后问:“医生,什么事?” 刘勇的回答让平安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有些雪上加霜。 杨凤霞身怀有孕。不管杨凤霞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日益长大,后来刘勇给杨凤霞做了检查,确认她腹中的胎儿是个畸形男胎,胎心很弱,尽管如此,平安依旧的给付着丰足的医药费,以便对于杨凤霞和孩子做好的护理。 可胎儿的状况却越来越差,现在,今天,经过确诊,死了。 事实上从一开始治疗,平安就知道药物对杨凤霞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刺激较大,结局已经不可避免,但是只有尽人事的规避那个不好的结局,可是该发生的依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平安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描述杨凤霞这个人了,她就那么的坐在那里,似乎她一直就坐在那里,因为每次自己来看她,她都是坐在那里的。 杨凤霞不声不响,眼神瞅着一个方向,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她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的看着。 平安默默的站在她的面前,发现杨凤霞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似乎在和腹中的孩子做着什么交流。 可是孩子已经死了。 刘勇看了几眼,叹口气离开了。 平安轻轻的,坐在了杨凤霞的身边,过了一会说:“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可是我没有。这一段,我又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我一直觉得时间是治疗心灵创伤的大师,但最近我才发现,时间也许是治疗心灵创伤的大师,但它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高手。” “我一直以为用冷酷和严厉来改正自己的缺点就行了,用理性和判断来制止情感的危机就可以了,可是我才发现,我根本无法浪费时间,我浪费的只是我自己。” “我曾经祈祷,如果必须失去,但愿是忧愁,如果必须遗忘,但愿是烦恼!我试图用理想和信念来支撑某种自我的精神,用安然和容情来看待四周的目光,用常识和技能来改善我和我喜欢人的生活,用主动和关怀来赢得别人的友爱,用豪情和毅力来实现最初的梦想,用行动和挑战来提升人生的价值,可是最近我发现我完全的失败了,我败的如此彻底,如此丢盔弃甲,如此狼狈,如此的一文不名。” “我和你认识也几年了,几年以来,我们都经历了很多,但我们手里都留下握住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时间真的像是一颗从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快的让你我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我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将我的人生一下子就击穿了,它却还不停留,呼啸着往前继续,想将我的未来也撕裂的片甲不留。” “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没有去悲伤或者难过呢?我没有理由去悲伤难过吗?可等我去审视自己的过往时,总是发现岁月已经成为了渣子,不管我过去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最终只能将自己囫囵着也当成渣子,于是我知道了,我其实一直就在悲伤和难过中生存着,就像是一滴雨滴进了大海里,因此我怎么可能在悲伤和难过中再悲伤难过呢?” “我一直想被麻醉,不想去痛苦,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但不这样我会更痛苦,因为我其实一直都很胆怯又很自私,可是我如今发现自己彻彻底底的就是一个失败者,用来怀念的情感我没有了,我还没有拥有就失去了她。我也从来没有拥有过理想,理想对于我究竟是什么呢?” “那么我的这些年难道就是一个荒谬的悖论吗?” 平安坐在杨凤霞身边,叽里咕噜唠哩唠叨的说了很多,杨凤霞一如往常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似乎连动都没动一下。 等平安终于站起来要离开的时候,杨凤霞的眼眶里慢慢的凝结了一层雾状的东西,那些雾一样的物质缓缓形成了水分,而后轻轻的流出了眼眶,成了一滴泪。 平安很清晰的看到杨凤霞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滑落、终于从下巴那里坠下、从空中晶莹的划过,似乎以很清脆的声音“啪”的一下撞击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第327章潜在问题 欧阳云被停职调查了。 欧阳云被调查的原因,是有一个女人从二大队的办公楼上跳了下去,死了。 事情发生的当天,平安不在队里,他请假去了刘可欣的老家。 刘可欣去世了,她的父母弟弟心情自然也十分的哀恸,平安觉得自己有责任也必须在祭日的时候和刘可欣的家人一起坐坐,说说话,缅怀一下往昔,为老人宽宽心,同时,也以此来追忆曾经的未婚妻。 从二大队办公楼上跳下去的这个女人,是省大化学系的副教授,名字叫岳青梅。 事发当天夜里,有个街区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交通肇事逃逸案。撞人的是一辆出租车,将一位正在经过斑马线的男子撞倒了。 出租车撞人之后,车子当时是停下来了,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看到伤者在血泊中挣扎,又看四周无人,就有了歹心,他为了彻底逃避撞人救治和赔偿的责任,竟然将车又退回来,残忍的在伤者身上来回的辗了几次,然后才逃离而去。 这直接导致了被撞者死亡。 这就不仅仅是交通逃逸了,而是故意杀人。 事发地点没有监控,也比较偏僻,那个肇事司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在出事地点不远的一幢楼上,有人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目击者是个上小学五年级的孩子,因为贪玩,作业没写完,老师就让家长去学校沟通了,家长回来自然的将孩子再训斥一通:老子辛苦赚钱还被你老师当孙子训说老子不管你学习,老子能有时间管你学习要你老师干甚呐! 结果孩子被家长罚站,不让吃晚饭,在阳台上好好反省。 别人都已经入睡,这孩子站在那里百无聊赖,正在想说什么让父母消气的,就看到了外面出租车撞人。 因为那个出租车司机没有下车,因此孩子只能看出来司机是个男的,而本市的出租车全都一个样,唯一能区分的也就是车牌了。 孩子看到这一切赶紧跑回去大声喊着杀人了、汽车撞死人了,而后家长报警,孩子说记得那辆肇事车车牌的最后三位数是三零八,交警大队立即通过交通台指示所有夜行出租车司机密切注意车牌尾号为三零八出租车的去向,并在全市开始排查。 而后不到一个小时,巡警在一个小区外面看到了车牌号为三零八的出租车,而且,这辆出租车的前面有撞击的痕迹。 经过盘查,巡警们十分钟后就在这个小区里将这辆出租车司机抓获。 这个司机名叫王德义,当时,他正这个小区住户省大化学系副教授岳青梅的房间里,巡警们敲门,岳青梅在里面问是谁,巡警亮明身份让开门,岳青梅不开,说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来。 巡警们哪肯听岳青梅的,又重重地敲了两下门,说请马上开门,我们查户口,接着门外又有一个年长女人答话说岳老师,开门吧,我是小区居委会的张大妈,他们真是警察。 岳青梅这才将门打开。 巡警们进门就看到岳青梅穿着睡衣一脸恍急的站在门口。巡警们没有理会岳青梅,在卧室的大衣柜里,将只穿着内裤的王德义拉了出来,并且戴上了手铐。 巡警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王德义就是交通肇事且故意杀人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起码这人的嫌疑很大,否则,一个男的深夜跟一个女的在一起,也不是不光明正大的事情,谈恋爱很正常呀,那干嘛躲在大衣柜里? 再说,巡警们在敲门之前,已经了解过了,这个岳青梅副教授未婚,还是单身。 那王德义躲什么呢? 只能是做贼心虚! 巡警当时就问岳青梅,这是你什么人?岳青梅说:“他……是我男朋友。” 巡警再问王德义,外面那辆xx三零八的出租车,是你的吧? 王德义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巡警:“带走!” 岳青梅和王德义都莫名其妙,王德义一直的问到底什么事啊,但是巡警们铁青着脸,就是不说。 王德义问:“我没杀人放火啊,我的车也没有肇事,这一夜我都平平安安,没剐没碰,你们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巡警们不理王德义了,对着岳青梅说:“请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岳青梅问:“去哪儿?” 巡警:“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岳青梅皱眉:“他出了什么事?他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巡警:“先别废话,到时候自然有人问你。” 就这样,岳青梅和王德义被带上巡逻车。正在这时,全副武装的刑警也赶来了,他们再次检查了一下王德义的出租车,确认确实是有撞的痕迹,于是都认为王德义就是刚刚那个撞人并杀人的出租车司机无疑。 在路上,岳青梅和王德义都听到有个警察(他们分不清谁是巡警谁是刑警)打手机请示公安局的领导,说嫌疑犯已抓获在案,相关证人也带在了车上,问是先送到交警大队审理,还是直接送刑警那里。 局领导答说,既然已经是涉嫌杀人了,就送刑警队,重罪吸收轻罪。 同时,局领导还特别强调,这案子要尽快的审个水落石出,尽量的在天亮之后,就给新闻媒体和广大市民一个明确的答复。 王德义当时在车里听的很清楚,那位领导说:“刚刚,已经有媒体记者将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了。我们要主动,不要被动!这种事,见了报就一定要一目了然,绝不能让群众说三道四胡乱猜测。” 于是,岳青梅和王德义就被带到了二大队。当时欧阳云在队里,他也接到了局领导的电话,立即组织人要对王德义和岳青梅进行审讯。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从一边冲出来对着岳青梅连挠带掐,骂岳青梅是破鞋,什么破教授,只有骗男人的学问,就是一个臭不要脸! 这女的骂完了岳青梅又骂王德义,欧阳云刚刚从办公室接完了电话出来,听到吵闹,坐电梯上来训斥说成何体统!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欧阳云的话音刚落,岳青梅就冲着往楼道跑,当时大家都有些愣,欧阳云喊道:“快抓住她!” 但是已经晚了,岳青梅从楼上直接的跳了下去,“噗通”一声,扑到了七楼下的水泥地面上。 七层楼,落差将近二十米,岳青梅当场死亡。 喧嚣的场景顿时鸦雀无声。 欧阳云当时说的是“抓住”而不是“拦住”,他以为岳青梅是要逃跑的,谁知道这个副教授竟然是要跳楼。 局领导认为,欧阳云对岳青梅的死负有直接责任,作为二大队队长,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从刑警队七楼、并且还是在几个刑警的虎视眈眈下逃跑! 尽管欧阳云解释自己当时说的抓住也就是拦住的意思,是情急之下的张口即出,可还是被予以诟病。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欧阳云暂予以停职,接受调查,同时责令二大队查明事实,给家属及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涉嫌交通肇事的案子还没开始审理,又来了一跳楼身亡。 被予以停职的不仅仅是欧阳云,在场的二队刑警全部都担了责任。 平安从刘可欣老家回来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搞清楚这个省大的副教授究竟是被谁从楼上推下去的,还是她自己跳下楼的。 如果是被推下去的,那么那个涉嫌杀人的人是谁? 如果岳青梅是自己跳下去的,那她到底为什么要跳楼? 王德义三十二岁,本市居民,开出租车已经多年,人长得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既不好看也不难看,平安和他见面还没有说话,外面进来一个民警说王德义的家人来了,想见一下教导员。 平安从获知的讯息里了解到,这件事可能有误会,再说家属来了,见见也没什么,于是平安出去,结果和对方都愣了一下。 王德义的家属,他的妹妹是银行的储蓄员王淑仪。 王淑仪见到平安之前还有些怀疑,这下确认了,说:“领导,我哥他……” “叫我平安就行,”平安说着思虑说:“按照规定,是不能让你和你哥见面的,毕竟他身上还有嫌疑,不过,法不过人情。” 平安这么的通情达理,王淑仪脸上就带了笑,平安看看左右没人,说:“不过,见了不要说的太多。” 王淑仪赶紧点头:“是,谢谢平警官,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真的感谢。” 王德义一见妹妹王淑仪就皱眉,王淑仪问:“哥,你没事吧?” 王德义半天才说:“我没事,可是,她死了。” 王淑仪:“平警官人很好的,哥,你把事情说清楚……” 王德义叹气:“我倒是想搞清楚,我自己现在都迷糊着呢!” 王淑仪问询了几声,就走了出去,和平安到了外面说:“我哥的事情,请您多多费心。” 平安问:“你哥和岳青梅是恋爱关系?” 王淑仪摇头:“这个我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哥和马冬梅关系还行。” 马冬梅现年二十三岁,本市户口,就是那晚冲出来对着岳青梅咒骂的女人。 “我哥这人有些懒散,马冬梅也是待业的,有时候我哥不想出车,就将车子给马冬梅开,而后根据收入两个人分成。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王德义没娶媳妇,马冬梅没有嫁人,王淑仪说两人关系好,那他们不是恋人关系,也是比朋友更进一步了,否则那晚马冬梅咒骂还要打岳青梅干嘛? 马冬梅,岳青梅,两个梅,倒霉。 王淑仪走了,平安进到屋里,王德义问:“马冬梅那天晚上怎么就在这里的?” 平安不吭声,王德义叹气:“唉……女人真是麻烦!” 平安等王德义发完牢骚,说:“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哪个经过?……好吧,先说那天晚上,我开车到了岳青梅那里,她和父母是分开住,而后没一会,你们警察就来了,说我开车撞人,可是我没有啊,结果到了这里,马冬梅不知道怎么就在这里,我给你说,我和马冬梅之间以前是有那个关系,可我认识了岳青梅之后,就和马冬梅断了,谁知道她冲出来对着岳青梅骂,结果,就那样了。” 平安问:“岳青梅是自己坠楼的?” 王德义点头:“是。我就不明白……” 平安想着就是,欧阳云或者哪个人会将岳青梅推下楼去?没人会那么做的。 “马冬梅没动手?” 王德义又叹气:“你说的动手,马冬梅有,但是她是想打岳青梅,她觉得岳青梅是导致我和她分开的原因,但其实真不是,不过其实也是,其实……唉,算了,反正马冬梅那晚是打了岳青梅,可是出于气愤,是像小孩子那样的挠掐,不是要杀人那种。” “这个,你们警察也有在场的,可以说得清。” 马冬梅那晚是自己来的。 马冬梅自己供述,她和王德义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最近王德义和岳青梅搞上了,岳青梅是大学教授,马冬梅觉得自己吃亏了。 马冬梅之所以到二大队,还是因为车子肇事的事情,当天晚上,她打电话找王德义,王德义不接,马冬梅就知道王德义是找岳青梅去了,而马冬梅开出租车和一些司机认识,就用车上的对讲机联系王德义,但也联系不上,就在这时,她从车载电台上听到了三零八车肇事王德义又被警察抓获的消息。 马冬梅是出于关心王德义才到的二大队,可是一见王德义和岳青梅两人那个郎情妾意的样子,她就怒了,觉得岳青梅就是个扫把星,对着岳青梅连骂带挠掐的,谁知道,岳青梅怎么就冲着跳了楼。 经过对欧阳云、现场民警、王德义和马冬梅的询问调查,已经能去确认岳青梅的确是自杀的,那么岳青梅为什么要自杀,这个先放下不说,那到底那晚王德义有没有肇事,有没有杀人? “我真没有,”王德义百口莫辩:“我要是撞了人,不去救还再次碾人,我还是人吗?” “还有,要是我将一个人弄死了,再去和岳青梅幽会,我,我想着自己都什么也做不成了,那心理素质也太高了吧。” 什么也做不出了是做不了男女之间的那种事的意思,平安听了问:“那你车上的撞击痕迹,是怎么回事?” 第328章一惊一乍 王德义一脸无奈:“我自认倒霉,我活该。” “车上的撞痕,那个真事出有因,其实是马冬梅干的——我不是说马冬梅开车撞的人,她的确是和人撞了,但不是那天晚上。” 王德义说的稀里糊涂,但是平安听明白了。 王德义和马冬梅轮换着开车,前几天马冬梅开车时被一个骑摩托车的酒疯子给撞了,当时马冬梅的车已经停下,那个人撞过来之后,和马冬梅私了,否则他喝酒骑摩托车就是酒驾,这人甩给马冬梅了八百块钱让她去修车。 马冬梅将这事给王德义说了,可这些日子王德义前半夜急着挣钱,后半夜忙着和岳青梅做那种好事,,所以就把这修车的事暂且丢在了脑后。 没成想,车上的这个撞痕也成为警察认定王德义即是肇事逃逸者的证据。 “不是你,也不是马冬梅撞人了,那,你干嘛在巡警去了的时候,躲在大衣柜里?” 王德义听了平安的问询,又开始了长吁短叹:“这事,真是一言难尽……” 王德义和岳青梅的事情一言难尽,不过马冬梅给民警承认了自己和一个骑摩托车的相撞的事情,这就印证了王德义没有撒谎。 与此同时,一辆车牌后面三个尾数也是三零八的出租车在修理厂被人举报,修理工发现车底盘上有血痕,觉得很可疑,接警后,刑警们迅速的查证核实,这个在修理厂的出租车才是当晚那个毫无人性凶残至极的肇事车。 真正的杀人嫌疑犯被抓捕归案了,王德义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毕竟还要调查清楚岳青梅到底为什么要自杀,而且还要在二大队自杀,于是平安继续和王德义进行交谈。 这下,问话方式不一样了,毕竟王德义已经不是嫌疑人了。 平安先让王德义给王淑仪打了个电话,告诉王淑仪说他没事了,王淑仪和王德义说完,再次对平安表示了感谢。 王淑仪认为,要是没有平安,自己哥哥在里面起码会多受点苦,就这,平安都值得自己感谢。 再有,王淑仪想见王德义,平安也让她如愿以偿了,这,也是人情。 “这事,怎么说呢?”王德义还是从岳青梅自杀事件中走不出来。 “只能从头开始了。我和岳青梅认识,挺偶然的。” 王德义和王淑仪姊妹两个,父母已经去世,他的家经过拆迁,现在在城里有一幢六层的小楼,也就是说,王德义不缺钱,起码衣食自足,他为人比较懒散,开出租车就是打发时间,自己解闷。 马冬梅比王德义小了差不多十岁,刚开始两人也就是雇佣关系,王德义不想开车的话出租车就放那里,有些浪费,马冬梅又没有正式职业,就开王德义的车赚外快。 孤男寡女,两人瓜田李下的,王德义和马冬梅就好上了。 去年深秋的一天夜里,王德义驾车在环城河路巡行,远看一位穿着灰色风衣的女士沿着河边人行道踽踽独行,王德义将车靠过去问大姐,用车吗?那女士摆摆手,快步往前走了。 那一夜,天有些阴,不时还飘落零星的秋雨,路上枯黄的落叶随着强劲的夜风翻卷,行人不多,乘车的更少。王德义驾车绕着跑了一圈,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发现那女的还在河边徘徊,王德义心说难道这女的要跳河? 于是,王德义又过去问,这女的这次不只摆手,还冷冷地回了一句,我都说了几遍了,不坐,你烦不烦人! 王德义明白了,自己狗拿耗子。显然,在此之前,不知已有多少出租司机问过她了,她很烦躁,惹不起。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王德义绕了回来,发现这女的还在那里,王德义这下给自己说,完了,这女的不是要跳河也危险,这都什么时候了,要是遇到个坏人,该怎么办?关键,这女的还挺耐看的,身材也好…… 想到这里,王德义也不凑上去自讨没趣,就远远地尾随着,时开时停,把车前大灯也关了,只开了两只微弱的小灯缓缓滑行。 这女的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先是快步往前走了一段,见出租车还跟在后面,便几步跨到街道边,向身后的出租车招手。 王德义踏了一下油门,急将车停在了女的身边。 “她一上车那脸就像是头顶阴云密布的夜空。我问她去哪,她说你不就想让我坐你车吗,随便开,我说我没那个意思,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还下着雨,你这也不安全。” “她当时问我,那你就安全?我看你才不安全。” “这把我噎的,她见我不吭声,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随便开,我瞧她挺漂亮,还有气质,就放了英文歌缓解气氛,她问我听得懂吗,我说早就还给老师了,可能是无聊,而后她给我翻译唱的是什么,我觉得她人挺有知识,我就给她说了一个笑话。” “我说,啥叫郁闷?下象棋让人将了,三打一让人抠了,打麻将叫人搂了,进商场让人偷了,老婆跟人溜了,回家一看就剩粥了,眼睛一翻就犯抽了,上医院汽车还掉沟了。结果,她就笑了,看来心情好了一些,又驶了一程,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回到来时的地方。” “她在下车的时候,问我,如果以后用车,或者是别的事情,打电话找我,可以吗?” “当然行了,我要给她名片,她说,不用,她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还有手机号码。你猜怎么,副驾驶的车窗前,立着一个牌牌,上面有司机照片和名字,还有手机号码。我觉得她真聪明。” “这么说吧,我自那晚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她了,我将她送到了大学门口,后来我老是在那边等,有一天,又遇到了……” “反正,我对她有了意思,后来知道她叫岳青梅,是省大的一个教授。哦,副教授。” “时间长了,我们无话不谈,倒不是说她喜欢我,她说我和她周围的人不一样,我比较真实。她说她很苦恼,什么三大傻:点菜要龙虾,听歌忙献花,娶个女博去成家,她就是三傻之一。” “她给我说,女孩子读完高中读大本,读完大本又读研,年龄已在二十五六,如果再读完博士,那就是二十八九的人了。读研读博那是糊弄不得的,不论哪个专业,光那一篇毕业论文就需耗尽她几乎所有的精力,谁还有时间去谈情说爱,哪有心思去关心时政风云、去美容健身去熟悉衣食住行五花八门的生存技巧?所以,女博士们给人的印象,一般地说,都比较呆,比较,一根筋。” “她说除了她所钻研的那个专业,几乎别无所能,也别无所好,甚至连打扮打扮自己都不会了,缺了女人味,俨若中性人,因此二十九岁了还找不到对象,她父母逼着她找,要是不赶紧找就怎么怎么。” “反正吧,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这个开出租车的,竟然癞蛤蟆吃天鹅肉,和一个女副教授就好上了,于是马冬梅肯定不乐意了。岳青梅她家也不太愿意,她是顶了很大压力的,又受不了父母的唠叨,所以她就搬了出来,住到了那天抓我的那个地方。” “这下,你知道我那晚上为什么钻衣柜里了,我是担心来的是她父母。”王德义说着又叹气。 平安渐渐的将事情给还原了:岳青梅和王德义之间本来就不被人看好,结果那晚上刑警可能对岳青梅说话态度不太好,而到了二大队之后旁边突然冲出一个马冬梅骂她不要脸,说她是狗屁的大博士,只有混男人的学问,还疯了似的往她身上扑,伸出尖利的指甲往她脸上抓挠,岳青梅的大脑就空白了。 也许是因为那一夜的事情将被公之于众,岳青梅羞臊万分,无地自容,她只想逃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于是她猛地转身,直向走廊尽头开敞的门奔跑而去,而这时欧阳云又喊了那么一声“抓住她”,似乎岳青梅真的是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一样,所以岳青梅受了刺激,扑过门外阳台的护栏,直通通地向着七楼下的水泥地面扑去了。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脆弱。调查结束,关于省大女副教授岳青梅的死,二大队向上级递交了二十多页的文字说明,支队领导向局里再附加递交了二十多页的情况说明,公安局向上级机关再提供了长达数十页的文字说明和检讨,并请求给予相关领导和办事人员以行政和纪律处分。 材料里说,事发当晚,为了迅速取得证据,二大队在询问王德义和岳青梅之前,另一名xx三零八出租车的司机马冬梅找到了队里,考虑到马冬梅开车与逃逸案发生的时间并不在同一时段,因此才放松了对她的警戒与监管。 材料里还说,二大队从没发生过如此过激的行为。加之那天天气闷热,值班人员就开启了走廊的门窗,有失预防,付出的是血的代价,市公安局及刑警支队、二大队为此深刻检讨,并决定对死者家属给予必要赔偿,尽量消除因此事所产生的一切不良影响。 后来,平安代表队里去找了岳青梅的父母,但二老坚持不见平安,平安告知他们领取赔偿金,两位老人也一直没去。 关于岳青梅的赔偿金,后来是由平安给送到了省大,由学校代领的,毕竟平安在读研,又是二大队的教导员,有便利的条件。 至于那些钱,学校到底是不是交给了两位老人手上,这个,平安就不知道了。 …… 天气已经炎热,供暖公司对全市供暖系统进行了检修,位于鼎新商城附近的步行街三号楼地下热力网管之前就有过渗漏现象,这次是重点的修缮对象。 当一老一少两个维修工揭开管道地沟盖的时候,年轻的维修工挥手搧趋从地下飞出来的几只绿头苍蝇,咒骂里面也太臭了,味道实在是难闻的可以。 年纪大一点的维修工笑说:“钱难赚,屎难吃,你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学习,不然,这会该坐办公室吹空调,哪会在这里。” “那你怎么不好好学习?” 两人虽然斗着嘴,还是一前一后下去,提着电筒在里面猫着腰前行。 老工人早就闻惯了地沟里的各种气味,说:“这里面能有好气味闻倒是日了怪了,不过今天这个地方也的确有些臭。” 两人耳朵里听着不知道是什么传来的嗡嗡声,往前走了没几步,前面的年轻工人猛地怪叫了一声,后面的人问:“诈尸呢!” 但是他顺着手电筒的光往前一看,也大叫一声——只见前面躺着一具尸体! 这具像是女人的尸体上这会落着数不清的绿头苍蝇,这些苍蝇这会被人打扰,在电灯的光亮中“嗡”地飞了起来,这一下两人就看到了尸体上爬满了成群结队不停翻滚着白色的蛆,这白蛆和黑绿的苍蝇以及面目全非的女尸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又非常恐怖的画面。 遭到了惊扰的绿头苍蝇像是轰炸机一样朝着两人毫无规则的飞了过来,年纪大的维修工顿时心脏蹦蹦急跳了两下,嘴里像是咽气似的“呃”了一声昏倒在地。 年轻的维修工被吓得猛地直立起腰,头重重的碰到了上面的水泥板,他顾不得疼痛,嘴里怪叫着鬼啊鬼的从老工人的身上跳过去,手忙脚乱的爬到了上面,往前疯了一样的跑了一截,而后噗通一声软瘫到地上,伴随着从地沟里汹涌而出成百上千的苍蝇,嘴里大声喊着:“死人!下面有个死人!我的妈呀,死人啦!!” 第329章铁面无私or六亲不认 鼎新商城附近发现的尸体已经完全腐烂,大大小小的蛆虫在尸体上结成了一坨一坨的疙瘩,这具女尸许多地方的骨头已被蛆虫嚼透,窝成一堆的头发里也有数不清的蛆虫在蠕扭攒爬。 原本那些绿头苍蝇已经飞的无影无踪,但管道下面到处都散漫的趴着白色的蛆,入眼处简直就是蛆的世界。 尽管已经给做了必要的防护处理,平安带人到场时还是闻到了难以遏制的恶臭,那个老工人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年轻工人一边猛吸香烟一边介绍情情况。 从长发和腐朽的衣服上看,能直观的得出死者是个女性,肌肉腐烂的不剩什么,甚至骨头也七零八落。 由于一侧就是鼎鑫商城,平安心有戚戚,果然,一会,法医从尸体的白骨下面发现了一只带着钻的耳环,平安一眼就认出这个耳环俞薇曾经佩戴过。 这女尸难道就是失踪的俞薇? 尸检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死者为女性,年龄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七,内脏、骨骼组织经毒物化验呈阳性,死者体内含有有机磷成分,根据肋骨的创痕,死者有锐器形成的伤口,主要集中在胸部。 女尸的死亡时间大约为一年。 除此之外的情况还有:死者头发为栗子色,经过漂染,紫色衣裙的兜里有一张面值十元的人民币叠成的幸运星,经过检测,幸运星上面写着“得偿所愿”几个字。 根据已知条件,这是一起谋杀案,发现尸体的现场并不是第一现场。 寻找第一现场和查尸源的工作就此展开,平安却已经认定了,这具女尸,一定是俞薇! 思虑再三,平安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俞洁,但他在电话里只是说让俞洁来一下省城,有些事情要当面说。 俞洁来了之后,听平安一说就昏倒在平安的怀里。 很久之后,俞洁心情稍微平复一下,她向平安询问情况到底怎么样。 “现在还在找第一现场和尸源,我自己猜测可能是俞薇……” “一定就是!”俞洁打断平安说:“查出她是怎么死的吗?” 平安皱眉:“她体内有毒的成分,胸部有刀伤。” 俞洁:“尸体在地沟里什么地方?” 平安:“从地沟口往西大约十米。” 俞洁:“她在地沟里是什么姿势?” 平安:“平躺着,头朝西,脚朝东。” 平安说着抿了一下嘴,将耳环的照片和那张十元钱币上面的“得偿所愿”几个字的照片给俞洁看,俞洁一下就认出了这四个字的字迹:“这就是俞薇的手笔。” 俞洁的泪又流了出来,她抓住平安的手说:“平安,你一定要抓住杀害俞薇的凶手!” “会的,”平安看着俞洁激动的模样,像是在给她说,也像是在给自己说:“一定会的。” “陈杰有很大的嫌疑!”俞洁猛地站了起来:“你赶紧去审讯他!” 平安不说话,俞洁走过来蹲下,再次握住平安的手说:“平安,我知道你喜欢俞薇,我能看得出,她也喜欢你,她这人是任性,脾气倔,但她心眼不坏。” “我父母去世的早,我和俞薇相依为命,你不知道我们曾经究竟过的到底有多难。” “外人总是能看到你的衣着光鲜,哪知道你背着人在默默的流泪?” “我就俞薇一个亲人了,她失踪以来,我几乎天天都做梦梦到我们小时候的情形,我甚至还梦到她来给我道歉,说,姐,我错了,我再也不为所欲为了……” 俞洁说着又哭了起来:“可是这就是个梦。我倒是想,只要俞薇现在能站在我面前,我哪怕给她说,俞薇,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姐以后再也不管你管的那么严了都行!” “呜呜……”俞洁又哭了一会:“平安,算我求你,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给俞薇报仇!” 平安点头说:“我会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在经侦处,而一定要来当刑警吗?”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在等一个突破口。” 俞洁听着擦了一下眼泪:“好!平安,只要能抓住杀害俞薇的凶手,你说,你都需要我做什么!” 平安长吁一口气说:“我曾经一直都只是为了自己快乐高兴,只是为了我自己而活着,可后来,发现我只为自己活着却越活越不开心,甚至苦恼、痛苦,因为我发现一个人不可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原因是你的快乐必然也建立在周围人的快乐与否上。” “你想快乐幸福,可是能让你快乐幸福的人却一个个遭受着厄运遭受着痛苦,这肯定会影响到你的心情,你怎么能置之不理怎么可能不管不顾的一个人独自去快乐幸福呢?” “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独善其身对这个世界以冷漠处之?” “所以,抓住伤害俞薇的那个人,不光是为了你,也不光是为了俞薇,更是为了我自己。” 俞洁咬了一下牙说:“好!只要有拦阻你抓杀俞薇那个人的阻力,我会竭尽全力的帮你铲平!” DNA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在鼎鑫附近发现的那具女尸,就是俞薇。 欧阳云自从岳青梅的事件后一直被停职,对于他的处分局里一直也态度不明,这下俞薇尸体的发现后,欧阳云被调离二大队,平安以教导员身份主持队里的工作。 在DNA检测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平安带人找到了陈杰。 陈杰似乎变得越发的颓废了,平安觉得他如果之前像是一个刚蒸出来的皮白肉厚的馒头,那么现在的陈杰就是一个被放置的太久有些瘪甚至出毛的即将要坏掉的馒头。 尽管彼此都认识,平安还是做了自我介绍,陈杰青灰着眼眶手里夹着雪茄让平安几个坐,问找自己有什么事? 平安单刀直入:“我们发现了俞薇的尸体,经过大量调查发现,在这个城市里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你。” 陈杰停了几秒钟说:“我们之间其实有矛盾,早就分开了。” 烟雾缭绕,沉默。平安注意到陈杰拿着烟的手在微微发抖。 下面还是那些程序化的问话,过了一会,平安问:“你和俞薇一般在哪里住?” 陈杰的脸一下子惨白,这样让平安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更像是一具僵尸。 沉默几秒钟后,陈杰回答:“宾馆。” 平安:“最后一次是在哪个宾馆?什么时间?” 陈杰:“天源宾馆。就是俞薇失踪前不久。” 平安:“我们会去查宾馆的住宿登记。” 住宿登记根本不可能有,平安就是给陈杰施加压力,看他的反应。 平安步步紧逼,他发现陈杰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他盯着陈杰空洞的眼神,心中默想:“你早晚会和我说真话!” 平安知道决定性的证据没有出现,陈杰自然什么都不会承认,但是有一点平安估计陈杰肯定能意识到:发现俞薇尸体的地沟距离鼎鑫商城的后门也就三十多米远。 平安怀疑,俞薇就是在陈煜曾经的办公室,后来也是陈杰的总经理办公室走到了人生终点。 搜查令和各种手续办齐,陈杰在鼎鑫商城的办公室被暂时封闭,杨佳杰带着技术大队的干警们办公室里沙发底下的地砖缝里发现了血迹。 DNA鉴定显示,干涸的血迹就是俞薇的。 陈杰有重大杀人嫌疑,随即被带到了二大队。 杨佳杰看着平安的眼神有些说不清楚,平安直接的忽视了,在离开的时候,杨佳杰伸手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走了。 原来在警官学院同宿舍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人给平安打电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该给平安说什么。 陈杰是陈宝的亲大哥,陈煜曾经和平安有过一段有始无终的感情,这会平安却带人将陈杰给抓了,说平安属于铁面无私?还是说他六亲不认的好呢? 难道,这不是平安在对陈家不让他和陈煜恋爱的一次报复? 反正,大家伙都觉得平安应该在这次的案件中回避。 可是他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自己很傻很不知道人情世故吗? 陈家,牵扯的难道仅仅是俞薇的死吗? 小武死于非命,杨凤霞被人强奸、发疯、怀孕、死胎! 陈家,万宝集团,这就像是小武曾经说过的,这个陈氏企业,不是那么简单的。 平安在心里重述了一下小武曾经的话:他们肯定会有大麻烦的! 作为二大队领导,平安并没有主审陈杰,他在另一间房里听着审讯的过程。 讯问室里的陈杰越发的显得颓丧,甚至有些老态龙钟。 预审员问:“陈杰,在鼎鑫商城办公室,我们发现了俞薇的血迹,你怎么解释?” 陈杰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不断摇头:“完了,一切都完了!为什么她们两个人矛盾这么深!” 预审员:“谁?哪两个人?” 陈杰泪如泉涌:“是我杀了俞薇!我在办公室用水果刀将她杀死,又连夜把她扔到地沟里。我杀她,是为了彻底摆脱她。” “你们抓了我,判我刑吧!” 陈杰就这样承认了他杀俞薇!?平安觉得有些不能相信,他原本以为,陈杰会抵赖的。 预审员:“你刚才说哪两个人的矛盾太深?” 陈杰:“唔,没什么。” 预审员:“请你明白,我们的政策一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 陈杰:“真没什么……我是说,我们家人都不同意我和俞薇的婚事,他们都反对我们……” 俞薇被杀一案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随后的现场指认中,陈杰的交代基本准确。 但一直以来认为就是陈杰杀了俞薇的平安,却感觉到了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第一,陈杰是用什么刀具将俞薇杀了的?刀具这会在哪? 第二,俞薇是中了毒的,而陈杰的回答里一直回避给俞薇下毒的情节。 这里面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平安让预审员再次提审了陈杰。 “陈杰,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必须百分之百配合工作,不能有任何侥幸!” 陈杰的态度看上去十分的诚恳:““我都承认了俞薇是我杀的了,怎么还不配合?我是要死的人了,我求求你们不要难为我了。” 陈杰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其中有鬼。就在这时,陈杰忽然的话锋一转,对预审员说:“能不能让你们领导来一下?” 预审员:“干什么?” 陈杰:“你让他来一下。” 平安一会就过来了,陈杰看着他好大一会,说:“平安,平大队长,我有一件事求您,您一定答应我。” 平安看着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男人,说:“您说吧,我会尽我所能。” 平安以为陈杰要谈条件,可陈杰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平安,你是个很优秀的小伙子,其实我很欣赏你。虽然我是个杀人犯,但我所做的和我的家人无关。” “你和陈宝是同学、同事,你当时和陈煜恋爱,我其实并不反对,真的。我说的那些话纯粹都是气话,我是真的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陈杰的眼里闪烁着泪花:“陈煜是喜欢你的,如果,你还喜欢陈煜,请不要因为我和我妹妹分手。请你回到她的身边。” “爱一个人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两个人能互相的喜欢,更是像彗星撞地球一样的难,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是没有用处的,除了痛心,除了追忆,其余的,还剩什么呢?” “平安,算我求您,您一定要答应我。” 平安默然,他看着陈杰戴着手铐对着自己双手合十,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第330章天下有情人 陈杰的话不停的在平安的脑海中闪烁,回响。 陈杰给平安说了很多很多,他说他的妻子何娟芳其实是父亲陈富贵强加给他的,这就跟汉元帝刘奭那会之所以能将王政君娶了当皇后一个道理。 汉元帝刘奭在当皇太子的时候,其实喜欢的是司马良娣,但司马良娣病故了,为了皇族的延续,刘奭的母后也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太子没有后人可能就会被其他皇子所代替,其他皇子当了太子继而为天子,那么刘奭母亲这个皇太后的位置今后自然就会易主他人),就在后宫挑选适合的宫女送给刘奭,而刘奭对这些宫女兴致缺乏,但又不想违逆皇后的懿旨,就随便的指了一个人。 而当时王政君站的里刘奭最近,且打扮素雅,所以大家都以为刘奭就是属意王政君。 “刘奭本来就有姬妾十多人,但长年以来一直都没有人怀孕,而王政君成为太子妃后,只是一夜,她竟然怀孕了,那你说,这个老婆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所以我说何娟芳就是我父亲强加给我的,是他给我挑的,到了最后,就成了‘你当初挑的这会又不要了’。” “我挑了吗?我没有!我和何娟芳完全的不合适,可是我对我的父亲又反抗无力,我怎么都看何娟芳不顺眼,所以总是吵架。” “结了婚的干嘛不能离婚呢?这是什么王法家法?所以,我爸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儿女幸福,他就是在考虑他自己,他在让人、让大众看到他的家是和睦的,是团结的,那他能管一辈子吗?他从不想那么多,反正他活着就得管,他死了,随别人怎么折腾。” “可他老了去世了之后,我也老了,我还离什么婚呢?我还不如胡乱的凑活过。” 说到这里,陈杰激动了起来:“俞薇是个好女人,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可我父亲不同意,他病了,这你知道,我想这下我就能好过点了吧?没人管了我了吧?但是没想到没有了我父亲反而多了我妹妹和我弟弟两个!” “陈煜、陈宝,他们找我我不理他们,他们就转换目标,多次找俞薇吵架。你说他们是好心?但我接受不了。” “就我私人的感情上的事情,发展到后来,我和全家竟一句话都不说了。” 陈杰哽咽着:“俞薇对我很重要,兄弟姐妹对我也很重要,两边的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可他们怎么就没有感受到我这个活生生的人也需要他们感受到我的重要!” “我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除了情感,他对我有求必应,而俞薇,我和她在一起感觉很年轻,很快乐,很幸福。” “我真是要崩溃了,活到我这个份上有什么意思?” 陈杰很是绝望,平安听到这里却感觉很不对劲,他加深了那种想法,他觉得陈杰根本不可能去杀死俞薇。 换做自己是陈杰,会对俞薇下毒手吗? 平安问:“那你对俞薇下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已经对预审的人说了。我和你聊这些,目的只是想让你了解一下我的家庭。如果你真喜欢陈煜,你就是这个不幸家庭的希望。” “陈煜是个好女孩儿,我希望你能去找她,你们会幸福的。好好珍惜吧!” 我去找陈煜?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的是让自己去找陈煜? 而且陈杰说了两遍让自己去找陈煜。 陈煜就不能来找我? 我就那么的热衷于热脸往冷屁股上贴? 陈煜是很特别,但是世上的好女人不光是陈煜一个,譬如刘可欣,譬如俞薇,譬如杨凤霞…… 平安走出了询问室,夜色正浓,他站在外面吹着风,将陈杰给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详细的重复一遍。 严浩一会打来了电话,听了平安的汇报说:“根据陈杰的口供,投毒的情况说不清楚,这案子没法结。” “法医的鉴定结果明摆着,俞薇是被人用了毒药。凶手一定是先给俞薇下了毒,又在她挣扎时补刀。” 平安嘴上说是,心里想王经伦那会的案子你不说就此结案吗?那会怎么没说案子没法结? 严浩又说:“可是从陈杰的表现看,确实不像说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平安回答说:“陈杰提到陈煜和陈宝的时候,很多次都欲言又止,还说什么对不起家人,这说明他们三个之间的感情没有本质变化。” 严浩问:“你是说俞薇是陈宝或者陈煜下的毒手?陈杰为了保护他们自己承认杀人?” 平安心说这可是你说的:“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就像是您刚刚说的,投毒陈杰就交代不清,还有,凶器到底在哪?” “如果这两点搞不明白,那只能推测是陈杰为了保护某一个人,挺身而出,而他的交代同事实有出入,只能是因为案子根本不是他干的。” 严浩挂了电话,平安枯坐在办公桌前分析案情。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陈宝打来的:“我在外面,就我一个人。” 平安走到了外面,陈宝开着一辆很普通的捷达,他过去上车,陈宝就启动了。 到了一个饭店,两人坐下,陈宝叫了一些菜和酒,和平安喝了几杯,说:“我不该问,但我必须问。我哥,怎么了?” “他涉嫌杀人,并且已经承认了相关犯罪事实。”平安说的语气很慢,同时注意着陈宝的表情。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陈宝终于开口:“看来,真相必须得澄清一下了。告诉你吧,俞薇根本不是我哥杀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 平安一点都不吃惊,陈宝继续说:“我哥是念及兄弟感情,想替我承担罪责,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平安还是没说话。 陈宝说:“平安,我当警察也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万宝的前途。我哥虽然不喜欢经商,但他杀人,还杀的是他喜欢的人,你觉得可能吗?” “你作为一个警察,怎么会杀人呢?”平安问:“陈宝,你不要感情用事。” 陈宝盯着平安问:“什么叫感情用事?” “我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你和陈煜陈杰的情感,我懂,”平安叹气说:“在警官学院,咱们几个认识了,后来,这么几年下来,彼此间都有了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陈宝听了摇头说:“平安,你不懂我和我哥之间……我父亲做生意,我从小几乎就是我哥将我带大的,当然,还有我嫂子。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下你懂得我和我嫂子之间的感情了吧?所以即便俞薇爱我哥,我哥爱俞薇,可是我从感情上怎么能接受呢?” “至于我杀俞薇,原因很简单,俞薇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哥迷恋她,那是因为当局者迷,我作为旁观者,咱本身还是警察,咱们是干嘛的?难道看不清?” “俞薇在认识我哥之前,就是混迹在这个城市里的交际花,谁有钱她跟谁,只不过她很聪明,将自己隐藏的很好,所以许多人不知道罢了。她那是在干嘛?待价而沽,想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可是我们家能要她吗?” 陈宝猛地灌了一口酒:“俞薇就是个烂女人,自从有了她,她把我们家弄得一塌糊涂。我曾劝她和我哥分开,给她一笔钱。为此我甚至几次和她发生激烈争吵,但她根本不拿我的话当回事。所以,我只有除掉她。” 平安看了陈宝几眼,问:“你什么时间作的案?” “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那天晚上,我约俞薇到商城最后摊牌,让她离开我哥,俞薇仍固执己见。我假装妥协,冲了两杯浓茶,偷偷往俞薇那杯茶里放了毒鼠强……” 听到这里,平安的心里一个激灵。 陈宝继续说:“……喝完茶后,俞薇很快出现中毒反应。她挣扎时,我担心毒不死她,又朝她胸部连刺好几刀。最后,我走后门,连夜把俞薇的尸体拽到地沟里。” 陈宝的话和尸检、现场各方面情况基本吻合,即交代了投毒情节,又说明了持刀杀人,口供和陈杰的比起来更贴谱。 陈宝就是凶手? ——那刀呢? 平安问:“你来找我投案?” 陈宝点头:“算是吧,其实,我知道你这人一直挺行的,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我和你走的并不是特别的近,你知道为什么吗?” 平安端起酒杯和陈宝一碰,说:“两种可能:第一,因为你那会觉得我可能和你姐结婚,你要好好的观察我到底是为了你姐的感情还是为了你家的钱;第二,你知道你父亲不会同意我和你姐的婚事的,所以你提前的疏远我,那样就避免了之后见面的尴尬。” “是,”陈宝承认了:“走得近了不行,走的远了,也不行,要不是因为我姐,咱们俩肯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所以,这会你抓这个案子,我来找你,心里觉得特别轻松。” 陈宝和平安很快的将酒喝完了,陈宝伸出手来说:“来,将我铐起来。最后,我想说,我姐其实一直在等你……” 平安几乎想骂一句——你姐一直在等我干嘛不来找我! 干!就因为你家有钱有地位,就等着我自动上门吗? 但是这话干嘛要给陈宝说呢? 陈宝,陈杰,陈家的人都怎么了?! 陈宝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开车仍旧很冷静,到了二大队门口,他要将车往里面开,平安制止了,陈宝说:“算我一个自首吧。” “你走吧,”平安看看头顶的夜空,说:“今晚怎么没有星星?” 陈宝闷闷的问:“为什么?” 平安说:“我可能真的不懂兄弟间的感情,但我知道一样,轻口供重证据。” 陈宝皱眉:“什么意思?” “毒药好说,你杀人的凶器在哪?”平安摇头说:“你将凶器一块拿来最好。我也不怕你跑。你想跑,今晚又何必来找我呢?” 陈宝沉默了,他叹了口气,在车里坐着。 平安就站在车跟前候着他。 陈宝又呆了一会,什么都没有说,开车走了。 陈宝想用自己换陈杰? 兄弟之情可以理解,可是,真的来一个人就有必要抓起来吗?再说,抓人容易,放人可就难了。 还有,不能简单的用陈宝换陈杰,陈杰身上还有别的事! ——杨凤霞被谁强奸发疯的? 平安一个人站在大门口伫立了一会,就要进去的时候,发现不远处一棵树下停着一辆车,他心里懵然一动,瞧了过去。 车里面黑乎乎的,但是心有灵犀,平安知道陈煜肯定在车里面坐着。 他就那么的看着那边,车子里的人也隐隐约约的看着他,过了几分钟,车子启动了,很快的就从平安面前驶过,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在车子经过平安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车里的陈煜也在对着自己看着…… 但是他分不清陈煜目光里蕴藏着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 第331章这样那样又怎样 没有耽搁,平安亲自提审了陈杰。 “陈杰,陈宝来了,他承认是他杀的俞薇,一切与你无关。” 陈杰惶然,失声痛哭了起来:“你搞错了,是我干的,不是他!” 平安:“你把俞薇那天的情况详细说一下。” 陈杰:“我什么也不说了,我坚持我以前的供词,就是我干的!随便你们怎么办,也随便法院怎么判,我就这么招了!” 说完了这些,陈杰此后一直保持沉默,再问什么都是一言不发。 这个夏季已经即将结束,但是天气依旧的炎热,平安从学校听课回来,治安大队那边打来电话,说抓到了几个卖yin嫖chang,其中有个男的对俞薇被杀一案有重大案情汇报,目的是请求从宽处理他嫖chang的事情。 从巡警那会,平安就知道夏季是卖yin嫖chang喝酒打架斗殴的多发期,他让人将这个争取宽大处理的人带过来,发现这人白白胖胖的,看起来不像街头巷尾的那种混社会的。 这人一见平安,知道是领导,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我给你们提供个俞薇案件的重要情况,求你帮帮我。” 平安无动于衷,这人说:“你们公安局得保证两点,一别罚我钱,我真没钱,好不容易攒点儿钱,出来玩玩女人就被抓了真是点背;二别告诉我媳妇,告诉她我就倒大霉了。” 平安冷冷的说:“只要你提供的情况有价值,我自然会帮助你。” “鼎鑫那发现俞薇死尸的事,我知道,怎么着呢,那晚,我喝酒喝多了,睡在了鼎鑫商城的台阶上,当时看到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和鼎鑫的总经理在我面前溜达过去,那女的一看就是高级货。唉,可惜咱没钱……” 这人说的絮絮叨叨,平安也没打断他,接着,他自我介绍说叫陈福慧——平安差一点听成了陈富贵——“那女的那身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那细腰长腿,不止是我,路上男人的眼神都往她那里飘。” 一个民警呵斥说:“你能不能直接说有用的?放老实点!” “别急呀!走着走着,我瞧见他们到了侧楼门前,那个陈杰却转身走了,那个女的一个人用钥匙开门进去了。” “这女的看不到了,我也困了,就睡着了,反正我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也没戴表,先是看到一个女孩儿慌慌张张从侧楼出来——这个我真没看清,那块没路灯,我睡的模模糊糊的,眼花,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女的用钥匙打开门进去了,但她很快就出来了,样子很紧张。又隔了一会儿,我看一个男的又拿着钥匙进去,过了一会,这个男的也出来了,等了又一会,见到陈杰回来了,他不慌不忙,同样是用钥匙开门进去的。” 一会女孩一会女的一会男的,最后又是陈杰,平安问:“你观察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多久,我呀,反正脑子清醒,就是身上动不了,于是就瘫在那里看,但是一直没有看到最先进去的那个和陈杰一起的女人出来。” “那个陈杰,是第二天早晨四点多一个人出来的,出来的时候东张西望,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塑料袋。” 平安:“你这会怎么就知道时间了?你不是没带表吗?” 陈福慧:“因为打扫卫生的没一会就开始扫地了,五点,那往前推一下,不就是四点多?” 平安:“前面的女孩,女人,男的,三个人一进一出,间隔多长时间?” 陈福慧:“也就五六分钟。” 平安:“后来呢?” 陈福慧:“后来我的酒彻底醒了,五点多的时候我便离开了,那打扫卫生的扫起来尘土飞扬,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始终没看到。” “这会根据你们公安局的那些告示,我一看,那个和陈杰一起的女人,就是那个死的俞薇。” 平安:“你还能认出另外三个人吗?” 陈福慧犹豫了一下:“这个……我说不来,毕竟,我喝多了,眼花,我也不能随便的指一个,这可是人命案子。” 这个陈福慧提供的情况既有价值,也没有价值,只能说明俞薇那晚的确是从鼎鑫没出来,很可能就是死在了鼎鑫商城陈杰的办公室里,而前前后后的那两女一男到底是谁? 俞薇的案子远远没有结束。 如果说那个夜晚,陈杰和俞薇到了鼎鑫分开,那么进去的那几个人一一和陈家的人对应的话,那可能就是陈煜、何娟芳以及陈宝。 那陈杰说他从未见过俞薇,这就是个谎言,可陈杰后来进去之后,俞薇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而从里面慌慌张张出来的女孩是陈煜?这有些说不通,是其他人也指不定,还有后来的女人,可能是何娟芳?那个男的,是陈宝? 就算陈家的人那晚上除了陈富贵都在鼎鑫出现过,也不可能在五六分钟内独自完成杀人、移尸这些过程。 陈福慧说的明白,陈杰后来是“拎”着一个袋子出来的,俞薇那么大的一个人,陈杰有多大劲将她拎着出来?那个袋子能有多结实? 再说,鼎鑫平安去过,俞薇被害当晚,即便陈煜、何娟芳、陈宝轮流在案发现场出现,侧楼有前门,还有一个后门,俞薇的尸体如果是从后门运出扔到了管道沟里,那那个同谋是谁? 可见,陈杰和陈宝,没有一个说实话的。 这兄弟俩念及亲情互相包庇,不是说谎,就是大包大揽。 一切都是亲情在作梗。 平安再次提审了陈杰,不管陈杰说不说话,他要将自己说的给说完:“陈杰,你不是杀俞薇的凶手,你对俞薇的感情不允许你这么做,我考虑你之所以承认是自己杀了俞薇,可能就是发现俞薇死了,你查了监控——当然,你们鼎鑫的监控总是在需要坏的时候就坏了——看到是谁杀了她,所以你要顶罪。” “还有一种可能,你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你猜测到了凶手,当你看到血泊中的俞薇,你就怀疑是那个人干的,你弟弟干的,你想保护那个人,后来经过了这么久,你差不多搞清楚了案件的大致情况,所以你就承认自己杀了俞薇。” 陈杰还是不说话,平安说:“陈宝找过我,他说他是杀俞薇的人……” 陈杰一脸平静,平安却说:“不是他。” “你们弟兄两个都说自己杀了人,也可能都以为是对方杀了人,你替他顶罪,同样的原因也促使他替你顶罪,但是你们都不是凶手。” 过了好大一会,陈杰说:“好吧。我当天晚上在鼎鑫发现了俞薇的尸体,血流的到处都是,我分析,何娟芳连个蚂蚁都不忍心踩,因此不可能是何娟芳杀人。” “我家的孩子太小,那更不可能,而我妹妹,也没可能,那只有我弟陈宝了,否则,其他人谁还为了我的家事动刀子呢?” “抛尸体的事情是我干的,我四点多出来,看到打扫卫生的人在,于是从前面进去,又过了一会,外面没人了,我才将俞薇的尸体扛着就近扔到了管道沟里。” “俞薇的尸体被发现后,我想一切因我而起,干脆我就随着俞薇去得了,从此和这个家谁也不亏欠谁,所以我主动把案子承担下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平安的面前依旧的是一团迷雾。 抛尸的是陈杰,那杀人的,究竟是谁呢? 不可能是陈宝。 这件事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会局里来人,将陈杰给押到了刑侦队里,说是案情重大,需要慎重处理。 平安知道是为什么,陈杰这么大的事情,陈富贵要是不出手,那才奇了怪了。 再说,别人用自己和陈煜谈过恋爱的理由让自己回避也没什么不可。 平安之所以厌烦那些影视剧作品里的不顾规则不讲规矩的孤胆英雄就是因为这个,一件案子从头到尾都是群体群力的结果,当然,不能否认个人对案子可能会有比较大的贡献,但无视组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实在是脱离了实际的幻想。 除非那个人彻底不想继续这个职业了,否则能不听指挥? 像眼下,大队将陈杰带走了,案子就不归自己管了,自己除了悄悄查私底下查,能提出不同意? 这个情形就像父亲让儿子去做一件事,儿子不去,于是父亲让儿子滚,如果儿子还想在这个家里呆,除了听从父亲的,还能做什么? ——和父亲吵?离家出走?断绝关系? 孤胆英雄,呵呵。 不保存自己,还怎么做事? 平安给俞洁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俞洁听了问:“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目前只能静观其变。 做一件事一定要有耐心,有一腔热血很好,但热情不能代替所有。因此,平安在这期间根本就没有对陈杰提及杨凤霞的事情,那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会让陈杰提高警惕。 打草惊蛇的事情,平安绝对不会去做的。 而且,平安知道陈杰也不会在刑侦大队呆多久的——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对嫌疑人拘留后,应当立即将被拘留人送看守所羁押,至迟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 但陈杰会去拘留所吗? 平安猜测不会。 果然,没多久陈杰就被办理了取保候审。 所谓的取保候审就是侦查机关责令犯罪嫌疑人提供担保人或交纳保证金,并出具保证书,保证其不逃避或妨碍侦查,并随传随到的一种强制措施。 万宝,陈家,陈富贵怎么会让他的大儿子去拘留所里呢? 陈家不缺钱,区区保证金,算的了什么。 这个学期开学之后,院里管教学的贾世堡老师通知平安,说学校规定本届研究生必须有教学实习的经历,考虑到平安的工作情况,让他利用周末时间给学生们带几堂课。 身处各种环境中,就要适应在各种环境中的规则,平安虽然不怎么乐意,但表面上很高兴地地答应下来,毕竟,这样也能提高自己的水平。 给大学生们讲课,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这在几年前也确实是一种难以想像的奢侈。 这个周末,平安一走上讲台,他就把头天晚上琢磨出来的授课套路忘得精光,不过到底有司法实践的经历,每种理论都能结合着各种案例叙述,下面的学生们听得还算认真。 讲了一段,平安慢慢的将底下的人看了个清楚,结果就看到了郑先秋那会带着自己去女生宿舍找人见到的那个漂亮的女学生李墨林。 那会,平安前一天和第二天见过李墨林两次,当时第一眼觉得这个李墨林白,漂亮,下来就觉得这女孩挺有个性,再后来,觉得这女的恐怕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眼前的李墨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她当时是留着长发的,这会却是短发,大大的眼睛随着平安在讲台上的身影转过来转过去,十分的灵动。 如果是从前,平安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来勾搭一下李墨林的,可这会他没那个心劲了。 经历了一些事,人的心境总会变的。 当平安讲述到一个案例的时候,台下一个学生接口说:“像这种拦路抢劫的人就是该枪毙,判他七年真算轻了,照我的看法,做小偷的就该剁手,强奸犯就该阉掉!” 平安心里叹气,看了看他还略显稚嫩的脸庞,说:“如果你是一般人,我或许会为你的话鼓两下掌。可是作为一名法学院的学生,你说出这种幼稚和不理性的话来我只能深表遗憾。” “当社会追究个人责任时,特别是表现出过度亢奋的正义感的同时,也是在悄悄掩盖着社会自身的责任。因为‘社会正义’是有可能吞噬对个人的‘公正’的。个人的理性表现在反躬自省,而社会的理性则表现为直面本质问题和人们灵魂的危机。” “如果缺乏自省,个人对自己的行为是很难产生社会责任感的。” 讲到这里,平安发现下面的学生脸上多少的都有些沮丧,他们用迷茫的眼神盯着平安,完全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针对一个罪犯的际遇表达出如此多的感慨。 平安望着这些未来的法律精英,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自己说的有些深了,他们哪能懂得那么多,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社会体验呢? 一个公共事件中,人们往往都注重着实体的公正,却忽略了程序的公正,尤其是普通的老百姓怎么能接触到一件案件的实质呢?接触不到案件的实质却又最喜欢对实体进行评测,仿佛个个都成了铁面无私包青天再世,用主观心断代替了客观证据,结果导致人云亦云不知所云。实体方面是最难被证实的,就是一团迷雾,恰恰程序上的公正不公正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因此许多人无视程序而注重实体,就是在本末倒置。程序不公正案子必然会出错!可是,一些人却乐此不疲沉迷不醒不厌其烦津津乐道…… 课间休息的时候,学生们围着平安这个年轻的老师问问题,虽然大都是些关于某件案子该如何认定的浅显内容,平安都认真一一作答。 当走出教室的时候,好像这些学生们正准备组织一次郊游,班长大声宣布着出游的纪律,其中一条是带男朋友或女朋友的需要单独开房间的必须到班长那里登记,于是教室内一阵欢呼…… 平安默默的往教学楼外走去,转过楼道看到一对情侣正在教学楼门口拥吻,他们丝毫不在乎身边过客的目光。 平安看看,心说自己真的老了。 第332章狭路相逢 给学生们上课,是一件比较辛苦的事情,仅仅就是几天,平安对此就深有感悟。 讲案例,固然能勾起学生的听课的兴趣,却有敷衍之嫌,好像平安就拿那么点儿俗世奇闻混时间。 但讲得要稍微深刻点,上升到终极关怀和理性反思的层面,讲台下的学生马上鼾声一片,好像平安在上面就是在催眠。 自己经历过的各种案件是那么的真实和宛如昨日,对有些问题的感受曾经是那么痛彻心扉,而这些学生们只不过是在听课、甚至当听故事,他们将那些活生生血淋淋的案件当作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往往是“啊——”的惊叹一声后就又开始琢磨一些网络游戏的武器如何升级、到哪里下载最新的流行音乐这些“大事”上去了。 自己也不过是研究生,可是和这些学生却犹如隔了一代人,他们将自己当做“老师”,当做大人看待,他们也会在课堂上就一些社会的热点新闻中那些令人义愤填膺令人发指的事情评头论足,但指天骂娘唉声叹气一番后,便又一头扎入哪个女生漂亮那个男生帅气一会去吃什么的日常生活的鸡零狗碎里面。 有时候平安会想,但愿这些胸无城府的学生们能始终保持这样的无忧无虑,但只是“但愿”而已,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今后迟早会在社会这个大课堂中见识到什么叫兵刃相见刺刀见红,什么叫有心无力无可奈何,最后只剩下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自己。 下了课后,平安照例往教学楼外走,没想到却碰到了史云祥。 史云祥似乎越胖了,平安问你在这里干嘛? 史云祥说:“咱母校让我过来给学妹们讲一下外贸英语,我郎心荡漾,忍不住就来了。” 史云祥反问:“你又在这干嘛?” 平安说自己实践课,给学生们讲警官是怎么炼成的,史云祥讽加刺挖苦说:“你小子,还文武全才呀,讲课?你是刑警干够了准备提前预谋第三职业?” 这时忽然有两个女学生过来想请教史云祥问题,平安以几年做警察的经验一听就知道她们是在那儿打哈哈。 平安不想听她们胡扯,史云祥却不让他走,说一会有事说。 平安耐着性子听了一会,这两个小丫头无非是吹嘘史云祥课讲怎么得好,学生们都爱听怎么的,三句两句的就把史云祥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平安厌烦了,到一边树下等史云祥,不经意的发现那边过来了两个女学生,一个是李墨林,另一个,竟然是自己曾经到她屋里拿走了二百多万的对面女子! 李墨林本身就漂亮,留着短发十分的青春逼人,这会再结伴了一个同样美的长发女子,瞬间就成了众人的瞩目对象,史云祥也瞧了过来,一脸的痴迷模样。 平安心里有事,眼睛的余光瞄着李墨林两个,心想这个女的难道是省大学生?她这会,还在那个地方住吗? 李墨林和这个长头发女子经过了平安身边,李墨林笑笑的对平安打招呼说:“老师好!” 平安也微笑回应,目光很快的在这女子脸上扫过。 这长发女的分明是认出了曾经的邻居平安,像从前一样很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也说了一声:“老师好。” ——她根本没怀疑到自己就是偷她屋里钱的那个人! 平安心里笃定,微笑点了一下头,等她们过去,史云祥将那俩个女学生打发走了,过来看着短头发的李墨林和长头发的那个女子窈窕的背影,问:“你教的学生?” 平安说一个是一个不是,随即问史云祥:“你的学生很好学啊。” “屁!”史云祥丢了一句说:“她们是希望我能做工作,给她们一个比较高的分,我说你们的成绩还行啊,她们说之所以要想请我帮忙,是因为想评上优秀学生奖学金,不是单想过关那么简单。” 这时候李墨林和前面的女子回头往平安这边看了一眼,平安故作没留意,史云祥纳闷说:“我代课的班里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学生?” 平安想问你家母老虎大记者对你管的不严了吗?不过也没说出来。 这晚上开发区那里发生了一件恶性案子,夜里零点十二分钟的时候,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报警,说开发区山岭上有人抢劫一个女的,女的跳了悬崖,要警察赶紧去。 一般报警,接警的都要将报警人的身份信息以及电话给落实清楚,但是这个报警的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警方对这种案子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就跟平安当时当巡警那会总是接到很多报假警的,你不去还不行,万一是真的呢? 巡警很快的赶赴现场,结果发现,指挥中心接的是真警。 现场十分惨烈,根据现场的勘察发现,被抢的是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不是一个。 这两个女子都从山岭上面跳了下来(是被歹徒扔下来还是自己跳的,现在还没查清楚)。 开发区这个山岭高低起伏的不平衡,平安和俞薇那会就来过。有的地方很矮,有的地方高达一两百米,这两女的就是从两百来米的悬崖上跳下去的。 开发区这个山岭当时被全面绿化,当做是一个休闲场地使用,一个女孩从悬崖上跳下直接摔到了下面的公路上,当场死亡,另一个女孩儿却在悬崖外面野生的一棵树上挂着,巡警们联系了刑警和消防人员后,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小心翼翼的将树上的这个女孩给救了上来。 从树上被救的这个女孩一直昏迷着,脸上身上全是伤,有几处骨折,根据排查和发动群众提供线索,确定了这两名女子是市里职专的学生。 到了这天下午,那个获救的女孩醒了,二大队的民警对她进行了询问,得知这女孩昨晚是陪着那个已经遭遇不测的女孩在山岭上散心,原因是那个女的刚刚失恋,心情烦闷。但没想到来了四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要强奸她们俩。 “我们俩挣扎着跑,他们追我们,还说不站住打死我们,我们怕极了,她结果就从山崖上掉了下去。” 这女孩心有余悸:“当时我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我求那个出租车司机救命,出租车本来都停住了,可是他又将车子开走了。” “那几个人本来都要跑开,可是出租车一走,他们又追了上来,我没办法,就从山上跳了下去。” 民警问:“你记得出租车的车牌吗?” “不记得。” “那,司机的长相?” “我记不住。” “那几个追你们的人,能记得清吗?” “记不清。” 警方迅速的展开了调查,但基本上没有了解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就连当天晚上报警的那个号码也停机了。 这个时候,对办理手机号码并没有要求的特别严格,所以也查不出那个报警人的有用信息。 这天下课后平安到了校门口要打车去队里,拦车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一上车才发现司机自己认识,就是岳青梅案子里的王德义。 一般来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凡是进过公安局的人,出来之后都不怎么爱见警察,当然作为警察也不会主动的去和曾经询问过的嫌疑人打招呼,免得让人家讨厌。 因此平安就故作不认识王德义,一直的不吭声,王德义也一路不说话,只是间断的从镜子里瞄一眼平安。 到了警队门口,平安付钱下车,王德义看了一下平安手里的钞票,迟疑了一下说:“这个,不必了吧?” “找钱吧,劳动所得,我应该付的,车也要烧油。” 王德义收了钱,等平安下了车,似乎想说话,但是平安下车给他摆了一下手,转身走了。 到了傍晚,平安下班,他有些想去和刘可欣结婚的新房,又有些想回省大这边。 自从刘可欣去世后,平安就没有去过新房那里,他总觉得那里让自己很压抑,越是接近那里越是会让自己想起刘可欣的的点点滴滴,有些触景生情。因此在这种徘徊中,有人要开车送他“回家”的,都被他给谢绝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平安最不喜欢坐警车,除非必要,他甚至都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是警察。 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一会,看着夕阳西下,平安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街道上车水马龙,但是繁华与自己无关。 走了没多远,一辆出租车停靠了过来,平安歪过脸一看,司机是王德义。 “那个,我有事想给你说……” 王德义说的吞吞吐吐,平安上了车,王德义将车往前慢慢开着,问:“您结婚没有?” 平安看了一眼王德义,王德义嘴里啧了一声:“不是,我没别的意思。那个……” 王德义有些尴尬,平安知道他是想先套近乎,王德义接着说:“好吧,开发区那两个女的那个案子,其实,当晚报警的是我。” “嗯?”平安一听看着王德义,王德义话说开了就顺了,他将车子干脆的停到一个车位上,说:“那晚上我在开发区那个山顶,之所以在山顶是因为我这一段心情一直都不好,你知道,岳青梅死了对我的打击很大。” “我在那里呆了很久,还睡了一会,下来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年轻人追一个女孩子。” “我当时其实已经将车停住了,那个女的扒在车窗上喊救命,说那几个男的要强奸她。” “这事我当然要管啊,可是后面有个个子不高的男的喊让我别管闲事,说这女的是他老婆,他说这女的这会和别的男人偷情被他们几个抓到了。我一听这个,我还管什么?” 王德义说的这个情况,那个被救助的女孩并没有提及,也许当时她太惊慌,没有听见也有可能。 “我只是个开出租车的,我对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已经承担了很大的后果。如果那晚上,岳青梅要是不和我到你们警队,她会跳楼自杀吗?” 平安听了,觉得能理解王德义的感受。自古就有自扫门前雪的说法,王德义要是下车,发现自己是多管闲事,那不是自讨没趣? “人家情侣之间的事情我不能管。于是我就开车,可是刚开没多远,就听到那个女孩的惨叫声,我一看,坏了!那女的从山顶跳了下去!” “我当时都懵了。” “我正在犹豫,就听到那几个男的对着山地下喊了几声,像是在骂那个女的,而后,我听到了呯呯两声……” 平安一听耳朵就竖了起来,王德义很认真的说:“像是枪声,但是我不能确定。” “你知道,当时我十分的惊慌,又十分的自责,脑子很乱,这会想起来,可能就是枪响,是那几个人拿着枪对着山下的女人开枪,想打死她灭口的。” 第333章坚强与柔弱 王德义说那晚的几个人竟然有枪? 这个情况,医院的那个女子也没有提及,或者,是因为和前面那个原因一样,她已经到了那种十分惊慌的境地,哪还能分辨的出枪声。 “我一听到枪声,心里一个激灵,赶紧就开车跑,他们还追了我一截,但没追上。” “结果,到了山岭下面,我看到路边趴着一个女的,地上都是血,我没敢看,往前又跑了一截,缓过气才给你们警察报案了。” 说到这里,王德义低了一下头:“……电话打通,我说了两句,后悔了。” “我怕我说不清楚,要是你们到时候再怀疑是我害了人家姑娘,我该怎么办?” “所以,我将电话挂了,将手机卡也扔了。” “你说我能怎么办?”王德义问平安:“我是胆小怕事。可是我看了警情通报,才知道原来那晚是两女孩,一个已经死了,我又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 “唉……要是,当时我停车,那就好了……” 平安问:“你确定你当时听到的是枪声?” 王德义点头:“确定。为什么?因为没人可能半夜那个时候放鞭炮,还在山顶,而且,放了两声。” 平安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抢劫、强奸未遂致人死亡,加上有枪,四个人,那就是一个犯罪团伙了,这个案子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让王德义和自己回队里,而后立即带人和王德义一起到了开发区山岭那里,根据王德义的现场指认,搜寻子弹的痕迹。 结果弹头没有找到,但是在那个挂树上被救活的女孩跳崖的地方稍微偏一些的草窝里,找到了一个弹壳。 王德义没有撒谎。 平安立即将案情向支队领导作了汇报,随即对王德义进行了详细的询问,不过王德义真的有些记不起那几个年轻人的长相:“喊让我赶紧滚蛋的那个人,见了我可能能认出,这会让我说细节还有特征,我真的说不出来。” “关键是当时我太惊慌了,那个女的又那么抓着我的窗户,我还怕是他们几个合起伙来抢我的车呢。” 王德义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但平安看出来,王德义的自责比担忧多。 毕竟,住院的那个女孩就是因为他的不救助负伤了。 情况了解完,已经夜里十点多,平安让王德义先回去,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让他有事和自己联系。 王德义非常惆怅的在大院里彳亍,平安想想,过去将他送到了车里,王德义问平安:“你说,这事……” “我……唉……” 王德义语无伦次,开车离开了。 到了夜里一点左右,平安的手机震动了,他一看,是王德义的电话,接通了后里面却不是王德义的声音:“平安,真是你啊。” 那边一报姓名,竟然是从前在巡警大队那会的一个同事。 平安问怎么回事,那位巡警说:“没事,让这个谁,王德义是吧,他给你说。” 王德义接了电话,平安听他先给那巡警说了谢谢,而后说:“没事,我就是,睡不着,跑这山顶来了,结果,没事,有点误会。” 那个没死的女孩住在医院,王德义内心十分的自责,他实在是睡不着,就开车到了开发区那晚出事的地点。 王德义将车停在一个平地,步行到了山腰那里,站着吸了一支烟,想那晚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心里就越发的难受。 这时候,远处来了几个人,王德义心里一惊,赶紧折返回去,甚至因为慌张跑了起来,刚刚跑几步,后面的人喊他站住,他更受惊吓,哪还能站,反而跑得更快了。 不过王德义没跑的了,后面的人很快追过来,还喊着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王德义吓坏了,刚想着又遇到那晚的几个抢劫的了,就被人从后面给按到了地上。 王德义嘴里就要骂,按他的人说“警察!别动!” 接着几把手电筒光在脸上晃动,王德义发现,这些人真的是警察。 一个警察在王德义身上搜了个遍,然后问他要身份证,他没有,不过有驾驶证,车还在拐弯那里停着。 警察问:“出租车司机?你半夜跑这干嘛?” “我……没事……” “没事?没事你跑什么?” 王德义这时知道了他们是巡警,巡警说对不起了,前几天这出过事,我们对这里加强了巡逻。 “坏人没抓到,我们都很着急。” 王德义甩着被巡警弄疼的胳膊,想说点什么,喘着粗气,却说了自己和二大队的领导平安认识。 巡警一听,让王德义给平安打电话,也是为了证实一下王德义身份的意思。 挂了王德义的电话,平安倒是睡不着了,停了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又停了,他一看,还是王德义打来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平安将电话回了过去。 王德义犹豫着问平安:“真对不起,那个,我是想说,能不能,请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看一下医院的那个姑娘?” 平安说行,为了不让王德义有心理压力,他又加了一句:“正好我要再去医院了解一些情况。” 王德义如释重负,立即说:“那,我明天来接你。” 那个幸免于难的女孩在医院六楼外科的一间单独的病房。王德义在医院门口买的花篮和水果。 平安觉得王德义一直的有些惴惴不安。 到了里面,有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坐在床前的方凳上削梨,那个姑娘静静地靠在床上,床边有几个业已枯萎的花篮,看见这些,王德义又觉得凄凉了,好像她还挂在大树的枝丫上似的。 这个妇女是姑娘的母亲,她给平安和王德义让座,自己坐到了床铺的一边。 女孩和她母亲都认识平安,但不知道王德义是谁,平安看看王德义,想介绍,王德义却直接和她们说了自己是谁:“真的……真的对不起。” 女孩的眼睛很大,看着王德义,好像回忆似的:“是你啊……我有点记起来了。” 那天晚上王德义并没有看清她,这会看见这姑娘的样子,王德义嗫嗫的说:“那夜我做得不好,糟透了。” 王德义头和声音都放得很低,他没看她的眼睛:“我本来可以拉你上车的,至少我应该尝试这样去做。你就不会这样遭罪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没作声,王德义抬起头发现女孩在哭泣,姑娘的妈妈摸着她的头轻声说着话,然后她把削好的梨搁在小柜上走到门外。 王德义不知如何是好,女孩说:“我好恨自己,要是当时我勇敢一些,能拉住我的朋友就好了。” 王德义听了鼻子一下酸得不行,他想忍,头往下勾得更深一些,他模模糊糊地望着地上一双拖鞋,鞋面上充满童趣的卡通蝴蝶愈发让他不能自己,他捂住脸,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王德义第一次发自肺腑地觉得自己痛恨自己是有理由的,他恨自己的无能、胆怯。 “你怎么了?没事吧?”女孩问,王德义笨拙地抹了抹脸,反问:“你伤得怎样?” 女孩左小腿腓骨骨折,软组织挫伤,身体倒无大碍。她母亲这时进来说老天保佑,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王德义说出来后惭愧地补充说:“我现在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如果不急的话,等下帮忙把我姑娘移个房间,换到大病房去。单间的病房贵,这伤筋动骨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院的。” 医药费需要她们先自己出,妇联那里也送了慰问金,王德义听了,心里更加的难受,他低头走了出去。 平安看女孩这会情绪稳定,问了几个问题,但她实在是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医生解释说人要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可能会短暂性的失忆。 那抓获那几个人,就只有靠王德义了。 平安和女孩说完话,王德义从医生那里领了辆推车过来,和平安以及中年妇女一起把姑娘抬上车,在另一间大病房安置好。 临走时王德义摸出预先包好的一千块钱给女孩妈妈,这女人推辞不要,王德义硬塞给她走了。 走了几步,王德义又回头说过些天再来。 平安跟在王德义的后面,在医院的门口,平安看到王德义仰望着天空,好大一会才长叹一口气。 平安觉的,这个王德义,是个心善的人。 王德义一直将平安送到了警队门口,不过他也跟着下来,去里面解个手,一边走着,王德义说:“我拿的钱有些少了。” 平安不知道该和王德义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近来越来越不会和人沟通了,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两人分开,一个去办公室一个去解手。大约五分钟之后,大门口传来了吵闹声,平安出去一看,有个值班的民警在那协调,王德义正一脸通红的瞪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的,而这个女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由于角度问题,平安看不清楚,他出了办公室绕过去一看,原来是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师。 “请你们走开!”王德义十分恼火,但是女记者和摄像师不走:“你随便说些什么吧。” “我说什么?你们要是拍照的话我会把胶卷扯出来撕了!” “你怎么这么凶?”女记者问。 王德义回答:“不信可以试一试。” “还有什么好试的,难道大家还不知道吗?”女记者又说。 王德义皱眉说:“你们知道什么?” “我们就是不知道所以想知道,这是新闻工作者的自由和权利。”女记者的话里面带着陷阱:“用不着威胁我们,我们习惯了,老实说现在还有什么好逃避的呢?” 王德义的脸这会憋得更红,平安这时也走了过去,使眼色让民警将王德义送出去,女记者还不依不饶,要摄像师追过去,平安心想这些记者真是见缝插针,怎么就追到这里了,又是谁将王德义的事情给透露出去的? 平安接话说:“采访别人是不是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你有权利,别人只有了义务?” 女记者不认识平安,有些刁钻的说:“他见死不救……” 平安质问:“谁见死不救?你在刑警队门口说谁见死不救?你是法官?这就将人给审判上了?一个人没有经过法律的审判就是无罪的,就是真的罪犯,被警察抓住了也只是犯罪嫌疑人。” 女记者眼睛一眨:“都知道他就是开发区那晚那个出租车司机了。” “他是不是出租车司机无所谓,是不是见死不救你也不能先入为主,你是记者?那你做新闻采访的是不是需要准确一些,在没有定论之前,说他没有见义勇为是不是更为恰当一些?” 平安根本就不容这个女记者再说话了:“当时歹徒有几个人,他只有一个,就算没有那两个姑娘,一个大男人直接面对好几个歹徒也是很危险的,要是你在场你当时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起码我会报警……”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报警?你认为他是武松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四个人?他要是那晚为了救人也出了事,你们会怎么报道他?勇敢,还是愚蠢?” 平安想说请不要用事后道德和上帝视角去绑架别人,做无谓的牺牲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让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去逞当救人的英雄,固然符合普通人的道德需求,但对事实能改变什么?当时能不能救人或然率先不说,在那种情况下王德义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非常冷静的甄别那个女孩到底和后面的哪个男的是不是男女情侣关系,又怎么能清晰的判断这个拦车的女人不是和那些男的在演戏想抢劫自己的钱财呢? 何况,那几个人还有枪——当然他们有枪也是王德义后来得知的,还有,如果那四个人都有枪呢? 可是平安觉得这些话说了十分没意思:这女记者就是要吸引眼球的大新闻,可能没新闻都想制造一个出来,跟郑先秋那次被冤枉一样,她为了自己的职业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自己的福利工资才不会为别人想那么多的,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打着“敬业”和“有采访权”的牌子…… 反正在警队门口这个女记者这样让平安十分反感,他问:“你们哪里的记者,有记者证吗?” “我当然有记者证了……” 平安打断她说:“有了就好,现在假的东西太多,王八是真的可还叫假(甲)鱼。在我们这大门口,要是出了假记者,我们警队可丢不起这人。” 女记者和同行被平安怼走了,王德义失魂落魄的呆呆的在车里坐着,猛地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王德义这几天的心理压力已经很大了,本来就一直的撑着,这会终于忍不住了。 平安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大庭广众之下哭,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有些时候,人们都能十分坚强的在艰难困苦指责和非议面前挺起胸膛勇敢无畏,但却往往会在一句关切的问候和贴心的关怀面前痛哭流涕难以自制。 第334章世界有时候很小 但是第二天,电视上仍旧播出了开发区那里发生命案、有人见死不救的热点新闻。 新闻里并没有对王德义指名道姓,但是主持人最后在评论中对事件的那个“路过者”发出了质疑和谴责,这样一下子就引起了社会各界的舆论,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事情一分为二的看,新闻播出后,受伤的女孩得到了一些爱心人士的捐赠,这样让她本就有些负担不起的医药费有了着落,而王德义这边受到的压力就更大了。 因为即便王德义没有被曝光,可有些事不需要别人知道,自己心里明白就行。用王德义的话说,精神病患者都是自己的大脑出了问题才进了医院的,没听谁说过哪个正常的人是因为别人脑子受了刺激这个正常人倒是进医院治疗的。 王德义给平安说这些话是因为平安有些怕王德义想不开特意去找王德义安慰他,因为前面是有岳青梅坠楼的前车之鉴,平安怕王德义出事。 因此平安去找王德义,王德义觉得平警官人不错,拉着平安喝酒,在喝酒的途中,王德义给平安说的这些:“我心里闷,是真的闷,但我不会有事。” 王德义和平安在自己家楼上的房间里喝着说:“我听到过一句话,说人往往在闲得发慌的时候最矫情最脆弱,在深渊挣扎的时候最清醒最坚强。我这会其实就是在深渊里挣扎着,我清醒的很。” “那几个王八蛋,一定要抓住他们绳之以法!” 平安:“这事我们警察会……” 王德义:“这不光是你们警察的事,也是我的事。真的,我这几天就没有睡好过,一闭眼,就想起了医院那女孩绝望的脸,想起了她那晚扒拉着我的车要我救她……” “我开车本来就是打发时间,我有钱,起码我收到的房租够我用,我又没有娶老婆,没孩子,没什么家庭支出,顶多就是爱喝酒,我妹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哎你说我是不是因为太闲了没事干才总是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呀?” 一个人一辈子总会遇到几件让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这件事就是王德义的一个心结,他非得自己解开不行,平安看他真的不会自己想不开,也就算了,达到了探望的目的。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平安接到了华龙雅居苑那边的几个电话,说是小区的业主和物业都打起来了,你赶紧过来看看,作为业主,为业主们发发声。 那会身为女主人的刘可欣全权做主,在华龙那边买了房子,不过在做有些登记的时候用的是平安的名字,苑里的一些人据此知道了他的联系方式,平安基本就没有过去住过,因此接到了大院里人的电话还是有些讶然的。 但既然都接听了电话,不回去看看也不好,哪怕今后推脱,眼下就不去,有些落人家颜面。 平安到了华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院子里果然有些狼藉,像是遭受了飓风的侵袭。因为很久没有回来,在院子往左边偏一些的位置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站岗的小岗楼似的简易房,上面写着什么停车收费多长时间多少钱的字迹。 不过这个简易房这会已经被砸的稀巴烂,有些面目全非,有几个人正在院子里闲聊,平安过去,才知道下午院里发生混战的来龙去脉。 华龙这一块地理位置比较好,小区的物业就动了心思,将小区里的一些地方开辟出来搞了一个停车收费,关键是停车收费肯定影响到了里面业主们的权益,于是业主有些不乐意了。 这些业主大多有钱,起码不缺钱,本来在华龙里面置业就是图一个清静,当然,是相对的清静,一般人买不起这里的房子,那么住进来的人就少,业主少人就少,所以就能在闹市里寻得一片清静出来。 这会物业这么一弄,清静没有了,自己停车有时候都成了问题,有些业主自然不乐意,关键物业这一块管理不到位,服务意识差,还眼里盯着钱,于是和业主就有了摩擦,导致今天的冲突升级,双方都动了手,打了起来。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物业管理条例,作为法学研究生,还是刑警,对邻居们的咨询平安只能按照民法的相关规定做了解释,大家一个个谈兴甚浓,平安也不好走开,于是在那一站就是好半天。 等到说的差不多,大家伙就要分散各自回家的时候,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 平安一瞅,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不会这么巧吧! 但真的就很巧。 走进来的这个女的就是那会在经侦处时平安买房子,和他住对面的那个漂亮的女孩。 这女的真的十分漂亮,如果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念头,真的难以将这个一个看似冰清玉洁的女孩和家里能藏着几百万还和一个能做她父亲的人成为情人联系到一起。 还有,这个女的曾经是那么的冷漠和自私。 这个女子迎着平安这边走过来,平安本不想理她,但又觉得反正她又没有抓住自己在她那里偷钱的真凭实据,再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她那天和李墨林在省大还和自己打过招呼的,这会自己避开,其实没有必要。 平安想着,这女的就过来了,她脸上带着笑,说:“平老师好。” 平安点头说你也好,这女的问:“老师也住这里?” “也”住在这里?就是说她“也”住这里?平安点头,说:“我不是什么老师,我只是在省大那代几节课,那是我们的学科内容之一。你叫我名字就好。” 平安接着说了自己的名字,这女的笑说:“你这名字叫的真好,平平安安。我叫闫菲。” 平安:“哦,闫菲,我认识的姓闫的人不多。” 闫菲听了笑:“是不多,闫和阎都是姓,从前两个字是不通用的,不过九二年版的新华字典里两个字却合并成了一个。” 平安哦了一声:“我想起了一句诗:岸没闾阎少,滩平船舫多。” “嗯,”闫菲答应说:“这是唐朝白居易的《湖亭望水》,带阎字的诗句不少,而‘闫’,我查了一下,好像明代有个叫胡应麟的人写了首《闫蓬头歌》,说:‘闫先生,羽客流,发蓬蓬不裹头。身骑两白鹿,手掣紫青虬。’还有一句‘闫先生,且莫行,为我留,谪期未满堪夷犹。吾家别业武夷上,铁船丹灶悬高丘。’除此之外,其余的我再找不到带有闫字的诗句了。” 平安仔细的看看闫菲,心说可惜,她才学驳杂,肚子里是有知识的,人也漂亮,但谁知道…… 想到这里,平安说了一句:“你这个菲字好,屈原《离骚》里有‘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的句子,你在哪读书?” 闫菲笑着也说:“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这句也是屈原《离骚》里的句子。 平安是以本省的省名命名的大学研究生,闫菲是以本省省会城市命名的大学新闻系三年级学生,他听了之后心说怪不得自己在省大没见过她,而那会自己跟踪她,因为前方车祸,也将她给跟丢了,原来就不在一个学校。 两人说着话坐电梯,进去后平安问闫菲:“你几楼?” “谢谢,十六楼。” 平安一听更加诧异,他情不自禁的说:“那真是很巧。” 这下轮到闫菲吃惊了:“你也是十六楼!我记得,咱们那会在那边就是住的对门吧?” 平安说是,闫菲笑了:“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平安也感叹的确是,闫菲问:“你是在公安局工作?” 这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平安说了自己在刑警队,从前在经侦处的时候,在那边买了房子,后来给卖了。 “我以前在那边租的房子,这是我一个亲戚的,她出国了,我在这给她看房子。”闫菲说着脸上仍旧是十分惊奇的表情。 到了十六楼,两人出来,一左一右的分开,闫菲在分开的时候说:“这下好了,今后有一些问题,就能向你请教了。” “不敢,你说的太客气了。” 说了再见,两人分别开门进去,平安关了门想这真是他姥姥的!世界太小了。有时候真的太小了。 这个闫菲说的十句话里有九点九句都是不可信的,什么那边是租房子,谁租房子一租几乎一个月不回去一趟屋里还放那么钱! 那心不是一般的大。 这边的房子她说是替亲戚看,那就要看那个亲戚是什么样性质的“亲戚”了。 屋里的一切还是刘可欣在的时候那个样子,除了有两个地方摆着刘可欣的小相框外,其余的婚纱照还没有来得及摆开挂好。 平安没有开灯,将沙发套揭开坐了一会,想了很多事,脑子里嗡嗡的也感觉不到肚子饿。 又枯坐了一会,他准备洗澡睡觉,这时门铃响了。 刘可欣那会将门铃设置成了普契尼的歌剧《贾尼·斯基基》里的《我亲爱的爸爸》,这首咏叹调的大意内容是女子恳求父亲答应自己去追求自己的爱情,旋律优美,刘可欣很喜欢。 平安对着猫眼一看,外面是一脸笑意的闫菲。 门开开,闫菲手里捧着一个果盘,里面是哈密瓜蛇果荔枝等一些水果:“我买的有些多,放时间长了又怕坏,请你帮忙消灭掉。” 闫菲脸上带着笑,身上有着一股清新的香味。面对着这样一个情商高又漂亮的女人,平安觉得一般人要是能做到不喜欢她,还真是有些难。 这些水果也没有得罪自己,再说,为什么不和闫菲搞好关系呢? 平安一边说谢谢一边双手接过,嘴里又说:“呀,你给的太多了……” “我那还有呢。” 平安进屋,顺手开了灯,请闫菲也进来,闫菲门瞧着说:“你这是要结婚呀。” 平安摇了一下头,将水果放进自己的果盘,说:“她去世了。” “真对不起!”闫菲愕然,连连的道歉,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平安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王德义打来的,闫菲很乖巧的拿了果盘说“你忙”就走了出去。 平安将闫菲送到了门口,他元本是想趁机跟着闫菲过去看看她对面屋里的样子,可电话铃声十分的不屈不挠,只有给闫菲说了谢谢回见接通了电话。 王德义在里面低声但急迫的说:“平警官,我看到那晚那个人了!就是那晚在开发区山岭上的人之一。” “我百分之百的确定!” 第335章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平安告诉王德义盯着那个人,问了确切的位置,而后立即给队里打电话让人去堵截,接着他关了门就急匆匆的上电梯下楼。 闫菲听到了平安的关门声,从猫眼里看着他急匆匆的离开,心想刑警果然事情多。 王德义盯着那个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家网吧,他开出租车开的累了,将车停在网吧前面去里面打了一会游戏,而后又搜了几篇关于开发区女子跳崖的新闻,看看心里依旧的烦躁,从吧台那里要了两听功能饮料,结了账往网吧外走,在掀开透明门帘的时候有个个子不太高的青年打着手机往里进,这人当时说了一句“你他妈要了就来,不来拉倒,去你妈的”。 两人擦身而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是王德义脑子里“铮”的一声! 这人和那晚让自己别多管闲事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像了! 这个人说话的发音有个特点,就是即便是很费劲的在说话,但是说出来还是听着有些有气无力的。 王德义几乎就是条件反射一样的站住回头盯着那个瘦的像是电线杆子一样的男子,从侧面猛地一看,果真是他! 王德义心跳加速起来,他嘴里情不自禁的喘着气拐回来,跟着这个男青年又进到网吧里,看着他掏钱开电脑,等这人坐进了一个拉着帘子的雅座式样的电脑房里,王德义跟了过去。 因为拉着帘子,王德义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不过能听到这人还在打手机,叫某某人赶紧快点给他送钱来不然剁了对方之类的话。 王德义想了想,疾步的走到了网吧门口,给平安打了电话,而后他再次掏钱开了一台电脑,找了个距离那人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刑警们很快就赶来了,平安还在路上,用手机联系,指挥大家。 由于不知道那个人身上有没有武器,为了确保公共场合群众人身安全,刑警们决定等,等这个家伙去厕所或者到了空旷稍微人少的地方再实施抓捕。 平安到了之后,和几个队员见了面,王德义这一会的功夫将饮料全喝光了,平安过来使了一下眼色,别的队员继续盯梢,王德义和平安到了网吧上二楼快餐厅的楼道那里。 “他进去半个小时了,”网吧有空调,可是王德义满头大汗,看起来十分紧张:“他说让一个人来给他送钱拿货,但是那个人还没有来。”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平安做了布置,这时负责监控的一个刑警听到那个人在雅间里大声的骂,似乎又在打电话,而后这人将一只脱了鞋的脚从帘子里伸了出来,隔着一条过道的刑警不由自主的捂了一下鼻子:这人的脚太臭了。 又过了有十多分钟,一个瘦的像是病鬼似的留着长发的男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直接到了被监控者的那里,掀开帘子进去,不到一分钟,又走了出来。 门口的三个刑警立即跟了过去。 这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跟踪的刑警们都闻到这个长头发男子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有个老刑警心里一动,对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 这人又往前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上台阶的地方,三个刑警一拥而上,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个瘦的几乎没有斤两的人给控制住了。 刑警们立即搜身,那个老刑警果然从这家伙身上搜到了一小包毒品。这人身上没有携带武器。 几乎就是同时,后面警队的面包车靠了过来,刑警将这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上了车,而后又拐回到了网吧对面的街边。 在车上,刑警没有耽搁的展开了讯问,这人根本就没有抵抗,有问必答,说自己叫郭志强,来找大熊要点粉,自己和他是老关系了。 买卖毒品?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其余两位年轻刑警的预料,刑警又问大熊的真实姓名,不过郭志强说不清楚:“都叫他大熊,名字就是个符号,也不是查户口,谁还管人家大名叫什么。” 刑警们问:“开发区那件案子谁做的?” 郭志强愣愣的问:“什么开发区的案子?” 看来他真不知道,平安让人将这个郭志强先带回队里,而后继续等待抓捕这个瘦的像是麻杆一样却叫了一个庞然大物名字的大熊。 但是这个大熊却很喜欢玩电脑游戏,一直在里面玩到了二十三点多才罢手,不玩的原因还是他自己的水平太臭了越玩越生自己的气,在这中间,外面的警员不断的听到这家伙在里面用各种污秽的言辞骂这个骂那个。 二十三点一刻多,大熊提拉着鞋走了出来,嘴里叼着烟晃晃悠悠的到吧台结账,而后往楼上的餐厅去吃饭,在台阶上他才将鞋勾了起来。 刑警们请示平安,想在楼道那里展开行动,平安考虑一下,没有同意。 这里人太多了,不知道会有什么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需要格外的慎重。 这个大熊在上面吃了饭,又在那里吸了一支烟,打了几个电话,侦查员听到大熊说一会去双子大厦见面,知道机会即将来临。 五分钟之后,大熊从楼上下来,没有走前面,绕到了网吧的后门往外出,就在他一只手掀门帘一只手捏着烟的瞬间,后面跟着的两个刑警扑了过去,一下就将大熊按到,同时将他的手臂扭到了后面,十分利索的给他上了铐子。 “我操……”大熊张开嘴就要骂,刑警抓住了他的头发往上一提,大熊嘴里就“呃”了一声,同时刑警在他身上搜到了一柄十分锋利的匕首,但没有枪支,接着将大熊的两只鞋脱掉,再将他的皮带给抽了,防止他逃跑。 “老实点!说一句废话要你好看!” 就在这个时候,警车开了过来,大熊一看警车,就要喊叫,一个侦查员将大熊的袜子拽下直接的塞到了大熊的嘴巴里,将他押上了车。 在车上,刑警对大熊再次搜身,找到了两小袋毒品还有一些钱,于是就展开了讯问,但是大熊什么都不说,刑警们将情况汇报给了平安。 从抓获了大熊起,平安就坐王德义的车往队里回,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大熊竟然还贩毒,这倒真是意外的收获。 王德义很有些兴奋,毕竟他也是全程参与了抓捕大熊的过程,心里有一种成就感,嘴里就不停的说这个说那个。 而平安一直的沉默着,一会从王德义的车上拿了一卷卫生纸,王德义也没问他是要这么多纸干嘛。 到了队里之后,先前回来押解郭志强的刑警们已经在展开审讯,平安让其他人带着王德义去录笔录,自己站在院子里等着另一队人回来。 没几分钟,警车带着大熊进了大院,等将大熊押进审讯室拷在了椅子上,平安让众人都出去。 平安的话自然有道理,他的话就是命令,是命令就要服从。 屋里没人之后,平安将门关好,从墙上拿起一根橡胶质地的棍子,而后将从王德义车上拿的那卷卫生纸往橡胶棍上缠。 这个过程平安连看都没看大熊一眼,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而大熊也不吭声,显然他想看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想干什么。 平安几乎将一卷纸都缠在了橡胶棍上,而后猛地对着桌子打了过去,只传出了闷闷的一声“嘭”。 平安看看桌面,而后对着大熊走了过去。 大熊的两只手是铐在椅子上放在身子前面的,他忽然明白平安要做什么了,嘴里就要喊,平安已经挥着满是卫生纸的棍子打了下来! “嘭!” “啊!”大熊发出了一声惨叫,声音在屋里不停的回旋,外面的人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叫着问,平安很平常的说没事,你们去忙吧。外面的人也就不问了。 大熊疼的满头大汗,平安过去仔细的看看他的双臂,发现没有什么痕迹,于是又狠狠的打了过去。 大熊再次发出了惨叫,这次哭天抢地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我的妈呀,疼死我了……你究竟想干嘛呀……” 平安根本不理他,再次使劲的打了过去。 这下大熊已经不仅仅是哭了,全身都在抽搐,嘴里甚至开始给平安叫大爷:“我说!我说,那晚开发区的事是我们几个做的,但那两个女的全是她们自己跳下去的,我们没有动手啊……哎呀,疼死我了……我们几个就是想玩玩……” 平安没有停顿,对着大熊的胳膊再次打了过去。 大熊彻底的放声哀嚎了起来,手脚都在颤抖,平安闻到一股尿骚味,一看,这家伙裤裆湿了。 瘦瘦的大熊尿裤子了。 “今晚,都谁去双子大厦?” 平安开口讯问了,但是问的不是开发区的事情,大熊眼睛挤着浑身一颤,用肩膀擦拭着眼睛额头的汗说:“双子大厦?” 平安又举起了棍子,大熊赶紧摇头:“不要!不要!我说,我说!今晚瓜哥和南面来的人接货,在双子楼地下三层见面。”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大熊赶紧说:“说是十二点去的,可是南面来的有个人和几个女的耍,被那几个浪女人在酒里放了药,耍出了事,进了医院,耽搁了,要稍微晚一点。” “晚一点,还是改时间?”平安问:“你这边几个人?对方几个人?瓜哥叫什么?其余人的名字?” “今晚肯定去的,因为南方人还要连夜要赶回去,他们那边来了五个,我们人多,瓜哥名字叫胡瓜,其余人都叫……” 平安一听胡瓜的名字,问:“那王九胜呢?” 大熊一听平安说王九胜的名字,全身一个激灵,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惊赫的看着平安:“你,你怎么知道胜哥,哦不,王九胜?” 我怎么知道?我他妈早就知道了! 平安面无表情的看这个这个屁滚尿流瘦了吧唧的男人,心说我在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 第336章平安的枪是杀人的枪 平安看着俞薇一身裙装的模样,脑海里泛起了一个词“风姿绰绝”。 这下俞薇先问:“你怎么回事?” “嗯?”平安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些钱,为什么塞到我家门口了?” “那个啊,我怎么都觉得要你的钱不合适。无功不受禄。你说对吧。” “怎么就是无功不受禄,不陪我去医院了吗?王世庸说了,是你救了我,这不是功劳?” 又说是“王世庸说了是你救的我”,平安无语。 “那,我结婚你还送我礼物吗?” “你要结婚了?和王世庸吗?”平安眨眼。 俞薇奇怪了:“怎么?还能和谁?” “好啊,恭喜。我是说,你这么漂亮出众,追求者肯定多你和王世庸结婚,我肯定送礼啊,一个大院的,还是邻居。你最近还好吗?” 平安嘴里说着,心想最近怎么没和马犇联系一下,也不知道这位奶奶又梦游了没有。 “你这小孩,没出学校门呢就知道骗女孩开心,这脸蛋和身板又长的这样,这样发展下去,这辈子能毁了多少女人?肯定有很多女孩为你朝思暮想背后流泪的,”俞薇说着瞪了眼:“我真的漂亮吗?” “嗯呐,真的,童叟无欺。” 俞薇笑了,有些艳光四射,笑吟吟的说:“言而无信!还想着你和我再去医院检查呢,好不好你还关心我?还有,我都准备好了教你开车,可你呢?没影了。” “我最近真的忙,你也见了,要考大学呢,没几天了。毕业班,大家都紧张,我这人又笨,笨鸟先飞嘛。” “你是笨鸟吗?我没看出来,贼精贼精的。那什么,考大学,有信心吗?” “没有,所以,才努力。” 俞薇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要不你哪一门不好来着?” 平安摇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哪一门都不好,尤其英语。” “老气横秋的,正好,交给我了。我帮你补习英语,再顺带补习别的。” “你——” 俞薇见平安将信将疑,蹙眉说:“看不起人?我在大学学的专业就是英语,就你姐姐我这水平,在你们学校带一个毕业班没问题。” “啊?真的?” “那还有假,我能将你的未来开玩笑?” 平安搔搔头,俞薇看看校园,再看看看缩头缩脑的教室里的那些学生,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我在外面等你,下学,带你回去补习。” “啊?雷厉风行,我晚上” 俞薇打断了他:“今天礼拜六,你们休息。我看你在学校都学晕了头了。” 俞薇说完扭着腰走了,平安看着她细腰和圆臀扭得很有韵律的样子,心里有些怦怦的跳,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对漂亮一点的女人一点自制力都没有,难道这就是食髓知味?心里丫丫个呸的,急忙的回去了。 到了放学时间,老师又留了半个小时的堂,平安到了学校门口,俞薇站在自己的车前对着平安挥手。 俞薇艳美的样子太招人眼球,别的同学又对着平安起哄。平安不理,急着跑过去,俞薇不耐烦的说:“上车。怎么这么久?” “我还以为你等急了走了呢。” “呦呵!你是想我走是不是?” 平安心想是啊,嘴上说:“没有没有。等着你给我复习,考大学就指望你了。” 俞薇听了笑,带着平安没朝家里回,却驶向了另一个方向,平安问怎么了,去哪?俞薇瞪他:“不吃饭啊?你回家自己做?” “也不是,我就是这一段在外面吃得多了,想吃家里的饭。” “这样啊,好,去我家,姐给你包饺子。” “你这么爱包饺子?多麻烦啊” “不麻烦,我乐意。我乐意还怎么着,千金难买我乐意。” 出色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霸道?平安只有说:“那,好吧,那个,你一个人在家?” “王世庸一天忙的见不到人。咱不说他。” 到了小区,俞薇也不让平安回家,说吃完了补习一会功课再走。 到了俞薇家里,平安发觉她屋里的药味似乎比以前更浓郁了,想就此问一下,可是还是没说出来。 俞薇很快的和面,擀皮,手法非常的熟练,饺子馅冰箱有现成的,很快的就包好了饺子,两人坐下吃,平安见俞薇一脸的询问,做出陶醉模样说:“味道好极了。你要是出去开店,生意没的说,就你这样,绝对的一饺子西施。” “去!小屁孩。我看出来了,别否认啊,你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油嘴滑舌,人也长的不难看,算是精神吧。喂,给姐姐说,到底骗了几个女孩?” 平安确实长的不难看,结合了父亲平秋明和母亲刘红艳身上的优点,他一听否认:“没有!哪有?没有。” 俞薇嗔了平安一眼,而后笑吟吟的说了一句:“欲盖弥彰”。 吃完了,平安帮忙要收拾,俞薇不让,叫他自己坐着看电视玩,一会洗了碗出来,她让平安将英语不懂的地方提出来,说这叫有的放矢,果然讲解的头头是道,她还给平安提供了一些自己当年学习的方法,平安觉得受益匪浅。 看看时间已经晚了,平安要走,俞薇将一万块钱放进他的背包,平安不要,俞薇瞪眼看着他:“我的命是不是不值这么多?” 老生常谈。平安知道这样的拌嘴根本就没结果,只有将钱装好走了。 这钱绕了一圈,又到了自己的手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想法子再送回去。 这天夜里平安睡得很不稳,总是觉得楼道里有人在哭,起来了好几次开门往外看,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还往对面看了几次,窗户都是乌漆麻黑的。 看来没事。 没事最好。 第二天,平安起床的比较晚,拉开窗帘就看到俞薇在对面对着自己挥手,她穿着粉红色的毛衣,另一只手里是一张纸,上面写着英文“过来”,而后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平安还没来得及拒绝,俞薇就从窗口闪开了。 昨天和俞薇到家的时间有些晚,院里没什么人,今天太阳好,好多大爷奶奶们都在下面锻炼,平安穿过楼房之间的空地,发觉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什么。 等平安停住,他们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怎么回事?” 平安以为这些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头老太太们是在说自己的父母,但是再一想,觉得又不是,于是他故意的又倒了回去,躲在楼道下听他们到底说什么,果然,一会隐隐约约的听到似乎是在谈论俞薇,说俞薇半夜不穿衣裳在大院里遛弯什么的,还说平安这孩子的脑子也有些不对劲,什么人跟什么人一起那是有定数的。 我操!这哪跟哪?我怎么了!我脑子不对劲?我脑子 平安又从楼道里出来,这些老头老太太见到他又不说话了。 平安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的时候,忽然张嘴大声的“啊!——”的声音放的长长叫了一声,将身后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等这些人都看他的时候,平安却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倒了俞薇家,王世庸依旧的不在,俞薇将熬好的粥端上来,问:“刚才见你来了,怎么半道又折回去了?” 平安很不好意思直说,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我踩住了一颗石头,扭了脚,想回去擦药,可是走几步又没事了。” “呀,我这也有药,给你用用。” “没事,”平安推辞了两句,俞薇又问:“下面那些老人整天都说什么呢?话题很多的样子。” “那个啊,无非就是天晴天阴馍多饭少的闲话。” 俞薇一听就笑了。 平安觉得俞薇笑的太好看了,很有些让自己想入非非的感觉,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俞薇意识到了这一点,撇了一下嘴,说了一声:“小屁孩。” “哪儿啊,我都快十八了。” 俞薇揶揄说:“那也是快十八的小屁孩。” 两人吃了之后,俞薇辅导平安学习了一会,问平安要是不困的话,陪自己再去看一下医生。 平安心说,我能拒绝吗? 上次俞薇看的是西医,这次换了,是中医。 这个中医年过花甲,一副国师的模样,一边给俞薇号脉,一边问俞薇哪不舒服,俞薇说了自己睡眠不好,老是犯困,这老中医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说的是天旋地转日月变色滔滔不绝,不过平安给他归结为两个字:扯淡。 平安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这些医生给俞薇说的都是废话,讲的全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可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不过俞薇还是抓了几服药,和平安往家里回。 在车上,平安想想问:“你平时锻炼不锻炼?” “锻炼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平安听了差点翻白眼,身体好你还来看医生?嘴里解释说:“体质衰弱可能也会影响睡眠质量的,你要是没事在家锻炼一下,比如别熬夜,跑步,做瑜伽什么的” “我这人爱静不爱动。” 俞薇一句话将平安给噎住了,他转脸看着车窗外,正好看到米兰和一个头发梳成赌王里面周润发那样大背头发型的男子从一辆车里下来,正要去一个大商场。 米兰和那个男的说说笑笑很亲密的样子,平安不免的多看了几眼,心里犹豫了一下,这时俞薇问:“看到谁了,熟人?要不要停车?” “没有,眼花了。”平安否认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因为晚上要返校,下午没让俞薇多给自己补习,平安抽时间去洗了澡,在澡堂里想着米兰在大街上和那个人的那个样子,平安更加的有些烦躁。 出了澡堂,一个人“唰”的从平安眼前跑过,他正在看,马犇一身便服从后面追了过来。平安略一想,跟着跑了过去。 追了两条街,马犇将那人给抓住了,戴上了手铐,不过他累的气喘吁吁。 平安没靠太近,这会已经围了一些人,他站在一边看着马犇,马犇拿出对讲机喊支援,旁观的人对着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点点,说那人是小偷。 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满脸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惯犯。 没一会一辆面包警车开过来,马犇将小偷押上了车,平安这时急忙过去喊了一声“叔”。 “有事?”马犇说着将车门拉住,拍了一下让车先走,平安先说声辛苦,而后和马犇往前走了一截,没人在跟前了,问:“那个,俞薇这一段又那个了?” “什么那个?哦,那个啊,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听院里的大爷们在说。严重吗?” 平安咧着嘴巴一副关切的模样,马犇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说:“严重了。半夜一个人在大院里来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两次了。人家都说她扰民。” “扰民?没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医生都没辙。”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医生,我都不怎么见他,这赚钱的事有人重要?赚钱还不就是让人花的?他们还要结婚了。”平安说着白了一眼。 马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学习怎么样?昨个,我见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给我辅导英语呢,我今个陪她看医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学习吧,给咱们片争光。考个督察回来,我听你指挥。” 平安脸上笑,心说你老是打岔,还不是说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马叔,你怎么都是我马叔啊,我就是考个局长回来,见了你也得叫叔。” “行了,好好学习,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犇说着离开了,平安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会。 这天晚自习,米兰又没有到学校,平安等到下课,到外面公用电话厅给米兰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米兰的妈妈,张口就问:“你是谁啊?” 第337章有心杀贼 对那天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平安一直的记不清细节,怎么想都回忆的不完全,他甚至都记不清,当时是自己将米兰的衣服脱光的,或者是没有脱光?还是米兰自己主动将她的衣服给脱光的,还是没脱光? 反正男人对女人应该做的平安都做了,这有些出乎意料的喜出望外。 平安只记得当时自己有一种战胜了全学校所有男生的惬意和膨胀感,痛快淋漓的在米兰那具让所有男生都仰慕都想入非非白花花的身体上忙乱了一大阵,终于快乐又带着探索性质的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快乐而又带着探索性质的事情。 而语言属于多余,当时说什么都有些无聊和自作聪明,于是平安就越发明白这个时候其实只要做就好,只要做好就好,那种故作成熟的阅人无数对自己其实一点帮助都没有,于是他在轰然倒塌的瞬间甚至整个人产生了一种空洞和索然无味的疲惫感。 平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别人在第一次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和念头。 米兰在高三全年级、在全校都是数得着的美人,平安知道学校里所有的几乎对异性已经产生兴趣的男同学,甚至包括了几位男性老师都幻想着能和米兰产生点关系,他们私下都说米兰的眼睛像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饱满的胸像成龙电影双龙会里的利智,腰和屁股似扮演埃及艳后时期的伊丽莎白泰勒,腿却长的像迈克尔杰克逊的绯闻模特女友波姬小丝。反正米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像是优秀漂亮的电影女明星身上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也因为这些原因,校外社会上的一些青年也经常在学校门口围堵米兰,想要跟她交朋友。 但是平安觉得校里校外这些准色狼们对于米兰的描述和幻想都不贴切,这些垃圾又变态的男同学都终将属于那种即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只能幻想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想入非非分子,这除了臆想和揣测外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米兰很招人眼球,但平安刚开始其实没注意米兰,至少没有完全的注意。米兰的脸蛋和身材很惹火,可平安其实在心里一直喜欢纤柔内向一些的女生,这和米兰的形象有些相差略远。 平安觉得女人起码要安静一些,但是米兰显然不属于那种安静女人的范畴,平安觉得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和母亲有关。 平安的母亲刘红艳很漂亮,大美人,是市里戏剧团的团柱子,人漂亮嗓音又好,扮相一流,这在全市乃至全省的文艺界都闻名遐迩。 戏剧优秀演员出身的刘红艳嗓门大的不需要扩音器就能让全楼听清楚她在家和平安的父亲平秋明吵架的声音,而且平安自记事起母亲就和父亲整天的就知道吵吵嚷嚷,似乎日子没争吵就丧失了原有的味道没争吵日子就无法继续,他们像是对整个地球不满意对家庭不满意对生活不满意也不知道对他们自己满意不满意,但是他们嘁哩哐啷打打闹闹的却一直不离婚,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平安的父亲平秋明也是难得的美男子能衬托出平安母亲的优秀从而珠联璧合夫妻绝代无双?这让平安只能继续的在这种纷纭复杂的环境中渡过了童年乃至少年,一直到了现在这个年纪。 平安固执的认为具有传统美的女人会让男子由衷的从内心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女性的使命感,男性和女性、阴和阳、雄跟雌的含义就是这个,这是人天生的属性。男人就是山,女人就是水,山伫立巍峨不倒,水萦绕柔柔悠远,两者相得益彰。但米兰压根就不是那种纤弱类型的,米兰发育的异乎寻常的好,体型丰满个头又高,全身比二十多岁已经长成的女人还要女人。 而且米兰总爱没心没肺的笑,或者叫无忧无虑的笑,她笑起来红唇白牙特别的显眼,身上凸出的地方也就不住的抖,让全校的男生的心跟着也在不住的抖。 直到和米兰坐了同桌之后,经过近距离的目测和分析,平安觉得只要三个字就能概括米兰身上的特点和不同寻常别的女生的地方,那就是“圆”“大”和“翘”。 奶圆奶大奶翘屁股圆屁股大屁股翘。 但是平安最后心里也承认了,米兰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这种特殊的韵味让米兰轻易的在全校几千个女同学中脱颖而出并且出类拔萃,这也许就是让男同学都对她痴迷的地方。平安其实也一直想搞清楚这种韵味是什么,但直到这天,直到完全的拥有了米兰,他才似乎明白了一丁点:米兰让大家着迷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身上的一切都能刺激男性荷尔蒙的突飞猛进急剧增加,就是跟性有关。 当然,米兰身上的这种韵味和要跳楼的那个俞薇身上的那种韵味是不同的,俞薇吧,怎么说呢,似乎,有些楚楚可怜?心生怜惜?嗯,就是让人可怜吧。 在高三,老师总是喜欢过一段对学生进行测验,就是周清考试、月清考试,而后将学生们按照考试成绩的排名重新的安排座次,考的好的坐前面,考得不好的,就往教室的后面去。而一直在后面的学生,注定了是在高考中是没有前途的,这大家都心知肚明也自暴自弃了。 平安这会就和米兰坐在教室靠后面窗户的地方。 平安从上高中开始成绩就不太理想。其实在初中那会他学习还很不错的,可是升高中那年得了一场病,原因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了贫血血压低。刘红艳和平秋明感情不合,这两人忙着过好自己各自的生活,根本没人关心他,还公然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基本两口子将家当成了旅社,平安觉得或许他们以前在一起就这样,只是因为自己小还有所收敛和遮掩,现在自己大了接受能力强了,他们终于将矛盾公开化了。 平安一度的有些身心疲惫,简直就想逃离这个家庭,因此他在父母再一次激烈猛吵的时候忍不住说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一点要不我就离家出走。 这下好了,父亲平秋明和母亲刘红艳彻底的双双离开,将这个家完全的留给了平安,没人监督也没人管的平安觉得自己瞬间自由的像是真空中漂浮的鸡毛,一切都有些失常,一切也开始浑浑噩噩,有点像没了刹车的火车一样,十几岁的年纪却有些连青春的意义都找不到,一个人面对着应该的和不应该的一切。他开始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严重的思考人生的一些重大课题,比如男人和女人也许真的因为误会而拉近距离,因为了解了,就要分开,之所以还没有彻底的分开,那是因为误会还没有完全的被消除,互相了解透了,关系自然的灰飞烟灭消散于无形。这就像自己的父母。 独自在家,所以平安吃饭就饥一顿饱一顿,他当然也会做饭,完全的自学成才,但总是自己做也有厌倦的时候,但是也不缺钱,于是就图方便省事经常的吃快餐,比如顿顿吃方面便。 这样日积月累的,在快考高中的时候平安病倒了,住进了医院,血压低贫血,需要调理,幸好他底子厚基础打得牢靠,昏头昏脑的参加了考试,分数还是勉强的够线,上了本市这所还差不多的高中,但家庭的情况没有因此丝毫有所好转,平安的日常就还和初中时候一样,至于成绩,一直的就在中下游徘徊,持续的就到了高三。 米兰就是这个时候介入了平安的生活。有一次月考,两人的成绩考了个一模一样一分不差,按照班级排列座位的规则,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同桌。 家庭面临着分崩离析,加上原本的审美观念,心事重重的平安刚开始没心情去注意身边这个发育的异常成熟的女同学。 但该是你的总归就是你的,有些事情的发生总会让人措手不及还不带原因,处于事务中心的当事人除了去接受似乎没有别的方法来规避。 深秋的一个晚上,正上晚自习,学校忽然停电了,外面也没有星星月亮,全校园顿时的乌漆墨黑,同学们顿时都趁着黑暗拍桌子大叫鬼哭狼嚎嘻嘻哈哈争先恐后的放松自己,米兰不知道在抽屉里找什么,春困秋乏,平安趴在桌子上想瞌睡,他听的很清楚米兰要找的那个东西掉在了地上,似乎是一支笔,接着米兰蹲下去摸索,但是起身的时候头碰到了桌子上,当时她就“哎呦”了一声,接着,米兰的一只手丧失了方向感,不知怎么就放在了平安的双腿中间。 平安当时就愣了,一个激灵,全身紧张,差点叫出声。米兰的注意力这会似乎还在被桌子碰疼的头上,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放在哪里,接着也许她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嘴里说:“这什么啊?” 没有丝毫的延迟,随着米兰的这声询问,平安登时就有了反应,他瞬间就硬了。 手里的这种变化让米兰意识到了自己抓的是个什么物什,赶紧的放了手,“噌”地就站直了,而后又做贼一样迅速的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别的女同学叫她她也不回答,像是得了失心疯。 这天晚上的电一直没来,也幸好一直没来。别的同学都点着蜡烛,平安和米兰都没有,其实他们俩抽屉里都备有蜡烛,但两人都有默契的选择了黑暗,即便有男女同学分别的给平安和米兰送蜡烛两人都异口同声的拒绝不要。 米兰和平安推辞解释的理由和借口同出一辙,就是想趁着黑趴桌上睡一会觉,以便在黑暗中默默的消化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尴尬和难堪,和彼此脸上难以褪色的红晕。 在烛光摇曳之间,就在氤氲的气息间,一些事情悄悄的起了变化,高三倒计时所剩无几的岁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从前有着分道扬镳以及大相径庭的改变。 从那个难以言说的晚上之后,米兰和平安的关系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突飞猛进的好了起来,这当然也有些归功于近水楼台。反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在外人面前,两人一直隐藏的很好,没人发现上课的时候两人有时候你的胳膊碰着我的,我的腿也蹭着你的,但是挨住之后,谁也不主动挪开,像是用胶水黏在一起,传递着只有两人能懂的密电码。 这个过程,从试探到墨守成规的接受真的有些惊心动魄。 这种只可意会的暧昧继续了很久,逐渐的彼此间的话也多了起来,涉及的深度也比纯粹同学之间的对话要有深度的多,米兰这才发现这个似乎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男同学其实口才极好,总会出其不意的妙语连珠,经常不经意的就将自己给逗笑了。 事实上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瓜熟蒂落,直到寒假补课快结束的时候,米兰像是很随意的问平安,能不能给自己补一下数学,有一些题自己不会做,我家没地方,去你家,行吗? 平安想都没想就将说那行,晚上我们通电话再确定。 这晚天开始下雪,米兰打来电话的时候平安的母亲和父亲因为回这个共同的家拿各自的东西又开始了夫妻大战。 在吵杂声中,平安听到米兰在话筒的那边说话声很正经,口气很同学,公事公办的样子,从语气中平安判断米兰的家人肯定在跟前听着,于是也用很外交的语气说了明天见面补习功课的地点,其实这个地点就是平安家的单元楼,而后心照不宣的挂了电话。 有些东西积蓄久了会产生量到质的改变,平安觉得自己和米兰之间在自己的家里肯定要发生点什么,肯定会发生点什么,这原本属于一种期望和希望以及幻想,但是没想到幻想成为了现实,最终获得的比期望比希望要大得多多得多! 中间连一个过程都没有,从楼道里拉了手到王世庸和马犇离开后的半个小时之内,平安和米兰两人已经将男人和女人之间繁衍后代的事情给做了。 事实上当天平安和米兰在自己的床上一共做了三次。而买两个避孕套是平安以防万一,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准备这个东西,当然也有些心怀鬼胎,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更没想到两人配合的那么默契,那么完美,彼此都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共同决定了做第二次。 第338章平林漠漠烟如织 又说了些别的,见他也能聊上一些,不由的就对他加深了印象。 平安在学校依旧的是那个怪人,过着只有自己明白的校园生活,这天早上他跑步快结束,看到江雨站在二楼阳台上扭腰甩胳膊,这会朝霞初升,江雨的模样成熟又甜美,平安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江雨就看到了他,挥手说早上好,平安点头也回应了,站住活动身体。 江雨居高临下看着平安朝气蓬勃的脸和腿上健硕的肌肉,心里某个地方有些悸动,心里迟疑了一下,张口又说了一声:“上来喝水啊。” 平安也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点头一笑,就跑了上来。 江雨今天的心情很好,有期刊不定期的向她约稿,这在这所大学里算是一种殊荣了,而昨天她得知花了她两年心血的第二本学术专著下月也要正式出版了,而出版社说她可以拿到三万元稿费,虽然钱不是太多,但也不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靠写作赚这么多钱,由此种种,这让她的心里格外高兴。 平安很快的就上来了,江雨说了位置让他自己去倒水,平安视线所及,发现这个家真的收拾的非常整洁,家具简约又高雅,纱窗、窗帘、地板、漆皮墙面、客厅里的沙发颜色都是白的,有些一尘不染,卧室的门这会是开着的,里面衣柜、写字台、床以及那把小巧的椅子也是白色的。只有床单是浅绿色,而衣柜那里挂着一件黑纱衫和白地黑点儿的半截纱裙是这个氛围中唯一颜色深沉的物品。 这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平安倒了水喝着来到了阳台上,江雨说你似乎天天都跑啊? “没有,下雨就不来。” 江雨一听就笑了,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平安说自己要走了,谢谢江老师,江雨就说了再见。 等平安离开,江雨觉得这屋里尚且留有平安身上的一股味道,她想了一会,知道这个家没有男人的气息有些久远了。 江雨的初恋是在大三的时候,她爱上了同班的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男同学,用这位男同学的话说他的家乡就是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尽管改革开放这些年了,可人们依然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 江雨知道自己喜欢这位男同学什么,贫困塑造了他坚毅与柔韧的个性,这让她痴迷。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不一样,每逢星期六、星期天江雨喜欢的这位都在外面打工,晚上还带家教,不仅仅自食其力,而且还常常给家里患病的母亲往回寄药。 但江雨喜欢的这个男同学却并没有因为出身而自卑消沉,他在为人处事上不亢不卑,不骄不诌。 学校那会有贫困生助学金,可他却拒绝了补助,江雨有些不理解,他说有了依赖,就会产生惰性。这让江雨更加的在心里高看他一等,因为这比那些拿着父母的钱挥霍无度和弄虚作假哭哭啼啼找领导托关系申请助学金的学生,更让人多了一份敬重与怜爱。 可惜江雨和这位男同学的感情没有展开就没有了结果,当江雨向她表白心迹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江雨至今都记得他那时候所说的话:我那个地方太苦,我不希望你受苦,就像不希望我自己受苦一样,我其实恨透了那片土地,可我得回到那片土地上去,因为这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我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得把他们从那片土地上拽出来,我得把我的父母养老送终,我是长子,我有自己的责任,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也喜欢你,可是,咱们只能这样了。 江雨记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然,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这种冷静和成熟是其他的同年龄的同学所不具备的,江雨内心难受极了,她不禁的拥抱了他,当然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毕业后,学校想让那位男同学考研,他没有考研,学校想让他留校,他没有留校,他回那个山区去了。临行的时候,他给了江雨这样一句话:谢谢你给穷人的爱和尊严,我们毕竟活在现实的社会中。 后来江雨和已经离了婚的那位男的相处的时候,到像是父亲一样关怀自己的导师家里去过一次,导师对这位江雨未来的一半非常不满,把她叫到另一个房间说,你怎么搞的?我一看都能看出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这个人阴郁又小气,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可是那时候江雨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将自己给打发了,将导师和一些人的意见当成了耳旁风,心说人生就是这样吧,跟谁都是过。 于是江雨结婚也没敢告诉导师。结果不到一年,江雨就离了婚,导师知道后打电话将她臭骂一顿,说她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简直就是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开玩笑。 于是直到今天,江雨就这样一直的一个人过,直到今天早上,她看到了那个身姿矫健的男学生在跑步的时候,懵然觉得自己内心以每个地方有些苏醒了,有些久违了。 这个家缺少阳刚之气。 当平安离开后,很久很久江雨都在屋里坐着,似乎在闻那个学生身上留下来的属于男性的气息,想着自己真的几乎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了。 平安没想那么多,起码这个时候还没有想那么多,他在不下雨的时候还坚持在操场里跑步,偶尔的,江雨也出现在阳台上,两人友好的打招呼,直到有一天,平安和江雨在街上再次偶然的相遇。 这一天刚开始平安碰到的并不是江雨。 平安在街上走着,前面有个女人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孩子的一只鞋掉在了地上,平安捡起来送了过去。 这一过去才发现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竟然是当时自己被全刚友举报说是嫖其实根本没有嫖的那个理发师小黄。 小黄也有些愣,平安笑笑的说:“这是你孩子?” 小黄点头,看着平安给自己孩子穿鞋,眼中有些难言的蕴意。 平安给小孩穿好了鞋,小黄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小孩真可爱。” “那什么,对不起啊” “干嘛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小黄话说开了,轻轻拍了一下孩子的背说:“我那时真不知道他们店是做那个的,见你那次,我也是刚去没几天” “知道啊,我觉得你技术很好的,怎么会是做那个的。” 小黄听他理解,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就不在那里干了,离开了真是太乱了” 和小黄分开,平安想想过去所发生的,正在走神,迎面就来了江雨。 江雨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急匆匆的,平安站住和她打招呼,江雨嗯了一声往前走着,然后又站住了,回身问平安:“平安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平安点头,说自己就是没事才逛街的,江雨将平安带到了麦当劳,问平安要什么,然后随便的点了一些东西,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江老师。” 平安回答的很干脆,江雨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也有些不能被理解,我算是不情之请,毕竟,我们不是太熟。本来我应该找别人的人帮忙的,但是和我关系好的,基本都不在本校,也抽不出身,而在本校的,却你知道的,都是工作关系,办公室那种症候群,大家貌合神离” 平安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和研究所的人最熟,但是这件事又不方便让研究所的人来帮忙,暂时又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我得感谢老师对我的信任。我愿意帮忙。” 江雨皱眉想了想,问:“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我觉得,还行吧,我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平安一说,两人都笑了,江雨喝了口饮料,很认真的说:“我想,请你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过,我是给你报酬的” 平安心里想怎么回事?让我给她看家?还是她看上我了? 江雨属于那种很有气质的女性,但是下来她一说,平安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家有客房,这你也知道了,我想请你每晚住在我家客房里,而后,你要做的,就是将晚上我做了什么事,第二天完完全全的告诉我。” 平安表示有些没听明白,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嘴上却问:“要我看什么呢?” 江雨没有说,摇摇头,沉默了一下:“算了,我觉得还是算了。” 平安这时看着江雨黑黑的眼珠子和小巧的鼻子,懵然的问:“江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晚上睡眠不太踏实?” 江雨脸色一下就变了,盯着平安问:“你知道什么?你听说了什么?” 平安不答反问:“江老师,你是不是怀疑自己梦游?” 听了平安的问询,江雨脸色越发难看,脸上更加的犹疑不决。 平安心说果然这样,嘴上解释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传闻,我只是随口的一说。要是哪里说的不对,真是不好意思。” 江雨皱着眉,不再提这件事,和平安聊起了别的,知道平安的母亲是刘红艳后有些讶然:“我爸妈是你妈妈的忠实戏迷啊。” 平安想说我妈就只会唱戏,天生就是唱戏的,戏剧就是她的整个人生,而戏文里面讲得那么多的人生道理处事哲学,她一样都没有学到,她对生活里的其他事物永远的处理不好,她只是在唱戏,她只知道唱戏,她只是为了演戏而演戏,她生来就是为了表演、为了在舞台上展现自己的价值而活着的,别人都只能看到她惟妙惟肖扮演的角色,哪里知道她在家里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人永远伺候连吃饭的碗都不会洗刷一个,对于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也不懂,简直就是为了戏剧而生存。要是哪一天她要是不能上台表演了,她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日子会不会将日子过好。 自家的事情没法对外人说,不过江雨通过这个对平安倒是多了一些了解,一会两人分开,江雨也没再提让平安来自己家“看”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过去了有一个来月,这天早晨,平安在跑步的时候看到江雨在阳台上看着自己,他在距离近了一些时点了一下头,江雨挥手做了一个上来的表情。 江雨的家仍旧的一尘不染的模样,只是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眼睛里面有些红丝,见到平安后问你喝水吗? 平安说了谢谢,自己去倒了一杯,结果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治疗失眠的药。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江雨浓密的黑发照射的蓬蓬松松的,整个人有些朦胧的美感,平安问道:“老师夜里还写稿子吗?” “是啊,”江雨说着叹了口气,而后说:“那个,要不,我是想,请你晚上来我这里吧就是我那时候说的” 平安点了一下头,江雨像是松懈了一口气,带着平安到了客房:“你看,需要我再为你准备什么吗?” 这屋里和江雨的主卧室一样的干净整洁,平安说:“老师这里的条件比我寝室那儿好的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晚上将自己的被子枕头”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带,就用家里有的。” 江雨一说,平安明白了,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到这一切。 “我晚上,休息的比较晚,你十二点前来就可以。当然,你要是愿意来早点,也行,想看电视什么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江雨特别的叮嘱了一句,平安问:“那我有什么注意的吗?” “没有。”江雨说着将钥匙给了平安一把。 平安见没有别的事,就告辞了。 第339章自投罗网 平安有些惊讶,对面楼顶的女人美的出乎了自己的想像,既漂亮又妩媚,很有一种韵味,自己有些不太会形容。 一个大院的,怎么平时就没见过她? 平安觉得她的年纪似乎是高四年纪的学姐,当然如果高中有四年级的话。她还有一些别的气质,但是此刻有些说不出来,加上她所站立的位置,只能让人替她担心。 这个女人不但穿着单薄的睡衣,还没穿鞋,看着她光着脚踩着楼顶雪片的模样,平安不禁的浑身有些发冷。 “她还在吧?”趴在窗户下面的王世庸紧张的问。 平安刚刚还想着怎么让王世庸和马犇赶紧离开自己的家,这会心里就只想着怎么救人了,他说了一句:“还在,但是真的很危险,”就拉开了窗户,风骤然席卷了进来,屋里的空气顿时降温了。 “平安同学,你要是能让她下来,我给你送两米高的锦旗。”王世庸赶紧说了一句。 “你还是给我送棉被好了,”平安眼睛看着对面嘴对王世庸说着,猛地大声喊:“上面空气好吗?” 对面的女人看都没看平安一眼,平安以为自己声音小,又喊:“你是喜欢美丽又喜欢冻人是吗?” 这会楼底下站的一片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都在下面仰着头对着窗口的平安指指点点,平安又叫道:“你是想吸引人注意?你已经成功了。拜托你回家去吧,不然下面吵吵的我都没法做功课。你知道今年对我多重要吗?你知道今天对我多重要吗?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说句话啊!” 对面楼顶的女人仿佛反应很迟钝,但是这会她还是没看平安,依旧面无表情。 这真是一张精致而又端庄的脸孔,只不过此刻看上去像是对什么都麻木不仁。 如果她神情要是不呆板,那绝对算得上是天香国色,不过这会也是呆板的天香国色。 平安喊道:“你冷不冷?你在哪干嘛呢?你知道这样做不好吗?” “你赶紧下去吧。啊,听我的话,有人会想你的,会很想!真的。我告诉你,你知道一个人想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撕心裂肺啊,整夜睡不着” “甭管是你父母,还是你爱人,要不就是兄弟姐妹,兴许还是同班同学呢,总有人会想你的,他们会像我这样一边喊你的名字一边叫着想你——你叫什么名字?” 王世庸在窗户下低声说:“她叫俞薇。” 米兰听了转过脸,她知道平安的秉性,明白有些话是对自己说的,于是对着没人的地方无声笑了起来。 平安没理会王世庸:“啊?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跟你说话呢。我给你说,你影响我了,我” 对面的女人终于视线没有焦点的看着平安,平安觉得她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穿过了房屋,不知道投向了哪里。 雪花在她的身旁飘过,平安心里恍然有了“暴风女神”这个词语,觉得这个词用在俞薇的身上在此刻是最贴切不过了——她的腿真白! 平安继续的喊,对面的俞薇就像是在看戏,但是这场戏的主角和剧情明显的不怎么吸引人,她漠然视之,无动于衷,不假颜色。 平安一直叽里咕噜的的喊叫着,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快喊的哑了,但是俞薇还是没反应,他仔细观察着,对面楼上时不时隐约的有人露出了头,应该是想救援的人,可是他们都不敢靠前,生怕一接近俞薇直接的跳下去。 平安咳嗽了几下,没低头,叹气对马犇和王世庸说:“我不行了,我看我完不成任务了” “别啊。你这样喊着,她没跳,你就是成功了!”王世庸给平安打气。 平安捂着嘴不让俞薇看到,低声说:“累傻小子呢你们,她要一直这样,我一直喊?你那锦旗也太难赚了。你们倒是有别的备用方案没有啊?” 马犇和王世庸不说话,平安又问:“对了,还没问她是怎么了要跳楼,你怎么她了?家暴?” “我哪敢!我也舍不得啊,你瞧见了,她那样一个人,我爱还来不及,还家暴?她不家暴我我就烧高香谢天谢地了。” “那就是她想家暴你你又不逆来顺受她才着急这样了?那她为了什么啊?” 王世庸苦着脸:“我不知道啊,我一回来,她就那样了” “嗨,明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平安说着话眼睛一直的盯着俞薇。 这时也不知道是有朵雪花飘在了俞薇的脸上还是怎么回事,平安看到了俞薇的眼角下有着一滴水珠,那滴水珠那么清晰、那么缓慢的从她的眼睑下顺着脸蛋往下滑落,而后,并没有低落下去,而是凝固在了下巴上。 俞薇在哭?平安愣了一下,手心着急的在下面都捏出了汗,喊道:“喂!你有什么事什么困难可以给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咱俩住的对面,以前还没机会认识,这下,就算是朋友了,不管你遇到什么,都可以给我讲讲,不一定要这样,你要是退后,今后一定能有无数个可能,但是你往前,可能就只有一个。你知道肉饼吗?我喜欢葱花饼。” 俞薇还是在看着平安,视线依旧的没有焦点,平安心说你丫的不冷啊,是不是冻傻了! 因为着急,平安的嘴里有些语无伦次,继续喊:“人活着不光是为了吃喝拉撒睡,还有着更为崇高的目的,也不光是只有爱情,我给你说,爱情就是人生点缀,你要是为情所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我给你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世界无比美好,我” 平安说到这里忽然哑巴了,王世庸紧张的靠着窗户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喊了?” 马犇本来坐在地上,这会蹲起来,问:“是不是” 米兰看着窗户外,替平安回答说:“她下去了” “啊!” “下哪了?” “楼下没人喊肯定是下楼顶里面去了不是跳下楼去了!”平安没好气的说。 王世庸和马犇都站了起来,缩头缩脑的在窗户上露出了一点,果然,俞薇是下去了,不过是从栏杆那里自己走下去的,到了楼层的里面。 两人齐齐的出了一口气,马犇伸手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急急忙忙的出去了,王世庸往前跑了几步回头喊了一句:“平安,谢谢,谢谢!我一定给你送棉被过来!” 外面是噗通噗通马犇和王世庸下楼梯的声音,屋里顿时安静了,平安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觉得喉咙火辣辣的,全身没力气,往床上一倒,心说谁要你棉被!把老子累死了,这救人的活真不好干。 不过给锦旗的话,考大学能加分吗?最好电视台报社的都来采访我。 米兰到窗前看了几眼,直到看不清对面有人影,才关了窗户,又出去将外面的门关了,接着好像去了洗手间,熟门熟路的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平安歇了一会乏,伸手将王世庸和马犇给自己写的保证书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就要扔,却从下面又看到了一行字“平安,你真勇敢。我喜欢你。” 嘿嘿嘿嘿!这几个字是米兰写的,平安一下就坐了起来,心里有些得意。 这时米兰进来了,因为屋里暖和,她也洗了脸,已经将帽子围巾都去掉了,敞开的羽绒服里面是凹凸的身材,脸红红的。 平安急忙将手里的本放在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但显然米兰看到了这一切,她过来也坐在了床沿上,和平安一左一右,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她就是去洗手间,故意的想让自己看到这些字吧? 有了米兰的这种无声的告白,平安心里越发的悸动。 屋里的气氛猛然间就有些隐晦了起来,刚刚口若悬河的,这会平安却觉得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米兰的手刚洗过,放在床上那么的白,连小指甲也那么的可爱,有些惊心动魄,平安抬头看着米兰红润的脸,这有些清新的气味,整个人撩娆的像是撒发着巨大诱惑香味的蛋糕,等着自己去咬一口。 平安咽了一口吐沫,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就是个勇敢的人,刚刚还救了一个人呢!伸手战战兢兢的,像做贼一样触碰到了米兰的手背上。 米兰的手果然有些凉意,而她全身抖了一下,但是没有躲闪。平安觉得她似乎比自己还紧张,于是自我猛地膨胀了起来,伸手又摸向了米兰的脸。 但是这下米兰躲过了,眼睛低垂,脸红的像是晚霞,眼睛一眨一眨的,还是看着床。平安觉得米兰这个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自己顿时平添了勇气,觉得自己应该勇敢,她就是等着自己主动!于是似乎像是等了有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亟不可待的,一下就将米兰拦腰抱住,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米兰根本就没有挣扎,还没等平安感受这个真真切切的拥抱,两人就一起的倒在床上。 对那天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平安一直的记不清细节,怎么想都回忆的不完全,他甚至都记不清,当时是自己将米兰的衣服脱光的,或者是没有脱光?还是米兰自己主动将她的衣服给脱光的,还是没脱光? 反正男人对女人应该做的平安都做了,这有些出乎意料的喜出望外。 平安只记得当时自己有一种战胜了全学校所有男生的惬意和膨胀感,痛快淋漓的在米兰那具让所有男生都仰慕都想入非非白花花的身体上忙乱了一大阵,终于快乐又带着探索性质的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快乐而又带着探索性质的事情。 而语言属于多余,当时说什么都有些无聊和自作聪明,于是平安就越发明白这个时候其实只要做就好,只要做好就好,那种故作成熟的阅人无数对自己其实一点帮助都没有,于是他在轰然倒塌的瞬间甚至整个人产生了一种空洞和索然无味的疲惫感。 平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别人在第一次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和念头。 米兰在高三全年级、在全校都是数得着的美人,平安知道学校里所有的几乎对异性已经产生兴趣的男同学,甚至包括了几位男性老师都幻想着能和米兰产生点关系,他们私下都说米兰的眼睛像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饱满的胸像成龙电影双龙会里的利智,腰和屁股似扮演埃及艳后时期的伊丽莎白泰勒,腿却长的像迈克尔杰克逊的绯闻模特女友波姬小丝。反正米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像是优秀漂亮的电影女明星身上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也因为这些原因,校外社会上的一些青年也经常在学校门口围堵米兰,想要跟她交朋友。 但是平安觉得校里校外这些准色狼们对于米兰的描述和幻想都不贴切,这些垃圾又变态的男同学都终将属于那种即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只能幻想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想入非非分子,这除了臆想和揣测外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米兰很招人眼球,但平安刚开始其实没注意米兰,至少没有完全的注意。米兰的脸蛋和身材很惹火,可平安其实在心里一直喜欢纤柔内向一些的女生,这和米兰的形象有些相差略远。 第340章画地为牢 “亓明远问我,你们是怎么想到偷到我家来的?” “那女的将我嘴里的毛巾拽出来,我没有回答,想找到我叔,结果看到我叔跟我一样,也被绑得严严实实的。” “我叔是累坏了,操心太多,他头歪着,眼睛闭着,还间断的打鼾,醉得太厉害了。我一看时间,才是晚上十点多,可是我叔说他们几天后才会来的,他们这个星期提前了。” “我觉得,亓明远和那个女的也有些摸不清我和我叔的情况,他们也害怕,他把那个能当他女儿的漂亮女人给搂过去,等了一会,他像是拿定了主意,想好了该怎么办,他安慰起那个美女。” “等那个美女的身子不再打颤。亓明远起来打了我叔一记耳光,见我叔没反应,再打。但是我叔太累了,醉的太厉害,就是醒不来,那女的就取了凉水冲他,亓明远又过来问我,我说你是个村霸。” “亓明远皱眉说我怎么是村霸?我说那一大袋子的钱和金子就是证据。他问我你们进我家来,都偷了这么多钱了,为什么不赶紧跑?难道你们不怕我突然回来把你们抓住?我说我们不是偷!亓明远一愣,然后笑了笑,说你们不是偷,那你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到我家来,撬我的保险柜,收我的钱,还喝我的酒,你们胆大包天,这些不是偷?对,不是偷。是强盗!” “我说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这时我王叔被那个女人给弄醒了,喊我说世庸不要乱说话!” “结果,亓明远将我叔给拉到一间房里去了,那个女人跑到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警告我说你可别乱动哦。我说我也动不了,她倒是坐不住了,她慢慢靠近我,打量我,问我叫什么,哪里人。这又没有什么好保密的,我都给她说了,她可能觉得我对她没有危险,将刀放下,问我看你挺老实的,为什么要干偷盗的事呢?你偷了几次?” “我说我们不是偷,也不是强盗。她问那你们是什么?” “我叔说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尤其不能暴露我叔是警察卧底的身份。我现在只是一名协警,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就得守纪律。她觉得我可能是渴了,给我倒了杯水我被绑着,没法自己喝,她就喂我她身上很香,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我,有些受不了了,她看着我忽然的笑,咯咯的笑了很久,问我还是童男子吧?我说你管不着,你别笑。她说这房子是她的,她这是在自己的家里,她想笑就笑。” “我说你家的房子很脏,用不干净的钱买的。她说这房子是用她这张脸和身子换来的,很合适她。我说它很快就不是你的了。她问为什么?我说你要不懂的话去问亓明远,你一个大学生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这样轻贱你自己呢?亓明远是你什么人?你爸?反正不是你老公。” “她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你的戒指还戴在小指上,说明还独身,我虽然是农村的但我知道这个,但你又跟亓明远在一起,说明你是被包养的。这房子是他买给你的,他是村霸,无赖,你用他的钱就是肮脏,不知道廉耻。” “她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她就去找亓明远和我叔了。” “一会,我叔和亓明远出来,可是我叔身上的绳子竟然已经被解开了,我有些不懂,我叔给我解开了绳子,叫我将那些钱提上。” “我不知道我叔和亓明远都说了什么,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叔叔怎么和村霸和解了?他暴露自己的身份了还是没暴露?怎么就带走村霸的钱,却不带走村霸的人?” “可是我们就那么出来了,亓明远和那个女人就在我们身后将门关上了。” 事情很简单,王动和亓明远达成了协议,亓明远让王动带上钱离开,王动保证不将事情往外传。 可是,这个农村来的没有见过世面的王世庸却不懂这些。 平安问:“你们既然都走了,为什么你会被抓了?你说你叔死了?你叔又是怎么死的?” 王世庸低喘着气说:“我叔带着我住进了国际大酒店,总统套房,一个晚上就要八千八。而且,总统套房登记的我的名字,用我王叔的话说是让我虚荣一回。我叔说不能想浪费什么的,今天的享受是咱们的命换来的。他说他这条命死过好几回了知道吗?今天才算是有好报。这也是组织上对他出生入死的奖赏。当然,他说我也有功劳,有贡献的。他会向组织汇报我的贡献,记住我的贡献的。” “我说那我将来能不能当警察呢?他说能,只要我跟他这么干,就能。我说那我们要休假多久呢?我叔说几个月吧,我说我现在只想工作。我叔说他哪能和我一个小伙子比,身体不行了,我说我的意思是,你休假,有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做的,你吩咐我去做。我开始给我叔叔捶背,可我叔不领情,捶了一下就不让我捶了。说我不专业,他会找专业的给他按摩。要我也去去玩玩,但不要走远。” “我叔说还没有分给我钱呢,就从房间的保险柜里数了十万块钱给我,我说我现在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他说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说我把我家的房子翻新了,然后娶媳妇。” “我叔说不行,‘你才出来两个多月,就寄十万块钱回去,村里人会怎么想?偷的,抢的!一传出去怎么办?一查出你是跟我干的,那我不就暴露了吗?不行,你不能寄钱回去,现在也不能给你,我先替你保管!’” “我叔说着又将钱放进了保险柜里,还将身上的枪和一个笔也放进去。” 笔? 什么笔? 王动身上有枪,那么亓明远没有将枪搜走? 平安听了疑惑,但是这个王世庸绝对说不清楚,那自己还是不要打断他,看起来这人也出气多进气少了。 “我心里实在是想不清楚,为什么亓明远抓住了我和我叔,在不知道我叔是警察的情况下,既没有报警,最后还把我和我叔给放了呢?而且,他还让我们把全部的金钱都拿走。这是为什么?” “可是我问我叔,他先是很生气,因为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他在教育了我一番后,说明白就好,警察就要懂得保密,不能乱问话。然后,他说我是闲的没事,给我搞来一个防盗门的锁子,说没事练练,今后当了警察这个必须要得会,否则总是靠他也不行。” “接着,我叔交给我怎么不用钥匙开锁,让我好好练,他拿了钱,去蒸桑拿按摩,我留下看好房间的东西。” “我在总统套间胡思乱想,想得头晕,因为有些事情真的想不清楚,打开电视看,里面电视收了一百多个台,可真没意思,还不如练习开锁。” “可是我等了又等,怎么都等不到我叔,我急得不行,打我叔的手机,也不通,全是关机。他到底上哪去了呢?桑拿按摩能这么久吗?不回来至少给房间打个电话呀。难道我叔出什么事了吗?” “我等了两天,实在是着急了,想我叔离开时不是说去蒸桑拿按摩吗?我就到了楼下按摩桑拿的地方,服务生看见我,躬身请我进去。我没有进,我又不桑拿,只是伸头往里看。服务生重复躬身请了几次,我还是不进。服务生不客气了,说先生,你如果不是来消费的话,请别影响我们生意好吗?” “我只有说我叔叔在里面,我来找他。服务生说里面有很多客人,我们不便打搅,请你过那边去等。我说我叔叔已经来了两天了,服务生说哪有两天两夜在里面不出来的客人?” “我想我叔能是一般人吗?我就叫,服务生将保安叫来,将我拉了出去。” “我想来想去,觉得我叔最可能又去找亓明远了,因为他们那天肯定有很多话不方便说,所以,我就到了华龙那边,可是敲门按门铃也没人理我,我想来想去的,干脆进去,就用我叔教我的方法开了门,那门中间有一张纸条,我按照原样给太复原了,而后在里面等,等来等去的,我肚子饿了,我就搞了吃的,拿了茅台喝,喝着喝着,我就睡着了” 平安听出来了,这个王世庸不是简单的老实,而是脑筋有些执拗,有些笨。 可是那个闫菲也真行!在省大门口,她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她也很久没有回华龙雅居苑了! 他妈的臭娘们!说谎话比喝凉水都麻溜。 当时自己和她一起回去,闫菲肯定是没想到这个王世庸竟然去而复返,又出现在了她的家里,所以才“啊”的一声,但是她怕自己听见,就自己捂自己的嘴巴——她那时候说华龙的房子是她一个亲戚的,嘿嘿,好一个大三的女学生! 平安问:“你喝醉了,睡着了,闫菲又用绳子将你绑了起来?” 王世庸说:“不,我模模糊糊的,喝的不是很多,她进来见到我吓了一跳,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捏了一下,闪着像是电一样的光,把我给弄晕了。” 吃一堑长一智,闫菲的包里竟然随身携带着微型电警棍! “等我再醒来,有三个人将我绑了起来,给我戴了帽子,用毛巾堵了我的嘴,还给我戴了口罩,我想问他们我叔去哪了,可是他们不理我,将我一直拉到了那边的屋里,打我,用烧红的小铲子烙我,问我那些钱到底在哪?” “上次亓明远都放我们走了,这才却不放了。我当然不可能说的,当警察需要保密。他们不停的打我,折磨我,说我叔已经被他们给打死了,说‘胆子真大,竟然搞到老大的头上,说一个确切的消息,给你一个全尸’。” “我叔竟然被他们给害死了!他们杀了警察!那我更不能说了,他们一面打我一面问我钱在哪里?录音笔在哪里?那些坏人用烧红的小铲子烙我问我和我叔有没有举报他们的老板?” “但我就是不说,有个胖子,是个光头说‘这傻小子还是个雏,难道还要让我给你使美人计不成?这荒郊野岭的,我上哪找女人去?’” “另外有个男的说,‘我看将他也埋了算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将他和那个家伙埋在一起,这就一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还有个瘦一点的人说,是,弄死得了,老大只说事情办利索,钱不钱的,耽搁事。” “那个胖子就说行,你们去办,那两人把我押到了这片树林里,到了一棵树底下,指着一个位置说让我挖。那个瘦子交给我一把铲,我一边挖坑一边想着脱逃的办法。我发现挖坑的时候碰着许多树根,我没有将树根挖断,只抛出土来。挖到我身高的时候,我发现了一边有一具尸体,就是我王叔的。” “我王叔被他们打死了!那两人说我,说好了拿钱就离开本省的,还敢在大街上乱晃,真以为老大是吃素的。还偷了老大的录音笔,想干嘛?不弄死你们弄死谁?出来混真没见过这么笨的贼。” “我看着王叔的尸体,把铁铲扔上去,说埋吧。他们铲土要埋我的时候,我求他们说能不能扔给我一些树枝,垫垫背,盖盖身,让我死得舒服些。他们满足了我的要求。因为天黑,他们一个往坑里填土,一个在吸烟看,我就用树枝遮盖在树根上,挡住泥土。” “他们填了一会,那个瘦子用铁锹砸在我的脑门上,我就倒在了坑里。但是我没有昏,我估计们走了,就用我预留的一根树枝往上捅出一个洞,泥土就从这个孔漏下来,很快我就能露出头来呼吸了。我挣扎了几下,踩上树根,就从坑里出来了。” “你们正式警察真厉害,你要是不来,我今天死了事情也说不清了” “我不行了” 王世庸的眼神涣散,平安问:“你失血太多,我看你也救不活了,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没有?” 王世庸的精神忽然又上来了:“酒店里保险柜里有我叔给我的十万块,那是奖励的钱,你能不能给反映说说,将钱送到我家里去?我虽然死了,也给家里办了件好事,让我爹娘住上好房子?” 平安说行,王世庸努力的指了指自己的鞋:“鞋里” 鞋里有什么? 可是王世庸已经说不出话了。 余生请平安:不算结局的结局以及后记 首先谢谢读者朋友长久以来对飞翔的支持,鞠躬感谢! 再鞠躬! 非常惭愧与遗憾的告诉大家,今天夺标网站版已经失联,手机版还可以看到,但,下来再发展就比较不可预知了。 可能是个人水平学识的限制,我实在不知道上传什么不会被屏蔽,什么又会被屏蔽,越写越不会写了。 因此,就到这里吧。书我已经写完了,不过只有无奈的结束,不再上传了。 非常抱歉! 以下是此后故事大概提纲和原文摘录: 平安从王世庸的鞋里拿到了总统套房的房卡,得到了王动和王世庸从亓明远闫菲那里得到的钱财以及录音笔,还有王动隐藏的枪。 万宝的事情没有结果,平安被调至刑侦法制科,而陈宝成了二大队队长。 陈宝快要和周晓梅结婚,平安去探望杨凤霞,刘勇给平安说,陈煜来探望了杨凤霞两次,平安不禁猜测陈煜想干什么? 王德义在银行工作的妹妹王淑仪找到平安,利用期货的漏洞两人合谋得到了一笔巨款,王淑仪后来没多久不露声色的借着有病辞职,不知去向。 平安手里的钱越来越多,可内心越来越烦躁。 闫菲想接近平安。杨凤霞病情已经快要痊愈,平安去接她出院,杨凤霞却当着平安的面跳楼自杀了。 平安越发的陷入了痛苦之中:事实上,有些没有希望的人只会越来越倒霉,越来越没有希望! 在陈宝和周晓梅结婚的前夕,平安为了避免参加陈宝婚礼的尴尬,去了高阳山散心,在此,他遇到了导游柳月,还在山上碰到了游玩的闫菲和李墨林。 在山上,有人想打劫露富的闫菲和李墨林,平安勇于救人,却被隐藏于此守候多时的王九胜用钢丝套住了脖子! 最后在一群猴子的帮助下,平安李墨林柳月闫菲几个脱险。 闫菲对平安百感交集,心有戚戚。平安觉得,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自己和闫菲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以一笔勾销了。 王九胜被押解到省城,判刑七年,但是没几天又被保外就医。 回到省城之后,平安才得知陈宝在新婚之夜,与新娘周晓梅并没有住在一起,两人各玩各的,陈宝在双子大厦被一个女人以“陈宝要侮辱她”的理由杀死。 大家伙都去参加陈宝的葬礼,平安被陈煜酒里下毒,和陈煜再次重温旧梦。 回到省大外面房子里的平安药劲未退,又与找上门来的李墨林产生了感情。 和同处一室的李墨林的一问一答,让平安恍然感觉刘可欣又回来了的错觉 平安意识到自己上了陈煜的当,去质问陈煜,陈煜也默认自己杀了威胁陈家的俞薇,但陈煜不承认杨凤霞的死与自己有关,只说是关心“陈家的员工”。 以下是平安去找陈煜时的一些原文(摘录) 平安说着抬头看着陈煜的头顶:“王九胜得盯了我多久,才将我的行迹掌握的那么清楚,而且还能埋伏的那么的恰到好处,才在那个关键时刻对我发出了致命一击。” “两千多米的海拔。这个人,真是一个当杀手的好料子。” “我得感谢高阳山的那些猴子,不然,你这会真看不到我在你面前唠叨这些了。” 陈煜沉默了。 平安也沉默了,过了一会,他低下头说:“好吧,你什么都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你那么的恨我,恨不得让我去死” 陈煜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平安说:“我知道,俞薇的死,其实和陈杰陈宝都没有关系,那间隔音的小屋,只有你能进去。俞薇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其实你和我都知道,她这人爱钱,她接近陈杰的目的不单纯,但是她罪不至死。” “即便俞薇是在骗陈杰,可是陈杰心甘情愿被她骗,这就跟单相思一样,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无论对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付出,这就是周瑜打黄盖。可是其他外人总觉得这个单恋的人傻,阻挠他不去接近他爱的人,这能阻止的了吗?” “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世上的人都和你我一样活得冷静睿智而又客观的,即便我们也会头脑发热办错事,那为什么要求人和人一样呢?怎么就不能让俞薇和陈杰在一起,哪怕他们今后过的不幸福,再去劝阻不行?” “陈杰只是想过他要的那种生活,难道他不知道俞薇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恐怕不是。有哪个正常一点的女人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固定的的工作也没有固定的住处,那这女人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陈杰能不清楚这些?不,他很清楚,他就是在反抗,他就是以这种方式进行反抗,他觉得,自己如果连爱谁不爱谁都不能自己做主的话,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其实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你现在看看陈杰,他已经颓废成什么样了?这就是你们——不,不是你们,是你父亲对他这个大儿子的好?可他好了吗,难道这就是你父亲想要的那个儿子应该有的样子吗?” “那么陈杰这会就是你父亲要的那样了。当你父亲百年之后,你觉得陈杰是应该继续像现在这样下去,还是变成从前的那个样子再为自己活呢?毕竟陈杰还要活下去啊。” “如果他一直这样,那不说了,如果要回去,你觉得,陈杰还能回到过去吗?” 陈煜就那么看着平安,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都没有说。 “俞薇说完了,我看杨凤霞就不用说了说来说去,我觉得来给你说这么多其实都没有什么用,我只是来说明我为什么要查这件事,我要亲自给你说明我曾经对你的感情。” “人这一辈子很短,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一个不为你而只为了别人的男人。” “陈煜,俞薇曾经找过我,让我来找你” 陈煜愕然:“俞薇找你?干什么?” 平安:“她说,你还是喜欢我的,只要我来找你,我们肯定就能和好,可是我拒绝了。” 陈煜:“为什么?” 平安:“因为她之所以让我找你,是为了减轻她在你们家所遭受的压力和阻力。” 陈煜明白了。 平安:“我不来找你,一个是反感别人强加于我的那种意念,一个,是我太骄傲了。” 陈煜:“骄傲?” “是,”平安说:“我曾经太骄傲了,那会想,为什么陈煜总是不来找我呢?感情是双方面的,为什么总是让我去找她她却没有一点的时间找我?为什么总是要我那么的低声下气?” “这会想想,真是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喜欢一个人,就不要总是想着付出和收获能对等,因为爱,是你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你自己在爱,你自己觉得无怨无悔就行了。” “我们其实都是无知的。这一点上我和陈杰其实一样,唯独不同的,他为了爱甚至可以和家人决裂,而我,没有外来的因素,只怪我自己将自己的爱给断送了。” 平安说到这里,再也不说话了,他看着陈煜,缓缓的站了起来,而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陈煜看着平安离开,目光长久的望着他走出去的地方,而后看着那杯没有喝的水,再看着他曾经坐过的椅子。 椅子就是椅子,人走了,只有阳光在上面栖息。 (摘录到此) 陈煜被取保候审后不予立案,不了了之。 平安和李墨林再次重游高阳山,碰到了赵小勇和杨凤霞老家的那个瘸子,瘸子告诉平安,他当时大年初三亲眼看到赵小勇为了捞掉到河里的野猪,被水吹跑死了的。 快过年的时候,平安接到了开了大公司发了财的李国忠的电话,要同学们聚聚,到了京城,平安遇到了结了婚又离婚的李思思 (以下是摘录) 一场欢聚,同学们依依不舍地分别,又故作潇洒地离去。 登上飞机以后,平安突然发现他的座位旁边正坐着李思思,平安一愣,这才想到飞机票是报到时就订好的。 李思思看到平安,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主动笑着打招呼:“坐过来吧,这是后舱,不颠。” 平安坐了过去,飞机起飞了,他一直无话。李思思忽然幽幽地说:“你还好吗?” “不好。”平安也盯着她。这才发现,李思思一下老了不少,连眼角都有些鱼尾纹了,虽然她的某些部位仍是波涛汹涌的,但整个人明显地已处于憔悴的分水岭上。 看来,这些年她过的不怎么好。 平安似乎闻到一股很熟悉的体香味。李思思看看平安,又说:“为什么不结婚?” “不想。”平安面无表情地回答。李思思看了看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情况。” “不想。”平安仍是不动声色。李思思的眼圈似乎有点红了,情绪有点怅然,语气突然有点急促,说:“是不想知道?我有那么遭你嫉恨吗?” “不是,我觉得我更恨我自己。咱们同学一场,只是咱们缘分不到。” 李思思点点头。看样子她经常用“命”来安慰自己。 这一招果然灵验。李思思变得轻松起来,看看平安,忽然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我们那漂亮的姑娘有很多,说说看,有什么标准?” “待会下了飞机说行吗?”平安笑了笑。 李思思不知平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不提这事了。停顿了一下,她突然像是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平安手臂上,一双眼睛哀怨地看着平安,幽幽地说:“你可要经常给我打电话,来看我哟。我经常一个人在家,又没有朋友。” 平安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努力克制住了。 平安只觉得李思思可怜,也太可悲,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飞机终于到了省机场,平安暗自松了口气,下了飞机,平安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跟李思思告别。李思思微笑着看着平安,迫切地说:“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有什么标准呢?” 平安关上出租车的门,微笑着对她说:“只要跟你不一样就成。” 平安离开,他听见李思思在身后恨恨地诅咒自己,但是他觉得开心极了。 有的人,有的事,不被原谅就是不被原谅,到死的那一天,你也是在讨厌她。 (摘录到此) 回到省大外面住处,因为变压器坏掉,整个区域没电,平安出门买蜡烛,被王九胜袭击,早就做好准备的平安毫不迟疑的,用王动留下的枪一枪结果了王九胜的性命,然后将王九胜和王世庸王动埋在了那个树林里同一个坑中,是为“三王墓”。 过春节,李墨林让平安去未央湖三号别墅群去见她,平安这时才恍然大悟,才明白李墨林的父亲竟然是李瀚祥。 平安知道,此后自己的人生必然就进入了快车道了。 平安和李墨林的感情日益增进,同时也让李家接纳了他。一天平安和李墨林在外游荡,碰到一辆车子出车祸,平安奋不顾身的灭火,救出司机后才发现是陈杰。 陈家没人来给平安表示感谢。 再过一年,赴京参加完了博士研究生考试之后不久,平安离开了省里,到老家湘梦市留县任副县长,兼公安局长。 以下是对整本故事的一个承上启下的交待 (原文章节摘录) 平安觉得,生活里如果一直是一帆风顺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如同一个故事,除却了激烈的矛盾冲突和人物命运的转折和人性的碰撞之外,整天就是吃喝拉撒睡鸡毛蒜皮的,这个故事其实已经归于淡然,因为大家都一样活着每天做着同类似的事情,大概也没人再愿意看了。 淡然的话就属于平庸,而其实生活本身就是平庸的,人生的目的也是平庸的,也可能宇宙本身就是平庸的。 以前,平安觉得要是在一堆人里能脱颖而出,被人注意到,这很难得,后来他改变了这种观念,他觉得其实在一堆人之中,能聪明而巧妙的把自己隐藏起来,这更难得。 对于个人而言,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一直活在一种不确定的状态中。不确定就代表了颠仆流离,代表了不安分,代表了焦灼和忧虑,代表了神经紧张和操劳,所以看过千山过尽千帆之后,大多数人会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 因此与其让一件美好的东西变得平庸,有时候还不如就从平庸开始,也许将来慢慢地会让平庸产生一丝不平庸的东西来,而对于一个故事而言,能在逐渐的让读者感到无聊寡然无味之前戛然而止的结束,无疑是最好的结果,那样大家会回味深远。 而实际上听故事的听众或者一本书的读者总是期待着能从讲述者口中或者作者笔下看到意外又意外的内容来充实他们的生活和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的,并且也许还能从中得到一些经验多一些阅历去避免自己遭受故事里书里人物的事件让自己过得平庸惬意而散淡随性,这其实也就是我们花时间听故事看书的根本原因之一。 但是天下毕竟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毕竟再好的故事再优美跌宕起伏的文字也会有结束的时候,因此说再见迟早是不可避免。 之所以说这些的原因,估计朋友们都猜测到了,平安,也就是我,想要在此将这一段故事结束了。 十分感谢朋友们这一段时间的陪伴,现在请大家再次脱离了故事的本身,脱离了“平安”和我直接的交流。 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现在我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眼中的所谓成功者,而且基本就如同当初我确定了我妻子李墨林的身份之后所想象到的,我已经鱼跃龙门一马平川的踏进了一个相当顺利的通道。 我到了留县之后,工作中也不存在什么能让我大书特书的事情,因此我甚至是出于无聊、更或者是当日记一样记录的,将自己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遇到的人和事物给真真假假的虚构、组合成了前面的梦游卷、信仰卷、岁月卷以至于到了现在的本能卷,当然本能这一卷现在还在继续写,我不能说里面的内容全部是真的,但也不能说里面的内容全部是假的。 我为什么说前面的事是真真假假?那主要还是因为这本起名为夺标的书(或者叫故事)它毕竟不是单纯的日记。 日记作为个人的日常记录,是完全给自己看的,这又区别于工作日志。在日记里面写的完全是私密性的事,也不怎么讲究文字语法和辞藻的适用,而我讲述的这些故事受众的却是不特定的很多人,那就要讲究一些词汇和文字的排列格式了,否则就没有了可读性,就像我光写“某年某月某日,晴,我在大街上看见一女人,长的真带劲!可惜不知道这女的是谁,我想多看几眼,又怕人说我太色”,再要不,干脆就写“今天我又想x谁的媳妇,我真是禽兽也”的话,但我恐怕只会写想勾搭谁的媳妇而绝对不会在日记里自我忏悔。 口头忏悔书面忏悔,那是给别人看的,给自己看的绝对没可能这样忏悔,我心里自己默默忏悔就行了还费劲心思的写出来以小说故事的形式让很多人看着我忏悔?那我绝对是有病。 所以,前面说的那些故事真的里面有假,假的里面有真的,朋友们要是信就信,要是不信,您权当听了一个或者精彩或者平淡的故事就行。 这样,在前面那些故事的片段里出现的人物,基本到这里我也都交待完了,我承认我领会生活的角度有点独特有点怪,但这不是别人影响了我,而是生活教会了我。我一直试图摒弃一些堂皇和虚假的东西,学会用心去思考,去独立的思考,但愿我做到了。 所以,整个的故事到此可以划一段落了,至于下面再说的再写的,是我到了留县之后生活和工作简单的记录,因此我其实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将这些内容公之于众。 所以,此刻的我的心里是犹豫着的,还有,既然是简单的记录,因此文字上我就不讲究了,事情讲明白就行,至于是用第三人称还是以“我”的形式亲自出面,也请朋友们不要太在意。 (摘录到此) 高国强和傅莹花都在留县,俞洁也在,平安如鱼得水,活的惬意轻松,下来,老实本分的谢乐迪因为奉了高国强的命令修县志,在得到平安大力支持之下,引出了彭佩然设计通过得了艾滋病的蔡少霞报复当初害死彭佩然姐姐元凶的事情。 这个事件中间牵扯到了顾建民、李萍萍和郝志义。 随后,平安去了王世庸的老家(也是彭佩然的老家),在那里得知王世庸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平安给了王世庸老实本分的哥哥嫂子一笔钱,了了已经命丧黄泉的王世庸心事。 (以下是原文摘录) 当时平安让杨佳杰将彭佩然几个的电脑聊天记录给还原之后,发现有些地方还是空白的,那就是彭佩然有意做的手脚,那些文本空着的地方其实就是彭佩然和蔡少霞聊的关于彭佩然要报复的那个人的具体情况和蔡少霞与那个人接触的完全的经过。 彭佩然有些难以理解自己面对的这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依照女人的直觉,她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产生了兴趣是一定的,但他真的不是来要挟自己,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天,在明媚的阳光下,平安和彭佩然在山顶说了很多,不过两人的谈话还是被一个不得不接的电话给打断了,这个电话来的忽然而又急迫,平安接了之后只能中断了和彭佩然的坦诚以待。 平安接的这个电话是陈杰打来的。 事实上,在办理了——不对,我这样讲并不准确,其实局里的那些案件我亲自参与的基本就没有,我不是刑事案件的侦查员(我必须承认,之所以对蔡少霞这个案子抱着那么大的兴趣还是因为彭佩然这个人)——在办理了蔡少霞这个案子之后,在决定和彭佩然到山顶上谈话的前夕,我就要决心下山之后将和彭佩然谈话的内容写到书里作为这本夺标的最终章节了,而后说上几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之类的话和朋友们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但是陈杰的电话打乱了我的计划。 陈杰找我干嘛? 我,平安,已经将陈杰这个人从生命中给抹去了,他找我干什么? 这么久不见,陈杰真的如同一个能喘气的骷髅,平安甚至从陈杰的身上能够嗅到死神已经将他给预定占据了打了“必须死”这个标签的气息。 事物的发展有些轮回,符合哲学里螺旋式上升的这个规则,也表明事物发展的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陈杰长期喝酒,得了肝癌,已经朝不保夕,住的病房就是当初陈富贵得了脑梗入院住的那一间,平安觉得这颇有些“子承父业”的架势。 阳光那么好那么毫不吝啬的照射在陈杰枯瘦如柴的脸上,他的眼睛倒是睁得透圆,就是没有一点的光泽。 平安到了没说话,他甚至连坐一下的念头都没有,他只希望陈杰能赶紧的说找自己来是干什么的,说完之后他还要回家去抱自己的孩子,去在丈母娘老丈人跟前展现他是多么的爱他们的女儿多么爱多么的爱这个家。 “你的怀疑都是对的,杨凤霞那个事,是我做的”陈杰的语音就像是有人趴在地上对着门缝使劲的说话,可从门缝里传过来的声音即便你再努力,也有些听不清楚。 “我失去了俞薇,我活的已经没有了指望,我喝酒,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又喝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了” “多少次我瞧着俞薇的照片,照片中的她在我的视线里变成了一只只黑蝴蝶,我想和她一起飞,于是我再喝酒,这样我就睡着了,睡着之后我就如愿以偿,就会梦见俞薇,她变成了个纯美羞涩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鲜艳的红锦缎,像是在小学上学的学生一样那样纯真无邪的看着我笑,我想靠近她,可我一接近她,我竟然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乌鸦,嘎嘎叫着,扑朔着翅膀,兴奋地冲向了俞薇” “天真的俞薇被我的丑陋给吓跑了,可是我不放过她,我要得到她,我是那样的贪婪,那样心怀叵测,又是那样的自以为是。” “但是俞薇最终还是不见了是的,我是乌鸦,我们都是乌鸦,一群灰头土脸的乌鸦,努力的想要得到,其实什么也得不到手,越是努力,越会让人鄙夷厌恶,我一无是处,我空虚,我大声的喊叫,我的声音‘嘎嘎’的响彻在空中,我孤独而又凄凉,没有人在意我在叫什么,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没有人在意我想要什么。” “谁在乎呢?我安慰自己,其实我跟所有的人都没有关系,我除了是我之外我什么都不是,人和人之间只不过萍水相逢逢场作戏罢了。实际上人生就是逢场作戏,你说对吧?把你撂在这个舞台上,别人都在装腔作势,你不参演也是演员,你不配合行吗,你能置之度外吗?” “我已经心灰意懒,不应该看重离别了,哪怕是生死离别。所以我决定对谁也不在乎了,你说的越多,别人不是在听故事就是在嘲笑你,所以包括我弟我妹,他们要走什么样的路就由他们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我给你说,自从俞薇离开我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消失了。我像一缕空气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了,像一滴水一样融化在水中,我已经不是我了,我就是一只乌鸦,一只孤独的让人厌恶的乌鸦” “那晚我喝多了,吐得哪里都是,杨凤霞来打扫卫生,我那一刻在杨凤霞身上看到了俞薇美好的样子,她跟俞薇一样从来不对我大声说话,不像别人一样对我指手划脚,不像别人搞得我真的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我抱住了杨凤霞,就像是抱住了俞薇,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我在杨凤霞那里获得了早就不见的快乐,我真的很快乐,可是我又错了,我没想到她会发疯真的对不起,我又做错了” “你知道吗,不管你怎么做,你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因为有的人有的时候就不是人。大部分人是善良的,但如果你觉得每个人都有善良的一面,那你还没有遇到所有人。就像是我,我不是人,我是一只乌鸦,总是带来噩运的乌鸦” 平安觉得陈杰的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现在,这个时候他给自己说这些,是要干什么呢?他看起来已经是命不久矣,想获得心灵上的解脱? “我的父亲,将我们三个全给害了,我说过我只想做我自己的,可是我一直就没有做成其实叫你来,给你说这么多,我是想说,请你对陈煜好一点,她真的爱你。我已经不行了,我父亲也不行了,陈宝也死了,我希望我妹妹能过的好一些” 陈煜爱自己或者不爱,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杰看着平安,说:“我知道你想说你已经结婚了,你也有了孩子,我是想说,陈煜也有了你们的孩子” 平安当即脑子里就“嗡”了一下,大声的说:“你说什么!” “我说陈煜有了你们的孩子,是个男孩,我也很喜欢这个外甥不管陈煜这么做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毕竟爱过你,也有了你们的孩子,平安,我希望在你的有生之年,你能对她们母子好一些” 平安已经完全的说不出话来了,一瞬间,从前的许多事交叠着挤进了他的脑海。 他猛地就知道了陈煜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摘录到此) 平安怒不可遏的找到了陈煜,质问陈煜为什么这么狠毒,陈煜说她做的一切都是跟平安学的,因为怀了孕之后就不可能被执行死刑,因为她杀死了俞薇,她不想死,所有的人都放手了,只有平安死盯着陈家不放,她没有办法。 (以下是原文摘录) 陈煜:“除了我哥,没人知道孩子的事情,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我父亲,这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请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你觉得我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吗?如果是的话,我为什么第一次都是给了你?我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找别人?” “我不会忘记你的,不会忘记和你之间的一切,这么多年以来,我在和你的记忆里走不出去” “你闭嘴!”平安坐在地毯上说:“你别给我说这些!我们有过幸福吗?有过吧,可你总是洋洋自得,我从没有在你的眼里看到过一滴泪一丝伤感,即便分开都没有。” “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是坚强的,你一直是冷酷的,这世上的人这么多,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生一个孩子?为什么?” 陈煜问:“我应该为你哭吗?我本来是脆弱的,可没有人能帮助我,没有人能伸出援助之手,我必须靠自己,独立的靠自己我告诉你我为什么那样做,都是你教给我的。” 平安暴怒:“我教给你的?我教给你怎么害人?” “不是,”陈煜走过来蹲下,看着平安说:“那个时候,我以为万宝要完了,我害怕,我不想进监狱,我不想死——你都知道俞薇是怎么死的了,我怕我会为俞薇偿命,所以,我就用怀孕的方法去躲避法律的制裁” 平安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煜——是的,自己是给陈煜说过,对审判时怀孕的妇女不适用死刑。而且根据司法解释,这个“审判时”是做扩大解释的,就是说从羁押期间已经怀孕、包括此间怀孕流产了的,也属于“怀孕的妇女”这个范畴。 自己和陈煜那会恋爱时给她说的那些情话笑话,她却付诸实施了。 平安又是一阵的头晕目眩,他耳朵有些嗡鸣——这简直就他妈是个笑话,这一切就是个讽刺!他听到陈煜说:“我想通过这个方法不死,你知道,我不可能和其他人做那样的事情,我只有找你,我只和你,只跟你” 陈煜下来说了什么,平安没有听清,他头抵着桌子,而后往后一倒,瘫睡在了地毯上,嘴里大声“啊——”地叫了出来。 平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感觉自己身体连同脑子都被什么给掏空了,空荡荡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就剩下了一个躯壳。 陈煜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平安的脸:“我一直爱你,如今比从前更爱你,我看到孩子就想起了你我会照顾他好好的,我会让他幸福你为了我们娘俩,你必须要过得好。你会很好的” 陈煜说着低下头去亲吻平安,平安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死人,任凭陈煜在自己脸上嘴上眼睛上不住的亲吻,他猛地翻身将陈煜压到身底下,歇斯底里的问:“你所做的,总有人在帮你,不是陈宝,不是你父亲,那人是谁?” 陈煜没有隐瞒,很直接的说:“常斌。” 常斌! 对!是常斌,是常斌。不是他还有谁! (摘录到此) 后来县里发生了一件案子,涉及到了马为民,处心积虑很久的平安设计不动声色的除掉了常斌。 以下是夺标全书最后的文字: 几年之后,高国强去了湘梦任职,傅莹花主持了全面工作,平安则接了傅莹花的职务,万宝集团在香港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将那面原本属于留县的铜镜“购得”,捐赠给了留县文化馆。 在铜镜捐赠仪式暨上万宝集团并购留县啤酒厂签字仪式上,万宝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陈煜和平安亲切握手,并共同举杯,祝贺合作成功 好好的天气,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却不知道从哪里飘下来白白的像是雪一样的东西,平安一身汗从车里出来,站在车底下看着着,问车里整理衣服的俞洁说:“下雪了?” “不会吧?”俞洁说着系着皮带往外看:“是不是柳絮芦花什么的?” “这个季节从哪来的柳絮?山顶从哪来的芦花?你真是晕头了。”平安说着走到一边准备撒尿,俞洁嗔目说:“你走远一点,臊气太大。” 平安“嘁”了一声说:“你最骚!” 两人这时在县里最高的山顶,这会一个人也不见,平安说着还是钻进路边树林狠狠地撒了一泡尿。整理完裤子正要往回走时,他忽然发现四周开着各种各样的花儿。一阵风吹来,憋得太久的尿特别臊,平安心说自己还真是臊,这个地方还真是日了怪了,怎么冬天开了这么多的花?难道是像自己一样的人多了,这些花都是用热尿给滋养出来的? 平安想到,小时候自己跟着爸爸妈妈公园里玩耍,尽管遍地里野着拉屎撒尿,却一点也不影响轻风摇动树林和草丛后,遍地焕发出的芳香。长大后,自己仍旧吃的是五谷杂粮,仍旧是那副肠胃与唇齿,却活生生地变化出一种腐朽来。 眼前的每一种花儿都是那样美妙绝仑。平安像是才发现这个天地间的秘密。他本来是想趁着这种念头好好地看看这些熟悉的花儿,低头之后却发现,许许多多的蚂蚁正在向自己尿液撒过的地方聚集。 顿时间,平安就失去了继续去看花儿的心情。他情不自禁地对自己说,自己才不要活的像是忙忙碌碌的蚂蚁,有那么多好吃的等着自己去吃,有那么多好玩的等着自己去玩,要是不能吃不能玩,只像蝼蚁一样的埋头光干活,那才叫真惨。 平安走到车跟前,俞洁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她给平安递过来一个文件,平安却不接,说:“你知不知道司马迁报任安书里的一句话‘谁为为之?孰令听之?’” 俞洁问:“什么意思?” 平安看着山下,看看天空,有些自言自语地说:“你看人家写历史的司马迁说得多好!你干给谁看啊?你说给谁听啊?” 全书完 后记 夺标从过关结束之次日,也即是2018年1月1日开始上传,到今天全部结束,历时一年多, 其中在2018年2月28日到2018年10月22日这半年的时间里,因为某些原因中止了上传。 夺标总共写了一百六十七万七千余字,只上传了一百三十三万余字,现在在网站上能看到的是一百二十五万余字。前期上传的基本都是原稿,到第108章开始,几乎每一章在上传时都做了修改,与原稿有些许出入。 夺标共分为梦游、信仰、岁月、本能四个卷,每一卷似乎都是重新开始人生,每一卷似乎与前面都有联系但却有不同,总而言之,写的就是人的一生中遇到事物的各种可能性与多样性,或许这些可能性与多样性每一次都是真的,也可能都是假的,这就要看朋友们怎么去理解它了。 过关那会写了约二百二十万字,能看到的现在大概是一百八十余万字。和过关比较,平安和冯喆的性格不同,遇事处理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不过有一样,两人都有一种遇到困难不战胜不解决不罢休的态度,希望这一点能得到读者朋友们的认可。 在写这些文字的途中,基本上我每天都在零点两刻左右才能休息,或者更晚。说实话,长期坚持下来一件枯燥的事情比较辛苦,但之所以继续,一是觉得既然开头了就要一路走到底,做到善始善终;二是得源于读者朋友们的殷殷期待和大力支持,在此向诸位素昧平生的朋友们致以感谢! 我从没有‘写一章就赚一章钱,今天写了明天不写也没有对不起读者的地方’这种念头,恰恰我始终觉得故事的完整性是无法替代的,一旦开始就要坚持到全文结束,否则总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那会很对不起人,哪怕只是一个人。 在写文这些日子里,除了主编胡说责编伯汗外,还有很多读者朋友都予以我极大热情的支持,在此就不一一列举出来了。所谓“情义两心知”,再次一并谢过!也有一些朋友对文章的内容勘误指正,甚至提出了不同的见解与看法,我对此表示十分的感谢! 鞠躬。 我脑中还有几个自己觉得不错的故事,不过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将它们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与读者见面,估计不写的几率大一些。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我不是专门搞文字创作的,我并不以此为生,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时间留给我写文字的机会,也许,已经没有了。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今后要是还有机会和朋友们在文章中见面,那不亦快哉,如若没有机会,就祝大家此后平安,今生幸福! 飞翔的浪漫 2019年7月8日星期一 飞翔的浪漫新书《功名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十世纪初,长期患病的大唐帝国发生政变,宦官们囚二十二任帝李晔,立二十三任帝李裕。不久李晔复位,又被宦官劫往凤翔。 被唐昭宗李晔封为“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的梁王朱全忠围凤翔,杀宦官七百余人,而后朱全忠诛杀了李晔,唐亡,后梁帝国成立。 天下并未太平。 接着,后梁与晋王李存勖在柏乡会战,后梁大败。后梁帝朱全忠被其子朱友珪刺死,朱友珪又被弟朱友贞诛杀;晋王李存勖称帝,灭后梁,建后唐。 功名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在这风云繁嚣之地,龙争虎斗的大闹一场! 男儿担当生前事,何须计较身后评。 飞翔新书功名已经上传,请书友们移步雅正为盼。 谢谢! (以下为重复充字数,请忽略,不够一千字不能发布,惭愧,抱歉了!)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十世纪初,长期患病的大唐帝国发生政变,宦官们囚二十二任帝李晔,立二十三任帝李裕。不久李晔复位,又被宦官劫往凤翔。 被唐昭宗李晔封为“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的梁王朱全忠围凤翔,杀宦官七百余人,而后朱全忠诛杀了李晔,唐亡,后梁帝国成立。 天下并未太平。 接着,后梁与晋王李存勖在柏乡会战,后梁大败。后梁帝朱全忠被其子朱友珪刺死,朱友珪又被弟朱友贞诛杀;晋王李存勖称帝,灭后梁,建后唐。 功名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在这风云繁嚣之地,龙争虎斗的大闹一场! 男儿担当生前事,何须计较身后评。 飞翔新书功名已经上传,请书友们移步雅正为盼。 谢谢!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十世纪初,长期患病的大唐帝国发生政变,宦官们囚二十二任帝李晔,立二十三任帝李裕。不久李晔复位,又被宦官劫往凤翔。 被唐昭宗李晔封为“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的梁王朱全忠围凤翔,杀宦官七百余人,而后朱全忠诛杀了李晔,唐亡,后梁帝国成立。 天下并未太平。 接着,后梁与晋王李存勖在柏乡会战,后梁大败。后梁帝朱全忠被其子朱友珪刺死,朱友珪又被弟朱友贞诛杀;晋王李存勖称帝,灭后梁,建后唐。 功名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在这风云繁嚣之地,龙争虎斗的大闹一场! 男儿担当生前事,何须计较身后评。 飞翔新书功名已经上传,请书友们移步雅正为盼。 谢谢!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十世纪初,长期患病的大唐帝国发生政变,宦官们囚二十二任帝李晔,立二十三任帝李裕。不久李晔复位,又被宦官劫往凤翔。 被唐昭宗李晔封为“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的梁王朱全忠围凤翔,杀宦官七百余人,而后朱全忠诛杀了李晔,唐亡,后梁帝国成立。 天下并未太平。 接着,后梁与晋王李存勖在柏乡会战,后梁大败。后梁帝朱全忠被其子朱友珪刺死,朱友珪又被弟朱友贞诛杀;晋王李存勖称帝,灭后梁,建后唐。 功名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在这风云繁嚣之地,龙争虎斗的大闹一场! 男儿担当生前事,何须计较身后评。 飞翔新书功名已经上传,请书友们移步雅正为盼。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