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熟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叛贼萧北野率领雁北铁骑起兵造反,势如破竹,朝云军连连战败。 雁北铁骑一路踩着朝云军的尸骨逼近了帝都。 皇帝病危,大殿上群龙无首。 九公主云栖在自己的扶光宫接到传命,前去大殿。 她人还未踏进大殿,里面的文武百官看到来人的一片衣角就纷纷跪了。 “为什么是我?” 丞相接过九公主看完的檄文,一脸痛心疾首,“殿下与那逆贼曾是同窗。” 云栖只觉莫名,“我和他不熟。” 丞相目光点了点旁边大臣手中的檄文,道:“檄文里面,看叛贼那意思,他对殿下熟得很。” 云栖更为莫名,“你也知道那是挑衅讨伐的檄文?”不是请柬。 九公主云栖现在年纪尚小,性情虽出了名的孤僻古怪,但一皱眉显得格外单纯好骗。 “殿下没从中发现重点。”丞相道。 云栖一脸迷惑。 丞相开始有些激动,“叛贼对殿下那点龌龊心思就是我方的可乘之机啊!” 云栖:“......” 旁边的一众大臣还在围读叛贼头子的那篇檄文,听到丞相的话后纷纷点头配合。 然后继续去抠体现叛贼对九公主龌龊心思的字眼。 “我看这说明那叛贼早就对九公主图谋不轨。” “简直昭然若揭啊!” 一边捶胸顿足。 一边偷偷窃喜。 云栖怀疑他们是被吓破了胆,病得不轻。 丞相以为九公主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九公主容貌惊艳,但偏偏一张冰颜上鲜有什么生气,眉目神情漠然冷淡,看谁都像是看死人。 这也是在皇宫,人们尊她公主的身份。要放在民间,这姑娘就是木讷呆傻不讨喜,就算长得再好看也...... 不过!殿下的容貌确实够抵她性情缺陷了! 关键!关键是那叛贼头子萧北野就对这样的公主有意思啊! 见九公主还没领会到意思,丞相就直接点开了,“既然那叛贼觊觎殿下,由殿下前去讲和再合适不过。” 闻言,云栖回想了下往昔学宫中的萧北野,冰颜漠然的神情没什么波动,“他有喜欢的人。” 丞相目光灼灼,里面跳跃着极大的兴奋,“那个人就是殿下啊。” 云栖抬眼,冷淡道:“不是我。我也不喜欢他。” 丞相有些急了,一脸沉重悲痛状,“没让殿下喜欢逆贼,殿下此去一定忍辱负重,您肩上担的可是千千万万黎民百姓!” 就在这时祝公公从殿外一路狂奔了进来。 “哎呦我的九公主!” “陛下醒了,说要见您,您快随老奴过去吧。” 崇明宫。 皇帝躺在病榻上,形体枯槁,一口气要断不断,看到云栖来像是有了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灵儿啊。” 祝公公神色尴尬,快步走上前,“.....陛下,九公主名字叫.....” “父皇,我是云栖。” 云灵儿是七公主。 “.....啊。” 皇帝这不轻不重的一声后,抬起手向云栖招了招,“近些。” “你这模样像极了你母妃年轻的时候,可惜,你母妃去得早,当年朕和你母妃....” 追忆过去,皇帝不知道又想到了哪一茬,咳个不停。 没有人教给她,云栖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 。 “父皇节哀。”她道。 “好孩子,心疼你父皇。你母妃去得早,朕忙于政务,这些年对你疏于照顾,委屈你了,你会埋怨父皇吗?” 皇帝一脸歉疚。 云栖无甚表示,“不会。” “我儿懂事。”皇帝有些欣慰,“那去讲和之事,还需父皇和你细说吗?” 云栖:“......” 皇帝语气充满了慈爱,“你愿为天下苍生只身入虎穴,此等气魄胸襟当为皇室后辈楷模。” 云栖就算在人情世故上再迟钝,现在也该反应过来自己被推了出去。 她道:“当年安平侯萧驰叛国,父皇将安平侯府上下近千人斩首示众。” 皇帝满脸痛苦,“可别提了。” 云栖:“当年的世子今日的叛贼萧北野,死里逃生。” 当年没能斩草除根,皇帝着实意难平,“唉!” 云栖:“他如今复仇,父皇送上我的人头没有用。” 皇帝上半个身子往上挺,是想要坐起来,但吊着的最后那口气死活撑不起来他,看起来有些可怜。 “当时失策铸成大错,若不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咳咳咳咳咳咳,朕早就以死谢罪了,咳咳咳咳咳,现在有一转机,咳咳咳咳咳,朕不能放弃!听说当年学宫中那逆贼就对你,咳咳咳咳咳咳....” “血?!” 祝公公大惊失色。 “陛下!” “陛下!” “九公主,九公主。” 皇帝向前伸手,祝公公知陛下是要招九公主到病榻前头。 久传九公主性情孤僻古怪不是没有道理,虽说皇室亲情凉薄,但同样是亲生的公主,她连装个悲痛都不会。给人看到的就是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漠。 可云栖就是不会表达,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一张脸真就像是个冰玉雕的摆设。 皇帝紧紧握住云栖的手,有些抖,“朕不逼你,不逼你,朕活一日就会护我儿一日周全!不日城破,朕就死给他看!可到时我儿咳咳咳咳咳......” 说着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祝公公接着大喊大叫。 “陛下!” “陛下!” 跪在外面的一群御医问声赶紧地爬了进来。 有御医诊治,云栖觉得自己可以出去了。 皇后贵妃和皇子公主在寝殿外跪了几排。 见云栖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 云栖只看到了一眼六皇子云川。 他用口型朝云栖说了什么。 但云栖眼神不好,没看见。 扶光宫。 甘棠已经把包裹收拾好了,看到公主回来上前就拉住了公主的手,“大昭国明月国?还是灵幽国?” 说着甘棠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在云栖眼前摊开。 “大昭大漠遍布,土地贫瘠,穷但民风淳朴,就是吃的东西稀奇古怪,我,不太喜欢。明月国多山多水,最宜游山玩水,不过现在明月国武林动荡,有我不少仇家在,带着你混迹江湖容易出事。要不就灵幽国吧,外邦人汇聚地,并且灵幽国多巫医,你的眼疾没准可以得到根治。” 那地图云栖看得模糊不清,她拿开甘棠的手,道:“我现在不能走。” “之前是因为我身上有伤,现在我身上的伤好了,要带一个人逃出皇宫小菜一碟。”甘棠说得轻松。 “不是,我的殿下。“甘棠将云栖刚刚那句又在自己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他们要你祭天,你不会真的白白去送死吧?“ ”雁北王是什么人,他就不是个人!那讨伐的檄文分明就是羞辱,他们竟当聘书使,一个蠢不要紧,蠢一窝,这江山迟早要完!“ “还是赶紧跟我跑路吧,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皇宫里你保住了我,以后皇宫外我护着你。” 云栖对她道:“一旦城破,城中人可能会被屠杀殆尽。” 雁北王率领的烈焰军如同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魑魅魍魉。 甘棠见到过烈焰军攻陷后那一座座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死城,而现在烈焰军兵临城下,“没事,只要跑得快,灾祸就追不上我们!” 第二章:异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是夜,帝都城外五百里处雁北铁骑营地。 “现如今朝云军连连战败,我烈焰军士气高涨势如破竹,兵临城下就应该长驱直入攻陷帝都取狗皇帝项上人头改朝换代啊王爷。” 那送过去的檄文是几个意思?不应该一个斩立决的牌子直接扔过去让他们做好死的准备吗! 来人跪在地上,见主座上王爷把玩东西的手停了下来,看向他。 萧北野身上解了战袍,现下一袭红色单衣,墨发如瀑,唇红齿白,俊颜如画,上面明明未有一丝施粉黛的女气,但瞧着却十分妖艳。 比起“俊”,“美”这个字显然更适合他。 “你在教本王做事?” 阴森寒冷的声音吓得来人一阵哆嗦。 “下,下,下官不敢!” 他仗着自己上面的人抖了抖胆子,“只是墨先生是王爷的老师,墨先生的话,王爷,嗷!” 下面站在旁边的谢安和叶昭为避血溅自己身上,那一步两人往后退的很及时。 不是风大闪着了那人的舌头,而是一道风刃将他的舌头直接割了下来。 “没有舌头怎么向老师交差呢?”萧北野有些可惜道,他表情无辜的很,仿佛刚刚割舌头的人不是他。 那人嘴里血哇哇地往外流,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把那舌头捡起来啊。”萧北野道,像是很认真地给他出主意,“拿回去给老师,老师手眼通天,无所不会,没准能让那舌头自己动起来向他汇报。” “本王说的是什么!” 那人脸色惨白,下巴猩红显目,一张脸就很恐怖,死鬼一般,但主座上的一声又是让他一阵哆嗦。 他爬过去将自己的舌头从地上捡了起来。 “乖。”萧北野声音柔和了下来,“再把地上的血舔干净。” 那人朝着萧北野涕泪横流呜咽出声却说不出话来,谢安和叶昭见他没有王爷命令胆敢挣扎着站起来,两人同时上前,一脚踢在了他的膝弯处,只听嘎嘣一声,他整个人已经废的差不多了。 谢安和叶昭将那人扔进了马车,从哪来到哪去。 “墨先生的话有道理啊。”叶昭抱着胳膊,看着远去的马车道。 谢安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手上沾染的血,“现如今,王爷的话才是道理。” “是这样,但檄文上的那些,王爷什么道理,我看不懂啊。”叶昭只觉头秃,“朝云国第一美人不是七公主云灵儿吗?在一举攻破帝都之前,王爷要随便找一个公主羞辱,也合该找一个有点名气的啊。九公主云栖,哪位?听都没听说过。” 谢安将帕子随意扔在地上,“我也很好奇。” ....... 帝都,皇宫。 如今皇宫内人人自危,宫中布防加大了十倍不止。 半夜时分一个风吹草动都能使得巡夜的御林军汗毛直竖,以为叛贼秘密杀进来了。 “什么人?!” “追!” “抓刺客!” “九,九公主?!” “那是九公主!” “大胆刺客竟敢挟持九公主!” “放开九公主!” 云栖和甘棠同穿夜行衣,都蒙着面。 甘棠奇了,“怎么看出来的他们?” 云栖道:“说明扶光宫已经被监视了起来。” 几波御林军赶来,将她们团团包围。 “小心行动,九公主一定不能出事!” 甘棠放下云栖的那只手,往上拉了拉自己的面纱,“殿下,你不要害怕啊,我挺厉害的。” 云栖的眼睛在白日勉强能看个模糊轮廓,到了晚上就与瞎子无异。 耳力就相对灵敏。 “我没害怕。他们不会伤我。” 甘棠:“.......” 一腔热血被兜头一盆凉水浇的透透的。 甘棠就突然感觉自己很憨..... “你小心。”云栖通过声音正对着她的脸,“打不过就自己走吧,出去不要再偷人东西了。我出不去,包裹里面的金箔就都给你。” 跑路不成被抓包,这也算是个紧急的关头,却不见她有半分慌张。 云栖冰颜神色一如既往的木然寡淡,让人觉得接下来御林军就是把她押回宫软禁,她都会顺其自然回去就寝。 甘棠有卷款逃走的心思,她自小混迹江湖,早就没脸没皮了。 不过,这傻白,也不甜,怎么就这么招她心疼呢! 小殿下只有自己了!甘棠想,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想着把她往虎口里送,今夜是殿下逃出宫的唯一机会。 云栖知道甘棠功夫不弱。 甘棠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在扶光宫常会在云栖面前显摆两手。 云栖此时只能通过听打斗的声音判断情况,她没想到甘棠武功如此强悍。 “殿下,把手给我!” 甘棠将准备好的飞钩甩上城楼,钩子固死,她拉起云栖的手,一起飞了出去。 皇宫外。 甘棠带着云栖东奔西跑了一路,终于甩开了那一波波御林军。 天已经微微亮了。 “你还好吗?” 云栖“嗯”了一声。 甘棠走南闯北偷鸡摸狗糙惯了,常常被仇家在后面穷追猛打,别人逃命可能真的就是逃命,在她这顶多算是热身。 她难得的两分细心都关照在了身边小殿下的身上。 有武功傍身的人和身娇体弱的人到底不同,甘棠察觉到这小殿下明明气息紊乱的不行,一张小脸在寒风中冷乱了一夜,现下苍白的有些病态。 “现在帝都情况未明,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整打听一番再出城。”甘棠道。 “嗯。” 云栖自出生十六年来就一直生活在皇宫那一角,出宫后的她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眼前全新事物的模糊轮廓,远方逐渐喧嚣起的声音,让她恐慌又期待。 她跟在甘棠身后。 出了宫的甘棠身上的张狂和招摇就再不遮掩。 见云栖看她手里的飞钩,甘棠有些嘚瑟,“看这钩子,纯金打造的,这些年我打家劫舍,不,劫富济贫,我这些年劫富济贫帮人破财免灾什么的必备这飞钩,飒不飒?” 虽然云栖没笑,但甘棠见她难得点了点头。 甘棠朝她嘻嘻笑了两声,“以后我罩着你啊。” 第三章:殿下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她们逃出皇宫不过两个时辰,帝都大街小巷就贴满了告示。 帝都百姓议论纷纷。 “九公主被女刺客挟持,下落不明,有发现并提供情报者赏金一万两,解救九公主成功者赏金十万两,取下刺客首级者赏金五万两。” “这‘女刺客’三个字还特意加粗加大,怎么瞧着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就是女刺客!不知道图什么非要作个大死。皇室有意派九公主前去劝降叛贼,这个节骨眼上九公主要出事,将那女刺客碎尸万段九公主身边的人统统手撕了都不够!” “之前朝廷派去谈判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眼看叛贼就要杀进帝都了,有用没用的,这九公主都是皇室最后的人选。” “也是我们帝都百姓现在的指望啊。萧北野那叛贼率领的雁北铁骑过一城,屠一城,现在已经在帝都城外安营扎寨了。宸王军队还远在玉门关与突厥交战,真只等他赶回来,帝处处坟头草了都。” “帝都一旦被叛贼攻陷,最先死的可都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也都没个练家子的功夫,到时候跑都跑不快。” ....... 云栖和甘棠掩藏于行人稀少的巷角处。 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给小爷上去围住她们!” 迎面浩浩荡荡一帮手持刀剑的人使得她们猝不及防。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这帮男人个个凶神恶煞, 一看都是在江湖上混的。 甘棠上前一步,挡在云栖面前,对那年轻男子道:“钱我十倍给你,都是江湖上混的,别和钱过不去,放过她。” “关她什么事?”年轻男子拔出剑,“小爷我是冲你来的!” 甘棠:“???” “你这**,骗我兄弟,逼他自尽,今日是他忌日,你给我下去陪他!” 说着那年轻男子已经招呼着手下的人朝甘棠杀了过去。 “出了巷子往南,过两条街再向北,走码头边的小路,去往来客栈,办完这狗男人我就过去找你。” 甘棠将仇家引走后,巷子里只剩下云栖一个人。 “我见姑娘一个人一直在这儿站着,可是迷路了?” 男子语气和善,云栖顺着声音转过身,一袭青影在她面前慢慢形成一个模糊的身形轮廓。 他身上有股子脂粉气,身形高瘦,走动间衣带飘飞有些婀娜,要不是声音,云栖会以为他是个女子。 不同于紧张,云栖更多是不适,对出了宫和人打交道第一步开口说话的不适,“请问,往来客栈怎么走?” “往来客栈啊,我知道。”男子温笑道,“不过从这儿往那儿去路有点绕,正巧我要去那边店铺买点东西,就顺道给姑娘带带路吧。” 云栖从包裹中拿出一片金箔递给他,“酬金。” 男子哑然片刻,没有接,“我就带个路而已,不敢收姑娘酬金。” 云栖虽有眼疾,视物模糊不清,但经过训练的方向感一直不错。 这人领的路与甘棠给她指的方向对不上。 被骗了。 但他所领之处却是逐渐开阔。 云栖不知此人什么目的,只想赶快脱身。 当云栖将手中短剑刺过去的时候,前面男子反应的迅速,他本可全然躲过那一下,但却任由着短剑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伤口虽不致命,但血从肩膀处流个不停,看起来也挺惨的了。 “对不起殿下!” 砰地一声,男子跪在了云栖面前。 “我骗了殿下。” “但微臣是身负圣命啊!” “叛贼萧北野率领的雁北铁骑温水煮青蛙似的日日敲打我军,满朝大臣都快被他给逼疯了!讲和之事不宜再拖,殿下今日就走这一程吧!” 云栖俯身从他肩膀上将那把短剑给拔了出来。 男子以为殿下要接着补上一刀,急忙道:“微臣以后死不足惜,但现在得活着,才能提点殿下啊!” 而云栖只是将那把短剑擦拭干净,重新插进了剑鞘中。 男子刚想松了一口气,只见那把短剑被殿下扔在了地上。 他睁大眼睛看着地上那把剑,殿下是想让自己自行了断?! 然而并没有。 她像只是把脏掉的东西整理好当垃圾扔掉? 奇怪的举动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带的那是什么东西?”云栖隐隐约约看到了驾车缓缓行驶过来的御林军,车辆上的东西由红布遮盖住,大概有八辆。 公主没说让他起来,男子就不敢起来,他跪在地上,用另一条没废掉的胳膊招了招那八辆由红布遮盖住的马车,“里面满载金银珠宝,给九公主前去讲和的排面~” 云栖:“......”哪门子的排面? 九公主马车在前,八大辆礼车在后,驶向帝都外五百里处的雁北铁骑营。 甄不易将现如今朝中的局势向云栖哭诉了一路。 丞相之所以对他寄予厚望,就是因为他这张胡说八道颠倒是非时还能催人泪下的巧嘴。 然而他抹完泪后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九公主,睡,睡着了? 云栖之前没真正经历过战争,操练场地上那些铁甲军在她眼里更像是行动间井然有序有章法可循的铁块,不是活人。 引路的叛贼将领神色傲慢,甄不易低声告诉九公主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云栖看不到那将领的脸色,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需要忍的。 两人被那将领引进了营帐。 “下官甄不易,见过雁北王。” 甄不易在云栖身边,朝着上面主座位置上的男人跪了下去。 营帐内视线比之外面有些昏暗。 刚刚未进营帐前,云栖走得近了还能依稀看到营帐上雁北铁骑的图腾,但此时这个营帐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没合严实的黑匣子。 透进营帐的天光熹微。 她看到坐在上面主座上的人似乎抬了一下手。 然后跪在地上的甄不易才起身。 “雁北王念与九公主殿下同窗之谊,九公主对你们当年同窗的情分也是刻骨铭心呢,局势如此,九公主虽是代表皇室前来讲和,但下官看得出来九公主殿下对故友重逢很是欣喜。” 云栖转头看向甄不易。 甄不易在察言观色上修炼成了精,即便是张毫无表情波动的脸,他都能于细微处体察到要自己不得好死的杀意。 “殿下啊。”甄不易低声卖惨,声音泫然欲泣,表现的真如一个为家国献身什么都可抛的贞烈。 第四章:萧,萧北野?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一开始云栖看到上面主座上的黑袍男子,虽看不清他的脸和身形,但确定他就是雁北王萧北野。 但萧北野不知什么时候从上面主座上走了下来,在云栖面前有两个模糊不清的黑袍男子,近了些,云栖依稀能看到他们的身形轮廓。 甄不易在后面不轻不重地推了云栖一把。 云栖视野模糊昏暗,对逼近的危险感觉更为明显。 她感觉有一道目光如实质锁链般缠在自己的身上,于自己的脖颈处慢慢收紧,那种阴冷的压迫感让她极不舒服。 那种感觉开始没那么强烈。 但那“锁链”却好像还在她身上,若有若无,使她如鲠在喉。 云栖不知那阴冷的压迫感来自何处。 有种危险说不清道不明,这时恐慌大于理智,人会下意识地趋向相对安全区。 云栖上前几步,对上身形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杀气明显的男人。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更希望这个男人是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人。 “萧,萧北野?” 甄不易当场石化。 叶昭面色惊慌,缓缓转过头看向王爷。 一片死寂。 “哈,哈哈。” 甄不易在云栖身后笑得跟哭似的。 “九公主殿下是出了名的爱开玩笑,以前在学宫中,雁北王是知道的,调皮得很。故友重逢,殿下是用以前的玩笑和王爷打招呼呢。” “哈,哈哈,咱们也不懂,不过王爷肯定明白!” 云栖看着面前身形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男子退后数步后对自己身边的男子跪了下去。 “王,王爷。” 这九公主好生毒辣,上来就离间人心,不得不防啊! “记性这样差,再过两年,是不是连我的名字你都会忘了?” 男子声音在耳畔处响起,那种阴冷的压迫感有了出处,那种让云栖极不舒服避之不及的感觉。 “九公主?” 云栖记性不差,因为眼疾,她回忆过去,脑海里也都是模糊不清的画面。 只有环绕在其中的声音和留下过的气味永远清晰。而那些声音和气味与那一个个人形轮廓很难对上号。 ‘九公主殿下,我是萧北野,初来乍到迷了路,能否烦请殿下为我指下去藏书室的路?”少年的声音十分清朗,比阳光还要暖和,“这个送给殿下,雁北的小玩意儿,多谢殿下为我带路。” 而面前男人声音低沉阴冷,云栖觉得完全陌生。 雁北王说完,甄不易见九公主没什么反应,她整个就像是个搞不清状况似的,急的甄不易想跳脚。我的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啊! 可云栖对萧北野确实无话可说。 对着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形,听着完全陌生的声音,云栖站在这里感觉就很突然,就很奇怪。 “九公主都不开口,要怎么讲和?” 萧北野走近,走得极近。 他脸的轮廓在云栖的视野中渐渐清晰。 甄不易在九公主身后提心吊胆,生怕美人计什么的还没使上,这雁北王就一个不开心将他们九公主给掐死。 除了名字,现在的萧北野对于云栖来说完全陌生,往昔学宫中那个曾找她问过路的少年好像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你要怎么样才会退兵?” 甄不易目瞪口呆,这么直接的吗?!好歹加点温声细语缓一下气氛啊殿下! 萧北野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听起来竟有些诡异的温柔,“九公主不就是被送来的求和礼物吗?不清楚本王怎么样才会退兵?” 云栖感觉挺无语,“就是因为不清楚才问。” 甄不易:“!!!” “没人教过九公主以色侍人吗。”萧北野俯身看着云栖的眼睛轻笑说,“看来皇室诚意不够啊。” 他的目光黏上就再也甩不下来,这种慢慢缠绕的感觉使云栖浑身难受。 甄不易怕极了云栖接下来会说什么不要命的话,赶忙上前,“是下官的疏忽!下官的疏忽!因为事出突然,九公主殿下还没准备好。” “还没准备好就过来见我,急不可耐吗?”萧北野语气轻佻,带着调笑意。 甄不易:“.....是。” 萧北野突然凑近,鼻息相闻,云栖本能觉得危险。 手比脑反应的快,她不是后退,而是直接伸手想把面前的人一把推开。 甄不易睁大眼睛,一颗胆子提到了嗓子眼。 但她那一下根本没将萧北野推开半分。 萧北野低头,云栖的手莹白如玉,按在他的胸口前,“看来九公主还是很上道的。” 云栖仰起头看着他,他的面容在她视野中越开始鲜明,她便越感到羞耻。 ...... 待安置好营帐东西的一群女奴走后,甄不易过去看了眼外面,然后将营帐布门合了个严实。 “朝堂大臣联合推断得出的果然没错,那叛贼就是觊觎殿下美色!” 甄不易走向九公主,顺带着将她们安置九公主的营帐打量了一圈。 他原本为九公主做好了徐徐图之慢慢上位的谋划,各种手段都已经总结到位。 但现在看他们九公主在这儿的起点待遇,可以啊! 果然美貌才是决定因素。 现在九公主不上道没什么,甄不易想,只要有这美貌加持,他必能化腐朽为神奇,把这九公主培养成一代祸水。 “现在殿下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他,蛊惑他,让他为你痴,为你狂,一步步毁了他!” 甄不易见九公主从刚才就一直在摆弄手里的小玩意儿,现下她将它收回了怀里。 “我不做。” 单从她那张冰颜上是很难看出什么,只是清冷的语气透着警告的寒意,使人不敢放肆。 甄不易见九公主不老实在这儿呆着等候雁北王随时通传,她一随便动,他就着急,“殿下你要去哪?” 云栖想回去。 “殿下!你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吗!”甄不易在九公主身后道。 见九公主停下,甄不易的胆子接着瘪了。 “对不起殿下。”甄不易走到云栖面前告饶,“我声太大了,先掌一下嘴哈。” 他说完紧接着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干脆的很。 “但殿下啊,你现在既然已经被推出来了,就回不去了。”甄不易对云栖道,“要么自己死,要么弄死萧北野。您若死了,朝云国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断了。萧北野若被成功弄死了,朝云国必能起死回生江山重振。” 九公主性情实在过于古怪,目前甄不易根本摸不准能从哪处下手拿捏住她,使得她照自己的谋划按部就班地走。 “他已经被毁过了。”云栖说这话时冰颜似乎显露出某种神情,“我没有让他觊觎的美色,不过恰好他喜欢的那个人死了,而我是那个人与他之间仅存的联系。” 甄不易张了张嘴,“.......”三角恋?替身情人?白月光和朱砂痣??这什么意外的过往纠葛二三事???我的天! 第五章:太木了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九公主营帐外。 叶昭和谢安在远处向远处盯了有一阵了。 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幺蛾子的迹象。 叶昭将当时营帐里的情况告诉了谢安。 起初叶昭认为那九公主是故意叫错人,离间王爷,心机叵测,但接下来防着防着他便觉得没什么可防的。 就九公主这种招灾体质,祸从口出的频繁,用不着他们防。 王爷是不会被气死的,她一定会先被打死。 “她活的天数也就取决于王爷对她相貌的的新鲜天数。” 谢安抱着剑,眼睛还盯着那处营帐,虽然隔着一层布,但美人的清艳惊华还久久盘绕在他眼前。 叶昭:“虽然......但是,你不觉得,那九公主太木了吗?” 叶昭只觉得那被送过来的九公主脑子缺根什么筋,什么筋他也说不上来。 他就觉得那九公主和别的美人比少了些什么,古怪得很。 “在王爷面前,用得着她妖娆妩媚?” 谢安脸上写满了‘我很懂’,“脸够看身子够用就行了。”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是在暗指王爷,是吧,是吧?”叶昭道,“胆子真的大!” “没有,不是,别瞎说!”谢安一剑把戳在叶昭身上的铁甲上笑骂道,“带人巡夜去了。” ....... 婢女隔着一道布门询问:“九公主可沐浴好了?王爷那边有人传话来,要九公主洗好了就过去。” 婢女听里面久久没有动静。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奴婢,可以进去吗?” 进去之后,那婢女见浴桶里没有人,顿感不妙。 就在这时一支冰凉的簪子抵上了她的喉咙。 “别动,别叫,我不杀你。你若出声,把人招来,你先死。愿意配合就点头。” 婢女点了点头。 片刻后,云栖身着婢女衣裳,做婢女弯腰低头恭顺状出了营帐。 ....... “几个大男人五花大绑一个弱女子,这天还没黑呢,你们简直畜生不如啊!” “放开我!” “还烈焰军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这样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甘棠被几个烈焰军用铁链子拴着双手,生拉硬扯拽了一路。 她也骂了一路。 “行了,别嚷嚷了,嚷嚷的我脑壳疼。”前面骑着马一手拉着铁链的男子骂道,“都一路了,你能不能消停点!” 甘棠被两个男人用铁链拽着。 两个男人并驾齐驱。 只见另一个故意猛地扯了一下铁链,使得甘棠头抢地趔趄数步,差点栽倒,“要不是我们几个,你早就被你那仇家大卸八块再碎尸万段喂狗了。江湖百宝枯,还弱女子!” 他们知道她的身份,“你们什么目的?”甘棠问道。 她这边话音未落,就见前面的几个烈焰军突然停下,两个用铁链拽着她的烈焰军也下了马。 “参见谢统领,叶统领!” “把那女贼带到谢统领和叶统领面前来!” 谢安看到甘棠似乎有些惊讶,“是你。” “怎么着,认识?”叶昭在一旁,左右看了看两人,刚又听到了下属的禀报,现下好奇极了,“贼?什么贼?" 谢安下巴点了点甘棠,道:“当年灵渊阁的那片七星海棠就是她偷的。” “什么?!” 叶昭刚刚还以为两人间有个什么事,存了些看热闹的心思,一听当年灵渊阁的七星海棠是她偷走的,直接冲了上去,拎着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离开了地面,甘棠在叶昭手里就如同一个扑腾挣扎的鸡仔。 “这位壮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说。如此这般,容易教人误会。”甘棠双手双脚乱扑腾挣扎着道。 “误会个鬼!爷就是想让你死!”叶昭怒声道,“把七星海棠交出来,兴许爷还能留你半条命!” 当日灵渊阁中,谢安在甘棠手下吃了苦头,之后又因办事不力被惩治。他不直接一刀挥上去,已经是看在甘棠这七分姿色上给她三分薄面了,也道:“把七星海棠交出来。” 甘棠突然放弃了挣扎。 叶昭问她:“你用了?” 甘棠没点头,没说话。 她两条胳膊垂了下来,双腿也不乱蹬了,就看他们能把她怎么样。 叶昭用那只把她提起来的手死命地摇她。 “你竟然给用了!”他怒吼道,“你也配!” 甘棠整个人被叶昭砸出去几米远。 她自知自己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这么大就没见过哪个男的像他这个狗东西这么钢铁的! 那一下子,甘棠感觉自己全身骨头四分五裂,呛出了一口血。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暗处的云栖。 她知道云栖患有眼疾,不一定能看得清自己。 从云栖身上的穿着她也能估摸出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昭磨牙霍霍,拔出剑来,“你可以去死了!” 她不想死。 “殿下救我!” 云栖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 在甘棠叫她之前。 谢安见云栖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是奇怪,“九公主。” 叶昭手里的那一剑还没砍下去,见九公主朝这边走来,不明所以。 他们只见九公主挡在叶昭那把剑前面,将地上的女贼扶了起来。 叶昭手甩了甩手中的长剑,对这突然出现阻他杀人解气的九公主有些不满,“这是干啥呢?” 甄不易打远处火烧屁股一般奔跑了过来。 他刚在九公主的营帐发现九公主不见了。 他也不过听到雁北王传九公主过去后在自己营帐内偷偷笑了一会儿,那一会儿的功夫没将人看住,九公主就临阵脱逃了! 这怎么行呢?!出师未捷身先死另说,她这还没出呢! 甄不易之所以跑的着急,是因为他远远地见雁北王也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他焦灼万分,不过还是先萧北野一步,窜到了九公主身边。 甄不易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走到九公主和谢安与叶昭一帮人中间,对着云栖,“殿下散步怎么散到这处来了,想是迷路了是不是?” 他打量了九公主身后的女子一眼,不知到目前为止到底有了几种情况。 “王爷来了。” “王爷。” “参见王爷。” 甄不易像是刚看到雁北王走过来,转过头,毕恭毕敬,笑脸相迎,“见过雁北王。” 这一抬头睁开笑出来的眼睛缝,他看清了此时对面的雁北王,两眼发直..... 第六章:看清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只见雁北王萧北野身上衣服又换了一套,一袭的红色长袍,样式点缀华丽的有些不成体统。 主要是因为萧北野的这张脸,散开墨发后垂落下来后有种雌雄莫辩的妖艳,及至流畅的下颌线处凸起的喉结,再往下高大挺拔的身形......男人,真男人! 可简直和白日里仿佛判若两人。 但,这寒意逼人阴气森森的气场也别无二人了。 不过是大晚上的沐浴焚香后换了一身衣服而已? 等等!甄不易感觉抓到了很重要的东西,他确定自己从雁北王萧北野身上闻到了焚香。这种香味清幽冲淡,丝丝入骨,是香中上上品。 这雁北王私下里一直都这么精致讲究,还是只在今晚搞特殊? 甄不易一头因为自己脱缰的猜想暗搓搓激动。 另一头见雁北王看九公主眼神不对劲,怎么会是一种冰冷的恨意??? 云栖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喉咙被人慢慢锁死的窒息。 她皱了皱眉,这种感觉让她很讨厌。 “初来乍到,殿下有些紧张,出来散步熟悉环境,不成想迷了路。”甄不易站到九公主云栖身边朝萧北野笑着解释道。 再看九公主身上侍女的衣裳.....甄不易有些想,不,他不想死! “殿,殿下,换的这一身衣裳挺,挺朴素啊。” 他希望九公主能顺着他的话圆上一句。 然而他只见九公主听他说完后用手摸了摸身上的衣裳。 她看不清,也挺好奇。 甄不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九公主身上衣裳是什么情况。 谢安和叶昭把眼睛定死在了这不知要搞什么鬼的九公主身上。 然而只见雁北王缓步朝云栖走了过去, “殿下与这女贼是什么关系?” “别女贼女贼的叫行不行!我偷东西又没偷到你头上.....” 甘棠被萧北野扫过来的目光瘆得不行,觉得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随便啊。” 女贼就女贼呗。 天色渐晚,云栖眼前的红色身影愈加鲜明,她平日里最容易辨认的就是颜色张扬的东西,因为显眼。 “她说没有偷你的东西。”云栖对萧北野道。 萧北野走到了云栖的面前。 凭感觉,云栖感觉萧北野在听自己说话,感觉他是要继续听。 云栖接着道:“放了她。” 萧北野问:“殿下在乎她的命?” 那打量审视的神色,那阴森冰冷的目光,甘棠看着,想着,脖子不断收紧着,自己还是女的...... 云栖没说在乎,只道:“她说没有偷你的东西,你就不能杀她。” “大胆!”叶昭听不下去了,“你可知那七星海棠是什么东西?!她一个贱人,本就不值什么,竟敢用七星海棠,死一千次都不够!” 谢安在叶昭旁边,很小声,“闭嘴。” “你他娘的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甘棠回骂道,“偷到了手就是我的,配不配用你说了算?!” 叶昭瞪着甘棠,“操你大爷的,骂你,你还敢还嘴了!” 谢安声音稍微大了些,“闭嘴。” 甘棠回瞪,“被人骂不还嘴,你他娘的是不是傻!” 叶昭这就要冲过去砍她,“我艹你......” 谢安又又又看了一眼王爷,硬着头皮大声警告叶昭,“闭嘴!” 突然一道风刃将叶昭整个人斜劈倒地,顿时血喷出几道,哗啦啦地浇在了地上。 甘棠看到叶昭的惨状也闭了嘴。 谢安什么话都不敢说。 甄不易是一直都没插上嘴。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云栖隐约感觉萧北野接下来是要对甘棠动手。 她挪动步子挡在甘棠身前。 “哎 ,殿下!” 还没将自己挡严实的人突然被人用内功吸了过去,甘棠看着对面的萧北野,表情有些抽搐。 甄不易见九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被雁北王拽走了,且走远了,还懵在原地。 “快,快抬走。” “小心晦气冲撞了王爷,扒了你们的皮都不够。” “看到这下场没,以后都可得带着脑子做事!” ...... 云栖不知道那个女奴长什么样子,但能推断抬出去的那具死尸是她。 萧北野在她身旁,见她停了下来,用手弄了弄她身上的衣裳。 云栖往后退了一步。 萧北野见她神情冰寒,眉宇皱起,便一把将人扯了回来,低声在她耳畔,语气轻佻恶劣,“这衣裳不适合殿下,本王很想把它扒下来。” 云栖一个手刃朝萧北野劈了过去,却被萧北野握在了掌心中,连拉带拽地进了他的营帐。 云栖被萧北野按在榻上。 “放肆!” 萧北野动作不见用力,看起来极为随意,却将云栖压得死死的。 他指尖触在云栖的眉眼上,“殿下现在看清楚我了吗?” 看清了。 上头琉璃灯太盛,他披着一身华光,云栖觉得刺眼,他扑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云栖挣扎着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萧北野见她反应激烈,双眸眼尾处渐红,想着一开始还是不要把人逼得太急。 他费了一番心思才把人弄来,可不是为了上来就把人整死的。 一个死人能玩出什么趣味来。 萧北野手轻柔地为云栖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从从容容地起了身。 云栖从榻上起来,问他:“为什么是我?” 萧北野反问道:“为什么就不能是殿下?” 云栖眉头皱得更深,“我与你之间无仇无怨。” 云栖的眼疾致使她视野始终模糊,而光华大盛的琉璃灯下云栖的样子在萧北野眼前却无比清晰。 “甚至,殿下曾经还有恩于我。”他道。 云栖没觉得那是恩情。 “我当年救你是因为云兮有求于我,你该感谢的人是云兮,可是她已经死了。” “但你也不必因为这个找上我。萧北野,我和你无仇无怨。” 她冰颜上并不见悲伤,从她寡淡平静的神情似乎永远都看不出她和这世上的谁会是什么关系。 萧北野似乎记得以前是有这么一个人,“已经死了啊。” 云栖听他语气轻飘冷漠。 她不会替谁感到不值,她只是疑惑为什么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做到那一步,而一个人真的会将另一个人的心甘情愿弃如敝履。 “她死,是因为你。”云栖道。 “因为我?”萧北野似乎觉得事情有点意思,他也当真笑出了声。“殿下这意思是当年要不是因为看在那个云兮的份上,根本不会救我是吗?” 第七章:练练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默认。 萧北野语气让她感到迷惑。 “多好的机会,殿下就这么老老实实地上交给了我。殿下可千万不要告诉朝廷的人,本王现在不着急让他们直接被气死。” 这话是嘲讽吗? 云栖听到他笑了。 很冷,带着丝丝寒意。 云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被嘲笑的。 也不想与他争辩什么。 扶光宫的老人教她礼仪,十多年她也只用于和宫中人简单的问话上。 她一个公主,在皇宫中可端着架子,不会说话人也只当她不愿意开尊口。 宫中人习惯寡言少语的九公主,云栖也习惯了自己所到之处就一片寂静无声的皇宫。 可萧北野看她这样,低声笑笑还不够,还笑出了声,这使云栖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殿下知道自己是干嘛来的吗?” 云栖很少有喜怒,即便现下心中有几分怒气也显现不出来,神情看起来仍旧平静无波,道:“讲和。” 萧北野又问:“那现在殿下是怎么做的?” “你不会真的同意讲和。”云栖直接道,面前男人嘲弄意愈明显,她冰颜上神情就愈认真,“不论我做什么。” 云栖不会觉得什么人或什么事会因为自己变化。 如果萧北野同意讲和,也不会是因为她。 “公主殿下在为自己偷懒找托词。” 萧北野在云栖视野中清晰了些,比之此时的清晰,云栖更想自己面前的人只是如之前一般的模糊身形。 有些危险体感不到,可一旦看清,就很难心存侥幸。 就比如此刻云栖看到萧北野的目光锁在她身上,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无处可逃的困兽。 萧北野看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眼睛里面装着的都是他,慢慢变亮,使他感到了几分愉悦。 “殿下现在不还什么都没对我做吗,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他道。 云栖一头雾水,做什么? “不懂?”萧北野循循善诱,“就好比,殿下现在对我说句甜言蜜语,若能让我感到开心,那女贼的命我就不要了。” 云栖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萧北野轻笑,“就比如,一别经年,故人重逢,我很是欣喜。就比如,这些年,我一直思念你。就比如,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是欢喜。” 云栖:“......” 萧北野说的随意,“这些话都是我爱听的,殿下现在从其中挑出一句来练练。” 云栖:“.......” 萧北野:“然后说给我听。" 这个男人不正常,云栖觉得。 但......如果一句话真能换一条人命..... 云栖冰颜上神情平静坦然,只听她挑了其中一句,为了不出差错说得稍慢,“一别经年,故人重逢,我很是欣喜。” 萧北野问她:“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云栖微微睁大了眼睛,“.....” 却是撒不出谎来。 萧北野上半身猛地倾向她,俊颜上笑靥如花,那些乖戾的邪气霎时散去,“我也是。” ...... 甄不易在营帐外站了一夜,一晚上的心情如万马脱缰在他心里狂奔不止,刺激的他连哈欠都没打一个。 他见九公主从营帐内出来,慌忙走了上去。 殿下身上衣裳完好,头发也没怎么乱,走路姿势十分正常.... “殿,殿下就这么出来了?” ......就这情况,甄不易也推测不出刚刚营帐内是什么情况。 “殿下,营帐内,一晚上,你与雁北王不能是纯聊天吧?” 他还试图从云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只见九公主小脸神情木然困倦。 不是她与萧北野纯聊天,而是萧北野一直说个不停。 云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榻上。 整整一个晚上,她长这么大,就没听到过这么多话。 至于他说了什么,云栖记得他是从他七年前进帝都说起的。 她不知道他说那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和他们现在之间的事有什么关系。 之后她听得无聊便开始走神。 一声鸡鸣将她从游神中拉出来。 萧北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也不知看了一直盘腿皱着眉发呆的云栖多久。 云栖觉得他这是终于说完了,便从榻上下来。 萧北野人也在榻上,两个手肘撑在上面,一只手托着半边脸。 云栖以为差不多行了,从榻上下来他也没什么反应,所以便直接出了营帐。 她身后,萧北野还在榻上,手托着的一张俊颜上表情就挺一言难尽的的。 ..... “甘棠呢?”云栖问甄不易。 甄不易现下不敢多问九公主个中详情,只道:“甘棠姑娘刚刚被送进了姑娘的营帐。” “雁北王与殿下聊了什么,殿下也和小官说说呗。”到了营帐门口,甄不易忍不住追问。 云栖将门合上,声音清冷,“你不要进来。” 甄不易:“哦。” 甘棠看到云栖,忙从床榻上挺起身来。 “他把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云栖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势,有些严重,然后朝她摇了摇头,道:“没有。” “吓死我了!我担心了一夜!” 虽是疑惑,但此时甘棠见云栖安然无事便先松了一口气。 “殿下,你又救了我一命。”甘棠道,“一命我带你出皇宫,这一命,我带你离开这里。” 甘棠为何会落到烈焰军的手,云栖知道了个大概,问她:“他们很在乎那个七星海棠,为什么?” 灵渊阁,云栖曾听云轻寒提到过,是江湖中有名的藏宝阁,其中宝贝无数,价高者得之。 “七星海棠可解百毒,是炼制各种解药时最顶级的药引,并且七星海棠在这世上可遇不可求,花再大的价钱都未必能得上一株。”甘棠语气很是得意。 “哎,没准可以试试看那七星海棠能不能治好你的眼疾。” “那七星海棠你不是已经用了吗?”云栖道。 “骗他们的。”甘棠语气张狂,“我辛苦偷来的东西就是我的,除非有本事的再从我这里偷出去,不然我死都不会把到手的东西交出去。” 云栖理解不了,“命更重要。” “常言道人活一口气,我的骨气就都在这儿了。我的东西除非我给,否则谁都休想占便宜。” 像是怕什么人听到似的,甘棠凑近了云栖,“殿下,我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去看看我藏的那些宝贝好不好?” 第八章:邪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谢安和叶昭守在门外。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不要过来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两人对里面的惨叫声置若罔闻。 “今晚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吧。”叶昭掏着耳朵道。 “应该不会,宋神医在里面。”谢安道,不忘提醒,“多派些人手留意着九公主的营帐。” “已经增了几波人了,放心,她不会出来碍事的。”叶昭道。 “我是比较担心,这个时候,她要进去了,王爷也会直接把她给杀了。” 虽是这么说,谢安脸上表情其实并无半分在乎他人死活的意思。 闻言,叶昭灵机一动,“那不是正好!我这就把她扔进去,防患于未然,她现在死了不是皆大欢喜!” 谢安见他自作聪明,因自己的想法喜不自胜,好心劝他不要连续作死,“她没准真的会被王爷误杀。但她要真死了,王爷清醒后接着就是你。” 他将瞟过去的目光收了回来,接着道,“这才几天?小孩得个新玩具,还得稀罕个十天半个月呢。” 叶昭四肢发达,但也不是完全没长脑子。 只不过碍于下属间那点竞争掰扯,知道谢安说的有道理,也只是不再吭声。 里面。 人原本是被绑着的,总共十个。 现在还有七个活人。 比起被绑着嘴里堵着布块不能发出声音活像待宰的牲畜,萧北野觉得看他们鬼哭狼嚎跑起来更有意思。 像人的牲畜有什么意思,萧北野更喜欢玩像牲畜的人。 “到底是什么邪术?! 用这种丧心病狂的邪术,你还是人吗!” “你不要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亲眼目睹那三个人先后的惨状,这人惊吓过度也已经疯的差不多了。 他真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尖嘴猴腮,长得也像。 萧北野听他嚎叫只觉有趣,突然就很想扔根香蕉过去。 “出了声招本王,还要本王不要过去。” “你干嘛呢?” 因为刚刚已经吸噬了三个人的内力,萧北野冷白的面容渐渐有了几分活气,唇红齿白尤为鲜明。 要不是他周身阴森可怖的气场,垂眼间侧颜清俊灵秀,恍惚间竟有十分的少年感。 但见其抬眸,里面泛着血光,眉眼间尽显邪气,妖冶如诡魅。 “不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北野一只手扣在那人的天灵盖上吸噬,只见那人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 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不过片刻便头发渐白形容枯槁行将就木。 萧北野挑了挑眉,“这么不禁死啊。” 他那张脸骨相皮相极佳,在神韵上非常具有欺骗性,明媚灿烂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真的,阴沉森然看起来也像是真的。 他身形看起来好似一直介于成年男子和少年之间,人很难根据这张脸去判断他的年龄。 而就他这个精瘦的稍显单薄的身形,掐住一个魁梧壮实的男人却是如随手提起一个小玩意一般轻松随意。 又随意地将用完的小玩意儿扔到地上。 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剩下的六个人更更更更疯了。 反正是必死无疑,恐慌到极点人也就无所畏惧了,只见有一人也不跟着剩下的几个人瞎窜了,站定后就指着萧北野破口大骂,“想你父萧驰叛国前也是一代战神,却不想只留下了你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孽畜!” “罔顾人伦,修这种邪术,最后一定会被反噬不得好死!” “萧北野,我在地狱等着你!” 这人看起来在年龄上要大萧北野两轮。 或许只是因为萧北野长相显嫩。 那人死前,萧北野朝他笑了笑,太像是一个小朋友招呼一个大哥哥。 而下一刻,那大兄弟就死在了他的手里。 “那么多人在那等本王,你这样子也没什么特点,本王可记不住。” 萧北野笑出了声。 剩下的五个人被他这笑声瘆得立刻马上就想随便找个东西撞死算了。 这时才有人在神志恍惚和清醒之间注意到了远处一角桌边坐着的绿衣男子。 “那是宋青岚?!” “宋青岚?!” “竟是宋青岚!” 宋青岚本在远处的一角默默喝茶嗑瓜子。 萧北野在那处丧心病狂,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瓜子都嗑得很小声。 自从和萧北野因孽缘结识,他就开始迷信怪力乱神,谜之觉得被人死前最后一眼看到不好。 若是化为厉鬼报仇到时候容易找错了人,到时候找自己索命可太冤枉了。 有人认出了他,“宋青岚!你身为神医,竟在此处与这魔头狼狈为奸!人说医者仁心,你却助纣为虐,你的天地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宋青岚放下手中的一把瓜子,看着那人,也挺愁眉苦脸,“没有狼狈为奸,我是被逼的,身不由己。” 那人:“......”身不由己能在这儿随便喝茶嗑瓜子?! 已经被吓疯的差不多了,也不差这点刺激了。 宋青岚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昙花谷谷主磨玑的关门弟子,后被逐出师门。 起初在江湖上他广为人知,是因为人将其被逐出师门之事当成了茶余饭后谈论嘲讽的乐子,之所以黑着黑着就红了,后声名大噪,是因为他在医术上的真本事。 他在医术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救下的那几个人都不是一般人。 所谓没节操,厨子看人下菜碟,郎中看人给治病。 宋青岚此人看病全凭自己心意,他不想,黄金万两砸在他门前都没用,一家子在外面跪个八天八夜也不行。 谁知道这雁北王是怎么把人收入麾下让人为他卖命的呢? 宋青岚见萧北野偏过头来看向了自己这边,直觉自己的天灵盖有点冷,忙补救道:“为君效力,身不由己,日久生情,无法自拔。” 那认出宋青岚身份,也曾对他尊崇有加的人,“.......” “哎,王爷,注意!” 宋青岚首先注意到了萧北野身后冒死袭击的人。 “二弟快逃!” 那人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被吓疯了的傻狗一般,冲上去双手死死地抱着萧北野的双腿。 “大哥!” 萧北野先将脚下的人内力吸噬完,只见那人整具身体快速干瘪了下去,而后萧北野便将他一脚踢开。 那个带着大哥用自己的命给他挣来的一线生机连滚带爬疯疯癫癫地跑出了营帐。 第九章:起开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营帐外。 谢安和叶昭见一人竟从里面逃了出来。 “我操了!”叶昭也是惊了,“还真能逃出来!” 那人已经疯癫的没了人形,里面就是地狱,他从里面爬出来了,脑子里除了跑什么都没有。 “把他拖进去!”谢安号令周围烈焰军, “不要杀,赶快截住他,把他拖进去!” 王爷还没用完,他还不能死。 场面有些混乱。 两个跟随九公主和甄不易前来讲和的朝云军被动地混入其中。 他们只是路过..... 虽是密谋过,但刺探敌方军情的计划在甄大人的统筹部署下还没正式开始实施。 “那,那人怎么变成那样了?” 另一个见那个被几个烈焰军捆绑起来的人有些眼熟,想起来是谁后脊背发凉,“那,那不是杨总兵吗.......” “......真是。”他的同伴也认出来了。 这杨总兵是朱将军麾下的人。 朱将军大败于烈焰军,以死谢罪,其麾下将士统统就成为了俘虏。 各将领历来对俘虏的处置大同小异。 士可杀不可辱,同处于过刀尖舔血的沙场,即便是敌人也该给俘虏死法上的体面。 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萧北野如今却将所有的事做到绝了! “我看到他是从雁北王的营帐内爬出来的。” 杨总兵和之前完全变了样子,他整个人形体看着竟有些干瘪可怖,就肉眼可见的魔幻变化,令他们毛骨悚然。 “我看到的比你多些,那营帐内已经躺下几个了。” “这,这是什么邪术?” “不知道啊。” 亲眼看着那杨总兵被拖进去后,只见那一众烈焰军提着剑朝他们走来。 “......” “啊!” “啊!” “甄大人!” 甄不易闻声赶来。 只见自己这方的两个朝云军被一众烈焰军围了起来。 甄不易大惊失色,他不知道这两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目前一切计划才刚制定完,脱缰都没得脱,总不至于是因为还没来得及实施的计划。 自己带来的这些人用一个少一个,都该死在关键处,如今就这么死了也太随便了! 甄不易不知实情,只以为是自己带来的朝云军没反应过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习惯性地在烈焰军前摆上了他们现在再不配的谱,惹得这些烈焰军不高兴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甄不易身体力行,脸上挂着谄媚走了过去。 “两位统领,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叶昭一看见甄不易这一脸谄媚笑就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让他少装模作样。 他平日里最是讨厌油头粉面油嘴滑舌油腻示好的不男不女。 因着甄不易使者的身份,叶昭好歹给了他几分薄面。 只是没好气,“我要宰了他们。” 甄不易干笑了两声,“有话好好说说,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只见叶昭抽出剑朝其中一个朝云军扔了过去,长剑将站在一处前后位置稍偏的两个朝云军捅了个对穿。 甄不易面色霎时惨白如纸,“.......” 两个朝云军倒在血泊中,临死之前最后尽职尽责。 “九公主殿下不可久留!” “甄大人快带殿下走!” 甄不易:“.......” 死了才知手下人竟真的这么忠心,甄不易也是真的痛心。 他虽不知道这两个朝云军撞到了什么机密,但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 所以,甄不易吩咐身边人,“今天这事不要让殿下知道。” “是。” 无知者无畏,甄不易不想殿下什么事都还没开始做就先被雁北王吓死了。 ....... “你怎么就突然生病了。” 甘棠将湿布覆在云栖的额头上,见其病容憔悴不免有些担忧。 云栖知道自己这不过是一场风寒,习惯了。 她也习惯了每次风寒时眼前的昏暗,视野比平日里更加模糊不清。 “我没事。”她道。 “还没事呢,小脸烧的通红。”甘棠道。 “真的没事。”云栖轻声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甘棠有些急了,“哎,你不要睡过去啊。” 甘棠记得云栖在皇宫时也天天服药来着。 甘棠虽然不懂什么医术,但也能看得出来云栖这身体底子极差,像是打娘胎带出来的什么不足之症。 她气质冷清疏离让人想退避三舍,周身孱弱的病气又不免让人心生怜惜。 甘棠没细想过自己之所以宝贝她觉得这个小殿下稀罕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给自己一种稍纵即逝的感觉。 她身上有种很美好很珍稀的东西,抓不住就过去了,此后世上再也难遇到她这样的人。 甘棠闯荡江湖多年,经历过的生离死别数都数不清。 云栖对于她就像是一道流星。 流星划过夜空不过瞬间。 云栖短命,甘棠却想将云栖的命拉长些,让这颗流星在夜空中划过的时间久些。 虽只是昏睡了过去,还喘着气,但甘棠莫名就有种她醒不过来的恐慌。 “等你病好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把那株七星海棠用在你身上。”甘棠看着云栖昏睡的面容低声道。 那株七星海棠被传的神乎其神,甘棠当初偷它只是因为世人都想要它,所以她就想要偷到手。 至于它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功效, 远不如偷到它给她带来的虚荣。 现在她只希望那株七星海棠真的有实际功效。 “我还想要带你游山玩水闯荡江湖呢,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王爷来了。” “甘姑娘......” 甄不易将萧北野和宋青岚迎了进来。 见甘棠在殿下面前还不挪地方,心下想这姓甘名棠的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啊! 甄不易上前想将甘棠扒拉开,但不好直接上手。 他不直接上手,脸色明显,甘棠也不理会,就坐在云栖病榻边。 直到萧北野阴寒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你给本王起开。” 甘棠抬头往上看,看到萧北野的眼神...... 她起开身,不知是不是出于紧张,胡乱地顺了顺自己坐过的地方,然后退到了一边。 第十章:祸害遗千年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宋青岚为云栖诊治期间,军中有一人前来向萧北野禀报战事,萧北野暂且出了云栖的营帐。 诊治完后,宋青岚交代了在煎药上交代了营帐内伺候的女奴几句,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少女,叹息着摇了摇头,出了营帐。 萧北野手中还捏着一份拆开了的密函。 “王爷,不打算换个人吗?” 宋青岚只见萧北野抬起眼,死亡凝视~ “......王爷倒不必这么吓我,听我说先。” “那九公主身子明显就禁不起王爷你折腾。” “天生的不足之症,体弱多病,活不长的啊。” 宋青岚没觉得自己在咒人死,他被称为神医,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九公主气息孱弱,是个短命的,那脉他一诊便很清楚了。 宋青岚见萧北野手中摇着那封密函,脸上并无悲伤难过。 “明白了,王爷本也没想那公主活多长时间吧。” 同为男人,宋青岚不明白萧北野能从一个病秧子身上能得到什么快感纾解。 反正他是不喜欢在床榻上经不起折腾一不小心就断气的女人。 他看过太多病体尸体,所以床笫间会更加喜欢健美的人儿。 宋青岚也是觉得惊奇。 因为这些年来他就没见过萧北野碰过什么女人 ,这一度使他对自己最初的猜想深信不疑——萧北野有龙阳之癖。 看脸应该是下面那个,看身形又像是上面那个。 在世人看来,龙阳之癖是疾,宋青岚行医多年,如果萧北野情况属实,那他还是第一次见活的死断袖。 如何把一个弯掉的人掰直,原是他给自己在医术上定下的一个突破。 可惜萧北野没给他这个机会。 那九公主虽然是个病秧子,但确实是个清绝的美人。 她身上有种易折易碎的柔弱, 昏迷不醒时冰颜还显稚态,是个男人看到都会不由自主地将其代入自己的女儿或妹妹。 拨浪鼓糖葫芦花头绳,要什么给什么。 而萧北野却只想睡她,想想榻上少女的模样,宋青岚觉得萧北野更畜生了! 奈何,他在萧北野这头畜牲面前混得猪狗不如..... 萧北野将手头的密函扔到前面矮桌上,接过了女奴奉上的茶,“让她活着,在本王死之前。” “这,很困难。”他小心说道。祸害遗千年,就您身上的那灵蛊蛊王,又何止会千年,不是谁都能和您比的。 萧北野用盖拂了拂上面的茶沫,撩起眼皮,“你做不到?” 宋青岚被萧北野如立着一把悬顶之剑的话尾音瘆得头发直竖,“.....也不是不可以。” “对了。”宋青岚想起一桩要事,“近日我收到密报,已发现了温执的行踪,在叶州一带。谢统领已经加派了人手,如果这次能将温执顺利带回来,王爷身上的蛊毒没准能被解开。” “只不过。”宋青岚顿了顿,“我这大师兄品行高尚,又心高气傲,怕是不会轻易臣服于王爷。我希望到时候温执被抓过来后,由我来说服管教,为王爷效力。” 萧北野觉得宋青岚这话组织的有些意思,明面上全是对自己的耿耿忠心,“比起解开本王身上的蛊毒,你更想通过本王抓到温执吧。” “.......”日了狗真是!演得自己都信了,这家伙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果然在戏精面前不能班门弄斧,宋青岚只觉得自己的脚被砸得生疼。 萧北野:“不过,本王就是喜欢听你说为我着想尽职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瞎话。” “.......”宋青岚看着萧北野对自己微笑,妖冶的脸上有几分少年的明媚,突然就很害怕,“我对王爷真是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 “嗯。”萧北野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这句谎扯得也不错。” 宋青岚欲哭无泪,“......王爷不要再吓我了......那九公主还病着,我现在死了也不好吧......” 萧北野很喜欢看人崩溃时的傻样,“瞧你多明事理,本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王爷,可别,我不配!”宋青岚大声道,“我一定努力让九公主长命百岁!” 萧北野进去时,云栖还在昏睡。 甘棠担心萧北野会对云栖怎么样。 甄不易巴不得萧北野对九公主怎么样。 甄不易拉不动甘棠。 甘棠是被萧北野淡扫过来却寒气森然的眼神给逼出去的。 萧北野看着云栖的睡颜。 他指尖放在她凝白如玉的冰颜上缓缓描摹。 指尖于她眉眼处顿住,只见他皱了皱眉头,“要让你活多久呢。” “王,王爷。” 女奴将煎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云栖闻声转醒,冰颜上神情惺忪,像只小兔子。 “把药给本王。” 萧北野从女奴手里接过药。 云栖躺在榻上,看着坐在近处的萧北野,眼睛眨也不眨。 她有些懵,似乎还没从梦中醒过来。 这个男人现在和她梦中一样,都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有和梦中一样的气味,让她感到熟悉又危险。 熟悉感吸引她靠近,危险感又使得她避之不及。 萧北野看到云栖这副样子,笑颜温软。 他平日声音或低沉或清朗,此刻故意如甜汤一般黏上了人,“被殿下这么深情地望着,我心都化了。” 只见云栖冰颜上呆懵的神情瞬间裂开了,“.......” 这男人,活生生的,不是梦境。 萧北野用汤匙搅动着玉碗中的汤药,“药现在还烫得很,殿下可以再望会儿。” 云栖:“.......” 她收回了目光,冰颜上的神色不显,望着里侧空空的一角。 萧北野却单手去扳云栖的肩膀,将她扶坐了起来,动作上还挺照顾人的。 只是云栖心里特别不自在,隐约看着他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搅动玉碗里的汤药,她看不下去了,便伸手去抓玉碗,想要直接喝完。 萧北野却将玉碗往上举了举,绕开云栖伸过来要抓药碗的手。 云栖皱了皱眉,“......” 萧北野见云栖皱眉样子觉得有些好玩,她这个人还真是,随便一弄弄就能给自己带来几分意思。 也是云栖想得少,除了觉得这男人不正常,察觉不到他对自己现下自己还存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 萧北野将汤匙中的汤药轻轻吹了吹,递到云栖的嘴边 ,还‘啊’了一声,哄小孩似的,“殿下张嘴。” 第十一章:殿下感觉错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我有几个问题。” 闻言,萧北野挑了挑眉,“什么问题?” 云栖:“对你。” 萧北野兴致更浓,“展开说说。” 云栖:“你不会杀了我?” 萧北野:“当然。” 云栖:“也不是简单为了羞辱皇室?” 萧北野:“当然。” 云栖:“是因为你顾念过去?” 萧北野:“是。” 云栖:“但你不会停下复仇?” 萧北野:“是。” 在这些事情上不需要云栖眼睛看的有多清,她能在这里活到现在就已经证明了这几点。 云栖看着萧北野,她眼睛看起来澄净明亮,映在眸中的男人面容清晰可见,实则于她还是有些模糊。 她就这么盯着一个人看,很容易让人多想。 就是她明明有点瞎,不过在凝视什么时越久越认真越容易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你若顾念过去,还要复仇。不杀我,就放了我。” 萧北野目光上一刻还躲闪不定,闻言便微微沉了下来,不过语气有意克制,没吓着人。 “别的,殿下没事的时候都可以多想想。只有放了你这一点,殿下想都不要想。” 云栖面容平静,“所以你让我觉得奇怪。” 萧北野看了她一会儿,“以前在学宫时我就觊觎殿下,这些年一直惦记殿下,如今重逢对殿下肖想更多。我想要殿下往后一直留在我身边,想殿下能爱上我,离不开我,会主动开口说想要我。” 云栖神色微动,“.......” 萧北野:“殿下明白了?” 云栖:“我没感觉你喜欢我。”她实话实说。 “殿下感觉错了。”萧北野道。 云栖:“.......” 萧北野:“殿下自己都没喜欢过谁。” 云栖:“......” 萧北野:“我对殿下的喜欢就是这样的。” 云栖:“......” 萧北野:“殿下以后也可以学着点。” 云栖:“......” 见云栖张了张嘴,萧北野道:“殿下先不要说话了。” “该喝药了殿下。”他语气加重。 云栖不再言语,将递到嘴边汤匙里面的汤药喝了下去。 甄不易在营帐外,向里面偷瞄。 见一女奴从里面出来,他便将她拉了过来,询问女奴,“在这之前,雁北王可对哪个女子这样过?” 女奴在甄不易面前躬身回话,“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甄不易道,“你伺候雁北王多久了?” 甄不易会留意萧北野身边的人。 这女奴他有印象,是在萧北野身边伺候的。 女奴:“回大人,奴婢是新的一批。” “......新的一批。”甄不易没太懂,试着问,“那之前那一批呢?” 女奴:“死完了啊。” 女奴这句话说得平常,而甄不易整个人就如被雷劈了一般,“......死完了啊。” 回完话,女奴行了一礼后便弓着腰低着头走了。 甄不易看着里面的情景,再想想刚刚女奴的话,就很分裂。 朝廷本就是要他用九公主的命去赌的。 但如果九公主未来真的死在了萧北野的手里...... 战俘营。 “什么人?!” “我看见你了!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同在营门口守夜的另一个烈焰军听到旁边人一惊一乍的也没当回事,打了个呵欠,继续呆若木鸡。 这吓唬人的话每当他们深更半夜困得魔怔的时候都会嚎上一声。 他们自个清楚更多情况下真的只是风在吹草在动,嚎上一嗓子提神罢了。 方才出声叫喊的比之和他搭伴守夜的体型干瘦,长相挺猴。 不知是不是被这处阵阵阴风吹得,三更半夜他精神愈发抖擞,“那,那边草丛里,我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旁边,体型偏胖一脸富态的那位大兄弟又打了个呵欠,“噢。” “走,过去看看。”他用手中的长矛虚戳了戳他。 “困傻了,眼花了吧。”胖子士兵看了看他指的那处草丛,“有个鬼啊。” 瘦猴士兵揉了揉眼睛,再看那草丛,“......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里面铁牢重重机关设着,外面几波人巡着,谁胆敢从里面逃出来,或是从外面进来?”胖子士兵道。 “还不是和这次送过来的人有关。”瘦猴士兵道,“朝云军中有些功力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前两日花教主送来的那批人都是从江湖各门派中虏过来的。江湖中人,虽是一盘散沙,但风声一旦被泄露,仗剑走天涯的那些傻逼侠客一个比一个能折腾,恐怕到时候不好收拾啊。” 胖子士兵用手使劲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清醒了点,“这些年花教主为王爷办事一直很稳妥,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将那些人命粉饰掉,对他一个莲花教教主来说没那么难办。”他道,“再者,就算有人查到了王爷头上, 也得有命揭开。” 他这些话在瘦猴士兵脑子里一转,“也是哈。” 胖子士兵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战俘营,“不过,最近王爷的胃口好像不太好,原本该死的人,现在还没轮上号呢。” “听说最近王爷有时间都会去九公主那儿。”瘦猴士兵道。 胖子士兵明显有些惊讶,“那什么九公主还活着呢?” 瘦猴士兵点了点头,道:“据传,模样很美。” 胖子士兵好奇,“还能美的过圣女?” 瘦猴士兵:“圣女能美的过王爷?” “.......那王爷图她什么?”胖子士兵用长矛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现在也还没听说那九公主被王爷用上了什么新鲜玩法。” 总不可能只当那九公主是个被送过来的花瓶,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砸了听个声响玩? “好戏在后头。” 瘦猴士兵这两日没少听到军中有人议论。 “当年皇帝将安平侯府满门抄斩,血海深仇,对那被皇室派过来的九公主,王爷自然不会像之前对那些阶下囚一般随便杀杀。” 现在朝云百姓多道雁北王萧北野残虐无道,杀人如麻,煞神之名令人闻风丧胆。 确实。 但远远不止如此。 萧北野在烈焰军中岂止令他们闻风丧胆,是他们一个人的时候有事没事都不敢细琢磨,怕折寿...... 第十二章:深渊巨坑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营帐内。 药劲还没过,云栖还在昏睡。 甄不易来到营帐时,看到甘棠正坐在九公主殿下的病榻上擦拭长剑,旁边是已经收拾好了的两个包袱。 他大惊,“.......你这是做什么?” 甘棠看着榻上的云栖,“等殿下醒来,我要带她逃走。” 甄不易:“!!!” 战俘营中,她所探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催人命。 哪里来是讲和的。 这里分明就是深渊巨坑。 那萧北野就是这深渊巨坑底下的魇兽! 甘棠看到甄不易脸上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不太在意。 甄不易问她:“你疯了?” 甘棠脸上神色一冷。 甄不易感觉到她周身隐隐透着杀气。 关键是她手里的剑明晃的吓人。 “......别这样。”甄不易略怂,“殿下跟前呢。” 甘棠无意要甄不易的命,这些日子她在这里也有赖于甄不易的打点。 但是一码归一码。 甘棠清楚甄不易是谁的狗。 甄不易是为了云栖九公主这个身份。 而甘棠只是为了云栖这个人。 “在这里迟早会死。”甘棠道。 听到这句甄不易脸上一时倒没了惧色。 似乎对朝云国的某种信仰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他的依仗。 “我有心理准备。” “公主殿下也有。” “为朝云国,我等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准备随时赴死。” 甘棠头疼。 “行行行。”她道, “你自个准备就行了,别拉上公主一起。” 甘棠原本还想顺带着他, 但既然他都说了准备好了随时赴死,那他就去死吧。 可甄不易不会这么罢休,“我等是跟着公主的。” “殿下不想你等跟着!”甘棠脸上表情恶狠狠的。 他那话言外之意,甘棠懂。 就是一旦事败了,殿下死在前头,他们这些人再紧跟着自我了断呗。 “我要她好好活着。”甘棠道,“业障谁作下的,谁去还。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你们以前作的死留下的烂摊子没除尽的那些余孽凭什么都压到她身上?” 朝廷的那些人对云栖来说就是一道道催命符! “九公主之所以深孚众望,是因为.....” 甄不易话还没说完,话尾就被甘棠生扯了过去。 “你们不会真觉得美人计对萧北野有用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为什么现如今的朝堂大臣会蠢成这样!” “萧北野他自己长成那样子,你觉得他还会好色?” “你知道他现在心里头憋着什么坏呢吗?!” 甄不易不知甘棠情绪为何如此激动,“不是美人计。”他道。 前两日他在营帐外头看到了营帐里头九公主与萧北野近距离相处的情景,这两日他忙的事就是把当日的情景在脑子不断重现咂摸,“你不能简单地把它看成是一个美人计,要格局大些,意会的深些。” 甘棠:“???” 甄不易先往精简了说,“萧北野那逆贼对殿下不一般。” 甘棠没觉得‘不一般’,他只觉得萧北野不正常。 他对云栖与对别的人是不同。 结合她在战俘营探听到的消息,那些“不同”才是甘棠越想越瘆得慌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萧北野那煞神与云栖隔着血海深仇,整个侯府上下近千人的命,两人还真能在一起谈情说爱? 除非萧北野疯了。 疯了.....吗? 云栖有眼疾看不清萧北野看她时的那种眼神。 但甘棠却是看得清。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 饿狼扑食前的矜持,前面越是如饥似渴后面越是难以餍足。 甘棠但凡能多一条命,就会直接拿出一块板子挡在云栖脸前,要他再看! 而且,萧北野的势力竟然渗透进了江湖,与莲花教有秘密交易。 江湖中人对莲花教讳莫如深,萧北野势力更加深不可测。 “真的,据我揣摩,萧北野那逆贼对殿下与对别人截然不同,情意上绝对不一般......” 甘棠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似乎又觉得有些可笑,收了收戾气,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甄不易不大喜欢甘棠这种态度,但语气还是怂怂的,“....别问,问就是感觉。” “可去你大爷的感觉吧!”说完,甘棠一个手刃过去将甄不易直接给劈晕了。 云栖恰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她只听到了甘棠最后一句话。 然后看到甄不易缓缓倒在了地上。 甘棠看到云栖醒了,顿时一喜。 “你醒了。” “正好,东西也收拾好了,话不多说,我连夜带你逃走。” 甘棠将衣架上披风取了下来披在云栖身上,又弯下身子想要顺带着帮她把靴子穿上。 云栖觉得很突然,“等等,他。” “现在死不了。”她把靴子给云栖套上,然后起身将披风上的帽子给她遮上,一手拿起一旁的包袱和剑,一手拿起剑,“我们走。” ....... 云栖没细想自己为什么要任由着甘棠拉着自己逃出来。 甘棠让她完全没准备。 她也确实不想留在那里。 所以甘棠不需要给她解释太多。 去哪里都可以。 出来后,半夜三更,月黑风高。 云栖视野中一片昏暗,甘棠在前面拉着她的手,奔跑在一片开阔的天地中使她心中生出一种空荡又充盈的感觉。 “我还想做一件大事。”甘棠突然放开云栖的手道。 她想将战俘营里的那些人都放出来。 云栖不知道甘棠所说的大事是什么,“那就去做。” 甘棠凝视着云栖,“我可能会死掉。” 云栖却看不清甘棠,只是努力让她的身形轮廓在自己的眼里慢慢定格,问她:“那,你还想去做吗?” “想。”甘棠道。 云栖问她:“我能护着你吗?” 甘棠对云栖道:“你藏在此处等我,半刻后我没回来,你一个人就直接按照我刚刚所说的路线走。” 云栖:“半刻后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你要逃走。”甘棠道。 云栖:“一起走,你别死。” “好!” “你等我!” 第十三章:疯到没边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墨先生这次亲自前来,谢安和叶昭都很慌。 因为那九公主云栖。 墨寒作为萧北野的老师,以前谢安和叶昭都是把他当做阎王奉着。 虽然他们现在效忠的是雁北王,但余威这种东西在人心里是很难一下子拔干净的。 他们在外面守着,只希望别出事。 出事了也别殃及池鱼。 营帐内。 对萧北野,墨寒一开始耐心很足。 “闹够了,玩完了,就把那女人给杀了。” “王爷,圣女是会惯着你着些,但不会放任你为所欲为。” “你也别让为师难做。” “这件事圣女还不知情,早点把人处理掉。九公主这个人,为师保证圣女永远都不会知道。” 从面容和身形上看,墨寒年龄不过三十岁左右。 他头戴羽冠,缓带轻裘,气度从容儒雅,音色温和。 很像是一个好人。 见萧北野一直在摆弄自己手中的那个小玩意儿,墨寒走近了些,“小野?” 萧北野没放下手中的那个小玩意儿。 待墨寒走近,他仰头看向他,“不要。” 此时萧北野人身着便服,随意倚在软塌上,单手支着下巴,仰起头时,眉眼被上头的琉璃灯映得有几分憨态可掬。 “......王爷认真的?”墨寒问道。 什么憨态可掬都是假的,墨寒清楚自己的这个学生到底是个怎样的妖艳贱货! 墨寒大概知道一些萧寒和云栖以前是同窗。 不过他最后仅剩下的亲兄弟都死在了他的手里,他萧北野还会在乎那点同窗之谊? 墨寒只是觉得现如今萧北野越发玩世不恭。 不论他说了什么,墨寒听了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认真的。”萧北野答墨寒话道。 ......墨寒觉得他是在认真地开玩笑。 “以前在那学宫中,学生一眼就瞧上了她,这些年对她朝思暮想,现在学生可算是得偿所愿了。”萧北野笑嘻嘻地对墨寒道。 说着他在软塌上盘坐起来,看起来显得又温顺乖巧了些,真像是在认真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 “她的到来让学生开心得不得了,每天都是笑着醒的。” 墨寒:“......” 他看着萧北野笑,也跟着笑了笑,明显是配合着小孩子胡闹。 墨寒:“云昊,狗皇帝,她的父皇,当年诛杀了安平侯府上下近千人。” 萧北野俊颜上的笑意不减,“她是她。” 墨寒表情开始发紧。 墨寒:“九幽台上,老王爷和夫人头被砍下来的时候整个帝都的人都在看笑话,还有你那几个貌美如花的姐姐,被御林军**之死。“ 萧北野眨了眨眼,显得无知无辜无害,“她是她。” 墨寒:“当年皇帝可是连你们安平侯府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放过!” 萧北野样子有些委屈了,“她是她啊。” “你!”墨寒怒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再与为师开玩笑了!” “我。”萧北野学墨寒断句,“这个时候没有与老师开玩笑啊。” “学生是认真的,刚刚说了。老师还不信。” 他看到墨寒逐渐发青的脸色,觉得有趣,笑早了些。 “哈哈哈哈哈。” “......”墨寒闭眼压制了下心中怒气,而后睁开眼,语气严肃,“那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解药都不想了?” “老师真的舍得看学生被体内的灵蛊反噬?”他用撒娇的语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咱们父慈子孝好好的,老师安心养老,何必劳心费力非要提前作死。” 墨寒:“.......” 墨寒每个月这个时候都会带着解药来,他本就是打算在给萧北野解药前好好敲打他一番。 灵蛊蛊王,不能说它是一种毒,它更像是一个寄宿在萧北野体内的怪物,促使萧北野摄取他人体内的功力,同时滋养它本身。 这灵蛊蛊王一月发作一次,若解药不及时,萧北野便会被体内的蛊王反噬。 要么是萧北野压制住它,要么它强大到足可以反噬萧北野,而每月十五都是它最暴躁的时候。 现在他手中的解药还没给,萧北野便把他们这近一个月表面上维持的关系给撕破了。 墨寒见过萧北野被体内的灵蛊蛊王反噬,就是个失去神志只会杀戮不断杀戮的疯子! “不要告诉我,你迟迟不杀进帝都,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隐忍不发脸色憋得铁青的样子,萧北野越瞧越觉得有趣,连手中的小玩意儿都先收了起来。 墨寒知道萧北野现在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 妖艳贱货的一张脸,上面笑得明媚灿烂,极容易迷惑人,但他那双光华潋滟的瑞凤眼里哪里有什么暖光,墨寒从里面看到的都是明晃晃的刀子。 他这是料定了自己现在拿他没办法? “说话!” 萧北野仍旧是嬉皮笑脸的,“那,老师到底是要学生告不告诉你呢?” 墨寒:“!!!” “所以,今天你是要与我彻底撕破脸了是吗?!” 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惯下去了。 萧北野原本头微偏一只手托着下巴做温软乖巧状,现下见墨寒终于装不下去,父慈子孝的戏没了配合,萧北野也失了兴致。 俊颜上的温软乖巧瞬间荡然无存,只见他上半身前倾,伸出白皙修长的一只手摆弄棋盘上的棋子。 摆弄了一会儿,仰头看着还一口口喘着粗气的墨寒。 目光慢慢下移,落到他手中握着的黑玉瓶子上,清秀的眉头似蹙非蹙,装模作样说来就来,“本王现在感觉不太好呢,老师。” 墨寒没打算直接把解药给他。 见状,萧北野挑了挑眉,“所以,老师这是想让学生吃点苦头?” 墨寒握紧了手中的黑玉瓶子。“现在,让烈焰军听我号令,连夜出兵杀进帝都!” 他现在是要用手中解药要挟萧北野。 “哈哈哈哈。” 萧北野笑出了声。 墨寒听到萧北野这笑声顿时头皮发麻。 知道他这是又开始发疯了...... “可是,学生没觉得灵蛊暴动时痛苦,反而,感觉特别爽!” 墨寒:“?!!” 萧北野从软塌上下来,走到墨寒面前。 “可惜,蛊王,世上只有一个,老师没办法在自己体内种上一个,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 “学生平日里杀人,杀几个得歇一会儿,累,脏,恶心。但灵蛊一暴动,便一心只想杀人,谁都想杀,谁都敢杀。看到血流遍地满是断臂残骸单纯只有兴奋,死的人越多越是兴奋,除了兴奋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学生真是觉得爽得很!” 第十四章:她活着,我不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上一刻他还将自己装成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少年。 而现在一张脸上尽显邪气。 他相貌极美,但现在只会让人觉得妖冶可怖。 听听他说的那些话,墨寒只觉得萧北野现在已经疯的没边了。 竟真的想要做个彻底失去神志一心只想嗜血杀人的疯子?! 人只要有软肋,就有可攻击的地方,但萧北野没有。 他如果想要发疯,没什么事什么人可以让他清醒。 当年他第一次被体内蛊王反噬发疯的时候,墨寒便有预感,有朝一日自己恐难再控制他。 当年巫师的预言会成真,他真的会成为祸乱天下的妖孽。 墨寒在萧北野身上费尽心血,可不是为了把他养成一个六亲不认发起疯来连自己都会杀的妖孽。 他把萧北野养成怪物,当初所想的也是能为自己所用的一把刀。 墨寒对萧北野道:“你该知道自己一旦被体内的蛊王彻底反噬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魔物,就算不得是个人,就会招致整个天下人的诛杀。” 萧北野歪头,笑了笑,凑近墨寒,“不对啊,那时是我杀尽这天下人。” “人活在这世上必有所求。”墨寒审视地看着萧北野道,“变成魔物,你便不再是你了。” 闻言,萧北野似乎真的还想了想,“忘了自己所求的东西,无所顾忌地作恶岂不是更开心?”他道,“我要成了魔物,脑子里除了杀杀杀,也不会再有别的了,想来应是每天都会无忧无虑地活着,真是好的不得了。” 无忧无虑...... 墨寒脸上神情已经不是‘复杂’两个字能形容的了,“你不是说自己对那九公主有意吗?” 这句话倒是让萧北野点了点头,“现在这世上,只有她让我清醒的时候觉得还有点意思,她活着,我不疯。她若死了......” 萧北野好像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墨寒见状,冷笑了一声,“你还要跟着她去不成?” “不啊。”萧北野俊颜上的笑凉薄恣意,“我会杀尽天下人为她陪葬。” 墨寒内心:为什么不是你自己给她陪葬?! “那个时候我一定已经变成了魔物,可能自己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杀人吧。” 萧北野看起来似乎还挺期待? 墨寒真的是有些怕了他这个疯子了! 那个九公主,墨寒原本是想杀了她。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还可以拿来一用。 萧北野谎话连篇。 墨寒不知道萧北野说的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若这其中有一句真的......都够他所布下的大局崩个几次的! “那个九公主,为师想......”见见,不过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人进来禀报。 “王爷,九公主被甘棠那女贼劫持了!” 只见一人连滚带爬地跪了进来。 墨寒:“.......” 那人正是甄不易。 “是下官看顾不周,下官有负皇上信任!” “王爷年少有为,栋梁之才,皇上是真心想要招抚才派与王爷同过窗的九公主前来讲和,可不成想现如今竟出现了这种岔子。” “那女贼以前在江湖中浪荡惯会花言巧语,九公主久居皇宫心思单纯,当日她就是看公主良善骗的公主可怜让公主救了她一命。现如今她挟持九公主一定是想要挟谋取什么!” “我看那女贼不像朝云国人,她一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有意使得朝廷与雁北的关系雪上加霜!心思真是歹毒至极!” 年少有为,年纪轻轻起兵造反? 栋梁之才,随时准备杀进帝都? 墨寒觉得跪在地上的这个年轻人真是个能屈能伸巧舌如簧的人才。 不过既是朝廷那边派来的,就十分该死了! 他只见萧北野俊颜神色阴沉,周身寒气森森。 一旁的谢安知道甄不易这是想把锅扣到甘棠头上。 但为了保命能瞎说到这个份上,谢安觉得自己应该对现如今的朝堂大臣刮目相看了。 “扯你娘的蛋!”叶昭道。 甄不易:“.......” 他被叶昭这句粗鄙之言给惊到了.......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九公主与那女贼之间关系亲近,当日九公主可是当着我们众人的面救下了那女贼。心思单纯,我真是......”看到谢安阻止自己继续往下说的眼神,叶昭没管,“呵呵了!”谁稀罕朝廷的讲和,既然来了就该有献身的自觉,一个公主非要学**,又当又立,真是恶心至极! 谢安:“......” 只恨这货后脑勺没再长双眼,没看到王爷现在是什么表情! 甄不易看到萧北野的样子,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了,“王,王爷.......” 墨寒注意到了萧北野情绪的变化,这一点使得他对那个九公主更加在意,“什么女贼?” “启禀王爷,有人闯进铁牢,铁,铁牢的那些人都被放走了!” “那人蒙着面,从身形上判断是个女子。” 那铁牢内关着的是什么人,墨寒心里有数。 以命续命这个法子还是他教给萧北野的。 那个时候萧北野杀个人前还会哆嗦个半天。 而现在他却是杀人如麻。 墨寒心里百感交集,但对他唯独不会有愧疚。 甄不易跪在地上,只见萧北野阴沉的一张脸上神情无甚波动,但周身逼人的寒气都凝出往人胆子上扎的冰渣子。 可怕...... 天杀的女贼! 要不是为了最后一点面子,甄不易就想自抱自泣今日干脆哭死这里算了! 只听萧北野低沉的声音幽幽传出,“一个女子?” 那烈焰军直冒冷汗,“是.......” “整个战俘营中的守卫竟不及一个女子?” “王爷饶命啊!” 甄不易亲眼看着那名烈焰军被萧北野吸了过去,那烈焰军叫声惨烈,于萧北野五指下头发寸寸花白,面皮干瘪苍老..... 一个正当壮年的人不过瞬间便油尽灯枯而亡。 甄不易身子抖如筛糠。 萧北野将目光转向甄不易。 甄不易感觉自己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起来。 他不受控制地被吸了过去,吓得直叫,双手死命地往前刨,却是挣脱不得。 因为有所发现,萧北野俊颜神情似乎有些许微动,“没功力啊。” “是是是!”甄不易急忙顺着萧北野的话道,“下官不会武功,没有功力,有的只是对王爷和九公主殿下的一腔热血!” 感觉萧北野的五指有了些许松动,甄不易大喘了一口气, “王爷留着我的命,我把九公主殿下救回来,给王爷一个交代后,到时候王爷要杀要剐,下官无话可说!” 他脸上表情非常悲壮,“若不能成全王爷和九公主殿下的一世佳话,下官真是死不瞑目!” 谢安和叶昭只觉得没耳朵听。 这是要命不要脸了! 墨寒只看萧北野。 却见萧北野松开了那使臣,还为他整了整歪斜的衣领,阴沉的神情变得和煦如春。 甄不易在萧北野面前低下头,任他的手摆弄狗似的摆弄自己的头。 萧北野屈指轻弹了一下甄不易的脑门,语气中似乎带有些逗弄狗时的笑意。 “那本王与九公主的这一世佳话就麻烦你了?” 甄不易:“!!!” “下官一定不负所托!” 第十五章:叶州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州。 一家饭馆前,只见一个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给钱就想走?!” 前面是一群人,勾肩搭背,就很混混,听见声音转过了头。 其中一个语气很是嚣张,“警告你,我们哥几个呢,吃你一顿霸王餐怎么了?给我忍气吞声,别挑事找揍啊。” 饭馆老板气得脸色通红,“他娘的,现在吃霸王餐的口气都这么横了?!你就不怕我去报官!” 闻言,那几个混混相互笑了笑,起先说话的那位又开口了。 “世道变了,这位小老弟。”他道,“要报官你就去,我们不拦你,看到时候官府的人会不会理你。”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帮腔,“官府的人忙着呢,事有轻重缓急,现如今官府理的都是杀人放火的案子,谁有空管你这没闹出人命顶多损了几两银子的事。” “........”饭馆老板是真的怒了,“不蒸馒头我争口气!都给我过来,跟这些混子拼了!” 然后饭馆老板一挥手臂招来饭馆上上下下的人和那些吃霸王餐的混混打了起来...... ...... 甘棠拉着云栖的手从饭馆前经过。 “现在朝云国各城都是这种景象吗?”云栖问甘棠。 之前她们路过一家粮店,里面是几群人互殴...... 云栖在皇宫时看过不少游记,游记中所写的各地风土人情不是这样的。 “差不多吧。” 甘棠道,“由于雁北王叛乱,你们朝云国现在就没几块太平的地方。礼乐崩坏,人和人比着无耻。” “这叶州还算好的,地方还算富庶,比烂的话,这里不算是最差的。” “光顾你们朝云皇宫之前,我去过你们朝云国很多地方。因为战乱,那些地方百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将自己的女儿儿子送进妓院或倌楼,给一袋小米就拱手让人随意糟蹋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云栖没经历过。 没亲眼看到过。 她想象不出。 但对她来说,从甘棠这里听来的到底和她以前在书中看到的感觉不同。 甘棠讲给她听的这些让她感觉更真实。 而且,她有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真实。 “害,不该和你说这些。”甘棠道,“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寻乐的。” “这天下很大,不止朝云一个国家。江湖也很大,不止一个中原。这里满目疮痍,礼乐崩坏,互相倾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我不会让你后悔救了我的命,作为回报,我觉得自己应该带你去找这天下最太平的地方,最美丽的住处,最善良的邻里。” 二十多年来甘棠活得如同流风,自由却空荡。 对她而言,云栖像流星。 但她更想云栖是片云。 这样云栖就可以陪她散在各地,两个人就不是流浪,是完美。 云栖只当甘棠是个很好的人。 她没想过和甘棠建立什么长久的关系。 能与甘棠走过一段路,对云栖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这叶州我上次来是花团锦簇的好时候,正赶上吃这里的鲜花饼。可惜现在正值深秋,百花凋零,咱们这次是没赶上趟。”甘棠不无遗憾道。 云栖笑得很淡,却很好看。 她跟着甘棠走到一个烤肉铺前。 “老板来二十根烤肉串。”甘棠道。 “好嘞!” 云栖在她身后拿出银子递给了店家,动作已然很熟练了。 ...... 甘棠吃完手中的肉串,意犹未尽,见云栖转着手中的那几串,也不吃。 云栖感觉甘棠落在自己手中的视线,便把没动过 的肉串递了过去,“你吃。” 甘棠也不见外了,将肉串接了过去,“还有人不喜欢吃肉啊。” 云栖道:“我不饿,吃不下。” 甘棠用嘴撸了一口竹签上的几块肉,“你还真好养活,早上给你买的粥喝了几口就饱了。” 虽是这么说,甘棠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其实这一路衣食住行所花的都是云栖的钱。 云栖她自己倒是没怎么用,都花在了甘棠身上。 甘棠感觉自己就是随身带了一个行动的钱袋。 云栖听到甘棠的话“嗯”了一声。 甘棠看到她这温软乖巧的模样心里顿时就像是被砸进了一片棉花糖。 自己去皇宫是没偷到宝贝,倒是勾到了一个小可爱。 不过乐极生悲。 当看到悬赏通缉两人的告示已经贴到了叶州城内,甘棠看到后吃最后一口烤肉时差点没被噎死。 甘棠要去打听消息,便把云栖安置在了一巷子里,对她道:“我去城门口打听打听情况如何,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云栖乖乖地点了点头。 甘棠走后,云栖就站在原地发呆。 不远处,几个暴民已经盯她很久了。 其中一个大汉用手中棒槌指挥着众人,“上!” “我看那小姑娘周身气质不凡,要不,我们还是换个人吧。”一人犹犹豫豫道。 只见指挥众人的那大汉一棒槌敲在了那犹豫不决的人头上,骂道:“瞧你那点出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算算自己的老婆儿子多少天没饭吃了?你好意思不去抢?!” 胆小的:“......上!” ...... 云栖不明情况,看到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过来,便移开了些,想给他们让出点地方来。 暴民看到她这没事人似的反应感觉下一步也挺难做的。 尖叫呢?哭喊呢?这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呢??? 他们认为一定是他们持棒拿刀的架势不够,还得接着吓唬才行。 其中一个暴民率先凶神恶煞起来。 “抢劫的!”他面目狰狞厉声道,“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云栖是第一次撞见抢劫的,只觉好奇。 在她的视野里,这群抢劫的就像是一大团乌云。 不过她嗅觉灵敏,对味道比常人敏感,他们身上混合的各种气味让她有些反胃。 她移开两步,一人便将一刀挥到她面前。 威胁她道:“我们只为钱,交钱不杀,否则。” 云栖冰颜神情微动,清冷的声音带有些许疑惑,问:“否则什么?” 这小姑娘从容且认真的反应把他们这些抢劫的人给急坏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抢劫,不知道是不是被抢劫的都是她这种反应,为什么反倒是他们这些抢劫的觉得心慌害怕...... 所谓无知壮人胆,开弓没有回头箭,总不能说句‘打扰,告辞’就撤回了。 管她哪家大小姐,今天这劫她必须得让他们给抢了! “否则,否则我们直接杀了你!再拿走你身上的钱!” 第十六章:恍恍惚惚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将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拿出装着金箔的盒子,递了过去。 抢劫的一干人等:“.......” “去拿啊!” 一大汉被身后人推搡着向前,但是他表示拒绝,“我,我突然不敢.....” “怂样!”他身后的那人上去将云栖递过来的那盒子接了过来,打开后里面的灿灿金光差点闪瞎了他的狗眼。 此等奇观,引得一众暴民都围了上去。 “我滴个娘啊!” “我滴个神啊!” “我滴个乖乖啊!” ....... 有几个暴民注意到了云栖手里的那个包袱。 “那包袱里肯定还有宝贝!” 一人上前伸手,恐吓道:“把你手里的包袱交出来!” 云栖冰颜神情平静,“包袱里剩下的都是衣物。” 刚开始众人见这姑娘颇为反常的反应多多少少会有些心虚,会有其深藏不露接下来就会让他们好看的担忧。 因为她周身气质清冷矜贵,忍不住让人多想。 不过,到现在还这么配合,就不免使得他们往‘这姑娘就是个傻的’方面多想了想。 并且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衣物也能卖掉,是钱我们都要!” “快点交出来!不然我们这就要了你的命!” 云栖将手里的那只包袱递了过去。 “还真都是些衣物啊。” “是衣物的话就还给她吧,小姑娘的衣裳总不能套在自己身上御寒。” “让开,让我抽一件出来,回去拿给我家闺女穿。” “没见过世面的穷鬼!看这材质是一般的衣裳吗?拿到当铺里,怎么着不能换几两银子。” “当什么衣裳,和这小姑娘相貌比,这衣裳值的那点钱算什么!” “这小姑娘看着灵气得很,没想到竟是个傻的。” ..... 要是脑子真没毛病,面对一群抢劫的,她不应该大哭大闹大喊大叫吗。 而这位,这反应,恐怕人将她给卖了,她还会帮人数钱呢。 “差不多行了啊。也不能因为她是个傻的,就把她往死里欺负。” 有几个暴民觉得应该适可而止。 看着这小姑娘的模样,就觉得抢劫已然是作孽了,要再敢作践她必然要遭天谴了。 是个傻的,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傻的.......看着她,使得他们莫名生出几分负罪感。 “就是!已经够够的了!钱我们得了,让她人好好的吧。” “都过来,我们一块把钱分分!” ........ 一众暴民分完赃后走了。 有一个小混混见众人走远了,将所分到的那片金箔放进胸前口袋里。见云栖还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觉得奇怪又好笑,便凑了上去,问:“喂,小傻子,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云栖没理他。 小混混分了赃,想着一会儿可以去吃顿饱饭,现下心情不错,“小姑娘你要赶紧离开这里知道吗?” 云栖开了口,“我在等人。” 原来小傻子是不愿意别人叫她小傻子啊。 等人?等什么人?小混混觉得她在等死。 等再来一波人,抢的可就是她的色了! “男的女的?”小混混问她,“别再等了,城中现在这么乱,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也好大一会儿,你等的那个人没准因为什么死了,你啊,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避吧。” 云栖对他道:“她会回来找我。走了,她就找不到了。” 小混混心想:这姑娘脑子可能也没缺根什么筋,就都是死脑筋!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转身走了就走了,走了就算了,就突然在几米远处停了下来。 他在几米处看着云栖,留意着远处她要等的人有没有出现。 直到他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提着剑朝这边走来。 “紫衣,瓜子脸,手里提着一把剑,你等的人是不是她?”小混混隔着几米远,开口语气吊儿郎当地,问云栖。 云栖脑海中有甘棠模糊的轮廓,道:“是。” “她来了,我走了。” 小混混临走还向云栖招了招手,见其根本没看自己,撇了撇嘴,觉得尴尬的好笑。 “殿下,刚刚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孩是谁啊?”甘棠走到云栖身边问道。 那个小孩看着也不算太小了,流里流气的,模样还算是俊俏,看着和殿下差不多的年纪。 在甘棠看来,殿下这个年龄都还算是个小孩。 她这才注意到云栖肩上的包袱不见了,慌忙问道:“哎,你身上的包袱呢?” “刚刚来了一群抢劫的人,我为了保命便把金箔和包袱都交了出去。”云栖道。 甘棠张了张嘴,“.......” “殿下做得很对!” 虽然吧.......当然还是殿下的命更重要! 甘棠问:“所以刚刚那个小孩是?” 云栖:“抢劫的人其中之一。” 甘棠:“.......”我他娘的刚刚还和气地朝他笑了笑! “操你大爷的!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 那小混混早已经跑没影了。 甘棠骂了半天街。 回去后,云栖询问她:“我应该去报官吗?” 甘棠:“啊这........” 云栖是因为不懂才问。 她人没受到什么伤害,不想再见到那些气味难闻的人,不想和那些人计较什么。 但甘棠好像很在乎那些钱。 一路上甘棠也很喜欢用钱。 所以,她才想把那些钱拿回来。 由于所从事的职业,甘棠最忌讳的就是‘报官’这两个字。 但于理来说,被抢劫之后选择报官很正常。 甘棠看着云栖,刚听她说被人抢劫时不见她害怕慌张,现在说起要不要报官冰颜神情也是平静得很。 抢劫她的那些暴民恐怕也没想到,她并非是逆来顺受的不计较, 而只是审时度势将损失减到最小罢了。 甘棠问她:“那些人的相貌特征,殿下到时可以向官府的人描述出来吗?” 云栖虽有眼疾,相貌特征无法具体,但能说出个大概,“我可以。” “忌讳什么的不重要,钱更重要!走,我们去衙门一趟。”甘棠道。 ....... 雁北铁骑营地。 顾临一路摸着黑,直到摸到六皇子云川身边,“主子,进去之后是二话不说直接把那叛贼给杀了吗?” 他们于暗处,伸手不见五指。 云川看着不远处的营帐,一把抽出袖中的短刀,刀身寒光凛冽,他吩咐属下道:“到时候你先不忙取他狗命,留出点时间,本皇子要与他叙叙旧。” “是!”顾临点头,“主子放心,我们的人在暗处保驾护航,此次行动绝对没问题,一定能顺利将九公主给救出来!” 云川也很有自信,“嗯!” ........ 谁知他们一持刀闯进萧北野的营帐,那营帐的烛火就忽明忽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待到彻底亮堂后,他们已经被一众烈焰军围了起来。 “六皇子吧。”谢安手里拿着不久之前手下人交给他画像,就着旁边稳定下来的烛光看了看。 另一个手下将这六皇子的实时行动上报完之后就退到了一边,看着终于自己走进套里的两个二傻子。 “事出紧急,我手下的人是将六皇子画得丑了些。”谢安看完画像,又看了看在包围圈中的六皇子本人,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画像,“不如六皇子真人好看。” 云川看着谢安这丑恶的轻佻嘴脸,一下子将自己代入到了云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临眼看事情败露,第一反应就是保护自己的主子。 谢安见瓮中小鳖企图负隅顽抗,笑着大喊了一声,“拿下!” 第十七章:求你做个人吧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萧,萧北野?” 几年不见,萧北野样子竟变化的这样大,云川简直目瞪口呆。 萧北野看到他,拂袖间他脚下的奴仆滚到了一边,“川儿。” 一旁的谢安:“.......”这么亲昵??? 云川:“........”羞死人了!!! 谢安不管这六皇子原来到底是什么关系,兹事体大,他得以王爷的命为重。 “启禀王爷,六皇子秘密前来,欲图刺杀王爷。”谢安道,说着他看向六皇子,此时眼中再无轻佻意,“却是准备不足,被下官及时捉拿!” 萧北野手中的密函放到一边,“原来川儿不是想见我,而是想杀我啊?” 云川内心:我两个都不想的好吗! “不,不,不是!”他道。 只见萧北野走了下来,走到云川面前,俊颜上的神情与语气一般复杂,似笑非笑,“不是什么?不想见我,还是不想杀我?” “.......”云川闭了闭双眼,复又睁开,看着有些脾气了,“萧北野,我求你做个人吧!” 以前萧北野逗他会适可而止,而现如今全凭心情! 一看到萧北野这似笑非笑的神情,云川就一边毛骨悚然,一边恨得牙痒痒。 但凡他能打的过他,一定上去将他那瘆不死人不算完的似笑非笑给撕下来! 云川语气努力平和,“让我先见见小栖。” 见萧北野神色不对,云川心里一慌,“你把小栖怎么了?!” 云川原本不想信那些关于萧北野的传闻。 就算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一个无甚作为,从出生就开始在皇宫中养老的草包太子,他不听不信不理自欺欺人也不会碍着谁。 可一旦关联上云栖,他这尸就再也躺不下去了。 萧北野见云川神色紧张,觉得好笑,“现在还没怎么样呢。” 什么叫还没怎么样呢?! 萧北野愁眉苦脸,俊颜上有几分可怜求安慰的意思,“殿下被人拐走了。” 见状,一旁的谢安不敢在明面上翻白眼。 当然,心里也不敢..... 云川大惊,“被人拐走了?”谁这么好心?! 九公主和那女贼是什么关系,那女贼对九公主是挟持还是相救,谢安知道王爷心里是有数的。 当日甄不易的一面之词,王爷没准就是听个乐。有点用却犯了错的人,王爷通常不会直接将人给杀了,所谓卸磨杀驴,也是把畜生身上的干活力气榨干后..... 萧北野反倒安抚云川,“已经在找了,很快她就会回来了。” 云川:“!!!” 往昔萧北野在学宫时,见谁都是一张笑脸。 少年的他长相干净,笑时眉眼弯弯,灿若暖阳,明媚入画。 现在他长大了,张开了,相貌更为惊艳。 在云川的印象中,以前的那个少年周身气质清朗,放荡不羁却张弛有度。 而如今他周身透着一股子邪气,眸光流动间隐有种故意勾人蛊惑的媚意。 与往昔截然不同的感觉。 云川再看到萧北野,没有重逢的欣喜,更多是过度的惊吓。 这些年他在皇宫中他不断能听到有关萧北野的传闻。 传闻中他在雁北如何利用下作手段由一枚弃子慢慢上位,为了笼络势力不惜将自己当做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红万人尝,人尽可夫的无耻**。并且男女不忌,先是爬上了老狼王的床,又爬上了圣女的床。老狼王被他给生生榨干,临了临了,老狼王还在榻上将他骑在身下****,然后真的就体力不支猝死在了榻上...... 老狼王死后不久,圣女便向雁北草原十八部落宣布了老狼王的传位诏,将他的狼王之位传给萧北野,圣女辅助左右。 那圣女楚珏就是一个欲求不满日常饥渴难耐的欲女,早年来帝都向皇帝求的也是朝云国最俊美的儿郎,所以她为什么扶植萧北野上位就有了解释...... 云川不知道那些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只知道,皇室和朝堂对萧北野这个已经脏掉的小东西一边鄙夷讥诮,一边又请求讲和。 他们觉得萧北野这种人活着就是恶心他们祸害他们,可偏偏他们现在却又弄不死他。 眼睁睁地看着他逐渐做大,逐渐蚕食雁北周边异邦,逐渐把壮实起来的爪牙伸出来抓向朝云...... “你要复仇,别把小栖带进来行不行。” “即便你觉得整个皇室和朝堂大臣都该死,但小栖她曾护过你一命,以前学宫中从未对你落井下石,你也不该第一个拿她开刀。” 云川先不管别的,先管云栖。 这些年皇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使他干脆就将自己定为了一个草包。 没什么城府,没什么心机。 总共就有那么一点势力,想用来护住云栖。 “开什么刀?”萧北野皱眉问道,看起来是一下子变得不开心了,“这么血腥的词,不许和公主放在一起。” 云川表情十分复杂,“......”他这,是演哪出? 搁着装什么纯情呢?小栖人可是他硬拉进这场乱局中的! “以前在学宫时,我就很喜欢她了。” 萧北野笑道,“川儿,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啊。” 云川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是很清楚! 年龄上两人相仿,云川细皮嫩肉模样清秀,过去这么多年,给人的感觉还是当年学宫中的那个小皇子。 两人站在一起,也是不好分谁比谁更小。 云川是真的天真,而萧北野只是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周身那股子邪气时时刻刻让人提心吊胆。 “那些年学宫中我可没少给你好处,总共就托过你一件事,你倒好,直到我后台倒了,你也没给我把事情办成。” 云川往后退了数步,“........” 当年萧北野在帝都学宫中就已经是个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主儿了。 那时他的相貌就已经十分张扬,为人爽朗,出手大方,左右逢源,引得学宫中一群世家子弟世家小姐围着他转。、 几个公主的架子大,更矜持些,但于比赛上,明里暗里她们其中都会有人给萧北野支持。 那时的萧世子处处讨喜,在学宫中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时他似乎和谁都处的都不错,和谁都亲近。 要说两小无猜,似乎学宫中的姑娘都可算的上是他的青梅。 好处?所托的事?云川回忆..... 当年萧北野是将自己拉到没人的地方过,欲图买通自己..... 第十八章:玉笛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七年前,皇宫。 藏书阁后门的小花园,平常时日鲜有人至。 萧北野身边的小书童将全部的宝贝塞进云川怀里后便自觉离开了。 弓弩,舰船模型,弹弓,桃木剑,九连环,夜明珠.....都是当时帝都少年最时兴的宝贝玩意儿。 “那什么.......”云川被塞到满怀的礼物激动得连退数步,“惊喜来的太突然,我先缓缓。” 当年萧北野十二三岁的年纪,天生美人骨,俊俏艳绝的面容已初显雏形。 云川看了看被塞的满怀里面,又看了看面前的俊美少年。 脸微红。 “所以,那么多世家小姐你都不愿意,是因为我?” 萧北野:“.......” 他脸上表情复杂,似乎要解释却不会措辞。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也是因为是第一次。 第一次托人。 表现得略微有些羞涩。 他平日里是张扬清朗,明亮的像道惹人眼的光,但现在开口前却被天边云霞羞红了脸。 “可我没有龙阳之好啊。” 云川的样子颇为苦恼。 他也就冲着萧北野大方送给自己的这些宝贝,想想自己以后没准还能捞到更多的宝贝, “要不,咱们两个还是拜把子当兄弟吧!” 萧北野挠了挠头,不懂就问,“什,什么龙阳之好?” 云川将怀里萧北野送给自己的宝贝往前端了端,“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阳之好是什么不重要,萧北野开门见山直接提及九公主云栖,“六皇子,和九公主关系亲近。” 云川:“?嗯?” 萧北野连弯都没拐一个,倒是把云川一下子给绕晕了。 “是,当然,小栖是亲的!”云川道。 几位公主中,他这个六皇子平日里也只与云栖和云兮走得近。 萧北野鼓起一口气,“我喜欢九公主。”他对云川道,“六皇子能明白我今天叫你来的意思了吗?” 云川:“......” 萧北野话说的明明白白。 云川听得清清楚楚。 “懂了是懂了。” “容我再缓会儿。” 云川确定自己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平日里张扬惹眼身边从来不缺人的萧北野。 “所以,你这是想先从她身边的人下手,用这些宝贝贿赂我,让我帮你?” 萧北野笑道:“六皇子通透。” 云川面部表情抽搐,“是你够直接。” 萧北野目光点了点被云川抱在怀里的宝贝,“东西喜欢吗?” 云川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挺喜欢的。” 萧北野笑问:“还想要吗?” 云川遵从自己的内心,“.....还挺想要的。” “你帮我,我送你,怎么样?”萧北野道。 云川脸上表情变了变,事关云栖,他开始把脑子转了起来。 他语气略微变得有些严肃了,“你认真的?” “是。”萧北野答的有些急,“我是真的很喜欢九公主,想和她走得近些,希望能够多些接触。” 云川扬起下巴审视地打量着萧北野,“我说的是,你还会送我宝贝?” 萧北野似乎有些错愕。 “早就听说萧世子从雁北带来的宝贝多,还从帝都搜罗了不少新奇玩意儿,我也能够拥有吗?”云川道。 这下萧北野答应的非常爽快,“那就辛苦六皇子以后多多努力,我萧北野这里宝贝管够。” 闻言,云川忍住没一蹦三尺高。 谨记,事关小栖,事关小栖,事关小栖。 萧北野平日在学宫张扬惹眼,今日穿的这一身锦衣华服却很规矩,看不出和人打闹玩笑时的浪荡不羁,就还挺温润如玉。 但云川知道萧北野平日里是什么样的。 不会因为他今天在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上变了变就觉得他是个十足十的好学生。 “......那个。”云川犹豫着开了口,“听闻你最近得了一个蹴鞠,魏教头踢过的,上面还有他的签名。” 不久之前,帝都举办了一场蹴鞠大赛,很多世家子弟都去参加了,萧世子萧北野也在其中。 萧北野在大名鼎鼎的蹴鞠高手魏教头的指导下赢了比赛,并且还得了魏教头亲手做的蹴鞠,直到现在那场蹴鞠比赛学宫中的学生在课下也讨论的火热。 哪个喜欢蹴鞠的少年不想要魏教头踢过的蹴鞠。 云川目光灼灼,看着萧北野。 萧北野笑道:“是。” 云川双眼里好似蹦出了彩带, “我要那个!” 萧北野:“可以,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只见面前的六皇子腾出一只手兴高采烈地向远处招了起来。 “小栖!” 萧北野:“!” “小栖!这里这里!” 萧北野:“!!” “小栖!这里!看到六皇兄了吗!” 萧北野:“!!!”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云栖在远处,正朝他们这边藏书阁方向走过来。 云川面上笑嘻嘻,这就要拉着萧北野过去。 激动归激动,萧北野面上不显,其实他很紧张,他还没准备好! 云川见拉不动他,皱眉疑惑,“小栖就在前面啊,我可以马上把你萧世子隆重介绍给她。” 云栖在学宫中习惯独来独往,云川担心她形单影只的孤单,便时常去骚扰。 云栖不喜欢热闹,不喜欢说话,云川平日里就偏偏想要把她周围弄得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 带萧北野过去,云川贪图的也不全是那些宝贝。 只是,他觉得萧北野人还不错。 学宫中多一个人关注照顾云栖,云川会很开心。 萧北野面色开始有些不大自然,“我.....” “?嗯?”云川迷惑了。 刚刚十分热切托自己给他制造机会的人是谁? 这机缘都在眼前了,他这又是闹哪样啊? 只见萧北野在他对面正了正衣襟和袖扣,并问:“仪容乱不乱?” 云川:“.......” ........ 云川拉着萧北野的手,将他带到了云栖面前。 “萧北野,萧世子,来学宫很长时间了,小栖认识的吧?” 九公主云栖身边跟着两位扶光宫的宫女,分别唤静思、安乐。 “萧北野。” 当自己的名字被眼前少女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时,萧北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云川上前,走到云栖面前,“萧世子人很好的,现在学宫中的每个人都很喜欢他,也是你六皇兄我刚拜完把子的兄弟,以后也是小栖的哥哥了好不好?” 一旁有些无所适从,双手无处着落的萧北野:“?!!” 云川对上萧北野的眼神:是的,没错,我想你当她哥哥护着她,而不是早恋带坏她。 萧北野:“!!!” 只听云川接着对云栖道:“萧北野有很多宝贝玩具,也会送很多给小栖,以后小栖叫他一声北野哥哥好不好?” 萧北野:“......”面色绯红。 “扶光宫也有很多宝贝玩具,送给他,以后让他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云栖开口道。 萧北野:“......” 云川:“.....” 少女声音清灵,冰颜无暇,神情却总有些漠然。 她周身气质清冷矜贵,人会觉得她高高在上,也应该高高在上。 但孱弱的病气又使得她看起来柔弱易碎。 她就是那种,看起来不好亲近,所以让人格外好奇。 一开始萧北野中意的是云栖的那张脸。 他所见过的姑娘中,她最漂亮。 与众不同,吸引他不断靠近深入探究的漂亮。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面前的少女。 相对于云川,萧北野与云栖之间还隔着几米远的距离。 他从没觉得不过几米远的路上面既落英缤纷又萧萧肃肃。 云栖让他觉得又热又冷,热到滚烫,冷到心颤。 萧北野那个时候不知道云栖说话这么.......直。 闻云栖身边的两个宫女捂着嘴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萧世子的相貌在学宫中第一俊俏,公主想听他叫你一声姐姐听听,需得把自己最宝贝的玉笛送给他呢。”安乐笑说道。 静思和安乐都知道云栖宝贝那根玉笛。 云川也知道。 那根玉笛常被云栖戴在身上。 是她亲手做的。 凤凰血石珍贵稀有,做出玉笛的音色悦耳动听,犹如天籁。 众人只见云栖摸了摸垂在自己腰际的玉笛。 安乐也有些吃惊,她刚刚只是玩笑。 平常时候,公主都不理会她们这些玩笑的。 众人只见九公主将那根玉笛递向萧世子。 萧北野有些慌乱,哪里都慌乱。 “九公主。” 云栖听他叫的不是‘姐姐’只以为他不愿意,便要把玉笛收回去。 而就在这时萧北野突然急速伸手,把那只玉笛接了过来。 没叫“姐姐”。 云栖看了看自己那只空空的手,也没说什么..... 第十九章:云兮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帐外有监视的烈焰军。 甄不易挪着小板凳凑到六皇子云川边上。 “所以,这算是两人初次见面,九公主就送了叛贼定情信物?” “什么就定情信物了!”云川将凑过来的甄不易一把推开,“再说,那也不是他们初次见面,小栖在那之前应该已经知道了萧北野。” 六皇子刚刚扯出的那一段关于萧北野与他和九公主的过去回忆,甄不易往脑子里记得刻苦认真。 提道:“凤凰血石做的玉笛。” 云川没什么好气,“啊。” 甄不易心中雀跃,面上便挤眉弄眼,“这些年那叛贼可一直贴身带着呢,六皇子品品。” 一开始甄不易并不知萧北野手中那根玉笛的来历。 只留意到萧北野常转动把玩那玩意儿。 “值钱,排面啊。”云川白了甄不易一眼。 当年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一根玉笛给了就给了。 但云川此时想来,小栖当时怎么就给的那么轻易。 凤凰血石嗳,千金难求,自己这个亲皇兄那个时候怎么就没上前接住! 甄不易:“……六皇子不觉得这正体现了叛贼对咱们九公主的刻骨铭心吗?” 云川:“……” 甄不易连人带着小板凳又凑了上去,“叛贼正是因为对咱们九公主难以忘怀,才把当年九公主送给他的那根玉笛贴身带着的啊!” 云川:“……” “下官就不明白了。”甄不易像是看透了六皇子云川的心思,笑得一脸奸臣相,“七年前那叛贼就告诉六皇子了,下官也说了。九公主当事者看不清就算了,六皇子也这般否认。” 云川站起身,“怎样?!” 就是在故意装瞎了吧! “六皇子是不想让九公主入这局,不想九公主和那叛贼再有牵扯,想让九公主独善其身。”甄不易道,“六皇子实际上比谁都清楚,拿九公主来对付萧北野绝对有用,比当下朝廷所有人所有计策都有用。” “早就听说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华母妃与九公主的母妃梅贵妃情同姐妹。梅贵妃红颜薄命,香消玉殒多年,皇宫中,华贵妃将九公主视如己出,四皇子和六皇子对九公主一直很照顾。都说皇室身份虽尊贵,但皇子公主间的关系却很凉薄,可四皇子和六皇子一直将九公主当亲妹妹。” 甄不易说这话时,云川盯着他看,直接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杀气要在明面上其实并不可怕。 尤其是对甄不易这种惯会察言观色,在权贵面前能屈能伸笑里藏刀的人来说。 六皇子还是太单纯了些。 “当年受萧北野波及而死的八公主,也是四皇子和六皇子曾经很亲近照顾的妹妹啊。” “一报还一报的话,六皇子不该为了八公主向那叛贼讨讨账吗?” 果然在甄不易提到八公主云兮的死时,六皇子云川脸上神色大变。 当年八公主云兮的死在朝堂和皇宫引起过一阵轩然大波。 她为萧北野杀死了三皇子云冽。 当年萧北野就已被定为在逃的叛贼余孽,一旦抓住格杀勿论,庇护者按律当斩且株连九族。 三皇子云冽是当时在捉拿萧北野的人中下手最狠最不遗余力的,帝都中凡是与萧北野有关系的人,他都一个个找出来严刑逼供萧北野的下落。 三皇子云冽这种做法确实狠毒的有些魔怔了。 但却无一人站出来阻止。 “萧北野欠八公主的。” “八公主死了,六皇子不该为八公主讨回来吗?” “毕竟,人情债也是债,没准下面的八公主正等着呢。” 甄不易说这话时带着阴风阵阵。 云川感觉有点冷。 “小兮,要我找萧北野讨的绝不会是债。”他道。 甄不易不明白,“这话怎么说?” ....... 云川与云兮和云栖的关系都很好,他从小就喜欢和小姑娘一起玩,云兮和云栖这两个妹妹他都很喜欢。 当年学宫中,他知道云兮喜欢萧北野,是云兮亲口告诉他的。 云川这个人性情爽朗,很招学宫中公主和世家小姐的喜欢。 她们对云川的那种喜欢和那些皇子世家子弟对他的喜欢一样,因为云川当年就是学宫中一条行走的红绳。 各个公主或世家小姐通过他给自己相中的世家子弟或皇子递个手帕,各个皇子或世家子弟通过他给自己相中的世家小姐或各个公主送朵小花。 天生的月老体质。 但在学宫的那几年,云兮和萧北野之间的那根线他硬是一次没连上。 云川希望云兮和云栖两个妹妹可以好好的,别因为一个男人姐妹互撕。 他当初主要是担心云栖。 云兮喜欢萧北野,还找自己明说了。 而云栖对萧北野压根就没什么心思。 一开始破天荒地玩笑了一句让萧北野叫自己姐姐,不叫也作罢了。 在那之后云栖和萧北野并没有太多接触。 云川不太理解男孩子,但和女孩子玩得多了玩得长了,他比女孩子还懂女孩子。 云兮开始排斥云栖,越来越针对她,因为萧北野。 “具体是怎么个针对法?” 甄不易在朝堂上往上爬的时候也没少参考各朝宫斗术。 “买通身边人?下毒?找人毁清白?让九公主成为众矢之的?” 云川:“.......” 看蛆似的看着甄不易, “你内心好阴暗。” 甄不易:“......” “两个都是我想护着的妹妹,她们两个都是很可爱的人。” 甄不易面色讪讪,“不是殿下刚刚自己说八公主在那之后越来越针对九公主的吗。” 云川又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顶多说话带刺,眼神冰冷,同行疏离,一张桌上时故意隔开。” 甄不易:“......是我想象不出的纯粹。” “不过小栖眼睛不好,看不到,至于那时她有没有感觉到小兮的不对劲,她也从来没对我说过。” 患有眼疾,从小到大不知给云栖避开了多少糟心事,而这些糟心事都被云川看到了。 当年云兮和云栖两个小姐妹关系微妙,气得是云兮,堵得是云川。 而云栖她,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一直都是云川在其中默默调和。 那些年云川为自己的这两个妹妹真是付出了太多。 既然云栖不喜欢萧北野,云川便想促成云兮和萧北野。 不断和云兮配合利用云栖制造云兮能和萧北野单独相处的机会。 甄不易见六皇子只是自顾自地回想,“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呢?” ........... 帐外。 一过来送饭的烈焰军看到谢统领走了过来,忙行礼,“谢统领。” 谢安看了看他两手里的饭碗,“这是现从猪圈里舀出来的两碗?” 营地里哪里会有什么猪圈,那送饭的烈焰军只以为这谢统领是逗趣玩笑话。 便脸上堆着笑,“要不,属下换泔水桶里的?” 谢安一巴掌扇在了他头上,脸上还没显怒气,但那烈焰军已经被吓得不行了。 “谢,谢统领。” 怎么了这是?! “谁让你这么做的?” 官高一级压死人,这还是官高十级...... 那烈焰军慌忙跪下,“叶,叶,叶统领。” 一个哆嗦手滑,举起的两个饭碗淋了他一头泔水,里面都还剩下半碗稠的烂菜帮子糊米粒..... “是叶统领吩咐的,说里面那两人的吃食都以猪狗不如的标准来。” 谢安:“......”确实是叶昭能干出来的事。 “换了。”谢安道,“大鱼大肉的给我送进去。” “啥?” 第二十章:疫病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州。 府衙。 “原本以为咱们这第一单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万万没想到啊。”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唤,狠丫头会装可怜!” 被逮捕的一群暴民由衙门捕快压上了大堂,那天的小混混低头耷脑地跟在后面。 “哎,小傻瓜…”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的捕快踢了一脚,踉跄数步后到底没挺住,扑倒了地上。 云栖看向那个扑倒在地抬起头来的模糊身形,她不熟悉那个身形,但记得那个声音。 小傻子...... 她冰颜神情寒了一分。 “小兔崽子嘴真贱!”甘棠骂道,“该!” 只听上面惊堂木一响。 “蛀虫!渣滓!败类!” “一天天的,因为你们这些狗东西,本官的头都熬秃了!” “直接砍死得了!” 旁边站着的师爷上前,“大人消消气,今天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他将刚从捕快手里接过来的一杯养生茶放到李大人面前桌上,接着道, “他们罪不至此,按朝廷律法合该在牢里蹲上个二十年。” 是抢劫了,是数额巨大,但没有闹出人命。 只见李大人一拍桌子,上面的养生茶水跳的老高,“蹲什么牢房!蹲什么牢房!不占地方啊?!不费粮食啊?!” 师爷:“......” 最近城中太多暴乱。 师爷知道大人为了城中治安,已经连续三天没合眼了。 他自己也是。 审这案子时脑子里一团浆糊,非得左右晃个几下才能清明些。 直接砍了他们的头,师爷是担心这样会激起民愤,让那些早已按捺不住搞事的人正好有了攻击官府的由头。 师爷俯身向李大人建议了几句。 李大人听了,两个眼珠子瞪出‘大不了就是死’的魄力,“让他们造反!谁怕谁啊!有本事就真把这官府给炸了!” “一群乌合之众!” “现如今都他娘的在一个蚂蚱窝里,这叶州要真乱了,谁也别想活了,统统玩完!” ...... 被捆成一屉粽子似的暴民在一圈手拿杀威棒的捕快中怂的不行。 李大人在上面,大骂时口沫横飞,尽数喷在了外围的捕快身上, 使得他们越发想要将这群闹事的暴民乱棍打死得了。 城外危机四伏,城中暴乱频发。 叛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攻进来,城中礼乐崩坏秩序越来越差。 官府的人现在脑子都紧绷着一根弦,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管他娘的什么暴民,乱成末世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现在他们的主心骨李大人也越来越暴躁...... “砍了!砍了!都统统给我砍了!” “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这些狗东西!” 师爷一直很稳,现在依旧很稳,“下官觉得他们还可以拯救拯救,教化教化还能为我叶州的明天出分力。” “出力?出什么力?”李大人暴躁道,“到时候叛贼萧北野攻打过来帮忙开城门吗!” 说着李大人身子往后一仰,生无可恋,“我心真的累了,干不动了。”还是把他们都打死了心静! 师爷面带鼓励,“下官觉得大人还可以。” 李大人偏头看着自己的师爷,有些委屈的意思。 “我太难了!” “一天天的!” 师爷接着鼓励道:“大人治安一方,英名万古流芳。” 死后哪管生前名? 还是在这乱世,要想挣个生后名,非得死的惊天地泣鬼神,不然阴曹地府阎王小鬼前,“好汉你姓氏名谁?” “要不,就拉出去砍了。” 李大人倚在老爷椅上幽幽地看着自己的师爷,两只脚在下面烦躁地蹬了蹬,“啊啊啊啊啊啊!真是烦透了!” 因为最近压力实在太大,衙门捕快对李大人这日常抽风已经习惯了。 不时担心他们大人驾鹤西去乐得逍遥…… 如果说李大人是他们的主心骨,宁师爷就是他们的强心针。 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情比金坚感天动地。 有宁师爷在,李大人抽一会风就能缓过来。 “多好的小姑娘。”李大人看着下面的云栖,“你们这些畜牲怎么下得去手!” 下面有暴民小声叨叨。 “我们也没把她怎么样……“ “一根头发丝都没动她的好吗……” 只见李贺拿起一块犯由牌就砸了过去,“还不老实!还不老实!都给我听着!” “小姑娘你说你现在还害怕吗?你要还害怕,我这就让人放他们的血让你笑笑!” 云栖:“……” 捕快在下面开始交头接耳开了。 “大人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你不觉得大人那这紫衣女子和那白裙小姑娘格外尽心吗?” “好看吗?” “啥?” “她们两个人好看吗?” “好看。” “钱多吗?” “特多。” “看着都金贵,能是一般人吗?” “.....那必须不是一般人!” “还有缴获的那些东西,师爷猜测两人是从帝都过来的。” “哦~” “哦~~” “哦~~~” ...... “小傻子!” 听到那小混混的叫喊,甘棠从旁边捕快手里抽出杀威棒直接砸了过去。 那小混混这次倒躲的巧,变了话风,“小姐姐!小姐姐!你救我这一次,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其他不想被当堂放血的暴民:“我们也可以!” 甘棠:“……” 众人只见那白裙小姑娘冰颜神情冷淡至极,无一丝波动,清灵的声音冷心又冷肺。 “不用。” “律法很合理。” “认罪伏法,刑满释放。” 在她开口说话前,那些暴民就是会觉得只要他们装可怜,这小姑娘便会心软。 是她看起来体弱多病容易死给了他们这种错觉。 觉得她这人哪里都好欺负。 随便找一处就可攻击。 其实她哪套都不吃...... 甘棠抱着两条胳膊朝上面的李大人道:“我家小朋友的意思是一切按照律法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明白。” “那就……” 只听得突然一阵骚乱。 “啊呀!” “我的亲娘啊!” “虎哥怎么了这是?!” ...... 李贺站起身来往前一倾,只见一暴民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这都敢在衙门碰瓷了是吧!” 宁师爷下去察看。 见他面色惊恐,甘棠突然来了精神,凑了上去。 上面的李贺见宁师爷反应心里立马慌了起来,“咋,咋了?” “大人,恐是疫病......” 第二十一章:温执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温神医,这边。” 在前领路的衙门捕快边着急着带路边回答身边公子的问话。 “现在都将他们隔离了起来。” “都有什么症状?”那人问他。 “现在怕传染,不懂医也都不敢上前了。” “之前看他们,就浑身抽搐不止,口中断断续续地往外吐白沫,他们身上还开始起红色的脓包,越起越多,密密麻麻的,看起来特别瘆人。” “让他们别用手抠,他们却说实在是瘙痒难耐忍不住,抠得脸上尽是脓血。” 那人又问:“可有发热的症状?” 在前领路的衙门捕快忙道:“发热发热,一个个烧的跟螃蟹似的。” “病患间是什么关系?” 捕快道:“都是一群因抢劫落网的暴民。” 他着急将人带过去,没注意到身边公子已经若有所思。 “就在前面了。” 游廊上,甘棠正巧带着云栖从前面走过来。 “借过下。” 事出紧急,捕快为身边的公子开了开路,“温神医这边请。” 甘棠见云栖突然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刚刚从她们身边经过的两个人。 问:“怎么了?” 云栖看着刚刚走过去的那道白色身影,道:“我熟悉他的声音。” 甘棠这回看了个仔细,“他是个郎中。”也猜到了他是来干嘛的。 不过,云栖怎么就熟悉他的声音了??? 云栖神情上似乎有些波动,“那应该就没错了。” 甘棠:“……” “这是什么直接了当的缘分……” “心上人?”她问云栖。 “不是。”她道,“是一直记在心里的故人。” 甘棠:“可是,他刚刚从你身边经过,也没……”也没停下招呼一声…… 云栖问甘棠:“他看到我了吗?” 甘棠:“其实, 他真的看到你了。” 云栖神情又变得很平静,“这样啊。” 甘棠一直在观察云栖的反应,试探着问了一句,“要过去问问吗?” 云栖摇了摇头,“那就不了,走吧。” ...... 雁北铁骑营地。 “封城?” 萧北野眉头微拧,也只有在有关于云栖之事时,他脸上神情才生动些。 不开心,很明显。 “是。” 谢安在下面躬身回禀道,“李贺封城的原因现在不明。但据我们的暗线回报,九公主现在平安无事。” 谢安看了看萧北野的神情,接下来的话说的更加小心翼翼,“.......九公主本身毫发未损,那群抢劫九公主的暴民已被关入大牢。” 萧北野手摩挲在那根玉笛上。 那笛身流光溢彩,他五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于笛身上莹白若玉。 “在她自己回来之前,她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每天向本王汇报一次。” 谢安:“......属下谨记。” 叶昭在一旁憋了好一阵,有几句话在说之前其实也过了一遍脑子。 只见他上前躬身先是陈述自己内心所惑,“王爷,何不直接率军攻打叶州?” 一旁的谢安扶额。 萧北野安静地转动着手中的玉笛,没抬头看叶昭。 他眉眼低垂,那摄人心魂的阴寒也隐于眉眼之下,神色不明,面容轮廓显现出几分天然的柔和温润感。 这样的萧北野让人瞧着似乎很好说话。 别人看到‘低眉顺眼’状的萧北野暂且不提,叶昭是真觉得这样的王爷有点能听取下属建议的那意思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王爷现在想见,叶州那边的暗线也可直接将她绑了给王爷送过来。”叶昭道。 在他旁边的谢安扶额头更低了些。 叶昭见上面王爷转动玉笛的手顿了顿,便当即豪气干云地表忠心,“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卑职为王爷征战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北野将玉笛收了起来,看向叶昭。 他还没说什么。 叶昭就已经感觉自己不太好了。 谢安见叶昭似一头雾水还有接着说话的意思,便上前扯他,脸上向王爷陪着笑,“卑职们这就下去做事。” 帐外。 一队巡逻军刚过去的大片空地上。 “我这次看出了王爷想杀我。”叶昭对谢安道。 他回想起刚刚王爷那一下向他看到来的眼神现在还一阵后怕。 谢安内心:你才看出来啊。 王爷不止一次想要直接把你杀了。 不过见叶昭现在都已经哆嗦成这样了,便也不打算再添油加醋一番接着刺激他了。 “我这次也看出了王爷不能听我提那九公主。”叶昭道。 谢安内心:在王爷面前怎么提九公主是个脑力活,脑子,你有? 叶昭见谢安只看着自己,“你怎么不说话?” 谢安内心:谢邀,心里已经开心坏了。 叶昭眼挺憨厚,也看不出谢安正看自己笑话呢。 他对谢安道:“我发现,在王爷面前,有你在还挺好的。”自己能少出事。 谢安脸上皮笑肉不笑,日常谦和,“有你也挺好的。” 叶昭把谢安的话日常当真,“是吧。” 谢安内心:在王爷面前,没有你这个蠢货,怎么凸显我的聪明睿智会办事。 叶昭琢磨不通,便问谢安,“就是说,我刚刚给王爷的那个提议怎么就不行了?” 谢安觉得他傻到这份上就有点过了。 在王爷面前他就算只是个衬托自己的挂件,此事上蠢成这样到时候带起来也太费力了些,搞不好会连累自己。 所以谢安便想着稍微提点叶昭一下。 “如果王爷真的直接率军攻打叶州,也就是向朝廷表明,他不接受讲和。” 叶昭道:“就是不接受,朝廷现在还能怎么着我们?” 一提到现如今的朝廷,叶昭语气便充满了恨意。 “现在我们雁北烈焰军可是占上风,朝廷也只有对我们俯首称臣讨好顺从的份。王爷不接受讲和,直接率军攻打叶州,接着杀进帝都,将整个朝云国颠覆岂不是更好?” 见他没懂意思,谢安便反向提点他,“那九公主作为朝廷派来的讲和使者,对朝廷来说还有什么价值?” 叶昭:“???” 他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大。 “没懂。” “你说明白些。” 谢安扯动面皮,微笑看起来耐心十足。 “九公主本就是朝廷送到王爷身边的一份礼物。王爷当初没杀来使,就表明朝廷送的这份礼物他收下了。朝廷就会认为九公主这颗棋子是有价值的。所以即便知道了九公主和王爷之前的那些瓜葛,不会也不敢为难九公主。可要是王爷现在直接率军攻打叶州,就是表明他不过新鲜了两天已经腻了九公主那份礼物,九公主在双方讲和之事上毫无作用。如果是这样,九公主回到帝都绝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下谢安觉得自己已经讲得足够清楚了。 先急的反倒是叶昭。 “我还是没懂!” ‘棋子'这词听起来怎么那么危险? 现在他们为王爷一脚踢开九公主那颗‘棋子’岂不是更好? 那九公主如果真逃回了帝都,回到了皇宫,怎么就会被人整了? 怎么还非得让那九公主在讲和之事上发挥作用了? 她在这事上如果真能左右什么那还得了?! 王爷对千秋霸业的图谋岂是她一个女人能够挡道的!!! 谢安无奈,指了指不远处,“那株核桃树看到没?都熟透了,地上落了好些,你去捡些来吃现补补。千万记住用手劈,别用门夹,不然不顶事。” 叶昭:“......” 然后他一脸茫然地朝不远处那颗核桃树看了过去, 核桃树下两个捡核桃吃的烈焰军看一脸迷惑朝这边看过来的叶统领顿时被吓得一激灵,一兜核桃哗啦啦地漏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小耳朵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州。 大街上。 云栖似乎总习惯走在甘棠右手稍后一点的位置。 “有人在跟踪我们,不止一个。”云栖提醒甘棠道, “感觉很熟悉,是从衙门里面出来的人。” 习武之人五感远超于常人。 甘棠笑着摸了摸云栖的耳朵,“小耳朵还挺神奇。” 她眼风一扫,便能估摸出周围暗处有多少人。 “还跟着呢,累不累啊?” “出来露个脸。” 只见五个捕快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怪不好意思的’。 “两位姑娘在这儿人生地不熟。” “大人担心两位姑娘的人身安全。” “所以,特派我们保护两位姑娘。” “两位姑娘可以接着走自己的路。” “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一人一句,还分的挺均匀。 甘棠对他们道:“我们是良民。” “我们知道。” “就没怀疑过。” “这位姑娘瞧着豪爽。” “那位姑娘瞧着矜贵。” “都是贵人。” ......甘棠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包袱里面的宝贝来路清清白白。” “是是是。” 甘棠语气开始冲了些。 “那现在能别跟着我们了吗!” “现在,往后转,齐步走。”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男人的声音劈了过来。 “哥几个帮我围着那个女人!” 甘棠看到了来人,登时怒气登顶,“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云栖记得男人的声音。 她开始通过声音将之前发生在甘棠身上的事给串起来,“那天巷子里,因为他兄弟,他和你交手,就是因为他你才被烈焰军捉住。” “这记性也太好了吧!”甘棠不免惊叹道。 之前发生的那些状况,在那之后她并没有和云栖提过。 她能将那一系列事串起来,说明她上了心。 甘棠到底是曾孤身纵横江湖,顶着“江湖百宝枯”的称号反复作案逃窜多年,且男人这次身边没带什么人,拉上云栖一起溜之大吉很是轻易。 ........ 衙门。 “江湖百宝枯?” 李贺看了看宁渊,这号人他总觉得以前是听人提到过。 宁渊背着手皱眉思索,还没答。 只听那复命的捕快禀报,“就是在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那个女贼。” 其他四个捕快也将自己搜罗到的消息一一上报。 “那女贼本名叫做甘棠,在江湖上,师出何门何派不详。” “传闻偷师学艺百家,江湖中有头有脸的门派和无名无姓的杂派功夫她都沾了点。” “之所以叫她‘江湖百宝枯’是因为她梁上功夫了得。至于实际功力,这些年倒是鲜少听说她犯什么命案。” “不过她偷盗实在是猖獗,曾经一度将一个个富户家洗劫一空颗粒不留。” “后来还偷上了灵渊阁,据说灵渊阁中的珍宝七星海棠就是她偷的,灵渊阁悬赏抓捕她数年,为了赏金江湖能人出动,但每次都让她逃了去。” “那,紫衣女子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呢?”李贺问他们。 “那要为自己兄弟报仇的哥们,”他觉得在大人面前这么叫人不大庄重,改了口,“那位公子,倒也不知那位白裙小姑娘的身份。” “估计是跟在那江湖百宝枯身边学艺的小贼?”他旁边的捕快猜测道。 宁渊眉头一直紧锁。 “七星海棠?” 听到正在桌前琢磨药方的温执问了这么一句,宁渊朝他看了过去,道:“灵渊阁中的镇阁之宝。曾经多少达官显贵都想求到,但那七星海棠千金难求,以前一直为灵渊阁内部珍藏,从未现世过。据传这七星海棠不仅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还能解百毒延年益寿,温兄修习医道,应该也听说过七星海棠。” “活死人肉白骨夸张了些,但七星海棠确实是解毒圣品,是可以延年益寿。”温执道。 他一袭白衣,身形瘦削,面容清俊,周身气质干净文雅。 这个人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总是不急不缓,语气温和,春风化雨般,拂开周围的焦躁。 说话时他一直没停下笔。 只见他所写的药方上面所列药材极多。 李贺:“偷东西的人把抢东西的人给告了......还告成功了.....”自己的功劳.... 这么乌龙的案件断在自己身上,李贺觉得自己真是日了个狗了。 “我觉得那个白裙小姑娘不像是小贼。”宁渊道。 “我也觉得。” 李贺这么说倒也不是为了挽尊什么的。 这案件出错了就是出错了,他只是觉得事情虽乌龙,但其中的牵扯并不简单。 他回想起那个白裙小姑娘。 她容貌清绝,但鲜少言语。 一直很安静,周身气质矜贵,那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贵气,平民百姓装是装不出来的。 并且,她被暴民抢去的那件包袱里,随便拿出来一件东西都价值千金。 在这乱世,哪家千金小姐出行,身边不得有一大帮人护着。 看那白裙小姑娘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容易上当受骗走入歧途的时候。 “那紫衣女子,就江湖百宝枯那女贼看起来大她很多。”李贺道,“一贵族小姐被江湖中的一老奸巨猾忽悠离家出走,宁渊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宁渊点了点头,“也有这种可能。” “总之,这两人在叶州,一定让人在暗中多加监视,有什么情况随时回报。”李贺道。 宁渊:“是。” 李贺突然问温执:“温执,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个白裙小姑娘啊?” 就在这时,一捕快见床上躺着的那家伙眼皮子开始动了动,然后掀了开,“醒了,醒了,醒了,床上的家伙醒了!” “温神医不愧为温神医!”李贺大喜,走了过去。 那家伙醒了,说明这疫病有办法控制。 现在他们已将疫病消息封死。 城中暴乱不断,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再爆出疫病来,人心惶惶之下,什么事都能被搞得出来。 “温神医,离了你,我可怎么办呢。 ”李贺笑说道。 温执没那么乐观,对李贺道:“ 药方中所需的几味药材,现在城内的存储都比较紧张。” ....... 第二十三章:脑补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雁北铁骑营地。 送饭的一士兵从帐中出来,正巧碰上一队巡逻的烈焰军。 他头微低,巡逻军见他手中拿着托盘,知是厨房派来给里面人送饭的,便不疑有他。 帐中。 “真的?!” 六皇子云川听到云栖的消息激动不已。 甄不易这两日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吃不下睡不着的,稍微打个瞌睡都怕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集体给他托梦,问计划的进展....... 得知九公主下落后,甄不易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总体来说,甄不易是个异常乐观的人。 只要计划有一丝丝可行的契机,他都会死死地咬住,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真的!”甄不易喜道,“九公主殿下人在叶州,现在平安无事。” 云川激动归激动,但就是奇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见甄不易将自己手中的那张饼子铺到他们面前的桌上,“六皇子请看。” “手法了得啊!”云川看着饼子上面的字道。 “都传这雁北铁骑就跟个邪教似的,烈焰军对萧北野一个比一个死忠,你竟然能买通一个内应?” 云川现在对甄不易的能力有那么一点肯定了。 “花了多少银子?能不能多买点?”云川问甄不易。 到时候逃跑办事也方便,云川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是钱的事。”甄不易道。 说这句时他脸上神情有点超然物外那意思了。 云川惊讶,“......真有人看上了你这一身‘傲骨’?” 他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带有十分的不理解..... 甄不易笑笑,不会与他一个小皇子计较。 “得道者多助,说明在这烈焰军中也不全都是跟着萧北野一起丧心病狂的疯子,但凡还有点良知的人都很坚定邪不压正。” 云川对甄不易说的这番话随便点了点头。 在学宫中先生教过他们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光明磊落是为正。 阴暗堕落是为邪。 利益他人是善。 残害他人是恶。 现如今的萧北野乖戾残暴,惨无人道。 而当年朝廷可曾对安平侯府的无辜之人有过心软? 云川心中无城府,所想皆在浅滩,清清楚楚的仇怨。 至于下面还能搅起什么风起云涌来,他目光浅,所及不过能圈住自己所在乎之人的方寸之地而已。 “六皇子你干什么去?” 因为有所预感,甄不易一把拽住了云川的胳膊。 “放开。”云川见甄不易紧拽住自己的胳膊不放,开始恼火,“你给本皇子松开!” “六皇子是想逃走,去叶州,先他们一步找到九公主殿下把她带走是不是?” 甄不易一眼就看透了云川的心思。 “是又如何!”云川怒道,他用力将甄不易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猛地一甩,“你敢拦我?!” 并没有将甄不易拽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甩开....... “求六皇子为我朝云数万大军的性命着想啊!”甄不易直接跪倒在地。 而他的那只手仍像是块狗皮膏药,只要顺利粘住,就再扯不下来。 “那谁为小栖着想?!” 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大甩特甩,云川感觉自己那条胳膊只要膀子处断根筋这就能飞出去。 他气急,一脚踢在了甄不易脸上。 “本皇子让你松开!” 甄不易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云川,神情悲愤。 “难道数万朝云将士和朝云国百姓的命都比不过九公主的一条命吗?!” 云川:“在本皇子这里就是比不过!” 只见甄不易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放开拽在云川胳膊上的那只手。 “六皇子看到过那些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的百姓吗?” “六皇子看到过那些食不果腹的孩童吗?” “六皇子看到过那些原本安守本分老实巴交的百姓是怎么被逼得丧心病狂,为了一口饭几两钱把自己邻里抹脖子吗?” 云川瞳孔微震。 甄不易对六皇子云川似有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六皇子以为朝云百姓为什么要拥护皇室? ”甄不易道。 云川张了张口,“……” 甄不易笑了笑,有讥讽意,“六皇子以为自己尊贵的皇子身份,九公主尊贵的身份,是谁给你们的?” 云川:“.......” 他无言以对,突然觉得很委屈,也很无奈。 “下官代表的是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 “君民如水舟。而对于皇室来说,朝堂文武百官整体就是中流砥柱。” “没人想有这场叛乱,没有人想生活在烈焰军随时攻进帝都改朝换代大换血的恐惧中。” “当年安平侯府满门抄斩一案,整个朝云国可都参与了。” “当年没有赶尽杀绝,使得当年的余孽变成了现如今的祸害,当年参与那场抄斩案的人都脱不了责任。” “而这些人。一旦萧北野真率烈焰军攻进帝都,就都是必死之人。” “第一个便是皇帝。” “除六皇子外的那些皇子,公主,妃嫔,统统都会死于萧北野和他烈焰军的折辱之下。” “只是为了九公主一个人,一个人!六皇子凭什么觉得那么多人的命就不值得?!” 甄不易一步步逼近。 云川双眼中泛起了泪花,“我没有说他们的命不值得,我不想他们死,我不想任何人死!” 云川在这一刻是恨萧北野的。 他同情萧北野的过去。 但现在他想萧北野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甄不易觉得还可以再进一步,道:“六皇子不高兴下官这么说,大可以直接杀了下官。” 却不知云川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本皇子就直接杀了你!”说着云川上前踮起脚一把扯住甄不易的衣领,目眦欲裂。 他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 而甄不易这个时候不知道见好就收乖乖闭嘴等他冷静之后理智地做出选择,嘴巴还非要多贱上一句。 想再进一步,再逼一把,效果却适得其反。 “咳咳咳咳咳咳~” “六,六,六皇子,不,不要~” 云川红了眼,“你这个混账,之前是不是就是这样逼小栖的?!” “没,没,没......咳咳咳咳~” 甄不易不觉得那是逼,当时九公主面色平静,虽不同意,但也不反抗..... “没有最好,要我知道,谁敢逼她,我就宰了他!” 说完云川将甄不易整个人往后一推。 甄不易踉跄数步,到底没倒在地上。 见六皇子走到营帐门前往外左右看了看,这就要逃,甄不易手松了松自己的脖子,放下后,几个跨步上前就搂住了云川的腰。 “来人啊!” “我举报!” “六皇子要逃跑了!” ....... 云川被捆成粽子扔在了萧北野面前。 “你哭什么?” 云川见萧北野从上面走了下来,语气中有明显恶劣的笑意。 “少哭些,过两日见到公主没得泪流,不好。”萧北野对云川道。 “怎么就不好了?” 萧北野看着云川仰头泪眼汪汪,言笑晏晏,如果没有那妖邪气,恍若间一如学宫中那个浪荡不羁的少年。 “你到时候哭成狗公主才会觉得你真的可怜,她可怜你,不就成全了我。” “到时我会好好地哄哄公主,安慰公主,告诉公主只要她以后乖乖顺顺的,皇兄也会开开心心的。” 云川看着萧北野当着自己的面脑补到时的情景,只觉得一阵恶寒,“萧北野你就不是个人!” 第二十四章:想试试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州。 云栖用银子买了许多食物分给了在街上乞讨的人。 由于封城,与外面隔绝,货物无法流通,城中的物资开始短缺。 城中百姓不知究竟为何封城,只以为是叛贼萧北野要率烈焰军打进来了。 但云栖和甘棠却知其中内情。 知府现在对她们两人的身份已经起疑,两人现如今在城中行事十分低调。 身上衣着朴素,面覆着纱,再带把拂尘的话,人可能会觉得她们是从哪间道观出来济世积德的。 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叶州,甘棠日渐有些烦躁。 因为她隐约预感在这儿停滞的时间越长发生的事情越多。 又在脑子里琢磨梳理了一遍她们接下来的路线后,甘棠看向了云栖。 这小殿下是没做过什么事吗? 她发现云栖不论做什么,都很认真。 小脸上没挂着什么表情,看起来漠然又冰冷,手中做的却是济世之事。 “难民过来的会越来越多。”甘棠道。 云栖不解。 很快聚集在她面前乞讨的人果然越来越多。 云栖:“……” 甘棠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看吧。” “他们要的也会越来越多。”甘棠道。 云栖:“.....” 乞讨食物的人开始喧闹起来。 云栖是看不清他们都是长什么样子的。 她视野中人影绰绰,形形**。 被他们围在中间,云栖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她想离开这里,不想多事。 但却被他们的声音困在了这里。 “姑娘真是大善人啊!” “人美心善。” “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姑娘能再施舍我一个馒头吗?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好姑娘,我弟弟饿了好几天了,马上就要饿死了,求姑娘多施舍些食物救他一命吧。” “我那老母亲快走了,这两日一直着惦记肉包子,求姑娘帮我那可怜的老母亲完成临死前最后的心愿吧!” ....... 云栖买的那些食物已经在糟乱中被他们瓜分了个干净,包括她手中那个刚要递给一个妇人的包子。 妇人急不可耐,生怕会被谁给抢走,便将那包子一把夺了过去..... 云栖看了看自己的空手,和前面原本装满食物现如今空空如也的筐子...... “他们会因为分的不均打起来。”甘棠接着道。 云栖:“......” 以上甘棠说的,云栖都看到了,但这个..... “这馒头是姑娘施舍给我的,你抢什么抢!还给我!快还给我!你这个瘪三!” “谁抢到了就是谁的!瘪三你骂谁呢?!” “瘪三骂你呢!......不是,我操你老母!快把馒头还给我!不然我今天弄死你!” ...... “有的人还没捞到食物,这家伙的手伸的倒是长,没有捞到食物的朋友们都过来弄他!” “你!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你们要是再过来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 “你倒是死啊,你要自己死了,不省下我们许多事,赶快的呀!” “.....你,你们.....没有心!” “彼此彼此。” “我先抢为敬了!”: ...... “大哥!大哥!你快过来帮我干他!这王八羔子要抢咱们的粮食袋子!快过来帮忙啊大哥!” “来了!” “日你们个仙人板板!爷爷!爷爷快把你手里的拐杖给我扔过来! “接着!” ....... 甘棠已经将云栖护到了一边。 “善事做就做了,不是你做的不好,是这世道。”甘棠对云栖道。 云栖不知道这世道该是什么样的? 她问甘棠:“你曾经,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做过?” 甘棠没觉得有什么不可说的,“是,谁没年少轻狂过。” 甘棠之所以护着云栖尽她所能行善,是因为在云栖身上甘棠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十几年前,尽管世态炎凉,因年轻气盛,一腔热血好像永远热烈滚烫的她。 时光并没有磨平她的棱角。 只是过往种种耗尽了她对人心所有的期待。 但甘棠却想要云栖有所期待。 人有所期待才会想走得更远,她不想云栖被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困住。 如果这个期待落空,她就带云栖找下一个。 云栖问甘棠:“除了这样,还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方式帮助他们吗?” “帮一个难民可以用很多方式,但帮助一群,方式很少。”甘棠对云栖道,“这种最傻但直接有效。” 云栖想了想,道:“是不是,根本的方法在与平定这场叛乱?” 闻言,甘棠脸色微变。 “……要想杀了萧北野难度有点大…”甘棠生怕云栖有这想法,“殿下,你要知道在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能只凭一人之力改变的。” 云栖神情认真,道:“如果可以,我想试试。” 甘棠脸色大变:“不可以!” ...... 还未至十月,叶州城便开始飘起了雪。 路边的冻死骨越来越多。 直到疫情蔓延,叶州城中的百姓才慢慢发现,那些被破草席一卷,随便哪块地儿一扔的尸体没有冻死那么简单。 既是冻死的,为何尸体上红点遍布,皮肉溃烂,脓血四溢...... 一时之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云栖由甘棠带着暂时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甘棠这客栈找的不易,她那仇家知道她人在叶州,每天都带着一群兄弟带着大刀四处逼问她的下落。 “这两天,你都待在客房里,外面的事我会打点处理。”云栖对甘棠道。 云栖认为甘棠在客房内最安全,出去的话风险太大。 外面的事,她会学着打点处理,让甘棠在这客房里待的安心。 “不直接杀了他,他还真当自己是猫,我是老鼠呢。从帝都一路追到这儿,这么死缠烂打,当年他兄弟都没他痴情。”甘棠笑讽道,“他既然这么惦念自己死去的兄弟,杀我复什么仇,直接死了下去陪自己的亲兄弟不就得了。” 甘棠从未向云栖提起过,云栖也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天凉了,他也该入土了。”甘棠道。 第二十五章:小朋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这两日叶州的雪越下越大,似乎并没有收住的意思。 济世药庐前的街道被一辆辆路过的马车压了一条条车辙印。 云栖每一步走得都很缓慢。 她今天没有听甘棠临出门时候的交代,还是想出来看看。 总觉得同样是雪,宫外的和宫内的还是不同。 “温公子,老夫就是要这个价了。” “你确实年少有为,我看好你,但也不想和钱过不去。” “是,你是医者仁心。可我这药庐是倒卖药材的,只为挣钱,希望温公子可以理解。” “其实如果温公子不固执己见,与我一起合作这个生意,到时所赚的钱我们可以对半分。你出医术,我出药材,到时利名双全。现在不论做什么事,利字都是要当头的。将自己的心血白白撒出去,没有利,温公子,你说你,图什么呢?” ...... “我不图名利。” “告辞。” ...... 药庐外。 落雪在云栖肩上已堆了好几层。 直到里面没了声音。 她才用手往上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要往客栈方向走。 被车辙压过的积雪打滑...... “姑娘。” “看路啊。” 差一点,要不是被身后的人及时拉住,云栖肯定会滑倒。 她缓缓转过身。 温执见她仰头看了自己许久,只觉得奇怪,便问:“姑娘认得我?” 温执拉住云栖的那只手还没放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 近的云栖甚至想要伸手去触碰视野中那张熟悉的脸部轮廓。 “认得。”云栖仰头望着温执轻声道。 温执头微偏,仔细打量着云栖,眉头越皱越深,“但我看姑娘很面生。” 温执悬壶济世多年,所医治过的病患不计其数,而他这个人对所有的病患都一视同仁,并不会特意记住谁。 云栖:“哦。” 她面上似乎并没有难过。 她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两人什么时候交集过,温执也不想问太多。 只道:“雪天路滑,姑娘当心些。” 云栖向他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 温执看小姑娘向自己行的那一礼,倒不是觉得多么受宠若惊,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她刚刚行的那一礼,仿佛带着很多的庄重。 自己没做什么,她不必如此。 这样,温执只觉得自己刚刚所做的是不是少了些,担不了她那一礼。 他也不过突然脑子胡乱想了一想。 只听前面扑通一声,前面走着的那小姑娘整个人栽进了雪堆里。 温执:“......” 就很突然的......云栖有感觉身后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将头从雪堆里拔了出来,又很想再埋进去..... 温执走了过去,见这小姑娘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着了,将整张脸藏在了雪里,不禁哑然失笑。 “不冷吗小姑娘?” 他上前俯身将她从雪堆里一把捞了出来。 云栖站起来后面对着他,整张脸开始发烫,通红。 温执见她将头埋的很低,露出的两只小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他握在云栖两条胳膊上的手还没松开。 “可伤到了哪里?”温执问云栖,“脚崴到了吗?” 云栖能感觉自己的脸发烫,也知道对面的人能看出来自己的狼狈,只觉得困窘不安。 她从温执手中挣了挣自己的两条胳膊。 温执见她挣了挣,便顺着她,放了开。 但他这一放开,云栖脚底不稳,就又要摔倒..... “当心。“ 温执再次握住了云栖的两条胳膊。 这次云栖也不挣开了。 温执见她一直将头低的很低很低,两只因为害羞红得滴血的耳朵,突然开始有了些熟悉感,“姑娘的家在这附近吗?我送姑娘回去。” 云栖摇头。 温执只以为她的家不在这附近,“姑娘的家在哪?” 云栖慢慢抬起头,她需要仰着脑袋,视野中才能有他的轮廓。 “没有家。”云栖道。 有一座扶光殿。 温执问她:“姑娘一个人?” “不是。”云栖道,“还有一个朋友。” 温执又问:“那你的朋友现在人在哪里?” 甘棠去杀人了..... 云栖在温执面前头又低了一些,紧抿着嘴,不出声了。 温执见云栖有意隐瞒,知是不方便,也不多问。 等她说,自己能帮到她什么。 云栖垂在袖间的手扯着衣带,她确实是羞怯了,“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客栈吗?” 温执:“好。” 温执弯下身子,“上来吧,小朋友。” 云栖低着头,走过去,人直接扑到了他的背上。 她两只手圈在他眼前。 温执看着她环在自己的脖子前两只手,神情复杂,百感交集, 一般来说,若非很熟,很亲,这举动其实是不合适的。但是他真的不记得这小姑娘是谁了。 到了客栈。 温执打量了一下她住的客栈。 他注意到了梳妆镜前一堆的胭脂水粉。 而这小姑娘未施粉黛,说明用那些胭脂水粉的另有其人。 应该就是她所说的那个朋友了。 温执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放到了云栖面前的桌子上,交代她,“涂在扭伤的脚踝处,就不会疼了。” 云栖:“谢,谢谢。” “走了。” 温执临走之前在门旁最后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想起她是谁。 ......... 雁北铁骑营地。 萧北野将手中的密报往下砸了下去。 “.....王爷息怒!” “王爷饶命!” “请王爷息怒!” 云川和甄不易在场,萧北野这一天天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们见多了,但哪次都没这一次吓得狠...... 云川刚刚注意到萧北野看那密报时脸上戾气越来越重,这个时候萧北野不高兴,他六皇子就高兴。 本想嘲笑来着,直到萧北野将手中密报的那一砸.....云川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人头。 甄不易脸色惨白如纸,仿佛看到了朝云的千年基业...... 宋青岚看萧北野气得发抖,只觉得惊奇,想在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见鬼的事? 他没走过去,也不敢走过去,就抻着脖子看了一眼被萧北野砸下来的密报。 什么密报还带着插画? 再一看,两只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那插画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九公主,另一个是温执?! 第二十六章:有幸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一旁的谢安捕捉到了宋青岚脸上的表情,心里起疑。 宋青岚看向萧北野,为了一个人的命,他心开始发虚。 “你今天情绪不宜波动。” 宋青岚上前想要先稳住萧北野情绪,他要是疯起来,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今天虽不是萧北野体内余毒发作的时间,但宋青岚还是诊出萧北野体内的灵蛊有些异动。 谢安见王爷双眼赤红,里面开始泛出血光,周身森森阴气使人如坠冰狱。 “王爷......” 只见萧北野将地上两个暗线吸了过去。 “不可!” 宋青岚上前阻止。 平日萧北野吸食人功力精气都是在他头脑清醒的情况下,是他可控制的。 而这个时候他情绪波动极大,突然的发作真如失控了一般。 不知宋青岚是真正担心萧北野彻底失控变得妖非妖人非人鬼非鬼再不是萧北野,还是担心这当场所有人的命,还有这天下所有人的命。 他上去阻止,却被萧北野一道袖风甩出数丈。 王爷没直接杀了宋神医,说明只是比平常时日正常发怒火力加大了些,理智并没有失控。 但是云川和甄不易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你们一般都怎么办啊?”云川问谢安。 谢安:“不怎么办,等王爷把该打死的人打死就算完了。” 云川过度惊恐,“!!!” 他愈加怕萧北野找到云栖,觉得现在的萧北野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萧北野要去叶州,去把云栖带回来。 墨寒听人来报后,急忙赶了过去。 “你可知叶州现在为何封城?因为疫病,你这时候过去是疯了吗?!”墨寒呵斥他道。 萧北野今日没玩心与墨寒演什么父慈子孝。 直接用手把挡在自己身前的他一把推开,“滚蛋!别耽误本王的时间!” 墨寒,“!!! ”气抖冷。 当着这么多人,他的脸面实在有些挂不住。 之前萧北野从未如此直白过! ........ “六皇子!” 这次甄不易再阻止云川逃跑,云川直接给了他一顿狠狠地暴揍,边揍边哭,“你眼瞎了吗!没看到现在的萧北野就是一疯批吗?!真要他将小栖捉回来,小栖她以后还有活路吗!” “去你娘的美人计深情感动路线!你要觉得行,你自己去走!将小栖当木偶当棋子,想都不要想!” 甄不易巧舌如簧,而这次云川先打的就是他那张嘴,如果云川的心再狠一点,就会将他那条能开出莲花的舌头给拔出来。 萧北野太可怕了!云川只要一想到两个活生生的人在他手里化为两具干瘪的枯骨就觉得一阵后怕.....萧北野过往的经历,现在的性情,所修的功法,都太邪门了!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栖被他们推进深渊。 必须要先萧北野一步找到云栖,带她去玉门关找四哥! ...... 叶州。 济世药庐。 “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一下子能收到那么多银子,药庐老板当然喜不自胜。 但面前这小姑娘的做法,让他有点想不明白。 要自己把这些药材白送给那温公子? 还不让自己向那温公子透露她? 见过人傻钱多的,但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向人显摆自己是个傻的。 云栖被请坐在木椅上,药庐老板好茶好点心地让人摆了上去,非常殷勤。 “我和你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云栖道。 药庐老板:“啊......” 要是但拉出她所说的话,不免让人觉得她这人实在骄纵嚣张,可她刚刚说话并没盛气凌人。 她身上有一种透进骨子里面的矜贵清冷。 “姑娘的意思,我听懂了是听懂了。”药庐老板在云栖面前躬身陪着笑脸做恭敬状,“人不一样,想法自然也不同,我虽想不明白姑娘这么做的道理,但我全力支持姑娘的做法!” 毕竟赚钱的人是他自己! “问题是,姑娘觉得我到时怎么向温公子解释才好?” 当日温执来他药庐买药材,他知城中疫情开始蔓延,也猜测出了那些药材应是温执所研制药方中的必需药材。 未来一段时间,城中各大药庐药铺中那些药材势必会短缺,而自己药庐中那些药材的储备很充足,远超过城中其他药庐药铺。 所以,他才想发疫病财,趁机大捞一把。 这小姑娘既然人傻钱多,砸进来足够将他药庐中的那些药材搬空。 出尔反尔,当日瞧人不起,之后腆脸送礼,只要价钱够了,药庐老板没什么心理负担。 只是缺个解释。 云栖想了想,对药庐老板道:“你到时可以向他解释你良心难安,也想为叶州出一份力。” 闻言,药庐老板点了点头,又不伤筋动骨还大赚特赚的事,到时候老脸会发热算什么。 “方不方便问姑娘一句,姑娘为何不想让那温公子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方便。”云栖道。 衙门。 听到下面捕快的来报,那济世药庐的老板将那些药材用几辆车运到了温执的住处。 温执不在住处,他们打听到温执人在衙门后,又将那装着药材的几辆车拉进了衙门。 李贺看了看温执,又看了看宁渊。 只觉得奇怪。 “当日不是不同意吗?” “之后派下面几个人提着刀去问候也宁死不屈的。” “这,今日怎么转性了? “说是经过日夜反思,总觉得良心难安。”宁渊道,“温公子一后辈都能为叶州百姓无私到这一步,让他感到了羞愧。” 几个前几天曾提着刀去前去药庐问候过那药庐老板的捕快互相之间瞅了瞅。 就他们去的那日,那济世药庐老板说的那些六亲不认唯利是图的话,他还有良心那玩意儿? 难题有了解决,李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笑说:“温执,你可真是我叶州的福星啊。” 温执正查看归置送来的药材,对李贺带点玩笑的话未理,“城南棚户区皆是穷苦百姓,也是疫情的重灾区,控制疫情应从那里开始。” 他道,“我听说近日那里暴乱频发,因此需要李大人多派些人手协助我。” “没问题!”李贺道,“现如今衙门中的人都紧着你来。还需要什么,衙门都会全力提供。” 宁渊也对温执道:“疫病是头等大事,我们一定要拼尽全力控制住,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会在你身旁协助你,医术上我不如你,过程中你觉得我有什么可取之处,尽可以差使。” 温执:“好。” “温执你能来这里是我之幸,是叶州百姓之幸。”李贺这话说的诚心诚意。 听温执语气温和:“我也有幸。” 温执说这话时清俊的面容上笑颜浅浅。 李贺与宁渊相互看了看。 宁渊:“温神医客气了。” 李贺:“鄙地受宠若惊呢。” 因为萧北野一个余孽,整个朝云国全部城池连着流年不利。 叶州的灾难一个接着一个地来。 何其有脸让温神医觉得有幸? 那不世出的昙花谷现如今可是饱受战乱之苦的朝云国百姓求之不得的桃花源。 第二十七章:不放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州。 城南棚户区。 这城南棚户区是叶州最混乱脏乱之地,其中鸡鸣狗盗之徒群居,不乏暗娼小倌之流。 有许多老人耗死在这里。 也有许多孩子在这里出生,长大。 “温神医,我妹妹会死吗?” “不会的。”温执对小男孩道,“我不会让她死的。” 小女孩的整张脸,延至脖颈下面起了脓疮,皮肉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怪物。 “哥哥,哥哥,你别哭啊。”她自己怕的要死,安慰哥哥的声音却很清甜,“温神医说我不会死的。” 小男孩在小女孩面前强忍着,“不哭,不哭,哥哥没有哭。” 宁渊在一旁看着那小女孩,问温执:“怎么样?” 温执对他道:“可救。” 小女孩的哥哥听到温执这么说,又笑又哭,一边又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 闻言,宁渊冲温执点了点头,“我去那边,把那些病患稳住。”他道,“这边有什么事,你叫我。” “好。” 温执给小女孩清理好身上的脓疮后,交代小女孩的哥哥,“去那里给妹妹盛一碗解药来,喂妹妹喝下。” “我这就去!” 不远处的棚子里面,有一郎中恐怕自己治不手下的年轻人了。 他已为那年轻人施过针,不仅没有起作用,并且现在人还口吐血沫,浑身抽搐不止,吓得他忙喊温执。 “温神医过来帮帮忙啊!” ........ 云栖一身白裙隐于冰雪中。 在外面雪地里站的久了,她一张小脸被冻得苍白。 云栖想要走过去。 但她不知道自己过去能做什么。 可她,就很想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而她那一步还没踏出,便被身后的人拽了回去。 萧北野! 云栖眼睛睁得很大, 她视物不清,但萧北野突然而至站在她面前,离她极近,极近。 像是一头狼终于抓到了兔子,接下来就会张开大口露出爪牙将面前的猎物一口吞下去! 刚刚她视野中还是那边的棚户区,里面有温执的声音,现在萧北野充斥在了她的面前。 他身上凛冽的气味和声音像是一道壁垒,将那边的世界给生生隔绝开。 云栖感受到了危险。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她隐约能感觉出萧北野怒气很大。 她很少感到恐慌。 但此刻她只想转身拔腿就跑。 但接着萧北野却是将他身上的白狐大氅解开,给她披上...... 云栖往后退,他便扯着那两根带子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他用力极大,就是要让云栖和自己的身子相撞。 如他所控。 云栖的脑袋撞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头晕眼花。 萧北野为云栖系上大氅衣带后,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云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突然悬空,然后接着就被萧北野用手按在了他的怀抱里,圈的死死的。 “放我下来!” 萧北野扯了扯那白狐大氅将怀里的公主裹得严严实实,声音就像是被压过的积雪,低沉阴冷,“不放。” 云栖不会和人讲道理。 她见过一些女子在街上被恶霸欺凌时便会大哭大闹大喊救命,街上的百姓就会聚众围过去...... 甘棠告诉云栖,“没有自己,在这群看热闹的百姓中,没准也会有其他看不下去的人上去帮那女子。” 尽管每次她们在街上看到恶霸欺凌人,最后会出手相救的人都是甘棠....... 她张了张嘴,喊不出来那些...... “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 后面的谢安和叶昭相互之间看了看。 叶昭看得还挺乐呵,“挺好征服 的啊。” 要搁其他良家女子,哭闹,嚎叫,咒骂,不想顺从恶霸就把自己定死在地上,生拉硬拽把膝盖磨出血来.......怎么着都得折腾几个时辰才能卸了劲..... 而这九公主木得连被强总共也只会说这么一句,听着也怪好笑。 放你下来,想什么呢,王爷几日的怒气,你就受着吧! 这个时候两人下属看热闹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都想看王爷会对这九公主做些什么。 “接着往下看吧。”谢安道。这九公主是木不假,但是好征服这一点......他不觉得。 他们看九公主被王爷困得死死的,挣扎的愈加激烈,他们看得就愈加亢奋。 “你说今天晚上王爷会不会在榻上干死她?” 叶昭言语粗鄙。 谢安平日里待人接物斯文,但同样是从一群兵痞子中混出来的,什么脏话都听过,叶昭所说的远远不是兵痞子中最脏的。 一路上甄不易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尤其害怕萧北野的目光会突然扫到自己,害怕萧北野在没找到九公主之前,先把自己杀了玩。 但听到叶昭的话,他那惨白的脸色没遮住。 “你说那六皇子是不是很蠢 ,他不是想见自己的妹妹吗?”叶昭这话是明着吓唬羞辱甄不易,“在皇宫中的最后几日富贵日子也不过了,上赶着过来要陪妹妹一起,这么想见自己的妹妹,你说他跑什么啊?还不如跟我们一道来这叶州,我们这不就把人给抓住了吗。” 六皇子云川逃跑是为了什么,谢安和叶昭都心知肚明。 谢安这两日对追捕六皇子云川之事极为上心,也督促叶昭,“让你手下的人也多加注意,那六皇子再慢估计也快来这叶州了。” "知道。”叶昭道,“我倒是希望这六皇子能赶上趟,省的到时候还要特意领着几个手下去抓他!” .......... 宅院中几具下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血流染透了满院子的雪。 黄仁烁到底还是栽在了甘棠手上。 甘棠一脚踩在了黄仁烁的头上,几日前她和云栖还被这个男人追的东躲西藏,“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死缠烂打,藕断丝连。” “还是为了自己兄弟的命对我穷追不舍的。” 说着甘棠用自己的靴尖在他耳朵上慢慢地碾。 “既然你这么在乎你那兄弟的命,早早地下去陪他不是更好。” 她脚尖用力极大,黄仁烁那只耳朵已经血肉模糊。 他疼得面部抽搐,三肢倒也没放弃挣扎。 “不舍得死啊。”甘棠笑道,“自己都已经废了你的一条腿,藏剑山庄的弟子,习武之人,被废了一条腿怎么还有脸活着呢?这样不好。” “我帮你,你下去找他团聚,我在上面清净,这样我们都开心了。” 第二十八章:真的很容易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黄仁烁在甘棠脚下死命地挣扎,“你偷了灵渊阁的七星海棠,那可是萧北野想要的东西,还有你拐走的那个白裙小姑娘,是萧北野的人吧。敢从萧北野嘴里抢东西,我等着那个魔头咬死你!“ “你可真逗!”甘棠一脚踢在了黄仁烁的脸上,“临死之前还想着吓唬人。” “再瞪,看能不能把两个眼珠子瞪出来。” 他在这之前就像是一条疯狗似的,对甘棠穷追不舍,甘棠带着云栖东躲西藏了几日,心里窝了火,现在终于可以出出气了。 她本来不着急把他一刀砍死,而是把慢慢折磨死。 没想到他这临死了,没有什么遗言,却非要提一嘴萧北野给自己留下一点晦气。 黄仁烁吐了一口血,抬起头时,血淋淋的脸上表情狰狞,“你能杀我一个,但和他有关系活着的人这世上可还多着呢!” 甘棠用手中的弯刀砍下了他的一条胳膊。 “你这个贱货害死了他!有他们在,你将永世不得安宁!你所顾之人皆会受到牵连!谁跟你扯上关系都会遭到追杀,最后下场都是和你一样不得好死!” 甘棠用手中弯刀砍下了他的另一条胳膊。 “我会和我那兄弟一样,化为厉鬼,让你这个贱货夜夜梦魇!” 甘棠用手中的弯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那血糊糊的脑袋上死瞪着一双眼睛,里面密布的血丝爆裂开来,喷出两注脓血。 下面嘴巴微张,他还有没吐出的话。 甘棠将手中的那把弯刀插进了男人的嘴里,钉死在雪地上,于寒风中晃晃荡荡。 .............. 回去的路上,甘棠给云栖买了红豆酥。 而回到客栈,打开客房甘棠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心下暗道不妙。 正巧客栈伙计路过,甘棠拉住他问:“这客房里,和我同住的那位姑娘去哪了?” 客栈伙计回忆了下,“早上你出门后没多久她就出去了。” 甘棠问他:“中午回来了吗?” 客栈伙计摇了摇头,“那姑娘中午没回来。” 这事他记得清楚,中午听去她们客房里送饭的一伙计说来着,两个人都没在客房里。 甘棠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手中的那袋红豆酥落到了地上。 那客栈伙计是个怪不会看人脸色的,“今天腊八,许多客人都订了腊八粥,也就是多加六钱铜板的事,姑娘需不需要?你看这天马上就快黑了,喝完热乎乎的腊八粥也能暖和暖和身子.......” “哎~”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紫衣女子就风一般的冲出了门外。 .......... 叶州城北。 自从客栈被那一群男人包下后,客栈里面的人每日都惶恐不安度日如年。 而他们的无良老板眼里就只有钱。 那个红衣男子,一看到他,客栈伙计就瑟瑟发抖。 叶昭见郎中从里面出来,忙上前去问,“什么情况?” 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郎中看他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些不解,你能说他脸上的表情是担心吗?不能。 但是这郎中还是将里面姑娘的情况如实相告了,“里面那姑娘得了风寒,发了一晚上的烧。” 叶昭原本瞪大想蹲个印证的眼睛眨了眨,“......就,就这?” 郎中看了看他,皱眉,什么叫‘就这’?! 也幸好只是普通风寒,而不是感染了疫病。 真是世风日下,里面好好的一小姑娘,怎么身边的人都盼着她死呢? 里面那红衣男子看人那眼神,是要把小姑娘吓死,而这位就想把那小姑娘给咒死。 这群围在那小姑娘身边的男人们,真是.......老郎中行医多年,就没见过他们这样的。 屋内。 萧北野知道云栖身子不好,很弱。 在找到她,把她拽回自己身边之前,他已经折磨死了几个人。 因为,他不折磨几个人让自己稍微开心一下,到时候他恐怕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掐死云栖。 萧北野一直在压制自己的戾气。 当他看到暗线所绘的那些场景时,他忍不住去脑补。 只要一想到云栖和那个男人又重新开始有了交集,他就止不住恐慌。 不过还没等到萧北野控制不住,眼看就要发作的时候,云栖昏倒了...... 萧北野神色阴沉,走过去坐在塌边看着上面躺着的云栖眉目间有隐隐的柔和与怜惜。 “她很容易死的。”萧北野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真的很容易死呢。” 知府衙门。 叶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云川来到叶州后先去找了李贺。 如果说李贺要是其他人,云川是不会也不敢求助的。 现在小栖对朝堂上的那些文武百官来说就是个拿去讨好萧北野那个魔头不要让他那么快发疯的一个祭品。 李贺不同。 李贺与云轻寒交好,在帝都时对云川也比较关照。 云轻寒也曾告诉过云川,李贺是个可信之人。 李贺听了云川的描述,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一个人来。 “身着白裙?” 云川点了点头,“是。” 李贺又问他:“身形娇小孱弱?” 云川开始有些激动了,“是。” 以防万一,李贺接着确定,“相貌清绝?” 云川狠狠地点了点头,“是。” 最后的确定,也是那小姑娘当日留给他的最鲜明难忘的特点,“不太喜欢开口说话,说话时语气听着清清冷冷的?” 云川激动的简直要哭了,“是了!” 一旁的宁渊看六皇子反应,“........竟然真的是九公主。” 他想了想,问六皇子云川道:“当日与九公主同出现的还有一个紫衣女子。” 宁渊不知六皇子清不清楚那‘江湖百宝枯’? 不知六皇子清不清楚九公主如何与那‘江湖百宝枯’扯上了联系? 云川想了想,皇宫中倒是有喜穿紫衣的妃嫔,除了母妃,小栖在宫中时从不与其他妃嫔往来。 所以他摇了摇头,“不知。” 他猜想,难不成是小栖在宫外结识的? 云川对他们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全城搜捕捉拿萧北野!” 他大概知道小栖现在平安无事,而一旦被萧北野给找到就一定会出事! 找到小栖当然是他的重中之重,但他真是怕极了萧北野那疯子一旦找到小栖会对小栖做出什么。 叶州地处虽不偏僻,但离帝都距离较远 李贺:“六皇子确定萧北野那叛贼真的亲自来了吗?” 第二十九章:霉斑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得了风寒,萧北野照顾她。 云栖不哭不闹,也知道自己逃不了,就静静在窗边看雪。 萧北野不骂她不动她,只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 但萧北野清楚,一旦给她机会,她一定会逃离自己。 确实,云栖一直在想逃离的办法。 但发现都不可行,就只能作罢。 萧北野也不逼她。 下面的人看得摸不着头脑,他们从未见过王爷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一个人。 萧北野为了讨云栖欢心,要为她堆个雪人堆个像她一样的雪人。 云栖靠在窗户旁,听着萧北野欢快的声音,稍远一点她便看不清他的脸,但看着那身影,让她觉得他好像一个小孩子。 外面疫病肆虐,死亡无数,客栈里的伙计也人人自危,各种预防措施用上保命。 整个叶州愁云惨淡,而他却能在这一方天地中笑得开怀。 在未出宫之前,云栖不懂什么民生疾苦。出宫之后,她看到了一座座因战乱礼乐崩坏的城池,互相倾轧的地方官员,暴动不止的百姓,流离失所露宿街头的人...... 她感觉到糟透了。 皇宫中的扶光宫就像是一座道观,里面的宫人随了前主子梅贵妃,不争不抢不作妖,安分安静安生,实属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皇宫中的一股清流。 云栖长于扶光宫,从小被圈在那方天地中,会让她顺其自然地接受井底之蛙头上面的那片天空。 那时民间于她像是隔了一层光怪陆离的星河,她总以为那星河之后是光芒万丈,有十年如一日安静的扶光宫没有的喧哗热闹。 她想要去星河那边去看看,但顺其自然如她,出不了宫看不到,就看不到了,她也并不是非要看到不可。 她只是想着,每天看着那些杂记幻想着皇宫外民间的喧哗热闹,也觉得是件趣事。 而这次她出宫,所经之地,所见之人,所遇之事,一一将她那十几年的幻想打碎。 就像是她忐忑不安又激动欣喜地接过了陌生人给的一块糖,剥开糖衣,只见上面霉斑点点,蛆虫蠕动.......而陌生人却不解她的恐惧和恶感,啃了一口那颗糖果,说糖衣剥开后糖果本就是这种样子,这种味道。 萧北野不是递给她那颗糖的人。 他就像是那颗糖上的霉斑。 ....... “王爷,药来了。” 谢安端着药进来,见榻上九公主还昏迷不醒。 寻思着自己这药是不是送早了些,要不先退出去,这药等九公主醒了再热热端过来? 只见坐在榻边上的王爷,用手轻轻地摇了摇榻上九公主的细胳膊,“殿下醒醒,我先喂你把药喝了,你再装睡。” 端着药碗的谢安:“........”是自己头晕眼花犯傻,还是画面确实如此? 这是自家王爷?这确实是自家王爷! 这摇晃人小姑娘的动作,这小朋友般的语气,怎么,那么,单纯,幼稚......还有!他倒是没看出来九公主是在装睡....... 萧北野坐在塌边盯了云栖多长时间,云栖就装睡了多长时间。 云栖眉间轻蹙,但并没有睁开眼。 萧北野接过谢安双手奉上的药碗,用汤匙搅了搅,眼尾余光落在榻上少女的脸上,笑了笑,说不出是挑逗还是挺无聊的一句话,“殿下,是在等我吻你吗?” 谢安是觉得自己站在那里显得有点多余,但是他好想继续往下看! 云栖眉皱得更深。 萧北野猛地俯下身。 终于!一旁的谢安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见证历史时刻了! 此时,只见榻上的九公主睁开了眼。 两人眼对着眼。 萧北野目光似乎有闪烁。 云栖眼中神色是对面前一张脸猝不及防的茫然和惊慌....... 像是一只受到惊吓,马上就要炸毛的小兔子...... 谢安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离得这样近!离得这样近!他真的很想上去摁头! 暧昧的场景所致,谢安就是太激动了,反应过来后谢安才意识到自己那想法有些危险了。 有摁王爷头的想法,自己是嗑疯了吗...... 他一个人在一旁克制着激动旁观,全身都在使劲。 但榻上的那两人,还眼睛对着眼睛,画面就停滞了,停滞了? 他只见九公主侧过头。 王爷眨了眨眼睛,雪白的耳廓上悄然爬上了一抹绯色。 王爷他缓缓坐正了身子。 俊颜上神情不大自然。 啊这? 谢安感觉自己的双眼要被今天王爷这一系列纯情的反应给惊瞎了。 前段时间在营地,王爷对六皇子云川说的那些话,谢安还记得。 对于九公主。 王爷原本势在必得来着? 王爷原本自信满满来着? 王爷当时还说九公主会主动回到他身边的来着....... 谢安和叶昭在带兵作战或差人做事上想法方式不同,但在王爷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这一点上,这么多年,他们一致相同。 在大事决策上,王爷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但九公主这事上,使得谢安对王爷的能力产生了某种怀疑。 就是不要脸 的能力...... 那些年在雁北,王爷受的都是人不能受之辱。 一桩桩一件件,单拿出一件来砸在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身上,都会使得他们痛不欲生。 而那些年的污秽和肮脏,他和叶昭都亲眼看着王爷生生吞了下去。 他们的王爷当年为图谋,忍辱负重,可是在那个满身肥肉油腻猥琐的狼王身下虚与委蛇了许多年。 只有谢安和叶昭知道那每一夜,萧北野都遭受了怎样的不堪。 而白天,雁北各部首领,将士面前,萧北野言笑晏晏,风流倜傥,仍能把他自己装回那个一脸人畜无害年少有为的好少年。 他这身皮囊早就脏透了。 污秽脏进了骨子里。 并上所有的疯狂和恶劣。 但一对上云栖 的眼睛,他还是会止不住地脸热心跳。 她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干净清澈,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往昔学宫里的自己。 那个每天想尽办法挖空心思慢慢靠近她的自己,那时候他心里的欣喜和酸涩每一分都是甜蜜。 萧北野想要抓住的就是过去喜欢云栖的自己。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开心'这种情绪了。 直到与云栖重逢。 她没有变。 所以给了他还可以回到过去的幻想。 萧北野希望云栖永远都不要变。 一个人怎么样才可以永远不会变呢?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感情怎么样才可以永远不会变呢? 萧北野想,把她圈在一方天地中,目光所及皆是自己,耳畔声音皆是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或许,从一开始萧北野就没指望云栖有朝一日会爱上自己。 只要云栖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只要云栖还和以前对自己不冷不淡不亲近也不疏离就正常的旧日同窗关系,他也可以。 但是现在长大长高的九公主殿下,可以跟人合伙逃跑了....... 九公主金枝玉叶,往昔在皇宫对各用物格外挑剔。但出了宫平常百姓吃得了苦,她也能吃得下。 九公主性情清冷,往昔在皇宫中一些人爱答不理,对一些事置之不理。从来都是事不关己,不听不理不关注。是自己的事,别人纷纷议论的,也不听不理不关注。人多的地方总会出些事,当年学宫中互斗欺凌之事也从未见过九公主插手,但现如今她竟会在暗中偷偷帮那个人...... 之前萧北野是觉得云栖在外面久了,看多了民生疾苦,经历了磨难就会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他认为现在自己能给她提供最好的一切。 她想要安安静静的,自己也可以成全她。 但显然,是他不想要云栖吃苦,而不是云栖吃不了苦。 云栖她宁愿一个人在外流荡,也不想被他禁锢。 第三十章:纯情?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屋外。 叶昭嘴里叼着一张现让厨房做好的肉饼走了过来。 “喂!你站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说着,叶昭上去将甄不易拉到一边,自己透过窗户缝看进屋内。 看到屋内的场景,一时间叶昭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 他转过头,见甄不易对他微笑,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贱兮兮的。 他心里被一阵烦躁堵着,伸出一脚就踹在了甄不易的肚子上,没好气道:“心里偷着乐的吧!” 甄不易忙晃自己的脑袋,“没有,没有。” 叶昭用手从嘴里薅出那块肉饼,上前一把扯住甄不易的衣领,警告道:“我警告你,好好管着你家主子,别他娘的一天两头的作妖!” 甄不易慌忙点头,“是,是,是。” 虎落平阳还被犬欺呢,小不忍则乱大谋。甄不易记性好,也是个能忍的人,所受之辱,他会记得清清楚楚。 只要有筹码,只要还活着,他倒也不会十倍还之,但到时他若是能够翻身,所受之辱报复在今日之人身上不会缺斤短两就是了。 “叶,叶统领还,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甄不易好像被叶昭看得浑身发毛。 叶昭咬了一口肉饼,皱眉不知想了点什么出来,“我刚刚那句说的不太对。” 甄不易马上道:“叶统领放心,那些话,小官一定不会在九公主殿下面前提起。” 叶昭对甄不易的话冷笑了一声。 “怎么看,幺蛾子都是你们促成的,要凭她自己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逃跑,是因为那女贼,就九公主那个病秧子也跑不到这里来。 他刚刚用脑子琢磨的是这个。 甄不易:“........” 一时之间他不知要为九公主感谢他的理解,还是为自己正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面都有些什么花花肠子,真想讨好王爷保命就好好教自己的主子怎么伺候人,要让我知道你胆敢怂恿你家主子害王爷,我第一个剁了你!” 甄不易语气卑微,“那个,九公主是主子,下官是奴才,都是主子差使奴才,奴才怎么敢怂恿主子呢。” 叶昭嘲道:“你家主子那么木,你这么鬼,拿捏得住你?” 甄不易:“........” 这叶昭现在眼神怎么这么毒,看事情怎么这么准? 叶昭看到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小东西反应,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他本不太喜欢跟个娘们似的揣度人的心思,但看到人被识破想法后就很爽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因为最近谢安提点的多了,叶昭直来直去的心思上终于开始有了些弯弯绕绕。 就在这时,谢安端了磨叽大半天终于空了的药碗从屋内出了来。 他看了看外面的两人,注意到甄不易捂着的肚子,上面一个大脚印,大概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甄不易向谢安行礼之后告退。 叶昭看着甄不易的背影,“这人真能把九公主**好?” 谢安当日要叶昭不着急杀了甄不易,说此人舌灿莲花,将九公主送来之前没准恶补过各种勾引讨好男人的手段。 留着他的命,就是给九公主一个学习的机会,给自家王爷默默创造一份幸福的可能。 谢安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没准呢。” 叶昭道:“这么没把握的事.......”还不如把那家伙直接剁了呢!油头粉面,花言巧语,看着就烦!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只听谢安道:“不是。” 叶昭:“?”他有些懵,“不是什么?” 谢安不好说,也是不敢说。 同为王爷手下得力之人,他也很迫切想要与叶昭说道说道,排解排解心中的忧虑。 他内心:我是对咱们王爷没把握,你是没看到,王爷好像对九公主有霸王硬上弓的冲动,但没有再进一步的勇气。 当时谢安看到自家王爷耳朵上的绯色,只觉得自己的双眼是被两道雷给劈了。 千娇百媚,晚上能风情万种,白日里能浪荡无边的王爷呢?! 九公主榻边,略显正经,实则羞涩,一脸纯情的男子是哪位? 谢安觉得王爷可能要学习一下如何正确认知自己。 这人都是自己的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谢安迷惑,怎么一在九公主面前,王爷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欲望就退化到了十几年前,纯情小男孩似的。 喂药就是正常喂药,也不做点什么引得对方对自己打情骂俏。 倒也会说些色里色气的挑逗话,但对比平常王爷的水平,也太低了。 不过九公主的反应....... 谢安回想了一下刚刚屋内的场景,九公主全程有反应吗? ........ 屋内。 云栖喝完药之后,就将被子拉至脑袋上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滚到了床榻里侧。 萧北野笑了笑,觉得好玩,想要去弄弄她,但也只是想想。 他只是看着那小小的一团,什么都不做,都会感到一阵满足。 ........... 知府衙门。 “大人,下官觉得现在情况未明,毕竟那人可是萧北野,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好好布局谋划,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容易引火烧身。”宁渊建议李贺道。 李贺看向宁渊,“我知你说的在理,但六皇子已经等不及了。” 李贺要帮六皇子从萧北野那里解救九公主当然不能用叶州太守的身份帮。 朝廷文武百官将九公主推出去之事,他虽处叶州,但通过帝都派系,个中情况缘由,多少也了解些。 说来,李贺当年在皇宫中与云栖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四皇子云轻寒在场。 只不过一句话没说过就是了。 那个小公主清冷的性子倒是一直没变过。 那个时候,云轻寒时常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皇妹。 皇室内部相互倾轧,关系凉薄,但云轻寒却十分在乎自己那个皇妹。 李贺也大体知道一些梅贵妃与四皇子和六皇子母妃华贵妃之间的关系。 梅贵妃香消玉殒几年后,华贵妃便自行请命离宫前往佑安寺遁入空门,再不问红尘之事,已青灯古佛为伴多年。 四皇子和六皇子对九公主有皇宫中难得的兄妹之情。 “当年我在学宫,和你说过的,那时候玩得最好的兄弟就是云轻寒和林策。”李贺对宁渊道,“我这个人好像真的就是干啥啥不行,运气第一名。学宫中的几年全仰仗云轻寒和林策的照顾,被分到叶州又有你的辅助。” 宁渊:“.......”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李贺:“城中出疫病之前,又恰好交到了温执。” “.......”这气运,宁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是大人宅心仁厚,才能得老天如此眷顾。” 李贺摇了摇头,“并非是我宅心仁厚。是我每次但凡行点仁义之事,都会得点运气。我这个没什么大用处,但从来不会作恶,能被人用得上的地方,懒散是真的,但我真的会管一管。因此,这些年只有运气,没有报应。” 宁渊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大人这样处世,很好。” “我也这么觉得。”李贺道,“所以九公主,为了云轻寒这个兄弟,我是一定要救一救的。” “......”宁渊忙道,“请大人给下官一晚上的时间,让下官想出一个可实施的具体营救方案来。” “好!”李贺一拍桌子定下了,“辛苦你了,去吧。” 宁渊急匆匆地回自己办公的地方想营救方案。 李贺揭开茶盖,从旁边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上了茶水。 ............ 第三十一章:路线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客栈。 甄不易见缝插针,见谢安像是有什么要事向萧北野禀报,萧北野从那客房里出来后,他就赶紧钻了进去。 “九公主殿下!” “下官这几天日思夜想,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可算是见到你了! “你,出去。” 云栖不想看到他。 甄不易:“.........” 他看了一眼公主手中摆弄的小木雕,“以前在帝都时就听闻九公主极善雕刻,巧夺天工,手中木雕栩栩如生,所制乐器都是上上品。” “这小兔子和真的似的,好像放在地上接着就能给人表演蹦蹦跳,可爱得紧。” 云栖冰颜神情又寒了一分。 甄不易:“.......关于六皇子,下官想和九公主好好商量商量。” 果然,甄不易见九公主看向自己。 早知道直切要害不就好了! “想必那叛贼已经拿六皇子之事.......”威胁?敲打?恐吓?还是强迫?甄不易半天没想出合适的措辞来,但话不能在这个时候断,“九公主是知道的吧,六皇子之前为了见九公主只身闯入雁北铁骑营地,被萧北野那叛贼困住一段时日之后,为了找寻九公主的下落,听到九公主人在叶州的风声后,又只身来到了叶州,现在下落不明,那叛贼萧北野手下的人正搜捕六皇子。” .........说完,甄不易真觉得六皇子不远万里从皇宫来的这一趟跟闹着玩似的。 云栖:“直说。” 甄不易上前一步,“下官知道九公主与六皇子兄妹情深,六皇子对九公主的担心,一起被囚禁的日子,下官也看在眼里,真的感动。” 云栖:“直说!” 甄不易心里一喜。 甄不易告诉九公主叛贼萧北野已经派人捉拿六皇子云川,想要透露的意思就是要九公主好好配合他。 她不会,他教她,他们一定能保的六皇子平安无事。 还有甘棠,萧北野的人也在叶州四处搜捕她的下落。 只要九公主肯听话,按自己**的去做,相对应的,他也会尽自己所能为九公主保住她所在乎的人。 甄不易这两天通过对萧北野和九公主之间的观察,发现这萧北野对九公主应该是真的动了情。 但萧北野的性情实在古怪,不能以一个正常男人求偶求爱的心理度之。 甄不易能看出来萧北野对九公主真的与众不同,但究竟有多喜欢?对九公主的底线在哪里?甄不易现在还不清楚。 萧北野喜欢杀人,并且动不动就杀人取乐。 甄不易也是真的怕,怕萧北野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哪一天因为哪一件事对九公主的厌烦超于喜欢,直接杀了九公主。 这两日甄不易在惶惶不可终日的生存危机之下自强不息,为九公主琢磨出一套试探萧北野底线的路线。 先是试探萧北野对九公主的底线,有了数,往后计划便能张弛有度, 不至于玩火**。 .......... 城南棚户区。 几个郎中在门外面张望的有些心焦。 “那位青衣公子是谁啊?”一个人问。 门是关着,他们就是抻着脖子看,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 没人知道突然来到这里的那个青衣公子是谁,只觉他穿着华贵,气度不凡,非等闲之辈。 “不知道他之前经过这儿的时候你们闻到没有,他身上也有股子药味。”一鼻子很灵的郎中道,“瞧他面色红润,不像是个病患。” “说不定是同道之人。”一郎中道。 “过来找温神医的郎中,肯定是帮忙的呗。” “说句不好听的,既是来帮忙 的,倒是赶紧地帮忙啊。他都把温神医单拉进去多长时间了,什么旧情需要叙这么长时间。” “哎,那谁,帮我看看这一针扎的穴位对不对?” “温神医都教你多少遍了,你猪脑子啊。” “都是治病救人积德的,嘴都别缺德犯贱啊各位。” “我来看看,不对不对,位置不对,扎在这里,你是想让这位老大爷半身不遂吗。” 老大爷看着为自己施针的小年轻郎中浑浊的瞳孔骤震。 其他正被懂个瞎几把医术的郎中诊治的病患眼泪汪汪地看着那扇门。 希望温神医赶紧地从里面出来。 屋内。 “我不想让你死,真心的,师兄。”宋青岚对温执道。 温执回想起那日雪地中的那个小姑娘,“原来是她。” 宋青岚:“?” “那天我并没有把她认出来,而她却还记得我。” 温执语气听起来似乎是有点遗憾? 宋青岚:“......重点不是这个,师兄。”他语气有些急了,“重点是你的肖像已经上了那个插画本,和九公主在一起的场景,插画本上画得清清楚楚,萧北野他会杀了你。” 温执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插画本?” 萧北野会搞得那些奇奇怪怪的花样,要说的话,宋青岚觉得没个三天三夜是说不完的。 “师兄,你只要记住以后不要再与那个九公主有任何牵扯,先在江湖中隐匿一段时间,暂时不要露面。萧北野那边的搜捕,我会帮你运作。”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师兄。” “我是来救你的,也是一番好心,你这种看门中败类的眼神现在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 温执敛去了看他的目光。 “以前在昙花谷我是做下过许多整你的勾当,但我宋青岚从来没想过害你性命。”宋青岚道,“我是嫉妒你的天分,但若是于你生死攸关,我也会管一下你。就当是还债了。” 当年昙花谷中,温执作为宋青岚的师兄,对宋青岚颇多照拂。 而宋青岚之后却离经叛道。 之后温执听说宋青岚在为萧北野买命。 七年前,安平侯府一家被灭门的案子温执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他这个人向来不喜过问朝堂政事。 萧驰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关于他在战场上用兵如神的传奇之事,他小的时候听人讲得多了,就多少对这个人物有了点印象。 师父在温执面前对萧驰的评价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说他所建的那些功业确实了不起,是个将才,却不是一个忠臣。 后来萧驰真的与敌国勾结,起兵造反。 安平侯府被满门抄斩,近千人被斩首于九幽台上,这桩事当年在朝云国极为轰动,甚至传到了近乎与世隔绝的昙花谷。 但在那之前,温执从未听说过什么萧小世子。 宋青岚对温执的感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嫉妒温执被师父青睐看重,另一方面他又不想温执就这么死了。 他知道现在温执看不起自己。 昙花谷那些同门与自己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温执,宋青岚心里还是在意他这个师兄的。 不想温执死在萧北野手里。 而温执却道:“这里疫病肆虐,需要我,我不会离开。” 宋青岚:“.........” 所以自己那么多话都白说了是吗?自己偷偷摸摸的这趟白来了是吗? 温执面色平静若水,“萧北野,他尽管冲我来。我不欠他的,也没必要躲他。” 宋青岚:“......."他要你死,不是欠不欠的事,是他想不想的事! “你既已被师父逐出师门,便不再是我昙花谷弟子。”温执道,“以前昙花谷中,因为你是昙花谷弟子,所以,我对你,和对其他师兄弟一样。如今你为萧北野效命,不再是昙花谷弟子,也不再是我师弟,所以也不必以‘师兄’称呼我了。” 宋青岚面色有些难看,“所以,师兄这是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温执看着他,神情淡漠,“你我之间没有恩义,同门之宜在你因离经叛道被师父逐出师门的那日就为止了。” “..........我今天是来搞笑的吗?” 说完他自己真就笑出了声,只不过听起来很是悲呛,像是呜咽。 ........... 第三十二章:妖邪气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客栈。 厨娘刚挎着菜篮子走出门,一小伙子就从里面追了出来。 他叮嘱厨娘:“你且记住要买的那些食材。” 厨娘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要买的食材都写在上面了。 “呦!”小伙子看到后一乐,“这纸条谁给你的?” 这客栈全员长工的人皆文盲,常年被总共认识十个字不到的无良老板坑得团团转。 “顶俊俏的那个。” 厨娘想着那位公子当时给自己递纸条的情景,手绕着头发说,她平日里性子泼辣的不行,这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怪难得。 小伙子大惊,“那个红衣男子搭理过你?” 小厨娘皱了皱眉,吓得,“不,不是那个红衣男子啦。” 小伙子有些迷惑,“是你说顶俊俏的那个。” 那群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不就是那个红衣男子吗。 小厨娘抬头看了看二楼南面的那间客房,又恐又惧,“姑娘家不敢说他俊俏。” 也就他们这些本没有什么形容词的男人,别的不管,长得好看说 一句“俊俏”就完事。 直倒是真直。 姑娘家真要知道那红衣男子到底是个什么人,普通姑娘避之不及,非大胆的不敢招惹。 那是吸引姑娘家靠近的俊俏吗?不止,那红衣男子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既迷人心神又蛊惑人心,使得女人又爱又恨的妖邪气。 这一点,是小厨娘几天后发觉的,基于一个正常女子的感觉。 之后他们才瞧出包下整个客栈的那群男人有多危险,尤其是那个红衣男子,现在他们一天三顿伺候的战战兢兢。 但都不可否认,当他们看到那红衣男子踏进客栈的那一刻真是惊为天人。 当时他怀里还抱着一团雪白的......因为捂得严严实实,客栈里的那些人也没看出那里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那画面,真真若谪仙从画卷中缓步走出来。 可还没等他们将嘴角下的口水擦干净,那谪仙在他们的火热瞩目下就开了口。 只见那红衣男子看向他们,“这个客栈我包下了。” 当时他们只觉得一阵激动,这不就是活生生的豪门霸道贵公子吗! 而下一句...... “这些时日,他们这些,不得随意出入,否则杀无赦。” “是!” 啪~ 是众人眼睛碎裂的声音。 你们这些??? 是他们不配叫做人吗? 那红衣男子抱着怀里的小东西上楼的时候,厨娘实在好奇,没忍住,大着胆子抻着脖子看了看,只见那红衣男子一个眼风扫了过来,那阴冷的寒气差点断了她的脖子。 .......... 小厨娘和这小伙计都不清楚里面那群男人 到底是和身份。 老板三缄其口,只每天叮嘱他们三百遍小心做事。 一开始他们只是被那紧张危险的气氛搞得提心吊胆。 直到跑堂的小吴被从那客房里被拖出来...... 他们抹着泪将小吴的尸体抬回客栈后院,身上倒没有明显的伤口。 但他老爹含着泪一摸儿子的脸,抬得时候比较平稳,看不出什么。直到老汉用手一摸,那小吴的脸便凹陷变形,他然后往下,摸了摸儿子的胳膊,上半身,下半身,放声大哭,“我儿全身上下的骨头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老汉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到昏厥。 当时周围的人虽没敢上手,但从老汉的话中都能听得出来,小吴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碎成了渣渣。 没人知道小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小吴在客栈平日里干活麻利,除了喜欢看漂亮姑娘,平日里喜欢和人讨论掰扯的也是哪家漂亮姑娘......漂亮姑娘,所以当日被那红衣男子抱在怀里的雪白小团子是个姑娘! 从那之后,客栈上下的人每天活得都很痛苦。 从那之后,客栈里的小伙子都不敢再对那间客房里面的姑娘好奇,进去伺候的都是女的。 .......... “老板说了,这次买菜,只求好,快,不用省。” 小伙子对厨娘道,“你快去快回,我刚刚看王师傅手里的那几张菜谱,要做好得几个厨师一起做两三个时辰。中午要是不能将菜谱上的那些菜摆上桌........” 小伙子知道小厨娘懂自己的意思,“没错,老板说到时候我们就都玩完了。” 自从那群男人将这个客栈包下后,老板每天对他们所说最多的几句话,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如果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我们就都玩完了’。 ‘如果污了贵人的眼,我们就都玩完了。’。 ‘如果入了贵人的耳,我们就都玩完了。’ ........玩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在死神的阴影之下,客栈长工每天活得身心俱疲,生不如死。 而他们不知他们那无良老板却在暗处接过金银,瑟瑟发抖又欣喜若狂。 小伙子对厨娘道:“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的时间,你买完之后赶快回来啊。” 小厨娘面色为难,“可是,这纸条中,很多食材平常时候都很难买到,现在城中因疫病街上摆摊的小贩都没了一大批。” “我一个人,半个时辰,你看我这是飞毛腿吗?” 说着她带出了些泼辣劲,因为压力实在是有些大。 小伙子能体谅,现在想活着可是太难了! “.......你,尽力。” “要记着,一个厨房里的人都等你回来呢。” 小厨娘:“.......” ......... 已经开了早市,但人群骤减。 大街上的摆摊的小贩不用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卖大葱的,卖大白菜的,卖地瓜的,卖的胡萝卜的,没了。 也就能做出个大葱炒白菜,地瓜炖胡萝卜,而那菜单上铁定没有这两样不讲究的菜。 小厨娘将菜篮子放在路旁,她想跑路了....... 但舍不得客栈那个容身之所。 舍不得那个递给自己纸条的公子。 “那个,老妹,商量个事。” 从客栈到这儿大街上,甘棠跟她一路了。 她得想办法混进那个客栈才能带走云栖。 原本还想着拖到那边暗巷子里是直接恐吓威胁好,还是直接拔了她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再照着她的样子易容好。 总之,甘棠要顶替她。 小厨娘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紫衣女子,出于某种直觉,她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大,大姐,啥事?” 甘棠朝她笑了笑,“放心跑你的路,我替你去死,怎么样?” 小厨娘:“..........” 原本以为是飞来横祸,没想到天赐了一个替死鬼??? 第三十三章:殿,殿,殿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客栈。 “外面,什么味道?”云栖问甄不易。 甄不易:“......” 甄不易刚一进来,就将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可没想到还是被九公主闻到了。 他动了动鼻子,自己都没闻到呢。 云栖隐约听到窗外有一群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在做什么?” 甄不易:“.......” 云栖能感觉出甄不易似乎很为难,他一定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但却有意瞒着自己。 云栖走过去要将窗户打开。 甄不易见状,急忙走过去阻止,“别,公主殿下。” 但是他的手不敢真的碰触到九公主,就悬在半空中,和他的心一样,暂时是落不下了。 打开窗户后。 云栖只见后院中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他们围着一个火堆,不断地往那火堆里扔木柴。 火焰越燃越高,但飘于上方的却不是白烟,而是黑烟。气味越来越重,传到客房里面。 因为恶心,云栖的胃部开始抽搐翻涌。 云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处飘过来,落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尸灰粘在脸上的感觉使得她如坠冰窟。 冰窟之下百鬼齐鸣,叫声惨烈。 他们将她扯在他们之中,拿开她捂在耳朵上的双手,就是要让她听到他们惨烈的叫喊。 甄不易上前用手挡住了九公主的双眼,另一只手关上了窗户。 他看得一清二楚。 也以为九公主将那惨无人道的场面看得清清楚楚。 他怕九公主被这种事情这种场景吓到崩溃。 光天化日之下,在后院烧人这种,已经濒临甄不易的心理防线了。 那些被火化的并非是尸体,他们的身子还在蠕动,嘴里还能发出声音。 只是,他们满身脓疮,通红可怖。 他们是染上了疫病。 还可救。 甄不易看到九公主肩膀不住地发抖。 他也抖。 但他不敢也不会抱着九公主哭。 云栖眼睛视野模糊,但从那模糊不清的画面中,充满焦臭的空气中,也能推测出那些人在干什么。 她胃里一阵翻涌,却干呕不出,整张小脸惨白如纸。 甄不易大惊失色,“殿下!” 就在这时萧北野突然推门而入。 甄不易没想到萧北野这个时候会来。 细作不是说这叛贼手下之人终于查到了六皇子的下落,组织布局了吗?! 好歹六皇子也是个重要人物,随便交代几句就过来了?真当六皇子这么好搜捕的吗?? “王,王爷。” 他现在担心的竟是,九公主这干呕不止的样子会不会使得萧北野倒胃口。 别的还好,就是看起来不大雅观...... “殿,殿,殿下。” 这颤声,甄不易只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丧心病狂的孽畜怎么比自己还紧张结巴??? 萧北野俊颜上神色慌张,上前,手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云栖看向他的目光冰寒入骨。 就是因为她的眼神,他的手一时竟不敢再进一步动作。 但也只是一时而已,很快萧北野便不管不顾地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动作粗暴霸道,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但将人拉进怀中之后就不敢乱来了,他只是想要圈住她,想要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 云栖刚刚那眼神,萧北野不想再看第二次。 他甚至自欺欺人,要自己忘了云栖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 就像是看阴沟里的什么脏东西...... 那一刻,萧北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因为干呕不止,云栖胃部一阵绞痛,使得她整个人在萧北野怀里蜷缩成了一小团。 萧北野神色慌乱,冲甄不易道:“还愣着干什么!叫郎中过来!” 甄不易一边观察着萧北野的神情反应,心中有了计量,一边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 还是之前那个为云栖诊治风寒的那个郎中。 看他为云栖诊完脉后,萧北野问他:“如何?” “小姐富贵人,富贵命,就是胃里出了点事,不打紧,不打紧。”郎中对萧北野恭恭敬敬 地回道。 医道最注重“望闻问切”四字,这郎中行医几十年最先把握住了这‘望’的精髓,主要用于达官显贵或一看就会闹出医患矛盾的恶霸上。 他不敢说这小姑娘身体底子孱弱,气血不足,先天有不足之症,经不起他们这些人后天的折腾。 但看着面前男子的样子,他根本不敢这么说。 只说这小姑娘胃里出了点事,不打紧,不打紧。 先稳住这个男人再说。 小姑娘身体暂时没有事,自己就暂时没事。 但凡真说这小姑娘身上真真有病啊灾啊,自己铁定会出事。 在长久的医患矛盾中,这郎中真是见多了悲痛之下对医者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疯批......虽说这男人气度矜贵,很难想象也会歇斯底里大吵大闹大哭大叫。 但风轻云淡一句“医术不精,就一块下去吧”,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萧北野俊颜上的紧张似乎消散了些。 人紧张起来,很容易让其他人觉得不攻自破。 当身上的那根软肋受伤时候,整个人就会跟着疼。 但是,萧北野不同。 他是紧张的,而且周围人被他带着一起紧张。 他是心疼的,而且周围人被他带着一起心疼。 他紧张心疼的是榻上云栖的命,而周围的人是紧张心疼自己的命。 并且周围的人没觉得此刻的王爷像是有了软肋,也没觉得很好下手攻击。 他们只知道,榻上那个,要是真一口气没上来,先断气的会是他们。 而这位带着周围人紧张的男人会活到最后。 “我这就去煎药。”郎中道。 .......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叶昭被王爷这声音吓得虎躯一震。 那些染上疫病的人是他下令烧死的。 那些人并非是烈焰军,都是客栈的长工。 他们只是染上了疫病,但还没到非死不可的程度。 但直接烧死他们,从根上规避隐患,对他们这些将整个客栈包下来的烈焰军来说是最保险的方式。 省钱省力又省命。 叶昭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若是王爷下令只会比他更加直接有效。 他只在王爷身上学了‘狠’的一小部分,却用错了地方。 萧北野乐得看自己的属下唯命是从,对自己忠心耿耿,乐得看自己的属下做事上有自己的影子。 但他绝不想让云栖看到那阴影。 他是费了不少心力才得以与云栖重逢,杀人都避着她来做。 而他的属下像是生怕那九公主现在不知道他们王爷是什么人似的,狗随正主,他们王爷怕云栖看到偷着做的事,无知使得他们狗胆包天,偏偏今日就让云栖看了个正着。 早知道就该把那几个染上疫病的人拖出去烧死的,叶昭心里这个悔啊。 那时谢安正向王爷禀报有关近日对六皇子的搜查消息,他连个能商量事的人都没有。 不就是看到了他们在后院烧活人吗?这就直接吓昏过去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那小病秧子就是没见过世面! 寒意入骨......叶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虎躯打了个哆嗦,将目光投向过来禀报的谢安。 “回禀王爷,查出来了,是后院中负责劈柴烧锅的一老汉。”谢安道,“那个,他那个色胚儿子之前被王爷替天行道了.......” 第三十四章:攻略手册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昭想起两日前从那九公主客房里拖出来的一个死人,听人回报说是王爷在场,看他冒犯了九公主。 当时叶昭就很好奇那死人生前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当着王爷的面冒犯一下九公主。 手下又具体透露了些,只因那死人生前往躺在榻上的九公主处看了一眼。 所以王爷就把人给杀了。 那这样,叶昭就不好奇了。 当日那个死了的小色胚的爹,在后院负责砍柴的? 客栈是封闭的,外人不能随意出入,按理来说轻易接触不到染上疫病的病患,发现有人染上疫病,一开始他们也很慌乱惊讶。 没想到竟是自己人坑自己人。 叶昭抬头看了看王爷。 见王爷向谢安道:“将人带过来。” 那老汉是被两个烈焰军直接踹断了腿拖进来的,鲜血淋了一地,被拖进屋后看到主位上的年轻男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我老头活了六七十年,就没见过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小畜生!” “我儿只不过看了那女人一眼,你就要了他的命,那女人是有多金贵,让你这个畜生这么宝贝,旁人一眼都看不得了?!” 跪在地上的叶昭一拳锤在了老汉的肚子上。 萧北野俊颜神色阴沉。 还为等王爷走过来,叶昭朝着那老汉的肚子又给了他一拳。 两拳加在一起,那老汉的五脏六腑必碎无疑。 头朝地扑在了血泊上,还没死透。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杀了自己儿子的凶手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为了给自己死去的儿子报仇,近两日他偷偷外出接触那些染上疫病的乞丐,直到自己也染上疫病。 身体上有了疫病的症状后他一直瞒着周围的人。 周围只当这老汉生命顽强,老年丧子,这么大的打击下,没有直接找根绳上吊,还一个人默默地坚强活着。 由于客栈中的人,人人自危,也没有人有功夫做他的思想工作,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好像他自己就缓过来了。 客栈老板安排什么就做什么。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老汉不太说话了。 他们聚众闲聊时,他脸上也不再会有什么表情。 整个人就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众人同情他儿子小吴的死,也可怜这老汉命苦,但也仅止于此,他们并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为此,他们在老汉面前表示心有余而命不足。 老汉那时一副哀莫大于心死,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样子,说对他们的难处表示理解,他们心理上也轻松了些。 但,很快老汉便用他们的命为自己的复仇铺路。 可惜,开始在客栈蔓延的疫病没直接爬到他的仇人身上..... 一场残暴直接的火化,断了疫病接着传染,染到他仇人身上的可能...... 却自己的儿子死了,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儿子死了,自己下半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 断了自己得享天伦之乐的念想,老汉只想那个杀了自己儿子的人也去死! 他倒在血泊中,浑浊老气的两个眼珠子凸起,临终前死死地瞪着萧北野,“我咒你也断子绝孙!” 叶昭一刀将老汉的头看了下来,“王爷......” 叶昭看王爷脸上神色有点不太对,他感到害怕。 萧北野转过身,出了房间。 “刚刚王爷脸上那神色.......”叶昭看了看谢安。 老汉咒骂‘断子绝孙’那一句,谢安注意到王爷在听到‘断子绝孙’那一句时脸上有他从未看到过的神情反应。 谢安不知该怎么形容王爷脸上的那种神情反应,茫然无措无方向.....刚刚王爷走出去的脚步有些虚浮? ......... 云栖醒了。 被甘棠生生给摇醒的。 “甘棠。” 云栖熟悉眼前的身形,还有她脸部的轮廓,是甘棠没错。 但甘棠直直地站在那里,没有先开口说话。 甘棠刚刚看到萧北野临走时俯下身亲了亲云栖的额头。 “甘棠。” 云栖又叫了她一声。 “我刚刚看到萧北野亲了你的额头。” 甘棠很气这个。 云栖:“........” 她并没有感觉到。 因为有所察觉萧北野在这里,所以她一直在装睡。 不过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哪怕睡是装的,时间一长也会真的困...... 云栖神志一直迷迷糊糊,她有闻到一股冷冽清爽的气味,好像还带有些鼻息间的温热,有些香,那种香味很独特。 仅仅只是气味就使得她周身的神经开始紧绷戒备,神志开始清醒,然后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没事。”云栖对甘棠道。 她现在还能这么说,只是因为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出事。 只是为了安抚甘棠。 甘棠还是气。 “萧北野那个疯子,没对你,怎么样吧?”甘棠上前问云栖道。 她身上有厨房的杂味,有意与云栖隔了些距离。 云栖摇了摇头,对甘棠道:“没有。” 她实话实说,萧北野是真的没对她怎么样。 他害的是其他人。 甘棠潜伏进客栈后院厨房,担心露馅,所以没敢马上来见云栖。 尽管她这易容术早已经炉火纯青,但还是怕与萧北野直接撞上。 这两日她在后院厨房中,听里面人议论了许多。 对萧北野,甘棠现在多了一重忌惮.....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九公主殿下,请问下官这个时候方便进来吗?” “下官有要事想找九公主殿下相商。” 云栖朝门外道:“不方便。” 甘棠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就小殿下这淡定从容的性情,在关键时候还是挺顶事的。 门外,甄不易拢了拢衣袖,贴着门站得笔直规矩,朝里面道:“那下官现在外面站一会儿,九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方便了,叫下官一声。” 甘棠翻了一个白眼,凑过去在云栖耳旁小声道:“我躲下 ,你稍后便可叫他进来。”就甄不易那狗东西为了自己的任务在小殿下身上下的那些劲,甘棠知道,要等不到小殿下一句“进来”,他是不会离开的。 待甘棠藏匿好后,云栖朝门外冷声道:“进。” 甄不易进了来,手里拿了两本书籍。 云栖目光落在了甄不易手中所拿的两本书状的东西上,封皮上依稀写了什么字,但她看得模糊不清。 待甄不易走近,封皮上面的字在云栖的视野中开始慢慢清晰。 攻 略 手 册 ??? 那四个旁边还有两行小字,云栖看那几个稍微大点的字都是连蒙带猜的,那小字她就更看不清了。 往昔在学宫中学习时,云栖需要把书本拿的离自己的眼睛很近很近才能看到书本上面的内容。 有多近呢?就书本差不多贴在脸上那么近。 初入学宫时,云栖这么看书总能听到周围人的嘲笑,他们倒不是骂她眼瞎,只笑她尽会出洋相。 其实,她真是有点眼瞎。 她不想出洋相。 在那之后,云栖在每次上课前都会把要学的东西不管理不理解,先熟记在脑子里,这样在课上就不必再翻书了。 云栖是有些好奇甄不易手中的那两本书。 甄不易还在云栖面前晃了晃。 云栖:“.......” 见九公主殿下刚还有些好奇的模样顿时漠然,甄不易忙上前一步,将那两本手册双手奉上,谄媚道:“它来了,它来了,它来了,九公主殿下。” 云栖:“.......” 她看着甄不易奉到自己面前的两本书,除了‘攻略手册’四个稍大一点的字之外,旁边那两行小字,她还是看不清。 “什么东西?” 第三十五章:木偶?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九公主殿下还在发愁如何与那叛贼建立亲密关系吗?” “九公主殿下还在头疼如何规避那叛贼阴晴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疯吗?” “九公主殿下还在摸索如何使得学宫之时的同窗情谊成为用来对付那叛贼的一把利器吗?” “九公主殿下想不想使得那旧日的同窗情谊为自己发挥最大价值?使其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剑,捅在那叛贼的心口上。” 甄不易说了一阵。 云栖就抬着头看了他一阵。 冰颜上神情漠然。 秀眉轻蹙。 甄不易说完后,整个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 “那么,九公主,我要是告诉你,事关六皇子的性命呢?” 云栖冰颜神情微动。 就在此时,只听旁边屏风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柱子上........ 甄不易被这冷不防的一声吓得往后跳了一脚,“什,什么声音?” “没有。” 九公主脸色确实足够平静,倒是一个撒谎的好苗子。 “虽然,但是,下官也是担心殿下的安全。”说着甄不易急速窜到了屏风后面逮人。 但屏风后已空无一人,那根柱子上留下一个凹进去的拳印,还带着血迹。 ............ 云栖从小就有随身携带木块的癖好,在学宫时萧北野就留意到了。 学宫中,一堂课下了之后,人都是三五成群嬉笑打闹,而云栖则会从袖中拿出早上扶光宫宫人给她准备好的木块和雕刻工具,课室里太糟乱的话,她就会去外面流风亭前的那颗桂花树下,一个人在桂花树下用手中的小刀雕刻手中的木块。 她听到了萧北野推门而入的声音。 但一直没有抬头。 完全当萧北野不存在,就安安静静地低着脑袋雕刻手中的木块。 见云栖不理自己,萧北野便歪过凳子,胳膊绕过她的腰身将她手中的那个木块拿在了自己手里。 但人总是会不自觉得提高自己的期待,一点点地试探看能否获得更多。 总是会不满足。 以前他想如果能在她身旁坐一会儿就好了。 现在,萧北野又想云栖看看自己,别老低着头雕刻。 “殿下,你理理我好不好?” 就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一眼自己就好。 云栖侧过头,两人的脸离得极近。 这么近,使得萧北野目光微动,下意识地躲闪。 但身下一股冲动又使得他呼吸急促,想直接把她扑倒。 云栖伸手要抓被他拿走的木块,萧北野虽然由于降智反应迟钝,但手中的力度是有的。 云栖就感觉自己的手是抓了一把炭火,极烫。 那木块就在那炭火之中,随着云栖那一抓,噼里啪啦,爆开了? 云栖:“......” 萧北野那块被云栖碰触过的手背青筋是激动了些,他看着激动之下,被捏到爆成碎末的木屑,俊颜神情一言难尽,“.......” 云栖一把将手中的小刀砸在了面前桌子上 。 只要涉及她这一癖好,就能看到她最直接的暴怒。 云栖兴趣不多,大多时候漠然冷漠,唯有雕刻这一件,她不喜被什么人打扰,不喜被什么事中止。 要想引起她的注意,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拿走她手中正在雕刻的木块,之后她就会向你投去死亡之光。 而直接将她手中的木块抢过去爆成碎末,十多年了,在萧北野这里是头一桩。 “我错了,殿下,对不起,殿下,我错了,我赔一块新的给你好不好?” 他虽是这么说,但脸上表情绝没有半分'真的对不起'的意思。 哄小孩的语气中有让云栖听了想打人的笑意。 从小到大,云栖在皇宫中,没打过人,也没被人打过,没杀过人,也没被人杀过。 宫中时,因为她九公主的身份,因为四皇子和六皇子的维护,因为扶光宫宫人的庇护。 在宫外,有甘棠。 宫外百姓为争夺钱财粮食会自相残杀,宫中为上位他们也会互相倾轧。 不论在宫内,还是在宫外,云栖都听到过看到过,但她自己从未亲身经历过。 她开始后知后觉,自己之前安静顺遂的那些年有多难得。 萧北野的再次出现,使得她之前的生活都乱了套。 “殿下,你理理我。”.....有些娇声娇气。 萧北野这撒娇的语气一时让云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世上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她语气清冷,冰颜上秀眉深蹙。 书上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但萧北野这种,她真的搞不懂。 萧北野笑声道:“因为世上有殿下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 云栖不知道在她自己之外的人看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因缘际会,她问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萧北野。 萧北野问云栖:“那殿下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一个很坏的人,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坏的人。”云栖道。 这话要换做别的姑娘家来说,倒很像是调情。 但云栖是真的在评判他。 “殿下是我萧北野一眼就相中的姑娘,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萧北野说这话时,语气很温柔。 他视线落在云栖的脸上,旖旎又缱绻。 云栖:“.......” 云栖冰颜上的神情就很复杂,绝不是被人赞美之后的开心或害羞。 听到萧北野这么说,云栖有一种被一头魇兽盯上被吃定的毛骨悚然。 “我。”云栖张了张口,像是带了一分谨慎得体的体面,“好在哪里?” 细听之下,会听出她其实带了些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询问别人。 因为她开始有些好奇。 开始有些在意。 开始更为疑惑。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哪里好。 隔绝后宫争斗的扶光宫将她养成了与世无争的性子,平静淡泊活得太久,便会觉得周围人对自己来说都可有可无,自己对周围人也是可有可无。 ‘好'或’不好'是一个人对一个人来说,两人之间要有所交集,有所联系。 而云栖与周围人的关系从来疏离。 她认为,她自己没有对谁好过。 也不会想别人评价她说,“她是好的'。 所以,云栖现在是奇怪更多些。 “殿下啊,哪里都好。” 第三十六章:对对对!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九公主身上突然乍现的这种气场,使得甄不易联想到了之前发疯的萧北野。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在这一刻在他们身上感觉到的同一气场突然压迫在甄不易身上.... 甄不易看着九公主微红的眼角,里面似乎泛起了杀气。 他从未在九公主身上看到的,有些害怕,也有些隐隐作祟的激动。 他突然很想,有朝一日,九公主可以成为自己手中的一只凶兽,让她和萧北野互相撕咬........ 云栖看着甄不易,声音清冷,“你恨他,恨不得他死。” 甄不易不知道九公主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九公主也应该恨他,让他去死。”甄不易道。 “你明明是一个尊贵的公主,却被他在暗中这么肆无忌惮地监察。你的所有行迹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对于九公主来说,这萧北野是不是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而他就这样把九公主玩弄于股掌之间,并且乐此不疲。” 不论九公主性情究竟如何,但像她这般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内被娇生惯养阿谀奉承长大的金枝玉叶,绝对不甘别人像逗弄宠物一般逗弄她。 “下官就问公主殿下,想不想让这样的人去死?” 云栖没说话。 甄不易替九公主说,替她咬牙切齿,“下官知道九公主恨极了萧北野,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云栖面色已经恢复平静,道:“我没那么恨他,也没想将他碎尸万段。” “......”甄不易愣了愣,而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下官懂,九公主是嫌脏了自己的手。” 云栖认为甄不易没懂,“我只想他不要再害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甄不易觉得自己又懂了,“那就只有将他弄死。” 云栖:“..........” 如果杀了萧北野,真的可以平定朝云国的叛乱,让这一座座礼乐崩坏互相残杀的城池恢复,云栖真的会杀了他。 云栖没恨过什么人,包括萧北野。 她只是听到太多人说萧北野该死。 也太多人因为萧北野而死。 她不恨他,只是想杀了他。 如果她杀死他的可能,那她会去做。 “但是,九公主,要想萧北野死可实在太难了!” 甄不易接着自己的话道,“都刺杀多少年了,自他从帝都逃往雁北,期间都折损了多少个高手,都熬死了多少老臣,可那余孽现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要不是因为那一篇檄文,带出九公主和那余孽往昔的同窗情谊可利用,甄不易真会觉得这世道要变了,由一个疯子只手遮天还有天理在吗! 所幸,有因必有果,那余孽的报应不就是九公主吗! 甄不易看着云栖的目光愈发殷切,“九公主就是我们的希望。” 云栖冰颜神情愈加冷淡,“我不是。” “好。那下官换一下措辞,当年朝廷未能斩草除根,殿下现在众望所归,我们需要殿下挥下最后一刀,彻底断了萧家势力起死回生的可能!” 现在萧北野率领的烈焰军尽管势如破竹,但在扩张上远远比不上当年他那贼父萧驰,现在萧北野按兵不动,没人能猜得出他的想法,朝堂上的大臣大着胆子猜想是因为九公主的关系。 帝都现在布防守卫不断加强,虽不如铜墙铁壁,但也绝不会让萧北野如探囊取物那般轻易。 不论是因为对帝都禁卫军有所顾忌,还是因为九公主身上的哪块春色萌动软化了萧北野的心,萧北野短时间内不会搞事,对于帝都来说就有了可喘息之机。 萧北野沉溺于温柔乡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利于帝都的恢复。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云栖道。 “下官知道。”甄不易摇了摇手中的两本书,“所以,它这不就来了吗。” 云栖不解,“我为什么一定要让萧北野爱上我?” 对于九公主这个问题,甄不易飞快地眨了眨眼睛,“请问九公主,除了美貌您还有能用的吗?” 甄不易看九公主的神情反应,挺受打击的? 他刚刚说那话的语气并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就是他实打实的话挺不敬的。 他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想要九公主认清自己。 无贬义。 甄不易觉得九公主除了美貌,确实也不需要什么了。 “那,那,那个九公主你别多想,下官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甄不易为自己上一句说的话找补。 “萧北野他那邪术,强大到诡异,这些年派出去的多少大内高手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九公主,你杀过人吗?”甄不易问九公主。 他当然知道九公主没有杀过人。 见九公主还真的在认真回想...... “杀过也没用。”甄不易道, “因为萧北野他就不是个人。” 云栖:“……” 甄不易又问云栖:“九公主你给谁用过毒吗?” 他当然也知道九公主没有给谁用过毒。 但见九公主还真的在认真回想...... 甄不易又发现了九公主身上的一点,就是她虽坐在那里,神情看起来漠然冰冷,生人勿进,不好接触,你以为她懒得理你,更不会听你的废话,但事实上,她是听的。 和随意敷衍的人还不同,她是真的会根据对方所提到的想一想。 “用过也没用。”甄不易对云栖道,“就因为他修的那种邪术,本身就是个毒物,因此百毒不侵。” 云栖问甄不易:“萧北野所修的到底是什么邪术?” 闻言,甄不易叹了口气,道:“下官要是知道 为了天下天下苍生,下官早就以身犯险,只要修不死,就往死里修了!” 就那些所搜罗到的各处消息,甄不易推测那是雁北草原中的一种邪术。 雁北草原十八部落信奉巫蛊之术,并且盛产巫师圣女。 那些巫师圣女虽然不比正儿八经的将士,拿起兵器就能打,为国家开疆扩土,守一方安定,但他们能琢磨出一些巫蛊之术来膈应折磨死人。 只凭巫师圣女虽不能开疆扩土,但要掌握了他们搞出来的歪门邪道,仔加之那人本就心术不正,那接着就能为祸苍生了。 正如萧北野。 云栖:“所以,只有当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我才能杀了他。” 甄不易见九公主总算是开窍了,简直要喜极而泣,“对对对!” 云栖:“萧北野对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就是在爱上我的时候?” 甄不易简直要鼓掌了,“对对对!” 第三十七章:占上风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皱眉,问他:“为什么萧北野爱上我,就不会再防备我了?” 甄不易问云栖:“九公主可曾爱过什么人?” 云栖:“没有。” 甄不易补充道:“不限男人?” 云栖:“没有。” “……”甄不易似乎是感觉有些轻松的,“好吧,那下官拿自己举例,同是男人,下官的例子就具有普适性。” “如果我喜欢上一个姑娘,喜欢她的程度,决定了我肯信任她的程度,决定了我肯为她做事的程度。” 云栖觉得奇怪,问他:“你能喜欢她到她想要杀你,你都毫无防备?” 甄不易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 “……如果我特别喜欢她。”他道,“如果她真有那么大本事。” 云栖:“我,不能理解。” 甄不易直接对云栖道:“九公主不需要太理解,去做做伤害就好了。” “从来都是被喜欢被爱的有恃无恐,我们占上风啊殿下!” 甄不易说话的语气隐约透着兴奋。 云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只觉得无耻。 “要想改变一个男人,要先从改变自己开始。”甄不易道。 “论一个女人魅力的重要性,看这本。”甄不易先抽出下面那一本递给云栖,“每天变美一点点,那什么技巧多一点点,内外兼修,方能使得一个男人欲罢不能。” 见九公主不伸手来接。 甄不易便走过去,在九公主面前那本书册摊开了来看。 “这手册里图文结合,生怕九公主殿下抓不住其中文字描写上的重点,和图画上的精髓。放心,下官都为九公主殿下圈出来了。” 然后他又开始简单介绍下一本, “男人脸部表情微观察,如何通过脸部表情反应,正确揣度一个男人的心理,看这本。” 像上一本一样,甄不易开始在云栖面前粗略地翻看,带着她一起大致地浏览。 “一个男人在开心时候的正常反应。” “一个男人在生气时候的正常反应。” “一个男人再吃醋时候的正常反应。” “一个男人在想要时候的正常反应。” 云栖眉间轻拧,“想要?” 甄不易说前恭敬询问:“殿下,下官可以直接些说吗?” 云栖:“可以。” 甄不易便直接地说了,“就是想要和你上床行鱼水之欢时候的反应。那个鱼和那个水分别代指的男人和女人。殿下,还需要我更深一步向您解释说明吗?” 云栖:“不用了。” 男人的劣根性作祟,甄不易大着胆子端详着九公主冰颜上的神情反应,“殿下,您害羞了?” 云栖神色如常,冷声道:“没有。” 甄不易心里更多的是欣慰,“对,殿下,这种事情反正早晚都得做,不用害羞。” 云栖语气有些冰寒,“滚。” 甄不易笑得很贱,是那种一看虽不正经但也不会和他计较的贱样。 “殿下还是害羞了。” “滚!” 冰冷的语气中怒气冲冲。 甄不易顿时就有些慌了,“那这两本手册......我觉得还是放在这里更好。” 见九公主抬起头,那寒意逼人的目光使得甄不易瞬间如坠冰窟。 但被冻得麻木之后,甄不易反而有了些无所畏惧。 “一会儿那叫害羞,时间要是太长,那是怯懦。殿下身份尊贵,理应是带领我等往前冲,怎么会怯懦呢。” 就在此时,屏风后传来一阵声响,像是什么东西一下砸在了柱子上。 如果甄不易没听错的话...... 但与此同时云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刚刚屏风后面有声响吗?甄不易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只听面前的九公主怒声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 他将手中的两本书放在云栖面前的桌子上后,忙不迭地离开了。 甘棠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小殿下,萧北野能不能杀得了另说,我现在就想把甄不易那狗东西给剁了,小殿下觉得呢?” “甘棠,不能杀他。”云栖道。 甘棠只觉得云栖太过于心慈手软,“小殿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卖你!” 甘棠拿起桌子上的那两本手册,胡乱翻看了两下,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刚刚她躲在屏风后面零零星星听到了些,就甄不易向云栖说的那些男人什么什么什么,甘棠差点就听吐了,半天时间屏风沿边被她抠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云栖见甘棠要将那两本册子撕掉,阻止她道:“别撕。” 闻言,甘棠扭过去看云栖的脖子略显僵硬,“不撕,留下它们,小殿下是真准备把它们派上用场吗?” 甘棠见云栖冰颜上神情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小殿下。” 云栖对甘棠道:“书册而已,看看没什么的。” 甘棠用手紧捏着手中的两本册子,很想这样干脆这就去捏碎甄不易那个狗东西。 “像这种,有损小殿下的心性。” 云栖问甘棠:“对于世人来说,萧北野是不是真的罪该万死?” “万死不足以抵其罪。”甘棠对云栖道。 万死不足以抵其罪,云栖在心中念了一遍甘棠所说的那一句话,抬起头,又问甘棠:“杀了他,真的能换得朝云国太平吗?” 甘棠隐约能猜出云栖这么问是在想什么。 杀了萧北野,能不能换得朝云国太平,甘棠不知道。 但甘棠知道,只要云栖和萧北野纠缠在一起,云栖这辈子就不会再太平了。 “小殿下,你不要听甄不易胡说八道,他那是想不出招了。” “他竟然用自己的心理去推萧北野的心理,那萧北野是个正常男人吗!” “这什么手册,这什么手册都是些什么玩意,你听我说....” 甘棠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戛然而止。 云栖疑惑,她并未听到敲门声。 “脚步声。” “是萧北野。” “萧北野朝这儿走过来了。” 云栖知道习武之人耳力惊人,便也不再惊疑。 “我先躲躲,之后再过来找你。”甘棠安抚云栖道。 云栖对甘棠道:“你务必小心。” “好。” ....... 云栖听到了萧北野推门而入的声音。 但一直没有抬头。 桌上的两本书也早早地被她踩在了脚下。 第三十八章:恍若隔世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萧北野绕过来坐在她身旁。 云栖完全当萧北野不存在,就安安静静地低着脑袋雕刻手中的木块,在这之前雕刻好长一段时间,已经有了雏形。 “殿下这次雕的是什么?” 云栖只当没听见。 冰颜上安静漠然的神情变都没变。 萧北野也不生气,只是身子凑近了些。 云栖从小就有随身携带木块的癖好,在学宫时萧北野就留意到了。 学宫中,一堂课下了之后,人都是三五成群嬉笑打闹,而云栖则会从袖中拿出早上扶光宫宫人给她准备好的木块和雕刻工具,课室里太糟乱的话,她就会去外面流风亭前的那颗桂花树下,一个人在桂花树下用手中的小刀雕刻手中的木块。 见云栖一直不理自己,萧北野便歪过凳子,胳膊绕过她的腰身将她手中的那个木块拿在了自己手里。 但人总是会不自觉得提高自己的期待,一点点地试探看能否获得更多。 总是会不满足。 以前他想如果能在她身旁坐一会儿就好了。 现在,萧北野又想云栖看看自己,别老低着头雕刻。 “殿下,你理理我好不好?” 就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一眼自己就好。 云栖侧过头,两人的脸离得极近。 这么近,使得萧北野目光微动,下意识地躲闪。 但身下一股冲动又使得他呼吸急促,想直接把她扑倒。 云栖伸手要抓被他拿走的木块,萧北野虽然由于降智反应迟钝,但手中的力度是有的。 云栖就感觉自己的手是抓了一把炭火,极烫。 那木块就在那炭火之中,随着云栖那一抓,噼里啪啦,爆开了? 云栖:“......” 萧北野那块被云栖碰触过的手背青筋是激动了些,他看着激动之下,被捏到爆成碎末的木屑,俊颜神情一言难尽,“.......” 云栖一把将手中的小刀砸在了面前桌子上 。 只要涉及她这一癖好,就能看到她最直接的暴怒。 云栖兴趣不多,大多时候漠然冷漠,唯有雕刻这一件,她不喜被什么人打扰,不喜被什么事中止。 要想引起她的注意,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拿走她手中正在雕刻的木块,之后她就会向你投去死亡之光。 而直接将她手中的木块抢过去爆成碎末,十多年了,在萧北野这里是头一桩。 “我错了,殿下,对不起,殿下,我错了,我赔一块新的给你好不好?” 他虽是这么说,但脸上表情绝没有半分'真的对不起'的意思。 哄小孩的语气中有让云栖听了想打人的笑意。 从小到大,云栖在皇宫中,没打过人,也没被人打过,没杀过人,也没被人杀过。 宫中时,因为她九公主的身份,因为四皇子和六皇子的维护,因为扶光宫宫人的庇护。 在宫外,有甘棠。 宫外百姓为争夺钱财粮食会自相残杀,宫中为上位他们也会互相倾轧。 不论在宫内,还是在宫外,云栖都听到过看到过,但她自己从未亲身经历过。 她开始后知后觉,自己之前安静顺遂的那些年有多难得。 萧北野的再次出现,使得她之前的生活都乱了套。 “殿下,你理理我。”.....有些娇声娇气。 萧北野这撒娇的语气一时让云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世上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她语气清冷,冰颜上秀眉深蹙。 书上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但萧北野这种,她真的搞不懂。 萧北野笑声道:“因为世上有殿下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 云栖不知道在她自己之外的人看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因缘际会,她问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萧北野。 萧北野问云栖:“那殿下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一个很坏的人,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坏的人。”云栖道。 这话要换做别的姑娘家来说,倒很像是调情。 但云栖是真的在评判他。 “殿下是我萧北野一眼就相中的姑娘,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萧北野说这话时,语气很温柔。 他视线落在云栖的脸上,旖旎又缱绻。 云栖:“.......” 云栖冰颜上的神情就很复杂,绝不是被人赞美之后的开心或害羞。 听到萧北野这么说,云栖有一种被一头魇兽盯上被吃定的毛骨悚然。 “我。”云栖张了张口,像是带了一分谨慎得体的体面,“好在哪里?” 细听之下,会听出她其实带了些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询问别人。 因为她开始有些好奇。 开始有些在意。 开始更为疑惑。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哪里好。 隔绝后宫争斗的扶光宫将她养成了与世无争的性子,平静淡泊活得太久,便会觉得周围人对自己来说都可有可无,自己对周围人也是可有可无。 ‘好'或’不好'是一个人对一个人来说,两人之间要有所交集,有所联系。 而云栖与周围人的关系从来疏离。 她认为,她自己没有对谁好过。 也不会想别人评价她说,“她是好的'。 所以,云栖现在是奇怪更多些。 “殿下啊,哪里都好。”萧北野对云栖道。 云栖看着萧北野,她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想要推开他,想让他离自己离得远远的,永远不要来打扰自己的清净。 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不无理取闹,不胡搅蛮缠,存在感低的若有若无,这样,云栖并不排斥他。 甚至,让她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在很久很久以前,云栖已经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才使得她对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产生好感。 是好感,不是吸引。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一个人坐在桂花树下,望着天边上的流云,用小刀将手中的木块雕刻出自己的幻想来。 想着雕着,一只小兔子不远不近地趴在她身旁的桂花瓣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打瞌睡,也会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她将手中的木块雕成了什么样子。 目光一与她投来的目光撞上便会将它自己的小脑袋埋在毛茸茸里,继续晒暖睡觉。 “本尊记得这里是有只兔子的,很小很白很漂亮,它今天怎么不见了?” “上神,没有兔子,这片仙林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 记忆碎片转瞬即逝,云栖还没来得及抓住,只觉得恍若隔世。 第三十九章:必须是王爷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谢安和叶昭在后面跟了温执一路,别的倒没有什么发现。 “这小白脸真他娘的招大姑娘小媳妇待见啊。” 叶昭有些不痛快了。 他发现这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一看见温执走过来就跟看见什么神仙似的,一个个眉开眼笑贴过去嘘寒问暖各种打听。 而自己一走过去就见她们一个个会赶紧避开。 往常身着战甲手持长街巡街,叶昭会觉得她们是被自己的威风所慑。 而现在他与谢安都身着便衣,大街上的这些个大姑娘和小媳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这叶州城里的人还是没见过世面,一个小白脸而已,一个个稀罕的跟什么似的,长得也就一般般。不就是脸白了点,个高了点,腰细了点,腿长了点。”叶昭道,说着他看向谢安,“今天也就是因为是便衣,要是锦衣华服的穿着,我看你也不比那小白脸差多少。” .......谢安听叶昭这么说并没觉得开心多少。 他其实内心很拒绝与叶昭同行。 叶昭见温执进了前面一家客栈,问谢安:“他进去那家客栈干吗?” 就他们这两天所监察到的,这小白脸在叶州城有自己的住处。 城南的一所宅院,环境清幽雅致,是那种一看里面就没什么东西,进去之后果然家徒四壁,但院中的药材香却使得人感觉那个宅院生机勃勃。 叶昭认得温执那宅院中种了许多稀罕的药材,平日在军营中处理个伤口什么的都很稀缺,因此就想着将那满院子的药草给他薅了带走。 如果当时谢安不阻止的话,现在温执宅院中的那些药草已经秃了........ 叶昭当时不知谢安为何阻止自己。 谢安也懒得向他解释。 好比狗的行为会上升到主人,奴才的行为会上升到主子,下属的行为会上升到上司...... 王爷他是给他们出不起药材钱吗,还要去偷潜在情敌的药草用,这让王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谢安,我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啊。”叶昭哥俩好似的用自己的胳膊肘捣了捣谢安的胳膊,“你看那小白脸都进去那客栈好一阵了,你说他进去那家客栈干吗?” 谢安不想搭理他,但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厌烦。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叫旁人看不出他是不是讨厌谁。 “那家客栈正是九公主之前落脚的地方。”谢安对叶昭道。 叶昭问谢安:“你怎么知道?” 这叶州有不少客栈,他怎么就知道之前九公主落脚的地方是这家客栈? “暗线呈给王爷的那份密报。”谢安提醒叶昭去回忆,“就那日,王爷看完之后接着大发雷霆,扔在地上的那份密报,当时我们不是一起凑过去看的吗。” 叶昭对王爷发怒的事记得倒是清楚,密报上面的字和插画他当时也是瞪着眼珠子认真看的。 “那插画上可是连客栈的名字都添上了,东南西北也标记在了上面。”说着谢安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那家客栈对叶昭道,“连那客栈门槛缺了一角,插画上面也都完全写实。” 叶昭:“........” 他一时不知该夸那暗线做事细致认真,还是谢安观察入微。 都他娘的太会办事了! 叶昭虽然表面不恭维,但还是有心好好学学他们。 所以,他不懂就问,“九公主早就没在那家客栈了,那小白脸还去做什么?” 谢安语气轻松随意,就很感觉容易就能明白的事情,“还能干吗?” 叶昭:“???”所以,还能干吗? 谢安不想向叶昭多做解释。 如果真要什么都给叶昭解释个遍,实在是心累。 他想放松些,给自己找点乐子。 这两日又是全城搜查六皇子,又是监察温执的举动,不得一刻闲暇。 这会儿功夫,谢安有点想与叶昭随便掰扯掰扯,两人就这么在这大街上一直傻站着也不是个事。 “你觉得是这位温公子长得好看,还是咱们王爷长得好看?”谢安问叶昭,“这里没外人,你说实话就行。” 叶昭对这话题也极有兴致,两只手抱在怀里的剑往上提了提,“那必须是咱们王爷啊。” 见谢安反应,叶昭道:“怎么,你认为我说的不是实话?” “没有,咱们王爷好看必须是实话。”谢安微笑道。 谢安又问叶昭:“那你觉得作为一个女子,会更喜欢温公子那种的?还是会更喜欢王爷那种的?” “别温公子温公子的叫他,他就是一个小白脸。” 叶昭只觉得谢安叫那小白脸一声‘温公子’就是抬高了那小白脸的身份。 “那必须是咱们王爷那种的啊!” 作为一个女子,会更喜欢温公子那种的?还是会跟喜欢王爷那种的?叶昭觉得作为一个女子就该喜欢王爷那种的! 哎,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叶昭见谢安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来都摸不准的那种,“怎么,你认为我说的不是实话?” 谢安摇了摇头,“没有,女子都喜欢咱们王爷那种必须是实话。” 谢安只是觉得和叶昭掰扯点什么都挺无趣的。 就像是一个心思多且细腻的小姐姐对上了个又直又糙肚子里只有酒水没有墨水的大男人........ 叶昭确实是又直又糙肚子里只有酒水没有墨水,但谢安心思可比一般常年混在深宫内苑侯门贵府中或宫斗或宅斗的小姐多且细腻。 “你说,王爷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叶昭挺好奇这个的,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就像你说的,王爷可能也认为那温公子什么都比不上他?” 谢安说话向来小心谨慎。 他顾虑的比较多,顾虑人会从自己的话中给自己找错处,从自己的话中找到错处后回来给自己小鞋穿。 以前他就是靠不断给爬在自己前面的人穿小鞋,自己一步步上位的。 这些年谢安虽从未发现过叶昭给他穿小鞋,但习惯使然,他还是会防着他。 “那王爷为什么还要我们一天到晚的监视着他。”叶昭一不明白就问谢安,“你说我们两个这一天到晚地监视着他有什么用呢?” 谢安看着前面的那家客栈,道:“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幕吗。” 叶昭:“???” “回去禀报王爷,这温执去了九公主之前所落脚的客栈去找过九公主。哦,待会,我们还需要看一下他发现人去房空,从那客栈出来后是什么表情。” 谢安正说着,就见一白衣身影从那家客栈里踏了出来。 “出来了。” 叶昭同谢安一起盯向此刻站在客栈门前那个白衣公子。 谢安:“你看他看着这街上熙熙攘攘形形**的行人,却没有自己要找的人,有些怅然若失对不对?” 叶昭:“......是吧。” 叶昭看不出来,就觉得那小白脸在那家客栈前站那么久,不知道到底在看些啥,在想些啥,反正就挺傻的。 他就奇了,离得同样远,又都没上前问他,这谢安怎么就能知道那小白脸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怅然若失呢?是因为对九公主念念不忘。为什么对九公主念念不忘呢?因为他对九公主的感情不一般。” “行了,到时候我们就这样禀报给王爷。” “王爷知道这些事之后,如果还不吩咐我们杀了他,就说明这温公子身上真有什么东西护体,这温公子以后八成是动不得了。” 叶昭听谢安一个人在这分析,张开的嘴就一直没合上,“.......” 这一刻他困惑成了一个傻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怎么没听明白。 谢安还有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的冲动,但一看叶昭这傻样,在想值不值得浪费自己的一些口水............ 第四十章:不能是王爷的问题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客栈。 两个暗卫守在房间门前,见谢统领和叶统领从外面回来了,冲他们勾了勾手指。 谢安和叶昭不敢惊动房间里面的人。 两个暗卫走到楼梯拐角,向两位统领行礼。 “王爷人还在九公主的房间里?”谢安问其中一个暗卫。 “是,王爷就没出来过。” 闻言,谢安和叶昭相互看了看。 王爷现在人在九公主的房间里,他们自然是不敢进去打扰的。 叶昭问谢安:“咱们出去做事是什么时辰来着?” 谢安记性好,道:“寅时。” 叶昭又问谢安:“现在是什么时辰?” 谢安道:“申时。” “这五六个时辰,能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吧?” 都是男人。 都懂意思。 但能听到统领在私下里议论王爷这种事,两个暗卫感觉贼刺激。 谢安只觉影响不好,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统领不务正业,鼓动着手下的人白日宣淫。 “你们,守在这门外,可听到里面有没有什么声响?”叶昭问两个暗卫。 两个暗卫互相看了看,又同时对面前的的叶统领和谢统领摇了摇头,异口同声,“还真没有。” 叶昭拧着眉头。 谢安也将食指抵在下巴上思考。 “不能吧。”叶昭心中隐隐泛出些许的担忧来,“这么长时间,你们两个在外面就没听到里面发出一点声响?” 这不能是王爷的问题! “这个也看人,像九公主那样的,肯定不能像是青楼女子那般**。就低喘,低喘,这么长时间,你们守在门外,就没听到一声半声的?” 两个暗卫听了叶昭的话后愣了愣,然后一起摇头。 “是不是消极怠工,你们这两个家伙在门外打瞌睡了?” 两个暗卫慌忙道:“属下哪敢啊。” “平常时候,王爷一进去,我二人就会竖起耳朵把墙根听起来,就是为了事后好向叶统领和谢统领回报。” “没听到里面有什么低喘声,是真没听到。” “就一直很安静。” “这么长时间,我们,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守着一个空房间,里面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连说话声都没听到。” 两个暗卫就挺怕今天要是王爷和九公主在房间里面没发生点什么事,他们两个今天就得出事。 但关于王爷和九公主,就算他们有那心也没那胆胡乱编排啊...... 叶昭一惊,看向谢安,“你说那房间里面会不会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以前,叶昭没有被提拔为统领,还只是个暗卫的时候,就像他们一样,在门外守着,每一次都会听到各种声音。 那时叶昭还是一个小年轻,门里面各种冲撞,喘息,**,骨头错位声.....他在外面听得面红耳赤。 叶昭倒不好色,但后来,他时不时地,也会去青楼爽两把。 他比较喜欢在女人身上驰骋时听女人使劲**,可在各个青楼不论什么价位的花魁,都不能和他还是个小年轻时在门外听到的喘息声相比。 那**喘息,是一种单单只听声音就能勾起一个男人下半身的冲动,使人****欲罢不能的蛊惑。 那声音是王爷发出的。 叶昭见过朝气蓬勃明媚清朗的萧北野,那是小世子。 叶昭见过妖冶放浪艳杀四方的萧北野,那是一个弃子。 叶昭见过似乎断了淫欲再不近女色男色的萧北野,就是这些年。 所以叶昭挺担心的,王爷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了? 叶昭作为一个男人,觉得不玩女人不是不行,但不能玩女人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如果一个男人那方面不行了,他会觉得是一种耻辱。 如果王爷就是那个男人......他不敢替王爷觉得那是耻辱...... 就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为王爷治好,为了他如今权力地位的可持续,必须要让王爷传宗接代。 当然这些他只能暗暗瞎琢磨,偷偷地施行。 谢安倒是不知,早些年王爷的那些往事叶昭和自己记得一样深。 叶昭很直很糙,唯独对王爷,藏了些小心思。 这一藏,就藏了好多年。 谢安听叶昭怀疑那房间里面会不会没人,不知道叶昭到底是怎么想的,每次猜的方向都很瞎。 “怎么可能。”谢安道,“没有人,王爷带着九公主私奔了?” 叶昭:“......”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是非要发出些什么声响的。”谢安道。 谢安这么说,三人都觉得这谢统领应该很懂,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谢统领身上,想听他继续往下说。 谢安看着他们三人,“关于王爷和九公主,你们在私下里别老往床上之事上想入非非。咱们王爷是一般的男人?那九公主是一般的女子?你们看两人之间的关系,能是一般的关系?” 又来了,又来了,叶昭感觉自己又听不懂了。 他看了看两个听到谢安话后也是一头雾水的暗卫,顿时就觉得不是自己理解能力的问题,而是谢安他表达方式的问题。 说个话不清不楚的,听着真让人头大。 叶昭以为谢安是多懂王爷和那九公主之间的关系,但他现在想想,谢安是不是自己还云里雾里的,这是在他们面前故作高深呢? 谢安看着面前三人,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但一个人醒着吹冷风确实挺孤单的惆怅...... 就在这时,谢安看到楼下那间客房,房门打开后,甄不易的脑袋露了出来,目光与自己撞上后,笑得小心翼翼,然后又极快地将那门给关上了...... 谢安看甄不易刚才的样子,只觉得他有些做贼心虚,笑得贼眉鼠眼。 关于王爷和九公主,甄不易是个能聊的,谢安知道他所能看出的,甄不易多少也看出了些。 这也是谢安要防着甄不易的地方。 作为属下将琢磨主子的心思是为尽忠,而作为敌对琢磨主子的心思那就危险了。 “甄大人这两日在客栈里可还安分?”谢安问两个暗卫。 别他与叶昭出门为了王爷搞别人,这甄不易就在这客栈里搞他们王爷。 刺杀,谢安和叶昭倒不担心,顶多到时候他们两个辛苦些,把死透了的刺客丢出去。 下毒,谢安和叶昭也不担心,这么些年,那些刺客用在王爷身上的那些毒物给他们害人提供了无限的创意。 谢安只是担忧甄不易不知死活,将九公主那块木头**出个好歹来,祸害的还是王爷...... 第四十一章:烦死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客房内。 外面的人之所以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一是因为客房很大,二是因为客房里的两人坐在一处, 也一直坐在一处。 除了那张桌子,两人就没换过地方。 云栖快要被身旁一直喋喋不休喋喋不休的萧北野给烦死了。 “殿下,你这次要雕的是什么东西啊?” “像是条狗,又像是只兔子,嗯,越来越像兔子了,所以殿下所雕的真是一只兔子吗?殿下喜欢兔子啊?” “殿下,你理理我。” “殿下,你看看我。” “殿下,你已经低头雕这个东西很长时间了, “殿下,老是雕刻一件东西,不会感觉有一点点无聊吗。” “殿下,你看看我今天换得这一身新衣服。” “还有这个玉冠,也是新的,殿下看看好不好看,就看一眼。” “殿下,等到我寻到这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穿在身上时,你雕刻一个我好不好?” ...... 云栖小脸上的神情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仿佛完全不为所动。 其实全靠忍。 她冰块脸上神情绷的有多紧,她就有多想让他滚。 云栖放下了手中的木雕。 萧北野见状,开始嬉笑。 云栖抬起了头。 萧北野俊颜笑靥如花,开在她眼前。 不过云栖眼睛有点瞎。 耳朵倒是好使得很。 “你能不能闭嘴。” 皇室的礼仪和教养,使得她即便到了现在,声音听起来似乎仍挺平心静气。 还有一个原因是萧北野在云栖面前好像很会把握那个度。 就撒娇和犯贱之间的那个度。 使得云栖虽气闷,但又不好发作。 萧北野,他在别人面前也是这样吗? 如果他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样的话,云栖会觉得那些人不是怕死了他,而是烦死了他! 性情乖戾,阴晴不定,行为失常,如果不具体体现在一个人身上,云栖会觉得那始终是个形容词,直到现在这些形容词全都体现在了萧北野身上。 云栖想起了甄不易的那两本书.......里面的具体内容她还没有翻开来看,但那日甄不易所说那两本书关于攻略各种男人都具有普适性.......如果反其道而行之能气死一个男人吗? “殿下。” 萧北野清朗的声音中带有两分娇气。 娇柔但又不造作。 他是真的很会撒娇。 并且就在妖艳贱货和单纯小可爱之间的那个度。 是娇里娇气,而不娘里娘气,完全是因为和他这张脸有关。 长着那样一张脸不论做什么表情都不会崩,说什么话都有人听。 而云栖是...... “殿下。” 这一声如轻拢慢捻,覆上人的喉咙。 又来了,云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闭嘴!” 云栖放在桌子上面握成拳状的小手上面的青筋若隐若现。 但凡云栖身上有点功力,现在她手下的桌子就已经裂开了。 萧北野闭上眼睛,嘴巴也抿上了,样子看起来竟有些乖巧。 那一瞬间,云栖看着萧北野,他的脸部轮廓仿佛镀了一层柔光,云栖愣了愣神,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萧北野便将整张脸凑到了云栖面前,“那,殿下让它乖乖听你的话。” 云栖坐在凳子上,身子开始往后仰,她完全不知所措,冰颜神情难得有些惊慌。 萧北野的眼睛还是闭着,粒粒分明的睫毛似乎有些轻轻颤动,整张脸又往云栖眼前凑近了一分。 肤白若雪。 眉目如画。 鼻梁高挺。 唇线姣好。 清朗娇媚,有如灿灿金光。 温润如玉,有如清风明月。 他整张脸在云栖的视野中愈加清晰。 云栖双眸中有光,微微闪动。 一个人盯着一个人看,被盯着的那个人一定是有感觉的。 萧北野掩于墨发下的雪白耳廓悄然爬上了两抹绯色。 但是云栖没看到。 她只是单纯地看萧北野的这张脸。 她是有点瞎,但又不是真瞎。 萧北野有一张很好看的脸。 所以,果然人不可貌相。 “殿下,我准备好了。”萧北野语气中似乎有隐隐的激动。 云栖:“......”准备好什么了??? 萧北野笑眯着眼睛将自己的脸向云栖眼前多凑上去一分,云栖心中的慌乱就更甚一分。 眼看萧北野那张脸马上贴了过来,鼻息相闻间云栖局促到不知所措,拿起桌子上面果盘上的一个果子就往萧北野脸上扣! .....还不是嘴巴上,因为她眼睛还稍微有点散光。 没对准,她也没想着对准..... 但,萧北野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张开了眼睛,就着云栖那只手将那颗青果衔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唇瓣有意在云栖的手指上使劲一蹭。 很软,很凉又很热。 云栖看着萧北野,眼睛睁得很大,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萧北野得逞之后,笑得狡黠。 但见云栖真的气红了眼,便将咬了一口的青果从嘴里拿了出来。 “殿下。” 他好不容易才逗弄起来的,现在又不理人了。 “殿下,你别话只说两句又不理人啊。” “殿下。” “殿下。” 萧北野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又把那个木块拿在手里雕刻的云栖,声音越来越小,估计也是嗓子也是有些累了。 他就是这种,很喜欢很喜欢想方设法逗弄云栖。 她每一种鲜活的模样,别人看不到的鲜活灵动的样子,他都想一一解锁。 也就过了那么一会儿。 萧北野想了想,从怀里拿出那根玉笛。 当着云栖的面转了好久。 见云栖终于看向了自己。 他本就是要吸引云栖的注意力。 确实也成功地引起了云栖的注意。 云栖目光似乎略显惊喜,落在了萧北野,手中的玉笛上...... 她看着萧北野转动着他手中的那根玉笛,看得不甚清楚,只觉得那根玉笛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这个视力,即便曾是自己东西,离得稍有些距离,也只会觉得那形状有些眼熟。 除非她将那东西拿过来,触摸感受一下,她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东西。 萧北野在云栖面前转了一下那根玉笛,问云栖:“殿下还记得这根玉笛吗?”云栖看着萧北野,没答话,只听他继续往下说。 萧北野见云栖的注意力可算是被自己吸引了过来,俊颜上不免露出了些喜色。 只见他两根手指修长冷白,夹着那根玉笛,对云栖含笑道:“殿下一定还记得。” 云栖:“.......” 她原本只是觉得有些熟悉而已,现在萧北野这么一说,她就确定了这根玉笛是自己的东西。 云栖记得四皇子云轻寒在她九岁生辰那年曾送给过她一块凤凰血石当做生辰礼物。 她没有什么特别钟爱的东西,但四皇子和六皇子都知道她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云栖当年很喜欢四皇子送给自己的那块凤凰血石。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踮起脚从四皇兄手里接过那块凤凰血石放在眼前细看它周身景象时的那种震撼。 那块凤凰血石周身流光溢彩,其中红光最盛,五彩斑斓,细看光怪陆离奇幻,又如星河般灿烂。 后来她花了近半年的时间将那块凤凰血石做成了一根玉笛。 她记得自己当年应该很喜欢玉笛。 怎么会在萧北野的手上? 萧北野见云栖看了一阵,也不说点什么,伸手就要拿回玉笛。 他手往上举了举。 她就够不着了。 云栖:“.......”真的好贱啊! “我的东西,还给我。” 萧北野将那根玉笛高高举着,低头看着云栖,笑得叫人抓心挠肺地恨。 他道:“定情信物这种东西呢,除非被定情的人不愿意了,否则定情的人是不能擅自将信物给收走的。” “......”云栖冰颜上稍显薄怒,“你不要乱说,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萧北野眉梢微挑,而后脸上表情又显得人畜无害,眨着眼睛十分无辜,打眼一看真就很像是一个人说什么他都信的小朋友,“可是,殿下当年将它送给我时,就给了我一种可以将它当做是定情信物的感觉。” 云栖:“.......” 云栖当年是很喜欢那根玉笛。 云川将萧北野领到她面前,在暮春下午的学宫花园里,那个锦衣少年比骄阳明媚灿烂,整个人熠熠生辉,比她手中的玉笛更耀眼。 云栖现在回想,她当年曾有过一个瞬间,觉得萧北野很美好。 不过,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陌生人来说,云栖留意过萧北野一瞬,但却被他记了许多年。 其实当年当日萧北野从她手里抽走这根玉笛后,云栖手中空落落的,就想再把这根玉笛给拿过来。 只是她抹不开面子。 不过那个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将那玉笛拿走的人,倒是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那是个好时节,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会掩于被风吹了一地的银杏叶下,慢慢泛黄。 云栖看着被萧北野拿在手里的那根玉笛,她真的很想拿回来,伸出的那只手在半空中抓了抓,够不到......无可奈何,只好放下。 萧北野见云栖似乎开始有些垂头丧气,“我给殿下吹个曲子好不好?” 云栖低下头,皱着眉头,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第四十二章:他们小栖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州,知府衙门。 “大人,怎么了?”宁渊问李贺。 他发现自大人将来自帝都的那封密函拆开来看后脸上表情就有些不对劲。 一旁的六皇子云川也注意到了。 云川虽贵为皇子,但所处之地天高皇帝远的,全仰仗李贺念四皇子的兄弟情。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这是寄人篱下,也不会对李贺颐指气使。 李贺能答应他助他将小栖从萧北野那个疯批那里解救出来,云川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李大人?”云川刚刚听到那呈送密函的捕快说这是来自帝都的密函,他想看,怕事关他与小栖。 但云川这时候不好像皇宫一样,伸伸手宫人就恭恭敬敬地把东西呈上来。 想看,但就很忸怩。 “哦。”李贺看出六皇子是想查看自己手中的密函,便将手中的那封密函双手呈送给了云川,“六皇子。” 云川不甚威严,反而是有些小家子气,从李贺手中将那封密函接了过来。 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反应使在一旁对他留意的宁渊觉得颇具玩味。 之后宁渊接过那封密函后看了看,“封萧北野为安定侯,赐封地锦州。” 宁渊表面神色自若,但实则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朝廷文武百官集体疯了吗?萧北野就是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朝廷现在竟还惯着他?! 萧北野就是如今朝云国的祸害! 就是因为当年朝廷未能将这个叛贼余孽给斩草除根,让他逃出生天回了雁北。 雁北十八部落朝廷鞭长莫及,使得萧北野这个余孽逐渐坐大。 如今朝云,国将不国,百姓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这一切都是拜萧北野那个余孽所赐。 而锦州是朝云仅存不多的繁华之地。 宁渊现如今虽还未与萧北野谋过面,但这些年萧北野的所作所为他都有所耳闻。 千百年来,朝云国历史上起兵造反者数不胜数,但如萧北野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还是头一个。 宁渊清楚现如今萧北野已经是朝云的一颗顶瘤,没那么容易消除。 拿不掉,得哄着,让他安分些,这样朝廷还可以修生养息,好好调整。所以,皇帝是打的这个主意? 宁渊问:“是萧北野主动问朝廷要的?” “是。”李贺对宁渊道,“萧北野问朝廷要的,朝廷也不敢不给。” 虽是大逆不道,但因天高皇帝远,宁渊也不怕被谁听了去。 至于六皇子,听去了就听去了,宁渊倒是不甚在意。 “以萧北野今时今日的势力,他若是想改朝换代,率领烈焰军长驱直入攻进帝都并非难事。” “他起兵造反,这些年不急不缓地攻陷一座座城池,之后又往帝都送过去那么一篇不着调的檄文,还有现在,按兵不动的,他到底是想做什么?”“不可能只为了九公主一个女子。” 李贺觉得宁渊当着六皇子的面将这些话说出来好像不太好,他斜眼看了看六皇子,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 “......为什么不可能只为了云栖?” 云川有些不高兴了,他只觉得宁渊说这话是在贬损小栖。 他们小栖怎么了,模样就是能够倾国倾城,整个人就是一等一的好! 自己这次把小栖救回来,一定好好地护着她,谁都不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谁来要人,他收拾谁! 只听宁渊接着反问六皇子云川:“所以,那叛贼萧北野起兵造反当真是为了九公主?” 云川:“........”他张了张嘴,半天不知该说出些什么来,就像是个小傻子似的看着宁渊。 这种感觉就像是刚掉进一个坑里,万万没想到那坑底是松软的,就还能接着往下掉,一掉再掉....... 云川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在皇宫中养尊处优惯了,出了宫就是一个傻白甜,处处被套路。 李贺不想宁渊这么坑六皇子。 “哎。” 和稀泥算是他老李家的祖传手艺,他祖宗几代都是靠着在朝堂上和稀泥一路躺到了现在,期间把多少世家大族都给熬下去了。 “六皇子做兄长的,一心只想救自己的皇妹,我们的九公主。关于那叛贼的阴暗心思,六皇子多单纯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揣度得出那叛贼对九公主的险恶用心呢。” 李贺对宁渊使了一个眼色。 宁渊见好就收。 云川对李贺这种大哥般的照顾大为感动。 六皇子暂且离开,去面见他们招募到的一批刺客。 李贺对宁渊道:“宁渊,我大概知道你心思的,你想通过试探套话了解往昔九公主和那叛贼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宁渊向来镇定自若的脸上神情微动,李贺知道自己心中猜得八九不离十,便接着道:“但是,这样对六皇子不太好,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做了。我这次帮六皇子救九公主就只是单纯为了帮他,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 可是,多掌握一些消息对我们以后岂非更有利?谁知道这朝云国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叶州要不要独立?他们以后要怎么为叶州谋划?宁渊欲言又止,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说到底他地位在李贺之下,有些决定即便他有心,但他也没有这种权力。 ......... 云川面前是整个叶州城叫得上号的高手。 出发前,云川再三提醒他们。 李贺与宁渊站在一边,看着六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这些高手。 云川:“一定不能吓到那个小姑娘。” 一众高手:“记住了。” 云川:“不必要了那个男人的命。” 一众高手:“记住了。” 云川心里还是很不安,“你们真的都记住了吗?” 一众高手心里很崩溃,“真的都记住了!” 他娘的,真是钱难挣,屎难吃,这金主怎的这么磨唧!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总共就那几句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李贺走了过去,对云川恭声道:“六皇子,我想他们应该也都记住了。” “......哦。” 云川小时候怕考试,长大怕杀人。 怕考试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做,监考先生来来回回地走,只盯着他。 怕杀人也是因为什么都不做,面对着这批蒙上一层黑布就能当刺客的武功高手,不知道该怎么用。 他之所以怕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都是因为心里没底。 云川也就是觉得在出发前自己能多说几句就尽可能地多说几句,到时的情况他完全无法预想,一些个意外也不是他能控的。 李贺和宁渊都能看得出来这六皇子应该是第一次暗中组织刺客,没经验。 皇室各个皇室互相倾轧,没干过这种下三滥的事还真是难得。 这种事情要是没经验,组织刺客的人被要被刺客刺杀的人更慌.... 宁渊走上去,也对云川道:“六皇子放宽心。” 他本想说的是“六皇子平常心”.....觉得不太好,这两日六皇子的担心和焦灼他是看在眼里的。 马上就要出发了,云川越想越心慌,看看李贺,又看看宁渊,“一定没问题的是不是?” 云川想在李贺和宁渊这里要个事前肯定。 李贺和宁渊比六皇子云川年长个几岁,在六皇子面前他们不敢将自己自称为大哥哥。 但此刻六皇子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就很像是一个小师弟。 现在六皇子就像是同一学院中在考试来临之际问两位师兄要答案的小师兄。 可考场试题是密封的,所要杀的人是萧北野,被密封的考场试题还难琢磨...... 宁渊面露难色,“这个,无法向六皇子保证。” 既然选择了为其两肋插刀,李贺这时也硬气到底了,“我们,与六皇子同在!” 第四十三章:纵火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马车行驶在前往锦州的官道上。 冬日苍白,积雪半化,马踏出带起一块块泥泞。 马车内。 云栖似在闭眼休息,其实内心很不安,因为出发前甘棠所向她透露出的计划。 萧北野就在她对面坐着。 云栖能听到他手翻动奏折的声音。 应是在处理着事务。 云栖耳朵敏感,听力极好,尤其是当闭上眼睛时。 她能感觉得到萧北野在时不时地往自己这边看。 平常时候,云栖只会觉得烦躁,想一块木块砸过去。 而现在的云栖却是如坐针毡。 她不知自己是不想,还是不敢面对眼前的人。 总之,她在心虚。 她两只耳朵留意着马车外的声音。 当日她有告诉过甘棠不要冲动行事。 她告诉甘棠,萧北野没有伤害自己。 而甘棠却对云栖说萧北野只是暂时没有伤害她,他那个疯子哪有定性的时候,阴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疯杀人。 云栖不知道该怎么向甘棠提出自己的疑问,“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假的萧北野吗?” 为什么越来越觉得自己所面对的萧北野和他们口中活该千刀万剐的萧北野不是一个人.... 矮桌上放着正在烹的热茶。 茶香四溢。 萦绕在云栖鼻尖的原是清甜的茶香,忽有一种凌冽的气味靠近。 云栖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萧北野伸手,冷白的指尖轻轻覆上云栖轻蹙的眉头,像是要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 就很突然..... 触感过分清晰,云栖明显感觉得出那冰凉的指尖变得滚烫,在她眉眼上放肆纵火,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前一刻还不显不露安安静静的心虚...... 云栖很想直接朝萧北野吼一声,“能不能不要总对她动手动脚!” 不止在轻佻的言语上,萧北野在行为上,也会把那个度拿捏的死死的。 就是,介于不经意撩拨和非礼调戏之间的那个度。 确实,他只是碰了碰云栖,没将她怎么着。 在这之前。 他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云栖抱上了马车,也没将她怎么着.... 在她反应之前,在就要燃了她的怒点之前,他就及时收了手~ 两人在上马车之前,萧北野将云栖整个人一下子抱在了怀里,叶昭目瞪口呆,甄不易大喜过望,谢安是三人中看得最仔细的,他看到了王爷耳廓处的薄红。 虽然......但是,现如今王爷开始对九公主动手动脚就是一种极大的突破了。 他不禁想王爷还是他们王爷,还是这么会呢。 只是这撩拨手段较之以前还是略显羞涩了些。 是与以前可比不得,但对方是九公主那块木头的话,足够了。 反正多了也没什么用...... 马车内,萧北野看着云栖的反应,有些惊喜,笑得很欠打,“这次殿下没有生气。” 云栖看着他,语气平静,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闻言,萧北野似乎微惊。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暴乱。 “有刺客!” “保护王爷!” “保护王爷!” “九公主殿下保护好自己!” “九公主可千万保护好自己啊!” 谢安和叶昭齐齐看向甄不易。 然而甄不易并未感觉。 事发突然,甄不易也不知这一波刺客到底是哪边的人。 他们今日能干掉萧北野更好。 但是甄不易觉得悬。 并且看他们与烈焰军的打斗越看越悬。 一处密林中。 “姐姐......那波是什么人?”小混混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厮杀,脖子僵硬,转向甘棠, “也是你找来的?”这姐姐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甘棠还在看着远处那乱成一团的厮杀,道:“不是啊。” 她也很意外。 没搞懂是个什么情况。 挺着急救人,但一时不知道劲该怎么使了。 甘棠原本的计划是先用事先埋好的**对萧北野的人一通狂轰乱炸,乱了那些烈焰军的阵脚。 他们的坐骑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后一定会慌不择路,跑着跑着就算再小心也会被她在密林暗处一拉就起来的粗绳扳倒。 而甘棠眼前的这个小混混,这个现在自愿给她当下手的小混混就是当日和一群暴民抢劫过云栖钱的那个小混混。 甘棠本来是想砸点银子去叶州黑市斗兽场上为自己配置一个能出生入死的亡命之徒,但那斗兽场老板却说他们全都被撬走了..... 他们算是在斗兽场偶遇。 小混混想在斗兽场找份活儿谋生,正巧斗兽场那天倒闭。 他对甘棠有印象。 她是那个小傻子身边的人。 小混混觉得小傻子是因为自己才不再追究自己的那些同伙,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他自己还挺能感动的。 并且越想越感动,他觉得自己和那小傻子有种非常奇妙的缘分。 以为是自己在街上那一小会儿默默地守护感动了那个小傻子。 当时听到小混混那么说,甘棠只觉得他想太多。 但他上门求着要给自己搭把手救人,甘棠是不用白不用。 不过,甘棠也没太过分,不会把人往死里用。 “老天助我。” 她看着远处的打斗,此时混进去一定能将小殿下给捞回来! “我上了,你躲在这里,可别死了啊。" 小混混:“......”不带着我一起吗??? 这小混混是个机灵的,买**还是他找的门路。 他在这叶州混迹于三教九流,能说会道。 是在武功上,不过是一只三脚猫,勉强能够自保而已。 云栖也有些不明眼前的打斗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这之前,甘棠已经向她透露了,只她一个人。 萧北野一直将云栖护在自己的身后。 “我日! 只把小姑娘救走就好了,别杀了他啊!“ 一众刺客中,众人只见其中一人是奔着要了那红衣男子的命去的。 “只救小姑娘,没让我们杀了他!” “不按照指令办事,你他娘的不想要赏金了?!” 那刺客根本不为所动,“萧北野你这个乱臣贼子,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 与此同时,云川,李贺,宁渊所在的一处密林中。 云川看着那位高手像发了疯似的拿着长刀往萧北野身上砍,脸色寸寸惨白。 他非常惊慌,“是是是是我事前交代的不够清楚吗?” “我我我我我我,事前我我我我我就该多交代几遍,你们看他,就没记住吧!” 云川想起出发前自己要多交代几遍,李贺和宁渊还拦着。 他看向李贺和宁渊,想让他们想办法阻止。 李贺被惊慌过度的云川带的也开始有些结巴,“六六六六六皇子,这不会是您交代不清的事。” 李贺和宁渊都看得很清楚,那刺客就是奔着要萧北野的命去的。 甘棠一身黑衣,蒙着面,她身形高挑,混在一众刺客中,烈焰军也会将她当做是刺客。 云栖熟悉甘棠的身形。 目光锁定她后就没再移开。 烈焰军将萧北野和她护在了中间。 甘棠功法胜在敏捷灵巧,还是在那保护圈劈开了一个缺口。 她飞身迅疾要把云栖带走,只见萧北野一个风刃朝她劈了过去。 只见她面前的大地咔咔裂开数丈,甘棠吓得真魂飞魄散,差点落了下去。 第四十四章:殿下,我好疼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看到甘棠往后踉跄数步,喷出了一口血,跪在了地上。 “不要伤害她。”云栖在萧北野身后冷声道。 然而,萧北野并不听她的。 他只是将她护在了身后,就像是护住自己猎物的禽兽。 直到现在,云栖好像才真正明白,自己对萧北野来说到底算什么。 萧北野对人撒娇诱哄,对人甜言蜜语,会给人一种风流多情,深情款款的错觉。 他是真的很会装。 他一颗心早已脏透了,在云栖面前 还能笑得明媚灿烂。 但,他也只在云栖面前装。 只见萧北野又是一刀风刃朝着甘棠劈了过去。 甘棠脸上的面纱早已被震掉在了地上。 “竟是这个臭娘们!”叶昭看清了甘棠的样子大骂道,“我操了!真他娘的敢啊,看今天弄不死她!” 谢安能看出王爷今日一定会杀了那个女贼。 就这女贼擅自将九公主从王爷身边带走,就够她死一百次的了。甄不易知道甘棠这女贼是个有本事的,若能同自己一心,将来可利用的价值极大。 但她这个女贼一心却只想着将九公主从萧北野身边给救走。 九公主是朝廷放在萧北野身边的一颗棋子,她把九公主带走了,他们朝廷的这些人还谋划什么。 而云川从叶州黑市雇来的高手,也就是在叶州黑市那旮旯里出名,总共十一个人,在叶州黑市中有一个称号,夜市“十一匹狼”,但面对萧北野身边的烈焰军,完全就是被吊打的菜鸡。 密林中。 云川,李贺,和宁渊三人看着远处自己所雇佣的那批高手与萧北野手下烈焰军之间的交锋,讨论的声音逐渐变小,现在已经趋向于安静。 都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脸上表情都是已然接受此次营救任务的坦然。 如果说在这之前,关于萧北野的种种传闻,对于李贺和宁渊来说,就仅仅只是传闻。 而现如今他们是亲眼目睹,萧北野所修功法实在邪门,强大到诡异,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那都都是不可能催动那么强劲的力量! 他周身的煞气十分恐怖,风刃所到之处寸土皆裂,花草瞬枯。 “太邪门了,太邪门了,太邪门了。”李贺在心中一直在念叨这四个字。 而宁渊目光一直盯在萧北野的身上,确切些说,是盯在萧北野所用的功法上。 武功再强也只是个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邪术既然有人修,就说明一定有前人记载。 “快走啊!”云栖冲甘棠大声道。 甘棠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边上的血,看着萧北野,“我把七星海棠给你,换小殿下。” 谢安就想安静地看着甘棠这女贼的作死边缘上反复横跳。 “你他娘的先把那七星海棠给交出来!我们还能考虑饶你一命!” 谢安也没看叶昭,“王爷,能跟你'我们'?” 叶昭:“........” 叶昭感觉自己是被谢安的话给刺了一下。 这些个平日里总喜欢舞文弄墨的,怎么总爱在人说时鸡蛋里挑骨头? 忍住能死是怎么着? “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谈条件?”萧北野对甘棠冷笑道。 听听这装x的语气,甘棠平日里最是恶心装x的男人,一听到这些装x的话就忍不住一巴掌扇过去。 但今日她面前的是萧北野。 尽管她永远不会承认,萧北野顶着的这张脸真他娘的适合他装x !) 甘棠对萧北野不是恶心,而是忌惮。 但是面上却不显。 因为在小殿下面前,甘棠不想自己表现得太弱。 甘棠:“就凭老娘比你小子年纪大!” 谢安和叶昭:“.......”真他娘的敢说! 这女贼绝对是第一个敢在王爷面前自称老娘的人! 甘棠:“人是我先看上,你小子想从我手上截胡,去死吧你!” 只这一句话,萧北野都不会再让这个女人活在世上! 而就在他出手之时,云栖从一烈焰军手中夺过一把一刀,插在了他的后背上。 众人猝不及防。 叶昭:“王爷!” 谢安:“王爷!” 甄不易:“九公主!” 密林中。 云川:“小栖,萧,萧北野......” 李贺和宁渊被远处的那一情景转折给整懵了...... 高手们是亲眼目睹过那红衣男子身上功力的邪性的,即便他身上被人插了一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红衣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是走为上策!于是集体开溜。 就在这时,小混混从藏身保命的草丛里窜了出来,上去拖着甘棠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留的这大姐在,日后还能蹲到能救小傻子的时机! “小傻子,我们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叶昭:“......” 他看着拖着那女贼跑的比耗子还快的少年,首先比他周身的属下反应过来,“还他娘的不赶紧的去追! 追不到人,就都给我以死谢罪得了!” “王爷!” “你这个贱......” 谢安:“叶昭!” 他知道叶昭一破口大骂便会口不择言,及时阻止了他。 甄不易忙上前询问,“王爷,你没事吧?” “假惺惺!”叶昭一脚踹在了甄不易的身上,动不了他的主子,他还不能拿这条狗出气吗! 甄不易被叶昭狠狠地踢了几脚出气,自始至终就没吭一声。 众人都看着中间的两人。 时间像静止了般。 云栖看着自己手中插在萧北野后背的刀,血流如注,从他体内流至剑身,染红了她整只手,滴答在地上,溅起落在她雪白的裙边。 她那只拿着刀的手开始颤抖。 萧北野极缓慢,极缓慢地转过身。 云栖只是看着她插在萧北野后背伤口的位置。 没有抬头。 云栖大脑一片空白。 她很慌张。 手上粘稠的鲜血似乎激起了她记忆中的某个片段,让她觉得很脏,很恶心。 “上神,你不要受他蛊惑,他并非善类,他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你!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上神杀了他!” “上神杀了他!” “只有杀了他,才可保我天界千年太平啊上神!” “林木,动手啊!你在想什么?!” 甄不易见九公主往萧北野身上插了一刀就想跑,“哎,九公主。” 虽然.....但是都这个时候了,九公主跑得好! 性命攸关,还是在一个男人背后插了一刀,就算一个男人再喜欢这个女人,也不可能毫无芥蒂。 甄不易是担心萧北野反应过来后直接要了九公主的命。 “伤了我,就想跑?”萧北野只跨了几步,便将云栖整个人给拉了回来。 云栖张皇无措地看着萧北野,视野中,他的身形像极了刚刚在她记忆碎片中的那个虚影。 她刚刚像是亲眼看到了记忆碎片中的那个虚影化为齑粉。 “殿下,我好疼。” 第四十五章:上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六皇子,你别抖啊。”李贺见六皇子身子抖得厉害,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哈。” 云川被吓得就快要哭出来了,“小栖捅了萧北野一刀......” 他们都看到了。 九公主的相貌给人的感觉就是,虽矜贵清冷,但安静乖巧。 可她捅向萧北野那一刀时,冰颜神情上是云川从未见过的狠绝。 李贺和宁渊可能不知。只是,之前没想到九公主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发起狠来竟有几分的凶残。 那一瞬间的云栖对于云川来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云川担心小栖是不是因为在萧北野身边呆的时间太长了,连心性都受到了影响。 他想,小栖现在肯定是恨不得萧北野死,所以才会捅上那一刀。 云川现在只担心萧北野会伤害小栖。 “萧北野会不会........” 关于这一点,李贺和宁渊相互之间看了看,没办法向萧北野保证。 就九公主那一刀下去,萧北野身边的人可都是看着呢,那些对萧北野死忠的烈焰军如狼似虎,不会想活剥了九公主? 李贺和宁渊更遗憾,九公主那一刀没插准,要对准了心脏,一刀捅下去,那萧北野必死无疑! 如此,九公主就算是被萧北野手下的烈焰军给活剥了,也是死得其所。 抹开私情,权衡利弊,他们当然是希望九公主当时就杀了萧北野。 但若是扯上私情,李贺不想九公主就这么死了。 因为他知道云轻寒到底有多宝贝自己这个皇妹。 可是,此次救人不成,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只得先稳住六皇子。 “六皇子且放宽心,九公主再怎么说也是朝廷派出的讲和使者。萧北野既接受了朝廷给他的锦州的那块封地,就说明他有意想要与朝廷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应该不会对九公主怎么样的。” 云川听李贺这么说不免有些欣喜,“真的吗?” 李贺对云川微笑,心里有话不当讲,“........”当然是假的。 九公主被文武百官推出去,是让她用美人计成为萧北野身边的祸水,而不是一个明摆在他手下烈焰军面前刺客。 要刺杀萧北野,这些年朝廷有少做过努力吗?没有。 有成功过吗?也没有。 包括九公主这次。 估计美人计那招算是废了。 李贺现在就寄希望于甄不易身上,这人李贺是知道的,当年那甄不易在学宫中也算是个人才。 希望有甄不易在,能保住九公主的命吧。 ......... 城外客栈零落,方圆三十里才找到一家黑店。 黑店老板开门迎人。 一见是这么一帮杀气腾腾的人物,背在后面的手赶忙对身后的人招了招。 他身后的那些伙计赶紧把刀收了收...... 谢安负责安置。 客栈里的人虽好奇那被众人护着的红衣男子和那白裙小姑娘,但也不敢多看。 像他们靠在荒郊野外开黑店营生的人最是懂得杀人灭口的道理。 “王爷......” 王爷让他们这些人都出去,而把九公主留在这里,叶昭很不放心。 谢安遵照王爷指令。 甄不易也很不放心,不放心九公主。 九公主自捅了萧北野那一刀,脸上的神色一直都不太对。 甄不易看了也说不上来九公主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但软塌上,萧北野向他们扫过去的眼风,他们三人闪得倒是很快。 云栖从被叶昭一把推进这个客房后就一直站在那里,靠门的位置。 她看着软塌上的萧北野,小脸上的神情紧绷。 过于安静了。 她那只拿过刀捅过萧北野的手垂落而下。 一身白裙上也是斑斑血迹。 她看起来既像是一个等待发落处置的阶下囚,又像是一个随时准备反扑的牢中困兽。 客房内不知安静了多久。 “殿下。” 萧北野看着云栖,俊颜略显苍白,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可怜,叫的那一声‘殿下’,语气很软,尾音幽怨的轻佻。 仿佛一根绸缎捆住了人的心脏,慢慢的,越收越紧,然后猛地一下子将人的心脏死死拴住! 云栖冰颜上的神情微变。 “殿下。” 萧北野又叫了她一声。 云栖发现自己受不了萧北野这种叫声。 就像是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搔了搔她的裙边,使得她想要将其一脚踢开,又忍不住俯下身顺一顺它,叫它不要闹。 她整个人就像是受了什么蛊惑般,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萧北野看着云栖,微微扬起的下巴点了点旁边的矮桌,“殿下,桌上有药。” “........”云栖看着萧北野,语气有些硬, “为什么不找郎中来?” “殿下觉得这次刺杀是谁组织的?”萧北野问云栖。 云栖:“.......我不知。” “很明显是两拨人。”萧北野道。 他虽是在问云栖,但脸上神情和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明知故问。他脸上神情,云栖看得不甚清晰,但是语气中的威胁云栖听得出来。 “殿下,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一等川儿?到时我们三人一起回锦州?” 云栖:“.......” 云栖真的很讨厌萧北野给自己带来的这种感觉,他用再轻松随意不过的语气把能威胁要挟她的人放在她面前,他清楚她的不忍,并且很喜欢看她挣扎。 “不要带上他。” 云栖对萧北野寒声道。 她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要牵涉到云川。 听到云栖的话后,萧北野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三个人同行不如你我二人单独相处自在。但,殿下会不会觉得少了点乐趣?”萧北野真是体贴极了!“要不还是等等六皇子?” 雪色长袖下,云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道:“不会。” 萧北野似乎是没听明白,盘腿坐在床榻上,仰头望着云栖,“不会什么?”一脸人畜无害,好奇的就像是一个宝宝。 “......”云栖只想转身离开,不想再面对这么分裂的一个男人!只见云栖对萧北野咬牙切齿道:“你,你就挺有趣的,不必再带上其他人!” 萧北野看着云栖的样子笑了笑,哪里有看殿下口是心非的模样有趣。“很好。”他对云栖笑说道, “那我们就不带六皇子了。” 云栖清楚萧北野这一次会拿云川威胁她,知道有用,就还会有下一次。 她不想牵扯到云川。 只要离开叶州就好了。 云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她觉得自己不值得他们相救。 她本不想和任何人有牵扯,也不想牵扯到任何人。 以前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扶光宫中,现在仍是。 扶光宫外,所有人所有事都太多太乱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一张网里,周围嗡嗡声不断,从她坠下的那一日开始,就仿佛永无安宁之日。 她很想回到过去,回到自己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桂花树下雕刻的日子。 但,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后面推着她。 前面有道墙,她看到后,想转身换道,但偏偏被那无形的推力推着直接撞了上去。 前面有个坑,她看到后,想绕开而行,但那无形的推力偏偏要把她踹下去。 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墙是他,坑也是他! 萧北野向云栖招了招手,小孩似的,“殿下,上药的话,我得去榻上趴着。” 云栖:“.......” 没错,他这意思就是要云栖搭手把他搀过去。 云栖冰颜上的面色不显,心下却是早已忍了又忍,她先将伤药拿到了那榻边,然后便去搀扶萧北野。 萧北野将云栖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里,她皓腕如玉,柔滑细腻,仿佛一折就碎。 她就是用这只手捅了自己一刀,萧北野看着云栖的这只手,突然就很想将她整个手腕给折断,疼在自己身上的,他也想疼在她身上。 第四十六章:他是装的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好像读懂了萧北野的想法。 一股寒意从她被萧北野握着的那只手渗到四肢百骸。 萧北野低头看着她,掌心不轻不重攥了一下,要笑不笑的,似顽童般调皮,却带有些狐狸精的魅意。 云栖冰颜上神情未崩,只是头皮发麻。 她把萧北野搀扶上床榻。 萧北野乖乖地趴在了上面,声音很软,“枕头。” 云栖将枕头垫在了他支撑起上半身的胳膊肘下。 她看着萧北野背部的伤口,她那一刀捅的很深。 萧北野惯穿红衣,伤口向外渗出的鲜血不甚明显,但褪下衣物后,那道伤口就显露了出来。 一定很疼。 但他一声都没吭。 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 当时情急,她看到甘棠在萧北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看到甘棠被萧北野所伤,看到甘棠差点死在萧北野手里,当时在她眼里心里只有甘棠,只想救甘棠。 在那之前,萧北野在她面前总是装的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就像他现在这样。 云栖是看不懂人心,尤其是萧北野的心。 人越是如此,越不会只凭感觉做事。 云栖好像能看出来,萧北野在她面前,想给她一种他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感觉,让她习惯这样的他。 他装得实在是太自然了。 如果时间够长,也许能让云栖信以为真。 但这个时间得是一辈子,到时云栖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奶奶,大半辈子的记忆开始慢慢衰退。再看陪伴在自己身边脱了门牙笑靥也如花的老头,想起昨日他对自己也是如此,前日对自己也是如此,再往前,她就记不起日子了,那时她会觉得这个老头对自己好了一辈子。 但是现在,她的一辈子才算开始。 他是装的。 他是装的。 他是装的。 云栖每一天都很清醒。 当年他逃出生天后,在内斗不断的雁北蛰伏了七年,那时他就是一个丧家之犬,是凭借什么在雁北草原十八部落一步步崛起? 一支军队是否忠诚只体现在两军交战上,烈焰军在朝云皇室的眼里就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魑魅魍魉,而萧北野就是带领着那群魑魅魍魉祸乱天下的魔头。训练有素的烈焰军作战能力远超于朝云国中的任何一支军队,他又是凭借什么获得了手下一众烈焰军的耿耿忠心? 起义造反后,他所率领的烈焰军势如破竹,朝云军连连战败,他若是在这个时候长驱直入帝都能否颠覆朝云江山未可知,为何在这种时候送去那种檄文? 不可能是因为她。 又怎么可能是因为她。 朝堂文武百官将她推出来,只因她与萧北野曾是同窗,便以为她与萧北野关系匪浅。 只因萧北野在檄文中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便以为将她打包成去祸害萧北野的祸水计划可行。 可她与萧北野不熟。 一直都不熟。 他们两人根本没有过去。 对于云栖来说,萧北野这个人还没有往昔学宫中她靠着的那扇窗熟悉。 要她取悦或伤害他,她都不愿意。 她一直想的是让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只是她不知自己身上究竟是哪一点值得他纠缠,她改还不行吗! 萧北野趴在床榻上面,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便扭过了头看云栖。 云栖的目光从萧北野浸透着鲜血的背脊,缓缓往上移,与萧北野扭头看过来的目光对接,眨眼的动作略显迟缓。 “第一步,殿下要把我的衣物给褪了。”萧北野道。 云栖抿着唇,慢吞吞地照做。 将他身上的那层衣物给褪下后,云栖又是好半天没说话。 萧北野胳膊肘压在下面的软枕上,两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由于失血过多,俊颜上略显苍白,笑颜浅浅时透着一种易脆的柔弱美感,“殿下,现在我背后面一定丑的很,你扶我一下,给你看前面好不好? 云栖:“.......”目光僵硬地从他后背伤处移开。 “第二步,殿下要用清水为我清理伤口。”萧北野对云栖道。 床榻矮桌上放了早就备下的一木盆清水,清理伤口用的。 云栖过去将那盆清水端了过来。 “殿下的指尖很软,让我觉得很痒。”萧北野笑说。 云栖:“.......”冰颜上神情是极力克制过的漠然,她这次并未因为他言语的轻佻停止手中的动作。 “殿下,客栈的帕子好糙,擦在身上磨得皮肤很不舒服。”萧北野又软声道。 云栖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将它放在木盆里湿了水,给萧北野清理身上的伤口。 她越清理,萧北野背后那道被她用刀捅的狰狞伤口就越清晰,她就越是心虚...... “第三步,殿下该为我上药了。”萧北野对云栖道。 云栖打开药瓶,用指尖从药品内挑出药膏,涂在了萧北野的伤口上。 “殿下,好疼。” “.......” 云栖心虚,但不知该说些什么,忍着?“忍着......” 她声音很轻,但倒是没了平日里的清冷。 “殿下,真的好疼。” 萧北野趴在床榻上,扭头望着云栖,他双眸微红,里面泛着一层泪光,波光潋滟,那泪光于眼尾处要掉不掉的,看起来楚楚动人。 被人粗暴对待的小姑娘都没他这么矫情....... 毕竟这一刀是她下手捅的,云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那,那我轻些。”云栖有意避开萧北野的眼睛,只盯着他背上的伤口看。 “殿下给吹,好不好。” 云栖:“!!!” “殿下给吹吹。” 萧北野这娇里娇气的一句让云栖只觉得五雷轰顶。 ............. 甄不易见九公主可算是从那客房里出来了,将她上下左右前后里里外外都察看了个遍,问道:“殿下没事吧?” 云栖摇了摇头。 甄不易是真没在云栖身上察看到什么外伤,但他发现九公主脸上微红,还不是娇羞的那种,上面沁出了一层薄汗。 热的?累的? 甄不易:“殿,殿下,那叛贼将你一人留下,到底让你干了什么?” 整个下来,云栖真觉得很累,只问甄不易:“可有六皇兄和甘棠的下落?” 甄不易看了看周围,然后凑近了云栖,“叶昭刚刚领着一群烈焰军出了客栈,看样子是要搜查六皇子和甘棠。” 在这之前,萧北野并未吩咐过叶昭和谢安搜查六皇子和甘棠。 叶昭可能会自作主张地觉得,王爷也没说不准他搜查六皇子和那女贼。 “下官明白九公主放心不下六皇子和那女贼......” 看到九公主脸上神情,甄不易连忙改了措辞,“甘棠姑娘,甘棠姑娘。下官知道九公主担心他们,但是,为今之计,就只有从萧北野身上下手。” 云栖现在懂甄不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甄不易见九公主冰颜神情冷静,听到他说这话时神色也是自若,把九公主这块木头带到现在,甄不易心中多少有了些老父亲般的欣慰。 “所以,殿下,刚刚那叛贼将你一人留下,到底让你干了什么?”甄不易问云栖。 “现在咱们的处境就是这样,只有九公主愿意把所有的事事无巨细统统告诉下官,下官才可以为九公主好好参谋。如果殿下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让下官两眼一抹黑地带着殿下叛贼手下苟且偷生,其实这样下官和九公主都是活不长的。” 第四十七章:九公主,你看,我美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相处这么久,甄不易大概是能够摸出几分九公主性情的。 九公主木很大一部分就体现在表达上。 倒也不能说九公主胸无点墨,对什么事都没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越是像九公主这样的姑娘,越是容易想得多。 甄不易毕竟是过来人,年少轻狂时招花引蝶一身风流债,从良之后潜心于升官发财。 但风月场的那些年在他以后的官途中给他加分不少。 女官中的妇女之友,男官中的情场达人。 他精通各种谈情说爱的技巧。 所以丞相青睐于他,把九公主这颗棋子交给他,让他带着九公主这颗棋子在与叛贼萧北野的棋局上走并不是没有道理。 甄不易见九公主只字不提,以为九公主这是因为表达能力有限,可能心里有,但是说不出来。 其实并不是。 云栖只觉得甄不易那日所说的那些对所有男人都具有普适性的话,并不适合萧北野。 她问甄不易:“一个人在你面前是一种样子,在其他人面前是另一种样子,这种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甄不易脱口而出,“绿茶婊。” 云栖:“是个男人。” 甄不易不假思索,“那就是男绿茶婊。” 云栖:“这个男人就是萧北野。” 甄不易大惊失色,“啊,这........” 云栖:“你拿他这种,绿茶婊,有什么办法吗?” 云栖不知道‘绿茶婊’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这不是一个好好词。 甄不易面部有些抽搐。 在帝都他交友甚广,各种性情的都有。 由于他颇善于交际,因此在帝都左右逢源,平日里办个事什么的也方便。 甄不易交友向来没什么原则。 或者有用,或者有趣,两点只要符合其中一个,他这个人都会腆着脸蹭上去。 在他那些狐朋狗友中。 说话阴阳怪气的绿茶婊,有。 做事面面俱到的白莲花,有。 整日里日天日地的作精,有。 以上三位在帝都都是比甄不易权位重的。 对以上三位,甄不易在帝都平日里的态度也都是惯着。 甄不易从来没觉得‘绿茶婊’是什么贬义词,包括‘白莲花’和‘作精’,他只觉得这是一个人身上的特质。 身上有点特质的小东西总要比平平无奇或正儿八经的人有意思些。 在帝都,他没事就喜欢看自己周围那些‘绿茶婊’,‘白莲花’,‘作精’在一起明争暗斗。 并且,他还会不遗余力地拱火。 他觉得这可比看话本折子戏有意思多了。 甄不易算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拱火引战,帝都老阴阳人了。 他此次原是想凭着辅助九公主讲和成功使得自己在官途有一次飞升。 但现在甄不易开始怀念自己在帝都不当人每天都能搞人的日子。 因为现在他在这里真是处处被人搞。 叛贼萧北野手下的两个统领,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叶昭明里搞他。 谢安暗里搞他。 现如今计划的推动困难重重。 九公主一开始就不配合自己,整日里就想着逃跑,身边偏偏正好有一个能带她飞天遁地的女贼。 六皇子......就是来过家家的,乱倒是搅了不少,半点忙都没帮上,还使得这九公主想逃跑的心思更重了。 直到现在,九公主还不肯对自己敞开心扉就算了,好好一个孩子,跟了那女贼一圈被逮回来后怎么还学会撒谎了呢。 萧北野,绿茶婊? 在这之前,萧北野因为没有找到九公主下落,每次找自己出气可是招呼都不打一声。 甄不易自我觉得见多识广,在他这里绿茶婊是说话阴阳怪气,暗里使绊子,伤人于无形的那类。 而萧北野看人不爽,哪次不是明着教训。 难不成是因为地方差异,那雁北出来的铁骑比朝云士兵作战能力强,带领他们的首领也比一般的首领要婊??? “甄不易?” 云栖不知道甄不易在想些什么,久久没有动静。 甄不易听到九公主在叫自己,回了回神,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先将九公主给稳住。 “这办法也不是没有.....”甄不易斟酌开口道。 云栖见甄不易还在编下面的话,便直接开口道:“要不你上?” 甄不易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是听错了。 “要不,你上。”云栖重复了一遍。 她语气并不像是那种强制性的命令,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询问。 可以的话,他就上。 不行的话,就算了。 甄不易这次确定自己听清了九公主的话,“九公主在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云栖道。 甄不易看着九公主一副认真的模样干笑了两声,“九公主一定是在开玩笑,还,还挺好笑的。” 云栖皱了皱眉,看样子甄不易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或是他不愿意去做,皱眉也不是对此表示失望,只是有些郁闷。 她是真的不想再面对萧北野。 他真的太磨人了! “九,九公主,作为朝云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果下官真的是个女儿身,被那叛贼瞧上了,我就真的上了,可问题是下官不是啊。”甄不易对云栖道,“再说那萧北野又没有.......” 龙阳之好??? 听传闻,甄不易只知道那萧北野是个男女不忌的主儿。 但具体的,萧北野是真的男女不忌 ,还是有断袖之癖?他不是特别清楚。或者,他只喜欢男人,而不喜欢女人,男女不忌其实他的托词? 会不会,他那方面就是不行?龙阳之好也是下面的那个? 难怪这些年没怎么探听出萧北野身边有什么得宠的女人! 但他要真喜欢玩弄男人,还垂涎身份尊贵的金枝玉叶,皇室不是只有公主啊。 就那六皇子虽然人傻了点,但是皮相也是一等一的好,是个美男子。 之前他又何必向朝廷送去那篇檄文,特指了九公主。也就只有九公主? 难不成,萧北野早在学宫之时,就知道九公主木得不行。 但他身为一个男人,那方面又不行,九公主就正好成了他的一块遮羞布? .......... 和云栖不同,云栖和萧北野是差了性别的,而甄不易琢磨萧北野心思就十分有代入感。 就越琢磨越有可能,越有可能,他就越能想起以前所搜集的有关于萧北野的那些传闻,来辅助印证自己猜想的可能。 想完之后,甄不易在云栖面前展了展自己的两条胳膊,“九公主,你看,我美吗?” 云栖有些错愕,“.........” 第四十八章:普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客房内。 云栖仿佛看到了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殿下,殿下,你看下官这头发是披散着好看,还是用玉冠束起来好看?” 甄不易的那间客房中没有梳妆台。 这是云栖的客房。 甄不易坐在梳妆台前搔首弄姿半天了,将玉冠束起的头发放了下来,在镜子前左瞧右瞧,又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束了上去,然后又端看了一番。 束起更显俊朗,披散更显秀气。自己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在两个发型间,甄不易有些纠结,便想听听九公主的看法。 云栖清楚甄不易将要去做什么。 在这之前,她都是被甄不易安排,而这次甄不易让她看到了'他行他真的会上'...... 这种身体力行的精神刷新了云栖对他之前的看法。 “都,都还可以。”云栖道。 甄不易左右瞧了瞧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束起来吧,显得人更硬些。” 云栖没理解,“硬些?” 坐在梳妆台前的甄不易扭过头,将放在嘴边做低声状的手拿了下来,左右这是在九公主的客房,又没旁人,不必怕被人听到。 “下官怀疑那萧北野是下面那个。”甄不易对九公主挤眉弄眼道。 云栖眼神不太好,站在那里是看不到甄不易脸上表情的。 她走过去了几步,问:“下面哪个?” 甄不易大概知道九公主性情清冷孤僻,在皇宫除了多走几步去学宫学习外,鲜少有什么交际,关于断袖之癖什么的,身边也没个玩得好的皇子和世子给她普及。 甄不易觉得自己今日有必要给九公主普及普及,虽然不知道给她普及这个对自己有什么用......或许能使得九公主更好的理解自己接下来的一系列行为....... 甄不易想了想,“下官说的直接些吧,这种事情,要委婉的说,其实对于九公主来说更为抽象,难以理解。”他对九公主道,“九公主要觉得恶心,不能接受,可以命下官即刻住口。” 云栖点了点头。 甄不易觉得自己这是在向九公主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普及那些事给九公主,甄不易内心隐隐有种莫名的亢奋。 “下官怀疑萧北野是下面被人干的那个,相当于在行鱼水之欢时的女子。”甄不易对云栖道。 云栖:“..........” 甄不易见九公主困惑的小眼神,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傻的这么可爱呢。 他觉得自己今日多向九公主普及普及也好,以免以后遭了骗。 “断袖之癖,就是说男人喜欢男人,这个词九公主应该听我说过了。” 云栖是听说过了,就在刚刚不久之前,也是甄不易向她提起的。 “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 ,都是根据上下体位分攻受。上面那个干的是攻,下面那个被干的就是受。” “如何判断一个断袖是攻还是受?其实这个吧,见多了就自然有那眼力劲了。” “之前没见过或见得少也不打紧,下官向九公主透个招儿,九公主可以看他们周身的气质,穿衣打扮,还有走路坐姿,这些攻受之间还挺分明的。” .......云栖的一张小脸上表情渐显呆滞........ 什么分明不分明的,云栖根本没听懂甄不易这说的到底是什么。 没见过世面没接触过各种圈子的小姑娘都这样,甄不易这双眼睛是看到了太多。 在帝都他为了各种攀关系,圈子不同也会强融,自然什么事都做点,什么人都碰点。 “九公主是不是也觉得那萧北野不论是周身气质还是穿衣打扮都偏阴柔?”甄不易问云栖,“还有那坐姿,下官是发现了,他比宫里娘娘还娇气。走路,嗯,从他走路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云栖想了想,“是吧......” 好像是.......... 云栖从不会观察萧北野这些。 甄不易倒是观察的仔细。 “如果,下官说如果,如果这次下官确定了那萧北野就是个断袖。”甄不易说着整理自己仪容的双手也没停,“那,下官和九公主的位置就会变变了。”他对云栖半开玩笑道。 “........公主之位,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云栖说这话其实多少是带了些心虚的,她自己本身没觉得这公主之位有什么好的。 谁如果真的想要,她也是真的会给,包括甄不易,只要他是认真的.......... “下官是开玩笑的。” 甄不易现在是感觉有些紧张,就想逗弄一下小公主缓解一下,看眼前这小公主被自己逗弄的冰块脸上带了些傻相还挺有意思的。 “下官此次就是试探试探那萧北野到底是不是真的断袖。”甄不易对云栖道。 就算萧北野是真的断袖,也未必会喜欢自己这一款的,甄不易觉得,尽管自己长得很好看,但又不能保证萧北野识货。 甄不易其实没有断袖之癖。 只不过,近些年帝都不知是从打哪兴起的风气,各达官显贵和世家子弟开始好男风。 也与那些年帝都美女基本绝迹有关。 朝云国百年来才出了梅贵妃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也就是九公主的生母,可惜红颜薄命,梅贵妃香消玉殒的早。 在梅贵妃之后,在朝云国百姓看来再无可倾国倾城的美人。 九公主云栖其实与其母妃有些相像。 但十几年来一直在扶光宫中,除了去学宫的那几步路外,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居简出,她认不全宫中的妃嫔,宫人见了她也鲜少有能将她认出来的。 是个小美人,但不世出,知道的人少,所以倾不了国也倾不了城。 因她这美色,朝堂文武百官计划着让她倾萧北野一人心,却不想被萧北野当做了一块掩饰自己有断袖之癖的遮羞布?甄不易现在也只是怀疑。究竟是不是,今日试一试才知。 .......... 萧北野所在的客房前守着两个烈焰军。 远远的见一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地朝这儿走了过来。 走近一瞧才看出是甄大人。 甄大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托盘上面放置的一碗粥还冒着热乎乎的热气。 自九公主捅了王爷那一刀后,谢统领和叶统领就命他们日防夜防着他们主仆二人。 见甄大人走近了,看样子还要往里走,一烈焰军便用剑挡住了他,“哎哎,王爷的客房,岂能是你擅自闯入的!” 另一个烈焰军眼不瞎,知道甄不易手里端的是什么,但偏偏还是要问上一问,“你手里端的这是什么?” 甄不易放下身架,对他们笑说道:“这是九公主亲自为王爷熬的粥。” 第四十九章:还是没想开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烈焰军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凶神恶煞的,“既是九公主为王爷亲手熬的粥,为什么不是九公主来送,要你送?” “九公主,姑娘家,年纪小,容易害羞。”甄不易道。 “呵!” 那烈焰军闻言冷笑了一声,“我看九公主不是害羞,是愧疚吧。” 另一烈焰军也非常愤慨,“生生的往我们王爷身上捅了一刀啊!” 听到他们说,甄不易在他们两人面前表现得十分惊慌,“.......是,是,可不就是愧疚吗。九公主重情意,当时,也,也是因为那女贼狂吐鲜血,太惨了些.......现在我们九公主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你们也知道我们九公主胆子小,脸皮薄,不好意思,这才差我过来送粥的。” “胆子小,真是没看出来。” “我就呵呵了!” 甄不易:“........” “放他进去吗?”和甄不易正对着的那位烈焰军问与他一起守着门的兄弟。 另一烈焰军看了看甄不易手里托盘上的粥,问甄不易:“这粥真是九公主为我们王爷做的?” 甄不易使劲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烈焰军拧着眉头想了想,对甄不易道:“等着,我去问他们要来根银针验验毒。” “.........”甄不易见那一烈焰军真去取银针了,在他身后催促了一句,“小哥快点的哈,这粥趁热才好喝。” 还守在萧北野客房前的烈焰军见甄不易挺着急把手中的粥给王爷送去的,也对,这个时候主子没用,他可不得想办法讨好王爷吗。 万一王爷突然就想开了呢,到时候取他们主仆两人的命是手起刀落的事。 萧北野身边的烈焰军没有一个不盼着他们主仆二人赶紧死的。 尤其是这次九公主为了救一个女贼生生地捅了他们王爷一刀。 但他们也只是盼着,不敢真动他们主仆二人。 因为现在他们王爷还没想开..... 平日里,王爷对九公主是什么态度,他们就对九公主手下的这甄大人是什么脸色。 被生生地捅了一刀,王爷都没掐死那九公主,说明王爷将那九公主看得重啊。 他们王爷还是没想开....... 因此现在他们不敢真的将他们主仆两人怎么样。 只要他们别动什么歪脑筋作妖就行了。 那烈焰军去取试毒的银针,只剩下一个烈焰军与甄不易暂时大眼对小眼。 他们这些烈焰军知道这甄不易在帝都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因此甄不易在他们面前略显谄媚,他们就很受用。 “你看看你,你要早说这粥是客栈厨房做的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那烈焰军对甄不易道。 这烈焰军闲的无事似的突然给甄不易来了这么一句,搞得甄不易还挺突然的,“.........”对啊,真是失策?! 那去取银针的烈焰军回来的倒是很快。 他将那银针放进甄不易端着的粥碗里。 甄不易见那银针无甚变化,当即一乐,“这碗里的粥满满的都是九公主对王爷的歉意,怎么会有毒呢。” 他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 这碗粥当然是他做的,灶火也是他烧的,他哪敢让九公主动手。 他就是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九公主真会往粥里撒上一把毒药。 在这之前,为让萧北野那个余孽死,下毒的事朝廷指派的人也不少,但无一例外都挂了。 传闻正是因为萧北野修习了那种邪术,因此才变得百毒不侵。 甄不易不知萧北野是不是真的百毒不侵,但他真的知道要想毒死萧北野十分困难。 他不敢轻易冒这个险,除非,有一日九公主真能搞到一种见血封喉的毒。大不了,他就和萧北野那余孽同归于尽,全了自己这一世忠名。 也好的过自己一朵花的年纪来出卖色相! 烈焰军用银针试完毒发现粥真没什么问题后挥了挥手,“成,你可以进去了。” 马上就要进去试探那余孽了,甄不易紧张,想死,两种情绪就扭曲成了一种诡异的激动..... 他腾出一只手理了理自己的发型,然后朝两位烈焰军笑了笑做推门而入的最后调整, “谢谢两位大兄弟。” 两个烈焰军被甄不易脸上的笑瘆得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咿~” “呕~” ......... 云栖见甄不易顺利进去后便想是回自己的客房待着等消息,还是就在这里等甄不易出来? “进去!” “看着点脚下啊。” 只听砰地一声,人好像还是被门槛绊倒了。 “你说说,咋就能蠢成这样呢。” “道都不会走了,请问那些杀手,你是怎么找到的?虽说比起我们烈焰军来是差了些,但也都能打打,你是靠什么能让他们一个个狗胆包天的?靠又蠢又笨又会哭吗?” “行了,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容易才把他捉回来的,你再把他给气死。” ............. 谢安和叶昭打外面回来,云栖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客房。 “ 九公主?” 谢安不是惊奇看到九公主,而是惊奇看到九公主所在的位置。 他眼多尖啊,就九公主所站的那个位置,很明显就是看王爷那间客房的。 谢安先上了楼走到云栖面前,“九公主站在这儿干嘛呢?”要真诚心诚意向王爷道歉,倒是进去啊! 云栖不会撒谎。 但被谢安那么审视地盯着看也没露怯。 不得不说,一张冰块脸不需要做什么,掩饰心虚的能力就直接满点。 谢安见九公主一句话都没丢给自己,这就要转身离开,“九公主先别着急走,给您带回来一个礼物。” “呦!九公主出来了!”叶昭手里拽着一根绳子现身在楼道下,看着上面的云栖,语气里满是嘲讽,“出来了好啊,省的我们待会儿还得去敲门请你。” 叶昭见九公主这就要走,便将攥在自己手中的粗绳使劲一拽。 只见六皇子云川踉跄数步脚下不稳倒在了地上。 “小栖!” 上面,谢安在云栖身旁,笑吟吟地道:“不知我和叶昭带回来的礼物,九公主还满不满意?” 云栖:“!!!” 第五十章:哭包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昭是觉得当着九公主的面儿,还将六皇子人给绑着不大好,倒不是因为怕九公主。 .........九公主向他投去的死亡凝视......... 被绑在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云川奔到了云栖的面前,抱住云栖就开始大哭,“呜呜呜呜呜,小栖,皇兄可算是找到你了!” 谢安和叶昭相互看了看,又看向他们兄妹。 云川虽比萧北野谢安叶昭矮些,但还是要比云栖高些。 他将自己的脸埋进云栖的肩窝里,哭湿了一片。 然后抬起头,抽抽噎噎地上下看了看云栖,见她没少胳膊断腿,心里高兴,又开始哭,“呜呜呜呜呜,那疯批还算有点人性,没将你怎么样。” 一旁的叶昭听了,气得瞪眼,“疯批你骂谁呢?!” 谢安只觉得这六皇子是哭傻了,路上还算乖,一过来就上赶着找死。 叶昭凶他一句,谢安觉得挺合适,他不发声,但也不拦着叶昭。 “呜呜呜呜呜呜,小栖,我告诉你,他们可欺负人了,一路上老用脚踹我屁股!” “还有之前,我闯入雁北铁骑营地想把你救出来, 不知道你被人带走了。我被萧北野那疯批扣在了他的营地里,半个多月,被萧北野那疯批虐待,过得猪狗不如,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小栖你是不是也觉得现在的萧北野和往昔学宫中的萧北野完全不同,往昔学宫中他萧北野明面上还学习做个人,现在他萧北野里外都不是人,他歹毒!” 云川抱着云栖的小身板哭诉。 云栖被他的两条胳膊勒的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若是在皇宫,云栖早就一个小拳头砸过去,将六皇兄这个哭包推开了。 但现在是在人生地不熟周围又危机四伏的宫外。 两人就像是两只金丝雀。 只不过云栖算是被萧北野一根长绳给拉出来的,而云川算是因为焦急,自己飞出来的。 云栖抬起手在云川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没事的,皇兄,别怕。” 云川被云栖这两下轻轻地拍的,自出宫所受过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又开始哇哇大哭,“小栖,我们想办法回宫吧。这宫外的人也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呜,我自打从宫里出来就没顺过,都是因为萧北野,我在哪他的人欺负到哪!” 云栖拍在云川后背上的手顿了顿,“.............” “这六皇子真他娘的绝了!”叶昭道,“知道的知道他是来见九公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哭丧呢!” 这么废柴,当初还想不开要救自个妹妹。 就六皇子说的那些话,如果他不是这么哭着说,而是正儿八经的说,叶昭早就上去手撕他了。 不过现在,他出手怕沾着自己手一把鼻涕泪花子。 六皇子哭的别具一格,眼泪汪汪抽抽噎噎时比美女拭着帕子梨花带雨有看头多了,谢安看他们这兄妹重逢的情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都想就地架上一把琴再烫上一壶酒调动调动气氛了。 但还是正事要紧。 “九公主,王爷是否在客房里?”谢安问云栖。 他们将六皇子捉住了,应该先向王爷禀报。 云川听到谢安开始提萧北野了,身子颤了颤,连动着云栖的肩膀。 云栖:“.............” 她一时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九公主?”谢安发现九公主小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对。 云栖的眼神确实有闪躲。 她平日里顶着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美则美矣,就是太木,似乎就只有那一种表情。所以现在她眼神稍有闪躲,谢安这个眼尖的就能看得出。 叶昭眼不尖,目光也落在了云栖身上。 云川想自己都被捉到这儿来了,萧北野那个疯批自己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他松开云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也同谢安和叶昭一样,看着云栖。 好像云栖说萧北野在哪儿萧北野就一定在哪儿似的。 云栖:“...........” 萧北野是不是在客房,他们过去问守在萧北野客房门前的两个烈焰军不就知道了吗?为什么首先问自己? “九公主,你不对劲啊。”慢慢的,叶昭也发现了云栖小脸上神色不对劲。 云栖确实有些心虚,“..........” 就在这时只听得砰地一声,前面萧北野的客房,门上,破了一个大洞,地上,是衣衫不整的甄不易........... “甄,甄,甄不易。” 云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的就是那是萧北野的客房,甄不易就是从萧北野的客房‘飞’,不,是被‘挥’出来的,好像........ 甄不易确实是被里面的萧北野一袖子给挥出来的。 从里面快要接近萧北野的距离到这门外,差不多十几米吧,他胸腔中的一口血被震了出来,头晕眼花,躺在地上循着叫自己的声音,那四个身形看得他恍恍惚惚。 他向那一抹白色身影招了招手,像是一口气马上就要断了,“殿下。” “云栖!” 叶昭听到自家王爷的声音从客房内传出来,吓得虎躯一震。 谢安也没比他好多少。 甄不易直接昏死了过去。 “甄,甄不易。”云川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走过去蹲在甄不易旁边,晃了晃他的身子,又抬头看了看小栖。 “云栖!” 只听萧北野那淬了两层寒冰的声音从客房内传了出来。 云川被萧北野那一声吓得手抖了抖,将自己的那根戳在甄不易身上的手缩了回来。 “九公主,你没听到吗?王爷喊你呢。”叶昭道。 他不知道甄不易这情况到底是搞出了什么幺蛾子,当务之急是王爷已经在发火了,谁好使,谁顶上去! 王爷喊的是九公主,那这九公主就赶紧的上去死一死! “小栖。” 云栖也同云川一样蹲在了地上,她用手探了探甄不易的鼻息,还活着。 谢安见都这个时候了,九公主还管一个下属的死活,不免心急,他走过去将九公主一把拽了起来。“九公主还磨蹭个什么呢。” 第五十一章:怜爱?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谢安眼睛瞥了瞥地上的甄不易,穿得这么‘显攻’? 他好像估摸出了些什么来。 云栖被谢安拽了起来。 谢安对云栖动作倒也没有那么粗鲁,虽是着急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但隔着几层布料,并没有对云栖有什么越礼之举。 叶昭见谢安都这个时候还装正人君子,他就担心接下来王爷一道风刃就从里面劈出来,那他们这些人全部都得玩完,所以着急忙慌地将九公主给推了进去。 “哎,你们..........” “小栖!” 叶昭将云栖给推进去后拦住了云川。 “王爷让九公主进去,你就别进去凑热闹了。” 云川生怕萧北野那疯批会对云栖做出什么来,这就又要哭。 “等九公主活着从里面出来你再哭吧。” 叶昭现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这草包六皇子哭唧唧的样子既觉得烦躁又觉得好笑,真想往他头上拍上一巴掌。 云川听到叶昭这句直接崩溃了,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呜呜,萧北野你这个挨千刀,你要是敢欺负小栖,我,唔,唔..........” “我把这个先丢进客房里让人看着。”谢安捂住云川的嘴道,然后脚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一动不动的甄不易,“这个,你看着办。” 叶昭正想着将甄不易大卸几块才好,死死捂着云川的谢安走了几步后又转过身来,“先别弄死,待会我过来问他些话。” 闻言,叶昭一脚跺在了甄不易的肚子上,没下直接让人五脏六腑瞬间碎裂的劲,对谢安道:“知道了。” ................. 客房内。 云栖看着软塌上周身阴气森森的萧北野往后退了几步。 两个烈焰军不知从哪卸了两块门板,把那个破了一个洞的门板给换了下来。 他们换门板的速度极快。 并且每人往里面就偷瞄了一眼,就转过身挺直腰接着站岗......... 云栖隐约感觉外面的两人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她刚刚后退了几步,觉得心里不适,又向前走了两步。 萧北野的身形轮廓在她视野中愈加清晰,使得她又往后退了几步。 萧北野盘腿坐在榻上,他头发看起来有些散乱,能看出来刚刚他人是发过疯,但一双瑞风眼此时眼尾像是被秋风吹进去了一抹胭脂色,里面水光潋滟,染上胭脂色的泪花很是招人疼。 “殿下,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看起来一推就倒的病弱样,和这楚楚可怜的语气,也挺招人疼。 云栖刚刚被叶昭一掌给推进来时,只觉得萧北野周身阴气森森,但此刻他周身的阴气仿佛消散了般,“........” 在被推进来之前,萧北野吼的那两声使得云栖觉得萧北野要发疯,可没想到,进来后他一声‘殿下'叫的十分委屈,似乎泫然欲泣??? 甄不易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可,刚刚被打出去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的人可是甄不易.......... “殿下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就这么作践吗?” “本王刚被殿下捅了一刀,伤口还没好全呢,殿下就着急趁着本王病重,毫无反抗之力之时,所以找个妖艳贱货来,打算把本王提前恶心死。” 萧北野似乎很痛心。 “.........” 云栖是知情的,所以真心虚。 但不是她找的甄不易,是甄不易要主动献身的...... 即便如此,听这萧北野好像真被糟蹋玷污了的语气,云栖说话时像是被抽出了全部的底气。 “我没有。” “殿下没有什么?”萧北野问云栖,语气听起来闻者落泪,似乎当真是心痛极了, “殿下,不觉得这么对待一个喜欢你的人太残忍了吗?” 云栖愣愣地张了张嘴,“.........”我残忍? 她听萧北野要哭不哭语气中满是哀怨带着喘息连连,被他这装模作样的可怜兮兮蛊惑了,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真的很残忍? 榻上,盘腿坐着的萧北野将云栖的反应尽收眼底。 萧北野俊脸上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小样儿可比他矫揉造作故作哀怨的语气有戏多了。 只不过云栖站在那里 ,离着几米远,看不太清.......... 但说话声音语气什么的能听得清。 云栖听着萧北野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像是在咬牙切齿,气得??? 甄不易到底怎么着他了?!! 不就是一个试探吗? 再说被打的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着的可是甄不易! “殿下,我好疼。”萧北野道。 手向云栖招了招。 云栖立在原地没动弹,“.........你哪里疼?” 萧北野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心里疼。” 云栖不明所以,只觉得这心里疼也是病,“.........那怎么办?” “刚才动了一下手,身上的伤口裂开了,也疼。”萧北野委屈道。 云栖:“............”被打成重伤的人是甄不易,他还在这儿委屈上了??? 萧北野说着,并不断的通过倒吸一口凉气或喘息来显示自己身上的伤口是真的裂开了。 云栖听着,觉得很疼。 “殿下,我话都说到这儿了,你怎么还不过来。”萧北野声音听起来委屈更甚。 “哦。” 云栖走了过去。 “我给你上药?”她看着盘腿坐在榻上的萧北野道。 萧北野用下巴点了点旁边桌子,“伤药在那里。” 说完,萧北野十分懂事的自己趴在了床榻上。 云栖动手将他上半身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眼里只有他背上的伤。 伤口果然裂开了。 云栖心虚,这次给他上药更加认真,甚至有她都没觉察到的轻柔。 “殿下,我没有断袖之癖。”萧北野闷声道,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侮辱,语气听起来就十分惹人怜爱。 在这之前,在云栖的客房里,甄不易对她说:“殿下,死断袖绝对不会说自己是断袖!” 云栖手里给萧北野上药的动作没停,“........嗯。” 第五十二章:羞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我喜欢女的,殿下,我喜欢你。”萧北野道。 他余音或因什么有些颤声,但极难听得出来。 在这之前,在她的客房里,甄不易对她说:“只要死断袖才会刻意强调自己喜欢女的!正常男人说都不说,一般都是直接上。” 云栖手中给萧北野上药的动作依旧没停,“.........嗯。” “我现在感受到殿下的指尖游移在自己背脊上,会有反应。”萧北野低声道。 云栖手中给萧北野上药的动作突然顿住,“???” “我厌恶像甄不易那样的妖艳贱货。” “但现在,殿下,我想上你。” 云栖:“!!!” 萧北野见云栖收回了手,便一把抓了上去! 刚刚他都是装模作样,云栖默许甄不易那么做,萧北野怎么可能不生气!气得他见叶昭把云栖推进来时,萧北野就想直接上去掐死她! 但看她进来后茫然无措的模样,他就生生地克制住了。 云栖不可能用这种手段,但仅仅有人让她知道这种腌臜手段,萧北野就想直接将那人给杀了。 现下完全是因两种情绪,生气,和被'撩',把他整个人被云栖给燃炸了! 他翻过身将云栖扣在自己的身下,俊脸上的神情恶狠狠的。 云栖倒不是不敢或不会反抗。 而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反抗。 萧北野的上半身慢慢朝云栖压了下去,“殿下,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云栖眨了眨眼睛,“..........” 萧北野上半身是裸着的。 还是云栖扒开的。 刚刚她就认真给他上药,两只眼睛只集中在他的伤口上,没看太多,也不会想太多。 但现在萧北野整个将她扣在身下,两只手压着她的两只手,他力度掌握的很巧,没弄疼她,也使她挣脱不得。 云栖这时的反应是慢半拍的,目光从他莹白如玉弧度流畅的脖颈缓缓往上移。 萧北野喉结微动。 是他要强的。 但此刻被下面的人清冷淡定镇静的目光一寸寸的盯着,让他更硬了,但刚刚烧起的那股撒泼无赖劲儿瞬间萎了....... 他,就,忽然有些紧张。 不过只要他装得足够好,下面的人就看不出来。 云栖确实没看出来萧北野紧张。 学宫老师教导非礼勿视,当年她不知道为什么非礼勿视,人长眼睛不就是为了看嘛,尤其像她这种患有眼疾的,只想把这世界所有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才好。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但此刻云栖觉得非礼勿视其实遵从的是人的羞耻本能。 就好比她现在会觉得有些羞耻.......... “殿下你脸红了。” 他两只耳廓也染上绯色,并且越来越浓,只不过垂落的头发将其遮挡的严实。 但他见这样的殿下,冰颜浮起微红,双瞳颤动,里面清澈的倒映着自己的脸,他想......... 栖还没反应过来,萧北野便俯下身亲在了她的眼角处,蜻蜓点水,极快地掠过,然后抬起头望进了云栖的眼睛。 他笑得有些克制。 像是一个得了糖果的小朋友。 萧北野就是趁机偷香。 果然,云栖反应过来后眉眼霜寒,整个小身板就像是一个炸了的猫,在萧北野身下使劲挣扎。 “萧北野你无耻!” 萧北野真是把度拿捏得死死的。 在这事上,萧北野并不着急,他想慢慢来,不想用强的。 .............. 两个烈焰军将云川给绑了起来。 “你们两个都精神些,把人看好了。”谢安道。 趁着甄不易还没死透,谢安过去有些话要问他。 一烈焰军皱着眉指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六皇子云川,“谢统领,他老哭怎么弄?” 云川的嘴巴里被他们塞了一团破布,但也没挡着他哭。 不能张着嘴嚎啕大哭,他就抽抽噎噎,整个脖子一上一下抽筋似的,泪眼汪汪,像是喘不过来气了,怕是一下子会厥过去。 两个烈焰军本是要他立着,将他给绑在柱子上,但这六皇子整个就像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 刚把他给提起来,他整个身子就又滑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也不管干不干净了,抽抽噎噎咕咕哝哝诅咒萧北野诅咒到自己生无可恋。 两个烈焰军无奈,只好这么绑着他,绑完之后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整个嘴里充斥着擦完饭桌后油腻恶心的异味,云川哭得越来越惨。 谢安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哪个人能哭成这样的,还是个男人。 他走过去,蹲在云川身前,“就是绑了你,又不会马上杀你,你现在着急哭什么。”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云川脸上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的更凶了。 谢安笑了笑,他可是太喜欢逗弄这草包六皇子了。 两个烈焰军相互看了看 ,一言难尽。 平日里谢统领不这样啊,吓唬小孩似的......... 要搁叶统领,见着人这么哭,还是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敌军,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要他再哭! 谢安临出门不忘吩咐看守六皇子云川的两个烈焰军。 “他要是渴了就给他水喝,他要是饿了就给他吃的,吃喝完记得赶紧把他的嘴堵上。” “如果九公主平安无事的从王爷房间里出来了,过来寻她这位皇兄,那么到时候九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听就行了。” 两个烈焰军:“是。” 谢统领的吩咐他们不敢不从,就是不知这九公主真这么命大,还能从王爷房间里活着出来? 临出房前,谢安还用手往云川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拍了拍。 手感不错,像是刚蒸好的馒头,就是有点湿。 哭得嗷叫不出来的云川:“!!!”谢安你这个狗腿子!轻薄本皇子! 看管甄不易的两个烈焰军见谢统领从远处走了过来,忙走过去行礼。 “谢统领。” “谢统领。” 谢安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甄不易,问两个烈焰军,“你们叶统领呢?” 第五十三章:警戒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两个烈焰军神色有些为难。 打了一个配合。 “我们统领不放心王爷。” “担心王爷与那九公主共处一室,王爷会出事。” 大概因为顶头上司日常莽撞,天天被谢统领各种挖坑,跟在他身边的直系下属看透不说透,因为开罪不起。 他们在谢安面前说话办事尽量滴水不漏,不给上司增加负担。 话不说开,点到即止。 闻言,谢安点了点头。 他们也不必硬着头皮向谢统领具体透露,谢安便知他们叶统领提着剑去听墙角去了........因为不放心王爷,因为担心王爷与那九公主共处一室,王爷会出事....... 王爷与九公主共处一室,出事的也应该是那九公主吧。 谢安看了看两个互打配合的烈焰军,小聪明,还不值得他设防。 这叶昭,回来倒可以问问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声响,谢安想。 “谢统领,这,这人是不是快死了。”一烈焰军指着躺在地上的人道。 甄不易还躺在地上,面色痛苦,一动不动。 另一个烈焰军补充道:“你看我们现在是往他身上补上一刀,还是,给他请个郎中?” “或者,直接把他给扔出去,别浪费咱们的地方。”那先开口的烈焰军又道。 他们可是记得这谢统领提着六皇子去安置前,没让叶统领弄死他。 谢安走过去,靴尖往谢安脸上踢了踢,“起来。” 只见脚下的人面如死灰,真像快死了一般。 “啧。” “本来是想问他两句话的。” “最后吊着一口气,怕是醒不过来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了。” “刚刚谁说要往他身上补上一刀的?” 谢安目光从面如死灰的甄不易身上移到两个烈焰军身上。 说那话的烈焰军举了举手,“我。” “想法不错。”谢安道,“来吧。” 甄不易垂死惊从地上起。 “等等!我还可以!” 两个烈焰军:“..........” “你们先退下。”谢安对两个烈焰军道。 两个烈焰军:“是。” 甄不易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整个身板颤颤巍巍,如风中落叶,仿佛一句重话就能把他给吓倒了。 “谢,谢统领。”甄不易被谢安审视的浑身发毛。 “甄不易,你很有想法啊。” 谢安上下打量着甄不易这一身。 甄不易瑟瑟发抖,“没,没什么想法。” 谢安微笑起来更不像是一个好人,“你这是觉得自己主子不行,要亲自上了。” “不,不是。”甄不易忙使劲摇头。 “不是什么?” 谢安逼问他。 甄不易:“..........”是,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出来........ “在将九公主送来之前,甄大人应该掌握了许多我们王爷的私闻秘事吧,说出来,我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谢安道。 甄不易接着使劲摇头,“没,没有,王爷私闻秘事,我全都不知情。 “哦。”谢安看着甄不易这样子笑了笑,“甄大人这意思是这么下作恶心的手段是自己这两日的突发奇想?” 甄不易:“!!!” “甄大人这是知道我们王爷男女不忌,知道九公主不行,想要借着九公主往王爷床上爬呢。”谢安道,他上前一步,逼近了甄不易,“我想问问,如果今日我们王爷真操了你,是不是明儿个你就会与你家主子扯头花了?” 甄不易不知是被谢安所说哪一个字惊掉了下巴,两个眼珠子也瞪得非常大,“?!!” 那个叛贼还是个攻???!!!! 甄不易:“敢问......”他不敢问...... 谢安却知道他好奇什么,对他冷笑道:“不管是男是女,我们王爷都是上面那个!”必须是上面那个!! 甄不易:“!!!”搞错体位了?!! “你不信?”谢安面带着微笑问甄不易。 甄不易:“信信信!” “你是怎么把你主子骗得团团转的,她还真想和自己的下属共侍一夫啊。”谢安问甄不易。 “没,没骗。” 甄不易自是清楚谢安和叶昭绝不会信任自己,日防夜防防着自己,自己在他们眼中的形象就是个为了官途不择手段的人。 再让他们认为他还是个佞臣就更不好了。 他有对自家主子的忠心最起码被他们看起来还是一条好狗。 “九公主听了你这想法,觉得很不错,默许你这么做的?”谢安看着甄不易道。 甄不易:“.........”虽然这谢统领说的挺那什么的,但意思大差不差吧。 所以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谢安想起之前他看九公主,发现九公主的目光闪躲,心虚都写在小脸上了。 显然九公主是知情的。 谢安突然觉得他们王爷太惨了。 不喜欢他们王爷就不喜欢吧,还让自己手下的人这么恶心王爷。 不过,也很能说明问题了,那就是王爷在这之前在九公主身上的劲白使了,九公主现在对他们王爷还是没意思。 “九公主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甄不易:“............”不敢还嘴。 “我家王爷是男女不忌,但不是什么人都操的下去。”谢安寒声道。 甄不易:“............”我很弱,我得忍。 “九公主这次完了。”谢安道。 “!!!” 甄不易嘴唇发抖,其实他小模样长得也不错,装一下可怜挺招人疼的,只见他一脸悲戚的看着谢安,“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谢安不吃甄不易这一款,有点姿色,但心眼太多不好控制,“你就等死吧。” 甄不易:“!!!” ................. 房间里。 客栈厨房的人送完饭菜后便麻溜地滚了出去,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饭桌上,云栖和萧北野相对而坐。 云栖小脸冰块似的紧绷着,不显情绪,实则如坐针毡。 她坐姿端庄的有些僵硬。 不饿。 她一点都不饿。 从昨日到现在她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吃。 但面对着眼前的萧北野,她是一点都没感觉到饿。 随时警戒他又要作什么妖。 第五十四章:殿下,还要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萧北野用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菜,朝云栖软声道:“要吃肉。” 云栖放下手中的筷子,冰颜清冷平静,“你伤的是后背,手又没有受伤。” 只见萧北野小孩似的撅了撅嘴,看起来非常委屈,“胳膊稍微抬起来些就会扯动伤口。” 云栖:“..........” 她在桌上没看到备用的碗筷,自己手中的这双.........刚刚只捣了捣碗中的白米饭,倒也没怎么用。 见云栖开始用自己的筷子给自己夹菜,萧北野笑了笑,软声软气,“殿下,肉。” 云栖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小脸上神色依旧清冷平静,实则很想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殿下,不要红烧肉,要吃鱼肉。” 云栖手中的那双筷子从那盘红烧肉中移出,握在她手中又扭曲了一分。 萧北野但笑不语。 他看着云栖用筷子在鱼身上夹了一块嫩白的肉。 知道她一定有些恼火,但是面上却不怎么显。 但仔细看她两腮是有些气鼓鼓的,可她还是将那块鱼肉上的刺剔了干净。 他觉得这样的殿下真是有趣极了。 至于去鱼刺,云栖其实没想别的,鱼肉上面的刺肯定是要剔除的。 “殿下。”萧北野坐在云栖的对面,脑袋稍稍往前伸,笑眼弯弯,张开了嘴,“啊。” 云栖将那块嫩白的鱼肉送到了他的嘴边。 吃完牙齿还咬着筷子扯上一扯是什么毛病。 “殿下,还要。”萧北野软声道。 云栖:“...........” 萧北野吃东西其实很慢条斯理,吃完嘴里的那块肉,开始明知故问,“殿下,你不饿吗?” 云栖看着自己夹起一块鱼肉送到萧北野嘴边的筷子,冷声道:“不饿。” 萧北野微笑着将那块鱼肉吃进了嘴里,“哦。”还用舌头舔了舔那筷尖上的酱汁。 云栖:“!!!”那种 酥*麻感从她那只手传递到她整条胳膊,使她想把手中的筷子整个甩出去。 ......... 窗外。 谢安走过来时见叶昭两只手攥在自己的黑袍上,十分扭曲,非常狰狞。 “什么表情啊。”谢安朝叶昭道。 男女之间再激烈不就那么回事吗,做都做过了,这一见别人的还能这么大反应??? 谢安将叶昭推搡开了点,借了些空。 其实窗外的两人要看屋内的情景,只能通过那一丝窗户缝。 所以两人在窗户外眯着眼向里面看,那佝偻着的腰身,那眯眼时带着眼部周围肌肉的颤动,让他们两人显得有些猥琐。 他们看到里面自家王爷眯着眼睛将自己整张脸凑到九公主面前,这是被喂完了,等着被擦嘴呢? 叶昭已经在这里惆怅好一阵了,“你说,这好端端的,王爷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闻言,谢安暂且收回了眼,笑了笑,道:“哪有变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王爷比这更瞎人眼的场面。” 是,不能回忆,一回忆叶昭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可那是以前啊。”叶昭道。 “可现在是在这九公主面前啊。”说完谢安叹了口气。 “这事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王爷杀她八百次都不够,为什么对这九公主原谅的这么轻易?”叶昭道。 “原谅?”谢安语气颇值得玩味,他眯着眼睛看房间内的情景,“我看未必。” .......... 甄不易在柴房里养病。 是云栖向萧北野求得情。 甄不易躺在柴房的草垛里,那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来。 “殿下,你来看我了。” 见到云栖, 甄不易觉得自己心里一暖。 云栖原本是想问甄不易那日他到底对萧北野做了什么,怎么刺激到了他,为什么他变得比以前更魔怔了。 但看着甄不易现在的样子........ 云栖稍懂些医术,上去为甄不易诊脉。 甄不易似要退开自己的身子,“下官卑贱之躯,别脏了殿下的手。” 但那只手却很诚实地伸了过去,刚好挨在九公主的两个指尖上。 甄不易脉象确实很虚弱。 “你伤得很重。”云栖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甄不易道,“当时你还手了吗?” 甄不易:“........殿下你看下官在那叛贼面前像是能还手的吗。” 云栖只是单纯的不解,“那为何他总说自己的心口疼?” “这个绿茶婊!”甄不易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咳咳咳咳咳。” 云栖没有再问甄不易,而是站起来想给他倒杯热水。 她有眼疾,这柴房的一周她环视了很久,没找到一个茶壶。 甄不易不知道九公主在干啥,见她在这柴房转着看,他的目光就粘在了她的身上,随着她。 “我去厨房拿一壶热水过来,看那里有没有伤药。” 甄不易在云栖身后道:“下官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九公主不必为了下官这条贱命费心。” 甄不易当日是觉得他行他就上,没有人逼他,一直都是他的功利心驱使他主动献身。 云栖看着甄不易现如今的这幅样子,不知她是出于同情,还是愧疚,或是别的什么,她不忍心对甄不易弃之不顾。 “只是,下官死不足惜,但放心不下九公主。” “现在还多了个六皇子。” 云栖:“..........” “下官愚钝,这次踢到了钢板,马上就要毙命了,可一想到殿下和六皇子还在这虎穴中,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云栖:“...........” 她想救他的命,倒也不是为了这个。 “殿下,这次对不住了。”甄不易对云栖道,“万万没想到我甄不易也会有给人留下烂摊子的一天。” 云栖:“.........没事。” 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云栖并没有觉得甄不易对不住自己。 她不想按照甄不易策划的那一出出行事,也不解为何一定要那么行事。 但办法是他想的。 而事到如今,她却是连一个办法都没想到。 甄不易或许是在不断试错。 可她完全不知道该拿那个萧北野怎么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斩断和他这孽缘。 很头疼。 她长这么大,从未因为一个人这么烦躁过。 这种感觉很像是被一条疯狗咬住了裙角。 它不松口,你只有一直拖着它走,而它不止于仅仅咬住你的裙角,过后还蹭上你的脚踝,小腿,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咬下去让你生生掉下一块肉。 你就这样浑身难受的拖着它茫无目的地前行。 它不时会用它那毛茸茸的狗头蹭蹭你的脚踝,装得柔软乖巧,给你一种‘只要你对我好,我也能做一条好狗’的感觉,实则只是一种错觉。 它那滴溜溜的眼珠子每转一下就十几个意思,全是不怀好意。 被这种疯狗咬住,甩都甩不开。 云栖约莫是有这种感觉的。 但她不会细想。 对于萧北野这个人,云栖现在也是不会多想,因为越想越烦躁。 她不知道,往昔学宫中那个几乎与自己形同陌路就属于普通同窗的人,一别经年,怎么就变成了现在总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每每一头雾水的样子? 她试着回忆往昔萧北野与自己在学宫的情景,全部都很模糊。 说明那些年学宫中,萧北野这个人几乎和她没什么联系。 她当年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护住了萧北野一命,是因为云兮。 在皇宫时,她一直活在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扶光宫中,不知宫外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后只是陆陆续续听说萧北野那个余孽在雁北窝藏七年后起义造反,开始将整个朝云国搅得动荡不安。 直到萧北野率领的烈焰军势如破竹,兵临城下,一篇檄文,朝廷将她推了出去。 甘棠带着她走过一座座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的城池,她见过了太多因为战乱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的百姓。 当年她选择尽全力护住萧北野的命,只为了云兮一人。 当年皇宫中,她见得少,听得少,所以在乎的人和事也少。 云兮是很骄傲的一个人,却肯为了一个叛贼之子放下所有的尊严,自己明明知道大祸临头死期将至,在临死之前却还想着用暖热乎的姐妹之情来给自己心爱的少年谋一条生路。 云兮是知道的,只要她开口求,云栖那块木头就一定会尽力而为。 而只要云栖肯尽力而为,萧北野就会有一线生机。 一个虽不受宠,但地位不低的公主,要想护住一个人,确实没有比云栖更合适的了。 现在她在宫外,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所在乎的人和事也多了。那一座座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的城池,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的百姓开始充斥进她原本很空很静很安然的脑海里。 她当年为了一个人,护住了一个祸害。 如今朝云国被这个祸害搅得天翻地覆动荡不安,是不是自己的业障? 第五十五章:这个憨批~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州,知府。 “可把人给找到了?”李贺见宁渊过来,慌忙问道。 六皇子已经失踪两日了,这两日李贺提心吊胆的,生怕那六皇子去找死。 宁渊是刚打听完消息回来,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匆匆过来向李贺禀报。 “六皇子是被萧北野的人捉去了。” “哎,大人。” 李贺捂着自己的胸口,“拿笔墨来,这事是兜不住了,赶紧写信给云轻寒。” 原是在自己的地盘,李贺以为自己能护住九公主和六皇子,没成想一个都没护住。 现如今九公主和六皇子都落入了萧北野那叛贼的魔爪中。 李贺知自己是没指望了。 真带领知府里的这些捕快冲过去救人还不够萧北野那魔头塞牙缝的。 玉门关战事连连告捷,云轻寒大概能腾出手来捞一捞九公主和六皇子了。 ........... 玉门关。 “大帅?” 顾开知道大帅看得是从叶州来的密函,看完之后,他家大帅整个人都不好了。 四皇子云轻寒面部轮廓硬朗,容貌清俊,与六皇子云川有两三分的相像。 只不过,六皇子云川俊的眉清目秀。 这四皇子云轻寒俊的雄姿勃发。 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大高个,周身气场凛然。看完手中的那封密函之后,只见他面色阴沉,周身阴云密布。 顾开离他家将军几米远。 见林策从远处走了过来,他颠颠地跑了过去。 “林将军。” 顾开见林策一手拿了一只烤鸡过来,忙给他让地方。 林策见云轻寒神色不对,将手中的烤鸡放在了旁边的木桩上,目光落在了云轻寒手中攥着的密函上。 他用手帕擦了擦手,手碰了碰云轻寒攥着的那封密函,“我能看看吗?” 见云轻寒人还被怒气顶着,咬着后槽牙想着什么办法,也不与自己说道,林策便自顾自地将那封密函从云轻寒手中抽了出来。 他看着密函上的内容,眉毛逐渐挑高。 随后看了看云轻寒,心想这时候自己如果不能帮上忙也不好再给他添堵。 “没事。”林策对云轻寒道,“现在玉门关的战事连连告捷,咱们时来运转了兄弟。如今突厥大败,我们不日便可班师回朝。以你现在的战绩,要想将九公主从火坑里救出来并不难。” 林策与云轻寒和李贺在学宫就是只差拜把子的兄弟,李贺更愿意偏安一隅,所以动用家族关系在皇帝面前给自己择了叶州养老。 而林策与云轻寒是志同道合,比起帝都在一个窝里勾心斗角,他们更想战场杀敌,保身后一片土地安宁。 却不成想,不过短短两年时间,萧北野那余孽就趁他们不备,在他们身后烧了一个大洞。 朝云国朝堂蛀虫遍布,制度律法早已腐朽进了内里,积重难返,早些年所维持的也不过是表面的繁荣。 萧北野这次起义造反却是将朝云国表面的繁荣也给撕破了。 云轻寒和林策是为了身后的朝云国在这边境奋力抗敌,身后的朝云国虽蛀虫遍布,但只要还没分崩离析就是他们的底气。 但萧北野那余孽从雁北卷土重来,起义造反,一路势如破竹,将整个朝云国搅得天翻地覆。 他们在这边境与敌国交战,在战事焦灼的时候都不敢往身后看或妄想要应援,身后传给他们的就是他们要是再不行整个朝云国怕是都要入土的死气.......... 他们没有退路。 所以他们破釜沉舟。 他们奋勇杀敌。 强烈的恐惧比任何鸡血口号或擂鼓更能鼓动军心。 他们赢了。 但身后的国家已被萧北野糟蹋的不成样子。 他们现在在等朝廷的一个传召,回去收拾烂摊子。 日薄西山后,大漠晚风渐起,林策在风沙盖到木桩上的两只烤鸡前,将那两只烤鸡拿了起来,将其中一只递给了云轻寒。 “这次山鸡是我打的,也是我烤的,感觉比上次有进步,你尝尝看。” 云轻寒没胃口,没接林策递过来的那只烤鸡,而是将他夹在手指缝里面的那张密函抽了出来,找气受似的又将上面的内容逐字看了一遍。 云轻寒不领情,林策也不在意,用嘴扯了一块鸡腿肉吞了下去,“这九公主是文武百官推出去的,怎么这六皇子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敢冲过去救人。”他道。 林策知云轻寒在乎九公主,但毕竟六皇子云川才是他的亲胞弟。两人 现在都落在了萧北野的手上,林策觉得云轻寒现在应该更担心六皇子云川些。 云轻寒手将那封密函紧攥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个憨批!” “........”林策将啃完肉的鸡腿骨头拿在手里,他看着云轻寒,觉得可能这次得来不易的大胜仗让云轻寒有点膨胀了,“年纪轻轻就成了叛军头子,将朝云国祸害的满目疮痍,我觉得他不憨。” 云轻寒看向林策,道:“我说的是云川。” 林策:“.........” 顾开觉得林将军可能不知道,比起六皇子,他们将军更希望自己与九公主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这个李贺,为何现在才把这消息报给我!” 云轻寒和林策都不知李贺是出于什么考量。 但以往在学宫中时李贺做事向来拖拉,那六皇子和九公主都不知在萧北野手下遭过多少罪了,这封密函才慢慢悠悠地从他的叶州传过来。 ........... 叶州,知府。 李贺打了一个喷嚏。 宁渊从外面进入佛堂正好听见响声。 “大人,这么晚了,还等着四皇子的回信呢。” “不。”只见李贺跪坐在蒲团上,正对着桌上供着的菩萨双手合十,“我是求菩萨保佑。” “九公主和六皇子在叶州时我没护住,我现在只求在云轻寒赶回来之前,他们在萧北野手下人能没事。” 宁渊刚办完事回来,一脸疲色,“.........那,大人也顺带着为咱们叶州求求菩萨,求最好出个什么事儿能绊住温执,他要走了。” “什么?!” 李贺大惊,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温执要走了?!” 宁渊点了点头。 “快快快,赶快找几个人同我去他家里堵着他!” 第五十六章:叶州的福星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这次叶州突发疫情,温执功不可没。 战乱之时突发疫情,对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毁灭性的。 温执行踪不定,恰好是在这个时候路过了他们叶州,也幸好他路过了叶州。 在疫病泛滥之初,李贺完全手足无措,只觉得要完。 他一个太守完全没有防治疫病的经验,倒是总想起那些年跟在自己做地方太守的父亲身后见过的一场场疫病。 不知道怎么着手,反倒是自己恐慌的不行。 要不是温执,叶州这次疫病是挺不过去的。 “是提供的住所不合他心意?还是给他的钱不够多?”李贺询问宁渊,“或是这疫病过去了,温公子开始回春了?想要什么姑娘了?” “........”大人这问的都是些什么鬼?宁渊看着自家大人,脸上疲惫之色更重了。 “不管他要什么,给他,统统给他!咱们要把这个人才给留下!” 李贺着急忙慌指使着下属起来就很有大人的样子。 “自他入叶州,住的是城南他友人给他留下的住所。”宁渊对叶昭道,“钱,最近城里有风声,说那济世药庐的老板在疫情期间大赚特赚了一笔,说明之前那批药材是有人暗中资助的,肯定不会是因为知府。” 温执刚开始来叶州就是因为医术了得,在叶州城内声名鹊起,也引起了李贺和宁渊的主意。 李贺知道自己不行,所以特别爱才。 他送宅院送银子送药庐给温执,温执一样没收。 李贺一开始想这温执是不是瞧不上自己,但就算是自己政务能力,但整个叶州来说也是自己的官位最大,好好一公子何以有眼不识泰山。 直到宁渊打听到,温执是从昙花谷出来的。 昙花谷能人辈出,每个世出的神医,本身就很值钱,只要亮出身份,根本不缺橄榄枝。 而李贺听宁渊说话所抓的重点是‘肯定不会是因为知府'。 “为何不能是因为知府?” “本官为叶州废寝忘食,披肝沥胆,城中哪个低调的富豪或富婆不忍本官日夜操劳,担心本官会猝死,所以暗中用一笔巨款解了本官的燃眉之急,也没毛病吧?” 宁渊看着自己大人的样子,用两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或许?” 他虽合理推测那济世药庐的老板是因为温执,但私心认为就相貌上来说,大人是不比温执差的,是个很好看的........草包。 “你还真当真了。” 李贺也不知自己在这么紧张头疼的时候怎么还能开得出玩笑。 宁渊自从跟了李贺就是操心老妈子的命,他看着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的大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己觉得挺没意思的,但是大人开心就好啊。 “之前济世药庐之事可是温执过去交涉的。”李贺道。 闻言,宁渊点了点头,“是。” “要么说那温执就是我叶州的福星呢,又懂医术治病救人,又相貌俊美招人待见,为了他,事情都默默地做,还不要钱!”李贺道,“我都想和他拜把子了。” 宁渊:“..........” “你既提起了,我也觉得奇怪。”李贺道,“可查出了之前是哪个富豪或富婆给济世药庐的老板塞了那笔款子?要是没有那批药材,之前那些染上疫病的百姓也必死无疑啊。” “ 这事奇怪就奇怪在那人是暗中帮忙,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那济世药庐的老板没透露半分?” “说是个女子。”宁渊道,他想起自己所探听到的消息,“那济世药庐那日和同行闲聊时候,嘴不小心漏了风,说是个女子。” 李贺疑惑了,“还真是一瞧上了温执在暗中帮忙的小富婆?” “大人如果想知道,属下可捏个由头将那济世药庐的老板提过来问话。”宁渊道。 李贺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要提。” “但我现在就想要温执。” 现李贺觉得一旦叶州拥有了温执,可能就会拥有很多东西。 宁渊实话实说,“如果温执真要走,大人你是拦不住的。”他也无能为力。 李贺非常惆怅,问宁渊:“那怎么办?” 宁渊看了看李贺刚刚拜的菩萨像,“所以说大人多拜拜菩萨。”他道,“万一就灵验了呢。” 李贺看着宁渊这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眨了眨眼,“.........” ......... 玉门关。 虽捷报早已传到帝都,但帝都那里还没传来招他们班师回朝的消息。 林策这两日见云轻寒总也愁眉不解,知道他是担心九公主和六皇子。 “你若实在担心,我就先替你走一趟。”林策对云轻寒道。 云轻寒作为朝云军统帅,自然不能轻易离开玉门关,否则一旦走漏风声,极易动摇军心。 相对于云轻寒,林策就相对方便得多,但还是有风险。 一个原该在边境带兵打仗的将军突然偷偷回来,一旦被人发现落人口实,还是林策这种位置上的,在军功上仅次于云轻寒,到时极容易遭到文武百官的攻讦。 但林策看云轻寒愁眉不解已经两日了,他真的不像再看到云轻寒这种为了顾全大局什么都不能做最后憋屈还得他自己受着的死样子。 云轻寒想了想,还是皱眉摇了摇头。 就在林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着云轻寒到底是顾全大局,也不会让自己这个兄弟以身犯险感到欣慰时,只听云轻寒道:“等不及了,我会亲自去。” 林策:“!!!” “你别这时候发疯啊!” 林策知道云轻寒将九公主和六皇子看得很重,但就算是把他们看得再重,也不该拿他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拿整个玄铁营的前途开玩笑。 “我以为你该知晓为何帝都至今没传召让你率领玄铁营班师回朝。”林策道,“以前你四皇子在帝都时,太*子党和各个皇子党就把你生拉进去撕扯不断。你四皇子是不想争那帝位,只想带兵打仗在边境独善其身,但帝都里的那一群老狐狸可不会这么想。” “当年你在帝都不过几次在校场上初露锋芒,就使得那些太*子党和各皇子党当成了眼中钉,有多少人觉得你越来越受皇帝赏识,挡了他们的道,想要把你一脚踢开,你不是不知道。” “此次突厥确实大败于玄铁营,帝都的那些人知道边境守住了可能会盛赞你一时,可你信不信,就因为你这次战功赫赫,他们对你一时盛赞之后紧接着就是各种捧杀算计。” “想来朝廷是暂时把萧北野那个叛贼给稳住了,没准真有可能就是九公主的功劳。似乎是给了朝云国的恢复喘息之机,但同时帝都阴沟里的那窝苟延残喘的老鼠会接着出来兴风作浪。你在边境是战功显赫,但帝都势力根基不稳,而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又各为其主,只要一日不能把他们给一把火给灭了,他们每天都会整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搞你。” “你要知道,一旦你率领着玄铁营凯旋而归,这玄铁营就会成为他们太*子党最大的忌惮,落在你手中的烫手山芋。到时候要怎么为玄铁营为你自己抵挡那些暗箭,你现在想好了吗?” 这么多年林策是太过了解云轻寒性子了,知道他既是说亲自去,就绝不会是随便说说而已。 第五十七章:这是什么人生疾苦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我在边境带兵打仗哪里只是为了躲帝都各股势力之间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云轻寒对林策道,“我身后是早已腐朽的国家,但云川和云栖还在那里啊。” 他怎会不知,现如今帝都太*子党和各皇子党派联动着各世家大族互相倾轧,就算没有萧北野那余孽起义造反,内里早已腐朽烂透的朝廷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内忧外患,云轻寒马革裹尸拼死也要守好这边境不过只是为了使得这朝云国能撑得久些,让他所在乎的亲人能活得久些。 现如今朝云国早已积重难返。 萧北野那个叛贼对于朝云国来说就是一颗毒瘤,不管怎么摘,不管怎么摘,摘不摘,朝云国就有顷刻土崩瓦解的风险。 如果他能直接让萧北野去死就好了。 弄死萧北野,少了颗毒瘤,虽不会使得朝云国重回盛世,但最起码能使朝云国继续苟延残喘着。 能给他多些时间好好为玄铁营,为云川和云栖好好规划。 或许,有朝一日,凭他自己也可以为朝云开启下一个太平盛世。 “没想到那小孩儿.......”林策感觉到了云轻寒扫过来的凛冽眼风,“那余孽?” 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至于嘛...... “就私下里,又不是在朝堂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别这样。” 林策回忆过往,他在学宫中与萧北野的几面之缘。 林策记忆中的萧北野还是那个常在桂花树下溜达,长相俊美,性子活泼可爱挺招人待见的小孩儿。 “就算不是当着朝堂文武百官的面,我也势要那个余孽去死!”云轻寒怒声道。他这怒气不是针对林策,而是纯粹针对于萧北野。 其实如果他要是仔细想想的话,可能也能想起来,以前两人在帝都的时候,林策常在他跟前提起他在学宫遇到的一挺有意思的小朋友。 如果他要是再仔细想想的话,可能会接着想起来,当年皇宫中云川也常扯着他要告诉他在学宫中结识到的新朋友。 都是萧北野。 在帝都时,云轻寒其实也是见过几次萧北野的。 他第一次见萧北野是在萧北野被他爹安平侯作为质子送来帝都的时候。‘质子’这两个字不好听,也都不会在明面上提,但事实就是如此,大家都只是心知肚明而已。 当年萧北野进帝都,一身锦衣华服,五颜六色的料子花孔雀似的,因此云轻寒对萧北野的第一印象还算比较深刻,认为他就是一个轻浮放荡的绣花枕头。 当时他周围簇拥着很多看热闹的帝都百姓,都纷纷夸赞那汗血宝马上身着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好生漂亮,云轻寒就又多看了他一眼,雌雄莫辩的,男相不如小川,女相不如小栖,觉得路人皆眼瞎,胡吹些什么呢。 “当年他逃出生天就逃出生天了,就该在雁北窝藏的好好的,没想到这余孽是不从他贼父叛乱之事上长记性,是觉得当年将他们安平侯府满门抄斩那近千颗人头砍少了吗?当年我可以杀了他爹,今日我也可以杀了那个孽障!”云轻寒道。 萧北野如果没有将主意打在云栖身上,云轻寒没有被传召班师回朝收拾他就算了,可他该死就该死在将主意打在了云栖身上。 还有云川,当年云轻寒临出征前对云川那是千叮咛万嘱咐,但那个憨憨还是连一个妹妹都护不好,云轻寒现在只要一想到云川可能会带着小栖在萧北野那个孽障面前哭唧唧就一阵头疼。 关键是别管他怎么哭,只会让那孽障和烈焰军听个乐,又不会真放了他们...... “挺可惜的。” 云轻寒听林策叹了一口气后说了这么一句,有些不悦,“可惜什么?” 林策看了看云轻寒的样子,但他就是觉得可惜,“说出来怕你我兄弟反目,我有些不舍得让萧北野死。” 云轻寒:“!!!” 顾开在旁边见自家主帅与林将军这就可能因为一个叛贼发生争执,心中的警报声响起,觉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为什么?”云轻寒沉声问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林策不可能因为过去喜欢的一小孩儿与自己反目。 也确实如此。 林策只是觉得很可惜。 “很私人的原因,我待见以前那个小孩儿。” “但过了这么多年,他仅凭一人之力就将整个朝云国搅得天翻地覆,我们身后的朝云想来早已物是人非,当年那小孩儿想来也早已变了性。” “你要杀他,到时候就给他一个痛快吧。” .......... 叶州,城外,一间破庙里。 甘棠半躺在一根烂柱子上。 她身下是一块不知被多少乞丐睡过的草席,上面的茅草被磨得七零八落,天寒地冻,地下的寒气顺着那没盖住地的空隙直往甘棠身上窜。 甘棠被冻得睁开了眼。 小混混还没回来。 萧北野那一下,使得她整个人差不多废了一半。 她身上的伤很重。 刚刚昏死过去还好。 一睁开眼,清醒过来后,疼痛翻倍.... 肚子还饿........ 甘棠现在既想昏死过去,又想塞一把热乎乎的烤肉下肚,又疼又饿,由于病体虚弱,她目光显得有些呆滞,看着庙门外,有些望眼欲穿的意思。 那小混混怎么还没回来啊啊啊啊啊啊! 让他去偷东西又不是让他去偷人,办个事怎么就这么慢! 之前将云栖带在身边时甘棠就从来没缺过钱。 云栖很少用钱,但她全身上下的东西都很值钱。字面上的意思。 即便甘棠知道云栖那只包裹被人抢了,甘棠也不带担心的,小殿下身上的穿戴,随便拔下来个什么都够她们,可单指她,她随便从小殿下身上拔下来个什么东西,就足够顶她十天半个月的。 没了小殿下,甘棠现在一贫如洗,连看病抓药的人都没有。 她想重操旧业,但身体不支持。 所以她发展了下线。 “师父,我回来了。” 甘棠见小混混踏入庙中,两手空空,鼻青脸肿。 甘棠:“..........” 真是时运不济啊!没了小殿下,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呢!都言传身教这么多天了,他还是一无所获,连粒米都没给自己偷回来。 甘棠望着上面 蜘蛛网遍布的屋梁,外面应是下起了冬雨,雨水透过断瓦打在了她因重伤在身而显得非常憔悴的脸上。 这是什么凄风苦雨,人间疾苦! 萧北野,操你大爷!把小殿下还给我啊啊啊啊啊! “师父。” 小混混走到甘棠面前献宝似的道,“今日我给你带了肉回来。” 甘棠看着他,面目表情,“徒儿,你师父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肉,而是伤药,治疗内伤的药,懂吗?” 说着她闻到了肉的香气,“那什么,都带回来了,也别藏着掖着了,什么肉,打开我看看。” 小混混鼻青脸肿,一笑扯得整张面皮都疼,他咧着嘴打开了他手中的油纸包,一圈又一圈,越来越小,其实里面包着的就是一个小小的鸡屁股??? “师父,你吃。” 甘棠看了一眼,直接气昏了过去。 “师父!” “师父!” “师父你怎么了!” “你可千万不要死啊师父!” “小傻子还等着我们去救呢,你可不能死啊师父!” 甘棠昏倒在破草席上,听到了'小傻子',眼皮动了动,她似乎也很想睁开眼站起来这就去抢人,但是她内伤实在是太重了,此刻连将两块眼皮顶开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破庙外一个白衣公子在门口收了油纸伞。 “温神医?!” 温执用衣袖拂去自己额前的雨珠,闻声抬眼望了过去。 小混混快步走了过去激动道: “温神医,是你吗温神医?!” “我是温执。”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声音和俊颜一般温和。 温执从不自诩是神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尽力而为罢了。 这小混混与温执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之前叶州城内棚户区,他从温神医手里接过一碗汤药。 当时他感染了疫病,是初发,一碗汤药喝下后,他虽染上了疫病,但最后也没发作。 小混混心里一直感念着温执。 温执在棚户区救治染上疫病的难民时脸上是蒙着一层隔离用的白布的,难民只觉这神医眉目如画,眼带悲悯,周身气度温和雅正,却也不知他摘下那层白布后竟是这样的俊美。 但那层白布下的那半张脸他也没见过。 全凭感觉。 这白衣公子身上温和雅正的气度春风化雨般,他感觉可是太熟悉了。 “求温神医救救我师父!” 第五十八章:锦州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锦州。 马车入城后,行驶在安静到诡异的街道上。 不时会听到百姓将自己的门和窗砰砰快速关起来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点关上,那魔头已经进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魔头的马车已经进城了!” “爹爹,我害怕,呜呜呜呜呜。” “娘子,我也害怕,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 ................. 马车内,云川往云栖身边凑,“小栖,小栖,你都听到了吧,他一来,整个锦州城没一个欢迎他的。说他是魔头,大魔头。” 云栖听到了,但还是觉得皇兄这么凑过来小声说破这么一句不太好。 尤其还是当着萧北野的面。 大概是因为当年帝都中的萧小世子风光无限,非常招人待见。尤其是帝都中的各世家小姐,只要萧北野一出来,她们纷纷趋之若鹜。云川曾经还挺羡慕嫉妒萧北野,现在他成了叛贼,看到锦州百姓既厌恶他又恐惧他,云川心里有些暗爽。你萧北野还有这么让人避之不及一天! 虽说这六皇子现已成了阶下囚,但不影响他在精神上给自己找乐子........ 云川这一小声哔哔说也说了。 云栖听也听了。 小脸上没什么反应。 萧北野在对面,看了云川一眼,也没什么反应。 然后他又将目光盯在了云栖的身上。 云川讪讪,“...........” 他有种两个人非常包容自己这个脑残的错觉。 其实,他的感觉是对的。 习惯使然,云栖不论在哪坐着都会自然垂眸,如果手中有木块和小刀的话,她马上投入雕刻中。 但那些木块她都雕完了,手中是一个成品,那雕刻成的小兔子看起来很是玲珑可爱,她垂眸摆弄着。 萧北野一路上盯着她看。 她一路上就盯着自己手中的小兔子看。 她这一路都很沉闷。 云川虽然人傻,但还会用精神胜利法。 而云栖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天天面对萧北野,就只觉一阵头疼。 云川一会儿看看萧北野,一会儿看看云栖,他想在两人之间竖起一块挡板,要萧北野再看! 但小栖低头垂眸摆弄着她自己手中的小玩意,小小的一块坐席上,她小小的一只,不发一言不置一词,清冷漠然,像是在无形中早已有了一道屏障,将萧北野隔绝在外,还有他........ 而萧北野盯着小栖看得眼神没有一丝兽性,就还挺纯洁的? 这一路,云川在萧北野身上好像看到了往昔学宫中的那个明媚灿烂的少年。 那个少年放浪不羁张扬狂傲,但当他安静下来,朝挨着南边窗户坐的小公主瞧的时候眉目间有柔光,有脉脉春风。 风一吹,他眸子里面的光便散成了星子,尽数落在了那个靠着南边窗户坐的小公主身上,而他们的看客也会因那飘撒的星子晕上一晕。 如果后来安平侯府没有叛乱。 如果萧北野还是萧小世子的身份。 如果他们情投意合。 当年他们两人在学宫中应会成为最好的一对青梅竹马。 云川不知道往昔学宫中的萧北野对云栖算什么。 但他确实看过很多次萧北野在云栖身后看云栖的样子。 那些云栖都不会知道。 现在,或以后,云川也不会希望云栖知道。 云川可能将往昔那少年的一厢情愿一腔孤勇当过真,但现如今发生了那么多事,早已物是人非。 云川不可能再将萧北野当做是往昔那个为了接近小栖而不时贿赂自己的张扬热情的少年。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萧北野下了车。 云川接着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想要扶小栖。 却被萧北野挡在了他身前。 与 宽肩窄腰大长腿身形高大精瘦的萧北野相比,云川就是一个 小鸡仔。 萧北野真的是往前面一站,随便挡挡就行了。 云栖掀开车帘,前面,栖安府...... 她视力不好,但那匾额上三个明晃晃的烫金字好像生怕她看不清似的,很大,很刺眼。 站在下面 的萧北野将胳膊伸向云栖,温和至极的嗓音夹带着笑意,“殿下。” 云栖突然就很不想下去。 萧北野瞧着云栖冰颜神情如结了一层冰,不悦,且忍得有些辛苦。 “殿下,我们到家了。” 他在马车下向还扶着马车门不想下来的云栖张开了双臂,“抱殿下下来。” 云川被萧北野挡在身后,闻言这就要绕过去,“抱什么抱啊,男女授受不亲,是叛贼你也给我注意点。小栖你跳下来吧,皇兄接着你......哎哎哎。” 谢安走过去一把提起了云川的后衣领,将人给王爷拖到了一边。 叶昭这就想要在云川面前横上两句,甄不易见状赶紧将他们六皇子往后拉了拉,朝叶昭嘿嘿笑了两声。 有一种人你欺负他狠了,各种侮辱都上过了,可他看见你时脸上还是会挂着谄媚的笑,你就开始觉得他有些可怜,甄不易就是这种。 打不死的蟑螂似的,偏偏他在你面前蹦跶的时候还特别注意分寸。 叶昭有时会觉得直接找个由头冒点风险杀了他完事。 未经王爷命令,擅自处置,到时被惩治是肯定的。 但杀了甄不易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为王爷消除了一个隐患。 但现在叶昭再看甄不易对自己这种谄媚的笑,还有他在自己面前的各种卑躬屈膝附小做低,叶昭开始有些可怜他了。 就像是可怜被自己踩了几次还没踩死,缓上一会儿它一个挺身还能接着爬的蟑螂一样。 甄不易将六皇子云川拉到一旁,云川伸着爪子还要向前去扶小栖,甄不易就将他的那爪子给摁了下去。 只听得云栖惊呼一声。 萧北野把她抱进了怀里,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栖安王府。 云川在学宫时,功课就不是很好,晕字,平常看到与字相关的内容也是能跳过就跳过。但府邸上面悬挂着的匾额,那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普照着他们脚下的那片土地,光芒之盛,由不得他忽略。 ‘安'和'栖'两个字恰好他又都认得。 两个字合在一起,他也能由此联想出一些意思。 故而一阵恶寒。 他就这么看着萧北野把小栖抱进了几乎就是贴着她名字的笼子里......... “在王爷没将你赶走之前,六皇子需要在这王府里陪上九公主一段时间。” 谢安走过去,依旧是提起云川的后衣领,将人拖进了府里。 “哎哎哎。” 云川在后面蹬着腿,但由于谢安将他提的太高,他就是奋力蹬腿,鞋底也只是打滑.......... 我想在笼子之外想办法,不想也进这笼子啊! 呜呜呜呜。 第五十九章:殿下,你来追我呀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好了,殿下 ,不闹了。” 萧北野手一招,侍女便把抱在怀里的鹤氅给王爷递了过去。 他笑着朝云栖走过去,要将鹤氅披在云栖身上。 云栖刚刚追着萧北野打,是怒火攻心,冷静下来也不会觉得萧北野是真的怕了自己。 ........冷静下来后,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袍,看了看自己伸出要打人的拳头,又想了想自己追出来的这一圈,自己是疯了吗? 她感到无地自容。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梦中旁观里面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脸,是自己也不是自己,不受自己的控制,做着各种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旁观的自己只觉得尴尬,尴尬....... 萧北野手拿着鹤氅走近云栖。 他一俯身,巨大的红色阴影就压满了云栖的全身。 强烈的压迫感使得云栖不断往后退。 萧北野将那鹤氅轻披在云栖背后,两手抓着那两根系带一拽,人就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说来,萧北野很喜欢云栖这种对他主动‘投怀送抱'。 “殿下刚刚追了好一会儿,身上都出汗了,屋外比屋内冷,殿下小心着凉。” 萧北野柔声道,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鹤氅上的两根系带轻拢慢捻地为云栖系上,动作的挑逗意味非常浓。 云栖抬起头,冰颜神色清寒至极,她这样冷冷地瞪着一个人时候,看起来很凶。 萧北野看着云栖这副模样,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其实忍得非常辛苦。 云栖额头上是沁出了一层薄汗,脸颊和双眼因为气恼都有些微红。 萧北野俯身看着云栖,头忍不住低一点,再低一点,想去蹭一蹭她的颈窝。 那颈窝雪白光滑,发丝遮在了上面了些许,使得那一小片温软若隐若现,随着她压制着喘息的怒气微微有些起伏。 萧北野可以看到那细细的青筋,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眸中神色阴沉狂热。 他真的真的很想蹭进她的颈窝里轻咬一口。 小殿下的味道,他尝过一次,已经惦记了很多年。 云栖抬头望着萧北野,她的双眼还没有缓过来,很刺痛。 萧北野背对着晨曦俯身看着她,在云栖的视野里,萧北野的脸就是一个有棱有角但模糊不清的轮廓。 她看不到他眸中的阴沉和狂热。 只是这种禁锢使她非常非常不舒服。 “早,早上好?”站在那里,刚来还'啊啊啊啊啊啊啊'嚎了一阵的云川朝两人招了招手,“你们看得到我吗?” 跟在他身后的侍女静慈内心:您呐,就是个多余的。 云川一开始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首先感到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 然后是对萧北野的愤怒。 再接着是对云栖的怜惜。 他哭天抢地两嗓子之后就和身边的侍女静慈一般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男子一袭红衣,俊颜昳丽,宽肩窄腰,身段极佳。女子一身白色里衣,冰颜如画,一身素色虽看起来弱不禁风,寡淡至极,但却在晨曦之中与红衣男子相衬出几分鲜活生动。 所以云川便与身边的侍女静慈在一旁看呆了。 “全世界还有谁,比他们更相配。” 这是静慈完全因为两人的相貌相配而圈地嗑他们之间的神仙爱情的第一天。 不管传言如何,在她这里,王爷和九公主就是真的! 天生一对,无比绝配! 六皇子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云川你清醒一点,家里的小白菜这是要被一头猪狗不如的疯批给拱了,你,你,你还在这傻乐什么呢?!疯了真的是!!!” “萧北野把你的爪子从小栖身上拿开!” “拿开!拿开!你听到没有。” 云川跑过去,两条胳膊都使着劲,要将两人给拉扯开。 云栖第一次觉得皇兄来的是时候。 而萧北野,要不是当着云栖的面他不好下手,云川早就被他扔到院墙外了。 ............... 客室。 静慈看着六皇子大着胆子竟敢与王爷相对而坐,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 主不累及奴才,主不累及奴才,主不累及奴才,她在心中默念。 自己对这六皇子就是个临时监视的,真正的主子是叶统领,真真的统领是王爷。 小栖换衣梳妆还没过来,云川大着胆子硬着头皮与萧北野相对而坐,一开始他是有些紧张的。 但一走进来他就不知道仗着什么势坐下了,六皇子是要面子,万万没有再站起来,灰溜溜地蹲到一个墙角里等小栖出来的道理。 小栖在她寝屋洗漱梳妆。 萧北野也不回他自己的院子。 就在这客室。 就当着云川的面。 他指了几个婢女为自己整理仪容。 云川要看不看的看着萧北野,脸上的软肉皱成了一团。 几个为萧北野整理仪容的婢女都有些轻度手抖,不过不影响做事。 “镜子。”萧北野开口道。 “是。” 萧北野顺着一直抖个不停的镜子,往上看向脸上通红还冒着汗的婢女。 那婢女见王爷抬起头朝自己望过来,通红的脸蛋开始煞白。 为萧北野做事的人虽死忠,也是不敢不死忠......但都知道自己主子没德行一说。 阴,毒。 他们追随的明明白白。 犯错后也死得清清楚楚。 萧北野性情的暴戾乖张大多时候并不外显,就比如此时,他眉梢眼尾微微上挑,那双瑞凤眼中有一翦秋水,秋水中带了钩子,蛊惑着人心沦陷。 但秋水深处是彻骨的冰寒,人看进去后起初想要欢呼雀跃啊啊啊啊啊的失声尖叫,而一旦沦陷后便被深处阴森森的冰寒气扎得头皮发麻,仿佛从那冰寒深处爬出一群水鬼,飘到他们身后狠狠往后拽他们的头发。 萧北野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蛊,看起来很招人,但都很危险。 所以侍女对那九公主既有不甘心的嫉妒,又有等着看好戏的心理。 手中的镜子它还在抖.......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要自己拼命克制住。 她克制住了。 她手中的,王爷面前的,那镜子它不抖了! 云川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脸上的那些小软肉皱得就挺一言难尽的。 “没觉得这发冠看起来有些歪? ”萧北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他这抱怨的口气就很像是被泡在蜜罐里娇生惯养生个气都是香甜的富家小少爷, “都是手残吗?” 因为每日整理发冠,不知有多少婢女的手被剁了...... 要真是富家小少爷把脸贴过去让摸一把或是动手动脚献个媚,小少爷乐上一乐就没事了。 而这王爷,只要是不合他的心意,不论她们做什么都苟不住命..... 几个婢女闻言提心吊胆,还不敢手颤,又开始一番小心翼翼地捯饬。 她们是不敢真正触碰到王爷皮肤的,头皮也不行,会有剁手警告。 所以每次为王爷梳发对她们来说,就是要在鬼门关完成的浩大工程。 云川看着臭美到丧心病狂的萧北野,小脸上的那些软肉皱得更深。 他看着,看着,被揽镜自照的萧北野勾回了往昔的记忆。 学宫中,云栖身后,萧北野好像也曾揽镜自照顾影自怜过....... ...... “你长得真挺好看的,我觉得。” 云川还记得自己对当时照着小镜子的萧北野说过那么一句。 现在他直想将往昔对萧北野说过的那一句话给吞回来! 他还记得当时萧北野看着路过时完全没看到他的小栖,有些丧气,声音略显哀怨,“所以九公主是眼瞎吗。” .............. “殿下白天不出去。” 听云川说完,萧北野俊颜表情和善,说话语气也很符合他现在状态的人模狗样。 说着他看向被侍女半推又不敢推还是将其推过来的云栖。 刚刚云川向萧北野提起自己今天要,不,他说的是'想',他今天想带云栖出府,玩~ 云川没看到走过来的云栖,一听萧北野说不让小栖出去,气得不行,“你说不让出去就不出去?!你凭什么不让小栖出去?!” 萧北野分了一个阴嗖嗖的眼神给云川,“你敢试试?” 云川缩了缩肩膀,“..............”试试,就不试试了....... 他以为萧北野这就要发怒 ,没成想他接着就站起了身。 他身后的那些婢女心领神会一般将梳子镜子饰品盒收了收...... 看着他们王爷以最完美的状态走向了九公主。 还在坐席上的云川看着这一幕,“.........”看着萧北野脸上挂着的璨笑,“........” “陪九公主去用早膳。” 云栖看着笑语盈盈朝自己走过来的萧北野,小脸更木了,开始了,又开始了,这一天又开始了!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把‘折磨'说的这么'为他人着想'的了! 第六十章:全世界还有谁,比他们更相配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好了,殿下 ,不闹了。” 萧北野手一招,侍女便把抱在怀里的鹤氅给王爷递了过去。 他笑着朝云栖走过去,要将鹤氅披在云栖身上。 云栖刚刚追着萧北野打,是怒火攻心,冷静下来也不会觉得萧北野是真的怕了自己。 ........冷静下来后,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袍,看了看自己伸出要打人的拳头,又想了想自己追出来的这一圈,自己是疯了吗? 她感到无地自容。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梦中旁观里面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脸,是自己也不是自己,不受自己的控制,做着各种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旁观的自己只觉得尴尬,尴尬....... 萧北野手拿着鹤氅走近云栖。 他一俯身,巨大的红色阴影就压满了云栖的全身。 强烈的压迫感使得云栖不断往后退。 萧北野将那鹤氅轻披在云栖背后,两手抓着那两根系带一拽,人就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说来,萧北野很喜欢云栖这种对他主动‘投怀送抱'。 “殿下刚刚追了好一会儿,身上都出汗了,屋外比屋内冷,殿下小心着凉。” 萧北野柔声道,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鹤氅上的两根系带轻拢慢捻地为云栖系上,动作的挑逗意味非常浓。 云栖抬起头,冰颜神色清寒至极,她这样冷冷地瞪着一个人时候,看起来很凶。 萧北野看着云栖这副模样,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其实忍得非常辛苦。 云栖额头上是沁出了一层薄汗,脸颊和双眼因为气恼都有些微红。 萧北野俯身看着云栖,头忍不住低一点,再低一点,想去蹭一蹭她的颈窝。 那颈窝雪白光滑,发丝遮在了上面了些许,使得那一小片温软若隐若现,随着她压制着喘息的怒气微微有些起伏。 萧北野可以看到那细细的青筋,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眸中神色阴沉狂热。 他真的真的很想蹭进她的颈窝里轻咬一口。 小殿下的味道,他尝过一次,已经惦记了很多年。 云栖抬头望着萧北野,她的双眼还没有缓过来,很刺痛。 萧北野背对着晨曦俯身看着她,在云栖的视野里,萧北野的脸就是一个有棱有角但模糊不清的轮廓。 她看不到他眸中的阴沉和狂热。 只是这种禁锢使她非常非常不舒服。 “早,早上好?”站在那里,刚来还'啊啊啊啊啊啊啊'嚎了一阵的云川朝两人招了招手,“你们看得到我吗?” 跟在他身后的侍女静慈内心:您呐,就是个多余的。 云川一开始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首先感到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 然后是对萧北野的愤怒。 再接着是对云栖的怜惜。 他哭天抢地两嗓子之后就和身边的侍女静慈一般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男子一袭红衣,俊颜昳丽,宽肩窄腰,身段极佳。女子一身白色里衣,冰颜如画,一身素色虽看起来弱不禁风,寡淡至极,但却在晨曦之中与红衣男子相衬出几分鲜活生动。 所以云川便与身边的侍女静慈在一旁看呆了。 “全世界还有谁,比他们更相配。” 这是静慈完全因为两人的相貌相配而圈地嗑他们之间的神仙爱情的第一天。 不管传言如何,在她这里,王爷和九公主就是真的! 天生一对,无比绝配! 六皇子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云川你清醒一点,家里的小白菜这是要被一头猪狗不如的疯批给拱了,你,你,你还在这傻乐什么呢?!疯了真的是!!!” “萧北野把你的爪子从小栖身上拿开!” “拿开!拿开!你听到没有。” 云川跑过去,两条胳膊都使着劲,要将两人给拉扯开。 云栖第一次觉得皇兄来的是时候。 而萧北野,要不是当着云栖的面他不好下手,云川早就被他扔到院墙外了。 ............... 客室。 静慈看着六皇子大着胆子竟敢与王爷相对而坐,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 主不累及奴才,主不累及奴才,主不累及奴才,她在心中默念。 自己对这六皇子就是个临时监视的,真正的主子是叶统领,真真的统领是王爷。 小栖换衣梳妆还没过来,云川大着胆子硬着头皮与萧北野相对而坐,一开始他是有些紧张的。 但一走进来他就不知道仗着什么势坐下了,六皇子是要面子,万万没有再站起来,灰溜溜地蹲到一个墙角里等小栖出来的道理。 小栖在她寝屋洗漱梳妆。 萧北野也不回他自己的院子。 就在这客室。 就当着云川的面。 他指了几个婢女为自己整理仪容。 云川要看不看的看着萧北野,脸上的软肉皱成了一团。 几个为萧北野整理仪容的婢女都有些轻度手抖,不过不影响做事。 “镜子。”萧北野开口道。 “是。” 萧北野顺着一直抖个不停的镜子,往上看向脸上通红还冒着汗的婢女。 那婢女见王爷抬起头朝自己望过来,通红的脸蛋开始煞白。 为萧北野做事的人虽死忠,也是不敢不死忠......但都知道自己主子没德行一说。 阴,毒。 他们追随的明明白白。 犯错后也死得清清楚楚。 萧北野性情的暴戾乖张大多时候并不外显,就比如此时,他眉梢眼尾微微上挑,那双瑞凤眼中有一翦秋水,秋水中带了钩子,蛊惑着人心沦陷。 但秋水深处是彻骨的冰寒,人看进去后起初想要欢呼雀跃啊啊啊啊啊的失声尖叫,而一旦沦陷后便被深处阴森森的冰寒气扎得头皮发麻,仿佛从那冰寒深处爬出一群水鬼,飘到他们身后狠狠往后拽他们的头发。 萧北野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蛊,看起来很招人,但都很危险。 所以侍女对那九公主既有不甘心的嫉妒,又有等着看好戏的心理。 手中的镜子它还在抖.......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要自己拼命克制住。 她克制住了。 她手中的,王爷面前的,那镜子它不抖了! 云川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脸上的那些小软肉皱得就挺一言难尽的。 “没觉得这发冠看起来有些歪? ”萧北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他这抱怨的口气就很像是被泡在蜜罐里娇生惯养生个气都是香甜的富家小少爷, “都是手残吗?” 因为每日整理发冠,不知有多少婢女的手被剁了...... 要真是富家小少爷把脸贴过去让摸一把或是动手动脚献个媚,小少爷乐上一乐就没事了。 而这王爷,只要是不合他的心意,不论她们做什么都苟不住命..... 几个婢女闻言提心吊胆,还不敢手颤,又开始一番小心翼翼地捯饬。 她们是不敢真正触碰到王爷皮肤的,头皮也不行,会有剁手警告。 所以每次为王爷梳发对她们来说,就是要在鬼门关完成的浩大工程。 云川看着臭美到丧心病狂的萧北野,小脸上的那些软肉皱得更深。 他看着,看着,被揽镜自照的萧北野勾回了往昔的记忆。 学宫中,云栖身后,萧北野好像也曾揽镜自照顾影自怜过....... ...... “你长得真挺好看的,我觉得。” 云川还记得自己对当时照着小镜子的萧北野说过那么一句。 现在他直想将往昔对萧北野说过的那一句话给吞回来! 他还记得当时萧北野看着路过时完全没看到他的小栖,有些丧气,声音略显哀怨,“所以九公主是眼瞎吗。” .............. “殿下白天不出去。” 听云川说完,萧北野俊颜表情和善,说话语气也很符合他现在状态的人模狗样。 说着他看向被侍女半推又不敢推还是将其推过来的云栖。 刚刚云川向萧北野提起自己今天要,不,他说的是'想',他今天想带云栖出府,玩~ 云川没看到走过来的云栖,一听萧北野说不让小栖出去,气得不行,“你说不让出去就不出去?!你凭什么不让小栖出去?!” 萧北野分了一个阴嗖嗖的眼神给云川,“你敢试试?” 云川缩了缩肩膀,“..............”试试,就不试试了....... 他以为萧北野这就要发怒 ,没成想他接着就站起了身。 他身后的那些婢女心领神会一般将梳子镜子饰品盒收了收...... 看着他们王爷以最完美的状态走向了九公主。 还在坐席上的云川看着这一幕,“.........”看着萧北野脸上挂着的璨笑,“........” “陪九公主去用早膳。” 云栖看着笑语盈盈朝自己走过来的萧北野,小脸更木了,开始了,又开始了,这一天又开始了!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把‘折磨'说的这么'为他人着想'的了! 第六十一章:一家三口?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州。 破庙。 甘棠在温执和小混混的注视下从躺了几天的破草席上站起了身。 她活动着身子,想检查一下自己的功力恢复的如何了,就照着庙里的那根破柱子打了几拳。 小混混在旁边,虽然他也看不懂他师父打的那些招式,但知道这时候鼓掌就对了,“好!好!好!” 将东西收拾完后,起身准备离开的温执看了看他们,“........” 甘棠见温执要走,“医药费先欠着。”她走过去朝温执非常豪爽道, “到时候你可以问我要。” “不过是恰好遇上了。” 温执对她道,“不收你医药费。” 几日下来,温执一直如此,或者说,他待人接物向来如此,温和冲淡。周身气质温雅从容,疏离有度,虽不平易近人,但会使病患对他产生一种天然的亲近。 几日下来,甘棠对他产生了些好感,主要是因人为自己医治没收钱。 像这种郎中是可遇可不求的,甘棠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但联想到这温执与云栖以前是曾有过一段缘分的。 当日在知府,两人曾与这温神医擦肩而过。当然,这几日甘棠有留意温执,生怕他对之前在知府中的自己还有印象。 不过幸好,温执确实是对之前在知府出现过的她没有印象。 之后甘棠问过云栖,云栖对她说,这温执是她以前的故人,很重要。 再之后,甘棠知道了云栖将她从自己宫里带出来的钱全都给了济世药庐的老板,要那老板把配置疫病药方所需的药材全都白白送给温执。 如果说运气是个圈,甘棠觉得小殿下是她这次运气的又一起点。 其实她不要强非要去作死,小殿下对她就只是每次运气的起点,而不是最后悲剧的终点...... “我这个人最不喜欠别人,医药费说了会给你,到时候就一定会给你。”甘棠对温执道, “只要你别忘了问我要就成。” 在一旁的小混混:“........”他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但就感觉自己是学到了什么。 “哎。”见温神医这就要离开了,他忙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温执回转过身,有些莫名,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叫住自己。 小混混神情略显少年人对自己所崇拜之人的某种羞赧,“温神医,你这是也要离开叶州吗?” 温执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 “去哪里啊?”小混混问他,他突然觉得问得过于直接,听起来有些冒犯了,忙找补, “哦,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觉得'随便'这两个字也不大好听,显得有些怠慢,“害,我就是.......” 甘棠对着那根破柱子,拳法也不打了,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又看了看温执。 一开始她便觉得自己这徒弟对温执尊敬有加。 甘棠是见过自己这徒弟以前是个什么熊样的,在自己面前他是不太敢放肆,但在这温执面前也将文质彬彬的好孩子模样矫揉的装了起来是怎么回事??? 小混混看着温执,灰头土脸上带有些花季少女的娇羞。 “我想说,温神医对我有恩。” 温神医救了很多人,自己不过是其中一个,说不定早已将自己给忘了,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记住的。 “温神医对我有恩,又对我师父有恩,以后我会报答给温神医的。” “来日方长,温神医珍重。” 还对着那根破柱子,但一套拳法还没练完的甘棠看着小混混,“.......”这么懂事的徒弟怎么恰好被自己给收了呢。 温执只当他还是个小孩,并不会真去想一个小孩以后找自己报不报恩的事,只会觉得这种知恩图报性子的小孩有些可爱。 “再会。” 他对他们师徒两人笑说后就真的告辞远去了。 “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呢。” 甘棠见小混混还杵在原地看温执远去的背影,“真要舍不得他,就追上去啊。” 甘棠这话说的并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这小混混跟在自己身边能学到什么东西? 主要他不太适合偷鸡摸狗这个行业..... 甘棠觉得真不如让他干脆追上去跟着那温执学学医。 当小偷的话他这辈子都攒不下老婆本,但学几手医术没准可以。 她这徒弟,这家不舍得偷,哪家不舍得偷。他一个自己都吃不上饭,出了庙就会露宿街头的小乞丐,竟然还担心那些富商家里遭了劫,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不过,甘棠就有些奇怪了,自己这徒弟既然这么有原则,在这之前他怎么就好意思抢劫小殿下了??? 还没等她细问之前他参与暴民其中抢劫小殿下的事,就见自己的徒弟转过了身。 她半辈子没与学宫学院什么的地方接触过,但此时她在她自己这徒弟身上看到了好学生才该有的那种孺子可教,“以后对温神医,那是报答。”小混混对甘棠恭顺道, “现在跟着师父,这是孝顺。” 甘棠几乎都要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了,虽不能说是年少有为,但年少就有这么一张嘴,以后还是有前途的! “我想再见小殿下一面。”他道, 尤其是听甘棠说云栖就是九公主后。 甘棠脸色变得就很突然。 “........” “好了,你可以滚蛋了。” 动机不纯! 真是岂有此理! ......... 锦州。 夜市。 萧北野刚开始入城时,城中百姓大多闭门不出。 但这将近一个月了,都不见那魔头作什么妖,使什么坏,城中百姓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都是要娱乐的嘛。 今天的夜市尤其热闹。 华灯初上,夜市上的行人熙熙攘攘。 “我要这个。” “这个花灯也好漂亮啊。” “我想要这个。” “小栖,我想要这个!” 跟在皇兄身后的云栖:“........” 她身旁就是萧北野。 谢安和叶昭在他们身后随行保护。 两人在自己王爷和九公主身后, 就眼瞅着自家王爷的那根小手指马上就要勾上九公主的手指了,但又又又被九公主垂下的那只手错开了。 他们心里那个着急啊。 九公主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时候就该把自己的那根手指给他们王爷勾起来! 要不是故意的,那一定就是眼瞎!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也不知道往下看看,她知道他们王爷的,那根手指有多努力吗! 侍女静慈也跟在后面, 与谢统领和叶统领看到的不同。 六皇子在前面蹦蹦跳跳大笑大闹,王爷和九公主在后头跟着,这画面,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第六十二章:姐姐,我想要那只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小栖,你看这摊位上的面具,看这个狐狸头的,真好看!” “我要这个,小栖,我想要这个狐狸面具!” 侍女静慈在后面轻捂着嘴,可能是因为被戳中了哪个点,使得她莫名发笑,嗑糖嗑多了中毒之后就这反应。 别叫九公主,叫九公主没用,还不是王爷掏钱。 她当然不会真的把这些话对六皇子说出来。 其实叫九公主是有用的,因为萧北野早早就将满满一袋金箔塞进了九公主的怀里。 不过六皇子只是这么叫,不上去把人给拉到自己身边来,也是没用的。 因为萧北野早云川好几步将云栖拉到了他自己那边。 他手隔着她手腕处的几层布料紧紧地握着她,既能把人扯到自己这边,又不会显得太冒犯。 所以云栖低着头看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既觉得烦躁,又觉得甩开没必要。 她知道只要自己甩开,萧北野就不止隔着几层布料这么简单了。 萧北野会得寸进尺,会蹬鼻子上脸,但只要云栖显得不太排斥,他反而就会变得小心翼翼,想要徐徐图之。 云栖挣扎的越厉害,他的攻势就越猛烈。 反而是云栖这种只要他别太过分就随便他的漠然'配合'会使得他定下来。 像是不太敢,或是觉得这种就是两人间最好的情形。 他只想将两人的这种云栖被动“舒服”的状态给维持下去。 “殿下,我们去那边看看。” “殿下,殿下,你看那铺子上好像有卖兔子灯的。” “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云栖低眸看着被他紧攥着的手腕,“.........不.......” 她秀眉深蹙,清冷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过只挤出来一个字就被萧北野的手轻轻一带。 萧北野牵着她。 就是牵着小小的一只。 云栖被他稍微用点力一带,她双脚就抓不牢地。 她就是被萧北野拖着跑。 锦州的百姓目前还没人见过萧北野长什么样。 也不会有人将这一看起来明媚俊美的男子,与传闻中暴戾乖张惨无人道的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小公子,小姐,看看相中哪盏花灯了。” 眼前的这对是这铺子小贩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的金童玉女。 尤其是小公子长得真真是俊,身上穿着光彩照人,不知是用得什么布料,花孔雀的颜色于他却非常合适。那布料流光溢彩,美过刚刚从天幕上扯下的云彩,但也不及他眉眼间的一抹艳色。 而那被小公子牵在手里的身着白裙的小姐,在洋溢着喧闹的夜市上笑也不笑,不过,好看! 自打这对金童玉女过来,这花灯摊位上的小贩就一直盯着两人瞧。 就是,不知道这么一对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姐姐,我想要那只。” 萧北野那只紧握着云栖手腕的手摇了摇她的胳膊,伸出另外一只手给她指了指那只被高高挂起的兔子灯。 云栖:“!!!” 她现在与萧北野相处的每一天都在遭雷劈。 ......... “你让他叫我一声姐姐,我也有礼物可以给他。” 往昔学宫中的记忆片段似乎见机想在云栖的脑海里掀起惊涛骇浪。 那日算是由云川的牵线,云栖和萧北野的第一次见面。 云川说让云栖叫萧北野一声哥哥,以后学宫中,萧北野护着她。 当时云栖大概是看到了皇兄被贿赂了满怀的玩具。 她这个人从不开玩笑。 当时说那么一句,可能单纯的只是想。 那个少年在阳光下过于张扬,自己叫他哥哥是不可能的。 她当时可能真的只是出于某种好胜心。 “你让他叫我一声姐姐,我也有礼物可以给他。” ............... 小贩听小公子叫他手牵着的白裙小姑娘姐姐,大大的‘哦’了一声。 原来是姐弟啊。 不知道是那户人家这么会生,虽然这姐弟两人长得一点都不想,但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小公子的眼光真好。”小贩伸出的食指也往上指了指那只兔子灯笑说。 “这只可是我这里的镇摊之宝。” “五两银子。” 说着小贩瞅了瞅白裙小姐怀里看起来满满当当的钱袋子,到底是姐姐。 “姐姐,要。” 萧北野又摇了摇云栖的那条胳膊,娇声娇气~ 云栖的那张小脸已经不能用冰寒来形容了。 小贩见白裙小姑娘冰块似的小脸非常阴沉,不过五两银子,她怀里那钱袋子看起来挺鼓的,不至于连这五两银子都不舍得为自己的弟弟掏吧。 “那个他姐?”小贩觉得那小公子也是可怜见的。 云栖:“!!!” 萧北野一边用手轻轻地晃着云栖的胳膊,一边观察她小脸上的表情。 云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萧北野似乎感觉有些失望? 云栖打开钱袋,从里面取出一片金箔递给了小贩。 小贩被那片金箔差点闪瞎了眼,又见那满满当当的钱袋子里都是金箔,两只眼珠子差点瞪了下来。 他激动地从云栖手中将那片金箔接了过来,“贵人,这,小摊也找不开啊。” “姐姐给弟弟买了弟弟喜欢的兔子灯,心情好,钱就不用老板找了。” 小贩看着这小公子,呜呜呜,这话说的,他也太可爱了! “谢谢,谢谢,多谢贵人。” 他连忙向云栖鞠躬。 他鞠躬时两只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那片金箔,因为激动,眼冒精光。 抬起头便看着了面前白裙小姑娘冰块脸上的神色。 虽说他是看不出来这贵小姐哪里心情好了,甚至看着小脸神色比起先更冷了,但既给了他全家上下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的钱,谢就对了! “多谢贵人,谢谢!谢谢!” 云川相中了那小摊卖的面具,他没钱,但他一早就看到了萧北野往她怀里塞得钱袋子。 在皇宫中,他每每去扶光宫,相中了什么东西,只要他想要,云栖都会随便他拿。 每月他零花钱不够的时候,问云栖要,云栖是必给的。 云栖不知道自己除了雕刻外还喜欢什么东西。 但她的东西,身边人有需要,只要她有,她就会给。 很难说当年云川在皇宫如此偏爱自己这个妹妹,不是因为她比别的妹妹好看,比别的妹妹性子‘有意思’。而是因为这个妹妹,只要你对她好一分,她虽不善表达,但她会记着,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这么实诚的妹妹当然要当做亲的了! 云川转过身看,哎,自己的亲妹妹哪去了?! 小栖和萧北野两人就没了影。 就静慈了。 谢安和叶昭也没了踪影。 静慈给他指了指那边卖花灯的摊位。 云川跑了过去。 他见着萧北野手里提着的那盏兔子灯,噘着嘴,有些不悦,“小栖你怎么只给他买,不给我买啊。” 他眼睛盯在了萧北野手提着的兔子灯上,朝云栖道:“同样的兔子灯,我也要。” 一旁的谢安和叶昭看着,今晚这夜市,他家王爷和这六皇子真是比着不要脸! 小贩左右看了看萧北野和云川,又看了看被两人夹在中间的白裙小姑娘,“也是弟弟?” 云川皱着眉,看向小贩,“什么弟弟,我是她兄长。” 他指着萧北野手里提的那只兔子灯,朝小贩道:“同样的兔子灯给我也来一盏。” 小贩神色上显得有些为难,“......那什么,这兔子灯是小摊的镇摊之宝,是家里老婆子花了几天几夜才做好的,就只有一盏。” “什么?!就只有一盏?!” 他并不是多喜欢花灯,也并不是多喜欢兔子,他只是觉得萧北野提的那盏兔子灯怎么看都好看,越看越可爱。 “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 “小栖我就要!” 说着他就要去拽着云栖的胳膊晃。 谢安和叶昭走过去,一人拉住了云川的一条胳膊,将他人架去了一边。 叶昭看着这六皇子,眼神带有轻蔑,你要什么你要! 谢安想胡乱摸一把这六皇子的脑袋,让他在这个时候稍微变得聪明一点,没看到九公主的一条胳膊被王爷牵着的吗。 毕竟是六皇子,王爷让他活一日,他们这一日也不敢真把他给怎么着。 叶昭皮笑肉不笑,第一次装成这样,挺辛苦,“六皇子要什么兔子灯啊。” 谢安对六皇子微笑的跟真的似的,“刚刚不是挺喜欢那边摊位上的面具的吗,我们买给你啊。” 云川:“........”他看着要带自己离开的谢安和叶昭,就觉得很害怕....... 静慈知道职责所在自己这就得跟过去。 但是她好想就在这里和街上那些有意无意停下来的路人一起围观王爷和九公主! 她觉得王爷和九公主站在那里,连空气都是甜的。 九公主还给王爷买了一盏兔子灯,呜呜呜,真好! 云栖担心云川,想要过去,却又被萧北野拖着融进一道热闹的人流中。 人群中。 有一撮人有轻幅度地躲避。 因为穿行在他们之中的两人身上不断散出某种像是在荒郊野外生存了大半辈子的野人气息。 “他还要云栖给他买冰糖葫芦吃!” 甘棠看着远处的云栖和萧北野,怒气使得她连续几日紧赶慢赶之后略显苍白的脸上冲上了一股血气! 小混混跟在她身边。 两人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烂。 “师父,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小混混饥饿难耐,双眼饿出了绿光,像是从荒郊野外被猎人追出来的狼。因为饿过一阵子,他身形显得比之前瘦小的多,是抢劫不成别人,还有可能被路人一棒子打死的真饿狼...... 甘棠听到徒弟这么说,眼风扫过去,“怪谁?” “......怪我。”小混混道, “怪我学艺不精,让师父遭了大罪了。” “现在我们机会来了。” 甘棠眯着眼睛看着站在插着满满冰糖葫芦的稻草棒前的两人,目光凶狠。 “只要把小殿下给抢过来就什么都有了!” 第六十三章:圣女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雁北。 墨寒身后跟着一个脸覆着面具的影卫,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圣女的行宫。 前面几个奴仆抬着担架路过。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这些奴仆都是圣女身边的人,脸上都烙有不同于其他奴仆的印记,眉头上面一个'王'字...... 墨寒目光从他们所抬的担架上扫过,上面躺着的都是身形高大看着颇为强壮威猛的男子。 只不过再往上,他们的脸都是相差无几的菜色。 被动纵欲过度,他们一个个是被榨干了。 “圣女可出了寝宫?”墨寒问奴仆。 “还未。”奴仆道。 行过礼后,奴仆抬着那些被用完的精壮男人告退。 墨寒继续走向行宫。 用完的精壮男人被陆陆续续从圣女的寝殿抬了出去。 做好准备的下一波男人被奴仆引到了寝殿外等候。 大冷的天,他们一个个袒胸露背。 只下半身穿了一条长裤,到时候方便被扒。 不给圣女制造麻烦。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墨寒是圣女面前的红人,在雁北草原深受尊敬。 墨寒看了看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扫过一圈他们的相貌后,神色上似乎有些失望,不会再有第二个萧北野了。 “嗯嗯嗯啊啊啊啊啊~” “嗯啊嗯嗯啊嗯嗯嗯嗯嗯啊啊啊啊啊~” 一阵阵娇*喘声从寝殿内传了出来。 而墨寒脸上神色如常。 在外面候着的这些个精壮男子虽然看起来毛都长全了,但有的纯粹是被养的太好,发育的太快,长得也有些着急,其实还是未经人事半大不大熊小子的年纪。 听到从寝殿传来的一波波浪*叫一个个面红耳赤。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响,寝殿的门被一光溜溜的巨大物体撞开。 然后又是'砰'的一声闷响,那光溜溜的巨大物体落在了玉石阶上。 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男人的脑门硌在了石阶棱上,后脑勺溢出的鲜血渗出,一点点的顺着石阶往下流。 他刚强撑着睁开眼,只见另一光溜溜的巨大物体也被寝殿扔了出来,对躺在玉石阶上的他来说就是从天而降,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硌在那玉石阶上的后脑勺起先溢出的血是一点点的往下流,没准还能被止住,但那从天而落的兄弟直接砸在他身上后,血就开始哗啦啦的从他后脑勺往下流,止不住的那种........ “还来......” 第二个也是从寝殿被扔出的男人压在他身上时,他已经没了感觉,魂儿就飘悠悠地升到了半空。 弥留之际好像说了一声,“艹了”。 ........ 墨寒看着那三个被圣女从寝殿内扔出来的人,神色依旧如常。 直到一奴仆从寝殿里走出来,对他毕恭毕敬地道:“祭司大人,你可以进去了。” 墨寒进去后觉得那奴仆叫自己叫的早了。 床帏上分明还有圣女没用干净的男子。 “没用的东西!” 那榻极其的大。 垂落的纱幔半透明。 金丝织成的纱幔要遮不遮的,使得里面的春色在外面的人看起来影影绰绰。 只见那纱幔中,紫衣挥动,下一刻一*丝不*挂的光溜物体就从墨寒眼前飞了出去,紧接着寝殿外就又传出一嗷的叫声。 墨寒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常! 只见他缓步走到那床帏前,行礼,“问圣女安。” “不安。” 冷声带着矫揉成习惯的魅意从床帏内传了出来。 然后,一股热浪乍起,劈开了垂落遮掩的纱幔,榻上的春色被一览无遗。 榻上还仅剩下一个男,男孩,小男孩? 看着很嫩就是了。 不同于陆陆续续被扔出的,也不同于那些源源不断由奴仆引着在寝殿外候着的,这孩子身上是穿着衣服的。 且身上衣服华美,色彩很重,与他惨白的小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墨寒估摸不出他具体的年龄,只是看着很嫩,显幼。 圣女支起一条胳膊躺在榻上,侧身伸手将那小孩的下巴勾起。 那小孩虽脸色惨白,身子抖若筛糠,但还是乖乖地爬了过去。 小狗似的,圣女挠挠他下颌,他便配合着在她的掌心里蹭。 只是那双眼睛始终不敢抬起来看人,只瞥到圣女香肩雪白的一片,他那双眼睛就好像是被两捆火*药给炸了。 圣女看向墨寒,“你瞒了我多少?” “........”墨寒硬着头皮抬起了头,“圣女.......” 楚珏手挠着小男孩的下颌,小男孩不敢发笑,忍得眼泪汪汪,楚珏似乎就喜欢看着小东西泪眼朦胧小鹿般的模样。 “怕我知道太多伤心?” 墨寒立即摇头,“圣女当然不会因为一个男人伤心。” “如果这个男人是萧北野。”楚珏话音顿了顿,现想,“我会。” 墨寒:“........”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好。 “你觉得萧北野是什么意思?” “接下狗皇帝赏给他的锦州那块封地,是突然想不开放下屠刀要立地成佛了?” “听说他现在可是连人的功力都很少吸噬了。” “每日压制体内的生死蛊,他凭的是什么?是他那早已见鬼的爱情吗?” 说着楚珏轻笑起来,墨寒离得远些还好,只见那小男孩的身子瑟瑟发抖,早已被吓满泪花的眼眶噼里啪啦往下掉眼珠子。 “那什么九公主叫什么名字来着?” 墨寒恭声回道:“九公主云栖。” “哦,云栖。”楚珏念了一遍, “萧北野,云栖,这两人名字放在一起一听,就觉得是段不得善终的不伦之恋。” 墨寒:“.......”如果单是将两人 的名字放在一起一听,还真是听不出来什么。 不过圣女说什么就是什么。 圣女说他们两人不得善终,那他们之间没准明天就会出事。 “那逆徒......”墨寒斟酌开口,想请问圣女这次对萧北野有什么处置,他好着手去办。 但他这才刚起头,话音便被圣女给打断了。 “不长记性!” 楚珏拧眉呵斥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面前说他是逆徒,逆徒!” 圣女性情喜怒无常,平日里习惯的一个称呼说出来,不知道怎么就会戳中她的肺管子。 “是是是。” “是卑职不长记性。” “圣女息怒!” 墨寒跪在地上请罪。 不同于其他人,墨寒毕竟从一开始就为圣女效力。 因此墨寒最为清楚圣女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也最为清楚,圣女说话语气阴森到什么程度接着就会把人给杀了。 什么程度以下人跪下磕头认错就会逃过一命。 墨寒跪在地上磕头认错,见榻上圣女脸上神色似乎多少有了些缓和,这心才慢慢从嗓子眼落了回去。 楚珏斜眼看着墨寒,“好歹也是睡过我的男人,你叫他逆徒,是要把我置于何地?” “是是是。”墨寒急忙道,“属下知错了。” 在楚珏这里分她睡过的男人,和睡过她的男人。 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分。 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这么分。 她睡过 的男人很多,而睡过她的男人,就她自己所说的,只有萧北野一个。 她在被萧北野睡过之后,虽没广而告之,但以一种人与人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方式使得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雁北王与圣女早已经睡过了。这件事在雁北十八部落锤得不能再锤。 楚珏觉得萧北野知道后恨不得杀了自己完全就是恩将仇报。 经过那件事之后,雁北十八部落只会传他男女不忌,而不是不举,就只是一个一辈子被男人压的的命。 “萧北野负我啊。 ”楚珏这话语气非常幽怨,说完用手挠了挠小男孩的脸蛋。 小男孩脸蛋皮肤剥完壳后的煮鸡蛋似的温软嫩滑,她觉得手感实在不错,一直摸挠,上着豆蔻的细长指甲在小男孩脸上划拉了一道道血痕。 她喜欢看一件美好的东西留下被自己糟蹋过的痕迹。 墨寒当然知道圣女不可能对萧北野有什么真情的。 说白了,圣女就是馋萧北野的身子 。 “圣女想怎么惩治萧北野?”他开始斗胆询问。 “看他对那九公主是随便玩玩,还是认真的。”楚珏道,“如果萧北野真的对那九公主动了真心,可是太令我伤心了。” 楚珏的手慢慢滑在小男孩的脖颈上,她五指修长,手掌要比寻常女子大些,冷白皮上骨节分明,只要轻轻一掐,便能将面前小男孩的脖子拧断。 小男孩很害怕,眼中充满了恐惧,看着她,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别怕。”楚珏笑吟吟地端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东西,温声细语,不带着她那张神情瘆人的脸听,是极为温柔的声音, “不杀你。”她面容艳丽 ,妖冶如女鬼,上面神情越温柔,越使得人觉得恐怖。 “长大后,你就成为他了。”楚珏对小男孩道。 小男孩不知道圣女口中所说的这个‘他’是谁。 只是看圣女一提到‘他’便饿狼般如饥似渴,便觉得万分恐怖。 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替代品出现在圣女面前。 他看着圣女这饿狼一般的神情,会有一种感觉,如果那个‘他’现在出现,圣女一定会将其拆骨入腹,吸得连渣都不剩。 小男孩身子微动时,墨寒看到了他的侧脸,心里当即一惊。 ......... 一女奴从寝殿外走了进来。 她身上所着服饰与在圣女寝殿伺候的奴仆略有不同。 “禀报圣女。” 楚珏抬眼看向她,“何事?” “地牢中的禁制又被破了。”女奴低头禀报道。 “这一个两个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着,连让我不顺心都挑在同一时候。” 楚珏刚刚是没将那小男孩掐死,但此时没地撒气似的,猛地将手中正掐着的小男孩摔在地上。 墨寒立在原地,看圣女已瞬移至寝殿门口,手扯了扯她香肩滑落的木料,然后踏出了寝殿。 墨寒看着地上的小男孩,吩咐寝殿内的女奴,“找个巫医给他看一下。” “是。” 墨寒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男孩,然后追了上去。 第六十四章:恬不知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锦州。 漱玉阁外的夜巷中。 “报,统帅,漱玉阁中现在就只有九公主和六皇子,萧北野没在里面。” 云轻寒眉头深蹙,“萧北野没在里面?” 漱玉阁是锦州最大的万宝楼,在策划营救之前,云轻寒早已将锦州这地方摸透了。 漱玉阁内有他们早已埋伏好的人。 锦州有名的地方,猜想萧北野一行人逛累后会去歇歇脚的地方,云轻寒都早已安排自己的人埋伏好了。 他们是一路跟过来的。 在这之前云轻寒看着萧北野'强迫'小栖,一路上对小栖'生拉硬拽',磨牙霍霍,后槽牙都快被他自己给咬碎了。 身边的护卫同他们统帅一样,刚刚都是亲眼所见,萧北野拉着九公主的手进了前面那漱玉阁。 六皇子跟在九公主和萧北野身后,在漱玉阁前抬头看了看上面亮闪闪的金字招牌,先他们一步,蹦蹦跳跳进了漱玉阁。 就还挺开心的....... 顾开在统帅身边,眼见统帅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骂了一句,“这个憨批!” 云轻寒已经命人将前面的漱玉阁包围了起来。 但听到来人的禀报,顾开感觉有些奇怪,刚刚他们明明都看到了萧北野九公主六皇子三人一起进的那漱玉阁,怎么现在那里面就只有九公主和六皇子两个人? “统帅,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顾开凑到云轻寒身边说话,话音未落,就听到两声大喝。 “统帅!” “保护统帅!” 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就像是一只只毫无重量的幽灵,突然而至。 “围住他们!”谢安立于身后一批影卫前下令道,“一个都不能放过!” “从玉门关来这锦州,一路上山高水远,千里送人头,四皇子真是为人省心。” 飘悠在半空的声音极为动听,清越舒朗,尾音却勾起了森森阴气,如缭绕在明月上的血雾一般诡异瘆人。 萧北野从一片‘幽灵'中走了出来。 一片‘幽灵'分拨开,让出他们的主人。 云轻寒看到来人,脸色大变,“萧北野!” “是我啊。”萧北野好整以暇,还对云轻寒笑了笑,“四皇子。” 萧北野是换了一身衣服来的,将那身颜色鲜艳流光溢彩的华丽衣袍换成了此时身上的黑袍。 倒是免得沾染 上了血腥。 云轻寒领着手下的人在暗中跟了他们一路。 萧北野那身花孔雀似的穿着让他想起了七年前他在城门口同朝中文武百官看的入城来的骚包少年。 而此时萧北野一身黑袍,满身杀气,云轻寒才将他与现在朝云国的祸害对上号。 云轻寒看着如今的萧北野,“当年我就该连你一起杀了。”他是朝云国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萧北野周身有一种妖邪气,平常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云轻寒能察觉得出。 云轻寒本来是能杀了萧北野的。 .......... 当年安平侯府出事后,萧北野动用他几年间在帝都建立的关系网隐匿。 人心复杂,即便那些都曾是与他一起打马喝酒过的兄弟,在那个时候为了与他撇清关系或是举报之后所能获得利益,大多对他落井下石。 有些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也是真想保住他,为此置整个家族成了朝廷后一一问罪的叛徒。 三皇子云冽与萧北野在学宫时就互不对付。 萧北野没入帝都,没进学宫前,他一直是学宫老师们的宠儿。 而自从入了帝都,进了学宫之后,所有的风头都被萧北野给出尽了,当年三皇子云冽对萧北野恨之入骨。 安平侯府出事后,萧北野也从声名显赫的小世子成了朝廷中人人喊打的余孽,这位皇子当年发了疯似的领着自己手中的兵在帝都搜罗萧北野的行踪。 之后,却是六皇子云轻寒先他一步抓到了萧北野。 云轻寒当年抓到萧北野后是要将其丢进关着安平侯府近千人的天牢一起处置。 在那之前,禁卫军早已奉皇命前往雁北攻其不备,抄了安平侯府满门,全府上下近千人,就只有萧北野这条漏网之鱼。萧北野在帝都由着几个吃里扒外的世家弟子相护,隐藏了多日。 当年曾与萧北野交好,萧氏倒台后,指着队给他们,他们都不站的那些世家子弟,最后都没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在那之后很多年,一直直到现在,云轻寒都想不明白,当年自己手下的人怎么就会出现那种差错。 当年萧北野在云轻寒眼里不过一只小花孔雀,要不是叛贼都得走个被赶到九幽台砍头的流程,要知道他以后会成为这么一个祸害,云轻寒在抓到萧北野那只小花孔雀后,一早就将他给活活捏死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在帝都当皇子,或是在玉门关带兵打仗,随在云轻寒身边的都是和他一样孔武有力的汉子。 所以云轻寒至今都想不明白,当年自己手下那一批随便单拉出来一个就能将那只小花孔雀给活活压死的护卫,怎么就连那只小花孔雀都看不住,让他给逃了? 当年云轻寒抓到萧北野,没有走露风声。 他是想看能否挽救一下因萧北野误入叛徒路几个世家子弟的命。 那几个世家子弟与萧北野交好,当萧北野是兄弟,合起伙来窝藏他,这般与朝廷对着干是愚蠢。而与此同时,云轻寒对萧北野与对恨之入骨的三皇子云冽不同。云冽不管查出谁与萧北野有关系并在暗中包庇窝藏萧北野都得死,而云轻寒欣赏那些世家子弟的义气。 云轻寒当年给了那些世家子弟一个机会,他抓到萧北野后,给他们了一个想好是死是活的时间。 如果他们一一在朝廷上举报萧北野隐匿在帝都的踪迹,与萧北野那个余孽彻底撇清关系,之后他们便不会因为合起伙来窝藏萧北野一事而被人 当成抓在手里的把柄。 而这把柄一旦被人抓到,那些世家子弟就是不得好死。 最后那些包庇过萧北野的世家子弟果然都不得好死。 云轻寒当年就不明白萧北野那只小花孔雀身上有什么好值得他们一个个以命相护。 也不明白当年到底是哪个傻小子,那些包庇过萧北野的世家子弟下场都那么惨了,他还敢去救萧北野。 不过算那‘傻小子’走运,都几年了,云轻寒还没查出那‘傻小子’是谁。 ......... “当年就该连我一起杀了?”萧北野笑着复述云轻寒的话,“那怎么行呢,九公主可是会伤心的。” “!!!”云轻寒只觉得现如今的萧北野简直恬不知耻! “你怎么有脸这么说?!” 萧北野用手提了提自己手上的皮套,影卫将他的剑递给了他,“我要是没脸说,你现在怎么会有命听呢。” 第六十五章:漱玉阁失火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漱玉阁。 “失火了!” “失火了!” “咳咳咳咳咳咳!” “失火了!” 浓烟从四面八方蹿进大堂。 叶昭捂住口鼻,“我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 浓烟滚滚,人形都很模糊。 一护在他身边的烈焰军生怕统领听不到,贴到他耳边,很大声,“统领,是失火了!” “我他娘的现在能不知道是失火了吗!”叶昭被烟气呛得眼泪直流,有些急了, “就,怎么好好的就失火了呢?!咳咳咳咳咳咳。” 刚刚他还看到九公主在看那把陈列在架子上的古琴,六皇子在敲那古琴旁的编钟。 这个时候大堂内伸手不见五指,真要仔细看,就会被烟气呛得眼泪直流。 “去,咳咳咳,去找到九公主先,咳咳咳。” ....... “行了行了,别再吹了,量够了,小殿下眼睛不好,这烟气进太多到眼睛里,人会更瞎的。” 小混子嘴巴都快贴在门上了,像是金鱼吐泡泡似的吹着那根毒气管。 这毒气管,冒什么烟气,要看人在它里面放了什么。 以前甘棠行走江湖,打家劫舍时,里面多是会放些迷*药,在偷鸡摸狗前先把那家的全体活人给迷晕。 但现在是解救九公主,她肯定是不能再加迷*药什么的。她只要制造出失火的假象就可以了。 小混子嘴对着那根管子吹得正起劲,却被师父从自己的嘴里面一下子把那管子拔了去,“师,师父,里面的那些人可是烈焰军。” “只要萧北野不在,几个烈焰军算得了什么,上!” “师,师父。”小混子心里有点慌,“以防万一,还是多吹一些烟吧。” 当日烈焰军与那一批不知谁组织的刺客交手的情景,他是看到的。 烈焰军战斗力实在是太强。 最好能他们多吸些这烟气,吸到大脑发昏恍恍惚惚一踹就倒最佳。 “这会儿以防万一,防不住萧北野就回来了!”甘棠道。 他们在这漱玉阁也已蹲了很久,本来是想蹲到萧北野万一有个内急什么的,他们冲进去把人给救了。 他们没想到能得老天如此眷顾,他们看到萧北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直接出了漱玉阁。 他们的时机来了! 云川一只手撩起衣袖捂住口鼻,“小栖别怕,皇兄在这里。” 另一只牵着云栖的手。 云栖能感觉到从她皇兄手中渗出的冷汗,安慰他道:“皇兄不怕,并非真的失火。” 云川:“哈?” 云栖虽有眼疾,但其他感官却极其敏锐,嗅觉和听觉。 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浓烟滚滚,但却没有听到木梁断裂的声响。 这气味也不对。 “皇兄跟我走。” 不管是谁,闹剧也好,就是谋害也罢,这对他们都是一个机会。 直觉告诉她萧北野很危险,她不知道他会拿自己身边的人威胁自己什么,也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和自己一样被困在萧北野身边。 甄不易还在栖安府,但趁此机会,云栖想把六皇子送出去。 “九公主!” “六皇子!” “九公主!” “九公主!” “小栖,他们在那边,咳咳咳咳。”烟雾中,云川拽了拽云栖的手。 而云栖却带着他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云川说完,云栖还是没带着他改变方向,“小栖?” 云栖问云川:“皇兄还想被困在萧北野身边吗?” 云川当然不想。 如今的萧北野性情古怪,阴晴不定。 他今天心情好,什么都不会和自己计较,不定明天他因为什么事不顺心就将自己给杀了。 云川见过萧北野拿活人撒气的场面,他是会直接将人给杀了,当时看得云川胆战心惊。 生怕萧北野疯起来半点不念过去情分,也将自己给杀了。 如今的萧北野也只有在云栖 面前时才会装出以前的样子。 所以三人在一起时,云川每每都会有种回到了往昔的那种错觉。 但清醒过来之后,再看在云栖面前装模作样的萧北野,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一个人得多么变态,才会如此分裂。 往昔还是萧小世子的萧北野性情就非常狂妄。三皇云冽在学宫中曾是个能只手遮天的主,萧北野当年刚进学宫,三皇子云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萧北野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往后在学宫中该如何做人,结果却是被萧北野当着众人的面一通暴打,在那之后学宫弟子就开始看着萧北野如何不做人。 以前就是个有仇必报的,朝云皇室于他有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尽管他在云栖面前装模作样太具有迷惑性,但只要稍微理一理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云川的头脑便能瞬间清醒。 当看到萧北野在云栖面前装出往昔的样子时,云川产生的错觉会让他觉得两人很相配。但清醒之后,他便会觉得自己这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云栖和萧北野之间虽无仇无怨,但两人之间却隔着当年安平侯府近千人的命,和这两年因萧北野起兵造反无辜惨死的百姓冤魂。 他六皇子云川傻是傻了点,但在云栖的事上有着独属哥哥身份的清醒。 云栖是被朝廷文武百官推出来暂时用旧日同窗之谊稳住萧北野的祭天贡品。 被置于那个位置上,云栖不管怎么样都会不得善终。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被夹在两个 敌对势力的中间跳出来,不掺和,也避开被人硬扯回去掺和才能保命。 这次对于两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可云川心里没底,不知道出去后该将云栖如何安顿。 但却是云栖在前,牵着他的手,让他别怕。 “不怕,不怕,皇兄不怕。”云川道,“我们都别怕。” 他想出去之后便将云栖送进母妃所在的佑安道观,到时有佑安道观的阵法护着,只要云栖不出道观,外面那些想要操纵她的文武百官和不知对她所图什么的萧北野便不能将她怎么样了。 “小殿下。” “小殿下。” “啊!” 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云川被吓得毛骨悚然,当即嚎了一嗓子。 “不好意思,拍错人了。”甘棠用手将六皇子推开,通过放在左眼前的镜片看清了云栖。 这镜片太次了,不太好使,刚刚她是看不 大清。 “甘棠。” 浓浓的烟雾中,云栖根本看不清甘棠人在哪里。但听声音,云栖确定是甘棠无疑。 “是我,小殿下。” 甘棠一把牵住云栖的手腕,语气轻松,“我终于来了是吗。” “还有我啊,小,小殿下。” 安九差点就叫出了‘小傻子'。 云川不知道云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的烟雾中是怎么和两个只有声音不见脸的人交流的。 他现在的脑子就像是这烟雾,恍恍惚惚。 第六十六章:人不人鬼不鬼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统帅!” 云轻寒被震开,踉跄数步,生生咳出一腔血来,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妖邪!” 他 瞪着萧北野,眼神已经不再是像看一个正常人。 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去修习这种功法。 萧北野周身煞气弥漫,双眸赤红,月光下,他那张脸更显冷白,唇瓣殷红。 萧北野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艳鬼。 美到极致只让人觉得恐怖。 “妖邪?” 萧北野提着剑一步步走向云轻寒,头微歪,殷红的薄唇勾起顽童般的嬉笑,眼神却是阴狠至极,“该叫爹了。” 云轻寒眼神一狠,撑着剑这就要拼着命朝他砍过去。 “保护统帅!” 云轻寒身边的护卫挡在他面前,拔剑向萧北野冲了过去。 对付这几个小喽啰,萧北野甚至都没有动剑。 “啊!” 云轻寒眼睁睁地看着萧北野五指扣在自己护卫的头颅上。 那护卫也是个身形高大强壮的汉子,却被萧北野轻而易举地从地上提了起来。 萧北野双眸中的血色越来越浓。 像是已没了眼白眼黑,里面只有翻涌的血色。脸上寸寸冷白更甚,如冰原上的一捧雪。唇瓣却殷红的很,他整个人身上的颜色异常鲜明。 人看得越清晰,越觉得他万分诡异。 “这,这........” 刚刚被一阵煞气震得五脏具碎,倒在地上的几个人看着被萧北野扣着头颅提起来的那个人头发从上到下寸寸变白。 那人整个身子慢慢干瘪,面皮上皱纹花斑横生,一个在这之前生龙活虎正值壮年的一个人就,就在瞬间成了一具干尸...... “这,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身后就是统帅,他们本是要为统帅冲锋陷阵的,但此时他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 萧北野每走一步,对他们来说都是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惧。 云轻寒看着这样的萧北野心中一阵恶寒,冷峻的脸上神色复杂,却唯独没有恐惧,“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顾开挡在云轻寒身前,正对着萧北野,拿着剑的那只手不住地发抖。 “原本你要老老实实呆在玉门关,本王现在和云栖在一起,也腾不出时间亲自去收拾你。” 萧北野嘴角的笑意越深,他赤红双眸中的狠厉就越让人心寒。 “你这是在玉门关活腻了,特地赶过来送死呢。” “好歹是与云栖沾点关系,那就由本王亲自了结你。” 萧北野手提着的那把剑寒光凛冽,他这剑不留腥血,不管割了多少人的喉咙,捅过多少人的心脏,剑身看起来依旧明净光亮如初。 只有他体内的那只生死蛊知道它从这把充满怨灵的剑中吸了多少怨气。 云栖和云川是云轻寒身上的两片逆鳞。 “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小栖和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在一起!” “ 我看你四皇子马上就会变成死鬼,到阴曹地府见阎王!”谢安怒声道。 四皇子宸王,即云轻寒,不同于其他皇子,这些年的战绩是他实实在在靠着自己打出来的,在朝云国百姓心中颇有威望,也是雁北烈焰军眼中真正的对手。 谢安在这之前也听说过宸王这一号人物。 刚刚王爷与其交手,谢安觉得这四皇子云轻寒确实有两下子,传言应该非虚。 在谢安看来一开始王爷与宸王好像势均力敌,但很快宸王便处于了下风。 若不是云轻寒的身份,能接住王爷这么多招,谢安早已对其肃然起敬了。 但到了现在这云轻寒竟还敢对他们王爷口出狂言,简直不知死活! 云轻寒身边的贴身护卫只觉得萧北野身边的那傻大个才是口出狂言,不知死活,统帅皇家贵胄,岂能被他们这般折辱!“我他娘的先送你去见阎王!” 于是两人卯足了劲不打死对方绝不罢休。 萧北野看着云轻寒,想要装出没开玩笑的认真来,他这张脸上的表情乍看起来就有十成十的可信度,“云栖她非常愿意和我在一起。” 闻言,云轻寒直接破口狂喷,“胡说!” “本王没有胡说啊。” 萧北野看云轻寒面容扭曲得狰狞,知自己所说的话他最起码信了一两分。 只这一两分,云轻寒就会恨不得将萧北野给碎尸万段。 可是云轻寒现在根本做不到。 无能狂怒。 萧北野就喜欢看云轻寒厌恶自己,却有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殿下喜欢我,在学宫中时就心仪我,曾多次明里暗里地制造机会想向我表白心意。只不过我离开的太早了些,当时没来得及成全她的心意。” “要杀自己妹妹心仪的男子,你是怎么做哥哥的?” 云轻寒呕出了一口血,握在剑把上的手青筋暴起,“你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喜欢你!小栖更不可能!” 尽管云轻寒现在恨不得一刀砍死萧北野,但他都不得不承认,萧北野这张皮相实在太具有迷惑性,妖邪这种东西最会蛊惑人心!刚刚他瞪着萧北野这张脸,有那么一瞬间就差点信了他所说的话。 就算全世界的女子都会被这妖孽这张脸蛊惑,云栖也不会,因为她眼有点瞎........所以萧北野所说的话,云轻寒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这妖邪,给我去死!” 云轻寒腾空而起,手中持的剑向萧北野劈下。 剑尖将抵到萧北野的眉心时,只见萧北野的两指夹着那剑身,只听得一脆声,云轻寒手中的那把剑寸寸破裂开来。爆开后碎片扎在了云轻寒的脸上,那片碎剑片如果再往下一分就会扎进云轻寒的右眼珠子里。 萧北野想让云轻寒最后看他自己是怎么死在自己手里的,“云轻寒你该下去了。” “报!” “王爷,漱玉阁突然起了大火!” ......... 漱玉阁。 “师父,别再拿了,已经够多了。” 甘棠一只手牵着云栖的手,另一只手疯狂地往兜里塞漱玉阁的珍宝。 云川一睁大眼睛,浓浓的烟雾就直往他双眼里涌,但他还是被甘棠惊得目瞪口呆。 她这本是过来抢劫的,顺带着救了救他们? “闭嘴!你懂什么!”甘棠凶安九道。 这些日子甘棠觉得自己都要穷疯了,有这机会,她只恨自己刚刚顺手捡的布袋不够大! 她一手牵着云栖跑,一手往那布袋里疯狂塞珍宝,不亦乐乎,脸上是这几日都不曾出现的灿笑。 云栖用手捂着刺痛的眼睛,“甘棠,你又.......” “没有,没有。” 偷鸡摸狗这种事,甘棠一直都不好当着云栖的面做。 现在也是因为云栖被这烟雾冲得眼睛刺痛,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看不到她在疯狂敛财。 云川看甘棠还在不住地往那布袋里塞珍宝,张了张嘴,自己这妹妹还真是好骗。 不过这个时候骗骗她也没什么,不然他们出去喝西北风吗。 漱玉阁,藏宝无数,只偷个一袋子不至于把它搞破产吧。 云栖将那袋金箔落在了漱玉阁。 那袋金箔本就是萧北野给她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 大概是,烟雾散尽后,如果漱玉阁的看到那袋金箔,不找寻它的主人,自己留下当做漱玉阁的损失费可以。 他们 知道那袋金箔是萧北野的,不敢占用,还给萧北野,也可以。 .......... 第六十七章:上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雁北。 圣女行宫。 地牢玄铁制成的门被缓缓打开。 “你这个贱人!” “楚珏!你有种就直接杀了我!” 见到来人被锁链缠绕困住的女子发了疯似的咒骂叫喊。 女子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 也曾是一袭盛装,只不过被这身上的铁链磨得不成样子,像是最落魄的乞丐。 楚珏缓缓走过去,也不气,“我没种,以后也不会有种。”声音故作娇柔, “生孩子的话得你来,你明明知道我干不了这事,我的妹妹。” “我倒是想让你与萧北野有个孩子。” “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那和萧北野的孩子如果由你来生,岂不是将我和萧北野皮相上的优点都集在了一起。” “妙哉,妙哉。” “这突发奇想让我迫不及待想要促成此事。” 那是与楚珏有七分相似的一张脸。 楚念。 因常年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她早已面无血色,惨白如纸。 身体也薄如纸片,被抽干了精血一般,乍一看非常瘆人。 唯有那骨相,若将那凹进去的二两肉填进去,那张脸便会与楚珏有十分的相似。 被套上锁链的楚念疯狂地挣扎着,如同一只困兽。 她身上的那套锁链,她越是挣扎,收的就越紧,“我会死的,我很快就会死的,必定化为厉鬼日日夜夜折磨你!” “雁北的长生天不会放过你,那些因萧北野无辜惨死的生灵必定会诅咒你。” “楚珏你将我雁北草原最好的一个儿郎炼成了一个怪物,逆天而行,你必遭天谴 !” “怪物?”楚珏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怪物都好丑的,他现在已经被我调*教成了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她用手指勾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缠着转动,“可是这男人不安分,有了异心,开始在外面勾搭起了别的女人。”语气幽怨,真像是在同自己的闺中密友抱怨自己的男人。 楚念眼中的凶光微动。 楚珏看到了,眉头轻蹙,像是没了主意,全指望别人想办法的小姑娘。 “妹妹,那可是我们的男人,该怎么办呢。” “你这么厉害,连这玄铁锁链都能三天两头地挣断一次,我放你出去咬死那对狗男女好不好?” 楚念看着她,仇恨和怨气使得她整个人有了些活人气,惨白如纸的脸上被气得通红,“楚珏,你是这世上最恶心的脏东西,令人作呕! ” “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妹妹,你一直就想取代我成为圣女。当年父亲要将你关进水镜,我就不该拦着父亲,像你这种脏东西就不配活在世上!” “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囚禁自己的亲妹妹,为了当上受雁北草原人人信仰的圣女,将自己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楚珏!你这种罪大恶极的脏东西迟早会遭天谴的!” 不论楚念怎么骂他,楚珏就是不气。 他走到楚念面前,指尖滑动在楚念的脸上。 “你们不想我活在这世上,我就偏要活给你们看,我活在这世上就是想恶心你们。” “可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呢?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一母同胎,凭什么你就是个女儿身?凭什么从你一出生就被定为是雁北草原的圣女?凭什么你从小就可以拥有那么多专属你自己的东西?” 楚念只觉得被楚珏用指尖划过的地方如蛆附骨,恶心至极,“可你天生就是个男人!” “可我天生就不想当男人!” 楚珏一改矫揉造作媚眼如丝,眼神狠厉,他这是真的被惹怒了。 楚念看着他,不像是被吓到,只是觉得楚珏早已无可救药,“........天生的疯子......” 他们的父亲,即曾经雁北草原最有名的巫师,自他们这对龙凤胎出世,似乎就察觉到了带把的那个和别的男婴有些不同。 楚珏比楚念早从他们娘的肚子里爬出来半刻,是哥哥。 小的时候,楚珏和楚念每天几乎形影不离。 楚珏会与楚念穿一样的衣裙,带一样的发饰。 四五岁的年纪,人只会觉得小孩无知的可爱。 哥哥亲近妹妹,所以身上的衣物乃至行为举止,娇声娇气的小女孩儿音,都在向妹妹靠拢。 但再过两年,人们看楚珏身上小女孩的穿着只觉得他脑子不对劲。 而且他行为举止与草原上的小子完全不同,身上没有一点阳刚之气。脸上还学着姑娘家涂脂抹粉,娘里娘气的。 时间一长,草原上的人只觉得他实打实地就是一个怪胎。 人们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草原上的那些小子经常把欺负他当成一个合作完成的游戏。 草原上的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评头论足他身上的各种不正常,丢都是巫师的脸。 巫师以有这么一个儿子为耻。 但凡巫师看到楚珏有女子的东西,他每次都会大发雷霆,将那些东西通通砸个稀巴烂,再将楚珏一顿鞭笞。 楚珏好像是被打怕了。 长了记性。 之后他不再在人前穿戴女子的衣裙和首饰,也不再在自己脸上涂脂抹粉。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自己那间黑屋子里。 自从被判作是怪胎后,他的屋子,凡是能打开透光的门和窗户都被父亲命的下人用一块块木板钉死了。 偶尔出去身边也会有父亲指派的人警告他,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即便他有了几分正常男子的样子也不可以。 父亲怕人笑话。 父亲要他永远待在那不见天光的黑屋子里不给人们笑话。 黑暗中,他从门的裂缝中看着自己的妹妹在人前受下了一套圣女主持祭祀时穿的华丽衣裙,看到了自己妹妹作为圣女主持祭祀那一日被一众女奴伺候着上妆...... 而他只能呆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活在每日剧增的恐惧不安和无边的困惑中。 他开始不甘心。 在黑暗中,在不甘中,在透过门中裂缝看到自己作为圣女的妹妹在人前如此尊贵无匹中,他嫉妒了数年。 黑暗中的嫉妒使得他发疯。 他将自己的父亲杀了,在父亲倒地的尸体前换上了自己那圣女妹妹及笄礼时穿的华美衣裙。 在被毒哑了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的妹妹面前,那日他自己给自己上了一个美丽的盛妆。 ............. 第六十八章:脏东西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血顺着那层层的锁链往下流,台上满是楚念身上的血,都是因为她不自量力的妄想挣脱锁链。 楚念就坐在那摊血泊旁,看着那血泊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种极为恶俗的趣味。 自己这个妹妹不会这么容易死。 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轻易的就死了。 一旁的女奴见时辰到了,便走过去将一颗丹药塞进了楚念的口中,使劲用手掌捂住,以保证她确实将那丹药吞咽了进去。 续命用的。 楚念挣扎没有用,她下唇被磨破了一层皮,血珠渗了出来,使得她这张几乎死人的脸乍现起了一点鲜活。 “萧北野他体质天生特异,你以为你用生死蛊就可以控制得住他?” 楚珏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腹处,另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好似闲谈,“起先能控制住的,那段时间真是我这一生最美妙的时光。”他看着楚念,“你以为我现在还留着你做什么?萧北野,我现在控制不住了。” “楚珏!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楚珏笑了笑,接着血泊照了照自己的脸。 “我将萧北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变成了动不动就会使得这世界生灵涂炭的妖邪。” “他已经成为祸害,也终将会毁了这个世界。” 如果萧北野真的疯魔,成了这天下的祸害,谁都逃不了,他楚珏也逃不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的做?” 楚珏想了想,“当年,当然是因为有趣。” ......... 楚珏再见萧北野时圣殿外飘着鹅毛大雪。 少年跪在圣殿外。 狼王在圣殿内等那个少年什么时候爬进去,放下身段,自甘下贱,心甘情愿地侍候他。 楚珏路过少年身边。 “有一种蛊放入人的体内,可吞噬掉人所有的恐惧,廉耻,不断地助长人的功力,使得人无所畏惧。” “因为不会再有恐惧,廉耻,也不会再放不下什么,你会变得所向披靡。” “要不要,跟着我?” 少年抬头看着他,苍白清俊的小脸上目光比飘雪更冰寒。 当时,楚珏语气不疾不徐,脸上表情笑吟吟,“你迟早会需要的。 ” 少年只说了两个字,“滚开!” 少年俊秀脸上的厌恶神情似乎使得楚珏有些错愕。 唯独没有半点羞耻。 “你以前对人家不是这样的。” 儿时,小世子萧北野在雁北经常与圣女楚念玩到一处。 雁北王萧驰是雁北草原实际的掌权者,十八大部落首领狼王被雁北王压制在其下,圣女作为上天赐福雁北草原的象征。 小世子萧北野虽因命格为天煞孤星不为雁北王所喜,但那个时候一切都没有预兆,一切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小世子萧北野就是雁北草原上那些小子和小姑娘眼中最耀眼的存在。 童真无忌,只会看到纯粹美好的东西。 命格一说于小孩如同死亡之事一般玄幻。 他们不知,所以不在乎。 只在乎小世子为什么只和他或她玩,而不和自己玩。 楚珏也喜欢那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 他那时性情怯懦,什么事都是在暗中偷偷摸摸地做。 他也想像自己的妹妹一样,想陪小世子一起玩,想摸摸小世子的头,摸摸小世子的脸,想看小世子游戏时也同自己耍赖。 那个小家伙是那么的可爱。 但那个小家伙对他,和其他人一样,不解,嘲讽,排斥.......觉得他本来一个汉子却娘里娘气,别别扭扭。 楚珏恨那个时候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所有人。 那些人后来都一个个的死在了他的手里。 而对那个小家伙,楚珏 不要他死。 萧北野当年有多排斥自己,他就想多恶心萧北野。 萧北野觉得自己是个下贱的脏东西,那他就想方设法让萧北野变成和自己同样下贱的脏东西。 再见萧北野,他对楚珏来说就是掉进泥水沟里的雪莲,飘在上面,楚珏绝对不会想着把他捞上来,而是喜滋滋在下面死死地拉下他,让他彻底淹没在那泥水沟里,与自己一起沉浮。 圣殿外雪地上,少年一声厌恶的‘滚开!’,使得当时楚珏觉得自己那妹妹与萧北野之间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他顶着的可是自己妹妹的身份,自己和妹妹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儿时情意这种东西说没就没了不要紧。 他想要什么,自己能给他什么,最要紧。 “有你好好求我的那一天。” 楚珏对少年道,“我等着你,早些过来。” 楚珏没有等到萧北野登门求他。 而是之后他偷偷地将被狼王凌虐成重伤,差点就死了的萧北野拖进了自己的圣女寝宫。 当时萧北野整个身子就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遍布着鞭痕,勒痕,齿痕,滴落的蜡烛痕迹....... 楚珏摸着留在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一个自己心仪多年的宝贝,碎掉了也是好的,“你求求我,我救你。” 少年躺在榻上,双目空洞无神,像是魂魄早已抽离了那具肮脏的身体。 他一心求死。 楚珏见他只求死,就偏偏不让他死。 他给萧北野种下了生死蛊。 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对一切都没有的能力抵触的时候,就是那生死蛊最易进入人体内的时候。 生死蛊进入人的体内,会将人当做寄主。 楚珏和楚念同为巫师的血脉。 楚念用自己的血养成了一只生蛊,生蛊慢慢长大,将其放进人的体内,可使得一个人延年益寿。 楚珏用自己的血养成了一只死蛊,死蛊慢慢长大,只要死蛊一旦舔舐吸噬婴儿的血,那婴儿就会逐渐形容枯槁在瞬时间衰老,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 两只蛊长得一模一样。 巫师不知道楚珏养的那只是死蛊,至死都不知道。 楚珏知道,他从一开始自己那只蛊死了几天后又慢慢睁开了眼就知道。 巫师一直以为自己的两个血脉所用自己骨血养的都是将来可造福一个人的生蛊。 而楚珏却使得自己那只死蛊吞噬掉了楚念的那只生蛊,他用生死蛊祸害到了萧北野一个人的身上。 而现在他对萧北野逐渐失控。 萧北野真的成了祸害。 雁北也是这天下的一部分,一旦萧北野被他体内的那只生死蛊完全反噬,失去神志,变成除了嗜血杀人再无所求的魔头。 雁北逃不掉,他这个李代桃僵的圣女也逃不掉。 ......... 楚念问楚珏:“你现在要如何收场?” 楚珏秀眉微蹙,将自己装成一个不谙世事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小姑娘。 仔细看他面部轮廓有男子的坚硬感。 眉头微蹙,故作柔弱,让人看了说不出的怪异。 就会产生一种想吐,但吐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我从来没为自己做过的事收过场。 ” “交给你了妹妹。 ” “这地牢里清净,没有俗世纷扰,最适合人琢磨些方法。” 楚念骂楚珏骂到麻木。 楚珏就是一个疯子。 她现在拿这个疯子无可奈何。 “外面的太平盛世需要你。” “在这地牢中好好待着想办法啊妹妹。” 第六十九章:把你的命给我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锦州,漱玉阁。 叶昭跪在地上认罪。 “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谢安转了一圈后,从大堂南侧一小屋子门后面捡到了一根‘烟筒’?他一开始看到后没有立刻想起来,仔细看了看才认出了是江湖中三教九流会用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毒气管。 他拿在手里颠了颠,里面装的料差不多快用完了。 整个漱玉阁还弥漫着未散的烟气。 他们王爷站在那里周身气场阴沉得使得在场之人一个个感觉头皮发麻。 谢安将自己捡到的那根“烟筒”呈给了萧北野。 看到王爷手中的那只“烟筒”后,叶昭恨得咬牙切齿,同时面色愈加惨白。 “王爷,是卑职眼瞎,鼻子残,没看出来也没闻出来味,但求一死!” 漱玉阁的一管事被老板推出去说事,他缩着肩膀,拿着东西提心吊胆地朝那雁北王走了过去。 “王爷,还发现了这个。” 他手中所拖住的正是云栖落在漱玉阁中的那个钱袋。 既知道来人,漱玉阁的人当然不会中饱私囊。 在场之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塞有满满当当金箔的钱袋子被萧北野握得干瘪,金粉从开口处散了出来。 这让他们联想到了自己的骨灰...... 谢安见王爷双眸中血色翻涌,渐有重瞳,攀至脖颈处的红丝开始显现,俨然是蛊毒就要发作的征兆,急忙道:“王爷,王爷,冷静,冷静。” “已经按照王爷您的命令全面封锁了锦州,九公主是逃不掉的.......” 谢安话音未落便被掌风挥开数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生生咳出了一口血。 “王,王爷.....” “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要......” “救命,救命啊!” “救命!” 漱玉阁全部的人都在场,甚至连负责打扫厕所的人都被烈焰军赶到这大堂内问话。 一开始他们只以为萧北野是哪家的贵公子。 他们不知道这贵公子怎么那美美的鲜亮衣服不穿了,突然换上了这一身黑袍,身上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还有那一对同这贵公子一同前来的兄妹,一场挺突然的‘大火'后就没了踪影。 直到他们知道这位贵公子真正的身份....... 竟是雁北王! 他们看到的管事被雁北王吸噬了过去,这功法诡异得如同邪物.......传言非虚,这萧北野就是一个魔头! 叶昭还跪在地上,他是个急性子,求死也着急,“王爷,是卑职办事不力,但求一死!” 那‘咔嚓’,漱玉阁掌事被拧断脖子的声响他好像没听到。 “先别死的,还不赶快去找宋神医!” 谢安急道。 叶昭跪在地上,一直没敢抬头看萧北野,这一抬头,见王爷一手提着一个活人,不,不,上一刻眼珠子凸起还喘着半口气,下一刻便听得两声‘咔咔'脆响,他们被王爷拧断了脖子。 “王,王爷。” 叶昭是个不怕死且知道自己出了差错就会在王爷面前急忙求死的,但见王爷面容上的变化也不免被吓得心悸。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把宋神医找过来!”谢安对叶昭道,“王爷这边我先稳住.......” 他话还没说完,就只感觉自己脚底下一空,整个人如同纸片,被瞬吸过去,脖子被王爷死死掐住。 “快去!”谢安在萧北野手中垂死挣扎,对叶昭道。 ................. 南侧贴着那个小屋的杂物间内。 “我又看到了什么?” 上次密林中安九见师父与萧北野交手,就以为自己可算是见了世面,涨了见识。 没想到这萧北野能让他见世面,长见识的地方,远远不止于那次。 萧北野的可怕超乎他的想象。 “呜呜呜呜呜呜,开始了,开始了,他又开始发疯了。” 云川又开始哭了。 他一边抹着袖子哭,一边庆幸自己与小栖逃离萧北野的魔爪逃离的早。没正赶上他发疯的时候,真是万幸,真是万幸。 由于那烟雾,云栖的双眼越来越刺痛。 她看不到门外大堂内的情景。 只能听到声响。 甘棠看着云栖,看着她脸上神情变化。 她很想让云栖看到那正在发疯的萧北野。 只听声音会觉得的可怕吗? 如果亲眼看到萧北野此时发疯的情景,小殿下会觉得他更加可怕吧。 安九不懂就问,尽管那场面看得他瑟瑟发抖怀疑整个人类,“师,师父,萧,萧北野究竟修炼的是什么邪术?”那吸噬人的功力,这,这萧北野还是人吗! “需要活人 的命,以命续命的邪术。”甘棠道。 甘棠虽不知道萧北野所修炼的那邪术到底是什么,但几次她也看出来了。 萧北野他需要吸噬活人身上的功力,并且他在吸噬活人身上功力的时候神志看起来好像有些涣散,如同被什么东西操纵着。 对观察之后产生的这些推测甘棠感觉也很奇怪。 她试图细想,但却毫无头绪,只有隐隐的忌惮。 “他们什么时候才走啊。” 安九急的直想跳脚。 他看着门外的那血腥场面,再配着那凄惨无比的惨叫,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了。 生怕下一刻他们这道门就会被烈焰军破开,萧北野第一个就像弄死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弄死自己。 在这之前云栖告诉甘棠,如今的锦州是萧北野的封地,萧北野很可能很快就会封锁城门,命烈焰军全城搜捕他们。 果然如此。 甘棠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时安九和云川面面相觑。 而云栖却点了点头,认为甘棠说得对。 所以他们现在藏身于最危险的漱玉阁...... 甘棠见云栖小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小殿下你怎么了?” 云栖双手捂着脑袋,肩膀有些轻颤,“无,无事。” 她小脸看起来上面的神色非常痛苦,哪里是真的没事的样子。 甘棠蹲过去,一把将云栖揽在自己的怀里,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小殿下,没事的,别害怕。” 安九和云川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在这种情景下全无半点用处。 大堂内的惨叫声还在一波波地传进这杂物间。 云栖并非是害怕。 而是一个个记忆片段随着那一波波的惨叫声嵌入了她的脑海里。 “他就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是他!是他害了所有人!” “他有什么好,值得上神这么护着他?!” “上神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一护,就是真正的离经叛道!天界再容你不得!” “上神,你知道爱错了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你们注定不得善终!” “我以我狐族神灵的名义诅咒你们,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皆为宿仇,自相残杀,不得好死!” “上神,是我的上神,以后可不可以只做我一个人的上神,我命都给你啊。” “好。把你的命给我。” ....... 云川见小栖身子颤动得厉害,不免担心,他害怕自己这妹妹被萧北野那疯批吓成失心疯,“小栖!唔.....” 云栖突然昏厥,云川失声尖叫,安九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外面萧北野和烈焰军还没撤离,习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他这一叫如果引来那些烈焰军,今日他们这些人的命都会交代在这里。 甘棠揽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云栖,手臂又收紧了一分。 ...... 第七十章:妖邪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漱玉阁。 雅间。 宋青岚刚被叶昭请进了雅间,一见里面浑身冒着煞气的萧北野,踏进的那只脚赶忙收了回去,这就要溜。 叶昭心急如焚,直接出手大力地将这位宋神医推了进去。 倒在地上半死不活气息奄奄的谢安装死有一段时间,眼睛眯成一条缝,见到是宋神医,两只眼瞬时睁开。 他腾地一下从地上起来,迎了上去,“宋神医,有请,有请。” 只见萧北野盘坐在榻上打坐,他周身散发着煞气,犹如一道道的催命符不由得使人头皮发麻。 看得出他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极力压制不让体内的那只生死蛊反客为主,将他自己彻底反噬操纵自己这具身体。 他俊颜上,印堂发黑,眉心隐隐有道血色,像是某种印记。 嘴唇殷红,是饮血之后的那种殷红。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谢安说得小声,还向叶昭招了招手。 叶昭见状,这次很上道,也不多事,临撤时向宋青岚行了一礼,“有劳宋神医。” “哎。” 谢安和叶昭一人一边将雅间的门关好。 宋青岚苦笑着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后,宋青岚半打开雅间的门。 他满脸骇然。 谢安和叶昭忙过去问情况。 “找几个人来,年轻力壮有功力,身体无任何疾病的,送进来。”宋青岚对他们道, “要快。 ” 谢安和叶昭对视了一眼,懂了。 ......... 云轻寒与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兵分两路去寻云栖和云川的踪迹,两路人在一条暗巷中接头。 “怎么样?” “未找到九公主和六皇子的下落。” 顾开向大帅禀报道,“萧北野那逆贼也命手下的烈焰军四处搜查九公主和六皇子的下落,并且封锁了城门。” 他看得出大帅神情上的焦灼,但是他们已经暴露,这锦州现在是萧北野的封地,他们多在这里留一刻,危险就多一分。 “大帅,这锦州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城再做打算。” 他话音刚落,就见漫天的流矢朝他们射了过来。 “大帅!” 云轻寒前侧的护卫被一支弓箭射中,倒地身亡。 烈焰军追查过来的速度 之快使得这些铁甲军瞠目结舌。 “王爷有令,杀无赦!” 比之铁甲军,这些烈焰军身上好似有种能隐于暗夜中的鬼气,像萧北野身上的某种气场在他们身上扩散开,在乌云遮月的暗巷中他们就如同一批魑魅魍魉般。 “大帅先行离开,属下善后!” 云轻寒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顾开,寒剑出鞘,直指那一批冲过来的烈焰军。 “铁甲军!” 身后的一众铁甲军被大帅这一声所鼓舞,整个血性都振奋了起来,“在!” “听我命令,一个不留!” 久经沙场的铁甲军与帝都养尊处优的禁卫军不同,能在云轻寒的带领下在玉门关保家卫国抗击蛮族这么多年,这些铁甲军都是有血性的! 他们忠于宸王。 帝都越是腐朽,他们越是坚韧! 朝云国积重难返,皇权逐渐被架空,各个皇子党派互相倾轧,世家大族把持朝政,他们所看到的朝云国已经摇摇欲坠。 帝都达官显贵中没有他们,但朝云国中有他们的父母妻子。 在玉门关抗击外敌,他们不是为了帝都中那些藏在酒池肉林搅动风云的蛀虫,而是为了朝云国中的百姓,为了他们的家。 在他们眼中,宸王殿下可以是把朝云国扶正的人。 他们一路追随宸王,对宸王忠心耿耿。男儿一腔热血,都怀有雄心壮志,想和宸王铲除奸佞妖邪,重新开启一个太平盛世。 “杀!” “杀!” “杀!” ........ 漱玉阁。 杂物间。 “花千策?” 安九蹲的双腿发麻,听师父突然来了这么一声,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那雅间外有人影幢幢。 以安九趴在的那道裂缝瞧,什么都看不到。 甘棠紧盯着雅间外那个披着红狐大氅的男子,她只看到了他的侧身,因为看得不太真切,所以并不确定。 那身披红狐大氅的男子与谢安正在说着什么,看得出来,是老熟人了。他的后面,有一批身上被绑着的人,由烈焰军推搡至了那个雅间。 这杂物间位置实在太偏,里面的人就是眼睛睁的再大,也不过只能看到那雅间的一小片。 看不到雅间内的情景。 那一批被捉来的人.......甘棠想起了之前在雁北铁骑营地战俘营关着的那一批。 她带云栖逃离雁北铁骑的那个晚上,顺便将被关在那战俘营中的人都给放了出来。 当时那战俘营的人,他们其中并非战败的朝云军,甚至有些都不是朝云国的人,他们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有武功傍身。 战俘营不仅看守森严,而且内部设有重重机关,那晚甘棠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破了那战俘营中的机关。 当晚甘棠一是好奇,二是想积点德。 她在江湖上虽靠偷鸡摸狗发的都是不义之财,但江湖侠气还是有的。 再看刚刚被送进去的那一批人,与战俘营中的那些应该是同一种人。 之后,也就是甘棠将关在战俘营的人放出来才知道一开始被捉进战俘营的人不止那个数量。 关于萧北野究竟要拿他们做什么,命大还活着的人不知道。 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雅间的门被关上。 那些被送进去的人出来之后应该就会成为一批死人...... “师,师,师父,你,你,你听到了吗?” 人的惨叫声从那雅间传了出来。 那批人都是被用破布封住嘴的。 在里面究竟是遭了多么非人的残暴对待,才会发出这么凄厉的惨叫声? 安九将萧北野那张脸带进去脑补,越脑补,越害怕,他还没亲眼看到,就被自己所脑补的场面给吓魔怔了。 在看旁边的六皇子,他刚刚不哭比自己还丢人的吗?怎么就突然这么安静下来了?? 是因为云栖。 萧北野所在的那雅间不断有惨叫声传进来。 云川现在的担心全在云栖身上了,连害怕和哭都忘了。 云栖被甘棠揽在怀里,像是正在经历什么梦魇。 她秀眉紧拧,冷汗不断从她额头上沁出,看起来十分痛苦。 云川过去,握住了云栖的小手,他现在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兄当得是一点用都没有。 雅间的门被打开。 刚刚被送进去的那一批活人被烈焰军一个个地从那雅间内拖了出来。 听到动静,安九凑到他师父那里,通过那道稍粗点的裂缝看到了雅间外的景象,“他们......” 少年人总是有怎么着都压不下去的好奇心。 明明刚刚还被吓得要死,但就非要凑过去一看究竟。 看完之后就想自戳双目,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过。 甘棠现在不愧是为人师的,不过就算是以前,面对这惊悚的场面,甘棠也觉得不会在人前大惊小叫。 这抖索的语气,这惊恐的眼神,要不是她怀里还揽着小殿下,早一个爆栗子敲在他徒弟脑门上了。 雅间外,那些人进去之前一个个看起来还身强体壮的,要是没这一遭 ,他们在夜市街上一个个都是生龙活虎与朋友嬉笑打闹的人,而现在却都变成了一具具头发花白身形干瘪的尸体..... “那萧北野还是人吗?”安九颤声道。 他就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事。 到底修炼的什么邪术,竟然要用活人的命作为养分?!甘棠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是有些抖的,“妖邪!” 她怀里,只见有一滴泪从云栖的眼角滑落。 第七十一章:生死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谢安和叶昭见宋神医从雅间里出来,忙过去问情况。 “王爷如何?”谢安问。 宋青岚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他道, “暂时压制住了那生死蛊的暴动,但若想那生死蛊沉寂老实一段时间,还是需要解药。” 就宋青岚所知,萧北野身体内被种下了生死蛊,且每个月都会服用解药压制那蛊虫的暴动。 他一开始会以为那生死蛊不知是萧北野从哪处拜得妖魔鬼怪得来的可以帮他祸害天下苍生的东西。 叛军的余孽,丧家之犬,很容易便会让人觉得他会为了复仇无恶不作。 那生死蛊一旦被种进人体内,便会催动人的功力不断地上涨,且随着寄主的年龄越大,所修习的功法越强,体内的生死蛊相对的就会越强,生死蛊和寄主在一开始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至到因为头上顶着神医的名号,宋青岚被逮到萧北野面前,宋青岚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生死蛊这种东西。 他只知道有种生蛊,一旦养成,放入人的体内,便会将它本身所吸收的天地日月精华供养给寄主做养分。可使得寄主一直维持着最朝气蓬勃的形态,即看起来用来永远青春。 生蛊是有能使人延年益寿一说,但即便在上古密卷中也并没有生蛊有能使人长生不老的功效。 寄主身亡,而生蛊不灭。 它仍会宿在寄主的体内,所以寄主死而不僵,放在墓穴里,乃至千年后,打开棺椁,那寄主看起来依旧鲜活如初。 这是生蛊。 以前宋青岚在昙花谷时就喜研究些旁门左道,上古秘术,正常些的疾病或药方子,他通通不感兴趣。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被认为是门中异类。 如果他只是整日里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里鼓捣那些巫蛊毒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醉心于自己的研究,独自安安静静地疯也就罢了。昙花谷的风气还算开明,不会因为这个就容不下他。 可问题就在于,宋青岚向来就不是一个闭门造车的主儿。弄些个巫蛊毒术非要弄得人尽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这大名鼎鼎的名门正派中另辟蹊径第一人。 最后他之所以被昙花谷扫地出门,完全算是他咎由自取。 坏心眼太多,他这个人当年还藏不住,竟用自己的同门师兄做实验。 导致自己的几个同门师兄一起失心疯,他因此被扫地出门。 他师父认为他这个人心术不正。不杀他,是念着许多年的师徒情分,但昙花谷再也留他不得。 他也确实心术不正。 但凡是个想要救死扶伤,想要做个好郎中的,也不会为萧北野效力。 生蛊,宋青岚知道。 生死蛊,宋青岚在萧北野之前,对此种蛊闻所未闻。 宋青岚愿意装作死心塌地留在萧北野身边为他效力,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也对这生死蛊非常非常的感兴趣。 宋青岚在萧北野身边的作用就是为萧北野研制那生死蛊的解药,但两年下来却毫无进展,每次只是能暂时施针压制他体内生死蛊的异常暴动。 他知雁北圣女是天生的灵蛊培育者。 他人在朝云国,当然不可能知道萧北野和那雁北圣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雁北圣女到底又是怎么给萧北野种下的生死蛊。 能把这生死蛊种进萧北野的体内,可见本事不一般。 “都是因为那个九公主!”叶昭握拳怒声道。 因为那个九公主???宋青岚皱了皱眉,道:“有一说一,这王爷体内的生死蛊发作关九公主什么事啊?” “别管他。” 谢安看了叶昭一样,话说得的也有些不客气,“九公主老仇恨家了。” “如果有更多功力不浅的活人可以供王爷吸噬呢。”谢安问宋青岚。 宋青岚道:“刚才你可看到了那些被拖出来的人了?” 谢安不解,“刚才没太注意。” 他只注意他们身强体壮尚有功力时是怎么被送进去的,没注意他们被王爷吸噬完功力后是怎么被拖出来的。 “不同于以前,王爷一直在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胃口,那些人没死全。”宋青岚道, “王爷现在好像有些,有些不太想要吸噬活人功力了。” 宋青岚不知道是不是将那“不想要”换成“排斥”更好。 “为什么?” 叶昭现在一心想要将功赎罪,“王爷需要多少,我们就会抓多少,并不觉得辛苦!” .......谢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你真以为王爷是心疼我们的工作量,王爷必定是有了更高的追求!“宋神医你说。” ................ “他要自尽!” “拦住他!” 云轻寒闪身过去,将其中一个烈焰军手中的用来自刎的剑一脚踢飞。 其余几个按住烈焰军见此情景不敢掉以轻心,加大用手摁在这些烈焰军身上的力气。 尽管这些烈焰军都早已被他们砍成了重伤。 尽管这些烈焰军已经被他们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这些烈焰军不过是追上来的一小支。 也幸好只是一小支。 铁甲军与他们交战时,成功阻止了他们发信号求救。 正因为这是锦州,知道一旦被围剿,铁甲军必定会全军覆没,所以这些铁甲军可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到底给宸王给自己拼出了一条生路。 暗巷子里血流成河,不宜久留。 整个锦州灯火通明,烈焰军四处搜查的不仅是云轻寒及其他手下的铁甲军,还有逃脱了的九公主和六皇子。 这应该是锦州几十年来最不太平的一晚。 锦州百姓紧闭屋门,吹灭蜡烛,用被子蒙住头,在外面一阵阵鸡飞狗跳中战战兢兢。 云轻寒命铁甲军将还有几口气的烈焰军拖进了一个足够偏僻的废弃房屋,避开了搜查过来的一批批烈焰军。 这几个还能喘气的烈焰军一转醒,发现自己已经被云轻寒拿下,被绳子绑了个结实,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断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好不容易抓住了这几个能问话的,云轻寒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云轻寒手握在剑把上,看着这些被强制着跪在他面前的烈焰军,道:“本王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本王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兴许还会饶你们一命。” 几个烈焰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被*插的几剑,血汩汩地往外流..........还用谁绕他们一命,他们马上就要断气了,他们心里能没数吗! 顾开见大帅一个眼神,忙命手下上前给他们止住血。 “现在本王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云轻寒道,“萧北野所修的到底是什么邪术?” 几个烈焰军眼中神情呈现的都是临死之人的浑浊呆滞。 望着这传说中的宸王问话,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什么都不肯说。 云轻寒:“你们也是朝云国的百姓,你们也是朝云国的军人,跟着一个乱臣贼子造反,你们死后有何颜面面对你们十八代祖宗?” 顾开接着大帅的话道:“劝你们弃暗投明,朝闻道夕死可矣,人什么时候后悔都来得及。”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 这些烈焰军就像是在自己临死之前听到了一个这辈子没听过的笑话。 笑得悲呛又开怀。 云轻寒脸色一沉,“当真是不怕死吗?!”他寒声道, “说不说?!” 被绳子捆得结实的这些烈焰军互相看了看。 在战场上为王爷浴血奋战的时候,和任务失败,他们一起死到临头的时候,是他们集体认同感最为强烈的时候。 “不后悔!” “为雁北王效命,永远都不后悔!” “地狱是我们的,就算是死了,下了地狱也是我们的一场狂欢!” “你说的是什么狗屁!” “狗屁!狗屁!全都是狗屁!” “王爷的话就是道理!” “兄弟们,你们可后悔追随雁北王?!” “不后悔!” “兄弟们,若有来世,你们可还愿意追随雁北王?” “愿意!” “那我们先下去一遭,地狱见!” “地狱见!” 他们脸上全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全然是一种狂热。 铁甲军在战场上马革裹尸,浴血奋战,是因为他们所坚守的道。 而烈焰军在战场上马革裹尸,浴血奋战,是因为萧北野给他们灌输的恨。 顾开看着他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这,邪教吧...........” 但凡脑子清醒些,能疯魔成这样? 他好像终于知道为何萧北野起义造反可以势如破竹无往不利了,如果他的追随者,全部的烈焰军都是如他们这般的狂热分子。萧北野一呼百应,确实是可怕至极的魑魅魍魉! 云轻寒看着他们,脸上神情非常复杂,“这不正常。” 顾开附和,“确实不正常。” 这些烈焰军对萧北野的忠诚早已超出了一个正常人情感的范畴。 他们就像是一个个被什么妖术操纵的木偶,以被赋予的疯狂仇恨而生,对死亡无所畏惧,临死都有燃烧不尽的狂热............. 第七十二章:情劫?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府。 来人跪在地上,将那一小支烈焰军被宸王所带的铁甲军杀害的消息上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坐在主位上的王爷。 这是锦州,是他们的地方,在他们的地方却被宸王所带的铁甲军杀害了他们的人。 尽管只有一小支,但一小支的全军覆没也是全军覆没。 前来禀报的是另一支负责搜查宸王的烈焰军。 那一支烈焰军之所以不敌宸王所带的铁甲军,是因为绝大多数烈焰军都被命令全力搜查九公主和六皇子。 不过,这能作为办事不力,作战失败的借口吗?不能!是他们不敢! 在还未找到九公主和六皇子前,他们只希望王爷先别问他们的罪。 谢安也在愁,愁怎么为他们脱脱罪。 九公主这次又又又被劫走了,一是因为叶昭办事不力,二就是因为云轻寒。 谢安一开始怀疑这宸王云轻寒是不是调虎离山,但细想来觉得不可能,若真是调虎离山,王爷与他在暗巷里撞上的绝不是云轻寒本人。 埋伏在漱玉阁的应该还有另一批人。 另一批人,九公主和六皇子刚被雁北王带回锦州,哪波人鼻子比狗还灵?一路循着味跟了过来,还知道提前埋伏在漱玉阁等待时机? 谢安想到了那个甘棠。 谢安能联想到的人,叶昭也联想到了。 想到之后,叶昭就恨不得掘地三尺将那女贼给找出来给剁了! 那根放烟雾的‘管子',对江湖那些伎俩把戏驾轻就熟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女贼。 叶昭磨牙霍霍,又是她!又他娘的的是她!她怎么就那么能活呢?!之前王爷怎么就没一掌劈死她! 叶昭想起了当日密林王爷遭遇刺杀的情景,都是因为那个九公主!要不是九公主拦着,王爷早就将那女贼一掌给劈死了! 九公主不仅阻拦,当时还捅了他们王爷一刀! 叶昭办事不力,王爷真要处置,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王爷还让自己活着,那他活着一日,就会防着那九公主一日,日日盯死了她! 他突然想那九公主被那女贼带走了也好,江湖险恶,叶昭希望她出事,最好死得远远的,不要再被王爷捉回来了! 一开始,叶昭见王爷一篇檄文,逼迫朝廷文武百官商量商量将九公主推出来,他是想看王爷怎么折磨九公主的。 可之后王爷哪里有折磨那九公主,倒是那九公主将他们王爷祸害的不轻! “把城门给本王守严实了。” 跪在地上的将领如临大赦,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身子瑟瑟发抖,抬头望着坐在主位上的王爷。 谢安听完王爷的话后,见跪在地上的将领还是那副熊样,提醒的声音很轻,“耳朵聋了吗?” “是是是。” 那将领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受命,行礼,“下官肯定让人把城门为王爷守得严严实实的,一个苍蝇都飞不去!” 萧北野俊颜苍白,身上的衣物料子鲜亮,都被他病态的苍白压了下去,显得有些阴气沉沉。 他脸上的那种病态苍白还不是身体病重不久于人世的那种,更像是缭绕着一层厉鬼气一般,看起来似乎只要情绪稍加暴动,就会激起厉鬼露出真容。 “云轻寒此次是从玉门关偷偷过来的,帝都的人不知。” “带兵打仗,云轻寒在玉门关确实可以。” “不知道帝都内各个皇子党准备好迎接他们这位战神了吗?” 叶昭听得脑子里烟雾缭绕,听王爷说完,就只想直接跪在地上说一句“王爷英明神武,下官谨遵王爷命令,这就去做!” 可他是真没怎么听明白王爷的命令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听王爷说完,谢安点了点头。 “自云轻寒在玉门关与突厥交战战局转败为胜,而后在战事上又连连得利,消息传到帝都后,每次都会使得那些盘根错节的党派势力骚动一番。 ”谢安道, “前不久在玉门关,云轻寒所率领的铁甲军大败突厥军,立了大功,按理来说,皇帝该一个诏令命他率领铁甲军班师回朝,帝都百姓在城门口夹路相迎,但是并没有,皇帝迟迟没有下命云轻寒率领铁甲军班师回朝的消息。想来是各个皇子党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云轻寒,一个四皇子,在帝都没什么根基势力,此次在玉门关又战功显赫,满载荣誉而归,就那些眼红的,都会恨不得将他给撕扯成几块分吃了。” 叶昭不知道谢安点啥头。 也不明白叶昭这说的是啥。 只听主位上的王爷寒声道:“铁甲军他既然不会用,就不要再用了。” 谢安颔首,“是。” 叶昭一头雾水,是什么是啊,他长这么大,就没猜对过一次哑谜,王爷和谢安这对话他听得比打哑谜还难受。 “他云轻寒这次率领一支铁甲军偷偷来锦州,只要我们将锦州守的够紧,哪怕不能直接杀了云轻寒,只要把他困在这锦州困得够久,在帝都传播宸王不受皇命就敢率领铁甲军擅离职守的消息,给朝廷过去的人足够的核实的时间。这一点就足以成为不日云轻寒班师回朝受到的第一个被各个皇子党攻讦之处。”谢安道。 叶昭:“..........” “王爷英明!”叶昭道。 谢安的脑子,这个时候他也好想要! 宋青岚一直为萧北野仔细按着头部穴位,“王爷这几日忌深思熟虑,放轻松。”还好有个谢安,只需萧北野给个方向提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叶统领....... 萧北野双眼刚刚一直微闭着凝神,此刻缓缓睁开了,看向叶昭,“交给你一个差事。” 终于到自己了吗!终于能将功赎罪了吗!叶昭一阵激动,“但凭王爷吩咐!” “去查一下那个江湖百宝枯。” 叶昭眨了眨眼,这任务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宋青岚发觉萧北野情绪突然更为强烈,气息更加紊乱,按在他头部穴位的手劲加重了些,并向一边的谢安使了一个眼色。 “江湖百宝枯,甘棠那个女贼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九公主劫走,在江湖中应远远不止一个女贼那么简单。” “王爷的意思是让叶统领好好查查那个女贼,从她的祖宗十八代一直扒到她出生的时日,看看她爹娘如今可还健在,健在正好给王爷带过来向王爷为自己那不孝女赔罪。” “如果她的爹娘死了,就接着查她可还别的什么亲属朋友,有多少算多少,一个都别放过,全都给王爷逮回来。” “还有,这些年她‘江湖百宝枯'的名声可是一直在外,在江湖中肯定有很多仇家。对于这些仇家,也不必请过来和咱们联盟,看他们所能给你提供的关于那个女贼的信息量,多少给他们些好处。” “总之,搜捕与探查同步。叶统领探查的目的也是为了能今早将那女贼抓住。 ” 说完,谢安克制住自己想当众求表扬的虚荣心,小心翼翼地看向主位上的人,“王爷,您看下官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萧北野的气息似乎顺了些。 宋青岚给谢安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宋青岚觉得,同为统领,这谢统领和这叶统领察言观色的能力差的也太大了些。 不过,也幸好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差的大,但凡叶昭在这察言观色上多点脑子,他现在早就无地自容没脸见人。 而现在他只会觉得通过谢安这么一翻译,自己对王爷的吩咐十分清楚了呢! ................ 出了王爷的书房。 谢安要着手去阴宸王云轻寒。 叶昭从后面追了上来。 离院门有一段路,这叶昭是想与谢安一起出这院门了。 叶昭向谢安凑了上去,道:“你有没有觉得比起整死云轻寒和甘棠那个女贼,王爷并不着急把九公主找过来?” 这叶昭在王爷与九公主之事上总妄加揣测,吃亏吃的也不少了,但每次不仅不长记性,似乎更蠢了。 谢安道:“好像是这样。” 叶昭见谢安附和自己,便继续自己的揣测,“你说这是不是因为咱们王爷对那九公主的新鲜感消失了?” “或是因爱生恨,之前有多稀罕她,现在就有多厌恶她?” “王爷这是要先宰了她身边的人,要她那个事儿精自食恶果,逼得她走投无路。之前她对咱们王爷总是爱答不理,在这之后她便再也高攀不起咱们王爷,哭也没用,到时候王爷一定会嫌恶地将她踹到一边!” 谢安脸上的表情维持的很好,“是吧。” “我这之前一直觉得咱王爷现在就是因为太完美了,之前历过九九八十一难,就差了一道情劫。九公主那祸水不就是咱们王爷的情劫吗,咱们王爷由一开始看上了她,到现在一脚踹开她,这就是开了悟,渡劫成功了啊。”叶昭道。 谢安点了点头,“嗯。” 叶昭一拍手,“太好了!”见谢安也觉得自己这一想法对,叶昭十分激动, “告诉你,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咱们王爷早日脱离了苦海,我老高兴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我到时一定要将那个女贼给碎尸万段!” 谢安对他微微一笑,“去吧,叶统领。” 谢安看着步伐都充满干劲的叶昭。 他是眼瞎,没看出王爷现在状态很差吗?不着急将九公主捉回来,难道不能是因为信心不足?身体状态一差调情都费劲好吗! 他是耳聋,没听出王爷之所以立即就想云轻寒和甘棠死,就是以防未来九公主再次从他身边逃脱吗?毕竟九公主这都是第三次从王爷身边逃出生天了! 谢安看叶昭出院门,路旁有一颗柿子树,谢安见他蹦起来摘了一颗,还蹦呢。 ............ 第七十三章:思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客栈。 “阿嚏!” “阿嚏!” “阿嚏!” “阿嚏!” “我艹.......阿嚏!” 甘棠不仅打喷嚏,而且右眼皮还一阵乱跳,跳得她一阵心慌意乱。 安九走过来,给她递了一张帕子,“师父,是有人想你了吗?” 甘棠接过帕子,拭了拭口鼻,道:“想我的人可能没有,想我死的人一定不少。” 安九这个时候颇为体贴,“师父,你现在都是有徒弟的人。” “嗯。”甘棠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吩咐,“你去看厨房给小殿下熬的粥好了没,好了就端过来,别偷喝哈。” 安九:“........” 就小殿下是亲的! 甘棠先将粥碗放在了桌上。 云栖还躺在榻上,昏迷,偶尔能把她叫醒,而后又会陷入昏迷。因为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她小脸倒也没有看起来惨白如纸,平日里冰块似的小脸甚至因为这次高烧显得有些红润娇憨之态,眉眼更为鲜明灵动。 甘棠宁愿她还是顶着那张冰块脸,她只要睁开眼睛,什么话都不必说,只要安安静静地跟在自己身边就好。 郎中是刚刚被请来的,还在为云栖诊脉。 “六公子,去用些饭吧。”甘棠对还守着榻边的六皇子云川道,“这里有我。” 云川连续几天一直守在云栖榻边,没敢合眼。 “以前在皇......”云川脑子熬得有点不大清醒了,眼神涣散,目光落在郎中后才反应过来,“小栖以前在家里,有几次都像是今天这样,但每次都会挺过来。” 甘棠:“她这次也能挺过来。” “肯定能。” 云川将握着云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然后从榻边站起了身,头昏脑涨,脚步虚浮。 以前在皇宫,那时候云栖还小,有几次都像今日这般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那个时候云川也还小,华贵妃也还在皇宫中,没有出宫到道观代发修行。 “妹妹是要死了吗?” 说完之后,他便会遭到母妃和皇兄的死亡凝视以及随之而来的训斥。 “妹妹是要死了吗?” 后来母妃出宫到道观代发修行,陪他守在云栖病榻边的就只有皇兄,皇兄死亡凝视后,对他便是一顿暴打。 “妹妹是要死了吗?” 再后来,他的皇兄一听到他这么说,凝视都没有,直接上手给他一顿暴打。 童言无忌在与孩童看到什么,便会说什么。 而孩童所看到的往往就是真实的。 那个经常生病,小身板异常瘦弱,连讲话都细弱蚊蝇没甚力气的小妹妹,给小六皇子的感觉就是一只活不长的小白幼猫咪。 他的宫苑里有一只母猫,生了一窝幼崽,其中一只又小又瘦又弱,果然没过两天就死了......... ....... 现在云川只想自戳双目。 看到的算什么,他就想自欺欺人自己的妹妹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云川出了房间后,甘棠走上前。 郎中已经为云栖诊完了脉。 甘棠看了看榻上还在昏迷的小殿下,“先生,出来说。” 屋外。 甘棠问郎中:“她身体怎么样?” 这郎中岁数不算大,相貌堂堂,一张脸长得就很公事公办。 “要不给你点时间做一下心理准备?”郎中对甘棠道。 闻言,甘棠心里一咯噔,但还是向郎中摆了摆手,“先生但讲无妨。” “那个小姑娘啊,身上的不足之症是天生的,活不久,你晓得的吧?”郎中道。 甘棠:“如果用七星海棠呢?” 郎中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紫衣女子,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七星海棠,她知道的还挺多。 但知道这圣品也没什么用啊。 “七星海棠确实是最顶级的药引,但也只是药引而已,不是延年益寿的灵药。” “这三年五载的,小姑娘要想吃点什么,就让她多吃些。想要去什么地方,就今早带她去看看。” “我看那小姑娘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知道心里可有了什么心仪的男子,这一两年就今早撮合了吧,把该办的事办了。” 甘棠听完郎中的话一个猛虎落泪,“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这紫衣女子乍看起来十分硬气,周身有种完全不输男儿的刚强,这猛地一落泪,也不免使得男人心生怜惜。即便没什么别的心思,男人的天性中也见不得漂亮的女子落泪。 郎中手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对甘棠道:“我年轻的时候曾有幸遇到过昙花谷的人,听说过一种蛊,还挺玄的。” 甘棠还泛着泪花的双眼亮了亮,“蛊?什么蛊?” “生蛊。”郎中对甘棠道,“当年我与我那小师父浪迹江湖悬壶济世时,我拉着我那小师父给我讲了许多上古的秘术。” 他那个小师父在他的记忆里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少年人。 当年那个少年郎中年纪轻轻就医术了得,这郎中曾死乞白赖地认人家当过自己的师父。 少年年纪轻轻便已是声名在外的神医,不过少年老成,性格沉闷。 反观这现如今的郎中,当年与那少年神医携手浪迹江湖悬壶济世时,年岁上要比那个少年神医大一些,但确实比那少年神医还要活泼。 不过他们两人只携手走过一段路,之后便分道扬镳。 江湖之大,他们相遇时没什么缘由。分离时也没什么原因。 不过是各自奔赴,各有归宿。 郎中继续着自己的话,“传闻。” 甘棠皱眉,“传闻?不是说你师父告诉你的吗?” 郎中想自己那个小师父说话做事向来严谨,直到老去,再回忆起他小师父告诉过他的那些,他也一个字都不会多添,一个字都不会少加。 “那生蛊,我师父也曾试着培育过。但多次都没有成功,所以师父一度怀疑那上古密卷中记载的生蛊秘术,可能上古时期确实存在,但几千年下来,这世间灵气衰微,或再难培育出那生蛊。” 甘棠原本很受鼓动,因为担忧沉下去的心刚浮起来了些,就又被这郎中的一句话给砸了下去。 郎中顿了一会,然后又重新接上了自己话,“不过.......” 甘棠那颗刚被砸下去的心再次浮了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雁北巫医一族,近千年以来可是一直致力于研究那生蛊。”郎中道。 甘棠眉宇紧拧,“雁北巫医.......” 郎中点了点头,“雁北圣女一脉,体内所流的血是培育生蛊的最好养料。” 闻所未闻,甘棠只觉得十分玄乎,“雁北圣女?她们的血是培育生蛊最好的养料。” 郎中:“正是。” 甘棠看着郎中,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是传闻?” 郎中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个是真实存在的。”他对甘棠道,“几年前,雁北圣女培育成功生蛊之事就在我们医界传开了。” 当时这消息可以说轰动了他们整个医界。 “若那生蛊真的已经被养成,放入人的体内,可延长人的寿命。若人有功力,那生蛊在延长人的寿命的同时,还可以十倍乃至百倍的增长人的功力。” 甘棠试探着问了问,“如果我去雁北找那圣女.......” 郎中对她道:“圣女没准早就那生蛊自用了,或者赐给那雁北草原中她最在乎的人。” 甘棠:“............” “所以,我从一开始都是没机会的是吗?” 说不出她是因为什么气恼。 “您老说这些,掰扯这么多,使我的心全程起起伏伏,就是为了让我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大哭?!” “ 不是,是为了给你指条不太明的路。”郎中道。 甘棠用手又抹去一把刚落下来的泪珠子,“有门路就成?” 就算去鬼门关一遭,为了小殿下她也会手拿着一个火把去向小鬼寻药。 郎中看着甘棠,更像是审视。 他能看出这女子非等闲之辈,又如此重情重义,所以愿意多告诉她些。 “生蛊一旦被养成放入人的体内,把人当成寄主,就永远不会死。即便是寄主自然老了死了,那生蛊在寄主的体内也不会死。并且,体内有生蛊的人本身身体所流的血都是可续命的灵药。”郎中道。 甘棠:“所以您老给我提供的思路是?” “找到雁北的圣女,或是通过雁北的圣女,找到她把那生蛊赐予的那个人。” “看那个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问那个人可不可以借一借他身上的血来用。是个年老的好说,你这边小心将养着那位小姑娘,以自然寿命来说,那小姑娘没准能把那个年老的人给熬死,你到时候就剖开那人的身体把他体内的生蛊给取出来引入小姑娘的体内。” “但,如果是个年轻的,也不愿意把他身上的血借给你用,就比较难办了。” 甘棠给了郎中一袋金子。 郎中掂了掂手中的那袋金子,“我知你想为那小姑娘续命,但也不可因此害了他人的性命,否则可是会遭天谴的。” 甘棠点了点头,脑中已经在根据郎中这个思路想怎么去害人了。 ............. 第七十四章:幻影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醒了。 听到门开的声音。 是她熟悉的脚步声。 “甘棠。” “小殿下醒了。” 甘棠见云栖终于醒了,不免欣喜。 药还在厨房煎着,要饭后才能喝。 放在桌上的那碗粥这会儿正温着,刚好入口。甘棠过去,让云栖先把那晚粥给吃了。 “我,昏迷了几天。” “不多,三天。” “.........” 云栖感觉甘棠有些悲伤。 因为高烧,她双眼视物更为模糊,看得很不清楚。 但是她对周围的感知却更加清晰。 比如她好像慢慢学会了如何通过人的呼吸,语气,甚至是衣袖摩擦出的轻微声音来感知面前的人当下时间是开心还是难过。 她感觉此时的甘棠正在看着自己,目光很悲伤。 云栖放下在碗中搅动的汤匙,澄澈明净却空洞无神的双眸中透出些微微的暖笑,“和你讲个笑话,我啊,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云栖确实是想试着讲个笑话。 使甘棠不需要为自己难过。 “那小殿下怎么会这么甜呢。” 其实甘棠听完之后更悲伤了,但却不再外露。 云栖听甘棠语气似乎轻快了些,“或许是因为我把药都当成糖豆吃了。” 甘棠:“噗嗤——” 她看着面前的小殿下,“小殿下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这张脸看起来清冷又矜贵,看起来太不好亲近了,一讲起笑话来,就..........” 云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能使得一个人开心,也并不会开玩笑,这次是第一次想试着让自己身边的人别为什么感到悲伤。 “就,就怎么样?”她问甘棠。 甘棠笑声道:“就特别可爱。” 云栖听见甘棠笑了。 这样才好。 云栖:“甘棠,你不必为了我悲伤或难过。我对你,对这世上任何人来说,都没那么重要。” “殿下救过我两次命。”甘棠道。 云栖:“就算我救过你的命。” 云栖觉得就算自己救过她两次命也没什么。 也不值得她再为自己做什么。 不必为了自己悲伤或难过。 不必再为自己做任何事。 “安九之所以找上我,拜我为师,想和我一起从萧北野手里把小殿下救出来,也是因为叶州知府小殿下于他有恩。他合伙劫了小殿下的钱财,而小殿下却选择为他脱罪,不让他身陷囹圄,所以他现在才愿意跟随我,跟随着小殿下。”甘棠道。 云栖:“我没有为他脱罪。” 甘棠笑了笑,“小殿下知不知道自己作为受害者,在那个时候稍微对那些犯人表现些宽容,知府大人对他们就会从轻处罚。” 云栖不解,“他们并没有伤害我。” 甘棠:“.............就是因为小殿下这么宽容,当日知府大人才对那些犯人从轻发落的。” 他们是没有动你伤你,但是他们抢劫了你啊小殿下! 无意流露出的宽容最让人无语.......是真的无语,甘棠是真的无语。 她一方面觉得很幸运,拐带的小殿下如此至情至性,世间恐怕再不会有第二个如小殿下这般的人。 另一方面,她有些隐隐的担忧,害她的人都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在害她,她本人却不这么觉得! 而且,小殿下这个人好像从不会生气。 直到现在甘棠都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些什么。 带她出宫,她似乎对什么都感些兴趣。 但甘棠看得出小殿下对这宫外的一切东西,即便会多看两眼的东西,也只是淡淡的喜欢。 给甘棠的感觉就是,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小殿下真正在乎的。 看过之后,随时可以准备抽身离开。 她所求甚少,没有贪欲,情感凉薄,却自始至终至纯至真至情至性。 甘棠对云栖道:“小殿下,你救了我,于我有救命之恩,这是一种联系。对于安九,也是如此。六皇子在乎小殿下,也是因为小殿下让六皇子觉得小殿下是一个值得疼爱的妹妹。小殿下,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 云栖不知道。 她不知道人与人之间为什么非要有联系。 她不知道一个人为何就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 ........ 云栖是知道自己活不长的,从小就知道。 她不想任何人因为自己悲伤或难过。 云栖从来都觉得一直是自己贪恋这个世界,而正是因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是可有可无的,所以注定自己活不长。 其实,她贪恋这个世界,却不知道自己还想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好像一直都在等待,没目的的,安静的,等待。 仅仅只是一个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再也无法聚拢的幻影,就值得她耗去这一生的岁月。 她说不清常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幻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会期待有朝一日能看到那个幻影成为真实。 正是因为多了一分期待,她对这个世界便多了一分渴求。 她可以一天到晚,日复一日,在扶光宫中闭门不出,坐在那片桂花林中望着天空中的流云,雕刻手中的东西。 时光于她的指尖、眼前划过,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不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其他事有什么联系,她都觉得很好。 如果可以,她真想自己的一生守着那份期待就那么过。 如果一生很短,短的还剩几天,她也宁愿那么过。 她不想任何人因为自己悲伤或难过,也并希望别人的幸福和开心与自己有关。 扶光宫的人从她这个小殿下会吃饭,就开始教他们这个小殿下吃药。 云栖习惯了扶光宫中那些不管是什么都带着药材的饮食,也早已接受了自己自出生身子就有不足之症。 不论是在皇宫中,还是在宫外,云栖所见最多的都是一个个健康的,鲜活的生命。 如果她从不曾的见过那一个个健康的鲜活的生命,会觉得人是不是都像自己一样,需要很努力地挺着才能够在这世上继续苟延残喘。 她小的时候发过多次高烧,每次她都觉得很痛苦,不渴望再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不再挣扎,放弃苟延残喘,就不会再有痛苦。 但每次她还是挺了过去。 那些年在皇宫,云栖除了病痛,没经历过什么。 现在,她好像才慢慢长大。 才刚刚懂得,人活在这个世上似乎是需要一些人 一些事产生一些联系的。 也才刚刚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身边的人带来些什么。 而那个伴了她很多年的虚幻影子,随着她踏进了红尘中的真实,而逐渐消散。 ............ 第七十五章:人贱,手还欠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府。 “.......谢,谢统领。”谢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将看门的将士吓了一跳。 白天还好。 这晚上真容易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这事,谢统领白日里就已经吩咐过他们。 他们没想到谢统领不放心,还亲自过来督察。 谢安背着手看着逐渐消失在远处街道上的那个小黑影,“找人在暗中跟着他。” “是。” 守门的将士觉得自己问谢统领话可能逾越了,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一问。 “谢统领,这,王爷的意思?” 谢安:“当然。” 当然不是。 是他自作主张的。 甄不易那日不知因为什么事惹恼了王爷,挨了那一顿打,差点断了气。 要不是因为九公主,甄不易早就死了。 现在九公主和六皇子算是逃了出去,但甄不易还在王府呢。 谢安不知他们会通过什么法子联系。 但甄不易烂命一条,王爷没准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会命人把他给杀了。 这差事到时候叶昭一定第一个要。 杀一个人若只是为了解气,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 不如放他出去,帮自己引出九公主。 谢安心思多,想得多,做得也多。 但他不知道这次自己这么做,将会给他家王爷带来多么大的灾难。 ............... 甄不易从栖安府里逃了出来。 胆战心惊了一路。 这夜里寒风阵阵,会让他感觉是萧北野的人突然而至。 他不敢回头看,也不敢抬头看,生怕自己这一看就撞上了一只只狰狞可怖的面具。 萧北野手下的影卫,甄不易知道,他们得到指令,行动时脸上都是覆着一张面具。 他们本就是一群恶鬼,与脸上覆不覆面具没多大关系。 只是,覆上那层面具,对人的视觉冲击力更强了些,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在甄不易头上面倒挂出现,非得把甄不易给吓疯不可。 毕竟是甄不易,他虽不会回头看,或往上看,但疯跑一会,他会停下来,耳廓微动,留意四周的动静,以防确实无人跟踪。 然后再继续疯跑。 他已经知道了四皇子宸王来锦州的消息。 现在他必须要赶快找到九公主和六皇子。 如果能联合起宸王殿下,一切就很好打算了。 ............ 叶昭从外面回来后就直接去了药堂。 “王爷不在?” 宋青岚手边正忙着给萧北野配置安神香,见叶昭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耷拉着头继续捣鼓安神香。 之前送来的几批供他实验用的活人全都挂了,这安神香不致命,宋青岚便用自己来做这个实验,这会儿正困得打哈欠。刚刚捣着罐子里药材的时候差点一头栽下去。 “不在。”宋青岚懒洋洋的道。 这两日王爷一直在这药堂内,所以叶昭一调查完甘棠那个女贼的事,便慌忙过来这里向王爷禀报。 没想到这会儿却不在。 “那应该在书房。” 说着叶昭就要踏出药堂去王爷书房。 宋青岚抬起了头,勉强撑起了眼皮, “也不在书房。” 叶昭眨了眨眼,奇了,“那王爷去哪了?” “去修那盏兔子灯了。”宋青岚道。 “.........啥?”宋青岚这话说的,使得叶昭半天没摸着头脑,“啥兔子灯?” 宋青岚懒得继续说,见罐子里面的药材都捣得差不多了,这就要拖着身子去榻上睡他个昏天黑地,自己配置的安神香可真是太强了。 叶昭是个急性子,自然不肯就这么作罢,几步走上前,倒也不真敢拽着宋青岚的衣领前后使劲晃,“宋神医你清醒点!”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用自己的袖子给宋青岚使劲扇了几把风。 别说,这样还真能提会儿神。 宋青岚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就那盏这两日王爷有事没事就会玩的那盏兔子灯,今天终于被王爷给玩坏了,王爷把它拿去找原来的那个小贩修了。” “我以为你该很留意王爷。 ” “那盏兔子灯,你不知?” 叶昭:“...........” 叶昭他当然知道,应该就是夜市那晚,九公主给王爷买的那盏。 确切说,还不是九公主给王爷买的,而是王爷给的九公主钱,要九公主为自己买的一盏! 不就是一盏兔子灯吗,王爷想要多少,他都可以为王爷带回来多少。 那盏又有什么好,还值得王爷玩坏之后拿去修一修??? 叶昭一想起自家王爷体内生死蛊暴动,蛊毒未压,身体必定还遭受着痛苦,还手提着一盏坏了的兔子灯去修,就疼惜出了一片少女心来! “那九公主还真是阴魂不散!”叶昭恨声道。 宋青岚:.........这又关那九公主什么事啊??? 那盏兔子灯是九公主送给他家王爷的? 就算是九公主送的,人现在都已经逃走了,又关人家什么事? “哎,那个宋神医.......” 叶昭还想多问些,就见宋青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出去,劳烦帮我把门给带上,王爷回府之前,我睡会儿先。” ............ 乌衣巷。 嗷的一声,只见一只黑色的野猫从最里处一家院子里跳上墙头,在一溜儿墙头上发了疯似的狂奔,跳下来后嚎叫着逃出这条巷子......... “公子,能不能好好疼惜一下人家。” “人家不远万里从雁北来这锦州找你,一路上舟车劳顿,可是很辛苦的,累得骨头都散架了,不信你摸摸。” 萧北野看了看横躺在地上的这一家人的尸体。 他前脚刚进这户人家,楚珏后脚就进了来,并将这户人家一家四口全部杀了个干净。 这小贩才刚得了那金箔不到几日,还没等着从这破旧的宅子里搬出去,换上一处好宅子,今日就死在了这破旧的宅子里。 一家四口死状极为凄惨,血溅在了墙上。 萧北野目光从地上的死人身上移到楚珏身上,他看死人与看楚珏目光没什么变化。 “你不仅人贱,手还欠。” 楚珏非但没生气,反而笑语盈盈地走了过去,“但人家身子好用啊。” 第七十六章:妙得很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他看到了萧北野手里提的那盏兔子灯,“公子,你还真是童心未泯呢。不过,现在既长大了,成年人就应该干些成年人该干的事。还玩什么兔子灯,你可以来玩人家啊。” ‘公子’这两个字在她这里就是做揶揄调情用的。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单看,都卑微下贱至极。 但他所说每一个字时的语气,只听,都是阴森森的恐吓。 他媚眼如丝,明着送秋波。 一个男子,在勾人动作上还懂得推陈出新。 一颦一笑,一扭一动,吊打所有青楼女子。 他与楚念有着相差无几的皮囊。 楚念性情冷傲。 而楚珏却只想用这张皮囊做尽所有浪荡之事。 萧北野:“你今天想死在这儿?” “那就看公子的本事了,公子身下死,做鬼也风流。”楚珏道。 他看着萧北野的目光,像是一层层地把萧北野身上的衣服给扒了。 萧北野:“色中恶鬼。” “公子,美中艳鬼。”说着楚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所以说,这全世界还有谁,比我们更相配。” 见萧北野连个眼神都不肯给自己,这就要离开,楚珏上去拦住了萧北野,他的手就拦在了萧北野所提的那盏兔子灯上。 萧北野目光如冰刃,若能化为实质,楚珏碰在兔子灯上的那只手就该断了。 “你的手不想要了?” 楚珏的那只手被萧北野的内力震得吃痛,但他面上却是不显。 反而是贴的愈加近了。 “人家的心都碎了呢。” 楚珏的手覆在萧北野的胸口上,“嘴里虽这么说,但你这里却很要我。” “呀,我摸到它了。” 楚珏的一只手覆在萧北野的胸口上,另一只手用帕子轻掩笑起来的嘴角。 “它想吃了我,它想要公子吃了我。” 见萧北野出手,楚珏一个闪身,从后面抱住他。 他体态高挑玲珑,身上华裙艳丽,花蛇一般缠绕在萧北野身上,双手攀在萧北野肩上。 “公子可以吃了我,却永远杀不了我。” “我可是公子的解药呢。” “你体内的生死蛊无时无刻不渴望舔舐我的血,公子别掩饰,我都能感觉的到。” “生死蛊发作,五脏六腑寸寸爆裂,皮肉如蚁虫啃噬的滋味不一般吧。” “蛊毒发作靠的不是压制,而是发泄,公子还不明白吗? ” 楚珏无时无刻不在观察萧北野周身气息的变化。 楚珏知道萧北野一直在压制。 而且,压制的过程特别痛苦。 但萧北野周身的气息被他控制得近乎与常人无异。 楚珏体察到不免感觉有些错愕。 他要的不是让萧北野学会自己压制!他要的就是萧北野离不开自己!他要的是萧北野与自己共沉沦! “公子想做,何必忍得这样辛苦。” “又不是没做过。” “公子今日又何必放不开。” 萧北野手里提着那盏兔子灯,俊颜神情不怒自威,看起来很平静。 提着那盏兔子灯的手上面青筋暴起。 那盏兔子灯不过是因为他摆弄得多了,两只耳朵有些磨损,抹点浆糊修修就能好。 萧北野看着楚珏,阴狠冰寒,他一直在想该让这个贱人怎么死。 楚珏一旦死了,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便控无可控。 但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是死,那又怎么样呢? 他那只此时有青筋暴起的手可以使万物化为齑粉,此刻那盏兔子灯却是安然。 萧北野看着它,还能修好呢。 楚珏看着萧北野,他的目光只想将自己给碎尸万段。 “别用这么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我,公子,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爱你的。” 楚珏知道萧北野在顾忌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他所顾忌的是什么,所以才要把他所顾忌的东西抽出来,在他面前撕碎。 楚珏要的是萧北野在这世上没有任何顾忌,要的是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控制住他,楚珏就是想让萧北野成为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一个只因自己而存在的疯子! “此时此刻,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来吧,公子可以尽兴地蹂躏我,折辱我,啃噬我,可以喝尽我体内的所有血。” 没有人能轻而易举地摆脱自己的摄魂术, 楚珏看着面前的萧北野,“你怎么......” 萧北野体内生死蛊暴动,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但他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却非常清醒。 楚珏被萧北野周身暴动的煞气所伤,倒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 他看着眼前双眸泛着血光的萧北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用短刀在自己脖颈处划出一道血口,有鲜血渗出。 种蛊之人的血对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即便楚珏对萧北野没信心,但对他体内的生死蛊有信心,生死蛊会催动着萧北野不断靠近他。 很好。 楚珏看着萧北野慢慢向自己走近。 他的目光只盯在自己的脖颈上,楚珏知道,一定不偏不倚,正落在自己划开的那道血口上。 压制是很痛苦的过程,而只要他舔上一口,就一口,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而萧北野却停下了。 这时的楚珏情绪已经失控。 面上既有笑又有恨,扭曲在那张脸上,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 “萧北野!” “你如今的变化还真是让人惊喜!” “是不是出来的久了,你就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 “现在嫌我脏吗?当初你可是会跪着舔呢。你这么下贱过,你心爱的公主殿下知道吗?” “我猜,目前为止,她应该不知道。” “论如何装模作样,讨别人欢心,萧世子可是在雁北被众人调*教了许多年,您现在可是深谙此道,应该会有很多小姑娘被你蛊惑得五迷三道。” “那我想问,你那心爱的公主殿下怎么走了呢?” “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只会蜜里调油,但榻上不行?你现在对女人不行了,你恶心女人。” “你对那小公主是存了心思,嗯?” “你对着她,能硬的起来吗?” “还是说,到嘴的一个猎物,这么久了,你一次还没干过她........ ” “咳咳咳.....咳咳咳咳......”楚珏整个人被萧北野掐着脖子提了起来,脸色涨红,可他脸上却全然没有惧色。 “你当真对那个九公主动了情?” “哈哈哈哈哈哈。” “我如今看到了什么。” “萧北野,你现在就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你竟然对一个人动了情,你他娘的现在竟还有真情?我可是真是日了鬼了!” “这是不是也说明了,萧北野,你离死不远了?” “可冰清玉洁的小公主,要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怪物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楚珏咳的眼泪直流,但却狂笑不止。 “冰清玉洁的小公主,就算知道我是个怪物,也会喜欢我。”萧北野道。 楚珏不笑了,看着萧北野,“你做梦呢。” 萧北野一把将他扔开。 “当然是由我这个怪物,把她也变成怪物。” 楚珏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堪堪没有倒在地上,他用手抹了一把嘴边的血,“妙得很,妙得很。” “九公主?!” 叶昭的声音传了进去。 云栖转身就想逃离,却被里面的楚珏用掌中内力吸了进去。 第七十七章:乌衣巷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客栈。 甘棠敲响了云栖房间的门,半天没动静。 这会儿恰巧甄不易从厨房里端了两碗汤药过来,一碗是自己的,一碗是给九公主送过来的。 萧北野那一脚要了甄不易半条命,他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从王府逃出生天 。 在这之前,甘棠知道云栖放心不下还被困在王府里面的甄不易,就想把人给救出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她出的钱够多,就有人敢去阎王眼皮子底下潜伏,探查消息。 她正等着有个机会能把甄不易给捞出来。 而甄不易‘凭借一己之力'逃出虎穴,当真是给甘棠省心。 四皇子宸王来了锦州,那夜夜市萧北野中途离开漱玉阁就是因为发现了宸王。现在甘棠想来,那晚不是老天助她,而是宸王助她。 云川听甄不易说皇兄已经秘密来了锦州,激动不已,因为感动,哭过一阵后,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霾,满心欢喜地等着皇兄来这里找到他们。 安九就不知道这六皇子哪来的那么大自信,这锦州说小也不小,更何况现在萧北野手下的烈焰军还在城中四处搜捕宸王,这六皇子怎么就那么确定宸王能找到他们?确定不是将他们给一网打尽吗? 总而言之,这几日云川心情不错。 甘棠惆怅的不行。 她担心云轻寒会将云栖从自己身边带走。 甄不易端着两碗汤药,边走边喝治自己身上内伤的那碗汤药。 走到九公主的门口后,见甘棠敲了两下九公主的房间门,没动静。 甘棠看过来,甄不易就正好与她对视。 甘棠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药碗,然后转过头,大堂上,云川和安九两人正在逗厨子从早市买来的熬汤用的大王八,甘棠扬声问他们:“小殿下出房了?” 闻声,云川和安九一同向房间门口的甘棠和甄不易望了过去,“没有啊。” 这两日云栖的身子是好了不少,偶尔会出房门在客栈里走动走动。 因为客栈外面到处都是萧北野的烈焰军在排查,他们担心暴露,这几日活动区域都在这客栈内。 虽没处找热闹,但云川和安九这俩人凑在一起就是热闹。 云川觉得小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憋闷无聊,便喜欢每日里把小栖从她房间里带出来,看他和安九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小栖性子清冷,喜欢独处,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一年半载也不会觉得憋闷无聊。 但云川就是想让她融入进热闹。 时间不长,每天就参与一小会儿就成。 这好像是云川对云栖从小做到大的事。 想方设法将自己这妹妹拉进俗世的热闹中。 他想让云栖喜欢上与人相处时候的热闹,而不是总喜欢一个人在皇宫就待在自己的扶光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宫外就一直待在那个房间里面闭门不出。 今天云川也是要将云栖从房间里拎出来玩会儿的,可先下还没到时辰。 他想女孩子就是应该多睡会儿,日上三竿睡醒后再出来玩会儿最好了。 “没有?” 听到云川和安九说并未见小殿下出房门,甘棠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皱了皱眉,又用手敲了敲门,“殿下?” 云川看房间门还是没动静,手里松开了薅着的那根王八尾巴。 “小殿下?” “方便让我进来吗?” 甘棠推门而入。 ............ 几人见这房间里空无一人,顿时脸色大变。 云川在屋内找了一圈,“小栖人呢?” 甄不易嘴里叼着一只空碗,脸上神色惊恐,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插在窗棂上的那只弓箭。 云川倒抽了一口凉气。 安九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但预感是不太妙。 甘棠走过去,见弓箭上面有一些边角碎片,应该是小殿下看到后将那张纸条给扯了下来。 只留得一些边角碎片,已经看不出任何信息。 她扫视了一圈屋内,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纸张碎片。 云川看到了被甘棠捏在手里的那些边角碎片,有些着急了,“这,这是?” “九公主该不会是被.......” 甄不易到底是本身什么下作手段都玩过一遍的人,一看那插在窗棂上的弓箭,那些残留的边角碎片,就能闻出阴谋的气息。 “都怪你!” 甘棠手里攥着那没留下任何有用信息的边角碎片,直接拍在了甄不易的胸口上,甄不易本来就有重伤在身,她这一拍,差点没将他给拍死。 安九本想上前扶一扶甄大人,但见师父满脸阴沉,就没敢上去。 甄不易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让他给生生憋住了,脸色通红,难说更多是因为愧疚。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知道这差不多就是自己的锅,便什么话都没说。 “这与.......哎........” 云川还不知小栖失踪和甄不易有什么关系,就见甘棠拔了那支箭拿在手里冲出了门外。 他朝甄不易那边看了看,只见甄不易满脸愧疚,“我的锅。” 云川:“.......” 他一时也弄不清,想打甄不易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小栖,到时候要不要再找甄不易算账,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跟上师父啊。” 安九见师父出门走了老远,便拉着云川也冲出了门外。 ............. 乌衣巷。 谢安是听得影卫回报,说是发现了九公主的踪迹,才一路追到了这儿来。 他刚追至这户人家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走进院子里,谢安见叶昭站在关着门的堂屋前不免有些惊讶。 “什么情况?”谢安问叶昭。 可能是刚刚眼睁睁地看着那九公主被里面的人吸了进去,所以现在叶昭面对谢安的突然而至,也没有那么震惊了。 叶昭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堂屋,脸上表情和此时说话的语气都有种面对狂风暴雨前的诡异平静,“九公主进去了。“ 谢安就显得有些着急了,“这个我知道。”他叶昭就站在这堂屋前,谢安能不知道九公主刚刚进去了吗。 叶昭继续道:“王爷在里面。” 谢安大惊,“???” 他这边还没抓到九公主向王爷邀功,九公主和王爷就在这里撞上了? 虽然......但是,好事! 不过,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是什么情况?!! 叶昭看着前面几步走上去就能打开门的堂屋,道:“圣女也在里面。” 谢安:“!!!” 叶昭见此时谢安也被震惊的目瞪口呆,油然而生出一种提前知晓事态发生发展的优越感.......也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好开心的....... 谢安鼻子动了动,“这血腥味?” 叶昭:“里面应该死人了。” 谢安:“!!!!!” 他忙得上前推开那半扇门,叶昭推开另一扇。 房屋内。 云栖看着萧北野和楚珏,还有地上那四具尸体。 谢安和叶昭看着离他们不远的九公主的背影,明显有些慌乱的王爷,还有,衣衫不整的圣女...... 第七十八章:奸夫淫夫?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他们王爷明显有些慌乱,真的,明显有些慌乱。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王爷有什么好慌乱的。 但就此时此刻此种情景下,他们就突然联想到了原配捉奸奸夫淫*妇的话本子。 不,这还是奸夫淫夫。 啊不! 那可是自家王爷啊!联想到那烂大街的话本子剧情?自己的脑子是被这满屋子的血腥味熏昏了头吗!!! “九公主,原来长这样。” 楚珏看着云栖,他语气很平,教人听不出嘲讽或轻蔑,似乎真的是初次见面,认认人而已。 云栖看着他们,将目光落到了楚珏身上,“你利用我皇兄设计将我引到这里,就是想让我听到看到这些。” ....... 两个时辰前,一支弓箭将那封信直接射在了她所在的客房窗棂上。 乌衣巷,云轻寒在我手里,想见他就一个人前来,我的人在暗中看着你,若有除你之外的人,我这边直接撕票。 那不是萧北野的字迹。 云栖看过萧北野的字。 萧北野的字笔走龙蛇,飘若浮云,离而不绝,云栖对萧北野的字比对他的人更有好感。 云栖不知放出消息,引自己过去的人是谁。 但她没有怀疑过萧北野。 如果皇兄在萧北野手上,萧北野根本不必多此一举,自己就会自投罗网。 而且对方很清楚,只要放出宸王的消息,云栖就一定会去。 因为在这之前甄不易已经告知过云栖,宸王人就在锦州。 云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两个人的身形分明,她视野虽模糊,不能将他们看得十分清晰,但知道萧北野站在那里,萧北野的身形她现在已经很熟悉了。 而离萧北野不远的那个女子,云栖对她毫无印象。 云栖现在只通过她的身形和面部轮廓,以及她说话的声音,将她记了个大概。 这分明就是一个局。 这女子如果是与自己或与皇兄有什么仇怨,为何又将萧北野拉了进来? 刚刚自己在门外,他们两人在这屋内,自己所听到的那些就是她想要自己听到的,现在屋内的情景也是她想要自己看到的。她究竟有何目的? “你好冷静啊。” 楚珏审视地看着云栖。 说出的话不知是对谁的嘲讽。 自己为了做这个局花了三四天,还挺费劲,而她一下便将这个局解开了,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 “王爷,你看她,真的好冷静啊。” 楚珏虽是这么说,但却有看热闹的意味,因为他反观萧北野,楚珏能明显感受到他体内生死蛊的暴动。 萧北野在紧张。 萧北野在害怕。 这就有意思了。 楚珏可以通过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 但谢安和叶昭不可以。 他们看到的王爷是俊颜阴沉的可怕。 王爷看着九公主,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杀人灭口。 “殿下,听到了多少?” 萧北野在对面缓缓开口。 云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屋内的血腥气,和面前的两个人让她感到窒息。 让她想要落荒而逃。 对于萧北野,她从一开始就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能感知到萧北野也不想要消除这距离。 甚至她有感觉萧北野也在维持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距离。 在自己面前,萧北野所做的一切都张弛有度,在厚颜无耻上他极会掌握分寸,让自己恼火却无可奈何。 关于萧北野,云栖并不想有太多的探究。 只有当一个人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或恨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要一步步了解他,探究他的那些往事,通过拿捏住他身上所有的软肋当做自己的筹码。 但云栖对萧北野没有爱,连真正的恨都没有。 萧北野现在对云栖来说就是一个她讨厌的,一直想要摆脱的冤家。 云栖说不出心口处隐隐作疼是因为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自己亲手将一人的画皮给撕开,血淋淋的本来面目暴露在自己面前。 她疼的地方是眼睛和心脏。 萧北野目光紧紧锁在云栖身上。 他宁愿她矢口否认。 别让他那么难堪。 太肮脏了,实在太肮脏了。 可心底却传出一阵阵穷途末路的哀鸣和嘶吼。 “可是,她已经听到了啊。” “她都听到了。” “她将你身上所有的肮脏看了个彻底,以后你再怎么伪装还有什么用。” “杀了她。” “去杀了她!” “杀了她,就再不会有这些痛苦了!” “她是你所有痛苦的根源!” “你是雁北的王,也终会成为这天下的王!” “你萧北野本可以在这世间肆意妄为,何必只为了她一个人!” “她是你的劫数,是你今生的魔障!” “现在去杀了她!” “没了她这心魔,你就真正自由了!” “去啊!” “去啊!” 只见萧北野泛着血光的双眸微微有些涣散,是血色重瞳,看起来诡异恐怖又妖冶。他整张脸的面皮冷白明显,殷红姣好的唇线异常鲜明,昳丽如鬼魅。 “不.....” “不......” “不!” “不!” 谢安和叶昭见王爷周身煞气暴涨,霜寒于他脚下蔓延开来,在这屋内仿佛置身于冰原。 云栖:“萧北野.......”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理智告诉她,快跑,快逃离这里。 但她却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自己是疯了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应该上前看看他。 摄魂术在人神志涣散的时候最易操纵人。 而此时楚珏对萧北野用摄魂术确实成功了。 外面圣女的随身影卫有人见那整个房屋开始晃荡。 一影卫还没明白情况,拦住了就要闯进去的几个影卫,“不可随意闯入。” “你他娘的眼瞎啊。”其中一个影卫道,说着他伸手将他的脑袋拍正,正对着那间堂屋,“看到没,房子都快塌了!” “圣女!” 谢安和叶昭看到闯进来的一众影卫。 这圣女此番前来竟带了这么多人,究竟意欲何为? 叶昭没发觉,但谢安已经察觉到了,圣女正在用摄魂术操纵王爷的心神。 “王爷......” 叶昭见王爷周身煞气暴涨,血色的脉络从脖颈下不断往上蔓延,杀气越来越重。 圣女手下的两个影卫被萧北野吸噬了过去,他提着他们就如同捏着两条蛆虫般,他对手中的两个人厌恶至极,又好像很喜欢他们在他手里痛苦挣扎的样子。 见他手一弯,只听得咔咔两声,两人死在了他的手里。 在雁北,这些人未必没看到过萧北野体内生死蛊发作时整个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如同妖魔,就像此刻。 他们既冲了进来,就不敢逃。 因为他们要保护他们的圣女。 “公主......” 谢安上去拉住了云栖,只觉得这九公主是不是被吓昏了头,这时候都不逃,反倒想走过去?走过去干吗??? 叶昭也不知谢安这个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九公主既然还不跑,想要过去找死,那就让她去找死好了! 最好能死在王爷的手里! 这谢安为什么要拦住她?! “抓住她!”楚珏厉声道。 “是!” “萧北野......” 楚珏看着那些冲上云栖的影卫一个个都死在了萧北野的手里,满目不可置信 ,他这个时候倒清醒了。 谢安见状,急忙将云栖带出了屋外。 “快跑!” 见九公主竟还想进去,谢安挡在了门前。 “殿下好奇心不该这么重的。” “赶快离开这里。” “跑得越远越好。” 他见圣女手下的影卫冲了出来要来夺九公主的命,便推了九公主一把。 “快跑啊!” “殿下是真的想死在这儿吗!” 谢安看着九公主的背影,然后吩咐手下的人,“在后面护着九公主,她一定不能出事。” “是!” 第七十九章:掺着狗血的硝烟味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巷子里的百姓也不知这身着一袭华丽红衣的女子是谁。 那在前面拽着一白裙小姑娘狂跑的他们也不认识。 红衣女子相貌着实一等一的美艳,穿着华丽,身形婀娜多姿,媚眼如丝,颇有些异域风情。 若不是她周身杀气腾腾,巷子里摆摊卖东西的小贩和提着篮子买东西的百姓还以为是哪家花楼的头牌特意出来让他们一饱眼福的。 众人只见那红衣女子身形突然如鬼魅,瞬移到拽着白裙小姑娘狂跑的侍卫面前,周身的杀气更重。 这哪是什么花魁头牌啊,分明就是过来夺人命的母夜叉......摆摊卖东西的小贩和提着篮子买东西的百姓该扯摊子的赶紧扯了,该提着篮子跑的早早地跑了。 “你确定要挡着我?” 那侍卫挡在云栖的身前,尽管护着的是云栖,但在楚珏面前十分恭敬,“求圣女饶命。” 楚珏看着云栖,手指缠动着自己的发丝。 他十指涂着丹蔻,留有的指甲修剪的非常漂亮,丹蔻颜色血红,与还残留在他指甲缝里面的死人的血一般血红。 “你所求的是让本圣女饶了你的命,还是她的命?” 侍卫躬身道:“求圣女饶了这九公主的命!” 他未必是有多在乎九公主的命。 只不过所受的是谢统领的指令,这是他的任务,所以这个时候的九公主就值得他以命相护。 见他这么护着云栖,楚珏美艳的一张脸上皮笑肉不笑,目光阴狠森寒,“我的男人之所以会变成那个鬼样子,都怪你们这些狗奴才。” 就在楚珏掌中凝聚内力,要将那侍卫吸噬过去时,只见一把短刃向他插了过来。 只差了那么一寸。 楚珏看着不远处的白裙少女。 “她有意思的很。” “我不杀有意思的人,我喜欢和有意思的人聊天。” 说着他目光慢悠悠转向了那个侍卫,“站在你该站的地方,你的狗头我允许你多挂这一天。” 侍卫:“.......”多谢圣女大恩大德,留我一天狗命? 烈焰军军纪严明,比起怕死,他们更怕王爷。 而谢统领传达的就是王爷的意思。 这圣女虽然和王爷一般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但王爷向来是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圣女说什么不一定就是什么。 圣女这会儿说不杀九公主,就未必真的不会杀了九公主。 所以那侍卫虽稍稍退后了些,但不敢真正放下对圣女的警惕。 楚珏向云栖走了过去。 “放轻松。” “说了不会杀你。” 侍卫:“......” 他看着九公主,一直都是他提心吊胆,刚刚带着九公主跑,见圣女在后面追,吓得他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而这九公主就没事人的,小脸上的神情冷静得近乎呆滞,看得人一脸茫然。 放轻松?放什么轻松? 那侍卫觉得九公主好像一直就没有紧张过! “无意之间撞破了那么大的一个秘密,你心情如何?”楚珏问云栖。 云栖看着他,好奇他一个男子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比女子还要尖细是怎么做到的。 “你引我来这里,故意让我听到那些,你是希望我当下是什么心情?” 楚珏看着面前小姑娘冰块似的小脸上的神情笑出了声,“没有震惊 ,没有恐惧,没有伤心。” “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是该觉得你年纪轻轻就能将心思情绪隐藏得极深,以后大有可为,还是该觉得你这个人就是个傻的,所以连人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没有。” 不管她对萧北野有何心思,爱也好,恨也好,在这个时候也该显露出分毫。 难道是自己在雁北行宫呆的太久,不知道这中原上的小白莲一个个都长了段位? 面无表情的一张冰块脸,一时找不出一丝破绽,这让他接下来怎么一顿阴阳怪气的讽刺! 楚珏走到了云栖面前。 他毕竟是个男人。 尽管穿着和妆容与一个真正的女子有十分的肖像,尽管他身姿婀娜,但他毕竟真的是个男人,身量上自然要比云栖高些。 站在了该站的地方的那侍卫可不知道他们在雁北供了那么多年的圣女竟然是个冒牌货。 他看着九公主和圣女,就只觉得九公主在圣女面前未免显得太过娇小了些,一会儿扯头花必定会输。 如果不是殃及性命,自己是就杵在这里看热闹呢,还是看热闹呢? 还是先看看热闹吧。 就在这侍卫竖起耳朵听那边动静,方便之后要见机行事,突然感觉自己的两只耳朵嗡嗡作响,然后啥都听不见了...... “当年萧北野可是你放走的。” “放虎归山,你可是你们朝云国 的罪人。” “若不是你,朝云国现在应该还是个太平盛世,没有乱臣贼子的起兵造反,没有朝内外的动荡不安,没有现如今的生灵涂炭。” “你说说你,是不是自作自受呢?” “现在不但搭上了自己,还连累了你的子民。当年梅染就是个红颜祸水,她的女儿在风情上没得到她的真传,但在祸害江山社稷上却是不遑多让呢。” “你......” 楚珏见云栖神色如常,非常清醒,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对她使用摄魂术...... “摄魂术对我没有用。”云栖对他道。 云栖是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在宫外,勉强能自保而已。 她之所以不受楚珏摄魂术的控制,是因为一开始就对他有所防备。 摄魂术,云栖虽从未修习过,但曾却在学宫藏书阁中看到过关于这一邪术的秘法,不过那密卷记载的并不完全。 屏息凝神,只要心无杂念,即便只是一个普通人,摄魂术也不能奈何分毫。 楚珏不能用摄魂术将云栖怎么样。 云栖看着楚珏,冰颜上神色清冷。 “以前,我是受故人之托救了萧北野一命。” “当年萧北野没有任何错,我愿意护他一命,是因为他那个时候不该死。” “我是不是朝云国的罪人不由你说了算,也不由这天下之人说了算。” “我自会承担本该我承担的。” “只是你这样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人,不配在我面前拿着道义叫嚣。” 楚珏不怒反笑。 “你不怕我就在这儿杀了你?” 云栖:“那你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那侍卫虽两只耳朵不知怎么回事,嗡嗡的响,听不到任何声音,但看到远处的九公主和圣女,莫名闻到一股掺着狗血的硝烟味。 云栖不参与朝堂派系斗争,不参与任何政务,但并不代表她对天下局势一点都不了解。 她是因为什么而出了皇宫,又是因为什么去了雁北铁骑营地,因为什么逃去了叶州,又是因为什么还是被困在了这锦州。 都是因为萧北野。 自从出了宫,她所有的事几乎都与萧北野有关。 她在扶光宫闭门不出清心寡欲许多年,出了宫知道最多的就是关于萧北野的事。 就算她不想知道,有人也会硬告诉她。 就算她没兴趣,萧北野自己也会想方设法让她不得不配合他。配合他在她面前所演的一场场戏,不接受也得接受他在她面前所塑的那个假的萧北野。 萧北野就是她今生绕不开的业障,除非杀了他,不然她永远扯不断这孽缘。 “萧北野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楚珏冷笑道,“可他现在正发着疯呢,怎么救你?” “因为他现在是雁北王,是你这个徒有虚名,却毫无实权的圣女的依仗,所以你奉承巴结他。”云栖道,“又因为你在他身上种下了生死蛊,觉得自己可以操纵他,所以一边又对他不断贬低嘲讽。雁北的圣女,李代桃僵,手段卑劣,不过如此。” 第八十章:你急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是我听错了吗?” 楚珏似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栖。 “你竟然在为萧北野说话?” 他真的很想从云栖这张冷冰冰的小脸上发现什么端倪。 云栖:“并没有。” ......楚珏挑了挑眉,似乎还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那个被谢安派来保护九公主的侍卫就非常羡慕圣女身边那个贴身影卫,他抓心挠肺的想知道那处圣女和九公主到底在撕些什么。 看样子像是针锋相对,可他在这里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她们开始扯头花。 这会儿圣女还朝着九公主似笑非笑的,待会怕不是要拜把子成姐妹吧,咿~ 楚珏身边的那影卫此时倒宁愿找个地缝钻下去。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们圣女一人就能搞出百场戏,他真怕圣女在这锦州弄出些他们收不了场的事。 这九公主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 一开始他们在暗处查到云栖时,只觉得就算顶了个朝云国九公主的身份又能怎么着,那么小的一只,跑还跑不快,他们轻轻一下就能把人给圣女捏死了。 或为了省以后麻烦暂且留她一命,但他们就突然出现,在她跟前吓上一吓,保管吓得她魂飞魄散,以后对圣女绝对马首是瞻,让干嘛就干嘛。 可没想到这九公主还挺刺。 清冷矜贵的这种气质是她与生俱来的,不能具体表现出什么来,人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是一种久居高位才会有的高处不胜寒。 不仅楚珏自己,他身边的那影卫也会觉得疑惑。 这九公主不过就是娇养在皇宫中十几年的小白花。久居高位?未曾听说过她还有这出息。如果这九公主在皇宫后台势力足够强硬,也就不会被朝堂文武百官联合给推出来跳进萧北野这个火坑了。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九公主就是个早晚会被雁北王玩腻后弄死的祭品。 一开始楚珏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不,他来了这么一趟,发现萧北野可根本没有将这丫头当祭品玩,那家伙是拿这丫头当毒吸的! 萧北野想彻底摆脱自己。 休想! “刚刚说的那么一本正经,还是死不承认当年你之所以护着萧北野就是因为私心吗?”楚珏对云栖嗤笑说道。 云栖冰颜神情泠然,语气清寒,“没有私心。” 云栖笃定楚珏不敢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不是因为萧北野。 就凭她自己九公主的身份。 不论萧北野想拿她怎么样,她这个人在朝云和雁北之间总是能发挥些棋子的作用。 楚珏在这个时候如果真敢动云栖,朝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圣女。 朝云皇宫有雁北的细作,雁北草原未必没有朝云的暗线。 而在雁北,雁北王的势力和圣女的势力近些年内讧争斗不断。所以楚珏若只凭他自己这圣女的身份,绝对不敢将云栖这个九公主怎么样。 “没有私心?”楚珏笑笑,看着云栖,美艳的脸上尽显戏谑讽刺,“我不相信。” 较之楚珏的美艳女相,云栖是那种眉清目秀,教人觉得其本身冰清玉洁,里子都是一捧雪,一推就倒了,一吹就散了,偏偏周身气场寒意摄人,使人很难忽视。 “我管你相不相信。” “.......”楚珏觉得这丫头好像有了点什么变化,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实在是有点意思,“你在萧北野面前不是这样的吧。” 云栖:“与你无干。” 楚珏:“.......”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外人。明明是三个人的事,但似乎却没有他的位置。 “你以为你自己很了解萧北野?”他道。 云栖:“我没有那么认为过。” “........”楚珏脸上的神采保持得还算得体,“我比你了解他。” 云栖:“ 那是你的事。” “........”艹了!最他娘的讨厌被人这么噎了!楚珏努力使得自己冷静下来,自己可不能被逼疯,要疯也得是他们两个先疯! “你就不想知道,萧北野他到底是什么人吗?” “不想。”云栖道。 察觉到云栖小脸上神情微微有了些变化,楚珏多少感觉爽了些。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曾经那个同窗当年从帝都那个虎狼之穴逃出生天回到雁北后都经历过些什么事吗?” “当年萧北野纯是真的纯,现在瞧瞧他就是装纯,假的不能再假,你就不想知道他是经历过什么才将他整成现如今这副模样?” 云栖:“不想。” “不。”楚珏道, “你想。” 云栖:“.......” 云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楚珏。 任谁被人当做神经病都不会太高兴。 “你是想知道的,但你偏偏说自己不想知道,不就是想激得我越发迫不及待的说出来吗。”楚珏道。 云栖:“.......” 楚珏身边的那个影卫虽然杵在那里,一直将自己装成个死人,但毕竟是真喘着气的,楚珏说了什么他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嗯,没有人能比我们圣女更懂。 “我会自己问他,或者,等他亲口告诉我。”云栖道。 闻言,楚珏嬉笑道:“别告诉我,你竟然会相信那疯子说一套做一套每天都在和你逢场作戏的胡话。” 云栖:“我不信他,难道要信你?” 楚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嘴角的那抹得意再也扯不动了。 云栖冰颜神情泠然,全无惧色。 “你是什么身份,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本公主说话?” “你今日所设的这个局无非是想让我听到看到你认为的萧北野不堪的过去。” 楚珏似乎从云栖神情上又发现了什么,他这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说疯就疯。 “你在乎他。” “所以你急了。” “那还在这里跟我装什么装。” “哈哈哈哈。” “有意思的很,有意思的很。” 云栖看着楚珏,面色沉静,“你疯了。” 萧北野在自己心中没有任何分量,自己根本不计他的生死。 楚珏却讥笑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云栖:“.......”她眼睛有疾,不知说出来后会不会让他变得更疯? “可你与萧北野注定悲剧啊。”楚珏对云栖嬉笑道,“朝廷派你干嘛来的,你以为我们心里没数吗。” 他没用‘我’,而用的是‘我们’。 “你以为萧北野是拿你来干嘛的? ” “当然是逗着玩的。” “九公主这么小的病秧子应该还没养过面首吧。不过我倒是听说你们朝云皇室礼仪之邦就是鬼扯,皇室中的几位公主中不少都是放浪的主儿。你没养过面首,因为你这个病秧子身子弱受不住那份快乐,但你那些姐姐的快乐你多少也应该听到过。” “不过萧北野还是不同,萧北野是被许多男人玩。” “曾经的娈童一朝翻身,欺压上了公主,这事谁听说了不得说一声绝。” 楚珏看着云栖握紧了她自己双拳,然后目光从她紧握着的双拳移到她的脸上。 “啧,你此刻这反应真的很好品。” “是想什么呢?” 只听得‘啪’的一声,云栖给了楚珏一巴掌。 第八十一章:我在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一巴掌掌掴在了楚珏的脸上。 萧北野赶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情景。 谢安和叶昭跟在萧北野身后,一路追着跑了出来。 王爷体内生死蛊暴动,他们实在放心不下。 但见王爷在前面突然停下。 谢安:“我看到了什么?” 叶昭:“九公主往圣女脸上扇了一巴掌。” 谢安:“原来是真的。”他只以为刚刚是自己眼瞎了。 叶昭看着不远处,点了点头,“真的。” 甘棠云川甄不易安九一行人听到城中百姓纷纷议论这片动静,觉得可能与小栖有关,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师,师父,萧,萧北野,烈焰军......” 甘棠带着他们冲在最前面,安九担心师父是根本没看到萧北野,忙在后面拉住了她,使得她刹住了步子。 “卧槽!” 甄不易现在看见萧北野就如同看到了煞星,看到那么一大批烈焰军就如同看到了阴兵过境,脑子里炸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几个人中,云川在这个时候胆子反而大了起来,“跟上去。”看见萧北野了,离找到小栖就不远了。 安九见甄大人贴在自己背后,身子一直抖个不停,“甄大人,哎,甄大人。” 是个男人被人这么贴着身子抖动感觉都不会太好,安九转身将甄不易扶正,“甄大人,我们在暗处,现在先别害怕的。” 甘棠就是他们这一行人的主心骨,见甘棠久久没有动静,云川有些急了,怎么还不带领他们行动呢?“甘棠?” 甘棠双眼微眯,看着远处,道:“萧北野不对劲。” 云川顺着甘棠的目光看过去,“......萧北野周身散发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云川曾在雁北铁骑营地见过萧北野发疯的情形。 ........好像他这时的样子。 云川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萧北野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只见萧北野双眸泛着血光,周身散发着杀气,俨然是从地狱中杀出来的修罗。 “呜呜呜呜,萧北野又要开始疯了是吗?”小栖还在那呢。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功力越强,耳力便越好,谢安和叶昭只听到弓弩声后一支弓箭破空而出,射向了九公主。 “殿下!” “王爷!” “王爷!” “萧北野.......”云栖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萧北野,他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弓箭射过来的那一瞬,他将她整个人给推了开,“......萧北野.......”她整张小脸完全茫然无措。 那支弓箭射在了萧北野的肩膀上。 楚珏看得清楚。 萧北野什么功力,楚珏心里有底,区区一支弓箭绝对不能将他怎么样。 谢安和叶昭真正担心也只是那么一瞬。 因为体内有那生死蛊,所以他们王爷百毒不侵。 想到这里,谢安和叶昭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反正除了云栖之外,此刻在场几人都知道萧北野命硬的很,没那么容易死。 而他们却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在那九公主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萧北野!” 云栖睁大眼睛似是非常恐慌。 “就他娘的离谱!”楚珏看着萧北野那样子道。 “王爷那是怎么了???” 叶昭担心王爷真出事,这就要过去,却被谢安扯住他的胳膊拦下了。 谢安道:“身为下属,配合点。” 叶昭:“????” 窝在街巷暗处的甘棠云川甄不易安九一行人没敢直接暴露,怕一出现就会被那些烈焰军射成筛子,他们看到前面的情景,一个比一个懵逼。 云川眨了眨眼,“.....什,什么情况啊?” “你们谁把刀带出来了吗?”甘棠突然问道。 安九不解,“师,师父你要刀做什么?” 甄不易此时紧握着双拳,“可以上去补上一刀。” 这么一来,他甄不易要么是杀身成仁,要么是一败涂地。 这样的突发状况,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没准就看不到第二次了。 那就杀身成仁! 甄不易难得孤注一掷,硬气一回,就差一个推力。 而这个时候云川却拦住了他们,“别,别......”他好声好气道,“都先别冲动。” 云川对萧北野感情复杂,他是真的不想让萧北野这么直接就死了。 “是啊师父,甄大人,我看那萧北野身上流了很多血,肯定伤的不轻,我们再等等,等到他血尽而亡,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捡漏........”他看到甘棠向他转过来的目光,忙用憨笑补救,“是,是救九公主。” 就在甘棠想要杀过去时,只听得一阵声响,大批烈焰军火速赶了来。 ........ “殿下,我好疼。” 萧北野双手还放在云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要倒不倒的,有受伤之后的脆弱感。 楚珏看着萧北野,“.......”真特么能装! 云栖用手捂住了萧北野的伤口,血从她指缝间不断渗出,温热的,使得她的手微颤。 萧北野双眸中的血光稍褪,似是暂且压制住了体内暴动的生死蛊,但眼尾处还是红通通的,仿佛每一滴划过眼尾的泪都会落成血一般,看起来有种诡异病态的美感。 他一双瑞凤眼实则非常具有迷惑性,眸中湿漉漉的似有雾气,朦胧迷离,极易破碎,看起来人畜无害,分外惹人怜爱。 尤其是当他这么一双亦邪亦纯的瑞凤眼只盯着你一个人看时,就像是有两只钩子死死勾住了你的心脏。 “殿下。” “殿下。” 萧北野的手顺着云栖的肩膀往下,握住了云栖的一只手。 云栖被动地将受伤的他抱在怀里。 萧北野的身子慢慢倒进了云栖怀里。 云栖看似是能将萧北野一把推开,却是被动的那个。 萧北野这一被弓箭所伤,连投怀送抱都变得理所当然。 云栖要是在这个时候的推开他,就是毫无人性。 刚刚,因体内生死蛊的暴动,萧北野人还在发疯,但此刻在场之人恐怕没人比他的头脑更清醒了。 公主殿下现在不爱自己没关系,萧北野现在只要她对自己有她对这世间万物同样的悲悯就好了。 自己受了伤,为她受了伤,萧北野吃定了云栖不会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开。 只见他握住云栖的那只手不松不紧要掉不掉,脸蹭在云栖胸口处的衣料上,气息微喘,没听见云栖应自己,他就一直叫,一直叫。 “殿下。” “殿下。” “殿下。” 而后他听到从头顶传来云栖清冷且极不自然的声音,“我在。” 楚珏看着萧北野,“.........”他一时不知该咒骂,还是看笑话。 他瞧这萧北野婊*子似的,那九公主傻子似的。 “萧北野,可真有你的。” 他用传音术将这话传到了萧北野的耳里,“在我榻上就没见你这么骚过。” 萧北野窝在云栖怀里,侧头看向楚珏,目光阴毒森寒,“滚!” 第八十二章:装的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烈焰军和圣女所带来的影卫动起手来。 受了伤的萧北野还窝在云栖的怀里。 云栖抬起头,只想谢安和叶昭这个时候但凡有一个人出现,带着他们王爷回去疗伤。 她并不知倒在自己怀里喘得都快要死了的男人与另一个男人还进行着一种无声的交流。 ........ 街巷暗角处。 甘棠看着那处的情景,双手青筋暴起,“我还是想上去捅他一刀。” 她在这里看的,怎么都觉得那边躺在云栖怀里的萧北野伤得有点问题。 刚刚那萧北野是中箭了,但人肯定没事就是了,不然都这么会儿了他人怎么还没死呢! 云川:“哎,那个.......”他见那边烈焰军虽与另一伙人交手,但有几个烈焰军护在小栖和萧北野周围,没有人能伤得了他们分毫。 云川担心他们这时候闯进打斗中不仅救不出来小栖,还会将那安全圈给打破。 安九将自己刚刚捡到的,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落在地上的一把刀递给了甘棠,“师父,给。” 安九这人只是机灵的过了头,他是想救九公主的,不过如果蹲个时机能避免流血他就宁愿蹲着等时机。 在江湖底层暗市长大的孩子,最先学会的是自保,然后才是复仇或报恩。 但这个时候时机分明到了火候,一个人身上能有多少血,再说他看萧北野在九公主怀里吊着一口气要喘不喘气息奄奄了好一阵了,也是该死了吧?! 只见甄不易眉头紧蹙,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劲,“先别去的。” 甘棠对甄不易冷哼了一声,“胆子小就藏好了别出去,老娘只看在小殿下的面子上救你一次,没有下一次了。” 甄不易对甘棠摇头,“不,不是。” 他想要解释,“我是觉得那萧北野可能是.......” 甘棠站起身一脚踢开他,拿着安九递给她的刀,这就想冲过去给萧北野补上一刀。 安九搓了搓手,在师父后面为她保驾护航。 甄不易想说他觉得萧北野可能是装的....... 萧北野功力深不可测,之前他只一脚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刚刚不过只是一支弓箭而已,怎么可能真伤得了他。 在那客栈里,就萧北野踢了自己一脚那次,甄不易就没见过像萧北野那么婊的男人! 被踢的半身不遂差点丢了命的是自己!但那段时日那萧北野却在九公主面前整得他可怜的不得了! 自己当日不过是想试探他有没有断袖之癖才亲自上阵,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九公主面前说成了自己就是想要猥亵他....... 甄不易真是越想那件事越觉得那日自己能想到那个计策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每每想到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试探萧北野,他就羞愤欲死! 日了狗都没有那么悔不当初! 萧北野那绿茶婊还对九公主面前说自己猥亵,自己那日可是连他半根头发丝都没碰着好不好! 直到现在甄不易回忆起当日萧北野脸上的表情和眼神还是会觉得一阵后怕。 萧北野知道自己是想干什么。 甄不易知道自己那心思龌龊。但那日那时他发现萧北野极容易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只觉得萧北野只会比自己更阴暗龌龊! 甄不易想将甘棠给拦下,这么有用的一个人,干嘛就不知道珍惜自己的人头呢,“我真觉得那萧北野不是.......” “不是什么啊不是!”甘棠急了,说着又往甄不易身上踢了一脚,“你觉得是个鬼啊!滚一边去,不救人就别挡路了。” “皇兄?!” 甘棠顺着云川震惊的目光看了过去。 宸王。 “皇兄!” 云川看着皇兄率领着一众铁甲军冲了过来,简直喜极而泣。 “皇兄!” ....... “小栖!” 云栖顺着声音,看向了冲锋陷阵杀过来的将领,她认得他的身影,“皇兄?” “九公主!” “宸王。” 楚珏看着云轻寒,神色复杂,似跳跃着某种兴奋。 “雁北的儿郎们,你们还在内讧呢,仇敌可都欺负上门来了!” “铁甲军,云轻寒,当年是谁害得你们家破人亡,逼得你们不得不反的?!” “当年是谁率领着铁甲军踏进雁北,毁了你们的故土,使得你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你们都忘了吗?!” 楚珏的话非常具有煽动性。 在雁北,现如今圣女势力和雁北王势力未必相融,但在复仇之事上绝对一致对外。 “王爷现如今为妖女所惑,你们是王爷最忠诚的军队,今日难道要看着王爷被这妖女害死吗!” 果然,楚珏的话在烈焰军中引起了一阵阵骚乱。 “真的是九公主蛊惑王爷?” “不知道,但王爷受伤是真的。” “祸水!那九公主就是红颜祸水!” “九公主那个病秧子真的会害王爷?” “九公主那么弱,真的能害成王爷??” “不知道,但那宸王可是真的。” “他就是被烧成了灰我也认识!当年我一家十几口人可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都说皇室亲情凉薄,这宸王可是一位好哥哥!九公主我现在是不敢碰,但这宸王必须死!” “没准就是那九公主和宸王里应外合串通好的!什么病秧子美人,我看那九公主根本就是装的!就是她蛊惑了王爷,若非她对王爷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王爷怎么会待一个女子到如此地步?朝廷根本不是送来了一个祭品,而是一把淬着毒的刀啊。你们都不敢想是吗?想想看,自从这九公主被朝廷送过来后,咱们王爷遭了多少罪!” “今日就该连着那妖女一块杀了!” “........先杀宸王.......当然,谁要杀那九公主,我在精神上支持你........烈焰军会永远把你铭记于心,死后纸钱什么的也不用担心。” “........” “杀了宸王!” “云轻寒拿命来!” ....... 叶昭见手下的烈焰军一阵骚乱,道:“真他娘的想上去把圣女的嘴给堵上!” “护着九公主。”谢安道, “如果他们真有这本事,随便他们去杀宸王,但绝对不能让他们伤九公主分毫。” 说完,谢安看着叶昭,仿佛看穿了叶昭心中的所想,“把你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一收。” 叶昭脸上神色讪讪,“.......”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有那么明显吗?” “真的,很明显。”谢安道,“你没看到王爷现在把九公主看得有多重,就算你想除了她,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否则一定会比她先死。” “我也没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叶昭道。 谢安:“想要借机误杀九公主的心思都溢出来了。王爷的千秋霸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别提前作死。” 叶昭:“.....” 第八十三章:梅开二度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如果今天云轻寒就死在这里,你和你的小公主是不是就立马悲剧了?” 楚珏对云轻寒用得是传音术,面皮上的表情要笑不笑。 “本王就是想让云轻寒死在这里。”萧北野幽幽地道。 楚珏:“.......” 就在这时,一声猛喝从远处传来。 “九公主!” 远处一手持着弓箭的铁甲军目瞪着自己射出的那支箭。 刚刚,就前一刻九公主和萧北野那叛贼的位置明明还不是那样的啊! 铁甲军那支箭明明就是对着萧北野射的,没想到就在此刻那支箭却正对着九公主! 这铁甲军吓得胆子都快跳出来了。 云轻寒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弓箭朝云栖射了过去,目眦欲裂。 “小栖!” 刚刚没人看到萧北野的小动作,楚珏却是看到了。 分明就是他萧北野有意为之! 梅开二度,他就是想更多的骗取那九公主对他的同情! 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穿过萧北野胸口时,那一瞬他楚珏的胸口也跟着一疼。 “.......萧北野。”云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萧北野,冰颜上满是惊愕。 萧北野挡在了云栖身前,他替她挡得那支箭射穿了他的胸口。 离得这样近,他可以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王爷!” “王爷!” 在外围止乱的谢安和叶昭大惊失色,他们看到射在王爷胸口那支箭只觉得不可置信。 叶昭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抖,“插在王爷胸口上的那支箭是真的假的?” 虽然觉得不可置信,但亲眼看到的,由不得谢安不信。跟叶昭一样,谢安说话时声音也有些抖,“血是真的。”箭应该也是真的..... “王爷何至于此啊!” 见叶昭就要冲过去,谢安一把拉住了他。 “........”叶昭见谢安拉住自己的胳膊不免有些着急,用另一条胳膊指了指王爷那边,“什么情况你没看到啊,咱们王爷这下伤大了!就算再怎么着,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能比得咱们王爷的命重要?!” “王爷算是控制住了九公主。”谢安道。 叶昭表示自己有点懵。 谢安对远处的王爷点了点头后,便收回了目光,然后对叶昭道:“我们趁此机会杀了宸王。” 叶昭也往王爷那边看,只见自家王爷要倒不倒的这就要压在了九公主身上。 他特别想知道,就刚刚,王爷对谢安到底传了什么??? 因为有云栖在,萧北野不好直接动手杀了云轻寒。 谢安和叶昭作为萧北野的直系下属也不好直接动手,因为这也会使得云栖因此怨恨上萧北野。 但如果借助楚珏这位圣女做刀,杀了云轻寒,云栖到时只会把更多的恨意加注在楚珏身上。 萧北野这个人记仇,云轻寒这个宿仇他是一定要杀的。 云轻寒的存在对萧北野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哪怕云轻寒是云栖的皇兄,哪怕知道云轻寒一旦身死,云栖一定会很难过。 云轻寒死了,云栖如果很难过,萧北野可以陪她一起难过,云栖如果哭了,萧北野可以陪她一起哭。 但要他放过云轻寒,不可能。 ........ 那边,甘棠被萧北野这么一出给惊呆了,手里还提着那把要去砍的刀,只不过半天没有动静。 云川见他为小栖挡了那一剑,瞳孔骤缩,“萧北野。” “假象。”甄不易盯着远处的萧北野看得仔细, “这绝对.......”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六皇子向自己转过来的幽幽的眼神。 安九啧了一声,“真没想到。” ....... “殿下。” 云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萧北野缓缓开口,气息微弱,“......萧北野。” 萧北野双手抓在云栖雪白的衣袖上,印在上面的鲜血十分刺眼。 见云栖微微上前,有扶住自己的意思,萧北野就顺着滑落,倒在了云栖的身上。 楚珏看着这一幕,看着萧北野,气得嘴角直抽,“真特么狗!” 萧北野这个时候要的就是云栖对他的怜惜和愧疚。 是,她是听到了那些有关于自己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是看到了自己站在血泊中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样子。 在他赶来之前,楚珏那个贱人兴许给她说了许多自己肮脏的过去。 但自己现在受伤了,在她面前受伤了。 接连两次,都是为了她。 性子清冷和真正的铁石心肠不同,萧北野知道云栖心有多软。 不过她给自己的心包上了一层坚硬的壳。 壳吗,他就是要一层一层地给她剥下来。 云栖非常被动地将萧北野揽在怀中。 远处云轻寒所率领的铁甲军与楚珏从雁北带来的影卫正打得激烈。 “皇兄。” “别再打了。” “不要再打了。” 云栖的声音在乱套的厮杀中显得非常微弱。 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分裂开了。 云栖看着率领着铁甲军与楚珏手中影卫交手的云轻寒,因为眼疾,她看得不甚清晰,就面前这情形,她知道皇兄的境遇非常危险。 而怀里的人好像,好像就快死了....... “殿下,不要丢下我。” 萧北野那只手抓在云栖的衣袖上后就没松开过。 他用的力正是那种将死之人奄奄一息之时浑身软绵绵的那种。 力度虽然不大,但就是很难使得云栖挣脱开。 自己倒在了殿下的怀里,这还受着重伤呢,殿下还在担心着别的男人,这个时候,萧北野只希望云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 只凭这一点,他必须让云轻寒今天就去死! “皇兄。” 云栖很担心云轻寒,很想让云轻寒赶快撤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殿下。” 萧北野的脸贴在云栖的胸口,似因重伤急促的粗喘声越来越重。 他就是要把云栖所有的担心都抢到自己这边来。 楚珏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见圣女这会儿什么也不指挥了,就死盯着那处的雁北王和九公主瞧,“圣女?”他也顺着圣女的目光瞧了瞧,这不就是找虐吗....... “看到没?”楚珏用下巴点了点萧北野,像是对自己的贴身侍卫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真特么是婊出天际了。” “.......是........”侍卫话说的十分艰难,“世上男子千千万,这个不行我们就换。” “不。” 只见楚珏摇了摇头,美艳的脸上神色复杂,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无端使得人联想起正在吐丝的黑蜘蛛,“我可是爱死他那种小婊*子样儿了。” 侍卫:“........”所以圣女和王爷这算是贱到一块去了?啊,不是! “瞧着吧,那丫头迟早会被萧北野玩得渣都不剩。”楚珏道。 他脸上甚至显现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原对她还生出一种是个明白人的错觉,看看她现在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啧,说到底还是被萧北野稍动点心机就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小白花。” “一个病秧子,命能够萧北野那个疯子折腾个几年。” “而我就不同,我可以等着看她是怎么死的。” 侍卫使劲点了点头,“.......嗯!” 他道,“圣女和王爷才是天生一对,不管中间会有多少人插足,兜兜转转最后王爷还是会乖乖回到圣女的身边!” ......... 第八十四章:吃得死死的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行了,别再为萧北野抽抽噎噎了。” 甘棠见云川一直抽抽噎噎个不停,烦得不行。 “就算萧北野是快死了又怎么样,你该担心的不应该是自己的皇兄吗!” 说完甘棠按着云川的脑袋让他往正在与楚珏手下影卫交手打斗的云轻寒身上瞧,“他们分明就是想要了宸王的命啊!” 云川只见面覆着狰狞面具的影卫从后偷袭,向云轻寒刺了过去,“啊啊啊啊!皇兄快躲开!” 安九重点关注九公主有没有被怎么样,猛一听到身边的云川‘啊啊啊啊啊’的嚎这么一嗓子,他受到了惊吓,“.......” 甄不易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大喜过望,“林将军!” 只见率领着一众人马的林策朝这边赶来,他搭弓射箭,将偷袭云轻寒的那把剑给射在了地上。 “林策。”云川也不免欣喜, “林将军!” ........ “护送王爷和九公主回栖安府。” “快!” “快!” “九公主。”一烈焰军见九公主还在往正打斗着的两拨人处张望,自家王爷为她重伤,她是不是瞎啊! 当然,这烈焰军绝对不敢在云栖面前这么放肆,脸上堆着的皆是哀求催促,还抽了抽鼻子整的跟真哭了似的,“九公主,王爷身受重伤,需要及时回府诊治,不能再拖了!” 从远处赶来的马车已经驾到了此处,府中马夫忙从上面跳下来,放好踏脚台,赶紧过去接雁北王和九公主。 “殿下,我是不是快死了?” 萧北野脸窝在云栖的胸口处,用脸颊蹭了蹭她上面的衣料。 他声音听起来很微弱,整个身子抵在云栖身上,压得云栖几乎喘不过气来。 云栖身量非常娇小,而萧北野则身形高大。 他这么抵在她身上,没将人直接给压死也是奇了。 云栖是因各种担心,所以并未发觉,但周围烈焰军是知道的,王爷这心机,不,这手段 ,王爷这手段绝非一般人能比! 习武且功力都绝非常人可比的烈焰军能看得出,王爷这是生怕直接将这九公主扑倒,真压出个好歹来,所以一直调动着内力支撑着自己。 并且,王爷是这高大精瘦随便就能把这九公主给搞痛的身量,想要装成软绵绵的病重状对别人来说很难。 但王爷不愧是他们的王爷。 到这个时候也要将九公主吃得死死的。 尽管萧北野身上又中了一箭,但烈焰军不相信他们王爷这么容易就会死。 他们王爷可是从尸窟里爬出来的人,那尸窟.......被扔进去与被人踹进地狱里没什么差别,无人生还,能从那尸窟爬出来的就不是人。当年雁北那一战后,萧北野就是他们这些烈焰军心中的神。 “殿下。” 萧北野一直不断地叫云栖的名字。 云栖眉宇紧蹙,见马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便对马车夫道:“快将他扶进去。” 烈焰军则催促马车夫:“护着王爷和九公主赶快进马车!” “九公主,快,快,快把王爷扶进马车。”马车夫道。 见云栖还在张望那边被困住的云轻寒,萧北野窝在云栖胸口处那张脸上的目光一暗,于马车门处就故意用力,直接将她人压倒进了马车内。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烈焰军朝那马车夫怒吼道,“赶快载着王爷和九公主回府啊。” 马车夫刚刚只以为王爷伤的真的很重,看起来好像是马上就要不行了,但九公主背后,王爷用脚蹬的那一下,马车夫在他们身后看得清清楚楚.......王爷是直接将九公主压倒进了马车....... 烈焰军见马车夫还愣在那里,干脆往他身上踹了一脚,“你他娘的怎么回事?!赶快的啊!” 马车夫被那一脚踹得头脑清醒了,“啊.....噢,是是是是!” ...... 云轻寒见林策拦着他,不让他追上去,眼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云轻寒有些急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 “没看到小栖都被萧北野那叛贼给劫走了!” “先收手。” 林策拦着云轻沉声道,脸上神情是少有的凝重,“宸王殿下!” 林策见云轻寒因心中不忿恶狠狠地看着自己,这就要甩开自己的手,仿佛自己再这么拦着他去救九公主,以后兄弟便没得做。 “殿下,帝都已经听到了风声。”林策对云轻寒道。 只见云轻寒脸色微变,“什么?!” “殿下身为铁甲军统帅,没有朝廷指令,私自来这锦州救九公主,帝都已经听到了风声。”林策道,他希望云轻寒能明白自己的苦心,“殿下此番在玉门关战功显赫,可知在帝都各个世家中有多少人在盯着殿下的错处?” “你私自来这锦州救九公主,这件事如果任他们发挥,你这么冲动,是想把这刀子递给那些人,让他们去捅我铁甲军兄弟的忠心吗?!” 见云轻寒神色上的不忿渐褪,还知道自己不仅是一个哥哥,更是一个统帅,林策在云轻寒面前本就是色厉内荏,此时面色和语气都缓了下来。 “萧北野这个人不简单,不是说你宸王想杀就能简单的把他给杀了。” “殿下为了来这锦州救九公主,率领一支铁甲军私自出了玉门关,我知道这事后,为殿下捂得严实,绝对没有走漏半点风声,但帝都那里的人还是接到了消息,殿下想通了其中关节没有?” 云轻寒云林策四目相对,“萧北野......萧北野!” 林策点了点头,“这绝非久留之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我可以先不杀萧北野,但小栖我今日一定要带走!”云轻寒道。 闻言,林策又是疾言厉色,“简直异想天开!你在这锦州滞留这么久,不就是因为要救出九公主比直接杀了萧北野更难吗!” 云轻寒微哽,“.......” 顾开看着林将军,如果不是地方不对,情况不对,顾开都想给林将军鼓掌了,料事如神,神算子啊! 林策知道云轻寒将九公主看得很重,但现如今这局势根本由不得他们,“殿下,以大局为重啊!” 云轻寒终是不甘心,“小栖......” “殿下不只有九公主一个妹妹啊。” 说着林策侧过身,露出远处的几个人来,“你还有六皇子这个弟弟啊。” 云川看到云轻寒,这就要朝自己的亲哥跑过去。 “皇兄!” “皇兄!” “呜呜呜呜呜!” 第八十五章:拿捏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马车内。 “殿下。” “殿下。” “殿下。” 萧北野的手一直握着云栖的手,像是怕她会抛下自己跳出车窗逃跑似的。 他上半身躺在云栖的怀里,俊脸苍白,气息微弱,每叫出一声‘殿下'都会咳出一口血,喷在云栖的手背上...... 这马车内,两人贴得很近,只隔着几层布料。 云栖身娇体软,萧北野上半身就那么躺在云栖的怀里。 说实话,云栖被他硌得生疼。 但她小脸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倒也不是因为能忍,而是萧北野这一口接着一口的血吐的...... 云栖的手就捂萧北野中箭的胸口处,里面的血不断渗出,再加之萧北野喷出落在她手背上的血灼热滚烫,使得她双眼感觉有些酸涩....... 萧北野身上有种很冷很香的气味,细闻起来不由使人觉得浑身颤栗。 此刻他整个人流血不止,马车内又充斥着血腥气。 “殿下。” “嗯。”云栖突然就很想回他一声。 “殿下这几日去了哪里?”萧北野气息微弱地说着,说这话时还用手轻轻摇着云栖的胳膊,像小孩撒娇似的, “我找不到你,很担心。” 云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萧北野躺在云栖的怀里,望着上面云栖的脸,他样子看起来柔弱极了,双眸中不似平常,只有些许破碎的神采,他将那份似有若无惹人垂怜的脆弱感拿捏的极好。 “我担心殿下离开家,在这锦州人生地不熟,流落街头,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萧北野软声道。 云栖:“.......” “殿下这几日自己一个人,一定吃了很多苦。” 看着萧北野在自己怀里,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神情和语气都像极了对自己的同情,云栖:“.......” “殿下,我.......” 云栖眉头微拧,道:“闭嘴,不要再讲话了。” “哦。”萧北野在云栖怀里乖乖的道。 云栖刚刚那句话直接脱口而出,想都没有想。 萧北野那一连串的问话怎么着听起来都只像是关心,但云栖却有种被‘咄咄逼人’的不适感。 她脱口而出那一句话之后,清冷的小脸上渐显出一丝尴尬。 尤其是当她听到窝在自己怀中的萧北野一声弱弱的‘哦'之后........ 听起来就很虚很弱很乖很可怜...... “你伤得很重。 ” 云栖道,“很快就到栖安府了。” 云栖说着话的言外之意是,你身上的伤很重,所以话少说些,当心伤口再崩开,血会越流越多。 但她只是说了那几个字,多的字就没再说了。 感觉怀里的人开始有些不老实,云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她说话时的语气也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了,她知刚刚自己有些不妥,因此这时语气放缓了许多,便显得多了几分耐心。“也不要乱动。” 萧北野躺在云栖的怀中,脑袋偏了偏,用鼻尖蹭了蹭云栖身上的衣料,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云栖浑身僵硬,想要将他整个人推开。 “殿下。” 萧北野一边用鼻尖蹭云栖怀处的衣料,一边软绵绵地叫。 ......云栖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就十分难受。 她刚要用手将他一把从自己怀里推开,就见他抓着自己的衣服睡着了? ........ 街巷。 云轻寒所带领来的铁甲军与楚珏手下影卫交战的正激烈。 “杀了宸王!” “为你们的亲人报仇!” “那个身穿金色锦袍的,各位将士也注意了,他便是朝云国六皇子,你们的仇,也该算在他身上一份!” “我们雁北的家园当年曾遭朝云军的屠杀,无数的亡灵,无尽的仇恨,午夜梦回时亲人的哭泣,我们怎能忘!” 楚珏身为雁北圣女,振臂一呼,说出的话非常具有煽动性。 他手下的影卫和烈焰军被心中的仇恨点燃了。 “不能忘!” “不能忘!” “不能忘!” 楚珏看着自己手下的影卫和留下来的烈焰军,继续道:“狗皇帝妄想只用一个公主就想招安王爷,王爷身负血海深仇,但始终仁义,顾念当年与那九公主的同窗之情。但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王爷被那九公主道德绑架,为那些虚伪至极的同窗之谊迷惑万劫不复吗?!” 他手下的影卫和烈焰军异口同声,高呼道:“不能!” 另一边。 谢安见叶昭也跟着他们一起嚷嚷,脸上表情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敢忘!不能忘!”叶昭就跟着那些被楚珏煽动的影卫和烈焰军振臂高呼道。 谢安:“.......” 叶昭见谢安向自己看过来的眼神,反应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神情颇有些不好意思。 “被洗脑了,被洗脑了。” “我永远只忠于王爷!” 不怪叶昭,谢安皱眉看着那边,圣女煽动性实在是太强了。 在雁北,圣女本身就是神力的象征,未必有很大的实权,但在雁北子民心中却有极高的地位。 ...... 林策站在云轻寒左边,靠前,是他习惯站在云轻寒身边的位置。 “据安插在雁北的暗线来报,近些年来这圣女的势力和萧北野的势力之间可是冲突不断。”林策道,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也能和他一直对外,这萧北野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云轻寒看着那些面覆着狰狞面具的雁北圣女影卫和烈焰军,冷峻的脸上毫无惧色。 “想杀了我没那么容易!” “当年我能率领铁甲军踏破雁北,今天也尽可彻底清理干净这些杂碎!” “至于萧北野,爪牙都没了,我看他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云川凑到云轻寒身边,抬起头星星眼地望着他,“哥哥护我。” 见状,云轻寒直接呼了云川一巴掌,“你在皇宫是怎么保护的小栖,竟眼睁睁地看着小栖被他们推进了这火坑中?!” 云川委屈,被云轻寒呼了一掌 的那半张脸火辣辣的疼,“我......” 云轻寒看着云川,又看了看云川身后的甘棠等一行人,尤其在甄不易身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了云川身上,“你最好祈祷小栖没事!” 云轻寒接着杀过去作战。 那一巴掌,安九只听那响声都觉得很疼,走过去看着云川,道:“你皇兄对你也太狠了吧。” “害,没事。”云川捂着被打的半张脸,看向上去杀人的皇兄云轻寒,仍是满是星星眼的崇拜,“我都习惯了。” 第八十六章:真的,很,很严重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府。 药堂。 “我的天......” 宋青岚见被九公主搀扶进来的萧北野,两个人都是满身血,他是一脸震惊。 但宋青岚看得仔细,箭,还是两支箭,都射在了萧北野身上,而九公主则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云栖对宋青岚道:“他好像伤得很重。” 不用九公主说,宋青岚也能看出来。 伤得算不算真的重另说,就从萧北野身上出的这么多血就挺吓人的。 宋青岚上前,左右张望了一下,“怎么不见谢统领和叶统领?” 云栖也不知那两人为何没跟着他们王爷回府。 身后有烈焰军知道些许内情的。 谢统领和叶统领还在那街巷内,按照王爷的指令,借圣女之手要除掉宸王呢..... 宋青岚也只是这么一问,在他看来,还是诊治萧北野身上的伤比较重要。 云栖身后,两个烈焰军互相看了看,默声交流了一番。 “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将王爷从九公主身上扒拉下来?瞧给九公主累的,流了许多汗。” “哎~ 我觉得九公主还可以,我们不要过去多事,要真上去把王爷从九公主身上扒拉开,小心自己头上脑袋不保。” “.....为何?” “想好好的,就听我的,乖。” ......... 云栖将昏迷不醒的萧北野搀扶进里面房屋的床榻,见萧北野双手还抓着自己的衣裙。 她看向了宋青岚。 在九公主看向自己,有几分求助意思时,宋青岚本就要走过去了,突然见窝在九公主怀里萧北野的那张脸突然睁开眼,他整个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宋青岚面上不显,但心中已经举起双手拒绝了,自己,就,看不到,不找死,别帮忙呗。 见萧北野在九公主怀里微笑着闭上眼睛,宋青岚那颗因为受惊吓差点跳出嗓子的心才慢慢稳了下去。 萧北野双手就抓着云栖的衣裙,许是因为伤得太重,流血过多,云栖见他面色苍白,眉头深蹙,呼吸微弱,看起来很痛苦。 她是有些不忍直接将他的手给从自己的衣裙上给扯下去。 宋青岚为萧北野解开衣服,清洗伤口什么的,云栖也没办法避开。 萧北野是个怎样的男人,宋青岚没有十分的清楚。 但在萧北野对这九公主上,宋青岚作为脱掉一身白衣这就能去烟花柳巷之地浪荡的风流公子来说,萧北野这会儿的心机,宋青岚多少也是能领会些的。 要不是为了活命,宋青岚也不想与萧北野狼狈为奸,坑人家小姑娘.....“九公主,你帮下忙。” 宋青岚这么说,然后又在云栖面前表现得自己一个人真是忙不过来,腾不出来手的样子。 云栖帮宋青岚揭开了萧北野箭处的衣服,离得这样近,就算她有眼疾,也能看到萧北野身上的伤口。 萧北野有意要她看到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到。 只听宋青岚很是惊恐的道:“哎呀!这伤口!这深度!老天爷啊,王爷这可是遭了大罪了呀!” 云栖冰颜上秀眉微蹙,眉眼神情微动,“真的,很,很严重吗?” 宋青岚两根手指在云栖面前捏出一寸,“就差这么一寸啊,这箭就伤及王爷的心脉了。” “王爷武功不弱的,未曾听说过这天下还有能伤着王爷的敌手,今天,这次,怎么就.......” 云栖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不过看得出她眉眼神采愈加黯淡。 宋青岚假装没看到九公主脸上的神情,“王爷的衣服,九公主再给往下褪褪。” 这个时候宋青岚是正拿着湿帕给萧北野清理伤口。 他让九公主帮忙褪一褪王爷身上的衣服,不多想,人可能真就只会觉得他忙不过来,只是想让九公主搭把手,帮忙给王爷褪一褪衣服而已。 云栖当然不会多想。 而宋青岚要的就是九公主不会多想。 ......... 街巷之中,血流漂杵,两方军队都已经杀红了眼。 就在这时,只见一群人马赶了过来。 “停战!” “都住手!” “宸王殿下,停战!” ......... 林策暗道不好,提着滴血不断的长剑走向云轻寒,与他并肩而立,“朝廷派人来了。” “宸王殿下。”只见那使臣手里拿着圣旨,远远地望着云轻寒,“停战!” 叶昭看出了那是从帝都来的军队,但在前的那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由于长相太过惹眼,不免使得人会对他多加关注。 “那人是谁?”叶昭问谢安。 谢安目光也在那个年轻公子身上,“朝廷派来的使臣。” 叶昭抱着剑歪过头打量他,“长得那么细皮嫩肉,我还当是哪家小姐在闺阁里闲着没事带着一群家丁过来看热闹的。” “.......”谢安捏了捏自己的眉头,“你见哪个出来看热闹带军队来的?” “别说,这长得确实女相啊。”谢安眯着眼又细瞧了一番道。 叶昭对谢安一扬头,道:“上去看看。” 既是朝廷派来的使臣,这架是打不下去了。 至少他们只对雁北王忠心耿耿的烈焰军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因为朝廷早已经按照王爷的意思,乖乖地将九公主推了出来。 现在九公主还在王爷身边活得好好的,说明王爷目前还不想长驱直入帝都颠覆皇权。 那使臣大抵在这之前应该得到过些消息,或早早就看到过圣女的画像。他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那个身着一袭紫色华裙,容貌美艳的圣女楚珏身上。 对于谢安和叶昭这两个跟随在雁北王身边的统领,虽未有像对圣女那般的点头致意,但还是顺带着打量了两眼。 谢安顺着叶昭的话说,并且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去看看。” 直到谢安和叶昭向圣女楚珏方向走了过去,那使臣才因此对谢安和叶昭多了几分关注和打量。 谢安和叶昭,他们对于圣女楚珏,即便是在外敌面前也并无誓死追随的忠诚亲近。但他们站在圣女楚珏身侧,也绝对能让外敌看得出,他们战线统一。 “圣女。” 这使臣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就皮相来说,他绝对是这些前来的一众朝云军的门面。 而楚珏见这男生女相因此显得不男不女的年轻使臣,油然而生出同性相斥的厌恶感! 不过面上并不显,他在这使臣面前暂时收敛了刚刚要将人往死里砍的杀气。但他周身的威严不减,气度优雅从容,将雁北圣女的架子摆出了一国之母的贵气。 第八十七章:小花孔雀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楚珏刚刚也是杀红了眼。 他刚刚一直与云轻寒交手,两人功力不相上下,但是他真没想到,朝云国的男人这么没种,他这么厚颜无耻的一个人要是杀谁都是靠他自己去取对方的命,而对面云轻寒竟然招呼着那个林策一起上! 楚珏身边的贴身影卫看不下去,也加入了战斗。 楚珏本想借此机会单打独斗取云轻寒项上人头,证明老娘才是最吊的!但却被搞成了大乱斗。 他对云轻寒和林策这两个男人怒目而视,内心也是非常唾弃! 但现在,朝廷既然派来了使臣,他们就不得不止战。 两方军队所起冲突的由头本就模糊不清,两边都心知肚明,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有仇有怨的,所以情绪一旦被煽动,便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可使臣来了,他们就该好好权衡一下利弊了。 楚珏身为圣女,在人看来也只是圣女,并没有雁北王的权力。 除非雁北王一声号令,烈焰军浴血奋战会将在场的铁甲军和从帝都来的这些人杀个片甲不留,而后长驱直入颠覆整个朝云皇室。 烈焰军对雁北王有绝对的忠诚,但对圣女没有。 王爷没有明示号令,就是要他们留有余地。 谢安和叶昭一个手势,正和铁甲军厮杀的烈焰军便纷纷停下。 而那边,云轻寒手握长剑,看着楚珏,他一早就觉得这圣女不大对劲。 他与林策心照不宣,配合极好,想一试究竟,却不成想朝廷的使臣会这个时候出现。 年轻的使臣朝云轻寒走了过去,道:“宸王殿下,你想抗旨不尊吗?” 他将手中的圣旨横在云轻寒面前,“停战!” 顾开看着朝廷派来的使臣,小心提醒云轻寒,“统帅。” 云轻寒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目光阴沉,“苏云落。” 苏云落脸上还带着些许尊重的笑意,“宸王殿下,别让下官难做,下官也是奉旨办事。” 云轻寒最是讨厌这种皮笑肉不笑将算计都显在脸上的东西。 他性情直爽暴躁,但同时也有着能看到人心机的洞察力,因此平日里喜怒形于色,很容易发火。 林策很懂云轻寒。 他就怕云轻寒二话不说,上去就往这苏云落后脑勺上呼一巴掌。 只见他贴近云轻寒,“殿下,不可莽撞,以大局为重。九公主暂时 不会有事,解救九公主之事,我们从长计议,切不可再将此事闹大了。” 这次云轻寒是在未有皇帝诏令的情况下,私自率领一支铁甲军出了玉门关,为了到时候给云轻寒脱罪,林策已是焦头烂额。 不论是心怀不忿想杀刺杀雁北王,还是因为顾念与九公主的兄妹情分,云轻寒此次私自率领一支铁甲军秘密来这锦州,一旦他们回了帝都,必会遭到朝堂文武百官的攻讦。 苏云落不是一个简单的文官,他后面是整个站太*子党的世家。 云轻寒:“什么叫暂时不会有事?” 林策脸上神色很差。 云轻寒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大局为重,但他就是不甘心,他来锦州这一趟就是想让萧北野去死,带小栖回家。 萧北野就是一个疯批,直到现在,云轻寒回忆起与萧北野交手时萧北野的样子,后背就止不住的发寒。 那个鬼样子,他萧北野还算是个人吗?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厉鬼! 萧北野那疯批,当年在帝都学宫还是个半大小子时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年没能将萧北野斩草除根是云轻寒最意难平的事。 早知他会成为今日这般的祸害,当年在搜捕到他之后,他就不该生出什么恻隐之心,直接将他一道了结,之后随便那些人将他碎尸万段完事! 云轻寒想起来都是悔! 林策:“暂时不会有事就是......” 林策知道云轻寒性子执拗,但现在不是他云轻寒一根筋的时候啊! 他也要抓狂了! 林策只能先稳住云轻寒,说九公主暂时不会有事。 他能给云轻寒保证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能给云轻寒保证。 和云轻寒不同,林策至今还未见过七年后的萧北野。 这些年萧北野在雁北的蛰伏,手下烈焰军势力不断壮大,然后接着起兵造反,势如破竹.......烈焰军过后,满目疮痍的城池,血流漂杵,生灵涂炭,哀鸿遍野。那些滔天的罪恶,林策都是通过情报得知。 他对萧北野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帝都的学宫中。 那时林策常去尚武阁,经常遇到他。 那时的萧北野给林策的印象就是他身上的衣袍总是很鲜艳,每次林策见他,他都是花枝招展的一身,就像是一只小花孔雀。 且当年的那个小花孔雀随身总会跟着几个书童。 在尚武阁,那小花孔雀真不像是去练剑或研制各种奇门遁甲的,更像是走马观花一番瞎学一点东西,出了门就勾搭哪家小姑娘。 林策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张扬不羁的少年如今成了这天下的祸害。 就像当年他不会想到瞧着华丽丽一只小花孔雀在功法和奇门遁甲之术上天赋异禀。 萧北野这个人身上似乎充满了矛盾和神奇之处。 当年在帝都学宫中,林策非常欣赏他,那时的萧北野还是一个张扬明媚的小少年。 皇室中的皇子公主以及世家子弟都会入学宫学习,学期为十年。 林策云轻寒和李贺为一届,若按照江湖中各门派学院来说,萧北野和云栖算是他们的师弟师妹。 当然,对于现在李贺来说,他绝对不敢当。将萧北野当做自己同过门的小师弟,他只觉得自己不配。 云轻寒,他对萧北野,现在一心只想清理门户。 而林策,更多的只会觉得可惜和遗憾。 如果,他想如果,如果当年他也在其中,他也会选择将萧北野给保下来,但不会放他回雁北。 他会将那个少年带在自己身边好好教导,就算他再怎么不会培养,也不会让当年那个大好少年歪成现如今的魔头样。 “殿下,你信我。”林策对云轻寒道,“九公主暂时在锦州,在萧北野身边是不会有事的。” 他凭的是往昔那个少年对那个小公主的纯粹。 在这世上,爱会消失吗?但在当年他只因好奇,在那个少年身上看到的那一眼,就莫名相信那种爱会永远存在。林策没办法告诉云轻寒,萧北野就算要复仇,也未必就会伤害九公主,那是一种感觉,他说是说不出来的。 第八十八章:回忆最忌’原本’二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七年前。 帝都,学宫,尚武阁。 林策正在翻阅兵书,忽听到一阵动静。 他坐在一小隔间的坐席上,听到动静后并没有立刻起身,在他那个位置,只要上半个身子歪一歪,再将脖子伸一伸,就能看到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搞什么。 动静不大。 只不过这尚武阁没什么人,稍微有些声响就有了存在感。 林策伸着脖子从隔间往外瞧,就看着一个衣袍流光溢彩亮的十分晃眼的背影...... 看个头应该还是个半大小子。 尚武阁是整个学宫,乃至整个皇宫最清净的所在。 平常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 尚武阁建在学宫中,就是给这里的学子用的。 但很明显,学宫中的学子并不喜欢用这个地方。 当然,必修的课业,他们要被先生拎着来这尚武阁,就是他们没办法的事了。 尚武阁下面几层陈列的大多是各种兵器和兵书,上面几层设置了许多机关,专供学宫学子研习奇门遁甲之术时用。 对于学宫学子来说,兵器都冷冰冰的,哪里会有温香软玉摸着舒服。兵书枯燥无味,主要是还得上手去练,不然看了也是白看,哪里会有话本子看得舒坦。 所以学宫中的学子看着这尚武阁大都避着走,平日里没什么事也不会进去。 因为上面几层的机关是当年太祖所设,都过去几百年了,但有几次不知是谁非要上去找刺激,触动了机关,从中射出的暗器连路人都没能幸免。 朝云国开国皇帝云太祖尚武,当年朝云国也算是太祖皇帝率领着他的众多兄弟从草原一路打过来的。 自太祖到光武皇帝百年间,朝云尚武风气比较浓厚。 而后这几百年,朝中文官崛起,武官备受打压。 以前,不论是上层贵族,还是下层平民,风华正茂的儿郎都会选择从军。而朝云国近百年来,骄奢淫逸之风盛行,且这风气从上渗透到下。 上品无寒门,上层侯门贵族子弟也大多不热衷舞刀弄枪,或到军营谋求个一官半职,因为在他们看来,那远远不如他们在帝都斗鸡遛马逛窑子来得快活。侯门贵族各个世子公子哥儿更喜欢每天都在神武大街上来一次春风得意马蹄疾,每日在烟花柳巷之地上来一次风花雪月生死别离。 下品无贵族,普通百姓近些年来也不大乐意参军,因为相对于在军营中每日苦训,时不时地执行任务,用自己的命换饷银,他们更愿意做个走夫贩卒,在太平盛世也能养家糊口。 不论是上层贵族,还是下层平民百姓,没什么战事的国家,人们都更喜欢无病呻*吟地吟诗作对。 林家世代武官,其家族将才辈出。 那一日,尚武阁和平常一样,冷冷清清的。 林策看到了一个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很骚包的小家伙。 最开始林策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只知道小姑娘挺喜欢将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戴。 但就是不看正脸,就从他背面看,林策也觉得他不是个小姑娘。 “小家伙,花球要到外面去玩,这里是尚武阁,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心被这里的武器和机关伤到。” 只见那小家伙转过身。 啧,林策眼中目光微动,只见是个雪白雪白的一个小团子。 那小团子眉眼虽还没张开,但已是十分精致。 很漂亮。 林策虽出身武官世家,但林家自他这一代开始就开始狂补四书五经,所以就当时的的林策来说肚子里面也是有些墨水的。 很漂亮。这词儿本应该用来形容小姑娘才对,但林策就是觉得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正合适。 这小家伙和他家中那些他一吓唬接着就会哇哇大哭的小崽子还不同,他身上有种骄矜,就,虽身高才不过那么点,但却盛气凌人。 看起来既让人想要亲近,觉得这小孩应该挺有意思,另一方面,人又不会敢真的上去自来熟地摸一把他。 林策见他打量着自己,像是疑惑自己为什么觉得他是想玩花球,但来错了地方。 直到他看到了小家伙手里面的那只火铳。 林策打量的看着小家伙,笑说道:“你倒是会挑。” 只见那小家伙偏着头,白皙漂亮的小脸上也是笑吟吟的,他用手中的火铳对准他,“我不仅会挑,还会玩呢。” 林策配合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小家伙见他这样子笑了笑,对于刚刚他对自己的轻蔑也消了气。他转动着手中的火铳。 第一次见面,林策只觉得这小家伙有趣的很。 “还有更有意思的。” “这里我熟得很,带你一起瞧瞧。” 小家伙转着手中的火铳朝他走了过去。 “好啊。” ......... 林策目送萧北野手下的那批烈焰军回栖安府。 萧北野天赋异禀,会是个难得的将才,这一点林策七年前就已经看出。 只不过他当年所期望的是那个小家伙有朝一日能够加入他们玄铁营。即便不加入玄铁营,回到雁北,与他们共守这一方山河也好。 可没想到萧驰真的会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与敌国勾结,起兵造反。 林策只知萧北野好像是萧驰最小的儿子,当年传闻萧北野也是萧驰最疼爱的儿子。 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当做质子,送到帝都,当初在朝堂文武百官看来,这不可谓不是萧驰向皇帝剖出的赤胆忠心。 但谁又能想到萧北野被他父亲萧驰当做质子送到帝都不过两年,萧驰与敌国相勾结的罪名还未坐实,萧驰便一不做二不休,大张旗鼓地发动叛乱。 萧驰敢发动叛乱。 当年朝廷第一个就是要拿萧北野祭天。 回忆往昔,林策只觉得是天意弄人。 那个小家伙原本可以正正常常地长大。原本可以留在那个相对单纯的环境中发挥自己的天赋。原本可以在慢慢懂事后用正确的方法追上自己喜欢的姑娘。 回忆最忌’原本’二字。 只不过林策一想到现如今自己与那个小家伙之间已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就不免一阵唏嘘。 他至今都想象不出,那个张扬明媚的小家伙如今被人认为是嗜血魔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和林策不同,云轻寒现在不能想萧北野。 他只要一想到那日交手时,萧北野冷白的一张面皮上,双眸血红,整个一疯批厉鬼样,他就悔不当初,气得肺疼。 而且,他还忍不住想现在小栖还在那个疯批府里,就很心疼。 玄铁营是由云轻寒一手创建的,营中铁甲军也是他亲自训练的。 玄铁营中的铁甲军对他这个统帅忠心耿耿。 他们将云轻寒当做是统帅,而不是皇室之中的四皇子或宸王殿下。 他们唯云轻寒马首是瞻,云轻寒指哪儿他们打哪儿。 但朝云军不同。 朝云军中分各个军营,看似效忠的是整个朝云国,实则各为其主。 也只有敌军真正兵临城下时,他们才会一致对外。 云轻寒对朝云军是恨铁不成钢。 正面对上雁北铁骑,那些朝云军瑟如鹌鹑,不敢向前。 自萧北野起兵造反后,势如破竹,他所经之地,所过之城无不生灵涂炭。 城池不是一块简单的花园土地,要想恢复元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朝云军也是被烈焰军给打怕了。 这两年期间,朝云军与烈焰军大小战不断,朝云军无一不战败。 对那些朝云军来说,他们无法再将那些在战场上作战疯狂的烈焰军当成正常的士兵。 就,双方在战场交手时,朝云军也会怀疑究竟是那些烈焰军不正常,还是他们不正常。 那群烈焰军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魑魅魍魉,他们在战场上作战根本不计生死,一心想要对手去死。 人都是能感知到疼痛的,对死亡都有畏惧之心。 但是那些烈焰军好像没有,朝云军会在一个个烈焰军眼中看到他们对于嗜杀的狂热。 与被迫参军的朝云将士不同,那群烈焰军每次战场杀敌都是打过一次鸡血的兴奋。 在战场上,你好不容易从背后偷袭成功,给了他一刀,他不见得立马就会倒地身亡,而是会缓缓转过身,用手在自己嘴巴处摸一把血,阴森森地笑着,在你惊恐他不是个人的时候,提起他手中的剑就给你来一下! 他不能白死,就是死最后也要砍下一个人头为自己垫背。 朝云军恐惧的未必就是那些烈焰军的功力,而是他们对杀伐的狂热。 与烈焰军交手,朝云军会从他们眼中看出,他们在烈焰军眼中就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 这种还未上阵,便望而却步的将士心态,对整个朝云国的布防是致命的。 因为现在朝云军已经被烈焰军打怕了,面对烈焰军,朝云军是打从骨子里的畏惧,一看到烈焰军就发憷,丢盔弃甲,只怕自己跑得比战友慢。 朝云朝堂上也无可用将领。 所以,用美人计,将九公主推出去,是目前文武百官能想出来的唯一计策。 而现在还让这些朝云军与烈焰军交手,他们早先的心理阴影还没消呢。 云轻寒不能看到苏云落所带的那一批朝云军对上那些雁北铁骑时的怂样,他一看到,暴脾气上来就像把他们一个个宰了祭天完事!省的他们在这里给自己丢人现眼! 第八十九章:造孽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府。 叶昭刚要进去看王爷伤势,并想向王爷禀报一下情况,就见谢安从里面出了来。 “我进去过了。” 谢安对叶昭道,“王爷还在昏迷,你不必再进去了,等到王爷醒了......” 谢安觉得就算王爷醒了,睁开眼想看到的也不会是他们,便收了话尾,“等到王爷什么时候想起来,传我们,我们再进去吧。” 叶昭皱了皱眉,“可.....” 他透着门往里瞧,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九公主在里面啊?” 谢安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不然呢。” 卧槽!叶昭看着谢安这样,心里不免窜出些火气。 王爷虽未明示,但在那街巷内,雁北军和四皇子率领的玄铁营铁甲军确实实打实地打了一架。 敢把九公主和王爷留在一个房间,并且王爷还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他谢安就不怕那九公主在那房间里面,趁他们不备,扑上床榻给王爷一刀啊! “呃.....”叶昭心里在想什么,谢安打眼一看就知道,“王爷是装的,你还当真了?” “真的当真了。” 叶昭挠了挠自己的头。 谢安看叶昭像是个二傻子,所谓关心则乱,但凡涉及到王爷的性命,叶昭的想法总是那么单纯。 但在这一点上,谢安永远不会取笑叶昭。 他与叶昭同在王爷手下效力多年。 一个像是狐狸,心思玲珑城府颇深但并不外显。 一个就像是狗熊,没什么心眼,整日里还各种想法多得往外露。 以前在雁北,王爷委身狼王,装病这种路数走得驾轻就熟,也因此他们王爷在那些年少了很多那些色中饿鬼的变态折腾。 时隔多年,王爷这路数大致相同,但目的却是不同。 “王爷是不会有事的。”谢安对叶昭道,“再说,宋神医还在里面。这样就算王爷体内生死蛊暴动,想要杀人,到时候宋神医也会拦着,不会让王爷要了九公主的命。所以,放心吧。” 叶昭略显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就现在的样子显得有些傻乎乎,他从未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一般想要王爷体内生死蛊暴动,干脆直接失手杀死那个九公主得了! ....... 房屋内。 “我掐算了一下时间,王爷一会儿应该就醒了。” 正好此时,一婢女推门而入,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宋青岚将煎好的药放在云栖身旁的小矮桌上,面带微笑的看着云栖。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将药放在那桌上后,宋青岚看着在榻上躺着的,还有这榻边坐着的,一时心情有些复杂,走到一边蹲在一张矮桌前研制自己的药方去了。 “殿下。” 萧北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没有立刻叫云栖。 云栖坐在榻边,低着头,一段玉颈莹润雪白,萧北野的视线顺着那段玉颈曲线缓缓描摹至她低垂的眉眼。 她两只手握在一起,两根拇指揉搓扣摸着,秀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栖性子清冷,极少有什么能真正触动她悲喜的东西。 刚刚不久之前,谢安进来,已经向她透露四皇子无事,她还在担忧什么呢? 萧北野既贪恋着云栖为人担忧时的样子,又疯狂嫉妒配得上能让她这么担忧的人。 自己受了伤,就躺在她身边,偶尔还难耐地呻*吟两声,表示自己很痛很惨,她眼瞎难道耳朵还聋吗! 对于云栖,萧北野好像既有毛还没长全不谙世事的少年的纯情,又有在深宫内苑待太长时间久经宫斗或宅斗的贵妇幽怨。 “殿下。” 他聪明在知道怎么样更加讨喜。 也开始慢慢测出云栖最吃哪一套。 他声音轻软,带着重伤在身的柔弱感,叫了两声,见榻边的人还在发呆,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雪色的裙边,声音越发柔软可怜,“殿下。” 云栖还在担忧云轻寒。 云轻寒作为玄铁营统帅,这个时候本该在玉门关,此时却在锦州暴露。 在这之前,她多少获得了些皇兄在玉门关作战连连告捷的消息。 她也知道若非皇帝的诏令,皇兄作为统帅绝不可私自出玉门关。此番皇兄私自秘密率铁甲军来锦州,帝都一旦知晓,他日皇兄班师回朝,这便会成为朝廷那些与皇兄对立的太*子党和各皇子党的攻讦点。 云栖担忧这次云轻寒在玉门关战功显赫,功高震主,会被帝都中那些太*子党和各皇子党所忌惮,担忧他这次私自出玉门关来这锦州,会使得朝廷上的文武百官借题发挥..... 她想的出神。 直到一只修长冷白的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裙边...... “醒,醒了。” 云栖这样子,就好像是刚反应过来自己所处之地,刚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请躺在一个因重伤昏迷了好一阵刚刚醒过来的人。 萧北野眉头蹙着,俊颜苍白,声音柔软,听起来有种往人心里挠得脆弱感,“殿下。” 云栖顺着他扯在自己裙边的手移到他的脸上。 她的心绪似乎受他病容上表情的影响,有了些许的波动。 想是药的味道够浓,引起了萧北野的注意,他扫了一眼被放在一旁刚送过来的汤药。 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榻边坐着的云栖。 他没想着自己动。 在不远处正蹲着捣鼓草药的宋青岚一脸略带兴奋和探究地往那儿瞅。 宋青岚之所以为萧北野效力,半是被胁迫,半是自愿。 对雁北王,他绝对没有像谢安和叶昭那般的忠诚。 且他对雁北王也没有像谢安和叶昭那般的期待。 萧北野对宋青岚来说似乎单纯只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 只不过这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呢,自己非但治不好他熬不死他,临了很有可能是他先把自己送走。一个掌握着生杀予夺随时能要了自己命的病人。 对于云栖这个九公主,说到底,宋青岚要不是因为萧北野的胁迫,也不会想管她的死活。 宋青岚是看多了生死离别,对人命早已麻木,在他这里只分命贵的,命贱的,可救的,不可救的。 当然贵贱与否由他来定。 萧北野是他职业生涯的唯一例外。 宋青岚得把他当祖宗,每天生怕他真出个什么好歹还死不了。最怕他对他体内的生死蛊彻底失控,神志不清,在滥杀无辜生吞活剥活人前先拿自己塞牙缝。 一个后天不知经历过什么的疯子,一个天生有不足之症注定活不长的病秧子。这两人能凑在一起,得是多大的孽缘呢。 宋青岚安静如鸡地蹲在远处矮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捣药杵里的草药。看着那边的两人,撇开别的不论,也就单看两人的相貌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真的再金童玉女不过了。 金童玉女,人看了都会连连点头,嗯,般配! 而就眼前这一对,宋青岚看到只觉得无比唏嘘,呃,造孽啊! 第九十章:又乖又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醒了,把药喝了。”云栖道。 虽说隔着挺远,但竖起耳朵也能听得很清的宋青岚听到云栖这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感到一阵牙疼。 “嗯。” 萧北野这声‘嗯’倒是又乖又软。 只不过人在榻上半点不动弹。 宋青岚惧怕萧北野是一方面,但对于萧北野在小公主面前的各种小心机,他瞧着也是有意思的很,这种心态就好像看不知道谁从笼子里放出的野兽去拱人白菜。 左右那野兽不是自己家的,白菜也不是自己家的。 云栖将药碗断了过来,站在榻边。 榻上,萧北野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他受伤了,受了重伤,现在柔弱的很,不能自理。 不管他伤得到底怎么样。 他在云栖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 云栖冰颜神色平静,只见她俯身,想要将他人给扶坐起来。 当她俯身一只手扣着萧北野的肩膀,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背,将他整个人给扶坐起来时,隔着几层布料,云栖能感觉到萧北野粗重温热的鼻息。 云栖冰颜上的神情开始有些一言难尽。 她并没有往下看,眼睛余光也避免落在下面人脸上,她整个俯身的动作就显得十分僵硬。 云栖在萧北野背后垫了一块软枕,以防硌着他后背的伤口。 做完这些后,她又将那碗汤药端在了自己手里。 药是刚煎好的,上面还冒着热乎乎的热气,黑糊糊的看起来又带点绿汁,颜色奇怪,味道也特别重。 云栖在学宫虽未曾学过什么医术,但她长年累月几乎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久病成医,略通些医术。 她闻到手中玉碗里汤药的味道,发觉其中多种药材不仅是治疗外伤的,又想起在乌衣巷那户人家门前听到的......生死蛊...... 云栖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而后盛了一勺子汤药直接往萧北野嘴边送。 “烫。” “殿下,烫。” 萧北野凑过去刚唇刚碰到,就缩了回去,好像真的是被烫到了,吐出的舌头鲜红。 他样子看起来有些傻,就好像是一条遭了欺负的小狗。 云栖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这汤药上还冒着的热气,应该是烫的。 她低下头将玉勺里的汤药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又往萧北野嘴边送。 只见这时萧北野皱了皱眉,“苦。” “药都苦。”云栖道。 她这个时候对萧北野这个病患看起来非常有耐心。 萧北野看着云栖手里那碗黑乎乎泛着绿的汤药,眉头皱得更加厉害,轻软的语气听起来撒娇似的,可怜兮兮,“好苦。” 云栖一脸木然,再将吹过温度正好的汤药往萧北野嘴边送的时候,萧北野便偏过头,不肯喝了。 她张了张口,但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往在不远处蹲在矮桌前正捣鼓草药的宋青岚望了过去。 宋青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云栖小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耐,道:“你喝不喝?” 萧北野转过头,或许是因伤得太重,失血过多,俊颜苍白,很显虚弱无力的那种病态,话说起来软绵绵的,像是就吊着最后一口气了,“殿下哄哄我。” 听起来,就很像是委屈,又像是在撒娇。 云栖看着他,两人离得很近,近的云栖注意力再集中一些,就可以将他脸上的神情看得清晰。 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云栖看着萧北野,颇为疑惑,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在装得一派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时候,他的眼睛真的澄净明亮,仿若不带有任何杂质的星子。 “你乖。”云栖道,“乖乖把这药喝了,身上的伤口才能好起来。” 说完,她将吹过不烫的汤药又送到了萧北野嘴边。 萧北野喝了一口,皱着眉,幽幽地抱怨,“还是好苦。” 云栖:“........” 有那么一瞬间,云栖是想猛摔药碗起身直接离开的。 “那,我去拿些蜜饯过来?” “蜜饯没那么甜。”萧北野后背倚在软枕上看着云栖道。 云栖:“那什么才能去苦呢?” “殿下。” 云栖:“???”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萧北野猛地一下子倾身过来,她双瞳骤缩,根本是猝不及防,萧北野那张带着狡黠笑意的俊脸在她眸子里无限放大。 萧北野并没有吧唧一口亲在云栖的脸上,而是将鼻尖抵在了云栖的颈窝 ,唇贴在了她颈窝处的皮肤上,他微微用了力,脑袋在她的颈窝里使劲蹭了蹭,将她身上的味道吸了个彻底。 很快,萧北野像是怕被云栖打似的,猛猛地在她颈窝里吸过之后,便忙得将她手里端着的那碗药接了过来,拧着眉头,一饮而尽。 然后又将空了的药碗重新塞进了云栖的手里。 接着上半身往后倾,倒在了榻上后,忙用锦被盖住了自己的脸。 云栖:“.......”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空碗,又看了看扯着锦被将自己的脸捂在里面的萧北野,然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颈窝。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就变得很安静。 云栖一直很安静地看着榻上将自己盖住,鼓起来成一大团的萧北野。 萧北野不知是在锦被里面因呼吸不畅,实在憋不住了,还是觉得自己这一纯情已经装到位了,只见他伸出的一只手修长白皙,慢慢揭开了蒙在自己头上的被子,露出自己的脑袋,怯怯地看着坐在榻边的少女,“殿下~” 云栖:“......” 在一旁捣药的宋青岚看到了这边的情景,在那里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拼命控制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一个是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债主,一个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九公主。 不是自己家的猪,也不是自己家的白菜。 但宋青岚看着他们这样那样就很上头。 当下这一瞬,他只觉得孽缘也是缘,画面美好就完事。别说,这雁北王平日里挺不是个东西,一旦装模作样起来连他宋青岚都信了。 这娇声娇气的柔弱感,楚楚动人的无辜眼,恰到好处的小动作,谁能顶得住?! 云栖能顶得住。 她只觉得萧北野装得太过了。 第九十一章:“家教”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驿馆。 甘棠感觉到了云轻寒和林策对自己的打量和审视。 她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已是慌得一批。 云轻寒指了指甘棠,问云川:“她是什么人?” 云川看了看甘棠,回云轻寒道:“我的......不,她是小栖的朋友。” 林策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紫衣女子,并察觉到她是有一定功力的,且功力不低,“九公主这朋友怕是不简单,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云川又朝那处看了看甘棠,见甘棠目光躲闪,分明就是有意避开这边,转头又看到自己皇兄的审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傻笑就是了,“刚碰面,不太熟,不知道。” 林策将目光转向了甄不易。 云川给了甄不易一个警告且带有威胁性的眼神。 云川觉得甘棠再怎么着都是小栖的朋友,且对自己也照顾不少。自己欠她人情。他知道皇兄除了小栖之外,从来公私分明,所以他绝对不能让甘棠“江湖百宝枯”的身份暴露。 如果甘棠“江湖百宝枯”的身份一旦暴露,到时云轻寒不会信甘棠就是小栖的朋友。而是自己这个憨货弟弟识人不清交友不慎,带坏了云栖。 或是因为六皇子在场,就算云轻寒私下里有多嫌弃自己这个弟弟,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给足自己弟弟面子,没有直接审问甘棠。 但甘棠不会因此而有所放松。 因为距离有些远,甘棠只能察觉到那宸王和那林将军对自己审视,并听不到,关于她自己,他们究竟提及到了什么。 那边,刚整理完衣冠准备造访栖安府的苏云落忽然驻足。 “是她?” 他身边的侍卫顺着自家大人的目光瞧,远处一个人也没看到,小心询问道:“大人,谁?” 只见苏云落疾步走过去,待他走到那个胡同的拐角处已空无一人。 侍卫见自家大人四处张望,眉宇紧蹙,分明就是刚刚看到了什么人,不免多嘴一问:“刺客?” 苏云落摇了摇头,脸上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许是我看错了吧。” 侍卫一头雾水,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胡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那处的甘棠早已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师父。” “师父。” “师.....唔......” “小点声。“ 甘棠将安九拖到暗角处,手还捂着他的嘴巴,掌心中沾了不少他嘴巴里面的口水。 她脸上神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将掌心中的口水使劲在他身上抹了抹。 “哎,师父,你怎么跑着来了。” “我找你老半天。” 安九觉得师父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像是在躲什么人。 她刚刚为什么要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不过鬼应该在外面,师父正在躲他。 安九为人机灵,这就想要贴着墙角看看到底是谁,竟然能让自己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怕成这熊样。 见安九还想贴着墙角去看看,甘棠在他背后伸出手,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 “看什么呢!” “有什么好看的!” “把头给我转回来!” 安九的后脑勺被那一巴掌拍得生疼,他将头转回来,疼得龇牙咧嘴,再不敢好奇了,“师父。” 甘棠冷眼瞟了一下自己徒弟疼出来的泪花子,道:“都听到了什么?” 刚刚甘棠吩咐安九凑过去听听四皇子等人都说了什么。 甘棠身份特殊,江湖百宝枯可是朝廷要犯,一旦暴露,等着甘棠的就是牢狱之灾。在这儿撞见宸王,甘棠怕自己出不了这锦州。 安九将自己偷听到的一股脑地全向甘棠倒了出来。 “宸王殿下即刻会回玉门关。” 甘棠:“嗯。” “六皇子即刻会被人送回帝都。” 甘棠:“嗯。” “甄大人被烈焰军押回了栖安府。” 甘棠:“嗯。” 这些甘棠都能猜到。 “那个使臣会在锦州呆多久?”甘棠问安九。 安九神情有些懵,“使臣?” 甘棠点了点头,“使臣。”示意他快说。 安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自己还没听到有关于使臣的事,“我不知道啊。”要不再去听听的? 甘棠:“......” 安九见师父样子像是要打人,忙解释道:“....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他。” “我要你何用!“ ...... 栖安府。 王府门外。 “林将军?” 听门卫禀报时,谢安还好奇是哪个林公子。 原来是这个林,将军。 谢安与林策在街巷混战之前从未谋过面。谢安只知这林策出自帝都世家,跟随宸王云轻寒,是云轻寒手下的得力干将,在玄铁营中地位颇高。因此谢安在人前礼数到位,并无怠慢。 林策:“谢统领。”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谢安看着林策,心中的警铃开始拉响。 不过,谢安见他这一身便服。还是孤身,不,谢安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他一个随身侍卫。 不过也约等于 一人前来了。 今天就战力值上来论,谢安觉得不足为虑。 “不知林将军登门造访所为何事?”谢安问。 林策对他道:“我想见见你们王爷,劳烦谢统领给通报一声。” “见王爷,怕是不方便。”谢安回道。 “不方便?” “误伤雁北王,确实是我铁甲军之责,我这心里颇过意不去,不知道雁北王伤得重不重?其实我还略懂医术,谢统领不妨带我进去看看雁北王。” 林策在说这话时,脸上还挂着担忧之色。 谢安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猫哭耗子假慈悲。 以前都是他谢安装模作样,别人看着,今日他是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他只觉得自己的两个拳头发痒,怎么就这么想往这人脸上招呼呢! 谢安恼怒归恼怒,但并未表现出来。 “我家王爷现在不方便见客,倒也不是因为被你们铁甲军误伤。” 谢安将‘误伤'两个字咬的很重。 他想,究竟是不是误伤,两方人马,每个人心里能没有点数吗! “不过是,九公主之前两天调皮得很,出府去玩也不知道向王爷报备一声,王爷现在,呵呵......” 谢安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刚刚他笑出了一脸贱样。 然后就这样看着林策,一张看完一场热闹‘家暴'的路人脸。 果然说完之后,谢安明显看到对方的表情变了变。 还误伤,还过意不去,还这个时候登门要给我家王爷诊治,去你娘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九公主是朝廷为了讲和安抚住王爷特意送过来让王爷玩的。 毕竟是真正的皇室血脉,毕竟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是他们的公主,谢安心中也因为王爷因为九公主受伤非常不爽,他就是想让朝云来的这些人看看,他们的九公主殿下在这王府就是十分低贱受尽欺凌! 他们还不能轻举妄动,不能真和雁北撕破脸,不能真冲进去将九公主带回去。 霸凌,九公主就必须得受着。 侮辱,他们就必须受着。 谢安想,在府内,自己看着王爷被那九公主虐,但在府外自己可以通过逞口舌之能获得满足啊! 众人只以为王府困住的是九公主。 其实困住的是王爷。 只要九公主还活在那里,王爷就永远走不出来。 林策脸色稍显阴沉,道:“我要见你们王爷。” 谢安:“不是说了吗?九公主现在正在学家教,我们王爷也不方便见客。” “我和你们王爷,算是故友。”林策道。 他见面前 的人一脸不信,语气还算得体,道:“姓林名策,你去问问你家王爷不就知道了。” 谢安将信将疑。 这里是王府门口,谢安不觉得他这么一个宸王手下的一个将军会这么脑残,只带了一个随身侍卫过来挑衅。 “等着。”谢安扔下这一句就跨回了王府。 很快,谢安便回来了。 脸上神色看起来有些复杂。 而林策脸上好像还有对即将就要见到自己小朋友的那种期待。 谢安看着面前这位林将军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 因为他刚刚进去禀报王爷,提起‘林策'这个名字时,王爷俊颜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谢安不敢断定,但他能看得出,王爷与这林将军确实是旧识。 但具体关系如何,他现在还不敢妄加揣测。 王爷只说不见。 谢安在林策面前还是要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样子来。 他见这林将军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怎么着,还不赶快把我迎进去?” 谢安内心:迎你大爷! “不见。”谢安道。语气并不冲,很礼貌。 林策略显吃惊,“不见?” 谢安道:“九公主家教学得略微有些费劲,所以这会儿我们王爷也不得空。”这话他说的就有些狗仗人势的意思了。 林策:“.......” “怎么,林将军是觉得由我们王爷亲自调*教九公主有何不妥吗?”谢安道,“毕竟九公主可是你们朝云朝廷献给我们王爷的礼物,事先你们消极怠工,没将其调*教好再送过来,致使我们王爷用得颇不称心。现在我们王爷想要将九公主调*教得合乎自己的心意,林将军有异议?” 林策微笑道:“都是文化人,你说话放尊重点。” “关于建立和睦的家庭关系,夫唱妇随,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谢安道。 林策知道自己面前这个统领是个滑头,不太好对付。 对于谢安的话,林策不会全信。 林策多少是真有些担心九公主。 他现在真的很想见见七年后的萧北野。 只要见他本人一面,林策觉得自己就可以看出仅仅他对他曾钟意的小殿下,那片纯粹的真心到底有没有改变。 谢安:“怎么,林将军还真有异议?” “异议不敢。”林策道。 “最后说点什么?”谢安道,“天色不早了,林将军回玉门关也该启程了。” 林策:“那祝,你们王爷和我们九公主幸福?” “谢谢。” 谢安道,“我会向我们王爷转达林将军对他们 的祝福 的。” 王府的门关上后,站在远处等着的的那侍卫走了过来。 “将军。” 这侍卫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自家将军朝他摆了摆手。 那雁北王正在家暴他们九公主哎...... “回去把嘴闭紧,别告诉宸王。”林策道。 那侍卫:“哦......” 第九十二章:蹭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驿馆。 “我要离开锦州几日,你留在这里。” 甘棠这话说得突然,安九看着自己的师父,一脸懵逼,“啊?” “啊什么啊!” 甘棠脸上表情略显严厉,习惯性的动作,只见他一巴掌抬了起来,但终是没有打下去,只是严肃吩咐。 “你留在这里,小殿下一旦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听到没有。” 安九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师父,你是在躲什么人吗?那个刚刚从帝都来的使臣,他和师父有仇吗?” 还是说师父以前混帝都的时候也偷过他的东西,不然怎么总感觉师父是在避着他。 “我的徒弟怎么这么有眼力劲呢。”甘棠看着安九阴森森的道。 安九被他师父这一句阴森森的威胁给吓坏了。 “徒弟逾越了。” “是徒弟不懂事。” “师父别生徒弟的气。” “师父放心,徒弟留在锦州一定做好师父交代的事。” “师父您就安心地去吧。” 甘棠:“.......” 他这前几句还好。 怎么这最后一句说的就像吊唁似的? ......... 栖安府。 上方主座上,萧北野手里拿着的是叶昭在这段时日调查到的有关于甘棠的全部资料。 “王爷,据我们的暗探刚刚回报,那女贼出了锦州。”叶昭看着主座上的人禀报道,“原因还没有查到。” 谢安:“甘棠混迹江湖多年,为人机警,她好像知道有人在背后跟踪查探她,逃窜能力特别强,几次都将我们布在她周围的暗线给避开了。” 叶昭和谢安同在下方站着,谢安说完这话后,只见叶昭朝谢安处瞧了瞧,叶昭总觉得谢安说这话,有些像是在夸那个女贼? 或许,他可以将‘觉得'去掉。 得罪了王爷,谢安一方面觉得甘棠死不足惜,但想她这些年在江湖中的所作所为,造了那么多孽,她也算是个人才,就不免惺惺相惜。 “她有个徒弟,留在了锦州,应该是方便传递消息。”叶昭向萧北野禀报道,“名字叫做安九,在叶州时便与九公主认识。” 叶昭听到这个名字叫做安九的满脸不屑,道:“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半大小子,不足为虑,就手起刀落的事。” 一个半大小子,说杀就杀了,确实不足为虑。谢安一直觉得难办的是甘棠那个女人。 她又将他们布在她身边的人避了开。 江湖挺大,她就是个泥鳅,不大好找。 只见主座上的王爷将那些看过几眼的资料随手一扔,冷声道:“从与她有联系的人身上着手。” 谢安和叶昭:“是。” 萧北野瞟了一眼桌上那些资料,目光阴寒,“本王不想再在锦州看到那个女人。” 谢安和叶昭:“是。” 萧北野绝对不想要云栖再和那个女贼之间有什么瓜葛。 他只在乎云栖。 好像别人的命在他这里根本无足轻重。 他只后悔当初没直接去扶光宫将自己的殿下给接出来。 才使得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沾染上了她。 “在锦州城外杀了她。” “不要打草惊蛇。” “本王要她死,是要她悄无声息地死,本王不想让她一个女贼的死对殿下产生丁点的影响。” 萧北野现在只想将甘棠这个人从云栖生命中彻底抹去。 朋友?殿下不需要朋友。 王爷吩咐完,谢安应命道:“属下明白。” 叶昭看着王爷,有些摸不准,只是觉得,王爷好像只在那九公主面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其余时候,在他们面前,王爷还是王爷。 有九公主在场,叶昭就从没见过王爷这种样子。 是,萧北野在云栖面前好像变回了往昔那个少年。 但在他们面前,雁北王还是雁北王。 萧北野对自己的两个属下还稍加提点:“她在江湖债主无数,随便被哪个杀了都合情合理。” “是。”谢安会意, “到时九公主一旦听闻那女贼的死讯,属下一定会依照王爷的意思,让九公主看到一个天衣无缝 的真相。” “给她留个全尸吧。”萧北野淡淡道。 叶昭 :“王爷仁慈!” 谢安:“......” ........ 门声轻响。 只见萧北野推门而入。 宋青岚见萧北野走了进来,便过去将房间内的安神香给熄了。 之前宋青岚按照萧北野吩咐,燃得这支安神香无色无味,但稍进人鼻息很快便会使得人昏昏欲睡。时间稍微长一点,人便会陷入沉睡。 这安神香其实是带有些毒性的。 但萧北野是百毒不侵,不论是安神香,还是各种迷*药毒药对他都全无影响。 只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毒物。 萧北野看了看趴在床榻旁的少女。 他见宋青岚还在这里杵着,一个头左右两面转,看看趴在床榻边的小殿下,又看看自己。 萧北野知道宋青岚是怀着什么心思。 俊颜神情不悦,但却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想是怕惊醒了趴在床榻边昏睡的少女。 “出去,把门给带上。” 宋青岚倒是想多看些这房间里面的场面,但也颇会看人脸色,尤其是萧北野的脸色。 “是,是,是。” 说着他就滚出了房间。 将房间门关的特小心,声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萧北野走到床榻旁。 他蹲下身子,将盖在云栖身上的鹤氅为她往上拢了拢。 只见一缕长发滑在了她的脖颈处,他用一根手指挑起,为她轻轻别在了耳后。 云栖陷入了沉睡。 宋青岚刚刚虽熄了安神香,但那安神香的效用要彻底消散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上半身趴在床榻边,下面坐了一个矮凳,给她盖上了鹤氅后,她整个人就一张小脸露在了外面。 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萧北野在她旁边蹲下后,看起来也要高出她一大截来。 他将自己的脑袋也趴在了床榻边,歪着头,与正在沉睡的云栖的小脸正相对,殷红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殿下。” 他的手顺着她的眉眼慢慢描摹。 缓缓向下,她的脖颈纤细白皙,温凉如玉,对他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萧北野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脖颈,双眸中涌动的并不是那种欺身而上的欲望,更像是某种狂热的依恋。 他将自己的脑袋蹭进云栖的颈窝中,声音又轻又软,与在此之前于谢安和叶昭面前的萧北野判若两人。 “殿下。” ........ 第九十三章:桂花树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睡梦中,云栖如鲠在喉。 仙气弥漫,飞云缭绕,似真似幻。 远处的宫苑金光闪闪,华丽的庄重肃穆。 桂花树下。 树下坐着一个白衣少女,正翻看着书卷。 她容貌极美,清贵脱俗,一双眼睛非常漂亮。 翻看了一会儿书卷后,她向左右两边的花树看了看,只有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秀眉似乎微蹙了一下。 就在这时有两三片桂花从树上飘了下来,落在她放在书卷上的手背上。 她指尖微动。 接着桂花纷纷扬扬,飘落成了一场桂花雨。 只见她仰起头,声音清冷,好似也有些温软,“下来。” 她说完,就见在那颗桂花树上,将自己那一团雪白藏匿的极好的小家伙从稍粗的树干后稍稍露出了自己的小脑袋。 少女在桂花树下望着桂花树上的他,微微歪了下头。 “下来。” 小家伙顺着树干慢慢往下,但它那四条小短兔腿抓力不够,一个打滑,直接栽了下去。 等它颤着眼皮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少女接住了。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家伙,爬不下来,少女似乎有些好奇它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别闹。” 少女想要让它从自己怀里下去。 它却用自己的两个爪子勾住了少女的衣袖。 红红的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见少女冰颜神情温软,伸手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它便继续装乖卖萌,将自己毛茸茸的脸埋进了少女的裙摆里。 少女身上盈满了桂花香,小家伙好像对少女身上的这种味道非常着迷,将自己的整张脸埋进少女的裙摆里后,就使劲蹭个没完。 绕着花树扑棱的几只蝴蝶飞了过来,想是也要逗弄它这个雪白可爱的小东西。 它们飞落在它身上,用细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腿蹬它。 少女一只手翻看着书卷,一只手摸着怀中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不知心思如何,但目光全放在了书卷上。 小家伙窝在少女怀里,享受着少女的抚摸,正是惬意舒服,却被飞过来的几只蝴蝶逗弄,似是将它惹得有些暴躁。 只见它使劲抖了抖自己后面的小短尾巴,想要将那几只讨厌的花蝴蝶给抖开。 但那几只花蝴蝶逗弄它就是为了这个。见这雪白可爱的小家伙好像逐渐暴躁,它们好像逗弄得更起劲了。 “别乱动。” 少女声音很轻很淡。 全部注意力都还在书卷上。 不知道此时正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被周围的几只花蝴蝶逗弄得逐渐暴躁。 因为正享受着少女的抚摸,小家伙身体软得炸不了毛,但好像就很气。 只见小家伙朝那几只花蝴蝶扭过去的毛茸茸的小脸,上面表情看起来凶巴巴的。 像是在警告。 可它露出的这小模样,对它们来说,好像更加可爱了。 又引来一波蝴蝶,饶在它露在外面的毛绒绒的雪白柔软屁股周围。 只见小家伙将自己的小脑袋扎进少女的裙摆里使劲一埋,然后突然又露出自己的小脑袋,小短腿在怀里一蹦,两只爪子就够着了少女的脖颈。 它两只小短爪子环着少女的脖子,扭过小脑袋又凶巴巴的看了一眼没事就逗弄自己的那些花蝴蝶,然后它便将自己的脖子埋进了少女的颈窝里。 就带着委屈地蹭啊蹭。 “下来。” “别闹。” 少女摸了摸用两只爪子环着自己脖颈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身体温热,很软。 但脖颈好像是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 她被浑身毛茸茸的小家伙蹭得有些痒。 那几只花蝴蝶不敢靠近少女。 小家伙爬在少女的脖颈颈窝处,扭着小脑袋往后看,似乎有炫耀之意。 “好了。” “别闹了。” “下来。” 小家伙在少女的颈窝里亲昵地蹭了蹭,见那几只臭蝴蝶都被少女的眼神吓走了,它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少女的颈窝处滑下来。 落在少女的怀里,小小 的一团继续窝在少女的衣裙里。 岁月在那一方 天地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漫长。 ....... 云栖朝那颗桂花树走过去,似经历了数万个春夏秋冬。 日月如梭,时光岁月在那一方天地中如白驹过隙。 等到她走到桂花树下,隔着虚空所看到的景象,却在瞬时间消散不见。 怅然若失,她看着这一片荒凉,只觉得空荡荡。 地上似有落了一个东西。 她看不太清,视野很模糊。 只觉得那个东西通体流光溢彩,在阳光下应该会很好看。 云栖俯身,想要将落在桂花地上的那根东西给捡起来,忽感觉那根周身光芒越来越盛。 她双眼一阵刺痛。 ......... 栖安府。 萧北野知道云栖就快要醒了。 他不知道她梦境里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世上真有一种秘术,他真的很像往她梦境里看看。 因为刚刚沉睡中的云栖让萧北野觉得有些陌生。 她整个人似乎和周围格格不入。 萧北野觉得很奇怪,也产生一种被自己控制得好好的东西将要脱离自己掌控的恐慌。 殿下,刚刚梦境里面,到底有什么? 云栖转醒后,从趴着的床榻边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混沌。 眼睛有些刺痛。 只见她稍稍闭上眼,用自己的两只手覆上了自己的眉眼。 那种刺痛感在慢慢消减。 她好像一时忘记了自己所做的梦。 正在努力回想。 刚刚梦境中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似乎已经记不全梦中情境,画面有些破碎,她只觉得自己可能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鹤氅从她肩头滑落,落至她脚边她才注意到。 她看着滑落到地板上面的鹤氅,并没有马上将它给捡起来。 自己怎么会睡着的? 这鹤氅是谁给自己披上的? 云栖揉了揉自己枕得有些发麻的手臂,然后站了起来,想要将手中的鹤氅挂到衣架上。 她看到,榻上,萧北野睡得还算安稳。 云栖不知怎么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只见她秀眉微拧,就好像有些东西被谁封印在了她的识海里。 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个路引,只要他此刻睁开眼睛,与她对视,似乎那些被封印在她识海里的东西就能跳出来。 云栖也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但她在他身上好像看到了某种牵引。 既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又让她觉得新奇刺激。 那是? 云栖看到了萧北野枕边的那根流光溢彩的笛子。 突然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是一阵刺痛。 她俯身刚要将那根笛子拿起来,就见床榻上的萧北野一个翻身,双手将那根笛子扣在了自己怀里。 “我的。” 萧北野张着嘴巴,像是在梦呓,声音软糯得不行,护着那根笛子的姿势就像是个小孩子。 云栖看着他这种样子,愣了愣神,“.......” 第九十四章:你该吃药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正常情况下正常人见人这种反应都会避开。 但云栖不同。 她见萧北野将那根笛子捂得严实,就更加觉得奇怪。 更加想要把他捂在怀下面的那根玉笛给抽出来一看究竟。 其实她并不属于好奇心特别重的人。 只是萧北野突然翻身捂着的那根笛子对她来说有种莫名的吸引。 那根笛子是自己以前的东西? 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拿起来看一看,云栖没觉得有什么。 只不过她需要碰触到萧北野,就,需要她用手将萧北野的身子翻一翻。 要不然被萧北野压在身下的那根笛子她是抽不出来的。 云栖的眉皱得越来越深。 没错,看着萧北野,即便只是推一推他而已,她都下不去手。 她觉得沉睡中的萧北野很好。 她不会被他逢场作戏的假象所迷惑,不用时时刻刻地防备他又会作什么妖,不必再接收外人向她所透露的关于他过去的所有不堪。 云栖目光落在萧北野的睡颜上好一会儿,然后还是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下...... “冒犯了。” 只见她又弯了弯腰,一只手轻轻地推萧北野的肩膀,另一只手顺着下面的锦被慢慢往他身下探。 碰到了。 云栖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那根笛子。 另一只正推萧北野肩膀的手也加大了些力气。 就快要将那根笛子抽出来了! “殿下。” 萧北野悠悠转醒。 云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按在他肩膀上面的那只手。 她滑进萧北野身下的那只手抖了抖。她小脸上的神情倒是淡定自若,非常冷静,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或许是因为刚从昏睡中醒来,萧北野看起来还有些迷迷瞪瞪,神志不清的样子。 他睡眼惺忪。 俊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 身上盖着一层锦被,他在锦被里面,侧着身,伸出的脑袋往上看,看云栖。 眼睛眨巴眨巴的,惺忪茫然中有种天然的萌感。 “殿下?” 他身量高大,此时窝在锦被里只让人觉得好像个三岁半。 侧身微微翻起,若不看正面脸,只从侧面看,他真的像极了某种小动物。 萧北野见云栖一直盯着自己看,俊颜上似浮现出了些许羞赧之色。 “殿下?” 只听他声音轻软,带着刚醒的微微沙哑,就像是一片棉花糖融化在了人的舌尖。 “你这是,想要对人家做什么?” 萧北野眨着自己那双刚醒之后似还带有些湿漉漉雾气的眼睛。 目光从云栖反应略显迟钝的小脸神情上缓缓往下移,落在她那只好像正想要往自己怀里伸的手上。 此时他这副情态看起来,就一脸懵懂无知,单纯的很。 好像是不知少女这是要趁自己不备对自己做什么,表现得很是纯粹无辜,就,既引得人想要在他身上犯罪,又让人觉得生出这种念头十分畜生。 云栖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 云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她本来就没想对他做什么,他不必做出这种样子来...... 她只是想看看那根被他捂在怀里的笛子。 他现在的这种反应,就衬得她真的是居心不良,趁人之危似的..... 云栖将自己的那只手缩了回去,站在床榻边挺直了身子,冰颜神情冷淡。 他装得。 但刚刚云栖看他那副样子就差一点信了。 云栖用手指了指他身下,道:“那根笛子。” “什么?” 萧北野表现得一脸懵懂不解。 云栖硬着头皮道:“你怀里 的那根笛子。” 萧北野好像听懂了,问云栖:“殿下是想看看吗?” 云栖点了点头,动作略显僵硬,“嗯。” 萧北野伸出了一只手拍了拍自己面前的那块地方,“殿下坐。” 云栖看着他,虽然小脸上的样子还是冷淡,但却坐了下去。 萧北野见殿下这么乖巧听话地配合,笑眼眯起,从被窝中爬了出来,将怀里的那根笛子递到了云栖的面前。 云栖接过那根笛子仔细端详。 萧北野开始慢慢靠近。 他身上有种似有若无的清香,好像落在桂花上的冰雪。 云栖一边端详着手里的那根笛子,一边不可抵挡的被他身上的那种清香迷乱了半个心神。 她能感觉到他在靠近自己。 萧北野坐起来,慢慢靠近云栖,近乎将她整个人虚抱在了自己怀中。 云栖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刚想说:“不要离我这么近。” 便听萧北野在她耳边,问:“殿下还记得这根笛子吗?” 云栖的脸稍转过去了些,与他相对。 萧北野看着云栖,嘴角上扬,道:“是殿下当年送给我的。” 云栖回忆了一下当年,小脸上的神情是实事求是的认真,“我没想送给你。当年,是你不说一声,就将这根笛子从我手里抽走的。” 萧北野:“......” “殿下~” 他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撒娇。 只见他用自己的肩膀蹭了蹭云栖的后背。 萧北野见少女转过头朝他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动作收敛了。 其实云栖疑惑的是他身上的伤,两支箭都射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不觉得疼吗? “你肩膀上的伤口不疼吗?”云栖问他。 萧北野:“.......” 萧北野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的少女,心情一时之间很复杂,不知自己该开心殿下好像并不排斥与自己之间的肢体接触,还是难过于殿下关注的重点这么偏。 不疼,他是真的不疼。 以前的萧北野可能会真觉得疼,但他不会。 现在的萧北野就是一个很少能感觉到疼痛的怪物。 只见萧北野嘟了嘟嘴,在少女面前做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是想要云栖关注的重点糊弄过去。 云栖想要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你别这样。” 萧北野突然这样,云栖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难以接受。 萧北野也见好就收。 他看云栖看拿在手里的那根笛子,看得入神,问:“殿下从这笛子上看到了什么?” 云栖只觉得恍惚,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根笛子会与自己的梦境有什么联系。 “殿下看完了,可以将笛子还给人家了吗?” 云栖手里还拿着自己以前的那根笛子,听到了萧北野的话,便看向他,嘴唇微动,“.......” 她确实没什么发现,便将笛子还给了萧北野。 云栖见他接过笛子,眉眼含笑,用手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他好像将这根笛子当成了什么宝贝。 “你很喜欢这根笛子吗?”云栖问他。 “我很喜欢殿下。” 萧北野笑眯起眼睛来,很甜,“笛子是殿下送的。” 云栖:“.......” 她不想再重复一遍,这根笛子当年自己本没有直接送给他,是他不知礼数,从自己手里抽走的。 当年,云栖只觉得那个少年有些厚颜无耻。 现在,云栖对面前的这个男人真是无话可说。 云栖抱起鹤氅,从床榻边站了起来。 萧北野仰头拽住了她的衣袖。 “殿下你先不要走,再留下来陪陪人家好不好?” 他的手扯在云栖的裙摆,一下一下的。 “笛子给你玩。 ” “我,也给你玩。” 云栖看着萧北野拽在自己衣袖上的那只手,神情清冷,淡淡道:“你该吃药了。” 第九十五章:苏云落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九公主。” “九公主。” 甄不易已经在房间外等很久了。 在这之前他看到将煎好的药送进去的婢女,又出来。 他看到几个手捧着几盘蜜饯婢女进了去,又出来。 他看到几个手端着饭食的婢女进了去,又出来。 甄不易在外面等的心情焦灼,房间外有侍卫把手,他不敢偷偷过去听墙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见九公主可算是从里面出来了,一阵激动,赶紧地跟了上去。 “九公主。” “九公主。” 甄不易跟在云栖身后,叫了好几声,都发现她没反应。 他只觉得奇怪,九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定的呢? 云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她转过头。 “甄不易。” “哎!” 甄不易见九公主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听到九公主叫自己的名字,甄不易重重地‘哎'了一声。 然后走到云栖面前,声音很低,“那叛.....萧北.....啊,不是,里面那雁北王情况怎么样?” 其实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在那房间门口守着的两个烈焰军未必就能听到他们这里 的声音。 但甄不易刚刚一提到那个男人还是觉得话烧嘴。 他不敢在这里说他叛贼或是什么。 也不敢直呼他大名。 云栖对甄不易道:“刚刚喝完药,睡下了。” 甄不易:“哦。” 云栖问甄不易:“皇兄,甘棠他们怎么样?” 甄不易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云栖。 “ 宸王殿下和林将军回了玉门关。 ” “六皇子,他被使臣大人安排人护送回了锦州。” “甘棠和安九现在人在锦州,人没事,九公主放心。” 甄不易觉得自己对九公主也挺重要的,便顺便也在九公主面前提了提自己。 “我,由于这次是和九公主一起回的王府,这王府里面的人也都没有为难我。” 云栖似放心不少。 她刚刚听到甄不易提到了使臣。 从帝都来的使臣? 她问甄不易道:“从帝都来锦州的使臣是谁?” 甄不易:“是......” 他刚要回话,就见一个烈焰军向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这烈焰军走到他们这里,向云栖行了一礼,然后禀报道:“九公主,使臣前来王府拜访王爷,可现在王爷正在房间内午睡,不方便接客。那使臣又问,不知九公主现在时间是否方便,如果方便的话 ,那使臣请求见九公主一面。” 王府中的人口风极严,绝对不会透露或传萧北野受伤之事。 云栖看了眼甄不易。 甄不易约莫知道些关于如今朝廷派来的使臣苏云落的一些事。 苏云落也曾在皇城学宫中修过习,也就是说甄不易知道那从帝都来的苏大人曾经是九公主殿下的同窗,同时也是萧北野的同窗。 甄不易只能通过之前掌握的资料和现在通过不断打探得来的消息,知道三人之间从前的同窗关系。 再多一点的内容,他就不知晓了。 甄不易之前在帝都翰林院就职,也曾与苏云落有过几面之缘。 不过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论家世背景,甄不易算是草根,没有家族为他铺路,他是一路苦过来舔上去的。朝中不少寒门弟子都羡慕妒忌他这么年轻就可以平步青云,却不知他为此牺牲过什么,舍弃过什么。 官场险恶。从一开始甄不易对自己,都要比别人对他狠得多。在别人对自己狠之前,自己先对自己狠一些,能做到这一点的着实不多。 为了能够爬进翰林院,甄不易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然而当他在翰林院见到空降的苏云落时, 才不由得他再次承认,投胎真的是个技术活。 有些人,他们的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 苏云落背后的世家树大根深,他当年年纪轻轻,起步点就是一众老翰林的上司。 翰林院时,甄不易不在苏云落手下,但甄不易在翰林院时几次见到他 ,都不免要感叹一下这该死的命运,这悲惨的人生。 甄不易与苏云落差不多同龄,但人生际遇却是完全不同。 云栖看向甄不易,不知她是想甄不易替自己接待苏云落还是什么。 “九公主?” 前来禀报的烈焰军看九公主没说见那从帝都来的使臣,也没说不见那从帝都来的使臣 他等了半天,不免张口询问询问。 云栖:“带路吧。” “哎,九公主。” 九公主见帝都来的使臣,甄不易现如今作为九公主身边的臣子,按理来说,也该陪着九公主一起去见一见的。 甄不易内心对此也并非是抵触。 他其实非常想顺着苏云落这根杆子往上爬。 甄不易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为了立功毛遂自荐就是一个错误,他就不该接这个任务——协助九公主搞死萧北野。 他高估了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锦州,早晚会被萧北野搞死。 所以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能够搭上苏云落这一树大根深的世家子弟就再好不过了。 客室。 苏云落见云栖进了来,走过去在她面前行了一礼,“九公主。” 云栖脸上神情浅淡,朝他微微颔首。 甄不易向苏云落拱手行礼道:“见过苏大人。” 苏云落打量了一会儿甄不易。 他知道朝廷在九公主身边安排了这么一个人。 但他不记得自己在帝都可见过这人。 不过只从之前打探过的消息得知,这甄不易在帝都时与丞相党羽走得很近,曾是丞相府中的门客。 苏云落在甄不易身上打量了几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甄不易整个过程微笑就非常得体。 云栖往关上的窗户处看了看,似是发觉了什么。 苏云落和甄不易一开始觉得莫名,接着就很快明白了过来。 隔墙有耳,有人在听墙角。 三人都心照不宣。 谁也没开始先说话。 客室外。 谢安过去拍了拍叶昭的肩膀,道:“把你的人都撤掉吧。” 叶昭站在那窗户旁,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自己舌头上面的口水,刚想用那根手指去戳破那层窗户纸,后背就被谢安冷不丁地一拍。 他身子倒也没抖,就扭过头看向谢安时脸上神情有些暴躁,“干嘛啊?突然这么一下,影响我办事知不知道。” 叶昭办事时被打断,气有些不打一处来,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刚刚谢安所说的话,谢安刚刚说了什么来着?要自己把人都撤掉?是他说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 谢安挑了挑眉,然后又对叶昭点了点头,意思就是“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我真的建议你将这些人都撤掉。” 谢安一开始就没安排人在这客室外听墙角。 但见叶昭这么做,他也并没有阻拦。万一里面的那三人就是没有什么防备之心呢。 但现在很明显,里面的三人都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现在在客室外的人都能感觉到客室内很安静。 叶昭还一脸茫然,问谢安:“为什么?”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没准可以偷听到那九公主和她的那条狗甄不易到底在密谋算计什么,以后准备用什么路数迷惑王爷,怎么说撤就撤? 谢安:“........” 过了一会儿。 叶昭那只耳朵还贴在窗户上,嘴里嘟哝道:“里面的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贴在这里老半天了,那里面怎么一点都没有?奇怪。” 谢安:“.......” 叶昭见谢安从自己旁边走了开,他睁大眼睛,一只手伸出去想要把他拉住,但是谢安走得够快,他的那只手没将人给抓住。 “喂,你去哪?喂!” 第九十六章:捆绑关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谢安竟走到了那客室门前。 并用手在门上敲了敲。 叶昭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也跟了上去。 客室的门被甄不易打开。 他看着站在门外的谢统领和叶统领表现得非常吃惊。好像真的不知道谢统领和叶统领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谢安知道甄不易装模作样呢。而叶昭从来都没将谢安放在眼里过。 里面,客室内,谢安和叶昭只见九公主和从帝都来的那位苏大人都正站着往门外瞧呢。 一起看着在客室外站着的他们。 叶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客室里面的三人早就知道屋外有人听墙角。刚刚也是因为这个,谢安才告诉自己?要自己把人给撤走的? 谢安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欣慰。 只是有些心累。 不过叶昭虽然在这件事上反应慢,但脸色变得很快。 一开始脸上似还有些尴尬的神色,很快就切换成了一副‘瞅你们咋的'的表情。 “烈焰军正常巡逻排查,希望九公主和苏大人可以理解。”谢安站在客室外朝着客室里面的九公主恭敬地说道。 这句话真的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云落对谢安微笑道:“当然。” .......... 谢安和叶昭离开后。 苏云落:“九公主安好?” 云栖:“嗯。” 甄不易在一旁看了看苏大人,又看了看九公主。 虽然甄不易不知道九公主和这苏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他能感觉出来,两人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苏云落看向甄不易:“甄大人。” 甄不易:“下官明白。” 云栖似感觉有些迷惑。 苏云落就是叫了一声甄不易,他怎么就明白了? 她现在可能还不太清楚官场。 不知道官场之中,很多事情一个眼神就够了。 甄不易向两人行了一礼,就出了屋。 有路过的婢女大概知道九公主在接待从帝都来的使臣,但见这甄大人就这么从房间内出来了,多少是觉得有些奇怪。 甄不易觉得自己就这样从里面出来,似乎挺没面的。 路过的婢女打量他,就想看能不能发现些能使得她们嘲笑的事儿。 甄不易内心骂人‘看你大爷’,面上却是一派和善,装作一副出来透透气的样子。 他在这王府的地位是依据于九公主在这王府的地位。 由于他之前得罪过萧北野,九公主的威势在王府还没树起来,他现在在王府中就夹着尾巴做人。 王府中的人现在都知道现在王爷就只有王妃这一个女人。 以后会不会纳王妃和侧妃另说。 但在其他女人没入王府之前,就是现在,王府上下的人给了这九公主王府女主人的尊重。 但,栖安府的人都尊云栖为“公主”。 就萧北野和云栖的相处日常,就莫名给王府众人一种感觉,公主永远都是公主,成不了雁北王妃,王爷是王爷,永远都不会做朝云国的驸马。 王爷不曾要过公主。 他们也不曾在公主身上看到她对王爷的情意。 在外人看来,王爷和九公主就是另外一种“相敬如宾”。 好像王爷接受九公主就只是为了暂时止战,而九公主入王府就是带着朝廷使命来的。 如果萧北野和云栖两人只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和世家小姐,两人这样的捆绑关系,虽不恩爱,但相敬如宾,在外人看来无疑是天作之合。 可两人的身份被裹挟在风云变幻的天下局势中,在他们周围的人都各怀鬼胎各有心思。 他们只是在外人看起来比较登对,但似乎注定悲剧。 不过王府中是会有那种人,只希望王爷和公主好好的,希望王府好好的。 他们经不起太过闹腾,各种撕,他们只希望大家都做个人,王府太平。 路过的几个婢女都向九公主身边的这甄大人行了礼。 甄不易一朝廷命官在这王府下人面前也放低了姿态。 她们走后,甄不易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客室,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 客室内。 “公主离开皇宫,从雁北铁骑到叶州,再从叶州到这锦州,发生过什么事,我多少都知道些。”苏云落道, “公主受苦了。” 云栖小脸上神情反应冷淡。 只是看着他。 好像在他面前,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公主,我们曾是同窗,也是朋友,你没必要也这样防着我。”苏云落道。 云栖对‘朋友’两个字的理解没有他们这么宽泛。 他们好像随随便便就能将人当做是朋友。 但到现在为止,她的朋友也只有甘棠一个人。 苏云落对云栖似有亲近意。 但云栖态度却很疏离。 “你是朝廷派来的人。”云栖道。 闻言苏云落笑了笑。 “公主,你要知道,朝廷派我来,比派其他人来,对你和萧北野要好很多。” “我念旧。” 念旧?念什么旧? 云栖看着他,颇为疑惑,想了想,道:“以前,你不也拿萧北野当朋友吗?” 当年萧驰战功赫赫,权倾朝野,其驻守雁北后将自己最小的儿子萧北野送到了帝都。 皇帝重用萧驰。 萧小世子入帝都,在当年的学宫可是风头无两。 苏云落曾经也是围着萧北野身边转的其中一个。 而后,萧北野的父亲萧驰勾结敌国,起兵造反,当年作为质子留在帝都的萧北野就成为了的众矢之的。 萧驰兵败如山倒。 当年留在帝都的萧北野就是墙倒众人推,对他落井下石的可不在少数。 苏云落在学宫中曾与萧北野走得很近,但萧家出事后,他便与萧北野划清了界限。 他倒也没有落井下石。 只是冷漠地袖手旁观。 云栖以前在学宫中并不太关注萧北野。 连同曾经围在他身边转的人也只有一点印象。 只是当年云兮求她护萧北野一命时,对她说了很多。 苏云落看着云栖道:“公主,你我现如今都在帝都权力的漩涡之中,应该知道‘身不由己'这四个字。” 他看着云栖,落在她身上的这种目光,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成是‘端详'来得恰当。 “出宫这么久,我以为九公主应该有些变化了。” 他端详着云栖看得眼神非常复杂,脸上的神情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九公主身上以前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现在好像仍是。” “九公主难道忘了当年八公主是因为什么死的了吗?” ....... 第九十七章:谋划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当年学宫中,云栖虽不是众星捧月,但却是少年私下里议论最多的一位公主。 因为她性情非常古怪,并传闻有不少隐疾和怪癖,且她不论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她在学宫中给人的感觉就是高不可攀,生人勿近,其母妃母族势力确也可保得她在学宫中无人敢轻易去招惹她。 就只有六皇子云川和八公主云兮。 苏云落知道九公主和八公主当年关系很要好。 当年八公主因包庇萧北野被处以死刑,他听说九公主在乾坤宫跪了七天七夜。 那些天帝都阴雨连绵,八公主还未被当众处以死刑就于天牢中自尽,那是九公主在乾坤宫跪得第七天,苏云落和父亲从翰林院出来前往乾坤宫,就看到了跪在雨天的九公主。 龙颜震怒,周围的宫女和太监没一个敢靠近。 苏云落顾念同窗之谊,想要用手中的油纸伞为云栖遮一下雨。 却被他的父亲拦下了。 苏云落看到了父亲脸上的表情,惊讶,不可置信,他父亲当时可能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懂得审时度势的儿子也会有因怜香惜玉而冲动行事的一天。 苏云落不敢忤逆他父亲的意思。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也断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 苏云落和他父亲从乾坤宫出来后,那块青石板上就只有被雨水冲刷过的血迹。 一问才得知,刚刚宦官跑进乾坤宫传的天牢消息,她听到了。 八公主在天牢中畏罪自尽了。 那日苏云落听宫女说,九公主是被刚刚解了禁足的四皇子和六皇子带回去的。 之后苏云落听其他同窗说,九公主得了一场大病。 再那之后,他与那些曾在学宫中一起同过窗的世家子弟相聚,提起九公主云栖都不免惋惜。 那些年各皇子公主和世家子弟一提到九公主就是说在养病,养病,养病。 九公主自那以后似乎就成了一个病秧子。 吊着一口气的病秧子。 那一口气一吊就是这么些年也着实让人惊讶。 ....... “每个人在不同的局势下,都应该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帝都的孩子都早早学会了这一生存之道。但九公主好像一直都没明白。”苏云落对云栖道。 只见云栖冰颜上眸光微动。 云兮当年是因为维护萧北野而死的。 而萧北野直到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苏云落只觉得这九公主好像还是与往昔一般。 同窗几年,云栖给苏云落的印象就是在那扶光宫中深居简出,在学宫中也很少看到她与谁亲近。 一开始除了八公主和六皇子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主动与她交好。 直到之后萧北野来了这学宫。 萧小世子瞧上了九公主,在那个都还年少轻狂的年纪,这成了学宫中少年们看破不说破心照不宣的事情。 那些年没有谁会主动戳破青涩的暧昧。 且九公主本人并不好相处。 周身生人勿近。 不争不抢,不问世事,好似对这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事一样的凉薄无情。 少年们也只是在私下里看萧北野个热闹。 年少多情,所谓一见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们没想到萧北野对九公主的兴趣会持续这么多年。 也没想到这一点会成为挽救朝云帝都危亡的一个契机。 云栖对苏云落道:“你想说什么?” 这九公主身上是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但苏云落不认为她是愚钝的。 她更像是有意躲避着什么。 “你是朝云的公主,不该总是这样。总会有人逼你做出选择。今天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公主你要知道朝廷文武百官对你的期待是什么。”苏云落道。 “我为什么 要为了他们的期待活着?”云栖道,“那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公主要让他们看到你身上的价值。” 苏云落是真的不想让云栖就这么白白地死了。 “皇宫是什么地方,九公主应该比我清楚,本身没有什么价值的人,命运就如同草芥一般。” “除掉萧北野,九公主就会是整个朝云国的功臣。不仅是九公主的外戚,宸王殿下和六皇子在帝都也会因九公主这功绩变得好过些。” “公主,你也该长大了。” “你既从那扶光宫出了来,就再也回不去了。不会再有那些平静祥和的日子。” “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在那扶光宫平平静静安然无事十几年,是因为你公主的身份,因为你外戚势力和宸王殿下的护佑。朝云国现如今风雨飘摇,若真有一日国土四分五裂,朝云国土崩瓦解,护佑公主你的那些势力也是说倒就倒。” 见云栖脸上神情反应,苏云落最后只道:“我说这些,意在告诉公主殿下,你该长大了,不止是为了自己,也该为自己身后的人谋划。” “九公主是不是喜欢上了萧北野?” 苏云落问得突然。 云栖回答的直接:“没有。” 苏云落微笑,道:“那九公主有什么好下不去手 的。” 云栖:“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就要他非死不可呢?” “不管是为了立功,还是为了以后这天下苍生,九公主都该杀了萧北野这个祸害。” 云栖:“萧北野以前不是祸害。” “九公主要提以前。” “以前我当萧北野是朋友呢。” “其实我们越长大越会发现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所有人的选择 都是基于自己的利益,欲望。” “是人都会有欲望,但九公主身上就好像少了些这东西。” “如果九公主生于普通人家,无欲无求当然也不会妨碍着谁。但你生于皇室,在皇室,每一个皇子和公主都应该服从皇命被放在合适的位置,为皇上稳定这江山社稷。包括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是家族掌舵者的棋子,受皇上和朝廷的操纵。既生于权力的漩涡之中,从小便享有普通百姓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富贵权势,也该做出相应的牺牲。对朝廷来说,用九公主来对付萧北野会很有用。而如果九公主不愿意为朝廷发挥自己的用处,那么九公主便会成为朝廷的弃子。萧北野是不好对付,但朝廷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出一个与九公主相似的棋子,或皮相,或性情,到时拿她对付萧北野,虽然是很冒险,但谁又能够保证不会有一点作用呢。” 苏云落见九公主冰颜神情微动,便继续诱导。 “不过作为曾经的同窗,微臣真的希望九公主可以珍惜这次机会。只要你能除掉萧北野,再慢慢瓦解烈焰军所有的势力,你就是朝云国的功臣。” “他日,九公主在帝都想要获得什么地位,想要什么行宫,或想嫁给谁,都可以用这个条件作为自己向皇帝请求的筹码。” “没有谁会是真的无欲无求,是吧九公主?” 苏云落看到云栖小脸上冰冷的神情似乎有了些许的动摇,满意地笑了笑。 ........ 甄不易虽然不知道苏云落对九公主说了什么,但他就是个人精,总还能猜出个大概来的。 他紧跟在殿下身后,见殿下总也愁眉不展,便安慰她道:“殿下,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云栖停下脚步,问他:“.....什么?” 甄不易:“......”得! 一婢女从远处的小路上跑了过来。 像是在王府找九公主找了许久。 “九,九,九公主。” “九公主。” 她脸上带着些急色。 跑了一路,气喘吁吁的,一开始话都说不出句完整的来,跑到了九公主的面前后,弯着腰大喘气,两只手撑在膝盖上,顺便将自己的舌头捋直了说话。 “可算是找到您了,王爷醒了,要见您。” “九公主请吧。” 第九十八章:下降头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走进去,床榻上面的人就朝她看了过来。 “殿下,你刚刚去哪了,我醒来看不到你。” 宋青岚也在房间里。 正在为萧北野诊治。 他弓着身子,看了看撒娇式抱怨的萧北野,他觉得自己眼又该瞎了,然后他转过身又看了看从门口进来的九公主。 云栖走过去,直接问宋青岚:“他怎么样了?” 宋青岚看了看萧北野,道:“王爷这个伤,因为实在太重,需要慢慢养,并且说不好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生生地挨了两箭啊!这要换成一般人怕早就下去了。” “那么重的伤,里面那两个大窟窿,每次换药时那疼痛不亚于刮骨疗伤,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宋青岚说这话时连连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怜惜,目的就是要让九公主负责到底。 甄不易站在云栖身边,听到宋青岚这话后,似也是一脸痛色,实则内心:生生地挨了两箭,他怎么就没死呢!果然祸害遗千年吗?命是真他娘的硬! 云栖站在离那床榻不远的位置,没有立即走过去。 也不知道她能否将盘坐在床榻上面的萧北野看得清。 萧北野盘坐在床榻上,身上此时只有一件单薄的红色里衣,领口微微敞着,锁骨皮肤冷白。他在仰头望着云栖时,天鹅颈曲线流畅,喉结滑动,性感惑人,但往上,那双瑞凤眼眨巴时尽显幼态,整个人就又纯又欲。 只听他朝向自己看过来的云栖软声道: “殿下,我没事,你不必为我担心。” 宋青岚搭在萧北野脉上的那两根手指头被萧北野此时的样子,和他说出来的话刺激得头皮发麻,两根手指头狠狠地抖了抖。 艹啊!他是怎么做到随时随地发情的?这谁能顶得住?! 要不是宋青岚正装模作样地为他诊着脉,看他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宋青岚也差点就觉得他不久于人世了。 产生让人疼惜的脆弱感也是一种本事,萧北野显然深谙此道。 甄不易内心:你就装吧!你特么本来就没事啊!装得比谁都像,真是婊中顶流! 然而甄不易脸上表现出来的痛色却是越来越重,十分心疼地道:“王爷是因为我们九公主殿下 才受的伤,九公主殿下这两日也是寝食难安。这箭虽伤在了王爷身上,但却疼在了九公主殿下的心上。”说着他看了看云栖,“殿下也很难过。” 宋青岚看向九公主。他现在大概知道这九公主性情清冷,不善于表达,瞧这冰块小脸上喜怒不形于色,实则心中正愧疚伤心着呢?只是不外显而已? 王爷寝屋很大,多得是大气都不敢出的婢女。 她们相互眼神交流。 “你有看出九公主难过吗?” “我我觉得这九公主这两日过得挺好的。” “她在这王府里就没有不好过过,倒是一回来就会让我们王爷不好过。” “.......” “王爷,现在我要为你上药了。”宋青岚对萧北野道。 “殿下。” 宋青岚也就只懵了一下,要为他上药了,他将九公主招过来做什么。 “殿下。” 萧北野轻声叫着云栖,并用手想要将云栖招到自己身边来。 云栖朝床榻走了过去。 甄不易看着九公主就这么过去了是有些吃惊的。 “殿下刚刚去哪了?”萧北野盘坐在床榻上,仰着脑袋望向云栖软声道,“我一醒来就见不到殿下的人。” 云栖问他:“没有人向你禀报吗?” 萧北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九公主去了哪里。” 站在一旁的宋青岚闭上了眼,他现在看不得萧北野脸不红气不喘骗人小姑娘的混蛋模样。当然有人向他禀报。他在不远处配置药材时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那萧北野在暗中明明掌控着一切,却偏偏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乖宝宝似的,甄不易就想要直接上去将他提起来把他心中的那些幺蛾子全他娘的给晃出来。但他是真的不敢,因此忍得有些辛苦。 云栖:“嗯。” 甄不易听见九公主在萧北野说了那一句话后‘嗯’了一声,眼睛睁得很大,内心:???九公主不会真信了这萧北野所说的鬼话了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那萧北野真是婊中顶流! 宋青岚内心:萧北野是个不要脸的,九公主是个没脑的,在某些方面,绝配绝配。 “苏云落从帝都来到了锦州,上门造访时恰巧你已经服完药睡下了。我去见了他。”云栖对萧北野道。 “苏云落?”萧北野念着这个名字,眨巴着眼睛,眉宇微蹙,像是在回忆什么,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你不记得他了吗?”云栖淡淡问道, “学宫中,他也算是你的同窗。你们以前,关系好像还不错。” 萧北野朝云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帝都学宫,我只记得殿下一个人。” 萧北野对云栖道,“那些年,我所学的东西一定都关于殿下。不然,我现在对于往昔自己在帝都学宫那些年的记忆怎么都是殿下啊。” 与他这张脸有直接关系,不论从他嘴里说出了什么,听起来都好像是真的。 宋青岚刚睁开的眼被萧北野这句话瘆得又赶紧合了上。 甄不易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背在后面抵着雕柱的那只手就快要在上面抠出了一套专门卖笑的店面。 云栖:“嗯。” 甄不易内心:!!!九公主今天是被这萧北野下降头了吗?!怎么不论这绿茶婊说什么,九公主都只是嗯啊嗯! 宋青岚内心:多好的一个姑娘,就是没脑子,男人说什么鬼话都信啊! 而萧北野却早已经察觉到了云栖的不对劲。 眼底和嘴角的笑意缩了回去。 他可以伪装得很好,但此时心里却有些慌乱。 殿下是怎么了? 她看向他的眼神并非是他们所看到的顺从。 她好像在观察萧北野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萧北野在云栖面前他会用最乖巧讨喜的模样说各种甜言蜜语,他自觉会控制好那个度,使得对方微微产生一点脸红心跳又不过分的那个度。 他装得很像,足以以假乱真。 但装模作样最经不起窥探。 他会见好就收。但却不知怎么避开云栖这种认真观察自己此刻脸上每一处细微神情的目光。 在寝屋内其他人看来,今日九公主似乎格外在乎王爷,没准就是因为王爷英雄救美,对王爷之前的印象有所改观,所以开始有些喜欢王爷了呢。 “九公主,帮帮忙。”宋青岚朝云栖道, “就王爷肩上的绷带你给解开下。我去拿下刚调制好的伤药,该为王爷上药了。” 云栖:“好。” 萧北野感觉有些不太好。 ........ 第九十九章:嗑疯了吧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萧北野看着云栖的样子,却猜不出她当下的心思。 云栖就很自然地坐在了床榻边,为他拆解肩膀上的绷带。 那绷带上面沁着血,想是他动作时扯动了伤口。 云栖眉眼低垂,目光都落在了萧北野肩膀上面的伤口上。 萧北野看着少女低垂的眉眼,心中微动,他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问了。 好像在这之前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只是为了得到她这片刻的怜惜。 寝屋内的几个婢女被那边乍泄的春光羞得面红耳赤。 而云栖却是一脸泰然自若。 那无疑是一具极美的身体,冷白如玉,曲线流畅。里衣未褪时显瘦,盘坐在床榻上看起来就幼幼的一小只,而外面那层红色里衣被褪下后,里面线条分明的肌肉线是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单看这张脸,他是一个惊艳到人心底的大美人,而目光再往下,他又确确实实是自带危险气息会给人某种压迫感的男人。皮囊美到不分雌雄,周身的气场像是与生俱来的,褪下那层红色里衣后,那种给人的压迫感就越来越强。 两支箭留下的伤疤狰狞可怖,但在他的肩膀上,不仅不会显得狰狞可怖,而且还为其增添了一种破碎的美感。 更显楚楚动人。 那些婢女不知道九公主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她们一个个感觉自己鼻头发热,王爷真绝色,这谁能顶得住啊! 甄不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这儿。 宋青岚也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在这儿。 “那下面给王爷上药这事就交给九公主了?” 宋青岚走过去,将调制好的伤药递给了云栖。 “很简单的。” “就将这些伤药在王爷肩膀的伤口上面涂抹得均匀些,上完药之后呢,再将这些干净的绷带给王爷包扎到伤口上就行了。” “没问题的吧,九公主?” 他晃着手中朝云栖递过去的药瓶。 云栖:“嗯。”她将那药瓶接了过来。 宋青岚本来想说:“那就麻烦九公主了。”但是想了想,觉得就刚刚九公主被萧北野骗得团团转的样子,让她留下来做这些事,她应该甘之如饴吧。 宋青岚走得时候,顺便也将甄不易给拖走了,顺便对还傻站在这寝屋里面傻盯着那边王爷和九公主看的婢女挥了挥衣袖示意。 甄不易对此没有半点挣扎,就还挺顺从的。 几个婢女倒是想再接着往下看,但见宋神医和甄大人都自觉离开了,她们也不敢再继续星星眼地盯下去了。 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云栖和萧北野两个人。 “疼吗?”云栖停下问他上药的手,问他。 萧北野朝她摇了摇头。 云栖:“人都会感觉到疼的。” 萧北野软声道:“有殿下,就不疼。” 在这之前,对于萧北野随时随地的甜言蜜语,云栖都是不理不睬的,此时小脸上神情却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种人呢。 只想将他推得远远的。 但却又会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 知道他心里或许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说出来的甜言蜜语却让人难以招架。 云栖从小生活在扶光宫,除了扶光宫的宫人,还有同在学宫学习的皇子公主,她鲜少和其他人接触。 其母妃早已香消玉殒,留她一人在皇宫。 在皇宫中,没有可以争宠的母妃谋划,孤身一人确实不太好过。 但因她的身份,因她背后的梅国公府,看重她的人很多。 云栖从小生活在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的皇宫中,倒没受到太多的恶意,竟也平安活到了现在。 她接受最多的是基于她身份上的阿谀奉承和虚情假意。 扶光宫虽不参与后宫争斗,但既同在皇宫中,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梅贵妃独女,背后有梅国公府撑腰的九公主,对后宫一些妃嫔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拉拢对象。 或许云栖她并非真的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而是对那些虚情假意早已麻木。 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中,会让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虚假。 所以她对宫中人事始终冷漠疏离。 清冷凉薄的性子还真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她不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 在她看来,一个人接近另一个人必有所图。 或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或恩怨情仇冤冤相报。 所以萧北野会使得云栖感到困惑。 他将自己困在他身边,所图到底是什么呢? 云栖百思不得其解。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凭他今日势力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 恩怨情仇?朝廷文武百官皆以为萧北野对九公主这个同窗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是余情未了。 而云栖很清楚,她与萧北野之间在往昔学宫中并无太多瓜葛。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疑惑,他将自己困在他身边,所图究竟是什么呢? 究竟所图什么,才能使一个人连做戏看起来都这么情深意切? 见云栖冰颜神情认真,像是对自己的某种审视,萧北野心慌意乱了一瞬。 而后笑得明媚灿烂,脑袋凑过去,仰着脖子,朝云栖笑说道:“殿下有点怪。” 他装作这副样子时最显乖巧可爱,看起来人畜无害。 云栖:“哪里怪?” 她动作并没有停,手中拿着棉棒继续给萧北野上药。 萧北野笑眼弯弯,道:“怪可爱的。” 云栖:“.......” 萧北野见云栖的反应‘嘻嘻’笑了两声,然后将自己的额头凑了上去,往下蹭了蹭云栖的颈窝。 “殿下。” 云栖一只手拿着药瓶,一只手拿着棉棒,根本腾不出第三只手去推开他。 “小心。” “别动了。” “不怕蹭到伤口啊。” ....... 甄不易之后问了两个在那寝屋外面听墙角的婢女。 听她们说完之后,甄不易看着好像还在亢奋状态中的她们,问道:“你们确定你们现在是清醒着的吗?” 他觉得她们有些控制不住她们嘴角的疯狂上扬。 其实她们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了。 只见甄不易面露无奈,伸出一只手在她们面前挥了挥,“嗨,你们现在是清醒着的吗?” 甄大人在王府中的地位就算再不高。 也远远高过她们。 他找她们问话,她们不敢不回。 只见她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放下手后,那疯狂上扬的嘴角看起来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 “大概,也许,可能是我们嗑糖嗑疯了?” 甄不易:“.......” 九公主平日里对王爷就很冷淡啊,那日寝屋里那些话真是从九公主嘴里说出来的吗? 其实在外面的两个婢女听得最多的王爷的话。 她们没怎么听到九公主说话。 只不过透着那门窗,看着里面床榻上相对而坐的王爷和公主自动脑补的。王爷上半身衣不蔽体,九公主就在王爷面前坐着,那个画面就只是脑补,就非常具有冲击力啊! .......... 第一百章:一种可操控人心神的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轻寒和林策率领铁甲军从锦州回玉门关。 官道上。 “统帅!” “统帅!” “统帅!” 一铁甲军面色恐惧慌里慌张地从军队后方跑到了军队前面来。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云轻寒对其怒骂道,差点一马鞭抽在了他身上。 他本就因为没能将小栖从那狼窝虎穴中带出来而烦躁。 只要一想到萧北野那个疯批可能会伤害到小栖,他就忍不住担忧。 这个时候一个铁甲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慌慌张张地从军队后面跑到了前面来。 云轻寒一见他恐慌的浑身打着哆嗦,心中的那个气就不打一处来。 怕什么?! 是萧北野那个疯批又派人过来追杀了,还是那个功力古怪的圣女缠过来了! 林策问:“怎么回事?” 那一铁甲军浑身打着哆嗦,禀报道:“禀,禀,禀报王爷,将军,我们之前俘虏的那几个烈焰军又发疯了!” 林策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什么被俘虏的烈焰军? 只见云轻寒闻言脸色微变。 之前云轻寒便怀疑那些烈焰军有问题,他们身上的那种疯狂和死忠简直不像是个正常人,一个个对于萧北野的那种狂热死忠像是疯了一般。 他们走过去时,那个烈焰军正在发疯。 双目赤红,脸色惨白,面目狰狞,样子十分可怖。 “把他给我绑起来!” 云轻寒吩咐道,“留下活口!现在还不能取了他的命!” 在场的铁甲军一开始都不敢轻易靠近。 因为那烈焰军发狂的样子实在可怖,然而此时宸王一声令下,由不得他们不硬着头皮上。 “小心!” “不要正面与他硬碰硬!” “殿下,这人就像魔怔了一样.......” 宸王下令要留活口,他们就有了顾忌。 但想要就这样制伏他着实有些困难。 林策一开始听云轻寒说要留那烈焰军活口,只觉得疑惑,现在他看着眼前那烈焰军发狂的样子,大概 明白了些什么,那烈焰军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正常。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问云轻寒。 云轻寒:“是.......” 云轻寒这里刚想向林策说明情况,就见那边那烈焰军两手将他们的两个铁甲军提了起来。 那烈焰军双眸赤红,面目狰狞可怖,于脖子下面爬出的红色脉络一路往上蔓延到头上。 画面实在是太过震撼。 两个铁甲军明明都是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的汉子,却像是两个小鸡仔一般被他提了起来。 在场的一众铁甲军看到眼前画面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救,救人!” “快!” “把人 给救下来!” 云轻寒作为统帅,先他们一步搭弓射箭,两支箭射在了那烈焰军的手腕上,只见那烈焰军的两只手腕顿时血流如注。 要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早已经痛得昏厥了过去,然而那烈焰军就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扭动着脖子看向射自己暗箭的云轻寒时动作略显僵硬,像是被人控制住心神操纵的一只提线木偶。 赤红的双眸像是被血糊过一般,没有黑色的瞳仁,充斥的尽是血色。 整个人看起来可怖又麻木。 不,这个时候任谁看了他,都不会觉得他还是个人。 只听得咔咔两声脆响,那两个铁甲军死在了他的手里。 云轻寒亲眼目睹自己的人死在了他的手里,勃然大怒,“宰了他!” 林策比他清醒得多,他看那烈焰军浑身上下很是古怪,不可处置的这么草率,便劝阻云轻寒道:“统帅不可。” “停,停下了?” 当场的铁甲军发现刚刚还在发狂的那个烈焰军突然僵硬了身体。 不动了。 “怎,怎么回事?” “银针?” 铁甲军中有眼尖的,目光扫到了那烈焰军后颈上面的银针上。 云轻寒和林策早就察觉到了。 “那人是谁?” “一看就......” 那人身着一袭白衣,自远处走来,周身气度清贵超然,一看就非等闲之辈。 年纪看起来不大,白衣素净,身上也无其他佩饰,孑然一身,但周身的的气度一看就像是从哪个书香门第走出来的贵公子。 还未走近,众人似乎就能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书卷气。 一股药香?走上前的林策上下打量了两眼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这人耳聪目明鼻子也好使,虽隔着些距离,但还是从这年轻人身上闻到了一股药香。 能将那根银针准确射在那烈焰军的后颈上,功力必然不弱,能控制住那发狂的烈焰军,那根银针上到底淬炼了什么东西? 云轻寒也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这个白衣公子。 “刚才,多谢。”他对白衣公子道。 云轻寒发现这白衣公子注意力一直在那烈焰军身上,只见他脸上神情十分复杂,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那烈焰军身上的不对劲。 位高权重的位置呆久了,不免会将自己太当做一回事,这白衣公子在云轻寒面前并未行礼,云轻寒心里多少会感觉自己被怠慢了。 “刚才,多谢公子。”林策向面前的白衣男子拱手行礼表达谢意道,“萍水相逢皆是有缘,不知能否结识一下,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眼前这年轻男子一袭白衣若雪,眉目如画,温润如玉,周身气质端方雅正。给人的第一感觉,就非常干净,不觉让人心生好感。 “免贵姓温,温执”白衣公子对林策同样的回礼道,“悬壶济世,责任而已。” 林策微笑道:“原来是位神医。” 云轻寒见林策对面前这白衣公子言笑晏晏,并向自己递了一个眼神。虽然因为这个白衣公子的出现,江湖郎中的形象在云轻寒心中一下子高了起来,但林策这直接称呼他为“神医”,是不是也太看得起他了? “神医不敢当。”温执道, “不过一江湖郎中的而已。” 云轻寒内心:清醒且谦卑,唔,还不错。 云轻寒顿时对这年轻人也有了好感。 温执?云轻寒总觉得自己曾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还未待他询问,云轻寒就见温执朝那刚刚发疯的烈焰军走了过去。 刚刚众人虽看到从这白衣男子手中飞出的银针将发疯的烈焰军给控制住了,但见他就这么走过去,他们都不免为他提心吊胆,生怕那个被定住的烈焰军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直接一爪子咔咔两声要了他的命。 云轻寒和林策也担心这个,所以见温执走过去后,两人也快步跟了上去。 “当心。”林策提醒道。 只见温执将那烈焰军的右胳膊搭在了他自己的白袖上,在林策看来,他对这刚刚发疯发狂的烈焰军与对其他病患并无不同。 云轻寒见他脸上神情微变,忙问道:“如何?” 温执拧眉,沉声道:“蛊。” 闻言云轻寒脸色大惊,问道:“什么蛊?” 温执现在还不能断定,他需要些时间。 “一种可操控人心神的蛊。”温执对云轻寒道。 第一百零一章:奴家又来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府。 “王爷。” “王爷,你没事吧?” 谢安刚刚便发现王爷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 脸色惨白,唇色殷红,额间豆大的冷汗沁出,眸色于眼尾处不断蔓延血色至眼角,看起来诡魅可怖。 “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是不是体内的生死蛊又暴动了?” 谢安看王爷压制体内生死蛊的样子十分痛苦,不免出声询问。 萧北野嘴角紧抿,神志还算清醒,看得出来此时他还能够压制住。眼尾处的血色似在慢慢消褪。 但谢安还是放心不下。 “要不要属下将宋神医叫过来?” 萧北野:“无事 。” 生死蛊现在只能靠萧北野自己压制,即便将宋青岚叫来也没用。 萧北野:“你继续。” 他盘腿坐在床榻上打坐,竭力调整自己的气息。 “当日也是属下的疏忽。”谢安道,“不知道云轻寒竟然将那些烈焰军留了活口。” 当日,谢安接到手下的禀报赶到那个发现云轻寒及其铁甲军的街巷的时候,那里已是血流漂杵,飘在上面的是一具具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之后紧接着他们便有了九公主的消息。 谢安没有仔细核实那日死在街巷里面的烈焰军。 他不知道云轻寒留了几个活口。 但他现在知道了,云轻寒留了几个烈焰军的命作为活口。 他得到消息后过来禀报,就是想要询问一下王爷的意思。 谢安在下面躬身望着萧北野试探性的道:“王爷,我觉得那个烈焰军还可以救一下。” 萧北野:“你有没有想过,云轻寒当日之所以留他们活口是为了什么?” 听到王爷这么说,谢安才发觉有一层自己没想到,“王爷的意思是?” 萧北野:“云轻寒应是察觉到了那些烈焰军身上的不正常。” 闻言,谢安心生忧虑,“所以王爷的意思是?” 萧北野:“既然已无用,就杀了吧,记得别让他死得那么痛苦。” 谢安:“是。” “王,王爷。” 谢安发觉王爷周身黑气突然暴涨。 “王爷......” 他谢安不知道王爷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这生死蛊绝无仅有。 世间怕是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体会到萧北野此时的痛苦。 与生死蛊暴动比起来,肩中暗箭,刮骨疗伤,对萧北野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萧北野:“出去.....” 谢安神色慌张,“是,属下这就出去叫宋神医进来。” 萧北野:“滚出去。” 他体内生死蛊暴动,即便将宋青岚叫来也没用。 萧北野让他滚出去,是不想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一不小心要了他的狗命。 “是是是。” “属下马上滚。” “王爷你......” 谢安一边担心自己的小命,一边担心王爷控制不住体内暴动的生死蛊,又突然感念王爷在这个时候还顾忌着自己 的命。 就,突然有些感动是怎么回事? 门窗微动,一阵阴风从门外袭来。 谢安反应极为迅速,寒剑即刻出鞘保护身后的萧北野。 只觉一波香风迎面,闪至屏风前红色的影子成型,谢安只见映在屏风上面的那影子身形高挑婀娜,于从屏风后走出来,腰肢扭动间摇曳生姿。 谢安两只瞳孔瞬时睁大,“圣,圣女?” 来人正是楚珏。 身上的一袭曳地红裙华美瑰丽,脸上的妆容非常美艳。 “圣,圣女。” “这里有我,你可以出去了。”楚珏对谢安道。 谢安对王爷压制其体内的生死蛊有一定的信心,刚刚是想滚出去会儿的。 但现在圣女来了 ,他这会儿的说什么都不能走。 不然要是和上次乌衣巷一样,王爷和圣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九公主待会儿再冷不防地杀进来可怎么办..... 谢安心里有数,圣女不会轻易要了王爷的命。 谢安也知道圣女身上的血就是压制王爷体内生死蛊的解药,王爷只需要吸一口圣女身上的血,就不必再如此痛苦地压制在自己体内暴动的生死蛊。 但王爷如果需要圣女,在这之前应该早就吩咐他们将圣女带过来。 而不是直到现在,每次体内生死蛊暴动,都是靠他自己压制。 “还留在这里?” 楚珏笑吟吟地看着谢安道,“想看你家王爷如何爆体而亡?临了过去问问还有什么遗言,准备将雁北王的位置交给你还是交给叶昭?” 楚珏这话简直诛心,谢安大怒,“圣女休要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不重要,你家王爷的命最重要。”楚珏道,“王府里 的人只知道你谢统领一个人受召见在王爷房间,而王爷又恰好在今日出了事,你说下面那些烈焰军会不会联合起来手撕了你?” 楚珏不仅会诛心。 并且能窥探到谢安内心的恐惧和顾虑。 “乖一点啊,谢统领,听本宫的话,先出去。” “我能对你家王爷怎么样呢?” “疼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出去,顺便把门给带上。这样我好,他好,大家都好。” 楚珏一字一句说得情真意切。 谢安也是笃定了圣女不敢真伤害王爷。 现如今,王爷不必再依附于圣女势力,但圣女却不能真正脱离王爷。 说到底,圣女只是雁北草原中百姓对神明的一种信仰。 信仰这种东西,要百姓相信才有用。 而圣女现在应该明白,如果她现在真的敢和王爷撕破脸,即便有那生死蛊,王爷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在雁北草原身败名裂。 王爷体内的生死蛊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失去控制,他们这些王爷身边的人一个个会不得好死,圣女她自己也绝对逃不了。 “属下就在屋外。”谢安道。 床榻上,萧北野仍还在闭目凝神打坐,未睁开眼睛,似并未听到谢安和来人都说了些什么。 屋门关上。 楚珏嘴角微勾。 一步步走近床榻上盘腿凝神打坐极力压制自己体内生死蛊的萧北野。 皮相美艳,表情淫邪,他那目光仿佛正在将萧北野身上衣服一层层地给扒了! 他可真好看。 楚珏真是爱死了他这种痛苦难耐的样子。 眉间冷汗沁出,濡湿了他额角碎发。 萧北野整个人,楚珏哪一块哪一寸都很喜欢。 萧北野的脸,楚珏非常偏爱他的那双瑞凤眼。 那是一双只是对上一眼,就能让他产生高*潮的眼睛。 又纯又欲。 楚珏见过里面的纯真,那是在许多年前。 见过里面的毒辣,在现今。 不管里面的神色变化如何复杂。 那双眼睛的美却从未变过。 他体魄精悍。 但楚珏知道他此刻心理防线一定不堪一击。 “公子,奴家又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我也可以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楚珏叫萧北野‘公子'本就含有调情的意味。 他上前贴近萧北野。 “公子,让奴家帮你可好?” 他很清楚此时的萧北野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楚珏对萧北野的感情很矛盾。 他喜欢折磨萧北野,狠狠地折磨,看萧北野被自己所下的生死蛊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心里会有一种变态的舒爽。 但他是真不想要萧北野死。 也不想萧北野对他自己体内的生死蛊彻底失控,变成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楚珏享受的是通过生死蛊凌虐萧北野的过程。 就像此刻,看萧北野如何压制他体内暴动的生死蛊。 萧北野一张妖冶昳丽的脸此刻看起来痛苦极了。 看到这样的萧北野,楚珏连通体的血液都沸腾了。 又美又惨,强大又脆弱,霸道又可怜,这样的小人儿谁会不爱呢。 汗水淋漓的萧北野放荡又禁欲,使得楚珏欲罢不能。 楚珏看着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凝神竭力压制体内暴动的生死蛊的萧北野,眼神近乎痴迷癫狂,此刻他想要去舔萧北野的那张脸。 楚珏慢慢跪了下去,这样从下往上地看,他可以将萧北野此时的痛苦和挣扎尽收眼底。 他真是爱极了萧北野此时身上的这种脆弱易碎的美。 楚珏看着萧北野,努了努嘴,样子矫揉造作,声音甜腻黏人。 “公子,奴家特意过来供你取用,你可不要浪费人家的一番苦心啊。” 作为种蛊之人,楚珏身上的血就是能够安抚压制正在萧北野体内生死蛊的解药。 楚珏丝毫不介意主动伸出自己的脖子让萧北野咬一口。 他很期待。 那种曾被萧北野咬过的酥*麻感,楚珏回味了许多年。 萧北野只要碰他一下,甚至不需要做什么,楚珏望着他,近距离地望着他,整个身子就会发软。 “公子真是不解风情,白白送上门来的美味都不吃。”楚珏嗔怪道。 萧北野睁开了双眼,只见他眸中血色翻涌,看向楚珏,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他声音阴寒沙哑,如一把寒剑划过玉石。 生死蛊暴动最忌情绪波动。 楚珏也知道萧北野在极力压制。 知道萧北野若是在这个时候一旦心中杂念太多,哪怕再极力压制,也很难压制住体内暴动的生死蛊。 楚珏的手慢慢滑在了萧北野的大腿处,并且一点点往上攀。 “奴家对公子地痴心不变,公子对奴家当真是无情呢。” 楚珏的手在解男人裤带时颇有技巧。 不带有一丝攻击性,每一步游走都带着赤*裸*裸的引诱。 他知道男人身上每一处的敏感点。 知道怎么做才能使男人愉悦。 “将近半年时间,王爷一定忍得非常辛苦吧。” 楚珏对男女体都颇有研究。 九公主,那日他一看,就知道她还是个处子之身。 云栖在那方面给楚珏的感觉就是玩一次就会报废的娃娃。 而萧北野一旦疯起来,在床笫之上就是一头凶猛的野兽,非得将她拆股入骨吃抹干净了不可。 那九公主,楚珏想了想,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身板都还不够萧北野塞牙缝的。就在萧北野身下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她没准就会死在床上。 “那九公主身材干瘪,自然是满足不了我们雄姿勃发的王爷。” 楚珏的那只手慢慢滑到了萧北野的大腿根处。 “巫山云雨,王爷这么强的男人当然要一个带劲的才能做得爽。就比如奴家,奴家很经糟蹋的,王爷可以尽情尽兴地蹂躏奴家。” 他声音比女子更娇媚,更蛊惑人心。 “男人有欲望就应该发泄出来,不然,是会忍坏的哦。” “来吧王爷,奴家已经准备好了。” 楚珏跪在下面,头慢慢探向萧北野的身下。 他心中是抑制不住的亢奋。 脸上难得浮现出两片红云,双眼中的淫邪之光更盛,他头慢慢往下,含住了萧北野的那根阳物。 “滚!” 只听得‘砰’的一声, 萧北野一脚将楚珏踢开数丈。 撞倒了那翠玉屏风。 楚珏看着床榻上萧北野的样子,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没事人似的,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两侧,上面还留着萧北野的味道。 他就那么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床榻上的萧北野,一边通过用舌尖舔嘴角回味萧北野的味道。 “我爽到了。”楚珏眉目微蹙,带着女儿家的嗔怒意,而嘴角微勾,看起来颇为愉悦, “王爷刚刚硬了,分明也爽到了。” 萧北野看着楚珏,面若寒霜,道:“你今日是想死在这里?” 楚珏就想不明白了,在这种时候,自己这身子怎么就不能被他用用了。 不过随便往自己身上咬一口的事,他也不必再靠他自己压制他体内的生死蛊。 楚珏非常想要! 想要他! 楚珏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到底还在忍什么?! “难不成王爷真的想为那九公主守身如玉了。” “那九公主就是一个病秧子,在宫中也没经过调*教,一看在床上功夫就不行。” “王爷如果执意要和一个快要死了的病秧子在一起,那根宝贝就是一时半会儿用不上都是一种损失啊。” 说着楚珏用手轻轻拨开了垂落在自己脖颈上的青丝,脖子莹白如玉,漂亮的诱人。 “王爷,你今日就给我一次,我身上的血随便你吸好不好?” 他媚眼如丝,语气微喘,目光落在萧北野身上,像是要舔尽他全身上下每一处。 萧北野就盘腿坐在床榻上,眉目霜寒,仿佛在忍着在胃部不断翻涌的恶心感,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为什么她行,你不行吗?” 楚珏也很想知道,笑问:“为什么?” 萧北野:“有没有哪个男人告诉过你,你求操的样子像极了一头欲求不满的母狗,令人倒尽了胃口!” 楚珏听到萧北野这么说非但不生气,还笑了笑,道:“你喜欢病秧子那种的小白花,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可以。” 萧北野伸出食指朝上,对楚珏摇了摇,道:“首先,你这张脸就不行。 第一百零三章:公子误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我就不相信你这妖孽当真会这么长情。” “不信在这世上没有可以取代那个病秧子的女人。”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楚珏不甘心。 他是看不透萧北野这个人,但萧北野是一个连对自己都舍得下狠手的人,楚珏不相信他萧北野现在还有真心送给别人。 一个狼心狗肺的怪物,真心这东西,他还掏的出来吗? “要论逢场作戏,这些年,我可是没见过比王爷更真情实感的。” 楚珏不知道萧北野对那九公主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只知道在蛊惑人心玩弄人感情方面,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比他更天赋异禀的了。 狼王以为自己将这小东西驯服了,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才是被驯服的那个,从里到外被自己曾压在身下的小东西榨得一干二净。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在楚珏看来,现在萧北野对那九公主有兴趣,许是因为当年同在学宫中,由于身份悬殊,人家对他爱答不理。 男人都是这尿性。 越是不配合越是能激得他们使劲,越是得不到越是能让他们跪舔。 真要到手了,也就那样,兴致反倒是不会那么浓了。 床榻上,萧北野闭目凝神,还在压制体内暴动的生死蛊。 楚珏确实不敢再轻举妄动,除非他今天真的想死在这里。 但有这种机会,他是非要刺激一番萧北野不可的。 他想看看萧北野能忍受的底线在哪里。 他想看看此时的萧北野会不会因为自己所说的哪句话失控。 他想让萧北野明白,只靠自己死命压制在体内暴动的生死蛊是很难的,根本就压制不住,唯有自己身上的血是解药,是救赎。 “公子误人,当年也是几句甜言蜜语使得妹妹惦念了许多年。” “你说,万一有一天,你在那丫头面前装着装着,连你自己都骗到了,这可怎么办呢?” 楚珏翘起自己的小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娇笑。 “或者,那冷情冷性的丫头真的相信了你每天在她面前说的那些鬼话,真就爱上你了。后来又知道你不过就是逗她玩,在你面前要死要活又要怎么办呢?” “一个活不长,一个很难死,你们两个可是会注定悲剧啊。” 萧北野是个怪物,是个很难死的怪物,而那九公主就是一个病秧子,他们两个注定不能长久。 对于萧北野,楚珏从来都不着急,因为他和那病秧子九公主不同,他有的是时间在以后的岁月中与萧北野这个怪物慢慢磨。 “她活不长,你也不可能陪她一起去死。你有漫漫岁月,现在是对她一头热,我就不信在十年后,在百年后,你还是会对她念念不忘。” “毕竟我才是下蛊之人,你是中蛊之人,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萧北野好在哪里。在他这里,萧北野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值得他珍藏起来的宝贝。 压制体内暴动的生死蛊,也是压制心魔。 萧北野必须排除杂念,不受干扰。 刺激不到他,对他无一丝影响,楚珏不免感到挫败。 “提那个小病秧子对你都没有影响。” “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有人咒她死。” ....... 就在此时屋外一阵糟乱。 “不好了!九公主出事了!” “不好了!九公主出事了!” “谢统领!” “谢统领!快!快!快!你赶快过去!九公主出事了!” 谢安站在寝屋外,因为担心王爷,本就心绪不定,见一侍卫火急火燎地从远处跑过来,右眼皮就一阵狂跳不止,预感没什么好事。 “出,出什么事了?” “是二,二,二小姐,在扶光院,二小姐要杀了九公主!”那侍卫道。 谢安:“什么?!” 那侍卫想到扶光院此时的场景差点急的哭了出来。 “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小姐冲进扶光院,见着九公主,就上去掐九公主的脖子!” “这可怎么办呀!” “王爷他......” 一个是九公主,一个是二小姐,扶光院的人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打扰王爷,只好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向谢统领报备。 “谢统领。” ...... 屋内能将外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萧北野睁开双眼,看向楚珏,寒声道:“是你?” “给你的惩罚。” 楚珏美艳的脸上笑意恶劣。 见萧北野出手,楚珏清楚自己在萧北野面前几斤几两,不敢也不会正面与他过招。 他馋萧北野的身子,他可以放任萧北野在床榻上将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但在床下,他不敢让萧北野动自己一根手指。 以萧北野现在的功力,与他正面交手,自己肯定死无全尸。 谢安推门而入,一脸急色,要禀报。 “王爷。” 楚珏正要趁此机会遁。 “圣女。” 楚珏身影漂移极其迅速,谢安还没看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就只见圣女从王爷床榻前漂移至了门口。谢安不知道刚刚在这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圣女面色惊慌,这样子就是落荒而逃。 而床榻之上,王爷周身的戾气暴涨。 “王爷。” 谢安话音未落,就见一把长剑于剑架上浮起,萧北野催动掌中内力,挥出那把长剑,长剑飞出,直直插在了楚珏的后背上。 楚珏疼得面容扭曲,倒抽了一口凉气。 谢安:“圣女.......” 他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觉得不论发生了什么事,王爷不该在这个时候轻易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拿着。” 谢安接过圣女抛给自己的那个白玉小瓶。解药?他对这种瓶子熟悉。以前圣女每月给王爷送压制生死蛊蛊毒暴动的解药,都是放进的这种白玉小瓶子里。 所以刚刚这房间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谢安不明所以。 挨了一剑,楚珏疼得咬牙切齿,但一想到相隔不远那扶光院中的热闹,楚珏便觉得一阵兴奋。 他倒要看看萧北野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小野,姐姐爱你,我还会再回来的!” 萧北野:“楚珏!” 谢安眨了眨眼,“........”脸上整个表情就裂开了。 第一百零四章:仇怨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扶光院。 院中围了许多仆人,现在却无一人敢上前。 无一人敢上前去拉那个正在发狂的女人。 “我要了你的命!” “杀尽你们这些朝云人!” “我要杀尽你们这些朝云人!” “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们那么残忍!”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统统都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 “小野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你们一个个还是不肯放过他!” “是不是只有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死了,就不会再有人伤害小野了!那你们这些混蛋就都去死吧!” “去死!” ........ 云栖被女人掐着脖子抵在墙上。 她身形娇小纤弱,被女人两只手掐着脖子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即便她有些防身的三脚猫功夫,但眼前这个女人完全是以命相搏,她稍做挣扎便被女人双手掼在了墙上。 云栖感觉一阵眩晕。 血从她后脑勺往下流,从墙上蔓延而下,流在地上。 然而女人并没有因此放过云栖。 仿佛流下的血使得女人更受刺激,女人双手掐在云栖脖子上用得力愈发 的大。 云栖呼吸的艰难,她感觉自己就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是谁。 也不知道她到底与萧北野是什么关系。 只感觉到她好像对自己有着强烈的恨意。 残忍?放过他?小野?萧北野? 她两只手掐在云栖的脖子上,脸上表情几近癫狂,就是想要将云栖掐死在这儿。 云栖呼吸急促,在她手下不断挣扎。 她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神志有些失常。 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刺激到她。 云栖声音尽量平和。 “我不会伤害他。” “也伤害不到他。” “你冷静些。” 云栖听周围的人都叫她‘二小姐'。 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 只是她今日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前来要自己的命。 是谁在背后指使的她? 女人看着面前的少女,听到少女刚刚向自己所说的话,脸上狰狞扭曲的神情似乎有了些许的缓和。 但很快,不知云栖身上的哪一点又拨动了她的情绪,使得她脸上凶光重现。 “不!” “你会伤害到小野!” “红颜祸水!你就是个红颜祸水!” “你就是朝云朝廷的一颗棋子,留在小野身边就是想要他的命!” “都是因为你小野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都是因为你!你在小野身边就没安什么好心,你就是想要害死他!你留在小野身边每天就是在算计让小野死!” “不能放过你!绝对不能放过你!我要杀了你!” “谁也不能伤害小野!”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小野!” “都给我去死吧!” 云栖被她掐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这怕是云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人手下近距离地感受死亡。 云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慢慢挤出来的:“放开我。” 仆人也真怕出事。 这热闹可不能再往下看下去了。 事情再闹大,接下来没准真的会出人命。 “二小姐,快放手!快放手啊!她可是九公主!” “二小姐今天怎么就.....就突然来到了王府,就突然冲进这扶光院要九公主的命.......” “九公主!” “这可怎么办啊?” “谢统领和叶统领,有人去禀报谢统领和叶统领了吗?如果这件事一旦被王爷知道可就麻烦了。” “有人去禀报谢统领和叶统领了,谢统领和叶统领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你看那九公主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 “够呛.......” 在场的仆人们都有些急了。 他们不敢再由着这事态继续发展,如果这九公主真因此丧了命,那他们一个个都得跟着陪葬。 这时他们都将目光转向了三小姐。 三小姐萧颜。 有点眼力劲的仆人应该都注意到了,三小姐是和二小姐一起来的王府,二小姐冲进扶光院抓住九公主就开始发疯,而二小姐就一直在一旁看着。 在场的仆人都被二小姐这疯狂的举动震惊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朝九公主发疯的二小姐身上,倒没多少留意和他们一样同在旁观的三小姐。 “三小姐怎么回事?” 仆人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三小姐就在那儿站着看二小姐去掐九公主脖子啊,也不说上前拦一下 ?” “我艹,你心里有点数就行,说话别那么大声啊。” “甄大人。” ........ “殿下!” “殿下!” 甄不易闻讯赶来,拨开挡在外围的一众仆人,就见九公主被一个女人双手掐着脖子抵在墙上。 九公主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少有血色。 她身后墙壁上,血液蔓延而下,白裙上尽是斑斑血迹。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混账!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放开她!” “快放开她!” 萧聆音正对着云栖时双眸充斥着恨意,而听到甄不易怒不可遏的叫嚣,侧过头看向甄不易时,萧聆音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看起来竟然傻得有些天真。 不知她由这冲自己叫嚣的甄不易想起了谁,掐在云栖脖子上的双手有过一顿。 “朗哥哥。” 甄不易脸上表情开始分裂,“.......” “朗哥哥。” 甄不易讶异归讶异,见那疯女人掐在殿下脖子上的手有松动的迹象,也不管什么哥哥了,就算这时候这女人叫他“孙子”他也认了。 “听你朗哥哥的话,放开那姑娘。” “她不是仇敌。” “小姑娘是你弟妹。” 正被萧聆音双手掐着脖子的云栖闻言生生喷出了一口血。 “殿下!” 甄不易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一声“殿下”。 萧聆音清丽却显木讷的脸上表情变化非常明显。 “二姐,他不是明朗。” “他在骗你。” “他就是你手里那个祸害的一条狗。” “他这条狗与他主子一条心,都想要害死小野。” 果然萧聆音在听了萧颜的话后,脸上神情愈加狠厉。 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云栖,掐在云栖脖子上的双手用的力越来越大,就是想要生生地将云栖的脖子给拧断。 甄不易这就要直接冲上去将萧聆音一把给拽开。 簇拥在萧颜身旁的几个侍卫看自己主子颜色行事,上去将甄不易拦了下来。 甄不易被一堵人形墙挡在了外面。 眼睁睁地看着九公主在那个疯女人手下垂死挣扎。 “萧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甄不易怒声道。 第一百零五章:殿下不怕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萧颜看着暴怒的甄不易挑了挑眉,道:“知道我的身份?” 有一种人就算处境再困窘落魄,因着肚子里有不少沾过墨水的东西,周身气度也绝非普通人能比。 甄不易是这种人。 “你是打哪来的狗东西?”萧颜问甄不易。 她身边的一奴才看了看要死命冲过来却被几个侍卫拦得紧紧的年轻男人,然后贴近了自家主子的耳朵,细语了几句。 萧颜看着甄不易,目光中似多了两分怨毒,冷声道:“朝廷狗官。” 甄不易被两个侍卫死死困住,半天挣脱不得,他朝萧颜怒吼道:“如果九公主殿下今日真的有个什么好歹,我要了你的命!” “放肆!”萧颜身边一婢女怒声呵斥,这就要上去掌甄不易的脸。 就在此时在场仆人中一阵骚乱。 “王爷!” “王爷。” “王爷来了.....” 在场的仆人见王爷亲自来了扶光院,登时就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众人只觉得王爷所行之处寒风凛冽,使得跪倒在地的人不可逼视。 萧北野直接上去将萧聆音掐在云栖脖子上的手给扯了下来。 “小野。” 萧颜想要上前,似乎又顾忌着什么,只是狠瞪着那个少女,就差一点,怎么就没直接把她给掐死呢! “咳咳咳咳。” 萧北野挡在了云栖面前,听到云栖咳嗽,便转过身,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没事了殿下,没事了。” 他看到了她后脑上的伤口,还有白裙上面的斑斑血迹,轻拍在她后背上的手好像有些颤抖。 “没事了殿下,不要害怕,没事了。” 萧北野将云栖整个护进了自己怀里。 “不要害怕,没事了。” 他这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整个人看起来张惶无措极了。 而云栖在他怀里,意识逐渐清醒,皱着眉是因为疼痛,她清醒过来之后就想要将萧北野推开些。 不知是因为本能的厌恶抵触或是因为其他,云栖似乎总会下意识的要萧北野离自己远一些。 “我没事。” 萧颜看着云栖,目光阴毒,像是恨不得将其给撕成碎片。 她就是个狐媚子! 云栖大口的喘着气,整个身子微颤,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掐得太狠了。 她觉得喉咙很难受,要很使劲才能喘上一口气。 她仰起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萧北野。 “你,身上的,伤.....” 她气息不足,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身上的伤都还没好,怎么从房间里跑出来了。 她可以感觉到萧北野的手在后面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背,为她顺气。 云栖:“我没事。” “殿下不怕。”萧北野对云栖道。 不知为何,云栖突然觉得有些安心。 萧聆音看着萧北野这么护着这个女人,脸上表情更加癫狂。 “小野,你不要碰她!” “她是个坏人!” “她会害死你的!” “我不能让她在你身边害你!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一旁的谢安见王爷眼色行事,朝在场的奴才怒声呵斥,“都还傻站着做什么!二小姐一时冲动,你们一个个下人都不知道拦着点吗!” “二姐姐,她不会伤害我。” 萧北野对萧聆音道,“她会对我很好。” 甄不易不了解他们这姐弟之情,只觉得这失心疯了的萧聆音在萧北野心中是有些分量的。 萧聆音看着萧北野,看着他怀里的少女,脸上表情茫然无措,双眼空洞无神,喃喃道:“可是......” 萧北野:“二姐姐知道小野从不会说谎。” “是。”萧聆音看着萧北野傻傻地笑着道,“小野从不会对姐姐说谎。” “那个人在骗二姐姐。” “而小野对二姐姐说的话都是真的。” “二姐姐以后就不要伤害她了好不好?” “不然小野会很伤心的。” 萧北野对萧聆音像是一种诱哄。 而萧聆音似乎也只听萧北野的话。 “姐姐只想要小野开心,不想要小野伤心。” 甄不易被萧北野这一连操作惊掉了下巴。 还可以这样? 谢安和闻声赶过来的叶昭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萧颜一脸怒气,再也掩盖不下去了,“小野!” “三姐。”萧北野看着萧颜半点不留情面,声音清寒,“下不为例。” 萧颜一时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竟这么维护她吗?!” “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萧北野对萧颜道:“她是我的人。” 萧颜:“她会害死你的!” 果然萧聆音听到有关伤害萧北野的话,整个人又变得很癫狂。 萧北野吩咐甄不易:“送殿下回本王寝屋。” 甄不易忙不迭地上前去搀九公主,这是非之地绝对不可久留! ........ 寝屋。 “去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我们公主殿下身上绝不能留疤。”甄不易吩咐王府下人道。 九公主可是凭着脸在萧北野身边活命的,还顺带着自己。 云栖被两个婢女搀扶进了里屋。 她脖颈莹白如玉,上面的掐痕很明显。 那女子涂抹着十指丹蔻的指甲很长,划拉在云栖的脖颈上。血红色的一道,很醒目。 后脑勺的血迹看起来更为可怖。 甄不易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样,他神情尽显担忧,走到云栖坐的座椅前蹲下身子。 “殿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喘息可还通畅 ?” “喉咙有没有问题?还能出声吗?” “后脑勺刚刚流了那么多血。” “现在试试想想事情,看看脑子还能转不?” 云栖:“......我没事。” “我刚才吩咐你们的是什么?”甄不易看两个婢女还杵在那里不去办事,心里的恼火接着就喷了出来, “还不赶快去!” 其中一婢女说的小心翼翼:“......甄大人,账房归谢统领管,那请大夫和买药的银子.......” 甄不易怒发冲冠:“这钱不该他们出?!” 两个婢女:“是!” 屋内暂时只剩下云栖和甄不易两人。 “那个女子是谁?”云栖问甄不易。 甄不易:“萧家二小姐,萧聆音。” 甄不易觉得这没必要瞒着九公主。 因为就算九公主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 她们是萧北野的姐姐,那萧北野一日不死,九公主在这栖安府里委曲求全伺机而动,就不可避免地遇到那两个女人。 “当年,朝云军去抄雁北王府,其中有几个目无法纪的混账将那萧家二小姐给,给那什么了。” 云栖微微睁大眼睛,冰颜上稍显迷惑。 甄不易:“轮*奸。” 第一百零六章:当男人嗑起糖来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甄不易觉得这事脏得很。 本不想告诉九公主。 当年那些目无法纪的混球不仅轮*奸了那萧家二小姐,后还大肆宣扬此事。那时叛军萧驰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当年的雁北王府不管是谁上去踩上一脚,都会得到一阵叫好。 轮*奸之事 有悖道德,本是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肮脏下流事,但因是对雁北王府做的,当年那几个朝云军竟然都没被问罪。 萧驰曾是朝云国大名鼎鼎的战神,其子和其女都曾是地位仅次于皇子公主的贵胄和金枝玉叶。 那几个将萧聆音轮*奸了的朝云军不仅不觉得无耻,大肆宣扬这事时还总是洋洋得意,好像上过雁北王府的女人就是他们半辈子的荣光一般。 云栖现在眼前还能浮现的出萧聆音掐自己脖子时脸上的恨意。 “那萧家二小姐以前不这样。” “之所以失心疯,想是因为那件事的刺激。” 他想到刚刚萧聆音还将自己错认成了其他男子。 当时那个发疯的女人看起来多少还有些可怜。 甄不易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叹息当年因萧驰叛乱被累及的萧家人,还是叹息以后九公主要面对的一堆烂摊子冤孽。 云栖:“在这之前,未曾听说过萧北野还有这两个姐姐。” “说来也怪。”甄不易拧眉思索,“她们两个怎么就会冷不防地出现了呢。” 甄不易倒是知道当年被几个朝云军凌*辱的萧家二小姐失心疯了,轮*奸之事实在不光彩,当年在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抨击此事 。 人都已经失心疯了,也是因此皇室和朝廷顾忌民间指摘,放了那萧家二小姐一命。 甄不易知道萧家二小姐萧聆音没死,却不知萧家三小姐萧颜怎么还活着。 “公主刚刚可注意到了那个身着鹅黄色华裙的女子?”甄不易问云栖。 云栖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有留意。” 那身着鹅黄色华裙的女子自始至终一直站在一旁,没动手,也没出声。 但云栖能感觉得出,她对自己的恨意不比那个掐着自己脖子的女子少。 云栖甚至能感觉的出,她那些恨意还只是浮于表面的一层,实际是恨之入骨。 云栖从小到大都不曾感受过那种目光,只是被盯着,就使得自己遍体生寒。 “萧家三小姐?”云栖问甄不易。 甄不易点了点头。 “萧家三小姐 ,萧颜。” “下官也不清楚当年这萧家三小姐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关于这件事,下官会好好查查。” 甄不易想起刚刚萧颜的一番做派不免寒从心起。 “和失心疯的二小姐不同,这位萧家三小姐怕是不简单。” 云栖疑惑的是她们两人为何会挑选今日闯入扶光院。 萧聆音尽管失心疯,但若非是受了什么刺激,不可能会就这么无缘无故地闯进扶光院。 云栖:“如果萧北野一开始就没有将她们安置进栖安府,而是在这锦州为她们另置宅院,那么她们今日前来,必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一进王府就闯入了扶光院,一入扶光院,那因失心疯而变得神志不清的萧家二小姐萧聆音就准确无误地识别到了云栖,上去就掐上云栖的脖子,非要云栖去死。 若非没有人指使,这么无缘无故的,根本解释不清。 “九公主的猜测有道理。” 甄不易欣慰于九公主心思的敏锐。 只觉得九公主在某些方面真的好带。 门声轻响。 两个婢女打开门。 “宋神医。” 甄不易看到宋青岚亲自前来不免有些惊讶。 王府人都知宋神医是王爷专属郎中,其他人再大病都不配。 “王爷。” 甄不易看到了后面的萧北野。 心想难怪。 两边开完门后就站成花瓶的两个婢女低着头看了看里面的情景。 刚才她们本是要按照甄大人的吩咐立马出府去找锦州最好的大夫的。 但还没走出府就见王爷带着宋神医赶了过来。 “殿下 。” 萧北野一进来一看到云栖都要叫上一声。 好像只有当云栖应了他一声,哪怕只是一声不冷不淡的‘嗯’,让他知道她人没事,他才会安心。 云栖看着萧北野朝自己大步走过来,听到他声音里面的焦灼和担忧,她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刚才没觉得,就突然感觉有些后怕和委屈。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后怕和委屈些什么。 云栖:“嗯。” ......... 寝屋外。 两个婢女在前面走着,半天都没听到身后动静,便扭头往回看。 只见那宋神医和甄大人还在寝屋外,一人贴着一个墙角....... 两个婢女嘴角抽了抽,互相看了看,果然男人嗑起糖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谢统领。” “叶统领。” 两个婢女见谢统领和叶统领走了过来,慌忙行礼。 谢安和叶昭朝两个行礼的婢女扬了扬手。 谢安问他们:“王爷在里面?” 一婢女回道:“是。” 谢安:“九公主的伤重不重?” 这婢女想了想,大概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恰当,嗫嚅出声:“一般。” 叶昭没文化,但听到这婢女回话也不禁抖了抖眉毛,神特么一般! 有什么不敢说的!人要真死了,他一定大放烟花庆祝! 谢安大概能会意。 想九公主的伤应不会危及性命。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谢安对两个婢女道。 “是。” 两个婢女告退之前还回头往那寝屋外看了看。 凭什么宋神医和甄不易他们两个还能隔那儿听墙角,就好气哦! 谢安和叶昭走了过去。 他们一人拎着一个正在听墙角的人。 谢安拎着的是宋青岚。 叶昭拎着的是甄不易。 宋青岚被人揪着衣领,他回头看了看,倒也不怕。他在这王府中好歹有一定的地位,虽不能说王爷离了他不行,但不把他留在王府,对王爷确实不好。所以王府上下对他都有一定的尊重。 而甄不易就不行了。一个朝廷派来的使臣,本来地位就很尴尬。在这王府与他的主子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府上下看甄不易的眼色完全基于王爷给九公主的脸色。所以此时他被叶昭揪着后衣领,内心是慌得一批。 第一百零七章:是我装得还不够好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宋神医,既然已经为九公主诊治完了,就回自己院子歇着去吧。” 谢安松开了宋青岚的后衣领。 宋青岚面色讪讪。 叶昭对甄不易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他一只手提着甄不易的后衣领,将人往后面猛地一拽。 “宋神医胆儿肥是王爷给的,人有本事,你胆儿这么肥,是谁给你的?” 甄不易下盘不怎么稳,被叶昭那么一拽,身子往后踉跄数步,顺着下面的石阶滚了下去。 甄不易一只手撑在地上这就要站起来,他看向了叶昭,叶昭被他看过来的目光弄得分外不爽,恶声道:“怎么着,不服气啊!” 谢安比叶昭聪明在很多地方。其中有一处就是他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见他走下石阶,朝还未站起来的甄不易伸出一只手,温声道:“和你闹着玩的。” 甄不易就着谢安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栖安府对他和九公主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 九公主年纪还小。 甄不易年纪大她一轮。 甄不易觉得有些道理和规则,九公主不懂,他得懂。 他得懂忍辱负重。 也得懂顺着杆子往下爬。 叶昭见谢安又帮甄不易这个狗东西解围,心中不忿。 谁和他闹着玩的!我就是想弄他!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真的会直接影响他以后对那个人的态度。 叶昭打从第一眼见到甄不易就对他有种厌恶感。 当日甄不易衣着光鲜亮丽,叶昭听他在王爷面前拽着文绉绉的话,双方明明都知道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却被他一张嘴说得休戚与共,叶昭听得只想抽他。 那时叶昭只觉得甄不易油头粉面的一张脸笑得谄媚。 偏偏在他每每提及九公主时王爷听得都很认真,叶昭就很想把他那些往外冒的坏水给扇回去! 王爷因为九公主竟然容忍这个狗东西活到现在! 叶昭平日里事办得顺利,也没什么烦心事,看到甄不易气还能顺些。但凡一有不顺,一瞅见甄不易这狗东西他就会变得分外闹心。 就非常不想顾忌九公主的脸面,将甄不易给打死完事。 甄不易知道叶昭非常厌恶自己。 由于叶昭非常不会做人,对人的“厌恶”十分外露,谢安就是想忽视都难。 甄不易一开始还各种虚与委蛇“讨好”叶昭,为了使得叶昭对他放松警惕,更方便他加害萧北野。 但后来他发现叶昭这个人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铁板。 他现在由着叶昭欺辱。 叶昭每欺辱他一次,他就诅咒叶昭一次!脑补来日百倍加注在叶昭身上时的情景一次! 甄不易就着谢安的手起来后对他道了声谢。 宋青岚看了看他们,一只胳膊半抬不抬地动了动,招呼了一声,“那,那我就先走了?” 宋青岚约莫知道些他们之间的敌对关系。 他们是各为其主。 而他从刚才到现在也只想看看热闹。 宋青岚但见这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他也是有点担心待会叶昭再和甄不易打起来,殃及到自己。 “走了。”宋青岚顺便拽着甄不易一起。 就在这时只听得屋内传出一阵声响。 屋外的四个男人面面相觑。 ....... 屋内。 宋青岚已经为云栖被萧聆音撞破的后脑勺做了处理。 此时云栖头部缠着一层纱布,后脑勺伤处隐隐还能看到血迹。 她整张小脸看起来苍白虚弱。长发披散下来,更衬得她清艳的面容黑白分明。眸若寒星,矜贵清冷,她周身的气息拒人以千里之外,因失血过多,她小脸上透着的娇弱病气又不由得让人心生想要靠近呵护的怜爱。 刚刚,萧北野用指尖挑起药膏要给她涂抹在脖颈伤处,两人离得太近,一时使得云栖有些手足无措,她放在矮桌上面的手在萧北野碰到她脖颈上时猛地一个激灵,打落了放在上面的杯盏。 “殿下,不要乱动。”萧北野对云栖柔声道。 就像是在呵护一个受伤的小朋友。 云栖看着萧北野拿在手里的药瓶,道:“你把药膏给我,我自己来。” 萧北野见她这就要伸手过来抓,便将自己拿着药瓶的手抬高了些。她这样倒是比刚刚多了几分鲜活气,萧北野阴郁的眉头稍霁,柔声中带有分明的宠溺。 “伤在殿下的脖颈处,殿下看不到。” “你拿面镜子给我。”云栖道。 萧北野还真左右看了看,“屋内没有镜子。” 云栖:“没有吗?” 萧北野:“没有。” 其实是有的。 镜子就放在西南角古琴前的那块软塌上。 萧北野就是欺负云栖眼睛不好,看不到。 萧北野坐在云栖身侧,两人挨得极近。 他身形高大,两人同坐在一处,云栖在他面前越发显得娇小。 萧北野只需俯视便可将云栖脸上的所有神情悉数尽收眼底。 “殿下将脑袋抬起来。” 萧北野对云栖柔声道,“遮住脖颈处的伤口了。” 云栖好像是有意避着萧北野俯视的目光,一直低着头。 直到萧北野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就不好再一直低着头了。 云栖抬起了头。 萧北野用食指挑起白色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了云栖脖颈上的紫红掐痕处。 云栖眼睫始终垂下,所及之处都是榻上萧北野的衣袍。 “不会有下一次了。” 云栖抬起头,看着萧北野。 像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开口说这么一句。 萧北野手白皙修长,非常漂亮。 云栖只觉得他碰触在自己脖颈处的指尖微凉,使得她整个头皮不由得颤栗。 “是我没及时出现。” “对不起,殿下。” 云栖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该对他说些什么。 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他脸上的怜爱清晰真实极了。 云栖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对自己感到抱歉,还是虚情假意。 一直以来两人之间的捆绑关系在王府众人看来就是逢场作戏。 她始终清醒。 而萧北野给云栖的感觉就是,他好像已经忘了两人之间横亘着什么。 或者说,他一直都想让两人暂时忘掉他们之间横亘的血海深仇。 满门抄斩时的上千条人命,被攻陷城池的生灵涂炭,累累白骨,雁北百姓对朝云刻骨的仇恨,朝云军对雁北铁骑的畏惧和隐忍....... 七年前,两人在学宫中的初见并没有多纯粹。一个公主,一个质子。身份地位同样尊贵,在一起相处本就敏感。 七年后,他们一个依旧是公主,另一个是叛军头领。两人之间横亘了更多的东西。 萧北野在雁北卧薪尝胆蛰伏了七年,他起兵造反就是为了复仇。 那一座座被他攻陷的城池是真的,那些死在他手里的朝云将领是真的,雁北铁骑所到之处朝云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也是真的...... 尽管此时萧北野在云栖面前,两人离得很近,云栖眼睛再专注一些,就能将萧北野的整张脸看得很清楚。 但萧北野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 她感觉他有些假,有些飘忽不定,感觉自己触手其实根本碰不到他。 云栖:“萧北野,其实你不必如此。” 萧北野像是带了一张面具。 仅仅在云栖面前带了面具。 这张面具遮掉了他所有的肮脏。 而面具始终干净明亮。 “殿下,难道你的心是玄铁做的吗?” 萧北野看着在自己演的戏里面始终清醒的云栖,他好像是在笑,俊颜上却满是寒意。 “是我装得还不够好吗?” 第一百零八章:早晚会遭天谴的狗东西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因为早前那个发疯的烈焰军耽误了行程,云轻寒所率领的一众烈焰军暂且在通往玉门关的官道上稍作停留。 有铁甲军拿来了干粮过来,云轻寒示意先给那年轻郎中送过去。 云轻寒手中抱着剑,站在远处看,并没有凑上去。 之前那发狂的烈焰军现已经被控制住,温执正通过一种他特制的器皿从那烈焰军手腕筋脉中取出血,以此来观察那究竟是怎样一种蛊毒。 “温公子。” 温执抬眼便见一铁甲军将一块驴肉火烧和一囊袋水递了过来。 “谢谢。” 他朝面前铁甲军礼貌道,“我现在还不饿。” 林策就在温执旁边站着看。 那过来送干粮的铁甲军见这温公子不接,感觉自己就这么走开可能不大好,但见林将军朝自己挥了挥手。 得,这下他退到一边去便心安理得了。 “我见温公子妙手仁心,不知温公子师承何处?”林策语气像是闲谈。 其实他就是想要摸摸这位温公子的底细。 能瞧出这烈焰军是身中蛊毒,并能用银针加以控制,若真没有两把刷子是万万做不到的。林策阅人无数,能看出这位温公子绝非泛泛之辈,但很好奇他究竟出自何门何派。有这么一手好医术,在江湖悬壶济世走得总不是野路子吧。 温执抬起头,答道:“昙花谷。” 他表情得体。 对他来说好像就是一个简单的问答而已。 而林策在听到他说出“昙花谷”这三个字却惊掉了下巴。 昙花谷弟子。 难怪。 云轻寒虽然刚刚没凑上来,但他耳聪目明,听到了温执所说的是“昙花谷”,也看到了林策惊掉的下巴。 他走了过去,看着器皿中血液反应的温执脸上神情微变,不禁跟着他捏了一把汗,“如何?” “别动它。”温执见云轻寒要用手碰那器皿,便开口提醒。 云轻寒立马收回了手。 林策看着那器皿中的情景脸色大变。 “这是?” “我的天.......” 只见在那几近透明的器皿中,猩红的血水里开始冒出细长的虫子,起初一小股一小股的从那带有蛊毒的血水中冒出来,细长,雪白。 而后极速的以 他们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鼓,并且还在不断地膨胀,它们形体像极了蛆虫,却长着冒着绿光的眼睛。 因好奇凑过来围观的一众铁甲军看着器皿的东西不由得背脊发凉汗毛直竖,尤其这些东西冒着绿光的眼睛好像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使得他们恐惧恶心到干呕。 “这是什么鬼东西?!” “蛊,蛊虫?!” 铁甲军中多得是好奇心征服欲大于自己命的人,就真的有几个人非要再凑过去些,看看器皿中的那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温执出声阻止,“不要靠近。” 但器皿中的那些鬼东西要起人命来比他出声阻止要快。 “啊!” “啊啊啊啊啊!” 那几个因好奇心过重,非要凑上去的铁甲军刚弯腰低头靠近那器皿,就只见那些鬼东西突然从那器皿中跳了出来,直直地咬在了他们的脸上,脖子上。有些跳跃性不强,落到了地上,但它们的速度却是极快,它们不是蠕动,爬动的速度远超过这个世界所有的活物。它们一条条好像是粘在了那些铁甲军的皮肤上,实则是啃噬他们的皮肤,钻进了他们的血肉内。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那些钻进他们血肉里面的鬼东西在他们皮肤内部窜动,人可以看到他们表面那层皮在鼓动,能看到那些鬼东西移动的位置,能看到那些鬼东西通过吞噬他们的血肉变得更大更壮,像是很快就要顶破他们的皮肤,而他们整个身躯却好似在一点点的干瘪。 云轻寒和林策一同看向温执,“温公子。” 就在温执朝那几个铁甲军走过去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 “什么人?!” “刺客!” “有刺客!” “殿下!” “温公子!” 只见漫天飞箭朝他们射了过来。 箭头位置不知还绑了什么东西,飘散下来如粉末,却没有任何味道。 林策有功力傍身。 云轻寒护着温执躲过了漫天袭来的箭雨。 “虎哥!” “总兵!” “啊啊啊啊!” 被箭射中的人身体开始弯曲变形。 温执知道了那绑在箭头上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避开!” “捂住口鼻!” “是化尸粉!” “捂住口鼻,不要吸入你们的体内!” 温执知道化尸粉这种东西,他也知道如何炼制这种东西。 但他从未用过。 他行走江湖悬壶济世多年,一直都是救人,从未害过人。 也从未见过谁这么残忍,在暗中用化尸粉致死这么多人。 那烈焰军的身体就以在场之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滩脓水。 在那烈焰军周围,有几个反应稍慢的,吸入了那化尸粉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脸上的皮肤开始被腐蚀。 上面的那层皮没有被扒,但却露出了里面的血肉,血糊糊的一小片,一小片,看起来分外可怖。 刺客就埋伏在远处密林中,云轻寒依靠耳力判断出了他们撤退的方位。 “去追!” 林策见眼前这一幕幕,心中的恐慌还没缓过来。 他心知肚明,怕是萧北野知道了自己的人落在了他们手里,这就是要杀人灭口,清理门户。 萧北野既然敢这么做,就不会再给他们留抓住第二次把柄的机会。 那过来清理门户的人,奉命前去的铁甲军怕是追不到了。 云轻寒这么冒然就派手下的人去追,林策比较担心他们那些铁甲军的安危 。 “畜生!” 云轻寒怒不可遏。 他看着面前的一滩滩血水,不光是自己的人,还有那烈焰军,还没断气呢,就这么死了,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云轻寒被萧北野这清理门户残忍手段震惊的气抖冷。 “萧北野就是一个畜生!” “不!那个疯批连畜生都不如!” “合该被天打雷劈遭雷劈的王八蛋!” “孽畜!” “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个孽畜!我就不信没报应在他身上!” “早晚会遭天谴的狗东西!” ....... 林策非常能理解这个时候云轻寒对萧北野的恨意。 温执一开始并不知暗中指使的人是谁。 萧北野?雁北王。他俊颜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第一百零九章:乌龙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驿馆。 在外面巡逻的一批朝云军见大人身边的那几个贴身侍卫又又又从外面抓了两个身着紫衣的女子,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第几批了?” “一开始我还数来着,后来实在太多了,漏了几批,就没再数了。” “这次抓了俩。” “嗯,上次那批总共抓了六个。” “整个锦州城这么打扮的是不是都被咱们给抓干净了?” “感觉差不多了。” “不是,咱们大人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 “不怕雁北王到时候因为这事借题发挥啊?” “谁知道呢。” 因是苏云落苏大人暂时的落脚之地,这驿馆刚劈了一间书房出来。 “进去。” “进去。” 两个女子被三个侍卫推了进去。 这两个女子都身着紫衣,与一般市井百姓家的女儿不同,她们都佩剑。 但所佩之剑早已被那三个侍卫给缴了。 想来抓捕她们时,这些侍卫颇费了一番气力,她们身上衣裙都有些许的破损。 苏云落正在翻看暗线传来的密函。 萧北野入锦州城以来,锦州大小官员对其的态度,以及锦州百姓对其到来的风评议论,这些他都需要摸摸底。 “大人,您看 这两个中有没有您要找的人?” 苏云落看着他们带来的两个女人摇了摇头。 许是这几日苏云落在这件事上失落了太多次,他脸上神情连悲伤都变得少了。 最初是因为太过期待。 但期待落空之后,心里再空荡荡再不甘心也就那样了。 苏云落看着与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完全不同的女子,淡淡道:“将她们身上的绳子都给解开吧。” 这几个侍卫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在锦州找一个女人。 不知道那个女人姓氏名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具体的形貌特征。 身着紫衣,佩剑,大人给的这个可是一个超大范围。 这几日他们所带来的紫衣女子也不少,但就是没有大人要找的那位。 被安排这事的人都愁秃了,压根就没任何方向要他们怎么将人给找出来! 他们一个个宁愿以身犯险,潜伏在栖安府周围为大人听栖安府的风声。 对他们来说,现在就算是让他们潜伏在栖安府周围为大人窃取情报都比在这偌大的锦州城毫无头绪地扒拉一个紫衣女子强! “大人,属下当不当问您要找的那位女子之前到底和您是什么关系?” 那嘴快的侍卫见大人朝自己看了过来,面色讪讪,“是属下多嘴了。不该多问,不该多问。” 被绑着抓过来的两个女子又被解开了绑在她们身上的绳子。 她们只觉得莫名其妙。 搞什么?! 这两个身着紫衣的女子,侠女算不上,但好歹都是在江湖上混了许多年的。 在这之前,她们各自被苏云落的人抓捕,还以为是自己江湖上的仇家找到了自己。 心里各种大难临头的恐慌。 没成想是个乌龙事件? 被抓了,不为劫财也不为劫色,这会儿又将她们给放了? 她们被眼前这幕后主使的操作弄得一头雾水。 搞什么呢! 她们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看人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见眼前这年轻男子,衣着华贵,周身气度不凡,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冒犯了。”苏云落虽是这么说,但因着他这身份,有这么不咸不淡的语气,看起来并无半点冒犯的意思。 “拿些银两给两位姑娘。”他吩咐侍卫道,说着他看了看还站在原地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两位姑娘,接着刚才的话,“就算是,过场费。” 两个紫衣女子:“.......”敢情抓她们过来就是为了让她们在他面前走个过场?! 苏云落说完挥了挥衣袖。 旁边的一侍卫见状对两个女子道:“走,我带你们出去领赏。” “等等。” “哎,等等。” 两个女子并不着急去领白给的银子。 而是很好奇这一出乌龙。 见她们二人面色疑惑,还未离开,苏云落问她们:“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 她们两个虽都身着紫衣,但相貌体态一个圆润丰满,一个纤瘦单薄,还挺分明的。 “什么人?”体态圆润丰满的那位问道。 苏云落:“我记忆中她也总是身着紫衣,所佩一把断剑,剑身通体泛着紫色幽光,她是那种,让人一眼便觉惊艳,忘不掉的长相。” 在场的两位紫衣女子闻言相互之间看了看。 .......这公子话说得是埋汰谁呢。 同样都是身着紫衣,佩剑,那女子让他见之不能忘,长相惊艳。 这不就是指她们两人长相平平,是让人记不住的路人脸呗! 但想归想。 她们也知道面前这位贵公子不是那么好开罪的。 只听体态纤瘦单薄的那位道:“在江湖中闻所未闻。” 苏云落在她们皱眉回想时眸中似乎又点燃了些许希冀。 但听到她们说“闻所未闻”,希望再次落空,眉眼之中难掩失落。 那两位女子走后,苏云落整理了一下自己稍许混乱的思绪。 “这两日王府可有什么动静?” 侍卫回禀:“刚刚有暗线来报,萧家二小姐和三小姐突然去了王府。” 他们的暗线就中止在了王府外面附近区域。 王府里面,他们安插进去一个暗线,死一个暗线。 苏云落如今自己人还在锦州,凡事都不敢做得太过分。也是怕自己不能活着出锦州,回到帝都。 听到属下的回禀,苏云落脸色微变。 “萧聆音?” “当年因为被几个不受法纪的朝云军凌*辱而导致失心疯的那位萧家二小姐?” 侍卫:“是。” 刚刚苏云落似乎还挺他们提到了‘三小姐'。 哪个‘三小姐’? “哪个三小姐?”苏云落问道。 侍卫抬头看了眼大人,寻思着大人应该知道才对啊,“是,是当年雁北王府还剩下的两位小姐。一个名叫萧聆音,一个名叫萧颜。” 经侍卫这么一提点,苏云落想起来了。 七年前,帝都中,苏云落也算是和萧北野交好,是整日里围着萧北野转的一群少年中的其中一个。 关于萧北野的本家,也就是当年的雁北王府,苏云落大体也是了解些的。 他要没记错的话,那萧颜并非萧驰亲生,而是雁北王府的养女。 第一百一十章:地位不如妾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两个紫衣女子领完过场费后一块出了驿馆。 体态稍圆润的那位问体态稍纤瘦的那位。 “惯穿紫衣,所佩是断剑。通体泛着紫色幽光,刚刚那公子所说的是不是魅影剑?” “那不就是甘棠.......” 她也并没有十分的确定,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体态稍纤瘦的那位面色不悦。 不过不是对自己眼前的这位女子。 “是魅影剑。” “头顶着江湖百宝枯的臭名,这些年还敢拿着那把魅影剑走南闯北招摇过市的人,除了那个一点脸都不要的贱人还有谁?” 那魅影剑曾是灵渊阁宝物,后被甘棠所盗。 曾经有多少人对魅影剑求之不得,如今就有多少人对甘棠恨得咬牙切齿。 “真是不要死脸了!”体态稍纤瘦的那女子又补了一句。 体态稍圆润的那位脸上表情很是错愕,问:“你们,有仇?” 江湖之大,但凡在道上混的,有些仇家再正常不过了。 体态稍纤瘦的那位恨声道:“她 截过我的胡!” 体态稍圆润的那位点了点头,明白了。 难怪那传说中的江湖百宝枯这么招这姐妹记恨。 都是在道上混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爹娘。 她们两个论武功谁都不是甘棠的对手。 但并不影响那位女贼逮住机会到时候好好摆她甘棠一道! 刚刚,看那贵公子对她们的态度就能猜测出,那贵公子绝对不会是那江湖百宝枯的仇家。 她们两个是领了“过场费”的。 在她们看来那位贵公子出手实在是阔绰,打发给她们的这些银两,她们两个就是联起手来没日没夜地打家劫舍,少说也得个一年半载才能攒到这两袋银子。 一个男子这么费劲心力地想要找到一个女子,原因无外乎就那几个。 不论是哪一个,都会让身为同行的她们 感到心里不平衡。 和甘棠一样,她们也是靠着偷鸡摸狗过活的女贼。 同行相轻。 她们相互理解,又相互鄙夷。 她们会觉得自己配不上的东西,与自己同样的人也配不上。 ......... 潇湘苑所处环境清幽安静,园内亭台楼阁,长廊水榭,移步换景,造价不菲。 这是萧家两位小姐被安置的居所。 “贱人!” “狐媚子!” “活该被千人骑万人操的东西!” “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 “不过也就长那样,不说雁北,就说这锦州城有多少如花似玉的姑娘,哪个不比她强?北野怎么就能被她 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北野到底瞧上了她哪一点?!” “该死的小贱人!” 说着她就要将拎起来的瓷器给砸了。 屋内噤若寒蝉的几个婢女见三小姐要砸那个钧瓷,忙硬着头皮劝阻。 “别。” “别,别,别,二小姐。” “您忘了,这钧瓷可是王爷差人送过来的。” 当日是萧颜在漱玉阁相中了这个东西,刚好那个时候萧北野在场,她便在萧北野面前提了几句。 萧北野便命差谢安将东西送来了这潇湘苑。 萧颜看着自己手里的钧瓷 “对,这个可不能摔。”她反应了过来,这可是自己北野送过来的。 然后她换了一个瓷器,拎在手里,接着边摔边骂。 屋内的 几个婢女相互看了看,无一人再敢出声。 三小姐在外面有多温婉端庄,在这潇湘苑就有多狂暴偏执。 “贱货!” “该死的贱货!” “长得不怎么样!勾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真是够操蛋的!北野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遭了那么多罪,受了那么多折磨,我原本以为他无坚不摧,我宁愿他冷血无情,也不想看到他现如今还为一个女人所困!” “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可是雁北的王,也该是这天下的王!” “他可是天之骄子,他本就该一统天下!” “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偏安这一隅!” “他到底怎么了?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颜不懂打仗之事,但也知现如今雁北铁骑势头正盛,若长驱直入直接攻进帝都,未尝没有改朝换代的可能。 而萧北野却在兵临城下的时候收回了兵。 起初萧颜其实很难相信萧北野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 认为萧北野是在审时度势后有所顾忌。 但此时她回想起萧北野对那个贱人的维护,她开始信了。 “你们觉得。”萧颜摔完自己手里的那个瓷器,缓缓转过身看着一屋子噤若寒蝉老实站着的婢女,“那狐媚子长得真的好看?” 几排婢女头低的不能再低。 闭了闭眼。 只听得萧颜怒喝一声:“抬起头来回本小姐的话!” 在自己主子面前还能怎么着,她们只能装瞎,说违心的话。 “奴婢觉得那九公主长相平平。” “奴婢也觉得那九公主长相一般。” “就很普通。” “没觉得她有多好看。” 婢女们纷纷附和。 见三小姐脸色狂怒暴躁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不少。 “朝云国大厦将倾,她还是哪来的九公主!”萧颜道。 她眼神怨毒,不止仇恨那么简单。 “一个被朝廷推出来的祭品,阶下囚罢了!” 婢女们虽不大能理解三小姐为何对刚见到的九公主恨意如此之深。 但现在这个时候,她们知道跟着骂就对了! “是,贱货!三小姐所说的都是贱货!” “奴婢觉得那狐媚子贱货长相平平,不及三小姐万分之一,根本配不上王爷!” “奴婢觉得王爷对那狐媚子贱货就是一时的新鲜。” “奴婢也觉得王爷也就是基于从前的同窗之情。” “至今,栖安府中,都不曾传出有将那小贱人当做王妃侍奉的风声和传言。” “对对对,说明王爷根本就没有要给她任何名分的意思。” 侯门贵府,下面人做事看的都是上面人的脸色。就她们所打听到的,王爷和那九公主一直以来都是分院而居。 两人从未合过房。 在锦州之前,她们不知道王爷和那九公主关系到底如何。 但在来了锦州之后,就她们打听到的消息来看,王爷没要过九公主。 王府里面的下人困惑,王爷用一篇檄文要来九公主是干嘛来的? 潇湘苑的人也很疑惑。不杀,也不上,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王爷对那九公主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奴婢觉得三小姐不必忧心。” 上前进言的婢女不同于其他婢女,她 在平日里本就受萧颜看重,头上被主子赏的珠翠也比其他婢女要多。 “谁都会惦念个过去。” “以前王爷和那小贱人同过窗,现在将人给要过来,想是也是因为一时的新鲜罢了,绝对长久不了。” “三小姐想想,雁北王妃的位置可是一直都空悬着。那小贱人对于王爷来说就是一时的玩物而已,不可能成为雁北王妃。如果将来王爷真的这么做了,下面的烈焰军绝对不会答应。” “王爷不可能不顾及到下面的烈焰军。” 萧颜看着自己这平日里话不多,但一说句句都在理的贴身婢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下面的烈焰军是对萧北野忠心耿耿。 但不是全然没有任何思想意志只供萧北野驱策的一具具行尸走肉。 朝廷将九公主推出来,这在烈焰军看来本就是一种放低姿态的示弱。 九公主在王爷身边之所以没在烈焰军中掀起什么风波,是因为下面的烈焰军都在等着看他们王爷怎么凌*辱折磨那九公主。 他们等的也是很着急。 他们也很疑惑,直到现在,王爷怎么还没开始凌*辱折磨那九公主呢?! 萧颜冷笑。 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一层给忘了。 “就算那个小贱人得到王爷一时的可怜又能怎么样。” “北野绝对不会娶她,绝对不会! ” “就算她能在王府活得长久,也不过只是一个活得长久的玩物罢了,妾都不如!” “没错。” 那婢女道,“那小贱人对王爷来说就是一时兴起的玩物,就算能活着,将来也是仰三小姐的鼻息,地位不如妾!” 第一百一十一章:珈蓝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珈蓝寺。 “业障?” 菩提树下,云栖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僧人。 刚才他所说的话使得云栖感到一阵莫名。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因无始贪嗔痴。” “业障牵绊,皆由因果。” “施主几世都为情所困,实在可怜。” 云栖眨了眨眼睛。 他在说些什么? 云栖是不信来世的。 “我只看今生,不信来世。”她道。 只见走过来的这位僧人朝她微笑说道:“施主如果真的不信,就不会来这珈蓝寺了。” 僧人面善,微笑很慈爱,有种普度众生的悲悯。 极容易使人心生好感。 不是她要来这珈蓝寺的。 是甄不易带着她来的。 甄不易觉得自己似乎与这锦州风水相冲,时运总是不济,因此他便想来这珈蓝寺算算命。 但他在栖安府全依仗九公主苟活。 若是不拖着九公主,他连栖安王府的门都出不去。 “施主好像有什么忧思难解。”那老僧看着云栖蔼声道。 闻言,云栖冰颜上神情微动。 她看着面前的这位大师。 他似乎能够体察到自己心中所想。 不知为何,云栖对这位大师比对同样的陌生人多了一分信任。 云栖:“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了痴。” 云栖:“了痴大师。” 云栖略懂佛理,但是不信佛。 在扶光宫,因梅贵妃信佛,原本是有许多佛经,其中有许多都是被珍藏的孤本。但自梅贵妃去后,九公主云栖慢慢长大,扶光宫有老宫女依梅国公府老太君的指使将那些佛经都给收了起来,为的就是永远不能让九公主走上她 母妃的老路。 在皇宫中看透红尘解脱的只是一个人。 云栖身为九公主,朝云国第一美人梅贵妃独女,自出世便被梅国公府寄予厚望。 一个有着一副绝美相貌的女子,不论将其放在哪里,她都可以成为一个可与人进行等价交换的筹码,一个可发挥一定作用的棋子。 梅贵妃虽早已香消玉殒,但云栖自小生活在那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皇宫中,竟也平安长大了,这背后自然与梅国公府的势力有关。 只不过梅国公府与扶光宫到底隔着几堵皇城,所以即便梅国公府的几个老狐狸观察到那九公主没按照他们的想法成长,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他们防止云栖从小接受佛经,防止云栖如她母妃那般看破红尘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就甘愿在皇宫中当条咸鱼。 但天性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人为操作就能改变的。 云栖从小便颇具慧根。 不通佛理,已然很佛系了。 不论在皇宫家宴,还是学宫比试,她在众皇子公主中似乎是最默默无闻最不起眼的那个。 梅国公府对云栖这个九公主寄予厚望,只觉得她这个九公主不可能也不能够这么平凡。 但这些年来,云栖在皇宫中的表现却是一直平平。 梅国公府的人本已打算放弃她,觉得将一些资源放在她这个不成器的九公主身上,不如另捧一位族里小姐,重塑当年梅贵妃给家族带来的荣光。 就在这个时候,雁北的萧北野蛰伏七年后起兵造反,烈焰军兵临城下,朝廷文武百官将云栖这个九公主推了出去,这也使得梅国公府重新审视了云栖这个九公主能带给他们的价值。 云栖从小接触的佛理较少。 但一入这珈蓝寺,她听到不远处的梵音会觉得心静平和。 “我一直重复做一个梦。”云栖对面前的了痴大师道。 了痴问她:“什么梦?” 云栖在了痴面前开始回忆梦中的情景。 “一个很奇怪的梦 。” “梦里总是会出现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男子还是女子。” “那个人和一只兔子,总是在我梦境中重复出现。” “梦里的很多情景我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感觉自己属于那里,但我却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云栖说完,看着面前的僧人,似有些局促,道:“大师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 了痴微笑着对少女摇了摇头。 他问云栖:“施主在梦境里都经历了什么?” 云栖对了痴摇了摇头。 “不是经历,而是旁观。” “我感觉自己属于那里,但一直都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在看。我无法真正的融入其中,每当我试着靠近时,那梦境中正在流动的画面就会消散不见。” “我像是一个外人,旁观着他们的故事。” “那些情景很破碎,不完整,我不知道到底是在发生着什么。” 这个梦,云栖在扶光宫时也有做过,但梦中画面很少。 自从出了皇宫,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云栖感觉那些情景画面在她梦中出现的愈加频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云栖不禁想了想。 是从与萧北野重逢后开始的....... 了痴见少女脸上神情似有微变,道:“那在梦境中施主都看到了什么?” 云栖蹙眉,梦境中的画面仿佛在她眼前重现。 “一颗桂花树,桂花树下有一个人,那个人身着一袭白衣,有一只白兔相伴。” “那里很美。” “云蒸雾绕,恍若仙境。” “比我在这世上所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要美。” 了痴:“一片祥和,时光飞逝,岁月静好?” “是。”云栖道, “那里岁月静好。” 她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是有些头痛。 “我不知道那个身着白衣的人是谁。” 了痴对她道:“那个人或许就是施主你自己。” 云栖:“我自己?” 了痴对云栖点了点头道:“施主的前世。” 云栖只觉荒唐。 但她今日忽然就想荒唐一次。 就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慰藉。 “那,那只兔子呢?” 她问面前的这位僧人,“若真有转世,那只兔子呢?” “或转世为人,就在施主身边。”了痴对云栖道。 云栖:“在我身边?” 了痴看着云栖,脸上神色带有些许的悲悯,他道:“正如贫僧开头对施主所说的,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因无始贪嗔痴。业障牵绊,皆由因果。” 云栖:“我,参不透。” 了痴看着面前少女困惑不解的模样虽是慈笑,但看起来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贫僧与施主萍水相逢,是为眼缘。贫僧也只能对施主稍加提点,剩下的要靠施主自己去参悟。” “既选择为人,选择不断的轮回,就是选择了不断的经历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生老病死。” “施主颇具慧根,相信有朝一日定会参透。” 云栖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 但到底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她对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情世故都是如果不懂,就不懂了。 但她此刻就很想知道大师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施主命格不凡,注定一生遭遇波折坎坷。所遇之人不论是业障,还是良缘 ,除了施主谁都不能妄断。” “施主眼睛有疾,许多事情看不清,那便跟着自己的心走下去吧。” 闻言,云栖似有所悟。 “多谢大师提点。” 少女走后。 了痴身边的小沙弥看大师朝那离去的少女背影躬身行了一礼。 小沙弥看着只觉震惊。 那少女到底是谁?与大师到底有何渊源?如何能受得大师如此大礼? 第一百一十二章:闻香识故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那个,大师,我不想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也不必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婚姻大事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我就想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甄不易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和尚,说得也比较直接。 周围的和尚一抓一大把,倒也不是甄不易主动找上的他。 只不过在这一群走过来走过去的和尚中,他就看这位头秃的最顺眼。 这光头,这光头上的戒疤,甄不易看着他就是要比其他和尚有些得道高僧仙风道骨的意思。 “请施主把手递给老衲。”那和尚对甄不易道。 闻言,甄不易惊了惊,问道:“不都是问生辰八字的吗?” 让自己伸手干什么?看手相啊? 只听那和尚对他道:“手相即人相。掌心的脉络和人整个的气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人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且会随着遭遇的境遇发生变化,但只有掌心脉络始终不会发生变化。其中的指纹大致可分为涡纺和流纹两种,随着形状的不同,其人的气运和未来走势也不同......” 甄不易听过手相学。 但也只是听过。 皮毛都不知道些。 他被眼前这和尚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和尚伸出手。 甄不易就赶忙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还不知道大师尊姓大名呢。”甄不易问道。 “了然。” “原是了然大师啊。” .....甄不易听都没听说过。 只见这了然大师看着甄不易的手相,对他道:“施主从小孤苦啊。” “算是。”甄不易道。 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面前的这位大师,但是听面前大师这么一说,他心里不免有些惊诧。 甄不易无父无母,自出生不知是被谁扔到了济慈院前,从小跟着济慈院同样被亲人抛弃的孤儿一起长大。 济慈院的院长是个慈眉善目偶尔有点糊涂的老爷爷。 济慈院孤儿很多,因此甄不易童年生活算不得孤独。 济慈院全靠心善的富人施舍,日子拮据,他从小在物质上很穷苦就对了。 “不过施主从小异性缘 都还不错,很能得异性怜爱。” 甄不易挑了挑眉,确实。 但他现在并不在乎这个。 “麻烦大师只给看生命线就好了。”他道。 自己要能好好活着,以后什么不会有! 大师的脸开始凑近甄不易的掌心,想是这样更能将他的手相看得仔细。 “施主这个生命线啊,啧。” 甄不易见面前大师看着自己的手相直皱眉,还连连摇头叹气,他心下一慌,忙问道:“咋,咋了?” 大师:“施主这个生命线啊,啧。” 甄不易见大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心脏怦怦直跳,一下子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他越来越心慌。 “到底咋了大师?有话您直说,别吓我啊,我现在真的不禁吓!” “难不成是我大限将至,就这两天的事了?” 大师脸上表情凝重,朝他摇了摇头。 “施主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生命攸关的事? ” 这大师并未指明是什么事,语气也不是断定,只是说‘生命攸关'。 如果这时候的甄不易脑子没被吓疯,便能听出大师这话说的其实有些模棱两可。 但甄不易现在真是因为被头上那把随时都会砍下来的刀给吓魔怔了。 他来这珈蓝寺算命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的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主意。 却不成想这大师看得这么准! 甄不易朝面前的大师连连点头。 “是生命攸关,我成日里被一个人吓得 寝食难安。” “我不能把他的手砍下来带给大师看看他手相,但是我知道他生辰八字,大师能帮我测测他什么时候能死吗?” 大师摸了一把自己的花白滑溜胡子,蔼声道:“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没问题!” “老衲主看手相,兼看生辰八字。 施主要想知道的准些,还是要想办法把那人的手砍下来带过来。”大师道。 甄不易:“.......” “来,老衲再接着先和你说说你这手相。” .......... 云栖见甄不易似乎和那位大师正聊得热火朝天,便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她顺着蜿蜒而下的青石板往下走,路两旁遍植银杏树,正值深冬,金黄的银杏树叶被染上了一层寒霜。 道路尽头有一处湖。 那里鲜少有人至,只有一个端着饵料在喂食的香客。 云栖见那处清幽安静,便走了过去。 湖水清澈,波光潋滟,里面游动的锦鲤非常漂亮。 云栖拾阶而下,走近,从身形上判断,这香客是个身着一袭白衣公子。 他就站在湖水旁。 长身玉立,雅正至极。 风景如画,而他好像就是画中的一部分。 云栖只觉得这个白衣身影熟悉的很。 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过去。 不断地走近。 她闻到了一股药香。 是他? 温执。 云栖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许是因为眼疾,她的记忆较之常人很奇怪。 闻香识人。 温执若有所感,手中动作微顿。 只见缓缓转过身,走过来的白裙少女便撞进了他的眼帘。 温执俊颜神情微愣:“是你。” 云栖见他转过身,双眸微微睁大。 虽通过味道便已知道是他,但见他转过身,云栖还是会有些惊讶。 确切些说,她是有些慌乱。 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 “云栖。” 云栖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你还记得我?” 温执看着面前的少女,笑颜温和,道:“在叶城我就该记起你。” 在叶城他们重逢的匆匆,离别的也很突然。 在叶城如果那日温执就能将云栖记起来,云栖也许会很激动。 但人的情感真的很奇怪,此刻云栖和故人重逢的感觉不会再有如叶城那般的强烈。 “九公主殿下?” 温执似乎又觉得现如今这么称呼她更合适些。 云栖听他叫自己“九公主殿下”,她没有立即应。 只是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要叫他什么。 “你,现在好吗?”温执问她。 云栖:“嗯。” “眼睛好了吗?” 云栖:“........” 刚刚,云栖以为温执在问自己过得好不好。 只见她朝他摇了摇头,道:“没有。” 第一百一十三章:许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我曾说过,待我在昙花谷学有所成,会为你医治眼睛。” 云栖没想到他还记得。 “许诺可以不作数的。” 那是他单方面的许诺。 云栖当年只觉得能遇到他,能和他相识一场,就已经很幸运了。 后来他随着他师父离开了皇宫,云栖便将他放在了心里,偶尔也会拿起来回忆回忆。 但是人既已经走了。 他在的时候云栖不会对他有所求,他走之后,也不会有。 在皇宫,那个时候云栖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世事无常,只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疏离或分别。 皇宫中每天都有人死。 每天都会有些人因一个人的死而死。 云栖不会要求任何人为自己做什么。 别人对她的许诺,她可以不要求别人作数。 温执对云栖道:“许诺是要作数的。” 云栖眨着眼睛看他,小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解。 “许诺应该作数的。”温执看着云栖道。 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温执:“九公主变化很大。” 云栖看着温执,道:“你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温执:“是吗?” 云栖:“嗯。” “之前在叶城,我没将你认出来。”叶执对云栖道,“但如果你那时提醒一下我,我会记起来的。” 云栖神情浅淡,轻声道:“记不记得都没有关系。” 温执:“就如我知不知道在暗中资助我银两的人是不是你都没关系,是吗?” 云栖脸上神情仍旧非常平静,道:“是。” 而温执俊颜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 “你现在,在栖安府,还好吗?”温执问她。 云栖:“还好。” 温执俊颜温润如玉,周身气质雅正至极,他微笑起来时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看起来很温暖,很干净。 “他,待你好吗?” 云栖不知自己在他面前为何会觉得有些局促,她有些不太敢抬头看他,不是心虚,也不是心慌,那种心思很奇怪,她似乎宁愿他还是活在回忆里,同时对与他重逢还是有很多欣喜。 “还好。”云栖对温执道。 温执:“在来锦州之前,我听说了许多关于你们之间的传言。” 云栖不知道外界将她和萧北野传成了什么。 之前她人在栖安王府几乎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温执问她:“传闻,萧北野性情暴虐,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是真的吗?” 云栖对他道:“我面前的萧北野不是这样的。” 温执:“传言他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云栖:“我从未亲眼见过。” 温执对云栖笑了笑,俊颜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他道:“我所听到的传言和面对的萧北野好像不是一个人。你对他,有种难得的信任。” 云栖也很奇怪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一种感觉。 是信任吗? 自己对萧北野会有信任吗? 他不是个好人。 她知道。 可言语之间对他的维护,就好像未曾经过她大脑思考一般。 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云栖走后,一个身着袈裟的年轻和尚从银杏树后走了出来。 和珈蓝寺穿戴齐整一丝不苟的和尚不同,这朝温执走过来的年轻和尚将自己身上的袈裟穿得不伦不类。 “怎么,那位小施主说的萧北野,和我们所知道的雁北王萧北野好像不是一个人?” 那年轻和尚与温执对视,嘴角挂着不羁的笑意。 藏在那银杏树后听了这么半天竟然都没有被发觉,说明这年轻和尚收敛内息的内功很强。 温执俊颜上似有苛责意,对他道:“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那年轻和尚笑得颇为没脸没皮,弯身用一条胳膊向温执行了一礼,道:“温公子,了痴大师有请。” ......... 到了半下午,珈蓝寺里的香客越来越少。 见那傻帽终于走了,‘了然大师’将刚刚收的一袋银子从袈裟口袋里拿了出来。 在他旁边的也是混进来找人骗财的一假和尚看着他手里的那袋银子心生羡慕。 “喂!兄弟!从那傻缺身上捞了多少银子?” ‘了然大师’用手给他竖起一个‘五’。 “五十两!” 那假和尚看到他比的数可真是太酸了。 “他娘的!还真是人傻钱多!” “这都一连几天了,我怎么就遇不见一个人傻钱多的。庙会总共就这么五六天,到后天就结束了。到时候这珈蓝寺的和尚肯定会清理庙里的不相关人员。啊,在这珈蓝寺里混,就算是遇不到人傻钱多的,一天下来也能遇到几个人傻钱少的,比外面好混多了。等到这珈蓝寺的和尚清理,以后要挑哪块地方去坑蒙拐骗啊?唉,这年不好过啊,可真他娘的愁人!” 这几日是锦州城的庙会,来这珈蓝寺求神拜佛上香的人特别多。 珈蓝寺了痴大师名声在外,除了了痴大师之外,还有几位很有名的高僧在这珈蓝寺修行。因此,珈蓝寺香火很旺。 也因此招了许多招摇撞骗的人。 那些假半仙道士之流,他们在外面摆摊混不下去了,就干脆将脑袋上的头发一剃,将身上的假道袍换成假袈裟,装成某某高僧,去珈蓝寺招摇撞骗。 由于珈蓝寺很有名,前往珈蓝寺的香客很多,他们只要站在那里装模作样摆出一副仙风道骨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傻子上钩。 甄不易只是其中一个。 在这‘了然大师’旁边有一人,同样是找人下手的假和尚,他刚刚能看出来那位公子穿戴不俗,应该是有几个钱的,且周身气质透着股精明,没想到竟然是个傻白甜,这么容易骗? 还出手这么阔绰。 五十两啊!整整五十两啊! 这人得傻成什么样才会心甘情愿地将这五十两银子送给一个只对自己动了动嘴皮子的人? ‘了然大师’今日坑得钱比较多,所以心情就比较乐呵。 由于他这人深谙察言观色,且嘴皮子利落,舌灿莲花,就是在外面靠着那条舌头也没饿着过自己。 混进这珈蓝寺后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先别愁了。” 他走过去与那同行哥们勾肩搭背起来。 两人在外面打过几次配合,联起手来坑了不少人。 又是一起混进这珈蓝寺的。 这‘了然大师’虽然不讲道德,但却很讲道义。 “今晚醉仙居,我请客。” 第一百一十四章:我要那盏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五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大数。 他有了这么一大笔钱,接下来半年的生计都不必发愁了。 “谢谢哥!” “怕暴露身份,一连几天跟着这庙里的和尚吃斋,整日里清汤寡水的,我嘴里都快淡出个鸟儿来了!” “哥啊,我想问问你,刚刚老半天,人傻钱多的那憨货找你算的是什么啊?” 拿着那一袋银子,那‘了然大师’是一脸得意,他道:“想让我帮他算算他还能活多长时间。” “帮他算算他还能活多长时间?”这哥们回忆了一下那人的模样,“瞧着他还挺年轻的啊,怎么,现在的贵公子们都这么着急给自己立遗嘱选墓地的啊。” ‘了然大师’一想到刚刚找自己算命的那人的傻样就忍不住发笑,道:“倒也不是急着给自己立遗嘱或是选墓地。就我从他话里套出来的,那小子应该是在一魔头手下苟活。他应该是很怕那个魔头,那魔头都不在跟前,他在我面前一提到他还抖抖索索,话都说不利落。” ‘了然大师’身边的假和尚也觉得听人家悲惨事很有意思,又问道:“什么主子啊?我看那公子不仅长得不错,还带着些精明样,究竟是什么人能将他吓成那样?” ‘了然大师’:“具体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且瞧着吧,那憨货回来还会来找我。” 他旁边假和尚听了又嫉妒又替他感到高兴。 “你就这么有把握那货脑子真的是被他上面那魔头给吓傻了?” 被坑了一次,他还能再来一次? ‘了然大师’:“我对自己刚刚那一把忽悠人时的话有自信,甭管谁听了都会说一句‘大师牛逼’!” 今天还要靠他吃饭,他旁边那假和尚捧他臭脚捧得也很开心。“大师牛逼!哈哈哈,大师真牛逼!口才这么好,回来也教教我呗。” “哈哈哈哈没问题!” 香客的马车都停在外面。 云栖和甄不易沿着一条铺满银杏落叶的小径往寺庙外面走。 “你笑什么? ”云栖问甄不易。 刚刚云栖一直在游神。 身边的人一直在发笑,打断了云栖脑海里面的游丝。 “嗯?”甄不易见九公主突然看向自己,嘴都笑僵了,但脸上神情却是发懵。 云栖问他:“你笑什么?” 甄不易朝云栖摇了摇头,道:“哦,没什么,没什么。” 云栖看着甄不易,小脸神情平静,道:“但你还在笑。” 甄不易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不笑了,不笑了,不笑了。” 他刚刚还能笑什么,自然是笑那大师告诉他克自己命的那个魔头活不长。 克甄不易命的那个魔头就是萧北野。 当时甄不易听到那大师断言那魔头活不长最后会不得好死真是开心极了。 给钱也给的比较干脆。 “下雪了。” “真的哎,今年初雪。” “下雪了,下雪了。” ...... 云栖和甄不易是听到周围香客的声音才同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上面飘起了雪花。 云栖只觉得有些好看。 甄不易:“出府忘了带伞。” 就在这时,有一个小沙弥拿着把油纸伞从远处一路小跑了过来。 “施主,施主,施主等等!” “这位女施主,等等,等等。” “这把油纸伞给施主。” “下雪路滑,公子要施主注意安全。” 云栖接过了小沙弥手中的油纸伞,她能闻到这把油纸伞上有一股药香,“请小师父替我向公子转达谢意。” 甄不易觉得有些奇怪,没马上问。公子?这珈蓝寺里面的不都是老秃……驴吗?? 甄不易是了解九公主性情的。 她若是不想说,他是套不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在这件事上留了一个心思。 两人出了珈蓝寺,马夫百无聊赖地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已经等他们很久了。 庙里不允许摆摊做生意。 但就数这两日来庙里的香客多。 小贩们当然都不想错过。 寺庙方丈明令禁止,庙里面不让摆摊,他们便将摊位摆在了寺庙外的道上。 很影响香客出入。 但也很热闹。 因为前方行人拥挤,栖安府的马车行驶的很慢。 甄不易和云栖同坐在马车内。 见九公主掀开车帘往外瞧,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目光半天都没收回来。 “九公主?” 要不是身份不合适,甄不易也想凑过去瞅一瞅能将九公主目光吸引过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甄不易知道九公主性情清冷,平常时候冰颜神情清冷寡淡,鲜少有什么东西能够使她多看几眼。 这就奇了。 “停车。” 云栖声音不大。 在前头驾车的马夫许是没听到。 所以的她转过头对甄不易道:“让他停车。” 甄不易正好奇九公主隔着马车往外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听九公主这么一句吩咐,即刻便让前头马夫停了车。 “停车。” 甄不易见九公主动作,问:“九公主要下车?” 道上香客熙熙攘攘,甄不易生怕九公主会被人冲撞,他看着这道上一个个摊前卖的东西也很新奇,但不敢这里看看,那里逛逛,在九公主身后跟的很紧。 “姑娘看看,相中哪盏花灯了?” “不是我吹,在这方圆百里,我做花灯要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甄不易见九公主仰头看着挂在上面的那盏兔子灯,似乎想到了什么。 云栖指了指那盏兔子灯,对摆摊的小贩道:“劳烦,我要那盏。” “好嘞!” “小姑娘人长得冰雪漂亮,这挑东西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 “行内手艺人都知道,这什么花的灯都好做,就这小动物模样的灯不好做,花灯只讲究个形状,而这兔子灯呢还得讲究个神韵,看起来呆板傻愣愣的绝对不行。小姑娘,你看这只兔子是不是栩栩如生,跟个活的一样?” “三两银子,姑娘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绝对物有所值。” 云栖从小贩手里接过那盏兔子灯,双手将它捧到了自己眼前,瞧了瞧之后“嗯”了一声。 小贩得了小姑娘的肯定脸上看起来更加高兴。 接下来他该等着收钱了。 钱呢?钱呢? 云栖见甄不易还不给小贩银子,便转过头看向他。 “银子?” “银子呢!” “银子呢?!” 甄不易在九公主和小贩面前将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他看起来非常恐慌。 非常焦灼。 “小姐......”甄不易声音可怜的叫了云栖一声。 他面色讪讪,很难为情。 “没事。”云栖对他道。 只见她用手将自己发上的一根玉簪取了下来,递给了面前的小贩,问:“够不够?” “够了,够了,够了。”那小贩忙伸手将少女递给自己的玉簪接了过来。 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是个识货的,这小姑娘衣着华贵,给的这玉簪一看就价值不菲。 当然价值不菲,甄不易目光直直地盯着小贩手里的那根玉簪,这玉簪,就够自己包那算命大师半年的了! 甄不易觉得那了然大师一算一个准,他现在对了然大师的本事是深信不疑 。 就是要价贵了些。 甄不易觉得自己得想办法多搞些银子,到时候找了然大师给自己多算上几卦。 第一百一十五章:顺道买的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王府。 谢安毕恭毕敬的从云栖手里接过那盏兔子灯。 “九公主怎么不将这兔子灯亲手送给王爷?” 云栖不知谢安在笑什么,淡淡道:“顺道买的。” 谢安瞧着云栖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道:“属下还没问九公主是不是因为还记得王爷喜欢兔子,所以才买了这盏兔子灯,九公主怎么就自己承认了呢。” 见九公主急于解释的模样,谢安笑说:“九公主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云栖:“..........真的只是顺道买的。” “我懂,我都懂。”谢安向云栖抛了一个眼神, “属下一定会让王爷明白九公主对他的一番苦心。” 云栖有些听不懂谢安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苦心? “算了。”她道,“把这盏兔子灯给我吧 。” 谢安见九公主要将这盏兔子灯收回去,忙的拿着那盏兔子灯围着九公主绕了一个圈。 “九公主,送出去的礼物是不能够再收回的。” 谢安高高地举着那盏兔子灯,云栖根本够不着。 除非她往上蹦一下。 蹦?九公主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有失风度的事。 云栖:“你不要乱说。” 谢安对云栖使劲点了几下头:“嗯嗯嗯!”保证自己不会在王爷面前乱说。 云栖走后。 谢安手下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统领,我们是出府办事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只见面前的统领提着那盏兔子灯跑去了王爷的揽风院。 .......... 虽入王府有了一段时间,但云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扶光院。 出了扶光院,哪怕是一颗花树她都觉得陌生。 “没长眼睛吗?走路都不看路的!这些可都是上供的东西!要真给摔了,小心你们的头盖骨!” 一群仆人排成队,手里都捧着祭祀用的祭品。 在前面带头的管事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刚刚两个仆人走路没注意,差点被脚下的粗壮树根绊倒。他们抬着的是祭祀用的器具,虽然在半空中抛了下来,但好歹被两个人接住了,没落在地上摔碎。 掌事色厉内荏。 “仔细些!” 他们连连称是。 “避着点扶光院,别走那条道。换条道走,万一撞见九公主就不好了。”掌事吩咐这队做事的仆人道。 有一手捧供果的仆人上前,道:“汪叔,我听说九公主今日领着她身边的那条狗出府了,是谢统领准许的,没在扶光院,我们也用不着绕远路。” “是吗?”掌事,也就是汪叔,看着凑过来的仆人,又看了看其他的仆人, “这事怎么能没有人向我禀报呢!” 那上前来的仆人看了一眼汪叔身边的那个仆人,道:“我以为你向汪叔禀报了呢。” 挨着汪叔的那个仆人见这非要凑过来多嘴的家伙看向自己,心里憋气,面上忙道:“我以为你向汪叔禀报了呢。” 两个人互相推黑锅,汪叔看着他们两人,气不打一处来,但这黑锅到底没扣在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头上。 汪叔对下面的人没有特别的看重或打压,不过那两个在平日里得他青眼多些。 其余人不知汪叔为什么要他们绕着扶光院走。 从这里去祠堂,走正前方那条路分明更近些啊。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汪叔,为什么要我们绕着扶光院走啊?” “不知道。” “遇到九公主又怎么了。” “这是王府,又不是皇宫,还要避讳着她?” “就这些上供祭祀当年雁北王府亡灵的东西,我觉得就算九公主见到后磕上几十个头都不能够。” “我也觉得是这样。王府当年亡灵祭祀,不该是我们这些人绕着扶光院绕着九公主走,而是九公主和扶光院的人应该绕着我们走!” “朝廷欠 了我们王府上千条人命,当年雁北王府的那些人死不瞑目,朝廷一日没完,帝都一日不破,他们在九泉之下就一刻不得安息!” “你们说,这两日当年无辜死去的雁北王府亡灵会不会上门来找这九公主?” “说出来可能是在找死,但我还是想要那些亡灵将那九公主给带走。” “胆子是真的大啊兄弟!” ...... 见汪叔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们便自觉地闭了嘴,但抬起头看着汪叔,脸上表情似乎并没有为刚刚窃窃私语认错的意思。 私下里不可妄议九公主。自九公主入了这栖安府,在这栖安府下人中就开始有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总之别管是婢女还是奴才,谁要敢碰这条线,谁就是在作死。 在管事的一眼皮子底下妄议就是在作了个大死! 汪叔看着他们这一小撮人,面目阴沉。 “.......汪叔,我们也是因为心中实在不忿! ”其中一人道。 这栖安王府一半是新人,一般是老人 。 老人,就是从雁北一路跟过来的人。 汪叔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奴才,汪叔知道他们和其他奴才不同,他们和他一样,都是在王爷身后从雁北一路跟过来的老人。 “我能不理解你们吗。”汪叔道。 他们见汪叔能理解他们,心中有些话顿时不吐不快。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凭什么那九公主可以安安生生地活到现在啊!“” “王爷将她养在这王府,既不操,也不虐,平日里连碰都不碰,到底,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烈焰军都很清楚王爷性情残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折磨人的法子千奇百怪,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数不胜数。 烈焰军正等着他们王爷变着花样凌*辱那九公主呢! 凌*辱呢? 凌*辱呢?! “难道王爷真的是因为顾念同窗之情?” “如果是这样,那不得不说,这九公主云栖运气可真好,不过曾和王爷一起同过窗就可以换她如今一条命!” “那九公主如果还有点良心,顾念当年和王爷的同窗之情,就该在这两天挑个时辰去祠堂外跪着忏悔赎罪!” “不能再赞同了!” “就是该这样!” “这个时候,她还能没事人似的领着她身边的那只狗东西出府,真是岂有此理!” ......... 云栖站在海棠花旁,海棠花枝蔓粗壮蜿蜒,将她小小的一只遮得隐隐约约。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是钱的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甄不易走了过来。 刚刚在不远处甄不易就看到了九公主。 只不过他现在在这栖安府人微言轻,不敢直接过去往他们一人脸上甩一巴掌。 只能压着从肺里窜出来的火气。 “殿下,你不必为了这些底下杂碎的闲言碎语生气。”甄不易道。 云栖:“过两日是雁北王府的忌日。” 这话听起来像是询问。 “是。”甄不易道。 “如果这两日殿下不想呆在这栖安府,属下可以去找那谢统领商量商量,要他让殿下再出一次府到外面散心。” 在甄不易看来谢安要比叶昭会做人,自己去求他,他未必不会答应。 云栖看着过去的那队仆人,淡淡道:“我之前不知他们原来如此痛恨我。” “殿下只需要明白,在这王府,除了雁北王萧北野之外,其余人对你的喜爱和憎恶,其实对你构不成真正的威胁。”甄不易对云栖道,“殿下自始至终要对付的只有萧北野一个人,其余人交给属下就好了。” 甄不易敢将这话说得这么刚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在这王府,所有人都是唯萧北野的命是从。 如果九公主真的有出息将那萧北野吃得死死的,那么他这边简直就是轻轻松松躺赢。 不过显然九公主现在是不能。 但没关系,来日方长。 “刚刚殿下将那盏特意买来的兔子灯亲自去送给了萧北野,这一点就做的很好,殿下比以前更自觉了,非常有进步。”甄不易看着九公主一脸欣慰道。 云栖:“........” 他们一个两个为什么都会这么想呢? ....... 这几日萧北野体内蛊毒在暴动。 他将自己关在冰室内压制蛊毒。 叶昭守在冰室外。 刚刚谢安被叶昭放了进去,见他完好无损的从里面出来,叶昭觉得他这次有进步,没缺胳膊断腿,看来是已经把冰室内的机关摸得差不多了。 “送进去了?”叶昭问他。 谢安脸上还挂着笑,“送进去了。” 叶昭:“机关可还好?” 上次谢安误碰到了那冰室的机关,差点要了他的命。 谢安脑子比叶昭灵,但武功却不及叶昭,所以每次王爷进这冰室压制蛊毒,守在外面护法的都是叶昭。 冰室内,为防有人闯入,内设有重重机关,稍有不慎便会在里面死无葬身之地 。 谢安出来后看了看自己的四肢,也没见缺胳膊断腿。 “应该,没碰到。”他道。 “以防万一,我还是得进去检查一下。” 叶昭在其他事上都比较粗枝大叶,唯独在关乎王爷安危的事上,不敢马虎不曾糊弄。 叶昭进去检查了一遍里面的机关,没发现任何问题就出了来 。 刚刚,他也只是检查了一下机关,没敢走近王爷所在的那个冰室。 那冰室是透明的,他在冰室外放轻脚步,偷偷摸摸凑上去一下,还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里面的人。 “机关安好?”谢安问他。 叶昭向他比了一个手势,道:“没问题。” “你在哪儿买的那盏兔子灯?” “还知道在这个时候给王爷送过去。” 叶昭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不禁再一次地承认还是谢安会办事。 想是想起了什么,谢安笑了笑,问叶昭:“能明显感觉到王爷周身气息平稳了不少是不是?” 叶昭冲他点了点头,“是。” 刚刚透过那一层冰墙叶昭确实能感觉到王爷周身气息平稳了不少。 “问你呢,是在哪儿给王爷买的兔子灯,我又不缺那些钱,想多买几盏让王爷高兴高兴。” 谢安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 钱的事。” 叶昭一脸高冷,道:“你长得美?” 谢安道:“自然美不过九公主。” 叶昭:“!!!” 叶昭一脸吃惊,“所以那盏兔子灯是.....” “九公主买给咱们王爷的。” “喂,你别露出这种表情行不行?” 叶昭的嘴张得都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谢安看了只觉得好笑。 “怎么着,咱们王爷不值得啊?” 九公主现在知道讨好王爷了,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哪怕谢安清楚,那九公主可能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她要真有那么多心眼,知道该怎么讨好王爷,在这王府也不会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存在了。 但她能让王爷有一时的高兴,那她在这一时就是有价值的。 叶昭觉得谢安将那九公主捧得太高了些。 “咱们王爷当然值得!” “是那九公主不值得!” “什么东西啊就往王爷跟前拿,也不怕咱们王爷沾了晦气!” 刚刚叶昭在冰室外模模糊糊看到里面的王爷周身暴动的气息开始慢慢趋于平稳,心里还喜得和什么似的。但现在他一听那盏兔子灯是九公主送给王爷的,他整个人就好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谢安见叶昭似是要再进那冰室。 “哎,你怎么又进去啊?” “进去,让那盏兔子灯从王爷面前消失。”叶昭没好气道。 谢安知道叶昭只是说说而已。 知道叶昭真不敢。 他要真敢动那盏兔子灯,王爷一定会弄死他。 ......... 街上。 今日有集会,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要比往常热闹些。 白裙小姑娘冰雪清丽,绿衣公子风流俊朗,走在街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绿衣公子是甄不易。 那位白裙小姑娘自然是云栖。 “殿下,我去去就回。” “最后一次了。” “这了然大师马上就要云游四海去了,我想在他临行之前再求他帮我算算,殿下一个人没问题吧?” 甄不易要去找那了然大师算卦。 一件事他已经在云栖面前说了几遍。 但他非得确认个几次才行。 “没问题。”云栖对他道, “你去吧。” “殿下啊,你平时逛街买东西花的银子多不多啊?”甄不易看着九公主,试探性地问道。 甄不易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他明明知道这九公主在皇宫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到这锦州后更是鲜少出王府。 也就是在被萧北野待逮进这王府之前,由甘棠拐走了一段时间。 逛街买东西?对一般女子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九公主绝对不常做。 他是试探性的问。 正在想怎么引出接下来的话。 只听九公主直接问他:“你需要银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今日萧北野那疯批死了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甄不易看着云栖张了张嘴,“........” 或许他早已应该习惯九公主的有话直说。 他略显羞涩的对云栖点了点头,道:“需要。” 云栖:“需要多少?” 甄不易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伸出右手食指,笑得谄媚,道:“一百两。” 今日本就是甄不易央求她出来的。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这街上的景象,即便有些小摊前摆着些精美的小玩意,她也看不太清。 她也没什么想要的。 “你都拿去吧。” 云栖将出门带的那袋银子全部递给了甄不易。 甄不易再再再次感叹九公主真的就是一个行走的小金库,对待属下,在钱 这方面绝对没的说! “呜呜呜,殿下真的是人美心善!”甄不易对她感激涕零。 云栖小脸无甚表情,但语气仔细听得话是有些亲和在的,“别学六皇兄。”她道。 “我为殿下找一个能看皮影戏和听书的茶楼好不好?” 甄不易不敢直接将九公主就这么扔在大街上。 万一九公主真出了什么事,萧北野一定会活剥了他。 即便他侥幸能离开锦州,回到帝都也活不下去。 九公主的人身安全是大事。 “主要是,那大师不定会交代我些什么,也不定用多长时间才能交代完,殿下要是一个人在这街上逛我也不放心。”甄不易对云栖道。 对于埋伏在周围的影卫甄不易心里也有数。 但影卫毕竟不是贴身侍卫。 甄不易对谢安没有派给他们一群贴身侍卫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边暗自庆幸,一边又真正担心起了殿下的安危。 云栖理解甄不易的担忧。 “不用。” “你去吧。” “我自己在街上随便走走,随便看看。” 说着云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茶馆,对甄不易道:“你完事之后,可以去那茶馆等我。” 甄不易看着面前的九公主,童心萌动,呜呜呜,九公主好乖,好好说话好会为人着想。 这样子的九公主,自己胆子如果再大些,就好想上去揉揉她的小脑袋。 走之前,甄不易还给云栖留了一块银子,喝茶占座的钱。 云栖耳廓微动,感觉一直跟踪自己的人猛然靠近。 “啊!” “殿下,殿下,殿下,是我。” 少年的哀嚎声响彻在了整个街巷中。 “安九?” 不怪云栖没有一眼将安九给认出来,实在是因为安九将自己遮得太严实了。 “是我,是我,殿下,那个你先,先把我的手给松开。” 安九疼得龇牙咧嘴,他就看不出来小殿下的手劲竟然这么大。 “啊,嘶~” 好疼! 安九知道九公主有功夫防身。 也知道这九公主身有不足之症。 一开始她那防身功夫不过是三脚猫,自保都不能够。 可没想到她三脚猫的功夫拿来对付自己这等量级的简直绰绰有余。 身有不足之症,功夫都已经这么强了。 若是个正常体魄,这么敏捷的反应那还得了。 “甘棠呢?” 云栖见只有安九一个人前来,心里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九找上云栖正是因为此事,他脸上神情尽显担忧,对云栖道:“殿下,师父她已经失踪很多天了。” 甘棠刚离开锦州那段时间还隔三差五的飞鸽传书一封给安九,问九公主的近况。 每封信必提及一句“今日萧北野那疯批死了吗?” 安九也一直留意着栖安府的动静。 萧北野还没死。 但他不知远在哪里的师父却断了消息。 安九向云栖讲了甘棠离开锦州之事。 “甘棠她怎么会突然离开锦州?”云栖问安九。 安九对云栖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他道,“师父她好像是为了躲一个人?” 云栖:“躲谁?” 安九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之前没套出来师父的话。” 云栖:“........” 安九刚刚是讲真的,如果之前自己能套出来师父的话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找人时一点思路都没有。 “殿下,现在可怎么办啊?” “师父在江湖上仇家那么多,万一在哪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身边也没个帮手,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现在真的好担心她。” 一行人同行,安九他们虽然在打斗上总是会拖甘棠后腿,但是在出谋划策商量逃跑时可是从未拖过后腿。 “我不太了解甘棠在江湖中的关系网。”云栖道,“也不清楚甘棠在江湖中的仇家。” 她秀眉深蹙,试图通过回忆从之前甘棠向她讲述过的一些事情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先不要着急。”云栖对安九道。 甘棠对他们来说,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主心骨。 安九突然与自己师父断了联系,一个人在这锦州晃荡,就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见了小殿下,听到小殿下的安抚,他的心才稍微定了下来。 “好,我不着急。” “殿下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云栖:“.......” 云栖不知安九为何会对自己抱有这种自信。 但她是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甘棠的下落。 她不会让甘棠出事。 “你师父,她不会有事的。”云栖对安九道。 甘棠走后,留给安九的钱,安九已经用完了。 安九前几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是身无分文了。 云栖将甄不易留给她那一锭银子给了安九,足够他一个人在这锦州顶上一些时日。 看着安九离开后,云栖便打算先去茶馆。 “你一个笼中囚鸟哪里来的自信向那傻小子保证他师父不会有事?” 一道凌厉的女子声音传来。 云栖转过身。 “是你。” 那天萧聆音来扶光院大闹之后,甄不易曾向云栖说过萧聆音和萧颜两人的事情。 萧颜的目光落在云栖的身上。 那种居高临下,就像是重新打量审视一个阶下囚的目光让云栖感觉非常不舒服。 “拦下她!”萧颜命令所带的人道。 云栖抬起头与她对视,冰颜上神情清寒,道:“什么意思?” 萧颜只想直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她真是恨极了眼前这丫头这模样。 不过是朝廷推出来的一个祭品而已。 一个阶下囚,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贱人,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摆公主的架子,真觉得自己还是个金枝玉叶不成! 云栖一把抓住了萧颜的手腕。 第一百一十八章:玩物丧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萧颜的那一巴掌自然就没能落在云栖的脸上。 “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萧颜对云栖冷笑道。 云栖将她的手腕甩开,显然不想和她在这里过多纠缠。 但萧颜也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让你走了吗?!” “给我拦下她!” 她所带来的那些人在云栖面前堵成了墙。 “今天是雁北王府的忌日。” “是当年雁北王府上千亡灵的忌日!” “他们都是被狗皇帝株连而死的。” “其中不少小孩子,还有未出世的婴儿。” 萧颜一步步逼近云栖。 “你可听到了那些亡灵对你的诅咒?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些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亡灵要来找你索命?” “也是,今天偷偷从王府出来,想也是因为太过心虚。今天是那些亡灵的忌日,他们的魂魄飘在栖安王府的上空看着你们呢,你怎么还敢留在那扶光院中。” 云栖大概知道了甄不易用意。 他今日带自己出府,怕不只是为了找那个大师算卦。 或是觉得自己今日若待在王府可能会受到整个王府上下的仇视? “知道为什么小野这两日连召你的次数都少了吗?”萧颜道,“小野 这两日是不是连玩你的心思都浅了?知道为什么了吗?” 这两日萧北野确实没有在云栖面前出现过。 扶光院的婢女和奴才在底下早已议论开了。 在这之前,这种情况可是从未出现过。 王爷之前来扶光院可是比去他的书房都勤。 云栖一开始并未做他想 。 萧北野不来扶光院打扰她,她自己一个人每一天会很平静 。 只是,偶尔,她也会去看看院里那片桂花林。 扶光院有一片桂花林,那一颗颗 桂花树现在还很小一株,萧北野每次来都会亲自上手摆弄它们。 扶光院的婢女和奴才只知王爷喜欢摆弄花树才将这些桂花树移植进王府的。 却不知喜欢桂花树的是九公主。 “你只是朝廷送过来的一个漂亮玩意。” “想来是小野当年没吃上,才会惦念了你这么多年。” “但,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真正得到了也就那样,况且。” 萧颜目光上下打量着云栖,表情尽显鄙夷。 “况且,也不过如此。” “说到底你身上也没哪一点 能真正将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若小野真的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也不会一边玩弄你,让你生出自己对他很重要的错觉,另一边又千方百计的要将你身边的那些贱货一个个地除去。” 云栖冰颜上的神情一直很平静,她道:“我想知道什么,我自己会问他。” 听到云栖的话,萧颜似乎只觉得很好笑,她还真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会将他那些不过是逗你玩玩的话信以为真。” 你这个贱人,瞧着长得傻,没想到还真就这么蠢!” 她看着云栖,狂笑使得她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扭曲变形。 “你也不坏,就是太蠢了。” “我看到你直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啧,倒是有些可怜你了。” “我只是想不明白,朝廷为什么会把你推出来,只你这点美色,也只够小野新鲜两天的啊。被新鲜两天之后呢,男人都喜新厌旧,小野如今的身份地位,各色的美人会源源不断地送到他跟前。你这点美色真的就平平无奇。” “不过我想到时候你身边的那条狗还是会给你出主意,让你继续用往昔的同窗之情 去博得小野对你的可怜。毕竟,小野对当年那个没得到过的小公主有种情结在。你身边的那条狗东西给你出的主意,一直以来不都是屡试不爽吗。” 云栖声音清冷,看着面前的女子冰颜神情无甚波动。 “我与萧北野之间,现在怎样,以后如何,是我的事,是他的事,和你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 “萧二小姐, 你所说的这些话,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为人,低贱或尊贵,愚钝或聪慧,从来都不是别人决定的。我不会因为他人的奉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会因为你的话自惭形秽觉得卑贱。” 萧颜听完,怒极反笑。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对小野的信任吗?” “啊,原来你这蠢笨的小东西早已被我亲爱的弟弟吃得死死的了。真好,小野真是好本事。” “没准我那弟弟之所以留你的命到现在,就是觉得你人傻好骗。这世上好看的女人不少,但好看却傻到你这种地步的着实不多。说来,你在这方面也算是人间极品了。” 远处大街上,云栖似乎看到了甄不易的身影。 甄不易应该去了那个他们之前约定好的茶馆去找她。 只不过云栖视野模糊,无法确定那个身影到底是不是甄不易。 她想过去。 萧颜顺着她的目光朝那个茶馆看了过去。 云栖因有眼疾,看得不太清,只能凭身形判断,那是甄不易。 而萧颜自然是要比她看得清楚。 甄不易走进了那个茶馆。 又从那个茶馆中走了出来。 想是在里面没找到云栖。 出来后又开始在大街上找云栖,几乎是逢人就问。 “是人傻好骗中的极品。” “但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弟玩物丧志。” 萧颜看着云栖。 现在的云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被困住的小畜生。 “知不知道小野有洁癖?” 她问云栖。 云栖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女子对自己的恶意。 “如果你这小傻子被除他以外的人碰了,就脏了。我那弟弟偶尔可能喜欢逗弄一个傻女人,但绝对不会碰一个从里到外都脏掉的女人。” 说完她指使自己手下的那些男人。 “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时间了。” “本小姐赏你们的福利,玩得尽兴些,我要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脏的不能再脏!” 那些男人一个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闻言一个个目露淫*光,兴奋难以言表。 “谢二小姐福利!” “我们一定努力尽兴!” 萧颜知道云栖有点三脚猫的功夫。 但她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面前这丫头的三脚猫功夫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可她没想到一个困兽竟有如此的爆发力。 “给我围着她!” “今天必须办了她! ” “绝对不能让她完好无损地离开这里!” “如果她今日还能好好离开这里,那你们就可以去死了!” 她厉声说完,她手下那群男人开始如狼似虎地向云栖扑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只要你需要,只要我做得到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的那点功夫确实三脚猫。 云轻寒教云栖习武,不为来日她能够自保,他觉得自己就可以保护好她 ,她不需要自己保护自己,让她习武只是希望她能够以此强身健体而已。 萧颜所带来的这一群男人其中不仅是潇湘苑的护卫,还有她买来的打手,不过她今日将他们全都当做凌*辱者使的。 他们一开始只觉得搞这个小丫头应该是又爽又轻松。 却不成想这小丫头这么难搞,就像是一个发狂的刺猬一般。 但困兽也只是困兽罢了。 这些人知道她 的身份。 不过万事有二小姐,他们觉得凌*辱这个九公主不会有事。 况且,说得好听些,他们这也算是为雁北王府的那些亡灵和雁北百姓报仇雪恨了。 “啊!” “什么人!” “救,救命!” ........ “你是何人?!” 萧颜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他竟然敢多管闲事! 云栖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云栖。” 很熟悉很温柔的声音。 云栖抬起头来,看到了温执。 温执见她的白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上面血迹斑斑,头发散乱,脸上有几道血痕。 这群凌虐者不知来人身份。 策划这一场强*暴凌虐的萧颜也不知这白衣男子的身份。 她虽来这锦州不久,但为了谋几个可用之才,在这锦州风评不错的青年才俊她都调查了个大概,之前她不曾见过或听说过在锦州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不速之客功力深不可测,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但他们既是为二小姐效命,只能稍作退缩,然后硬着头皮上。 云栖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白衣男子。 她只知他医术高明,却不知他武功还这么厉害。 云栖蜷缩在墙角,视野中的打斗场景忽明忽暗。 视野中,那个女子好像带着那群人走了。 那一袭白衣在她视野中逐渐清晰。 温执走近云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云栖。” 温执将云栖给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温执问她。 云栖:“还好。” 温执觉得她现在看起来并不好。 “那些是什么人?”温执问她。 “今天多谢你。” 云栖道,“好像总是这样。” 总是麻烦你。 “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温执看着她身上的伤。 见云栖就要离开。 温执拉住了她的胳膊。 其实温执顾及到她身上有伤,所以没有用太大的力。 但因刚刚之事,云栖直接将他碰在自己的胳膊上的手给甩了开。 “对,对不起。” 云栖对温执有歉意。 温执见她转身就要走,在她身后问:“你要去哪?” “我要回去。” 温执跟在她身后。 云栖转过身,对他道:“你不必跟着我,我一个人可以。” 听到她这么说,温执便停了下来,“我会留在锦州一段时间,在济民药庐,如果你有需要,便来找我。” 温执对她道:“不论什么事,只要你需要,只要我做得到。” ......... “二小姐,周围王府安排在那丫头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我们需要赶快离开这里。” 将那些影卫引开并不容易。 萧颜想要让人彻底弄脏云栖,但她却顾忌萧北野。 当日在王府扶光院,萧北野警告的眼神,萧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有些后怕。 她是真的拿不准萧北野对那个丫头的喜欢,是将她当做一个漂亮的玩物,还是将她当做了一个人。 如果是前者,萧颜会给萧北野找一个更漂亮的玩物取代她。 但如果萧北野是将那个贱种真正当做了一个人喜欢,萧颜会有些恐慌,同时觉得有些棘手难办。 萧颜:“刚刚出现的那个白衣男子,两天之内,我要他全部的资料。” “是。”她身边护卫道。 甄不易满大街的找云栖。 脸上充满了惊慌。 “就是身着一袭白裙,十六岁左右,看起来很小,很可爱很漂亮。” “那小姑娘模样长得很好看,特别好看,一个人,对,只有她一个人,身旁也没有旁人跟着。” “大婶,你看到过有这么一个姑娘从这里经过吗?” “没有啊......” “也不是要买什么东西,她就是一个人在这街上随便逛逛。” “平时喜欢逛什么铺子?我不知道......也就见她对卖兔子灯的摊位感兴趣些。” .......... 一卖粘糕的老大娘指了指不远处,然后朝眼前的绿衣公子道:“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云栖一身的伤,由于她身着一袭白裙,斑斑血迹在她衣裙上就很明显。 她似是注意到了路人对她的指点和议论。 一路走来她头都是微低的,但脊背却是挺直。 那些议论自然都传进了她的耳中。 “哎呦,这小姑娘是怎么了?” “啧,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搞得一身血啊。” “小脸长得漂亮啊。” “这眉眼长的,挺勾人啊。” “她这样子,该不会是让人给.......” “好可怜啊。” “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可怜什么呢,没准是她主动的谁,被人家相好的给打了也说不定。” “长成她这样,还用去勾搭别人?” “我要长成她那样,平日里肯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出个门就雇几十个打手跟着。” “她这是被人给,给那什么了吧,真可怜。” “好看是好看,万一真是被男人给那什么了,不就是残花败柳不洁之身 了吗。” “可惜了,可惜了。” .......... 甄不易大步走了过去,将小殿下护在自己身前。 他顾不得问九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围路人的议论让他感到非常愤怒,他想要带九公主就近找一家衣店。 “闭上你们的嘴!” “没什么热闹可看!” “这么喜欢看人出事,不如回家看看自家后院着火了没!” 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被这绿衣公子吓唬得一愣一愣的,再不敢大声议论了。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 甄不易看向云栖。 云栖:“没事,回府。” 甄不易看九公主这模样哪里像是没有事的样子,“殿下,我们先.....哎。” 他见九公主离开,赶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章:他在里面做什么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府。 谢安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辛苦花教主了。” “这次送过来的一批看起来功力都不弱。” 他面前的男子外披黑袍,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上半张脸。 下半张脸在帽檐的阴影下,轮廓硬朗,隐隐泛着流动的内力。 正是莲花教教主,花千策。 “各取所需,不必言谢。”他道。 那批活人已经被送了进去,两人衣冠楚楚,在冰室外谈论,仿佛刚刚那一批被铁链捆着的不是活人,而只是贡品。 谢安道:“酬劳已经命人送到了贵教中,花教主回去看看对这次的礼物可还满意。” “王爷送的自然是最好的。”他道。 谢安对他笑说:“王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用之人。” 花千策:“对王爷,我会越来越用的。” “那谢安就提前恭贺花教主登上武林盟主之位。”谢安向面前男子躬身行礼道。 “不敢当。” 虽是这么说,男人还是受下了谢安这一礼。 他身上还是有江湖中人的傲气。 花千策之所以能登上武林盟主之位,背后有萧北野的扶持。 且不仅是钱财方面。 雁北王的势力正慢慢渗透进江湖中。 莲花教这些年在江湖中之所以能够扫除异己,逐渐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靠的正是背后与萧北野雁北势力的勾结。 花千策这次事情已经办完,知道自己可以回去了。 “告辞。” 谢安吩咐手下的人:“送送花教主。” 惨叫声开始从里面的冰室传出来。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放我出去!” “不是人!啊啊啊啊!” “救命啊!放我出去!放我们出去!” “鬼啊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 被送进来的这批人成为了萧北野用来压制他体内生死蛊的养料。 花千策和谢安都知道王爷喜欢听猎物的惨叫声,所以并没有往他们嘴巴里塞东西。 这一批人一开始被推进来,只见这空旷的冰室内有一身着红衣的男子于冰台上打坐。 冰室空旷,入目皆是雪白,唯他是这一方天地中唯一的艳色。 这些待宰的猎物一时觉得惊艳。 他们起初在看到冰台上面闭眼打坐的红衣男子时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境遇,忘记了自己是被莲花教的人绑到这里来的,忘记了自己这是羊入虎口。 但只见冰台上的那红衣男子眉目如画,俊颜昳丽,仿佛谪仙下凡。 直到他睁开眼。 那是一双泛着血光的眸子。 血色于眼尾处愈浓,尽显妖邪气,使得他们顿时头皮发麻,预感大事不妙。 莲花教果然不做人! 他们一开始觉得这红衣男子有多惊艳,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就会觉得有多可怕。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啊啊啊啊!” “救命啊!” “不要!” “救命啊!” 在两个人同时被红衣男子吸噬的时候,还喘着气的几个活人会发现,这红衣男子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他对他们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那一个个被他吸噬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形容枯槁,如同一张干瘪的树皮。 他那双泛着血光的眸子里跳跃着嗜血的兴奋。 在他们眼里,这红衣男子已经不再是个人了,而是一个怪物! 其中一个人为了苟活一会儿,在这冰室内上蹿下跳,四处乱窜,他碰到了红衣男子刚刚打坐冰台位置旁的那盏兔子灯。 还喘着气的几个人发现这红衣男子那双泛着血光的眸子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死亡的恐惧使得他们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他们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就当那个人自以为这盏兔子灯可以护住自己的命,他刚要将这盏兔子灯拿起来,只是碰了一下,下一刻他 的脖子就被红衣男子掐在了他手中。他喘不过来气,面色涨红,双腿在下面一阵乱蹬。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碰了一下那盏兔子灯,竟然就要死得这么快。 “放开我!”他在男子手中死命挣扎,但却死活挣脱不开,“救命,救,救命.......” 没有人敢上前。 更没有人靠那盏兔子灯更近,因为那意味着更早死。 ........ 冰室外。 谢安没想到这个时候九公主会过来。 “九公主你这是?” 云栖人还在远处时,谢安脑子就在转,要想个什么办法把九公主给支开。待云栖走近,他见 云栖身上白裙血迹斑斑,小脸苍白,一看就是受过伤,他很是震惊。 九公主出府一趟,这是被谁给欺负了? 可他还没震惊过来,就见她要闯进冰室。 叶昭先谢安一步拦住了云栖。 叶昭也好奇九公主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搞得,但并不会觉得她可怜,更加不会让她擅闯冰室,“九公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叶昭只以为九公主这是在外面不知被谁给欺负了,来找王爷告状呢。 平时谄媚献殷勤不积极,在外面受了欺负倒是知道来找王爷哭鼻子了。 叶昭心里对云栖这个九公主的鄙视又多了一分。 云栖看着面前挡着路的叶昭,冰颜神情平静,但语气却清冷至极,道:“让开。” “我只听王爷的话,九公主没资格要求我。” 说着叶昭看向云栖身后的甄不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还不赶紧将自家主子给带走!” “九公主.......” 甄不易不知道九公主在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见九公主一回王府就冲到这里来,他也能猜到应是与萧北野有关。 他也好奇萧北野在冰室内做什么,但很明显谢安和叶昭不会这么轻易放他们进去。 甄不易担心九公主与他们起冲突。 他叫了云栖一声,见云栖不理,便在后面拽了拽她的衣裙,又叫了一声,“九公主。” 云栖:“他在里面做什么?” 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谢安顿觉不妙,皮笑肉不笑道:“九公主,王爷现下正在处理政务,不方便见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云栖目光微动,看起来有些凌厉,道:“我问你,他在里面做什么?” 叶昭最是见不得一个女人管男人。 况且还是王爷那般的男人! “九公主你要认清自己 的身份。”叶昭扬声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安又开始头疼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洗干净就好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叶昭。” “闭嘴。” 他见九公主脸上神情倒也不显恼怒。 但谢安想想,自己何时又见过九公主恼羞成怒的样子呢。 可就是因为这样,谢安才更加担心九公主会把他们这些做属下说的话记在心里,将自己和叶昭当成是一丘之貉。 云栖脸上未显恼怒神色,对于他们,她确实没有怒气。 “我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她道, “也知道自己该和萧北野是什么关系。” 谢安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什么反应都不合适。 叶昭听到云栖说这话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云栖问他们:“甘棠之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谢安脸上的反应露了点馅。 叶昭则是完全露了大半的馅。 甄不易是终于知道为何九公主一回王府就来找萧北野。 萧北野那疯批将甘棠给怎么了? 九公主身上的伤可与这事有关? “萧北野你出来!” 云栖那一声可以说是暴怒。 不仅是在场的烈焰军,就连叶昭和谢安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倒不是她叫的那么一声,而是她叫的人。 这九公主胆子是真的大,不怕打搅了王爷在里面 的兴致,出来之后直接掐死她啊! 外面众人见王爷竟从冰室走了出来。 见天神下凡与白日里撞见鬼两种天差地别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了他们脸上,非常精彩。 “殿下。” 萧北野看到了云栖身上的伤,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殿下身上的伤,谁弄得?” 云栖看着从冰室内走出来,走向自己身边的萧北野,冰颜神情有些复杂,道:“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殿下先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谁弄得?” 说着萧北野目光转向甄不易。 “甄不易!” 甄不易被萧北野这一眼神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王,王爷,下官不知,下官真的不知啊,下官赶到那儿的时候,九公主就已经,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萧北野抬手,那一刻甄不易甚至已经做好了任务完成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准备。 了然大师告诉他,他福气在后头呢。说他过不了几年便会时来运转。 正是因为了然大师的话,甄不易心中还抱有一丝丝侥幸。 后他见自己没被萧北野那疯批给辣手摧花,只觉得那了然大师诚不欺他,永远的神! 是因为云栖挡在了甄不易面前。 萧北野收了手,周身的煞气似乎也有所收敛。 “殿下。” “这两日你一直在那冰室内。”云栖看着萧北野问, “在做什么?” 萧北野不会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先带殿下去疗伤。” 萧北野知道自己此时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他没有上前去牵云栖的手。 却又很想靠近。 很想碰碰她。 她受伤的样子让他感到心疼。 云栖告诉自不要被他外表的假象迷惑。 这些做出来的小心翼翼都是假的。 “你派人追杀甘棠。” “为什么?” 她就是在质问。 只见萧北野对她摇了摇头,眼神看起来非常诚实,道:“我没有啊。” 云栖沉声道:“撒谎。” 萧北野:“我没有撒谎。” 他脸不红心不跳,看起来坦然自若极了。 只要他自己愿意,永远都会让人只看到他人畜无害的一面。 云栖会不由自主地在外面选择维护他,但不代表她真正相信萧北野。 她像其他人一样知道萧北野这个人睚眦必报。 “甘棠是我最好的朋友。”云栖道。 “我自然不会动殿下的朋友。” 萧北野走近云栖,一字一句温柔至极。 “我怎么会动殿下的朋友呢。” “殿下告诉我,是谁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在套云栖的话。 “你身上的血腥味让我感到作呕。”云栖道。 云栖不知道他身后的那座冰室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传言这种东西一旦与现实关联上就会使得人推测,猜疑。 “洗干净就好了。” 萧北野俊颜上的笑像极了玩完泥巴后被娘亲骂的小孩子。 “洗干净了就不会再让殿下感到不适了。” 他对云栖说这话时脸上甚至还带有乖巧的讨好。 “萧北野,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云栖寒声道。 不过瞬时,萧北野俊颜上就变得阴沉无比。 “殿下什么时候能在乎我比在乎其他人多些呢。” 叶昭本来没忍住,只想上前质问云栖有什么资格对王爷这么说话,就见王爷周身戾气暴涨。 甄不易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大妙。想拉着九公主赶紧跑! “朋友?” 萧北野一步步逼近云栖。 “不过只是一个小贼而已,对殿下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是。” 云栖看着他冷声道,“甘棠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我呢?”萧北野问她, “我对殿下来说算什么?” 云栖看着萧北野,冰颜神情有些复杂。 她似乎正准备说。 周围谢安叶昭甄不易一干人等也正准备听。 但就在云栖要开口时,萧北野却用右手食指按在了云栖的嘴唇上。 一干人等:“啊,这.......” 云栖怒气冲冲地瞪着萧北野。 “本王何须 知道。” 萧北野嘴角的笑意使人感到恐惧。 “本王只要殿下在本王身边就够了。” 云栖后退了两步。 “哎,九公主。” “你先不要.....” 甄不易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要离开的九公主被萧北野扯了回去。 先不要轻举妄动,打听甘棠下落之事 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嘛。 “殿下受伤了,应该先把身上的伤处理好,这个时候不可以往外跑。” 萧北野看着云栖,俊颜深情款款,说话语气温柔至极。 却不由得使谢安叶昭和甄不易一干人等头皮发麻。 而云栖似毫无所感一般。 “放开我!” 云栖挣着被萧北野锢住的胳膊。 “不放。”萧北野抓住云栖的右手腕道, “本王若放手,殿下就跑了。” 只见云栖一个手刃直接朝萧北野劈了过去。 叶昭:“放肆!” 谢安:“王爷!” 甄不易:“九公主......” 萧北野生生挨了云栖那一记手刃 ,高大的身形岿然不动。 云栖的那只手被萧北野扣在了他的胸口处。 “殿下解气了?” 云栖抬头看着他,他这个时候对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 萧北野将云栖的那只小手扣在了自己的胸口,他这个时候不仅能笑得出来,还做的出来。 只见他俯身直接将云栖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去了自己的揽风院。 留在原地的三人一直看着王爷抱着九公主消失在了那拐角处的花树后。 谢安:“王爷功力见长啊。” 叶昭:“看着是比以前又强了。” 甄不易:“你们俩说啥呢?” 谢安:“希望能在床榻上对九公主多几分怜惜。” 叶昭:“呵!” 叶昭只希望那九公主一次就被王爷给玩死算了。 甄不易:“!!!” 甄不易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殿下不该是来爱我的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揽风院外,谢安见宋青岚从里面出了来,立马迎了上去。 “宋神医,九公主伤势如何?” “一些皮外伤,命没问题。”宋青岚道。 宋神医每次都是直说重点。 谢安想来也是早已经习惯了,他问:“王爷也在寝屋?” 宋青岚摇了摇头。 萧北野在揽风院,但不在寝屋,因为云栖身上大都是皮外伤,由婢女为她清洗伤口,萧北野不方便继续留在那里。 萧北野趁婢女为云栖清理伤口的空当,要洗去自己那一身的血腥味。 谢安在浴房外等了有一会儿。 萧北野从浴房出来,新换的锦袍上氤氲着很好闻的香气。 他似乎将身上所有肮脏的血腥洗掉了。 “是三小姐的人。”谢安向萧北野禀报道,“所幸九公主没什么大碍。” 谢安知三小姐萧颜并非王爷亲姐姐。 但王爷在这世上的亲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谢安不想王爷因为九公主之事与三小姐起冲突。 可他见王爷脸上神情便知这事情没那么好解决。 谢安只得默默为三小姐捏一把汗。 “救下九公主的是一位年轻公子。” “属下已经将他的身份查出来了,是济民药庐的一个郎中,名字叫做温执。” 谢安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王爷脸上的神情,只见王爷脸上阴云密布,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怎么了这是? 是济民药庐地方不对?还是那人身份不对?还是那人性别不对? 谢安以自己一直以来的经验判断,是那人性别不对。 他刚想问,对于那个突然出现在街巷中救下九公主的年轻公子,王爷有什么吩咐或指使,就听到隔壁房间屋门开了的声音。 几个婢女从那寝屋里 出来,手中所捧的金盆 中都是清理过九公主身上伤口后的血水。 为了避嫌,宋青岚刚刚当然也不在那寝屋中。他知道萧北野对九公主的看重,煎药之事就没有假手于他人,而是亲自蹲在厨房一角为云栖煎药。谢安为王爷打开房间的门,正看见宋青岚手里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从厨房过来。 只见王爷伸了伸手。 手里端着汤药的宋青岚:“?” 他是先走过去,接着才反应过来,然后将手中的汤药递给了萧北野。 萧北野接过那碗汤药进了寝屋。 宋青岚一只脚刚跟着踏了进去,便被他身后的谢安一把扯了回去。 寝屋门关上了。 许是照顾着屋内人的情绪,并不响。 云栖坐在床榻上,看着萧北野手里端着汤药向床榻这边走了过来。 寝屋内的婢女都已退下。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萧北野过去坐在床榻边。 “殿下。”他看着床榻上的少女温声道,“先把药给喝了。” 刚煎好的汤药还冒着热气,萧北野的手搅动着玉碗里的汤药,但眼睛一直看着云栖。 “殿下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会感到有一丝的难过。” 云栖双眸澄澈清寒,此时看着萧北野,里面似夹杂了许多复杂的东西,猜忌,愤怒,厌恶,恐惧........ 她这双眸子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到每一点肮脏在她这里都无所遁形。 云栖:“你会感到难过?” 只有当一个人真正在乎一个人感受的时候才会感到开心或难过。 但在云栖看来,在萧北野那里,他从不会在乎自己的感受,他只当她是一个被朝廷送过来的漂亮玩具,云栖只需要做个能看能玩的玩具就好了,她的感受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难过。” “可难过了。” 说着萧北野拿起云栖的一只手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殿下,它是真的很难过。” 云栖一把将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给甩开。 是甩开了。 但端在萧北野手中的那碗汤药却是纹丝不动。 “殿下。” 萧北野这一声“殿下”听起来委屈极了。 云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委屈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在装什么。 “萧北野,我告诉你,甘棠是我的朋友,是我可以用自己的命相护的朋友。” “如果她之前真的与你有过什么仇怨,我希望你能向我说清楚,她偿还不了的,我可以帮她偿还。” “但如果她与你之间无仇无怨,而你却追杀她,致使她现在下落不明,萧北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萧北野敛了敛自己脸上的温笑。 “以命相护?” “那如果她真的死了,殿下当真会跟着她一起去死吗?” 他话里语气阴森又古怪。 云栖看着他,寒声道:“我一定先杀了你。” 萧北野看着云栖愠怒的样子笑了笑。 “殿下要怎么杀我?” “殿下怎么敢杀我?” “殿下不该是来爱我的吗?” 他似是笑着,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是不是本王给殿下的自由太多了,才使得殿下至今还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萧北野俊颜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可怕。 云栖看着他不断逼近的样子只觉得浑身生寒。 “殿下 是被皇室和朝廷送过来求和的。” “可殿下在本王身边一天天不想想怎么取悦讨好本王,想的却是其他女人的生死,请问殿下是不是辜负了皇室和朝廷寄予在你身上的希望?” 云栖身子在抖,气得。 “也辜负了本王的期待。” “本王惦记了殿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夹在嘴边的东西,硬是调皮不给吃,时间一长,恐怕哪头饿狼都会发疯。” “殿下可知 一头饿狼发疯的后果是什么?殿下可知一旦求和失败,殿下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殿下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本王的心弄疼,殿下还真是无知无畏。” “可是殿下刚刚真的把本王的心弄得好疼,好疼。” 萧北野俊颜阴寒,,皮肤冷白,薄唇殷红,分外昳丽。上面再无一丝笑意,他眼尾处的血色愈加诡魅,眸中 的光泛着淡淡的红色。 这个时候的萧北野像是煞神,又像是妖精。 他周身戾气暴涨,好像下一刻就要大杀四方,又好像接下来就要化为枝蔓将人缠绕致死。 一两滴泪从云栖眼中掉了下来。 她哭了。 真的哭了。 “殿下?” 在云栖眼泪掉下来的这一瞬,萧北野周身暴涨 的戾气尽数收敛。 他俊颜上阴鸷冰寒的神情一时变得怔然。 “殿下?” “殿下,殿下,你不要哭。” 萧北野开始有些慌乱。 “是我错了好不好?是我错了。” 萧北野话可以放得够狠,认错也可以很快。 云栖泪眼模糊,看着面前的妖孽,就很想直接掐死他! 他几乎掌握住了所有的主动权。 他在她面前完全游刃有余。 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真正掌控全局的时候,不论是放低姿态还是端着架子,都能掣肘着对方的每一步。 他连在她面前放低姿态都像极了一种施舍。 “好了殿下,不要哭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想听多少遍都行。” “要不我跪着说也行啊。” 云栖刚刚掉下的那两滴泪完全是被气出来的。 她将泪痕擦了擦,便不再流了。 她说不过萧北野。 也无法与他理论。 她不过才活了十几年,还未曾与太多人有过交集。 但萧北野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极品妖孽! 云栖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冰颜上面无表情,看起来似心如死灰 。 而这个时候萧北野俊颜却笑得温软,他凑了过去,“来,殿下,我们喝药。”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好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潇湘苑。 “她在挑拨离间!” “小野那个贱人在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你不要相信她的话!” 萧颜从回来后就一直惴惴不安,她想到了那个小贱人可能会向萧北野吹枕边风,但没想到萧北野真就这么偏向她。 那个小贱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尽管事实确实如此...... 但萧颜一时之间还是接受不了被萧北野这么质问。 他脸上的厌烦和不耐,萧颜看得出来,正因如此,她现在简直对云栖恨得牙痒痒。 屋内婢女全部都跪在了地上,一个个身子抖如筛糠。 “谁是贱人?” 萧北野问萧颜,他目光阴恻,周身气场肃杀,给人造成的压迫感极强。 萧颜看着这样的萧北野,一时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做的非常卑微。 “......我,小野......” “我是你的姐姐啊。”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受过什么伤害,在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害你,我都不可能害你。” 萧颜说这些话是哭腔中带着颤音,听起来真是一番良心用苦被辜负,委屈至极。 “那个云栖,她就是朝廷用来收买你的工具,是他们安插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 “你或顾念往昔同窗之情,或不甘当年放在她身上的情意,但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在她身上越陷越深,这就会成为她 用来伤害你的一把利器?” “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毁了你!” 萧颜所说的此番话听起来真是情真意切极了。 跪在地上的几个婢女偷偷抬起头想瞧瞧王爷脸上会是什么神情。 萧北野脸上无甚表情。 “正是因为我叫你一声姐姐,当日在王府,本王才没有直接要了二姐的命。” 他低沉阴冷的语气听起来凉薄冷清的很。 “你!” 萧颜自知在自己这个弟弟心中,自己的分量比不得二姐,但他在人前就这样看轻自己,可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就是因为自己伤了那个小贱人,他就要这么对待自己? 萧颜只后悔这件事出了疏漏,只恨那个多管闲事的白衣男子,当时她就该直接杀了那个小贱人! “你今天就收拾东西滚回雁北。”萧北野寒声道。 “小,小野,你说什么?” 萧颜只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让我离开锦州,滚回雁北?” “就因为她的一句枕边风,你就这么对你的亲姐姐吗?!” 萧颜要在萧北野面前央求其他,萧北野最多只是充耳不闻,不再管她死活,可她在这个时候却还好死不死的在萧北野面前提云栖。 “她没有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她在本王面前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没提 。” “你以为,本王对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都不带脑子的吗?” 萧颜看着自己面前张了张嘴。 因为他的话确实让她无言以对。 他看出了自己针对九公主不单是因为二姐或是他。 “以前在雁北,那些女人,你杀了就杀了,本王没兴趣的东西,当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本王记得当日在王府很清楚地告诉过你,她是我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本王真正看重在乎的宝贝,你却这么对待。” “姐姐?会这么伤弟弟的心吗?” 对于萧颜来说,雁北王府没了,现在的萧北野就是她最后的也是最大的依仗,她绝对不想让他就这么与自己因为一个外人恩断义绝。 “姐姐只是不知道你会将她看得这么重 。” “我以为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一时讨的你欢心的小玩意儿。” “姐姐也是担心你玩物丧志啊!” “小野,我应该知道你从来都会以大局为重,对什么事都有分寸,这次是姐姐多此一举了。你原谅姐姐这一回好不好?” 萧颜在萧北野面前近乎是哀求了。 但萧北野也只是斜睨了她一眼,道:“不好。” 萧颜:“.......” 她嘴唇发抖,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 就在这时有一婢女过来禀报。 “王爷,三小姐,二小姐醒了。” 萧颜觉得这个小婢女来的正是时候。 她现在唯一的转机就是二姐了。 “小野,我们先去看看二姐好不好?” 萧颜对萧北野道,“当日二姐就是因为受了圣女的刺激,我,我也是受了那圣女的蒙蔽,我不知道那九公主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你对她只是.......” 萧颜见萧北野确实还是在乎二姐,就更加不会放过这个转机。 “是我错了。”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去看看二姐。” “二姐自那日从王府回来之后情绪就一直不稳定,这几日总是会陷入昏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是我太傻了 ,把所有的怒气都转嫁在了那九公主身上,以为那九公主真像当日圣女说的那般,是个灾星。” “我想为二姐出气,却搞错了对象。” 就在萧颜以为自己这错也认够了,罪也赔完了,自己人应该没事了。 却只听萧北野对她寒声依旧。 她之前从不曾在自己这个弟弟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厌烦,但今日她看到了,并且看得非常清楚。 “本王不允许任何人对她犯错。”萧北野寒声道。 萧颜:“........” 她看着因为一个小贱人变得不再像自己弟弟的萧北野脸上表情开始不可控制的充斥着厌恶和憎恨。 在云栖出现之前,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大的威胁。 “你什么时候连糊涂都装不像了。” 萧北野那双看似对什么都深情款款实则对什么都冷漠薄情的瑞凤眼,像是能看到人心中最隐秘龌龊的角落。 “当日在王府中,本王说如果你再针对九公主就绝对不会放过你,本王说得不放过是真的不放过。”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将二姐搬出来,以为这样本王就不会再追究了?” “在想什么呢。” 萧颜:“.......”她面如死灰。 她只知自己这个弟弟现如今性情狡诈多疑,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到底还是小瞧了他。 没想到他竟然还这么懂女人间的种种妒忌和算计。 萧颜竟然觉得萧北野所说不是那个小贱人给他吹枕边风的话是真的。 尽管确实是真的。 萧北野:“云栖在你手下受的那些伤,你给本王还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天煞孤星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萧颜心痛至极,用帕子拭了拭流下来的泪,道:“在你心里,家人难道还比不上她一个外人?” “她不是外人。”萧北野抬眼看着萧颜,眸中寒光如利刃,“本王没连本带利,直接要了你的命,让你还完之后马上滚回雁北已经是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闻言萧颜整个身子差点瘫软在地。 “今日之后你也不再是萧家的人了,以后你好自为之。”萧北野寒声道,“来人,带这个女人下去受罚 。” 萧颜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见状跪着爬过去为自家主子求情。 “王爷,三小姐也是因为当日受了圣女的蛊惑,以为那九公主在王爷身边会伤害王爷,所以做事才如此莽撞,但三小姐的本心是好的啊,她也是怕王爷受伤啊。” “奴才恳请王爷饶过三小姐这一回,三小姐刚刚已经向王爷保证以后一定不会针对九公主,就一定不会再针对九公主了。” “求王爷饶过三小姐这一次!九公主性命无碍,三小姐也大可不必因为此事被打成重伤啊。” 只听萧北野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婢女,一字一句,“性命无碍?” 门口的谢安在自己心里头‘啧’了一声。 如果说这婢女开口只是求情,王爷不高兴顶多随便指派一个人砍了她的头。 而她却还要死不死的非要加上一句“九公主性命无碍”。 九公主性命是无碍,但就是她身上的那些伤就已经使得王爷处死了那日办事不力的所有影卫。 萧北野没有给那婢女多余的眼神。 “碎尸万段。” 婢女面色瞬时惨白。 “不,不要啊!不要啊王爷!” “王爷,婢女错了!” “三小姐救我!三小姐救我!” “不要啊!” 谢安看着被护卫拖走的那个婢女只觉得可悲可怜又可笑,三小姐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砸得死死的,如何还能救你? 去死吧。 谢安随着王爷一起去了青荷居。 二小姐醒了。 “都先退下。” “是。” 谢安令房间里的婢女都退下后,他自己也走出了房间,把门关上前,又看了一眼王爷和二小姐。 萧聆音坐在软塌上,身上衣着已经妥当。 对面的坐席上便是萧北野。 中间矮桌上摆放的瓜果点心都是萧聆音以为萧北野爱吃的。 “小野,姐姐是不是又发疯了?” 清醒之后的萧聆音在萧北野面前有 姐姐的端庄,此时面对萧北野,又有小朋友知道自己犯了错并且主动认错时的那种惶恐。 “前两日,楚珏来了潇湘苑。” 萧北野这不是在询问萧聆音,而是他已经知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他知道真正在背后算计针对云栖的人不是萧聆音。 萧聆音被她们当做了一把刀。 “是,圣女来过。” “并且告诉我很多,很多,关于你和那个九公主之间的事。” “她告诉我那个九公主就是朝廷的一颗棋子,安插在你身边,会蛊惑你,伤害你,要了你的命。” 萧聆音不记得当日自己冲进那王府是如何伤害的那九公主。 之后也只是听潇湘苑的婢女在暗中传了几句。 但萧颜告诉她,说她并没有伤害到那九公主,小野很维护那九公主。 萧聆音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昏迷时做噩梦,梦中自己疯狂地掐着一个小姑娘的脖子,那个小姑娘很小,很漂亮,但自己却很讨厌她,恨不得她去死,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在梦里她整个人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对那个小姑娘极度痛恨,另一个却觉得那小姑娘十分可怜。 如今她清醒过来,只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当年我在帝都,曾传信给二姐,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姑娘,二姐还记得吗?”萧北野对萧聆音道。 闻言,萧聆音目光微动,脸上神色似还夹杂了其他一些东西,她对萧北野点头,“记得,二姐还记得。” 萧聆音之所以在萧北野那里占有一定的分量,是因为当年萧府她是为数不多的将萧北野当亲弟弟待的人。 历来,关外诸侯将自己的子嗣送入帝都作为质子就是将他们的命交出去。 但凡萧驰对萧北野还有点父子情分在就不会那么做。 可萧驰却那么做了。 萧北野当年在雁北王府是最小的一位世子。 也是最不受宠的一位世子。 因为他的出世不仅克死了她的生母,萧驰最喜欢的一个女人,并且在他出世那日,上天显示了凶兆。 他降生那日临近年关,终日大雪不减,雁北长时间的冰天雪地冻死了很多人。 那是雁北千百年来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冬天,也是雁北百姓过得最为凄惨的一个冬天。 草原被暴雪覆盖,变成了雪原。 牛羊扛不住,比窝在毡房的人更早死。 那一年冬天对雁北百姓来说是百年一遇的灾难。 雁北百姓信奉巫蛊之术,且对可与上天沟通的巫师和圣女有无上虔诚的尊重,同时对煞星祸害有近乎疯狂的厌恶痛恨。 萧北野只不过刚好在那一年冬天出生。 但在雁北百姓看来他就是会给雁北带来祸害的灾星。 因为他世子的身份,灾星一事,雁北百姓也只是敢在暗地里议论贬斥。 萧驰将雁北十八部落控制得很好,在当时,那些雁北百姓也不会真敢把萧北野那个灾星给怎么样。 但知道那个小灾星在雁北王府并不受宠,并且处处受到其他世子的排挤,对于深信祥瑞或凶兆警示的雁北百姓来说,这些从雁北王府打听得来的消息确实能够使得他们高兴不少。 萧驰不喜自己这个小儿子,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萧驰生前最爱的女人,即萧北野的生母,名唤执素,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也是一个让人见之难忘的美丽女子。 在萧北野未出生之前,萧驰曾请巫师为执素肚子里的孩子测过命格。 天煞孤星。 “千年的煞星,不宜出世,望王爷尽早除之。” 似乎一语成谶。 但那时萧驰对那巫师的话半信半疑。 他疼爱极了执素,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孩子,他不会因为巫师的一句话就使得胎死腹中。 可如果之后萧驰若知,萧北野的降生不仅克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并且给整个雁北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在萧北野还未降生之前,萧驰一定会用一碗堕胎药让执素将那个妖孽给流掉。 当年因为执素临死前对萧驰的哀求,萧北野终是在萧驰的手里活了下来,到底没被萧驰直接给活活摔死。 执素不会说话,但她在临死前,她看着那个婴儿,虽然痛苦,但诞下他,她满脸的喜悦。 在场哭泣的接生婆和婢女看不太懂她的手语,但萧驰能看得懂。 她的遗愿是希望萧驰能够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我现在得到了那个姑娘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萧驰没直接将萧北野直接给摔死,就是看在对执素的情意上,给萧北野最大的仁慈。 当年雁北王府的人都很清楚,小世子不受宠。 萧驰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不愿见到他,甚至有意将他在王府的居所撇开的很远。 但他也绝不允许别人欺辱于萧北野,在这一点上又有些矛盾。 萧北野自出生,在雁北王府就是一个孤立的存在。 雁北王府的其他世子小姐鲜少有人与他亲近。 尤其是分为几个小团体的世子。 因为父亲的威严,他们不敢欺负他,同时也不敢和他走得太近。 待萧北野从一个襁褓婴儿长成一个小奶团子,雁北王府几个小姐开始被自己这个可爱漂亮的弟弟吸引。 小女孩似乎天生比小男孩喜欢亲近漂亮可爱的东西。 王府中的几个小姐虽明面上会与萧北野划清界限,不让人看出自己与那个小灾星走得近,但私下里也总会想与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奶团子亲近。 萧聆音是其中一个。 她当年在王府给了萧北野很多护佑。 当年她听到父亲要将萧北野当做质子送往帝都时,她曾跪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过。 但她那时也不过是个稍长萧北野几岁的孩子而已,她的哭诉和哀求没用。 之后萧北野还是被当做质子去了帝都。 萧北野在帝都的前些年一直和萧聆音保持书信往来。 那一封封被帝都大臣盯得死紧的家书里面不会有萧驰对他这个小儿子的只言片语,只有萧聆音隔着千山万水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惦念。 是,现在萧聆音还记得,当年在一封书信里萧北野曾提到过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萧北野想起了被自己囚在府中的云栖,笑眼弯弯,俊颜明媚。 “二姐,我现在得到了那个姑娘。” “就是九公主。” “她的名字叫做云栖。” 栖安王府。 “九公主,没有王爷的指令,我们不能让你离开这个房间。” 几个婢女堵在了云栖房门口。 “九公主人美心善,希望能为我们的命着想。” 这婢女说完,几个婢女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好敢说啊姐妹! 那婢女接着上前扯着笑说道:“九公主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还是让奴才扶着您接着去榻上躺着吧。” 说着她给旁边的一个婢女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这就要搀着云栖回到床榻上。 只见九公主小脸神情霜寒。 她们一个个被冻在了原地,不敢放肆上前。 其实她们之所以敢在云栖面前稍微大胆,是因为通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加她们私下里的探讨,她们发现这九公主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 九公主虽说性子清冷了些,但不像其他主子一般惯会随意处置下人。 堵着屋门口的共有四个婢女。 一个一个的就好像之前排练的一般。 “九公主想是在这房间憋得有些闷了,我们几个轮流给九公主讲笑话好不好?” 云栖:“.......” “或是展示才艺也是可以的。” 云栖:“.........” “只要九公主好好待在这屋里,想怎么玩我们解闷都行!” 云栖:“.......你们把甄不易叫过来,我要见他。” “这个怕是不行,九公主,甄不易正被关在小黑屋里面壁思过。” 云栖:“他面对思什么过?” “自然是保护九公主失责之过。” 云栖:“ 不关他的事。” “王爷觉得关他的事,那就关他的事。” “公主,甄大人有什么好见的,逗公主玩,我们也是可以的。” 其他婢女纷纷附和,“是啊,九公主,陪九公主解闷我们也是不差的。” 萧北野给云栖安排的这几个婢女各有才艺,萧北野就是拿她们来给云栖解闷的。 看着她们几个在自己面前跃跃欲试的星星眼,云栖面无表情,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 驿馆。 苏云落见一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前,他眉头一跳。 他将双手举起来后,目光慢慢往上移,双眼瞬时睁得很大,像是很惊喜。 甘棠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撞上苏云落,真是倒霉催的! “你受伤了?” 甘棠动了动手中的魅影剑,那是一把断剑,同时削铁如泥,是剑中极品。 剑锋划过了苏云落的脖颈,一道长长的血痕中血液从中里面沁出流了下来。 “我还记得你,姐姐,别伤害我。”苏云落举着双手道。 甘棠身负重伤,面色惨白, 气息虚弱,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挟持人。 她怕这个时候苏云落直接将自己反杀,所以一刻不曾放松警惕,厉声道:“给我闭嘴!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好好配合我,放聪明些,我不杀你。” 追杀她的那些烈焰军担心她坠崖还没死透,他们一批人在那崖底下搜寻了三天三夜。 他们主要是死要见尸,就还挺执着,非要搜寻她的尸体把脑袋割下来拿回王府交差不可。 甘棠在一山洞了躲藏了三天三夜。 那山洞阴暗湿冷,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 好不容易熬到那一批烈焰军走,甘棠可算是能从那山洞里爬出来了。 但她没想到烈焰军对她尸体的执念竟然如此之深,搜寻范围不再局限于崖 底,而是扩大到了整个锦州城。 萧北野那个疯批还真是非要见着她的尸体,不将她鞭尸完再碎尸万段不算完,真他娘的魔鬼! 一个人被一批烈焰军追杀了这么久,甘棠现在对萧北野是满腔的恨意,恨不得趁自己还有两口气冲进那栖安府咬死他!之后就算是被烈焰军给万箭穿心她也认了。 甘棠身上的血滴答在了苏云落的身上,他身上所穿墨蓝色锦袍,鲜血落在上面倒也没有那么明显,只是有两点印在了银丝织成的白鹤羽翼上,就很鲜明。 外面搜查的人声音传了进来。 “我们一直在这片巡逻,未曾看到有什么人闯入。” “有没有人闯入让我们查查就知道了。” “其他地方各位兄弟可随意搜查,但那是我家大人的书房,你们就这么贸然闯入不太好吧。”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王爷的指令,你敢违抗?” “自然是不敢,可......” “不敢就滚一边去,别磨磨唧唧的影响我们的搜捕行动,如果我们搜不到人,统统都吃不了兜着走!” “哎,大哥,大哥,脾气别那么暴躁,这苏大人怎么说也是一个人物。” ......... 门被人在外面扣响。 “苏大人,我们正捉拿一个女贼,需要进去搜查一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漂亮的奴隶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苏云落向甘棠指了指那边书柜,道:“书柜可藏人。” 甘棠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用剑指着他的脖子,威胁道:“让他们离开。” 甘棠整个人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她现在受不得半点威胁和刺激,否则她可能真的会用自己手中的剑砍下他的脑袋。 “这是锦州,他们所奉的萧北野的命。”苏云落对她道。 他神情和语气都像是在安抚正处于紧绷状态中的她。 “你先藏在那个书柜里 ,我定会护你周全,姐姐。” 苏云落目光真诚。 甘棠被他这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但脸上还是故作狠厉,继续威胁道:“若你敢在这个时候把我给卖了,我死之前一定拉你垫背! “姐姐信我 。” 苏云落将甘棠藏进那个书柜中。 甘棠将自己最后一片衣角抽进去后,外面的那批烈焰军进来了。 领头的那位烈焰军是个大高个,率先走过去向苏云落行了一礼。 在人地盘,苏云落不会以达官显贵自居,同样向这领头的烈焰军将领回了一礼。 那烈焰军注意到了苏云落脖子上的血痕。 苏云落知道他起了疑心,但仍是面不改色,抬手很自然地碰了碰脖子上面的血痕,“晚上夜行不小心是很容易出事,不知道被什么树的枝子划拉了,流血了都还没感觉。” 那烈焰军审视的目光从他脖子处移到了整个书房,环视了一周,然后令手下人搜查。 “深夜打扰,还望苏大人能够见谅,都是因为王爷要我们捉拿的人实在是活着被千刀万剐 ,死了被鞭尸都不够。”在苏云落面前的那烈焰军向苏云落解释道。 苏云落问他:“不知王爷要捉拿的人是?” “一个狗胆包天的女贼,连王爷的东西都敢惦记!”那烈焰军道。 “女贼?” 苏云落满脸好奇疑惑,接着问道,“不知她偷了王爷什么东西?” “她要是真偷了,现在就不止是我们这一批人搜查她这么简单了。”那烈焰军道,“王爷的东西,她就是惦记,就是偷偷摸摸的想要拐走,只要她存着这心思,并且还有做这事情的苗头都不行!并且那女贼还他娘的真差点做成过!” 苏云落:“........她想偷走的莫非是个人?” 烈焰军看了看面前的苏大人,知他身份,也知不该在他面前多说。 尽管他配合搜查的态度良好,但这要套话的意思,但凡带点脑子的都能听得出来。 烈焰军在书房搜查了一周,过来向这位领头的汇报。 “大人,没有。” “没有。” “没有找到。” 这苏大人好歹也是个人物,他们敢得罪,但是不敢得罪太多,因为有传言说这苏大人当年在帝都与王爷也曾是同窗,所以他们在这书房内也不敢翻箱倒柜地找那女贼。 “今夜冒犯,多有得罪,来日大人返朝,袁某为大人践行。”那领头烈焰军道。 苏云落:“袁大人严重了。” “告辞。” “送送袁大人。” .......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那书柜里。 甘棠将手中的魅影握得死紧。 她不敢放松警惕,生怕这个时候被苏云落卖了。 以前她欠他的,他什么时候讨都可以,现在这个时候不行! 她很清楚自己一旦落到萧北野手上一定没什么好下场,远远没有先宰了他给自己垫背,然后自己再自杀来的痛快。 烈焰军走后,苏云落走到那书柜前,他 双手刚将那书柜门打开便被甘棠直刺过来的魅影剑逼退了几步。 “姐姐,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苏云落对甘棠道。 甘棠从书柜里面出来,道:“算你识时务。” “姐姐。” 苏云落目光落在甘棠身上后一直没有移开过。 他叫她“姐姐”,语气真的好像是弟弟在叫“姐姐”。 甘棠只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在故意膈应自己。 别样的报复方式? “姐姐?你还叫我什么姐姐?不是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 他早就知道了。 甘棠虽是心虚,但话说的却很硬气,看起来听起来比债主还债主。 “不是说会千倍百倍的找我讨要回去吗?” “我偷了你府里那么多东西,你当年不是曾说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我,一定千倍百倍找我讨回吗?” 甘棠从他府中偷的东西,早就败坏挥霍完了,现在哪里还有银子赔给他。 “萧北野为什么追杀你?” 苏云落问她,“你想从他哪里偷走什么?” 他刚刚听那袁大人的意思,她似是惦记上了萧北野的一个宝贝,但并没有偷走。 但甘棠怎么可能对他多做解释。 “闪开。” 甘棠动了动手中的剑。 她此时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重,面上尽显厉色 ,实则她提个剑都费劲。 甘棠不想在这里和苏云落有过多纠缠,“我让你闪开。” “姐姐就打算这么直接离开吗?”苏云落看着她道。 甘棠心虚得很,不过面上不显,道:“当年从你家里偷走的那些东西,以后我会还你。” 主要是甘棠也忘记了自己当年从他家里偷走了多少东西。 她现在穷困潦倒。 这是朝云国,或改为离她藏着宝贝的地方隔着千山万水,让她一下子拿那么多银子出来着实有些困难。 苏云落轻声道:“如果是银子的话,你不用还。” 甘棠睁大些了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 “早这么告诉我不就好了!” 如果她早知道苏云落不会将自己当年偷的那些银子放在眼里,自己又何必费这个劲离开逃跑。 孤身一人被萧北野的手下那批疯狗盯上连个并肩作战的人都没有,如今还落得个如此地步! 甘棠收回了自己的剑。 对她来说,苏云落是个再和他待下去她便会越来越尴尬的故人。 怎么说他当年被自己骗得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孩。 甘棠不知道自己当年将他糊弄忽悠的团团转对他当年幼小的心灵造成过什么影响。 那时甘棠刚到朝云国帝都。 她一个人一把剑独来独往,走过了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顺走一些东西。 朝云国帝都有她未曾见过的繁华。 她身上的赃款已经被她一路上买买买挥霍的差不多了,捉襟见肘,紧接着便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为了解决燃眉之急,甘棠是通过奴隶市场,混进一批苏府要买的一批奴隶里,混进了苏府。 对于小小的苏云落来说,甘棠这个奴隶是各种意义上的好玩。 她相貌清丽,只是观感就很吸引小孩子,尤其是当她笑眯眯地说话时,对小孩子来说有种亲近感。 并且她很会讲故事,什么妖魔鬼怪小姐书生将军公主等等的故事她都能够信手拈来。 她讲得绘声绘色,会让小孩子觉得她 讲得就是真的。 她还会爬树摸鱼,并且陪他一起玩许多他从来没玩过的游戏。 苏云落的童年是乏味的,由于他是世家子弟,从小父亲对他要求就比较严格。又因为他是嫡子,是母亲在后院斗争的依仗 ,所以母亲对他也寄予厚望。 他不可以平庸。 他必须按照父母所期待的样子长大,努力从帝都所有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没有人会在乎他到底情不情愿,众人只在乎他的命有没有价值。 在甘棠出现在他生命中之前,他不知这日子可以被人过得这么有趣,不知道笑容原来真的可以发自内心。 他从小所接受的就是贵族教育,骨子里有着贵族子弟的骄矜和对底层人平民的轻视 。 但是在他看来甘棠不是与他界限分明的贱民。 她不是贵族也没有关系。 甘棠对苏云落来说是这个世上独特的存在。 她好像自己缺少的一部分。 当年苏云落很小,很天真。 他那个时候真的好喜欢和那个漂亮的奴隶待在一起。 他讨厌很多人,讨厌做很多事,但一直以来不得不虚与委蛇,被动接受。 唯有甘棠是他的求之不得,是他这些年的痴心妄想。 甘棠的心很大,里面有一个江湖。 对她来说,苏云落不过只是她那匆匆几年的过客之一。 她当年不会为了那个骄傲孤独 的小孩停驻。 那个小孩于她,只是过往中一段可爱的记忆。 这些年甘棠偶尔回忆起来,只觉得曾经的那段经历有些意思,她也是仅仅是觉得有些意思而已。 她之所以避着苏云落是因为当年她身份在苏府暴露之后,苏云落满怀恨意对她放出的狠话。 她身份暴露了,他知道了她其实不是府里 刚被买回来的奴隶,而是混进来的女贼。 之所以想方设法讨好亲近自己,不过只是想寻求自己的包庇。 她一直拿他当做傻子忽悠。 第一百二十七章:飞鸟和蝉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驿馆外。 一烈焰军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禀报给大人。 “大人,那书柜下有发现血迹。” 只不过那书柜被上着锁。 苏云落的身份,如果他们这些搜查的烈焰军能确定那女贼藏在里面还好。 如果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并未藏人,那他们不仅在苏云落面前尴尬,到时向王爷禀报也不太好说。 有些烈焰军只知苏云落当年在帝都与王爷曾是同窗,但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这之前,使臣来一个,王爷杀一个 。 当然甄不易没被杀,那是因为他给王爷送来了九公主。 但这苏云落,该不是当年真的与王爷交好,王爷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这么长时间是顾念当年的兄弟情分? 袁大人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只见他停下脚步,往身后的驿馆瞧了瞧。 “还有他脖子上的那道血痕。” 他想起了苏云落的解释,满脸不信。 “走夜路时不小心被哪根树枝子划拉的?” 骗鬼呢!” 苏云落脖子上的那道血痕,他看更像是被剑锋划拉的,只不过这袁大人他也不敢断定。 “先撤出去。” 袁大人吩咐自己的手下,“在暗地里留意着驿馆动静。如果苏云落真的与那女贼有联系,就不是他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的了。” “是!” ...... 甘棠在窗户旁,隐着自己大半个身子往外看。 她耳力极好。 尽管离那一批搜查的烈焰军很远,但还是借着风顺了两句他们所说的话落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并且那些烈焰军现在所耍的手段都是她那些年玩剩下的,因为有所顾忌不敢再 查下去 ,但心里既已起疑,便在暗地里留意着这驿馆中的一举一动。 甘棠正在寻思着自己该怎么绕过外面那一批烈焰军的耳朵从这驿馆出去。 “那日在街巷,我看到了姐姐。” 闻言,甘棠按在窗棂上的那只手变得有些僵硬,她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苏云落。 苏云落俊颜温和,似带有些许的担忧,看向甘棠时脸上会露出浅浅的笑。 甘棠眉头蹙起,他,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只是他刚刚那句话,甘棠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甘棠便觉得自己运气是真的背! 苏云落似乎不能理解甘棠身上的怒气。 “我之所以还没返回帝都,有一半原因是想留在这里找找姐姐。”他道。 甘棠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她将魅影剑抱在自己怀里,挑了挑眉,身上虽有血污,脸色苍白,但瞧起来却英气十足。 “那另一半原因呢?”她随意顺着苏云落的话问道。 苏云落对甘棠道:“在返回帝都前与萧北野见上一面。” 甘棠听到苏云落拿自己与萧北野那个疯批相提并论,脸上神情一时之间变得非常微妙。 “别把我与萧北野那个疯批放在一起。” 她没好气道,“放在一句话里也不行。” 这话说的直接,她脸上表情和说话语气也非常骄纵野蛮。 “姐姐和萧北野之间到底有何仇怨?”苏云落问甘棠。 “我和那疯批之间的仇怨可大了!” “话说,你为什么.......” 甘棠本想问你为什么想要在返回帝都前见一面萧北野,但觉得这或涉及朝云政事。 好奇心害死猫,她想知道,但不能冒风险。 就她所知,萧北野那疯批是毫无底线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萧北野却是想杀就杀了。 甘棠只是有些好奇,与在酒肆或茶馆就天下局势谈笑风生的看客一般的八卦好奇。 她为了躲避苏云落,出了锦州,混入江湖,那江湖区域也是在这锦州周边,因此她那两日听到的关于苏云落的谈论比较多。 在这里,甘棠只是八卦,好奇,怀着想嗑瓜子听他掰扯两句的心思。 她主要是想套出些消息。 比如现如今帝都元气恢复的如何了,帝都朝廷局势如何了,那些当初一烈焰军兵临城下就慌忙将小殿下推出去献祭的文武百官可知道自己错了,那群精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老狐狸们可凑在一起琢磨出了弄死萧北野那个疯批的法子..... 苏云落看着甘棠,似不明白她为何问着问着停下了,示意她可接着问自己。 甘棠感觉不太好。 苏云落看她眼神中的示意 ,使得她整个人更加心虚。 就好像他还是当年那个被自己哄骗的团团转的小孩子,轻而易举的便能从他这里套出话来。 甘棠知道苏云落现在不是这样的。 至少她在酒肆茶馆听人谈论的苏大人不是这样的。 她一个人仗剑走天涯,从来来去如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两次。 但朝云国帝都她去了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从未去过,见过,感到好奇。 第二次是因为要去朝云皇宫偷一样宝贝。 朝云皇宫的那颗南海夜明珠她垂涎已久。 传言那颗夜明珠是南海鲛人泪所化,通体散发着幽蓝的光,将它放在自己眼前,可看到海底的景象。 从里面可以看到流动的海水,听到鲛人的歌声。 南海曾有许多美丽的传说,都凝练在了那颗夜明珠中。 总之以前江湖中将朝云帝都皇宫藏宝阁里的那颗夜明珠传的很玄乎。 因此甘棠才想去一探究竟。 只不过功败垂成。 夜明珠没偷到,她还被驻守在那藏宝阁外的禁卫军给打伤了。 之后甘棠被云栖藏在扶光宫,保住了一命。 那个时候甘棠还向云栖吐槽,说他们这朝云皇宫,皇宫外守门松的和什么似的,里面的藏宝阁却被守的严实 。 因为没能得手,所以直到现在甘棠还是会惦记朝云皇宫的那颗夜明珠。 当初她被云栖护在扶光宫中,听说了一些苏云落的很多事。 无非就是在帝都那些世子子弟中苏云落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扶光宫的一些个小婢女在私下里议论起苏云落时,会有说不完的激动和兴奋。 那时离甘棠从苏府捐款而逃逃之夭夭已经差不多九年多时间。 甘棠偶尔听到扶光宫的小婢女私下里 议论风流倜傥相貌清俊且在功绩上颇有建树的苏大人,多少会觉得有些恍惚。 她藏在扶光宫中时,苏云落曾去扶光宫拜访过一次云栖。 那日甘棠躲在屏风后看过他一次。 当日苏云落一身官服 ,甘棠躲在屏风后看着长大后的苏云落,会感觉有些奇妙。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只飞鸟回来,见树上原来的那只蝉已经褪了壳。 当年蝉还只是趴在那树叶上,看着飞鸟来去自由,而现如今蝉可以在后面追飞鸟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是追债,我追的是姐姐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甘棠将那窗户开开,又关上。 苏云落就站在她身后,她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又想将面前的窗户给打开了。 有些热,有些闷,她觉得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些会好很多。 但是想归想,她不敢真作死。 外面一批烈焰军正盯着这书房呢。 刚刚她也只敢打开一条细缝看外面的烈焰军。 她被那一批烈焰军追杀了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他们一个个眼睛有多毒。 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个阴暗潮湿蝙蝠乱飞的山洞里窝那么多天了,就这样她都还没躲过那一批烈焰军的追杀。 在这里甘棠多少会觉得有些尴尬。 但她还是更惜命。 并且她从未有过会脸红心慌的花季。 她脸皮足够厚,说是刀枪不入是夸张了些,但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看谁都是垃圾’的那种高冷。 甘棠与苏云落四目相对。 她被苏云落看得有些心慌意乱。 毕竟欠他的。 但她脸上神情却是纹丝不动。 欠你的怎么了?又不是不还给你了!甘棠给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为的就是让自己抗住面前男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我找了姐姐许多年。”苏云落道。 甘棠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不在乎那些钱吗?” “你找我做什么啊?” 苏云落:“........”俊颜上的表情就很一言难尽。 除了讨债,甘棠也想不到他找自己做什么。 “姐姐,当年走的干脆。”苏云落道。 甘棠其实一开始听他叫自己姐姐还浑身不适,但听得次数多了,也就忽略不计了。 他这话说的与闲谈一般。 甘棠当他是自己的债主,却未在他身上感觉到杀气,所以心里稍稍放下了些警惕,不再时刻紧绷着要防备。 “可不得麻利地逃吗。身份都暴露了,不逃,留在你们苏府等着被处死吗。” 她似笑非笑,扯起以前那一段,像是在讲对于现在来说无足轻重的一件趣事。 “说来,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当年混进你们苏府也就只是想偷些金银珠宝,没有别的什么坏心思,更不是受什么人的指使要害你这个公子。” “我当年是骗了你,但从未想过要害你。” “我就是一个贼,混进苏府除了金银珠宝也没图别的。” “那个小男孩,我陪他一起玩,给他讲故事,和他做游戏,是真的觉得他可爱。除了身份,我没骗过那小男孩别的。”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甘棠从来都喜欢把话讲得很清楚。 至于他信不信,和她无关。 当年她 的身份暴露,被苏府的仆人用绳子绑着扔进柴房待宰 。 甘棠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在苏府被管家在众目睽睽之下指认揭露女贼的身份。 她记得当时那个小男孩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些债,我还。”甘棠道,“还会连本带利地还,但不是现在。你别逼我,到时候连本带利我真的会还给你。” 甘棠这话说的很大爷。 苏云落笑了笑,笑颜看起来有些苦涩,他道:“不是追债,我追的是姐姐。” 甘棠:“!!!” 被雷劈也不过如此了。 “当年我可没教你这些。” “你都是和谁学的?” “拿这些甜言蜜语开玩笑,当你老娘还是十五六岁小姑娘呢。” 尽管知道外面有烈焰军盯着,但此种尴尬间有些暧昧的情况下,甘棠觉得未尝不可一试。 出去万一落到了烈焰军手中不就是一条命嘛......不就是一条命嘛~ 甘棠觉得自己还需要考虑考虑。 “姐姐可以留在这里,我能护着你。”苏云落对甘棠道。 甘棠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对我这么好心?” “我说,姐姐可以留在这里,我能护着你。”苏云落看着甘棠,眼神温暖又坚定,像是对甘棠的一种承诺, “如果姐姐相信我。” 甘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哎,我告诉你,我现在只身一个人,没有同伙,就算你趁着我受伤把我扣下来,也不会有 人给你送赎金过来的。” 她看着苏云落胡言乱语。 这话 完全是她 不经大脑,就随便胡诌的。 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怎么会在他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好像不随口胡诌些什么,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能让她局促不安尴尬死! “我怨恨了姐姐多少年,就想念了姐姐多少年。”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你。” “我想我之所以对你有那么重的怨恨,只是因为我将你看得很重,只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和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同。” “当年,我就应该原谅你了。” “如果当年我就让你明白,我会护着你,哪怕是个贼,哪怕你偷空了府中的财库,我都会护下 你的命,你是不是就不会为了保命逃走?” 甘棠眨了眨眼睛,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傻话的苏云落,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不知自己能接些什么。 “小孩,你对我,怕不是小弟弟对大姐姐的那种吧?”她问苏云落。 苏云落看着甘棠,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心里实际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甘棠道,“但你说出的这话,我一听就是一个男子向自己喜欢的女子表示喜欢的意思。” 苏云落面色绯红。 他模样生的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周身气质温雅,自带书卷气,做出这种情态来时,完全看不出是个在宦海中沉浮了多年的小狐狸。 “我,实际上就是这么想的。” 甘棠脸上神色不变,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真的假的?”她这话问得轻松随意,实则心里的算盘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算了起来。 苏云落对甘棠点头,看起来很郑重,道:“真的。” 甘棠看着苏云落,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 她现在虽因身负重伤,气血不足,但相貌上的好底子还是在的,展颜一笑百媚生。 甘棠这个时候哪里会管苏云落是真心还是假意。 既然他自愿冒险收留自己一段时间,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甘棠对他这个人没什么兴趣,但不妨碍她想利用他的身份为自己谋划。 第一百二十九章:华贵妃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帝都。 佑安庙。 华贵妃染病,云轻寒和云川得到消息匆匆从皇宫赶到佑安庙。 由于是皇族,华贵妃所住的禅房与庙里其他的禅房还是有所不同。 四皇子和六皇子进去后,禅房外有玄铁营的铁甲军把守。 自削发为尼,华贵妃在佑安庙以青灯古佛为伴后就很少再过问红尘俗世。 之前四皇子云轻寒和六皇子前来这佑安庙看望她 ,她都是以诵经焚香为由避而不见。 但这次宸王云轻寒班师回朝,华贵妃在病中,却召见了他。 云轻寒和云川记得上一次见母妃还是在母妃生辰的时候。 那时候朝云国太平,小栖还在他们身边。 小栖性格孤僻,但每年都会记得他们的生辰。 她不善言辞,却总会在他们两个皇兄几乎 都快忘了的时候,将早已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拿出来提醒他们母妃的生辰到了。 母妃每一年的生辰,小栖都会和他们一块来这佑安庙给母妃祝寿。 一年之中,云轻寒和云川来这佑安庙探望他们的母妃,十次得有九次会吃闭门羹。 但在母妃生辰那日,小栖带着他们这两个皇兄前来佑安庙,都会体会一次久违的母爱。 华贵妃对皇帝是没多少真情实感的夫妻情分。 也是从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宫斗中一路摸爬滚打活下来的,这华贵妃虽然见多了也做多了恶事,但还没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亲生皇儿都恨上。 她只是觉得自己前半生做的孽有些多。 后半生就想安安静静地在佛祖前忏悔。 以求下辈子别在投胎上遭报应。 梅贵妃香消玉殒两年后,她便遁入了空门。 她就想在忏悔中落个清净。 也并非是不爱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 而是嫌他们聒噪。 尤其是小的,即六皇子云川,在她刚遁入空门削发为尼的前些年,云川来一次,看着她光溜溜的头哭一次。 那时候云川还小,不能理解母妃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好好一个大美人为什么非要剃成一个秃子。 修行又不能长命 。 他也不能理解母妃每天敲着木鱼念经有什么用。 所以每次来都会哭哭啼啼地央求母妃回宫。 大儿子云轻寒倒是不哭不闹,而是会动之以情晓之理,求她回宫。 回宫,华贵妃是绝不可能回宫的。 她觉得在这庙里她才能看到最美的夕阳红。 她辛苦宫斗了半辈子,也只是为了能好好地死去。 但是她怜爱小栖。 这也是在她听到云轻寒班师回朝,就急忙将他召来佑安庙的缘由。 华贵妃在病榻上,手里顺着的是一只用白玉雕刻而成的白猫。 这只用白玉雕刻而成的白猫与活猫 一般的大小。 眼睛是两颗幽蓝发亮的宝石。 看起来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若没有足够的手艺和耐心是雕刻不出来的。 这是上一年云栖来这佑安庙送给华贵妃的礼物。 华贵妃喜撸猫,当年在皇宫养了一只猫在自己身边,也是通体雪白,两只幽蓝发亮的眼睛像宝石。 只不过那猫这辈子的富贵命太短,死在了一道珍馐上。 那本是珍妃用来害死华贵妃的毒。 尽管早已洗去铅华,但华贵妃依然很美,气质雍容,身上因浸上了佛香,终带有了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慈爱。 “小栖性情清冷孤僻,却从来都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好孩子。她母妃去得早,这些年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在扶光宫中,也不争抢什么,没想到就算是这样,她也是第一个被当做祭品推出去。” 华贵妃当然知道皇宫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但云栖母妃虽去了,但在朝堂上她并非没有任何依仗。 树大根深的梅国公府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九公主被作践? 还是他们以为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孩子真能在那龙潭虎穴中只身一人杀了萧北野那个叛贼,为他们光耀门楣? 真是无知无情无耻至极! “护佑小栖一时安乐无忧,是本宫对她的承诺。”华贵妃道。 云轻寒和云川跪在华贵妃的病榻前。 “母妃放心,我一定会将小栖带回来。”云轻寒道。 云川不知怎么的,一看到母妃病了,还没怎么样呢,但也忍不住哭。 他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道:“我会帮四哥,一起将小栖带回来!” “本宫能活到现在早已经够本了,剩下的日子都是替她活的。” 他们都知道母妃说的这个人是梅贵妃。 “本宫想看着她的孩子平安长大,想为她 的孩子寻到一位如意郎君,想代替她将小栖亲自交到她的如意郎君手中。 ” “这样本宫下去之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找她,告诉她,小栖身边有良人相伴,余生会过得很好。” “她那个人到了最后真正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少,只有小栖,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牵念。” “她还没来得及做做她的母亲。” 云轻寒和云川都知道母妃与梅贵妃交情甚笃,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 他们不知道当年皇宫中,母妃和梅贵妃一起经历过什么。 他们在皇宫中也从未见过哪两妃嫔能将这种姐妹之情维持到一个人香消玉殒之后。 在皇宫中他们见得最多的是互相利用,是互相倾轧,是今日姐妹相称,明日就互相扯头花。 梅贵妃去得早。 云川比云轻寒小三岁,对梅贵妃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模模糊糊能回忆起一只细白如玉的柔荑轻轻柔柔地捏自己的脸。 他那个时候不记事,但却能记得那淡淡的梅花香。 云轻寒对梅贵妃是有记忆的。 直到现在,云轻寒都没再见比梅贵妃更美的女子。 他记忆中的梅贵妃眉眼间总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她话很少,更多时候都是自己的母妃在说话,她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 她声音很好听,会让人感觉像冬日的暖阳,夏天的和风。 每次她来到母妃的逐月宫,见到被母妃忽略到一边的云轻寒,都会蹲下身子,朝云轻寒张开双手 ,眉目温暖,说:“大宝过来,干娘抱抱。” 这个时候云轻寒就会像是个小公主一般扭扭捏捏地朝梅贵妃走过去,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第一百三十章:是个妹妹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梅贵妃比华贵妃温柔,会将他抱在怀里哄,并且还会喂他美味可口的点心。 这也是为什么云轻寒会将云栖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 云栖未曾有过母亲的疼爱。 而云轻寒就因为比她早出生几年,提前占了梅贵妃对孩子的母爱。 华贵妃是宫斗高手,可以说是个战斗力极强的妃嫔,却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在皇宫那个整日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的地方,华贵妃早些年少女的柔肠早已冷硬。 哪怕对自己的孩子更多的也是出于对筹码的利用,她很难像一个正常母亲一样,抚养照顾他们完全单纯地出于母爱。 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一开始是将自己这两个孩子当做是自己在后宫稳固地位和接着争权夺利的工具。 人只说三岁的小孩不懂事,其实错了,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 云轻寒小的时候能感觉到母亲在情感上对自己的冷漠疏离,能感觉母亲的不耐烦和糊弄。 与此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温暖的疼爱,耐心和包容。 华贵妃与梅贵妃是结义姐妹,梅贵妃是云轻寒的干娘,云轻寒当年也是一声一声喊梅贵妃“梅娘娘”。 但在云轻寒的内心,梅贵妃的分量是大于自己母妃华贵妃的。 现如今他长大,对云栖,他似乎是想要代替梅娘娘,将云栖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疼爱。 当年梅贵妃怀孕,小小的云轻寒看着肚子日益大起来的梅贵妃,心里既好奇又忧虑。 因为宫人告诉他,怀孕就是有了宝宝,宝宝就在梅贵妃的肚子里,那宝宝会一天天长大,十个月后就会从梅贵妃肚子里出来。 小小的云轻寒会好奇宝宝是怎么从梅贵妃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他忧虑的是,如果梅贵妃有了自己的宝宝,就不会再喜欢自己了。 他发现,自从梅贵妃肚子里面有了小宝宝,她再朝自己招手,要自己过去给她抱,还没等自己扑过去,母妃就会揪着自己的腰带把自己给提溜起来扔给奶娘。 他不想要奶娘抱,就想要梅贵妃抱。 他开始讨厌起来梅贵妃肚子里面的那个宝宝, 甚至想过,如果梅贵妃肚子里面的那个小东西能像宫中其他妃嫔一样在某一天莫名其妙地流掉就好了。 但他又会在联想出这种想法之后用小手疯狂打自己的嘴巴。 那些不只因为吃了什么或碰了什么东西莫名其妙流掉肚子里孩子的妃嫔下场都很惨,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他甚至还亲眼见过一个流掉肚子里孩子的妃嫔在皇后娘娘的慈宁宫中疯疯癫癫的大喊大叫又哭又笑。 所以他不敢再想梅贵妃流掉肚子里 的孩子。 只想十个月赶快过去,等那个小东西从梅贵妃肚子里出去,如果长得又丑又怪,梅贵妃未必会喜欢她。 在那之前梅贵妃每每将他抱在怀里都会夸他可爱,好看。 而真当梅贵妃肚子里面的那个宝宝出来,梅贵妃笑着招他过去看妹妹,他之前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在那一刻却开始渐渐消散。 当时梅贵妃刚生产完,身子还很虚弱,但见一旁小小的云轻寒脸上充满了好奇和担忧,便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是个妹妹。” “是大宝的妹妹。” “大宝想不想和她打个招呼?” 小小的云轻寒心中那些阴暗小心思突然被暖阳照亮。 “想。”他说。 接生婆将襁褓中的女婴抱给梅贵妃。 “这是哥哥。” 梅贵妃抱着襁褓里面的女婴给小小的云轻寒瞧。 小小的云轻寒看着襁褓里面的女婴,他听自己宫里的宫女说,刚出生的婴儿都丑不拉几的,甚至能将自己亲娘丑到哭。 但他看着襁褓里面的妹妹生的可真漂亮。 皮肤雪白,嘴唇樱红。 他觉得这漂亮的妹妹从梅贵妃肚子里面爬出来是件很神奇的事,同时又觉得经过了十个月这么长时间,她终于出来了,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梅贵妃抱着襁褓里面的云栖,将她抱近在云轻寒的面前,好让他看得清楚。 “妹妹在看哥哥呢。” 梅贵妃当年的温笑犹在云轻寒耳畔。 襁褓里面的女婴眼睛很小,却很亮 ,仿佛星辰点缀其中,非常灵动。 她好像真的在看着他。 很安静,很纯粹,很懵懂,很美好。 “你好啊。” 小小的云轻寒向襁褓里面的女婴打招呼。 那时候小小的云轻寒看着襁褓中的那个女婴,作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和她打招呼的人,小小的云轻寒有种强烈的兴奋和幸福感。 他从那时对那个女婴就有了期待。 期待她慢慢长大,期待她会开口说话,期待她跟在自己的身后,期待她一声一声地叫自己哥哥。 “我是你的哥哥。” “你是我的妹妹。” “以后哥哥会保护妹妹。” ........ 云轻寒收回过往的思绪。 “梅娘娘临终前,我曾向她发过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会护好小栖。” 他跪在母妃面前道,“是我没做好。” “皇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云川低着头小声道,“比我做得好。” 云川对梅贵妃的记忆不深。 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小栖。 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小栖。 但是他们越长大,发生的事情越多,云川便越来越感觉自己的无能。 他感觉自己这个皇兄除了在银钱上能多替云栖分担些以外,其他事什么都做不了。 “本宫会给你华国公府的部分势力。”华贵妃道。 闻言云轻寒不免大惊。 若是林策在场,听到华贵妃说这话也定会大惊失色。 梅贵妃香消玉殒两年后,华贵妃请求出宫遁入空门,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为伴,从此彻底退出后宫争斗,并且再不插手朝堂政事,但这次愿意为了九公主再次卷入帝都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华贵妃对云轻寒道,“身为兄长,本宫希望你能在你妹妹的事情上竭尽所能。” “孩儿一定竭尽所能将妹妹带回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你们去祸害萧北野好不好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府。 云栖一只脚刚从榻上下来,就被不远处眼尖的婢女看到了。 “九公主外面风大,您身子还没好全,还是不要出去了。” 说着她向屋里的其他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婢女刚刚被屋里的暖炉温得打瞌睡,听到声音以为王爷又又又突然来视察了!、 浑身打了激灵,一个个一下子全部都清醒了过来。 见站在九公主面前那个婢女使出的眼色,几个婢女向九公主围了上去。 那眼尖的婢女率先向云栖走过去,对云栖笑眯眯地道:“九公主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时辰还早,九公主再去多睡会儿吧。” 现在快到午时了,云栖不知她说的时辰还早是哪个时辰还早。 她知道她们是为谁效命,尽管心中不悦,也不会对她们发作,只道:“屋里很闷,我想出去。” 围着云栖的几个婢女闻言开始纷纷叨叨。 “九公主觉得闷,我们可以给九公主唱曲儿解闷啊,单人独唱或者大合唱都可以的,舞我们也会,只要九公主想看。” “九公主我还会变戏法呢。” “杂耍九公主要不要看?我看这屋子,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话也绝对够地方!” “只要九公主别出房间。” “只要九公主别出房间。” “只要九公主别出房间。” .......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将云栖安排的明明白白。 云栖不知道萧北野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婢女。 这两天云栖在病中被她们几个人气笑了很多次。 “我只是想去外面透透风。” 她这边刚说完,就见一婢女拿过来一把团扇,十分殷勤地在她身旁为她轻轻地扇风。 婢女:“九公主您看,这风不就来了吗。” 云栖:“........” 其余的几个婢女约莫看出九公主小脸上的神情愈加阴沉。 她们脸上的笑便愈加谄媚。 “九公主,我们也是为您的身子考虑。” “这风寒啊,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染上了风寒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九公主金枝玉叶,一个人身上承载着 那么多人的命,更应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这几个婢女听到九公主微咳,整齐划一地对还手持着团扇为九公主扇风的婢女道:“快别扇了,如若九公主身上的病情加重,小心你的命!” 那手持团扇的婢女连团扇带手一起快速缩了回去。 “来,都快过来,九公主觉得有些闷,我们来排练个节目,待会儿表演给九公主看,给九公主解解闷。” 云栖:“.........” 这两日云栖觉得这几个婢女真绝了。 “萧北野从哪儿找来的你们,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几个咋咋呼呼的婢女齐刷刷地看向九公主,然后又相互之间看了看。 云栖看着她们,冰颜愠怒。 “我给你双倍。” “不,十倍。” “你们去祸害萧北野好不好。” 云栖高烧虽然退了下去,但还是有些低烧,说话时鼻音有些重,将平日里听起来清冷的声音都软糯了两三分,整张冰颜现在变得红扑扑的。 她身上是一件白色里衣,外面的青衫是刚刚下榻时随手披上的。 她原本在床榻上躺的头昏脑涨,随手披上青衫就想推门而出透透气。 在那之前她察觉到婢女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小了下来,她眼睛虽看不太清,但耳朵却很灵敏,觉得屋内的几个婢女应是困乏了,她也正是择的这个时候。 可没想到刚一下榻,还是被其中一硬撑着眼皮盯着她的婢女抓了个正着...... 几个婢女瞧着九公主这模样真是可爱的很。 不仅不会让她们因为她的身份感到害怕,反而这种略显暴躁与平日清冷截然不同的反差让她们觉得很软萌。 她们不知道王爷每次关起门来,九公主在王爷面前是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她们大概能理解这九公主为什么会招王爷喜欢了。 逗弄清冷小美人,看她逐渐暴躁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不知为何, 云栖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这群笑盈盈的女人,眼前突然重现儿时 摇篮中的自己被两个皇兄来回揉捏脸....... 她们几个排练好后,真就在云栖面前表演起了歌舞。 云栖觉得她们太闹腾。 她整个脑子都闹哄哄的。 屋门出不去,她接着锦被里自闭总可以了吧。 她没注意寝屋中突然寂静下来。 她转过身刚走了不到一步,就撞进了萧北野的怀里。 那些不着调的话,这些婢女也只会趁王爷不在逗弄九公主时说说。 王爷在场,她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殿下。” 萧北野今日身着一袭墨青色锦袍,外皮同色大氅,胸口位置戴有一块护心镜。 云栖的额头正好撞在那块护心镜上。 萧北野双手捧起云栖的脸。 “殿下没事吧?” 他动作极其自然。 云栖抬头望着,低烧外加这么一撞,更觉头晕脑花,以萧北野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时,使她看起来有些茫然呆愣。 萧北野看到云栖这副神情,俊颜上微微一笑,俯身,凑近她,在她撞得有些红的额头上地吹了吹气。 “吹吹就不疼了。” 反应过来的云栖有些恼怒,抬起的双手将萧北野捧在自己脸上的两只手给扒拉了下来。 可她这边刚将萧北野捧在她脸上的双手给撕下来,萧北野便用手背贴在了她 的额头上。 他顾到了她刚撞红的那一小块。 “烧还完全退。”他问道,“怎么就从床榻上下来了?” 云栖小脸神情清冷,道:“你染个风寒在榻上一躺就躺个几天试试。” 几个婢女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前两日九公主高烧,顶多就是不说话。 不论王爷在她病榻前如何逗弄她,她要么就是闭眼装睡,要么就是苍白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芙蓉帐帐顶。 不说话就不会虽不会使得王爷高兴,但最起码不会气着王爷。 想那两日也是被高烧烧的,力气都被烧没了,说不出来话。 而现在低着烧,气性怎的这么大,说话怎么重! 几个婢女觉得这九公主说话语气有些过分了。 她们生怕九公主惹怒了王爷。 更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王爷一还没给她们指令,二还没给她们眼色,所以尽管她们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也不敢真滚出去避祸。 只见王爷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 ,给九公主披在了身上。 云栖浑身不适,整个肩膀扭动着抗拒,“做什么?” 萧北野俊颜温柔,道:“带殿下出去透透气 。” 云栖肩膀抗拒的动作停了下来。 萧北野又笑了笑,为她系好前面的衣带后,又用手将她背后被盖在大氅里面的长发给拨弄了出来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十指为梳,为云栖背后的长发理顺。 他身型高大精瘦,俯身就能将云栖整个包围,云栖的脸挨在他的左胸口处,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还有透过那块护心镜传出来的心跳声。 气味冷冽幽香。 心跳强劲有力。 云栖能感觉萧北野十指正穿着自己的发。 “好了。” 云栖双手将萧北野给推开。 第一百三十二章:就很幼稚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王府后花园。 花园里面遍植各色珍稀花树。 这个时令红梅开得最盛。 “我想知道甘棠的下落。” 萧北野折下一朵红梅,拿在手里转了转,唇角噙笑,问云栖:“殿下,好不好看?” 云栖看着萧北野手中的那支红梅,红梅艳丽,与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一只手分外相称,她目光从拿着那支红梅的手望向上面男子的脸。 “我想知道甘棠的下落。”她道。 萧北野像是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将手中那支红梅递到了云栖面前,道:“殿下帮本王将这支红梅别在耳上好不好?” 云栖:“萧北野!” “那个女贼?嗯?”萧北野像是在回想这是哪一号人。 挺好看的一张脸做出的却是非常犯贱讨打的样子。 云栖压着怒气,道:“弯腰。” 萧北野笑眼弯弯,眉梢眼底尽显明媚。 云栖将那支红梅为他别在了左耳上。 由于云栖身型娇小玲珑,这就使得萧北野需要腰弯到很低才行。 云栖可以将他后颈耳朵下颌以及以下的轮廓看得非常清楚。 萧北野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全身上下,最先吸引到殿下的是他的两只耳朵。 云栖看着下面的两只耳朵,这个时候她看不到萧北野的那张脸,看得最清楚的是从 头发里露出来的两只耳朵。 那双耳形非常好看,且莹白如玉,上面有细不可见的茸毛 。 萧北野觉得自己就这么一直弯着身,腰倒没什么问题,就是脖颈略微有些酸。 云栖看着那两只莹白如玉的耳朵,近乎有些失神,下一刻两只手情不自禁地在那两只耳朵上捏了捏。 下面的萧北野脖颈僵硬。 不酸了,不酸了,此刻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脖颈处的酸,只觉得麻,一阵酥*麻。 他在这时不敢再叫一声“殿下”。 他不想打破这一切。 从耳朵处蔓延至全身的酥*麻感让他处于努力克制的狂喜兴奋中。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云栖双手捏着下面两只漂亮的耳朵,至到莹白如玉的耳朵突然煮熟了一般,红得滴血 ,灼热滚烫,云栖恍然。再看下面的人是萧北野,手中捏的两只耳朵瞬时就如同火舌,使得云栖猛然松开了双手,后退了两步。 萧北野缓缓挺直腰,抬起头,看着云栖。 云栖冰颜上的神情此刻看起来极不自然,道:“戴,戴好了,红梅。” 由于心中慌乱,她此时说个话语序都混乱了。 萧北野心中似乎也有些乱。 “美吗?” 他问。 云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两人间的气氛刚开始有些微妙。 云栖开口直接打破了这一微妙的氛围。 “甘棠的下落。” 萧北野:“........” 他俊颜神情看起来分外不快。 “没死。” 他说完之后便能明显感觉两人间的气温骤降。 “我吹笛子给殿下听好不好?”萧北野忽然说。 “我想见甘棠一面。”云栖道。 只有亲眼看到甘棠,云栖才能真正确定她人真的没事。 说穿了,云栖对萧北野没信任。 她只知道他撒谎成性。 萧北野拿出了那根笛子。 “我想见甘棠一面。”云栖道。 萧北野转动着手中的笛子,又好像是没听到云栖的话,温笑道:“我吹笛子很好听的。” 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很自然地就会绕开。 似乎他只听与云栖有关的事,对其余之事都很冷漠。 云栖心里生气 ,但她 做不出气哼哼或翻白眼,只能够从她的小脸上看到冰冷的恨意。 萧北野将那根笛子放在嘴边,笛子由凤凰血石制成,周身流光溢彩,他俊颜如画,放在唇前周身流光溢彩的笛子与他整张脸庞格外相称。 正当萧北野对着云栖正要吹奏时,只见云栖伸手堵住了笛子的出声口。 萧北野:“.........” 细看便会发现,云栖两颊处有些鼓,但却将脸上表情管理的非常好,不辨喜怒,但萧北野能看出来殿下在生气。 一开始他被殿下的这种报复方式整的一愣。 接着他被逗笑了。 他每每都是故意为之,想逗弄殿下生气,想听她多说些话,哪怕是气话,他也喜欢。 萧北野知道殿下不会爱上这样的自己。 也知道殿下从来都没有逢场作戏假装深爱的天分。 一个人真正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在她面前是自卑的。 萧北野却还是不同。 他对云栖看起来总是轻浮放浪。 但似乎每次都是适可而止。 他从来张弛有度。 他不会,或者说不敢,不敢贴 云栖太近。 他能发现云栖的鼻子很灵敏。 她讨厌血腥和脏污。 而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脏透了。 他刻意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这种距离。 云栖不会真正感觉自己被冒犯。 萧北野对她笑时,心中的恐惧也不会出来作祟。 不将两人之间那块遮羞布给揭开,不露出真相原本令人作呕的丑恶,两人相对而站,四目相对,之间横亘着一些东西,但看起来却是最合适的距离。 几个婢女来到后花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们纷纷往后退,退到海棠花树后面,几个人窝成了一大团,露出几只眼睛往那处瞧。 言语间有隐隐的兴奋。 “并没有白日宣淫。” “也没有羞耻性动作。” “耳鬓厮磨都没来一个。” “这,看起来,是,王爷想吹笛子,而九公主不想听笛子,所以直接用手将那根笛子的出声口捂住了?” “好像两个小朋友啊 。” “就很幼稚。” ........ 九公主的汤药一日三副 ,都是饭后服用。 之前王爷有吩咐,说是午膳备好了,就去后花园找他们。 不然她们也不敢贸然闯入这花园中。 几个婢女没有即刻走上去,等着王爷和九公主接下来打情骂俏。 但是并没有。 九公主仇视着王爷。 王爷也没什么举动。 她们确定王爷和九公主怕是不会再有进一步的进展,九公主胆大妄为将王爷要吹的笛子给捂住了,接下来两人不真正打起来就不错了。 “王爷,九公主,午膳已经备好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朝云国不缺公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帝都。 宸王府,书房。 “宸王殿下可想好了?” 云轻寒背着手看着窗外。 寒风萧瑟,竹林沙沙作响,袭进书房几片竹叶。 林策站在云轻寒的背后,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宸王终是做出了决定,但是林策还是想问他可是真正想好了。 只见云轻寒转过头,眼神坚定,对林策道:“想好了。” 林策:“宸王殿下,你要知道,你一旦选择了这条路,自此之后便会被卷进永无止境的争斗中。” “出生于皇族,这些,似乎本就是无可选择的事。”云轻寒道。 林策看着云轻寒,叹了一口气。 他们不仅是上下属,还是并肩作战十几年的兄弟。 林策如何不知道云轻寒的理想和抱负 。 当年云轻寒之所以率兵出征,守卫玉门关,就是为了不想被卷进帝都争权夺利的漩涡中。 风起云涌的帝都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牢笼,里面的人皆是困兽,要想在那牢笼中生存下来他们必须吞噬其他困兽。 云轻寒对守卫朝云国有一腔热忱。 云轻寒也曾豪气万丈,告诉林策,他要守卫的是整个朝云国。 这么些年,云轻寒率领着玄铁营驻守在玉门关,抵挡住了异邦蛮族的频频进宫,守的边疆几年安宁。 不论是身为皇子,还是统帅,林策觉得云轻寒都对得起他的身份。 但朝堂上的很多事,林策比云轻寒看得清。 云轻寒以前太过于理想。 以为自己守住了边疆,就守住了整个朝云。 他不知道朝云已经开始慢慢腐朽,已经从里子开始溃烂。 林策宁愿云轻寒永远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统帅,他可以永远站在他身后 ,挡住后面朝堂上所有的污浊和肮脏。 但林策知道,云轻寒迟早要自己面对。 他姓云。 他身上流着皇族的血。 肩上被压着无可推卸的使命。 争夺帝位,成为一国之君,非云轻寒所愿,林策也知云轻寒厌恶朝堂,更厌恶满是女人争斗的后宫。 可是,事到如今,他,他们还有选择吗? “就算你不选择这条路,他们也会把你给卷进去。” “殿下率领玄铁营的将士作战,可帝都的那些人从来都不曾卸下对你这个宸王放下防。” “即便殿下立下了赫赫战功,朝堂上那些口诛笔伐的文官也只会殿下觉得理应如此。” “那些只会纸上谈兵搬弄是非的老东西永远只会觉得殿下做的不够多。” “而他们又为朝云做了什么呢。 ” “一个个就像是蛀虫,朝云国的根基就是被这群蛀虫给啃烂的。” 而在他们之前搅动风云的正是他们的父辈。 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今这些把持着朝政的世家为了中饱私囊,比着动用私权设置苛捐杂税,搜刮民脂民膏,毫无底线地鱼肉百姓。 民间百姓叫苦连天。 朝云内部整个朝廷机关都已开始腐朽堕化。 如今的朝云国看似稳住了雁北王萧北野,维持住了帝国的繁华,实则不过是用挤出的最后几滴血勉强撑住的假象。 一个王朝所谓千秋万代不过只是痴心妄想。 先辈打下江山不易,后辈中就算有几个能扛大梁的,也经不住一群不肖子孙霍霍。 近几十年来朝云国上下开始了重文轻武的风气。 朝廷上,文臣会引经据典将武臣贬的很低。 尤其是当萧北野刚刚开始起兵造反之时,他所率领的烈焰军势如破竹,帝都所派出的一批批烈焰军连连败退。朝廷上的文官,他们不懂得带兵打仗,但懂得纸上谈兵,也懂得事后诸葛,且一个个还懂得如何从一场败仗中挑起朝堂中的内部矛盾,使得自己获利。 林策是将门之子,在玉门关,他可以跟随云轻寒随心所欲,哪怕是战场厮杀,也活得远比帝都自在。 而在帝都,他和云轻寒会处处受人掣肘。 云轻寒这个玄铁营统帅让朝堂上的那些蛀虫既忌惮,又牵制。 他们不能杀了他,因为还要靠他带着玄铁营抗敌。 他们只是想想,想想以后怎么找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他死。因为云轻寒现在功高震主,站的太高了。 这些事云轻寒未必知道多少,但林策会知道。 他的家族,几个将军,当年就是被朝廷中的那些蛀虫用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拔出的。 “殿下的天地不该只有边疆。 不论出于私心,还是客观分析,林策从来都觉得云轻寒是众位皇子中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在这之前是因为云轻寒不愿意卷入朝堂纷争。 但现在云轻寒对帝位的态度一改往前。 林策知道昨日他去了佑安庙 。 林策猜测不出自遁入空门 后就鲜少再过问红尘俗事的华贵妃会给云轻寒交代些什么。 只知道云轻寒态度之所以转变必定是与华贵妃有关。 云轻寒看着林策,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 整个帝都,能让他放下戒备将自己的后背交出去的人也只有林策一个人。 云轻寒对林策从来推心置腹,掏心掏肺。 “一开始,本王以为自己只要守住整个边疆,就守住了整个朝云。” “在知道小栖被当做一个祭品送给萧北野那个疯子的时候,本王就该知道自己错了。” “他们为了暂时稳住萧北野那个疯子,不惜以小栖的一生做代价 。” “小栖就算不是公主,也是我云轻寒的妹妹,我的妹妹怎么能让他们这么作践!” 九公主身负重托前去讲和,只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 帝都的人都心知肚明,九公主去萧北野那里算是什么。 只不过是他们想的主意。 是他们想保住眼前的富贵。 云栖被推了出去,如果能为他们除掉萧北野,对他们来说当然会弹冠相庆。 但不论是成功或者失败,云栖一旦和萧北野捆绑上,她只要活着,便永远不得安宁。 她如若成功,将来回到帝都,尽管会有奖赏,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指指点点的非议。 而她如若失败,就是死在锦州,死在萧北野的手里,朝堂中的那些文武百官会再次凑成一堆来商议下一个法子,或推出下一个人。 朝云国不缺公主。 并且如果他们一旦核实萧北野好男风,也会不遗余力地撺掇皇帝将一位长相美貌的皇子推出去。 云轻寒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栖的一生就这样被他们给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可巧了不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此次班师回朝,云轻寒越来越能感觉到朝堂上的那些人对他的敌意。 当年的玄铁营还不是玄铁营,只是一支散军。 里面的将士都是云轻寒剿匪平乱后的俘虏。 他们一开始被充作了军中徭役,后被宸王云轻寒从普通徭役中提出来,加以训练,成了铁甲军。 和朝云正规军不同,一开始朝廷官员对宸王手下所谓的铁甲军都嗤之以鼻。 以为不足为虑。 他们小瞧了云轻寒在领兵打仗上的天分。 宸王在朝堂上勾心斗角玩弄字眼斗不过他们。 但宸王却比他们都知道如何训练出一支秩序井然战斗力顽强的军队。 知道如何凝聚军心,增强他们的集体荣誉感,使得他们万众一心奋勇杀敌。 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靠的是虚伪。但这样构成的关系就如同泡沫,一戳就破。 而云轻寒对待玄铁营的将士从来都是以真心换真心。 他虽为宸王,但一直以来都是扎根在玄铁营中,与玄铁营中的铁甲军同吃同睡。有肉一吃起,有酒一起喝。 在军营中,云轻寒会放下自己的架子,真正将自己手下的铁甲军当做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会听自己驱使去冲锋陷阵的将士。 玄铁营中的铁甲军对云轻寒忠心耿耿。 他们的拥护是如今云轻寒握在手中的最大最强的一把利器。 而其母妃拨给他华国公府势力给他支持,更使得他如虎添翼。 当听到华贵妃给予云轻寒的支持时,林策是很惊讶的。 他只知当年华贵妃在后宫争斗中也是一号人物,后梅贵妃香消玉殒后,华贵妃便遁入空门,再不问皇宫恩怨。 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唇亡齿寒,当年华贵妃之所以能在后宫斗争中所向披靡,十几年来后宫妃嫔换了一批又一批,她却屹立不倒,这背后自然是有党羽势力的扶持。 林策惊讶的是华贵妃可动用的华国公府的势力竟然这么大。 这怕也是尽管华贵妃请愿出宫,但宫中的四皇子六皇子以及九公主在群狼环伺的后宫中依然平安无虞地度过了几年的缘由。 “我想护住自己的东西。” “我也想得到更多的东西。” 云轻寒不仅是想护住云栖。 他也想护住他的玄铁营。 日益壮大的玄铁营现如今已经成了帝都中不少老狐狸的眼中钉。 是那些老狐狸吃不到嘴里就想要毁掉的一块肥肉。 林策觉得不论是出于什么,宸王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都是好事。 “殿下大胆往前冲,林策就在殿下身后。” “林策会陪着殿下一步步登上皇位。” 云轻寒走过去,拍了拍林策的肩膀,脸上带着欣慰,“好。” “王爷,宫里 祝公公来了。” 顾开在书房外禀报。 见是林将军打开的门,王爷在后面。 顾开生怕自己刚刚的禀报,这两位贵人没有听的太清,所以又禀报了一遍,“王爷,林将军,宫里的祝公公来了,此时在厅堂候着。 云轻寒看了看林策。 祝公公突然来宸王府,说明皇宫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先回去。”林策道。 这个时候林策在王府让祝公公看到是不太好。 云轻寒对林策点了点头。 厅堂内。 “宸王殿下,皇上让老奴请您进宫一趟。”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祝公公面上的 担忧和急色。 “公公可否能透露是出了什么事?”云轻寒问。 祝公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脸上急色尽显,道: “是皇上......宸王殿下快些和老奴进宫吧!” .......... 锦州。 驿馆。 甘棠刚踏出房门,便与迎面走过来的苏云落撞了个正着。 这是什么鬼运气! 她脸上不显心虚,承蒙苏云落这几日的收留,甘棠还略带几分诚心地朝苏云落笑了笑。 “你来了。” “正好。” “我刚想过去找你来着。” 其实她在说谎。 苏云落大约两个时辰前刚来过这院子。 甘棠在苏云落走后,将东西收拾停当后就打算赶紧地离开。 可是却没想到苏云落又来了! 正好,正什么好!甘棠肩上挂着一只包袱 ,顿觉有些顿觉自己整个人有些不太好。 苏云落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长相,他这张脸俊俏的有些精致,所以看起来似有些女相,但颀长的身形,说话时上下滑动就有些性感的喉结,尤其是当听到他的声音,人便不可能再觉得他这清俊模样女相。 “你这次又想不告而别?” 他声音清润,很贴合他周身气质,皎皎如月,似温和无害。 这话说的当真叫人听不出一丝怒火。 反正甘棠是没听出来。 甘棠朝他摆了摆手,面带笑意。 “没有不告而别。” “刚刚,就在我要走之前,我本来就是要过去和你说一声的来着。” “没想到你这个时候正好过来了,可巧了不是。” 现如今甘棠身上的新衣裙 都是苏云落给她买的。 还有包袱里面的那些换洗衣裙。 包袱,就是充作包袱的那一块好布,是她从床罩上撕下来的。 甘棠觉得自己这几日承蒙苏云落的照顾,让她可以借助他的身份留在这里躲一时。 但她不想一直留在这里。 原本她还想从苏云落这里套出些朝云国的政事,以及帝都官员现如今对萧北野那个疯批打算采取什么措施。 现在她不想从苏云落这里得知了。 只想从这驿馆及早脱身。 甘棠有些受不得苏云落对自己的“照顾”。 苏云落对她真是“照顾有加”。 甘棠在这驿馆中,身边每天都有人监视,几乎是寸步不离。 起初因她自己身上有伤,不能蹦不能跳,也不能赶人,只能由着他们像看管犯人一样监视着自己。 甘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贼,但还不至于都伤胳膊差点断腿了还恪守职业精神偷这驿馆的东西。 甘棠身体底子好,闯荡江湖地十多年也伤习惯了,恢复的也要比常人快。现在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因此避开房中一天到晚监视自己 的那些人不成问题。 但此刻站在她面前,挡着 她出去的道的苏云落成了一个略微有些尴尬的问题。 “你现在来了正好。” “如果你现在身上还带了纸笔就更好了。” “临走之前,我可以给你写一张欠条,签字画押,当年我偷你家的那些金银珠宝,还有这段时间你花在我身上的医药费,我身上这套衣裙,以及包袱 里 那几套衣裙的钱,以后我肯定连本带利地还你。” 甘棠说完,才发觉苏云落脸色不太好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你了解我做什么!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她倒也不是害怕什么。 因为有武功傍身,加之又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了,并且她早就没脸没皮惯了。 面对这种场面尴尬归尴尬,但却是不怯的。 “喂,苏大人,你可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如果你怀疑我离开之前偷拿了你这驿馆里的东西,这包袱给你,你检查就是。” 说着 甘棠将挂在自己肩上的那只包袱取了下来,递给苏云落,冷艳的脸上尽显没做亏心事所以不心虚的傲气。 苏云落手接过甘棠递过来的那只包袱。 他还真要检查包袱啊? 真是小肚鸡肠!甘棠在自己心中暗自腹诽。 苏云落是接过了那只包袱,却没有打开。 只见他抬起眼,对甘棠道:“回去。” 甘棠:“???” 她怔了怔。 “回哪儿去?” “我要离开了。” “承蒙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看到你遇到这种倒霉事,也会帮你一把的。” “那什么,送行就不必了哈。” “欠你的钱,之后我会差人给你送过来。” 苏云落上前一步拉住了甘棠的胳膊,将人往里面屋子里带 甘棠毕竟是习武之人,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力气比男人都大得多。 苏云落没拉动她。 苏云落:“.......” 这就非常尴尬了。 苏云落身边的那个侍卫被尬到就没敢走过来,怕伤了自家主子的自尊心。 甘棠眼皮往下,目光落在苏云落拉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上,伸出手给拨开,脸色看起来是有些想发脾气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又不是我的对手,欠你钱和人情,我也不好意思打伤 你。” “但是女子到底要比男子更重自己的名节。” “当年才那么大点 的时候,还能听你拽两句圣人之言先贤之语,帝都贵族圈子里面的不良风气要不得,多好的一根苗子,都被泡歪了。” 甘棠话里话外不乏讥讽。 她脾性如此,有人碰触她 ,她没直接动手已经是看在他是自己债主的面子上压制了。 苏云落沉声道:“外面萧北野的人在追杀你。” 甘棠当然会担心这个,但凡驿馆中换个位高权重的人物,甘棠还能故技重施,将人骗上一骗,为自己暂时搞个容身之地。 但这个人苏云落。 甘棠虽为贼,但也是一个有原则的贼。 同一个地方她不会洗劫两次,一个人她也不会骗上两次。 倒也不是因为愧疚。 她偷都偷了,骗都骗了,怎么可能会有愧疚。 她只是怕“藕断丝连”。 她这人最忌讳的便是拖泥带水。 尽管她不会承认,她对苏云落似乎真的会有一些歉意。 两人再次见面,如果苏云落直接向甘棠讨债,大手一挥地还或死皮烂脸地不还,都还好说。 但甘棠没想到苏云落真的会收留自己。 这几日甘棠一直防着苏云落。 防着他去找萧北野通风报信,拿自己换得好处。 但是苏云落并没有。 至到她身体完全恢复,足够单挑整个驿馆中的朝云军了,她都没察觉苏云落有出卖自己的迹象。 所以甘棠对苏云落是有歉意在的。 并且她不能回忆过去在苏府的那一段,越回忆,想起自己当年油嘴滑舌将那个小公子忽悠的团团转,再看到苏云落拿着补品或点心来“看望”自己,甘棠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身体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苏云落看着甘棠,俊颜神情有些复杂。 “你之所以得罪萧北野,是不是与九公主云栖有关?”他问甘棠。 闻言甘棠瞪大眼睛,面带怒气,“你调查我?” 他料到甘棠会生气,但真正见她炸毛的样子他还是会有些怯意。 这种怯意倒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惶恐不安。 因为在乎,所以会心生惶恐。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苏云落道。 甘棠脸色怒气不减,“卧槽,你了解我做什么!” 苏云落:“.......” 当年甘棠来的快,走的也快。 对苏云落而言,当年甘棠的到来就如同一场稍纵即逝的烟花。 如若没有留下的那些怨恨,苏云落之后的许多年甚至会怀疑她是否真正走进过自己的生命。 那段时光在他童年中就像是带有甜味的美梦。 梦中他有多开心,梦醒之后他就有多怅然。 当年甘棠女贼的身份暴露,苏云落怨恨的根本不是她偷了自己家里多少东西,而是她将自己骗得团团转。 是她亲手给自己编织了一场美梦,又亲手将这场美梦给戳破。 苏云落不知,甘棠也没想到她自己在江湖中刚开始顶着‘江湖百宝枯’的名号嚣张偷盗,结果刚去朝云国就在那苏府里掉了马! 她当年也想全身而退,也想还是以奴隶的身份,在临走之前与那个小孩好好道个别。 但苏府里面的人没给她这个机会,到底把府中失窃之事查到了她的头上。 盗窃是事实。 甘棠觉得就算丢了自己这张脸在那小公子面前坦白也没什么。 在他面前坦白自己的身份,不管他原不原谅自己。她也只是想在自己逃之夭夭之前和他说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既然不会再来朝云国,就一定要在临别之前和他说些什么的。 但当时她还被府中别有用心之人扣上了是受林姨娘的指使要谋害小公子的罪名。 这就使得她身份暴露后,都不需要走个什么律法流程,接着等着她的就是被苏府家丁给乱棍打死。 起初,甘棠留在苏府,每日里只需要和小公子玩得开开心心就能有好吃好喝。 她闯荡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谋生,所以在一开始她觉得这种小日子还不错。 要不是内院各房之间明争暗斗,甘棠也没那么早就想赶紧偷上一批金银珠宝从苏府脱身。 她实在有些厌烦内院那些女人争斗时用的手段。 互相看不惯,都眼馋家产,打一架不就好了? 甘棠出身低贱,没长于这种钟鸣鼎食之家,但她混迹过许多地方,见过也经历过许多事。 其中最使她不耐的就是小女人之间的争斗。 苏云落是嫡子,后院各房之间的争斗自然会牵扯到他身上。 甘棠心疼过那个小公子。 也护过她。 她当然不是林姨娘的人。 林姨娘又 如何能指使的动她。 但那林姨娘当年确实是想买通她。 甘棠当年在苏府,在苏云落的听风院是最得宠的婢女。 过了这么多年,甘棠早就已经忘了当年那个利诱威胁自己的林姨娘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那林姨娘死在了后来几年苏府后院争斗中了没有。 只记得她当年让自己身旁的婢女在自己面前打开了一个木盒,里面码了两排银子,有五十两。 当时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五十两银子,面上卑微,内心冷笑,就这,就这,就这些,她打家劫舍时这点银子都懒得顺走的好吗。 甘棠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拒绝那林姨娘的。 约莫记得林姨娘吩咐她的婢女往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好像还用板子往自己的两条腿上招呼了一顿。 甘棠挨打挨习惯了。 不痛了也就忘了。 甘棠从苏府脱身之后错过了很多事。 她不知道那几个揭发自己女贼身份的仆人后来都被苏小公子以各种罪名处死。 她不知道苏云落将与她有过交集的奴隶都招进了自己的院子。 她不知道那个小公子当年是怎么想法设法旁敲侧击问那些与她有过交集的人关于她 的所有的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我们进去说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甘棠一直在骗他 。 却从未害过他。 她是贼。 但不是细作。 林氏曾利诱威胁她 ,但她拒绝了。 她在林氏那里受了 许多苦头。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苏云落。 苏云落还记得那日甘棠脸上带着面纱,走路姿势也很不正常。 他询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午后偷闲,去后花园瞧到了梨树上有一个很大的蜜蜂窝,她馋蜂蜜了,便一个石子砸了过去。因为她午觉睡得有些懵,跑不快,还绊倒在了地上,然后就被那一窝蜂给蛰了。 苏云落要看她的脸上被蜜蜂 蛰的伤,可被她躲开了。 她对他说,女孩子自尊心是很强的,如果这丑样子真被他给看了,以后她在他面前就无地自容了。 苏云落告诉她没关系,只要是她,多丑都没关系。 他告诉她,他就看一眼,看一眼才好给她去拿药。 但最后还是被甘棠给躲开了。 甘棠身形灵活,轻而易举便能躲开自己面前的小公子。 苏云落无奈。 但他抬起头看向她时,却发现面纱之上,那双明亮的杏眸中似有泪光闪动 。 在甘棠来到他身边之前,苏云落从小孤独惯了,他心思要比其他小孩细腻,他感觉这大姐姐眼睛里的泪光不只是因为疼。 而她只软声向自己求伤药 。 那时苏云落早已不将甘棠当做奴隶看待,只要她开口,他能给她的不只是伤药。 只要她告诉他 ,她想要那些蛰她的蜜蜂都统统死绝,他一定会为她任性一次,差整个听风院的人去将那些蛰她的蜜蜂一个个给弄死。 之后他才知道她受伤不是因为要偷蜜被蜜蜂给蛰 了。 林氏让人掌嘴甘棠一百下,并且伤了甘棠的两条腿。 最后林氏死得很惨。她死之时,整个人被做成了人彘,脸上血肉模糊,分外可怖。 苏云落将对甘棠的怨恨化成了对那些戳穿她身份人的报复。 当年甘棠女贼的身份正是三房林氏查出来的。 林氏本来是想用这个把柄威胁甘棠为自己做事。 但是这把柄却被她那嫉妒成性的儿子给用了。 苏云落虽是嫡子,却是苏府第四子。 而三房林氏之子苏烈是苏府的长子,年长苏云落四岁。 苏云落身边的那个漂亮奴隶,会武功,会讲故事,会摸鱼爬树,会弄皮影戏,还会唱小曲 ,关键是人长得漂亮,比他在帝都见过所有世家小姐都要漂亮。 甘棠也是他先瞧上的。 当初甘棠混入那批苏府管家从伢子买来的奴隶中,跟着进了苏府,见的第一个苏府公子正是苏烈。 当时苏烈审视打量且带着某种玩弄淫邪意味的目光粘在了她身上,使得甘棠整个人感到恶心不适 。 甘棠感觉这苏府似乎与自己相冲,那位大公子污了她对整个苏府的观感,她本想当晚随便偷点东西就溜的。 苏烈指了甘棠。 让甘棠以后就跟在他身边伺候。 甘棠那时心想,不过也就白天这几个时辰,到了晚上她说走就走,谁都困不住。 就是这苏府看起来挺富贵的。 随便偷点,对不起自己混进一批奴隶中的一番折腾。 “这个奴隶,我要了。” 就当甘棠浑身排斥苏烈把爪子伸向自己,要把自己带回他的院子时,甘棠听到了小孩清越的声音。 甘棠第一次见到苏云落,那时他 还是一个十岁多点的小少年。 少年身着墨蓝色锦袍,小小年纪,身量不高,但周身贵气逼人。 如若不是他刚刚出了声,甘棠也会像府外许多人认为这小公子是个千金。 皮肤雪白,眉清目秀,好看,但这种好看更多的不是俊,而是俏。 两个兄弟因为甘棠这个奴隶争执了一番。 甘棠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幼的一个小东西,肚子里竟有了那么多墨水,讥诮讽刺打压人所用之语都不带重复的。 最后当然是苏云落将甘棠给带走了。 当时甘棠就跟在小孩身后,摸着下巴,心里还佩服着小孩在那猥琐公子前的一番唇枪舌剑。 她大约年长苏云落六岁,身量比苏云落要高 。 她那时身上穿的还是破烂脏污勉强能遮住皮肤的破烂衣服,跟在小孩儿身后,不需要踮脚,她就能看到小孩头上的发旋。 到了听风院门前,甘棠见前面的小孩停下了。 她也跟着停了下来。 然后她看到小孩转过身,对她道:“我的院子。” 当时甘棠满脸错愕,有些搞不懂,但还是'啊''噢'了两声,点了点头。 然后便跟着小孩进去了。 ....... 对于苏云落来说,甘棠就是一道他解不开的谜题。 他不知道她到底从何而来。 不知道她来到这苏府接近自己到底有何目的。 不知道她逃离苏府会去哪里,能去哪里。 他不知道这天大地大,所有她有所耳闻有些意思的地方都会是她下一个奔赴之地。 他也是在这两日通过调查,发现甘棠与九公主有过联系。 “你和九公主是什么关系?”苏云落问甘棠。 语气中没有逼迫,似乎只是普通朋友间的一句普通询问。 甘棠从未将苏云落当做过是自己的朋友。 当年苏云落在甘棠看来就是富贵人家的贵公子,一个小孩儿。 现在苏云落对甘棠来说就是一个债主,一个和他相处起来会有些暧昧不清且尴尬无比的对象。 “我和小殿下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甘棠道。 小殿下?苏云落脸上神情微动,问:“你和九公主关系匪浅?” 甘棠:“........”自己说什么了吗??? “留在这里,你要做什么,我会帮你。”苏云落对甘棠道。 甘棠对苏云落所说的这话根本就置若罔闻,这就要径直离开。 “前两日我去了栖安王府。”苏云落侧转过身看着甘棠就要离开的背影道。 果然甘棠接着就转过了身,问他:“小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苏云落俊颜上眉目微蹙,道:“九公主她.......” 甘棠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苏云落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 甘棠眨了眨眼睛,急道:“小殿下怎么了,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 苏云落:“就在这屋外说?” 甘棠将挎在肩上的那个包袱从肩头滑到了手上,然后微弯腰,向苏云落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苏云落朝她 颔首,“我们进去说。” ....... 第一百三十七章:谢谢殿下的回礼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锦州。 栖安府。 谢安和叶昭应命去王爷禀报这段时间帝都的动静。 萧北野在主座上,听着谢安的禀报,手里玩弄着那根笛子,眉目低垂间少了几分杀伐之气,多了几分闲适意。 “皇帝病危,却在这个时候频频将宸王云轻寒召进宫,很难不让人多想。” “况且,若论文治武功那草包太子确实远远不如云轻寒。” 谢安并没有抬高云轻寒的意思,而是事实如此。 如若那太子在文治武功上但凡有点作为,凭朝上的皇后党势力便能将他给扶起来。 可那草包太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王爷安插在帝都的暗线传来消息,皇帝病危,这个时候频频将宸王云轻寒召进宫,十有八九是皇帝有了废太子另立储君的打算。 谢安和叶昭只见主座上的王爷转动着那根笛子,幽声道:“云轻寒当日没死,将来就一定会成为本王最强大的对手。” 叶昭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实则心中尽是 对九公主拦下王爷对云轻寒的怨恨。 如果当日云轻寒就死在了锦州,王爷就没了后顾之忧。 而萧北野脸上似隐隐有些许期待,对嗜杀的期待。 “当日他没死成,将来也必会死于本王的剑下。” “本王怎么可能看着他登基为帝,怎么可能看着他一统天下。” “云轻寒他必须得死。” 王爷俊颜上的神情以及说话时的语气都太可怕,叶昭听得瑟瑟发抖,他朝谢安处看了看。 谢安对他闭了闭眼,点了点头,意思是“王爷本就如此”。 ...... 商议完之后,谢安和叶昭退出书房外。 叶昭皱眉道:“我以为王爷会因为顾及九公主.....” 谢安:“因为顾及九公主,之前在这锦州饶他一命,将来两军交战,王爷还会放那云轻寒一马?” “我只是觉得王爷不该为了一个女人那样。”叶昭道。 “王爷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那样。” 谢安将目光从王爷书房收回。 “王爷之前之所以接受帝都的讲和,是因为看出来整个朝云国气数已尽 ,帝都的繁荣不过只是表面,朝堂上的那些文武百官也不过都只是在苟延残喘,对王爷再也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王爷虽在锦州,但整个朝云国可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 “皇帝昏庸无能,太子草包一个,这锦州山好水好生活好,王爷大可在这里看帝都笑话。甚至都不需要真正做什么,整个朝云国都会被那些蛀虫给耗死 。” “但现在不一样了,皇帝快到死了的时候,脑子反而清醒了,如果皇帝真的废太子改立宸王云轻寒为储君,那么将来云轻寒必定会将帝都和雁北表面的和平关系给撕掉。” 听谢安说完后,叶昭道:“不,不止如此。” 他想了想,接着补充道:“我这次是觉得王爷要杀了云轻寒不只是因为皇位。” 叶昭此刻想起刚刚在王爷眼中看到的冰冷的恨意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云轻寒不除 ,日后必定成为王爷和九公主之间的阻碍啊。” 说着谢安摇了摇头,脸上苦笑也不知是心疼谁。 “可真有我们家王爷的。” ........ 扶光院。 萧北野走过去时有婢女看到了他。 但见王爷将食指抵在他的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在九公主身边侍候 的几个婢女便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桂花树下,云栖坐在藤椅上,婢女在她面前摆放了一个木桌,上面有一把正在被雕刻着花纹的古琴。 古琴是由梧桐木做成,琴弦所用的也不过是普通材质,但由云栖雕刻后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稍远的距离便可以看到那琴身线条非常流畅漂亮,细节处理的极其精致,上面所雕刻的花纹不知是什么,但看起来分外独特,说不出的好看。 萧北野步子轻缓,走到云栖身后。 他将一只手覆在云栖眼前。 然后慢慢俯下身,下巴似放在了云栖的发顶上,实际只是碰触了她的发丝,并没有落到实处。 云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别闹。” “殿下真聪明。” 云栖什么话都不想多说。 整个王府除了他这个王爷,谁还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 “猜对了有礼物。” 萧北野绕到云栖面前,他在她面前摊开手,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银镯。 见云栖就要缩手,萧北野不由分说的将她的右手拉到自己怀里,给她戴上了那只银镯。 “真好看。” 萧北野看着云栖的手,她的手纤细皙白非常漂亮,戴上这银镯就更加好看了。 云栖:“我不喜欢。” 她不喜戴首饰,不论是在皇宫中,还是在宫外,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喜欢戴首饰。 她身上服饰大多简单素净,像她冰颜上的表情一样寡淡。 对面没有另外一个藤椅,萧北野是蹲在了云栖面前。 他身形高大,所以尽管是蹲在云栖面前看起来也比坐在藤椅上的云栖高出不少。 “戴着戴着就喜欢了。” 萧北野看着云栖要摘下那银镯,他也不拦着,因为他知道那镯子自己一旦给她戴上了,除非她手腕断了,否则那只镯子就会永远在她手腕上。 他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心情非常愉悦。 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冷冰冰的样子喜欢,微微一笑的样子喜欢,疾言厉色的样子喜欢,甚至是仇恨狠厉的样子,他也喜欢。 只要是对他的,好的坏的,他都觉得很开心。 外人眼中的九公主只有一种模样,高处不胜寒,清冷孤傲,让人退避三舍,而他却能看到九公主真正的样子。 一个真实的九公主。一个越来越为自己了解,越来越脱离不了自己控制的九公主。 云栖手腕处被磨红了一片,但那银镯在手腕上还是没被摘下来。 萧北野低垂眉眼,看着桌子上的古琴,他嘴角有上扬的笑意,不抬头朝着云栖嬉笑是因为真怕将她给气出个好歹来。 他拨动了一下琴弦,觉得音色不错,便又连续拨动了几下,清越动听,很是悦耳。 云栖:“你别动它 。” 她因为生气,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小朋友。 在萧北野离开后,她一定会羞恼自己的幼稚。 但她此刻的情绪不由理智安排控制。 就自然而然。 “殿下可真是小气,人家送你镯子 ,你连个回礼都不给人家,这古琴还碰都不给碰了。”萧北野埋怨道。 云栖张了张口,然后在这个时候近乎习惯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 不能和萧北野理论,云栖每次都提醒自己。 她理论不过萧北野。 这世上道理千千万,都不及的萧北野一堆歪理。 她从藤椅上站起身,萧北野一来扶光院,她都只想把自己关进自己的寝屋里面自闭,等他什么时候走了,自己再出来。 而在这时萧北野却将刚刚那一串曲调给续了下来。 云栖冰颜上的神情有过一瞬的怔然。 这首曲子萧北野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弹奏,因为早已刻骨铭心。 萧北野缓缓抬起头,琴弦的指尖还在拨动。 云栖见萧北野抬头望向自己,脸上怔然的神情即刻便收敛了起来,面目清冷,仿佛刚刚那一瞬的恍惚从不曾出现过。 萧北野问云栖:“殿下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云栖没有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多给萧北野,她转身这就要离开此处。 “谢谢殿下的回礼。” 萧北野在云栖身后,声音愉悦清扬。 “本王一定会爱护这把古琴。” 云栖很想转过身,一手将萧北野还在拨动的琴弦给抽回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孤家寡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帝都。 崇明宫。 殿外跪满了后宫妃嫔朝中文武百官和皇子公主,各自心怀鬼胎,但面上都尽显悲痛之色。 殿内,龙榻上皇帝病体枯槁,奄奄一息。 他正提着最后一口气等着宸王云轻寒。 太子已被废,储君未立,如今皇帝病危,跪在殿外的一众大臣和妃嫔以及皇子公主看着身着明黄色蟒袍的云轻寒一步步走进了崇明宫中。 皇帝这个时候单独将宸王云轻寒召进寝宫,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朝云国怕是要变天了。 寝宫内。 云轻寒走到龙榻前,跪下,行礼,“父皇。” 他在下面听到龙榻上的人闷声咳嗽了几声,胳膊动了动,似是想要上去照料,但还是尊着君臣之礼,与龙榻的人保持着距离。 龙榻上躺着的人朝他招了招手,“近些。” 那是只枯瘦干瘪的手,里面的血肉像是被抽尽了一般,只剩下那层枯黄的皮包裹着里面的几根骨头。 云轻寒膝行到龙榻边上。 “朕就要死了。” 龙榻上皇帝的声音苍老悲凉。 云轻寒看着龙榻上的皇帝,在这之前,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父子情分。 也只是在皇帝生命最后的这段时日,频频将他这个宸王殿下召进皇宫议事。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云轻寒锋芒毕露,皇帝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后一件幸事便是看到自己这个儿子终于脱胎换骨,成为未来朝云国可堪重用的君主。 以前他从未关注过自己这个儿子。 他们之间真正的父子情分也不过只在这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皇帝在这后宫中没有特别宠幸过哪位妃嫔,雨露均沾,多情也是薄情。 后宫佳丽三千,也不过是他用来发泄自己欲望的工具,而这些皇子公主对他来说也只是他血脉的延续。 他没有真正爱过哪位妃嫔,能得到他宠幸,不外乎是因为美貌和家族势力。 他也从未真正疼爱过哪位皇子公主,无外乎是因为其资质或母妃家族势力。 他这一生,在登基为帝之前或真的对哪位美人有过真心,或真正悲悯过这个世界。 但登基为帝成为九五之尊之后,所有的真心和悲悯都慢慢消散殆尽。 皇帝权力太大了,龙椅坐着太舒服了,下面那些人的阿谀奉承太动听了...... 他也是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踏着森森白骨爬上了这个位置。 他当然知道后宫那些女人间为得宠幸各自之间的勾心斗角。 当然知道朝堂各股势力之间的互相倾轧。 他登基为帝后,在高高在上的龙椅的位置俯瞰着她们,他们,心中始终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曾经他也是在囚笼中与其他困兽互相撕扯的困兽,他登基为帝就等于他终于从那个牢笼中爬出来了。 他的苦日子到头了。 终于可以坐在舒舒服服的龙椅上看着那些没死干净的东西接着厮杀。 他的悲悯之心在他爬往龙椅的那条血路上被撕扯殆尽。 不再相信任何人,也再也爱不动 任何人。 他到底和他父皇一样成了孤家寡人。 此刻他躺在龙榻上,在华丽的寝宫中,龙榻旁跪着自己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以后对朝云国最有价值的儿子。 他两鬓已然斑白,面容褶皱横生,再也寻不见往昔风流英俊的模样,双眼中的眸光浑浊不堪,仿佛填满了他一生的肮脏和罪恶。嘴唇开始起了白皮,九五之尊在临死之前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头而已。 “没想到还是会死啊。” 他心有不甘。 喘着粗气说着自己的不甘,几声咳嗽差点将他给直接送走。 他不想死,不想舍去这一世的荣华 。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杀人无数,与手足相残,背叛朋友,来世必遭报应。 他怕来世的报应,所以他怕死。 这些年他求仙问道,沉迷于修行之术,就是为了能求得长生。 但他现在还是要死 了。 这些日子,他身体大小病痛不断,那些灵丹妙药被他塞进了一肚子,但毫无作用。 他被病痛折磨的很痛苦。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觉得生不如死。 直到他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重,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呼吸越来越困难,力气从他的四肢百骸散去。 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他知道自己就要断气了。 云轻寒跪在龙榻旁,看着龙榻上的人,自己的父皇用手一下一下地抚着他自己的胸口。 听到他的喘息越来越重。 他没有上前。 而是有些惊讶于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的父皇还这么顽强。 儿时,云轻寒作为后宫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和皇帝隔的很远,他只觉得那龙椅上的人是这天下尊贵无匹的存在。 他儿时 没有与皇帝有过多少亲近 。 “父皇”是“父亲”和“皇帝”的意思。 但是云轻寒从来只当目前为止这个皇宫身份最尊贵的男人是皇帝,而不是父亲。 他在皇宫中只有母妃干娘和弟弟妹妹。 云轻寒以前只觉得皇位至高无上,高高在上的父皇对他而言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当龙椅坐不住了,神从神坛上下来,躺在龙榻上也不过是病体枯槁像民间普通了老人一样垂死 的样子,云轻寒便觉得帝王的一生也不过如此。 殿外所跪之人都是等着他驾崩的人。 而自己在这里,也只是想接过遗诏,听他临死前最后的交代。 “栖儿,还活着吗?”皇帝问云轻寒。 听到皇帝的话,云轻寒抬起了头。 他为皇子,直视皇帝是为不敬。 但他这个时候没管这么多。 皇帝的问话,就像是在问他一颗落在棋盘上的棋子,让他看看那颗棋子在棋盘上可发挥了什么作用。 云轻寒神情紧绷,整张脸的轮廓更显冷硬。 “活着。”他看着龙榻上的皇帝道。 皇帝并没有发现也不是很在乎自己这个接班人脸上神情的变化。 他全部的心都只在计量和算计之中,从来如此。 “看来萧北野对栖儿倒也有几分真心。”他道。 云轻寒沉声道:“那不是真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皇帝驾崩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躺在龙榻上奄奄一息的皇帝侧过头,看着跪在龙榻旁的宸王,浑浊不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既像是审视打量,又像是出于某种不可置信的好奇。 之前云轻寒因为从玉门关私自率领玄铁营中的铁甲军秘密前往锦州救人遭到了朝中文武百官的弹劾。 皇帝对云轻寒虽有惩戒,但是那惩戒在朝堂文武百官看来就是一种庇护。 这些年宸王的功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在眼里,皇帝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此次宸王凯旋归来,率领着玄铁营的数万铁甲军班师回朝,在这之前秘密前往锦州得罪萧北野之事暴露。 他未与朝廷文武百官商量出具体的章程,就擅作主张,因为九公主一个人与那叛贼萧北野撕破脸皮,差点激怒萧北野,再次将整个帝都置于危险之中。 萧北野及其他所率领的那群魑魅魍魉就是悬在朝堂文武百官头上的一把剑。 而宸王这不与他们商议交代一番就去开罪,使得他们一个个感觉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剑动了动,这一次险些将他们一个个吓破了胆。也因此朝中不少人恨极了宸王。 但锦州之事,宸王却受到了皇帝的庇护。 如此一来,朝堂上的那些墙头草,这个时候也该知道怎么站队了。 宸王在玉门关的赫赫战功,他此次得胜归来,朝堂上出现了不少拥护支持他的声音。 而皇帝因为云轻寒未经皇命私自前往锦州之事,明面惩罚,实则维护,这一做法像是给朝堂上那些开始拥护支持宸王云轻寒的官员打了鸡血。 宸王云轻寒这些年一直率领着玄铁营铁甲军镇守玉门关,在那之前因为无心于皇位,也不曾经营过自己的关系网。 但此番他班师回朝,一是因为功绩 ,二是因为皇帝维护,三是因为华国公府的推动,他不仅在帝都百姓中名声大噪,并且极大影响了整个朝堂的势力格局。 在这之前,已然病重的皇帝在废掉太子后便让宸王监国。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而今日他最后走进的这寝宫,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已经算是向这天下宣告了皇帝的遗诏。 哪怕皇帝这个时候会因为他的忤逆,突然就不想将皇位传给他,也撼动不了他如今已然权倾朝野的地位。 且,皇帝活不过今日,也改变不了做出的决定。 皇帝前半生也算是个正常的人,有正常人该有的正常感情。 只不过,在登基为帝后,这后半生禽兽不如。 “皇儿啊。”他叫跪在自己龙榻旁的儿子。 云轻寒应声,“父皇。” “栖儿,她只是一颗棋子。” “你会成为一国之君,操控这芸芸众生,守住着江山社稷,便就只能顾全大局。” “棋子应该有棋子的作用。” “朕当初将她送到萧北野身边,为的就是她够聪明,能够利用往昔与萧北野之间的同窗之情牵制住萧北野。” “她继承了她母妃的美色,而色*欲是这天下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欲望。她是朝云的公主,既有可用之处,就没有不去利用的道理。” “萧北野将整个锦州固得密不透风,帝都探听不到里面的消息,不知道她与那甄不易将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朕希望,朕之前下的那步棋,你来日可以好好利用。” 跪在地上的云轻寒握紧了自己的双手,他微低的眉眼慢慢抬了起来,眸中似酝酿着一场风暴。 “小栖她是我的妹妹。” “我永远不会利用她。” 云轻寒俊脸阴沉,眼神坚定。 皇帝看着他这副样子,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顿住了。 云轻寒直视着龙榻上的皇帝,脸上再无一丝对自己这个父皇的可怜。 “父皇你驾崩之后,我登基为帝,我会让小栖成为整个朝云国最尊贵的公主。” “朝堂上,谁敢再有利用她 对付萧北野的心思,我杀谁。” 皇帝听到云轻寒这大逆不道的话,还有尽显的反骨,没有生气,看着他,就像是看着曾经那个年轻的帝王,那是他自己。 “小孩子的话。” 他脸上显现出苦笑。 临死之前的样子真的不好看,面色开始慢慢发白,像是真正的鬼一样。 脸上显现出苦笑,看起来既丑陋又悲凉。 飘荡的声音苍老无力,似附着着大半生求之不得的不甘,以及无穷无尽的贪欲和罪恶,沉浮在这方天地中,皆为浊气。 “曾经朕也以为自己 可以守住自己心爱的人。但在这个世上就是如此,你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少年意气终会被权力欲望磨得一丝 都不剩。”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会背叛你,谁最终都会离你而去,你护不住任何人,你只能死命握住手中的权力护住你自己。 你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只有最优 的抉择,而没有两全其美。都是凡人,都是自私的,都是只会为自己着想,都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这错了吗?” “朕从未觉得自己错了。” “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 “林策,林家,不得不防,这是父皇给你最后的忠告。” 云轻寒看着龙榻上的皇帝,只觉得他这种人注定如此下场。 至死都不会再有在意他的人。 他对这世上之人无半点真心实意,又凭什么会得到他人的真心实意。 都是活该。 “我可以做得到。” “我能守住自己在乎的人。” “我的最优选择永远都只会是我的亲人和朋友。” “我希望自己将来死的时候,身旁有亲近之人,而不是只有这空荡荡的华丽宫殿。” 云轻寒说完后,龙榻上的人似还想要最后表达些什么。 但他提着的最后几口气终是耗尽了。 他粗重的喘息,望着上面明黄色的帷帐,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有意思的是,在这临了,生命的尽头,这一生所经历的事情从他眼前走马观花般一一闪现,从他的老年到中年再到少年时期。 “父皇,驾崩了。” “父皇驾崩了。” “父皇驾崩了!” “父皇驾崩了!” ....... 第一百四十章:我想要选择的机会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锦州。 栖安府。 “殿下。” 云栖手中正在雕刻的木雕是一只鸟儿。 已经雕出了雏形。 只见血珠浸入鸟儿的脖颈处,渗透进木材里 。 甄不易看着云栖被小刀划伤的手脸色大惊,慌忙走上前,“殿下!” 这屋里哪儿有包扎所用的东西? 甄不易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 他想要出去找人进来为殿下包扎伤口,却被殿下在他身后叫住了。 “伤口无事。”云栖道。 她在地板坐席上,将手中的木雕放在了桌子上。 从那根左手食指上渗出的血珠越来越多。 而她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般。 冰颜上的神情甚至都没有丝毫波动。 父皇驾崩了。 皇兄登基为帝。 在父皇驾崩当日,三皇子联合四皇子发动政变,玄铁营中的铁甲军浴血奋战,拿住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如今三皇子和四皇子被皇兄关进了昭罪寺。 参与发动政变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兄现在虽已登基为帝,但朝堂局势并不明朗。 云栖:“最近帝都的消息你知道多少,统统告诉我。” 甄不易担心九公主手上的伤,想说:九公主咱们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您再听我把现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向您娓娓道来。 但见九公主小脸上的神情,甄不易不敢再耽误了。 他将他所知道的帝都所发生之事都告诉了云栖。 甄不易在一旁想劝九公主节哀顺变。 但见九公主冰颜上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半分哀伤的意思。 九公主竟 凉薄至此吗? 陛下说到底也是她 的父亲。 甄不易知道皇室亲情尤其冷漠。 他想想,也难怪九公主被养成了这种性子。 云栖那只受伤的手不经意地放在了衣裙上,不染纤尘的白裙有点点血红,像极了梅花。 “皇兄登基为帝,朝堂之上必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这些年他率领着玄铁营的铁甲军一直驻守在玉门关,帝都各皇子世家势力盘根错节,而皇兄在帝都的势力根基稍浅。当政前期必定会遇到很多阻碍。” “没错。” 甄不易道,“但是宸王,不,不,不是,是新皇,是我们的新皇,新皇身边有林将军扶持,加之华国公府的势力,朝堂上那些世家大族想要拿捏住新皇也没那么容易。” “不止是 世家各族的势力。”云栖道。 甄不易看着九公主,脸上神情似乎有些莫名,“什么?” “没有皇子这个旗帜,世家各族的势力就如同一盘散沙,聚不起来。” 云栖道,“皇兄知道如何在战场上打败敌人,却会优柔寡断,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与自己关系亲近之人。” 甄不易脸上神情怔了怔,这话从九公主嘴里他本不应该觉得奇怪。 她这样冷冰冰的模样,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出冷冰冰的话,人看起来其实并不会觉得太突兀。 甄不易只是惊讶于九公主对现在朝廷政局的分析。 简直一针见血。 “皇上驾崩之日,三皇子就联合四皇子发动政变,要违抗皇命将皇兄取而代之。” 云栖道,“他们师出无名,既不得民心,也不得臣心,如果当日皇兄便将三皇子和四皇子斩杀,是大义灭亲。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但皇兄却只是将他们关进了昭罪寺。他们二人必定会成为隐患。” “殿,殿下说的很有道理。” 云栖对朝堂局势的嗅觉是甄不易未曾想象到的。 “殿下,好像开始长大了。” 这些日子甄不易能明显感觉九公主的变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甄不易想大概是从那日他带九公主出府散心,他 找了然大师算命,而留九公主一个人,后九公主不知被谁所欺辱,满身血污伤痕。而在那一天,九公主知道了甘棠失踪的消息。 “我想要选择的机会。”云栖道。 她冰颜神情冷漠。 有那么一瞬间,甄不易会觉得小殿下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周身气质清冷疏离,仿佛总与这方天地隔着些什么。 高处不胜寒,不食人间烟火。 而她说出来的这些话,分明就有被困在局中的不甘。 云栖将那把小银刀拿在了自己的手里,上面还沾着她的血。 这小银刀其实并不锋利,也不能促成杀人这件事。 院中婢女知道她喜雕刻,会依着王爷的意思将珍稀木材源源不断地送到她面前,供她雕刻。 但与此同时她所使用的刀具,那些婢女一定会仔细检查。 整个刀身不超过两寸。 为她这个九公主准备刀具的婢女甚至还推出了即便她这个九公主踮起脚或往上蹦跶一下也未必能划拉上王爷的脖子,所以这套雕刻所用的刀具她们 就可以放心看着九公主使了。 云栖那只手握住了刀身。 见状,一旁的甄不易脸色大惊,急忙要过去阻拦,但见殿下微垂眼睫下的眸光,他停下了。 他突然不敢靠近。 云栖用手握着那把银色的小刀,血珠从她掌心滴下,啪嗒啪嗒落在下面的桌子上。 而她整张小脸愈加显得清寒。 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 甄不易看着心里感觉有些发慌。 只觉得这怕不是殿下被困在萧北野那疯批身边太久了,整个人都受到了影响? 小殿下这才多大啊。甄不易见云栖用手握着银刀非要作死的情景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将九公主当做祭品送到萧北野这个疯批身边,他自然也脱不了关系。 “不想做一颗棋盘上被人操纵的棋子。” 甄不易见小殿下冷声开口。 他慌忙对她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不论小殿下会提出什么要求,他紧跟着点头就对了。 “殿下不是棋子。” “没人要操纵殿下。” “不存在什么棋盘。” “只要除了萧北野那个疯批,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殿下的未来是光明的。” 甄不易说完,他被小殿下转过来的目光看得发虚。 云栖只是想要可以选择的机会,她想要护住自己所在乎的人,仅此而已。 甘棠是她最好的朋友,如今甘棠下落不明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帝都波谲云诡,她身在锦州,根本帮不到皇兄什么。 她不想自己这个时候还成为皇兄的拖累。 “陛下与九公主兄妹情深 ,陛下一定不会不管九公主。”甄不易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绿茶香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他是真没想到不过半年时间,帝都就来了一次大洗牌。 当初他在帝都最看好的是二皇子苏哲,可没想到最后登基为帝的竟是宸王云轻寒。 就他所知,宸王云轻寒那些年率领着手下玄铁营的铁甲军一直镇守在玉门关,在帝都从未结党营私。 那么他此番班师回朝后紧接着就掀起的一场腥风血雨究竟是谁在背后助力? 甄不易送九公主讲和当初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 。 他总是想要回帝都的。 这次任务,甄不易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各种遇挫大受打击,到只想苟活,现如今他只求自己能全须全尾的回到自己的故里。 死也死到自己的家里。 萧北野是个疯批,还不是一个色*欲熏心的疯批。 这个疯批是甄不易接任务之前难以想象的,想弄死他简直难于上青天! 在朝堂上沉浮了这么多年,甄不易也算是在察言观色上的个中翘楚,能言善道上的人精。 但他直到现在都没摸准萧北野到底是个东西。 不知道那个疯批软肋究竟是什么。 现在他想明白了,像萧北野那种不是东西的东西,人都不算,整个就是一个疯中极品,婊中顶流,就不是个人,真特么一条疯狗! 哪里会有什么软肋! 甄不易认为正常男人,哦,不,应该是这世上所有的男人。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有情,绝不可能只是看,而心中没有一点想法,下半身没有一点行动。 甄不易越来越搞不懂萧北野拿九公主到底当什么。 他想起了一种很漂亮的金丝雀,帝都中的达官显贵都很喜欢养那玩意。打造一只金笼子,将自己瞧上的金丝雀放进去,将金笼子挂在府中风景最佳的地方,给它吃食,给它清水,好好养着它,也不打算吃它,就是有时闲得无聊就将那金笼子提起来,瞧一瞧它,逗弄逗弄它。 甄不易想着,然后目光移到坐席上的九公主身上,越看越觉得萧北野就是将自家公主当做那金丝雀对待的! 他又看了看被九公主放在桌子上的那个鸟状的木雕,那可不就像是一个金丝雀吗,脖颈位置还沾了九公主划伤手指后流下的血。九公主一定是因为心里苦,难怪说想要选择的机会! 原来九公主早就已经有了感觉。 也是,像这种事情,旁观者哪怕观察的再清楚,又怎么可能有当事人体会到的真切。 “在这之前,栖安府或是九公主很难挣脱的牢笼,但宸王登基为帝,相信九公主重回帝都指日可待。”甄不易接着宽慰九公主道。 他这么说既是宽慰九公主,也是宽慰他自己。 新皇不可能不管九公主。 从之前宸王秘密率领手下铁甲军来这锦州便能看出宸王将九公主看得很重。 而他跟了九公主这么久,九公主也不大可能对自己弃之不顾,甄不易觉得~ 但是他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安。 “甄不易,我需要你安插在烈焰军中的暗线。” 云栖对甄不易道。 甄不易觉得自己表忠心的时候终于到了,答应的非常爽快,道:“九公主需要,尽可拿去用!” 云栖看着甄不易,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 甄不易讪笑,其实不怪九公主略显惊讶,在这之前,甄不易一直将自己安插在烈焰军中的暗线藏着掖着使用。 甄不易:“下官的命都是九公主的。” 九公主这棵树甄不易觉得自己必须得挂上! .......... 揽风院。 书房。 萧北野合上那封密函,扔在了桌上。 “锦州的烈焰军不动 ,集结雁北的烈焰军随本王攻打帝都。” “云轻寒登基为帝?他想得美!” 谢安抬头看了看自家王爷。 “王爷,云轻寒手下玄铁营中的铁甲军不可小觑。” “这锦州......王爷此次攻打帝都定会战无不胜,将整个朝云国尽收囊中,这锦州舍弃也无妨。” 锦州有数万烈焰军,如果都参战,那么攻打帝都,他们的胜算绝对会大些。 “不。” 萧北野倚在后面的椅背上,看起来慵懒又闲适,他手摩挲了两下自己的下巴,而后食指摇了摇,声音中似含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轻笑,“本王觉得这个地方最适合做囚笼。” 囚笼?谢安能领会自家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想想如今局势,又想了想王爷和九公主之间的关系,心里不免觉得五味杂陈。 谢安:“九公主那里,下官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走露风声,一定会加强对九公主的看管,防止九公主出府,防止府外之人联系九公主,王爷大可放心。” 因为之前九公主出府受伤之事,这段时日在监看扶光院的侍卫身上下了大手笔,给他们的月钱是以往 的百倍,让他们昼夜不歇,就在暗处死盯着扶光院。 扶光院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即刻去禀报他。 九公主但凡踏出那扶光院半步,就马上冲过去堵着院门。 当然如果是王爷去了扶光院,他们在暗处监看的就得把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自动闭起来。 若是让他在府中听到半点风言风语,那百倍的月钱不仅扣除,并且还会割掉他们的舌头。 谢安忘不了当日九公主被三小姐暗中所伤,王爷发狂的样子,他现在想想还是会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主座上的萧北野将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他十指修长,莹白如玉,又骨节分明,非常漂亮,对人极有吸引力。 “不必刻意隐藏。”萧北野对谢安道。 谢安:“???” 他目光从自家王爷交叉的十指上慢慢往上移。 平日里他就不太敢与自家王爷四目相对。 但这个时候他是在寻思不出,不知王爷说这话是为何意 。 “本王和云轻寒之间必有一战,一定是云轻寒死。” “殿下早晚会知道的。” “这段时日,殿下身染风寒,不能太动气,就暂先让殿下好好养养身子,不然到时候因发怒真伤了身子就不太好了。” 萧北野见谢安微显错愕的看着自己,他嘴角微勾,“很吃惊?” 谢安:“属下以为......九公主那边。” 他想说“属下以为王爷会顾及到九公主那边。” 不管府中人怎么议论,雁北的那些人如何揣测,还有最近锦州城所传的有关于王爷和九公主之间恩怨情仇的风言风语,谢安从来都只相信自己所看的。 但他第一次对自己所看到的产生了怀疑。 王爷在九公主面前的那些深情是真的,还是自己的错觉? “殿下那边。” 萧北野微微蹙起了眉。一切明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蹙起眉,似是有些心疼和烦恼,就像是不小心将人小姑娘给欺负哭之后的一小子,看起来无心无辜极了。 谢安对这样的王爷最是熟悉不过。 来了,来了,这迷人的绿茶香终于是来了! “本王那么喜欢殿下,她的痛苦,本王自然会为她分担。”萧北野道, “本王会陪她 一起伤心难过,会陪她一起哭,但云轻寒胆敢威胁本王,他就必须得死。” 谢安并不会觉得这样的王爷可怕。 王爷本该就是这样子的。 在这之前,一而再再而三为九公主破格的王爷才让谢安忧心。 他们的王爷不该,也不会因为一段情分改变自己的路。 第一百四十二章:给殿下变个戏法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扶光院。 自王爷来了这扶光院之后,扶光院中的婢女和仆人一个个就怵得像是一只只鹌鹑似的。 听到伴随着血腥场面的惨叫声,那群鹌鹑凑到了一堆。 一个人心惊胆战,不如一群人都搁一处打哆嗦。 “王爷饶命啊!” “饶命啊王爷!” “小人不知自己究竟所犯何事!但小人知道错了!求王爷绕小人一命!” 花匠被两个侍卫摁倒在地上,他仰起头看着衣着华贵但周身阴气森森的雁北王,声嘶力竭地哀求。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花匠的脑袋使劲往地面上一砸。 “老实些!” “王爷面前,你还他娘的装!” 左右两边的护卫对其怒骂。 这花匠是个年龄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汉子,此刻放倒在地,他整个脑袋被两个护卫薅着头发往地面上砸。 脸朝地,可脸除了脏兮兮的尘土之外,看不出鼻青脸肿来。 萧北野走过去,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花匠,像是在打量一个有点意思的东西。 只见他慢慢蹲下身,微微偏着头。 俊颜上的神情像极了搞什么欺凌、做什么坏事脸上都没有任何罪恶感的孩子,看起来单纯极了。 这世上最残忍的恶意是作恶者本身感觉不到恶意。 他只将这当做一个打法时间的磨人游戏。 萧北野那张脸实在过于魅惑,轮廓硬朗清俊,眉眼却带有妖媚。 有些表情若是一般男子做起来,人会看着会觉得娘里娘气,人只想往他们身上砸东西。但那一颦一笑,让他做起来,却使得他那张脸显得格外妩媚娇俏。 今日萧北野身着一袭华丽的红衣,皮带束腰,宽肩窄腰腿很长。 他身段极好,只是周身阴气森森,不论是从背面看,还是从正面看,他都像是一个从充斥着血水的莲花塘里面爬出来的妖精。 萧北野转过身,看着站在后面不远处的云栖,一缕墨发从他肩部滑落了下来,黑色绸缎一般,他整张俊颜此刻看起来温和极了,与不远处的云栖四目相对,殷红的薄唇扬起。 “殿下,过来。” 萧北野向云栖招了招手,嘴角噙着一抹笑。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要与自己的小伙伴分享什么趣事的小朋友。 扶光院中现在有不少护卫。 谢安在萧北野旁边。 他注意到九公主已经来很久了。 自己能看到的,他相信王爷也一定能觉察到。 云栖走了过去。 冰颜霜寒阴沉。 袖下的双手握紧。 光院中的婢女和仆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九公主。 就小小的一个人,周身却沁出让人心惊胆寒的冷气。 婢女和仆人看着她从自己面前经过后都忍不住用手搓自己的胳膊,好冷! 云栖眉目清冷,声音裹挟着一层冰霜,“萧北野,你做什么?” 萧北野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走了过来的云栖。 “给殿下变个戏法。” 他言笑晏晏,俊颜上人畜无害的表情带着些许孩子气。 只见他向云栖伸手,想是要拉着云栖的手,让她和自己一样蹲下来,看自己变戏法。 云栖冰颜脸色阴沉,没有看萧北野向自己伸出的那只手,而是直视着他那张让自己感觉万分刺眼的脸。 “放了他。”她寒声道。 像极了只有威胁性而没有实际意义的命令。 萧北野收回了自己的那只手,在云栖面前笑得如同一个没脸没皮就是要恶作剧的熊孩子。 “不能放。放了他,戏法就不能变了。”他对云栖道。 被两个护卫摁倒在地上的那个花匠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后面一直在地面上胡乱蹬的两条腿开始打颤。 一旁的谢安发现这花匠虽仰着头,但目光却有意避着九公主。 倒是忠心,谢安想,就是可惜了。 云栖似乎知道萧北野接下来要做什么,眸中寒光微动,弯身就要阻止他。 但萧北野一把便将那花匠脸上的皮给撕了下来。 当场,护卫反应都不大,大惊失色的都是扶光院中的婢女和仆人。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花匠脸之下还有一张脸! 其实刚刚他们留心一些便会发现,这个 花匠被他身上左右两边的护卫薅着头发将脑袋往地面上砸,脸朝地,但刚刚那张脸却没有鼻青脸肿。 而此时,他那张脸皮被王爷一把给撕下来之后,下面他那张真正的脸就肿胀的老高。 萧北野手里拿着那张脸皮,俊颜上笑吟吟的,像是自己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个很好玩的戏法,他侧身仰头看着云栖,问她:“殿下,我变戏法棒不棒 ?” 云栖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笑,有些想吐。 这种感觉是心理上的。 有些东西看起来越美好,越让人恶心。 ....... 甄不易是听到风声,从自己住的大杂院偷偷溜进这扶光院的。 现下扶光院 中的护卫婢女和仆人多,他贴着墙边走,生怕惊动了那些全心投入的人。 那里围着很多人,甄不易要想看到九公主和萧北野那个疯批一双眼睛中凝着的光必须得见缝插针。 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红色背影,即便是蹲在地上,那周身气场也直逼圈外的他。 甄不易见蹲在地上的萧北野,手上似乎挑着一张皮? 他顿时感到五雷轰顶,有些耳鸣 。 待看到那个被两个护卫摁倒在地上的那个花匠时,甄不易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刷刷白了两层。 完了! 暴露了! 暗线暴露了! 甄不易知道那暗线今日必死无疑。 也知道此事定会牵连上九公主。 他与九公主在这王府中一损俱损。 甄不易大脑在急速运转,一时之间他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他要站在九公主身边,不仅帮不到九公主,并且萧北野那疯批正好可以利用今日之事,顺手直接将自己给杀了。 他得苟着 ! 甄不易生怕招来人的注意 ,这就要贴着墙角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想办法。 “往哪儿爬呢。” “狗东西!” 刚在外面处理完事的叶昭听到自己手下人向自己禀报了扶光院的事,他这便赶了过来。 正好这就撞见了正准备开溜的甄不易。 第一百四十三章:灾星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深藏不露啊。” 叶昭身着铠甲,体型高大威猛。 他一只手提起甄不易的后衣领就如同提起一只小鸡仔。 另一只手照着甄不易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力道控制的极好,那一巴掌落在甄不易的脸上,是那种不惊动任何人一把钝刀往人脸上划拉似的扇法 。 不带有一般巴掌扇在人脸上时那种清脆响声。 是闷声痛! 甄不易感觉自己那被扇的那半张脸就像是放在辣椒油里面炸一般,下面的柴火还特么感觉越烧越旺 ! “都落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往我烈焰军中塞人,真是不简单!”叶昭扇着甄不易的脸恶狠狠地出气道,“你们这些肚子里尽都是些烂墨水的东西不都会说狡兔三窟,你个杂种,说说自己在我们王爷面前还有几个窟?” 帝都安插在烈焰军中的暗线之事是王爷吩咐查的。 谢安最先将这暗线给扒了出来。 叶昭后知,却是最暴躁。 甄不易被叶昭搞到现在他只要一看到他就浑身发抖。 接着便是要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这王八蛋竟然扇自己的脸!甄不易还是有羞耻之心的。就这么被叶昭提溜起来啪啪两声打脸,甄不易只觉得万分屈辱,肺都要气炸了。 现在甄不易听到叶昭对自己言语上的羞辱,就只想一脑门撞上去,和他同归于尽! 他眼神通红地瞪着叶昭。 不行,他不能死! 要死也是叶昭这条疯狗先死! 王府这么多人,特么这条疯狗就可着自己一个人咬! 以前到萧北野面前的使臣也不少,死得都很痛快。 就唯独自己被萧北野手下的这条疯狗整,甄不易觉得就特么离谱! 谢安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他向叶昭使了一个眼色。 叶昭会意。 甄不易看到了叶昭这狗东西和远处的谢安眼神的交流,不知道这个时候萧北野手下的这两条狗心意还怪相通 。 叶昭一手提着甄不易的后衣领,将人给拖出了扶光院。 那边有几个护卫会留意到 谢统领交代了自己左右两边两个手下两句,然后便出了扶光院。 花匠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知道命是一定保不住了。 装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不怕了。 他想是要拼尽自己最后一丝气力,去吐萧北野一脸血水,整张脸却又被身上左右两边两个护卫薅着头发砸在了地上。 整口牙被砸得稀碎,烂在了他的嘴巴里。 萧北野看着整个头被护卫砸在地上的暗线,俊颜上嘴巴微微撅起时微微显得有些娇俏,且带着无辜幼态,没有任何恶意的天真无邪。 “花匠?” “临死前,扮得是花匠,说明这花匠这职业应是你毕生夙愿。” “那本王就成全你这夙愿。” 他这话问得真像是个好孩子。 装得真是惟妙惟肖。 “问下你喜欢什么花 ?” 那花匠此刻嘴巴里尽是被砸得稀碎的牙齿,哪里还能发出声音。 “在府中找颗歪脖子树,将这位未来的花匠埋在那颗歪脖子树下,相信过不了多久那颗歪脖子树便可茁壮成长了。” 说完萧北野站起身看向云栖,俊颜笑眯眯,问:“殿下,好不好?” 云栖冰颜惨白,细看便会发现她的不对劲,冷汗从她额头上不断沁出。 她脸色白得发冷,而一双清亮的眼睛瞳孔中却泛着血光。隐隐的,开始不甚明显,但却越来越明显。 她一只手抓着自己左胸口处的衣裙,整个身体像是支撑不住了一般。 萧北野终于是察觉到了云栖的不对劲。 他俊颜上那些玩弄之后的愉悦感顿时消散,尽显慌乱。 “殿下,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萧北野疾步走了过去。 扶光院中那四个贴身侍候云栖的婢女见手紧抓着自己左胸口处衣裙的九公主,也察觉到了九公主的不对劲。 九公主这些时日好像总是会胸口疼。 她们会看到九公主经常捂着自己的左胸口。 不过在这之前,九公主的脸色看起来与平日里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们一开始都没太当回事,只觉得这九公主应该是在皇宫中娇气惯了。 后来她们几个婢女担心九公主真得了什么病,但每次小心询问,九公主都对她们说无事。 她们还没来得及将这事禀报王爷.......... 这四个婢女分别名为春花,夏荷,秋雨,冬雪。 夏雨一个将花匠之事 禀报给了王爷,但却忘了向 王爷禀报九公主的病情。 今时今日云栖人虽在锦州,但仅凭着她九公主的身份,和她帝都母族的势力,也绝对具有向人承诺或交换的筹码。 帝都之事传到锦州,一时之间,整个锦州人心惶惶。 新皇登基,目前他们还都不知道新皇对雁北王萧北野会是什么态度。 锦州百姓也不是太关心朝廷和新皇在未来会对雁北王萧北野是什么态度。他们心慌 ,是害怕战争。 且烈焰军和王府中的人对云栖这个九公主私下里开始有了不同的声音。 云栖给了这四个婢女不少利处,且并向她们承诺,只要她们当做不知情,之后她会给她们更多。 其他三个都感念云栖的恩德。 而夏荷却太过贪婪,想两边的好处都占。 云栖承诺可以给她们比萧北野十倍的好处,但是她转头还是将云栖给卖了....... 两个护卫只觉得这花匠在这儿也是碍事。 他们拖着花匠,这就要照着王爷的吩咐去外面找颗歪脖子树,将人给活埋了。 那花匠将自己嘴里被砸得稀碎的牙齿合口吞下,临死之前看着萧北野目眦欲裂,实际意义上的破口大骂! “萧北野你这个叛贼屠城杀人,连妇孺老人都不放过,做人毫无悲悯之心,做事毫无底线。无恶不作,杀孽无数!活该天打雷劈!” “你所经之处无不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朝云国多少人因为你这个祸害流离失所!“ ”萧北野,你就是这个天下的祸害!是个灾星!” “雁北的长生天不会放过你!老天爷不会放过你!天道好轮回,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就是死了,也必会化为厉鬼,日日夜夜诅咒你!” “萧北野你不得好死!” “噗!” 在场之人看到被拖走的那个花匠嘴里喷出的血浆有几丈长........ 这,大概得是死埋了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殿下,我错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那股浓重的血腥气飘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消,他们一个个闻着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此刻萧北野眼中只有云栖。 他能感觉到云栖现在好像很痛苦。 “殿下。” “殿下!” “去叫宋青岚过来!” “快去!” 云栖将靠近自己的萧北野给一把推开。 她冰颜清寒,微红的眼眸中尽是恨意。 在场众人想象不到此刻看起来万分虚弱的九公主竟还能爆发出这么大的气力。 他们更加想象不到他们杀人如麻武功深不可测的王爷竟然就这么被九公主给推开了? 真的推开了。 是萧北野看着云栖对自己的恨意,退开了,退开了半步 。 他俊颜上有慌乱无措,有怔然惊恐,甚至竟还有自惭形秽? 殿下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什么脏东西。 这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想要落荒而逃。 又想要上去将她整个人捏碎进自己的怀里。 但他终是不舍得,不敢再让她更加痛苦。 他知道这些痛苦都是他给她的,但是他想她好好活着,而不是因为痛苦而死。 “殿下。” “殿下。” “殿下。” “我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在场看着这一幕正揪着心的众人:“.........” 云栖抬起头看着他,她冰颜上几乎没了半分血色,冷白霜寒,“萧北野,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你到底还要做多少恶。”她怒声吼道,“先是甘棠,后是皇兄,接下来呢,接下来你还想杀谁?!” 萧北野俊颜神情在这时又过于冷静,对她道:“我永远不会伤害殿下。” 云栖:“我只想杀了你。” 她看着萧北野,真的很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为什么当年死的那个人不是他? “云兮不值得。” 云栖几乎没了气力再说话。 她只觉得当年云兮不值得。 不值得为了他萧北野的命放下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求自己护住他的命。 “殿下是后悔当年护住我一命了?”萧北野问云栖。 云栖声音很轻,没有看他,也不知到底在看向什么,双眸中的光开始变得有些涣散。 “云兮不值得。”她道。 萧北野:“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只觉得殿下才值得。” 闻言,强烈的复杂情绪堵在了云栖的胸口。 “咳咳咳咳咳。” 她摊开掌心,上面有血。 萧北野见状,整颗心颤了颤。 他再也不顾,上前将云栖抱了起来。 宋青岚还没赶来。 萧北野直接将云栖抱了过去。 ...... 济民药庐。 从药庐前经过的行人会看到一青衣公子站在药庐门前晃着身子,他似是想要进去。 但药庐门口站在一个身着灰衣的童子,童子低着头,像是个不敢惹事的木头桩子,挡在药庐门前,不放他进去。 “师兄,师兄。” “是九公主。” 宋青岚朝着里面喊。 他朝里面喊话的时候不是全然无所顾忌,“九公主”这三个字他喊出来时是避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的。 但又能保证可以让里面研制药草的人听到。 “是九公主,是栖安王府中的九公主。” “是给九公主配置的药方中缺了这味药。” “师兄,师兄。” “你就让我进去吧。” 这几日这位青衣公子常常来药庐搅扰师父,药童对他这近乎于泼皮打滚的样子也见不怪不怪了。 依照师父之前的吩咐,药童这就要把门给关了。 关一会儿,等这青衣公子什么时候走了,再将药庐的门给打开。 可他突然听到师父在自己身后淡淡说道:“让他进来。” 药童眼神很是惊愕。 这药童左脸上有一片伤疤印记,像是烧伤。 想必之前是经过一番诊治的,现如今只剩下红色的印记。 但看着那大片红红的印记,稍懂医术之人便可推测出,这孩子脸上以前定是遭了大罪了,肯定伤得不轻。 想是之前自己脸上的伤疤十分狰狞可怖,总是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这药童走路习惯性的驼背含胸低着头,看起来乖顺又卑微。 宋青岚见这小孩终于给自己开了门,心里开心,朝他笑了笑,道:“真乖,回来师伯给你买糖吃 !” 药童震惊,眨了眨眼,“师伯?” 他回头看了看自家师父,他现在说话还是会磕磕巴巴,平日里也不大敢说话,只会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师父。 “不是师伯。” 温执清俊的面容上神情浅淡,说话声音语气也不带有任何起伏情绪。 “不过你可以看看他。” “我昙花谷曾经的弟子,心术不正,不尊门规,伤及同门,就是和他一样,被逐出师门的下场。” 药童:“.......” 宋青岚:“........” “师兄,师侄面前你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宋青岚道。 温执抬眸看向宋青岚,直接道:“九公主的事。” “前面请加一个好师弟。”宋青岚笑了笑,一双狐狸眼看着温执亮晶晶,话说得像是讨价还价。 见温执这就要过来重新再把门关上,宋青岚一只脚急忙踏了进去,双手将门往里推了推。 “我的好师兄,别这么对你的师弟。” “又是帮你在萧北野那个煞神面前隐藏行踪,又是整天担心你的安全,自从知道你曾经与那九公主还有一段缘分之后,又开始忧心起了你的感情问题。师弟为你操碎了心。这么好的师兄哪里去找。” 他见自己大师兄脸上的神情显得越来越不耐,便也不再贫嘴了。 “大师兄,在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那九公主在栖安王府所发生的事情之前,我配知道你,你对那九公主到底是什么心思吗?” 温执只道:“朋友,一个朋友。” 宋青岚脸上神情有些复杂,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去过朝云国的皇宫啊。” 温执看着他,清俊的脸上神情依旧没有任何波动,道:“关于我,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关于你,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所以,我现在问大师兄什么,大师兄都会和以前一样,将能告诉我的告诉我吗?” 宋青岚这话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略显讨好和卑微。 ....... 第一百四十五章:师父,我们将他带回去吧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以前宋青岚在昙花谷是最小的弟子,温执是大师兄。 宋青岚人虽小,但心眼子极多,也极懂利用自己年龄小这一优势讨昙花谷中师父和各位师兄们的欢心。 在一众师兄中,他最喜欢讨的是大师兄温执的欢心,最喜欢抱的是大师兄温执的大腿。 因为他知道师父对大师兄温执青睐有加,且未来的昙花谷若无什么意外,十有八九会传到大师兄温执的手上。 大师兄温执不见得和其他师兄一样多喜欢他嘴甜如蜜或撒娇卖萌,但只要他黏得够紧,并且讨好得当,虽短时间不能讨得大师兄欢心,但是也不会招致大师兄的厌恶。 宋青岚是被师父和大师兄从昙花谷外的村镇捡回昙花谷的。 他无父无母,从有记忆开始就只记得自己与一群野狗和乞丐争食。 是个小乞丐。 当年一条野狗咬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只因他将它嘴里抢到的半块馒头抓在了自己的手里,抓得死紧。 野狗未必就对他当时一副火柴棍似的小身板有食欲,它只想夺回那半块从贵人家泔水桶里面叼出来的还带着一星半点肉汤的馒头。 那是他这个小乞丐就死命地抓住的那半块馒头。 他终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身上挂的几根布条破烂不堪,再勉强也不能称作是衣服了。 他吞咽着口水,看着狗头上那双冒着幽绿光的狗眼,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他自己。 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如同从泥地里拔出来的萝卜,还不是刚拔出来的,是拔出来之后,没人稀罕随便扔在田埂上,上面裹着的泥土都干了。 当时他整个人,小小的一团,从出生大概就没清洗过自己的身体,灰头土脸。 他当时从那条野狗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些有爹有娘有家人的小孩所嘲笑的“小老鼠”。 野狗眼睛里那个东西可不就是地沟里面的老鼠吗,可不就是自己吗。 那一瞬间,小乞丐突然感觉孤独脆弱又暴戾狠绝,他害怕极了,也疯狂极了,被那条野狗咬得那么狠,但是他就是不放手。 他就是要吃掉那半块馒头,他就是要填饱自己的肚子,他就是要拼命活下去! 野狗要夺走他手中的馒头,他就先咬死这条野狗! 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极了一条小野狗,但是在他咬上面前野狗的脖子之前,面前野狗的身子突然瘫软了下去。 他抬头,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大哥哥。 在见到自己的大师兄温执之前,宋青岚在这世上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宋青岚”是他入昙花谷之后师父给他取得名字。 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乞丐。 当他要察看自己胳膊上被野狗咬的伤时,小乞丐缩了缩自己的身体。 眼前的大哥哥太干净了,他怕弄脏了他。 但他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被狗咬伤的那条胳膊伸过去。 小宋青岚从小接触最多的便是野狗与自己争食时它们脸上的凶残,以及那些大人或小孩看到自己从他们家门口路过,拿着扫帚或石块一边往自己身上砸一边骂自己晦气。 他从未被人认真对待过。 之后很快他就会明白那是医者对病患最正常不过的态度。 且当时白衣大哥哥脸上不苟言笑,眼睛只看他胳膊上的伤势,手也只清理他胳膊上的伤口。 但是他不说一句话,仅仅就只是像对待普通病患一般为自己处理伤口,宋青岚就忍不住在他面前大哭大叫。 他不知道自己从娘胎里呱呱坠地时是不是哭的很惨。 他只记得那日,遇见大师兄温执,他哭得很惨。 温执跟着师父出昙花谷游医,一路上所救之人不计其数,宋青岚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个。 在温执眼里,宋青岚与那些病患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对宋青岚来说,温执应是这世上唯一的不同。 昙花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世人只道那里是医者圣地,是一处能不能进去全看机缘的桃花源。 昙花谷中弟子都是从小被带进的昙花谷,家世清白,资质上乘,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师父,我们将他带回去吧。” 当时小乞丐已经被清理好了伤口,嘴里还啃着一块白衣大哥哥从他衣袖口袋中摸出来的饼子,他倚在墙角处大口大口地啃着,听到白衣大哥哥的话,他抬起了头。 小脸上还是几年没洗过的尘泥,但亮晶晶的双眼中满是怔愣。 他接着看到白衣大哥哥的师父对白衣大哥哥说:“可以,但为师想知道为什么。” “他懂得治自己伤口。”温执道。 确实,在温执给小乞丐诊治伤口时,小乞丐动作间对温执的清理和包扎配合得当。 且他那条胳膊之前断过,里面的骨头接得不好,但好歹接上了。 小乞丐是会给自己治伤口。 他也只会给他自己治伤口。 当时小乞丐听到白衣大哥哥说完,怔愣之后随之便是狂喜。 在那之前,他从未体验过喜悦的感觉。 他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满心欢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衣大哥哥的师父。 那个时候,他身量看起来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但是还什么话都不会说。 但他那个时候就知道,“贵人”最喜欢看人朝他们下跪磕头。 于是他砰地一声就跪在了白衣大哥哥的师父面前,头磕在地上,砰砰砰的几声响,听起来非常实诚。 就这样,小乞丐被带回了昙花谷。 他是昙花谷中最小的弟子。 因为平日里与大师兄走得近,所以昙花谷中的其他弟子会认为大师兄对这小师兄与对他们不同。 其实这是宋青岚故意在他们面前显摆的一种错觉。 温执对他这个小师弟与对昙花谷中的其他弟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宋青岚之所以在那些师兄面前说大师兄对自己如何如何好,让他们觉得大师兄对自己与众不同,只不过是为了在昙花谷中不受欺负,让那些师兄们瞧得起。 是恐惧和虚荣。 之后骗着骗着众人,连他自己都信了。 他觉得是大师兄将自己捡回这昙花谷的,大师兄对自己和对其他人大概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之后谷中几个弟子突然身中奇毒,有人指认下毒之人正是宋青岚。 是他私自秘密炼制毒药,且企图用活人试炼毒。 品行不端,心术不正,残害同门,理应被逐出师门。 温执一开始选择相信宋青岚。 可事实真相是试毒之事就是宋青岚做的。 并且手段非常下作! 宋青岚被逐出师门的那一日跪在昙花谷外面,跪了四天四夜,想在临走之前见一面大师兄温执。 想当面和大师兄说一声“对不起”。 但温执在昙花谷始终没出去见他。 昙花谷的门也永远不会再为他敞开。 .......... “大师兄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大师兄。”宋青岚对温执乖顺道,一如在昙花谷的那些年,“如果大师兄不单单只问关于九公主在栖安王府中的事,顺便问下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会更开心。” 温执问他:“为什么要为萧北野效命?” 第一百四十六章:她不是金丝雀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生活所迫。” 宋青岚抿着嘴,在温执面前低着头,一双眼睛看着温执,看起来有可怜巴巴的。 但温执清俊的面容上神情仍旧冷清寡淡,道:“说实话。” 宋青岚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一副既头疼又牙疼的样子,声音听起来非常丧气,道:“生命所迫。” 见大师兄脸上的神情,宋青岚慌忙找补,“这次说得是实话了!” “真的,大师兄,我现在算是栽倒在萧北野的手上了,跑都跑不掉。” 宋青岚这些年长高了不少,但身量还是不及温执。 他在温执面前,仰着头朝温执说话就显得分外诚实。 “就,我这 妙手回春的医术不小心在他面前暴露了,像我这样的人才对他那样的叛军统领 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啊。” “他一掷千金,并且其他条件都任我开,就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为他效力,但我宋青岚是为权贵钱财屈服的人吗。” 温执清俊的面容上神情平静,似是随意开口,随便一问,“你不是吗?” 宋青岚错愕,眨了眨眼睛,“...... 不是啊。” 他说不是便不是,温执也并不想与他理论这个。 况且刚刚他也只是顺着宋青岚的话问了一句,眼神语气中都并无一丝轻蔑讥讽嘲弄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青岚才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他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当初他决定留下为萧北野效力确实不是因为银子。 银子这东西,凭他的本事,铆足劲炼制十天半个月的毒药倒卖给江湖中以杀人夺宝为生的杀手刺客或一些地下门派,都足够他一段时间内在这江湖上吃喝不愁,活的体面。 但大师兄就这么信了? 宋青岚看着温执, 突然就感觉自己的鼻头有些酸酸的。 他的这个大师兄啊,在人情世故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好骗呢。 当年在昙花谷,自己将他骗得那么惨,没想到事到如今,他却还愿意相信自己。 大师兄到底知不知道这世上之事有一 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啊。 昙花谷是不为浊气所扰的一处桃花源,但出了那昙花谷,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就再难寻得一处干净之地。 宋青岚有些疑惑自己这么单纯好骗的大师兄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全靠人品支撑吗? “只要是他萧北野看上的东西,啊呸。”自己怎么能是个东西呢,宋青岚急忙改正措辞,“不是,人,是人,只要是他萧北野看上的东西,他萧北野都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得到,千方百计的留在他自己身边。” 温执不知宋青岚想说什么。 只见宋青岚在温执面前表现出像是被萧北野那个疯子凌*辱过的样子来,哀怨道:“当初,有这么一双可炼百毒也可解百毒妙手的我是这样,现在有倾国倾城容貌的九公主也是这样。” 宋青岚也没觉得在萧北野那里,将自己与九公主放在一处有什么奇怪的。 或者宋青岚这样一概而论,是觉得他发现这世间万物对于他萧北野来说,就只分为有用的和没有用的。 外在或内在的不论。 温执神情微动。 “九公主,她,在栖安府还好吗?” “你说给她 的药方里少了一味药,什么药?” 哈?宋青岚愣了愣,自己在这里,先提到的也是在这里,大师兄不该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被萧北野那疯子怎么样吗? 在这锦州权势最大的就是雁北王萧北野,不论缺什么药材,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锦州中的各大药庐都会将药材献宝似的供雁北王使用。 要来这济民药庐为九公主求一味药,不过只是他宋青岚为了能见温执而诌得一个由头罢了。 “当归。” 宋青岚见大师兄脸色,知道他肯定以为自己是在耍他。 “哎,大师兄,或者你这药庐有什么滋血补气,延年益寿的药,赏师弟些呗。” “萧北野那疯子之前就对我放话了,说是九公主能活多久,我这条命就能苟多久。” 当归确实也能滋血补气。 说着宋青岚还朝自己的大师兄点着头,表示自己所说的话比真金还真。 “九公主身体底子弱。” “大师兄,你见过那九公主,凭你这医术,应该一眼也能看出来,那九公主身上的不足之症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体弱多病,本身就是活不长的。” 他们是医者,但不是神仙。 神仙或能与天争命,但是他们这些凡间医者不行。 “不。” 温执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她,若能跟我会昙花谷,让我倾尽所能为她调养,身体会恢复的。” 宋青岚将身上的浪荡之气收了收。 “大师兄,带九公主回昙花谷的这种想法你最好不要有。” “把我重新带回昙花谷的想法,你可以有,并且萧北野那个疯子就未必会要了你的命。但你要是敢将那九公主带回昙花谷,萧北野那疯子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萧北野对那九公主真是.......” 温执问宋青岚:“真是什么?” 宋青岚对温执道:“大师兄 知不知道有些人就喜欢豢养金丝雀,既不想着吃,也没想着听它叫。每天就看看它,看着它一双鲜亮好看的翅膀无论如何都飞不出那个笼子,看着它的天地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看着它慢慢被驯服,渐渐的开始变得温顺,甚至开始主动向自己的主人献殷勤,拿自己给主人玩弄,只为能博得自己主人一乐,让自己的主人能够自己笼子旁多留一会儿。” 温执沉声道:“她不是金丝雀。” 宋青岚哂笑,但在温执面前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放肆。 “她现在的确不是金丝雀。” “但萧北野却是一个喜欢将女人当做金丝雀驯化的主儿。” “他就是有这种恶趣味。” “他的东西,宁愿毁了,他都不会让别人得到。” “当年我也是宁死不屈,我说自己不过只是一个略懂些岐黄之术的游医,医治好他手下的那两个烈焰军虽不能说成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但确实能力也就到那儿了,再掏不出其他本事在他面前毛遂自荐了,还希望他另请高明。” “你猜当时萧北野那疯子当初是怎么说的?” 温执眼神示意宋青岚继续往下说。 “他说,‘那么你就去死吧。” 温执:“........” 第一百四十七章:什么约定?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大师兄想必也听过不少有关于萧北野的传言。”宋青岚道。 温执回忆了一番当日珈蓝寺中云栖对自己所说的话。 “可她告诉我,她所看到的萧北野不是那样的。” 宋青岚皱了皱眉,“大师兄说的这个人还是九公主?” 温执听着宋青岚 的询问,对他点了点头。 “这九公主不会是被萧北野那疯子给玩坏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宋青岚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 萧北野果然将九公主驯化成他的金丝雀了吗? 宋青岚不知这次九公主又是因为什么受的伤。 九公主本就体弱多病,受伤也是常有的事。 近段时日萧北野那疯子将人看管得非常紧。 宋青岚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富贵少爷的一些低俗恶劣的癖好,对女子囚禁鞭笞或一些更变态的玩法。 萧北野在他们中其实算不上是最残暴的,但绝对算是最不正常的。 “或许,她只是不想让你为她担心?”宋青岚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 温执:“你说什么?” 握草! 自己在说些什么?! 刚刚宋青岚就摸着下巴,根据他自己平日里观察到的九公主的性子顺其自然的想,然后想到这一层后就顺其自然的说了出来。 宋青岚眼看自己大师兄脸上的表情开始不对劲了 。 握草!握草!握草!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这大师兄想象的可能!! 他和那九公主之间这段畸形的关系就应该及时掐死啊!!! 宋青岚刚想矢口否认,是自己的嘴漏风了,自己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就只听温执道:“我之所以留在锦州,就是想在回昙花谷之前为她做些什么。” 宋青岚:“大师兄,我能问问你,你为什么对九公主那么看重吗?” “当年朝云皇宫中.......我错过了和她之间的一个约定。” 温执道。 宋青岚问温执:“什么约定?” 看到大师兄脸上神情微动,嘴唇微抿,宋青岚便知这问题自己问不合适。 “以前在昙花谷,我就经常会想,我这清冷高洁的大师兄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昙花谷中那么多漂亮师姐,其中许多都对大师兄有意,可大师兄却不解风情,白白便宜了我捞了 那么多手绢荷包和点心羹汤。” “那个时候,大师兄身边常有我,时间久了,就给了我一种昙花谷漂亮师姐虽多,但是大师兄独宠我一人的错觉。” “原来,大师兄还是喜欢姑娘的吗?像九公主那样的姑娘?” 当年在昙花谷的人看来温执身边只有宋青岚一个人,是因为宋青岚经常跟在温执身后,黏着温执。 昙花谷中的那些女弟子所送给温执的那些手绢荷包都落到了宋青岚的手上是真的,那些点心羹汤都进了宋青岚的嘴里也是真的。 宋青岚在一开始并没有怀疑自己的大师兄有龙阳之癖,不近女色是为端方雅正的君子,总不能说一种毛病。 之后,宋青岚几乎形影不离地跟在大师兄身后,看着他衣带当风的高大身形,心中隐隐间便会有产生一种幽暗的小心思,如果大师兄真的有龙阳之癖就好了,如果大师兄真的喜欢猥*亵玩弄小孩就好了,如果大师兄身上真的有流连于烟花柳巷倌楼男宠娈童的污点就好了......... 白衣若雪,不染纤尘的大师兄让他觉得永远高不可攀。 仿佛只要能在他身上看到一个污点,便可成全他经年的痴心妄想。 大师兄是师父眼中最得意的弟子,深受谷中其他师兄和师姐的敬仰,宋青岚想,自己如果能够抱上大师兄的大腿,不论以什么姿势,只要能抱上,那么就不会有人能随意将自己赶出昙花谷,也不会有人在衣食住行上苛待自己。 那些年在昙花谷他对自己大师兄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幽暗小心思在他被逐出师门后的每一晚开始骚乱着他的心神。 只潜藏在心里的幽暗就是见不得光。 宋青岚不排斥女人。 不排斥和女人上床。 并且他一度还曾是风月场上的常客。 他相貌堂堂,执扇潇洒,抚琴风流,惯会与风尘女子逢场作戏,蜜里调油。且出钱大方,也曾为博得花魁一笑共度良宵而一掷千金。 花楼中将他当做金主爹爹的妓女不计其数。 他很清楚他自己并没有龙阳之癖。 他只是对自己的大师兄,有种超乎男欢女爱的情感。 这种情感,没有儿女情长那般的热烈,也没有亲人之间的那般温情。 它更像是一种信仰或力量,是刻在 人心口处的一块碑。 就是,宋青岚可以不用非得见到温执,但他得知道温执还存在着。 大师兄存在本身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其实并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温执斟酌着开口。 他说着看向宋青岚,这好像是自宋青岚骚扰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这么认真的看着宋青岚说话,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认真的与人交流问题。 闻言,宋青岚心中忽而一喜,这边嘴角刚上扬起。 便听到自己的大师兄接着道:“只是,我确实愿意为她的事更加上心,一直都想为她做些什么,会担忧她的处境。” 宋青岚有些听不下去了。 “会怕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一旦暴动会伤害到她。” 温执提到生死蛊时直视着宋青岚,他能看到宋青岚脸上表情的变化。 “你果然知道萧北野体内生死蛊的事。”温执道,“你之前说是因为不得已才留在萧北野身边为他效命,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对萧北野身上的生死蛊感兴趣吧。” 宋青岚笑得狡黠,“如果大师兄承认扯上九公主只是为了套我的话,我会很高兴。” “我担忧云栖的处境。” 温执道,“也忧虑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暴动一旦不受控制会危机无辜之人。” “所以,就没有一点是因为我的吗?”宋青岚语气哀怨,“好伤心,我太伤心了。” 温执清俊的面容上神情严肃:“所以,萧北野身上的生死蛊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 ....... 第一百四十八章:小狼狗长成了大怪兽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雁北。 圣女行宫。 主座上的‘女子’身着一袭华丽红裙,高贵冷艳,双足赤*裸,上面系着两串红铃铛,主座很高,方便他荡啊荡。 “不愧是他萧北野。” 墨寒跪在地上,见上面主座上的圣女,她似乎并不惊讶萧北野会在这个时候率军攻打朝云帝都。 “圣女的态度是?” “支持,当然要支持。”楚珏眼带笑意,将手中的密函放在了桌子上,“分羹的机会当然要抓住了。” 雁北有十八部落,虽现在明面上都已臣服于雁北王萧北野,唯萧北野马首是瞻,实则各部落之间内讧不断。 而圣女的存在,就是维系各部落之间的一条纽带。 现在雁北王萧北野本尊不在雁北,烈焰军主力也都在锦州,雁北十八部落不甘寂寞,开始趁着 雁北王萧北野不在雁北,燥了起来。 他们都不敢做那个出头鸟,都怕萧北野那个疯子即便现在人在锦州,隔着千山万水也能一箭射死那个出头的。 但最近一段时间雁北十八部落的暴乱是真的。 各部落间的内斗和外斗也是真的。 楚珏既要使得各部落之间互相倾轧,如此他才能制衡,又要使得这一条线可千万不要崩了。 线上的蚂蚱是他一手串起来的,串在一条线上才好控制,若是这条线崩了这些还能蹦跶两下的蚂蚱就不好控制了。 他这个圣女在这雁北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所有的是基于“圣女”身份给她带来的影响力。 雁北子民信奉神明。 相信圣女和巫师能与神明沟通,上达下听。 楚珏身为圣女,如果他支持萧北野在这个时候攻打朝云帝都,那么十八部落首领也会跟着支持。 “属下是担心,他日若萧北野登基为帝,对圣女的支持不仅不知感激,并且还会反咬一口。”墨寒道。 楚珏:“你的意思是趁他率军攻打朝云帝都,与云轻寒手下的玄铁营铁甲军交战,本圣女联合这雁北十八部落端了他的新窝锦州?与云轻寒两边夹击,使得他萧北野万劫不复?” 下面跪着的墨寒摇了摇头,对主座上的圣女有着带着怯意的恭敬。 “不是。” “属下只是担心,萧北野一旦做大,便不再受控制,到时他为刀俎,我们为鱼肉。” “属下无能,现在还尚未想到牵制萧北野的办法。” “说的好像他萧北野现在就受我们控制似的 。”楚珏冷笑道。 墨寒:“........” 楚珏荡着自己的两只脚踝,上面系的铃铛沙啦啦的作响,弄得人心惶惶。 “小狼狗长成了大怪兽。” “早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他体内的生死蛊是我唯一的指望,我可指望着它保命,指望着它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萧北野,他一定要赢啊。他还要长命百岁,我是真的想让他成为遗千年的祸害。到时,我是看不到了,但他萧北野可一定要做到啊。” “哈哈哈哈。” “相信不久我会看到久违的盛景,这世上没有比生灵涂炭更美丽动人的了。” “啧,光是想想,都很激动呢。” 就是这时一奴仆前来大殿禀报。 “何事?” “圣女,地牢,地牢的人又开始暴动了!” 闻言,楚珏脸色微变,眸光阴毒狠厉。 ........ 锦州。 白天街上还算不得热闹,到了晚上街上的百姓熙熙攘攘,花市灯火如昼。 城外隐隐已经有了硝烟的味道,但在今夜似乎并未影响半分锦州百姓欢度上元节的气氛,这里俨然还是一方净土。 东风夜放花千树,火树银花合,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宝马雕车香满路。 “殿下。” 萧北野下车,将手递向掀开车帘要下来的云栖。 方才马车上,云栖一路都在闭门养神,任凭 萧北野在一旁怎么逗弄她,她都没有睁开眼。 马车停下后,萧北野靠近云栖的耳畔,吹了吹她耳旁的碎发,温声道:“殿下,我们该下车了。” 见云栖紧闭双眼上的眉头紧拧,萧北野不禁哑然失笑。 他下马车没有踩踏着马夫的背,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的。 今晚他的打扮颇有少年风流。 马尾高束,眉宇英气,额旁两缕发垂下后脸部轮廓线条流畅柔和,更显俊美无俦。 红衣黑袍,银线云纹若隐若现,黑皮带束腰,将他整个高大的身段勾勒的极好。 车夫将踏台搬了出来,方便马车上的九公主踩着下来。 “不用这个。”萧北野道。 那马车夫佝偻着背,在雁北王面前就不敢抬起头。 耳朵被面前人隐隐透出的强大气场震慑的也好像有点背。 刚刚王爷对自己说了啥? 谢安直接从马车后走上前,他弯身将那踏台从地上拿开,然后另一只手将那反应慢半拍的车夫给扯开了。 车夫跟在谢统领身后。 给王爷和九公主腾出空间。 “你他娘的怎么傻不拉几的。” 叶昭照着车夫的肚子踹了一脚训斥道。 甄不易脸色一白,他像是被叶昭欺负魔怔了一般。叶昭那一脚虽然是踹在了车夫肚子上,而不是他的肚子上,但甄不易还是会整个头皮发麻,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仿佛那里面的一截截肠子已经四分五裂。 被叶统领踹了一脚的马车夫不敢吱声。 甄不易看着叶昭,从他眼中闪过的那丝冰冷的恨意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想杀了叶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从未这么打心里怵一个人,还他娘的是个肚子里面没有二两墨水,就只会动手的莽汉!甄不易想自己终有一日不是将叶昭这条疯狗给碎尸万段剁成馅包饺子吃,就是和他同归于尽一起下地狱! 同样跟在马车后面的春花,夏雨,秋雨,和冬雪四个婢女似乎并没注意到这几个男人,她们目不转睛的看着马车前的王爷和九公主,一个个嘴角疯狂上扬。 云栖见原本被车夫放下的踏台突然被撤走,皱了皱眉。 萧北野不递自己的一只手过去了,而是向云栖张开双臂,他俊颜上笑眼弯弯,比夜空上月牙还要明亮璀璨。 第一百四十九章:接住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看着下面的萧北野,冰颜上无甚表情,人潮涌动的街市充满了欢声笑语,她眸光似有微动,但清冷的声音听起来仍是十分寡淡。 “脚踏台。”她道。 萧北野唇角上翘,“脚踏台不见了。”他对云栖笑道,“不过殿下有我啊。” 说着萧北野的双臂又向马车上的云栖张了张。 他这张开双臂摇动的样子从正面,带着他这张笑眯眯的俊脸看像极了云雀。 但从背面,好高大一个男人,朝着马车上的白裙少女张开双臂,就好像一只雄鹰这就要叼起白裙少女一飞冲天直向云霄。 云栖转身这就要重新回到马车内闭目养神,全当自己没来过这个街市。 萧北野像是料准了自己的殿下会如此。 他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却是在掌心中凝聚内力将车帘封死了。 车帘再华美也不过只是一层布,但云栖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她看着下面还在笑的萧北野,突然就很想骂一句脏话。 萧北野在下面俊颜灿笑,又像是只小云雀一般向云栖扇动着两条双臂,想要将她给抱下来。 谁知云栖转身就从另一边直接跳了下去。 “接住了!” 萧北野将云栖抱在怀里,在原地转了转,开心的像是个孩子。 四个婢女聚成团,跟在王爷和九公主身后。 春花:“呜呜呜 ,咱们王爷实在是太会了。” 夏荷:“刚才王爷那一个闪身我都没怎么看清,就那么将九公主接住了,刚刚那个旋转抱啊,啊啊啊啊,我没了!” 秋雨:“我也好想被王爷.......” 其他三个婢女朝她看过来,一个个脸上都明显写着“你不对劲”,那秋雨接着怂怂道:“我也好想被王爷那样的人抱啊。” 春花打趣:“要不今晚你别跟着了,赶紧回去做梦吧,万一梦到了呢。” 夏荷也跟着打趣:“首先,你得把自己身上的那些肉给减下来,王爷可以,但像王爷那样的人,未必可以承受你这样的重量。” 秋雨:“讨厌啦!一日不损人家会死哦!” “都快别闹了,赶紧跟上,不然糖都没得吃。”冬雪看着前面已经与她们 几人隔了几重行人的王爷和九公主催促道。 ......... 云栖被萧北野抱在怀里,就这么大步流星地走在大街上,让她觉得分外难堪。 “萧北野 你放我下来!” 萧北野现下心情愉悦的很,像是将天上的月亮给自己摘了下来。 他嘴角上扬,双眸如星,熠熠生辉,与皎洁的月光相得益彰。 “好不容易才接住的。” “才不放。” 云栖在他怀里挣脱的厉害。 臂膀所用的力度重了,萧北野怕将云栖给勒出个好歹来。臂膀所用的力度松了,萧北野怕云栖从自己的怀里掉下去。 控制臂膀力度很难。 但很明显,萧北野是甘之如饴。 两人相貌惊艳,穿着华贵,周身所透出的气场一看就非是等闲之辈。 况且,这虽不是在青天白日,但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这般极易引起路人的注意。 街上有一小孩,看着刚刚从自己身旁经过的人,小脑袋抬了抬,手在下面拉了拉自己娘亲的裙角,问道:“娘亲娘亲,大哥哥为什么要抱着小姐姐啊?” 小孩娘亲是个看起来还很年轻貌美的妇人。 她看着刚刚从他们身旁过去的那一对小儿女,小伙子长相俊朗,玉树临风,被抱在怀里的女子用衣袖遮住了她自己的脸,大概是在衣袖之下含羞带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这年轻貌美的妇人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相公当年追求自己的时候,看着走过去的那对小儿女,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大概是腿软吧。” 小孩不解,在下面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腿软,小姐姐为什么会腿软呢?” “被酥的。”年轻妇人道。 小孩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酥?什么是酥?”他指了指远处的点心铺子,“是那里买的桃酥吗?” 小孩的娘亲笑了笑,“这哪跟哪啊。”她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家小孩的额头, “小孩子懂那么多做什么,带你去买桃酥。” “真是世风日下。”一书生打扮的人道。 有一个人从那书生身旁走过,啧啧道:“真是般配的很呢!” 书生:“........” 路人议论纷纷,但极少对他们指指点点。 大概是因为两人身上的衣着华贵,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因此市井百姓艳羡归艳羡,但都不敢乱嚼舌根。 但仅是那些集中在身上的目光,钻进耳中的议论就足够使得云栖感到无地自容的了。 在萧北野怀里,她用衣袖遮住脸,隔着那层冰袖,仿佛可以看到里面的一抹薄红。 “萧北野你快放我下来。” 单看,男子怀里抱着的姑娘柔柔弱弱不免叫人想起了‘弱柳扶风'四个字,想必冰袖之下也定是一张温柔似水楚楚动人的花容月貌。 路人不知男子怀里抱着的姑娘此时就像是一个炸了毛的猫。 萧北野一路维持着抱到美人的感受实际上并不好受。 他将云栖整个人往自己的怀里不断收拢。 云栖在萧北野怀里挣扎了半天,终于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拳头往萧北野胸口上也终是砸不动了。 但萧北野还是能感受她周身所散发出的透骨寒意。 “殿下,要不要吃糖葫芦啊?” ......... “姐姐,带上这个。” 甘棠看着苏云落递过来的面具,挑了挑眉。 接过来后她并没有戴在自己的脸上,对苏云落道:“这面具,我看你带正合适。” 苏云落微显错愕,还还没反应过来甘棠要做什么,就见她拿着那张狐狸面具靠近自己,苏云落眼睛微微睁大,狐狸面具被甘棠覆在自己的脸上时,他整个呼吸一窒。 甘棠身形相对于一般女子要高挑很多,但也不及苏云落这个男子的身量。 “先别动哈。” 甘棠绕到他身后,将狐狸面具两端的绳子为他打了个结,以此才好固定住。 苏云落没动。 没敢动。 第一百五十章:你为朝廷,我为自己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此刻他整个还是怔愣状态,身体发僵 。 “好了。” 甘棠在他背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现在可以随便乱动了。 苏云落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狐狸面具,双眸中的光在面具之下看着眼前的女子忽闪不定,“这面具,是买给姐姐带的。” 甘棠从摊位上挑挑拣拣,挑无可挑,便很随意地拿起了一张孔雀面具,然后给自己戴在了脸上。 小摊老板见两人这面具挑也挑了,戴也戴了,银子还没给自己呢。 “小姐,公子,那个钱......” 甘棠习惯性地摸自己衣袖里面的钱袋,没有。 怎么可能会有。 这段时间她的衣食住行所花费的都是苏云落的银子。 苏云落拿出钱袋,将银子递给老板。 甘棠看着苏云落满满当当的钱袋,冷艳逼人的下颌由于那唇角一勾,整个人突然显得特别具有亲和力,她对苏云落笑说道:“打个商量?” 苏云落与甘棠对视,眼中目光真诚,温声道:“姐姐想买什么都可以,我付账便是。” 言外之意:但钱袋不能给姐姐。 苏云落知道这钱袋只有在自己身上,方便她随时取用,不必浪费时间去打家劫舍,这段时间她才会乖乖跟在自己的身后。 才会听自己的话好好配合自己。 甘棠冷哼了一声,倒也不能算作是生气,只是又恢复了她的高贵冷艳。 “你可真对得起自己脸上的这张面具,小狐狸!” 说着甘棠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远处两个人身上。 她衣袖下的双拳紧握。 “姐姐,前面舞龙队,我已经买通了里面的人。” “他们会放我们混进去。” “你要跟紧我。” 苏云落这边话还说完,就见眼前的紫衣女子突然没了踪影。 “喂!姐姐!你不要乱跑啊!” 甘棠别过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苏云落。 “还跟紧你,在后面好好跟着我吧你!” 说完,甘棠身形如鬼魅,已经混进了舞龙队中。 舞龙队是长长的几条队伍,一群人在下面用手中木条技巧性地摇动着龙身,龙套将他们一个个的头遮的严严实实。 “小伙子,挤你大爷哦。” “后面去!” “挤,挤,挤死了!” 支着两根棍子在前面舞的是脾气有点暴的老大爷。 感觉后面有人在挤他,他这就想拿着手里的棍子去捅他。 “劳烦。” 苏云落往前面老大爷怀里塞了一锭银子,“你往我后面靠靠。” 见此,老大爷的两只眼睛闪了闪,道:“好说,好说。” 甘棠在前面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但没有回头。 她看着远处萧北野那个疯批,他还将小殿下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甘棠只觉得小殿下被玷污了。 她整双眼睛都气红了 ! “萧北野你给老娘死!” 苏云落在后面拽了拽甘棠的衣袖,道:“姐姐,你答应过我的,只是见一见九公主,让她看到你现在平安无事,不让她再为你担心,绝不会在今晚搞事。” 甘棠:“我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 她是! 苏云落:“姐姐当然不是。” ........甘棠自己都不信。 “那封密函里到底写了什么?”甘棠问苏云落, “你们又想利用她做什么?” 苏云落避而不答这个问题。 “朝堂之事,与姐姐无关。” “我是为了姐姐好。” “插手太多朝堂之事会给姐姐带来许多烦扰。” 甘棠嗤笑一声。 “我对你们朝云政事可是半点兴趣也无。” “也没有搅动你们朝云帝都风云的闲心。” “若不是此事涉及到小殿下,谁愿意知道啊。” “我只是好奇,传送情报一事,朝廷怎么着不能派一个死士来做,偏偏还需要你这个苏大人乔装打扮亲自来做?” 甘棠才无心搅和那些朝堂政事,改朝换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这天大地大,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成为她的容身之所。风光时,随便挑地方快活。落魄时,她也能遭所有苦寒之地的罪。 战火纷飞算什么,她也不是没有在两军交战的城池中如蝼蚁般苟且偷生过,最后她还是活了下来。 她不关心朝云国灭不灭亡,她在乎云栖的命。 而苏云落显然对此次牵扯到云栖的问题避而不答...... 使臣“苏云落”早已离开了锦州,实则苏云落从未离开过。 使臣“苏云落”返回帝都交差,而真正的苏云落则是换了一个身份,在这段时间一直留在锦州内。 帝都,皇帝驾崩后,朝中势力经历了一次大清洗。 国丧将至,国丧之后紧接着便是新帝登基。 重新洗牌之后,朝堂之中新皇党派势力越来越强大。 帝都中支持新皇率领玄铁营铁甲军剿灭反贼萧北野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据暗线来报,雁北十八部落最近也隐隐有了动静。 栖安王府如同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一般,苏云落手下的那些暗线极难渗透进去。 苏云落 不知萧北野在憋着什么大招,所以越发忌惮。 这个时候,就只有通过九公主云栖。 苏云落知道甘棠将九公主云栖看得很重,所以他无法正面回答甘棠的问题。 他也无法向甘棠保证,保证他不会利用或伤害九公主。 他只道:“姐姐说过,九公主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会顾及姐姐所在乎的人。” 苏云落在云栖之事上,不能够给甘棠太大的承诺。 他不是这天下之主。 他能力有限。 他现在竭尽所能,也只是能够好好护住甘棠一个人而已。 甘棠在前面,并没有转过身,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 “不需要。” “我在乎的人,我自会护着。” “ 你为朝廷,我为自己。人是同一个,但我们两人还是别掺和在一起了。” 甘棠很清楚她自己与苏云落是两个世界的人。 将来不管她自己要作什么死,她都不希望牵扯到苏云落。 真正没心没肺的人才感受不到别人对自己的好。 她并不是真正的没心没肺。 也没有真的铁石心肠,却多得是刀子嘴豆腐心。 甘棠的嘴比刀子利些,心比豆腐硬些。 正是心里的那块铁石被捂热了,甘棠才会在人释放的善意面前逐渐感到束手无策。 她不习惯别人像是真的不计回报一般对自己那么好。 不习惯有人为自己事事安排妥帖。 不习惯有人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 她从来靠的都是她一个人,如果真的有人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让她依靠,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之后,她会不知所措。 .......... 第一百五十一章:将两人彻底锁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殿下,你给我摘下一串糖葫芦吧。” 萧北野还将云栖抱在怀里,他微微俯下头,唇抵到怀中人未遮住的耳朵旁。 “殿下”两个字叫的很轻。 卖糖葫芦的是一个老汉。 老汉将自己那插满糖葫芦的木垛转了转,一张老脸笑得像是一个顽童。 “小姑娘快别害羞了,这么好看的情郎小哥哥,可是多少姑娘家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长得这么好看,当然是要宠着了。” “你情郎小哥哥要吃糖葫芦,快,给他摘一串。” 云栖知道自己要是不满足萧北野这个要求,他是没完了。 她整个人就很暴躁,掀开了遮住脸的衣袖。 刚刚因为路人指指点点万分羞耻而薄红的小脸上,此时像是结了层层霜寒。 她内心有多暴躁烦闷,面就有多冷酷漠然。 只见她在萧北野怀中,伸手在木垛上面随便摘了一串糖葫芦。 云栖没有与萧北野对视,而是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嘴唇,他倒是开心得很! 云栖的双眼中似充满了冰冷的恨意,“张嘴。” 萧北野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怀中逐渐暴躁但隐忍不发还不得不“宠爱”自己的云栖,欢喜在他眼底大肆荡漾。 萧北野张开了嘴。 只见云栖将手中的那串糖葫芦猛地塞进了萧北野的嘴巴里。 串着冰糖葫芦的竹签前面是尖的~ 卖冰糖葫芦的老汉只会觉得这一对小儿女是在打情骂俏,还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叶昭见那边情景,怒目圆睁,“九公主要死啊!” 万一将他们王爷戳个好歹来! “淡定。” 谢安确实一脸淡定,“王爷,那不没事吗。” 甄不易看着老汉肩上所扛着的那一木垛上满满的冰糖葫芦,心想那冰糖葫芦怎么不是由一把把刀子串起来的呢。方才九公主那一下子正好捅死萧北野那个疯批! ......... 簪花铺子前。 一对小夫妻站在那里,由于两人所站的位置,上面是一串串红灯笼,两人在那一串串红灯笼的暖光下便十分显眼。 “夫君,真,真的好看吗?” 小娘子的夫君是个周身带着些许书卷气的年轻男子。 两人的年龄看起来都没多大,像是刚成婚没多久的一对佳偶。 簪花铺子旁,小娘子含羞带怯地站在自家相公面前,由于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铺子的老板还在一旁看着他们,这小娘子不免觉得害羞,红了脸看起来面若桃花。 她的夫君看自家娘子戴上了簪子也是越看越美。 “ 好看。 ” “这根簪子很适合我家娘子,戴上真是人比花娇。” “老板,你说是不是?我娘子戴上这根发簪是不是更好看了?” 簪花铺子的老板笑道:“是是是!公子啊,你的娘子就是今晚这条街上最美丽的女子!您就是今晚这条街上最潇洒风流的男人!” 那小娘子的脸顿时更红了,“夫君,不要在人前取笑我了。” “你是我的福气。” 她的夫君含笑道。 这对小夫妻在这大街上秀恩爱,还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一时引来了路上不少年轻男女的嫉妒和艳羡。 “这铺子上面的簪花,我瞧着都还不错,全包下了。” 闻声,铺子前聚集 的行人,或是打远处就凑巧看向这边的行人,都看向了那个身着红衣黑袍的男子。 他的出现引起了路上行人中不少年轻姑娘的骚动。 “我的天,这小哥哥的脸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男人长得真是绝了!” “娘亲,我喜欢这样的男人。” “看看就得了哈,你娘亲也帮你搞不到。” “他怀里抱着的是......” “长得这么俊美的男人不会英年早婚吧!” ....... 首饰铺老板不管别的,他听到了这男子刚刚所说的话,因此看着他向自己这铺子走来时就好像见着了金光闪闪的元宝,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萧北野将云栖放了下来。 “栖儿喜欢哪一支簪花?” 萧北野叫完云栖“栖儿”之后,云栖看着他,鲜少有神情波动的冷冰冰小脸上开始变了脸色。 此刻就像是有什么幺蛾子在她面前乱扑扇~ 云栖清冷无波的双眸中好似划过一丝提防和戒备。 萧北野弯身,为云栖在簪花铺子上挑选。 街上一大群姑娘三五成堆,穿的花枝招展,成堆后如花团锦簇,用各色帕子掩嘴尖叫“淫笑”时便又如花枝乱颤一般。 “我的天,他的腰!啊啊啊啊!我没了!” “哥哥好腰啊!” “呜呜呜,一个男子的腰竟然比我一个女子的腰还细!” “宽肩窄腰大长腿,长身玉立,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原来话本上也不全然是骗人的,今日我可算是看到活的了。” “光是一个背影都让人想入非非啊,刚刚那张脸,呜呜呜也是绝色! “娘的!我竟然馋上了一个男人的腰!” “真是要了老命了!” “有生之年我得想办法睡了那个男人!” “我们组团将那个男人偷过来吧,他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 ....... 萧北野身形高大,身段确实极好,弯身时那束着黑皮带的腰身就极其吸引人的注意力。 轮廓线条流畅漂亮,不显半分柔美,是一种呼之欲出似将要喷薄而出的力量感,柔韧却非常有力。 “这个好看。” “栖儿,你看这个簪花好不好看?” 萧北野手里拿着为云栖挑好的簪花,朝云栖走了过去。 云栖目光从萧北野腰身处移开。 冰颜上面色如常。 只是看到手中拿着簪花,笑嘻嘻地朝自己走过来的萧北野,她眉宇之间肉眼可见的皱了皱。 萧北野微微歪了歪头,向云栖晃了晃他手里的那支簪花。 “萧北野,你别这样。” 云栖警告他道。 被大街上这么多人围观,云栖面上不显,但心中尽是隐忍不发的怒火和有些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局促。 云栖的右手被萧北野紧攥着。 两人手之中还有那串萧北野没吃完的糖葫芦。 在这之前,云栖被萧北野抱在怀里,萧北野吃进肚子里的那几颗糖葫芦都是强制性的就着云栖的手吃下去的。 萧北野知道自己的小殿下向来隐忍不发。 当年在学宫中便是如此。 她不喜欢被人围观。 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人纠缠。 不喜欢被当做焦点和议论的谈资。 但今时今日,萧北野就是想要为难她。 他就是要云栖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和自己站在一起。 就是要和她在人前与她暧昧不清,纠缠不断。 他未必就是想要他们成为众人眼中艳羡的一对,但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他们就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一对。 越是担心自己终有一日会困不住她,萧北野便更急于想用什么办法将两人彻底锁死。 第一百五十二章:豢养殿下的囚笼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他想要娶她为妻。 和那对光明正大牵手走在这街上的年轻夫妻一样。 想要告诉整个锦州城的百姓,她是自己的王妃。 锦州适合做豢养殿下的囚笼。 萧北野想在这囚笼外守看余生。 他知道现在为时过早。 也知道隐患不除,自己的殿下就很有可能会被从这囚笼中带出去。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萧北野倘若不将自己的心神加以控制,他便想要发疯杀人泄愤。 战事将近,萧北野最近心绪有些烦乱不安。 他没有过准确的预感。 但近日他对云栖越发急于求成,想法和做法都有些操之过急。 他原本是想要循序渐进。 他也该知道对待小殿下这般的女子穷追猛打只会功亏一篑,只能徐徐图之,步步为营,慢慢深入....... 小殿下并不好拿捏。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小只,最适合做他的金丝雀。 但其实她爪子非常锋利。 对别人对自己都足够狠。 只是那双锋利的小爪子会被她收敛起来。 萧北野不想那么早就由着小殿下撕开他们两人之间最后一面假象。 他还不想感受那双小爪子若是划拉在自己的心上到底会有多疼。 云栖性情清冷孤僻,不合群,但那些年在学宫中也不曾被谁欺负了去。能入皇城学宫学习的学子都是名门望族,而从名门望族出来的孩子肯定要比市井之中的孩子心眼子多。 从小在学宫中拉帮结派挑起对立都有一套。 平日里他们一个个在学宫中互相使绊子也是常有的事。 毕竟那学宫中的学子都是朝云国未来的国之栋梁。 而学宫中的学子,那些从名门望族被精挑细选出来送进学宫中的贵子,儿时被家族定下的目标便是少年得名,而真正少年之时便是年轻有为。 他们从小便得有野心。 并且从小就得学会算计别人。 学宫是朝堂缩影。当年的学宫就是当年朝堂的缩影。 里面没有一个少年少女是真正单纯无害的。 云栖不参与,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那其中的利益关系。 只不过,她性情清冷孤僻早已在皇宫中传遍了。 在学宫中,想要将她拉进去的不在少数,其母妃梅贵妃虽早已香消玉殒,但梅国公府还在。 梅国公府是百年的世家大族,势力也不可能小觑。 拉帮结派,抱团取暖,一致对外,是学宫中学子们私下里默认的规则。在学宫中被孤立的人都是家族势力薄弱或后台已然岌岌可危的人。 而云栖在学宫中一直独来独往形单影只,在那几年却从未受到过其他人的排斥或欺辱,也算是独一份了。 当年对云栖暗地里使绊子的人也不少。 即便她不显锋芒,即便她在学宫中安静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少年少女们都在哪个年轻气盛的年纪,看不惯你就是看不惯你,给脸不要脸一律视作对头,不给自己面子就是打了自己一耳光。 巴结或收服不了的人也不能让其他人收了去,不知好歹就活该被整。 云栖在学宫中没少被人算计过。 可每当萧北野作壁上观,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手才算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完美时,那些局便在云栖面前不攻自破。 他那时还算是个人。 他是等机会。 但也从未像那些世家子弟一般用那般龌龊下作的手段给他们自己创造机会。 萧北野见过云栖是如何从那一个个局中片叶不沾身地走出来。 见过云栖如何收拾的那些世家弟子。 萧北野了解云栖。 那几年,他甚至比云栖她自己都要了解她。 她清冷孤僻,不好亲近,也不会轻易相信人。 在她身上很难找到小姑娘身上的细腻温柔。 她不会让人感到温暖亲和,却是一种不断吸引着人想向她靠近的美好。 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当年萧北野在学宫中便觉这九公主就像是冰层之下的一块水晶。 置于冰块之下,与这个世界好像隔着数层冰面。 她好像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但却隔着几块冰层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是这个世界独一份的纯粹。 是他唯一的美好。 此刻,花灯之下,众人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萧北野朝面前的殿下展颜一笑,笑眼弯弯,隔着许多年的不甘,仿佛他才有这一瞬的圆满。 他蛰伏了这么久,终于将深冰之下的那颗水晶握在了自己手中。 终于将她困到了自己身边,任由自己摩挲。 那支簪花不及他的手莹白如玉修长漂亮,但动作间的温柔细致却像是片片桃花瓣落进了周围一众妙龄女子的心里。 砸出了圈圈涟漪。 “要疯了!要疯了!要疯了!我要疯了!“ “好特么甜呜呜呜呜!” “我做错了什么,要今天晚上出来。” “这他娘的,一个个的,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活了!” .......... 戴好后,萧北野一只手覆在云栖的发上,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 云栖浑身充满了抗拒。 但萧北野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她。 众人看不到被男人的阴影之下,白裙女子脸上冰冷的寒意与怒气。 萧北野总能在众人面前营造出一种你侬我侬浓情蜜意的假象来。 围观的人也只觉得这一对璧人想必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 这波狗粮撒的,这波恩爱秀的,旁边的那对正处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瞧了都不免觉得相形见绌。 那小郎君脸上面色讪讪,会,还是那小兄弟会! 那小娘子有些艳羡了,不知道那白裙小姑娘到底长什么样...... 围观的人怀着各自心中五味杂陈,逐渐散开了。 “王爷。” 一影卫忽至。 没有经过谢安和叶昭,而是直接上报萧北野。 那是萧北野的贴身影卫。 如果是要事,可越过谢安和叶昭直接上报给萧北野。 这是萧北野给他的权力。 云栖这是第二次见到他。 他身着一袭黑袍,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和上次一样,这次云栖仍旧无法看到他到底长什么样。 萧北野对云栖柔声道:“殿下去给我买一盏兔子灯好不好?” 云栖:“........” 在后面偷偷靠近想要偷听点情报风声的甄不易:“!!!”有他娘的这样把人给支开的吗!这萧北野真特么是绝了!!脸呢!!! 萧北野双手握在云栖的手上,撒娇似的摇啊摇,“殿下去找找看 ,这街上一定有卖兔子灯的铺子,我要最大最亮的那盏。” 云栖冰颜一片漠然寒意,眼睫低垂,看着萧北野抓着自己胳膊摇啊摇的双手,冷声道:“手放开。” 萧北野配合,即刻松了手。 云栖没答应他什么。 转身便离开了。 萧北野吩咐身旁的护卫:“跟紧殿下。” 护卫:“是!” ........ 第一百五十三章:三人行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长长的舞龙队伍走街串巷浩浩荡荡,吸引了许多小孩子。 云栖驻足。 她虽因为眼疾眼神不太好,视物不甚清晰,但一旦人的身形在她大脑中形成轮廓,重要的人,她可以记很久很久。 之前温执是这样。 那个身形......上面的龙套遮住了下面人的脸,但云栖看到那个熟悉的紫衣身形,双瞳睁大了些,眸中似有不可言表的惊喜和希望。 “萧北野。” 几个跟在九公主身后的影卫听到九公主这一声都以为王爷去而复还。 正当他们转过身行礼行了个空,再回过头九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栖朝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小殿下和我之间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还未等云栖走过去,龙套下面的紫衣女子便伸出手将云栖一下子拽进了 那个龙套中。 龙套的遮掩下,云栖的视野更加昏暗。 但声音是她熟悉的,她确定面前的人就是甘棠。 甘棠的面上好像还覆着什么东西。 云栖恍然,但随即便开心道:“甘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现在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味,云栖对世间的各种气味很敏感,她闻到了甘棠身上的幽幽冷香,不觉得充满了杀气,不好亲近,反而只觉得很温暖。 “九公主。” 云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此时,在这龙套中,就算再勉强,云栖也无法将甘棠的脸看清。 甘棠身后的人是谁对云栖来说更是模糊不清。 云栖:“苏云落?” 苏云落从后面挤了过去。 他在云栖面前将自己脸上所覆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 因为不论他摘不摘,凭云栖的眼神都看不到他的脸。 云栖只是好奇苏云落怎么还在锦州。 他不是已经回帝都了吗? 他现在怎么会与甘棠在一起?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 “九公主,我这里有封密函。” 苏云落将密函从袖中取出,递给云栖。 谁知甘棠正等这一刻呢。 苏云落好像早有提防,他拿着密函的那只手绕过了甘棠。 两人就这样交起了手来。 苏云落:“姐姐,别闹。” 甘棠:“姐姐就是想看一眼,别那么小气吗。” 苏云落:“我们之前说好的,不要在这件事上耍无赖好不好姐姐!” 听得出来,苏云落是加重了语气。 甘棠当然不甘示弱,脾气越发暴了,“不好!” 云栖在一旁怔然,“........” 姐姐? 两人这样子是仇人? 还是姐弟?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推测。 云栖有些担心他们两人之间的打斗会引起龙套内前后人的注意。 两人虽是有所收敛,尤其是甘棠,功力都是收着用的,但搞出来的动静还是非常大。 云栖不知道的苏云落已经买通了这龙套里面的人。有些不知情的也被拿了银子的知情的交代了几句,就比如一开始嫌苏云落挤到了他嘴了苏云落两句的那个老大爷。 大概不知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脑残少爷,上元佳节,不往能拜神祈福的城隍庙跑,不往能放花灯的河边挤,也不在俊男美女多的大街上晃荡,非得和他们这些市井闲散人员挤在这龙套下面。 哦,是为了那个身着紫衣的姑娘吧,刚刚好像有一个身着白裙的小姑娘被拉了进来。 一男二女,三人行,在这黑乎乎的套里面,什么情趣? 甘棠和苏云落虽用上半身打着架,但并不影响两人的腿跟着大部队继续走街串巷,倒也没将上面正舞着的龙戳出几个窟窿来。 云栖听到苏云落闷哼了一声。 苏云落不是甘棠的对手,那一声惨叫苏云落本是要压进肚子里面的,但是被打的太狠了,惨叫声疼得他没压住。 甘棠:“给我!” 苏云落:“不给!” 云栖:“.......” “甘棠。” 云栖不知甘棠为何要夺走苏云落要交给自己的密函。 她想知道密函里面的内容? 如果是这样,她可以不用夺,她想知道,问自己,自己就会告诉她。 还是说,甘棠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密函里面的内容? 联系她近日所得到的有关于帝都的情报,还有苏云落秘密潜伏在锦州,云栖大概是猜想到了什么。 云栖身形如狸猫,非常灵活敏捷,在两人打斗之时,直接一个闪身将苏云落手中的那封密函给抽了出来。 甘棠还想直接将那封密函从云栖的手中抢过来,“先让我看看。” 云栖功力不及甘棠,只胜在反应灵敏,身法灵活,躲开了甘棠伸过来的手。 “好了,甘棠。”云栖道。 “好什么!”甘棠暴躁道, “那密函里面写了什么,老娘不用看就猜得出来,这个时候帝都朝堂上的那群酒囊饭袋还能瞎几把琢磨出什么好点子来!” 甘棠近日混在锦州城内没少探听到朝云如今的局势。 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易个容混出城探探消息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这段时日她隐隐感觉到锦州城内风吹草动的不正常。 锦州城外来了许多贩夫走卒,仅仅从他们的打扮和运载的东西上,他们看起来真的就好像是从外乡来的贩夫走卒。 但身上多少有些三脚猫功夫的人大多逃脱不了甘棠的眼睛。 那些人不是真的从外乡来的贩夫走卒,而是朝云军。 这么大批量秘密潜入锦州城内,必定是受到了掌权者的命令。 皇帝驾崩,即将要登基为帝的新一任掌权者不就是云轻寒吗。 甘棠不了解云轻寒,只探听到现如今朝云帝都风起云涌,各个世家大族的势力经历了一次大清洗,朝堂上支持新皇剿杀萧北野的声音越来越多。 当初小殿下堂堂一个公主被当做祭品送给萧北野,朝云整个朝堂内的文武百官在甘棠看来就都是些酒囊饭袋。 云轻寒还未真正登基,根基不稳,帝都风起云涌,甘棠只觉得,从朝堂飞出来的幺蛾子一定会粘到云栖身上。 甘棠自以为自己走的路比云栖吃的盐还多。 云轻寒虽在一众皇子中与云栖关系亲近,但未必不会为了巩固帝位利用她。 即便云轻寒顾念兄妹之情不会舍弃她,但那些文武百官呢? 当初将云栖推到萧北野那个疯批身边保帝都一时太平的就是那些酒囊饭袋琢磨出来的馊主意! “姐姐!” 苏云落见甘棠拉住了云栖的手,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姐姐,这次请你言而有信!” 甘棠拉住了云栖的手,就是想要带云栖离开这里。 去他娘的疯批萧北野! 去他娘的朝云皇宫!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就是不改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一个个不当人就算了,还他娘的不将云栖当人! 甘棠一只手拉着云栖,另一只手格挡住苏云落的阻拦。 “我就是不改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小殿下我带走了。” “江湖不再见!” 欠苏云落的那一大笔银子.......甘棠很难得竟还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这一桩事,她老觉得那笔银子自己要是不能如数奉还给他,将他们之间的债实实在在的给清了,以后自己还是会撞见他。 甘棠以后都不想再撞见苏云落。 “银子到时我会让人送还给你!” 断了债,分道扬镳,自此山水不相逢,甘棠觉得甚好。 云栖觉得甘棠太过冲动了,“甘棠,等等。” “姐姐,你.......” 苏云落话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仅是他感觉到了。 云栖和甘棠也感觉到了。 龙套里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像是由于震慑,他们不敢太大声,只敢在龙套内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烈焰军,我们被烈焰军包围了。” “我们这龙舞的好好的,找谁惹谁了这是。” ......... 舞龙的队伍很长很长,几乎填满了大半条街巷。 龙套下面的人也很多,近乎百余人。 由于是这锦州一年一度的花灯盛会,这街上更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人若是藏身于其中确实会很难找。 萧北野命烈焰军将这整条街巷给包围了起来。 他手中还拿着那一串没有吃完的糖葫芦。 但俊颜上再不复之前的愉悦,周身气场阴寒肃杀,低沉喑哑的声音飘荡在这一方天地中。 “殿下想玩躲迷藏,回府我可以陪殿下玩。这街上人太多,我找不到你,你自己出来好不好。” 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又兜头从上往下浇了人一身凉水。 使得整条街巷中锦州百姓上面头皮发麻,下面双腿打颤。 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但这个时候眼睛也是瞎胡乱转不敢出声的几个姑娘认出了萧北野。 “是他.......” “是他!” “他竟然是萧......雁北王。” “原来他就是雁北王。” “那之前他身边那个身着白裙的女子就是九公主了。” “他怎么会是雁北王呢。” “雁北王怎么会是他呢。” “雁北王,萧北野。” 身着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痴痴地看着远处红衣黑袍长身玉立姿容昳丽的男子........ 那边,甘棠一把拉住了云栖。 她力气很大。 动作也很也野蛮。 “我不让你回去!” 她这话说得就比较任性了。 苏云落皱了皱眉,“姐姐。” 甘棠转头恶狠狠地瞪了苏云落一眼,“你给我闭嘴!” 苏云落:“........”他未与甘棠争执,而是看向了云栖。 云栖将自己的手覆在甘棠的手背上,然后便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慢慢放了下去。 “甘棠,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要你的报答。” “我清楚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你带我走,我只会给你招致灾难,我会成为你的拖累。” 在这昏暗的龙套底下,云栖确实无法将甘棠看得很清。 但此刻甘棠就站在她面前。 她只要一个还算清晰些的轮廓就够了。 “我真的很庆幸你还活着。” “你离开朝云吧,随便去哪个国家都好。” “不要担心我啊 ,若有一日我能从脱身,便去找你。” 甘棠看着云栖。小朋友忽悠谁呢,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脱得了萧北野的魔爪。 “你救过我两次命,我只想带你一起走。”甘棠对云栖道,“我藏起来的七星海棠还没给你看呢,那个能治好你的眼睛。” 直到现在甘棠都不知道小殿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这么久,自己在小殿下脑海里莫非还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暂时被晾到一旁,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苏云落:“.......”他庆幸云栖的性别,又突然担心甘棠的性向...... “以后有机会。”云栖对甘棠道。 甘棠张了张嘴,她这边刚要说话,便听到萧北野那疯批低沉喑哑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飘荡在了半空中。 隔着厚厚的龙套都能渗透进头皮里。 “殿下。” “还不出来?” “殿下今夜是想在血河里放花灯吗?” 苏云落:“!!!” 甘棠整个人都要炸了。 “催催催!催个鬼啊!” “听听,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就他娘的是个疯批!” “血河,我就不信他真会将整条街上的人给杀了!” “这么多人他杀得完吗!” 甘棠想到之前被萧北野屠的那一座座城池..... “就是一个疯批!” 苏云落知道萧北野所说的话并非玩笑。 丧心病狂的事他萧北野做的还少吗。 街巷中的锦州百姓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一个个惊恐不安。 “雁北王,刚刚我还在一个簪花铺子前看到了雁北王和九公主.......怎么就.......” 在那群姑娘中,她们很难将不远处那个满身煞气近乎疯魔的雁北王与之前她们在簪花铺子前看到的那个眉眼含笑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联系在一起。 那红衣黑袍马尾高束的男子面容昳丽,但却笼罩着一层无比阴沉瘆人的妖邪气,冷笑冰寒邪魅,令人不寒而栗。 “他,他怎么会是这样的.......” “他不该是这样的。” “殿下,就是那个九公主,她为什么还不出来。” “雁北王和九公主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那九公主来都来了,为什么还想着要逃呢。” “她倒是躲得安全,雁北王迁怒,今夜我们不会真的都会死在这里吧。” “我不想死啊。” “那个九公主她要是真就趁今夜逃走了,我们这些人不会就真的会死在这里吧。” “呜呜呜呜呜,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我好害怕啊!” “这,这雁北王,好,好,好可怕......” ....... 第一百五十五章:我不要兔子灯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那边,龙套之下。 “苏云落,甘棠她.......” 云栖不知两人到底是何关系。 但刚刚从两人的对话中,她可以推测出两人关系匪浅。 这里毕竟是锦州,是朝云,云栖担心甘棠冲动行事。 她想拜托苏云落,照顾一下甘棠。 可她知道甘棠其实自尊心很强,从不屑别人的照顾。 “九公主,我知道。” 苏云落对云栖道,“你放心出去吧。” 甘棠:“?!!” 她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一阵眩晕。 “小殿下!” “甘棠你保重。” 云栖抽身。 甘棠想要将她给拉回来,却被苏云落阻拦了下来。 “苏云落!” 苏云落拦住甘棠,道:“姐姐,来日方长,不要急于一时,先将你自己的命保住才能谈其他。” ......... 那些在簪花铺子前看到过云栖的人,此时再看云栖,目光已是大大的不同。 锦州如今是朝云一个颇为尴尬特殊的存在。 锦州百姓是个极为分裂的群体。 萧北野是雁北反贼。 这锦州是先皇在世时为了将萧北野招安,划给他的一块封地。 先皇驾崩,新帝即将登基,如今朝堂和帝都中要荡平奸雄的声音越来越大,帝都和锦州之间的硝烟味越来越重。 这锦州百姓可以说是朝云子民。 也可以说是所割之地的俘虏。 亦可以说是雁北王封地的子民。 城中言论不一,对待雁北王和九公主的态度也是不同。 在有的百姓心中,朝云皇室才是正统,萧北野他就是个乱臣贼子。他们虽在锦州,但也支持新皇登基后率军出征灭了萧北野这个乱臣贼子。 而不少百姓就只想在这乱世之中苟且偷生,能多活一日是一日。这天下谁做君王都和他们没太大的关系,他们只想好好活着。 对于雁北王和九公主之间的关系,也是态度言论各不一。 认为朝云皇室永远是正统,而萧北野就是乱臣贼子的百姓,或会觉得九公主委身于雁北王,乃是顾全大局,为大义。 而对有些百姓来说,如今的朝云皇室就都是一群软骨头。他们只希望萧北野那尊煞神,有芙蓉帐暖度春宵,可日日酒肉池林,夜夜笙歌,可别再想着发什么疯,来折腾折磨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九公主被萧北野玩死与他们无关,萧北野发疯作死殃及到他们才与他们有关。 ...... 云栖向萧北野走了过去。 这时将自己缩成鹌鹑状的众人提心吊胆地抬头瞧了瞧的雁北王。 个个脸上表情都非常一言难尽。 这雁北王脸是不是变得太快了些。 刚刚那尊煞神去哪了??? 叶昭一张粗狂的脸上表情变化也是十分丰富。 谢安则是扶额。 甄不易将自己再次被惊掉了的下巴再次给接上了。 四个婢女见九公主终于出来了,庆幸九公主没只顾着自己,还顾着整条街巷百姓的命......四个婢女跟着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了一阵子之后,此时她们整齐划一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只见刚刚阴云密布邪气萦绕的萧北野此刻仿若有脉脉春风拂过面,吹起了他脸上明媚动人的笑颜,愉悦荡漾进他的眼底,血红的眸色越来越浅,眼尾处那抹邪气四溢的妖媚也逐渐消散。 他在云栖面前重新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是经过一场春风化雨洗涤过一般,看起来干净极了。 那群姑娘被雁北王这不断的反差反差弄得......只觉得这男人真是绝了! 萧北野向云栖伸出手,问她:“殿下,答应给我买的兔子灯呢?” 云栖看着萧北野,冰颜表情淡漠,面色平静,“没找到哪里有卖。” 萧北野俊颜上的笑意更浓,道:“所以,殿下刚刚真的是为我找哪里有卖兔子灯吗?” 云栖知道萧北野这是在明知故问。 “不是。”她面无表情,冷声道。 云栖不习惯说谎。 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会觉得很羞愧。 她喜怒不形于色是因为性情冷漠凉薄。 极少会有什么人什么事会影响到她的心绪。 因为不参与,不加入,不聚众 ,在扶光宫中她可以长时间的一个人独处,所以她也不必按照别人的喜怒哀乐做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 她不太会察言观色,也不会逢场作戏。 萧北野的装模作样,面上带笑,笑里藏刀,她永远学不会。 所以,有的时候云栖会对萧北野产生一种好奇。他这种人,在这世上绝无仅有吧?如果这外面都是像萧北野这样的人,云栖可能会选择直接死在她的扶光宫中。 萧北野似见自己的小殿下真的要不高兴了,不太会哄好的那种,他收了刚刚那一番略显茶艺的阴阳怪气,笑颜温软。 “我不要兔子灯了。” “殿下,过来。” 云栖没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而萧北野却上前,两只手去拉她的手。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支箭划破了夜空! “小心。” 在那支箭射过来之前,萧北野一个闪身至云栖的身前,那支箭被他握在了手里,折断。 流矢乱飞,带着寒光,大规模朝着他们这边射了过来。 街上的百姓中开始一阵骚乱。 流矢波及到了百姓。 “有刺客!” “保护王爷!” “凡是刺客格杀勿论!” “保护王爷!” ........ 从暗处杀出来一批黑衣人。 他们身着夜行衣,从观景台上如一只只蝙蝠一般纷纷飞落下来,抽出腰上的长剑,直指萧北野。 萧北野俊颜神情开始变得狠厉肃杀,远处影卫手中的剑被他吸噬到掌中。 想是 因为云栖就在他身侧,他周身煞气有所收敛,不太显露。 从身后看,他与常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不同是他周身的气息。 他长身玉立,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自己身后的白裙女子。 红衣黑袍,身姿清绝,萧北野是一在身着铁甲的烈焰军和身着夜行衣的刺客中最显眼的存在。 他身形仿佛一直介于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间,既有少年的鲜衣怒马,又有成年男子的雄姿勃发。 而身前,在那些身着夜行衣的一批刺客面前他就是一个邪气横生功力深不可测的妖魔,凌厉阴鸷的眼神十分摄人。 “不知死活。” 第一百五十六章:都给我硬着头皮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死后佣金十倍惠及家人,都给我硬着头皮上!” “杀了萧北野这叛贼!” “萧北野就是这天下大恶!起兵造反使得我朝云军死伤无数,朝云百姓流离失所,一座座城池化为片片焦土,哀鸿遍野,血流漂杵,他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魔头,一个活该被天打雷劈的畜生!” “苍天无眼,还没让他遭报应,那么今日吾辈哪怕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死在这里!” “为了朝云,杀了萧北野这叛贼!” “上啊!” “杀了萧北野!” ........ 刺客突然而至,苏云落还未将甘棠拽着离开此处。 甘棠硬生生地将苏云落扯了回来。 这些刺客不对劲! “这批刺客是怎么回事?” 甘棠转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苏云落。 “你之前和我商议今夜之事时可没有提到这一环啊,苏大人!” 在这之前,两人商议今日之事,甘棠只想见云栖一面,苏云落只告诉甘棠帝都来了一封密函,他需要亲手将那封密函交给九公主。只因一人,两人各有目的,自然可以通力合作。 甘棠已经与安九取得了联系,知道云栖这段时日一直四处寻找自己的下落,她想出现在云栖面前,让她看到自己没事,并让她安心等着,自己会想办法将她带走。 甘棠 没有想在今夜为难苏云落,没想过今夜就带云栖离开。因为如果她今夜若将云栖带走,就是将苏云落置于险境,烈焰军全城搜捕,苏云落要是落在萧北野的手里,萧北野一定不会放过他。 甘棠是想将云栖救出来,但也没想苏云落因此而死。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批刺客,她的第一想法便是苏云落留了一手,他想借刀杀人,今晚他就想趁机弄死萧北野。 苏云落看着远处那一批刺客,眉目深蹙,看向甘棠,脸上神色认真,道:“姐姐,不是我。” 甘棠分明有些不信。 “那会是谁?”她冷声质问道, “帝都派来的?云轻寒!” 苏云落对甘棠摇了摇头,“不会是新皇。” 新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闹出这么大动静在明面上对萧北野动手,除非他是想要九公主死在这锦州。 甘棠看着苏云落的目光还是有所怀疑。 她不愿意相信那批刺客是苏云落安排。 苏云落可以是个小狐狸,但不能是个真小人。 甘棠不希望看到苏云落现如今真的长成了他自己少年时最厌恶的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靠!那这些货到底是从哪儿旮旯里蹦出来的?!” 甘棠眼力劲极好,从他们的身法上便可以看得出他们分明是经过训练的一批刺客。 “要杀萧北野那个疯批就他娘的想办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钻进他的寝屋可着他一个人捅啊,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他们这是还想祸害谁!” 苏云落张了张嘴,“........” 挑这个时候对萧北野动手,必会牵扯祸及到九公主云栖。 皇帝驾崩,宸王云轻寒即将登基,帝都请求新皇荡平奸雄,收复失地的声音越来越大。 九公主云栖当初可是朝云朝廷为了安抚萧北野这个叛贼送出去的礼物。 当初雁北的铁骑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朝云军被萧北野所率领的烈焰军打的落花流水,几场战役下来,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朝云将军被萧北野虐的体无完肤。 朝廷是因为处于绝对的下风,再有一颗稻草压下来甚至就会王朝根基土崩瓦解,整个风雨中飘摇的江山接着就会倾颓。 云栖,这个当年与萧北野有同窗之谊,且又是萧北野檄文中所明确提及但又暧昧不清的对象,就成了朝中文武百官为了保命就势必要抓住的一块浮木。 只要能保朝云王朝百年基业不倒,保各世家大族荣华永存,保整个朝云可以继续生生不息,牺牲一个公主对既得利益者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他们或尊敬或畏惧云栖九公主的身份。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云栖身为九公主就应该有为国捐躯、为万民捐躯的觉悟。她就应该做这个祭品。 哪怕有朝一日她被叛贼折磨致死,那些既得利益者也只会鼓吹和宣扬九公主是死得其所。 锦州如今在朝云所属尴尬,其中百姓是支持正统皇室居多,还是支持雁北王萧北野,人心隔肚皮,这个只会在战争真正爆发后见分晓。 不论是从被雁北调过来的铁骑,还是一直驻守在这锦州的烈焰军,明面上并没有什么暴乱和抗议。因为王爷的威慑。 有关于栖安王府中的各种传闻,他们在冒死进谏之前都会做做功课。 比如,王爷这几日可冷淡了九公主? 那九公主可有作什么妖惹怒了王爷? 这么久了栖安王府出还没出来一个能与九公主在王爷面前争宠的女人? 传言九公主是个病秧子,那她快死了吗? 病秧子体弱多病,九公主是不是又丑了? 这段时日适不适合往王爷面前送美女........ 没有,没有,没有,他们所得到的回答统统都是没有! 在这之前,烈焰军都只敢将对朝云皇室的仇恨愤懑继续憋在心里,不敢迁怒到九公主云栖身上。 她是王爷喜欢的小玩意儿,是王爷还没玩够的小玩意儿,是一个体弱多病不足为虑的小玩意儿。 烈焰军仇恨朝云皇室,但军中从未真有个出头鸟出来反对王爷将九公主安置在栖安王府中。 且王爷也只是将那九公主当成一个玩物豢养在了王府中。 她没有名分。 不管王府中真实情况如何,但这在府外整个锦州城的人看来,九公主都只是雁北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玩腻了直接弄死的玩物而已。 但今夜,王爷遇刺,势必会使得整个烈焰军军心动荡。 大战在即,他们就一定会往王爷遇刺之事与九公主脱不了干系上面猜想....... 苏云落想说姐姐消消气,但也只是想了想,还没说出来,前面的甘棠就直接炸了。 “云栖!” 第一百五十七章:一个都不要放过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侧头看着用手中剑挟持着自己的刺客。 他面上覆着一层黑布,云栖看不到他整张脸。 明明是他用剑挟持着云栖,而在一开始他的双腿却抖动的厉害。 这批刺客虽功力不弱,但是剑法招式与秩序井然的军营中被训练有素的将士不同。 他们不是朝云军,却在这里大张旗鼓,自报家门,生怕在场的烈焰军和锦州百姓不知道他们是朝云军一般。 云栖不会怀疑这批刺客是苏云落安排的。 今夜锦州城上元节灯会,整个烈焰军全城戒备,这个时候安排人手刺杀萧北野无疑是在送人头。 当然,云栖不觉得苏云落会看在当年两人也曾一起同过窗的情分上在做事时会考虑顾及到自己,她只是觉得苏云落应该没有这么愚蠢。 苏云落自学宫踏入仕途,这些年他在政务上的建树,云栖也略有耳闻。 不会是苏云落,那会是谁呢? 不知为何,刺客见被自己用剑挟持的白裙小姑娘脸上毫无惧色,他心中便开始雷声大作,恐惧充斥了他整个胸腔。 很明显,刺客知道他所挟持的白裙小姑娘是何身份。 她很小的一只,看起来又娇又弱,在他手中,仿佛他稍微使点劲就能把她给捏死。 但因她的身份 ,且她此刻毫无惧色,神情平静,眸光清寒,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分审视打量都使得他避之不及。 云栖容貌清绝,气质出尘,若流风回雪。看起来冰清玉洁,但她的眸光审视打量起来却如同利刃,生生划开那层面具。 当他为了佣金接下这件事时,他就已经成了亡命之徒。 前面是萧北野那个煞神提着剑一步步走过来,被自己挟持的公主眼神吓人,这刺客被两人逼得心理防线近乎崩溃。 都到这时候了,他便开始全然不在乎!脸上神情癫狂,只想在临死之前发一次疯,将这整个锦州城折腾出一场腥风血雨的动静来! 他知道自此一夜之后,这天下会越来越乱,不久的将来这世界若能变成人间炼狱,少不得这夜自己出的这把力,引的这把火。 刺客一手捏在云栖 的肩上,另一只手用剑抵至云栖的喉咙。 萧北野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他便先一步步往后退 。 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剑身锋利,云栖脖颈皙白光滑,一条血线被划出来就很鲜明,一颗颗血珠开始从那血线上渗透下来。 “殿下!” 甄不易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只知道如果今夜九公主真的命丧于此,那他也算是玩完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受何人指使?!” “放了殿下!” 谢安静观其变。 叶昭在这个时候也就担心王爷。他会为了王爷随时出手。 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对甄不易的大喊大叫横加阻拦。 叶昭弯弯绕绕的心思其实不比谢安多,但他这个时候也知道,越是激怒刺客,那九公主就死的越快。 甄不易这狗东西最好再大点声,把刺客给逼急了,直接将九公主那红颜祸水给杀了,对自己来说岂不是皆大欢喜。 只是王爷.......叶昭看着朝那正挟持着九公主刺客走过去的王爷........就很想上前直接趴在地上拖住他。 甄不易对挟持着云栖的那刺客厉声道:“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萧北野死!”那刺客扬声道。 甄不易想说你们想萧北野死,直接拿自己手中的剑去捅他啊!挟持九公主算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刺客看着甄不易,在场众人只见这刺客似乎对甄不易没有什么敌意。 那种眼神不甚明显,但却恰到好处的会使人多想,想这刺客与这甄大人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关系。 “甄大人既然不能发挥我们九公主的作用,那就由我们来好了。我们九公主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怎么 就不能使得雁北王做出半分让步了。”那挟持着云栖的刺客说完之后,又将自己的目光从甄不易的身上移到了萧北野身上,“是不是呢,雁北王?” 甄不易越品越觉得这刺客的话有些微妙。 此事不对!甄不易感觉自己好像落到了一个圈套中。 他开始后悔自己此次行事有些鲁莽冲动了。 果然那刺客话一出,烈焰军中开始一阵喧哗。 “朝云军!” “果然是朝云军!” “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狗杂碎!当初跪舔着要和我们讲和的是他们,如今想彻底撕破脸的也是他们!简直无耻至极!” “当初王爷就该率领着我们直接杀入帝都!血洗皇宫!” “就该将这些狗东西赶尽杀绝,灭的干干净净!” “苟延残喘的狗朝廷,到了现在还敢肖想谋害我们王爷!真是不知死活,痴心妄想!他们这最后一口气既然这么着急不想喘了,那我们就直接给他们掐了算了!凡是朝云军都罪该万死!” “杀了朝云军这些狗杂碎!一个都不要放过!” ........ 烈焰军与如幽灵般突然而至的刺客交起手来。 一时间街巷之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百姓们不管有没有被误伤都扯着嗓子嗷嗷直叫,现场一片混乱。 用手中剑挟持着云栖的那个刺客面前就是萧北野,他退无可退。 “你想要什么?”萧北野问他。 刺客心里慌得一批,但表面看起来却是刚的很,镇定自若,非常的稳,“交出锦州,滚回你的雁北!” 仔细听,便可以听出他话中的颤音。仔细看,就能看到他努力克制但还是轻微发抖的手又将云栖的脖颈划伤了一层。 萧北野俊颜看起来十分凉薄,只见他唇角微勾,沉声道:“你凭什么觉得九公主就值得一个锦州?” 云栖看着不远处的萧北野,她不能清晰看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有些模糊的脸部轮廓。 他好像在轻笑? 云栖心中或百感交集。 但冰颜神色却始终漠然平静。 “所以雁北王这是要江山不要美人了?” “王爷!” “王爷小心!” 萧北野身形如鬼魅,闪至迅速,那刺客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弹指一下,刺客手中的那把剑顷刻崩裂成了碎片。 第一百五十八章:又开始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卧槽!” 死神将至,这刺客却是当即爆了一句粗口。 他知道自己已然是穷途末路了,在这个时候反而再无畏惧,只见他急速的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 萧北野挡在云栖身前,双手轻扶在她的肩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脖颈上面的伤处。 “.......萧北野.。” 云栖眼睁睁地看着刺客将那把短刀插在了萧北野的后背上。 “王爷!” “王爷!” 云栖眸光微动,冰颜神情似有些怔然。 “......萧北野。” “回家。” 萧北野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只看着云栖轻声说了两个字,“回家”。 不像平日,此时的萧北野使云栖感到更加陌生。 只见他用手将那刺客刺在他后背上的那把刀给拔了下来,带血的短刃从他手中飞出,直接捅穿了他身后被烈焰军制伏 的刺客的胸口。 鲜血迸射如注,在场众人看到那刺客胸口处那硕大的血窟窿不由得失声尖叫。 其余与烈焰军交手的刺客见此情景拿剑的手都开始颤抖。 雁北王深不可测的邪功实在是太可怕了。 “撤~” “撤吧都~” “撤!” “跑啊!” “啊啊啊啊啊啊赶快逃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 云栖看着萧北野脸上甚至都没有什么表情。 由于他身着红衣黑袍,血浸在后背黑袍上也不甚明显。 不知是否因为他方才催动太多内力,周身戾气暴涨。可他每走近云栖一步周身戾气就消退一分。 甄不易在云栖的身后。 他只觉得此时的萧北野不免教人心惊胆寒。 “九公主.......” 刚刚萧北野出手招招致命,阴狠毒辣,‘杀人如麻'四字用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那刺客胸口处喷射一地鲜血的窟窿成了甄不易的心理阴影。 这样的萧北野看起来是不正常的,甄不易并非第一次见萧北野杀人,但是今夜他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亲眼目睹萧北野怎么整死一个人。 今夜的萧北野好像比之前几次更疯了。 他周身阴森可怖的邪气如若实质,将摄人的阴寒瘆进人的胆子里,寒意只冲天灵盖,不由得使人头皮发麻,一发抖落下来的全是鸡皮疙瘩。 而云栖脸上神情冷静,看着就要逃窜的那一批刺客,传声给甄不易,“事有蹊跷,留个活口。” 甄不易被云栖的话警醒,顿时一个激灵,“明白。” 在萧北野走近之前,甄不易已悄然退去。 萧北野将自己的手伸向云栖,道:“殿下,回家了。” .......... “姐姐!” 苏云落一个没看住,甘棠就又要冲动行事。 现在萧北野身上有伤,并且这街上人多杂乱,甘棠想要趁机浑水摸鱼,将云栖从萧北野那里顺走,然后逃之夭夭。 苏云落一声阻拦,甘棠这就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劈开他。 苏云落知道她想做什么,萧北野现在是受了伤,但不过就是后背上那一刀而已,以前朝云军与烈焰军交战,萧北野被箭射对穿都有过多次,但他就像是个不会死的怪物! 朝云军将领畏惧萧北野畏惧的是他刁钻诡谲的打法。 朝云军畏惧萧北野,畏惧的就是他深不可测的功力。 甘棠杀不了萧北野。 苏云落躲过了甘棠朝自己劈过来的那一掌,他直接用手中未出鞘的剑猛地敲在了她的后颈处,“姐姐,得罪了。” 甘棠当即便昏了过去。 苏云落武功不及甘棠,但在投机取巧上却更胜甘棠一筹。 “公子,这......” 苏云落手下的人听到风声,知道这里出事了,便赶忙过来接应。 见之前还飞扬跋扈活蹦乱跳的甘棠姑娘此时略显柔弱的倒在了自家公子的怀里。 咋了这是? 刚刚在远处时自己要没看错的话,这甘棠姑娘好像是被自家公子给敲昏的。 手下本是一头雾水,见自家公子满脸愧疚怜爱,将甘棠姑娘揽在怀里,伸出手似是不敢碰触到甘棠姑娘后颈的伤处,只是虚虚地抚摸了一下,然后往那块红肿起来的伤处吹了吹...... 手下脸上表情变化复杂,这是弄啥嘞?! 在自己一帮手下一张张脸彻底裂开之前,苏云落将甘棠横抱了起来。 甘棠身形高挑,不胖,但骨头很硬,那一下苏云落就差点没将她给抱起来~ 脸色憋得有些通红,将人给抱起来后,绯红开始在他两只耳廓蔓延开,一时之间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亦或是羞的...... 此处不宜久留,几个手下护着他们大人趁场面正混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云栖将自己的手递给了萧北野。 直到进入马车前,萧北野在人前都是那个杀伐狠绝暴戾阴狠的雁北王。 云栖似顾忌他后背的伤口,未放开他的手,将他扶到软垫处坐下。 “殿下,好疼。”萧北野对云栖软声道。 云栖:“.......” 这马车从外面瞧着华丽,里面也是奢靡贵气。 所置东西不输这锦州城最好的旅馆客房,应有尽有。 空间明明很足,但此刻云栖却感觉万分逼仄。 由于云栖是弯腰俯身,刚刚她是搀扶着萧北野的动作,她不想办法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萧北野便会一直抓着。 他仰头看着上面云栖的脸,俊颜上眉间微蹙,眸光微动,纯净又复杂,很矛盾,在他身上却契合又统一。 萧北野声音很软,“殿下,好疼。” 又开始了。 云栖知道萧北野这是又要开始装模作样的作妖了。 她使劲抽自己的胳膊,此刻萧北野在云栖面前显得一副柔弱到不能自理,可云栖即便拼尽了全力,都没能使得他铁钳似的手松动分毫。 而这时萧北野看起来越发娇弱,可怜兮兮的仰头看着云栖。 云栖目光落在了萧北野的耳朵上,那莹白如玉的耳廓处沾了一滴血。 萧北野见云栖不再挣脱她自己的手,而是拿出锦帕擦拭着他的耳朵,他有些怔然。 “殿下,后背更疼。” 第一百五十九章:我想出去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看到后面矮桌上好像放着一个药箱。 “我先给你的伤口做下处理。” 这里距栖安王府很远,赶回去少不得一个时辰。 云栖看不到萧北野背后刀口到底有多深,流了多少血。但凡是人,不可能感觉不到痛。 云栖也不知那刀口上有没有毒。 萧北野拉着云栖的手,不要云栖离开自己方寸,不要云栖去拿后面那个药箱,他俊颜上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时尽显幼态,看起来任性又乖巧。 云栖垂下的目光落在萧北野抓在自己的衣袖上,秀眉微蹙,语气中似乎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无奈,对他道:“我去拿药箱,给你后背上的伤口做下处理。” 外面跟着大批烈焰军,云栖觉得萧北野实在不必认为自己从车窗直接跳出就有逃跑的可能。 听到云栖的话后,萧北野乖乖地将自己的手慢慢松开。 但睁大的眼睛还是巴巴的望着云栖,像极了一种毛茸茸的动物,可怜,弱小,又无助。 云栖只想扶额,“萧北野你别这样。” 萧北野似是不解,在坐席上望着云栖,他双眸一时间干净澄澈极了,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俊颜上的神情迷茫,“什么样?” 又开始了。 又开始了。 他又开始了。 云栖见不得萧北野这种样子。 他还不只是装可怜,还装柔弱,装无辜。 他能将‘不关自己的事'的纯良无辜和‘我受伤了,伤的很重”的易碎感装得极好。 杀人如麻的是他。 一副被残害样的也是他。 云栖眼睛不好,但不是眼瞎。 她刚刚亲眼目睹了萧北野杀人。 他功法极其阴毒狠厉,那人死状可怖。 这不是云栖第一次见萧北野杀人,上一次是在王府,往前是在暗巷中,再往前密林,营地.... 嗜血杀人这一点,萧北野在云栖面前似乎越来越不加掩饰。 他在这方面的残暴变态没掩饰太好,终是让云栖窥到了端倪,然后他索性就将自己这一面全部撕开,显露真实,他就是嗜血杀人。 萧北野身上的功法过于邪门阴毒。 他体内的那只生死蛊每日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他就要将人折磨的痛不欲生。 每当他体内的生死蛊发作时,他就如同置身炼狱,就只想将上面的人全部拉进地狱给自己陪葬! 他不爱这个世界,只觉得既恶心又无趣。 但他却不想死。 他不要森森白骨为伴,他就想要一个活生生的殿下。 马车内有炭炉,所以即便将身上衣袍褪去,人也感觉不到冷。 云栖将萧北野上半身的衣服扒下来后,冰颜神情平静,也确实心无杂念,眼中就只有萧北野背上的伤口。 萧北野整个上半身赤*裸坦露,肌肤冷白如玉,腹肌紧绷有力,人鱼线极其性感。 他感觉云栖的手触在了自己的背脊上,用她指尖上药膏为自己慢慢涂抹。 马车内的空气一时间变得暧昧不清。 感觉到暧昧的是萧北野。 感觉到下腹收紧的是萧北野。 感觉到浑身燥热的人也是萧北野。 他上半身变得非常僵硬,有些微微弓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云栖冰颜神情平静,眉间轻拧,是在思虑。 却不知自己的指尖已经把火给点燃了。 萧北野玩弄过各种各样的女人。 清楚各种女人的撩拨路数。 殿下这是撩人不自知啊。 他知道云栖是因为不爱。 她不爱,不带有任何心思。 但落在他身上轻微一个指尖碰触便能点燃他满身浴*火,他甚至会因为她手中的涂抹在瞬间达到高*潮..... 云栖没看到萧北野掩于褪下衣服上面的手因为克制攥得极紧。 却有看到他耳廓上面的薄红。 她眸光闪烁,冰颜神情微动,随即视若无睹。 为萧北野清理完伤口后,云栖将其衣袍给他穿好。 “不直接回府吗?” 云栖看马车这行驶的方向不对。 萧北野俊颜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道:“为殿下准备了一场烟花。想和殿下看完烟花再回去。” 云栖有眼疾,但由于那烟花是从观景台下往上放,她可以看得很清晰。 “我想出去看。”云栖道。 “不。”萧北野一只手为云栖撑开了车帘,将她整个人虚环进了自己的怀里,脸蹭了蹭她温香如玉的脖颈,强势霸道的撒娇,不可理喻又使得人无处反驳。 “殿下就要陪我在这马车里。” 绽放在夜空上的烟花盛大灿烂,而云栖却被萧北野这个怪物困在了这华丽的马车中。 马车于这观景台之上,城下人来人往,只会觉得浪漫的诡异。 ........ 栖安府。 几个影卫跪在萧北野的寝屋外。 他们脸上都覆着清一色的狰狞面具,周身气场肃杀,好像一个个具有生命力的傀儡。 云栖从萧北野的寝屋出来后看了他们一眼,路过时对他们道:“王爷喝完药已经睡下了。” 几个影卫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九公主,又互相看了看。 “没有问责你们,你们可以回去了。”云栖道。 她冰颜上似有些疲色,说完之后便转身回扶光院。 “九公主。” 出了揽风院,假山前,云栖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转过头,看向来人。 刚刚其中的一个影卫? 云栖记得刚刚跪在萧北野寝屋前的那几个影卫脸上所覆的面具。 他向云栖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小的感激九公主的救命之恩。” 云栖秀眉微蹙,似是不明白他这有些突如其来的感激,道:“我对你没恩情。” “我等在灯会上失责,看管不当,若非是因为九公主在王爷面前求情......” 这影卫想是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大好,说着说着便顿了顿。 什么看管,还什么看管!九公主是宠物吗!好好的一个贵人怎么能是宠物呢! “没保护好九公主,使九公主被刺客挟持,小的万死不足谢罪。” 云栖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影卫。 不知为何,这影卫见九公主看向自己,所覆面具之下眼中眸光似有闪躲。 第一百六十章:用人不疑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可推测人会出于什么原因有什么行动。 却还没学会如何察言观色,从一个人的反应中体感到什么。 并且这影卫脸上覆着面具,看不到他整张脸长什么样。 至于他眼中神色,云栖自己的眼睛看东西都费劲~ 方才,萧北野的寝屋内,云栖确实因为考虑到了外面跪着的影卫的命。 萧北野要她喂他喝药,她便喂他喝药。 喂他喝完药之后,萧北野要她在那寝屋里多留一会陪他,她便在喂他喝完药之后坐在了床榻旁。 由于背部受伤,所以萧北野是趴着的姿势。 他两只手在榻上交叠,将自己的整个脑袋放在上面,抬起眉头看着云栖,撒娇要她看着自己睡觉。要她等自己睡熟了再走,云栖应下了。 云栖能觉察到寝屋外那些跪在地上的影卫,她相信萧北野也知道。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床榻,萧北野抬头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她面上也不显冷意,周身的清冷仿佛染上了屋内熏炉中散发出的暖香,那熏炉里面的安神散使得人昏昏欲睡。 坐在床榻边,整个过程云栖都强撑着困意。 见萧北野慢慢合上了眼,她便放心了。 熏炉中的安神散是云栖交代宋青岚的。 云栖不知方才自己出揽风院时,在药庐中掐着时间过来但站在暗处的宋青岚瞧了她一会儿,见她全须全尾的从萧北野的寝屋里出来后,宋青岚便又回了自己的药庐。 云栖问宋青岚要安神散,当时宋青岚答应得有些纠结。 主要是他觉得九公主这吩咐有点迷惑 。 他为医者,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为萧北野清理好伤口,喝完药之后最好好好地休养,在熏炉内放些安神散是有助于睡眠。 但安神散这么细节的事由九公主提出来,宋青岚就疑惑这九公主到底是想干点啥? 但也不知道宋青岚怀揣着什么心思,九公主敢问他要,他就敢给。 宋青岚在赌,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是一个无聊的自己和另一个无聊的自己赌,赌九公主会不会趁萧北野昏迷不醒 一刀宰了他。 如果她真是这想法,死的一定是她。 因为萧北野百毒不侵。 莫说一熏炉安神散,他要是不想装模作样的睡上一睡,就是在他床榻旁扬满安神散,他都不会昏昏欲睡。 萧北野的失眠症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然这一天天的宋青岚是在自己的药庐内瞎忙活个什么劲。 宋青岚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叶昭或谢安给从被窝里拎出来,给他们王爷换安神散。 换换换!宋青岚为了给萧北野配置安神散,治好他的失眠症,刚吃补药增出来的头发不知又脱了多少! 安神散方子三天两头的换一次,这两日宋青岚拿着狼毫在自己药庐内绞尽脑汁的研制琢磨,实在研制不出新的安神散了! 那些萧北野已经用过的安神散,哪怕加大十倍的剂量,也很难使他安眠一个一个时辰。 而方才宋青岚给云栖的安神散只是正常量而已,估计萧北野闻着就跟闻空气差不多。 他背上那一刀,虽然伤势不重,未伤及筋骨,也未损耗半分他体内的功力。但那是皮肉,人的皮肉,只要他现在还是个人,还能感觉,就能感觉到疼。 正常量的安神散算什么,背上那一刀所带来的疼痛没准更能使他提神醒脑。 九公主如果以为这是个时机,直接要再往他身上补上一刀要了他的命,就太天真了。 宋青岚觉得这么天真的人就是今日不因作死而死,日后被人稍加算计也会死的很惨。 所以他只是作壁上观,不提醒,不挽救。 宋青岚看着九公主是活着从揽风院走出来的,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她似乎并没有弄死萧北野的想法。 宋青岚在墙角处摇了摇头,说不上是巴不得别人出事还是怎么着,也自觉没什么意思,嘴角苦笑,于拐角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药庐。 云栖不知道萧北野有失眠症。 也不知道现如今无论什么安神散都对他毫无作用。 她能从人的气息中判别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昏睡,还是假装。 昏睡的样子可以假装,但相对平稳和缓的气息很难假装。 云栖是从榻上人的气息中确定他在慢慢进入昏睡状态。 且与常人不同,云栖能感知到萧北野的气息似乎要比常人略沉略长些。他这个人在人前张扬邪肆,尽显暴戾之气,云栖却在他沉睡时感觉到了他似乎有些疲累。 云栖感觉到他睡熟了,给他掖了掖被角就走出了房屋。 “九公主。” 那影卫说完之后,见九公主冰颜上神情漠然,径直要走出假山,似乎并未听到自己刚刚那一番情真意切的感激? 其实云栖是听到了的。 但她也和他说了,她对他,对他们,没有恩情。 她只是不想他们因自己而死。 灯会上,是她想单独见甘棠,想办法将他们支了开。 他们的职责是看管自己。 自己是人,他们也是人,萧北野不把自己和他们当成真正的人对待,但云栖她自己清楚她自己金丝雀般的困境,便会给他们这些身不由己的人同样的悲悯和尊重。 这影卫信誓旦旦,道:“小的这本就是该死的命,九公主救小的一命,小的命以后便是九公主的了,小的愿为九公主效犬马之劳,任凭九公主驱策。” 云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荆辰。”他道。 “荆辰。”云栖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我记住你了。” ......... 夜幕低垂,参星横斜。 客栈。 甄不易一路跟在云栖的身后。 “九公主,那个荆辰,可靠吗?”他问。 云栖走在前面,手中拿着一个正燃着的火折子,推开了一间客房的门,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正是荆辰为云栖避开了扶光院的影卫,云栖才能从顺利出王府。 此时云栖身着一袭黑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披风。 她本就肤如凝脂,冰肌莹彻,因着一袭黑色,整张小脸在昏暗中就更为鲜明。 孱弱之身,冰颜清绝,周身寒意逼人,不由得使人想要往后退。 但屋内被粗绳绑着扔在角落里面的刺客却是退无可退。 第一百六十一章:倒也不必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甄不易看了看留下的这个活口,对云栖道:“抓到这个人未折我们一个人。但这批刺客身份实在蹊跷,不知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下官担心时间一长就会走漏风声。” 云栖看着那个不断往后退缩的刺客,道:“风声已经走漏了。” 甄不易:“?!” 他觉得九公主在吓自己。 “知道萧北野在上元节晚上带我出府去灯会,知道用什么办法将萧北野暂时调开,知道如何将人群给快速聚集起来,知道如何率先发声引起百姓和烈焰军间的骚乱。”云栖道,“或者,可进一步猜测,这个人一直在看着我这颗朝云帝都所下的棋子,下一步会如何走。” 在暗中看着呢........甄不易听到云栖说这话,四处看了看周围茫茫的夜色,总觉得这夜色中藏着一双双眼睛,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殿,殿下,我现在真的不禁吓啊。” 虽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甄不易真被九公主吓得不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云栖问被绑着的那个刺客。 那刺客身上伤得不轻,面上也是鼻青脸肿,几乎看不出原来样子了。 他面容扭曲,但朝云栖说话时却带着些许摇尾乞怜的意味,“九公主,我们可都是朝云军啊。” 云栖冰颜神情漠然,道:“你不是朝云军。” 刺客情绪有些激动, 像是被误会的失望,“我是朝云子民,效忠皇室,保家卫国十余年,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为保卫朝云受过伤,流过血!” 而云栖却是无动于衷,只问他:“你想活命吗?” “当然!” 那刺客眼中跳跃着求生的渴望,“是人谁不想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呢。” “受何人指使?指使你的人目的是什么?”云栖道,“告诉我,我便会放了你,说到做到。” 谁知云栖这边刚说完,那刺客又像是突然疯了一般,看起来有种可悲可怜的癫狂。 “哈哈哈,受何人指使?” “小公主,派我们来这锦州执行刺杀萧北野那个叛贼任务的肯定是新皇啊。” “任务失败,属下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小公主心善,又是新皇在乎的皇妹,您若能放小的一命,相信新皇也会绕过小的这条狗命。小的定当会对小公主感恩戴德,下半辈子做牛做马偿还小公主的大恩大德!” 这刺客想是要爬过去,或是挣扎着跪一跪,但他身上被那一捆绳子绑的紧,动弹不得,只是泪眼汪汪开始在云栖面前疯狂掉眼泪。 “小公主,绕我一命吧,我想活。” “我上有老下有小,两个孩子需要爹,八十岁的老母需要儿子养,任务失败,我知道自己该以死谢罪了,但我一个人死不要紧,他们怎么办呢?小公主,我求求你,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那两个孩子和我的老母亲,我真的不能死。” 甄不易看着这刺客卖惨的样子,心里啧了一声。 “殿下,这人......” 甄不易认为云栖一直久居深宫,道观似的扶光宫早已与外界的现实和人性脱节,面对这种人,九公主势必会觉得无从下手。 “我说的每句话都作数。”云栖道, “说你不是朝云军是有经过查证。” 而那刺客却是死不承认。 “九公主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我身为朝云子民,为你们这些皇子公主牺牲那么多,身上所受的每一处伤,流的每一滴血可都是成全过你们这贵人的荣华富贵高枕无忧啊 。” 那刺客似乎觉得这小美人是聪慧,但周身气息孱弱,她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云栖看着他,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刀,一把插在了他的手掌上,将其手掌整个钉在了地上。 “啊!” 那刺客一声惨叫差点震破房顶。 “......殿下。” 甄不易看着云栖此刻的样子,心中满是惊愕。 云栖冰颜神情平静,清冷的近乎无情。 “卖惨没用。” “我要听实话。” “若是死士,只为主人效忠,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你们要刺杀的并非萧北野,而是针对我。” “把我推上风口浪尖,使我成为众矢之的,是不是?” 甄不易愣了愣。 “殿下......” 他出声并非要阻止云栖,而是震惊于云栖的推测。 是了,是了,这简直是在他们走的每一步前面都挖了坑啊! “我不欠你们的,而你们却想我死。”云栖看着那刺客道,“那我既然要活,你今日就必须要死了。” 云栖一把将插在他手掌上面的刀给拔了下来,然后拿在眼前,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瓷瓶,呈白色状的粉末洒在带血的短刀上。 “这,这,这是什么?” 刺客满面恐惧,声音颤抖,“你要干什么?” 甄不易也睁大了眼睛看她,自家殿下洒在短刀上面的那白色粉末是什么玩意? “化尸粉。” 云栖淡淡道,“你任务失败,就算你不死在我手上,幕后指使你们的人也会派人来杀你灭口。他们只杀人不清理尸体,我清理。” 刺客:“......是不是我还得谢谢你呐?” “倒也不必。”云栖道, “这客房是我租的,不是我的,死你一个没什么,店家的生意还得继续。” 刺客:“!!!” 甄不易在一旁,身子微躬,看着手拿带血短刀的殿下,听到从她嘴里说出的话,甄不易脸上的表情不是简单一个“目瞪口呆”就能形容的了。 九公主这样子,漠然冰寒的目光,甄不易此刻脑子但凡清醒些都不会拿九公主与萧北野那个疯批相提并论。但是此刻他大概是被雷劈得外焦里嫩,脑子里已是一团浆糊,突然觉得九公主身上有了萧北野的影子.....甄不易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 走出客栈,寂静昏暗的街道上。 “九公主?”甄不易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探口风。 云栖:“嗯?” “九公主,我是谁?” 甄不易见九公主向自己看过来的眼神,他慌忙摆手解释。 “我没病哈。” “这化尸粉?” 云栖拿出那黑色瓷瓶,想是要给甄不易看看,但见甄不易慌忙摆手拒绝便作罢了。 “面粉。”她道。 甄不易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哈?” 云栖:“是面粉。” 说完云栖又将那个黑色瓷瓶放进了袖中。 第一百六十二章:借刀杀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呼!甄不易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所以说刚刚在九公主身上看到了萧北野那疯批的影子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九公主,你真相信那刺客所说的吗?” “萧家三小姐,之前在九公主的扶光院中我见过,阴阳怪气,两面三刀,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这要放在内院绝对是宅斗的高手。但她一个闺阁大小姐,又只是一个养女,每天不该是在养鱼种花的时候琢磨琢磨怎么嫁人吗。并且她现如今人已经离开了锦州,回到了雁北。就算是之前她看殿下再不顺眼,雁北离锦州这么远,她哪来的势力供她远程操纵此事?” 甄不易不知那日大街上萧颜找了一群男刺客对云栖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日云栖是被是所救。 他只记得那日九公主身上衣裙破碎不堪,上面血迹斑斑,面色苍白狠厉,当时大街上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之后甄不易问云栖,云栖只字不提,却是直接回了王府,回到王府后又直接冲进了萧北野的揽风院。 甄不易不知道那事和萧北野有什么关系。 潇湘苑的三小姐被雁北王赶回了雁北,这事也是甄不易之后知道的。 且关于雁北王对自己的姐姐动用家法惩治,甄不易是听自己所买通的王府里面的一个下人说的。 当时他也只是听个趣,只以为定是自己所买通的这个人是拿了自己的钱还要逗自己玩。 这是锦州,不是帝都,甄不易只得忍气吞声。却不曾想这事是真的! 并且萧北野收拾萧颜是为了殿下....... “关于萧颜,你知道多少?”云栖问甄不易。 “以前有传言,这萧颜是萧驰在外面的私生女。也有传言,萧驰与雁北王妃感情甚笃,外面不存在什么私生女。”甄不易道,“之后御林苑核实过此事,那萧颜并非萧驰亲女,而是养女。” 云栖:“雁北王妃,萧北野的生母?” “是啊。”甄不易道。 “雁北王与雁北王妃曾经竟是感情甚笃吗?”云栖道,“当年萧北野可是被当做质子送到了帝都。” 甄不易:“当年先皇也很宠爱梅贵妃啊。” 见殿下冰颜上的神情反应,甄不易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殿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雁北王与雁北王妃曾经感情甚笃,雁北王妃去世以后,萧北野身为世子却成了整个雁北王府最受冷落的一个儿子,后被当做质子送往帝都。 先皇当年也很宠爱梅贵妃,而当梅贵妃消香玉陨之后很多年,叛贼的一封檄文才让他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可利用。 仿佛当年的风花雪月都成了一场场笑话,溃烂的爱情下却又滋生出了一段纠缠不清的罪恶..... “不管是不是亲生的,现在萧颜在雁北都会顶着萧家三小姐的身份。她这个人不重要,但她这萧北野姐姐的身份很重要。仅凭这个身份,她便可以号召部分对帝都对皇室恨之入骨的雁北军为她效力。所以指使这么一批刺客,上演这么一出戏,将事情的闹那么大,并不奇怪。”云栖道。 甄不易:“只为让九公主成为众矢之的?” “不止。” 云栖道,“她是要借刀杀人。” 甄不易:“殿下贵为帝都公主,即便成为众矢之的,谁又真敢取你的性命?” 云栖轻声道:“萧北野。” 甄不易:“萧,萧北野。” “她在一步步逼萧北野做选择。” 云栖道,“看他会不会为了稳定军心,在两军交战前夕拿我祭天。” 甄不易:“!!!” .......... 帝都。 苏府。 甘棠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睡在了自己当年在逐光院所住的那个小房子里,一时间觉得非常魔幻。 苏云落当日将甘棠敲晕之后便把人抱上了赶回帝都的马车。 甘棠生龙活虎,一路上苏云落给她投喂了许多瞌睡豆,对人体没有伤害的那种。 她身上的药劲还没过去,因此瘫软在床榻上。 不虚弱,但就是使不出力气来。 “苏云落,你大爷的!”甘棠怒声道。 苏云落见甘棠醒了,还非常吃力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他与她四目相对,面容上神情真诚无害。 “一路上舟车劳顿,姐姐渴不渴?饿不饿?”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甘棠微微收敛了自己脸上的怒色,对他沉声道:“你过来。” 苏云落走了过去,脸带喜悦。 甘棠一脚踢向了苏云落。 “你这小崽子还他娘的学会给我下药了!” “卑鄙!” 甘棠脚上的鞋子是苏云落给她褪下的。 她也是苏云落放倒在这床榻上的。 此时甘棠脚上只有白色长袜。 苏云落手握住了甘棠向自己踢过来的那一脚。 甘棠气急,只想给他这么一下子教训他,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 苏云落却开始面红耳赤,似觉得自己冒犯了。 甘棠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苏云落将她双足放进被窝里面暖着,然后双手似要将她整个人放倒在床榻上休息,但见她向自己看过来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双手就没落在她肩膀实处,在半空中虚虚停了一会儿便又很自觉地收了回去。 甘棠怒目而视,除了愤懑,似还有失望。 “你阻止我打乱你们的谋划,担心我将小殿下给带走,让你们无提线木偶可驱使。苏云落,你毕竟当年和小殿下同窗一场,这么精于算计她,真是对得起你现在苏大人的身份!” “姐姐,朝堂政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苏云落对甘棠道,“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每个人都是困兽,能做的提线木偶也并非易事。” 听到苏云落说这话,甘棠冷笑了一声,道:“说明她对你,对你们,有和萧北野博弈的价值是吗?” 苏云落看着甘棠,眸色暗了暗,语气似乎开始有了些许不悦,他道:“姐姐,我们之间能不能不提他们。” 甘棠见他脸色和语气还不好了,气性一下子就更大了,冷声道:“我和你之间,是因为小殿下重新产生了交际。除了小殿下,我还有什么好与你聊的?” 苏云落像是在压制着从心中窜出的妒忌,但面上的阴沉,声音里的愠怒还是暴露了他在压制自己情绪上的不足。 “姐姐对我当真是薄情!” 想想还真是如此!要不是因为云栖,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有重逢! 她当年走了就是走了,绝对不会回来找他。 天大地大,他也不会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寻她。 甘棠似是被苏云落一句‘薄情’给气笑了,反唇相讥道:“总好的过你道貌岸然,根本无情!” 苏云落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额角,看着怒火未消反而越来越暴躁的甘棠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想起,门外护卫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宫内传来了消息,皇帝宣您即刻进宫。” 甘棠脸上神情微变。 苏云落看着她,知道她必定会多想,也必定会采取什么行动。 “我让厨房为姐姐做些吃的送过来。” “姐姐这次就当故地重游,在逐光院多留一段时间吧。” 甘棠内心:吃你娘的吃!这他娘的算是什么故地重游!我就是他娘的在一个地方栽倒两次啊! 要不是因为那些残留在肚子里面的瞌睡豆后劲大,甘棠现在整个人根本提不起力气来,但凡甘棠现在还能使出些劲,这个时候就早已经冲过去咬苏云落了。 “姐姐,宫中传来消息,皇上找我有事商议,我便不能在这里陪姐姐了,不过结束后我就会赶回来。” “姐姐安心呆在这里便好。” 甘棠对他点了点头,你赶紧的吧! 苏云落知道甘棠在想什么,但在临行之前还是对她笑了笑,温声道:“总觉得在外面不论忙什么,知道这个院子里有姐姐等我,就会觉得很好。” 甘棠皱了皱眉。你好,我不好! ........ 第一百六十三章:胡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两个时辰后。 甘棠身上的气力恢复了些许。 逐光院的墙头下。 “甘小姐,是床睡得不舒服啊?还是饭没吃饱啊?” “你这是要上天呢?” 甘棠刚飞落在院墙上,就见下面一帮人仰头看着自己。 好像是怕摔着她似的,他们手上扯着一张巨大的网。 甘棠要是继续飞,他们手上的网往上一扬,正好能将她给罩住。万一她脚底一滑,从那院墙上面落下来,他们将手中的大网给扯开也能将她给稳稳当当地接住。 不远处,下人看大公子突然停下,他也跟着听了下来。 那,那是三公子的院子,这青天白日的,那紫衣女子是谁?竟如此放肆...... “是她?” 下人见自己主子脸上的变化,他有些惊讶,一头雾水,顺着自己主子的目光接着看在三公子逐光院墙头上蹦跶的紫衣女子。 谁?她是谁?他可不记得这帝都哪家的花楼里有这号人物。 “哎,公子。” 下人见自家公子走了过去,也紧跟其后。 逐光院的下人见大公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抬头向在墙头上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的甘棠使了一个眼色。 示意她赶紧回房间,别再这里丢他们公子的脸。 虽是公子的吩咐,但让这大公子看到了总归是不好。 大公子院子里和三公子院子里的下人各为其主,且互相都心知肚明,对头就是对头,大公子和三公子之间虽表面兄友弟恭,但都希望对方可以早点死。 让他们的爹白发人送一个黑发人,活下来的黑发人才好在这府中寿终正寝。 “大公子。” “大公子。” “大公子。” 背地里没事就替自家主子诅咒这大公子两句早点去死,但毕竟他为主,他们为仆,表面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苏烈看了看他们手中的网,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啊,这个......” 甘棠看到了下面的人在疯狂向自己使眼色。 他们这样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就只能躲在不见光的房间中。 那她就偏偏在这里碍他们的眼,让他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气死他们! 甘棠见身着一袭黑色锦袍的男子朝这边院子走了过来,不同于苏云落那张唇红齿白比女子还精致漂亮的小白脸,他颇为英俊的脸上带有一些野性。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甘棠一个人 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她城府不见得有多深沉,但对他人的心机城府会有体感。从人的相貌上她是能估摸出这人大概是脑子里缺根弦可以随便坑骗,还是装大尾巴狼自己得小心被对方给吞了。 她就是凭感觉,觉得这苏家大公子并非善类。 十年前,他目光粘在她身上时她是这么觉得的。 物转星移几个春秋,此时此刻,他在下面,猜疑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仍然让甘棠感觉一阵没由来的生理不适。 “姑娘为何不走正门?”苏烈在下面望着甘棠道,“爬这么高,当心摔下来。” 甘棠心情不爽,明明身上内力还未恢复,就在人前拿出了全然恢复时的霸气。 “如果能走正门,老娘......我还费这个劲干嘛!” 甘棠不记事,能将苏云落记到现在,已是非常不易。 她现在已经记不得十年前自己在这苏府作为逐光院的仆人生活的情景是什么样的了。 她忘了许多事,忘了那些日子她给苏云落的陪伴,忘了她曾为了护着苏云落吃了其他几房夫人多少苦头,忘了那些和她一起做过事将她当做“大姐”的仆人,忘了她当年遭过府中不少男人的惦记...... 甘棠一直觉得记性差是自己给自己的最好礼物。 她会主动性的遗忘许多事。 岁月悠长,人海茫茫,她追逐的总是一些稍纵即逝的美好。 云栖对她来说是流星。 而苏云落对她来说就是盛夏枝叶上的蝉,她已经飞过了那个盛夏,便不会再想回去了。 她也知道,褪下壳的蝉也不会再是曾经的样子,而她喜欢的就是那只在枝叶上孤独无依不谙世事的蝉,而不是逐渐圆滑世故道貌岸然的小狐狸。 而下面这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她除了一看到他就不由得产生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外,对和他这个人以前有过什么交集已然全无印象了。 “不能从正门出入?”苏烈问她。 甘棠不知现在苏云落和他这个大哥之间关系如何,她只觉得他这么留意逐光院的动静,多少应该与苏云落有些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帮手啊! “苏云落强抢民女!” 闻声 下面还扯着大网的几个逐光院下人睁大了眼睛。握草!她胡说八道什么呢?! “大公子,你别听她瞎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她就是我们主子刚从奴隶市场买回来 的一个奴隶,想是被伢子折磨得有些惨,脑子都给打坏了,所说的话当不得真,大公子可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甘棠站在墙头上,冷艳的一张脸上泫然欲泣,眼泪说掉就掉。 “什么奴隶!你才是奴隶!你全家都是奴隶!” “我一个好人家的姑娘,爹娘刚死,就被你们主子硬拉硬扯带到了这里,就是看我有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女好欺负!” “把我关进那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日日夜夜对我做些不可描述之事!” “你们那主子表面正人君子,实则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禽兽!” “不,他连个禽兽都不如!简直就是色中恶魔!” “我今天就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阳光下!” .......逐光院的那些下人简直想把甘棠的嘴给撕了,她咋就这么能胡扯呢! “大公子,我家主子向来不近女色,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这下人的话言外之意就是上面那紫衣女子就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所说的话当不得真。 苏烈冷眼看着这逐光院的下人,“谁知道呢?” 那逐光院的下人:“!!!” 苏烈仰头看着墙头上的甘棠,向她承诺道:“若真是如此,姑娘,我会为你做主。” 第一百六十四章:崩坏?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栖安府。 摘星台。 锦州今日天空阴沉,从早上就开始飘雪,这摘星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春花,夏荷,秋雨,冬雪觉得九公主已经在这摘星台上站了很久了,她们面面相觑,觉得该劝九公主回扶光院了。 九公子身子不好,一直染着风寒,还没有好全,她们担心她的病会越来越重。 且九公主心口疼的似乎愈加频繁,这天空阴气沉沉的,人心情也会受影响。 城外两军交战,在这摘星台上看不清楚战况如何,只能看到乌漆嘛黑的一团,仿佛那处战场上血流漂杵的厮杀不过只是这昏暗不明的天空下一粒灰尘而已。 春花走上前,先开口:“九公主已经在这站了很久了。” 夏荷紧随其后,“九公主,我们回吧,这儿正是风口,当心冻坏了自己的身子。” “您要是冻坏了身子王爷又该心疼了。”秋雨补充道。 “近日王爷公务繁忙,望九公主体谅下王爷,还是不要再让王爷费心了。” 冬雪说完之后,其他三人都看向她。 她倒也神色坦荡,说了就说了,九公主能将自己怎么样呢。 如今烈焰军和朝云军交战,朝云军节节败退,王爷已经接连拿下了几座城池。 朝云军想要反扑成功简直是痴心妄想。 仗打到这里,不赶紧想着缴械投降,还想着偷袭锦州,真不知道帝都朝云皇帝是怎么想的! 战报不断从前线传来,在这锦州,好像所有的人都觉得雁北王已经稳操胜券。 先皇驾崩,新帝登基,那帝都刚变天没几日,就又要变天了。 所处栖安府,王府的下人听说前线的战报,只会觉得自己的命还能继续苟。 栖安王府里的人当然都希望雁北王一路攻城略地,仗仗都胜。 因为王爷的胜败直接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他们并不在意府外锦州百姓人心惶惶,并不在意锦州百姓对他们王爷如此残暴的作战方式心存抵触恐惧,这种恐惧在这段暴乱不安的时日在锦州百姓心中疯狂滋长...... 皇室衰微,朝堂腐朽,整个朝云国在百姓面前已然是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仿佛土崩瓦解只在一瞬。 近些年来,官员鱼肉百姓,各种苛捐杂税越来越重,朝云国百姓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流民四起,礼乐崩坏,百姓哀声载道。这种时候百姓寄希望于皇室能退出一位明君,力挽狂澜。或,不破不立,希望时势造英雄,改朝换代,开启下一个太平盛世。 宸王云轻寒现在刚刚登基,是不是明君,朝云百姓还看不出来。现在两军交战,他能否力挽狂澜,朝云百姓看着也悬。 而雁北王萧北野,就他一路攻城略地的所作所为,在朝云国百姓看来,他绝对不是时势造出来的英雄,更像是要将这个世道给彻底崩坏的魔鬼! 他率军作战,不讲文德,更不讲武德。 所攻之城,未战之前,城主若不投降,烈焰军攻陷之后紧接着便会屠城。 他似乎并不为领地。 将领率军作战不可能不为领地,而他就是一个异类! 他几把火烧掉了一座座城池。 火攻不人道。 将整座城池化为片片焦土,对得胜将领虽不能说得不偿失,但确实是一大浪费。 萧北野是怎么快、狠、绝,怎么来。 他所用的那些战术,话本上都不敢那么写。 近百年来,史册上从未出现过如他一般军事卓绝的将领,历史上也从未有一个将领如他这般丧心病狂。 他好似百无禁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朝云百姓越来越恐惧萧北野这个疯子。 可新皇云轻寒与其交战却是节节败退。 萧北野的所作所为.....他们不敢想象,将来若萧北野真的弑君夺位,成为这朝云皇帝,这整个朝云会有怎样的地狱惨景。 “ 你们,能看到什么?”云栖问她们。 摘星台落成于云栖来这栖安王府之后,是萧北野命人而建,为整个锦州的最高处,华美宏大。 萧北野曾牵着云栖的手一起登上过这个摘星台。 曾为她抓过一把星光。 那夜天幕清明,薄薄的雾霾遮不住他抓下来的星光。 而此时天幕之上阴云密布,不见天光。 “什么都看不到。”春花道。 夏荷:“也听不到。” 秋雨心中叹息一声,道:“九公主,回吧。” “王,王,王爷。” 听到冬雪的颤声,其他三个婢女齐刷刷地扭过了头。 “王爷。” “王爷。” “王爷。” 她们跪在地上,行礼行的恭敬。 “殿下体寒,你们就给她披这么单薄的狐裘?” 跪在雪地上的四个婢女被王爷这句话冻得瑟瑟发抖,缩着脖子犹如鹌鹑。 萧北野目光一直看向云栖,扫了跪在地上的四个婢女一眼,吩咐道:“去准备些姜汤。” 四个婢女忙不迭的应声:“是是是!” 云栖刚刚听到了萧北野上来时的脚步声。 在四个婢女匆忙行礼之前。 她耳力很好,对声音很敏感。 尤其是对萧北野的脚步声。 萧北野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解了下来,从后面给云栖披在了身上。 身量高大,微微俯身便能将云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 “今日天气不好,风景也没什么好看。” “殿下与其在这里吹冷风,不如回屋里好好看看我。” 萧北野弯身,脸贴在云栖的左耳畔处,肌肤相亲,鼻息可闻。 他手中动作轻柔,慢条斯理的将大氅丝带为怀中的少女系好,目光微微上移,落在她细白光滑寒玉一般的脖颈上,喉结滑动,眸光炙热。 云栖望着远处,冰颜神情看起来很平静,淡淡道:“我的视野很模糊,看不清远处的那一片黑。” 萧北野笑了笑,声音温软:“我离殿下这么近,殿下只要转头,便能将我看得清晰。” 风乍起,云栖伸手,粒粒黑红色的尘土了落在了她的掌心。 知道这是什么。 黑红的尘土每一粒都是在战争中无辜惨死的百姓。 盘旋在这暗沉的天空之上 ,化为厉鬼后的哀嚎一声声要找罪魁祸首索命! 萧北野将云栖掌心黑红的浊物吹散。 他的脸离云栖的脸不过一寸的距离,从旁边看仿佛他抵在了云栖的鼻尖。 云栖看眼前的男子笑颜温软,一双漂亮的瑞凤眼中尽显纯良无害的澄澈明净。 那些城池都是他攻占的,那些人都是他屠戮的,而此时此刻,他在云栖面前却表现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你身上的血腥味令我作呕。”云栖道。 萧北野转到云栖的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从摘星台一步步走了下去。 下面的烈焰军见王爷抱着九公主从摘星台上下了来,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听候差遣。 “把这摘星台拆了。”萧北野怀里抱着云栖,扔给了一众烈焰军这么句话。 “还他娘的愣着干嘛!王爷吩咐的是什么?拆啊!” “拆了这摘星台!” 第一百六十五章:里应外合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帝都。 皇宫。 云轻寒大怒。 将密函呈上来的苏云落此时跪在大殿地上,不敢多言,林策上前进言。 “可这也是九公主的决定。” “皇上,九公主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柔弱。” 林策听苏云落所禀的情报,只觉得那九公主,她,或许,远非他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云轻寒在主座上,手中还捏着密函,抬眸看向林策,“你说什么?” 林策:“......” 云轻寒脸色黑的吓人,林策一时不知如何再委婉些表达。 林策知道云轻寒护短,尤其疼爱自己这个妹妹。 他只觉得,现如今云轻寒既身为一个帝王,心中应放着这朝云国芸芸众生。 但云轻寒却将九公主一个人看得太重。 云轻寒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从来都是,但是还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好帝王。 林策以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懂得如何取舍,应该懂得以大局为重。 “皇上。” 跪在地上的苏云落开口,前线战事吃紧,他们朝云军因连续战败,士气低落,每时每刻对他们来说都弥足珍贵,迫使他们赶紧想办法扭转战局,否则,整个朝云很快便会土崩瓦解。 “林将军对九公主并没有冒犯意。这确实是九公主自己的决定。九公主在锦州,虽被萧北野困在了栖安府,但现在已然有了可操纵利用的暗线与我们取得了联系。” “微臣赞同林将军的看法,九公主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柔弱。这一遭,九公主受到了许多苦处,但也得到了历练。她本就很聪慧,以前在皇宫中一直收敛锋芒,但微臣与九公主曾是的同窗,九公主究竟有多优秀,当年微臣看得到。她只是性情清冷孤僻,不争不抢,所以在人前的印象柔柔弱弱。可是皇上,你看这密函内的城防图绘制,里面对现如今战局的分析,以及根据烈焰军的战术提出的拆解和反扑方法。难道,皇上看了这些,还会觉得九公主如今还是那个一直安安静静待在扶光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吗?” 苏云落跪在地上望着主座上的云轻寒,言辞真切。 “皇上,咱们的九公主长大了。” 云轻寒脸上神情微动,他只是觉得不可置信。 看着这些密函,他根本不相信这些都是出自云栖之手。 “皇上,九公主正在长大,学会了选择,这是好事。”林策道,“谁能一辈子都做小孩子呢。” 云轻寒又将那些密函拿了起来。 上面分明是他熟悉的字迹,但笔走龙蛇间所透出的锐利之气不禁让他百感交集。 他想立刻马上见到云栖。 云栖被困在萧北野身边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将他的心肝脾肺扔进油锅里煎炸。 苏云落:“皇上,从九公主这选择中来看,九公主心怀大义,对萧北野那叛贼并无私情。” “小栖对萧北野那疯批当然没有私情!”云轻寒怒声道,“她对萧北野那疯批能有什么私情?!” 苏云落神情错愕,看起来有被吓到,“.......” 云轻寒对他冷声道:“首先,你就不该有这个猜想。” “是。”苏云落接着认错, “下官知错。” 林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当着云轻寒的面,示意苏云落可继续。 苏云落与林策目光有交汇,然后继续向皇上进言。 “九公主对两军交战的局势看得很清。” “萧北野就算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但在百姓看来其战术残暴,毫无人道。他烧杀淫掠,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任凭他萧北野有多大的本事,都很难得到民心,百姓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朝云军在前线战局中处于劣势,而这封密函中的情报送来的正是时候,若按九公主在这密函中所提计策制定战术,且与九公主里应外合,我方朝云军不日便能扭转战局,转败为胜或未可知。” 林策知道在这其中云轻寒最在乎什么,他看向云轻寒道:“九公主完好无损地回到皇上身边也或未可知。” 云轻寒:“这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越岭关。 北风呼号,寒气凛洌,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夜幕上挂着半轮残月,最后将纷纷扬扬的雪花映得皎洁。 “大胆!军营重地,瞎了你的一双狗眼也敢在这里横冲直撞!” 守在营帐外的一批烈焰军手持长矛,见不远处的一人从马上摔落在雪地上,巡逻的烈焰军上去审问,不知他向那些巡逻的烈焰军说了什么,挥手放行。 但守在营帐外的烈焰军只觉得此人当真莽撞,大战迫在眉睫,王爷与各将领正在营帐中议事,他们怎可将他给轻易放进去。 “是云梦苑!” 这批守在营帐外的烈焰军一听“云梦苑”这三个字,脸上神色都变了变。 那可是王爷在这越岭关安置九公主的一所别苑! 这在烈焰军中算是秘闻。 非王爷身边之人,都不知九公主被安置在了什么地方。 两军交战,这就表明雁北与帝都维系了一段时间的和平被彻底撕裂。 在这之前,烈焰军在雁北王的率领下,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原本看起来长驱直入攻破帝都改朝换代都稳操胜券。 但近几次与玄铁营的铁甲军交战,烈焰军发现了铁甲军好像改变了战术,由一开始被打的落花流水次次惨败,逐渐开始站了起来,且现如今竟有了可与烈焰军抗衡之势。 如果帝都来的那些铁甲军一直都是跪趴着垂死挣扎的状态,稳操胜券的烈焰军便不会这么快被仇恨的情绪左右想趁早弄死那九公主。 但现如今跪趴下来的朝云皇室分明开始有了要站起来且能站起来的架势,那烈焰军中就少不得想要往那膝盖处踹上一脚,帝都的狗皇帝他们鞭长莫及,所以他们会将这些仇恨的情绪统统发在九公主云栖的身上。 “云,云梦苑怎么了?” 这人身着一袭灰色棉袍,想是一路上心惊胆战,现在都还没缓过来,颤颤巍巍,且刚刚因腿软要下马却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胆子本来就不大,这么一摔直接四分五裂。 其实此刻话都不需要说出口,看着他脸上被吓得熊样,这些烈焰军便能猜出个大概。 报信的人从怀里摸出那张掳走九公主的人说留下的血书。 上面的内容不重要。九公主被人掳走了,不知会被怎么弄死,对他来说性命攸关!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帐外的声音传到了帐中。 营帐外的人只觉得铺天盖地一股寒意袭来。 不是寒风乍起,而是王爷从营帐内出了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最后悔的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流风回雪,夜幕之上乌云蔽月,又被阵阵呼啸而来的寒风吹散。 “九公主。” 云栖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弓弩。 刚刚淬在上面的毒液滴落在地上,下面的枯草瞬时化为灰烬。 “殿下.......” 甄不易上前,他还没想好自己能做什么,张了张嘴,也不知自己在这个时候该交代些九公主什么。 他看着前面手拿着弓弩的九公主,她身形纤弱单薄,但周身气场凛冽肃杀。他很想走上去,将她身上的责任暂时卸下来。 后面的男子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密林深处没有月光,埋伏在草丛中的朝云军黑压压的一片,他们伺机而动。 “甄大人,当以大局为重。” 阻止甄不易上前的,听声音是一个年轻男子。 甄不易现在虽因密林中没有光线看不清他的脸,但帝都中他与他共事多年,一开始他从声音上便可辨别来人 是谁。 摄政王之子,言殊。 “殿下可以做到。” “她一直给我们惊喜。” “今夜,她会给我们一个最大的惊喜。” 夜幕之下,甄不易看不清对面男子究竟是何种神情,这话放在以前也一样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但今时今日,这话从言殊嘴里说出来,甄不易只想用握紧的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说到底这言殊当年在学宫也曾与九公主为同窗。 而他与朝廷上的那些文武百官一样,都将九公主当成了如今可以拿来弄死萧北野且万无一失的一把利器。 埋伏在密林中的朝云军没想到萧北野竟然真敢单枪匹马过来。 他这是有多在乎九公主的这条命,连护卫军都不等了。 有关栖安王府的传闻在锦州城内流传,但没传到帝都。 他们不知九公主是用了什么办法将萧北野这个疯批迷得近乎脑残。 他们当然希望萧北野脑子是真的坏掉了。 但更有可能是萧北野觉得此次不足为惧,根本没将掳走九公主的人放在眼里。 所以即便萧北野是单枪匹马,他们也都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在战场上与烈焰军交过手,看过萧北野杀人的朝云军都心有余悸,萧北野身上功力深不可测,简直邪门! 在战场上的萧北野就是一个杀不死的怪物。 他好像刀剑不入。 有多少朝云军往他身上射中过箭,就有多少烈焰军在临死之前看到过他周身不减退反而逐渐暴涨的煞气。 萧北野是个杀神,民间百姓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会觉得是以讹传讹。 但战场上的朝云军因为亲眼目睹过,所以萧北野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噩梦。 .......... “萧北野。” 云栖从密林中走了出去。 白裙外披着黑色斗篷,宽大的帽檐将她整张小脸遮住了大半,她皮肤冷白如玉,帽檐掩映下,樱唇鲜明,光滑细嫩的下颌尤其精致漂亮。 “殿下。” 残月之下,萧北野俊颜上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却在看向云栖手中所拿的弓弩后微微变得怔愣,茫然,甚至有些无措。 习武之人,哪怕自身功力再强大,也最忌讳分心。 而萧北野今夜是将这辈子的担心都寄在了云栖身上,他还未觉察到密林深处埋伏着大批朝云军。 听到她被“烈焰军”掳走的消息时,他真的怕了。 他这么一个阴险毒辣,心思缜密精于算计的人却没有想这会不会是个局。 或与他的预感有关,他预感自己会失去殿下。 这种预感来的毫无征兆,只在他内心最隐秘的深处作祟。 所以萧北野没有将云栖留在锦州栖安府,他将她带在了自己身边。 他需要每天都看到她。 他需要每天都确定一遍她还留在自己身边。 她可以不理自己,但绝对不能离开自己。 这种隐隐的恐慌使得萧北野对云栖近乎有些魔怔。 他每要去攻占一个城池,都要先将她安置好,将囚禁她的别苑彻底封锁起来,密不透风,前线战事传不到里面,里面的仆人凡是碎嘴者就是一个死。 自己的小殿下,自己明明将她锁住了,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萧北野耳廓微动,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眸色幽深,看着云栖,道:“我的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密林中埋伏着大批朝云军,他察觉到了。 云栖将手中的弓弩拿了起来,对准萧北野。 她冰颜神情淡漠,眸光清寒。整张小脸在残月夜幕下更为冷白清绝,好似不带有一丝鲜活气,仿佛高处不胜寒处的谪仙,对这个世间漠然至极。 她看着萧北野,看着他看向自己时的脸上神情,说话的声音语气,眉间似有微蹙。 困惑不解。 他对她来说一直就是一个麻烦。 一个极难摆脱的麻烦。 “他们在赌你会不会来。”云栖道。 萧北野问云栖:“殿下赌的是什么?” 云栖:“我没有赌。” “那我来了,殿下什么感受?” 萧北野俊颜笑容逐渐恶劣阴邪。 云栖秀眉微蹙,像是真的在思考,但确实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感受。 “当下,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真是可爱极了。” “我这么在乎殿下。” “得到消息后单枪匹马地赶过来入局。” “马不停蹄,生怕赶不上啊。” 萧北野俊颜上的笑意愈浓,那双漂亮的瑞凤眼眼尾艳色昳丽,仿佛开始酝酿的毒,蛊惑勾人,使人沉沦。 云栖:“我没有赌,因为我一直无法理解你这个疯子。” 她语气淡漠至极,像是看他的眼神。 “怎么能是疯子呢。这么掏心掏肺对殿下 的人,除了我萧北野,这全世界还有谁?” 萧北野看着云栖,幽深阴寒的眸中血光大盛,于眼尾处仿佛凝成了一滴血泪,诡异可怖。 “殿下,这世上谁要杀我,我都无所谓,无所谓怎么弄死他们。但是你不可以,知道吗?我现在都没想好怎么弄死殿下呢” 云栖冰颜神情漠然,看了看自己手中所拿的弓弩,然后又抬眸看了看萧北野,道:“这箭上之毒,所中之人必死无疑。” “殿下,别这么说,别这么做,我真的要伤心了。”萧北野对云栖道。 他语气阴沉又温软,极其分裂,只让人觉得他简直失心疯了。 “我对你这么好,比对我自己还好,我还能对殿下更好,让殿下感受这个世界全部的好。只要殿下别说这种话,别做这种事。我如果真的伤心了,就不会再对殿下好了。” 云栖:“萧北野,你都要死了,就不必在我面前假装了。” 密林中的人似感觉到了云栖的犹豫。 “哎,林大人!” 言殊走了出去。 他看到了萧北野, 看着云栖拿着弓弩的手在微微发抖。 言殊上前握住云栖拿着弓弩的那只手,将偏离的方向做了调整,对准了萧北野。 “由我与九公主送雁北王上路,也算是清理门户。”言殊道,“萧北野,你也该死了。” 萧北野俊颜惨笑,看着始终都对自己这么冷情的云栖,道:“殿下,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云栖冰颜神情似有微动,问他:“什么?” 萧北野:“没将殿下拖到自己榻上操*过。” 云栖手中的弓弩朝他射了过去。 她亲眼看着中箭后的萧北野坠下了悬崖。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 那你就去死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朝云无净土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皇宫。 两排手端着珍馐佳酿的宫女太监从御膳房鱼贯而入大殿。 “哎呦!” “仔细些,不要毛手毛脚的! “里头那人可是长公主,冲撞了长公主小心你们的狗命!” 走在最前头,一路上踮着小脚的是安公公。 安公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一个拿着托盘的小太监在上石阶时下盘不稳似的,差点将托盘上的珍馐给摔了。 那小太监也是因为被安公公的训斥给吓到了,双手端着手中的珍馐,瑟如鹌鹑。 安公公走了过去,这小太监手里拿着给里面贵人准备的餐食,这时候他不能用手中拂尘真往人身上招呼。只是疾言厉色的训斥一番,让他与他身前身后的人注意些。 大殿前安公公吩咐他们,“试毒,试毒。” “先用银针试试毒,万不可马虎。” 太监和的宫女开始端着他们手中的珍馐一道道的试毒。 没有人敢马虎。 虽是皇室家宴,但所有的宫女太监拿出的是比在国宴上伺候还谨慎的严格小心。 太监使专用的试毒银针将所有即将要呈上去的珍馐都试了个遍,向安公公恭敬禀报道:“安公公,试毒完毕,没有问题。" 安公公走在前面朝他们挥了挥手,“赶紧地送进去。” 进殿之前,安公公再三叮嘱之后最后又在他们耳旁磨了一遍,道:“这是咱们皇上的家宴,将这些珍馐佳酿送进去后,你们就可以出来了,除非咱们皇上另有吩咐。清楚了吗?” 一众宫女和太监应命:“是。” ......... 桌上摆放着山珍海味,几道菜品是云栖喜欢吃的,云轻寒从自己少年时期记到了现在。 云栖不贪食,口味清淡,一个公主对饮食却毫无要求,不过有几道菜品摆上桌,她会多看一眼,多夹一块。 云川见那道桂花糕香气扑鼻,摆盘极美,趁着皇兄与云栖说话,他小肥手开始伸了过去。 云轻寒投给云川一个警告眼神。 就在云川将手缩回去时,云栖倾身,用手将那盘桂花糕拿到了云川面前,冰颜上神色清浅,道:“六皇兄吃。” 呜呜呜呜,被这么区别对待,上一刻云川还被吓得不行,下一刻就被云栖给感动哭了。 “哥哥不一定是亲哥哥,但妹妹一定是亲妹妹。” 云轻寒听了这话,直想将那盘桂花糕盖在云川的脸上,“吃你的吧!” 不知为何,云轻寒感觉小栖现如今在自己面前好像比以前拘束了些。 “那扶光宫永远是你的宫殿,整个皇宫,看哪块地方你喜欢,你想在哪里建新的宫殿都可以。” 云轻寒对云栖道,“那长公主府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不是让你正好有个由头躲开你皇兄,在你那长公主府彻底落得个清净。” 云轻寒还未动筷,他先用公筷给云栖夹了一块糖醋鱼放进她面前的碗中,对她温声说:“皇兄还是你的皇兄,在你面前不是皇帝,明白吗?” 云栖看着云轻寒,小脸神情微动,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碗里的糖醋鱼,然后抬起头看向云轻寒,“知道。” 她语气温和,神情仍是浅浅淡淡的。 “可我如今的身份留在皇宫中,会招致朝堂大臣 的非议。我,很难再像从前那样面对皇宫中的人。” “住在宫外,对我,对皇兄,会减少很多麻烦。” 说完之后云栖眼睫微垂,遮住了眸中的光。 云轻寒:“小栖变了。” 云栖拿筷的手微微顿住,问皇兄:“长大了,就不好了吗?” 云轻寒对云栖摇头,神色上似有心疼,对她道:“不,小栖在变得越来越好。” 用手将桂花糕塞进嘴巴里正大快朵颐的云川看了看自己的皇兄,又看了看自己的皇妹,觉得这饭桌上的气氛略显沉闷。 “小栖,下次看母妃带上我哈。” “上一次去佑安寺,我在后山湖里投了些鱼苗,都是些珍稀罕见的锦鲤鱼苗你知道吗?要是长大了就可漂亮的那种,到时候我带你去那片湖一起看看。” “皇兄如果那个时候公务不算繁忙的话,就同我和小栖一起去吧。” 云川啃着桂花糕时头微低,看着自己皇兄脸上的表情。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让皇兄去。 他只想拉着云栖一起去。 皇兄在身旁跟着,他做个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 稍有不合皇子规矩的举动,皇兄就会给自己一个死亡警告的眼神。 好还是妹妹好。 到哪儿都会顾着自己。 好妹妹!坏哥哥!哼!云川重重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桂花糕,只希望自己皇兄最好总是日理万机,没时间管自己会去哪里浪。 如今小栖在皇宫外有了自己的长公主府,对自己蹭小栖东西简直不要太方便! “行。” 云轻寒觉得云川这次的建议不错,点了点头道,“下次去佑安寺由你来安排,正好算是踏青了。” 云川看着自己皇兄竟然真的应下了,非常震惊, “.......好,好,真好。” 他心中都要哭了。 云轻寒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什么心思。 脸上就写着“小样,你以为能糊弄摆脱的了你哥,陪小栖当然会有我一份。” 云轻寒主要也是怕云川这整日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会带坏了小栖。 云栖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两个皇兄微微笑了笑。 云轻寒和云川都有发现,云栖这次回来好像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但此刻见她对他们笑,他们两个做皇兄虽性情天差地别,一个坚毅,一个浪荡,但一时间都有些百感交集,眼眶微热。 他们不提,不代表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长公主手刃了萧北野,烈焰军不战而败,消息传到帝都后,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和帝都百姓都沸腾了。 长公主成了朝云的巾帼英雄。 但云轻寒和云川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做这个巾帼英雄。 他们只想让云栖在那扶光宫中做一个可以不谙世事永远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是朝云无净土,他们给不了云栖静好的岁月。 ........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快人心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神武大街。 行刑台上一切都准备就绪。 监斩官手摸胡须,俨然一副斩杀祸害的正义做派。 监斩官前面,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面的人,披头散发,头是垂在下面的,血水从他脸上滴落个不停。 他大半张脸被披散下来的头发遮挡住了,百姓只能看得到他下半张脸,血肉模糊,就依稀还能看出他脸部的轮廓。 他身形高大,一袭金甲,即便被绑在这十字架上,蓬头垢面似也不能掩盖他曾经的绝代风华。 叛贼萧北野即将被斩首示众,听到消息后,整个帝都的百姓几乎都出动了。 萧北野已经死透了。 那是萧北野的尸体,这消息在行刑前也已经在百姓中传了开。 就算是尸体也是萧北野的尸体。 百姓们虽然更想看还喘着最后几口气的萧北野是如何被砍头的,但萧北野作恶多端,之前他以及他率领的烈焰军又像是打不死的魑魅魍魉,长公主能手刃萧北野对他们来说已是莫大的惊喜,如今能斩首萧北野的尸体,对帝都百姓来说是过年一般的好事。 “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这萧北野可算是死了!” “丧尽天良的畜生,没活着挨这千刀万剐真是便宜他了!” “天生的坏种,生前无恶不作,我们朝云国有多少城池因为他生灵涂炭!这种天煞孤星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入轮回,生生世世当真畜生!” “他死了,那些因他叛乱而毁灭的城池,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他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卧槽,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了他!他生前,那一桩桩,一件件,都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吗!” ........ 一声声犬吠声传进了人群中。 “狗,野狗......这是?” “怎么牵过来这么多野狗?” “上去了,这些野狗上去了。” ....... 行刑台下面的百姓只见一批禁卫军牵着一群野狗上了行刑台。 那些野狗一条条眼睛里冒着绿幽幽的光,死死盯着十字架上的那具开始被刽子手千刀万剐的尸体,垂涎欲滴。 只要用锁链牵住他们的禁卫军稍微松一下手,它们就会扑上去争食。 底下百姓见此情景又是一阵骚乱。 “.......这是真打算让萧北野那叛贼堕入畜生道,永生永世不能投胎做人?” “也该!该!” “操!刺激啊!看把那一群狗东西给激动的,一条条口水都从它们嘴巴里面流出来了。” ........... 台上的两个刽子手从业十几年,砍头是专业的,且平日里精修烹饪,刀工也是专业的。 金甲被划拉开后,里面,那是一具极美的男子身体。 蓬头垢面下,底下百姓也看不清那叛贼萧北野到底长什么样。 但那层金甲被两个刽子手劈开后,所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那具身体,不仅使得底下的女人血脉喷张,甚至男人看了都发硬。 有关于叛贼萧北野未当上雁北王之前,与十八部落间的那些腌臜事,帝都市井中有通过话本传播。 真假不论,帝都百姓一直也是听个刺激。 但如今他们亲眼看到了话本中那个传说中妖艳贱货的赤身裸体,都不免惊艳。 难怪!真难怪!真不怪当年那雁北十八部落耽于美色,被萧北野那妖艳贱货合纵连横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一个个都栽进了萧北野的手里。 骚是真骚! 就是没有那张脸,只有这具身体,都不知会有多少男人把控不住想要一探究竟进去爽一把。 当年其贼父萧驰叛乱,整个萧府被满门抄斩,唯有萧北野这一条漏网之鱼逃出生天,回到了雁北。但那时萧府已然不在。他雁北王萧驰后人,小世子,当时也只是一个空有其名毫无权力的身份而已。 传言,萧北野曾经是一路睡上去的,之后能统一雁北十八部落也是在床笫之上将床单给磨烂了才促成的...... 底下百姓看着十字架上的那具身体移不开眼。 他们还没欣赏够呢,还想多看一会儿。那边只听监斩官扔下斩牌,啪的一声响后, 两个刽子手开始用他们手中的两把刀一下下地切割尸体。 千刀万剐,少一刀都算不得是千刀万剐。 那具身体美得像是最好的手艺品。 刀工不错的两个刽子手给底下百姓提供了一场视觉盛宴。 血淋淋的场面却使得底下的百姓一个个热血沸腾。 他们看着那一片片肉从那具尸体上掉下来。 他们看着那被血水淋漓的森森白骨被四把刀一刀刀的给劈开。 他们看着牵着野狗的那一批禁卫军同时松开了他们手中的锁链。 他们看着那群野狗去争抢地上那千片人肉和骨头........连上面的血都舔得干干净净。 ........ 春风酒楼。 四楼。 “长公主。” 护卫看长公主小脸苍白,一阵干呕,便连忙将窗户给关了上。 “长公主,你怎么样?” 云栖转过身,从那扇窗户旁走开。 “无事。” 她里面着月白色羽裙,身上披着一件火红色披风,从窗旁走开后用手将宽大的帽子遮在了自己头上。 “走吧。” 护卫跟在长公主的后面。 他本想率先一步为长公主将门给打开,长公主却先他一步,将雅间的门给打了开。 “殿下!” “殿下!” 云栖胃部翻涌,整个五脏六腑阵阵抽痛,她开始干呕不止,却因几日未曾进食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殿下!” 那护卫看到殿下呕出了一口血。 云栖双手将自己从楼梯木栏上撑站起来,将那只掌心有血的手藏在了披风下,另一只手拿出一块雪白锦帕擦了擦自己带血的嘴角。 她冰颜苍白的近乎透明,但清冷的语气在威慑时仍旧让人言听计从。 “小点声。” “我无事。” “回去。” 就在这时,这四楼上来了一群人。 原本云栖将整个四楼都包下了。 店家在那人身后看着云栖,一脸为难之色。 希望她这位贵人能够理解。 那群上来的护卫给店家了一个眼神。 店家和那些摄政王府的护卫一起下楼了。 “铲除萧北野这个祸害,长公主功不可没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狼心狗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看向来人,秀眉微蹙,声音清寒,“言殊。” 来人正是言殊。 他朝云栖笑了笑,然后毕恭毕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人道贵人多忘事,难为长公主还记得我的名字,是言殊的荣幸。” “说起来,下官与长公主当年在学宫中也是同窗。只不过那个时候长公主总是独来独往,从不留意旁边同窗的。” 云栖冰颜上神情淡漠,眸光看向楼梯。 她不能在此地久留。 也不想与他多言。 径直就要下楼。 言殊侧过身,样子看起来仍很恭敬。 “ 长公主脸色可不是很好。” “我摄政王府有许多上好的百年人参,回去我吩咐府中中人送到长公主府,长公主到时候一定要笑纳。” 云栖道:“不必。”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什么人?!” 下面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三楼的楼梯扶手整个被撞断,那人从三楼楼梯一直滚落到二楼楼梯。 他身着黑色夜行衣,脸上所覆的黑巾也因为刚刚那一撞,从脸上飘落了下去。 “拿下!” “小心!” “保护公子!” “长公主小心!” 隐藏在周围的影卫破窗而入,剑光凛冽,一起围攻起那个黑衣刺客。 随身护卫手持长剑护在了云栖身前。 被一众影卫围攻起来的叶昭看着楼梯上面的云栖破口大骂,“该死的贱人!” “狐狸精!”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我要你血债血偿!” ...... 言殊吩咐自己身旁的护卫,“保护长公主。” 云栖对自己的贴身护卫道:“弯刀。” 护卫将自己手中的弯刀恭敬地呈送给了长公主。 那弯刀做工极其精巧,刀鞘看起来古朴雅致,出鞘的弯刀却非常锋利。 那是皇帝云轻寒赠予长公主云栖的防身之物。 长公主平日里并不佩戴在身上,不过皇帝既要她做防身用,她便让自己的随身护卫带着。 当年学宫,有整个朝云国最顶尖的高手做他们的武术老师。 只是那个时候九公主云栖武术成绩从来都处于中下游。 且,不论武术,还是文策,她的成绩从来都处于中下游。 是让人不会看不起也不会抬高的水平,一个不会被人当做眼中钉的位置。 那些年学宫弟子虽有明里暗里也对她使过绊子,但总归没有下过狠手。梅国公府势力不小。 而 当年学宫中与她同等势力的皇子公主没有一个不被先后扯下了水。 那时他们还是少年。那时,他们的模样是少年。 家族早已经将他们的心同化了一半。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从朝堂延至学宫,凡是享有贵族荣华的少年少女一旦开始站队,对立,互相倾轧,便是一起堕进了权力漩涡中。 大家都是困兽。 学宫中,那些少年少女从小便知道这里面只分两种人,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 但九公主云栖却从来都是一个异类。 她背靠梅国公府,其母妃生前颇受皇帝宠爱,且华贵妃认她为干女儿,四皇子和六皇子对她颇为照顾,这样看来,她是大大的有用,绝对适合结交。 但她性情却格外清冷孤僻,奉承于她,她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拒人以千里之外。偶有人故意激怒她,她周身散发的寒气直让人退避三舍。 可是!就算她眼神再吓人,周身气场再凛冽,他们被震慑到之后都会产生一种困惑,她武术测试明明刚达到及格线啊!哪来的这么大底气震慑他们! 可是后来他们对云栖作了几次妖,每一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觉得事情越来越诡异之后便逐渐收了手。 言殊那些年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这位九公主,一直到如今。 他关注了许多年。 “卧槽!” 一影卫见长公主出手,弯刀从她手中破风而出,穿过刺客的肩膀,将刺客整个人钉死在了墙板上。 一声“卧槽”喊出来的那影卫反应过来之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雅,不雅,该掌嘴,实在该掌嘴。 但长公主刚刚出刀的招式他算是长见识了。 绝杀啊! 言殊面上似有惊奇,但并不明显。 云栖在前,他在后,他跟着云栖一起走到了那刺客面前。 就在这时荆辰从外面赶了回来,缰绳还没系,从马上跳下来后就直接冲进了这家酒楼。 他到时看着叶统领已经被制伏。 叶统领肩膀上面的那把弯刀......荆辰认得,那是九公主的。 叶昭看到了荆辰,又看了看云栖,想是明白了什么。 虽为影卫要覆着面具,但他们面具下面的样子带领他们做事的统领是知道的。 “叛徒!” “我操你老母!你这个狗娘养的!王爷待你不薄,我他娘的也从未亏待过你 ,你为什么要背叛,啊?!” “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活该被千人骑万人操的贱人!” 荆辰现如今效命于云栖,对叶昭的震怒已然不怎么畏惧了,厉声道:“闭嘴!” “放肆!”言殊寒声道,“来人!” 言殊还未吩咐,长公主云栖就已经开了口。 云栖吩咐自己身旁的护卫,只听她淡淡道:“去将他的舌头割下来。” 荆辰神情惊愕,“......殿下。” 云栖看向他,冰颜霜寒,问:“怎么?” 荆辰摇了摇头,然后退开了半步,他不敢阻拦长公主。 “云栖!”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货!” “我就算是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啊!” 护卫应命,上前一把将叶昭嘴巴里面的那条舌头给拽了出来。 其实如果他这个时候紧闭嘴巴,护卫没个一时半会也薅不出来他的舌头。 他蠢就蠢在都到这个时候还对云栖破口大骂。 不知死活! 叶昭的舌头被云栖指使过去的护卫给割了下来。 那护卫将那舌头割了下来之后还看了看长公主,似是等吩咐要将这割下来的舌头作何处置。 只见长公主冰颜神情冷漠,没看他手中拿着的那条他割下来的舌头,看的是嘴巴里汩汩往外冒血水再也发不出声音的刺客。 护卫便将那割下来的舌头随手扔在了地上。 叶昭恶狠狠地瞪着云栖,仇恨的目光就好像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云栖:“将刺客打入天牢,传甄大人审讯。” “是。”护卫应命道。 荆辰看着长公主,他知道在锦州之时甄大人没少遭叶统领欺辱,如今长公主将叶统领交由甄大人审讯,是想让甄大人一雪前耻,让叶统领不得好死啊! 云栖径直下了楼。 “恭送长公主。”言殊在后面恭声道。 他站在原地,看着云栖的背影,直到她走出了酒楼。 马车内。 云栖掀开车帘。 “先在神武大街上绕行几圈。” 荆辰不解其意。 “避开言殊的耳目。”云栖道。 荆辰:“!!!” 缓过来后,荆辰应了声“是”。 云栖:“空马车进长公主府,我们另外找辆马车前往逆水谷。” 荆辰忙点头,道:“是。” 第一百七十章:逆水谷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逆水谷。 “温神医。” 温执手里拿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 草屋前站着的荆辰见温执,对他行了一礼,恭敬道:“殿下在里面。” 言外之意是汤药现在送进去不太合适,温神医可等一会再送进去。 草屋的竹门未合上。 外面的人能够看到草屋内的景象。 只见温执端着汤药碗的那只手在慢慢收紧。 他身着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周身气质雅正至极,俊秀面容上神情看起来温和依旧。 草屋内。 是一间很简陋的草屋,像是刚搭建好不久。 里面一些基本的用具还没来得及布置,空气中隐隐还可以闻到干草香。 一路舟车劳顿,加之这几日云栖近乎通宵达旦处理长公主府内外之事,她刚开始坐在竹床旁,看着躺在竹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看了许久,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竹床旁,只见她单手支颌,双眼微闭,覆下的睫毛细密纤长,粒粒分明,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 她肌肤胜雪,冰颜清绝。目光摩挲而下,竹床上的人目光至她那截冰玉般的脖颈处,就再也移不开了眼。 他喉结微动,觉得有些渴。 锁链声响。 只见用单手支着下颌的云栖缓缓睁开了双眼。 正对上竹床上男子的脸。 躺在竹床上的男子,锦被盖在了他身上,上半身,人可以看到此时他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红色里衣。 他皮肤冷白,在他身上的红白就显得异常鲜明。 他面容极为俊美昳丽,眉目如画,清贵之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这简陋的草屋格格不入。 但他周身气息虚弱,瑞凤眼澄净漂亮,此时却空洞又涣散,就像是一只失去灵魂的精致木偶。 云栖放下支在自己下颌的手,在竹凳上挺身坐直。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 孤男寡女,草屋内却没有半分旖旎暧昧的微妙感。 只是空气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落针可闻。 锁链声响了响,是竹床上的男子左右看了看自己被锁链绑在床头上的两只手。 不止是双手,他的双脚被锁链绑在了床尾,挣脱不得。 他看着竹床旁的白裙女子,双眸似有些慌乱,又隐隐有些期待,似期待她应该是个很好的人,看到自己被这锁链困住,应该会帮自己解开。 他使劲挣着绑在自己双手上的锁链,一边挣,一边看着她,是希望她帮帮他。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不知道,困住他四肢的锁链就是竹床旁的白裙女子命人绑的....... 云栖坐在那里没动。 只是看着他,冰颜上秀眉微蹙,像是一种对妖孽作祟的审视。 竹床上的他见白裙女子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自己,无动于衷,他挣脱不得锁链,便开始有了种像是待宰的小兽的恐惧。 他样子看起来害怕极了。 但他还是一边挣脱,一边看着坐在竹床旁的白裙女子。 只是此时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再没有对眼前白裙女子的希冀,而是一种恐惧。 并且他越来越恐惧。 “呜呜呜。” 挣脱不开。 还是挣脱不开! 只听他呜咽出声,哭腔中尽显慌乱畏惧。 他眸中泛起了泪光,眼眶开始变得红通通的,眼尾艳色昳丽不似胭脂更似桃花。 云栖秀眉微拧,看着他,冰颜神情似有微动,但看起来仍旧非常清冷,开口道:“别装了。” 竹床上的他听到她开口说的话似乎愣了愣神。 他此刻平躺在竹床上,俊颜如画,两人离得很近,他俊颜上每一个细微的小表情她都看得分明。 可是他现在面容上有惊愕,慌乱,畏惧.......唯独没有憎恨。 “你说什么?”他俊颜上满是茫然,恐惧中略带着翼翼小心,问坐在竹床旁的白裙女子。 俊颜懵懂,澄澈明净的眸子里满是无知,他似乎不懂她刚刚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云栖看着他这副纯良可欺的样子,沉声道:“我让你,别装了。” 他觉得眼前的这白裙女子冰颜阴沉下来很是可怕,锦被里面的身子似有颤动。 他往墙角处退,想要远离她,然后又挣困住他双手的锁链。 可不论他怎么用力,双手都无法从那双镣铐中挣脱。 他好像又要哭了。 “呜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他冷白的手腕处因为挣脱,被玄铁制成的镣铐磨破了一层皮,有红血丝渗出。 “别挣了。”云栖道。 可他不听。 反而愈加害怕她,害怕这个草屋,只想从锁链中挣脱后赶紧逃跑。 云栖:“我让你别挣了!” 说着云栖站起了身,目光锁在他尽显弱小无助的脸上。 “啊!” “你,你,你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我,我,我害怕你。” “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眼泪开始从他那双漂亮 的瑞凤眼中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害怕极了,瑟瑟发抖,看着站起来的白裙女子,眼中尽是哀求。 云栖忍着没有扶额,只不过清冷的语气开始阴沉下来,“.......你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竹床上的他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被问懵了。 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怒气。 但此刻他却没那么怕她了。 似乎基于一种动物的天性,此刻他感受到了她的无奈,对自己的无奈,类似于某种宠爱。 ............. “殿下,刚刚,草屋里,王爷所说的那些话,你信吗?” 草屋内,温执将手中已然冷却的汤药放下后开始为竹床上的男子诊治。 温执对病患向来温和。 竹床上的男子似乎对走过来的白衣男子有好感,他很配合,不再挣脱锁链,而是乖乖地躺在竹床上让这位白衣男子为自己把脉。 但他软枕上的头微偏,看向门外。 门外两个人还站在那里,他眸光似因畏惧有些躲闪,但还是不舍得从那白裙女子身上移开眼。 “不信。” 云栖与草屋内躺在竹床上面的萧北野目光交汇,声音清冷,这次似夹杂了什么情绪在其中。 但荆辰此时也正百思不得其解,没察觉到长公主语气的不同。 云栖:“一个字我都不信。” 第一百七十一章:他当日如果死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荆辰挠了挠自己 的头,他还沉浸在方才他对王爷的试探中。 他曾为萧北野影卫,对萧北野有所了解。 王爷平素暴戾,做事狠绝。 与如今草屋内躺在竹床上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他也倒听说过有关于王爷的传言。 雁北百姓至今还有传当年小世子, 也就是现如今的雁北王,传当年萧家被满门抄斩后,成了丧家之犬的小世子从帝都逃出生天后是怎么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又是怎么一步步爬上高位最终一统雁北十八部落的....... 媚骨天成,雁北王萧北野,现如今天下的祸害,一个煞神,当年可是个在一个个老男人身下委曲求全的主儿。 知道自己 被困于此,清楚是何处境,明面上反抗逃脱不得,王爷他对长公主重操旧业不是没可能。 ........ 半个时辰后,温执从那草屋内走了出来。 “我不信。” 云栖听完温执所言,对他摇了摇头。 她看向那道被关上的竹门,不信里面的人真的失忆了。 “我知道,这较之于常理很难理解。”温执对云栖道,“但萧北野.......悬崖下是万丈深渊,他从悬崖上坠下,沉入湖底,被打捞起来还有气息尚存,已是骇人听闻。” “他是个人。身体上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的外伤假以时日便可疗愈,但他的脑子.......” 温执想起,刚刚草屋中,萧北野竟然叫他大哥哥。 温执无朝云百姓对萧北野的那种恨意。 以前在帝都对他也只是略有耳闻,之后听说最多的都是煞神雁北王萧北野,而不再是萧小世子。 因为云栖,他开始留意萧北野这个人,留意萧北野这个人的消息。 他对萧北野,他不希望萧北野再出现在云栖面前,不想萧北野留在云栖身边,这是出于私心。 而为医者,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并且,关于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温执一直很想研究一下那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他忘不了当初和宸王,也就是现在朝云国皇帝云轻寒,他们曾一同亲眼目睹了萧北野手下烈焰军体内蛊毒发作时的情景,他至今想起都觉得惊骇。 对那种蛊毒,温执心中一直都有一种隐隐的忧虑。 关于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宋青岚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温执。 不止几个或几批烈焰军,是但凡萧北野手下的所率领的那些烈焰军,体内都有与萧北野体内生死蛊相关联的一种蛊毒。 用宋青岚对温执的话,萧北野已经从被下蛊之人变成了下蛊之人,生死蛊于他不止是控制他折磨他的枷锁,也是能将这世上所有人一同拉下地狱的魔咒。 萧北野现如今只是分散出自己体内的生死蛊控制住了自己手下所有的烈焰军,使得他们一生不得背叛,对他有绝对的忠诚,否则必会遭到反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现在还未失控,是他在压制他体内的生死蛊,而不是他体内的生死蛊在控制他。 但,若有一日,他无法再控制他体内的生死蛊,被生死蛊彻底反噬,那么对他身边的人来说将是灾难...... 温执担心云栖。 他以为云栖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 其实云栖是不相信萧北野,他太会装了! “你如何能确定萧北野当日坠下悬崖,在万丈深渊之下还能活命?”温执问云栖。 如果不是他落进了冰湖中,若不是荆辰将他从那冰湖中打捞起........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萧北野的存在。 温执若不知其中内情,只会觉得萧北野命大。 但他知道,萧北野现在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云栖。 “不能确定。”云栖道。 温执:“......” 云栖淡淡道:“当日我不能确定他坠下悬崖之后是生是死。” 温执:“.......” “他当日如果死了,就算了。”她道。 温执:“如果没死,就让荆辰将他给你带回来是吗?” 云栖:“是。” “为什么,要救他?”温执问。 “我.....” 云栖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有什么。 自己为什么要派荆辰下去? 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不眼睁睁地看着他坠下悬崖后死了算了? 温执:“殿下在乎他。” “不......” 云栖冰颜神情恍惚。 怔然了片刻。 “是。” “我有些在乎他。 ” “我讨厌他的存在,但,却不想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她看着温执,在温执眼中她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皇宫,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我不了解现如今你们朝云国局势,也不清楚现如今朝云帝都玄铁营与雁北烈焰军到底谁强谁弱,只知萧北野为烈焰军统帅,即便他现在因摔坏了脑子失去了记忆,但他只要活着对朝云帝都就是后患无穷。”温执对云栖道,“还有,殿下,你对于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知道多少?” 云栖:“生死蛊?” 温执看云栖冰颜上的神情,眉宇皱起,“难道殿下对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一无所知?” 云栖冰颜上神情微变,她并非对萧北野所炼邪术一无所知。 当初在锦州栖安王府,甘棠下落不明,云栖那日在街上被萧颜带人羞辱,也是幸得温执相救。那次她遍体鳞伤,事后未让温执诊治,而是直接回栖安王府质问萧北野甘棠的下落。 揽风院的冰室内传出的血腥味,云栖闻得到,在那之前,里面活人的哀嚎声,她也听得到....... 云栖功力很弱,胜在身法灵活多变,以巧制胜。她对武学研究不多,在学宫兵法阁中对名家武学奇门遁甲之术均有涉猎,但都不曾深入修习,最多不过纸上谈兵,通过对方招式打法推测他们所修功法以及功力水平。 但萧北野剑术功法,她一无所知,只觉得邪门。 云栖认为是自己涉猎不够广。 不知萧北野所催动的邪术竟与巫蛊有关。 ............ 第一百七十二章:在想很多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溪水旁。 荆辰见长公主竟亲自煎药,忙走了过去。 “殿下,煎药之事怎能劳您亲自动手呢?” “我来吧。” 云栖未停下手中动作,道:“不用。” 长公主既说了不用,荆辰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云栖抬头,吩咐荆辰:“着手雇佣一批影卫守在逆水谷外,切忌走露风声。” 说着云栖环顾了下整个逆水谷, 补充说:“逆水谷中的这一批仆人需要二次清查,务必保证他们底子干净。” 荆辰恭声回道:“是。” 云栖:“去做事吧。” 荆辰:“属下告退。” 他转身,正好看到了从草屋内走出来的萧北野。 像是一种早已经渗透进人骨子里面的畏惧,荆辰登时就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溪水岸边都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他这么干脆的一跪,咔咔的膝盖骨碎裂声在不远处正拿着蒲扇煎药的云栖都听到了。 从草屋内走出来的男子身上只着了一层单薄的红色里衣,墨发披散垂落至腰际,眉目如画,气质纯净,妖而不邪,恍若天人。 荆辰其实能感受到眼前男子与之前自己跪拜的王爷周身气息截然不同,简直天差地别。 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的头往上看,见面前红衣男子在自己面前微微俯身,俊美昳丽的脸上眸光澄澈,在那眸中荆辰看到了某种共情,荆辰只觉得是自己见了鬼。 接着他看着面前的男子伸出手似乎要将自己给扶起来。 荆辰睁大眼睛,真觉得自己活见鬼了! 他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弓着身子后退了几步,看了眼不远处坐在溪旁煎药的长公主,他对长公主云栖行了一礼,又慌忙低头对面前的红衣男子行了一礼,然后拔腿就是跑。 萧北野两只手还在半空中,还是弓腰要扶人的姿势,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比兔子跑得还快的人很是困惑。 那个人他认得,那个人之前问了他许多问题,虽然他一个都听不懂。 明明他问自己问题的时候不那个样子,为什么就突然跑了呢? 云栖坐在石头上,手里还拿着煎药时扇风用的蒲扇,她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 “殿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双手和双足上面都带有金锁链,比一般锁链细,不沉,但走动间锁链声响,动静足以使得人提前戒备。 云栖看着他,冰颜上眸光微动。 她看着他走到自己身旁,然后挨着自己慢慢蹲了下来。 他不仅内伤严重,外伤也还未真正好转,他蹲下身时想是有扯动身上伤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挨着云栖身边蹲下后,他却是仰头对云栖展颜一笑。 那一瞬云栖分明看到了未坠落悬崖之前的萧北野。 但阳光下,他那双瑞凤眼中的眸光太过纯粹干净。 与她看到过的隐藏不掉的阴暗疯狂完全不同。 “谁准你叫我殿下的?”云栖问他。 他皱眉,眨了眨眼睛,像是害怕犯错,又像有恃无恐,对面前白裙女子软声道:“他,他们,都叫你长,长公主,殿,殿下。” 他看着她看了看自己后便移开了眼,继续用手中的蒲扇扇着火炉下面的火。 药味飘散,空气中满是苦涩的味道。 但他好像连药的味道都感到好奇,看着袅袅的烟气,俊颜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见殿下不再搭理自己 ,他便安安静静地蹲在她身旁,看着从砂锅中飘散出来的白烟,看着远处流水潺潺的溪流。 云栖是坐在一个石块上,看起来要高些,不知过了多久,她眸光偏向他。 看着他带着金锁链的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手腕处是一道被磨破的血痕,已经变成了紫红。 他撑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看溪流对面连绵不绝的山峦,垂落的墨发如鸦羽,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温润如玉,给云栖一种触摸上去是会感受到温暖的错觉。 他每一根睫毛上都染上了一层金光,瑞凤眼在阳光下会尤其鲜明漂亮,此刻他眸中像是揉进了灿灿的碎金,熠熠生辉,眼底尽显纤尘不染的干净。 云栖有些情不自禁,问他:“你,在想什么?” 听到女子的问话,他似乎怔然了片刻,想是还沉在自己苦思冥想之中,反应过来后,他见她终于又搭理自己了,双眼顿时放亮,俊颜上的神情顿时雀跃了起来。 “在想很多事。”他对云栖道。 云栖像是在听他继续说,只见他放下了那只支着自己下巴处的手,两手放在他自己的膝盖上,仰头望着云栖的样子像极了兔子。 他脸上的小表情很多。 且在这个时候,在她面前,他似乎没有任何隐藏。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他脸上都格外鲜活生动。 他皱眉,脸上是孩童一般的困惑和苦恼。 “我在想很多事,但,一件都没有想起来。” 云栖看着他蹙眉,一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被他的情绪所牵动。 她冰颜神情变化尽管微不可察,但她确实会因为他在自己面前皱眉苦恼而跟着秀眉微拧。 云栖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带了进去,她握紧了拿住了蒲扇的那只手,让自己保持清醒。 能将失忆的人装得那么像,云栖觉得在一定程度上,他已经赢了。 而他仍是一脸困惑茫然,无邪至极。 云栖觉得他真的是够了! “我是谁?” “悬崖那么高,我当日为什么要到那悬崖上去?” “我为什么会从那悬崖上掉下来?” “那个大哥哥是怎么在冰湖里面找到我并将我给带回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 “殿下,和我,是什么关系?” 他看着云栖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云栖冰颜神情尽显漠然。 “这里所有的人,好像,好像都只听你的话,殿,殿下,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他好像只是有些怕她周身让人不觉想要退避三舍的清冷,和冰颜上偶透出的寒意。 其实不退却,而是硬着头皮靠过去,挨在她身旁,便不会再有想有退避三舍的念头。 而会越来越想不断地靠近,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于她周身的清冷寒意仿佛就是一道界限,只要一步踏了进去,便可顺其自然的由着某种吸引力不断地靠近她,与她产生某种连接。 她身形很小只,离得越近,越能发觉她的羸弱病气。 他对她有种很分裂的感觉。 她让他感到畏惧想要躲避,但又会让他觉得柔弱可欺。 第一百七十三章:多损呐!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一件事都没想起来?”云栖问他。 他对云栖点了点头。 那双瑞凤眼睁大时,里面神色会显得比真金还真。 “殿下一定知道有关于我所有的事是不是?” “那,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吗?” “我想知道。 ” “脑子里很空很空,就很想哭,很想哭” 云栖:“........”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你给我哭一个试试”。 想是觉得自己还这么配合他简直荒唐,云栖干脆闭上了嘴。 而他见云栖张了张口,似乎是觉得她要将一切都告诉自己,但刚刚自己一下子问的太多,她肯定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 “殿下,你先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好吗?” 他眨了眨眼睛,俊颜上尽显期待。 弱小,无知,求解,模样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 云栖看着他,秀眉蹙得越深。 “你姓萧。”她对他道。 “哪个字?” 说着他蹲着的身子又向云栖挪动了两步,两人距离愈发的近,他将自己带着锁链的双手在她面前摊开,似是想要将他的姓氏给写下来。 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审视的目光似乎让他对她又开始畏惧了起来,他不敢催促他,而是问的小心翼翼,“是哪个字呢?草字头的还是竹字头的?” 说着他用两只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出一双小角,“还是这个肖?” 云栖看着他用两只手比划在他脑袋上的双手觉得有些傻。 并且还有些,可爱。 她推敲着这个“破绽”,失忆的人是不是脑子坏掉的人?如果他真的要装自己脑子坏掉了,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这些知识他怎么没顺带着给一起忘了? 他见她看着自己走神,便又笑着用放在自己脑袋上的双手继续着动作,两只拳头放在他脑袋上对她摇啊摇。 想是通过这种方式询问他的姓氏是哪个字。 云栖冰颜神情微动,看着他的样子,眸色恍惚,“小兔子。” “肖什么.......小兔子?” 他眨了眨眼睛,将他所听到的说了出来,想是某种询问。 云栖像是在看着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她想起了那个梦境。 “小兔子。” 他皱了皱眉,问她:“好听吗.......可爱?” 云栖点了点头,答非所问,“可爱 。” 他指了指溪边草丛中的那些兔子,又指了指自己,像是觉得有些不满意。 想说自己比它们好,不能和它们一样的名字。 “肖肖吧。” 云栖道。 “嗯?”他望着她,满脸呆萌。 云栖:“肖肖。” 他感觉这是殿下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向自己,这么认真的对自己说话,他对她笑着点了点头,重重道:“.......嗯!” 这时荆辰从远处走了过来。 看到溪旁的情景,他先是愣了愣神,而后过去向云栖躬身禀报,“殿下。” 云栖将煎好的药从砂锅里面倒进碗里,看着肖肖喝了下去,然后吩咐仆人带他回草屋休息。 ....... 帝都。 天牢。 “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 甄不易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来人后忙跪了下去,“参见长公主。” 云栖看了看甄不易手中带着倒刺的鞭子,又看了看前面被绑在铁架上的叶昭。 叶昭一身夜行衣已经被鞭子抽打的破碎不堪 ,露出的血肉翻卷破烂,在甄不易手中的那根鞭子上粘了一层血泥。 甄不易小心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长公主,见长公主目光斜睨落在自己手中鞭子上,甄不易忙知好歹的将自己手中的那鞭子收了收。 云栖:“没有让你动他的双手。” 在这之前云栖已经让荆辰传话给了甄不易,叶昭先交由他处置,她给他公报私仇一雪前耻的机会。 她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是人不能死,二是双手还能动手画押。 甄不易跟了云栖这么久,他虽然办砸了许多事,但跟着她走了一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云栖不想亏待每一个为自己效过力的人。 对甄不易是这样,对荆辰也是这样。 她会尽自己所能,给他们绝对所值的回报。 甄不易:“没有,没有。” 他心松了松,心想自己这就算再暴怒,也没有让恨意烧坏自己的脑子。叶昭的双手长公主不准自己动,他便真的没有动。 并且吊着的气够他继续苟延残喘的。 “长公主要审讯他,让他签字画押都绝对没有问题。”甄不易道。 “今天可以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云栖对甄不易道,“起身吧。” “是。” 甄不易起身,知道长公主这是想要避开自己单独审讯叶昭。 长公主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知道自己不便多留,也知道自己还有接着报仇的机会。他站起了身,朝长公主恭敬行了一礼之后便走出了天牢。 自云栖出现,被锁链镣铐禁锢在铁架上面的叶昭双眼中就像是烧起了浓浓烈火 ,想要冲破这些锁链镣铐将面前的女子撕成碎片。 “骨头很硬。” “我好奇你承受程度到底在那里。” 云栖朝被锁链困住的阶下囚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种恨不得我死的眼神。” “若不是留着你的命还有用,你这种眼神不再我面前收一收,早就已经死了。” 叶昭怒瞪着眼前身着一袭月白色霓裳的云栖,好一个与这阴暗潮湿的天牢格格不入的贵人,他眉头上的青筋暴起,目眦欲裂,拼命地挣扎着困住自己的锁链。 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挣脱半分。 两个铁钉从他的肩胛骨处穿过,将他整个上半身钉死在了铁架上的一块木板上,他每挣脱一下,身上的血肉就会掉下来一块。 云栖没有用刑具折磨人来获得快感这方面的癖好。 只要他够配合。 “聪明一点。” “你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今日若真的折在我这里虽是活该,但未免可惜。” “你恨我, 恨不得我死。在锦州,你没有一天不想杀了我。可是呢,你左右不了萧北野,也想不出如何借刀杀人的法子。这么久,看了我不少笑话,在其中拱了不少火,到底也没将我怎么样。” “我可以告诉你,你未曾对我造成过什么实质的伤害,我也没那么想让你死,对折磨你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你对甄不易的欺凌和羞辱那一桩桩一件件可是实打实的,他可是恨不得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每天如同活在炼狱中他甄不易绝对做得到。” “所以聪明一点,让我看到你的价值,甄不易也知本公主不杀有用之人。” “既然能好好活着,就不要作死了。” 说完,云栖向荆辰递了一个眼色。 荆辰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张,没有笔墨,但叶统领若真想配合长公主,他身上所流的血绝对够用。 荆辰将纸张拿到叶昭面前,摊开。 “这是为了照顾你没了舌头。” “ 我问你写出来就好了。” “哦,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对吧?” 叶昭:“.........”多损呐! 拿着纸张的荆辰看着眼前的叶统领也不是,回头看长公主也不敢,一个人立在他们中间就尴尬到胆颤。 云栖:“那就简写。” 第一百七十四章:今时今日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生死蛊是什么东西?” 叶昭听到云栖这么问,脸上神色大变,如果他现在有舌头,恐怕一时也会被云栖震惊到说不出来话。 云栖看着叶昭的反应,他果然知情。 荆辰生怕叶统领费力,将自己手中捧着的纸张又往他跟前拿了拿。 叶昭身子动了动,动作间身上被甄不易鞭打的伤口一道道被扯动的生疼。剧痛使得他面容扭曲,只见他用自己的手指沾了沾自己身上的血,往那纸张上写:你是如何知道生死蛊的 ? 力透纸背,他所写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要将人剥皮抽筋的恨意。 他身上所流的血足够多的话,这会他就会 沾着自己身上的血问候云栖祖宗十八代了。 答非所问,云栖瞥了一眼纸上的字,面无表情,声音清冷至极,“别浪费你身上的血。” “我让你简写。” 她道,“传言,雁北王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是什么东西?是何人给他种下的?他所修习的邪术是否与他体内的生死蛊有关?” 叶昭看着面前身着华服的少女,脸上神情变化明显,由一开始的憎恶愤恨,提防戒备,到此刻他突然对她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气感到畏惧。 这种畏惧感先是一点点的,然后慢慢渗透蔓延进他的四肢百骸。 “何人给他种下的?”云栖看着寒声道, “写出来。” 叶昭用手指沾了沾自己胸口上的血,在纸张上写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王爷,我家王爷,........ 写到这里,叶昭抬起头看着云栖,此刻他对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竟然还心存希冀。 云栖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或者说那根本不是笑,而纯粹是由于不能理解而作出的一种不带丝毫人性的神情。 清冷的声音凉薄无情至极,不带有丝毫温度。 “行刑台上被千刀万剐后进了一群野狗的肚子,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萧北野已经死了。 ” “命是自己的,以后你可以为自己活着。” “告诉本公主想知道的,我饶你一命。” 她话刚刚说完,只见叶昭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又开始疯狂挣扎困在他身上的锁链。 “啊!” “啊啊!” “啊啊啊!” 荆辰看着叶昭周身的鞭痕道道又重新裂开,血又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 叶昭以前对他们这些下属是很严苛,但他毕竟是自己曾经的上司,荆辰此刻看着他现在这副惨状,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落忍。 “叶统领......”以卵击石,你这又是何苦呢? 想是云栖的话使得叶昭心中的仇恨和怒火只冲天灵盖,他不顾肩胛骨上被钉死的铁钉,不顾身上被捆住的重重锁链和镣铐,疯狂挣扎,想要向云栖扑过去的样子当真像极了要讨债的厉鬼。 明明白白的将“还我家王爷命来”这几个字扭曲在了他此刻狰狞可怖血糊糊的脸上! “叶统领,识时务者为俊杰。” 荆辰劝叶昭道,“今时今日,您要拎得清。” 云栖看着叶昭这副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清寒的冰颜上似有半分怜悯。 叶昭跟随萧北野这么多年,他家主子无恶不作杀人如麻,他也没少作过孽,手上所沾的鲜血早已洗不净了。 他实在算不得是个好人。 前在锦州,叶昭是如何折辱欺凌甄不易的,云栖是知道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云栖不过是萧北野豢养在囚笼中的一只金丝雀而已。 整个王府,整个烈焰军,以及整个锦州百姓都只是将她当做了雁北王萧北野的玩物。 而在王府中,整个 王府上下仆人所看到的,雁北王对九公主也像极了对待宠物。 将她囚在王府中,扶光院那些看管的婢女不算,扶光院周围还被安排了重重影卫监视。 不得轻易出府,出府必须向王爷报备,有王爷准许,门口的烈焰军才会放行。 不得与男子过多接触,扶光院中也大多是婢女没有奴才...... 她在王府中没有名分,在仆从看来,她连妾室都不如。 富贵人家养几房妾室是为了给自己生孩子。 而她,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王爷偶尔去逗弄几下的小玩意。 王爷对她的宝贝就是对宠物的宝贝,别人看不得,碰不得,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九公主的身份说起来是尊贵。 但当初在王府她确实毫无实权,毫无地位可言。 甚至她能活命的天数也是取决于萧北野对她的新鲜程度。 她护短。可是当初被困在王府中她无能为力。 甄不易对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并非良善,她是天生凉薄,但她不想辜负别人对自己的付出。 她记得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好,她会记得让自己还。 她不想亏欠任何人。 也不想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她可以让自己对毫无关系的人毫无用处, 但她不会亏欠任何一个对自己付出过的人。 大概也正是因为她天生凉薄,冷心冷情,也没有人教她如何去感受被爱,没人教过她怎样去爱一个人,她只是开始想学学看...... 不过她落下了太多,无师,现在她也并没有自通。 她只是靠着自己,通过这些在世间的经历,一点点的去感受,去了解,去学习。 她自出生到现如今近十七年,有十六年都生活在皇城的扶光宫。皇宫封闭,她所见,所听,十年如一日不过就是那些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而宫外,有更广阔的天地。 皇宫人情冰冷,所以甘棠这个朋友于她弥足珍贵。 所以,甄不易哪怕心术不正,他对她好过,如今她大权在握,也会想要在他对她的请求上成全他。 挣扎的锁链声越来越小,叶昭的情绪似乎逐渐冷静稳定了下来,只见他被锁链掣肘的双手将自己面前 的纸张朝云栖抖了抖。 示意她先回答自己的问题。 叶昭想知道,这个女人她是怎么知道自家王爷体内有生死蛊的。 云栖看了看他抖动的纸张,也不妨告诉他。 第一百七十五章:这么好的一条狗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之前本公主抓到了几个烈焰军,将他们处死之后开膛破肚,在他们体内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并且,在他们其中, 有两个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发了疯,血丝脉络般显现在他们身上,异常诡异。他们虽失去了神志,但较之朝云军,他们的战斗力强了百倍不止。” “本公主之前一直很好奇烈焰军武力值何以异常凶猛,他们对萧北野表现出来的狂热死忠根本不正常,若非蛊毒控制,萧北野如何能使得那些烈焰军为他马革裹尸,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这世间是有人会将一个人奉若神明,会将一个人当做信仰,对一个人的话奉为圭臬。 存在心甘情愿,就存在肝脑涂地。 但能获得死忠的前提是这个人给予了他们强大的精神力量。 而萧北野能给他手下的烈焰军什么呢? 美貌的力量吗? 还是完全变态惨无人道的恐惧威慑? 云栖至今都不了解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她没有真正了解那生死蛊到底有多么大的威力。 也未曾真正见过被萧北野当做傀儡所控制的烈焰军在蛊毒发作时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景。 她想象不出。 只能通过温执那日在山谷中告诉她的,结合锦州之时她所亲眼见过的萧北野所用的那些深不可测的邪术一点点推测。 她很好奇。 尤其是这种生死蛊在萧北野身上会让她更加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云栖问叶昭:“给萧北野种下生死蛊之人是不是楚珏?” 叶昭看着云栖。 明明还是这个小贱人,还是和她在王爷身边时这么一张清清冷冷叫人想要凌*辱撕碎的脸。 但是此刻叶昭看着她,她如抽丝剥茧一般,一步步推测,直至盖住王爷伤疤 的那张面具.......他突然感到有些害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越来越可怕。 他不再挣扎自己身上的镣铐锁链,而是愣愣地看着少女,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的畏惧。 世人只觉得自家王爷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讲文德也不讲武德毫无底线惨无人道的煞神。 但自家王爷就算是狠,也狠的明明白白! 就算是坏,也坏的坦坦荡荡! 而这个小贱人!她!他娘的哪里是个金丝雀啊!!! 叶昭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他没想到这个九公主竟然这么歹毒。 开膛破肚,这他娘的能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云栖寒声问:“是或者不是?” 叶昭看着面前的少女,他是个铮铮铁汉,为了王爷可以不计生死。 他对萧北野有绝对的忠诚,不仅是被体内的蛊毒,只是因为王爷就是王爷,是他心情甘愿肝脑涂地臣服的主人。 即便在这少女面前,他铮铮铁汉的胆量和勇气轰然倒塌,但是他对主上的信仰不灭,忠诚不变。 荆辰见叶统领拒不回答,合上了他自己的双眼,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叶,叶统领。” “长公主。”荆辰怯怯地回过头看了眼长公主。 云栖看着叶昭,道:“你,好。” 荆辰见殿下不怒反笑,笑意不达眼底,冰颜上霜寒更甚,周身的冷气不由得使人毛骨悚然,直冲天灵盖,荆辰感觉自己的胆子这就要升天。 “殿,殿,殿下。” “这么好的一条狗当然要好好养着了,让甄不易照顾好他。”云栖道。 ....... 苏府。 一阵鸡飞狗跳后。 整个苏府的下人全都聚集在了大院中。 全部的护院应命出动。 “放肆!” “给我拦下她!”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能由得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这里撒野!” “给本官拿下!” “父亲!”苏烈上前要去阻拦。 苏云落对那些护院厉声喝道:“住手!” “甘姑娘......” “姐姐......” 一个护院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就冲甘棠打了过去,一群护院遵从老爷命令手里拿着棍子紧随其后。 逐风院的下人不敢动,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紫衣女子,在心里默默为她点了一根蜡烛祈福,希望她待会儿能死的体面些。 那紫衣女子冷艳的面容上却是处变不惊,她身形高挑,周身萦绕着怒气时会显得格外肃杀。 只见她一个扫堂腿狠绝飒爽将拿着根木棍向自己冲过来的护院绊倒在地,闪身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肩背上。 是她脚下用的力足够大,那护院肩膀肘压在那根木棍上,在场众人只听“咔咔”两声响,被护院压在身下的那根木棍断了,那护院肩膀处的几根骨头也崩了..... 甘棠脚踩在那护卫的已经崩掉骨头的肩膀上,脚下感觉就像是踩着一堆烂肉。 苏大人看着她,多少有些忌惮,怒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原以为这个有几分姿色的紫衣女子是一个娼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先后蛊惑了自己两个儿子,使得他们二人为了她竟然大打出手。 苏大人现如今虽年龄一大把,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这女子武功不弱,且周身气场虽带有匪气,但很难瞧出真正烟花柳巷中那些娼妓身上的风尘气。 她不是娼妓,但看起来也绝不会是哪一户的小家碧玉。 身份可疑,居心叵测,她来这苏府到底有何目的?! 甘棠一脚将自己刚踩了一会儿的护卫踢开,扬起下巴看向苏大人,又看了看他一左一右的苏云落和苏烈。 “你管我是什么人。” 她道,“这地方不是我要来的,我也是被绑来的,要做什么,你自己问自己的儿子喽。别什么罪责都往我身上推。又不是我将你的两儿子摁在一起让他们打架给我看的。他们本就看对方不顺眼,我算什么,没我他们也会打起来。” 苏云落在打架时被苏烈将脖子掐得紫红...... 苏烈的嘴角现在还在溢血....... 苏云落:“父亲,与她无关。” 苏烈:“不是因为她。” 苏大人:“!!!” 他看了看自己这两个儿子的样子气得差点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那就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混账东西!一个两个都想气死我是不是!” “瞧你们两个这点出息!” “为了一个女人,就为了一个女人!脸皮都不要了!” “在院子里手足相残,打的那么凶,事到如今,你们两个是当整个苏府的人眼瞎,还是觉得我眼瞎?!啊?!”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如今帝都什么局势你们都不清楚吗?华国公府,梅国公府中的弟子现如今哪个闲下来过,就你们两个不知在朝政上有所作为,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一点你们倒是兄弟齐心!” “败类,败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有你们两个,我苏家基业早晚功亏一篑,管教不严,培养出你们两个傻种我百年之后都无颜见苏家的列祖列宗!” “你们简直就是要气死我!” 苏夫人从婢女手里接过一杯刚倒好的参茶走上前,“老爷,你先消消气,事情不一定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落儿他平素什么性子你不是不清楚,他一向最重礼仪,一定事出有因,若非故意激怒,他怎么可能会对人大打出手。” 苏大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却也没被气糊涂,听得出她话里的明显偏颇,只见他一把将苏夫人手中要奉过来的茶打落,怒声道:“还不是你养的好儿子!最重礼仪?他满院子追着他大哥打的时候你眼瞎啊?! ” 苏夫人:“.......” 参茶已经不烫了,温度刚好,但刚刚苏大人满含怒气将她手奉过去的参茶一下子打落还是把她给吓到了。 她红着眼眶看了看苏烈那个庶子,又看向那个紫衣女子,都是因为她! “故意激怒?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大哥怎么故意激怒你了?”苏大人质问苏云落。 他对苏云落寄予厚望,但今日他亲眼看到自己费劲心力培养的继承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他庶出的大哥大打出手,他实在对他大失所望。 甘棠有些看不得苏云落孤立无依的样子,正想索性替他揽一揽,就当是还债了,反正自己这就要走了。 但只听苏云落对苏烈厉声道:“我的人,大哥要抢,想都不要想。” 闻言,先是苏夫人面色大惊,“落儿!” 苏大人看着苏云落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大哥疾言厉色威胁的样子,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瞧瞧,瞧瞧,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色令智昏,他现在竟然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对他大哥动手!”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没了就没了,还能掉你身上一层皮不成?!” 即便苏夫人并非慈母,但苏大人还是将管束不当的罪责全都推到了苏夫人身上,苏云落就是一个失败的儿子。 今日,想是苏云落长这么大,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在自己的家族中与自己的父亲公然对抗。 “她是我的人。” 说着苏云落看向苏烈,“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以后你要是再敢动她,用哪只手,我断你哪只手。” “逆子!逆子!” 苏大人怒声道,“你这是要气死我!” 苏烈想来是要通过此次将所有怒火都引到苏云落身上,听到自己这个平素一向庄重自持的弟弟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一个女人失去风度,对自己这个大哥口出狂言,如此掉价,形象必定会在父亲心中一落千丈。 苏烈他不反驳,只在父亲面前做足了平日里不少受气现如今附小做低的庶子模样。 闻言甘棠脸上神色大变,她本来还觉得苏云落在整个苏府孤立无依的样子有些可怜。但听到他当着众人的面胡扯自己与他的关系,觉得他可怜个鬼啊! 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做法是急忙与自己撇清关系,随便找个假由头都好。 可他这个时候不但不赶紧撇清,还想着与自己捆绑的死死的,这是生怕自己的老父亲对自己不够失望,猜测他是不是因为一个女人。他这会还真上赶着承认自己就是因为一个女人,愚蠢! 再说,谁他娘的是他的人,这苏府自己敢待,他还真敢把自己困在这儿啊?再说他困得住吗! 甘棠看着大院中这么多人,倒不是担心接下来这苏大人会让这一窝蜂似的护卫怎么将自己团团包围住群殴自己,而是这种被困在其中的感觉让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这苏府的几房夫人,公子,小姐,有些甘棠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想是当年她在苏府时有和他们其中一些接触过。 就是他们这种眼神,高高在上的贵人看着下贱之人的那种眼神,让甘棠感觉非常不快。 他们一个个打量着她,从上到下。 就像是在审视一个从哪处泥沟里爬出来的老鼠一般。 甘棠实在不是一个窈窕淑女,动起手来本身的匪气暴露的清清楚楚。 与这极重门风的世家大族格格不入。 他们有些忌惮她身上的武功,但却极轻视她的身份。 一个来历不明,满身匪气,居心叵测勾引苏府两位公子的女人。在他们看来,这种女人就是坏,就是该死在这里,不然后患无穷。 世家大族的风险意识极强,一旦能趁此机会除掉她,以绝后患,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夫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所耽误,事情还没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及时止损就是直接要了这个狐狸精的命! 苏夫人本家也是家大业大,势力不小,在这苏府虽不能与苏大人平分秋色,但她院中可用之人都不弱。 她现在得向自己的夫君证明,她自己的儿子她能管得好,就算自己的儿子一时被一个狐狸精蛊惑的是非不分,她这个为娘的在关键时候也一样可以将自己的儿子从歧途上给拉回来。 苏夫人吩咐自己院子里面的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居心叵测,接近世子必有所图,杀了她!给本夫人杀了她!以绝后患!” 苏云落上前要拦住苏夫人,“要杀她,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那就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苏大人怒指着苏云落,斥道,“这样的废物不要也罢!” 甘棠:“.......” 第一百七十七章:爬那么高做什么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苏夫人院中的护卫应命,一个个手持棍棒先其他院中的护卫朝被围在中间的 紫衣女子群殴了过去。 即便她武功高强又如何。 即便这些护卫武功不如她又如何。 这地盘不是她的。 如果他们要杀她,护卫一波一波地冲上来,打不过她也会耗死她! “母亲!我求你!” 苏夫人看着苏云落,她恨铁不成钢,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要顾及着他的面子,她早就一个巴掌往他脸上扇过去了,教他给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他平日里一向以大局为重,现如今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满身疑点的女人给自己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的! 他是苏府的嫡子,是自己在这个后院的依仗,是自己人老珠黄后还可以压住那几房贱人的底气,所以她绝对不能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自毁前程,连带着去毁自己的指望和后路! 今日这个女人必须给她去死! 但她看着那身着紫衣的女子打斗中不仅未被围困,并且将那些护卫打的落花流水,隐隐有冲破包围圈之势。 “去通知官府!快去!”苏夫人吩咐自己院里的人。 毕竟是自己悉心栽培了多年的儿子,今日他虽真的被气到了,对苏云落大失所望,但想想他近些年在朝堂上的表现和建树,还有苏云落前段时间政务上有和将军府和李府走动联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或是一时被美色所误,拯救一下,以后或还能用。 苏大人对护在自己身旁的侍卫挥了挥手,沉声道:“就地处决。” 审讯都不用了。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不省油的祸害,她早死,他早心净。 “本公主看谁敢动她!” 一声冷喝传来,院中只着一个人群殴的护卫都收了手。 “长公主.......” “长公主。” “长公主!” “竟然是长公主。” “长,长公主怎么突然来了.....” ......... 荆辰在前,为云栖开路。 苏大人,苏夫人等大院中一干人见是长公主纷纷下跪,“参见长公主。” 九公主云栖手刃叛贼萧北野有功,返回帝都后极得皇上盛宠,被封为长公主,所设的长公主府更是整个帝都最华丽奢靡的府邸,连带着其母妃一族梅国公府盛极一时。 现如今朝堂之上,梅国公府渐有东山再起之势,笼络党羽的速度不亚于华国公府,甚至有隐隐可与摄政王府抗衡的态势。 梅国公府虽也为世家大族,但两代人皆无甚建树,而现如今却因为一个九公主枯木逢春,其家族子弟开始在帝都冒头。 长公主虽看起来不过一孱弱之身的女流之辈,无甚实权,但现如今朝堂上绝无有人再敢小瞧她。 “殿下!” 大院中一众人皆跪拜,只有紫衣女子一人还站在原地。 只听得她朝长公主喊了一声。 众人不知这紫衣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但长公主面前不跪拜,简直狂妄放肆! 然而下一刻他们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帝都人都知长公主性情清冷,不苟言笑,此刻他们却看到长公主对那紫衣女子笑了笑,并朝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甘棠闪身如风至云栖面前,一把抱住了云栖。 她抱了云栖一下,然后放开。 云栖看着她,问:“有没有受伤?” 甘棠对云栖摇了摇头,开始泪水只是在眼眶中打转,一摇头整个就流了下来,她声音略显哽咽,道:“没有。” ........ 逆水谷。 “哎呦。” “公子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快下来。” “公子快些下来的,小心摔着。” 山石高耸,上面坐着身着一袭红衣的年轻公子。 他身形极美,俊颜昳丽,墨发如瀑,整个仿佛画中人。 头上是蓝天白云,身后是连绵山峦,他又仿佛是入了画。 阳光下,困着他手脚的镣铐金光斑驳。 他皮肤冷白如玉,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洁白无瑕。 那双瑞凤眼尤其漂亮。眼型极美,双眸澄澈明净,困惑时看起来懵懂迷离,偏偏眼尾处像是被吹进了一抹胭脂色,无端带着丝丝勾人心弦的媚意。 这双瑞凤眼只是因为在这张俊逸的脸上,在这具身体上,就让人觉得又纯又欲。 他身上似乎天上具有一种极其分裂的美感,让人既想守护又想糟蹋。 但此时山石下面的一群人仰头看着他,更多的是担心他会从山石上掉下来。 他们受长公主的命在这逆水谷中看守着他。 没有长公主的命令,但凡这个人稍有差池,他们就会性命不保。 “肖公子,你快些下来吧。这么高的地方,万一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可是会摔得很惨的,你身上的伤现在还没好全,万一再一摔岂不是更严重了。” 叶伯说完用自己的胳膊肘捣了捣花婆婆,让她赶忙说两句让上面的公子赶紧下来。 手脚都带着镣铐呢还这么不老实,上蹿下跳的,他倒是身娇肉贵,万一出了什么事,被剥皮抽筋的还不是他们。 直到现在逆水谷中的人都不知道这位肖公子到底是何身份。 也不知他到底与长公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自从被雇佣到这逆水谷中之后,一直以来都是不说,不问,不打探。 因为不敢。 多做事,只做事,认真做事,因为长公主给他们的月钱多到震撼他们全家。 就是为了他们这每个月能拿到的月钱,他们这平日里也愿意为这位贵公子当牛做马。 且他们更想活着把这么一大笔钱给挣了。 不想有命挣,没命花。 伺候这位贵公子就是高风险高回报。 他们虽然不知道长公主养着他干什么使,只知道他可不能在他们的看管下出什么事。 “公子快些下来,我领你去吃桂花糕好不好?”花婆婆手里攥着帕子,仰头望着上面的公子道。 她长得慈眉善目,这会也是生怕上面的公子万一真出个什么事,双手将帕子绞得死紧,好声好气,在家里待自己真孙子时都没这份的耐心。 “公子,桂花糕啊,婆婆现给给做。” “快些下来,快些。” 下面的一众仆人只听上面的公子道:“不想吃。” 声音听起来似有些百无聊赖,无精打采。 他身影看起来孤寂又落寞。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太惨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花婆婆在下面望着他,供祖宗一般,接着问道:“怎么不想吃了?你可是说过最喜欢吃婆婆做得桂花糕了。” “殿下不在,不想吃,不想喝,不想睡。”上面的小祖宗道,“什么都不想,我想殿下。” 众人:“.......” 之前他病得严重还看不出,这阵子终于算是能好好喘气了,他们才发现这小东西怎么这么能作呢! 肖肖坐在上面岩石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纯金打造的金锁链很细,他手动,链子便会跟着摇动。 声音清脆,竟有些悦耳。 他偏过脸看着下面仰头看着自己的众人,对他们道:“你们谁把殿下给叫回来,我就下去。” 众人:“.......” 他们闻言先是愣到说不出话来,而后面面相觑更不知说什么。谁给我们的胆子?! 敢去叫长公主,我们脸是有多大? 还是命有多硬?! “公子啊,长公主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 花婆婆在下面苦口婆心道,“你先下来,我做桂花糕给你吃,你边吃边等好不好?” 山石上面的肖肖一只手支在石头上,俯身看着下面的花婆婆,道:“骗子。” 花婆婆:“........” 众人哄小孩似的开始哄他。 “真的,公子你快些下来吧,要是待会儿长公主来了,看你身上伤还好就爬这么高,肯定会责怪你的。”叶伯道。 他还想说‘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长公主想想,长公主养你是让你随便作死的吗’,但也就动了动嘴,没真说出来。 他们虽不知他什么身份,不知他脑子坏掉之前到底姓氏名谁,但是他这个人天生自带一种贵气,使得人不敢亵渎。 肖肖看着他们,俊颜上气生的很明显,道:“骗子,一群骗子。”说完冷哼了一声,撇过自己的头,两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远方,不再看他们。 山石下面的众人:“.........” 因为都从温神医那里得知这位公子从悬崖上坠下后摔坏了脑子,失去了记忆,他看起来不傻,但他们一开始都将他当做傻子一般对待。 他身形界于少年与成年男人之间,既有少年雄姿勃发的蓬勃朝气,真正静下来时又有成年男子的温润如玉,而间或会有顽童的调皮幼稚。 就像是现在,他俊颜上气恼的表情,任性的语气,还有看他们时整个泼皮无赖般的撒娇都显现在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中。 他会很容易让他们看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不遮掩,或许是和真的小孩子一般,不会遮掩。 心里在想些什么,喜怒哀乐都清清楚楚的映在他的脸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那张昳丽俊美魅惑人心的一张脸,因为那些显露情绪的小表情看起来有些幼态,且十分生动鲜活,一种多愁善感满怀情思又多情风流的少年感慢慢张扬起来。 “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 “参见长公主。” “.......肖公子,长,长公主来了。” 众人都齐刷刷地又抬头望向山石上坐着的肖肖,只觉得他这是想死啊,长公主来了!他这个时候还不赶忙下来行礼! “骗人。”上面的公子气哼哼地道。 他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天上的流云,俊颜上的神情显得愈加落寞孤独,仿佛悠悠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就开始了他一个人的碎碎念。 “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她不要我了,她一定是不要我了。” “我好难过。” “是她把我救回来的,是她为我取得名字,她知道我是谁,也只有她知道我是谁,她一定知道我过往的记忆,她不要我了,我过往经历过什么还有谁会告诉我。 ” “我该怎么办?” “如果连她都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太惨了。” “今天有桂花糕吃,明天还会有吗?” 山石下面的众人:“.......” 绝了!上面那小东西顾影自怜的这一出真是绝了! 他们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都非常精彩。 “长公主......” 荆辰看了眼长公主,然后又继续仰头看上面岩石上独自坐着的王爷。 他以前倒是知道这位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不过这一出,也太像那么回事了吧! 要不是之前长公主警醒过他,要他不要相信这位爷嘴里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此情此景之下,荆辰都要信了。 云栖不仅警醒过荆辰,也警告过这逆水谷中的所有仆人,不要相信这位公子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荆辰知道长公主是为何意。 但逆水谷中的仆人不知道。 他们都是长公主吩咐什么,他们就做什么,长公主交代什么,他们就记住什么,不敢多问,他们知道自己不配。 长公主警告他们不要相信这肖公子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他们私下都有议论,猜测是因为这位肖公子被摔坏了脑子,所说皆是疯言疯语,自然都当不得真。 云栖在下面仰头看着山石上的男子,冰颜上无甚表情。 众人默不作声,只觉得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不懂长公主为何不直接让他滚下来。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众人听到长公主终于开了口。 “你想在上面坐到什么时候?” 云栖道。 闻言,下面的众人明显看到上面红衣公子身形似乎僵住了一瞬,镣铐声音轻响,“殿下!” 笑颜逐开就在他看向下面云栖的那一瞬。 众人:“.......”一个大高个,虽然长得显幼,但这么高大的身量定是老大不小了,开心就开心,要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啊,真是! 下面云栖仰头看着他,冰颜神情似有些不悦,声音清冷,对他道:“下来。” 肖肖趴下自己的身子,双手撑在岩石上,看她,就先不下去。 他似乎很喜欢在这种高度俯视她。 看着她在下面也不过是娇小的一个人而已。 看着她仰头看着自己。 看着她那张冰块脸上的神情因为自己逐渐有了变化。 不论喜怒,只要她那张冰块脸上有丁点神情是因为自己而变化,他都会感觉好开心。 第一百七十九章:天道私生子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下来。” 长公主说完,荆辰不自觉得后退了两步。 被冻的,他只觉得此刻长公主殿下周身的寒意更重了。 而山石上面的那个小祖宗还没事人似的朝长公主看。 “殿下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 “我还以为殿下不要我了呢。” “我害怕了这么久,殿下上来哄哄我,我就下去。” 他好像真的看不出云栖有些不悦。 或者他不知仗着什么开始任性。 众人:“!!!”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果真是被摔坏了脑子,但凡脑子正常些的,在长公主面前绝对不敢说出这些话来! 脑残了,没救了,多好看的一张脸,可惜长了一张嘴。 荆辰倒不会如这些逆水谷的仆人一般去腹诽上面的那位。 他是真不敢,那是一种基于骨子里面的畏惧。 就,那位爷疯他的,荆辰就默默旁观就好。 让长公主上去哄他,怎么不干脆让长公主将他手脚上的镣铐全都解开,放他出去接着祸害苍生呢。 荆辰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这么疯的路数,就越来越觉得自己曾经供的祖宗可能真被摔成脑残了....... 肖肖趴在上面的山石上,看着云栖,看起来十分乖巧,娇撒的却非常任性,“殿下,你上来哄哄我好不好?” 云栖冰颜眸光闪动,微不可察。 “既然你这么喜欢在上面待着,就不要再下来了,一直待着吧。”她冷声道。 “殿下。” “哎,殿下。” “殿下!” “殿下殿下!” 众人被上面那位小爷一连串叫的脑壳疼。 他们这边刚想将自己的耳朵给捂起来,就见上面的人落了下来! 心惊肉跳,他们就怕他真摔出个好歹,一个个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肖肖飞落到了云栖面前。 “殿下~” 云栖在前,感觉身后人扯住了自己衣角。 转身便是肖肖笑靥如花的一张脸。 ......... 竹屋内。 花婆婆将一盘刚做好还热乎着的桂花糕放在桌子上后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肖公子。 不看身份,就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人年龄大了就想瞧着一对小儿女在一块处,不觉得眉开眼笑。 她不知这位肖公子到底是何身份,但知这身着一袭月白羽裙的女子是谁。 不敢再多看他们了, 将那盘桂花糕摆上桌后花婆婆便自觉退了出去。 肖肖也不怕烫,直接用手抓了一块冒着热气的桂花糕就要往自己嘴里送。 桂花糕到自己嘴边前,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殿下,胳膊肘拐了个弯,笑眯眯地将那块桂花糕递到了殿下嘴边,温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殿下吃。” 云栖低眉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桂花糕,冰颜神情未动。 “不吃。”她淡淡道。 “哦。” 肖肖收回了自己的手。 将那块桂花糕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非常漂亮,金色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 很怪异的情景。 却又有某种和谐。 以前他吃相是那种细嚼慢咽令人赏心悦目的优雅。 而现在他在云栖面前吃东西像是完全放了开,将桂花糕放进自己嘴里后就肆无忌惮地嚼,嚼动时他两边的腮帮会鼓动起来。 他吃的是桂花糕,但样子看起来却像极了兔子吃草。 云栖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着他伸向盘子中的手要去拿第二块,开口对他道:“用筷子。” “啊?” 肖肖像是不明所以,俊颜表情呆萌,他伸向盘子的手顿了顿。 云栖点了点桌子上的筷子,对他道:“用筷子夹,手脏。” 肖肖向云栖张了张自己的双手,在她面前动了动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声音中带有桂花糕的软糯,里面满满的疑惑,道:“白着呢,不脏啊。” 见殿下的眼神似乎沉了沉,他便乖乖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殿下的眼睛真漂亮,看肖肖时尤其漂亮,凶起来时也漂亮!”他道。 说完他用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眼睛还看着她。 就一直看着她,不知吃的到底是桂花糕,还是她。 云栖:“........” 她冰颜神情自若,显然对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甜言蜜语已经产生了一种习惯性的提防戒备,完全不为所动。 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看向竹屋外。 这个时辰人也应该到了,但现在还没到。 肖肖见殿下秀眉微微蹙起,像是思虑着什么。 “还是上次那个白衣大哥哥吗?”肖肖问她。 云栖来之后便已告诉过他,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等一会儿会有一个人过来为他诊治。 她与他坐在这竹屋,就是一起在等那个人。 “这次不是他。”云栖对面前人道, “是另外一个人。” 肖肖眨了眨眼睛,伸出的舌尖舔了舔自己嘴角的桂花糕碎屑,其实这不过是一个极自然的动作,但由他做起来就像是变相的蛊惑,一种撩人不自知的勾引。 “谁啊?”他问云栖。 “宋青岚。” 云栖道。 云栖看着他,目光全然透进了那双眸子里。 “那是谁?” 肖肖又问。 他见殿下此刻殿下将她的目光全然看向自己,似乎心有悸动,笑时竟有些羞赧,“殿下,那是谁啊?” 就在这时荆辰从外面向竹屋 走了过来,踏上几个木阶向里面的云栖恭声禀报道:“长公主,宋神医到了。” ......... 宋青岚进来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子旁啃着桂花糕的红衣男子。 萧北野! 真是活的萧北野! 命是真的硬! 那悬崖高达万丈,从那上面坠落下来竟然还有命活?! 有道是人贱自有天收,娘的!这萧北野怕不是天道私生子吧!这都能没事?! 宋青岚上前,收了收自己脸上一副惊世骇俗的表情。 “参见长公主。” 宋青岚拎得清,知道这逆水谷是谁的地盘,也知今时今日长公主和雁北王之间又是谁强谁弱,他先毕恭毕敬地向云栖行了一礼,然后也不敢真无视萧北野。 “参,参见王爷。” 第一百八十章:重蹈他的覆辙?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这时已经从桌旁站起了身。 肖肖还坐着,吃完一块桂花糕,又用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 青衣男子进竹屋他看到了,但随即很自然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还是专注地吃着桌子上面的那盘桂花糕。 至到听到青衣男子毕恭毕敬行礼问安。 肖肖手中拿的那双筷子还抵在盘子上,他看了看那青衣男子,又仰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殿下。 好似他知道这青衣男子为什么向云栖行礼,因为云栖是长公主殿下。但他却不知道这青衣男子为何要向自己行礼。 “王,王爷?王爷是谁?”他问。 宋青岚从进竹屋便开始留意萧北野了,此刻他看着萧北野这副样子,一番迷惑之后眉宇紧拧。 云栖也一直观察着桌旁人脸上的神色反应,简直毫无破绽。 .......... 宋青岚为萧北野施完针后便从那竹屋内走了出来。 云栖手中转动着那杯已经冷却的清茶。 宋青岚在里面为肖肖施针施了多久,她就在外屋等了多久。 冰颜神情平静,没有一丝不耐。 宋青岚过来后先将里屋萧北野的情况告诉了云栖。 “暂时已将萧北野体内的蛊毒压制住了。” “我刚刚为他诊治了一番,大师兄所说,应该是真的。” 云栖抬眸,问宋青岚:“你信萧北野真的失忆了?” 宋青岚想了一阵,紧拧着的眉头慢慢松开。 “我不信萧北野的人品,但得信自己的医品。” “哪怕我真不相信自己,也会相信大师兄,他诊治从不失误。”他对云栖道,“殿下,萧北野真的失忆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件好事吗?其实,他如果真的死了,对你来说才算是一桩幸事。” 宋青岚觉得云栖和萧北野这两个死对头真是另类。 当初萧北野如果毫不犹豫选择杀了她,哪里会落得个现在记忆尽失神志不清,其手下烈焰军群龙无首的下场。 云栖是他的前车之鉴,但云栖却在重蹈他的覆辙。 她现在最好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但她一样也没有要他的命。 所以宋青岚才会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教人琢磨不明白。 难道昔日同窗真是什么深厚的关系? 宋青岚想当初自己在师门拿自己的师兄炼药,用的毫不心软,出了事也毫不心疼。 他从不觉得同窗一场就能在两个人之间建成什么深厚的情感联系。 他对他的大师兄也绝对不是像对昙花谷其他师兄那般。 所以他理解不了云栖和萧北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一琢磨就头疼的关系。 若说这两人都是贪图对方的美色,馋彼此的身子,这宋青岚倒是能够接受。 但就他所看到的事实是,萧北野之前在自己的王府就没真正动过这九公主。 她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而这九公主看萧北野的眼神,由始至终都不像是看情人,一点点暧昧不清的情意都不存在。 所以宋青岚就很迷惑。 他感觉自己真不能仔细琢磨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每次琢磨到最后除了更多的雾水,实在琢磨不出什么缘由来。 “想必大师兄也向长公主体内生死蛊之事了吧。” “他的命长公主愿意救就凭本事救了,但以后要如何安置他呢?” 宋青岚不知道这长公主救萧北野回来做什么。或者,想要利用他做什么? 云栖:“我听说误用幻幽草可使人神志不清,若长期服用便会使得人的心智一点点退化,慢慢失智。” 闻言,宋青岚脸上神色大变,道:“.......是........长公主要做什么?” 听说?听谁说?这世上鲜少有人知道幻幽草的存在,就算是医者也不是谁都有那个因缘际会对幻幽草能了解一星半点。 上古时期留下的关于秘法及秘药的羊皮卷是沧海遗珠,若非博览过群书,若非没有可供博览群书的条件,等闲之辈是不可能知道幻幽草这种药材。 “可,可,可这幻幽草极难配育,不仅对空气,湿度,养料有要求,且讲究个天时。 ” “长公主翻阅过记载幻幽草的上古密卷就知道,其实关于幻幽草的配置是门玄学,极有可能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就算上古神明不会骗人,但  失败的几率也极大。” 关于遗落在世的上古密卷,有一个人看到,就会有第二人看到,机缘罢了。 那是上古时期遗落至今的宝藏。 千万年来,历史上也有许多流芳百世的大人物因为得到了上古密卷,或从中得到了什么启示,或从中学习到了什么术法,这是一个人的气运。 而能流传百世的那些人物,后世之人对他们或褒贬不一,但后世之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们身上有普通凡人不曾有也不会有的因缘际会。 他们或是天道宠儿, 得此因缘际会成为一代帝王。 或是魔道孽畜,天煞孤星注定会给这人世带来不幸。 “我会提供给你幻幽草。”云栖道。 宋青岚:“!!!” 他是欣喜若狂,并且,只觉得不可置信。 但见面前女子冰颜上的神情,她都不需要向他保证什么,宋青岚只是看着她冰颜上的神情和她说话的语气便开始相信她可以做得到。 她现在是整个朝云最受皇帝恩宠的长公主,想要什么资源得不到,配置幻幽草的条件别人或无法达成,但只要她愿意付出心力兴许真能将幻幽草配置成功。 “每一株珍稀药材都是医者的渴求,我当然也不例外,很想经手一次幻幽草,不知我能为长公主提供什么 ?”宋青岚道。 他很清楚这世上没有白来的好事。 “ 你的药庐。 ”云栖道, “我知你颇擅长炼制药。” 宋青岚:“这就是长公主这次让我代替大师兄前来的原因吧。” 云栖:“这是其一。” 宋青岚看着云栖说话,在她面前微微睁大了眼睛,想是愿问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云栖:“我并非不信温执医术,而是萧北野.........” 宋青岚还正等着听从这长公主口中说出萧北野如何呢,却见她突然停了....... 云栖顿了顿,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反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她似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及萧北野。 只是一星半点稍加不注意地说出来便会让反应过来的她及时收住话。 她不说,宋青岚未必猜不出来。 “长公主也是为了再次试探萧北野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吧。” “那看到他对我完全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假装,长公主作何感想?” 云栖:“没发觉破绽。” “那长公主又何必苦心孤诣要将幻幽草用到他一个失忆的人身上呢。”宋青岚道,“配置一株幻幽草极其不易,长公主以后或会有更大的用处。” 这幻幽草效用绝不仅仅只是能退化人的心智,除此之外应该还会有别的效用可开发。 另外,宋青岚只觉得经自己的手将人变成一个傻子,怎么都觉得有损医德。 主要还是基于对萧北野打心里的畏惧。 即便萧北野现在真失忆了,宋青岚都不敢在这时候想办法把他给毒死,全当给在这之前没少在他面前吃过苦头的自己一个交代?不,他还是不敢...... 他想起来刚刚里屋内他为萧北野诊治时萧北野朝他礼貌性的微笑就只觉得毛骨悚然,当时他就告诉萧北野他这也是被逼无奈,今时今日他要是不安吩咐做事,长公主云栖真会要了自己的命。 宋青岚不指望能得到萧北野的体谅。 他只是想如果萧北野真是装的,在这逆水谷卧薪尝胆,伺机报复,那就报复在长公主云栖一个人身上,别连带着自己一起弄死。他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操守只想保命的医者罢了。 但当时萧北野微微歪过头看他,像是看一个突然发神经的二傻子。 宋青岚觉得如果萧北野这真是装的,这他娘的装得实在是太像了! 云栖看向宋青岚,道:“本公主要的不是降低风险,我要的是彻底消除风险。” 宋青岚:“.......” 云栖:“就算真的失忆了,难保会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那就干脆让他失智吧。” 宋青岚:“!!!” 狠还是长公主狠,宋青岚心想,如果当初萧北野对这长公主有这样的狠心,也不至于到如今竟从上位被她一个下位的反攻。 云栖:“宋青岚,萧北野能给你的,本公主一样可以给你,只要你够有用,本公主能给你的会比萧北野能给你的更多。并且,只要本公主活着,承诺就永远有效。萧北野会发疯,但本公主永远不会。” “如果我说我只忠于雁北王呢。”宋青岚道。 云栖淡淡道:“那你出不了逆水谷。” 宋青岚:“......长公主知道我是在开玩笑,谁给的多我跟谁,医者博爱,节操*要来何用,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云栖:“当然。” “以后单凭长公主吩咐。”宋青岚道。 就在这时,荆辰从外面走过来。 “长公主。” 他将手中的密函交给了云栖。 “长公主?”宋青岚见云栖冰颜神情微变,不免感到好奇那密函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是出什么事了吗?” 云栖将手中密函收了收,冰颜神情未变,只道:“一些政务。” ......... 竹屋内。 肖肖之前喝了宋青岚给他煎的能压制他体内生死蛊暴动的药,已经沉睡了许久。 云栖不知站在竹床旁看了他多久,听到外面荆辰赶过来的马车声响了,俯身为他掖了掖被角,然后便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竹床上的人醒了。 “殿下还会过来看我吗?” 声音轻软,带着惺忪的娇气。 云栖未转过身,只道:“你乖些。” “我会很乖的,殿下还会来这山谷看我吗?”竹床上的人问她。 云栖:“会。” “那,殿下就先走吧。” 他好像很期待她临走之前再对自己说一句话,哪怕再好好看一眼自己都行。 但是她没有。 转身后径直走出了竹屋。 他躺在竹床上一直看着她清冷孤寒的身影上了马车,消失不见。 ........... 梅国公府。 梅国公府为朝云百年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门面富丽堂皇,其内更是豪奢。 但今日梅国公府内院明显有异于平日的诡异安静。 大堂内。 “逆子!还不在长公主面前跪下认错!” 梅国公当着众人的面一脚踹在了梅国公府嫡长子梅彻的身上。 只见那身着锦衣华服相貌还算英俊的梅大公子因为自己父亲那一脚往后踉跄数步,险些倒在地上。 在后面扶着大公子的仆人见老爷雷霆之怒的模样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倒是实诚!” “要不是长公主,你就这么被人给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梅国公将自己的儿子骂的狗血淋头,说着就又要一脚踹在梅彻的身上。 “还不赶紧跪下!” “ 长公主今日的大恩大德你给我记在心里!来日你代表的可是我梅国公府,必要为长公主马首是瞻赴汤蹈火来报今日恩情!” 梅彻现在想是怕极了自己的父亲,他绕过自己父亲那一脚,走到云栖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小表妹。” 闻言,梅国公又是一脚踹在梅彻的身上,使得梅彻整个人砰地一声直接跪倒主座上云栖的面前。 梅国公看了看主座上的少女,又看了看地下跪着的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怒声呵斥:“长公主如今地位尊崇,‘小表妹’是如今你能叫的?!” 梅国公夫人心疼儿子,用帕子拭着眼角被吓出的泪,不顾被梅国公迁怒,慌忙为自己的儿子求情。 她心里对梅国公不免抱怨。 儿子是自己的,做戏而已,他那一脚踹的也太狠了吧! “老爷,这事分明就是有人算计彻儿。”梅国公夫人道,“我梅国公府家大业大,何至于为了那些银子以身犯险!人心隔肚皮,彻儿现在还小,难免识人不慧,难道他这个年纪能和那些勾心斗角千方百计设局的老狐狸比吗!” “逆子你说!”梅国公看了看坐在主座上饮茶的长公主的神情反应,然后又是怒声训斥质问梅彻,“你到底在帝都结识了什么狐朋狗友?!被他们耍的团团转,那是赈灾的银子,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掩耳盗铃,愚不可及!” 梅国公夫人拭着眼泪,一副明事理的慈母形象。 “老爷!你也知道 彻儿为人实诚,最为仗义,他也是遇人不淑,听信了他那些酒肉朋友的谗言啊。” “他还这么年轻,你总得给他一个犯错的机会。总不能因为他犯这一次错,你就全盘否定他之前所有的作为。” 第一百八十二章:梅国公府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梅国公冷哼了一声,挺腰笼了笼自己的长袖,面容端的是大义凛然的庄重,“他最好给我记住这次教训!也老大不小了,他还有几次犯错的机会!” 梅国公夫人道:“老爷知道彻儿平日最听你的话,这次确实是因有小人故意设计让他入局,经过这次事的教训,来日他一定会擦亮自己的双眼,不会再这么轻易的为奸人所误了。” 说着梅国公夫人看向跪在地上的梅彻,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父亲,我知道错了,这次确实是我识人不慧,为小人所误,做了这糊涂事,我一定会吸取这次的教训,永远不会再犯!” “我那些酒肉朋友,当时是我实在抹不开面子,一心只顾兄弟情义,只想凭自己能帮就帮一帮,为他两肋插刀铤而走险也在所不惜。” “是我信错了人,父亲,我知道错了。“ “幸好现在还未铸成大错,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梅彻一开始是正对着他父亲跪,话风一转便朝主座上的云栖跪了下去,“现如今,帝都谁人不知小表妹最得皇上恩宠,哪怕赈灾银之事不日真的东窗事发,只要小表妹能为我在皇上面前说两句话.......” “不知礼数!”梅国公看了看主座上的长公主,继而又对自己的儿子训斥道,“和你说了多少次,‘小表妹’现在还是你能叫的吗!就算你是表哥,殿下如今在帝都的地位,你也须得叫长公主!” “是......”梅彻颤声道,“长,长公主。” 梅国公夫人觉得梅国公将自己儿子贬的这么低有些过了,“老爷......” “老太君。” “老太君。” “老太君。” 梅国公见听到声音,转过身,见来人后迎了上去。 “老太君。” “何人如此大胆,不懂事理,竟然惊动了您。” 主座上只是冷眼旁观,久久不发一眼的云栖抬眸看向了来人。 跪在地上的梅彻一见老太君来了,在地上跪的更加挺直明显,做足了被众人责罚无人为自己开脱的可怜样。 梅国公夫人用手中帕子将自己眼角最后一滴泪也给擦干净了。 老太君一来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梅国公府的人都知老太君最是疼爱梅彻这个嫡子。 再怎么说老太君都算是长公主的祖母,她长公主就算是不看在她舅舅梅国公的面子上,也得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 梅彻作为她的表哥,她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我不来,我这孙子今日还有命活吗?” 老太君衣着头面都极其雍容华贵,她斜睨了梅国公一眼。 “惩戒儿子你倒是下得去手,但凡你能将这股狠劲用在与我梅国公府对立的摄政王府上,我梅国公府今时今日在朝堂上又何至于被他们摄政王府压过一头。” 帝都人都知梅国公是个孝子,真孝还是假孝,隔着富丽院墙,市井百姓如何知晓。 但在梅国公府,梅国公表面功夫向来做的不错。 他跪在地上,开始一副‘儿子犯错,他这个父亲也有责’单凭老太君教训的遵从模样。 梅国公跪了下去,梅国公夫人没道理还搁那站着,也朝老太君跪了下去 先梅国公病逝后,这梅国公府就由老太君掌管。 现如今梅国公虽是梅国公府明面上的掌舵人,实际大事上他都要过问老太君的意见。 “栖儿就是彻儿的小表妹,以前能叫的,现在如何就叫不得了?” 梅国公面色讪讪,在老太君头更低,一副乖儿子的模样,“是。” 荆辰看着这一大家子在长公主面前一条龙全自动的表演,被虚伪的一阵恶心。 他为影卫前曾是混迹江湖拿佣金办事的杀手,喊打喊杀比较多,鲜少见这种场面。 要是他先前对这梅世子办的蠢事毫不知情,这么一大家子这么一出上来,他可能真的会相信这梅大公子不过就是一个识人不慧被酒肉朋友忽悠着铤而走险,这马上就要东窗事发的一个二傻子。 但事情是长公主派手下查的,情报是他接收核实过的。 长公主心知肚明,他也知道了其中内情。 这一家子根本就是互相打配合。 只为在东窗事发前求长公主给他们摆平此事。 但那可是赈济水患所用的赈灾银,这梅大公子作为赈灾特使,眼下关节连赈灾银他都敢贪! 老太君走来,荆辰见在主座上坐了许久全程冷漠的长公主站起了身,朝那老太君走了过去。 云栖:“外祖母。” “栖儿。” 老太君走到云栖身前,上下端详着云栖,真像是看自己终于回家了的亲外孙女。 “知道你回帝都,纵然心里一直记挂着,可这人年纪大了,身体也就不听使唤,缠绵病榻许久,还没来得及进宫去看看你。” “锦州之事我听说了,真是难为你了。” 说着这老太君上前拿起了云栖的一只手,用自己的手轻轻地拍在云栖手背上,满脸慈爱之色。 “不过,你的母妃在九天之上能看到你今时今日的模样,也能安心了。” “提起你母妃,我这心里就忍不住悲痛,走得那样早。” “都还没来得及听你叫她一声‘母妃’。” “哎,她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荆辰被眼前情景弄得神情复杂。 他以前不跟着长公主。 不知长公主与梅国公府关系到底如何。 只看着这老太君倒是一副慈眉善目,对长公主似充满了爱怜。 可荆辰就奇怪了,如果这老太君真的疼爱长公主这个外孙女,梅国公府势力不小,门客不少,只要真有那心,当初长公主被困在锦州之时,他们怎么就不能用他们的势力渗透运作一番了? 说来这梅国公府才是长公主的母族。 但真正搭救过长公主的却是四皇子和华国公府的人,实在可笑。 而现如今,长公主功名加身,重返帝都,这会梅国公府的人倒是贴上来了。 云栖将自己的手从老太君手中抽开,冰颜神情浅淡,既无不悦,也无尴尬。 老太君脸上神色微变,但很快便压了下去。 在场之人见此情景,一时之间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老太君温声道:“栖儿何时与外祖母这么生分了?” “外祖母。” 云栖看着面前身着华服的老妇人,冰颜上似有些疑惑,“和我亲近过?” 老太君:“.........” 第一百八十三章:因为她没有任何价值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众人只觉得长公主不轻不淡的这么一句就直接将长公主府和梅国公府的界线划分了开。 “本公主这是第一次来梅国公府。” “不是来认祖归的,却是来处理烂摊子的。” “做了就是做了,给出一个交代来。本公主要听的是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而你们却想着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本公主吗?” 云栖看着跪在地上的梅彻,冰颜冷漠。 “那些狐朋狗友是本公主让你结交的?” “还是那些赈灾银是本公主让你私吞的?” 梅彻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他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着面前的少女,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跪拜! 梅国公夫人:“彻儿也是因为年纪小,涉世不深,遇人不淑,谁年轻的时候不会犯错呢,他怎么说都是,都是....” 她看着长公主看过来的眼神突然就不敢 再说下去了...... “住口!” 梅国公怒声呵斥梅国公夫人道。 “长公主,贱内不知礼数,还望长公主恕罪。” 梅国公府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真正掌权的是老太君,但门风确实重男轻女。 老太君将心血和资源都倾注在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身上,却对府中女子极为约束。 在梅国公府不会有与她平分秋色的女人,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将自己年轻时在内院与那几房女人斗时用得手段一个个现如今都用在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女人的身上。 梅国公府的女人比梅国公府的男人更怕这位老太君。 云栖看着还想长篇大论为自己儿子求情的梅国公夫人被梅国公训得噤若寒蝉。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这在梅国公府就算是得到了理应的尊重。 梅妃即云栖的母妃,为入宫之前在梅国公府并不受宠。 云栖不知道自己的母妃在入宫前可有情郎。 她不知母妃之后可曾真正爱过父皇。 不知母妃是否是心甘情愿地诞下自己。 她对自己的母妃没有记忆。 一点记忆都没有。 梅妃消香玉陨时,她这个九公主还在摇篮里。 或许梅妃死时,她们母女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有过对视,梅妃在病榻上,九公主在摇篮中。 只不过摇篮中的女婴那时懵懂无知。 她可能会觉得病榻上的那个漂亮女人只是睡着了。 可能会觉得等到那个漂亮女人醒了,还是会被两个宫女搀扶着来到摇篮前亲亲抱抱自己。 现在的云栖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摇篮的女婴再也没等到病榻上面的那个女人醒来。 她或听到了扶光宫中宫女的小声啜泣。 梅贵妃走了,留下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小公主要怎么办。 云栖虽为梅贵妃独女,扶光宫中的九公主,但在皇宫中十几年间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若不是还有人会惦记着曾经朝云那位可称得上倾国倾城的美人,都没有人会关注那位美人还留有一位女儿。 那十几年,云栖在扶光宫中默默无闻地长大。 华贵妃在梅贵妃香消玉殒的第二年自请出宫,遁入空门修行。 四皇子和六皇子好像是云栖那些年与皇宫唯一的联系。 扶光宫虽在皇宫之内,却是整个皇宫最另类也是最冷清的存在。 九公主云栖先天体弱多病。 医师早就有过断言,九公主身有不足之症,先天病体,活不过及笄之年。后天只能靠补药吊着,是一个极容易夭折需靠着灵药续命的药罐子。 她在扶光宫深居简出,在学宫多是形单影只鲜少与人结交。 她总是比同龄小公主孱弱几分的小身板,就一直在印证医师的话。 梅贵妃在世时曾被先帝恩宠一时,曾为梅国公府带来过荣耀。 梅贵妃香消玉殒之后,梅国公府自然会将这份期望压在她的女儿云栖身上。 但之后他们发现,这九公主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梅贵妃心思玲珑,所生之女却木讷愚钝。 当年她不会按照梅国公府的授意讨好皇帝。 有母妃如此,云栖从小模样就极为漂亮,小的时候是那种稍微撒撒娇或拍些马屁都会让人心软怜爱的可爱模样。 梅国公以及梅国公夫人也就是九公主云栖的舅舅舅母,他们当年每逢宫中宴会都会先去扶光宫对九公主进行一番耳提面命。 教她如何在皇上面前展示她自己,送什么礼物会博得皇上的关注,说什么话会讨的皇上开心,可怜要怎么装才能使得皇上对她多分怜爱,娇要怎么撒才会使得皇上对她多分包容...... 这些他们都教过她,而她却一样都没按照过他们的指使做过。 当年,梅国公问云栖:“栖儿,就不想得到你父皇的宠爱吗?” 云栖不懂,反问梅国公:“舅舅,得到宠爱能做什么呢?” 梅国公对云栖道:“得到皇上宠爱,栖儿在这皇宫中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皇上喜欢你,就会给你很多其他皇子公主都得不到的东西。” 梅国公夫人在一旁,对云栖道:“有了皇上的宠爱,即便公主殿下在这皇宫中没有母妃的庇护,也不会受人欺凌。有了皇上的宠爱,九公主在那一众皇子公主就会成为最尊贵的存在,他们会巴结你,而再不会欺凌于你。他们一个个会乖乖听你的话,你可以命令他们为你做任何事,他们不敢违抗。” 云栖只道:“可我没什么想要的。” 梅国公:“.......栖儿就没有什么愿望吗?” 云栖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没有。” 梅国公夫人:“.......公主殿下就不怕来日遭人冷落欺凌吗?就不想有座更华丽的宫殿吗。” 云栖对他们道:“不想啊,扶光宫就很好。” 梅国公和梅国公夫人:“........”看着面前无欲无求毫无功利心的小公主就很失望。 作为梅国公府曾期望过的一个筹码,她被他们慢慢当做了不值得扶植的一个废物。 不仅在各种盛大宴会上出不了风头,并且在学宫中的表现也从来都是平平无奇。 皇宫中人只知扶光宫那位九公主其母妃家族是树大根深的梅国公府。 但其实扶光宫未曾受到过梅国公府的庇护。 因为她没有任何价值。 第一百八十四章:尾大不掉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当年云栖有因为八公主云兮的惩戒,在乾坤宫外跪了三天三夜为云兮求情,求皇上绕云兮一命。 云兮其母妃家族是商贾,求情都求不到御前。 云栖作为九公主可以。 当年梅国公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且为免被扶光宫牵连,早早便与扶光宫划清了界限。 且当年梅国公在朝堂上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皇上面前痛心疾首斥责了九公主云栖,表现得十分大义凛然。 但现如今,时移世易,文武百官没想到九公主云栖还能活着回来,并且是手刃萧北野后活着回来了。 整个梅国公府也没想到。 以前梅国公府想的是一损俱损。 认为那时云栖为本该被处死的八公主云兮求情简直愚不可及,怕事情牵连到梅国公府,所以当年梅国公才在朝堂上及早与九公主云栖划清了界限。 而现如今梅国公府想的却是一荣俱荣。 被新皇封为长公主,地位何其尊贵。 现如今的长公主府成了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粘上去的庇护所。 “栖儿,饮水需思源,若无梅国公府这个家族后盾,你活不到今日。”老太君看着云栖,一字一句温声道。 若是无梅国公府这个家族背景,云栖那些年在皇宫确实可能早早就夭折了。 正因为她背后是梅国公府。 即便梅国公府不重视她,但既有这个联系在,就没人敢轻易要她的命。 因为动她,无疑就是在挑衅梅国公府。 “外,祖母。” 云栖似是有意将一个称呼分成两个词说出来,听起来格外讽刺。 “倚老卖老要适度,过犹不及正是这个道理。” “你能求本公主的,是本公主看在外戚的关系上准许你求的。” “是求,而不是要求。” 云栖冰颜神情无甚波动,语气愈加冷然。 老太君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你......” “你能要求本公主什么呢?” 云栖对老太君道,“你现在又是凭什么要求本公主?” 老太君看着面前的少女,老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简单“难看”这两个字能形容的了,她怒极反笑,道:“过来人需要告诉你们这些还不怎么懂事的小辈,做人不能太绝情,不然以后孤立无援可有的哭了。” 闻言,云栖点了点头,似是认同。 “本公主若真是绝情,在得到梅彻私吞赈灾银消息,在这件事东窗事发之前就该清理门户了。” “我感念梅国公府那些年名义上的照顾。” “所以本公主今日来是给梅彻指条活路。” 闻言老太君老脸神色微变,“......公主请讲。” 云栖看向梅彻,声音清寒,就是在命令,“东窗事发前让他自己去自首认罪,本公主会在这其中运作,保他一命。” 跪在地上的梅彻脸色大变,被云栖的话吓得。 “.......自首?!” 他似是觉得这么狠绝的话从自己这小表妹嘴里说出来不可置信。 “不,不,不,我不要去自首!” “我不能去自首认罪!我不想进天牢!” “父亲,父亲,我不想进天牢啊!” “祖母!祖母!祖母你救救我!救救我!” “小表妹......不,不,不,是长公主,你再想想办法!你肯定能直接帮我脱罪的!这帝都谁人不知皇上最宠爱你这个皇妹,到时候你在皇上面前为我求求情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梅国公知道自己这草包儿子的话欠妥,但他这个时候也未训斥阻拦,不管他再怎么说,想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位置越高,下面盯着的人就会越多,你们这是想直接把长公主府给拖下水?” 云栖说完,众人怔然。 这话说的太直接,就像是一巴掌甩在了老太君和梅国公的脸上。 “现如今梅国公府在朝堂上何以能东山再起,又凭什么与摄政王府抗衡,外祖母心里有数,却不会在我面前承认。” 老太君:“.......” 的确。 是因为长公主府。 是因为云栖。 梅国公府极重对男丁的培养,但却是一代不如一代。 骄纵上在帝都无人能及,但在权谋上却处处被坑。 梅国公府以为背靠长公主府这棵大树就永远会有人将那些烂摊子收拾掉,将那些肮脏遮盖掉。 他们将此当做了理所当然。 以前梅国公府想方设法要与扶光宫划清界限,因为他们觉得九公主不仅不堪重用,并且还愚不可及,竟蠢笨无知到为八公主云兮求情。她学不会趋利避害,早晚会祸及到整个梅国公府,所以当年朝堂上梅国公会极力与扶光宫与九公主云栖撇清关系。 但现在整个梅国公府却致力于拽着长公主府一起同气连枝。 就仅仅是外戚这层关系。 尾大不掉,但长公主府休想断掉与梅国公府的联系。 云栖:“长公主府的名声不能坏,外祖母觉得呢?” 真正深谋远虑的人都能听出长公主此话的意思。 梅国公府现在仰仗长公主府,梅国公府出事,长公主府还在,绝对能救上一救。 而如果长公主府一旦出事,被群起而攻之,梅国公府也算是彻底玩完了。 老太君捏紧了手中的佛珠,面上不显喜怒,只道:“栖儿思虑得当。” 云栖看了看她手中的佛珠,又抬头看了看她不敢在这时发作的老脸。 “皇上不只是我的皇兄,他是整个朝云的皇帝。他应福泽朝云芸芸众生,而不是我一个人。这点我心里从来有数。” 云栖道,“本公主绝对不会破坏皇兄的原则,就算不能帮他,也绝对不会误他。” 说着云栖看向大堂内的众人。 “你们明白了吗?” “梅国公?” 梅国公一直在避开云栖审视的目光,但此时她直接问向他,他便避无可避了,“.....明白。”他道。 “所以,日后,不要再让本公主为难。” 云栖寒声道,“如果有朝一日外戚势力于我来说只是一无是处的累赘,自断臂膀的事本公主绝对做得出。” ........ 出了梅国公府,荆辰见长公主拿出一块锦帕,擦了擦之前被老太君轻轻拍过的手背,擦完之后,便将那块锦帕随手扔了。 荆辰在后面跟着,“........” 他看了一眼那块锦帕,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殿下,我喝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大堂内。 “老太君。” “老太君。” “老太君!” “祖母!” “祖母!” “母亲 !” 众人只觉得老太君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老太君被两个婢女搀扶着,但她此时面无血色,方才差点背过气去。 “真是反了她了!”老太君怒声道。 梅国公夫人上前,做足了好媳妇该有的关心状。 “这九公主真是!” “若没有我们梅国公府她能平安活到现在!” “要不是忌惮我们梅国公府,当年她在皇宫还只是个小公主的时候就不知道被那些妃嫔算计着害多少回了!” “母亲,这彻儿......” 虽说云栖说了只要梅彻自首,她就会在其中动用自己的人运作,保梅彻一命,但梅国公府夫人还是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进那天牢遭罪。 梅彻满脸苦色,向老太君哭诉央求,“祖母.......” 老太君从两边婢女的搀扶中站起了身,脸上隐隐有些许狠色。 “她以为梅国公府就这么好糊弄打发?她身上有一半流着梅国公府的血,要将梅国公府与长公主府切割,她想都不要想!” ........ 逆水谷。 竹屋内。 肖肖从竹床上坐了起来,背倚在后面的木柜上。 “殿下,这药,你喂我喝好不好?” 云栖冰颜神情平静,目光从桌子上的药里移到肖肖的脸上,道:“自己喝。” 肖肖蹙眉,软声道:“手太重,抬不起来。” 荆辰站在一旁,脸上神色非常复杂。 他知道那是什么药。 也知道王爷一旦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他也怀疑其实王爷并没有失忆。 只不过是在做戏。 ·但今时今日,即便是半信半疑,王爷被困至此,手脚上的镣铐除非绑他之人主动给他解开,否则那镣铐会困死他一辈子。 那镣铐是公主亲手打造的。 荆辰不知公主所用到底是什么材质,只能看出那镣铐极难被挣脱开,除非自断手脚。 他越来越发现,殿下能走到今日这位置不是没道理,她做事从不留余地。 为保证万无一失,她会将所有的事都做绝。 就算王爷是假装失忆,是在她面前演戏,但如今被困在这逆水谷,手脚戴着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镣铐,他很难再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 可殿下却是要将所有的隐患都清除掉。 不管一个人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为了好控制让其慢慢失智,渐渐遗忘,不免太过残忍。 肖肖看着坐在竹床上,就在自己身旁,但还隔了些距离的殿下,他皱了皱眉,嘴角小孩子一般噘了起来,就是在撒娇,“手太重了,抬不起来,殿下喂我喝好不好?” “自己喝。”云栖语气微沉。 肖肖眸光闪了闪,似是有些胆怯,亦或者别的什么。 云栖向站在一旁的荆辰递了一个眼色,命令他道:“你来喂他。” 荆辰:“!!!” 云栖看向他,眸光阴沉,“怎么?” 荆辰一个激灵,“.......是,是!” 他手拿起桌上那碗药时,手在抖,并且越靠近竹床上的人抖动的愈加厉害,他不敢看竹床上的人。 “药只有这一碗。”云栖冷声道。 荆辰手不抖了。 是不敢抖了。 配置一株幻幽草极费心力。 他感觉公主 这话中语气是竹床上的人不配她再费一番功夫。 他要是真将手中这药碗抖掉碎了就是在找死 。 “......公,公子。” 荆辰用汤匙盛了药送到肖肖嘴边。 肖肖看着眼前浓黑色的药汁,俊颜上满是拒绝,只见他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看向云栖,软声撒娇道:“殿下,这药闻起来好苦,我,不想喝。” 云栖看着他,淡淡道: “你这是不打算装了?” 肖肖像是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这药闻起来太苦了殿下。”他道, “肖肖只是不明白,肖肖为什么要喝这么苦 的药,不喝,行吗?殿下?” 云栖对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只有你喝了,我才能放心。” “是,这药对肖肖身上的伤很有用是吗?” 肖肖问云栖,“殿下,这是为了肖肖好?” 荆辰说不清自己心中感觉不忍还是怎么着,这一刻他是完全相信王爷的确是失忆了。 他从未在王爷身上看到过这么易碎的脆弱感。 药很难闻,很苦,他想要拒绝,但看出了公主的不悦,连问话都是小心翼翼。 王爷眼睛很漂亮,是荆辰以前不敢直视的那种漂亮。 他眸中澄澈明净,里面仿佛有柔软的钩子,将人的心钩住,再慢慢收紧,教人移不开眼,狠不下心。 荆辰很是为难,“......长,长公主。” 云栖从竹床上站了起来,冰颜神情看起来似乎愈加阴沉,她目光似乎没有尽数落在竹床红衣男子身上,而是用眼中余光。 她身形娇小,身子孱弱,层层华服却极好的遮掉了她的病气,面容上略施的粉黛将她那病态的苍白好像都遮了个一干二净,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与她手握的权力匹配。 “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喝。”云栖对他道。 闻言,肖肖双眼闪闪发光,似这就要欢喜起来了,“那我......” 云栖:“那你就去死。” 肖肖:“.....死?”俊颜的喜悦顿时就崩了。 “.....长,长公主......” 荆辰看着王爷的样子,想说'长公主别吓着孩子',但他终是不敢说出来。 云栖道:“我不会养一个不听自己话的怪物。” 四目相对,却是云栖先移开了自己的眼。 她转过身,对身后的荆辰道:“如果他不喝,荆辰你知道该怎么做。” 荆辰:“!!!” 荆辰他知道长公主从不玩笑。 “是......” 他看向王爷,只见王爷张口,对长公主轻声道:“我喝,殿下,我喝。” 王爷声音很轻。 不是平日里磨死人的那般撒娇任性。 也不像是妥协。 荆辰不知该怎么说,就,突然在这个时候为王爷感到有些难过。 王爷是个作恶多端十恶不赦的混蛋,但这一刻,荆辰就突然为这个坏种感到有些难过。 有些人好似生来就是接受众生仰视的。 而当他卑微下来时,旁观者会首先接受不了。 “殿下。” “转过身,好不好?” “殿下,转过身,看着肖肖喝,好不好?” 云栖转过了身。 肖肖对荆辰道:“劳烦。我手是真的重,抬不起来。” 荆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一碗药一勺一勺地喂到王爷嘴里的。 王爷始终看着公主。 最后一勺喝下后,肖肖对云栖说:“好苦啊殿下。” 他双眸雾蒙蒙的,有滴泪从他眼角滑落下来,眼尾似是被泪水涩的红了起来,像是真的被药苦哭了。 “肖肖乖乖把药喝完了,殿下买根糖葫芦奖励肖肖好不好?”他对云栖软声道。 云栖看着他,垂落在衣袖中的手慢慢收紧,“好。” 荆辰内心暴风哭泣。 ....... 第一百八十六章:高级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后山溪涧。 逆水谷的山清水秀在这后山溪涧高处可以一览。 瀑布如练,飞流直下,差不多并肩而立的两个男子在瀑布溅落旁的山石高处,声音被溅开的水珠砸得略显低微。 所经此地之人要是不凑上去根本听不到那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看起来差不多是并肩而立的两个男子能够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就是了。 “我一开始是真没想到她竟真的能够将上古密卷中所记载的那幻幽草培育成功。” 身着一袭青色长袍的男子正是宋青岚。 被他凑上去挨着站在一起的白衣男子正是温执。 是温执在宋青岚的药庐内有所察觉。 他来这逆水谷,云栖也没有对他隐瞒。 幻幽草是她培植成功的。 也是她命宋青岚为自己将那幻幽草炼制成毒让萧北野服下。 之所以不假他之手做这件事是她觉得他会心有不忍。 而她认为萧北野罪孽深重,不配别人的恻隐之心。 宋青岚见自己大师兄俊脸上对自己话的神情反应,知道自己这戏是被大师兄给识破了。 他就有些后悔,以前就该向萧北野取取经什么啊!可惜萧北野已经服下了那幻幽草~ 其实宋青岚想想即便萧北野没有服下那幻幽草,但以前凭他以假乱真的演技不照样也没将那九公主云栖给骗过吗,到如今被彻底反攻! “是的,可以想到。”宋青岚看着自己的师兄,脸上神情讪讪。 当初他也正是觉得那幻幽草若由长公主云栖培育未必不能成功,这才应承下来他愿为她炼制那毒。 主要是他对那幻幽草也有无穷的好奇。 “但也没那么笃定。” “毕竟那是上古时期残留下来的密卷,上面的记载是否属实,都已经不可考 。” “密卷残片本就难寻,即便有人有着机缘能够得到那上古时期遗落下来的密卷残片,也未必有那耐心考查。即便耐着心追根溯源,但培育幻幽草没有个成百上千次的失败绝不能成功。” “只能说那长公主真是煞费苦心,她都做到这份上了,如果萧北野没栽在她手上才是离谱。” 说着宋青岚满面委屈的看着温执。 “一时之间,师兄,我觉得我更可怜。” “当日那丫头威胁我,你知道吗?她威胁我。” “明明白白的说,如果我不按照她的吩咐炼制那药,她就让我竖着进的逆水谷,横着出去。” “师兄,瞧瞧你惦念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光,哪里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花,分明就是心狠手辣的黑莲啊!” 温执问宋青岚:“你可知那幻幽草对人到底有什么影响?”他不解,她就一定要将他囚在这逆水谷中吗? “师兄,你出昙花谷来这乱世没多久,不知不止朝云,但凡涉及权力纷争,所有人都可以不择手段。挟天子以令诸侯或直接弑君夺位,皇室互相倾轧,手足相残,朝堂后宫尔虞我诈。只有你想不到,而没有他们做不到。在一个国家的帝都,凡居高位者,就没有一个人手上是真正干净的。”宋青岚道。 温执:“她不会。” 闻言,宋青岚脸上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她怎么不会,自她从锦州重返帝都,是人少杀了,还是孽少做了?”宋青岚言辞直接,似带有些某种情绪。 “她如果真的像师兄一直认为的那样,心性纯良,纤尘不染,就不会特意从天牢中捞出一个死囚代替萧北野受那千刀万剐之刑,可见。可见,她并不在乎其他人的命,别人的命在她眼中不过草芥而已。” “现如今她长公主府的势力不断壮大,其母妃家族梅国公府底子可是一点都不干净,卖官鬻爵,鱼肉百姓的事没少做。但在她的包庇下,梅国公府大公子之前私吞赈灾银之事最后都能不了了之。” “在东窗事发前,让梅彻主动自首,牵扯出帝都一众世家子弟搅浑这潭水,使得之前几乎锤死的罪名变成莫须有的构陷。且在朝堂上四两拨千斤,混淆视听,整个过程下来,谁看了不说声活该她长公主配坐在那个位置。” 宋青岚话中语气有讥讽意。 他对云栖其实说不上多么讨厌。 但绝对说不上喜欢。 更加不敢在这个时候算计着把她怎么样。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大师兄可以早日看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青岚一直觉得大师兄是喜欢她身上似是不染纤尘的清高纯良。 所以他想,让师兄看到她已经变了,或者,她根本就没变,本就那样。以前楚楚动人的弱小可怜样不过是她的伪装,这样自己会不会就能将师兄的那根筋给扳回来? 她可不是什么貌美心善的小仙女。 宋青岚希望自己的大师兄可以及早清醒,看清她的真面目。 温执俊颜神情平静,他有时对人的信任确实近乎盲目,只听他道:“我宁愿相信她是身在局中,迫不得已。” “是,她是迫不得已,所以那些被梅国公府鱼肉的百姓就活该遭罪?” “师兄,你为何,偏偏只对她一个人这么宽容?有那宽容之心,你原谅当年年少无知的我好不好?” 宋青岚是心有不甘。 是心有不平。 温执看着宋青岚,道:“我所受师父教诲,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当年所做之事乃是事实。” 宋青岚不满的情绪似乎是被温执这话尽数逼退了。 “朝云朝堂纷争,你知道很多?”温执问宋青岚。 宋青岚目光似有躲闪,道:“你师弟我妙手仁心,医术了得,在朝云帝都颇负盛名,在哪个国家不是达官显贵一掷千金也要请回去的神医。” 他这话说的并不得意,而是对温执继续道:“师兄,你要知道这世上之人和世上之事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是你一直都未曾变过,才会觉得那长公主还如从前一般,还是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我是没有见过十年前的长公主,但我看到的正是现在的她,精于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姑息党羽,草菅人命。” “师兄,这样的人,你还会喜欢吗?” 温执俊颜神色微变。 不知是不是这话真正入了他的耳。 宋青岚觉得有些事有些话他必须提醒师兄,那长公主云栖并非良人。 “师兄,不要告诉我,你喜欢她,就仅仅因为她是她。这种话写在话本里骗骗没真正经历过情爱的半大小子还差不多。”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定是因为被她身上的某些点吸引,而若是她身上那些闪光点不在了呢?” “师兄是我在这世上所遇到过的心性最单纯之人,你相信人性本善,想要黑白分明,认为是非善恶都有绝对的界限。但是师兄啊,何以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何以对长公主还抱有那么大的期待?” 温执打断宋青岚,对他道:“我给过你机会。” 闻言,宋青岚陷入了回忆,想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脸上露出了几分苦笑,然后点了点头。 “是呢。”他道,“师兄给过我机会,当初让我坦白从宽,可是我撒了谎,所以被逐出师门也是活该。” 当年昙花谷中,一段时间内弟子上吐下泻,身上疱疹渐起,严重者全身因抓挠瘙痒而溃烂,后便高烧不断,且伴有梦魇。 昙花谷就是医道圣地,谷中发生这种情况,谷主即他们的师父一时不察,但一旦着手很快便查出弟子身上这症状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但又不像是奔着灭他们满门去的,更像是试毒。 当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宋青岚身上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宋青岚当时仍是死鸭子嘴硬,矢口否认不是自己所为。 并跪下希望大师兄为自己向师父求情。 温执是端方雅正,但人绝对不傻。 当年宋青岚不过十五岁,坏心思多是多,但真正能将自己的坏心思盖起来的本事还不大。 当初温执要他说实话,只要他说实话,他便可以求师父网开一面。 但当年宋青岚在温执面前还像是一个没长大过的小孩子,以为自己死不承认就能糊弄过去。 师兄半信半疑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还留在昙花谷中,只要自己每天还出现在他身旁想着法的讨好他,师兄的疑虑,慢慢就会消了,自己还会是最听他话的小师弟。 温执给过宋青岚机会。 但宋青岚还是选择骗温执。 因为他怕温执对他失望。 但云栖呢,宋青岚想,她云栖能和自己一样吗! 她哪里会怕师兄对她失望。 她都未曾对师兄有过男女之间的期待。 否则她也不会请师兄为萧北野医治。 就算她与萧北野并无实际名分,但到底在人传来都是不清不楚暧昧不清的,某种程度上,四舍五入下,那萧北野与大师兄之间就是情敌啊! 一个巴巴地为情敌医治。 一个乖乖地叫情敌“哥哥”。 宋青岚真是越想越不对劲,他当初怎么没发现那九公主云栖这么婊呢,还他娘的是深藏不露的高级婊! 萧北野不是什么好人,杀孽极重,栽在她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让他早先把一个狐狸精当成金丝雀养,这下翻车了也是活该! 但自己的师兄绝不能成为下一个萧北野..... 想想现如今萧北野手脚上被困的镣铐,好歹也是雁北王,好歹手下还有成千上万愿为他肝脑涂地的烈焰军,长公主要杀便杀,这么折辱委实造孽! “她留萧北野一命,将他囚在这逆水谷,又让他失去心智逐渐成为一个废人,打的应是想要通过挟持他令整批烈焰军为她所用的主意。” 宋青岚说完见温执看自己眼神,只觉得心有些受伤,他压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 “师兄,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种事,她长公主云栖绝对做得出来,不信你就且看着吧。你会发现现如今在朝云帝都搅动风云的长公主与你当年在皇宫所遇见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判若两人。” 温执俊颜神情仍旧平静,声音和缓,道:“我会看着她。” 宋青岚:“......” “不论未来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只会远远地看着她。小公主也好,长公主也好。她在成长,这很好,如果看到她误入歧途,我希望自己到时能拉她一把,至于她接不接我的手,随她。”温执道。 宋青岚:“!!!” 宋青岚心越来越不平衡,想说“师兄对我何以就没有这种宽宥”! 然后就只听温执道:“如果那时我拦不住她,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会与她分道扬镳。” 宋青岚:“.......”这下心里略微平衡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就当,为了甘棠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皇宫。 封后大典上,大殿上文武百官云集。 摄政王之女言悦诞下龙嗣,即朝云皇帝云轻寒的第一个龙子,母凭子贵,且摄政王府先祖为朝云开国元勋,后代又能人辈出,家族势力在朝云根深蒂固,言悦这朝云皇后当得似乎顺风顺水。 典礼结束后,接着便是国宴。 宴上推杯换盏,声乐交错,大家面上一派和谐。 “小栖。” “小栖?” 云栖听到六皇兄好像在叫自己,抬起头,她手中转着的酒杯已经停下,抬眸间冰颜上全然是不在状态的怔然。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皇兄叫你几声了都没听到。” 云川看着云栖,自己这妹妹从来都是一万年不化的冰块脸,美则美矣,就是上面鲜有什么神情波动,喜怒都不形于色,教人很难看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不在状态的怔然反应都让云川觉得可爱得紧,且他分明看出小栖在正对向自己的打量时,冰颜上明显闪过一丝慌张。 这就耐云川寻味了。 “没,没什么。”云栖道。 “哎,别喝。” 云川见小栖随手拿起她自己刚刚转动了好一会的酒杯像是在掩饰着什么,这就要往自己嘴边送,他急忙用自己手中的折扇将那杯酒从她嘴边挡了回去。 “酒啊,这是。”云川道。 云川觉得今晚的小栖完全不在状态,真是太不对劲了。 她不会喝酒。 从来都是滴酒不沾。 因为一杯就倒。 这席位上金樽里的酒水也就是宫女放在她这个长公主面前意思意思的。 皇帝云轻寒和六皇子云川都知道云栖一杯倒。 以前皇宫宴会,他们这两个做哥哥的都会留意着,不会让敬酒或以其他名义递到云栖面前酒真让她喝下去,都会替她在人前挡一挡。 她自己当然也不会主动喝酒。 所以云川才会觉得小栖今晚实在太不对劲了。 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手边的是酒,以为是茶,一时怔然,想要掩饰自己冰颜上的神情,所以拿起那金樽就往嘴边送。 云川倾身过去,将那杯酒从云栖手中拿了下来,吩咐立在席位前随时待命服侍的宫女:“吩咐御膳房,给长公主做一份冰糖雪梨送过来,冰糖少加些,不要太甜。” 宫女:“是。” “不必,皇兄。”云栖道。 “什么不用, 嗓音听起来都有些哑了。” 说着云川用自己的手轻贴在了云栖的额头上,然后另一只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比温度。 宫中人都知六皇子云川不学无术,也确实如此。 他没有修习过医术,也就知道感染风寒发热的病患与身体状况正常的人额头上的温度有明显差异。 这可不,云川放下贴在小栖额头上的手,俊脸上是对云栖惯有的发愁。 “长公主府的仆人怎么做事的,连你感染了风寒,发着烧呢都不知道,该罚,真该罚!” “宴会上不方便,令医师过来诊治太过惹人注意,我这就你带你去御药房。” 云栖伸手,“皇兄。”她一把将站起身这就要带着她去御药房诊治的云川给拉着又重新做回到了席位上。 因为有所顾虑,他并不想惊动此刻坐在龙椅上明里暗里要应付文武百官的皇帝云轻寒。 “皇兄,我没事。” 云栖对云川道,“我是从长公主府用了药过来的。风寒而已,不必再去御药房。刚刚,是身上药效作用,人难免会感觉有些昏沉。” “真的用过药了?” 云川问,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是知道自己这妹妹体弱多病,弱不禁风,所以即便是感染个风寒,他都非常担心,“可是我瞧着你小脸还是有些苍白,别怕麻烦,还是......” 云川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云栖对他道:“这宴会声乐交错,我感觉有些乱,想一个人去御花园透透气。” 云川清楚小栖喜静。 而这等宴会过程又无比漫长。 小栖没再像以前直接坐在席位上睡过去已是非常难得了。 “一个人去啊,我陪你一起去逛逛。” 酒过了不知几巡,云川微醺,也想去御花园透透风。 云栖:“皇兄。” 云川见小栖冰颜上的神情,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好吧。去透会儿气就回来,夜里风凉,别在御花园里久待。”云川对云栖道,“冰糖雪梨趁热喝对止咳才有效。” 云川没意识到,自己真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老妈子,对云栖,他就很老妈子。 云栖对六皇兄乖乖“嗯”了一声。 然后起身悄然从席位上离开。 ......... 御花园。 “长公主。” 听到声音后云栖才发觉有人走近。 她转过身,凉风习习,花树旁的风灯烛光摇曳,云栖视线全然昏暗,她是有眼疾,所以不知道对方是否看得清晰。 苏云落不瞎,且眼神很好,他注意到了云栖手中的那块白色锦帕。 在未走近之前,他便听到了她阵阵咳嗽。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也正是因为如此,听到的人才能约莫察觉到她隐忍的辛苦。 风灯烛火下,苏云落见那块白色锦帕上分明有血。 云栖似是感觉到了苏云落的目光,她冰颜神态自若,将手中的锦帕收了收。 很明显长公主是有意要隐藏,苏云落对待他人也是个人精,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云栖:“苏大人。” 苏云落上前向云栖行了一礼,“长公主。” 高烧所致,云栖是感觉自己现在头脑有些昏沉。 但她此刻却不得不强撑着打起精神来。 御花园没什么人,这苏云落分明就是看她出来,而后跟着出来的。 “甘棠......那个,她现在在长公主府可好?”苏云落问云栖。 云栖没想到苏云落跟过来是问自己甘棠的事。 她道:“很好。” 云栖到现在都不知道甘棠与苏云落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几次有意想问,但感觉在甘棠面前一提及苏府或苏云落,甘棠看起来都非常烦躁。 所以云栖便不提了,也不再过问。 她尊重甘棠所有的选择,也可以等她什么时候愿意告诉自己,那么她也会永远听她讲。 苏云落张了张嘴,还是说了出来,“长公主也知道甘棠她是什么身份,我担心她的身份一旦暴露......” ‘江湖百宝枯'因盗宝无数,现如今都是几个国家共同通缉的要犯。 当年甘棠正是要偷朝云皇宫藏宝阁中的宝贝但失了手,且受了重伤,才被困在了皇宫中。 她潜藏进扶光宫中,却被云栖识破,但云栖并没有通知禁卫军,而是将她藏在了自己的扶光宫中养伤。 云栖:“甘棠她是我的朋友。” 苏云落被长公主冰块脸上的威胁吓到了,知道长公主是回错了意,苦笑了一声。 “我不会告发,我,怎么可能会告发。” “我很感激长公主能在帝都给她一个庇护之所,让她在朝云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我的担心,不止为她,也是怕会牵连到长公主,长公主如今处境,朝中文武百官现如今盯着长公主府的眼睛太多了。” 云栖记得当初锦州之时苏云落对甘棠的照顾,所以对他戒备心没那么强。 “她是我的朋友,只要我在,我就会永远护着她,只要长公主府在,她在朝云就永远都有可居之所。”云栖道, “甘棠,她在我长公主府可来去自由。” 闻言,苏云落道:“有殿下这个朋友,也许更多的是姐姐的幸运。” 姐姐?这不是云栖第一次听苏云落称甘棠“姐姐”了,她虽愈加迷惑,但她向来不会太多插手别人的事,转身便要回大殿。 “长公主殿下要提防摄政王府。”苏云落在云栖身后道。 云栖转过身,只听苏云落对她接着道:“尤其是摄政王之子言殊,梅国公府梅大公子私吞赈灾银之事中摄政王府的手脚。” 云栖不惊讶苏云落知道梅国公府前段时间出的那桩事,猜测苏云落也许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内情以及她在其中的运作。 但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被拿捏威胁的,梅彻已经自首入天牢,因是自首,可免死罪,之后风波渐消后,云栖会视梅国公府情况看值不值得从那天牢里捞人。 “弃车保帅,长公主总能以大局为重。” “但今日我这提醒绝无恶意,长公主千万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长公主府步步为营,但尾大不掉啊。” 云栖明白苏云落的意思,人心不足蛇吞象。梅国公府太过贪婪,就是附着在长公主府的一颗毒瘤。 “多谢。”云栖对苏云落真心道。 苏云落:“就当,为了甘棠。” 第一百八十八章:绝,还是长公主绝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马车从皇宫中出来,神武大街上万家灯火点点,映得街道上一片昏黄。 “殿下,可是要直接回府?” 荆辰不知长公主可还要处理府外之事,故才有如此一问。 马车内似无声音回答。 驾车的车夫以为长公主在里面应是困乏了,便用手中握着的缰绳调转了马头,行驶在直接通往长公主府的路。 也没过太久,荆辰听到长公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去逆水谷。” 荆辰:“.......是。” 驾车的车夫也愣了愣。 荆辰生怕车夫刚刚没听到,提醒他:“去逆水谷。” “驾!” ......... 逆水谷。 老人家觉少,花婆婆和叶伯在院里闲话日常,他们没想到长公主这么晚时辰了还会过来。 花婆婆将手中的那把瓜子往身后遮了遮,上前行礼,“参,参见长公主殿下。” 叶伯嘴里面的花生米还没嚼烂,长公主来得这么突然,他受到了惊吓,没被嚼烂的几颗花生米就直接被他给吞了下去,只见他慌忙走上前,在花婆婆旁边朝着长公主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荆辰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那间竹屋,见里面烛火已熄,想这个时辰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 然后荆辰又侧头小心翼翼地朝长公主看了过去。 他不知长公主从皇宫出来为何不直接回长公主府,而是来这逆水谷。 那幻幽草王爷已经服下了,难道长公主心里的忧虑还是未消吗? 这段时间王爷在这逆水谷的表现,荆辰是亲眼所见。 他有故意试探王爷的武功,即便服下幻幽草,人本身的功力不会受到影响,但失智之人,招式功法未必都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果然,王爷在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偷袭反应比之以前极慢极慢,自保能力越来越弱。 当日荆辰出手只为试探,没想真伤王爷,他也不敢,但王爷转头就向长公主告状,说自己趁她不在欺负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让他变成如今这般‘柔弱可欺'的人正是长公主? 他到底知不知道较之长公主,自己这个曾经他的下属,对他还有恻隐之心? 知不知道经由长公主之手所培植的幻幽草被宋青岚炼制成药会使得他心智受损,一天天一点点变得神志不清,不仅失忆,并且失智? 不,他不知道。 当日他喝下那碗药之后便永远不会知道了。 荆辰当初不能理解长公主为何要令自己去悬崖之下搜寻王爷。 ‘他人若是死了就算了,人若是没死,便将他给我带回来'这是长公主当初对荆辰的吩咐。 荆辰既为云栖,卖命,自然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当日荆辰从深湖中将萧北野捞起来时出于他自己心中因背叛而产生的愧疚感,还庆幸萧北野大难不死。 但到现在,荆辰只觉得王爷当初不如一死百了。 又是被镣铐困住被囚禁在这逆水谷。 又是被逼着服用那让人心智越来越来低下的幻幽草。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整他的人仍然还忧虑他或还有翻身的可能........ 荆辰现在是真心觉得。 惨,还是王爷惨。 绝,还是长公主绝。 他一边侥幸自己跟对了人,没落得像叶统领那般的下场。 一边又觉羞愧。 毕竟背叛是耻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背叛旧主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但,若只为他自己前程着想,长公主绝对是最理想的主子。 荆辰不知长公主是生性多疑,还是一步步走来,到现如今身处高位变得思虑深重多疑狠绝。 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斩草除根,不留隐患。 荆辰没觉得萧北野对长公主来说会是个例外。 一开始荆辰只觉得长公主命自己将萧北野捞回来,囚在逆水谷,是顾念着两人往昔在帝都学宫中的同窗之情,避开朝云军,护他一命。 毕竟当初长公主被萧北野困在锦州,也并没有被萧北野给弄死,萧北野手下的那些烈焰军也不敢弄死她。 但之后荆辰发现自己想多了。 现在荆辰发现自己之前想的确实有点多。 长公主不留无用之人。 她留下萧北野,或是想要以挟持他将来号令整个烈焰军。 这目前只是荆辰的猜测。 但荆辰跟随长公主云栖身边越久,便越会笃定为达目的她或会择取手段。 她总会物尽其用,从威逼萧北野服下幻幽草强行让他失去心智就可以看出。 她并不顾念当年与萧北野的那段同窗之情,她对萧北野无恻隐之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荆辰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跟对了人....... 花婆婆:“长,长公主,公,公子已经歇下了。” 叶伯向花婆婆使了一个眼色,‘怎么说话的!' 他躬身走上前,对长公主道:“老奴这就进去将公子喊醒,长公主稍等片刻。” 花婆婆想说那公子是自己好不容易哄睡着的,你是不知道他能有多闹腾,平日让他乖乖睡个觉是真的难,她这才落得半刻清净....... 不仅花婆婆自己,是整个逆水谷所有的仆人,都只希望公子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躺在竹床上做个睡美人。 整日里上蹿下跳,将整个逆水谷弄得鸡飞狗跳,一众仆人又拿他无可奈何。 真是太能作了,他整日里真是太能作妖了! “不必叫醒他。” 云栖淡淡道,“我去书房处理些事。” 花婆婆和叶伯:“........” 这么晚时辰来逆水谷就是为了用这里的书房处理政事? 逆水谷中有间专门为长公主辟出来的竹屋做书房。 长公主会偶尔来这逆水谷,在那书房中除了处理政务。 也会逆水谷中的仆人也会一个个被她叫过去问话。 所问之事皆是与公子有关。 他近来身体如何,做了什么,说过什么........ 逆水谷中的仆人事无巨细都会一五一十地向她汇报。 除了过问公子喜怒哀乐,长公主将他衣食住行言行举止都会过问个遍........ 儿子没这么养的。 面首没这么养的。 逆水谷的仆人实在不知道长公主将那公子到底是当成什么来养。 “殿下气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可是病了?”花婆婆见长公主脸色苍白,且面带疲色,忍不住出生询问。 女人到底是比男人心细,闻言,荆辰才发觉殿下面容确有些苍白疲态。 荆辰:“.......殿下。” 云栖冰颜神情浅淡,说话时倒听不出丝毫虚弱,“无事,不过感染了风寒而已。” 花婆婆:“老奴这就去厨房为殿下煎药。” “嗯。” 云栖对花婆婆点了点头,“药煎好后送到书房。” 花婆婆:“是。” ............... 翌日,书房。 书案上,透过竹窗进来的晨光使得双眼微闭的云栖感觉到有些刺痛。 “殿下,你醒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小作精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只觉得自己眼前是一大只流光溢彩的琉璃。 她有眼疾,太过强盛的光会使得她双眼像是被根根针刺一般,她抬起发麻的左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帘。 “殿下?” “殿下,你怎么了.......” 肖肖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以为是自己丑到殿下了。 花婆婆一大清早一进肖肖的竹屋就见里面没人,心道不好,来到长公主这书房,见他果然在里面。 这是又要作死啊他! 但花婆婆到底不敢直接冲进去把肖肖带出来。 只希望他在里面别惹长公主生气。 “殿下你怎么了?”肖肖问。 没怎么,云栖就是醒来感觉眼睛一阵刺痛。 肖肖见殿下秀眉轻蹙似有些慌乱,他倾过身正好将透过竹窗照进来的晨光挡了个一干二净。 他整个人在云栖眼前就显得更大只。 但他在面前,云栖还是会感觉自己的双眼一阵刺痛。 云栖将遮在自己眼帘前的手放下,看着面前的他,道:“怎么穿的这么花里胡哨。” 肖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锦衣,抬头皱眉问:“不好看吗?” 云栖坐起来后便从他身上移开了眼。 其实是好看的。 很好看。 整个逆水谷的人虽都觉得这肖公子整日里作天作地,但都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好看。 且他的好看是种超越性别的美。 就他撒的那些娇,做出那些小表情,换成其他男子,人看了只会直接一个棒槌砸过去,辣眼! 但由他做起来却丝毫不违和。 且撒娇见好就收,小表情做的撩人自知也知。 他从来张弛有度,极容易讨人欢心。 就是能让人对他有求必应。 他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一直以来的,哪怕知道他脑子不好 ,逆水谷的仆人也没敢真虐待过他。 他脑子不好,失去了记忆,但拦不住他很会作啊! 但他们偶也会担心,他在他们面前作作就行了。 他们本就是拿钱办事,在这逆水谷为他当牛做马被他气死都是应该的。 不要在长公主能容忍的那根线上反复横跳。 不要在长公主能容忍的那根线上反复横跳。 不要在长公主能容忍的那根线上反复横跳。 每天一遍地提醒他,长公主是他的金主,千万别把妖作到长公主头上。 他要想在这逆水谷中继续锦衣玉食地活着,是要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去讨好长公主,而不是次次弄得长公主早早离开。 逆水谷的这种仆人一开始不知长公主和这肖公子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后千百种的猜测中,逆水谷中的仆人只觉得这肖公子是长公主养在逆水谷的一个面首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不论是为了钱,咳,他们还是得承认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们就是为了钱。 因为他们的钱钱,他们希望肖公子能争气些,努力讨的长公主欢心。 长公主今日地位,想要什么姿容的面首得不到啊,所以逆水谷的仆人会有种金饭碗不保即将面临失业的危机感。 所以他们开始对小作精使劲。 希望他能照着长公主喜欢的类型改变。 长公主在外杀伐果断,他就在这逆水谷中温婉居家些。 尽可能让长公主在这逆水谷久留些。 这样他们工钱也能多拿些。 就求他别整日里就作出些幺蛾子。 ...... 竹屋外现在不止花婆婆一个,还有两个一大把年纪的妇人,见着今日肖公子的穿着打扮都纷纷扶额。 “太艳了。” “好骚啊。” “就不能良家妇男一点吗。” “长公主殿下的性情就不会喜欢这么浪荡的货色啊。” “是我们的错。” ....... 竹屋向南三里处后山有溪流,一路穿过山石,流水潺潺,清澈见底,里面的鱼儿三五成群,好山好水,将它们养的肥肥胖胖。 肖肖已经惦记它们已经很久了。 他想下水抓鱼。 在逆水谷一众仆人面前提了几次。 这个不算是作死,逆水谷的仆人对他说:“公子,你倒是去啊。” 又没人拦着你。 但肖肖想和长公主殿下一起去那后山抓鱼。 逆水谷的一众仆人只觉这肖公子又是在作死! 好在长公主殿下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来这逆水谷。 逆水谷中的仆人中有专门负责到外面采办的,不管这逆水谷所处位置有多偏僻,也是所属于朝云国境内,出去采办的仆人自然也会听到帝都朝局争斗之事。 这逆水谷算不得是处桃花源,但也不能算作是穷乡僻壤,但逆水谷中的仆人对长公主就止于权力地位和金银一个很模糊的认知。 他们没踏入过帝都,所以不知长公主这个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知一个长公主手握的权势不止能在逆水谷的上方翻云覆雨。 他们不知长公主府中是否还养着其他面首。 他们只能指望被长公主养在这逆水谷中的小祖宗,取悦长公主,而不是想着法的作妖。 想和长公主殿下一起去那后山抓鱼,这是他能想的吗?! 但就在刚刚逆水谷中的一众仆人看见那小作精换了一身白袍后竟真的牵上了长公主的衣袖。 两人的方向正是后山溪涧。 “殿下。” “殿下!” “殿下!殿下!” “殿下!殿下!殿下!” “殿下你看我抓到鱼了!厉不厉害?” 下面溪涧里肖肖将身上白袍衣袖和裤脚都撸了上去,褪去的鞋袜被他随便扔在了岸边石头上。 其中有一只靴子已然湿透,是他刚刚从自己脚下踢开时不小心落到了水面上。 不过他浑然不在意,捞起来扔在岸边,想是之后也是照穿不误。 现下他手里握着一个滑不溜秋的鲤鱼,想是怕这鲤鱼会从自己手中滑走,他两只手握得很紧。 感觉被他握在手中的那条鲤鱼好像这就要断气。 云栖坐在上面的山石上,闻声朝下面溪涧中的人看了过去。 “殿下,鱼!我厉不厉害?” 肖肖朝云栖摇了摇被自己抓在手里的鲤鱼扬声问山石上坐着的殿下。 隔得有些距离,云栖其实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只觉得他在阳光下,好生明媚灿烂。 肖肖将抓到的鱼放进了鱼篓中。 鞋袜都未穿,就直接朝坐在上面山石上的殿下攀爬了过去。 刚刚他在下面抓鱼时就发现殿下好像在鼓捣些什么,低着头搞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有没有看自己一眼。 “殿下你在做什么呢?” “木雕?” “殿下雕刻的,是个人?” 没有镣铐的束缚,他身法极其灵活敏捷。 云栖没来得及收自己手中正在雕刻的那只木雕。 他衣袖往上撸起,手腕处之前戴镣铐时留下的紫红淤青还未消,不知他现在还感觉痛不痛,只见他用自己的手戳了戳云栖手中正在雕刻的木头。 肖肖向四边看了看,这后山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了,雕刻得照着什么东西雕吧。 他不懂雕刻,但莫名其妙就是会有这种脑回路。 且他脸皮够厚,笑着问:“殿下,这雕的是谁啊?是肖肖吗?” 他俯身假模假样将云栖手中那个小木人似看了个仔细,“他的脸和肖肖长得好像啊。” 说完他抬起头笑眯眯的俊颜正对着云栖。 此刻两人离得极近,他逆着光,身后有光芒万丈,离得这么近,云栖能看到他瑞凤眼中的双眸在阳光下极为澄净剔透,宛如琥珀,根根分明的睫毛都染上了光,眯起来时碎金铺撒在她的眼前,异常明亮温暖。 云栖心中忽地悸动。 “嗯。” 她像是鬼使神差般呆呆地看着他。 ‘嗯'了一声。 肖肖眼睛亮了亮,又凑近了一分。 肖肖指着木雕小人的衣服说:“那他身上的衣服怎么和肖肖身上的衣服不一样呢?” 云栖手中的动作顿住了。 她看着肖肖,似乎是有些抵触,又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是,和肖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肖肖问。 云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站起身,从山石上下去。 “哎,殿下,殿下,殿下等等我!” 第一百九十章:风起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帝都。 早市刚开始,大街小巷便沸腾了起来。 三五人聚堆,或在摊位前,或在店门口,挑的都是犄角旮旯处,声音嘈杂,聚堆效应会引得路人越来越聚堆。 “听说了吗,昭罪寺的事。” “昭罪寺?什么地方?” “......是不是帝都本地人?上一年新帝继位时的瓜是不是没吃?” “昭罪寺就是上一年新帝继位后,关押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地方啊。” “哦,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听说,昨夜个二皇子在里头莫名其妙的惨死,死得时候七窍流血,十分可怖。三皇子连夜从那昭罪寺中逃了出来,从那里面逃出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哎,我跟你们说,今一大早出来摆摊的人都看到了,那三皇子蓬头垢面,又哭又笑的,嘴里只说有人斩草除根,要杀了他。” “竟有这样的事?” “真的,真的,是真的,早市上都有不少百姓看到了,这事还能有假。再说,昭罪寺那种地方,要真发生个杀人灭口的事情倒也不奇怪.......” 聚众的百姓大都知道那昭罪寺是关押朝廷要犯之地。 相互之间你看我,我看你,刚刚那人将‘杀人灭口’四个字说出了口,但却无一人敢接。 人人都觉得大家心知肚明。 人人都认为这种情境下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 人人都想他们其中有一个二傻子,将他们心中的猜测率先放在明面上来说。 这样他们便会没有太多心理障碍,既说破了,他们议论起来就无所顾忌了。 但是他们其中没有凡事直白凡话直说的二愣子。 故有心者就需步步引导。 “当年先皇驾崩之日,二皇子和三皇子联手发起了宫廷政变,是如今的圣上顾念手足之情,饶了他们一命。我听说昭罪寺那地方看守的十分森严,谁有连夜混进去毒杀两位皇子的本事?” “就是啊,究竟是何人会如此大胆?当年二皇子和三皇子虽联手发动宫廷政变阻止新帝继位,但并未成功,圣上当年不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免两位皇子一死了吗?” 正是因为当年圣上免两位皇子一死,才使得整个朝云国百姓觉得新皇当真是宅心仁厚,当君如此,必为明君! 但如今的圣上还未继位两年,朝云朝堂腐败,积重难返,先皇留下的烂摊子当今皇上还没处理干净,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当年先皇驾崩时的个中内情?” “内情?什么内情?” “哎呀,别挤眉弄眼的了,你知道些什么内情?展开来说说。” “锦文斋新出的话本你们谁看过没?” “你说的是《贵门风云》那一本?” “我知道,我知道,那话本我知道,《贵门风云》那话本近来在茶馆酒肆里特别火。不过其中内情,与《贵门风云》那话本有什么关系?” “哎,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贵门风云》那话本我也听人讲起过,当时也只是听个趣,不成想还是本含沙射影的现实主义大作啊!” “含沙射影的现实主义大作???那扉页上作者不都写着‘本故事纯属虚构'了吗?含什么沙射什么影?” “........你没事就多看点话本,锦文斋中的话本针砭时弊,质量还挺高的。” “对,话本看多了补脑。” “来,我们继续讨论那本著作。” “你有没有觉得那《贵门风云》的故事脉络和当年皇宫政变非常相似?” “尤其你将其中几个人代入先皇,当今皇上,当年的太子,以及现如今无故惨死的二皇子和已然疯癫的三皇子想想......” 《贵门风云》那个话本大体的故事脉络讲述是关于豪门争斗庶子上位之事,里面的故事背景是虚构的一户达官显贵,钟鸣鼎食之家,是关于朱门之中各房夫人及其所出公子小姐间的争斗。 故事结局是庶子弑父夺位成功,贵门其他公子小姐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且之后他们一个个被那庶子清理了干净,至死都不知道那庶子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你想想当年先帝驾崩,当年先帝寝宫中只有现如今皇上一个人,哦,当年咱们这个皇帝还是宸王殿下。当年先帝驾崩之日,寝宫之中就只有宸王殿下一个人,朝臣妃嫔以及其他皇子公主都跪在外面,当日寝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跪在殿外的朝臣妃嫔以及其他皇子公主可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宸王前些年一直镇守在玉门关,并不得先帝宠爱,而当年的太子殿下可是深得先皇恩宠,宸王殿下班师回朝前太子殿下什么事都没有,但自宸王班师回朝,太子殿下就罪名不断。现在想想当年先皇废黜太子殿下的那些罪名,一连串简直安排得明明白白。若不是有备而来,当年那一锤一锤砸得不免让人觉得蹊跷。现在想想,当年太子殿下被宸王锤死的那些罪名到底是事实,还是有人故意构陷?之后太子殿下被废黜,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的宸王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当时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而现如今看起来却是处处吊诡。” ........... 民间百姓对皇室秘辛有着无穷的好奇。 隔着那重重金碧辉煌的城墙,从里面或只透出一丝风,便能使得整个市井百姓一阵沸腾。 .......... 清风茶楼。 三楼。 期间甄不易已经看了多次长公主面上脸色。 但什么都没看出来....... 茶楼下,街巷之中还有百姓聚众议论纷纷。 他一时之间不知这窗户到底该不该关。 只见坐在长公主旁的甘棠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甄不易双眼微微睁大:“???”啥意思姐? 还是安九起身,直接将窗户关上了,将百姓的议论声挡在了外面。 甄不易看向云栖,试探地开口:“长公主?” 第一百九十一章:抽什么风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雅间内的三人都看向云栖,云栖思虑时会有一个习惯性动作,就是两只手会握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眉眼低垂,睫羽会遮住了她眸中的神色。 人若是从上面看,只会觉得这姑娘委实娴静雅然,且她冰颜精致清绝,不抬眸,会给人一种乖巧可爱的错觉。 甘棠伸手从云栖面前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红豆糕,楼下街巷之中那些百姓的议论她自然也听到了,震惊归震惊,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在云栖面前表现出来。 她混迹于江湖,耍刀夺宝还行,朝局中搅动风云她搞不来。 她不知朝云朝中局势,只偶尔会问问安九长公主府大概能撑到什么时候。 朝局风云变幻,她插不了手,但她会竭尽全力在朝云大厦将倾之时赶紧拽着云栖逃之夭夭。 “没事,小殿下,不要听那些百姓空穴来风的议论,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的。” 说着甘棠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那块红豆糕,酥软香甜,“好吃啊!殿下你也来一块。” 甄不易:“.......”他坐在位置上抬眸看着没事人的甘棠,脸上神色表现得不甚明显,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下面百姓的那些议论哪里是空穴来风。 昭罪寺二皇子无故惨死,死状是七窍流血,一看就是下毒所致。 三皇子从昭罪寺出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显然会让人觉得三皇子怕是昨天夜里看到了很血腥恐怖的场景才被吓成了失心疯....... “长公主,这就是下官邀您今日出来的原因。”甄不易道。 云栖抬眸,道:“锦文斋?《贵门风云》?让人把那话本送到我府上。” 甄不易应声道:“是。” “那些造谣之人?”甄不易询问云栖。 他是想向长公主提议,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如疏。 但怎么疏,他想不到什么具体的章程来。 “皇兄若真想斩草除根,当年就会借二皇子和三皇子发动宫廷政变危害江山社稷的罪名对他们赶尽杀绝了,何须会等到今日再清算。”云栖冷声道,“皇兄皇位名正言顺,太子确实昏庸无能。皇兄未必就有多少治国之能,也未必能成为一代明君,但皇兄当初战功显赫,就是整个皇室内最适合坐上那龙椅之人。这其中分明就有一只我们看不见的手在主导一切。先是暗中找人写一出话本含沙射影,接着便是昭罪寺出事,二皇子被毒杀,三皇子失心疯,一步步的让百姓想当然的联想当年先皇驾崩皇兄继位之事。” 云栖忽然停了下来,冰颜霜寒,秀眉微拧。 “接下来呢?接下来他又想做什么?” 若非有人故意为之,不可能传播的这么快。 甄不易被长公主的一番推测吓得头皮发麻。 甘棠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那块红豆糕。 安九与桌子上的三人稍隔了些距离,现下他腿也不抖了。 “那长公主认为朝中谁人嫌疑最大?”甄不易问。 “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到最后,当然谁得利,谁的嫌疑最大。”云栖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些谣言给压下去。 对造谣者严惩,决不可姑息。适当的时候,杀鸡儆猴。” 甄不易:“下官遵命。” 甘棠捏在手中的那块红豆糕微碎。 安九还是不能适应如今变得这么狠绝的小殿下。 甄不易在慢慢适应了。 甘棠适应的很快,她觉得这样的小殿下很好,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被认给欺负了。 ....... 云栖和甄不易还在雅间内议事,甘棠一开始也想参与一下,但涉及政务,她越听越觉无趣,两只眼皮上下打架,便拿起桌上的一盘五香瓜子出了雅间。 甘棠过去时安九拿着一盘花生已经在茶楼雅间外的栏杆处看着下面街上的热闹吃了好一阵了,见师父也出了来,就慌忙给师父让坐。 甘棠很受用,坐在栏杆上就把盘子里面的瓜子磕了起来。 “师父,来点花生,麻辣味的。” “?怎么了师父?” 他见自家师父手不动,觉得奇怪,自己师父平日里不是没事就会吃点花生米的吗? 他顺着师父的目光向下看了过去。 只见茶楼对面有一华丽 的马车在门口缓缓停下。 先从那马车里面出来的是一位贵公子,锦衣华服,面容俊朗,周身气度在举手投足间颇为风流。 马车内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车帘,接着安九便见那身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朝马车内的人伸出手。 安九看着那贵公子,皱了皱眉,他老觉得那贵公子好生熟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 在哪呢? 锦州! 当日师父突然离开不就是为了躲他吗? 这豪车!这华服!身边那美女!帝都显贵啊! 安九:“师,师父。” 甘棠目光从下面收回,抬眼看着自己的徒儿,似是不明白这白天他在怕什么,“嗯?” 安九虽不知当日师父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躲那个贵公子,但此时他也顾不得问了,他们在的这位置这么显眼,安九只想提醒自己师父赶紧躲躲。 但现在这时候安九见自己师父反倒好像是没有躲的意思了。 安九:“师父.......” 安九一头雾水,自己师父这是艺高人大胆还是觉得下面那贵公子眼瞎? 看过来,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安九见下面那贵公子朝他们这茶楼上看了过来,手里端着的那盘抖落了几颗。 安九再看自己的师父,仍旧镇定自若,安九端着花生米的那只手它顿时就不抖了。 安九见那贵公子身旁那身着一袭华裙的美女小姐姐也朝他们这茶楼之上看了过来,并且似乎还转头问了问她身旁的贵公子些什么。 “哎,师父。” 安九见师父从栏杆上站起身,脸上无甚表情,将手中的瓜子壳往盘子里一放,转身就进了雅间。 ........ 回长公主府的路上。 马车内。 云栖手中正处理着长公主府的商铺财务。 甘棠原本是要为云栖剥松子,结果投喂进云栖嘴里的没几颗,倒是都进了她的嘴里。 味同嚼蜡,她仿佛吞的不是松子,倒像是满腹心事。 云栖看到甘棠模样,将手中的公务暂时放了放,问她:“怎么了?” 甘棠皱眉,脸上神情明显有些烦躁,“没怎么,就是烦!” 云栖:“........” 云栖看向安九。 师父烦躁起来安九也害怕,只见他向云栖摇了摇手,“我不知道,不清楚,不关我的事啊殿下。”师父生气可不是因为我。 甘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对云栖道:“殿下我缺点衣裙,胭脂水粉也没了。” 云栖对她道:“买。” 甘棠笑了笑。 似乎她只是因为这个。 其实她只是不想云栖为她操心费神而已。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抽什么风! 第一百九十二章:不穿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长公主府外。 马车还未进府就缓缓停了下来。 车内云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被甘棠拉着在街上逛了两个时辰,现在是感觉有些疲乏。 不过甘棠一路上挑挑拣拣华美的衣裙和美颜坊新出的胭脂水粉一身的烦躁气倒是减了不少。 安九在后面负责给他师父拿东西。 云栖则被甘棠拉着,回答所挑选的衣裙好不好看,新款的胭脂水粉上完妆后效果如何,以及付账。 甘棠为云栖在霓裳纺里挑了几件颜色艳丽的华裙。 其中有一套广袖留仙裙,那剪裁甘棠只觉得是为小殿下量身定做的,小殿下若穿上定会非常惊艳。 但云栖拒绝试穿。 甘棠劝说不成。 她拿小殿下也没办法。 但那两套衣裙甘棠还是让霓裳坊的人包了起来。 马车内甘棠一边用手抚摸那一套华美的红色广袖留仙裙,一边看着云栖,脑补小殿下穿上这红色广袖留仙裙的样子。 云栖手中摆弄着木雕,没注意到甘棠在看自己,陪甘棠逛街太累,她现在正放空脑子用小刀刻手中木雕小人的身形轮廓。 甘棠知道雕刻是小殿下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她只觉得枯燥,一个破木头有什么好雕的,还不如与自己说说话。 甘棠发现小殿下平日里总穿素白衣裙。小脸天生丽质倒也不用略施粉黛,天然去雕饰就极美。但看起来明明还不过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这个年纪就该多穿些鲜亮华美的衣裙啊! 所以甘棠忍不住开口道:“小殿下,这套广袖留仙裙,回府你试穿一下给我看好不好?” 嘴里正嚼着牛肉干的安九举了举手,“我们,我们。”那套红色的广袖留仙裙好看,小殿下穿上一定更加好看,他也想看。 甘棠手中放下那套红色的广袖留仙裙,朝安九笑骂道:“去!有你小子什么事。” 安九脑袋往后缩了缩,弱弱道:“师父~人家也想看嘛。” 云栖:“不好,不穿。” 就知道会这样。安九期待落空,有那么一丝丝失落,继续嚼着嘴里面的牛肉干。甘棠挑了挑眉,她有一个预感,这这一套红色广袖流仙裙小殿下总有一天会为一个人穿上的。 云栖感觉马车缓行,慢慢停下,捏在额角的手放了下来,扬声问车帘外的车夫,“何事?” “长公主 ,前面是苏大人。”车帘外的车夫道。 苏云落? 闻言云栖看了看甘棠。 甘棠也不看自己买的那一大堆东西了,背靠在后面,两个胳膊插起,不发一言。 但周身之气明显能让她身旁之人感觉出来,这是又要烦躁了。 安九放下手中的刚用嘴咬开的糖炒栗子,看向云栖,“殿,殿下?” 云栖朝车帘外驾车的车夫道:“不用停,直接进府。” 车夫:“长,长公主,苏大人 就在马车前头.......”这是要他从苏大人身上压过去吗? 这车夫似是生怕被挡在马车前头的人听到,他自觉冒犯,但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只见他转身挑起车帘,将自己的头露了进去。 在里面三人面前马车夫毕恭毕敬,声音颇为无奈,“长公主,苏大人不肯走。” 车夫以为那苏大人是找长公主有要事商议,长公主这是要直接拂了苏大人的面子。 可他想前段时间,苏大人几次登门拜访,长公主不都放苏大人进府的吗? 云栖看了甘棠一眼,然后掀开车帘,看向挡在马车前头的苏云落。 苏云落向云栖行了一礼,“长公主殿下,有些事我想亲自向甘棠解释一下,还望长公主殿下能通融一二。” 云栖放下车帘,对甘棠道:“我觉得事情说开了比较好,你觉得呢?” 她在询问甘棠的想法。 甘棠说话语气很冷,没朝向面前的云栖,而是偏过头朝向车帘外,似是有意想要此时站在马车外的人听到,“那就从他身上压过去吧!” 安九:“.........” 车夫:“........” 接着云栖就见甘棠放下了叉起来的两条胳膊,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对自己点了点头。 云栖会意,先下了马车。 安九先将自己跟着逛街时捞到的好吃的抱进了怀里,也随着长公主下了马车。 苏云落见长公主从马车内下来,知道这是长公主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便又俯身向云栖作了一揖。 云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径直走进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 书房。 “殿下,雁北暗线所传来的情报。” 云栖接过荆辰呈上来的密函。 她小脸上略显疲色时周身气场会显得格外清冷寒冷,不觉会让下属即刻进行一番自我反思。 “王.....萧北野,现如今萧北野死了,烈焰军群龙无首,由谢统领......谢安统领。” 说话不利落,还他娘的口误,荆辰开始汇报的着急,口误差点让他想要咬掉他自己的舌头。 但之后他便慢慢稳了下来。 “雁北十八部落对之前萧北野率领烈焰军攻占的城池虎视眈眈,都想瓜分分得一杯羹。 但由于谢安统领着烈焰军严防死守,雁北十八部落至今还没讨到什么好处。” “雁北王的位置虚位以待,但谢安并没有代替的意思,并且直到现在,他还在不断地派烈焰军去那悬崖之下搜寻萧北野.......他似乎不相信萧北野已经死了。” 说完一直躬身的荆辰抬头看了看书案上旁坐着的长公主。 之前殿下所用一和萧北野体型极为相似的死囚代替萧北野受那千刀万剐之刑,那名死囚脸部血肉模糊几乎骗过了行刑台下的所有百姓。 甚至骗过了叶统领叶昭。 所以现下荆辰就非常疑惑,那谢统领到了现在又是凭什么怀疑萧北野还活着? “叶昭做事冲动,而谢安却与他截然相反,除非他亲眼所见,不然哪怕有一丝的破绽也会引得他抽丝剥茧。” 云栖道,冰颜神情淡漠,“他大概是觉得他家主子没那么容易死。” 荆辰内心: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第一百九十三章:命硬且耐*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荆辰见长公主冰颜上神情似有微动,但很快便将上面的情绪尽数收敛。 云栖:“世事变化无常,雁北王的位置他现在坐上去在烈焰军看来是不忠不义。但之后让那些烈焰军真正相信萧北野确实已死,到时谢安被死谏簇拥坐上雁北王的位置也就顺理成章了。” 荆辰点了点头,道:“长公主说的是。” “圣女行宫没什么动静?”云栖问。 她翻看着那密函,秀眉微蹙,清灵的声音沉了下来,“还是,暗线尽数折损?” 荆辰知这是自己办事不力,低下了头,“是。” 云栖一开始就没低估过楚珏以及雁北圣女宫。 以前她对雁北势力了解甚少。 不过。她是重回帝都,将萧北野囚禁在逆水谷之后才开始着手调查。 她好奇萧北野体内的那生死蛊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当年楚珏为什么要给萧北野种下生死蛊? 还有,萧北野和楚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雁北圣女行宫似藏有很多秘密,这让云栖越来越感觉好奇。 “既然从外部入不了手,那就渗透进内部。”云栖寒声道,“对那些在圣女行宫因身上蛊毒为楚珏控制的奴隶来说,这世上总会有比他们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他们或许更在乎他们家人的命。” 最后长公主对自己的提示使得荆辰猛然感到一股凉意爬上了自己的脊背,“.......是。” 墨寒:“........是。圣女的意思是现在萧北野在那个小贱人手上?” 墨寒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可是,之前我们在帝都的暗探回报,九幽台上那具被千刀万剐的尸体.......” 云栖手里拿着从雁北传来的密报,眉眼低垂,眸光不知具体看向哪处,似是思考着什么,“下去做事吧。” “是。” 荆辰正要出书房下去做事,只见他又转过身,看向云栖,似是还有话要说。 云栖抬眸看向他,“怎么?” 荆辰似乎是有些为难,“殿下,叶统领在甄府........” 云栖:“嗯?” 荆辰想要硬着头皮继续开口:“甄大人他.......” 云栖:“你想为叶昭求情?” 荆辰:“卑职只想甄大人给叶统领一个痛快!”士可杀不可辱啊。 云栖默然片刻,对荆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荆辰:“是。” ............... 雁北。 圣女行宫。 墨寒跪在大殿上,上面金玉卧榻之上,圣女楚珏身着一袭绯色纱裙,身体曲线若隐若现,一只手支着精致的下颌,玉体横陈,极富诱人之态。 他另一只手抚摸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那猫双眼幽蓝如宝石,像是被驯化过,较之普通的猫,乖顺的如同假物。 “如果谢安开城门真正应战,十八部落现如今如狼似虎,一起围攻,胜算多的一定是到时联起手来的十八部落那一方。 ” 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墨寒跪在下面,在一开始并不敢抬头去看主座上的人。 “但现在他就是拒不开门迎战,严防死守之前萧北野攻占的城池。既不扩张,也不投降,他在等萧北野回来。” 说到这里墨寒抬起了头,道: “萧北野那个怪物到底何德何能?手下一片死忠,一个两个都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现在他生死不明,谢安将他取而代之正是时机啊。” “生死不明?”楚珏像是听到了蠢货一本正经地讲笑话,“他现在活得好好的,你当那个小东西那么容易下地狱?” 墨寒:“!!!” 闻言墨寒面色大惊。 “可,可帝都九幽行刑台上,那具被千刀万剐的尸体........” 只见楚珏浓妆艳丽的一张脸上神情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这就是那个小贱人的目的。” “她设计那么一出,就是想要朝云百姓看到他们想看到的。” 只听的‘嗷呜’一声,是从楚珏手里那只雪白猫咪那里传来的痛呼声。刚刚它突然又发疯的主人手猛地朝它脖子上掐了一下,差点将它给活活掐死! “朝云百姓不知道萧北野那个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以前也算是看管过那小东西一段时间,这世上之人,包括牲畜,你见过比他更命硬的吗?” “命硬且耐操,不然你以为那些年他是怎么从那些老男人身下活过来的。” 说着楚珏目光一暗,抓起手下那只刚刚还轻柔抚摸过的白猫,直接往玉阶下摔了下去,就像是丢弃一个腻了的玩具。 白玉铺成的大殿上那块地方爆处了一片雪花,那只雪白色的小猫就躺在血泊中,死的不能再死。 显然墨寒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脸上神情自若,更变态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更何况不过只是摔死一只猫而已。 他觉得圣女说得对。 是,命硬,萧北野命实在是太硬了! 墨寒不得不承认。 当年一开始他回到雁北,雁北部落忌惮他未来会危及自己利益,想要替那朝云狗皇帝斩草除根,但几次暗中刺杀都没能得手。 起初他不肯委身侍候天狼王,被挑断筋脉放进蛇窟中供天狼王看戏取乐,但之后他人还是从那蛇窟中爬了出来。 续接筋脉,刮骨疗伤,洗髓灌气........那些常人不能忍受之事,他都能忍得下去。 后来他在那些如饥似渴的老狼面前却学乖了,乖得如同一只人畜无害没什么坏心眼的小白兔,任君采撷。一副弱小无助楚楚可怜样,尽显谄媚之事,将那些老狼缠磨的死死的 。 可那只小白兔资质到底如何,墨寒和楚珏可都一直看着呢。 那些年他可一直扮猪吃虎,在那些如饥似渴的老色狼面前扮作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萧北野没死。” 墨寒道,“他现在在那长公主手上?” 说完墨寒被上面他主子幽幽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来,跟你主子我一样,叫她小贱人。”楚珏皮笑肉不笑下令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不死不休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她想做什么?” “如果她真想利用萧北野操控烈焰军,为何现如今谢安那边还没收到消息?” 墨寒所知,云轻寒登基为帝后就紧接着封了云栖为长公主。长公主与公主地位不同,现如今云栖在朝云的地位可非昔日可比。 对于那个朝云九公主云栖,墨寒现在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被萧北野困在锦州时的模样,相貌是很清绝,但看起来颇为娇弱。 习武之人对人的气息察觉都较为敏感,那九公主周身气息孱弱,不是短命相,却是个短命之人。 她与常人不同,身上病气太重了,除非遁入空门去庵里当尼姑,青灯古佛为伴,不然就她身上那病气根本不会让她寿终正寝。就那一个娇弱的小身板,现在竟在那朝云帝都搅动风云,慧极必伤,必然不得好死。 墨寒不关心不在意那长公主云栖的寿命,作为敌对方,墨寒当然更希望她早死。 他忧虑的是那长公主云栖在她的有生之年成为他们最棘手难对付的敌人,使得他们所图之事功亏一篑。 现如今谢安那边还没收到消息,如果让谢安得知萧北野没死,现如今在云栖手里,他必定会率领所有烈焰军攻打帝都。 但现在谢安那边的烈焰军可是安静得很。 墨寒猜测,是现在对那个长公主来说时机不对? “还是说那小贱人另有所图?”墨寒抬起头将自己心中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只见上面金玉卧榻上楚珏收起了自己的玉体横陈之态,坐了起来,美艳秾丽的脸上尽显仇恨,“馋他的身子。” 墨寒:“........不能吧。” 如果那九公主真馋萧北野身子,当初想方设法逃什么,直接从了不就完了。 越岭关设了那么一个局,用淬着剧毒的箭直接往萧北野的胸口上射,那悬崖高达万丈,若不是老天不开眼,悬崖下面有一片冰湖,萧北野掉下去后就是一个死! 挟持他以控制他手下的那些烈焰军合乎情理,要说她是馋萧北野的身子........她是不知道萧北野身子有多脏,还是就喜欢那种男女通用的面首? 墨寒想自家主子,圣女,她是胃口大且独特,不挑食......... 墨寒有洁癖。 他也是个男人,他是忌惮萧北野的权力和他身上的邪术。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以前在萧北野面前会有一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在萧北野成为雁北王统领十八部落之后,墨寒在萧北野面前的那种优越感会有所收敛。 可他还是打心底觉得萧北野就是一个被千人骑万人操过的贱货,一把骚气十足的贱骨头。 “你当初瞎了眼也正常,毕竟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有给你做好正确示范,当初我就该手撕了她那个黑心莲!”楚珏寒声道,“一个惯会扮猪吃虎装弱小无辜,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还这么般配呢!” 楚珏虽是这么说,语气却是阴恻恻的。 他绝对不想萧北野被囚在云栖那里,哪怕就是死,楚珏也想由自己变出来的怪物死在自己的怀里。 “比起当金丝雀被困住豢养,那小贱人是更想反攻征服呢。” 那副媚骨谁不想凌*辱呢。 “小贱人!” “敢囚我的男人,那我们就不死不休!” 操!” 墨寒:“...........” ........ 朝云,帝都。 甄府,后院。 “我这新袍子......你走路不长眼啊!” “臭死了!臭死了!臭死了!夜壶?!我他娘的!气死我了!” 甄府管事闻声匆忙赶来,他已听下面的人说了面前这衣着华贵的公子是何人,一过来就忙不迭地向他赔礼。 “李大人,李大人,真是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是这哑巴不长眼,是我没管好事,冒犯了李大人,真是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这就让这哑巴给李大人磕头赔罪。” “你这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地过来向李大人赔罪!你舌头没了不能说话,眼睛也瞎了?!李大人是府中贵客是你能冲撞的吗!我们甄府一向门风极严,怎么就有了你这个整天只会给府邸招晦气的狗东西!” “哎,我操了 ,你瞪什么瞪?你瞪什么瞪?!冒犯了大人的贵客做错了事,你他娘的还敢瞪我了?!你要死啊!” 聚众围观的甄府下人只见陆管事一脚踢在了那哑仆后面的膝弯处,那哑仆膝弯处大概是猛地一软,膝盖朝地,只听砰地一声他整个人跪倒了地上。 哑仆身上缠绕着锁链,就是牢房中绑在囚犯身上的那种锁链,沉重冰凉,缠绕在人身上几圈,会使得人行走非常困难。 这哑仆,甄府中的下人不知道自家大人是从奴隶市场中哪个伢子手下的铁笼子里牵出来的,也不知大人既然将这奴隶买了回来,为何不将他身上的锁链取下来。 一开始甄府仆人觉得大人可能是觉得刚买进来的奴隶心还是野,会想着法的逃走,所以才不将缠绕在他身上困他行动的锁链取下来。 但之后甄府仆人觉得大人不将这奴隶身上锁链给取下来是对的,一个奴隶,猪狗都不如,脾气竟然还挺火爆。 哑仆刚被大人牵进府的时候,差点将房子给拆了,当天大人就命人打断了哑仆的一条腿,并警告整个甄府的下人谁都不能给他用药。 甄府上下当然都不敢了。 既无双亲健在,又无迎娶夫人,整个甄府甄不易甄大人当家,他的警告整个甄府上下无人敢不听。 这哑仆是不受大人待见的。 整个甄府的下人从那哑仆被牵进府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但甄府的下人就很不解,既然大人一看到他就烦,为什么不直接将他转手送人。 或许其他大人未必看得上一个哑仆做礼物? 那大人真要觉得他碍眼的话,可以直接将他扫地出门,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买一个奴隶的钱亏了就就亏了。 他们甄大人自跟着长公主重回帝都之后,声名远播,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如今官居二品,他年纪轻轻便是二品官员,将来仕途不可限量。世家大族中有很多已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甄大人出身低贱,在仕途上一路摸爬滚打到如今的位置也算是一只从贫民窟飞出的金凤凰。 第一百九十五章:言笑晏晏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他一凤凰男,长相清俊,气质温雅,举止有度,即便他出身不好,但也能赢得贵族小姐的几分爱慕。 且甄府现在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之前一直跟着甄不易甄大人伺候的仆人都知道大人向来勤俭持家,从不铺张浪费,钱都花在刀刃上。 因为那时甄不易俸禄实在有限,每月发放给下人的月钱能克扣就克扣些,府中干活的人手不够,他到奴隶市场买奴隶,只要四肢健全长得歪瓜裂枣也无所谓。 但现在甄府管事觉得他们甄府不差钱了! 不就是一个奴隶吗,还是一个不会开口说话的奴隶,扔了就扔了,一个赔钱货不扔留着给他们甄府招晦气啊! 且这哑仆他看上去倒是高大威猛,平日里活儿也没见干的有多好,让他倒个夜壶还能把大人的贵客给冲撞了,真是该死! 这李大人是客人,不了解这甄府的情况,身上的锦袍还是为了要前来拜访甄大人特意换上的。 这哑仆一个不长眼,撞在了他身上,夜壶里面的尿直接洒在了他锦袍上,一股子骚臭味! 李大人现在想要一脚踹死这个哑仆的心都有了。 来者是客,他只希望这甄府的下人多少能像他们的主子一样会办事些,给自己把这件事给处理好,让自己的心里舒坦了。 这甄府的下人当然能看出李大人的意思。 奴隶就是奴隶,在朝云奴隶就是牲畜。 他们不同于庶民,是最低贱之人,若是一旦惹得主人不高兴了,要杀便杀了。 朝云是有法令,但仅限于平民,而奴隶不在其中。 这李大人的意思就是让这哑仆直接死。 一个奴隶而已,死了就死了,他觉得自己是客,甄府中的人更应该给自己一个这样的交代。 但他见甄府的下人只是训斥着这哑仆给自己下跪赔礼道歉,也不去那根棒子来,直接将这不长眼的哑仆活活打死给自己一个交代。 “让你给李大人磕头赔罪啊!你聋啦!”那管事朝叶昭道。 李大人脸色微沉,道:“不好意思,本官现在想要的不仅是让他给我磕头赔罪。” 甄府管事:“........” 只见李大人向自己身边护卫使了一个眼色。 “不敢劳烦甄大人府里面的人动手,那就本大人手下的人亲自来。”李大人道。 “哎,李大人,李大人.......” 管事上前想要拦住李大人。 自己家大人虽不待见这哑仆,但之前也吩咐过他们,看管好他,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准动他。 但毕竟是好大一个官,如果李大人非要这哑仆死才能解气,他区区一个甄府管事也拦不住啊。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发生了何事?” “大人。” “大人。” “甄大人。” “李大人。” 甄不易看了眼被人往其膝弯处踹了一脚后直接跪倒在地的叶昭。 叶昭跪在地上,若说刚刚他只是想将这个什么李大人给杀了。现下他看到甄不易,就直接想要将甄不易给撕了! 甄不易收回目光,看向管事。 管事被自家大人看过来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自家大人平日里还是很好讲话的,这一定是被这哑仆给气到了! “大,大人,是这畜生冲撞了李大人,手里提着要倒的夜壶走路还不长眼,将那夜壶里面的......尿洒在了李大人身上........” 甄不易看向李大人,道:“李大人,是我管教不严,真是对不住了。” 李大人在甄不易面前做足了礼数,只道:“甄大人哪里话,没事,没事。” 甄不易关心道:“李大人真觉得没事?” 李大人忙道:“没事,没事,甄大人不必觉得过意不去。”甄不易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李胜不敢直接当着他的面摆脸色。 甄不易微笑,道:“李大人还真是宽容大度的。” 李大人摆手,谦和道:“哪里,哪里。” 甄不易敛了敛脸上的微笑,道:“既如此,李大人觉得没事,就将这东西带下去吧。” 李大人:“!!!” 管事:“.......是,是,是。” 李大人内心:我要那畜生的命啊!不杀了那畜生,也该让那畜生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磕头认错吧!直接带下去是怎么回事?! 他这边愤愤,但没敢在甄不易面前表现出来。 管事已经将叶昭给拖走了。 “先带李大人去换一身干净衣袍。”吩咐完下人后,甄不易看向李大人,声音温和可亲。“李大人,我在书房等你。” 李大人:“........哦,好,好。” 新袍上的尿骚味不断窜进鼻腔中,李大人现在就很气! 他想不到甄大人竟然这么护着自己府里的下人,刚刚那个奴隶还只是一个哑巴,这甄大人对待自己府里的下人还真特么活菩萨! 在朝堂上他处事圆滑,手段狠辣,倒也没见他对那个挡在自己晋升路上的人宽宏大量过! .............. 两个时辰后正值午时,李大人从甄大人书房出来后便直接出了甄府。 想是商议的是要事,他行色匆匆赶去处理。 而他在两个时辰前还认为对下人真特么活菩萨的甄不易去了后院下人厢房。 他手中拿着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在了叶昭身上。 甄府的其他下人全部自动回避。 他们都知道大人惩治这哑仆, 不喜其他下人在场。 甄不易平日里公务繁忙,除了一开始天天不忘打一顿叶昭出以前的恶气,现在官升二品,公务愈加繁忙,越来越春风得意,就越来越没时间拿叶昭出气了。 但今日甄不易觉得这叶昭这是皮又痒了! 厢房内叶昭被甄不易几鞭子抽打倒在地上。 “你很硬气是不是?!” “全世界你骨头最硬是不是?! ” “还当自己是统领呢! ” “萧北野死了,你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是本大人将你给牵回府的,给你屋子住,还给你饭吃,就这你还天天给本大人搞事情!” “瞪我?” 甄不易冷笑了一声。 他看着下面遍体鳞伤鲜血糊满全身真像是一条落水狗的叶昭,似真产生了又报复一番的快感。 只见他用手中挂满倒刺的皮鞭抬起下面叶昭的下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就到我这儿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 “当初你在锦州将我当做狗往死里整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到我手上?” 说着甄不易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你脑子不如谢安,肯定想不到。” “你肯定想不到,当初你往我脸上扇的每一个巴掌,踹在我身上的每一脚,我心里都有一个小本本记着呢。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侮辱过我的人。” “和你不同,看看你,才到现在就受不了了。我能忍,你当初那么欺辱过,我必会百倍千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甄不易看着叶昭眼中的光越发猩红,仿佛这就要冲起来将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但他被甄不易用皮鞭抽打的那么狠,现在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我现在就喜欢看你恨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 甄不易看起来似乎愉悦了不少。 话中恶意满满,却言笑晏晏。 “等我把对你恨意全都报复回来,怨气消了,我就给你一刀,让你去地狱找你家主子。” “所以,你现在可得好好活着让我解气啊。要是你再敢自己作死,我会直接将你扔进火葬场,到时把你骨灰扬了。魂飞魄散,你永生永世都别想与萧北野那个疯子狼狈为奸了,我这也算是为后世做贡献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妄想是种病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逆水谷。 “公子穿这身吧。” 鸢也手捧着一件白袍走至竹床前。 只见从竹床上爬起来的俊俏公子用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然后看了看鸢也手中捧着的那件白袍,皱眉时很显萌态,“颜色太素净了, 不喜欢。我喜欢红色,大红色。” 说着他朝衣柜处看去,只见那衣柜是打开的,而原本该放在里面的鲜艳衣服现在都不见了踪影。 “我那些颜色鲜艳的红色衣袍哪里去了?”他仰头问鸢也。 他平日里在这逆水谷就是一个让一众仆人都避之不及的小作精,而此时他仰头看向自己时娇俏又乖巧的模样,却不由得使鸢也心中猛地一动。 而他却好似是撩人不自知。 早上起来,肖肖此时身上只着一层白色里衣,墨发披散,他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惺忪的睡眼就蒙上了淡淡的雾气,眸光朦胧迷离,眉目如画,因他捂嘴打哈欠的动作愈发显得稚态。 云烟从后面走过来,见鸢也刚刚没回答公子的话,就代她回答了。 “那些颜色鲜艳的袍子都被我们收起来了,公子以后就不要再穿了。” “为什么啊? ”肖肖微微睁大眼睛,像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急色中带着满满的委屈和怒气, “我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袍!” 云烟:“但是长公主不喜欢。” 闻言,肖肖眸光似闪了闪,“殿下.......” “是。 ” 云烟道,“长公主不喜欢颜色鲜艳的衣袍,你看长公主身上的穿着大都以素色为主是不是?颜色太过鲜艳的裙装,长公主从未穿过,这就说明长公主不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也不会喜欢看别人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肖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闷声道:“殿下穿白色也好看,肖肖穿红色更好看。” 长公主身上裙装又不是穿给你看的,云烟在自己心中腹诽,嘴上只道:“公子身上的衣服是穿给长公主殿下看的啊。” “我知道啊。” 肖肖坐在竹床上,像是经过一番回忆加思考,说话的语气神情都非常认真。 “殿下喜欢看我穿红色。” “不止红色,所有鲜艳漂亮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殿下都很喜欢!” “...........”云烟张了张嘴,“公子哪只眼睛看到长公主殿下是喜欢的?” 肖肖抬起双手,用两只手的食指朝着自己两只眼睛弯了弯,“我两只眼睛都看到啦。”他扬声道, “殿下她喜欢我,不论我穿什么,她都会很喜欢。” 云烟:“.........” 这时负责给肖公子洗漱穿戴的另外三个婢女也进了竹屋。 “公子,有自信是好事。” “想得美了,压力就没那么大了,确实有利于身心健康。” “不过,妄想是种病。” “得治!” 云烟眼见小作精脸上样子知道这是又要气哼哼地作起来了,便忙道: “公子啊,一定是您看错了,长公主不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也不会喜欢看别人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如果长公主真的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每次来咱们逆水谷,就不会总是一袭月白色羽裙了。” “公子您穿红色........是好看,但长公主不喜欢,也白搭。”站在鸢也身后的婢女道。 “公子身上穿什么,发饰束什么,吃什么,这都得按照长公主的喜好来。” “长公主殿下一连几日都没有再来咱们这逆水谷,公子你反思过什么原因没有?” 最后一婢女说完后,竹屋在场的几位婢女都向她看了过去。 她面色一时讪讪,但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她们脸上一时神色各异,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竹床上的娇俏小公子身上。 肖肖每日清早被她们几个人伺候惯了,醒来后揉揉眼,从竹床上爬坐起来,背倚在后面挨着床沿的窗棂处,两条腿一伸,整个人看起来像坐又像瘫。 他如今言行举止极其幼稚,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瘫在竹床上是这么大一只。 在这逆水谷一直伺候他的人,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傻,慢慢的就真的开始将他当做小孩子对待了。 一开始,他言行举止还没这么幼稚,即便失忆,但言行举止还像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 但看现如今,他就是一个凡事不假思量,或是什么都思量不出,所以随心所欲的小孩子。 他上一刻还满怀着对崭新一天的期待,在听到‘长公主殿下一连几日都没有再来咱们这逆水谷'后,脸上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失落。 “你们说,殿下今日会来逆水谷吗?”他闷闷问道。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几人看着他这小可怜样,心里顿时一软,这时什么说教不敢往重了说了。 就,他很会把握‘可怜兮兮'这个度,既不会使得人感到虚假,又不会使得人感到厌烦。 他这样似乎满怀希冀,微微睁大眼睛询问他们的样子会使得他们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一种怜爱。 “公子换上这一袭白袍祈祷吧。” “.......说不准长公主殿下今天就来了呢。” “到时长公主看到身着一袭白袍的公子定然会觉得眼前一亮,十分欢喜。” “公子?” 只见肖肖一骨碌从竹床上爬了起来。 “那我穿!” ........... 花婆婆看着肖肖用完早饭,她将碗筷拿去厨房洗,再回去竹屋,里面就没了人影。 这时几个护从拿着木盆鸡毛掸子等清扫用具从外面走进来。 花婆婆问:“肖公子呢?” 二狗子双手不得空,只见他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那座假山,“搁那呢。” 花婆婆顺着二狗子指的方向望过去,老脸上顿时大惊失色。 “怎的又爬那么高!” “你们几分也不说拦着他些,这么高,如果真从上面摔下来那还得了!” 二狗子和其余几个人面色上多少都有些被事精儿折磨后的不快。 “那我们也得拦得住啊花婆婆,这小.......啊,咱们这位肖公子整日里在逆水谷上蹿下跳,身形有多灵活你不是不知道,压根就逮不到他好不好。” “如果我们哥几个真敢拿着鸡毛掸子吓唬他,他就哭给我们看。他哭起来的样子,花婆婆您不是没看到过,服了服了,由着他作吧,管他?我们不配。” 第一百九十七章:我只想等她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大黄和其余几个护从的黑脸也还没缓回来。 “花婆婆你老人家也不用太担心,那假山总共就那么高,人真要从上面掉下来也摔不死,顶多腿残。长公主殿下已经连续几日没再来咱们这逆水谷了,他不知道反思,不知道琢磨该怎么留住长公主殿下........哎,还留住呢,这长公主殿下怕是以后都不会来咱们这逆水谷了。” “啊,那我们不会就要失业了吧。” “长公主这,这,这就腻了?” “虽说那肖公子是作了些,但皮相确实一等一的好,怎么着这新鲜度不能在长公主那里撑个三年五载的啊。” 二狗子听他们这么说,也不觉产生了一种自己即将要面临失业的危机感。 “许是咱们见识短浅,没见过什么世面呢。 ”二狗子愁眉苦脸,他也不知道长公主还会不会再来这逆水谷, “你们觉得朝云帝都中会少了各色美男子?” 大家都摇了摇头,齐声道:“只会多,不会少。” “并且那可是长公主啊。想要什么类型的美男子得不到,就算她自己懒得找,帝都中那些想要巴结他的官员瞧见哪位公子貌美俊逸也会往长公主府送。” “之前长公主偶尔还来咱们这逆水谷的时候,那肖公子不知道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先牢牢抓住长公主的心。现如今,若是长公主在帝都内自己府邸美男如云,怕是早已忘了逆水谷中还有号人物,虽是作精,但长得也不算差啊,唉!就是不会利用啊!” “时也命也。” “我可真体会了一把在冷宫伺候小主的感觉.......” “...........” “去去去,都瞎说什么呢!”花婆婆朝他们几个骂道,“想那么多,我看你们几个就是闲的!还不赶快去清扫!” “是。” “是~” “是~~” ........... 长公主不来这逆水谷,整个逆水谷面临着即将失业的风险,连干活都无甚动力,平日里能偷懒就偷懒。 今日逆水谷的风很大。 竹屋后面的木棉花随着风吹到了假山上方,吹到了肖肖的眉梢上。 他伸手将那一片木棉花给摘了下来。 花婆婆在下面仰头看着他,担心道:“公子,这假山太高了,小心从上面摔下来,你快些下来。” 早上在伺候肖肖吃饭的时候花婆婆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着的白袍,她只觉得这孩子生的好看,不论穿什么都好看。 此刻在假山之上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那人更为灵动俊逸。 肖肖看向下面的花婆婆,道:“婆婆,这里是整个山谷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山谷入口。殿下若是来了,我会第一个看到。” “上面太危险了,公子,长公主殿下事务繁忙,不一定来咱们这逆水谷,有这时间你可以去做其他事。”花婆婆劝道。 肖肖想了想。 他俊逸出尘的面容上有些落寞。 “我没有其他的事可做。” “我只想等她。” “她不来,我便一直在这里等。” 花婆婆似叹息了一声,她看着假山上肖肖,见他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根通体流光溢彩的玉笛,在他手中不时地转啊转。 他将那根笛子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似乎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致。 又将那根笛子从自己的唇边拿了下来。 手中转着那根玉笛,澄澈明净的目光却看向远处逆水谷的入口。 ................ 帝都。 皇宫。 “不要啊!” “救命!” “救命!!” “我不想死!” “抓住她!” “手脚不干净的贱蹄子,慈宁宫里面的东西你也敢偷!我看你是活腻了!” “抓住她!皇后娘娘有令,格杀勿论!” “我,我,我没有偷,我没有偷慈宁宫的东西,我是看到了........” “啊!” 那小宫女从长长的甬道跑出来,一路被一群宫女太监在后头追,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一个小太监一把薅住了头发。 只见那个薅住她头发的太监脸上面容凶狠,将她整个人往地上一掼。 小宫女脸朝地,被那太监薅着头发往地上猛地一砸,口鼻登时鲜血直流。 “皇后娘娘有令,格杀勿论!” “杀了她!” “休要再让她胡言乱语!” “快点杀了她!” 小宫女在那薅着自己头发的太监手下死命扑腾。 “不要!” “我是因为看到了皇后娘娘和.......” “还不赶快上去堵上她的嘴!都是死的吗!上去堵上这疯子的嘴!” “唔,唔,唔........” ........... 就在这时,一道清寒入骨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长公主。” “长公主。” “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殿下。” 刚刚还在指使着人要他们堵上那个小宫女嘴的女官看到长公主走了过来,忙上前行礼。 “参,参见长公主殿下。” 云栖看了一眼被太监薅着头发的小宫女,以及站在他们旁边动嘴指使的女官,问道:“怎么回事?” 那女官起身,慌忙道:“回长公主的话,是这小贱.....宫女手脚不干净,偷东西竟偷到了慈宁宫。” 云栖看了看那被太监控制住的小宫女,又看向面前的女官,道:“不知她偷了什么?竟劳得你们这般兴师动众。” 这女官没想到长公主会在这时突然出现。 更没想到长公主会插手此事。 女官:“........这宫女,原本是慈宁宫中清扫院子的宫女,平日里都没资格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今日早上她竟偷偷进了皇后娘娘寝宫,偷,偷拿了皇后娘娘的一,一根凤凰步摇。” “想个由头想这么半天。”云栖道。 女官:“........” 云栖目光看向那小宫女,问她:“你偷了吗?” 刚刚那太监薅着她头发将她整个头往地上砸时想是将她嘴里面的牙都给砸碎了,这宫女一张口,嘴里面的血水就往外冒。 她只对着面前的长公主疯狂地摇头。 似是要解释什么,但一时半会儿又解释不清。 云栖向自己身边的婢女画影递了一个眼色。 画影应命走了上去,“这宫女有问题,长公主需要亲自审。” 女官上前想要阻止,“长公主是想要越俎代庖吗?” 画影对她厉声道:“你这是在以下犯上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贼喊捉贼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女官也是顾忌长公主的身份,只低声道:“这,这宫女偷拿的可是皇后娘娘的东西。” “长公主殿下审讯完后自然会给你们家娘娘一个交代。”画影冷声道,说完她正要向那小宫女走过去,“跟我走。”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中似带有些许笑意,听起来非常悦耳。 不远处声音的主人缓步走来,他气定神闲,风度翩翩,闲庭阔步般走至云栖面前行礼,“长公主殿下。” 老摄政王病危,其嫡子言殊世袭爵位,成为新摄政王。 摄政王跪圣上,但却可以与皇室中的皇子公主平起平坐。 即便是长公主,他言殊也可不跪。 云栖察觉自言殊出现,这宫女脸上神情变化分明不太对,只见她双眼睁大,整个身子抖若筛糠,情绪波动特别大。 “这宫女,有些眼熟,是我家妹妹宫里的吧?”说着言殊看向云栖,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句简单询问。 云栖注意到了他手下的拿着轻晃的一个平安结,并非金制或是银制,看起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红绳所编制,或是因为被长期佩戴,那平安结上有一层黑得几乎发亮的污垢。 这种平安结云栖以前在皇宫一众锦衣玉食的皇子公主和世家子弟中没有见过,却在宫外见过一些穷苦人家的孩童佩戴。一般都是家里亲人给自家孩子亲手制作,戴在脖子上,保平安用的。 云栖见薅着小宫女头发的太监故意松开了手。 “快拦住她!” 画影会意,但还未等她上前阻止,那小宫女从那太监手下挣脱后就一头撞在了墙上。 只见那覆着金粉的墙上登时迸出了大片血花。 云栖:“言殊!” 言殊见此情景,又听到云栖在怒声叫自己,他朝云栖看了过去,用自己的一只手捂住嘴。好似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匪夷所思,他样子像是也受到了惊吓。 “长公主,你刚刚对那小宫女说了什么,她怎么突然想不开就要撞墙?实在是太奇怪了。”言殊道。 画影:“贼喊捉贼!” 言殊看向画影,一字一句,像是刚刚她说什么他真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摄政王言殊相貌可称得上是俊逸出众,且举止风雅。 但他朝人看过去时双眼中似有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他面上笑语晏晏一副正人君子般模样,但他双眼里仿佛好像隐藏着一条阴冷的毒蛇。朝人看过去时,人会不自觉得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吐出的信子舔舐过,登时头皮发麻。 那一瞬,画影与摄政王言殊四目相对,她真是从骨子里对这个男人感到畏惧。 所谓笑面虎就是如此了。 摄政王府与梅国公府交恶已久,而梅国公府朝堂文武百官人尽皆知,那是长公主云栖的外戚。 现如今梅国公府之所以够格与摄政王府斗,且在朝堂上可与摄政王府平分秋色,所仰仗的就是长公主府的势力。 “长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公主若说那小宫女是自己无缘无故撞墙死的,那她就是自己无缘无故撞墙死的。她区区一个小宫女,贱命一条,死就死了,临死之前还将长公主吓了一跳,实在是罪该万死,长公主你看还要不要为您鞭尸出出气?” 言殊看着那一头撞死的宫女与看一滩污泥无异。 云栖抬眸看着他,寒声道:“因为她看到了她不该看的画面。” 言殊故作疑惑,抱起自己的两条胳膊,用自己的一根手指头抵住了自己的下颌,做苦思状,样子像极了当年学宫中被老师出题考问思考时的模样,只见他绕到云栖面前。 “长公主觉得她看到了什么呢?竟吓得这般神志不清,啧,可惜她现在已经死了。一切死无对证,真是可惜。” 云栖清冷的目光下移,落到言殊手中的那个平安节上,道:“你这些年做人无甚长进,反倒是底线越来越低了。” 闻言,言殊握着那根平安节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言殊,你最好本分些。” 云栖警告他道,“那些歪脑筋你动到梅国公府,动到长公主府头上就算了,但你若敢将那些坏心思动到皇上头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摄,摄,摄政王。” 长公主已经走远了。 身旁的护从只见自家主子还站在原地。 他看着长公主拂袖而去的背影,青筋暴起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只见他抬起手,在空中似抓到了从她身上穿过的一缕风。 他手指横放在自己的鼻尖,风中似还残存着女子身体上那种独特至极的清香。 他双眼中的阴郁愈加浓重。 那是一种疯狂的偏执迷恋。 一种对食髓知味的贪婪。 “摄政王,宴会就快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护从小声提醒道。 “走吧。” .............. 宴会结束后,祝公公传话,让长公主先别着急走,皇上要留她好好说会儿话。 云栖到乾元殿时,云轻寒还未从前殿脱开身。 那些文武百官会在皇上面前诉求什么,云栖即便是提前退了出来也能猜得到。 “小栖,小栖,小栖快过来,快过来看看你这大外甥。” 云栖向那摇篮走了过去。 “晟儿,晟儿,你看谁来啦,是晟儿的姑姑来了!姑姑,姑姑,晟儿快给她叫声姑姑来听听。” 闻言云栖哑然失笑,道:“皇兄,晟儿才四个月大,牙齿都还没长呢,离叫人还早呢。” 云川听到云栖这么说也笑。 他看着摇篮里不过四个月大的婴儿又道:“民间都说儿肖母,女肖父,你看咱们侄儿是不是就是更像他母妃一些?” 云栖看着摇篮里的婴儿,放在摇篮上的手微僵。 云川似乎是察觉到了云栖的不对劲,一片茫然,他眨了眨眼,问道:“小栖,你怎么了?” 云栖掩去了脸上的神情,对云川道:“无事。” “姑姑怎么能这样呢,看晟儿的时候还走神,走神的姑姑不是好姑姑,活该要被找个驸马操心一下喽。”云川对摇篮里的婴儿开玩笑道。 云栖:“.........” 第一百九十九章:长公主的婚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川转头见自己妹妹小脸神情似有微变,忙找补。 “小栖,嘿嘿,我才没有催你,都是那些老狐狸,怕是近来帝都的争斗少,他们一个个竟然开始将心思放在了你这个长公主的婚事上。” “不过,小栖啊,虽然我与皇兄都不愿意承认,但你确实也到了可与男子谈情说爱或直接跨过这一步直奔成亲生子的年纪,你,心中,可有心仪的男子?” 云栖:“...........” “你先告诉我,我铁定不告诉皇兄。” “哪怕他不是世家子弟,也不出自书香世家,没个一官半爵,也无谋生之能......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先告诉六皇兄,六皇兄可以帮你给他改头换面,让他在皇兄面前成为最完美的驸马爷!” 云栖:“........” 就在这时皇上和皇后一起从前殿走了进来。 云栖注意到了皇后身边的那位女官。 正是进宫之后那个捉拿处死那个小宫女的那位女官。 “皇上。” “皇后娘娘。” “都平身吧。” “能让我们小栖喜欢上的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儿郎,身份不论,只要他能得栖儿喜欢就好。”云轻寒走过去道。 云栖:“皇兄。” 云川还俯身逗着摇篮中的太子, “晟儿和皇叔一起猜猜看,姑姑心仪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他轻轻地摆弄着摇篮中太子的小肉手,看起来真像是叔叔和他大侄子一起操心他姑姑的婚事。 “嗯,既要有皇兄的责任担当,又要有你皇叔叔我的温柔体贴,最关键的是要长得好!到时候给晟儿生一个小仙女做妹妹。” 云川越想越美,连到时候自己左肩膀一个小家伙右肩膀一个小家伙一起去佑安庙里看锦鲤的场景都脑补好了。 云栖面容微寒,“.......六皇兄!” 见状,云轻寒对云川笑骂道:“真是越说越没边了!” 皇后身着一袭凤穿牡丹华服,姿容秀美,气度雍容,声音柔和又亲切,问云栖:“就是不知小栖可有心仪的男子?” 除了两个皇兄,云栖不习惯任何人叫自己“小栖”。 但只见她神色如常,对皇后道:“没有。” “也是我这个做嫂嫂的没做好。” 皇后上前一步打量着云栖,面容上似带有些许爱怜。 “皇上日理万机,就是有心怕也抽不出时间为小栖觅得一门好亲事。” “方才宴席上那些朝臣的话虽有些逾矩了,但也并非没有道理,男大当娶女大当嫁,我们小栖金枝玉叶,自然是要找个驸马照顾的。” “多谢皇后操心。” 云栖抬眸与皇后相对,语气淡淡,“只不过我目前无心此事。” “小栖现在年龄不过十七,一些事上还是小孩子心性呢,不过啊皇嫂和你说,婚姻嫁娶可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大事,驸马自然是要提前挑选的。”皇后道。 说着她走到皇上云轻寒面前,温声道:“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在帝都一众青年才俊中为小栖挑选驸马的事不妨交到臣妾手上。臣妾这个皇后不仅是想帮皇上分忧,也是为了我们小栖未来的幸福着想。” “这个好!这个好!” 云川听了,立马双手双脚的赞同。 “皇嫂最会安排宴会,到时将整个帝都中的青年才俊,侯府世家或平民都不论,只要在民间市井中‘公子榜'上有名字的,都邀请到咱们皇宫来!” “到时候一人让他们来一段才艺展示,小栖看中了那个,咱们就留下那个。如果到时候小栖觉得他们其中几个都不错,就再层层筛选。嗯,具体的规则要求我得好好回去琢磨琢磨。” “反正,要挑出整个帝都最出众的公子成为咱们小栖驸马的备选就是了!” 云栖:“六皇兄!” “啊?”云川被小栖小冰块脸上的神情冻得一激灵,不过他脸皮厚,倒也没觉有什么,“嘿嘿。” 云栖:“闭嘴!” 云川觉得小栖这气鼓鼓的模样实在可爱得紧,他就真将这事当真,且作为大事了,他问云轻寒:“皇兄,你意下如何?” “皇上若信得过臣妾,为小栖挑选驸马之事就交给臣妾,臣妾定竭尽全力为小栖觅得一位最般配的夫婿。”皇后道。 云轻寒看了看小栖,又看向皇后,道:“皇后做事向来周全。” 云轻寒看向云栖时,面容上是含着笑的。 他面部轮廓硬朗,也只有在看向自己的皇后和妹妹时会有些许柔和。 但此刻云栖看着云轻寒面容上所含的笑,蓦地只觉心头一冷。 云轻寒问她:“小栖意下如何?” 云轻寒这是在问云栖的想法。 就说明方才前殿之上,文武百官说的话,云轻寒入了耳。 长公主的婚事是朝中大事。 明里暗里关乎着几个家族。 因为摇篮中婴儿的存在,几个大人谈论着影响朝局的大事,但大殿中的气氛似乎还显得一片祥和。 云栖冰颜神情浅淡,只道:“皇兄,我真的无心婚事,也没有心仪之人。” “那些青年才俊,先去接触一下好不好?”云轻寒看着云栖,语重心长,“你身份是长公主,需要一个驸马。” 是。她长公主的身份需要一个男人填补驸马那个位置的空缺,彻底断了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算计。 这个驸马身份地位可不及世家大族,但一定要家世清白,未结党羽,没有队伍。 世家大族达官显贵子弟无一不盯着那个爬上去就可以平步青云一路躺赢的长公主驸马之位。 但与此同时,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位置有多难爬。 长公主已是整个朝云除了皇后外身份最尊荣的女人,她不需要一个为她再带来什么荣耀的夫婿,而是一个身世清白器大活好安守本分宜室宜家的驸马为她稳定后方。 云轻寒:“小栖。” 云栖与云轻寒四目相对,云轻寒似也不想逼她,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她继续任性。 云栖:“小栖听皇兄的。” ........... 荆辰在乾元殿外见长公主终于从里面出了来,忙迎了上去。 他面色有些慌张。 慌张到甚至连长公主周身的摄人清寒都无甚感觉。 “殿下。” 云栖看他面有急色,秀眉微蹙,“说。” “逆水谷那边出事了,王,萧,肖公子他体内的生死蛊暴动,伤了很多人........” 闻言,云栖冰颜神情大变。 就在她疾步匆匆的往宫外走时,一身着官服看着十分年轻的官员朝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还隔着十几米远,那年轻官员想是想多了,以为长公主这是朝自己走过了。 他心情一时是难以言表的激动,整个身子僵的笔直,但后知后觉也并未忘了向长公主行礼。 “小官林白,参见长公主。” “在家中小官常听兄长讲起长公主之事,心生仰慕已久,宴席结束的匆匆,小官看今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不如.......” 他身边护从见直接走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丢下的长公主,心中不忍,但还是用手轻轻戳了戳他家大人,“那个,大人,长公主已经走远了......” “啊?” 林白原是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姿态,此刻站起身,看着长公主早已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她怎么,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啊?” 这护从觉得大概是这两日将军在给大人普及长公主心性*爱好以及过往经历太多,使得他们大人对长公主产生了一种和那金枝玉叶神交已久的错觉。 她怎么一句话都没大人你说啊,护从心中不带任何恶意的腹诽,大人,你是有多美啊!那长公主性情是出了名的清冷孤傲不好亲近,一句话没和你说不是很正常吗。刚刚她路过时,你一个大大的活人,再怎么说都是林大将军的弟弟,给她躬身行礼,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你要是真看到了她长公主视若无睹的模样,就说气不气吧! “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赶去处理。”林白为自己的被忽视找了一个解释,“嗯,一定是!” .............. 第二百章:先断了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逆水谷。 “别靠近他!” “怪物啊!” “救命!他怎么突然发疯了?!” “快,快,快去拿绳子或链子捆住他!不然待会他疯得更厉害,我们这些人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浑话?!不是告诉过你,他脑子不好,不要胡乱说什么浑话再去刺激他,这下好了,把人给刺激疯了吧。” “........我也没说什么浑话啊,我只说让他每天少折腾,这样我们都能省省心。” “放屁!大黄我操你老母的!我都看到了,他好端端的,你抢他手中的那根玉笛干吗?!” “什么?!大黄你竟然抢他东西,你他娘的想钱想疯了吧!” “我没有!我没抢!我就是想看看,我真没想着抢!我们每天这么辛苦的伺候他,看他手中的一根笛子怎么了!一个正常人肯定会好好的给人看,他就就是一个疯子,我就只是动了一下他手中的那根笛子,就碰了一下,他就双目通红,像是一个怪物。我他娘的就就碰了那么一下,他就把我给杀了!他还是人吗?!” “绳子,快,快,快,快去拿绳子来捆住他!快去啊!” 一片药草地中央,肖肖被整个逆水谷的仆人团团围住。 他身着的是一袭白袍,俊颜昳丽,双眸中的光是不似常人的猩红。 大黄就是此时躲在众人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 刚刚只是有人在远处看到了,但是没有人听到这大黄到底对肖肖说了什么浑话。 也没有人看到大黄抢肖肖手中的那根玉笛。 众人只见那根玉笛不知用什么材质所制,通体流光溢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若可折射出整个世界的盛景。 一开始大黄不知道那根玉笛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但一看便价值不菲。 现如今谷中都传,长公主在帝都或是已经有了新的比这肖公子漂亮百倍千倍的面首,早已将这位肖公子抛之脑后了。 没准以后哪天长公主突然翻开她长公主府的账本,见还多‘逆水谷'这一项支出,就直接将‘逆水谷'这一支出划拉了去,自此为她的长公主府省了一笔钱。 逆水谷众多仆人面临失业,现在活儿干的都懒散。 所以那大黄将坏心思动到了肖肖身上。 他想临失业前顺走肖肖手里的那根玉笛。 但他暗中跟了几日,发现这小子整日将那根笛子放在自己身上,连在竹床上都抱着那根玉笛一起睡觉。 这让他感到无从下手。 所以,他今日想先吓唬吓唬肖肖,然后将那根玉笛给硬抢过来。 但是他却未想到这小子身上的功夫远远不是三脚猫那么简单,平常只说这小子上蹿下跳爬树摸鱼真是小瞧了,这小子发起狂伤起人来简直就是一个不受控制的怪物! “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别过来啊。” “玉笛我不是都已经还给你了吗?” “你还想怎么样?你别过来,别过来!” 大黄是因为做贼心虚,也是因为看着眼前这小子的眼神实在可怖。 他忍不住地往后退,但众人之中,这小子一双泛着血光的眸子似就锁定在了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无所遁形。 “绳子呢。” 大黄看着有两人已经找来了绳子,破口催促,“绑了他!快绑了他!” 那两个拿着绳子的仆人轻易也不敢动手。 “肖公子,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回吧,我向你保证,他以后绝对不敢再犯了。” “是啊,肖公子,你好好的,别这样。” 哪怕像平日里,傻乎乎的也好啊,别这样,煞神一般,好特么吓人! 只见肖肖步步向他们逼近,他皮肤冷白,一双泛着猩红血光的瑞凤眼格外摄人心魄。 “他哪只手碰了我的笛子,我就断了他哪只手。” “他是他,你们滚开。” 肖肖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不由得使人头皮发麻。 大黄躲在叶伯身后,低着头,哆哆嗦嗦的双手抓着叶伯的衣服。 “叶伯,救命,救命啊,叶伯。” 他看着手里拿着粗绳的两个人还杵在原地,不敢上前。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刚刚试图上前制伏肖肖让他老实下来的仆人。 “他,他,他已经疯了。” “你们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还是个人吗?他就是一个怪物!” “别以为他杀了我一个,你们就能幸免。绑了他!快点把他绑起来啊!” “啊!” 只见一道风刃裹挟着草地上的碎叶劈了过去,由于杀气波动极强,在场的所有仆人都未能幸免,一方天地颤动,仆人东倒西歪。 而在倒地之前,他们只见一条胳膊在半空划出个血弧后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风刃来的太快,那一瞬大黄甚至都没有痛觉。 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熟悉的胳膊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然后落在地上........他僵硬地低下头,看,原来是自己的胳膊没了。 他之前碰肖肖笛子的正是右手,而此刻他却是手连同整条手臂都被砍了下来! 血流如注,汩汩从他那断臂位置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知道自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他此刻是被吓得不轻。 但还有些清醒,知道要赶紧止血。 自己的手碰了他的笛子,他断了自己一条胳膊,这应该够了吧。 断了一条胳膊没什么,还能活命就成。 只要能活着,就有伺机报复的一天。 一个被长公主所弃的面首,以后他若是被赶出逆水谷,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他可能真的信了肖肖所说的话。 或者说,他可能基于常人的理解,信了刚刚肖肖所说的话,‘他哪只手碰了我的笛子,我就断了他哪只手'。然后他就真的以为自己被断了一只手就可以了。 其实是肖肖的东西一旦被动了,手要断,人也要杀。 只不过他是要先断了手,后杀人。 大黄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完全不受控制,被拔地而起,他抬头正对着的便是肖公子的一双泛着血光的眼眸。 第二百零一章:因为我还要等殿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真他娘的见鬼!这小模样长得,平日里他都想上去动手动脚揩一把油,但此刻他只觉得眼前这昳丽的绝色周身萦绕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俊逸又诡魅。 肖肖冷白的面容如不染纤尘的玉石,容颜如画,简直是鬼斧神工。 而他那双眼睛中仿佛藏着钩子般,将人的目光死死地勾过去,人会不受控制般的与他四目相对。 他就是一个妖孽,人因为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惧知道他是危险的,越想别过眼,他眼睛里面的那双钩子就会将人拖得越深。 这让人在恍惚之间,竟忘了自己是因何而恐惧,忘了自己因何而挣扎。 眼前这张昳丽的脸太过绝色,似是大黄一生都没那运气看过的盛景,也是这最后这一幕盛景断了他所有的精气。 在场的逆水谷仆人刚刚被殃及,东倒西歪在草地上。 他们看着面前发狂的白袍公子只觉得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不知什么时候降临在逆水谷中的死神。 他周身气息波动极强,震慑人心,不由得使人望而却步,不敢上前。 他们看着他周身萦绕的邪气仿若实质,泛着血光的双眸向他们扫来时,直让他们觉得他们会命丧当场。 大黄在他手中脖子被捏得咔咔作响他们不是没听到。 大黄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干瘪他们不是没看到。 那大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在瞬时间头发花白皱纹横生老态龙钟他们不是没看到。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被惊惧吓破了胆。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恐怖吊诡的画面。 “这,这,这是个什么怪物?” “他在吸噬精气.......” “妖怪啊!” “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 “杀了他!我们联起手来杀了他没准还有活命的可能!否则我们今日谁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逆水谷!” “一起杀了他!” 花婆婆年纪大了,不禁吓,她已经被所发生的事吓去了半条命。 见他们一个个手拿着棍棒菜刀斧头就要朝肖肖冲过去砍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步履蹒跚,阻止道:“你们,不要。” 她能阻止的实在有限。 这一切她也眼睁睁地看到了。 这肖公子怎么就是这样一个怪物呢。 明明,这孩子平日里还挺乖的。 会‘花婆婆,花婆婆'的叫自己,会撒娇央求自己教他做桂花糕。 他学做桂花糕,先给花婆婆吃。 花婆婆自然是不信他学做桂花糕就是为了做了给自己吃的,他说他学习做上个成百上千遍,到时候给殿下露一手的时候做出来的就会是最完美可口的桂花糕了。 怎么就会是一个怪物呢........花婆婆看着那个白袍上血迹斑斑,双目通红,俊颜显得狰狞可怖的公子,她脸上老泪横流。 肖肖将手中吸噬完的废人随手一扔,只见那原本一个大活人此刻就如同一张干枯的树皮,被扔在地上,丑陋的诡异。 肖肖看着他们一个个手拿着棍棒菜刀斧头向自己砍杀过来,一字一顿道:“殿下雇佣你们,是让你们照顾我的,而不是伤害我的。” 仆人:“!!!” 事到如今这怪物竟然还有脸说这话?!! “那是长公主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这个怪物!丧心病狂,你就是一个邪祟!” “或许长公主早就看出来了,你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也就长得好看点,所以才把你囚禁在这逆水谷中自生自灭!你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和那些真正的傻子学学?!你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一旦出了逆水谷就会被这世上之人喊打喊杀的怪物!” 他们亲眼目睹了大黄的死,想是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也活不过今日。 不是他死,就是他们死。 所以他们口下反而无所顾忌。 世上之人对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东西都感到恐惧。 像这种惨无人道的杀人方式,他们只觉得定是邪祟! 肖肖看着他们。 听着他们的话。 他似乎真的有认真听他们说话。 听他们说完之后,只见他若有所思,后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我这么可怜吗?” 众人:“!!!” 操了!现在到底谁可怜啊!他们更可怜好吗! “杀了你,我们这群人今日也算是为谷外的百姓除害了!” 他们只见被他们围着的怪物摇了摇头。 “我不能死。” “因为我还要等殿下。” “所以,你们既要杀我,就都去死吧。” 见状,花婆婆骇然,“公子......” 只见肖肖掌中内力凝聚,一时间狂风乍起,飞沙走石迷人眼,强劲的狂风如同一把巨型刀锋朝那些手持棍棒菜刀斧头的逆水谷仆人劈了过去。 那些仆人似是四肢百骸一时之间皆被震碎,口中鲜血喷涌。 他们看着那玉面死神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他们吞咽着血水,拖着自己的双腿一步步往后退。 虽说早晚都会死,但他们都不想要早死。 刚刚大黄的死是他们毕生所见最为可怖的画面。 他们不想自己的命以那种比剥皮抽筋还惨无人道的方式终结。 倒在地上的他们蠕动着。 一起蠕动着。 这画面逗笑了肖肖,只见他扬起了自己的嘴角,对地上的他们道:“你们好像蛆虫啊。” 他双眸中依旧泛着血光,笑起来邪肆又无邪,是个死神,此刻样子却像极了人畜无害天真烂漫的孩童。 “啊啊啊啊!” 只见一个人被他从地上提起。 悬空提到他面前,滴滴答答的血水这人身上落到下面草地上。 后面其余人现在只恨自己没勇气不舍得挖了自己的双眼。 这怪物吸噬活人的画面他们真的不想再身临其境地感受一次了! “萧......放下他!” “长公主!” “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 那道清寒的声音落到肖肖耳畔,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来人。 “殿下。” 他俊颜神情似乎有片刻的呆滞茫然,泛着血光的双眸有瞬时的惺忪。 仿佛那个站在远处的白裙女子不过幻象。 “你在做什么?!” 因为宋青岚会定期来逆水谷为萧北野诊治,荆辰与宋青岚多少有些接触,对生死蛊也有一知半解,他能看出萧北野此时发狂绝不正常。 萧北野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不似常人的怪物! 他见长公主就要上前,便慌忙阻拦,“长公主小心........”他恐这个时候的萧北野会伤害到长公主。 “长公主小心!” 众人只见那肖公子并没有因为长公主而停下,二狗子在他手中,只听得被他捏着的那段脖颈咔咔作响。 “我在干什么?” 肖肖看着在自己手上垂死挣扎的人,他俊颜上似有嗜血杀人后的快感,但与此同时,他好像在害怕,“我在干什么?” 殿下就在身后看着自己,自己在干什么? 可他的手像是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般,掐在这仆人的脖子上,他只觉得骨裂的咔咔声非常悦耳,这仆人面容通红扭曲与下面双腿扑腾挣扎的痛苦模样有趣。 他一方面以折磨人为趣。 又因畏惧不敢回头。 他好像知道自己做什么。 不回头,是他不想承认面对。 即便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转身抵挡攻击。 但还是被云栖一手刃劈在了他脑后。 那二狗子大难不死,从肖肖手中掉下来后,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嗷嗷叫的往外疯跑。 在场众人见那怪物缓缓倒地,原本倒在地上装死的现在也不装死了,爬起来就是逃命。 ................ 第二百零二章: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竹屋。 花婆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长公主。 “长公主,您衣裙上.......” 花婆婆想提醒长公主她衣裙上沾有血。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长公主低眸看了看。 便也不用她再继续往下说了。 荆辰:“殿下,公子这里属下守着便好,您可以先去换一套干净的衣裙。” 说完荆辰看到了竹床上的那两只手,萧北野是什么时候将殿下的手抓在他手里的?! 云栖似乎也觉得沾染在衣裙上的血脏污,想要起身去换,但她低头却怎么都不能将自己的手从此刻躺在竹床上的男子的手心里抽出来。 见状,荆辰内心:啊???这不对啊,不对啊,不对啊这!方才殿下那一手刃劈在萧北野脑后的力气很大的,萧北野不设防被从后面攻击缓缓倒地时的模样明明挺脆弱的啊,这时候哪来的这么大气力将殿下的手抓这么紧?! 就特么离谱! “长公主殿下。” 叶伯从外面走了进来。 肖公子发疯,他也没有幸免,老胳膊老腿因被误伤走个路躬个身抬起两条胳膊行礼都抽疼。 云栖看向他,“何事?” 叶伯老脸面色看起来很是可怜和为难,道:“那个,长公主,山谷谷口,大家伙都闹着要走呢.......” 荆辰:“.........” 刚刚,逆水谷的仆人都跑干净了。 只不过谷门口有长公主的暗卫把守,他们要出逆水谷需要长公主准允。 叶伯满面愁苦。 “长公主你看.......大家伙也是怕啊。” “就,不过只是因为大黄碰了一下肖公子的笛子.......” “真的太可怕了。” “长公主,求求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这每个月长公主给他们这些人的月钱高是高。但在之前他们只以为自己伺候的是一个傻子,但是没成想是个怪物啊! 那钱,他们不想有命挣,没命花。 再说在这逆水谷伺候了这怪物几个月,他们之中的人或彩礼钱或嫁妆钱或棺材本都早已经攒够了。 现如今他们只见这怪物的本来面目太过疯批,钱他们不能再贪多了,还是保命要紧! 云栖:“荆辰。” “属下在。” “放他们离开,并且额外支付给他们一笔银子做医治他们身上的伤用。” 云栖道,声音清冽,一字一句非常清晰,“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最后一次提醒他们,他们的所有信息长公主府都有存档。逆水谷之事不得外传,否则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云栖:“下去做事吧。” “是。” 叶伯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脑门上被吓出来的冷汗,也跟着荆辰出了竹屋。 云栖看向花婆婆,道:“你也可以离开。” 花婆婆面上堆起些许和蔼的笑,对云栖道:“老奴想等肖公子醒了。” 云栖似有疑惑,问:“为什么?” 花婆婆道:“肖公子现在做出来的桂花糕还是很难吃。” 也许是花婆婆待肖公子就像是待自己孙子一般,就算熊孩子真是怪物,众人对他喊打喊杀,恨不得他赶紧死,她这心里也难免会对他有所偏爱。 “肖公子一直让老奴教他做桂花糕。” “说,他发现,所有的吃食中,长公主好像就有点喜欢吃桂花糕。” “可是现在肖公子做桂花糕的功夫还不到家呢,所以老奴得留一阵了。” 花婆婆见长公主冰颜神情似有微动,也没再说什么,恭敬朝长公主福了福身, “老奴先行告退。” 云栖看着竹床上的肖肖,秀眉紧拧。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坐在竹床旁低眸看着肖肖左手紧握着的玉笛的云栖听见了翻身的声响。 肖肖醒了。 他的脸本是正对着云栖,见殿下还未抬头,他似乎是想慢慢翻过身,将自己的头偏向里侧。 但还是被云栖听到了声响。 肖肖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整个人快速将自己的整个身子翻了过去,用手将锦被拉过自己的头顶,盖住了自己的整张脸,只留出自己的后脑勺。 从后面看,他整个人像是瑟缩成了一团。 云栖:“.......” 她看着自己还被他右手紧握着的那只手,冷声道:“那就干脆把我的手也放开。” 说完,她只觉得自己的那只手被他攥得更紧了。 她手背明显能感触到薄汗的温热黏腻。 云栖洁癖,只觉得有些不适。 “出来!” 她语气清冷,明显带有些许怒意。 只见竹床上的被子动了动。 一连动了几下后,肖肖才从那被子下面钻出来。 他爬到云栖面前,跪坐在竹床上,他现在只是样子看起来有些幼态,但身量却是很大一只,他老老实实地跪坐在竹床上看起来明显要比云栖要高些。 “殿下。” 不知为何,和她说话时,他就喜欢和她眼睛对着眼睛,平视着她,或是想看殿下冰颜神情的变化,眸光的闪动。 或是他想要殿下看到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云栖的身量在他面前显得尤其娇小。 他那么大一只,需再将自己的背弯一弯才能正好与云栖平视。 只见他两手支在竹床上,乖巧温软的俊颜朝向云栖。 他眸中血光渐消,但似乎还是有些许淡淡的胭脂色。 那么胭脂色浓处妖冶诡魅,浅淡时就像是刚落完泪。 此刻那抹淡淡的红尽显易碎的柔弱和委屈。 “殿下~” “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他们,他们说,说殿下在府中养了许多比肖肖漂亮百倍千倍的面首,说殿下玩腻了肖肖,不会再来这逆水谷找肖肖了。” “他们要抢肖肖的玉笛,肖肖不给,他们,他们就打我。” “他们人很多,而肖肖只有一个人。” “殿下,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这逆水谷找肖肖?” “是,是真的像,像他们所说的一样,养了其他的面首,就不要肖肖了吗?” “肖肖很好看,肖肖还可以更好看。殿下,你看看我,我很好看的,我比他们都好看,你把我也带回府好不好?” “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逆水谷,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你走之后,他们会虐待死我的。” 云栖就算是没听刚刚花婆婆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一个字都不信。 看着他眼泪汪汪楚楚动人,有一瞬云栖真的很想直接用手掐死他这个谎话连篇的妖孽! 第二百零三章:殿下,不会错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云栖声音清寒。 肖肖似是不解,眨了眨自己泪光闪动的眼睛,声音温软的不像话,像是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殿下。” 云栖:“撒谎成性,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闻言,肖肖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道:“殿下,我没有。” 云栖是真的越来越想把他直接掐死! 只见她的脸慢慢逼近他,周身寒意凛冽。 “你没有。” “那是我神志不清,看错了?听错了?” “请问,是我错了吗?” 肖肖愣愣地看着云栖,他张了张嘴,喉结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 但他看起来又似乎是真的被云栖的话吓到了。 只见他身子往后瑟缩了一下。 “殿下,不会错。”他弱弱道。 云栖:“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肖肖:“殿下......” “我让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逆水谷,不要惹事给我增加烦扰,而你是怎么做的?”云栖质问他。 肖肖眉头皱了起来,看起来颇为可怜,“.......殿下,我错了。” 而他此时做出这副样子只会让云栖更生气,她看着他,语气清寒阴沉,“我还说过什么?我不会养一个不受自己控制,只会给自己惹是生非的怪物。” “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 肖肖顿时就哭了出来,梨花带雨不及他俊颜上泪珠的万分之一。 他连哭都很会。 知道这个时候嚎啕大哭只会惹人嫌。 只是小声啜泣又会显得很温吞。 他的眼泪一开始是在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里面打转。 要落不落。 晶莹剔透的泪珠溢满了恐慌无助,每一滴都往人心最柔软处砸。 “殿下,肖肖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真的!殿下,殿下,肖肖错了,肖肖真的错了。” “你不要杀肖肖。” “肖肖所说是夸大,但并没有撒谎啊,肖肖不是撒谎成性,没有颠倒黑白,也没有搬弄是非。” 云栖看着他,掩于袖下的手慢慢收紧。 他从来都是这样。 ‘错了’也只是认错的时候说说。 就在云栖起身要将他的手一把甩开时,只见他猛地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拉。 云栖大怒,‘放肆’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见面前这妖孽眼中流下的泪水比她此刻心中的怒气更汹。 他看起来真是委屈极了。 有那么一刻,云栖真就产生了一种自己错怪他了的幻觉。 他眼中的泪如崩断的珠串,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肖肖没有撒谎,之所以夸大程度只是想让殿下多心疼一下肖肖。” “这段时间逆水谷中,他们在私下里就是在传殿下在帝都自己的长公主府养面首的事。他们还对肖肖指手画脚,说肖肖身上哪里哪里不好,哪里哪里比不上帝都的那些美男子。” “殿下,肖肖只是觉得害怕。”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从这个世上醒来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殿下。殿下告诉我的名字,那我就叫‘肖肖’。从一开始,肖肖在这个世界上就熟悉殿下一个人。” “肖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殿下。” “ 没有过去,不知将来,现在也是浑浑噩噩地过,肖肖,真的就只有殿下啊!” “殿下既然救了肖肖,让肖肖重生,肖肖作为一个全新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何为黑白对错?何为是非善恶?殿下没教给过肖肖,肖肖不知道啊。” 他说话时带着哭腔,像是桂花糕里面放了一颗山楂,又软又酸。 说到最后他哭腔更甚,甚至这就要抽噎起来。 云栖想要一把甩开他的那只手突然渐觉无力。 那种无力感越来越重。 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九公主殿下长这么大从未干过这种傻事。 但,这妖孽是砸在她自己手里了。 无可奈何。 .................. 云栖换好干净衣裙后从那间专门为她辟出来偶尔过来休息用的竹屋里走了出来。 “公主。” “长公主。” 温执和宋青岚在那竹屋中给萧北野暂时压制住他体内暴动的生死蛊。 中间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最后见其在淬着药的银针的作用下慢慢陷入了昏睡便出了竹屋。 和宋青岚不同,直到现在温执还是会叫云栖‘公主’,而不是‘长公主’。 仿佛只要他固执的自我认为,往昔深宫中的那个小公主就真的没有在变。 “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刺激到了那位煞神?”宋青岚问。 闻言,云栖先不答,反问:“他体内生死蛊暴动,是不是与所受刺激程度有关?” 宋青岚讶异于这长公主的敏锐。 关于蛊毒所涉医理,宋青岚和温执都还未向云栖普及太多。 因为这其中所涉及的医理太广太深,若非十几年的医术学习打底,听他们普及只会觉得费解。 “是。”宋青岚道,“就是不知他这次又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未从云栖冰颜神情上察觉出什么,便想接着套话。 “另外,我对他体内煞气波动变化也很好奇。” “我和大师兄到时,很明显,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暴动平和了许多,他像是有意自己进行压制。也就是说,一开始他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是处于失控状态,而之后又不知是因为什么理智开始清醒。” “长公主可能不清楚,生死蛊这种东西,一旦暴动,寄主只有通过杀人吸噬精气进入自己体内时才会感受到快感。一直杀人一直有快感,且这种快感会不断的提高阈值。也就是说,他想要得到的心理上的快感会越来越难以得到满足,为了填满那种变态快感的欲壑,他需要杀越来越多的人,吸噬越来越多活人的精气。而一旦停止杀人吸噬活人的精气,他体内的生死蛊就会直接反噬他,到时他整个人就感觉万蚁噬心,四肢百骸每一寸筋脉都像是有蚁虫啃噬撕咬。” “长公主?” 宋青岚见云栖冰颜神情开始有些不对。 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她那种神情变化很浅。 但在她那张冰颜上出现就会让人感觉奇怪。 他还未来得及细察,就被她悉数隐藏。 第二百零四章:‘神’助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之后,萧北野主动压制他体内的生死蛊暴动,是因为公主?”温执开口问。 宋青岚:“???” 温执继续问云栖:“他是不是,怕他自己伤害公主?” 宋青岚:“??!”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大师兄。 这猜测宋青岚刚刚是压在自己心里,觉得直接说出来不太好,所以一时还没说出来。 他就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自己大师兄先说了出来! 大师兄不是喜欢这长公主吗?! 他与那萧北野可是情敌关系啊! 这话,他问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特么神助攻啊! 宋青岚见过两男争一女,一男将另一男打趴下的。但他就从未见过两男争一女,一男将另一男在那女面前形象抬得极高极高的。 在风月场上稍微有两下子的男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就该离间啊! 更何况这长公主和萧北野那疯批之间又不是情人关系,稍微拐弯抹角的离间话术都不用,直接把他可能会给她带来的问题摆出来就好了。 这要换成其他男人在场,在知道温执对这长公主心思的情况下,听到温执问出这么一番话来,肯定会觉得这温神医也就医术了得,在男女之情上就是个大傻蛋。 但宋青岚是知道的,他大师兄就是在男女之情上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活该自己这大师兄争不过萧北野那疯批戏精! 其实,宋青岚心里是窃喜的。 争不过好啊,他还就怕争得过。 长公主有什么好。 除了地位高些,身份尊贵些,权力大些,财产多些,漂亮一些..........啊,宋青岚让自己打住打住。 这长公主是现如今整个帝都世家子弟和达官显贵家族子弟竞相追逐的对象,身上怎么可能会少了好处。 但只一点,她太过凉薄!就只这一点,宋青岚便觉得她不配自己的大师兄。 宋青岚知自己这大师兄虽看似随性洒脱无任何羁绊,实则比任何人都要至纯至善,重情重义。 如长公主云栖这般在权力漩涡中搅动风云的女人,还是与萧北野那个疯批相互祸害更合适。 宋青岚私心里只想将自己的大师兄给拉走。 他也是因为在乎,所以不想大师兄感到难过。 但,今日大师兄这番直言直语,如果以后有求而不得的难过,也该算是大师兄自己找的吧~ 而温执温润如玉的俊颜神情还带有疑问,他刚刚是看着云栖,真诚的发问。 云栖也很认真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温执接着真诚地说:“那公主到时候可以问问他。” 宋青岚:“!!!”他脸上表情虽然像极了被雷劈过,但是心中是几乎控制不住这就要喷出来的狂喜! 这可是大师兄他自己将自己的情路给封死的,他都还没来得及从中作梗,大师兄对长公主的情意就自个胎死腹中了。 哈哈哈哈哈哈! 温执未察觉自己身旁宋青岚此刻正在狂喜。 他对云栖道:“我认为,如果可以确定萧北野体内的生死蛊会受公主影响,就说明当他体内生死蛊暴动时并非无法自主控制。或是公主,也或是其他人,可以通过影响他体内生死蛊暴动时的情绪来使得他慢慢恢复理智,如此便可防止他滥杀无辜。” 宋青岚就知道自己大师兄考虑的出发点是这个。 他首先考虑的从来都是人命。 云栖对温执点了点头,“嗯。” 宋青岚:“.........” 他无语凝噎了一阵,然后看了看远处的那间竹屋,道:“事关朝局,我等不便窥探,但长公主既然决定留下萧北野的命,想是就已做好了考量。但萧北野他不是正常的人,还希望长公主能够囚禁好他,慢慢消去他的利爪,不要让他祸及无辜。” “我和大师兄是对研究他体内生死蛊非常有兴趣,但也是在他目前是可控的前提下,我们不可能看到他那样的怪物将来有一天造成生灵涂炭。” 其实宋青岚他自己倒无所谓,但是他知道,大师兄一定不想看到有生灵涂炭的那一天。 云栖开口,淡淡道:“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一直将他囚在我身边。我死之前,会杀了他给自己陪葬。” 温执看着云栖,她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使得他俊颜上满是惊愕。 宋青岚面色就还好,内心无声鼓掌:........是这长公主能干出来的事。 想想她之前和现在正做的事,宋青岚相信到时候杀了萧北野陪葬,她绝对也做得出来。 .......... 东西都已收拾停当,肖公子平日所用之物都已装上了马车。 荆辰一开始立在屋外,之后有人过来向他禀报全部东西是否在走之前再进行一番清点,以防万一,荆辰觉得最后还是应该再清点一遍。 过去前,他朝屋内看了看,见长公主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桌上放有一杯清茶,她手中拿着一张金色面具,羽翼状,非常漂亮。 里屋是浴房,肖公子正在里面清洗。 荆辰清楚长公主洁癖严重,血污会让她感到作呕,与她共处身上必须洁净。 荆辰或许已经猜到了长公主手中拿着的那张金色面具是做什么用的。 长公主决定之事,就是已成定局,他也不便阻拦。 且自从看到肖公子体内生死蛊暴动,整个人发狂的场面实在太过惊骇恐怖,这逆水谷中的仆人都逃干净了,没有人再敢看守他。 即便给他服下了那幻幽草,就算是失智,但他这人鬼点子本来就多,坏心眼再减少也比一般人能长。 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逆水谷,他不想着法地逃出去才怪。 荆辰认为,长公主囚禁萧北野必有用处。 挟持住一个萧北野,来日必定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烈焰军为她做事。 可现在帝都风云暗涌,荆辰也不由得担心一旦活着的萧北野暴露.........到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长公主向来运筹帷幄,深谋远虑,荆辰只希望长公主这是早已经考虑周全后作出的决定。 第二百零五章:殿下,腰带,不会系。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竹屋内。 云栖听到浴房的门打开的声响。 殿下?” 肖肖从浴房内走了出来。 氤氲的水汽弥漫到外屋,一股淡淡的雨后雪松香。 肖肖看到云栖在外屋坐着似感觉非常惊讶,还有欣喜。 云栖抬头,看向他,道:“除了花婆婆,整个逆水谷的仆人都被你吓走了。” 肖肖俊颜似有些许赧然,或许是刚刚在浴房浴桶里面泡得太久,他白皙如玉的俊颜上浮出桃花*色,一低眉便显得十分娇俏。 不知是他下意识的动作,还是受具体情景的影响,只见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赤足。娇声娇气,将尾音拖得很长,“殿下,我穿什么啊?” 闻言,云栖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往下移,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现在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 丝带于腰际处被系上,越发显得男子的腰身似不盈一握而又柔韧有力。 云栖眸光微闪,接着看向地板。 肖肖是赤着脚的,因为之前穿的鞋袜也沾有血污。 云栖目光原是想盯会儿地板保持头脑清明,却见那双莹白的赤足.........蜷缩的脚趾不时地上翘下抠。 不是那脚趾自己的想法,是它们主人好动,每一下都像是一种暗示。 雪白的脚踝弧度非常完美,每微动一下就是在人心里架起了一根丝弦,而他尽可随意撩拨。 “殿下?” 肖肖微微偏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云栖,似是不知殿下怎么低眸看地板看那么久。 云栖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 她抬眸,没看上面人的脸,而是直接拿起桌上的清茶一饮而尽。 好像直到这个时候肖肖才注意到那张放在桌上云栖手旁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只听他好奇问道:“殿下,那是什么?面具吗?” 云栖再看向肖肖时,冰颜上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她站起身,背对着他,似突然对这竹屋的构造突然感兴趣了般,目光来回在竹屋内的摆设上巡回。不答他所问,而只道:“你平日里穿什么就穿什么好了。” 肖肖在她身后道:“平日里肖肖喜穿红色衣袍。” 云栖:“那就穿。” “可是那些仆人说,肖肖穿红色很难看。他们说殿下会更喜欢白色,穿像温执大哥哥那样的一袭白袍殿下就会很喜欢。所以他们就将肖肖衣柜里全部的红色长袍都收起来了。” “可是,肖肖的白袍本来就不多,只有那一件,还被肖肖给弄脏了。” “殿下,肖肖穿红色真的很难看吗?还是,殿下更喜欢看肖肖穿白色?” 出了逆水谷,携着巨款满怀喜悦一路狂奔回家乡的仆人们想不到,临了临了,在他们身后兜头就是一盆再熟悉不过的绿茶味的脏水泼了下来。 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从未说过肖公子他穿红衣难看。 他们只不过都觉得身着一袭白袍更显温婉居家。 且他们只是“建议”肖公子穿白色,那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良家妇男,而不是一个妖艳贱货。 “如果,殿下更喜欢看肖肖穿白色,那肖肖以后就只穿白色,肖肖穿白色也会比温执大哥哥更好看。”肖肖道。 “如果你喜欢,穿什么都可以。” 云栖背对着他道,“你和温执比什么。” 闻言,云栖听在自己背后肖肖的声音似乎很雀跃,“殿下,那肖肖还是喜欢穿红色的衣袍。” 云栖:“去让花婆婆给你拿来。” “哦。” 肖肖在云栖身后应了声,从她身后走过去,这就要跨出竹屋去外面找花婆婆。 云栖:“站住!” 肖肖顿足,扭头往回看,双眼微微睁大,眉头蹙起,像是奇怪为什么殿下突然叫自己站住。 云栖从他只着一层白色里衣的身上移开眼,竹屋外的景象她看得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到远处几辆马车处有几个长公主府的护从忙活的身影。 “你这么一身出去成何体统。” 云栖看着他冰颜愠怒。 “去里屋待着。” “我去吩咐花婆婆将你的衣袍和鞋袜拿来。” 肖肖忍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下巴微微往上嘟起,皱着眉头点头的模样显得十分乖巧,“哦。” 云栖看他还不动,就只对自己点了点头,她道:“去里屋。” 语气清冷,听起来不像是催促,倒更像是一种命令。 “嗯。” 肖肖乖乖转过身,赤着的一双脚不快不慢地往里屋走。 只听得竹门轻关,他回转过头,俊颜神情似笑非笑。 .......... 不过一刻钟。 竹屋门便被打了开。 花婆婆没有一同跟着过来。 云栖手端着一打开着的紫檀木盒,里面有一套红色衣袍和一双黑皮长靴。 “殿下。” 肖肖转过身看着云栖,他手下拿着的赫然是云栖放在桌上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 只见他俊颜笑得明媚灿烂,将那张面具虚覆在自己的面上,但未落在实处,“殿下,你看。” 他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孩童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就想戴在自己脸上试一试。 像是全然不知这个“玩具”就是接下来会禁锢住他的枷锁。 云栖冰颜神情微变,对他道:“先将那面具放下,过来把衣服换上。” “哦。” 肖肖听话的将手中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先放在了桌子上,乖乖地走了过去,接过云栖手中的紫檀木盒放在桌子上后伸手便从里面先拿出了中衣。 云栖对他道:“你去里屋换。” 肖肖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听清云栖说了什么,“啊?” 云栖:“我让你去里屋换,换完后再出来。” 肖肖睁大眼睛,眸中有多澄澈明净,他人就显得有多纯粹无知。 他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殿下,在这里换不一样吗?'。 云栖清冷的语气微沉,“我说了什么?” 见状,肖肖立刻将放在桌子上的衣袍和鞋袜捧了起来走去了里屋。 不多时,云栖坐在桌旁,正要给自己再倒杯清茶,就听到里屋的门开了。 “殿下,腰带,不会系。” 肖肖朝云栖走了过来。 云栖看他低着头,双手摆弄着自己腰身处的那条黑皮腰带,像是完全拿那两个头没什么办法。 云栖放下了自己那双正要去端茶壶倒茶的手,对他道:“过来。” 第二百零六章:剧烈运动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肖肖笑眼弯弯。 “怎么连腰带都不会系,那平日里你身上的腰带都给你系?”云栖问。 肖肖两条胳膊微微张开,听到殿下问话,便回道:“云烟她们几个啊,每天轮流给我系,我不会嘛。” 肖肖是站着,而云栖是坐着,上下立显。 下面,云栖抬起头,对他道:“你不会系,你不会学吗。” 肖肖似乎是察觉到殿下这话有要责怪自己无用的意思,就显得有些委屈,“可她们几个说所有的活计里面她们最喜欢的就是帮我系腰带,让我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云栖:“.........” 肖肖见殿下冰颜霜寒,出声时语气便显得有些怯弱,“殿下?” “看着点!”云栖寒声道。 肖肖:“......哦。” 云栖从他手中接过那条黑皮腰带。 锃亮的黑皮映衬下,那双纤纤玉手尤其漂亮。 他盯着那双动作的玉手。 指尖的触碰透过那层层衣料一路燃进了他的下腹。 云栖没注意他双腿似往后退了退,只道:“别动!” 她将那腰带系好抬起头,看着他,问:“学会了吗?” 此刻肖肖的声音听起来略显沙哑,“没。” 云栖冰颜阴沉,“........” 肖肖:“殿下心灵手巧,肖肖太笨了,学不会。要不以后,殿下为肖肖系腰带吧,反正也耽误不了殿下多长时间。” 云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肖肖张了张嘴,然后紧接着道,“肖肖也相信勤能补拙!” 云栖转过头,刚将桌上的金色羽翼状面具拿起,就听肖肖又叫她,“殿下。” “又怎么了?” 肖肖似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让殿下感到不耐烦了,只见他伸出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沐浴完后还未来得及擦干束起的头发。 云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去找她们给你弄吧。” 肖肖眨了眨眼睛,样子看起来分外无辜,道:“可是,殿下之前不是说,她们不都被我发狂时候的样子吓走了吗?” 云栖揉在眉心的手顿住了,“........” 肖肖俊颜上的神情越发可怜兮兮,“殿下?” 云栖抬眸瞪着他,“给自己擦干头发总会吧。” 肖肖似是被云栖冰颜上突然凶巴巴的样子吓到了,俊颜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可怜,只听他小声道:“擦干头发,会的。” 云栖:“先去镜前把头发擦干后再叫我。” “哦。” 肖肖拿起一块长巾,朝那边梳妆台走了过去。 他坐在镜前,一边用自己手中的长巾擦干自己的头发,一边看坐在桌旁的云栖。 竹屋内一片静谧。 就只听得那边长巾摩挲发丝的轻微响声。 云栖就眼观鼻鼻观心,敛眉低眸。 也不知地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殿下,我擦好了。” 闻声,云栖抬眸,站起身,朝梳妆台前的肖肖走了过去。 肖肖看着镜子里面的云栖,声音温软清甜,“殿下,你这双手怎么什么都会啊。会用刀,会雕刻,会系腰带,会束头发,还会弄什么?” 云栖用一条红发带将他的头发高高束起一个马尾,木梳于他额间分出两缕发来,“闭嘴。” “哦。” ........... 荆辰在外面,见竹屋门终于开了,他立马走上前去。 “长公主.......” 荆辰微惊,他只见长公主冰颜薄汗沁出,面带粉色,气息略显紊乱急促,看起来就像是刚做完什么剧烈运动。 而肖公子则是神采奕奕,俊颜明媚如画,仿佛让这竹屋外的清风一吹他就能开出漫天桃花来。 “长公主。” 荆辰满怀关切走上前。 云栖将拿在手中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递给荆辰,“你去给他带上。” 荆辰听长公主此刻清冷声音似有些微喘,“........是。”他赶紧接过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就朝肖公子走了过去。 “肖公子。” “要殿下给肖肖戴。”肖肖转身看向云栖,笑靥如花。 云栖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心口,冰颜上看起来似有疲色,只见她抬眸看向眼前的妖孽,道:“你干脆就一个人留在这儿吧!” 说完她径直走向了即将准备出发的马车。 “殿下!” “殿下!殿下!” “面具给我,我自己戴!” “殿下你等等我啊!” “殿下!” 荆辰看着追在长公主身后的王爷........抬头望了望天。 ............. 帝都。 长公主府。 “呀!” “师父回来啦!” “我师父回来啦!” “师父!” “师父!” 安九见甘棠从外面回来,忙扔下自己刚刚正与人斗的蝈蝈,起身就一路小跑朝自己师父迎了上去。 “师父你可算是从明月国回来了。” “路上可还顺利?” “七星海棠找到了吗?” “除了给长公主殿下带七星海棠,师父有没有给乖徒儿带什么好东西啊?” 甘棠一路上风尘仆仆,一进这长公主府就感觉安心了不少,一身风霜顿消。 她一进小殿下的扶光院,小殿下的影子没看到,倒是看到院落地上抵在一起斗蝈蝈的两人。 见自己的坑货徒弟前来迎自己,开口没二话,接着就是要礼物,甘棠伸手摁住他的脑门将他一把给推开。 “为师这一路风餐露宿,回来连个接风洗尘都没有,你是怎么当徒弟的?” “去去去,一边去。” “小殿下呢?又不在府啊?” “她怎么总是那么忙。” “哎,那谁啊?” 甘棠在院中环看了一周都没看到小殿下的影子,料想小殿下这又是出府处理政务去了。 总是这样忙。 忙到都没空陪自己逛街。 那个还蹲在地上身着红衣脸覆面具的小公子,甘棠打从进了这扶光院就看到了。 看到他正与安九抵着头斗蛐蛐。 现在安九起身跑过来迎接甘棠,甘棠见那身着红衣脸覆面具的小公子还蹲在那里。 看身形,是介于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间,他脸覆着面具,看不到正脸,甘棠也不能立刻判断他的年龄。 第二百零七章:养在落花苑的小面首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安九见师父问话,便转身喊那个刚刚和他一起斗蝈蝈的小伙伴。 “肖肖!过来,过来,我师父回来了。我是你哥,你是我兄弟,我的师父就是你师父,快点过来拜师父。” 甘棠听到自己这二货徒弟扬声说的大话就感觉一阵头疼。 她刚想张嘴说自己不乱收徒,有他这一个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孽徒就够够的了,就见不远处那个蹲在地上的红衣小公子朝他们扬了扬他手中的那根树杈。 虽看不到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下的那张脸。 但只听他的声音语气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安兄,我的蝈蝈赢了!” “是我的蝈蝈赢了!” “安兄愿赌服输,要带我出去到春风楼喝酒!” 这声音,甘棠听着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她皱眉回想。 这红衣小公子的声音清亮干净,仿若不染纤尘的珠玉碎片落在水晶之上,颇为悦耳动听。 甘棠觉得就这种开心起来近乎天籁般的嗓音,自己以前若是听过,定会将那人给牢牢记住。 但很奇怪,她只是觉得这声音在某些地方让她感觉到熟悉,但仅仅通过那某些部分的熟悉感无法使她在自己脑海里塑成那个人的具体形象。 “什么愿赌服输?你要带他出府到春风楼喝酒?”甘棠问安九,“他是谁啊?” 她走之前,长公主府还没那号人物呢。 还是在小殿下的院子。 小殿下不在府中,两个人竟然在她院子里面斗蝈蝈!真是大胆!! 甘棠知道云栖喜静。 就是她人不在府中,这两个小东西在她院中胡乱闹腾也不行啊! 安九挠了挠自己的头,从师近一年,他撒谎没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是二吊子水平。 他当然知道长公主殿下喜静,要是长公主殿下在府内,他和肖肖在这院子里斗蝈蝈就是在作死。 但今日长公主殿下这不是没在府里吗。 再说,他也就是想和肖肖一起玩,才答应和肖肖比赛斗蝈蝈。 他赢了,肖肖就必须摘下他脸上的面具给他看。如果他输了,他就答应肖肖带他出府,请肖肖到春风楼喝那里有名的桂花酿。 现在他输了。 带肖肖出府,他是不可能带肖肖出府的。 不然荆侍卫第一个打断自己的腿。 长公主殿下要是知道一定会将自己逐出长公主府。 长公主殿下将肖肖安置在那落花苑之后,一直就将人看管的很严。 自从知道落花苑中被安置了一个面首之后,安九已经好奇很久了。 他趁长公主殿下出府处理政务的时候多次爬上过那落花苑的墙头。 公主养面首不新鲜,朝云的几个公主各自在自己的府中老早就养了几院子的面首。 他们这长公主府这还是头一房,所以安九非常想看面首长什么样。 但落花苑一天到晚都有人守着,尤其是苑门口守卫更是森严,安九别想溜进去。 而那个被养在里面的面首,安九也没见他出来过。 越是见不到,安九就越是心痒难耐,越是想要见到。 就在他趴落花苑墙头的第二十天,那面首总算是被他给蹲到了! 那天是半中午的时候,几个仆人不知是听了谁的吩咐将一笼子兔子搬进了落花苑中。 然后安九就见那扇闭了近二十天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一个红衣公子,他身量很高,衣着华贵,脸上却覆着一张金色羽翼状面具。 那天阳光也灿烂,照在红衣公子脸覆着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上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安九虽没看到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下的脸,当时却只觉得那打开房门从里面跑出来的红衣公子就仿若是话本故事里面失去法力后坠入凡间的一个谪仙。 一笼兔子被仆人拿到那红衣公子面前,红衣公子像是很喜欢,俯身就打开笼门从里面抱了一只出来。 他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侧头往栽种着一排木兰花树的墙头位置看了过去,那时还趴在墙头上瞪着眼睛看的安九心中一慌人直接从墙头上掉了下去........ 之后安九便能顺利从墙头溜进落花苑了,因为被长公主养在里面的小面首会帮他避开看守的人。 他问小面首叫什么名字,小面首告诉他,叫“肖肖”。 大概软饭都吃到了同一家,安九只觉得他与这面首肖肖聊起来非常投缘。 肖肖很好说话,并且很大方。 落花苑有很多好东西,很多安九见都没见过的宝贝。 安九只知长公主殿下性情清冷孤傲,却不成想长公主殿下竟能这么一声不响地恩宠这么一个面首,什么好东西都往这落花苑里送,衣,食,住,这落花苑无一处不精致! 安九眼馋,太贵重的宝贝他也不敢腆着脸要,但一切颇值钱的小物件只要他向肖肖讨,肖肖就都会送给他。 肖肖见他收东西时一脸“受之有愧”,为了能让他过意的去,也会“好心”向他询问些长公主殿下的最近动向。 安九只觉打听公主的动向喜好什么的,应该是作为面首的本分。 做面首的不就是指着通过了解公主喜好,进一步讨好,来维持自己花期的吗! 所以安九对肖肖的询问向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觉得就是作为面首就应该有强烈的事业心。 未来长公主府的驸马怎么了,只要他面首能做到让长公主殿下怎么都感觉要不够的程度,就是将来长公主府有了真正的驸马,他也是这落花苑屹立不倒的二房! 不过,他今日是脑子被兔子啃了才带肖肖来长公主殿下的扶光院。 也是肖肖说在落花苑被人看的紧,他就想出落花苑透透气。 安九觉得可怜见的,就想办法帮他躲过落花苑仆人的看管,将人从落花苑中带了出来。 长公主府很大,安九不知自己怎么着就跟着肖肖绕到了这长公主府的扶光院。 长公主殿下喜静,这扶光院虽是整个长公主府的主院,里面却是仆人走动最少最为静谧的院落。 扶光院中遍植花树,草木繁盛,寂静无人,花园里蝴蝶飞舞,蝈蝈蹦的也欢。 肖肖说累了,便随意坐在草地上歇脚,然后便先一个人先斗起了两个蝈蝈,安九在一旁瞧着他那么玩颇有意思,便让他带自己一起玩。 肖肖说,只玩没什么意思,斗蛐蛐要有些什么彩头玩得才尽兴,所以........ 第二百零八章:敢问,你的过人之处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肖肖走过去时,手中还拿着那根树杈。 他似是觉得有些不礼貌,树杈没扔,就是将拿着树杈的那只手背在了后面。 “安兄的师父吗?” 甘棠只见这走过来的红衣公子歪头看向自己,她不知他究竟多大,只是觉得他这言行举止颇有些幼态。 “师父,不都是些很老的人吗?” “安兄的师父怎么会是个年轻貌美的姐姐呢?” “姐姐好,我叫肖肖。” 甘棠放下了自己交叉起来抱着的两条胳膊,看着这脸覆着面具的红衣男子,冷艳的脸上表情变化非常大。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孽徒,“这..........你的小伙伴?” 后话未说,却是通过她的面部表情向自己的徒儿表达了出来,你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哪里交的舌灿莲花的主儿? 安九凑近自己的师父,低声道:“师父,肖肖是长公主殿下从外面带回的面首。” 见自己师父是和自己当初知道这事后别无二致的目瞪口呆,安九点了点头,继续道:“真的,真的,师父。就是师父刚去明月国没多久。肖肖被长公主殿下安置在了落花苑。” 甘棠慢慢转过头,看向红衣男子。 他脸上虽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但是甘棠还是能看到面具下那双向自己看过来时弯起来的笑眼。 只见他抬起左手向自己招了招,声音清冽悦耳,“你好啊,安兄的师父。肖肖刚来长公主府没多久,很多礼数还不太懂,以后还要仰仗漂亮姐姐照顾了。如果以后肖肖在这长公主府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希望漂亮姐姐能够提醒指正肖肖,肖肖都会改的。” 安九和肖肖一起玩这么久,就喜欢听他说话,他声音好听,话说的也好听。 不论他说什么,安九就当着他师父的面一个劲地点头。 “从明月国到朝云帝都,一路风尘仆仆,姐姐一定感觉疲累了。肖肖本来还有许多问题要请教姐姐,今日就不便打扰姐姐,以后同在长公主府,还望姐姐对肖肖不吝赐教。” “那肖肖先行告辞。” 说罢他行了一个平礼,风度翩翩,转身便要离开。 甘棠怎么说也是一个纵横江湖十几年的‘百宝枯’,武功高强,自然能够觉察到面前这红衣男子周身流动的内力。 “肖公子。” “啊?” 肖肖听到甘棠在身后叫自己,便要回头转身,但这时甘棠已经瞬移闪至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将他脸上覆着的金色羽翼状面具摘了下来。 安九已经对肖肖的真容好奇很久了,见师父一把将肖肖脸上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摘下来后迫不及待地跑到肖肖面前。 “啊这.......” 是幻想破灭的声音。 “你怎么,长成这个样啊.......黑成碳了都......” 安九看着面前的一张脸,丑的一言难尽。 不仅黑,还有满脸的雀斑! 整张脸长得就对不起那双让人一看便觉惊艳的瑞凤眼!! 安九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顿时就想将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重新给他戴上去,然后再摘下来。 一定是刚刚师父摘下来的方式不对! “师父,要不您再给他按上?”安九央求甘棠道。 甘棠没理自己因失望过度这就开始胡言乱语的二货徒弟,不过她直视着面前的这张脸,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敢问,你的过人之处是?” 帝都美男子千千万,丑的这么惨绝人寰的男子莫说朝云帝都,甘棠走南闯北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也是第一次见。 莫非小殿下这么久没在帝都一众世家子弟和达官贵族之中挑选到合乎心意的驸马,是因为有恋丑癖?且是丑到独一无二无可企及的这种?! 她只见面前这红衣丑男略带羞涩,不好意思道:“许是殿下觉得肖肖委婉居家吧。” 甘棠看到他那个羞涩的样子,啊........救命! 安九脸上裂开的表情怕是合不上了。 .............. 帝都城北,青松别苑。 这一条街巷是禁地,普通百姓不得从其中穿行。 人迹罕至之所,门可罗雀,但今日却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尾。 别苑内。 云栖走近里堂时,一个奴才正手端着一盘糕点走向坐在里堂门前晒太阳的三皇子云朔。 想是人等的急了,端着糕点盘子的奴才也是急色匆匆。 “糕点来了,糕点来了。” “三皇子等急了吧。” “糕点来了,三皇子赶紧吃。” 从昭罪寺出来后,男子被禁足在这里,身上衣袍不算精致,但还算洁净。 他相貌本就英俊,不需打扮,只要穿的像人,怎么看都是个出众的贵公子。 由于是被禁足在此,他手脚都带着玄铁制成的镣铐。跑是不能跑的太快,但在这青松别苑住着也不影响他的日常行动。 见奴才终于端着一盘糕点过来了,他伸手就要拿一块吃。 就在这时,只见那奴才胳膊被袭,装着糕点的盘子从他手中脱落,糕点落在了地上。 一道阴影下来,虽娇小纤瘦,却挡住了他眼前的光。 云朔抬头,正撞进了云栖那双清冷雪亮的眸中。 只见他双眼目光骤缩,随即便涣散起来,开始显得疯癫。 吃食落在地上时,他一开始一副饥饿难耐的样子,见点心落在地上他却没有立刻去捡起来。 那盘糕点是云栖故意打落的。 云栖就是想看他的反应。 而他没有捡,只是抬起头来冲着云栖呵呵傻笑。 “面部肌肉长时间抽动,三皇兄累不累?” 甄不易和荆辰在长公主身后,同时看向坐在小马扎上的三皇子云朔。 甄不易觉得这被禁足在此的三皇子生活的还挺惬意,他每日忙公务忙成狗,然而人家一个阶下囚竟然闲来无事还能晒晒太阳。 荆辰只觉得面前这三皇子演技不如他之前主子的万分之一。 “三皇兄演技不够啊,一个真正失心疯的人六亲都不认,而三皇兄却很在乎自己身上的衣袍会不会被沾脏。”云栖道。 第二百零九章:好一个手足情深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朔像是完全听不懂云栖在说什么,继续装疯卖傻。 甄不易看他这样子,甚至开始有点半信半疑了........可能,还是以前在萧北野那里被磨砺得不够。 云栖看着云朔,然后一脚将他从那个小马扎上踢到在地。 昭罪寺看管森严,事情发生之后,云栖亲自去调查过,并未发现有外人进入。 也就是说二皇子之死是内部人员所为。 看守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都是皇上的人,皇上要杀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就杀了,何必拖到今日。 排除所有不可能,只留下一个可能,哪怕再令人费解,它也是答案。 二皇子云恒是云朔杀的。 而两人虽不是同一母妃所生,但在外人看来却比皇室其他皇子公主都来的手足情深。 “好一个手足情深。”云栖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 云朔像是完全听不懂云栖在说什么。 甄不易其实一开始也猜不出这三皇子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云栖自小生长在皇宫,扶光宫隔断的只是皇宫的‘热闹',但从来隔不断皇宫中的利益牵连。 她知道皇室亲情淡薄,偏偏每个人都还要装出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看起来皇帝雨露均沾,妃嫔互助友爱。 其实皆是虚假。 皇室关系就是一个爬满蚁蛇蛆虫的华丽外衣,外面的百姓但凡眼神好点,就能发现那一袭华丽外衣并不是他们乍一看的那般干净华美,上面遍爬毒物。 有点脑子的也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贵贱有别,他们不会也不敢凑上去窥探一二。 而那一袭看起来华丽无比的外衣下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是被掩于下面的囚笼支棱起了那一袭华丽外衣,而囚笼之中皆为困兽。 囚笼打造的金光闪闪,但金锁一上,它们谁都别想从里面出来。 它们只能相互撕咬,相互吞噬,它们脚下踩着的是被它们撕咬杀死吞噬血肉后吐出来的累累白骨。 最后囚笼之中只会剩下一个困兽,也只能剩下一个,去受下世人对那一袭华丽外衣或惊叹或畏惧的尊崇。 下面俯首称臣,终其一生是囚笼中的困兽,也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耀。 云栖以前在皇宫中,不参与,不代表她真的能够置身事外。 不站队,不代表她真的能与其中之人撇清关系。 她会有着怎样的人生,似乎从她一出生就注定了。 只要她不死,只要她朝云九公主的身份还在,她躲得了一时,但终究还是会被拉进权力斗争的漩涡中。 自从当年她被文武百官从扶光宫推出,她就再也回不去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大程度上让扶光宫隔绝与外界联系的阶段了。 她之前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被发现有些价值就开始被左右利用的一颗棋子。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想见的人,会有人逼着她见。 她不想做的事,会有人逼着她做。 她不想承担的“责任”和“使命”会有人一层层的压在她身上。 谁让她生来就是九公主呢。 她既在他人无法企及的地位上,那些责任和担子在人看来就是本该如此。 先皇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将她作为礼物送出去,文武百官可以恬不知耻地美其名曰她这是“为国捐躯”。 没有人在乎她想不想,他们只看她要不要。并且之前,她不要也得要。 她凭什么反抗呢? 她以前,确实凭不了什么。 云朔现在却还只当云栖还是当年皇宫里那个性情孤僻不善言辞宫宴上在父皇面前说话都磕巴的小废物。 “二皇兄是七窍流血而亡,不知当晚三皇兄将那杯掺着鹤顶红的粗茶端给自己的兄弟时看他的眼睛了吗?”云栖问云朔,“鹤顶红致死,最先是眼睛,鲜血从二皇兄双眼中喷涌而出时可落到了三皇兄的衣袍上,三皇兄当时可觉得脏?” 云朔看着云栖,脸上神情开始尽显恐慌,除了恐慌外,他双眼中的光闪烁不定,似是畏惧戒备。 “昭罪寺与外界隔绝,三皇兄,那瓶鹤顶红是谁给你的?” 云朔知道云栖并非只是诈他,或许她是真的已经推断出当晚就是他下毒毒死了云恒。 她一声一声“三皇兄”叫的他只觉阴森可怖,头皮发麻。 云朔这时候倒不装疯卖傻了,开始装聋作哑起来。 他这是笃定了云栖不敢拿他怎么样。 他现在确实已经成了阶下囚,但这青松别苑的任何风吹草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和现如今帝都百姓可都看着呢。 并且他还知道,前段时间,梅国公府梅大公子梅彻身为治理水患特使私吞赈灾银东窗事发。 梅彻虽主动自首,并招供说出了同谋之人,且被关进天牢近两个月才放出,但此事一出,帝都百姓对梅国公府贬斥声讨。 舆论虽被压住,但那污点真真切切的就落在了梅国公府实处,连带着长公主府。 梅国公府作为长公主府的外戚,很难不让人猜疑梅彻私吞赈灾银是否早已与长公主打了招呼。 关系连带,长公主府与梅国公府在许多人看来就是一丘之貉。 梅国公府的人贪赃枉法,长公主府在外人看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长公主这么着急争权夺利,先自己身上沾的屎点子擦干净了再说啊。”云朔看着云栖讥讽道。 这么有味道的话,还是在长公主面前,甄不易表现得大怒,道:“三皇子请注意你的言辞!” 见甄大人骂了,荆辰便将自己慢半拍刚张开的嘴给闭上了。 而云栖看着云朔,不怒反笑,道:“难为你这么为他鞠躬尽瘁,又是杀自己手足,又是装疯卖傻的。以后他携着你府里的那些美娇娘去你坟头吊唁你,哭的也一定是情真意切。” 闻言,倒在地上的云朔脸色顿时大变,他抬着头看着云栖,“你知道了什么?!” “我说的就是我知道的。” 云栖冰颜神情浅淡,语气清冷,似带有微嘲。 “哦,没说全。” “三皇兄以前在帝都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弱水三千,三皇兄也向来海量,就是到时身无分文,三皇兄要在烟花柳巷之地跪着求那些姑娘们看你一眼吗?” 她缓缓走向趴在地上手脚被镣铐困住的云朔,慢慢道:“三皇兄,你的金库,你王府在各地的商铺已经在慢慢移主了你知不知道?” 第二百一十章:怪胎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你说什么?!” 云栖看到云朔脸色涨红的模样笑了笑,“我说三皇兄无私的很,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自己成为穷光蛋没关系,能够看着别人数着自己的钱睡着自己的女人开开心心的就好啊。” 云朔面色涨红成猪肝色,目眦欲裂,死死瞪着云栖。 甄不易在一旁,他就没见过谁三言两语就能将一个装疯卖傻的人刺激成这样,长公主如果在这个时候如果再补上一刀,估计这三皇子就要发狂了。 “云栖!你这个贱人!” 甄不易厉声呵斥,“三皇子你放肆!这可是长公主!” 云朔确实被云栖刺激到了。 他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是他不想也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他人手中的一个弃子! 她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在一步步将他逼入穷途末路! “什么长公主!” “她就是一个天生的废物!一个不正常的怪胎!一个病体孱弱的短命鬼!” “三皇子!”甄不易厉声警告。 荆辰想要拔剑,却看长公主伸起右手,食指微微朝上,示意他暂不用动。 “云栖!你以为你现在成了长公主很了不起是不是?你以为自己现在终于能在帝都搅动风云了很开心是不是?容貌清绝,性情孤高,我呸!你就是一个怪胎!你母妃早死不是没有原因,一定是你这个怪胎给克死的!” “当年学宫中那些想要针对你的世家子弟最后都不得好死,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死因,他们为什么针对你?因为他们看你这贱人模样还凑合想要玩玩你。而他们最后一个个为什么都莫名其妙死了?没有人调查出来,没有证据,但云栖,那个雪夜里,弟子寝宫外竹林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映在了墙上,我看到了!人是你杀的!他们都是你杀的!你他娘的在那个时候竟然都能想出是聚众斗殴出手太重导致的死亡误导所有人,好一个清清白白的小白花!” “你是个什么东西,世人不清楚,你自己最清楚!” “众人看你在扶光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学宫中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会想当然的以为你就是一个活该遭人欺辱玩弄的可怜虫。可你哪里是虫,你分明就是一个内心极其阴暗变态的毒蝎!” “三皇子!!” 甄不易其实还想听下去...... 不过作为长公主的人,这个时候不出声呵斥一声不太合适。 忠心是要表的。 好奇心也确实想要得到满足。 但见长公主云栖冰颜神情依旧淡淡的,听云朔狂喷当年之事,也不阻止,她就好像在听故事。 听过去自己的故事,看起来似乎还开始产生了些许的兴致。 “你还不知道吧?甄不易。” 甄不易见自己突然被疯疯癫癫起来的三皇子云朔点到,整个人就更激灵了,就感觉又瘆人又想知道咋回事。 “你肯定不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 云朔看着甄不易,不知回忆起了什么,他说话开始颠三倒四起来。 甄不易觉得与其说他想告诉自己什么,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他仿佛是进入了一种梦魇,一个少年时期的心理阴影。 “你要知道她过去在学宫里到底做过什么,你这个时候看着她就该感觉到恐惧恶心,就该避开她,躲得远远的!” “你被她骗了!你们都被她骗了!哈哈哈哈!” “萧北野,萧北野啊萧北野,曾经战神雁北王之子,也曾是学宫中风头最盛最惹公主和世家女追逐的世子。当年就挺张扬,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上她,还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追求她,现在想来简直可笑至极!雁北王府倒了就倒了,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好不容易在雁北爬上了那么高的位置,好好的雁北王他不当,非要再来招这只毒蝎,活该他最后也惨死,哈哈哈哈哈哈!” “活该啊活该!她就是一个怪胎,谁沾染上她,谁倒霉!” “她自己是个短命鬼,自出生身就有不足之症,医师当年就诊断她活不过及笄之年,即便长年用灵药吊着也撑不过双十,不可能会有后代。她自己体弱多病,就见不得身体健康的正常人好好的。” “别人得罪她一分,她脸上倒是云淡风轻,实则暗地里会千倍万倍地报复回来!” “当年学宫里面的那些世家子弟调戏你一下怎么了,不过就摸了你一下而已,你就要了他们全部人的命!” “甄不易你可要小心了,这个女人,太毒了,跟着她,你早晚也会被玩死的!” 到最后又被点到的甄不易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但他很快就隐藏起了此刻作为下属在自己脸上不该出现的部分表情。 “.........听三皇子所说,长公主那可都是对敌人。甄不易不是长公主的敌人,而是长公主的自己人。” 说着甄不易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三皇子,靠近云栖,小声道:“长公主殿下,你看这个人发起狂来好可怕,求保护~” 地上的云朔:“!!!” 云栖上前。 “说完了?” “说爽了?” 云朔看着她逼近,像是看到了什么妖邪一般,全身开始不住地打颤,双脚蹭在地面往后退。 “既然舌头用完了,就别要了。” “啊啊啊啊啊!” 荆辰上前,一只手捏住云朔的下颌,逼得他将嘴给张开,另一只手朝里,连着舌根,一把将云朔的那条长舌头给拔了出来。 “唔唔唔唔唔~” 荆辰见长公主看着地上的三皇子,微微俯身,知道长公主接下来是要做什么,便双手将地上的三皇子制伏住,不让他再胡乱扑腾以防误伤了长公主。 血沫从三皇子嘴里汩汩地往外淌,因剧痛他面容已经扭曲到变形。 但当云栖将拿出那根碧玉手链在他眼前晃起来时,他双眼顿时瞪大,仿佛因剧痛而混沌不堪的大脑在这瞬时便有了一丝清明。 云栖看到他这反应冰颜上似有一丝讥笑。 “原来,三皇兄虽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这么多年以来心中一直也是有一道白月光的。” “说了三皇兄肯定会伤心欲绝,那我,就说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是小殿下能养起的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甄不易和荆辰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那双充满了‘幸好不是长公主敌人'求生欲的眼睛中。 “楚楚姑娘在摄政王府被言殊照顾的很好,作为朋友,三皇兄虽不能参与其中,但可以衷心祝福他们。” “忘了,三皇兄已经没了舌头,说不出来话了。想祝福他们些什么,三皇兄用手在这地上写出来也行。我会代为转达的,作为皇妹,也是言殊同窗,应该的。” 云栖见地上的云朔挣扎得如同一条蛆虫般。 “唔唔唔唔唔唔!” 只听啪的一声,云栖将手中晃着的那条碧玉扔在了下面云朔血沫横流的脸上。 “三皇兄的这双手我想留着,但能留多久,要留多久,三皇兄自己决定。” 清寒的话音随着一张供罪状而落,摊在云朔的面前。 ............ 出了青松别苑。 别苑前面的大街和旁处无异,这个时辰正是人来人往小贩生意红火的时候。 “糖葫芦。” “糖葫芦。” “糖葫芦喽。” “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好吃不贵。” “糖葫芦。” “糖葫芦。” ......... 甄不易跟在长公主云栖的身侧。 “长公主你说三皇子会将摄政王给供出来吗?” “他万一宁死也拒不认罪,或是真就对那摄政王的朋友之情情深义重,死他一个,成全那一大家,怎么办?” “或是他有什么把柄早前被摄政王给拿捏住了,逼得他之前不得不与摄政王暗通款曲,之后又不得不听摄政王的吩咐做这么一出戏败坏皇上在帝都市井之中的声名威望.........” 云栖停下脚步,看向他,冰颜清寒淡漠,道:“有什么是比一个人的命更重要的。” 甄不易默然。 他看着长公主冰颜上此刻的神情突然想到刚刚在那青松别苑内,三皇子所说‘她疾病缠身,所以见不得身体康健之人,容貌清绝,性情孤僻,其实她就是一个内心极其阴暗变态的怪胎'........ 甄不易赶紧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心里默背了几句下属守则。 “哎,长公主。” 甄不易只见长公主朝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汉走了过去。 他见长公主递给了老汉一枚金箔,然后只从上面拿了一串冰糖葫芦。 甄不易这就要伸手去接,“谢谢长公主的福利。” 云栖冰颜眉头皱起,顿显稚气。 见甄不易伸过手,她便将拿着冰糖葫芦的手绕开。 甄不易困惑,“..........不是给我买的啊。” 荆辰在一旁看着,心里觉得这甄大人的脑子可能是刚刚被青松别苑中的血腥味给熏傻了,那冰糖葫芦怎么可能是给他买的! 老汉接过云栖递过来的那块金箔手还是抖着的,卖了大半辈子了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另一只手也不拿那插满冰糖葫芦的稻草棒了,两只手捧着那片金箔一起抖。 荆辰见那插满冰糖葫芦的稻草棒这就要砸到长公主的身上,一个闪身忙将那歪倒的稻草棒给接住了。 云栖拿着那串冰糖葫芦朝停在不远处的长公主府马车走了过去。 甄不易问荆辰:“长公主什么时候喜欢上吃冰糖葫芦了?” 荆辰:“........可能,是钱太多了吧。” 甄不易:“..........” 甄不易见荆辰双手举着的稻草棒上面插满的冰糖葫芦卖相不错,又大又红,外面裹着的糖衣晶莹剔透,他伸手就要给自己拔出来一根。 而荆辰却举着那根插满冰糖葫芦的稻草棒往后退了退。 甄不易脸色讶异,“大家一根绳上的交情,你这太不会办事了,我吃你一根冰糖葫芦怎么了!” 荆辰:“甄大人把叶统领放了,这稻草棒上的全部糖葫芦你都拿去。” “滚蛋!” 甄不易怒声道,“本大人差你那一根冰糖葫芦?!” 说完甄不易拂袖而去。 荆辰在后面追,“哎,甄大人,甄大人,打个商量嘛。” .......... 长公主府。 荆辰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做到同一张饭桌上的。 甘棠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粒,抬头看着坐在小殿下身旁的那个带着金色羽翼面具的红衣公子,她是看到了那张面具下面的脸长成什么样,现在想想,饭就被丑到没吃下去。 安九挨着他师父坐,下午被那张惨绝人寰的丑脸雷到外焦里嫩,他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伤害,很是难过,也吃不下去。 云栖食量一直很小,几块清淡菜品就着小半碗米饭吃下后便不动筷了。 整个饭桌上肖肖胃口最好。 他吃完那根糖葫芦后胃口大开,甘棠见他一盘红烧肉下肚还没完,糖醋排骨也被他吃了个干净,整只烧鹅,哦,还有大半盘麻辣牛肉,小半盘孜然羊肉,两个水晶肘子........ 甘棠扶额,整个帝都,也就,是小殿下能养起的人。 “小殿下,我觉得,这小肖啊,呃,小殿下选的人,人品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甘棠是斟酌着开口,越斟酌越头大,像是一口闷了整碗泔水,突然就想吐。 “就是吧,怎么说呢,带着张面具哈,得带着,是得天天带着。” 实在是太他娘的丑了! 丑到吓人! “长得丑也没关系其实,是小殿下喜欢的类型就好。挺好,挺好。” 云栖回府之后是看到甘棠和安九的反应,猜测他们二人还不知面具下面的人到底是谁。 所以今晚为甘棠接风洗尘,云栖便让肖肖也上了饭桌。 云栖听了甘棠的话也只是微微笑了笑,用完饭后,用帕子拭了下嘴角,没有多说什么。 安九在他师父旁边,已经难过的不想再说什么了。 荆辰只觉疑惑,这师徒两人今天怎么都没脑子,仅凭着一张面具就断定里面那张脸丑的惨绝人寰? 有一说一,荆辰觉得,虽然他以前的主子是个疯批,但那张脸长得帅裂天际好吗! 不过面具绝对不能摘,荆辰觉得肖公子脸上面具要是摘了,这师徒二人这就得吓过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殿下从来不开玩笑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晚饭之后,云栖去书房核算府中账本。 甘棠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晚饭没吃下去,到夜市寻食玩乐去了。 而安九幻想破灭,一个人出府买醉去了。 荆辰守在长公主的书房外,见肖公子过了来,便伸出一条胳膊拦着道:“长公主在书房内办公,肖公子不便打扰,还是请回吧。” 虽是阻拦,但荆辰也是恭声,他从不敢对肖公子不敬。 肖肖将手中的托盘举了举,道:“我来给殿下送参汤,里面加了枸杞,护目的。殿下晚上处理公务,时间长了眼睛肯定会感觉酸的。” 荆辰:“啊这......” “荆侍卫虽然不够贴心,但足够好心啊,谢谢荆侍卫放行。” 说完肖肖一个闪身便绕过了荆辰,端着那参汤就钻进了书房。 荆辰立在原地,“........” 书房内。 云栖见肖肖擅闯自己的书房,一开始冰颜有些愠怒,但见他手里端着参汤,便让他把参汤放下,人可以走了。 但肖肖说等看殿下喝完参汤再走。 云栖食量很小,一碗参汤根本喝不完,只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她食量小,且进食比较慢。 她这喝参汤的时段,肖肖的嘴便已在她跟前叭叭了许多。 “殿下,为什么肖肖的落花苑离你的扶光院这么远,甘棠和安九的院子都比肖肖的落花苑离殿下的扶光院近。” “殿下,你为什么每天都很忙,到底在外面忙些什么啊?都没空陪肖肖。” “殿下,甘棠,和安九,还有长公主府的下人好像都不喜欢自己。” 云栖放下玉碗,抬头,问他:“你药吃了吗?” 肖肖俊颜怔然片刻,然后对她点了点头,“吃了。” 云栖见他点头说吃了,模样乖顺温软,她眸光微动,移开了眼。 关于这事,她之前并不会问他,而是直接让落花苑的婢女每天报给自己。 “殿下,你每天让肖肖喝的那是什么药啊?”肖肖问云栖。 云栖翻看着账本,没有抬头,道:“能够治好你话多且多动毛病的药。” 肖肖用双手轻轻抓着云栖拿着账册的手晃了晃,娇声娇气,道:“殿下~那药好苦,从明天开始,肖肖可不可以不喝了?” 云栖合上手中的账册,抬眸看向他:“你这是,又要作?” 肖肖顿时认怂。 “.......不是,没作,没作,就是那药实在是太苦了。” “肖肖知道殿下是为了肖肖的身体着想,当初肖肖从悬崖坠下摔坏了脑子,可能身上还有什么肖肖自己都不知道的内伤,殿下担心肖肖身上的伤没好全,所以才每天吩咐府中下人看管肖肖喝药的是不是?” “可是殿下,肖肖身上的伤真的已经好了,早就已经好了,那药肖肖真的不用再喝了。” “再说,是药三分毒,我,肖肖知道殿下本心是为了肖肖好,但,是药三分毒,那药再喝下去就把肖肖给毒傻了。要是肖肖真傻了,殿下哪里去找肖肖这样的小可爱陪殿下呀。” 说着肖肖笑着眨着自己眼睛看云栖。 云栖也看着他,冷声道:“要听实话吗?” 肖肖:“......什么啊?” 云栖:“那就是毒。” 肖肖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慌乱,“殿下在,在开什么玩笑,乍一听不算好笑,过一会儿可能肖肖就会觉得好笑了。” 云栖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殿下从来不开玩笑。” 肖肖:“.......可,可,可如果真是毒的话,肖肖喝了这么久,人怎么却一点事都没有呢。” 云栖看着他双眸中澄澈的干净无邪,冰颜神情似乎沉了下来,寒声道:“你可以出去了。” 肖肖怂怂地松开抓在云栖胳膊上的两只手,没从书案上撤走,而是双手交叠在一起,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手背上面,仰头看着上面的云栖时根根分明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书案上摆着的烛火给他的眼尾镀上了一层暖光。 他那双瑞凤眼本就生的好看,凌厉时邪气四溢,而整个人乖顺起来时又温柔的像是将漫天的星星都藏进里面,就等此刻拿出来哄眼前的心上人开心。 “殿下,不问了,肖肖不问了,殿下别生气,殿下别生气了好不好。” “就算那是毒,也是对肖肖身体好的毒对不对?殿下当初救下了肖肖,又怎么会害肖肖。殿下,刚刚没开玩笑,是肖肖开玩笑,肖肖开玩笑。” “是肖肖错了,肖肖给殿下研磨赔罪,殿下快别生肖肖的气了。” 说着肖肖便挺起身子,绕到砚台处,离云栖更近了一步,开始给她研磨。 他手中研着磨,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云栖。 云栖收回目光,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清冷,“研磨就好好研磨,别看我。” “不看。” “不看,不看。” 只是说着不看。 云栖提笔沾墨,砚池里倒影着那双眼睛星星一样明亮闪烁........ “殿下写的字真好看。” “肖肖自从摔坏了脑子,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会不会写字,殿下教教肖肖好不好?” “.......今晚殿下没时间,那改天晚上好不好?” “啊,这些数字看起来好密好杂啊,都是些什么呀,肖肖都看不懂,殿下好厉害!” “殿下这算盘打的真好,噼里啪啦的好快好好听,肖肖也想玩~等殿下什么时候不用了,肖肖再玩。” “哈~唔~殿下,这沙漏都漏完了,时辰应该很晚了,殿下,你不困吗?” “殿下,殿下,时辰很晚了,该去歇息了。” “.........” ............ 云栖对完最后一本账册,提着笔的手顿了顿,她没有直接将那支笔放在笔架上,目光于前面的虚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耳畔的聒噪,就像枯木习惯了恼人的春风,似乎无关痛痒。 她可以只当听不到,专注做自己的事。 而枯木逢春,是会抽出枝丫来的........ 她慢慢转过头,身旁的肖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到他的鼻息声。 第二百一十三章:殿下你轻点!好痛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不知他从哪拉过来的座椅,想是趴在书案上覆着脸上的面具有些硌得慌,他的脑袋一直以微小的幅度进行调整。 由于他脸上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云栖看不到他的脸。 而她的目光落在的正是他的两只耳朵上。 莹白如玉,轮廓极美,烛光下,甚至可以看到上面那层淡淡的茸毛。 云栖不知道为何只是一双耳朵对她来说竟有一种近乎蛊惑的吸引力。 让她的手情不自禁,后知后觉,近乎贪恋地抚上去......... “殿下~” 云栖那只手微颤。 她冰颜神情顿时十分慌乱。 “殿下~~” 那只还在半空的手像是傻了一般。 是它的主人一时无措。 云栖收回了那只手,这时肖肖已经从书案上起了身,云栖目光躲闪,就是没落在实处。 肖肖伸了一个懒腰,见殿下从书案前站起了身,他也跟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殿下公务是处理完了吗?”肖肖在她身后问。 “嗯。” “那殿下这是要准备沐浴然后上床歇息了吗?” “嗯。” “带肖肖一起吧,肖肖给殿下在前面掌灯。” “嗯........” 云栖转过身,肖肖已经拿起书案上的一个灯盘,对云栖笑道:“终于忙完了,我们出书房吧殿下。” 云栖大概是听了肖肖最后一句话的后半句。 前半句她倒是也听见了,不过连它字面上的意思都没去想。 扶光院的仆人是整个长公主府中素质最高的群体,且都知长公主喜静,白日里干活都鲜少在长公主面前露脸碍眼,晚上更是自觉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安静如鸡。 不过一个个也是耳聪目明,长公主若有吩咐,轻声开口,寥寥数语,他们就会即刻照办。 荆辰在书房外刚用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就听到身后书房门声响。 “长公主,肖公子.........” 这么几个时辰自己竟然没听到长公主让自己将肖公子拎回去? 没吧没吧? 荆辰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这会儿是困糊涂了还是真没听到。 云栖对荆辰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荆辰:“........是。” “荆侍卫回去休息吧,值夜辛苦了。”肖肖道。 荆辰看着在前面为长公主掌灯的肖公子,听到他对自己说话的话,困意顿消,整个人被瘆得一激灵,“不敢,不,不,不辛苦........那,属下先,先行告退!” 说完荆辰一个闪身就遁入了茫茫夜色中。 云栖抬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肖肖在前头继续掌灯带路。 浴房前。 “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早点睡觉。” “手上的烛灯交给婢女。” 后面浴房灯火通明,婢女早已将长公主沐浴的热水给准备好了。 长公主沐浴之后,就直接可以从浴房穿过,进自己的寝屋歇息。 站在浴房外的婢女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肖公子,她内心疯狂警告自己在两个贵人前自己千万不能笑得像个姨母。 毕竟是扶光院的下人,这婢女面部表情管理的非常好,只见她上前,道:“肖公子将这烛灯交给婢女吧。” 语气既无对长公主的恭敬,也无对在她下面那些奴才的倨傲,就是对待长公主面首该有的那种,礼数得当的语气。 “哦。” 肖肖乖乖地将手中的烛灯交给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婢女。 浴房门被打开,云栖一直没有回头,直接进去了浴房,而后浴房的门紧接着就被婢女关上了。 “肖公子。”婢女见肖公子还站在浴房前,便出口提醒长公主今夜对他既无侍寝需求,他就该回去了。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肖公子抬手指了指后面的浴房。 “里面有婢女在叫你。” “应该是殿下又有了什么吩咐。” 婢女刚刚没听到,也不知道殿下在里面有什么吩咐,“啊,哦,我这就.......” “你进去伺候吧,我走了,明天见。” “明,明,明天见。” 婢女转身打开了浴房门进去。 而那处肖肖则猫着腰一个闪身钻进了长公主的寝屋中。 半个时辰后。 只听得里屋内发出一声哭天抢地般的声响。 “痛啊!殿下!” “殿下你轻点!好痛啊!” “啊啊啊啊啊!好痛!殿下,啊,啊,啊,殿下,啊,啊,啊,殿下,啊,啊,啊,啊,殿下。” ......... 寝屋外。 几个婢女已经头抵着头各自用手捂着嘴凑成了一团。 “卧了个槽!怎,怎么回事?!长公主寝屋里面正在叫的是落花苑的肖公子吧?” “哎?长公主今夜不是不用他侍寝,给长公主掌灯带完路之后不是已经让他走了吗?” “.......不知道啊,是已经走了啊。” “那是谁奉长公主命又去落花苑传召的?你?你?还是你?” “不是我。”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那就特么离谱!” “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带颜色的声音你们不听,尽追究个没什么营养的!” “我滴个神啊,这声响,床榻怕是支撑不住吧,我可以连夜给他们再抬一张进去!” “这浪......不,不,这声音也太那什么了,色*情!色*情!” “那为什么喊痛的会是肖公子啊?” “你傻啊,肯定两个都是第一次,殿下,那里,就,就比较,紧,你懂,夹的呗。” “哦~” “哦~~” “哦~~~” .......... 寝屋内。 床榻上,云栖一手拎着肖肖的后衣领,眼看那一粉拳就又要朝他身上砸下去,肖肖双手挡在自己的脸前,向云栖讨饶,“殿下,痛啊,别打了,别打了,真的痛。” 他脸上所覆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已经在他躲避骤雨般的粉拳攻击中蹭锦被给蹭掉了,掉在了地板上。 散落的长发如瀑,铺在锦被之上黑绸般旖旎。 他趴在上面,两只手挡在自己的脸前。 因为脱掉了外面的那层宽袍,此刻他身上只有一层红色里衣。 他身形高大体型精瘦,脸生的妖冶妩媚,可尽显楚楚动人之姿,但下面却是巨大一只。 宽肩窄腰,侧身躲避时那层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红色里衣下曲线鲜明的人鱼线和长腿坚韧线条毕显。 云栖最后一记粉拳砸在他背上,沁出薄汗的冰颜上双眸像是被什么火烧的隐隐泛红,“滚!” “殿下,我想.......”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上面的殿下冷声呵斥,“滚!” “要么你今夜赶紧滚,要么你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云栖寒声道。 闻言,肖肖立刻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滚滚滚,我最会滚了,肖肖这就滚,殿下别生气。” “滚!” “哦哦。” “把面具带上!” “哦哦哦!” 肖肖下了床榻后,一把将掉在地板上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给捞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殿下你不要生气,肖肖.......” “你还不滚?!” “滚!” ............ 第二百一十四章:狩猎游戏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摄政王府。 胡轩将青松别苑的事禀报给了摄政王言殊。 胡轩察言观色,猜测王爷接下来会杀了三皇子云朔灭口。 “王爷,现在青松别苑周围暗处都是长公主府的暗卫,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且一旦接近,或稍有风吹草动,长公主府安插在那青松别苑的那批暗卫都会有所觉察。” 也就是说,他们要想进青松别苑将人给杀了,必须想办法将青松别苑长公主府的人给调开。 “还有,王爷,不仅是那些与誉王府曾有来往的商铺,我们,安插在誉王府的那些细作也被长公主从里面拔了出来........您看,要不要先将那些细作给清理干净,万一,他们向长公主招供.......” “招供?”言殊反问。 他嗤笑了一声,不知在嗤笑什么。 “她既做到了这一步,就说明已经查到了本王的头上。”他冷声道。 “那,那王爷的意思是?” 言殊面容冷峻,语气阴恻似带有些许笑意,“自从回到帝都,她成长的倒是快啊。” 胡轩想了想,左右是自己失责,早晚难逃惩处,便补充上报道:“王爷,锦文斋的那些人已经被长公主府的人以刊印发行厚黑言论含沙射影,煽动百姓仇恨情绪,损害朝云皇室威信为由,统统逮捕进了牢房........那本《贵门风云》都被尽数焚烧,在市面上再无孤本可寻.......” 自从那长公主回到帝都,他们就没安生过,她倒是成长了,遭殃的可是他们! 那长公主真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做绝了! 真是该死! “她这个长公主的地位身份本就是基于云轻寒,如果有朝一日云轻寒从那皇位上被踢下来,那么她长公主的身份地位自然就保不住了。” 言殊转动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阴恻的声音悠悠飘荡在这厅堂之中。 “到了如今这么高的位置,她现在应该是怕极了云轻寒会出什么事。所以殚精竭虑也要为云轻寒消除所有的隐患。有云轻寒那个皇帝,才有她这个长公主,才有她如今连皇后都无法企及的皇上恩宠。” “可历代帝王,所谓孤家寡人之路,他们总会一步步走出来。兄妹情深吗?玩笑罢了。” “本王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痛哭流涕后心如死灰的样子了,到时候一定很动人。” “慢慢来,耗也能耗死她。” 确实如此,但胡轩还是担心。 “可是,王爷,一旦被关押在青松别苑的三皇子云朔招供,即便现在皇上因之前梅国公府之前对长公主心存嫌隙,可到时只要长公主将三皇子云朔所招的那张供状拿到皇上面前,皇上极有可能会借此对我们摄政王府直接发难。” 谋杀皇子制造帝都恐慌,并有意引导百姓舆论指向皇帝名不正言不顺皇位得来的蹊跷.......一旦被皇上云轻寒知晓,哪怕摄政王府根深蒂固且根系庞杂,哪怕现如今皇后言悦已经诞下了太子,事情威胁到了云轻寒的皇位,到时那云轻寒一定会与长公主一起联起手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彻底弄垮整个摄政王府。 言殊:“那就让青松别苑里的那个废物永远闭嘴!” 胡轩用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冷汗,“是,可,卑职不知........”不知怎么将长公主府安插在青松别苑周围的那些彻日彻夜监察的暗卫引开....... 言殊停止了转动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道:“这个时节天干物燥,既是山林,禅房失个火很正常。” 山林,禅房,佑安寺,华贵妃! “属下明白!” “.......王爷,途中我们可设陷阱直接将长公主杀了。” 言殊抬眼看向自己的属下,字字清晰地说:“不要杀她。” 胡轩不敢直视王爷的脸,只觉惊愕,“.........”他不明白,那可是个除去长公主的好时机啊! “不能杀她。”言殊又清清楚楚的重复了一遍。 胡轩:“.........” “她身子本就孱弱,别伤着她,不然以后本王就没得玩了。”言殊道。 胡轩更加惊愕,“.......是。” 对言殊来说,狩猎游戏急不得。 操之过急有什么意思,徐徐图之才更有趣。 主仆两人只听得女人退步时衣裙的窸窸窣窣声。 屏风旁花瓶边上站着的是一个身着一袭白裙姿容柔媚的女子。 楚楚见那主仆两人同时朝自己看了过来,脸上立刻堆起了卑微讨好的笑。 楚楚察觉言殊对长公主的感情不一般,但她自知自己在这摄政王府中地位低贱,没有名分,不过只是一个晚上任由这个男人发*泄*欲*望的性*奴而已,不能也不该表示好奇。 不过她眼神露怯露的太明显了。 言殊朝她看过去时,只见她瑟缩着脖子,不断地往后退。 言殊一直就很不喜欢在别人脸上看到那种对自己的眼神,恐惧,躲避,这都让他觉得这是别人对他的厌恶。 为什么要厌恶自己呢? 自己以前是摄政王之子,现在是摄政王,虽不为皇室,但朝云立国少不得他们摄政王府历代的功勋。朝云朝政再腐朽,也有他这个中流砥柱在。 厌恶自己? 他们一个个就该跪舔自己! 楚楚见摄政王一步步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他眼神比平日更加阴鸷狠辣。 她害怕极了,退到墙角处时便退无可退,转身就想要跑开。 可却被男人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 “王爷.......”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在这里没有要听什么。 是因为王爷没有让她退下,没有王爷的命令,所以她不敢退下。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出了什么。 胡轩见状,知道自己不便在这厅堂久留,“卑职告退!”他朝摄政王躬身行了一礼就出了厅堂。 “王,王爷。” 楚楚不敢挣扎,只是瑟瑟地抬着脸望着眼前体型伟岸面容冷峻的男人。 她泪眼汪汪,一张脸生的本就十分娇美,眼泪在眼眶打转时真是楚楚动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金枝玉叶做的贵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自从被买进这摄政王府,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服侍眼前的男人,她自觉自己在床笫之上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男人的癖好不论多么羞耻变态,她在床笫之上都表现得非常欢愉且浪*荡有度。 她为怡春院花魁,了解各种男人,实战经验丰富,床上功夫了得,自信自己在床笫之上的卖力表现能让男人得到最大程度的纾*解和爽感。 即便是这样,下床之后,自己都得不到他的半分怜惜吗? “你心疼他?” 言殊一只手抓着女人的头发,另一只手的食指勾起女人弧线优美的下颌。 他身量高大健硕,身上的墨金色云纹长袍隐隐透出王者之气,阴寒入骨,不由得使人浑身颤栗,女人在他面前就是一个身子抖若筛糠的小鸡仔。 楚楚面容错愕。 ‘心疼他?'心疼谁?三皇子云朔吗? 自己为什么要心疼他? 自己的恩客千千万,他三皇子云朔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个。 况且他现在早已经成了阶下囚。 一个不知被王爷摆了几道掉进坑里还傻乎乎地待在坑里异想天开的蠢货。那么蠢,活该被人算计利用!那么笨,在帝都死都不会有全尸! 自己为什么要心疼他? 他以前没成为阶下囚还是三皇子时都从未想过给自己名分,他也不过和这世上其他男人一样将自己当做一个活该被千人骑万人操的妓子而已。心疼现在的他,她还不如心疼如今的自己。 她原本以为自己被买进这摄政王府,自此以后就算是有了保障,即便没有名分,也不会让外面的男人随意欺辱了去。 可直到她进入这摄政王府第一夜她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天生贱命一条,这摄政王就是一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在床笫之上对自己的各种要求极其变态。 第一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巨大的床榻上,自己的整个头被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用枕头捂得死死的,他在做时根本不想看自己的脸。 不让自己的叫*床声那么浪*荡,也不能装得像条死鱼一样。 直到她慢慢领会到他的意思,在他身下低声啜泣,随着他的起伏将自己的身体尽显孱弱易折之态,她在他身下每一声呻*吟都带着要断不断的丝丝病气。 一夜折磨之后,楚楚从那张巨大的床榻上睁开眼,大概知道了是自己后半夜的表现使得压在自己上面的男人没有干脆一点弄死自己,但她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从自己身上下去的,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离开寝屋的。 之后她慢慢懂得了在床笫之上怎么做才能满足他。 男人从不会在她的寝屋留宿,每次都是干完干*爽了就走。 他需求欲*望特别旺盛,楚楚几乎每天晚上都被他在床笫之上折磨得死去活来。 但也是凭着这个,她在摄政王府待遇不差,虽无名分,但吃穿用度远远好的过帝都世家中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 女人在感情之事上会对男人想当然,一旦想当然之后便会开始恃宠而骄,自觉自己掌握了左右男人某些情绪的钥匙。 她喜穿花红柳绿,在摄政王府,她的吃住规格仅在摄政王之下,而偏偏就只有穿,摄政王所命人送来给她穿给他的衣裙无一例外都是素白色。 而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素白色。 她自小孤苦,父母死的早,她父母死后,她就被自己的姑姑和姑丈为了给他们的大儿子凑彩礼卖进了怡春院当雏妓。 白色会让她想起她那一起得了痨病一起死了的父母,那个挂着白布的灵堂。所谓披麻戴孝的亲戚,一个比一个冷漠,回想那个挂满白布的灵堂,在那之后可不就是她这一生发臭发烂的开始..........她讨厌素白色,但每天却不得不穿! 因为男人给她的衣裙中都是素白色的。 有一次,她被摄政王从子时干到卯时,雕花窗外已隐隐透着亮,感觉身上的男人已经从自己身上下来,她便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拿开了整个过程中捂在自己头上的枕头。 单薄的白色里衣浸透着淋漓的香汗,曲线毕露,她努力支撑着自己被拆的四分五裂的身子慢慢贴近只着一层墨金色里衣同样大汗淋漓的男人。只不过男人身上即便流淌着汗,气味仍旧让人觉得凌冽,她觉得整个过程下来自己的表现已经让男人足够尽兴,便在他背后用撒娇的语气要颜色鲜艳华丽的衣裙。 直到今日,楚楚仍然不敢忘了那夜男人慢慢转过身看向自己时的神情,就像是看一具摆弄完了的布偶娃娃。 他似乎是觉得布偶不该说话,而眼前的布偶说话了让他感到非常不高兴,并且眼前的这个布偶,他只对她脖子以下部分感兴趣。 男人转过身后一把将她从自己背后推倒在锦被上,用那块枕头盖住她整张脸后起身便出了寝屋......... 自那之后,楚楚再也不敢有要求。 她为了活命,为了维持住自己在这摄政王府白日里的荣华富贵,只会努力地满足摄政王的各种要求。 “楚楚没有心疼谁。” “楚楚是摄政王的人,只在乎摄政王。” “王爷,好疼,王爷。” 言殊看着她,皱起眉,目光带着失望后的厌恶和恶心,“她就从来不会叫疼。” 楚楚愕然,“王爷,她,是谁?” 言殊松开了自己抓在她头发上的手,也松开了捏在她下颌上的那只手,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两根沾有脂粉的手。 “她也从不用脂粉。” “那么清绝皙白冰玉一般的脸,确实用不着脂粉。” 楚楚抓住了摄政王言殊的那只手,仰头问他,姿态尽显卑微。 “王爷,她是谁?” “楚楚可以学。” “王爷告诉楚楚那个贵人是谁,为了王爷,楚楚愿意学,一模一样的学。” 言殊看着面前女人,道:“她确实是个贵人,金枝玉叶做的贵人,你要怎么学?” 楚楚:“我.......王爷........” 言殊:“不过有一点,你倒能替代一下她。” 闻言,脸上挂满泪珠的楚楚一喜,但她嘴角还没笑起来,便被面前的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往里屋拖了进去。 “耐*操。” ........... 第二百一十六章:温婉居家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长公主府。 府外,马车已备好。 有两个护卫在前面开路,云栖也是疾步匆匆。 “殿下。” “殿下!” 荆辰见肖公子从落花苑追了上来,怀中不知捧着什么衣服,是什么衣服不重要,荆辰忙上前拦住了他。 “肖公子,事出紧急,长公主需要即刻前往佑安寺,肖公子这时候不便搅扰长公主,请回吧。”他恭声道。 因为是自己以前的主子,即便今时不同往日,但荆辰对眼前的公子还是有种打从骨子里面的畏惧。 在他面前,荆辰话都不敢往重了说,生怕得罪了他。 咸鱼翻身,荆辰觉得他现在不大可能,且荆辰瞧着他在这片长公主给他划出的阳光沙滩上躺得也挺安逸,翻身,他这咸鱼还有这想法吗? 荆辰就是有些怕,他鬼点子多,肚子里面的脏水绿茶味太重,怕到时候他给长公主吹枕边风。 不是没可能,那晚的事荆辰也听说了,长公主的床他都爬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殿下。” “殿下!” 云栖转过身,由于忧心忡忡,她冰颜似有些恐慌,但被她掩藏的很好,看到从落花苑跑过来的肖肖她顿时皱起眉头,冷声呵斥道:“谁准你随意出来的?回去!” 不过数步距离就是府外,从这里可以看到街上零星的行人,行人也可以看到长公主府内的光景。 肖公子不得离开长公主府半步,这是云栖对整个长公主府仆人所下的令。 见长公主发怒,从落花苑追出来的几个婢女也很慌,忙上前去拉肖公子,不过这个‘拉'只是虚'拉',她们不敢真碰到肖公子。 因为肖公子是长公主的面首,也就是长公主的私有物,她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碰长公主的东西。 “肖公子快些回去吧,长公主生气了。” “是啊,肖公子,有什么事等到长公主回来之后再说。” “这,肖公子怀里的披风是.......” “哎,肖公子........” 她们没将人拦住,反而是不知干点啥,只好站在原地看着肖公子朝长公主走了过去。 甘棠和安九师徒二人听说佑安寺失火之事后慌忙丢下指导练习的剑跑了过来,他们来时倒没撞上小殿下凶那位肖公子,而正撞上了那位肖公子拿起那件天蓝色的披风,俯身为小殿下披在了身上。 甘棠像是自言自语,“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帝都男子千千万,小殿下为何挑中了他。” 安九接过他师父的话尾,“虽然长得丑。” 甘棠继续说完,“但温婉居家啊。” 是,看到不远处的画面,安九不得不承认,那小面首尽管打碎了自己的幻想,但确实温婉居家。 肖肖双手在云栖的衣领前,为她将那两根丝带系好。 云栖仰头看着他,他脸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云栖看不到他脸上表情,只看到面具里面那双垂眸的瑞凤眼,根根分明的睫毛于他眼帘下投下了一层阴影,却遮不住他眸中细碎闪耀的星光。 他抬起眸,那揉碎进里面的星光一下就亮了起来。 “好了。” “殿下。” 他将自己的双手从云栖的衣领处放下,但还没有落下来。 云栖目光从他眼睛上移开,偏头看向地面,干巴巴道:“你回去。” “好。” 肖肖这个‘好'字拖长了尾音,听起来是予取予求般的乖顺。 “殿下。”肖肖身量高大,俯身为云栖整理衣领慢条斯理间透着无尽的耐心和温柔,“殿下在外面注意安全,肖肖会在府中一直等殿下回来。” 云栖抬起头,没看他,而是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拿了下来,清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知道了。” ............ 佑安寺。 禅房连密,由于走水,庙中禅房一夜之间化为了焦土。 庙中尼姑死伤众多。 华贵妃亦没有幸免。 皇帝云轻寒御驾亲临,贤王云川和长公主云栖紧随其后。 御林军火速搭建的帐篷中,寺庙中幸存的尼姑都得到了安置,并由从宫中带来的大批太医医治。 一众帐篷中央的是御帐,外有重重御林军把守,除了进去的一批太医外,御帐外还跪着几批太医随时等待传召。 里面传出来的哭声弄得跪在御帐外的几批太医人心惶惶,他们都知道可能大事不妙。 华贵妃被从禅房废墟里面被扒出来抬进这御帐时的样子,这几批太医,他们之中是有不少人亲眼看到的,烧的都几乎不成人样了。 那担架之上,滴落在白单子上面的脓血都是紫黑的,若不是贤王痛哭失声的大喊‘母后',当时的御林军和太医没人能看出那个被烧成焦炭一般可怜又可怖的尼姑竟然是当年在皇宫有国色天香之姿风头大盛一时的华贵妃。 都烧成那样了,看过华贵妃样子的太医心里都有数,那口气怕是吊不久的。 里面的哭声一阵阵,带着哀乐般的节奏,传到御帐外,跪在御帐外的太医和守在御帐外的御林军听着不由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贤王,虽然不通政务,干啥啥不行,但是这哭丧真是没的说,真对得起皇上给他的“贤王”封号。 半个时辰后,六人为一批的太医从御帐中垂着头从御帐内走了出来,跪在了那几批太医之后。 华贵妃,是无力回天了。 御帐内。 “母妃!” “母妃,你不要说话了母妃,没事的,你肯定会没事的,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 “到时候你说什么我都听,我都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母妃,呜呜呜,母妃,呜呜呜呜。” 云川跪在华贵妃床前,哭得声嘶力竭,他从看到被御林军从禅房废墟中扒出来的华贵妃后就开始哭,现在脸上已经涕泪横流,上气不接下气。 几块简单木板搭成的床上,华贵妃躺在上面,由于事出紧急,只能一切从简。 她躺在上面,身上盖着的是云栖从自己身上解下来的天蓝色披风,披风帮她遮住了身上被火烧的破烂的衣服狰狞的伤口。 但是她的脸,她被烧伤的大半张脸无法被遮住。 第二百一十七章:干娘,能不能,别走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哭 ,哭,哭,你怎么就知道哭啊。” “本宫一辈子没流过泪,原来是老天让攒着,都用到我肚子里面的种,你小子身上了。” “但同样都是我的种,你看看你皇兄,再看看你。” “小栖是你的妹妹,比你小那么多,都比你懂事。” “你啊。” 云川已经哭到不能自己,听母后开口训自己,他哭到胀痛的头突然就感觉有些轻快。 他现在就好想听母后训斥自己,训斥什么都可以,训斥多久都行。 只要母后别死,只要母后别死。 云川抬起头看了看跪在自己身旁的皇兄和小栖,用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泪,然后看向床板上的母后。 “母后,川儿比不上皇兄,也比不上小栖,他们一个是川儿的哥哥,一个是川儿的妹妹,川儿不跟他们比。” “是啊母后,你说川儿怎么就这么没用呢,我这么没用,以后肯定不少受欺负。皇兄有他的后宫三千佳丽,小栖也会有她的驸马和面首,母后,川儿可只有你了。有你在,哥哥还会是好哥哥,妹妹还会是好妹妹。他们平时啊,一个不满足弟弟的要求,一个不听哥哥的差使,但只要母后在,他们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一定对我这个没什么用的绣花枕头做一个好哥哥好妹妹。” 躺在床板上的华太后看着云川,对他道:“谁说你没用的,我的种就不会是废物。” 近二十年了,云川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母后的肯定,虽不是夸奖,但还是让他感到很开心, 只见他用手又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表情又哭又笑,问母后:“那母后给川儿指条路,以后川儿就按照母后给指的路走,母后在后面看着川儿,走的不对不好了,随便母后怎么训斥川儿好不好?” 华太后似乎想要稍稍抬起手,但她的双手都已被烧伤的不成样子,哪怕是微微动一下都能撕扯出一道脓血出来,她将痛隐藏的很好,这个时候还打趣自己儿子,道:“母后告诉你,以后在这世上谁要欺负你了,先找你妹妹小栖哭一哭,妹妹帮不了你,你就去找你哥哥轻寒哭,哥哥总会保护弟弟和妹妹的。” 云川:“.........” 跪在地上神情悲痛的云轻寒和云栖,“.........” “小栖啊,轻寒,一起过来,近些。” 闻言,云栖和云轻寒一起膝行至床板旁。 “本宫要死了。” 云川:“母后!” “川儿,乖些,我临终前这一会儿你就闭闭嘴吧,以后每年清明来我坟前,到时候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母后也不会从下面爬上来训你。”华太后道。 云川:“.........” 云川安静了,真的安安静静了一阵。 “临终前,本宫总觉得要和你们一人最后说上几句才能安心离开。” 云轻寒面容紧绷着悲痛,泪光在眼眶里泛出一层,但一直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 华太后:“小栖抬起来头最后给干娘看看。” 云栖跪在云轻寒身侧,和云轻寒不同,她一直低着头,但腰身却挺得笔直,只是两只手死死地抓在自己的衣裙上, 不抬头。 她身形娇小玲珑,跪在云轻寒身旁愈发显得单薄孱弱。 听到华太后的话,云栖抬起了头。 她脸上没有泪,只是双眸中充满了血丝,冰颜苍白。 她容貌清绝,敛眉低眸时侧颜秀美乖巧,但此刻眸中的红血丝看起来竟有些妖冶,冰颜苍白却尽显肃杀之气。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佑安寺出事? 事出紧急,一开始云栖只担心华太后安危,从长公主府匆匆赶过来,一路上只忧心华太后有没有事,无心再想其他。 但当赶到佑安寺,看到化作一片焦土的禅房,死伤众多尼姑,还有被从禅房废墟下扒出来后伤势严重的华太后......佑安寺在山林之中,周围林木环绕,但这么大的火势,若非有人在其中做手脚,不可能蔓延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小栖啊。” “再近些。” “你这孩子,怎么从小都不喜欢往长辈身边蹭呢。” “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你这孩子既不喜欢往长辈身边蹭,又不喜欢哭,活该这世上才只有干娘和两个哥哥疼你。” 云栖跪着,又膝行走近了床板些许,离华太后要比云轻寒离华太后近。 “干娘。” 她张口轻喊,嗓子很干,像是因什么崩断开了的那种干涩。 “哎。” “还是乖的,我们小栖。” 云栖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灼得生疼,她又朝床上的女人叫了一声,“干娘。” 云轻寒和云川都知云栖性情清冷孤僻,不爱说话,他们也从未见过他们这个妹妹像其他小姑娘一般撒娇哭闹过,也很少因为什么人什么事笑。 小的时候,他们两个逮着机会就逗她。人家哥哥都是先逗妹妹笑,而他们两个哥哥是想先将自己的妹妹给想办法弄哭,再将事先准备好的赔罪礼物拿出来将妹妹给逗笑。但是,一次都没成功过。 并且,云栖喜静,从来都喜欢独来独往,喜欢一个人呆在扶光宫中闭门不出,在学宫中学习也是形单形只不喜人打扰。 他们这两个哥哥总想学宫中或会有人哪个世家子弟觊觎他们妹妹的美色想方设法调戏于她,或哪个世家小姐觉得他们妹妹太过优秀嫉妒算计于她,他们就瞅时机想要帮自己的妹妹出头,但瞅了几个学期,都没等到。 回想当年学宫,他们这两个做哥哥觉得那个时候的小栖虽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但真的是“岁月静好”。 不像现在,给她“长公主”的身份,是荣耀,同时何尝不是又一重枷锁。 但在这世上哪里有两全之法。 华太后看着她,被烧伤的大半张脸丑陋可怖,但却满目怜爱,“干娘要死了,小栖会感到伤心吗?” 云轻寒和停止嚎哭开始抽噎不止的云川都看向云栖。 云栖冰颜上是没有泪的。 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哭。 正常人感到悲痛难过都会情不自禁地流泪,而她好像生来就没有这种本能般,她哭不出来。 冰颜苍白,但看起来未免太过凉薄。 云栖抬头看着床上的华太后,轻声道:“小栖世上亲朋本来就很少,真心待小栖的也不过几人,小栖珍惜每一个人。干娘,能不能,别走。” 第二百一十八章: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 云川看不得小栖这副模样。 她明明都没有哭,没有掉一滴眼泪,但她就那样跪在母后面前,脸上的模样,轻声细语,对云川来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往自己心窝子里面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云轻寒跪在云栖身侧稍后一些,阴影挡住了他面部些许,所以即便他眼眶里面的泪水滑落,也尽可在无人察觉之时用手一抹而过。 “你这孩子,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心里到底藏着多少事,这么小的年纪,连伤心难过都不敢表达出来。” “总归,还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辜负了你母妃对我的托付。” 只见华太后看着上方的虚空,目光涣散有充满着点点亮光。 “对不起啊,染染。” “我不知道怎么养小孩,我以为咱们将他们给从肚子里面生出来就完事了。不知道小孩子是要教的,是我对不起你,早早占了‘干娘'的名头,却从未教过她什么。” 梅贵妃香消玉殒的早,云栖对自己的母妃没什么记忆。 ‘染染'这个小字,云栖甚至都要想上一想才能反应过来是自己母妃的名字。 而云轻寒是知道的。 华贵妃早年在皇宫性情张扬泼辣,嚣张跋扈,宫斗段位很高,跟她作对被她整死的妃嫔不计其数。她在后宫引导撕逼自有一套,但却不会教育孩子。 当年梅贵妃还在世时,云轻寒都是她来带的。 云栖比云轻寒晚出生六年。 梅贵妃身体底子不好,也是红颜薄命,自诞下云栖之后身体就开始一日不如一日,梅贵妃香消玉殒那年云栖还尚在摇篮之中,不过一岁。 可以说云轻寒虽未从生自己母妃那里得到母爱,但却因为早出生了几年,受了本该云栖该有的母爱。 “小栖确实有很多事都不懂。那干娘,以后可不可以多教教小栖啊。” 华太后眼中含着泪光,看着云栖,语气充满慈爱道:“我还是和你母妃一起在天上看着你吧。” 云川再次止住了自己的抽噎,“.........” 云轻寒:“.........” “小栖,干娘教不了你什么。你天性如此,清冷孤僻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干娘也宁愿你这辈子不争不抢。” “争权夺利,就算得到了那些尊崇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一时能将和自己作过对人踩在脚底踩死又怎么样呢,所谓权力地位,所谓富贵荣华,真到手了也就那样。” “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宁愿拿出自己所有来换得与知己一日闲庭烹茶,可是到手的权力地位和富贵荣华在阴阳两隔间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希望她在忘川河畔等着我,我觉得她一定在忘川河畔等着我。” “她答应过我的,我也威胁过她。她死了,我替她在这世上好好活着,活到看着你们三个成婚生子,儿孙绕膝,活到自己寿终正寝。她肯定在忘川河畔等我,因为当年她临终前,威胁过她,如果她不等我就敢先喝了孟婆汤转入轮回,我就会把你们这三个小东西一起毒死,大家一起去阴曹地府,一大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但现在,我虽不算是寿终正寝,但也算命就该绝。小栖,我终于,可以去忘川河畔寻你母妃了。”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可是,你看,干娘这临死的模样是不是太丑了?” “咳咳咳咳咳。” 所谓忘川河畔,所谓转世轮回,在世人看来不过只是佛门用来诓骗世人向善的妄语。 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云栖不知华贵妃与自己母妃生前到底有过什么羁绊,她不信转世轮回,但却希望真的有转世轮回。 “干娘没有丑的时候。”云栖道。 华太后咧开嘴笑了笑。 被烧伤的大半张脸狰狞丑陋,但那笑扬起来时又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张扬飒爽的新晋小主。 “小栖才是这世上第一甜。” “你母妃在天上看着你呢。” “干娘错过了你很多,亏欠你很多。不知道以前在皇宫生活到底过的怎么样,只知你平安,却不知你都看过遭遇过什么,之后你被文武百官作为祭品推出皇宫.......干娘也不知道你在宫外都经历过什么。“ ”但是,你现在这样,也很好。真的,也很好。你母妃应该会很开心。” 华太后看着云栖,因为是梅染的女儿,是梅染在这世间的牵念,她便想将自己余下所有的福运都赠给她。 “小栖,不要再一个人了。” “轻寒有了自己的皇后,川儿会有自己的王妃,你得有个驸马,余生你得有个可以照顾疼爱你的人。人不能自己和自己过一辈子。你需要学会的不仅是爱人,还要学会感受和理解被人爱。” “皇宫尔虞我诈的争斗永无止境,皇室亲情在人看来非常淡薄,但小栖,人活在世上,若无相爱之人,一生孤苦是莫大的遗憾。只要你愿意去相信,也许会需要等待很久,但缘分到了,你自然就会等到。那时候,干娘希望你可以勇敢一点,对人多一点信任,先去尝试,不要还没尝试就害怕会受伤。” “爱情不是权术博弈,小栖,真正的爱情是万一,而不是万无一失。” “你能明白吗?” 云栖摇了摇头,“对不起,干娘,小栖愚钝。” “不是你愚钝,是你走到了现在,怕失去既已得到的,便不想参悟太多。” “罢了,罢了,我就说我教不来小孩子什么,说什么小孩子都不听的,等会儿我要到忘川河畔去问问染染,大人的话要怎么说,小孩子才愿意听。” 云栖:“........” “轻寒。” 华太后最后唤了云轻寒。 “母妃。” 华太后对他道:“你真是母妃的好儿子。” 云轻寒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辈子投胎,看准你梅娘娘,别再投错了。”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母后!” “母后!母后!” “干娘.......” 云轻寒还怔然愣神跪在原地,“........”母后临终前对自己的交代只这一句吗? ...................... 第二百一十九章:油尽灯枯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长公主府。 书房。 “长公主殿下!” 荆辰向云栖禀报了青松别苑云朔被灭口一事,谁调虎离山,自然是做贼心虚的那个。 言殊! 自长公主从佑安寺回来之后,荆辰便发觉长公主冰颜病容更甚,面容苍白的近乎透明。 她身量本就娇小纤瘦,周身病气缠绕,尽显孱弱,就仿若一个一触即碎的玉人般。 荆辰见长公主呕出一口鲜血,书案前,铺陈的白纸上溅若红梅。 “长公主,你.......” 荆辰看着那白纸上咳出的血,这不是他第一次见长公主咳血了。 他虽不通医理,但也清楚不是什么大大小小的病一犯都能咳出血来的,这么频繁的咳血,只可能是人,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 “......长公主。” 云栖单手支在书案上,此刻她心口绞痛的厉害,实在太疼了,她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处,想要暂时缓解一下这种痛苦。 就像是有一把刀子生生地将她的心给剥开般,由心脉至肺腑,再到四肢百骸,疼痛入骨,使得她整个头脑一半混混沌沌,一半万分清明。 荆辰刚要上前,这时哪怕知道会逾越规矩,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他只见长公主用手支在书案上,另一只捂在她心口处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她整个人在主座上缓缓挺直了腰身。 云栖拿过书案旁放有的一块锦帕,擦拭干净了自己嘴角的血,将面前那溅有鲜血的纸张卷起扔进了下面的纸篓中。 再抬眸,她冰颜尽管还是病态般的苍白,但因她眸中泛着雪亮摄人的光,使得她周身孱弱的病气似乎悉数掩于光下。 荆辰看着长公主,有些恍然,眼前这个白裙女子,自己现在的主上,总是会给他一种极其分裂的感觉。 既不堪一折,又坚若磐石。 书房外,婢女声响。 “长公主殿下,汤来了。” 云栖将手中那块擦拭完后的帕子也随手扔进了下面的纸篓中,“进来。” 婢女进来后将手中托盘上的汤毕恭毕敬地呈到了长公主面前。 荆辰不知道那是什么汤,只在来书房之前,路上偶然听到扶光院下人在下面的私语,晚膳时,饭桌上的膳食长公主一口都没动。 这个时候婢女将羹汤送过来也算是有心了。 但是荆辰却闻到了这婢女送来的汤一般羹汤味道似有不同。与其说是羹汤味......隔得不远,荆辰鼻子又动了动,仔细闻了闻,他觉得这味道与其说是羹汤,不如说是什么补药的可能性大些! “长公主。”婢女见长公主喝完“羹汤”后,便拿起托盘上放着的一块干净锦帕递了过去。 云栖接过那块干净的锦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汤渍,然后放到了那托盘之上,“下去吧。” “奴婢告退。” 荆辰站在原地看着那送汤的婢女走出了书房,看着那书房被关上,然后他才扭过头看向坐在主座上的长公主云栖。 刚刚,那一碗“羹汤”,荆辰见长公主几乎是一口闷,哪有金枝玉叶这么喝羹汤的?可哪也没有金枝玉叶这般喝汤药的? 就好像,对她来说,是每日的例行公事一般。 就好像,空气是苦的,但为了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人还必须得呼吸。 不过荆辰发现将那碗“羹汤”喝下后,长公主冰颜上的气色看起来似乎是好了不少。 他不由得想起了当日在青松别苑,从三皇子云朔嘴里说出的那番话。 .......... “她就是一个天生的废物!一个不正常的怪胎!一个病体孱弱的短命鬼!” “她自己是个短命鬼,自出生身就有不足之症,医师当年就诊断她活不过及笄之年,即便长年用灵药吊着也撑不过双十,不可能会有后代。她自己体弱多病,就见不得身体健康的正常人好好的。” “众人看她在扶光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学宫中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会想当然的以为她就是一个活该遭人欺辱玩弄的可怜虫。可你哪里是虫,你分明就是一个内心极其阴暗的毒蝎!” “别人得罪她一分,她脸上倒是云淡风轻,实则暗地里会千倍万倍地报复回来!” ......... 荆辰当时只觉得那三皇子云朔是因为被逼到了绝境,不是装得疯疯癫癫,而是真失心疯了,才会口不择言。 长公主,废物?怎么可能! 但是此刻荆辰想来,那三皇子云朔的意思是不是长公主先天不足,是身体底子太废?她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以前在皇宫该是从根本上就争不过那些皇子公主。 可是,今时今日,物转星移,却是当年的那个“废物”爬上了他们无法企及的位置。 “荆辰?” 云栖看向他。 “......是,是。”荆辰再抬头看向长公主云栖时,脸上表情就显得非常慌乱。 他一时不敢与她对视。 云栖在主座上,微微歪过头,审视的看着他。 因为眼疾,其实他那张脸上到底什么表情,云栖看不清楚。 但他回话的语气,那模糊身形的晃动,能让她通过感觉,进而推测,他在恐惧。 荆辰此刻被长公主审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好像是置身于极寒冰狱之中一般,由内而外瑟瑟发抖,脚下仿佛踩着的不是地板,而是密密麻麻倒立起来的冰针。 “长,长,长公主。” 他语气中似带有些许的哀求,哀求长公主不要再用这么瘆人的目光审视自己,不管有没有错,他都认错了。 云栖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荆辰感觉长公主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顿时如临大赦。 书案上,云栖两只手交叉握起,这是她谋事时的习惯性动作,交叉握起的双手轻扣着书案,眸光落在笔架挂着的狼毫上。 “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哪怕是毁尸灭迹,也会有破绽之处,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青松别苑里的那些看守御林军一个个地查,凡有嫌疑者,可先利诱之,不识时务者,一概不论,全都严刑逼供。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来。” 她清冷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起伏。 似乎只是通过一番算计之后得到的最合适的做法。 “如果他们其中有聪明的,本公主可以不管他们的所说是真是假,只要他们愿意写出供罪状,并可当堂指认言殊,本公主会重用这种人。” “凡有嫌疑,但拒不招供者,格杀勿论。” 荆辰:“是!” “还有。”云栖看向荆辰道,“皇宫,皇后言悦那里不可放松警惕。” 荆辰:“皇后?” 荆辰不知道这事和皇宫中的皇后有什么关系。 云栖:“之前在皇宫中,有一个小宫女从慈宁宫中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在她身后,是慈宁宫女官带着一批慈宁宫的宫女和太监追捕,不可能是因为盗窃。当日言殊也在慈宁宫,那个小宫女到底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本公主也很好奇。” 荆辰倒是隐约还记得这事。 只不过他是一个带剑侍卫,进皇宫者不可佩剑,所以当日荆辰是在皇城外等着长公主云栖,而没有跟着进去。 之后也是从画影那里听说了那天之事。 长公主令画影查那名宫女的身份以及家人,可之后荆辰听画影说,当日一头撞死在皇宫墙上的那个宫女是在一家济慈院长大的孤女,有一个自小被她照顾但并非同父同母的弟弟,整个济慈院在那件事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惨遭杀戮,小宫女那个弟弟也未能幸免于难。 云栖道:“皇城后宫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里面藤蔓缠绕,哪根和哪根连在一起,源头在哪里,需要一点点用力才能完全扯出来。” 荆辰明白长公主的言外之意,“是。” 云栖:“你和画影可以互相配合。” “是。” 云栖:“下去做事吧。” “卑职告退。” .............. 第二百二十章:你好厉害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药效上来之后,云栖逐渐觉得头脑开始有些昏沉,身子也开始有些疲乏。 她从书案上起身。 走至门口,守在书房外随时应命的婢女向她福了福身。 “长公主可是处理完了政务,准备前往寝殿歇息,奴婢这就进去将书房的灯给灭了,然后为长公主掌灯回寝殿。” “灯不要熄。”云栖道,“我只是出去透透风。” “是。” “你不必跟来。” “是。” 漱玉亭。 暮春夜晚清风徐徐,伴有阵阵花香。 云栖站在亭内,凝望着夜幕上的星星,冰颜神情浅淡。 她忘了小时候在扶光宫中听哪位老宫人说过,人死之后会化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守护着自己在世上的亲人。 她不需要谁的守护。 她只想,如果干娘也化作了一颗星星,希望她能够找到母妃那颗。 “殿下。” “你转过身。” “这里有一个人比星星更好看。” 清亮悦耳的声音在云栖身后响起。 云栖转过身便看到了坐在玉石凳上的肖肖,玉石桌上,他单手支在自己覆着金色羽翼状的面具上,见她转过身,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顿时晶晶亮。 他另一只看似随意放在玉石桌上的手旁是一碟看起来卖相不错的桂花糕,托盘上面还放有一个白瓷瓶子,看起来像是装着什么果浆在里面。 肖肖单手撑着自己那流畅性感的下颌撑得手肘渐麻,见殿下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平平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姿势摆够了,就站起身,向云栖走了过去。 “殿下,来。” 他想是知道殿下洁癖严重不喜与人触碰的,所以怕她恼怒,他上去牵她,是隔着几层布料牵着她细细的手腕。 云栖秀眉皱起,但还未等她发作,她便被肖肖拉到了玉石凳上坐下。肖肖似是感觉她要起身,双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轻轻一按,又将人给按了下去。 云栖抬起头,看着他,看进了他的眼睛,只见他眼睛弯成月牙状,里面的光皎洁。 温柔这种东西仿若实质,从他眼睛里倾泻而出,满满的都落在了她身上。 云栖转过头,看向玉石桌上,细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双眸,她眨了几下眼,多少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这是?” 她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无一丝局促慌乱,示意的是玉石桌上的桂花糕和那个应该是装着果浆的白瓷瓶。 肖肖将自己的双手从她的肩膀上放开,然后从她身后绕到他对面玉石凳上坐下。 他将那盘看起来卖相不错的桂花糕推给云栖,“殿下,吃。” “我不饿,你吃吧。”云栖道。 “肖肖做的,给殿下吃。” 云栖眨了眨眼,看着他,“你做的?” “是啊。” 云栖想起了那日逆水谷中花婆婆在自己面前所说的话。 从逆水谷出来后花婆婆被荆辰安置进了后院厨房。 云栖看肖肖这一身,崭新的华美红衣黑袍,身上透着股淡淡的雨后雪松香,发间甚至还带有些许浴房中氤氲的水汽。 “你这你桂花糕,在浴房做的?” “为什么就不能是桂花糕做好后,先放在锅里保一会儿温,待肖肖沐浴焚香将之前在厨房内沾的那些烟尘都给洗干净,然后再送来给殿下啊。”肖肖先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手拿给云栖看,然后才从碟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上半身微倾,将手中的那块桂花糕递到云栖嘴边,“殿下,张嘴,啊啊~” 云栖低眉看着嘴边的桂花糕,色泽诱人,气味香甜。 但那补药抑制食欲,由于常年喝那些补药,她进食就越来越困难。 这种障碍说不上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饭桌前,她看到那些食物,闻到那些食物的味道,胃里就会开始慢慢泛出一种恶心感,在饭桌上呆的越久,那种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就越强烈。 她会觉得那些山珍海味,不论是什么食物,吃起来与她每天要喝的补药都是一个味道。 一边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同时抗拒,另一边又是为了维持体力,让她不得不进食。 她最不想上的就是饭桌。 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往嘴里塞食物。 她喜欢桂花的香气。 也喜欢桂花糕的味道。 但平日里能吃下去的也不多。 “我.......” 然而‘不吃'两个字还未说出来,那块桂花糕就被肖肖放进了她的嘴巴里。 肖肖倾身慢慢靠近云栖看着自己双眼微微睁大的样子,“怎么样,殿下,好不好吃?” 云栖看着他凑过来后就显得尤其清楚的那双亮晶晶的瑞凤眼,刚刚被机械地嚼了几下的桂花糕就被吞了下去。 “嗯。” “真的吗殿下?” “嗯。” “哇,那肖肖好厉害!殿下,肖肖厉不厉害?这桂花糕可是肖肖第一次做呢,我是不是天赋异禀?是不是,是不是?” “嗯。” “殿下都觉得好吃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只说‘嗯'了,殿下,你夸夸我。” 肖肖收回倾过去的上半身,双手交叠在玉石桌上,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上面,脑袋左右地晃,眼睛的光亮晶晶都在云栖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等夸奖的温顺乖巧模样。 云栖看着低眸看向他,冰颜看起来似乎无甚表情,“你好厉害。” “还有呢?殿下还有呢?” “没有了。” “不够不够,肖肖还想听。” “没有了。” “殿下,今天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肖肖见云栖冰颜上神情微变,看着他,他也不由得挺直了自己腰身,“殿下。”他轻声开口问她,“为什么会感到伤心啊?” “因为,一个亲人死了。”她道。 “为什么,亲人死了,殿下会感到伤心?”他问。 这话如果由其他人问出来都会觉得应是个奇怪的智障。 但肖肖不傻。 云栖也知道他不傻。 哪怕是幻幽草可以消除他过去的记忆,慢慢 降低他的心智。 但很多事,他还是一听就明白,很多东西他还是一学就会。 只不过他需要重新学习,像新生的婴儿一般,重新学习怎么认识这个世界。 所以,他现在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在乎。”云栖对他道,“因为在乎,所以就会伤心。” 肖肖眨了眨眼睛,问她:“那,如果肖肖死了,殿下会同样的伤心吗?” 闻言,云栖看着他的眸光似有微闪。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开玩笑,她该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或是‘童'言无忌,哪怕看做是疯言疯语也可以,可她当真了。 云栖看着他,声音清冷且清晰,“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嗯,殿下是不会让我死的。” 肖肖语气听起来似乎很开心。 “殿下总会保护肖肖的。肖肖只要乖乖跟在殿下身边就好了,以后不管殿下要去哪里,都记得带上肖肖好不好?” 肖肖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轻轻地拉了拉云栖的衣袖,他仰着头看着上面她的脸,样子看起来格外温顺。 “不要总是把肖肖留在一个地方。殿下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把肖肖留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就会把肖肖给忘了。” 云栖看着他的样子,眸光微动,问:“你,是想要,跟着我吗?” “肖肖当然是要跟着殿下的!一辈子都想跟在殿下身边。” 云栖:“为什么?” 肖肖眼睛眨出来了满满的茫然。似是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会这么问,或是他觉得殿下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不该再问自己。 “因为肖肖喜欢殿下啊。” “肖肖真的很喜欢殿下,很喜欢,很喜欢,比任何人,任何事,都喜欢。也只喜欢殿下。” 云栖有些受不了肖肖看向自己炙热闪亮的目光,是真的受不了,那炙热的目光仿佛一路烧进了她的眼眶,顿时间,使得她眸光躲闪不定,冰颜整个神情显得慌乱无措。 没人告诉过她,爱一个人,从一开始感受到的最清晰的是自卑。 “殿下!” 肖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云栖站起了身,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开。 “殿下,桂花糕,还没吃完呢,还有桂花酿........” 云栖没有看他,而是将自己慌乱的目光乱七八糟地投向玉石桌上面的东西上,“我,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 “可是.......” 云栖再听他说什么,从玉石凳上起身之后便绕开了他,直接走出了漱玉亭。 在她身后,肖肖还站在漱玉亭内,看着她的背影。 漱玉亭上面的琉璃灯很亮,夜风徐徐,将上面的琉璃灯盏里的烛火吹得摇摇曳曳,由于所覆着面具,他眸中的光在此时便显得明灭不定。 ............ 第二百二十一章:就挺突然的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佑安山。 清明时节,众人上山后,整个后山也下起了小雨。 太后葬礼当初是简办的。 她也不想入皇陵。 这佑安山原是梅染和华容游玩时最喜欢来的地方。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山顶颇适合放风筝。 梅染生前喜欢这里,所以华容觉得自己死后葬在这里才是梅染最近的地方。 细雨纷纷,不大,但云轻寒还是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云栖披在了身上。 祭拜完之后,云栖和云轻寒看着那墓碑久久不不离开,云川见不得坟头前长出的草,上去就一根一根地拔掉。 他蹲在坟头前,农夫干活都没他那么仔细。 坟头前的草还没有拔干净,他是草连带着根一起拔。 云轻寒看着那块墓碑,年轻的帝王在文武百官面前冷峻凝重的神情在这时多少有了些许鲜活气。 “母后,晟儿下一年就该会走路了,到时儿臣会带他过来祭拜他的皇祖母。” “我会为云川挑一位德良贤淑的女子作为他的王妃,替母后管束好他。” “下一年的时候,小栖身边也该有一个体贴的驸马陪她一起来这佑安山祭拜母后了。” 云川:“.........” 云栖:“.........” 就挺突然的。 云川手中的一把草直接就落在了地上。 云栖冰颜错愕,看向云轻寒。 两人都能听出来,皇兄语气认真的。 其实对他们来说都不用细究语气,因为皇兄从不开玩笑。 云川从地上站起来,起身太猛,脑子一时有些眩晕,“......不是,皇兄,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一个孩子成什么婚?我能承担得起一个家庭的重担吗?不,我不能,因为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孩子?!”云轻寒大声斥道,“你还愿意跟那些孩子玩,人家愿意和你玩吗?他们的爹,和你同辈,云川,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反思一下!你一个堂堂皇子,还是朕的亲弟弟,起点都那么高了,为什么还是能和与你同辈的差那么大一截?!” 云川在这世上就怕两样,一是皇兄生气,二是小栖生病。 “哎呀呀,皇兄你别骂了,您这每天日理万机的,别再因为我,把您给气着。” “我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废物吗,皇兄,你也知道我自小没用,和同辈的那些王爷和世家子弟差那么大一截不是很正常吗?你不也说了,我,皇帝亲弟弟,长公主哥哥,起点都那么高了,再努力,还有别人的活路吗? 我不争强好胜的,精彩属于你们和他们,我做我平平无奇的小废物点心就好。” 云川想上前哄哄自己皇兄,但刚靠近又慌忙退了两步,没做好准备,他轻易不敢上前。 云轻寒听了他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差你还有理了是吧?!” 云川:“我没理啊。” 云轻寒:“........” 云川看着皇兄的样子,顿怂。 “皇兄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听,我肯定都听的。皇兄英明无匹,皇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轻寒面色似乎好看了些。 “那就给我好好收拾一下你这幅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样子!你这整日里四体不勤的,除了会哭一无是处,哪家德良贤淑的世家小姐瞎了狗眼才会看上你?” 云川忙弓腰点头,小鸡仔似的,“是是是。” 云轻寒:“你给我站直了说话!松松散散的像是个什么样子!” “好好好。”云川又在云轻寒面前站直了身子。 云轻寒也是恨铁不成钢,看着云川这怂怂的没半点硬气的样子就十分头疼! “原本就差人家那么一大截,你现在就给我再去学宫中重新去好好长进长进。你虽是朕的弟弟,但朕也不能让一个不学无术就只会哭的绣花枕头去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云轻寒道。 闻言,云川大惊失色,“.......皇兄,你,你这可别说的这么认真行不行?你让我现在再重回学宫长进长进?我,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要再回那学宫,和那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在一起修习,我,我丢不丢,你和小栖的人啊。” 云轻寒看着怒斥道:“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不是更丢人?!” “可我就是脑子笨啊,我从小学东西就什么都学不会。”云川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一篇文章,小栖听一遍就能记诵,但我读上一百遍还是背不下来,就算勉勉强强能背下来吃了顿饭还是会忘,既然这样,我还背什么,有那时间,我玩点什么不行啊。” 云川看着自己的皇兄,他虽脑子笨了点,但人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求起饶来其实还挺招人心疼的。 “皇兄,你身为帝王,俯瞰着这朝云芸芸众生,要知道世上之人形形色*色,有人就是天生资质愚钝,注定没什么成就。但也没什么坏心眼,也造不成多大的危害,就比如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云轻寒只觉头疼更甚,“你还挺骄傲?” 看着皇兄的样子,云川慌忙使劲摇自己的头。 “不骄傲,不敢骄傲。我只是让自己坦然接受自己。” “我就是没有什么志向,我只想混吃等死。我也没想祸害哪家的小姐,当然也不会有哪家小姐上赶着让我祸害。” 见云川将混吃等死说的这么坦然,云轻寒当即就想一棒槌锤死他算了! “那你这是就准备这辈子都不娶王妃了?!就打算这一辈子就在你自己的王府里,和那些血统低贱地位卑贱的姬妾玩一辈子?!”云轻寒怒声道,“不娶与皇室地位相配的世家女作为王妃,你是想让那些血统低贱的女人为你诞下子嗣吗?!” 云川此刻真是有些被自己皇兄发怒的样子吓到了,但他觉得就算再怎么样,皇兄总归还是自己的皇兄,会生自己的气,但总不会不管自己。 他眨了眨眼,“.......子嗣,没想过,我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孩子.......那,如果以后真的需要我为咱们皇室开枝散叶了,我和我后院那些美人也不是不可以为咱们皇室效犬马之劳,这个皇兄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晟儿到时候玩个游戏都组不了团。” 闻言,云轻寒怒极反笑,此刻他手中要真有一个锤子,他一定会朝着云川的脑袋瓜上砸下去,让他给自己开点窍! “你后院那些姬妾她们配吗?!血统低贱地位卑贱的姬妾配生下一个亲王的嫡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皇兄,对不起。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川!你要傻就傻在别处,如果真敢再嫡子之事上给朕犯糊涂,让自己的嫡长子从一个血统低贱地位卑贱的姬妾的肚子里爬出来,你荣华加身富贵闲王的日子就真到头了我告诉你!” “收起你那一脸纨绔样!朕没开玩笑!” 云川在云轻寒面前本就站的够笔直的了,但云轻寒话一出,他立马调整了自己的站姿,看起来有多笔直就有多笔直,笔直的不能再笔直。 “这么大的年纪,对待自己的婚姻大事这么儿戏,身在皇室,作为亲王,连政治联姻对自己意味着什么都不清楚,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 云川不敢顶嘴,只管听着就是了。 云轻寒对着他训斥,离得近了,云川脸上的每一寸都能感受到他皇兄带有浓浓关爱的口水。 “难怪,现在小栖对那些世家子弟和颇有些名望的青年才俊一点兴趣都没有。朕是忙于政务,一个没看顾好,你就把小栖给带偏了!”云轻寒对着云川大骂道,“你在自己王府养姬妾,她在自己的长公主府养面首,你们到时候各自将自己的姬妾和面首带出来显眼是打算把朕给气死,还是把母后给气活?” 云川看了看前面的坟头,他是站了起来,但拔完草的手还是抖出了不少泥。 “......皇兄,你别说的那么吓人行不行.......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不吉利,尤其在这清明节,真的不吉利。再说,我怎么把小栖给带跑偏了,我在王府养我的姬妾,小栖在她的长公主府.......面首?!” “小栖!你在自己的长公主府养面首了?!” 云栖刚走到宫女遮挡过来的油纸伞下,想接着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离开,去前面临时搭起的长亭内等他们。 “小栖。” 云轻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两个宫女都是有眼力劲的,慌忙退下了。 云川跑到了云栖的面前,一脸的兴高采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普天同庆的好事。 “小栖,小栖,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的事?” “你这是什么时候开的窍?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养了多少面首?用着怎么样?什么时候带给六皇兄看看,要不干脆待会我先别回自己的王府了,我跟你回长公主府吧,小栖的面首都长什么样,我也想看看。” “哎呀!” 云川被云轻寒狠狠地踢了一脚。 “混账东西!”云轻寒大骂云川,“说的什么话!朕看你脑子不是长傻了,而是长残了!滚一边去!” 云川被云轻寒那一脚踢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云轻寒登基为帝之前可是玄铁营统帅,那一脚,云川感觉他自己那条腿就要断了,滚到一边自顾自地嗷嗷叫。 云轻寒走到云栖面前,刚刚对着云川时的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在她面前多少缓和了些,“小栖。” 云栖看着云轻寒,冰颜神情有些复杂,开口问道:“皇兄是怎么长公主府面首一事的?” 云轻寒见云栖冰颜神情明显发生了变化,但他身为一国之君,事关朝局,由不得她这么任性。 “小栖总该知道,皇兄无论如何都不会害小栖的对不对?”云轻寒看着云栖道,“皇兄让人禀报长公主府之事,只是因为关心小栖,小栖在担心什么?” 云栖看着云轻寒,在云轻寒和云川看不到的地方,她垂落的衣袖下,被她握起的双手一点点收紧。 “皇兄是真的因为关心,还是,猜忌?”云栖冷声道。 云川愕然,他没想到小栖对着皇兄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他看着皇兄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与对自己失望透顶不同,皇兄对自己失望了十几年也总该习惯了,不会真因为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废柴样而气到昏厥。 但,云川觉得小栖这番话简直就是在诛皇兄的心。 “.......小栖。”云川张了张嘴叫云栖,他想要她赶紧的向皇兄认错,赶紧说自己一时口误说错了话了,赶紧的啊! 但是云栖却只是站在原地,冰颜上甚至再无甚表情,看起来分外凉薄。 云轻寒看着她,一字一句,钝刀一般。 “小栖生性清冷孤僻,对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淡漠。这十几年,朕虽没有岁岁年年陪伴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但心里却是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待。” “世人都会分个亲疏远近,朕一直都以为朕在小栖心里和这世上其他人不同。” 云川面容纠在了一处,想要上前,“小栖,皇兄虽然......” 云轻寒侧头看向云川,“你给我闭嘴!” 云轻寒生的是云栖的气,却对着云川火冒三丈。 云川被骂的一时间噤若寒蝉,还是默默地蹲下继续揉自己那条被踢的肿胀的腿。 云栖冰颜神情微动,开口,道:“皇兄,对不起。” 云轻寒背着双手,面容冷硬,周身暴涨的怒气分外摄人。 他像是并没有听到云栖的道歉,目光如炬,不知用怒火正烧着哪片山林。 云栖:“对不起,皇兄。” 云轻寒看向她,语重心长,“朕让你参与朝局,是为了能让你更好的保全自己,而不是让你用在朝局上的那些谋虑权术来猜度自己的亲人,将我们一个个都从你自己身边推开。” 四目相对,云轻寒发现她目光分明就有隐藏和躲闪。 “小栖,你在害怕什么?”云轻寒看着她问道,“害怕皇兄终会对你这个长公主心生猜忌吗?害怕你我之间终是会落得自相残杀你死我活的下场吗?小栖,在这个世上,你连皇兄都不信,你还会去相信谁?” 最后那句云轻寒是带着作为兄长的满腔柔情对自己的妹妹说出来的。 云栖仰头看着云轻寒,清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哽咽,“皇兄,对不起。” 云轻寒对她终是不忍。 “面首你养就养了,要养多少都无所谓,只要你喜欢。” “但你自己要注意分寸,长公主的孩子血统一定是尊贵的。”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眉宇凝重,道:“ 未来长公主的驸马,必定要是一位家世清白,相貌端方雅正气质出众的男子。你明白吗?” 云栖:“小栖明白。” “立夏之时,皇后会为你在飞花宫苑中办一场百花宴,这次别推了,届时准备盛装出席吧。” ......... 第二百二十三章:裙装脏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清明至立夏不过一月。 可见当时云轻寒决心之重。 时光翩然,从不在静好的岁月停留。 飞花林苑。 百花宴上所受邀的都是整个帝都尚未婚配的贵门公子小姐。 来之前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门小姐也都谨记了他们父亲大人的交代,心知肚明这一场百花宴她们这些贵门小姐不过是给长公主作陪衬。 因此她们不敢在宴会上大出风头,台上琴棋书画表现才艺一个个都是收着的,因为生怕喧宾夺主,到时被针对。 相较于大部分刻意隐藏魅力本本分分做陪衬的贵门小姐,受邀来这百花宴的贵门子弟就一个比一个能出风头。 舞刀弄剑,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你方唱罢我登场,颇为喜庆。 那些贵门小姐虽不敢与长公主抢风头,但也不影响她们暗搓搓地留意那些较为出类拔萃的贵门子弟。 总归长公主驸马只有一个,她们得不到第一好,回头能捞个第二好也不错。 台上各贵门子弟争奇斗艳,台下各个贵门小姐看得兴高采烈。 高台之上。 皇帝皇后于主座,周边席位为皇室和朝中重臣。 席上大臣之间觥筹交错,借着这百花宴也吟诗颂对,间或乐府表演曲目歌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莺歌燕舞,漫天花雨纷纷而下,歌舞升平仿佛在这飞花林苑之中粉饰出了一个繁华的太平盛世。 闲王与长公主席位相邻。 “哎,小栖,小栖,你看那位公子画作的不错,你看那山,跟真的一样哎。” “小栖,小栖,偏南位置,身着墨蓝色锦袍的那位公子,我昨天刚在自己王府后院里学了一个词,芝兰玉树,芝兰玉树,俊的,俊的,你瞧瞧。” “小栖,小栖,你看那边,那身穿一袭白袍的公子剑花挽得不错啊,有江湖侠客那味了。能来到这百花宴上家世肯定清白,这又能安心放到你长公主府里的,你无聊的时候又可以让他带着你闯荡江湖偶尔找找刺激什么的啊,啧,不错,不错。” “那古琴弹得,小栖小栖,你快看坐在偏北处玉石桥栏处的那位头戴抹额的那位公子,那古琴弹得好听啊 。他抬头了,他抬头了,小栖他抬头朝这边席位看过来了!你快点抬头给他打个照面,万一就看对眼了呢,小栖快点的,快点的啊。” 云川久久听不到云栖吱一声,皱了皱眉,朝身旁的云栖看了过去。 “哎呀!小栖! ” “别刻你这破木头了!有什么好刻的!哎呀,知道你喜欢雕刻东西,回来再刻嘛,挑挑人,挑挑人,你就抬头随便看看,万一就有看顺眼的了呢。” 云川将云栖手里的那个正在雕刻的木块抢了过来。 云栖抬起头,伸手,问他要,“皇兄,给我。” 云川背过手。 “给你,给你,你先给我挑出一个你能看顺眼的公子来,我就给你。” “乖啊小栖,你别老低着头,今天这百花宴,皇嫂几乎把整个帝都所有尚未婚配的贵门子弟都邀请过来了。喜不喜欢的,别辜负了咱们皇嫂的一番心意嘛,再说,这也是皇兄的意思啊 。那天佑安山,你把皇兄气成那样,现在皇兄气还没消呢。听一回话吧小栖,算六皇兄求求你了。” 云川见云栖收回手,不再向自己讨要那木块,并将她手中的小刀放在了桌上,云川朝云栖嘿嘿笑了笑。 云栖就有些疑惑,问云川:“六皇兄,你为兄长,要成婚,也该是你先迎娶了自己的王妃,之后我挑选合适的驸马入赘我长公主府。今日百花宴受到邀请的不仅是帝都中所有尚未婚配的贵门公子,还有整个帝都所有尚未婚配的贵门小姐。六皇兄,你好像没太明白皇兄的用意。” 云川:“.........” “我可以先帮六皇兄挑王妃的。”云栖道。 云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 云栖:“没关系,六皇兄对小栖这么好,应该的。” 云川继续摆手,有些慌了,“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云栖:“所以啊,六皇兄,既然我们都不想太早成婚,又何必互相为难呢。” “......小栖,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云栖对自己的六皇兄微微笑了笑,“嗯。” 云川眉头拧起,脸上表情苦巴巴的,“但主座上皇兄和皇嫂正朝我们这边看呢。” 云栖:“..........” “我看到了,他们两个就一直盯着我们这边啊.......我看到了,哎呀,你就别转头去看啦。”云川慌忙道。 云栖:“..........”她没想转头看过去,只是不习惯云川凑过来离自己那么近。 她不喜与人亲近,太近的距离,哪怕是亲友都会使得她身体下意识地想要排斥。 “坐好,坐好,去看好看的漂亮小姐和俊美公子。” 云川觉得他们面前的席位有些偏,就想出手调整一下,这时有一婢女端着果盘佳酿走过来,腿似是不小心撞在了那桌角,双手端着的果盘佳酿瞬时脱落,红红绿绿的浆果飞出,那佳酿全都洒在了下面坐席上长公主云栖的华服上。 见状,云川先是大惊,转而大怒,接着就从坐席上站了起来,指着那宫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宫女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眼睛长着是干什么使的,路这么宽非要靠这边走啊,长公主最讨厌酒味了你知不知道!气死我了!你是哪宫的宫女?冒冒失失的,竟然也能被选上来这飞花林苑的百花宴上伺候!” 宫女立马跪在了地上,脸上表情十分恐惧慌乱。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罪该万死。” 周围坐席上其他皇室公主王爷和朝臣有些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少目光向这边投了过来。 云栖伸手拉住云川的锦袍下面衣摆一角,将人一把扯坐了下去。 云川:“........小栖?” “六皇兄。” 云栖将云川拉下重坐回席位上后,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云川也看着云栖,炸起来的毛顿时软趴趴趴下了,“洒在你衣裙身上的酒。” 说着云川用手指了指云栖华服上被酒水打湿了的那片。 小栖不会饮酒,从小到大宫宴之上除了敬酒之外,其他都是他与云轻寒帮她挡。敬酒也不过只虚抿一口,不真下肚,因为她一杯倒。 他与云轻寒也从来不敢让她碰酒。 且也知道她本身就很讨厌酒的味道,尤其讨厌酒品不好喝醉之后就发酒疯胡言乱语举止疯癫的人。 云栖:“裙装脏了,我去换一身。” 说着云栖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云川见她起身,赶忙伸手抓了抓她的裙角,云栖回身低头,下面云川仰头看着她,皱眉道:“小栖,你心里别指不定多乐呢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媚毒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皇兄皇嫂注意到了这边,知道这里出了些状况,小栖现在离开会儿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云川不想一个人坐在这席位上,不想一个人坐在这席位上接受来自不远处主座上皇兄充满‘慈爱’的目光。 云栖微微弯身,将自己的那片裙角一把从云川手里扯出来,好像是被云川一副‘说好要患难与共,你却独留我一人’的可怜样子给逗到了, 冰颜神情有些无奈。 “不会,皇兄,小栖换好衣裙就过来了。” 云川点了点头,“哦,那你早回啊。” 云栖:“嗯。” ........... 花径上,宫女弓腰走在云栖身侧。 “奴婢一定会严惩那个冲撞了长公主的那个婢女,长公主放心。” “既是无心之失,也未酿成多大的麻烦,不必严惩。” “长公主心善大度,奴婢遵命。前面便是揽华阁了,里面有提前备下的衣裙。” “前面带路吧。” “是。” 揽华阁。 揽华阁分上下两层,云栖进去之后也只随意打量了两眼。 阁楼布置一应俱全,虽平日里无人居住,倒也方便了他们这些偶尔会来一次赏赏珍稀花草林木的皇室公主和皇子。 云栖见前面的宫女打开了衣柜。 衣柜里面挂着的一排,满满一整排都是白色的裙装,每件看起来都非常华美精致。 云栖看着衣柜里面的裙装,冰颜上秀眉微微拧起。 “长公主。”宫女转头,在长公主面前弓腰俯身,“长公主要穿哪件?” 宫女顺着长公主的目光又转头看向衣柜,像是才发现这衣柜里面的华服虽都华美精致,但样式都非常单一。 她脸上堆起了一层笑,上前拿出一件裙装,然后转身,恭声问长公主,“长公主您看这件怎么样?” 云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那件白色华服,冰颜神情浅淡,点了点头。 “奴婢这就为长公主换上。” “不必。 我自己就可以。” “是。长公主金枝玉叶,奴婢不敢亵渎,请长公主安心在这阁楼换裙装,奴婢出去守在外面。” “嗯。” 云栖从宫女手中接过那件裙装。 宫女朝她俯身行礼后便从阁楼中退了出去。 云栖看了看这整个阁楼,然后走至梳妆台前,将自己最外面那一层衣裙给脱了下来。 洒在她身上的酒水,只湿透了外面那一层。 云栖讨厌上面酒的味道。 酒水的气味渗透进中衣、里衣,没湿透进去,只那气味都使得她感到有些不适。 放在梳妆台前的那一套衣裙是里里外外的三层。 而云栖只拿起了最外面的那层月白色羽裙。 不是熟悉的环境,她没有一点安全感,浑身处于戒备状态。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可能单纯是因为处于从未来过的阁楼,仅仅只是因为不熟悉,就会激起她的不安和警惕。 她将那件崭新的月白色羽裙穿在了身上,鼻尖微动,但因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也没太在意这羽裙上的气味,转身就要出阁楼。 咔—— 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云栖看着那扇被人从外面紧闭着的门双门紧缩,冰颜神情大变。 她疾步想要直接冲出去。 就在这时在暗处窥探已久的男子跨步上前,他双腿修长,大步流星,几步便走至云栖身后。 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身体给狠狠地扳回来按在了门框上! “唔——” 门外是宫女连滚带爬慌不择路的脚步声。 脚步声听起来越来越远。 被撞在门上那一下,使云栖有些头疼眩晕感,男子用手捂着她的嘴,使得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面男人的一条腿顶压在了她的双腿上,强迫着她在一阵眩晕感中抬头看他。 言殊! 瞬时之间,云栖便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她冰颜霜寒,周身尽显凛冽冷意,清冷的眸光近乎凶狠,奋力挣扎。 云栖身子孱弱,但自保的功力还是有的,然而她越是奋力越是感觉自己根本提不起来力气。 她逐渐感觉.....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楚,她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流失....... 身体开始逐渐燥热起来。 言殊阴翳偏执的目光研磨般从上而下看着她,见媚药逐渐在她身上起了反应才开始将捂在她嘴上的手慢慢松开。 但下面他的一条腿还是狠狠地顶压在她的双腿上。 他对她从来都不敢掉以轻心,知道一旦被她发现有丝毫破绽处她都会给撕扯处一条生路来逃出去。 云栖通医理,也知道媚药为何物。 但是她从未用过。 以前从未被人用过,之后也从未对谁用过。 所以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言殊到底给自己下的是什么毒。 她只想起了自己换身上这最外层羽裙时闻到的那股气味的古怪。 但越来越强烈的身体反应让她由一开始的猜忌变成了确定。 媚药!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此事会牵涉多少势力,也不管会对皇室有什么影响。 云栖只想直接杀了他! 一番撕扯之后,言殊被挣扎的云栖用手刃在脸上划出了一道红肿,头发有些散乱开。 云栖被言殊狠狠地掼到了地上。 他俯身下,单手扣着她瘦削单薄的肩膀,伸手用拇指擦了下嘴角溢出来的血,阴郁的脸上笑意森然。 言殊没想就这么弄死她。 他也知道就算自己将她给上了,事后她也不会真的寻死觅活。 她肯定会尽可能的在这世上苟延残喘长些时间 ,她哪怕就是要死,也会让那些凌*辱 过她的人先死。 她从来都是这样,在学宫时就是这样,她一直都是这样。 言殊抚摸着云栖的脸,阴翳的眼神近乎偏执痴迷。 就算她被萧北野上过也没关系。 萧北野当年也算是最令他感到头疼的情敌,那些世家子弟随随便便就让公主弄死了,可公主却唯独不把萧北野从自己原本该寂静无人的荒原领地上驱逐出去,任由着他在自己的领地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 萧北野是最让他感到头疼的情敌,同时也是最让他感到佩服的对手。他就没想过萧家倒后,萧北野成为丧家之犬还能逃出生天,后来还能卷土重来再骚扰公主一次。 尽管最后还是死在了公主的手里。 但是这种不屈不挠的勇气和干劲确实让他感到十分敬佩。 这样的情敌,与他同上一个女人,让他感到非常荣幸。 “公主。”他缓缓开口。 云栖从自己发上拔下一根珠钗,拼尽全力朝言殊的喉咙处刺了过去,却被言殊一手扣死了在半空。 事关朝局稳定,皇上之意,长公主的驸马需人品需端方雅正家世清白干净,家族权势不宜过大。 若是权势多大,便会直接影响朝局稳定,不利于皇帝分权制衡。 但是如果言殊将生米煮成熟饭..... 言殊将云栖手中的那根珠钗抽出,随意扔到了地上。 他在上面悠悠开口,目光落在云栖的衣领处,似轻拢慢捻抹复挑般将那衣裙一层层往下扒。 第二百二十五章:云栖将他拖到榻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长公主与年轻的摄政王早就情投意合,乃是当年在学宫同窗时就生出的青梅竹马之情,于这飞花宫苑中共赴巫山云雨实在是一对年轻人干柴遇烈火情难自禁。” “床,是长公主同臣一起上的。” “男欢女爱 ,一切都成了定局。” “云轻寒要真是公主的好皇兄,公主觉得到时候皇上会不会成全我们这一对有情人? ” 说着,他缓缓俯下身,一字一句暧昧旖旎,想要让身下之人听得分外清楚些。 “他不成全,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已然成为残花败柳之身的妹妹遭天下人嗤笑吗。” “不过,公主殿下请放心,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微臣冒着忤逆皇上的风险强娶公主也不是不可。谁让微臣就那么稀罕公主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公主,媚药既然起了效用,摆脱不得,就不妨好好享受,热情一些,微臣会让公主感觉这种性*事妙不可言。 ” 他的双眼被浴*火烧得通红。 他的手顺着那冰玉般的下颌缓缓往下。 雪白柔嫩的颈窝那细细的锁骨是无与伦比的精致漂亮,让他在将她的衣领一把撕扯下之前疯狂的想要跪下俯身狠狠地啃噬亲吻上去! 砰! 云栖模糊不清的视野之中,一道血从言殊的头顶处流了下来。 她意识飘忽,神志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浴*火焚身,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一种不耻的难受。 浑身涌动的那种感觉让她觉得恶心,可她根本压制不住,她压制不住! 她感觉自己好像浮在热气蒸腾的湖水上,水草从湖底下疯狂滋长,蔓延而上,缠绕至她全身。 她想要拼尽全力从热气蒸腾的湖水中挣扎出来,却被无限增长的欲*望水草一次有一次地拖进水渊之中。 浮浮沉沉。 混混沌沌的意识中,云栖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喷涌出来的血腥味。 “殿下!” “肖,萧北野。” 云栖感觉自己是被人抱起。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她知道他是谁。 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人这么叫她。 也没有第二个人有他身上的味道。 “殿下。” “殿下。” “殿下,你怎么样?” 阁楼分上下两层,下面一片狼藉,且血腥味太重,萧北野抱着云栖上了二楼。 “衣裙,衣裙,有问题。” 她声音听起来实在微弱,如梦魇之时的呢喃。 萧北野没听清,“什么?殿下,你说什么?” “媚药。” ...........这下萧北野听清了。 萧北野将云栖抱上二楼后,便她小心放到了床榻上,接着他站起身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发现了一个衣柜。 他上前打开,然而里面空荡荡。 衣柜精美,但这阁楼又无贵人长住,装饰而已。 萧北野:“殿下........” 床榻之上,云栖已经将自己外面的那层衣裙脱了下来。 她冰颜潮红,清冷雪亮的双眸此时尽显迷离涣散,有些红,泛着血光的红。 她现在身上外面那层是白色中衣,坐在榻上,一只手撑在下面的锦被上,另一只手绵软无力垂落在腿上。 云栖仰头看着上面的男人,目光迷离又涣散,像是看他,又像是只是目光涣散到了他脸上,实则她不清不楚的意识早已神游到了天外。 萧北野看着被云栖脱下后扔在地上的衣裙,虽值立夏,但她身体孱弱,受凉后极易感到风寒。 他俯身将地上的衣裙捡了起来,上前就要再给云栖穿上去。 萧北野能感受到她气息紊乱,殿下周身和她性情一样都清清冷冷,哪怕平日里他蹭的再近也很难感受到一丝热和气,然而此刻萧北野倾身为她穿衣裙,她周身的滚烫随着她越来越重的喘息喷在他的脖颈上,使得他整个脖颈每一寸皮肤每一处毛孔都颤栗了起来。 他上半身显得十分僵硬,然而他手中为她穿衣裙的动作却没停,只是有些发颤。 他不敢侧头去看,体内却疯狂的叫嚣,侧头,侧头,看一眼,就只看一眼。 云栖伸手将那衣裙打落,“不能穿!” 萧北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脖子转动的僵硬,侧头看向她,面具下的目光有些呆愣。 云栖双眼被烧得通红,她仰着头狠狠地瞪着他。 不带有任何怨气和恶意。 仿佛只是因为双眸中的烈火太盛,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就只是狠狠地瞪着他,被烈火焚烧摆脱不得挣脱不了,好像只有在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人,看着这个人的眼睛,她就能将自己身体内四肢百骸的难受引出去。 他目光的躲闪会让她感到莫名的恼怒,见他倾过来的身子慢慢从自己身前移开,站起来,她就顿时变得怒不可遏。 她出手,一把扯住他的手,想要将他重新给拉过来。 萧北野见云栖抓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有轻微的颤抖,透过她的掌心传进他手背上的温度太过炙热滚烫,仿佛将要他最后一丝清明的克制彻底烧断。 他口干舌燥的厉害,因为克制,下半身胀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当然知道媚药是什么东西,殿下尤其的反常。 在他所有的理智分崩离析之前,他努力要将云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给放下来。 他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媚药的作用。 一旦自己真那么做了,殿下清醒之后接着就会要自己去死。 现在他顾不得暴露之后下场会如何,就只想冲出去叫太医进来。 “殿下,我出去叫,唔.......” 只听得萧北野闷哼一声。 他对云栖根本是全无防备。 云栖身体孱弱,武功勉强自保,功力很弱,在他面前尤其的弱。 但因为他对她全无防备,才使得她抓在他手上的那只手猛然发力将他整个人拖到了榻上。 “........殿下。” 云栖将他拖到榻上,整个人欺身而上。 及腰的长发从她腰身滑下,铺撒在榻上,香气清冷,在愈加滚烫的喘息中又似中和了几分温度。 萧北野被云栖压在身下。 “殿下........” 云栖冰颜漠然,眸光迷离却泛着清冽的寒光,她看着自己身下的人,就好像是在看一只终于被自己抓回来的活蹦乱跳四处给自己惹祸的兔子,“还敢跑?” “.........殿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咬我,殿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她身下,萧北野眸色愕然,他知道现在的殿下不能以常理度之。 但她此刻压在他身上,中间不过隔着几层衣料,她不需要做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微的扭动,两人衣料间的轻微摩挲,都是一路点火,几近将他仅剩下的一点理智焚烧殆尽。 云栖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将他脸上覆着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给摘了下来。 她纤长如玉的手在他俊颜上游移。 不知想起了什么,上面她秀眉似乎微微皱起,看起来像是好奇,又像是困惑,她眸中泛着的那层如同烈火焚烧的血光越来越盛,游移在他的眉眼,鼻梁,嘴角,下颌,脖颈....... 只见她轻轻牵起嘴角,那丝笑意仿佛带着些许恶劣,教人说不出来的恶劣。 她冰颜清绝,嘴角牵起透出的那丝笑意在她这张冰颜上略显突兀,但又让人觉得这恶劣的笑意突兀却丁点无怪异感。 “殿下.......” 她看着他,指尖微凉挑起他的衣领,里面冷白如玉的肌肤袒露出了一小片,目光于脖颈处一路下滑,那锁骨分外精致漂亮,她慢慢俯下身。 “..........殿下。” 在这一刻,萧北野无比清楚云栖是想要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下半身的支起顶在了上面人的腿根处,那触感使得他整张脸涨红。 他不由得一点点地移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从她身下移开。 云栖见身下的人正在慢慢移开,她似乎是觉得他这是又想要逃,两只手扣在他的手腕上,将人死死地压住,清冷的声音无比阴寒,“你跑什么?!” 萧北野看着上面人不染纤尘的冰颜,喉结攒动,眸光有些躲闪,“殿下,我,脏........” 刺啦—— 萧北野的衣领被上面的云栖一把撕裂开。 还未等云栖俯身向下,萧北野便将自己的两只手从云栖的手下脱出来,向上按住了她的肩膀,一个翻转将她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身下........ 百花宴上,皇上和皇后都注意到长公主久久不归,不知出了什么事,便先派人过去找。 由于长公主离席的时间实在过长,这也引起了在座皇室和朝臣的注意。 揽华阁。 ........ “唔~” “殿下,别咬自己的唇,咬我。” “咬我,殿下。” “咬我。” “嘶~” .......... 阁楼门开,一批宫女见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摄政王言殊顿时骇然。 “........摄政王?!” “摄政王?!” “怎,怎么回事?!” “长公主!长公主呢?!” 其中一个宫女睁大着眼睛,颤抖着的手指向楼梯。 “楼梯上有血迹.......” “......” “长公主!” “长公主!” “长公主!” 阁楼内一批宫女的尖叫声惊动了外面巡逻的禁卫军。 禁卫军进了阁楼后,见到倒在血泊中整个头被砸得血肉模糊身上浸染鲜血倒在地上的摄政王也纷纷惊骇。 场面实在太过血腥,他们这些人做了十几年的禁卫军都没见过下手这么狠的! 被打的这人还是摄政王,简直胆大包天!! “快,快,快去通知皇上和皇后。” “长公主呢?长公主有没有事?” “找到长公主了吗?” “统领,摄政王的手,手,还在动........” 在场众人看着这么血腥的场面,地板上血流漂杵,摄政王言殊就倒在血泊之中 ,头发都浸泡在血水里,所有人看到这情景都会觉得这摄政王怕是早已经断气了,就一时不敢上前。 可没想到,一禁卫军用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摄政王说了句‘摄政王的手,还在动’........ “都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救人!” 这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当今皇后的亲哥哥。进来的这批禁卫军一开始见摄政王怕是断气了,作为于此处林苑巡逻的禁卫军他们必然也会受到牵连惩治,但现在血泊之中摄政王的手还在动,说明人气还没有断,人还活着! “快!快去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一个禁卫军领命急忙冲出了阁楼,正撞见不远处皇上和皇后闲王以及皇室其他皇子公主和朝臣以及受邀前来的所有贵门公子和贵门小姐浩浩荡荡的一众人疾步匆匆的朝这边阁楼赶了过来。 几个宫女前前后后慌慌张张表情惶恐地跑去禀报,宴会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揽华阁那边应该出什么大事了。 且事关长公主和摄政王,这可是天大的事。 “皇上。” 云轻寒冷峻的脸上神情复杂,但此刻看向前面的揽华阁,明显更多的是担心,“怎么回事?!长公主,长公主在里面.......” 浓重的血腥味从前面的揽华阁中传出来,他闻到了。 在场一大众人都闻到了。 云轻寒脸上顿显惊慌,他一时不敢多想。 但在场其他人,除了贤王之外,各个心怀鬼胎,他们脸上神情各异,此刻心里想法也是五花八门。 闻到从不远处揽华阁中传出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云川目瞪口呆的脸上,泪水登时就从他眼中夺眶而出,只见他直接朝那揽华阁跑了过去。 “小栖!” “小栖!” “小栖!” “皇上,是摄政王........”那跪在地上,急于起身赶紧去叫太医的禁卫军禀报道,“是摄政王,不知被何人所伤,倒在了血泊中,伤得非常重........” 闻言,云轻寒瞳孔紧缩,但冷峻的脸上由于太过惊慌的苍白明显开始消褪。 “.......摄政王?” “那,长公主呢?长公主呢!” “........长公主。” 禁卫军只在一楼看到了倒在了血泊之中身受重伤的摄政王,并没有在里面看到长公主。 阁楼有两层,但当时禁卫军全部的注意力和担心都在倒在血泊之中的摄政王身上。 他们是后进入阁楼的,没看到身后个别宫女目光惊慌看着楼梯上的血迹,没看到个别宫女用自己的手戳了戳自己身边的宫女,一起去看那楼梯上的血迹。 “兄长!” 皇后言悦听到摄政王言殊被人重伤,顿时大惊失色。 “兄长!” 后面的众人听到地上跪着的禁卫军的禀报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长公主换衣,摄政王也在阁楼之中,现在摄政王被人重伤倒在血泊中......... 状况离奇,他们各个心怀鬼胎,一时各种想法都层出不穷的生了出来。 而当他们一个个心里暗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巨大兴奋,面带担忧,跟在皇上和皇后走进那阁楼,看到从二楼楼梯走下的两人,他们嘴里就像是被一声招呼都不打硬塞了一块惊天巨瓜。 长公主,头发散落衣衫不整的长公主。 她身旁是同样头发散落衣衫不整,脸覆金色羽翼状面具身着红衣黑袍的男子。 贤王离他们二人隔着几阶,闲王背对着下面众人,下面的众人看不到贤王的正脸,但大概也能根据自己的反应脑补出贤王此刻脸上什么表情,应是和他们大差不差四分五裂的表情。 想是先冲上二楼找人的便是贤王,然后他或看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 楼梯上面的二人,身着红衣黑袍脸覆金色羽翼状面具的男子扶着身上外层是一件白色中衣的长公主慢慢走下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初经人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贤王便也慢慢地往下,他眼睛看着上面的二人,而不看楼梯,脚下一个踏空,眼看这就要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王爷!” “王爷小心!” “王爷!” 所幸他被下面两个赶忙上前的禁卫军给接住了。 但在两个禁卫军联手的搀扶下,云川看着楼梯上的男女,仍是惊魂不定。 “兄长!” “兄长!” “太医!太医!太医呢?!还不赶快传太医!”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皇后娘娘,太医来了。” “太医,快快快,快,摄政王........” ............ “皇上。” “皇兄.......” 云川回头便看到了满面阴云密布的云轻寒,惊魂未定,看到皇兄的脸色顿时被吓得险些七窍升天。 云轻寒先转头看向了倒在了血泊中的摄政王。 太医来了,不止一个,是一批。 他们一个个低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摄政王,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抬头看了看皇上,像是在等待皇上的命令。 其实更多的是他们觉得事情太过棘手,一时什么都不敢保证,只能看向皇上。 云轻寒:“送摄政王前去医治,无论如何都要将人给救回来。” 一众太医忙赶紧点头,“是是是。” “快快快。” “小心,不要碰到摄政王的头部。” “都仔细小心着点,轻放在担架上。” “皇后,皇后娘娘.......” “请皇后娘娘暂先止步........” “.......娘娘。” 皇后言悦跟到了门前,若不是身边宫女的提醒以大局为重阻止她,她这就要去追那被抬放在担架上的人,自己的兄长言殊。 “皇后娘娘。” “娘娘。” “........皇嫂。” 贤王云川虽不知皇后言殊与摄政王言殊之间的兄妹之情有多深厚,但见皇后脸上泪水遍布,妆容都有些花了。 她相貌生的娇美,今日妆容将她整个皇后气度衬得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在皇室与朝中重臣面前尽显后宫之首的威仪。 云川见皇后用锦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眼眶中盈盈然,似不断泛出泪花来,眼底下泪痕看起来颇为让人心疼。 只见她在左右宫女的搀扶下走到了长公主云栖面前。 言悦看向,眼中还带着泪,问云栖:“小栖,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长公主云栖和她身边那个身着红衣黑袍脸覆面具的男子身上。并且,皇上和皇后谁开口说话,他们就再将目光移到他们身上,生怕少捕捉到皇上和皇后脸上的每一丝丝表情。 媚药已解。 可云栖是第一次初经人事。 事后,她身体余下的那些反应,她以为她自己冷静下来,忍受下来,就能够隐藏得很好。 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事,而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 长公主云栖以前给人的感觉都是性情清冷古怪孤僻且禁欲,学宫之时豆蔻年华都未曾见过她朝哪位世家子弟递过一个青眼扔过一个绢帕或砸过一朵鲜花。 帝都贵族盛行奢靡之风,王府侯门世家子弟寻花问柳狎妓风流,公主世家小姐私下豢养玩弄面首,再正常不过。 重回帝都,云栖试着让自己将全部东西都接触一遍,哪怕一些不想深入了解,但她会让自己接触一下懂些皮毛以备不时之需。 但烟花柳巷之地,是所有地方中她最排斥前往的。 她当然也知道温香软玉在怀或会放松人的戒备,觥筹交错间或会促成一桩谋划,靡靡之音使人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夕会让头脑还清醒算计的人慢慢收网..........但一直以来,云栖都非常抵触排斥去那种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之所 。 她不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在面前这一众久经风花雪月最会在榻上逢场作戏的人看起来有多么有趣。 冰颜潮红,气息紊乱,腿根微颤。 还试图隐藏。 若是常做,事后绝不可能显得这么不自然。 所以他们也就能看出来了,长公主以前禁欲是真的,不常做也是真的。 但这次就好玩了,在皇后娘娘专门为长公主安排挑选驸马用的百花宴上,长公主竟然避开所有人和一个不知从哪来的脸上还带着张面具的男人在这阁楼中白日宣淫。 两人在上楼榻上滚床单交媾,楼下,被重伤的摄政王却倒在了血泊中。 见到长公主现在还敢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在皇上皇后和他们这一批闯入撞见这些画面之前早早地在楼上用根腰带悬梁自尽,他们是觉得长公主可能是被爽疯了,或者,长公主是想将皇上给气疯。 皇后言悦看起来非常痛心,用质问的语气问云栖:“小栖,是因为,对皇嫂的安排心生不满吗?” 闻言,云川脸上表情非常复杂,复杂的表情对在场颇会察言观色且自己不动声色的王爷公主和众多朝臣来说是夸张了些,但却是云川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云川:“皇嫂,小栖她.......” 云川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他看到皇兄垂落在袖间的手因怒被气抖个不停。 云轻寒看着云栖身边的那个脸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的面首,厉声道:“来人,把这蛊惑人心的东西就地斩杀!” 没有哗然,并不惊讶,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皇室掩盖丑闻的正常操作而已。 但究竟是这个小东西蛊惑的长公主,还是长公主本就对皇后心生不满已久,所以偏要挑在这百花宴上做下这等淫*荡之事打皇后的脸,谁都说不准。 在场众人各自因心怀鬼胎想法层出不穷,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想来想去都觉得长公主今天实在疯了。 挑在这百花宴上白日宣淫,这打的仅仅是皇后的脸吗?还有皇上的脸!以及整个皇室的颜面!! 她要真是饥渴难耐,大可宴会结束后回自己的长公主府去做,做个几天几夜天昏地暗神志不清都没什么。 但她好死不死非要在今天。 很难不让人将摄政王是撞破了他们在做的丑事,干柴遇烈火正打得火热,他们这对淫*娃因为当时太过慌乱所以下手没个轻重所以才将摄政王打了个半死不活。 谁会真正关心那个脸覆金色羽翼状面具的小东西的死活呢。 皇帝云轻寒当然会将所有的罪都推到那个小东西身上。 是他蛊惑的长公主。 长公主并非本心。 而只是受了蛊惑。 事后,在场之人当然会把事情发展过程给发散出去,但风向是什么,就看这事最后的处理结果。 就是可惜了,骄奢淫逸在风花雪月万花丛中醉生梦死的世家子弟和世家小姐对美人眼神尤其的尖锐。 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小东西脸上虽覆着面具,但着一袭红衣黑袍的身段非常不错,宽肩窄腰大长腿。尤其是系着黑色皮带的腰身,看起来比不盈一握的女子腰身还要细,但流畅性感的线条却勾勒出几近喷薄而出的一种力量感,看起来柔韧有力,只想让人上前一把抱住,抚摸着一路向下。 可惜了,要顶罪的小东西,谁让他非要配合长公主在今天这种日子一起在楼上造作呢。 哪怕忍一忍,或者冒着被摔断一条腿的风险从二楼跳下去避开长公主饥渴难耐时的所求,他的下场都会比他即将要面对的好上很多。 就地斩杀。 两个禁卫军手持佩剑的禁卫军应命上前。 “.......小栖。” “长公主......” 云川只觉得这个时候云栖上前一步挡在那个面首面前实在令他感觉到懵,一头雾水的懵。他脑子转得慢,不知道云栖上前一步挡在那个面首身前是要干嘛。 而甄不易只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魔幻了。直到现在他都不怎么相信眼前,众人面前,衣衫不整,有个刚伺候完她的面首在身侧,这样的长公主,她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接下来更让他感到魔幻的一幕来了。 在场众人一头雾水不比贤王清明。 一时间似乎在场众人集体陷入了梦游状态。 长公主挡在那个小东西身前,在皇上面前缓缓跪下了。 云轻寒低头看着下面的云栖,沉声道:“你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没有蛊惑,没有引诱。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没有起身。 她跪下,是认罚。 是将所有都归在了自己身上。 是承认,不是被蛊惑。 这会让在场众人认为,长公主云栖就是白日宣淫故意针对皇后,故意使得皇后为她安排的这场百花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云轻寒寒声愈沉,“你起来。” 云栖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裙。 “殿下。” 肖肖在云栖身后。 在场所有人向他投来的或窥探或嘲弄或垂涎的目光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都不会去看。 面具遮住了他整张脸,而露出的那双眼睛里面只有一个人。 他在她身后,看着她挡在自己身前,他没有动作,因为他还想接着看,她会为自己做到那一步。 他不要她真的出事。 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现如今在她心中占多大分量。 让他心里有个数就好。 现在他心里有数了。 跪久了膝盖会疼,他可以心狠到让她因为别的人别的事疼上十分,却不忍她为了自己多疼上一分。 因为他要的是她爱他。 他不怕暴露,上前俯身就要将云栖从地上抱起来。 云轻寒抬起头看着他,就像看什么脏东西,厉声怒斥。 “你别碰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面首,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蛊惑长公主?!” “把他的面具给朕摘下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邪,是谁放出来的妖邪,故意挑在今日蛊惑引诱长公主!” 云栖抬起头,叫了一声“皇兄”。 云轻寒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是他该死!” 就在禁卫军朝长公主身侧冲过去时,只听长公主清冷的声音凌厉又易碎,“皇兄!” 就仿佛一根已然崩掉的 弦。 这声音使得他们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皇兄。” “他不是妖邪,没有蛊惑,没有引诱。” “不关他的事。” 云川:“小栖......” 云川觉得再听下去就要疯了,因为他不会为小栖收拾残局的时候还能指望皇兄,但眼见事态的发展,一发不可收拾。皇兄是人,他能及时止损,但禁不住小栖她自己非要将那堵在坝上的凝土给推了......滚滚洪流眼看着就要泛滥成灾。 和云川不同,甄不易开始注意观察长公主身侧的那个面首。 与他同样将审视打量的目光落在长公主身侧那个面首身上的还有被一群世家小姐环绕的苏云落。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轻寒怒声道。 云栖的一条胳膊被云轻寒狠狠地扯着,她从未在皇兄眼睛里看到过这种近乎于失望的神色。 “皇兄。” “他不是妖邪。” “没有蛊惑。” “没有引诱。” “是有人设局,我落入了圈套,是摄政王言殊,是他给我下了媚药。” 长公主语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媚药?!” “摄政王为什么要给长公主下媚药?!摄政王,长公主,媚药?这三个放在一起听起来就很荒诞啊!” “小声说一句,这怕不是长公主寻不到什么借口为自己开脱,所以只当我等脑子里都有坑,就随便瞎扯了一个谎话糊弄人的吧.......” “摄政王身受重伤的那情形我们都看到了,长公主是不是觉得只要灭了所看到之人的口,就能随随便便将这桩丑闻给洗干净。” “摄政王现在伤的那么重,昏迷不醒,现在可不是就凭着她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你们难道不觉得有那么一丝可能性........” “..........” ................ “长公主。” 皇后言悦看向云栖,周身气度雍容依旧,只不过脸上泪痕未干,目光阴沉时在场之人也只会觉得皇后这是担忧重伤的兄长,会觉得那是悲痛,是委屈。 “本宫的兄长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所以你就可以在这里为了掩盖真相而信口雌黄含血喷人了是吗?” “你说本宫兄长给你下了媚药?兄长为什么要给长公主下媚药?无缘无故,无仇无怨,本宫请问,兄长为什么要给一个长公主下媚药?” “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本宫知道,一直以来,长公主都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但这样恃宠而骄,荒淫无道,龌龊之事被人撞破就随性杀人灭口!还是堂堂摄政王!” ”长公主,你过度干扰朝政,毫无节制与面首厮混,对朝云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摄政王你想杀就杀。接下来,请问你是想要造反吗?!” 云轻寒转头看向言悦,声音中裹挟着警告的怒气,“皇后!” “皇上!” 言悦跪在云轻寒面前,娇美的脸上泪如雨下。 “长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摄政王也是本宫唯一的亲哥哥啊!” “本宫自问成为皇后,一直尽职尽责,对后宫之事不敢怠慢,对皇室宗亲竭力安排妥帖。本宫没有对不起皇室任何人,更没有对不起过长公主!本宫实在不知,长公主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本宫?!” 云轻寒作为皇帝,这个时候即便还心存偏袒,都不该对皇后横加制止。 云栖看向皇后言悦,冰颜霜寒,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故意将酒水洒在本公主衣裙上的宫女,将本公主带到此处阁楼的宫女,那件浸过媚药的月白色羽裙就是证据。” 闻言,在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不是不是不是。”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 “没有没有没有。” “有有有。” “......可,摄政王的动机是什么呢?” “长公主性情古怪孤僻,但咱们睁着眼睛说,脸好看吗?” “不止是好看。” “就气质这块,很绝。” “身姿更绝,我肖想,我该死!” “万一要真如长公主所说,卧槽,这事就特么一般人能写出来的话本!我说,万一要真如长公主所说,摄政王设局,先是故意洒酒弄脏她衣裙的宫女,后是带路引她来这的宫女,长公主换那件浸透着媚药的衣裙时摄政王正藏在这阁楼暗处看,嘶,好特么惊悚啊!继续说,然后宫女借口出去守门,在外面砰地一声将门给锁死,里面一直藏在暗处的摄政王猛地一下从长公主身后出来,想要对已然中了媚药并且药效开始发作的长公主这种那种。那么问题来了,哪个面首是从打哪来的呢?总不能是摄政王躲在暗处的时候,他也躲在暗处,两个躲在暗处的男人,看长公主换衣裙?一个螳螂捕蝉,一个黄雀在后?嘶嘶嘶~我觉得我脑补疯了,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你疯了。” “我觉得也是。” “.........” ........ 第二百二十九章:家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言悦泪痕未干的面容神情狠厉,道:“好!那就去捉拿长公主所说的那几个宫女,当着众人的面,一个一个地审!” 而众人目光中,长公主云栖却是冰颜漠然,声音清冷依旧,“这百花宴上,所有的宫女都是皇后从皇宫带出来的,皇后要审,有可信度而言吗?” 言悦:“你!” “够了!”云轻寒道。 “苏云落,甄不易!” 苏云落:“臣在!” 甄不易:“臣在!” “给朕查!给朕好好地查!” “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长公主禁足府中,不得离开长公主府半步!” 苏云落:“是!” 甄不易:“是!” “皇上!”言悦不服。 这远远不够! 在场众人也只见皇上看了长公主一眼后,冷峻的脸上神情不定,下完令转身便走出阁楼,众人也紧随其后。 云栖眼前似还是皇兄最后拂袖离开的神色。 不知是何原因,她双腿气力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整个就要跪了下去。 肖肖侧身,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飞花林苑外。 肖肖一路上抱着云栖。 “殿下,闭眼休息一下吧,你累了。” 云栖在他怀里,抬眸看他,冰颜神情浅淡,问:“你是怎么来到这林苑的?” 肖肖:“.........” 云栖:“怎么跟到那间阁楼去的?” 肖肖:“..........” 云栖清冷的声音微沉,“解释。” 肖肖将自己两条胳膊慢慢收紧,将怀中的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一开始肖肖在府中听到了那些下人私下里说了飞花林苑百花宴就是皇后给殿下准备的相亲宴。”他语气中充满了委屈,“殿下会在百花宴上挑一个驸马带回长公主府,这事甘棠和安九还讨论了,在他们院子里讨论的,肖肖过去时都听到了。肖肖只是害怕......” 云栖问他:“你害怕什么?” “肖肖害怕,害怕,殿下会带一个驸马回去。” “殿下?” 他没听到殿下的声音,便低头看。 云栖在他怀里,双眸微闭,似是已然昏睡了过去。 “殿下,家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啊。” 长公主府。 扶光院。 长公主寝殿。 “小殿下!” “长公主!” “甘棠姑娘.......” “安少爷........” “谁干的?!” “长公主!” 甘棠听说飞花林苑那边出事之时,人还在春风楼里面喝酒听着说书。 飞花林苑内发生的丑闻不胫而走,一时间整个帝都市井之中都沸腾了起来,百姓们议论纷纷,瓜子花生皮飞满了大街。 来龙去脉都还没听个有头有尾,甘棠便拿起了桌上的剑,账都没结,直接从春风楼三楼窗户飞出。 知道长公主云栖被皇上下令禁足在长公主府,甘棠便飞速赶回了长公主府,跑去扶光院时正好撞飞了也迎面跑过来的自己的二货徒弟安九。 安九本满大个长公主府地寻找肖肖,自从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后,且用只看身段不看脸无数次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之后,安九对肖肖的喜欢似乎又回来了。他想来想去,肖肖这个小面首,都是自己在这长公主府应该好好相处的小伙伴。 长公主有恋丑癖,且不是一般的严重,自己虽不能在这审美上也追随长公主,但自己眼光可以自觉往下移。肖肖脸部以下,那性感的脖颈,那宽肩窄腰,那大长腿,反正自己的身量不及肖肖,只要自己不傻着抬起头腆着一张脸非要往上看,那自己的小伙伴就是天神下凡! 可今日他一大早便去了肖肖的落花苑,可是没找到人。先是整个落花苑的仆人慌了,之后整个长公主府上上下下的仆人也开始慌了,就在安九号召着众人掘地三尺也要将肖肖给从这长公主府给找出来时,忽听人禀报,飞花林苑那边出事了。一道雷劈下来还不算,接着便有人禀报长公主出行坐的马车回府了,肖公子将长公主从马车里抱了出来,接连两道雷将安九劈得有些神志不清。 在那重重天雷劈下来之前,他还用手摸着自己下巴琢磨肖肖躲迷藏喜欢往哪里扎呢,却不成想肖肖竟然扎进了飞花林苑!还,还......那雷劈得他大脑一时有些痴呆。 被身边仆人慌着衣袖略微有些清醒之后,接着就是不带脑子的往扶光院冲。 就与他刚从外面浪回来的师父撞了正着。 安九从地上爬起来后,跟在他师父身后进了长公主寝殿。 寝殿之中。 长公主云栖已经被肖公子抱着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寝殿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飞花林苑之事。 长公主府中的仆人在这长公主寝殿中噤若寒蝉。 甘棠才不管那些被议论的丑闻,她只关心小殿下有没有事。 她疾步走到床榻前。 安九紧随在师父后面。 “小殿下。” “小殿下?” 甘棠一把将还站在床榻旁挡着自己的肖肖一把推开,自己坐在了床榻边上,看着躺在床榻上冰颜苍白毫无血色的小殿下,甘棠是真的慌了,“小殿下?” “小殿下?” “小殿下你不要吓我。” 甘棠见云栖昏迷不醒,实在担心,伸手便要去碰触她的脸,感受下她身上的温度。 她伸出的手却被肖肖从后面一下子打落。 甘棠转头,先是愕然,接着便是怒不可遏。 “殿下是昏睡。”他看着甘棠,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威压感,“你不要碰她。” 甘棠:“!!!” 她瞪大眼睛看着上面脸上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的面首,这小面首平日里可是舌灿莲花的主儿! 虽然长得奇丑无比,但说话办事也算圆滑得当。 这个时候将自己的手打落,他是脑子抽了吗?! 区区一个面首而已,他有没有在自己和小殿下面前摆正他自己的位置。 最好的朋友只有一个,面首可以有很多,在小殿下面前,他和自己比,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春风楼中飞花林苑中所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甘棠没有太清楚,但也听到了‘揽华阁中,长公主与其面首避开宴会众人私密交媾'等的风言风语,甘棠一开始自是不信的,但现在她看到眼前这小面首拽到不行的样子,还吓唬自己,甘棠竟然有些信了!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小殿下都这样了,他还在这里恃宠而骄? 说不定小殿下变成现在这样大半原因都是因为他,他还在自己面前拽上了?! 甘棠瞪着肖肖,缓缓从坐着的床榻边站了起来,目光狠厉,垂下的两只手握成拳咔咔作响,这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在姐姐面前的规矩呢。” 甘棠分明从那张面具下的眼睛里看到了其中神色的不屑,心中登时大怒。 硝烟是无声的。 安九不知两人是怎么起的冲突。 待他反应过来便已是战火缭绕了。 “温神医这边。” “宋神医,长公主现在就在里面。” 第二百三十章:量力而行,过刚易折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荆辰在前,将请来的温执和宋青岚一路引到了长公主寝殿中。 寝殿中,长公主府的下人对那身着一袭青衣的男子都很熟悉,他是常来长公主府去落花苑为肖公子疗养身体的宋神医。 而宋神医身边,那位身着一袭白衣,相貌温润如玉,周身气质端方雅正的公子她们却是第一次见到。 “温神医请。” “宋神医请。” 荆辰将温执和宋青岚引到了长公主云栖所躺的床榻旁。 当时荆辰看着肖公子抱着长公主从飞花林苑出来后,见长公主在肖公子怀里昏迷不醒,便知道出了大事。 情急之下,他一点主意都没有。 肖公子吩咐他去济民药庐让宋青岚即刻到长公主府,荆辰便赶紧应命去了。 顺便带来了宋神医的大师兄温执温神医。 甘棠和安九见到温执一时非常惊讶。 这师徒二人当初在锦州之时受过温执的恩情。 当时两人正被萧北野那疯批追杀,甘棠受了重伤,要不是在那破庙里遇到了恰好进来躲风雪的温执,那时候甘棠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甘棠:“温公子。” 安九:“温神医!” 温执看到他们叫自己似乎愣了愣神,他这个人不记人事,从来只记药材医理。但也不过一年时间,温执现在对他们师徒二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而在他们身后,一道看向他们的戒备目光幽深而又阴沉。 宋青岚则是从肖肖和那三人中间处穿过,暗自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然后跪坐在床榻前,看床榻上面长公主云栖的病情。 云栖自从飞花林苑被肖肖抱出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自事发不过几个时辰,整个帝都就各种“详情”传的沸沸扬扬,风向不一,传什么的都有。 宋青岚消息灵通,哪怕他正在药庐内为病患诊着脉,外面街上行人议论,事关长公主,他竖起耳朵听一听,也能在为病患诊脉的过程中将事情听个大概出来。 温执近段时间在药庐内闭门不出研究的雁北各种巫蛊药籍,对外界的消息来源都只在于宋青岚一天三次在他耳旁的叨叨。 宋青岚怕自己心性太过纯良的大师兄所受刺激太大,或他觉得飞花林苑的那桩丑闻的个中详情是他自己这冰清玉洁的大师兄不该去知道和了解的,有损心性。 但事关云栖,温执对她,似乎总比对这世上其他人多些心思。 既然大师兄想知道,宋青岚想,反正是桩丑闻,他自个心里吃瓜热闹个不行,但看向温执准备告知时面上还是一脸沉重。 在来这长公主府之前宋青岚便带着对所效力之人的关切,将飞花林苑发生的那桩丑闻告诉了自己的大师兄温执。 宋青岚是一点都不想回忆当时药庐中自己告诉大师兄飞花林苑所发生事情之后大师兄脸上的表情。 大师兄感情迟钝。 或许每次他大师兄温执的难过都是后知后觉的。 但都愤懑和不甘都先让宋青岚体验了一把求而不得的酸涩。 见温执过来要为长公主云栖把脉,宋青岚道:“大师兄,太过关心或会导致心神不宁,这是作为医者的大忌。” 两人眼神之间的交流,旁人懂得几分医理的也能明白宋青岚话中的意思,太过关心病患本人导致心神不宁,这会使得医者为病患的诊治发生偏差。 温执承认。 他承认自己看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冰颜苍白憔悴毫无血色的云栖担忧过甚,心神不宁。 他也知道要是自己来为她把脉或许真的会出现偏差。 所以他便让开了位置,让宋青岚来。 而他自己则退站在旁边。 应是无意之间,温执留意到了旁边身着一袭红衣黑袍脸上覆着一张金色羽翼状面具的男子。 他皱眉,只觉得眼前这男子的身形让他好生熟悉,再一回忆,便想到了逆水谷中的萧北野........ 自悬崖落下之后神志受损失去 记忆的萧北野,逆水谷中服下幻幽草后心智不断退化的萧北野....... 之后他听宋青岚告诉他,长公主云栖给他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并且以防他逃脱和被雁北的人找到,长公主云栖将他带回了长公主府,将他囚禁在了她身边。 这样一想,温执便知道了他脸上会覆着面具。 但是他看自己的眼神......... 温执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反应迟钝,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如果想要探究就需要好好反应一阵。 宋青岚为长公主云栖诊完了脉。 寝殿中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宋青岚的身上。 宋青岚看着寝殿众人,斟酌开口。 “长公主病情,大毛病,没有。” “就是初试云雨,没有分寸,纵欲过度。” “加之整个过程可能比较跌宕起伏,痛苦并快乐很容易让人承受不住。” “并且长公主金枝玉叶,身子本就娇弱。第一次嘛,可能都不太清楚,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都没个轻重。” 他用词实在通俗易懂,屋内的婢女听得面红耳赤。 整个过程甘棠和安九张大的嘴就没合起来过。 说完宋青岚看向肖肖,温声提醒道:“下次啊,劝殿下节制一些,这事,需得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量力而行,过刚易折。” 这个‘刚'和‘折'用得就很有灵性。 闻言,肖肖表现得似有些羞赧,道:“我记下了。” 和一个疯批绿茶同台飚戏,宋青岚一边觉得非常刺激,一边见自己大师兄俊颜黯然神伤又不免觉得有些罪过。 对不起啊大师兄,这长公主云栖到底有什么好,不适合的人就是不适合,师弟这也是挥刀帮你斩孽缘。 甘棠和安九愣愣地看着躺在床榻上因为‘纵欲过度'而陷入昏迷的殿下开始怀疑人生。 “我去厨房煎药。”温执道。 温执新研制了一种补药,对身体气血亏空的病患有好处。 他在扶光院厨房煎好药后,便将药端进了长公主寝殿中。 寝殿中的仆人和宋青岚甘棠安九等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退下了。 只剩下那一个,坐在长公主云栖的床榻边上。 肖肖见温执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便从床榻边上站了起来。 伸手,看向温执,笑眼弯弯,礼貌得当。 温执不想给,因为他想亲自喂云栖药。 然而这位肖公子的手却也不打算收回去,“喂殿下喝药是殿下面首该做的事,就不劳烦温神医了。” 说温执是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些迟钝,但人又不是真的傻。 这位肖公子看自己眼神好像充满了敌意,眸中充满敌意,却是笑眼弯弯地看向自己,他这是讨厌自己?还是喜欢自己?还是有毛病? 他想到了他体内的那至今令他毫无头绪研究工作毫无进程的生死蛊,是,他确实不正常。 他要那碗药,温执便将那碗药给了他。 然后温执便站在原地。 看床榻上的云栖。 他这人做事向来认真专注,研究医理认真专注,看一个人也是,看云栖,目光也只落在床榻上云栖的脸上。 而他的视线却被黑袍遮住了。 肖肖在他面前,垂眸看向略低自己半头的温执,声音还算温和有礼,道:“殿下喝完药之后需要静养,寝殿内人太多会扰乱殿下的清净,不利于殿下静养。” 温执抬头看向他,默了默,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便出去了。 ............. 第二百三十一章:情动?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寝殿内终于只有他自己,此刻殿下身边终于只要他自己一个人了。 肖肖安安静静地看着床榻上面躺着的云栖。 面具下眸光幽深,似有溢出来的满腔柔情,又仿佛是无限的忧惧。 在这之前他只想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好了。 他可以抛去所有的权力身份,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每天近距离地看着她,参与她生活的点点滴滴,慢慢让她习惯她身边有自己的存在。 他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每日的讨好也不过只是想要细水长流。 他知道习惯对人的影响有多大。 他想,只要让她习惯了自己存在,习惯在她生活的每一处都有自己,习惯了自己一点点地给予和索取,终有一天,如果自己真的被她抛弃了,她会不会 在那种不习惯中不断地想起自己,不断地回忆起自己。 他想织的是一张巨大无比的网,不需要无边无际,但必须严严密密。 他会慢慢地将她牵进去,他会抱着她一起滚入 这张网中,两个人谁都别想逃! 但现在他想要的不止如此。 他不想无名无分地留在她身边。 食髓知味,那场巫山云雨使得他对她压制了这么多年的情*欲在复苏之后疯狂滋长,体内每一滴血都叫嚣着对她身体的渴望。 他喜欢她。从来都不是单纯喜欢她的性情、容貌。 只要是她,只要这具身体是她,每一分每一寸他都着了迷的想要靠近,靠近,无限契合。 他对她身上的气味上瘾,从一开始就不可自拔地迷恋,瘾越来越大,迷恋越来越深。 他有时看着她,看着昏睡中的她,就只想将她整个给揉碎了藏进自己的每一寸骨血里。 或者干脆求她将自己给揉碎,放一片在她的体内,只要在她那里自己能够有一点位置,有一点分量,能够让她永远忘不了自己。 他多希望,有一天她能感受到自己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 这世界很大,自己想要的由始至终只有她一个,而她在这个世界上想要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爱她爱到几乎想要杀了她。 因为只有她死了,自己就终结了所有的痛苦。 但同时,他舍不得自己在她身旁缠磨到的照顾,不远不近地相伴,和偶尔会换得她冰颜上的半分温软。 以及,在那场巫山云雨中的极致欢愉。 锦被摩挲声微响。 床榻上,云栖转醒。 “殿下。” 肖肖将云栖小心从榻上扶起,想要借着一番云雨之后殿下或会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些许依恋,更进一步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毕竟,毕竟,在那张榻上殿下在自己身下,不是因为自己的强迫,殿下那个时候双手死死地环着自己脖颈,分明是也想要。 或是体内媚药作用,但整个过程下来,他不相信殿下全然都是不得已的痛苦,而没有一刻的欢愉。 他看到过许多女人情动求欢的模样,但从未在殿下脸上见过那种模样。 但,在做时,她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一直看着自己。她知道自己上面的人是谁,甚至双腿夹紧自己腰身至到最深处时会狠狠地喊出自己的名字,‘萧北野'。 整个过程中,殿下会不会对自己有过一瞬的情动? 然而云栖却推开了他,似是惯常的动作,不喜别人靠她太近。 微不可察,人不在意,也不会觉得尴尬。 他眸中神色似有错愕,但傻在半空中的手还是不尴不尬地收了回来。 “肖肖喂殿下喝药。” 他舀了一汤匙汤药,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喂到了云栖嘴边。 云栖身体本就虚弱的厉害,做完之后整个人浑身不适,闻到药味干呕感更甚,刚喝了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 “殿下!” 云栖抬眸,淡淡道:“无事。” 肖肖将碗里的药继续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喂完她药后,肖肖俯身要扶她慢慢躺下来休息。 但云栖洁癖严重,锦被上有汤药污渍,她有些受不了。 “你去叫外面婢女进来换新的锦被来。” “好。” 婢女换了新的锦被之后,云栖才在肖肖的手扶下躺了下去。 “殿下,会嫌肖肖脏吗?”肖肖坐在床榻边上问她。 床榻上,云栖秀眉微皱,似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只道:“我需要睡眠,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肖肖看了云栖一会儿,然后俯身亲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似乎原本只想浅尝辄止,但吻在上面,亲密无间中他对她的身体,对她身上的气味,似有若无间糅合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无比地贪婪迷恋,不想退去,想就此将自己刻进她的骨子里。 云栖抬起手,拧在他的一只耳朵上,冷声道:“滚出去。” 肖肖:“.........” ................ 翌日。 长公主府外。 贤王云川挑开车帘,就看到了不远处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的苏云落。 “苏大人。” “贤王。” “苏大人。” “见过贤王殿下。” “哎,起身,起身,苏大人在本王面前可免礼。” 苏云落看向贤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自知自己的身份,不敢与贤王‘哥俩好'。 云川见苏云落脸上的表情反应,便自觉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完了之后在苏云落肩上拍了拍,“苏大人近日办案辛苦了,今日也来长公主府,碰巧了不是。” 苏云落知道贤王种种表现是为何意。 长公主府和摄政王府两股势力,他们苏家哪边都不站,一直保持中立。 苏家为朝云世家大族,先祖之中虽未有封侯拜相,但于朝云百年屹立不倒,树大根深,也不是那么好被胁迫收买笼络。 苏云落为苏府嫡子,一度曾让苏相失望。但若事关朝政,他在官场上向来长袖善舞,因此左右逢源。 他哪边都不站,且哪边都不得罪。 苏相能看到,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在儿女情长上偶犯糊涂,但在大事上也可堪重任。 所以,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事过后,苏相对自己这个儿子又重新有了期待。 苏云落对贤王云川道:“是有关飞花林苑之事的进展,调查过程中有发现了各种细节,微臣认为应该询问一下长公主。” “那件月白色羽裙就是被浸过了媚药!”云川看着苏云落道,他语气愤愤,“如果那些宫女死不承认,一定是因为被摄政王府的人威逼利诱了!” 苏云落眉宇微拧,问道:“贤王殿下是如何知道飞花林苑揽华阁内那件长公主穿过的月白色羽裙事前被浸过了媚药?又如何知道天牢中那几个宫女拒不招供的?” 苏云落和甄不易奉皇上之命彻查,大理寺协助监督,整个彻查过程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参与查案之人不可向外界透露半分。 苏云落刚想这贤王只怕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绣花枕头,料事如神,或是大智若愚平日里深藏不露也说不定。 云川:“我买通了大理寺的人,是他告诉我的!” 说着他挺直了自己的腰身,雄赳赳气昂昂,看起来颇为义正辞严。 苏云落看着云川,文雅的俊颜上表情复杂,只见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奈道:“贤王殿下,不知,买通查案人员,一旦被人告发,是大罪吗?” “我不知道啊。”云川听到了苏云落的话后睁大了眼睛,眼睛中充满了一时冲动后的懊悔和恐慌。 他看着苏云落,眉头皱成了一团,瞧起来真是一个招人怜悯疼爱的小智障,“........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就是今日凑巧遇到了你,才告诉你的,连皇兄我都没告诉........你会告发我吗?” 苏云落:“...........” 他们什么交情? 他凭什么对自己有这种要求? 就在这时甘棠手中提着一把剑从长公主府中冲了出来。 安九也跑出府来追她。 第二百三十二章:这两人间有故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师父!师父!等等我!” “你要是敢拦我,就给我滚回去!” “不是!不拦!师父你带着我一块啊。” “乖徒儿,你要跟为师一块去?” “是啊师父,我虽然武功打斗很弱,但从小给人收尸收惯了,师父你带上我,徒儿就绝对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是给我死回去吧!” “师父,师父,你别走那么急,等等我!等等我啊!......贤王,苏,苏大人.......” 安九在他师父身后,很自来熟地与相对而站的贤王云川和苏大人苏云落摇手打了个招呼。 甘棠在前,看了两人一眼,她手里提着剑着急去杀一个人,连招呼都没打,径直就要直接离开。 “甘姐?” 云川看着手提着长剑从长公主府走出来的身着一袭紫裙的女子,他一开始有些怔然,想起这个女子是谁后登时两眼发亮。 “甘姐,甘姐。” 甘棠看向 叫自己的人,她记性还好,并且时间过得不久,之前在锦州也算是共同有过一段在萧北野那个疯批手下逃生的经历,甘棠还记得他是谁。 小殿下的六皇兄,现在的贤王,云川。 甘姐?甘棠听到他对自己的这个叫法,一时倒没觉得尊卑有别不合适,而是皱了皱眉,只觉得显老,难听。 当初在锦州,一行人因遭萧北野那个疯批的迫害,曾在一段时间内组成了一个逃生小队。 甘棠武功高强,且每每遇到凶险第一个挺身而出,使得那个时候的云川非常有安全感。 现在他婚姻大事被皇兄逼得紧,云川有几次在自己的王府后院中与自己的那些争奇斗艳的姬妾玩,看她们虽长得都各有各的好看,但在力量上都是千篇一律的弱不禁风。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绣花枕头,所以他想,如果要娶王妃的话,那自己未来的王妃最好是个力大无穷关键时候能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的硬女人! 巾帼英雄,女将军什么的,他觉得人家可能不会愿意下嫁自己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闲散王爷。 他想,回头还是得想办法砸钱给自己办一场比武招亲,自己不参与,看她们打。谁武功高强,谁力大无穷,谁就能成为他贤王府的王妃。只要出个什么刺杀之事,她愿意挡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那自己在王府也什么都愿意听她的。 云川看着提着剑出府不知要去干什么的甘棠,这飒爽的英姿,这看过来的凌厉眼神,云川有那么一瞬就想上前拉着人家谈一下到贤王府做王妃的好处。 “姐姐。” 苏云落上前几步,挡在了甘棠前面,他低头看了看她手中提着的长剑,然后抬起头,看她,“姐姐这个时候出府是要去做什么?” 呆愣在原地的云川:“?!” 姐姐?苏大人和甘姐是什么关系?! 姐弟?未曾听说过苏相在外面还有个这么厉害的私生女啊! ‘江湖百宝枯'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呢! 甘棠抬眸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苏云落,冷艳的面容上尽显不耐。 “我要去做什么,和你没关系。” “闪开。” 苏云落不让,他看着甘棠,俊颜神情是真真切切地担忧,“摄政王府守卫森严,姐姐不要以身犯险。” 云川被苏云落的话惊到了,“甘,甘姐,你,你去摄政王府干吗啊?”还提着把剑,周身仔细看确实隐隐泛着杀气。 甘棠看向胆小易受惊的云川,声音阴冷。 “自然是给那现在半死不活的王八蛋最后补上一刀,他死了不就好了。” “事前在那件衣裙上就浸了媚药,打的什么主意不是昭然若揭吗!” “我不看中间弯弯绕绕的算计过程,我只看到了小殿下就是因为中了媚药才会变成这样。被人用这种下作手段算计,凭什么反倒是小殿下的权力被收回,被禁足,被现在帝都内的风言风语传成.....传成那个样子!” “那王八蛋被打的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我觉得还不够,我就是要最后再给他补上一刀,让他去死。” 甘棠大概了解了当日飞花林苑揽华阁中事情的个中详情之后,对那个小面首看法就很矛盾。 她尊重小殿下的做法,所以她可以不动那个小面首。 但那个用那么龌龊下作手段算计小殿下的摄政王必须得给她死! “对啊!” 云川觉得甘姐说得对,这就要给她让路,不敢耽误她去办事。 安九也愣愣地跟着他师父往前面冲。 苏云落挡在甘棠面前,还是不让开,俊颜上有些愠怒,“姐姐,现在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其中疑点甚多,牵扯极广,你不要冲动行事好不好。” 甘棠抬眸,周身怒气更甚。 “我管会牵扯什么!谁要敢动我护着人,我杀谁!” “让开!” 见苏云落还不闪开,甘棠提着剑的手紧了紧。 “苏云落,你要拦我吗?” 苏云落问她:“姐姐,就不为自己想想吗!” “为小殿下,就是在为我自己。”甘棠道,“你给我闪开!” “那我呢?”苏云落道。 云川:“..........” 安九:“.........” 云川向安九指了指似针尖对麦芒的两人,没出声,就脸部表情,‘这两人间有故事?'。 安九也就知道自己师父与这苏大人之间以前肯定有过一段往事,但个中详情桥段他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安九对贤王云川摇了摇头。 “我出了什么事算我自己的,我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 “管好你自己,不要管我。” “苏大人,其实,我要把摄政王言殊给杀了,对你们苏府只有利,没有弊,不是吗?你想在朝堂上得到什么,靠向小殿下,一样可以得到。” 甘棠说完之后,拇指尖挑剑鞘,似是看他还不让开就先解决了他。 苏云落:“甘棠!” 甘棠被他这一嗓子震得错愕,转而怒声道:“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就,就,就是啊。” 安九看着苏云落此刻的样子怯怯道,“贤王殿下,你看苏大人好凶啊.......” 云川:“...........” 荆辰奉长公主云栖赶来,所幸见甘棠被苏大人堵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去白送人头。 他大松了一口气。 “甘棠小姐,长公主殿下醒了,让你过去寝殿。” 说完荆辰又上前在贤王云川和苏云落苏大人面前躬身行礼,“贤王,苏大人,请。” ............. 第二百三十三章:这婊里婊气的绿茶味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现如今摄政王言殊昏迷不醒,天牢中的那几个宫女拒不招供。 那件月白色羽裙是被浸过媚药,但天牢中的那几个宫女拒不招供,便无法确定事情就是摄政王言殊做的。 现如今查案的人将方向重点移到了长公主身边的那个面首身上。 苏云落通过审问飞花林苑的禁卫军,长公主进飞花林苑时,身边并没有那个身着红衣黑袍脸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的小面首。 那个小面首,他是怎么进的飞花林苑?是在摄政王言殊之前,还是在摄政王言殊之后进的那座揽华阁? 那件月白色羽裙上被浸的媚药,会不会就是他做的? 但他如果真的只是长公主府中一个小小的面首,他的动机是什么? 再者,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重伤摄政王? 若不是长公主府的庇护,就凭他将摄政王言殊打成了那个样子,只要他现在敢出长公主府半步,就一定会被摄政王府及其党羽势力或皇后的人撕成碎片。 皇上虽将长公主禁足在了府中,且拿回了她参政的权力。 此事事关重大,摄政王被打成重伤,现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言殊手下党羽势力盘根错节,长公主此番是坏了他们升官发财的路,帝都中有多少人恨不得弄死她。 现如今整个摄政王府和整个长公主府剑拔弩张。 皇上将长公主禁足府中,在朝堂老狐狸看来,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一种变相保护。 在事情未彻底调查清楚之前,因为是皇上命令,长公主被禁足在府中这期间若是出了什么事, 那么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便是摄政王府。 这也是皇上在变相警告摄政王府和皇后的人,长公主动不得。 有错惩治可以,但人要好好给皇上活着。 长公主寝殿。 肖肖站在床榻侧。 苏云落前来长公主府就是想要审审这位肖公子,他本意是想要将肖公子带回大理寺审。 因为刚刚在长公主府门口甘棠被苏云落拦路,因此在这个时候甘棠与他颇不对付。 见他要将她们长公主府的小面首带走,过去就是一把将肖肖扯到了自己身后。 肖肖在后面看了看甘棠,然后又回到床榻旁,蹲坐在云栖身旁,伸出双手轻轻扯了扯盖在云栖手上的锦被。 “这个人要带肖肖走。” “殿下,肖肖害怕。” “他要带肖肖去哪?肖肖好害怕。” 甘棠转头看着那小面首蹲坐下身子轻扯着小殿下身上锦被求保护的样子,冷艳的面容上嘴部微抽,表情很是复杂。 “肖肖哪里都不去,肖肖只想留在殿下身边。” “殿下,殿下,你看那个大人,他朝我看过来的眼神好可怕啊。” 苏云落:“........” 他看着长公主病榻边蹲坐着的脸覆金色羽翼状面具的男子。 这声音他虽记不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这说话时透出的婊里婊气的绿茶味让他莫名感到一丝丝熟悉。 云川也没想到被小栖娇养在长公主府后院的小面首竟然是这样的主儿。 这惨买的,这娇撒的,他都自愧不如! 且让他感到惊愕的一幕是他竟然可以靠小栖那么近。 还碰她手上的锦被.......锦被...... 那日,揽华阁楼二层,垂下的白纱帐内,床榻之上,隐隐约约间衣衫凌乱发丝交缠上下缠绕的两人....... 那一声声'殿下,咬我'和闷哼与呻*吟........ 云川当时被惊雷劈得神志不清,那日整个人就一直处于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状态中......... 这两日帝都的风言风语让他脑子逐渐清醒,但此刻看到不远处床榻上和床榻边的两人.......那日揽华阁二楼,白纱帐内的活色生香,再次浮现在了云川的眼前........ 这个小面首,不简单! 云川即便不真的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但这些年也算是看着云栖长大。云栖性情孤僻冷漠,当年在皇宫,不论是在她的扶光宫,还是在他们一起修习的皇宫,云栖从来都只喜欢独来独往安安静静一个人。 若非必要交际,在她身边站着谁,她都会觉得多余。 云川知道,也能感受到,云栖对自己和皇兄母妃还有云兮和别人不同。 但就算有所不同,也不会多么亲近。 在她周身仿佛从来都有一道竖起来的冰玉做成的城墙,别人进不去,她将自己封锁在里面也不想出来。 她生来冷情冷性,却又矛盾的重情重义。 她不喜欢去结交人,不喜欢维系正常的交际,但却对已然和她产生某种联系或情谊的人十分厚待。 对别人,她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不会挺身而出。 云轻寒和云川一方面觉得小栖这样未免凉薄,以后注定孤独,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在皇宫中天生就懂得明哲保身也没什么不好。 当年八公主云兮就是因被男女之情所误。 当年的萧北野还是萧小世子,萧驰起兵造反被剿杀,雁北王府被满门抄斩后,萧北野当时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一个从云端一下落入泥淖中的小可怜。 八公主云兮为那时候的萧北野感到不忿,认为萧北野不过是雁北王留在帝都中的一个质子,没有参与其父叛乱之事,所以不该被连坐。 叛国之罪株连九族,可笑云兮却非要替萧北野不平。 当时已然成为落水狗的萧北野在帝都内人人喊打,早先学宫中天天围着他转的那些皇子和世家子弟大多第一时间与他划清了界限。 倒也有几个顾念朋友情谊,窝藏萧北野,想要帮他避开追捕逃出生天,但之后无一例外都遭到了当时六皇子云冽的屠杀,且祸及家人,株连九族。 云兮就是在云冽屠杀那些暗地保护萧北野的世家子弟时杀了他。 云兮这个八公主,不论是在皇宫,还是在学宫,都是温温柔柔明媚可亲的模样。那时在场众人看到八公主竟然手拿起街巷中那个劈柴用的斧头,娇美的脸上表情目眦欲裂,她直接一斧头劈在了六皇子云冽的头上时在场之人只觉得惊骇....... 当年无一人为云兮求情。 云川是也喜欢云兮那个妹妹,但是他不敢。 他胆小懦弱,仅有一点的勇气只够用在自己和皇兄以及小栖身上。 他害怕被祸及牵连。 云兮被行以死刑前,帝都的大雨下了近三天三夜,云栖便在乾坤宫外跪了三天三夜。 但云兮最后还是死了。 那个时候,皇宫中除了云轻寒和云川,其他人或因梅国公府的势力不会刁难欺负云栖。但她一个在皇上面前毫不起眼的小公主,皇宫中的人也不会太把她当回事。 云川之后,哪怕到了现在,都觉得小栖的性情如果一直清冷凉薄也好。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她冷情冷性,却又矛盾的重情重义。这世上之人,能被她在乎,牵绊住她的人,少些也好。她先天不足,病体孱弱,对他人情意太重思恋太深,会使得她折寿。 但是现在这个小面首,云川看着他,啧,他求保护的那娇弱样,啊,云川感到了棘手! “长公主。” 苏云落希望长公主能以大局为重,将肖公子交给他。 “苏大人。 ” 云栖开口道,声音清冷,字字清晰无比,“当日,他是与本公主一起进的飞花林苑,之后出现在揽华阁也是因为见本公主久久没有回席位,是出于担心,才找到揽华阁去的。” 苏云落:“可是,微臣询问了那日于飞花林苑巡逻的禁卫军,他们说长公主进飞花林苑时身边并没有这位肖公子。” 云栖:“那是他们看错了。” 苏云落:“..........” 云栖清冷的声音沉了下来,问:“苏大人,你是在质疑本公主吗?” “........微臣不敢。”苏云落道, “那,那一切,只能等到摄政王醒来得到更多信息之后再继续往下查了。” 云栖冰颜神情霜寒,但也并未说什么。 “长公主,现如今摄政王府内外守卫森严,还望长公主不要轻举妄动。” 苏云落这话听起来想是诚心劝长公主云栖,但目光看向的却是甘棠。 甘棠见苏云落话说就说了,还敢往自己这里看,顿时怒目圆睁。 云栖知道苏云落的意思,在甘棠暴怒之前开了口,“当然。” .............. 第二百三十四章:可为什么,就无情呢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中午云栖勉强吃下了小半碗红豆粥,由画影侍候喝完药之后就陷入了昏睡。 她平日里睡眠很浅,也只有在喝完药之后,头脑感到些许昏沉入睡会变得容易些。 梦境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云雾缭绕,花海中央是一颗桂花树,远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桂花树下蝴蝶飞舞,盘曲虬节的老树根在缓缓流过的时光中变得近乎光滑。 还是那只兔子。 它蹲在那苍老的树根上。 云栖见它好像朝自己看了过来。 在梦中,她甚至神志有几分清醒,她知道这是梦境。 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周身缭绕云雾的一缕尘烟。 那只蹲在那苍老的树根上的小兔子朝她看了过来。 她左右看了看自己。 她不存在实质的身体,没有四肢百骸,只有灵识而已。 但行动随意念,她想要走过去,走到那颗桂花树下,她好像就能慢慢走近。 她走到了那只小兔子面前。 缓缓蹲下她并不存在的虚幻身体,只是为了能够与它平视。 面前小兔子双眼红通通,里面泛着的光却是明亮又干净。 它眼中有花海,花海中央是她。 她在它红红的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一袭素色白裳,未施粉黛,发髻简雅。花海清风徐徐,吹拂起阵阵花瓣浪涛,它眼睛里面的女子衣带飘飞,纤瘦娇小的一只像极了吹散在半空中的玉兰花瓣。 蹲坐在老树根上的那只小兔子像是生怕她被风吹走,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一下子抓在了她的衣袖上。 它仰着它的小脑袋,看她。 它模样极有灵性,笑眼弯弯。 它低下自己的小脑袋在她膝上蹭了蹭,然后又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朝她动了动自己的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 云栖的心忽而悸动。 它,这是,要自己摸它? 云栖想要触碰它。 就像是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到它一般。 可是存在的几分清醒在提醒她,她在这里不存在实质的身体,她只是一道虚幻的灵识。 那,这只小兔子的眼睛里怎么会有和自己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它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感觉,她好像感受得到。 它在自己膝上蹭,她好像也感受得到。 乖顺又温软。 小兔子像是见她久久不动不碰自己感觉有一点点的沮丧,而接下来它便直接从蹲坐的老树根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膝上,仰着小脑袋,眨着亮晶晶的微红大眼睛瞧着她。 云栖逐渐对它放下了戒备。 它只是一只小兔子而已。 一只很可爱的小兔子。 只见它动了动自己的那一对兔耳朵,见吸引到了她的目光,便越动越起劲了。 它很具有灵性。 很乖顺。 很温软。 很懂得讨好。 它一边动自己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边仰着脑袋可怜巴巴地仰着小脑袋看着上面的她,像是要她摸摸自己。 看进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云栖的心神就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了般,全然受蛊惑牵引。 她伸出手,并且她看到自己的手由透明状逐渐化为实质。 “上神!不要碰他!” “他是魔!” “林燃你不要再骗她了!” “上神!” 一道女声劈来,云栖整个心神受到了震颤! 往下看,她双眸骤缩,只见面前的那只小白兔化作了一个身着红衣黑袍的人! 他身量很高,云栖还未抬眸看到他的脸,就见他一只手利爪尽显,破开了自己的衣领!划开了自己的皮肉!将自己胸口内的那颗心脏给挖了出来! “南木上神原是有心的。” “可为什么,就无情呢?” ......... “上神!” “上神!” “上神你醒醒!” “上神!” .......... “殿下。” “殿下。” “殿下,你怎么了?” 云栖从梦魇中惊醒,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冰颜上额头冷汗已被擦拭,但还是不断沁出,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一阵剧痛。 肖肖一直坐在床榻边,手中拿着一块锦帕。 他不知一开始睡得还比较安稳的殿下为何突然被梦魇。 “殿下。” 云栖看着面前靠近自己的一张脸,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的一张脸,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她怔然片刻,然后伸手一把将他从自己身边给狠狠地推开。 “........殿下。” 面具下,肖肖那双漂亮的瑞凤眼眨了眨,睫毛每一下眨动都仿佛颤着数不尽的委屈。 云栖看着他眸中的神色,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寝殿,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激了。 “殿下。” “你怎么了?” 云栖转头看着肖肖,她冰颜神情似乎有些复杂。 她在想,梦境中那个地方自己从未去过。 那座宫殿,自己从未见过。 那片花海,花海中央那颗桂花树,桂花树下蹲坐在老树根上的那只兔子,自己从未见过。 那是梦。 那只是一场梦。 一场她不知为何会循环往复的梦。 “殿下?” 肖肖试探着用双手安抚在她纤薄的肩膀上。 云栖抬起头,用手将他安抚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推了下去,“无事。” 肖肖收回自己的手,眸中神色倒也没有半分尴尬。 “长公主,该用药了。” 画影刚刚一直在厨房为长公主煎药,不知这肖公子什么时候溜了进来。 她看向寝殿外的几个婢女。 只见守在寝殿外的几个婢女集体装死。 “我来。” “这........” 画影没想让肖公子侍候长公主用药,主要是怕这肖公子一个男子做事未免粗枝大叶不仔细体贴。 但她这边拿着托盘的手还没避开,托盘上面的那碗汤药就被肖公子给拿了下去。 “长公主。”画影看向坐在床榻上的长公主云栖,有些想要抱怨。 这肖公子未免有些不懂礼数! 云栖皱眉,刚要开口让肖肖不要闹了,把药给自己就好,就见他拿着那碗药又坐回了床榻边,舀了一汤匙药轻轻吹了吹,递到了自己的嘴边,温声道:“殿下,喝药药。” 画影只觉得没眼看,“长公主,我......” 云栖对她道:“你,先下去吧。” “是!”画影简直如临大赦。 她走到寝殿门口,见守在寝殿门外的几个婢女都抻着脖子往里面看,出了门便直接将寝殿门给关上了。 “啊,画影姐姐,别这样嘛,我就看一眼。” “画影姐姐,我们可都是很纯洁的,就看一眼,再看一眼。” “看什么看!都好好的给我在这寝殿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得进去!听到了吗?!” “听到了!” “明白,明白。” “我们一定把门守的紧紧的。” ........... 第二百三十五章:勾指起誓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寝殿内,云栖被喂完药之后,头脑又开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但她已经睡了几个时辰,且那个梦魇.......或者说,是她不敢再次陷入昏睡。 她怕自己睡去下一刻便会接着感受那心脏被人活生生地挖出、五内俱焚的痛苦........ 她知道那只是一场噩梦。 也知道人害怕一场噩梦变成现实属实可笑。 但是她内心确实有忧惧。 “殿下,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是话本吗?” “肖肖也想看。” “一起看好不好?” “怎么,看起来这么老旧啊,还有些破损呢。” 云栖将自己的手覆在那上古药籍残卷上。 她背倚在后面的软枕上,抬眸看向他,道:“你可以回去了。” “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 肖肖刚刚只是过去将药碗给了寝殿门口守着的婢女,让她们拿去清洗。 云栖想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殿下,别老想着赶肖肖走好不好。” “肖肖不想回去,不想一个人呆在落花苑,肖肖就想一直呆在殿下身边。” 他好像是掐准了这个时候自己刚喂完殿下药,殿下肯定不会对自己太过冷言冷语。 他知道殿下是这样,哪怕是被动的接受,只要她用过自己一次,对自己的纵容就会多上一分。 他是对的。 云栖从他身上移开眼,又将目光放在那本上古药籍残卷上,淡淡道:“安静些。” “嗯嗯好!” 云栖能感受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直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炙热又放肆。 但她没有抬眸。 只是放在残卷上的手,那捏在书页上的手似乎很紧。 渐渐的,她似乎已经全然投入到了残卷内容之中。 冰颜上秀眉微微蹙起。 清亮的笛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初起缓缓,如洒满阳光的山涧中清泉从石上流淌。 一片落下的绿叶落在清泉上,悠然而下,荡涤出一池清新。 云栖抬眸,她目光从那只通体流光溢彩的玉笛慢慢移至他那双漂亮的瑞凤眼睛里,问:“你吹得,是什么曲子?” “凤求凰啊殿下。”肖肖笑眼弯弯道。 云栖皱了皱眉,道:“凤求凰曲调不是这样的。” 她在问出来之后就觉得自己不该理他。 “嘻嘻。” “是肖肖独创的凤求凰。” “只献给殿下。” “殿下,好听吗?” 云栖看着他亮晶晶起来的双眼求夸奖的模样,心里忽而柔软了一下,“好听。” “肖肖吹给殿下就特别好听!” “殿下。” 他坐在床榻边的身子开始慢慢向云栖靠近,靠近,不断靠近。 云栖将手中的残卷挡在了他面前。 而肖肖却抓住了云栖的手腕,将她拿着那本残卷的手缓缓放下,然后用另一只手摘下了自己脸上那张金色羽翼状的面具,好让她看清自己。 “殿下。” 他从下面仰头看着她。 由于距离越来越近,温热的鼻息两人都有所感。 “殿下,可不可以给肖肖一个名分?” “你想要什么名分?”云栖低眸看他,冰颜清冷,“长公主的驸马吗?” 闻言,肖肖面具下的那双瑞凤眼登时放光般,晶晶亮,“可以吗殿下?” 云栖:“不可以。” 面具下肖肖的眸中光顿时黯然失色。 “为什么肖肖不可以?” “殿下,是因为肖肖身份卑微,无权无势,也没钱。所以,所以不配吗?” 云栖对他道:“你知道就好。” 肖肖:“.........” 他看着下面的锦被,似是愣会儿神,或是在琢磨些什么。 “如果,殿下,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肖肖变得有权有势,还有很多钱,就能做殿下驸马了吗?” 云栖抬眸,冰颜微寒,看进他的眼睛。 肖肖似是被殿下这审视的目光看得心里发虚,坐在床榻边的身子忙往后退了退。 云栖对他道:“我不要你有权有势,也不要你有钱,你在我身边,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肖肖似是被她这种审视猜忌的目光和清冷冰寒的语气给吓到了。 他睁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地与她相对,似是不敢躲闪,又似是不舍得躲闪。 云栖目光往下,看到了他抓在他自己下面黑袍上面的双手,再抬眸,冰颜上似消减了几分霜寒。 “你要明白,你之所以能留在长公主府,就是因为你无权无势,也没有钱养活自己。” “我可以养着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别作妖,别给我惹麻烦。” “我不会将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但凡不受我控制,既得过我庇护,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他。” 肖肖似是真的怕了,双手轻轻扯在云栖的冰袖上,他声音听起来似有些发颤,“殿下。” 云栖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是真觉得有些可怜,清冷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听话些,就算是怪物,我也会养着你。只要我活着,就一直会养着你。” 肖肖睁大着眼睛看云栖,问:“真的吗?” 云栖:“真的。” “可 ,可肖肖没有父母家人亲戚朋友,无依无靠,无人撑腰。” 听他这可怜兮兮欲语还休的话,云栖秀眉微蹙,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肖肖:“殿下,只口头上的承诺是不作数的。人都喜新厌旧,如果,如果,今后长公主府进来了比肖肖更年轻更好看的面首,殿下今日所说的这些话,可能到时候自己都不记得了。” 云栖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肖肖抬起自己的手,面具下笑眼弯弯,“殿下,我们来拉个钩吧。” 云栖:“..........” 她想说‘无聊',但她似乎觉得自己将‘无聊'这两个字给说出来就有够‘无聊'。 然而她看到面前肖肖向自己勾起的右手手指,睫羽眨了眨,像是不由自主般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他勾起的小指处。 “勾指起誓,殿下一言九鼎,肖肖永远相伴在殿下身边,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殿下。” 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吗? 可是,云栖不信来世。 她冰颜神情复杂,刚抬眸,唇上就落下了一个吻。 吻越来越重,越来越深。 两人上半身近乎贴合,中间温度慢慢火热。 他一只手覆在她的发上,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肩上。 她唇齿间的味道迷*药般让他不可自拔,他对她永远做不到浅尝辄止,他对她永远都想要不断地深入,深入,再深入。 鼻息相闻,错乱的呼吸滚烫炙热,分不清谁是谁的,他想要将她推倒在下面的榻上,他想欺身而上,他迷恋极了那段冰玉般脖颈,温香的颈窝,精致易碎的锁骨........ 他原覆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开始不安分地往她腰间系着丝带的中衣里面探,当指尖触到那段不盈一握极易折断地腰时,那做过之后就被他暂时压制住的感觉再次涌动爆发。 凝脂如玉,温凉柔软,孱弱的病气使得这具身体如冰雪般易碎易散,但对人又有无尽的诱惑,就像是受了美神的诅咒,让人既想要守护疼爱,又想要侵占撕碎拆骨入腹。 “殿下~” 就在他脑子里那根弦就要断时,他感觉到殿下似是清醒了过来。 他吻技很好。 他知道自己吻技很好。 只要不厌恶,不排斥,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就会知道如何利用这一点去挑*逗她的身体。 他几乎从第一次在那张床榻上时就感受到了殿下身上的敏感点,殿下禁欲,所以可让他费尽心思挑逗的敏感点不多,但仅仅只是一个对他来说都是足以欣喜万分的发现。 殿下喜欢自己的亲吻。 或者说,殿下,或许,大概,可能,喜欢亲吻自己........他不敢确信。 在揽华阁二层那张榻上做时,至到深处,云栖承受不住,他便会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唇碰着她的唇,亲吻安抚。 一开始云栖会狠狠地咬自己的唇,他不要云栖咬自己的唇,想让她咬在自己身上。 他不断地亲吻安抚她,下面律动会根据她身体能接受的程度不断调整。 其实整个过程对他来说是极致的欢愉与极致的痛苦,他怎么都要不够,却不舍得弄坏她的身体,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过程中若不加以克制,她会死在榻上。 他会感觉身下的她会怕,怕这种与生俱来的男女之间体型体力上的悬殊的差距。 所以他会用无穷的温柔和耐心亲吻她,让她不要害怕,让她知道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对她不是凌*辱,而是臣服。 巫山云雨是见不得光,但他们两人交缠在一起并无肮脏。 云栖是被他的吻技给蛊惑了。 所以清醒过来后眸光霎时冰寒。 肖肖趁雷霆之怒之前,赶紧从她身上弹开。 “殿下,勾指起誓后盖个章。” “章盖好啦!” 云栖双眸泛红,“你!” “殿下好疲累了,早点休息,明早肖肖会过来侍候殿下的。” 云栖:“你明天不要过来!” “要过来的,要过来的。” “做不了正宫,做个面首也不能妄自菲薄,肖肖一定得对得起自己在长公主府吃的那些大米。” 云栖:“你!” “殿下晚上做个好梦。” “殿下明天见。” 云栖:“!!!” 第二百三十六章:有趣,有趣。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翌日。 肖肖起了一个大早。 他在厨房内亲手做好一份桂花糕和红豆粥,做好后便端来了扶光院。到了门口,他见那碟桂花糕摆盘不甚美观,便想调整一下中间的几片桂花。 就在这时,前来‘探望'长公主的梅国公由长公主府的门口护卫引了过来。 “你站住。” 手里端着桂花糕和红豆粥的肖肖听到身后声音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身板挺直,继续向院中走。 “老夫让你站住!” “给我拦住他!” 肖肖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个梅国公府护卫,面具下眸光是带着不耐的狠厉。 在梅国公身侧,刚刚一路为梅国公引路的长公主府门口护卫脸上表情尽显为难,“梅国公,那,那位是,是肖公子。” 这长公主府门口护卫还生怕梅国公不知这肖公子是谁,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继续道:“这,肖公子,是长公主的面首。现在我们长公主府总共就只有这一个面首,长公主对他还,还挺好的。” 这门口护卫他还想说‘您看,这随意进出扶光院,是一般人能有的资格吗?' 但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梅国公阴沉着一张老脸朝前面的肖公子走了过去。 梅国公当然知道他是谁。 就是知道他是谁才让他站住的! 当日飞花林苑揽华阁中那个脸覆羽翼状面具的长公主面首,早就跟着丑闻一起在整个帝都爆开了,他能不知道吗! “不过区区一个面首,在本国公面前连最起码的规矩都没有了?!”梅国公走到肖肖面前对着他那张面具就是破口大骂。 肖肖将自己手中端着的托盘上的桂花糕和红豆粥微微往下移了移。 是觉得面前这老头说话带着浊气会脏了他为殿下做的早膳。 “梅国公。” 梅国公见这面首在自己面前竟然还不赶紧跪下行礼,并且开口说话隐隐透着股戾气,他登时大怒。 这面首,他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被长公主云栖豢养在这长公主府的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养面首不是长公主的特权,长公主可以养,在这帝都中,皇室其他公主和世家小姐也可以养。 面首这种东西说白了不就是身下那东西比小倌楼的男妓好用且皮相值钱的贱种吗! 一个贱种哪来的这么大胆子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梅国公这是压着了些怒气在问他。 肖肖看他暂且压制住自己怒火,一开始不知如何发作的样子觉得有趣。 他听说老头在恼羞成怒的时候就会吹胡子瞪眼,以前他杀的都是年轻的功力不错的。 老年人他觉得杀了没用,因为老头们本就行将就木,油尽灯枯,体内精气早已所剩无几,根本满足不了他用来压制他体内的生死蛊。 但留着长胡子的老头在恼羞成怒时是如何吹胡子瞪眼的,他还挺好奇,想看个现场。 “废话。”肖肖不咸不淡回答道。 梅国公:“!!!” 他似是觉得不可置信,不可置信这两个字竟然能从一个下贱的面首嘴里说出来。 肖肖见面前的老头真的因为生气,两撇胡子都被暴怒顶了起来,还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本来不怎么大,瞪起来却如同铜铃一般。 有趣,有趣。 一大清早,他满心欢喜地在厨房为殿下做完早膳,又满怀期待地将桂花糕和红豆粥端来扶光院,没想到刚到扶光院门口就看到了这讨厌的老东西。他讨厌任何浪费他与殿下相处时间的人,要不是因为这是长公主府,此刻是在扶光院,他会直接杀了他让他死到一边去。 他没办法在这里弄死这个老东西。 看向这老东西,他目光有多单纯澄澈,内里就有多恶劣黑暗。 弄不死这老东西,他就想气疯他。 “刚刚肖肖已经叫了你梅国公,你还问肖肖知不知道你是谁,如果这不是废话的话,那你是耳聋吗?” 梅国公:“!!!” 梅国公府跟来的护卫见长公主府中的这小面首言辞竟这般无礼,这就要上去教他怎么在梅国公面前做好下人! 带路引梅国公来这长公主扶光院的门口护卫见状赶忙上前,挡在了肖公子前面,在梅国公面前躬身赔礼,“梅国公,这肖公子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啊。” 门口护卫扯了扯肖肖的衣袍,低声哀求,肖公子,梅国公位高权重,既是朝中肱骨之臣,又是长公主殿下的亲舅舅,这位人物您可得罪不起啊。肖公子,您赶快的,赶快地向梅国公好好赔个礼道个歉吧。” 现如今整个长公主府就只有肖公子一个面首,虽无驸马的身份地位,但因目前独一无二,所以整个长公主府上上下下都很“关爱”他,各种意义上的‘宠'他。 哪怕他平日里喜欢恶作剧逗弄府中下人。 哪怕他每次故意躲迷藏都跟玩失踪似的。使得每次荆统领都得发动整个长公主府全部的下人一寸一寸地方地找,每次都要找上个大半天。 不过,这都是长公主不在府中的时候,肖公子尤其的作。 他们这些下人真是有苦难言。 但长公主若在府中就还好,肖公子身上那股作劲就会收敛些,最起码不会当着长公主的面恶搞他们寻开心。 当然,他也不敢和长公主玩捉迷藏,还一藏就藏个大半天时间。 长公主府的下人讨厌死了肖公子身上的那股作劲。 奈何长公主喜欢,长公主愿意宠着他。 长公主府的下人私下里都会议论,那肖公子在长公主面前与长公主不在府中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模样。 在长公主面前他就乖巧温顺的像只兔子,长公主一出去长公主府做事他就开始在后院内各种作妖。 所以现在这门口护卫也只敢好声好气地求他赶紧向梅国公赔礼道歉,不敢将他先骂个狗血喷头然后命令他向梅国公道歉。 梅国公在等着眼前的这个小东西给自己跪下道歉。 却只听眼前的小东西看着他笑吟吟地道:“想什么呢。” 梅国公老脸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 梅国公府的人见梅国公怒不可遏,这就要上去直接让这个小东西少条胳膊断条腿。 “真是放肆!” “你可知梅国公是谁?竟由得你如此无礼!简直不知死活!” “不过区区一个面首而已!再下贱不过的东西!哪来的胆子在梅国公面前这么说话?!” “哎,别,别,肖公子。” “梅国公.......” “.........” 梅国公身边的几个护卫手持长剑向肖肖围了上去。 他们并没有拔剑,毕竟是在长公主府。 就算这小东西是条狗,也是长公主府中的一条狗。 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想给这小东西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看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住手!” 寝殿门开,画影搀扶着长公主云栖从寝殿内走了出来。 肖肖被梅国公府的护卫围了起来,画影是看不到里面的肖公子的。 云栖自然也看不到。 只看到他被梅国公府的一众护卫给围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画影厉声道。 “哎呀。” 娇声娇气一出,首先被惊吓到的是梅国公府的那一圈护卫。 只见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小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平地摔在了地上。 他手上端着托盘上的东西倒没有随之脱落。 梅国公府的那一圈护卫面面相觑,确信他们都没看到同伴对他动手。 “肖公子。” 画影搀扶着长公主云栖走了过去。 “肖公子你没事吧?” 画影是知长公主对这肖公子有些不同,她护主,当然也会护着主上在乎的人。 “这是长公主府,对长公主府的人动手,你们不要命了吗?!” 画影确实有仗势,但并无欺人。 就她看到的,肖公子被梅国公的护卫欺负了!倒在地上,还挺可怜...... “我们.......” “你们简直胆大包天了!” “不是啊我们。” “还敢狡辩?!” “就他娘的离谱!” “梅国公府对下人的管教呢?!还满嘴脏话!” “我们......靠!” “.......” “殿下~” “他们打我。” “好疼啊。” 梅国公看着倒在地上那个小东西,“!!!” 他虽然年纪大,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这小东西刚刚明明就是自个脑子犯抽似的突然来了个平地摔,他都看到了! 现在看来这小东西哪里是脑子犯抽,他精着呢! 果然是只会通过讨得女人怜爱才能生存的贱种! “殿下~” “殿下,他们,他们欺负我。” 画影也觉得被打的倒在地上的肖公子很可怜,“长公主。” 云栖刚刚虽未看到圈内情形,但才也能猜得出来。 她低眸看着地上的肖肖,“你还能起来吗?” 肖肖一只手拿着托盘,另一只手伸向了云栖,“一个人起不来。”他可怜兮兮道,“殿下。” 云栖并不打算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手递给他,只道:“自己起来。” 肖肖:“哦。” 画影:“........” 梅国公:“长公主,你听我说,这个小东西心术不正,他........” “梅国公。” 梅国公见云栖冰颜神情霜寒凌冽,一时住了嘴。 云栖知道他是装的。 但在梅国公面前,她还是选择护着他。 云栖看向自己从地上起来的肖肖,“你,先将早膳送进寝殿。” “殿下,早膳要趁热吃。”肖肖在云栖面前用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早膳。 云栖:“先送进寝殿。” 肖肖乖乖点了点头,“哦。那,殿下,你快些。” 云栖:“嗯。” 一旁的梅国公只觉得没眼看! 这贱种果真是一个惯会蛊惑人心的东西,竟能将一个感情上的木头蛊惑得枯木逢春。 她如此耽于情爱,还不如一根只有权力野心而无情欲的木头! 如今她沦落至此,被禁足在府,不就是因为这个只在床榻上有些本事的面首吗! 她贵为长公主,怎可被这么低俗的情爱欲望所误! 第二百三十七章:落梅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雁北。 圣女行宫。 “人果然在她那里!” 墨寒跪在大殿上,见主座之上圣女将那封看完的密函又扔进了婢女双手捧着的金盘上。 “退下。” “是。” 婢女欠身行礼之后缓缓告退出了大殿。 墨寒虽未亲眼看到那密函内容,但察言观色,看圣女脸上神情也猜测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萧北野,长公主云栖。”他眉宇深蹙,“萧北野真的没死?在长公主云栖那里?” 他说完,只见主座上圣女楚珏目光幽幽地朝他看了下来。 墨寒急忙改口,语气带着三分的讥嘲、七分的恨意,“云栖那个小贱人!” “萧北野那个小东西真的在云栖那个小贱人手里?” 楚珏想是整天在软塌上,玉体横陈姿势摆的太久身体不免酸软。 他抬起自己的那双赤着的玉足,准备起身,脚踝上缀着的两串金红色铃铛随着他的起身动作叮铃作响。 圣女体形比普通女子看起来要高挑健美许多,但身上每一处都如被精雕细琢般。 他皮肤冷白,十指如玉,修长柔嫩。赤足轮廓极美,脚踝精致,与上面缀着两串金红色铃铛与他冷白的皮肤格外相衬。 只见他赤足向上微微抬起,缓缓摆动,恍若从极寒地狱下绽放在地面上的曼陀沙华。 缀在上面的金红色铃铛随着缓缓的动作悠悠的响,旖旎勾人,分外撩拨人心。 左右两个身着同样红衣的娈童见圣女这是要从软塌上起身,便慌忙上前伺候。 墨寒以前是没仔细留意,直到萧北野率领烈焰军在雁北起兵造反攻向朝云之后,墨寒才开始留意到,圣女身边的这些娈童的模样都是按照萧北野少年时的样子在这雁北草原上千挑万选出来的。 一开始所挑选的相像之人,差不多够扩满整个圣女行宫。 但之后安置那些娈童的苑子都成了一座座灵堂...... 即便身体形态有几分相似,面容上各别地方有些相仿,但萧北野那张皮相莫说整个雁北草原,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难找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来。 那张脸,那副身体,不能说是摄人心魂,人一看到就会被迷得神志不清。是他内里的灵气,或者说是魅惑人心的邪气更恰当些,即便千挑万选出与他身体形态相似、面容相像的人,也难赋予那些娈童身上同样的神韵。 圣女行宫中有萧北野的画像,各种各样的画像,幼童时期,少年时期,成年时期。 各种情态,幼童时期在院里湖中摸鱼,见有人进院来,他站在湖水中扭头去看,双手中还抓着一条大鲤鱼。 漫天无际的青青草原上,蓝天白云之下,身着一袭红衣黑袍的少年策马奔腾。那张画像上只显现了少年的侧脸,英姿雄发,照进他眼睛里面的那道光明媚灿烂,衣带飘飞,扬起的那根红丝带张扬着热烈。 白茫茫的一片雪,那时他身型看起来介于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间。残月高悬,他跪在雪地上,身后两个黑点,是他两个贴身护卫,因为不重要,所以作画的人连轮廓都不会给他们。他们前面是狼王宫殿,里面有芙蓉帐暖,只要他们主子进去便不必在冰天雪地里受这一遭。画中人膝下有鲜血渗出,红梅般从他膝下蔓延开。 一如慢慢往里看的那几幅画上。 越往里,悬挂在墙壁上的画像就越大,房间也越来越大。那些都是萧北野在未登上雁北王位之前,在各个首领身下承欢受虐的画像。 有些楚珏是在现场的,那些首领见他是圣女也不避讳。 有些楚珏并不在现场,而是事后把买通的那些部落首领手下的仆人叫过来,榻上过程所有情景细微末节他都要听。 雁北草原十八部落首领,原想从帝都逃出生天的萧小世子就该是一个灰头土脸只会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而当他们一个个看到十年后从帝都逃回来的质子竟然出落成了惊艳绝色时,一个个从他回来一开始就将淫光打量在了他的皮相上。 他们一个个的对萧北野施以援手也并非是想助他这个小世子东山再起,而是想要直接想一把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榻上拖。 那时萧北野正是介于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间的年龄,介于少年和成年男子的身形,一切都刚刚好。 就像是初雪上悄然绽放的一朵红梅,鲜艳柔嫩,覆手上去,轻拢慢捻间冷香沁人心弦,越往里越能感受到最深处的妙不可言,红梅浴血盛开,每一分触感都使人如坠云海,每一丝香气都使人万分迷恋,越发渴求,欲罢不能。 楚珏恨极了那些压在萧北野身上凌*辱玩弄过他的男人。 也爱极了萧北野在他们身下时不堪一折泪水盈眶柔弱易碎的模样。 楚珏更渴望在他身下。 在他身下看着他,看着他被体内的生死蛊折磨得痛不欲生又不得不苟延残喘,看着他虽厌恶自己但又不得不俯身用他的唇齿去咬自己的脖颈血管,吸噬自己身上的圣女之血作为压制他体内生死蛊暴动的解药。 他身上有楚珏所有的欲望。 楚珏爱极了他,也恨极了他。 楚珏曾想方设法不择手段也想要,也只想要他永远困在自己身上,不得离开自己那张榻分寸,楚珏再也受不了和其他人分享,而是想要他尽归于自己一个人。 但是楚珏发现他似乎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发现自己渐渐控制不了自己身上的这只小怪物。 这只小怪物一直暗暗地不动声色地成长、强大,开始一步步的反噬自己。这个小怪物由一开始的被下蛊之人变成了下蛊之人。 由被控制变成了控制。 楚珏深谙人性,尤其自我认为深谙人的各种欲望。 所以他认为自己和那些十八部落首领就算是禽兽不如,也是明明白白的不做人。 真馋萧北野的身子,也是表现出来的垂涎三尺。 色,他们也色的坦坦荡荡。 而他认为像云栖那种人,才是真正的道貌岸然! 表面冰清玉洁清清白白小白莲,实则心里对萧北野的欲望比之他们干净不了多少! 或许,楚珏想,云栖那小贱人,内心对萧北野的欲望更龌龊下流。 幻幽草,特制锁链,逆水谷,落花苑,不许摘的面具,媚药,云栖那个小贱人真是把那些年自己想对萧北野做的全都给做了! “圣女。” 两个娈童跪下,手里拿着冰蚕丝白色长袜,眼睛里是圣女楚珏的那双玉足。 楚珏用脚勾起其中一个娈童的脸,冷艳昳丽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嫌弃和恶心,一脚将他踢下了长长的玉石阶。 另一个手里拿着冰蚕丝白色长袜的娈童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见圣女的一只玉足缓缓朝自己抬起,涂着丹蔻的脚趾慢慢挑起自己的下颌,他因恐惧整个身子在下面瑟瑟发抖,但也是因为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惧不敢不抬头。 楚珏才发现今天在身边伺候的这个娈童,眉眼有几分像那个人。 这娈童的眼睛虽没有那双瑞凤眼漂亮,也没有藏着钩子对人的那种蛊惑感,但眸光澄澈干净,像极了十年前他第一次在雁北王府后院看到那个的他。 第二百三十八章:痴心妄想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那个时候,小孩雪白可爱得很。 在他的院子里,他身穿着的锦服在阳光下五光十色流光溢彩,亮的晃人眼。 楚珏那时不过一个因资质薄弱天赋不够无法继承父亲巫师衣钵而备受冷落的二公子。 而院里湖水中的那个小世子浑身发着光。 他跟在父亲身后,因为自卑不敢抬头去瞧,又因为瞬间强烈的心动而悄悄的一下又一下的抬起了头。 那小孩双手抓着一条大鲤鱼,他在当时不过很小一只,双手抓着的那一条大鲤鱼占了他小身板的一半。 廊檐下的一群人看着,只觉得只要那条大鲤鱼支棱起来猛一扑腾就能将那漂亮的小世子给压进湖水中去。 大抵是胜负欲作祟,那小世子在那条大鲤鱼还没有支棱也无挣扎扑腾之前就将它抓得死死的。 那条大鲤鱼在他怀中近乎窒息,死鱼眼慢慢凸起,而阳光下,他那双罕见的瑞凤眼却是明媚灿烂。 笑眼弯弯,天真无邪,纯粹明亮。 而当时楚珏便注意到了小孩抓在他双手的那条大鲤鱼,凸出的那双死鱼眼里面血丝爆开,没有生命迹象,早已挣扎扑腾不动了。 “父亲大人所设议事厅在府中东南方向,出我这个院子西行不到一里,云岩亭后面就是了。” 天真又邪恶,明媚又阴暗。 笑眼弯弯间人只觉得他纯良无害,实则却是尽藏恶意。 楚珏与他对视了一眼。不过一瞬,他便匆匆低下了头。 因为当时身份悬殊,萧小世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被放入布满花刺的玫瑰花丛中的人间瑰宝。 ........ “笑一下。” 楚珏涂着丹蔻的脚趾慢慢挑着身下娈童的下颌,声音温柔。 那跪在地上的娈童被吓得整个身子抖若筛糠,但圣女之命他不敢不从,此时扯动嘴角对他来说分外困难,但他还是拼命扯动自己的嘴角,想在圣女面前笑得好看些。 然而他嘴角刚刚扯动了一下,接着便被上面的圣女一脚踢到了玉石阶下。 殿外的护卫进来,手掐在两个头破血流的娈童脖子上帮他们断了最后一口气,然后便将他们抬了出去,并将鲜血流成的一片给擦洗了个干净锃亮。 “圣女莫要动怒。”跪在大殿上的墨寒道。 “云栖那个小贱人!” “呵。” 楚珏似是想起了什么,冷笑了一声。 “人她能留得住,但她真能囚得住吗?真是痴心妄想!” 墨寒皱了皱眉,不能理解圣女所说,那长公主云栖不是已经把萧北野囚禁在她身边了吗? 还留?留什么?那就是囚啊! 长公主府落花苑中的一个小面首,成天脸上必须覆着一张面具,那就是见不得人啊! 虎落平阳,就是那长公主云栖想利用萧北野做什么? 想挟持利用萧北野操控烈焰军吗? 可谢安那边,据他所知,好像还未听到有关萧北野的任何下落。 “朝云今年从立春开始便连月大旱,雨水不落,田地庄稼长不成,要再继续下去,今年秋天朝云农民怕是会颗粒无收。” 密函中的内容可用之处他一个点都没漏下。 “虽说皇仓都会有粮食储备,但大旱会造成灾荒,只是这种忧患就会将朝云百姓弄得人心惶惶。” “朝云皇帝云轻寒一定会顺应民意,开坛祭祀,届时作为朝云长公主的云栖也会出席。” 墨寒猜测出了几分圣女的意思,但不敢笃定圣女的用意。 楚珏看向墨寒,脸带微笑。 “如果我们提前把消息放出去,在云轻寒开坛祭祀这日,雁北之人会有动作,旨在杀了长公主云栖为他们死去的雁北王复仇,你说到时他萧北野会不会为了保护云栖那个小贱人将活生生的自己当成一个笑话出现在世人面前?” “到时候救下萧北野的那个小贱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救下叛贼萧北野,她是要做什么?利用他挟持烈焰军为自己所用,还是喜欢那个男人?不论是哪一个,都够她被朝云百姓当做叛徒万箭穿心的了!” “你说到时候,萧北野是会选择继续装疯卖傻,还是会选择自爆身份救下她?” 墨寒摇了摇头。 “属下认为萧北野不会出现在祭祀上。” 墨寒认为,萧北野或耽于美色,当初被那长公主云栖摆了一道就是被美色所误。 但那万丈悬崖他掉下去也没摔死啊。 谁能想到他竟然能在那长公主云栖手底下苟且偷生这么长时间才被他们发现。 就墨寒对萧北野的了解,萧北野自从当年从帝都逃出生天后,整个人的性情变化与以前那个萧小世子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以前萧小世子虽因生来便将其母克死而不被雁北王所不喜,但因是雁北王府的嫡子,在府内身份地位是有的。 不被其生父雁北王所喜,但在府中也不会被其他公子小姐随意欺辱。 墨寒以前为雁北王萧驰的门客,曾几次在雁北王府后院见到过萧北野。 那个时候萧北野还是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墨寒几次见他,他身上锦袍都是颜色非常明亮鲜艳的那种,式样颇为精美别致,从后面看就像是一只随时随地开屏招摇的小花孔雀。 但见他转过身来,雪白小脸上五官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俊美非常,尤其是那双眼睛。 在那时他那双瑞凤眼便已有了雏形,只不过那时是真的澄澈明净纤尘不染。 雁北草原湛蓝的天空下,瑞凤眼里面的那双眸子比骄阳更明亮。 他笑眼弯弯,草原上的风吹过他的脸,带去给人的每一分都是蓬勃向上的朝气。 不像之后,那双瑞凤眼,隐于其中的尽是幽深的蛊惑和算计,里面仿佛能伸展出无数双钩子,随着那眼尾溢出来的魅惑慢慢掏进人的心脏。 而他却是不要那些心脏,而是将那一颗颗心脏从那层肮脏的皮囊里面勾出来,一个个地捏爆。 他喜欢玩弄人心,喜欢看着实力比自己强的那些老男人为了他们内心那些急不可待的欲望相互厮杀。 他可以为了变强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第二百三十九章:红颜枯骨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那些在床笫之上的老男人或变态折磨过他,或极致温柔地疼爱过他,当他看到他们为了自己相互厮杀,他就只想让他们一个个相互之间再凶狠一些,他就是要看到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墨寒还记得当年萧北野合纵连横设局使得那十八部落首领相互残杀。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在战场上没有死透的,萧北野便让谢安和叶昭上去一个一个地补刀,死透为止。 后来那十八部落首领的尸体被他吩咐手下的烈焰军在鞭尸后千刀万剐然后剁成了饺子馅。 他登上雁北王之位加冕的第一天,便是将那些人肉为馅的饺子作为新一任雁北王对下面子民的恩泽分给了雁北草原十八部落的子民。 墨寒这些年看到的萧北野是有仇必报,且,他可忍别人不能忍。 卧薪尝胆不及那些年他刚从帝都回来雁北时所遭受的万分之一。 他有仇必报,且睚眦必报。 现如今查到萧北野坠下悬崖之后没死,而是在长公主府云栖的身边,墨寒与楚珏不同,他只觉得那是萧北野在等待时机,萧北野必定是有所图谋! 图谋从长公主云栖身上下手,一步步谋取朝云国。 哪怕他萧北野无心做帝王,但当初那长公主云栖那般算计谋害他,他不可能不恨。 这世上的男人谁都可能成为情圣,萧北野不可能。 那些年,那些老男人,那些腌臜恶心的丑事,若是下面的是个女人怕是早已疯了千万次,是个正常男人也会因为屈辱而自尽个千万次。 而萧北野就好像是没有羞耻心一般。 或他的羞耻心,他的自尊心,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早已经被人撕扯殆尽。 因为他体内的生死蛊,他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正常人的情感在他那里已经被彻底毁灭,他活得既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又像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妖邪。 死去的人,即便是他的得力干将,他看着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内心都毫无波动,只会觉得敌人那剑插得位置有些偏或死状不太好看。 他都早已经丧失了正常人该有的情感,怎么可能还会去爱人。 墨寒觉得那个怪物不要说爱人的能力,身为一个人本能的做*爱能力他都可能早已丧失掉了。 真让他面对一个女人,他怕是会感到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不过他那张皮相确实世间难得。 墨寒曾对他寄予厚望,同时又对他万分轻蔑。 但从始至终,从他当年在雁北王府那个后院到现如今,墨寒都不可否认,他那副皮相是整个雁北草原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超越不了的美。 仅皮相,他是整个雁北草原最明亮璀璨的珍宝。 萧北野这个怪物既是天煞孤星,也是天纵奇才,他生来克母,但却又是天赋异禀。 他明明根骨极佳,资质上乘,而当年其父雁北王萧驰却像是有意阻截他的成长般。 当年雁北王府中,雁北王给自己那几个庶出儿子配置的都是整个雁北草原上最有名的教书先生和武功高手,而却让一个众门客之中最无作为建树大半辈子碌碌无为的李恒教导自己的嫡子萧北野。 后朝云帝都“邀请”雁北王一个儿子前往帝都“学习”,其实当时朝云帝都与雁北百姓都心知肚明,所谓“邀请”就是“禁锢”,就是要萧驰送自己的一个儿子到帝都为质子,以防来日自己一旦做大便起兵造反。萧驰当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嫡子萧北野给推了出去,因此当年朝云皇室还夸赞萧驰对朝廷是无比信赖且忠心耿耿。 朝云皇室不知,在几个儿子中,于雁北王萧驰心中所占分量最轻的便是嫡子即世子萧北野。 萧驰对自己这个儿子甚至有恨意在。因为他的出世克死了他的母亲,也是雁北王萧驰生前最爱的女子,执素。 萧驰对自己这个儿子萧北野,是眼不见心不烦,所以之后他在雁北起兵造反毫不顾忌萧北野在朝云帝都的处境,萧驰造反为的是自己皇图霸业。 而那个天煞孤星死就死了。 以前墨寒是雁北王府众多门客中的其中一个,雁北王萧驰倒台后,他投向了圣女楚珏,为楚珏效力。 之后萧北野从帝都逃出生天重回雁北,墨寒在楚珏的安排下成为了萧北野名义上的老师。 墨寒没有看着萧北野那个天煞孤星长大,而却是作为一个时不时搞点动作的旁观者见证了萧北野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是被荆棘刺破过的肮脏血肉。 现在墨寒知道萧北野在长公主云栖那里,也只会觉得是那是萧北野或被困于此,或有所图谋。 那长公主云栖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小白花,不然当初萧北野也不会栽倒了她手上。 但以萧北野那样一个可忍气吞声且睚眦必报的主儿,当初被算计,他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幻幽草吗?呵,萧北野就是一个百毒不侵的怪物! 幻幽草或会对他的神志有所损害,但绝对不可能使得他的记忆尽数消除。 大殿上,楚珏赤着玉足向墨寒走了过去。 墨寒抬起头,他直视着圣女,目光有些闪烁。 “你觉得祭祀当日,那个小贱人若遇刺,萧北野不会出现?” 墨寒被笑吟吟的圣女看得头皮发麻,但他知道在圣女面前,他脸上的每一丝每一毫表情都无所遁形,无可隐藏,在圣女面前任何谎言都会被她当做忤逆她的笑话。 “是。”墨寒诚实道。 “那我们就来打这个赌。”楚珏道,他背过身,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森然,“我与人打赌从未输过,但,第一次,我却想对方赢。” ........ 地牢。 十字架上被重重镣铐缠绕的女子身上伤痕累累。 她喘息粗重,就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困兽一般。 听到牢房门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她抬起披散着乱发的头,那是一张与楚珏一模一样的脸。 楚念。 “别挣扎了我亲爱的妹妹。” 楚珏看着她脸上是对自己入骨的恨意,内心就非常愉悦。 “此去朝云帝都,我会将萧北野给带回来。” “我会永远代替你,永远爱他。” 他缓步走向楚念,走到困了她近十年的十字架前。 “最后,你身上的这些功力就算是给我们的祝福吧。” 说完楚珏将自己手覆在了楚念的头颅上。 不过瞬时,红颜白发,变成了一具干瘪的枯骨。 第二百四十章:杀了我们吧!太难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长公主府。 落花苑。 “长,长公主。” “长公主。” “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 画影随侍在长公主云栖身侧,随着云栖一起走进了落花苑肖公子的寝房。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画影跟在长公主云栖身侧,左右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婢女,姣好的面容上表情冷厉,“肖公子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 “肖公子他,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就他突然说自己心口很疼。” “心口疼?府中郎中请过来了吗?” “没,没,还没有。”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肖公子病了,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去请郎中?!还一个个就知道干愣在这儿!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可,可是,是,是肖公子自己说,不想看郎中,不想吃药,只想求见长公主殿下,我,我们。” “他都生病了!生病的人脑子能有正常人清醒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可是我们拿他没办法啊!” “..........” “别骂了别骂了别骂了画影姐,呜呜呜呜呜,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可是我们真的拿肖公子没办法啊!” “............” “他犯病了,不想看郎中,也不想吃药,就只想求见长公主。我们劝一句,他就说自己胸口痛一分,我们再劝,他就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他自己今天非得疼死在这寝房里,如果今天他被疼死了,在场所有落花苑的下人就都是凶手。重的话我们更不敢说,生怕刺激到他。他就躺在榻上,就,就那个样子,但凡我们做下人的话重了一些,他,他这就要昏过去。” “...........” “呜呜呜呜呜,杀了我们吧!太难了!” “............” “我自小为婢,伺候人二十多年,就从来没伺候这么能作的主!呜呜呜呜呜,他可绝死了!” “............” 画影侧头看向长公主云栖,脸上表情非常复杂,“长公主?” “让她们都退下吧。”云栖淡淡道。 跪了一屋子的婢女闻言如临大赦,纷纷在画影的示意下从地上爬了起来,避幺蛾子似的一个个逃窜的非常快。 画影跟着长公主云栖进了里屋。 “殿下~” “殿下~~” 画影看到了躺在里面床榻上的肖公子,她又看了看长公主的脸色。 云栖抬眸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肖肖,冰颜神情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听说你生病了?” 肖肖躺在床榻上,此时他身上只穿着一层红色里衣,被子在身上不好好的盖,整个上半身基本上都没有被子覆盖。 那仅一层的红色里衣衣领处很开,一直开到锁骨往下,下面冰玉般冷硬的线条若隐若现,床榻旁有竹窗,晚风吹拂进来,轻轻一挑,便可将里面的春色撩开些许。 画面太过香艳,画影看得面红耳赤,被羞的,在长公主身侧低下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肖肖似乎看到殿下身侧那个名字叫做‘画影’的婢女的反应,不过此刻他脸上还覆着面具,看不到他勾起的嘴角,只能看到金色羽翼状面具下那双漂亮的瑞凤眼,似乎真的是因为被病痛折磨,眼尾处泛着红,似在逐渐烧进眼眶,整个眸子里面都似乎开始泛起血色的泪光。 “殿下~~~” 他躺在床榻上,嘴里一边叫‘殿下’,手一边向云栖伸。 画影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 但是长公主没吩咐,她也不敢遁。 云栖看着他一手伸向自己,一手放在他自己的左边胸口上。 伸向云栖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微微发着颤,捂在他自己左边胸口上的手指节泛白,看起来真是痛苦极了。 云栖 皱了皱眉,问:“你怎么了?” “殿下~”肖肖将手伸向她,见她不上钱也不接,停在半空中一会儿后便落了下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榻边,语气娇弱,听起来分外可怜,“殿下~~” “长公主。”画影看了一眼床榻上可怜兮兮的肖公子, 接着看了看长公主的脸色,然后又赶紧将自己的头给低下了。 云栖冰颜上的神情浅淡的近乎冷漠,她走了过去,不过并没有坐在他用手拍的那一块地方,而是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问你,怎么了?” “殿下,这里。”床榻上的肖肖两只手捂在了自己的左胸口处,“这里疼,像是被 蚁虫啃噬一样,很疼,特别疼。” “为什么不看郎中?” 肖肖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衣领,似是生怕走光一般,“殿下,胸口的位置是不可以随便给外人看的。” 画影低着头,就没敢抬头看,内心:........那您还真是为长公主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啊。 云栖:“有病就要治。” 肖肖:“..........” “画影。” “是。” “去叫府中的全部郎中都过来落花苑。” “是。” “殿下。”床榻上的肖肖微微起身,一只手拽住了云栖的衣袖,“殿下,府中的全部郎中吗?” 云栖低眸看着他,“嗯。” “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一群大男人扒了衣服围观,是不是不太好?” 云栖:“有病就要治。” “那,那殿下,你去请宋青岚宋神医来吧,被他一个男人看总好过被一群男人看,良家妇男的清白自然是能被少毁一些是一些。” 肖公子这话说的委屈,画影在一旁听了一时还怪不落忍,头脑发热这就要上前劝长公主‘不然,除了看郎中,再为肖公子想想其他的办法?’。 然而她只听长公主道:“画影,现在去济民药庐将温神医请来,只请温神医过来。” 画影应命,转身这就要出府去济民药庐。 “不要温神医!” “殿下,我不要那个温神医为我诊治。” “殿下~” 画影转身,不知道躺在床榻上的肖公子这又是怎么了。就她所知温神医医术不仅不低于宋神医,且那温神医好像是宋神医的师兄,医术在宋神医之上,怎么听见去请的是温神医,这就又委屈上了。 云栖:“为什么?” “殿下。”肖肖委屈开口,“我不喜欢那个温神医,他,都不怎么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就只会看着我,那眼神,我觉得他对我不怀好意!” 画影:“.........”温神医端方雅正,不是挺好一个人吗........ “到底是因为温执对你不怀好意,还是你想和宋青岚联合做戏?”云栖道。 面具下,那双泛着泪光的瑞凤眼眨了眨,似充满了茫然和被误会后的委屈,“.......殿下,你在说什么?肖肖听不懂。” 云栖:“温执端方雅正,从不与人狼狈为奸,而宋青岚就比较好说话,尤其和你,非常谈得来。” 床榻上,肖肖使劲摇着自己的头否认。 “殿下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温神医从不与人狼狈为奸,而宋神医就与肖肖非常谈得来?” “肖肖听不懂殿下是什么意思?” “宋神医,宋神医,当初,当初,当初不是殿下将宋神医请去逆水谷为肖肖医治的吗?” “肖肖只是觉得宋神医看病时还会讲笑话 ,比那个温神医有意思些,谈得来?谈什么?” “我只是,我就是不喜欢那个温神医!他每次来眼睛就会一直看殿下!殿下没看到,可是肖肖都看到了!那个温神医虽然看着不吭不响很老实,但心思一定非常深沉,他对殿下图谋不轨!他就是对殿下图谋不轨!” “殿下。” “殿下。” “殿下,你不要这样看着肖肖好不好,肖肖,肖肖有些害怕.........” 画影也觉得长公主审视的目光下肖公子似是受到了惊吓,“长公主........” 第二百四十一章:开坛祭祀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原本就是想 诈一 诈他。 宋青岚只是看起来容易控制,但是云栖不会对他掉以轻心。 幻幽草是她培植的,但幻幽草毒却是在宋青岚药庐中炼制的。 云栖一直都有忧虑戒备宋青岚会不会在炼制幻幽草毒时做手脚。 若是让她发现了其中破绽,宋青岚她杀了就杀了,但眼前这个人呢?若她一旦发现他不受自己控制,她也会杀了他。 她身边不能有隐患。 她要的就是万无一失,完完全全的掌控。 若让她发现他骗她,宋青岚她杀就杀了,他,她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她对他付出过多少心力,就会在下手时有多大狠劲。 “殿下。” “胸口是真的疼。” “真的,殿下,你来了,它就好多了。” 闻言,一旁的画影石化当场,呆若木鸡,这也行?! “长公主........”画影算是明白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了。 云栖:“你先下去吧。” “是!” 画影不同于扶光院其他婢女,她不想看现场,只想溜之大吉,实在是太害臊了! “殿下~” 肖肖用手轻轻扯了扯云栖的衣袖,另一只手拍了拍床榻边,“殿下~~” 云栖坐下后,抬眸看向他,“把面具摘了。” 肖肖依言将自己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殿下~” 云栖看着他的脸,问他:“为什么装病?” 肖肖蹙眉,真像是疼的,他现在是坐起了身子,一只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俊颜虽无病态的苍白,但语气却是十分娇弱,“殿下,没有装病,胸口这里是真的疼。” 说着,他眉头又深蹙了一分,像是胸口处的疼痛又加重了一分,他将另一只手伸向云栖,拿起她的右手覆在自己左边胸口上,“殿下,你摸摸它,它可能就不疼了。” 他半开的衣领春光乍泄,云栖眸光躲闪了开,冰颜微寒,就在她一把就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面抽出时,只见他整个从床榻上站起,将坐在床榻边上的她用双手抱了起来。 他双腿巧妙用力使得云栖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腰上。 “你!” 肖肖双手笼在云栖的肩膀后,似是担心她掉下床榻。 “殿下。”肖肖俯身将自己的整张脸埋进了云栖温热暖香的颈窝中,“我想,夫凭子贵。” “你!” 他唇齿从 她暖玉般的颈窝先一路向上啃噬,鼻息灼热,唇齿间的温度愈加滚烫,“殿下,做一次好不好?” “滚!唔........” 他双手按着她的双手缓缓将她推倒在榻上,落下来的吻绵绵密密,温柔至极,春风化雨般。 云栖仰头看着他,似是被他眼睛里面溢出来的痴迷与深情*蛊惑了一般,那双抵在他双肩上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 “殿下,明天祭祀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行。” 开坛祭祀 ,皇帝云轻寒让云栖出席,这也是在变相解除对她的禁足。 现在摄政王言殊已醒,不过由于受伤较重,还在摄政王府内养伤。由于有云轻寒和梅国公府的威压,帝都近来的风言风语也消停了不少。 “明天开坛祭祀,朝云帝都百姓聚集,人多眼杂,殿下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唔.....” ............ 两个人一夜做了很多次。 榻上到浴房。 最后云栖浑身瘫软在了他的膝盖上昏睡了过去。 他手指划在她吻痕遍布的蝴蝶骨上,俯身从她的蝴蝶骨一寸寸往上吻,脖颈,下颌,唇瓣,鼻尖,眉眼.........细细密密,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放过。 .............. 帝都。 神武大街。 广场之上,所设祭坛高达近百丈。 上面朝云皇室依据先人规格礼仪陈列,文武百官皆跪拜。 祭坛下,是玄铁营铁甲军在维持人群秩序,鼎沸的人声在一圈长矛警告下渐渐趋向于安静。 不过这种安静只是相对于鼎沸而言。 数月雨水不落,朝云田地干旱,北方连连告急,若这天上还没有雨水下来,今年朝云田地恐怕会颗粒无收。 朝云百姓对这场祭祀有很大的期望。 朝云百姓前刚遭了叛贼起兵造反的战火,虽说叛贼萧北野已死,但是他那些爪牙还在,谢安还在,烈焰军还在。 余孽没死干净,朝云百姓就会担心那些群龙无首的魑魅魍魉终会重新拥护一个头领卷土重来,朝云百姓对那些作战凶狠惨无人道的烈焰军有种骨子里的畏惧,即便萧北野之死使得他们心中的畏惧消解了大半。 当初率领烈焰军造反的萧北野从雁北一路攻城略地,烧杀抢掠,过一城屠一城,城内不论男女老少皆屠杀殆尽,血流漂杵,生灵涂炭,烈焰军所过之地必为死城,萧北野所经之处必为炼狱。 萧北野是死了,但他留在朝云百姓心中的阴影没消。 只要烈焰军那些魑魅魍魉还在,只要那些魑魅魍魉还有一个活着,朝云百姓就害怕在他们身上有萧北野的亡灵。 朝云百姓毕竟没有亲临过战场,对萧北野那尊煞神更多都是口口相传的听说,还有由从战场上苟活下来的朝云军所述,市井画手所画,如今流于市井街巷之中各大书铺书摊上的绘图话本。 朝云军对萧北野的恐惧,参与过对烈焰军作战的朝云军对萧北野的恐惧,是实打实的被那种恐怖景象将‘畏惧’这种东西一下子楔进了他们的胆子里,四分五裂,畏惧蔓延至全身,随着萧北野的死慢慢归于平静、隐藏。 但一开始他们还是听不得关于萧北野的只言片语,听不得关于雁北烈焰军的风吹草动。 他们逼迫自己不要去相信亡灵这种东西,如果恰巧碰到家中老人跟小孩说鬼神,他们听了得发疯。 萧北野死了。 萧北野死了。 萧北野死了。 那些从战场下来受到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的朝云军每每会在午夜梦回时被那张冷白绝艳笑眼弯弯却带着鲜血的脸吓醒。 他们被吓醒一次就崩溃一次,崩溃一次就诅咒萧北野一次,诅咒完之后就追悔不及,他们越是强迫自己不去相信亡灵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反而越想是一颗幽暗的藤蔓种子在他们内心恐惧深处扎下了根。 萧北野是死了,但是那根淬毒的藤蔓却在他们内心无限滋长,无限恐惧。 他们再未见过如萧北野那般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的煞神,也正是因为再未见过,所以萧北野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烈阳可以驱散黑暗,似乎也可以暂且驱散那些退役后回归家园如今成为平民百姓的朝云军内心隐秘的恐惧。 “那是?” “长公主云栖啊。” “长公主?!” “竟是长公主吗?” “与皇上并站身着凤凰华服的是皇后娘娘,皇上左侧的那个当然是长公主,这整个朝云国除了长公主云栖谁还有资格同皇后娘娘一起站在皇上身侧。” “她,怎么会是那个长公主呢?” “长公主,不是传闻,长公主云栖是个喜养面首荒淫无度的主吗?飞花林苑百花宴上,她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自己宠幸的小面首白日宣淫吗?” “你看得是哪个版本?” “竹香阁的《长公主和她小面首的风花雪月》” “那本我看过,我看过,我看过,里面各种场面细节真他娘的劲爆又香艳,只不过那本是我同窗借给我看的,之后官府不是大力查处淫秽色情读物吗,我那同窗当初就是因为买了那话本,话本被没收了还不算,还被扔进了牢狱中接受了一个多月的礼法教育。我那同窗从狱中出来,你们可不知道,整日里子曰子曰的挂嘴边,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勿礼勿言,现在都快成圣人了。不过我发现他从那牢狱中出来后平日成绩提高了不少,文测卷子上面的文言警句填空题他一般全对。不过,那话本真是可惜了,里面各种描写对我来说就是某些方面的启蒙教育啊,你懂?可惜市面上现如今已经没有孤本了。” “有的有的。” “真的假的?!我之前遍寻书铺,怎么都没见到过?” “换书名啦,也换封面了,光明正大带着招牌的书铺里面肯定是不售的。” “........盗版啊?最近官府不也正在严厉打击盗版吗.......不过,哪个小摊子上有卖你悄咪咪的告诉我一下,我保证绝对不外泄,我,也就买一本不一定看,就珍藏,珍藏。” “盗版者死!” “贩卖出售淫秽色情话本的书商死!” “不是那本!” “我们可没有看过什么《长公主和她小面首的风花雪月》!” “长公主哪里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自己宠幸的小面首白日宣淫!根本就是造谣!造谣!” “就是!当日飞花林苑百花宴上长公主是被人陷害的!才没有白日宣淫那一说!” “你倒是说说当日长公主是被谁陷害的?” “摄政王啊........” “你们看过《长公主和她小面首的风花雪月》,没看过那本《长公主和摄政王不可说的二三事》.........恰巧,这两个话本我都看过呢.......” “来,我们都听你说!” “.........” “...........” ............ 祭台之上。 云栖身着一袭月白色流云曳地华服,金玉为带,羽冠高束,娉娉婷婷的背影恍若天人。她清绝的冰颜上了妆,眉心一点朱砂,双眸清亮,唇瓣莹红,明艳的不可方物。 第二百四十二章:不配!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长公主。” 云栖从祭祀手中接过那点燃的三炷香,在祭坛之下朝云百姓万众瞩目中走向青铜所铸的白泽神兽。 嗖-- “小栖!” “小栖!” “长公主!” “小殿下!” 云栖错身躲闪开破空而出直射向自己的羽箭。 然而那不过只是一个信号,随即箭矢如雨,整个祭坛上的皇室和文武百官都被困在了箭雨之下,密集处却是长公主云栖。 祭坛之下成千成万的帝都百姓顿时人心惶惶,被吓得心胆俱颤忙不择路的开始逃命。 因为暗中刺杀,敌人不明,整个广场一时乱作一团。 “小栖!” 云轻寒将云栖拉到自己身边护着,他手中是林大将军林策向他扔过来的长剑,那些朝云栖射过来的羽箭皆被他斩断于剑下。 “小栖别害怕。” 云栖仰头看着云轻寒,“皇兄,这批刺客是冲我来的。” “皇上!” 被禁卫军用剑护着的皇后言悦见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云轻寒竟护在云栖身前,他可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啊!他万一有事,她怎么办!晟儿怎么办!整个朝云国怎么办! “皇上你不要!” 然而皇后言悦的话还未说话,就只听云轻寒命令林大将军林策:“林策,皇后和贤王朕就交给你了,务必护他们周全。” “皇兄!小栖!”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在一圈挡在自己身前的禁卫军后面,云川仰头看着烈日下的箭雨,寒光在烈阳下白茫茫的晃眼,他被吓得云里雾里。 一开始云川只感到不可思议的魔幻,而见前面护着他的禁卫军一个个地倒下,射在他们身上的羽箭在顷刻间爆出了血浆,喷溅在了他的身上、脸上,直到这时云川才感觉到了真实,一种可怕的真实。 “皇兄!小栖!” “林策!” “是!” 林策从来都是将保护云轻寒当做自己毕生的使命,身陷困境,他绝不愿意离开云轻寒半步。 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云轻寒所顾有限,他有所偏袒,林策只能成全他对云栖的这份偏爱。 “皇后,贤王,微臣护送你们离开。” “皇上!” 言悦看着与他们隔了些距离手持长剑挡在云栖身前的云轻寒目中尽显嫉恨。 “皇上!” 她不甘心! 她好恨! 云栖只不过只是一个公主,自己才是他的皇后,他何以能为云栖做到这一步?! 飞花林苑揽华阁内,丑事曝光后,明明云栖那个贱人就该受千夫所指!百花宴上设局,摄政王言殊只让皇后配合他行事,但并未向她这个皇后说明,他不会找别的受他控制的世家子弟或哪位青年才俊,他要自己来。 言殊不管摄政王府和长公主府若是联姻绝对困难重重,他就是想要云栖,残破之身他也要。 他知道自己一旦凌*辱了云栖,云栖那样的狠绝之人绝对不会寻死觅活,更不会因为既成之事而受自己恐吓威胁。 但到时揽华阁的门被打开,皇上云轻寒以及皇室各皇子公主和文武百官见到榻上的他们巫山云雨中已然媾和在一起,他们两人的关系就会不言而喻,云栖她就不得不认。 云轻寒若是真心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哪怕清楚摄政王府和长公主府一旦联姻会削弱他制衡朝中各股势力的皇权,但若是真心疼爱,他就不得不成全。 即便云轻寒不成全,摄政王言殊也会无限放大此事,使得整个朝云人尽皆知,飞花林苑揽华阁内长公主云栖和摄政王言殊避开宴席众人于揽华阁榻上的一番巫山云雨。 生米一旦煮成了熟饭,只要有人,且不止一人看到了他们在榻上衣衫尽褪之后的媾和场面,传出去的便不会再是流言蜚语,而是切切实实能扣在云栖身上的枷锁。 但是摄政王言殊绝对没想到正到关键之处会出现一个脸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的男子,更没想到这男子身上的功力竟强悍的让人胆寒。 言殊倒在血泊中彻底昏死之前,隐隐约约听到了从二楼床榻之上传来的悱恻缠绵耳鬓厮磨,那是他在她身上的求之不得,也是他对那脸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的男子的无尽嫉恨。 揽华阁的门开,映入眼帘的是皇后言悦不可置信无法接受的一幕,被打得半死不活重伤倒在血泊中的言殊,媚毒已解被身着红衣黑袍脸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的男子搀扶从二楼缓步走向来的长公主云栖。 不存在被安排好撕毁长公主云栖清白的世家子弟或‘青年才俊',揽华阁内除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摄政王言殊,就是长发披散开衣衫不整的长公主云栖和衣衫同样不整的脸覆着金色羽翼状面具的男子。 长公主的面首?长公主的面首又如何?!那是在飞花林苑,在百花宴上,在皇室众人以及文武百官的亲眼目睹之下,可就算是这样云轻寒却是不顾文武百官的非议为云栖那个贱人遮丑,言悦一直想不明白,她云栖究竟是凭什么?! 她不安于室,野心极大,自她重回帝都之后便一直在谋取笼络党羽势力,卖官鬻爵贪污受贿,摄政王府是不干净,但是她的长公主府又能干净多少! 这些皇上难道都看不到吗? 还是,因为偏爱所以偏袒,所以对她在权谋上的野心格外宽容? 可是,她云栖,与皇上,既非同母所出,又清冷孤僻至极不与人亲厚,皇室之中,宴席之上,兄弟友恭,姐妹情深,她连装都不会! 她高处不胜寒,但她所有的权力和地位是基于她的身份,皇后言悦也从未见过云栖这个长公主对皇上云轻寒有多亲近过。 皇后言悦她就是不明白,云栖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皇上心甘情愿为她付出这么多心力,而那个贱人又凭什么可以心里不带有任何亏欠的去接受。 那个贱人她不配!她根本就不配啊! “皇上!” “皇上!” “林策!还不快带他们赶快离开!” “是!” “皇兄!小栖!呜呜呜,我,呜呜呜,一起离开啊......” “贤王小心!” “赶快带他们离开!” “呜呜呜呜,皇兄!小栖!呜呜呜呜。” .............. 荆辰落至了祭台之上,手持着的长剑干脆利落地划过了一个正欲向身后长公主袭击的刺客脖子。 “长公主接住!” 荆辰从腰身皮带处将那把长剑抽出抛给了长公主云栖。 第二百四十三章:根本解释不清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栖接过长剑后从云轻寒臂膀下走出,与他并肩作战。 甘棠和安九一直在祭台之下,此刻师徒两人已被被吓得近乎疯癫的人群给冲散了开。 刺客从林立的酒楼上杀出,箭矢如雨,祭台下成千上万的帝都百姓顿时人心惶惶慌不择路要逃离这催命之地。 整个人潮汹涌的广场已经乱作一团,踩踏频发,老人嘶喊,儿童啼哭,而从酒楼之上落下的刺客已如幽灵般落在了广场之上,落在了混乱不堪满是惊恐的帝都百姓人群中,杀戮开始,恐惧火速蔓延在人群中的每一处。 “烈焰军!是烈焰军!” “烈焰军杀进来了!” “烈焰军?!”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爹!” “娘子!” “不要!” “爷爷!爷爷!” “图儿,图儿,我的孙儿.......” ........... 云栖看着身披墨黑连帽斗篷的人从下面木梯缓步走上祭台,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暴露在外的只有那冷白的下颌与殷红的唇,下面他身上是一袭火红盛装。 楚珏? 云栖只能推测出这一个人。 但她不知何以让这个圣女冒这么大风险不远万里也要来趁此机会刺杀自己。 就这么觉得自己很容易被杀死吗? 楚珏看着云栖,只见她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流云曳地华服,金玉为带,羽冠高束,清绝的冰颜上眉心间一点朱砂。楚珏眼神阴幽,眸光如冰刃,每一眼他都想要将眼前这个女子的那张脸给划破! 只见他朱唇轻启,对云栖开口,“小贱人。” “雁北圣女?”云轻寒厉声问道。 楚珏将目光悠悠转向愠怒的云轻寒,“你好啊,朝云皇帝,我今日来杀你妹妹的。” “长公主。” 荆辰靠近长公主云栖,看着走上祭台站在不远处的楚珏。 “不是烈焰军。” “是圣女行宫的暗卫。” 荆辰也曾为烈焰军,自然了解烈焰军的作战。 而这一批刺客并不出自烈焰军,而是出自楚珏的圣女行宫。 即便听到荆辰这么说,云栖心中隐隐的忧虑也并没有减轻,反而愈加焦灼。 若无内应,这么一大批刺客不可能混入帝都! 云栖拿剑的那只手握在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袖箭上,冰颜神情凌厉肃杀。 “荆辰,背叛主人,改投敌营,你体内的小蛊虫还好吗?” 楚珏看向拿剑挡在云栖那个小贱人身前的荆辰,殷红的嘴角勾起,声音森然。 关于烈焰军体内蛊虫,在云栖发现其中古怪但还未找到答案之前,荆辰就已向云栖坦白了。 他深知长公主未必就会要求下属为她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但她会要属下对她有绝对的臣服、忠诚,凡有异心者她会尽早除之! 且其人职位越高,异心暴露死得就会越惨。 而无能只素位尸餐者,长公主更是一开始就会把他们从职位上踢下去,但倒不会伤及他们性命。 长公主云栖为主上,为她效力,高回报的同时也意味着要将自己全部的忠心和盘托出,有多大的能力,相应的就会得到多大的权力。 她不论好坏,只看优劣,不过一切一切的前提是臣服于她,对她有绝对的忠诚。 所以荆辰一直觉得提前向长公主云栖坦白他以及全部的烈焰军体内皆有雁北王萧北野曾经种下的蛊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因为即便他不坦白,长公主云栖既发现了其中猫腻,也早晚会发现其中的秘密。 楚珏观察着云栖冰颜上神情的反应,竟然丝毫不感到惊讶,看来是已经知道了。呵!要么是朵黑心白莲呢! 楚珏看着她一脸清寒神情自若的样子就想上去手撕了她! 他最烦人在他面前装逼了!尤其是对方装逼比他装得好的时候!装你大爷呢搁着! 不过他这人心里越是怒火丛生,美艳的脸上越是不显露分毫。 “小蛊虫竟那么安生,是因为什么呢荆辰?” 楚珏语气不咸不淡,但却是字字清晰无比。 “雁北王萧北野不在,雁北的那些烈焰军可是对他们主上日思夜想,抓心挠肝地想要,想要他们的主上。” “他们体内蛊毒暴动的时候可是非常痛苦,你在这里倒是快活得很。” “荆辰啊荆辰,虽然你现在已经投敌,但毕竟兄弟一场,体内蛊毒发作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你究竟是怎么解决的,也告诉曾经那些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厮杀的兄弟们一下嘛。” “小栖。” 云栖看向云轻寒。 关于荆辰的来历她告诉过云轻寒,但未提及他和那些烈焰军体内蛊毒之事。 但她见云轻寒在听楚珏提及烈焰军体内曾经被萧北野种下过蛊毒之事后似乎并不惊诧,难道皇兄在这之前也早已知晓? 是如何知晓的? 除了皇兄外,还有谁知道此事? 云栖握着长剑的那只手,皙白如玉的手背上青筋隐隐暴起。 她猜测到了楚珏说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她竟然真的有些害怕,害怕楚珏接下来的话会将一切给公之于众。 云轻寒已然有所怀疑。 云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向皇兄解释。 解释什么? 她能解释什么? 解释她当初为什么没有手刃萧北野吗? 解释她当初为什么派荆辰在烈焰军赶去之前到悬崖底下寻人吗? 解释她为什么将没死透的萧北野藏到逆水谷中养伤吗? 解释她为什么又何必费劲心力也要配置幻幽草抹除萧北野的记忆让他逐渐降智吗? 解释她为什么将萧北野带回长公主府养着养着真养成了自己的面首吗? 她解释不清! 根本解释不清! 云栖对萧北野所做的每一件事,一旦暴露,云轻寒只会觉得她一定是被萧北野下了蛊,简直疯了! 云轻寒可以允许她犯错,可以原谅她因为一个男人迷了心神,但绝不会想要看到她栽倒萧北野身上!绝对不会想要迷了她心神的是萧北野那个疯批! 云栖不想再从皇兄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失望,自己是朝云长公主,不该只耽于男女情爱! 嗖-- 嗖--- 嗖---- 接二连三的淬毒短箭从云栖左手手腕上的袖箭中射出,直射向楚珏。 楚珏身形如鬼魅,躲闪幻影般疾速,只见他低头看了看手接过的一支射过来的淬毒短箭,再抬起头目光阴狠,含笑看着云栖。 楚珏寻思着这淬毒的短箭该往她身上哪处扎,却只见那她足尖轻点手持长剑凌于半空之时寒剑直刺向自己。 “这么怕我揭露真相啊?” 楚珏知道她急了,她就是急了所以才这么迫切的想要杀自己灭口。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长剑出鞘,楚珏双手持剑格挡住了上空云栖直刺向自己头颅的那一剑。 “圣女!” “圣女!” “杀!” “杀了长公主云栖,为我们雁北的王报仇!” “为雁北的王报仇!” “杀了长公主云栖!” “杀了长公主云栖!” “杀了长公主云栖!” ........... 第二百四十四章:遗臭万年?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是经过周密的计划,圣女行宫的暗卫部分作为汹涌人群中的炸*药,在祭台之下完全爆开。 铺天盖地的恐惧,惨无人道的屠杀,禁卫军后知后觉全然被动地防卫,使得整个帝都百姓在断臂残骸中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痛声疾呼响彻云霄。 仿佛从这一刻开始,整条神武大街,整个神武广场,开始通向炼狱。 “小栖!” “皇上!” 云轻寒上前,护在云栖身侧,他发现了这圣女楚珏周身功力深不可测,且所用邪术使得云轻寒感觉熟悉。 云栖不是楚珏的对手,云轻寒担心她会受伤。 楚珏看着将云栖小贱人护在身后的云轻寒,只觉得可笑至极,他也确实笑了出来,“云轻寒啊云轻寒,你既为一国之君,任贤唯能,早早就该知道朽木不可雕,而你却一心为蠢材,哈哈哈哈,可笑至极,真是可笑至极!” 云轻寒知道这圣女楚珏是在阴阳怪气的内涵。 但是楚珏话中的言外之意使得他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他不太敢往深处想,却一直在受圣女楚珏的刻意引导。 小栖绝不是蠢材。 但是飞花林苑揽华阁中........ 可那也不过只是一个小面首而已。 小栖即便再喜欢那个小面首,也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要立那个小面首为驸马,这就说明小栖那日揽华阁内虽一时糊涂,但仍然会以大局为重。 “小蠢货。” “贱人。” “小贱人。” “说你蠢,你也不想想,帝都若无内应,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混进来。” “哈哈哈哈哈。” 楚珏看着云栖冰颜脸上霜寒,仿佛就要凝出冰凌般,眸中泛着嗜血的红光,她现在一定恨不得先将自己一剑封喉,然后再千刀万剐,但是她做不到 ,哈哈哈,她做不到! 他也恨她!恨不得她被这世上最低贱的下等人、浑身肮脏汗臭的的贱民千人骑万人操,恨不得她被玷污撕扯的没有一块干净之处! 萧北野不就是喜欢她高处不胜寒的冰清玉洁吗,那他就毁给他看! “楚珏!” 云轻寒绝不会让任何人用任何言语侮辱云栖,他手持长剑向被墨寒挡在身后的楚珏杀了过去。 搭建而成用来祈福的祭台高耸,虽望不到城门,却可以看到城门通往神武大街的几条街道,街道之上一批批烈焰军如同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 城门大开。 谢安还是来了。 他怎么可能不来。 关于萧北野,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就值得他率领全部的烈焰军杀进帝都。 不过他并没有与圣女楚珏合作行事。 他只为主上。 至于长公主云栖,他随主上处置,不会也不敢在主上真正下令之前对长公主云栖怎么样。 楚珏在墨寒身后,低眸,两指夹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寒光幽蓝,上面泛出他美艳阴鸷的一张脸,再抬起头见云栖那个小贱人冰块脸上神情变了。 果然,她只想要萧北野,而从不信萧北野。 自己不过寥寥数语,她竟信了自己的鬼话,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只见他一把挥下手中的长剑,阴鸷的眼神钉死在了远处云栖的那张冰颜上。 “身子被糟蹋了,清白被毁了,但九公主,女人在临死之前的尊严还是要有的,何必等他过来亲手了结你呢,同在他身下承过欢,姐姐送你去黄泉路啊。” 说着楚珏手挽剑花凌空朝云栖杀了过去。 “玩萧北野,你还太嫩了!” “去你的阴曹地府!萧北野是我的!” 云栖虽气力不足,但胜在身形灵活,招式巧妙,剑法多变。 看起来是以柔克刚,但实则每一招她都拼尽了自己的全力。 “小栖!” 云轻寒只知自己当年让云栖在学宫学武只为强身健体,他以为这一辈子自己这个哥哥都能够保护自己这个妹妹。他不知云栖所修习的武功不止于强身健体和自保,若不是她本身身体底子太过孱弱,凭她身法和所修剑术也绝对是个中高手。 可他根本还来不及庆幸,因为圣女楚珏的功力比他看到的更加深不可测! 云栖明显体力不支,开始处于下风。 “小栖!” “皇上!” “皇上!” “皇上!” “皇上不好了!” “不好了皇上!烈,烈焰军杀进了帝都城!” “烈,烈焰军杀进来了!” “甄,甄,甄大人被挟持了..........” “皇上!” 云轻寒在祭台之上看到了与神武大街交叉处四面八方街道上的一批批朝这广场中央祭台杀过来的烈焰军。 看到了那些烈焰军身上的金红色铠甲如鬼火一般跳跃。 看到了被挟持的甄不易,看到了挟持甄不易的那个人,若他没有记错,正是两年前他见过一面的叶昭。 与烈焰军在战场上的厮杀没有在云轻寒心中留下阴影,却也是一场场云轻寒绝不想回顾的噩梦。 他有些怕,不是担心自己,而是这片战场上还有小栖,他得护着自己的妹妹。 云栖双眼有疾,视物不清,但闻声,看那模糊的景象,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公主,你完了。” “你将会成为整个朝云的罪人。” “你会被千夫所指。” “你会遗臭万年哈哈哈哈哈。” “遗臭万年哈哈哈哈哈。” 云栖被楚珏那一掌所击中,心脉受损,而她却生生将那一口血给咽了回去。 “小栖!” “即便是死,我也要你们先死!” 云栖高束羽冠的长发已经在厮杀中散开,青丝如瀑,及至腰身,月白色流云曳地华服上不知沾染的是谁的血。 此刻她冰颜尽显病态的苍白,眉目霜寒,眉心一点朱砂却尤其明艳,妆容盖不住她清绝冰颜上的苍白,但樱红的口脂却使得她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活人气。 她以长剑做支撑从地上站了起来,抬眸间血光溢出,她整个就如同被投进熔炉里面又杀出来的玉面修罗一般。 “去死吧!” 楚珏看她这近乎疯狂的模样确实有过一瞬的胆寒,但真正的妖邪怪物他都亲眼见过,且他还是始作俑者,又怎会将她放在眼里。 “你先给我上路!” 第二百四十五章:知错就改,好不好?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小栖。” 在两人刀剑相向,楚珏明显力压云栖之时,云轻寒手持长剑冲了过去。 “小殿下!” “长公主殿下!” 祭台之下,甘棠和安九被圣女行宫的那些暗卫困在包围圈中,甘棠见小殿下不敌那圣女楚珏,一心只想破出这包围圈,但这些暗卫像是知道她是什么人,知道她与长公主云栖是什么关系,一个个不遗余力,即便一个个被包围圈中的紫衣女子砍死也会有似源源不断的暗卫前赴后继地围上来。 “甘棠!” “大人不要过去!” “苏大人危险!” “孽子你给我回来!” “甘棠!” 处于困境中的甘棠见远处苏云落提着把剑为她在包围圈杀出了一道口子。 见他朝自己奔来,甘棠看着他俊颜上满面担忧,明明气喘吁吁到手中剑都拿不稳,向自己递过来的手却温暖而又坚定,“走,我和姐姐一起杀出去!” 能为自己真正毫不犹豫,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是第一个,甘棠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忽而一动。 就在她要握紧他的手时,一支羽箭射来,甘棠一把将苏云落推了开。 “.........姐姐。” “师父!” “师父!” “师父!” 那支箭射中了甘棠,穿心而过。 “.......姐姐。” “姐姐。” 自己竟然被暗箭射中了?胸口破开心脏俱裂的那一瞬,甘棠甚至首先感到的都不是疼,而是恍惚。 她低头看了着自己的胸口,觉得里面有些冷,然后只见她又抬起了头,看着苏云落,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未提起半分气力,人就倒了下去。 “师父!” “师父!” 安九已是泣不成声。 甘棠倒在了苏云落的怀里,她转头看着祭台上的云栖,皱了皱眉,“小,小,殿下,眼睛不好,我的七星海棠没用,对小,小殿下的眼睛一点用都没有。” “姐姐。”苏云落看着怀里的甘棠,声音哽噎,因为压制着巨大的悲呛和痛苦,他声音听起来很轻,但额头上却青筋暴起。 甘棠看着祭台上小殿下的背影,看着小殿下处于下风,她心脏被射穿了,可她还是觉得心好疼,因为好心疼。 “姐姐。” “......师父。” “师父。” 安九跪在甘棠身前,泪如雨下。 “小,小殿下,如果能转下身就好了。” “我不想她看到我死。 “可,可,可我临死之前,好,好想在看她一眼........” 甘棠死前眼帘最后一面是一身着红衣黑袍的男子落至了小殿下身旁。 她偏过去看的头因气力尽散埋进了苏云落的怀里,持着长剑的手垂落了下去。 “姐姐?” “姐姐......” “.......师父?” “师父....” “师父!” ............... 云轻寒在红衣黑袍男子的身后,看着他将云栖护在了他身侧,云轻寒目光怔然,这身衣服,这个身形,飞花林苑揽华阁!竟是那个小面首?! “萧北野,你来了。”楚珏看着将云栖护在他自己身侧的萧北野微微一笑,目光是久经重逢的喜悦和极其疯狂的痴迷,“何必你亲自动手,你知道,我会愿意为你解决所有的麻烦。” 萧北野?!云轻寒大步走上前,一手要扯回云栖,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萧北野!竟是萧北野!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萧北野自然不可能让任何人将云栖从自己身边带走,他抓着云栖握着剑的右手腕连剑带人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萧北野!” 云轻寒仍觉得不可置信,且他竟有些不敢猜测,飞花林苑揽华阁内的那个小面首.......不是,不该是,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绝不可能! “小栖.......” 云栖没有抬头,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剑。 “小栖!”云轻寒的声音近乎怒吼。 他需要小栖给他一个解释! 为什么萧北野现在还活着! 为什么萧北野和那日飞花林苑揽华阁内的那个小面首是一个人! 她竟,她竟和萧北野........ “小栖!” 萧北野当着云轻寒的面一把将云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抬手抚摸着她散开长发后的发旋,“殿下不要怕,兄长会凶殿下,夫君可不会。” 只见他俯下身将下颌抵在云栖发上,一只手扣在云栖的肩膀上,看向云轻寒,然后又慢慢将自己的唇贴到了云栖耳畔,声音极致温柔,一字一句蛊惑至极,“殿下,告诉你兄长,我们是什么关系?在长公主府中,我们夜夜都会做些什么?” 他另一只手顺着云栖的衣领缓缓往下抚摸至腰身,修长冷白的五指骨节分明,动作轻柔地揉在云栖不堪一折的腰上,俊颜上尽显邪肆,殷红的唇轻启,鼻息炙热滚烫,“殿下最乖了,对兄长也一定要实话实说哦,回去夫君就给殿下揉腰好不好?” 楚珏见不得这一画面,见不得萧北野对任何人深情款款!哪怕是逢场作戏!“萧北野!” “小栖......萧北野你放开她!”云轻寒怒声道。 只见萧北野手中凝聚内力,暴涨的杀气仿若实质,首先劈向楚珏。 “圣女!” 楚珏被那道极强的风刃劈出数丈,从祭台上坠落了下去,墨寒大惊,急忙赶去救人。 “王爷!” “是王爷!” “王爷真的还活着!” “还活着!” “王爷!” “王爷!” “王爷!” 谢安率领的大批烈焰军已然杀进了广场,禁卫军难以抵挡。 仰头看到祭台上还活着的王爷,谢安和叶昭简直喜极而泣。 “你放开她! “萧北野我杀了你!” “王爷小心!” 谢安在祭台之下搭弓射箭,在云轻寒出手之前,一箭射中了云轻寒的胸口。 云栖闻到了自己熟悉的血的味道。 只见她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皇兄惨白如纸的一张脸,再往下,皇兄胸口之上,没有羽箭,是一个血口,很大的血口,鲜血从里面喷涌而出....... “皇兄。” 到了这个时候,萧北野想的却只是别让云轻寒的血脏了他的小殿下的衣裙。 他将云栖往一边带。 “皇兄!” 可他没想到云轻寒快要死了,对他的小殿下来说这么伤心,小殿下冰颜上神情是他从未看到过的悲伤,看到小殿下这样,他有些难过,“殿下。” 云轻寒想要将云栖救回来,他将手伸向云栖,“小栖。” 而萧北野扣在云栖肩上的那只手却将她禁锢得死死的,“殿下,我们该回家了。” 云栖仰起头,看着萧北野,冰颜苍白得近乎透明,像是连细微的神情都没气力做了,冰颜神情漠然至极,“我想最后和皇兄说些话。” ........... “小栖。” 倒在血泊之中的云轻寒将自己的手伸向了终于朝自己走过来的云栖。 云栖长发披散,祭台上刮着的风都是血腥的味道,她冰颜上,雪白的下颌染有一抹血,不似她眉心间的那一点明艳朱砂,猩红的暗沉又肮脏。 她双手垂了下去,右手中还提着长剑。 她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皇兄,看着他胸口上被箭穿过的血洞。 她冰颜漠然至极,整个就像是一具非常精致漂亮的行尸走肉。 “小栖。” “皇兄。” 她看着云轻寒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每一步就像是有千斤重压在她的脚背上。 那是巨大的亏欠和无尽的恨意。 “皇兄。” 她不想往前走了,好像这样最后定格在她眼前的画面就永远是皇兄在看着她,面带怜爱地看着她。 她也走不动了。 可是,皇兄倒在血泊中伸向她的手,她好想上前握住。 “皇兄。” 云栖终是缓缓跪在了地上,云轻寒的面前。 “小,栖。” 云轻寒想是要再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脸,帮她将脸上的那抹血给擦干净。 云栖双手撑在地面上,朝云轻寒爬了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云轻寒却因动作呕出了一口血,滴在了他举起的要为自己妹妹擦脸的那只手上。 他怕弄脏了云栖,他的妹妹就该是冰清玉洁的小公主。 可就在他要收回手时,云栖的冰颜贴进了他的掌心中。 “皇兄。” “对不起。” “对不起。” “皇兄。” “我做错了。” “我做错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云轻寒很想站起来将云栖护在自己怀里,可他知道自己再也做不到了。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因为自己的妹妹还没长大,可是,可是自己再也护不住她了。 “小栖,不要怕啊。” “你不要害怕。” 他现在气息已然非常微弱,但还是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让云栖一个人听得清。 “小栖。” “对不起,说两次就够了。” “错了,就改回来。” “皇兄会怪你,也会原谅你。” “小栖,知错就改,好不好?” 云轻寒已是气若游丝。 “萧,萧北野就是一个怪物,他会毁了你。” “你绝不能和他在一起,绝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会毁了你,你明白吗?” 云栖的冰颜贴进在云轻寒的掌心中,她跪在他身前,为听清皇兄所说的话,她艰难地一点点凑近他,“皇兄。” 她听清了。 她明白了。 对不起,说两次就够了。 错了,就要改回来。 皇兄会怪自己,但若自己知错就改,皇兄也会原谅自己。 可事到如今,原不原谅,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自己都不可能原谅她自己。 “林策,玄铁营,铁甲军还在。” “小栖,你不要怕,你,不要,害怕。” 云轻寒沾染着鲜血的手抚摸在云栖的脸颊上,气若游丝,最后一口气就快要耗尽了,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不要怕啊小栖。” “你会很理智,很勇敢,很厉害,你长大了小栖。” “替皇兄守护好朝云好不好?守护好晟儿和小川,皇兄死了,他们在这世上能指望和依靠的就只有你了。朝云在,他们就在,朝云皇室绝不能亡。” 云栖不知自己是怎么爬过去的,她见皇兄嘴唇翕动,她已经快听不清皇兄说的是什么了。 云轻寒倒在了云栖的怀里。 他最后一次努力,耗尽自己身体最后的力气,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 “小,小栖。” “皇兄,到底没能给你一世安乐无忧。” “但,皇兄希望你能主宰自己的人生,不要被,你,不该被情爱所困。” “皇兄,小栖......” “.........” 云栖看着皇兄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垂落了下去,看着皇兄在自己怀中缓缓闭上了眼。 “皇兄?” “皇兄?” “皇兄!” “皇兄!”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只会有无穷无尽的恶心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祭台之下,林策率领着玄铁营全部铁甲军赶来了这神武大街的广场。 祭台很高。 在下面仰头可看到上面的情景。 林策看到了祭台之上,血泊之中倒在长公主云栖怀里的云轻寒,他整张脸顿时如死灰一般悲凉。 “大,大将军。” “皇上!” “皇上!” ........... 萧北野从后面缓步向云栖。 他见殿下将云轻寒抱在怀里,俊颜上眉头皱起,满是不悦。 “殿下。” 如果她再不放手,萧北野会将她从那血泊中给生生拖出来。 殿下是不可以脏的。 殿下也不可以抱着除他以外的男人,皇兄也不行。 “殿下。” 他声音渐沉。 只见云栖双手将云轻寒放在地上,然后缓缓地转过身,仰起头,看着上面的萧北野,苍白的冰颜上神情淡漠至极,唯有那眉心间的一点朱砂鲜活,双眸清亮却已然死寂。 她对萧北野开口:“我脚疼。” 萧北野爱极了云栖的这种模样。 就是这样,被逼入绝境,穷途末路,反抗不得,只能任自己予取予求。 他笑眼弯弯,俯身一把将她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云栖垂下的右手还提着长剑。 但萧北野并不在意。 他只觉得怀中的人身体实在是太孱弱了,轻羽一般,此刻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祭台很高,高的能俯瞰下面整个战场。 但此时萧北野无心杀戮,血的味道不及怀中人的味道更让他感觉到兴奋。 台阶很高,很长,他只想赶快带自己的殿下回家。 “殿下。” “回家后,我会为你养伤,等殿下身上的伤好了,就和我成亲吧。” “殿下娶我。” “给我整个朝云的江山做彩礼好不好?” 萧北野抱着云栖一阶一阶地走下祭台,低沉的声音温柔缱绻,他俯下头,脸蹭进了云栖的颈窝中,他觉得殿下身上的冷香混着血的味道好像更好闻。 从温热冷香的颈窝,他慢慢往上蹭,殷红的唇密密麻麻吻在云栖的脖颈、下颌、脸颊,最后轻咬在了云栖耳朵上,轻笑出声,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我会为殿下治理好整个朝云。” “我会为殿下开疆扩土。” “我的殿下,我的娘子,就该被夫君藏进美丽的金屋里,不能给外人看,只能给夫君看。” “殿下,成亲后我们回一趟逆水谷吧,那条金链还在,殿下在竹榻上带着一定更好看。” 整个过程云栖冰颜上无甚神情,清寒漠然,就像是一只全然破败的玩偶。 最后一个台阶,萧北野唇齿还舔舐在她的左耳。 在他背后,云栖慢慢抬起了手,纤纤玉手,冷白如玉,细长的食指朝上。 “王爷小心!” “王爷!” “王爷!” 荆辰身侧十几个影卫身形如幽灵翩然而至,手持着的弓箭上面羽箭已空,箭无虚发。 “殿下。” 萧北野就是这样一种人,感受到危险,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将云栖困死在自己怀里,而在他双手收紧禁锢之前,云栖已然从他的禁锢中脱离了出来。 “殿下.........” 云栖看着身中数箭的萧北野,猛然地脱离,两人一开始距离数丈。 她冰颜仍是漠然清寒,根本不带有丝毫温度,只见她再次抬手。 还是那个指令。 嗖-- 嗖---- 嗖------ 嗖------- 嗖--------- 嗖---------- 嗖------------ “王爷!” “王爷!” “杀了她!王爷杀了她啊!” “王爷!” “保护长公主!” “保护长公主!” “长公主!” 雁北王萧北野身中数箭,谢安和叶昭见状皆惊愕,整个烈焰军已然有些军心涣散,林策率领着整个玄铁营铁甲军趁此机会开始反攻。 “殿下。” 云栖提着剑一步步朝萧北野走了过去,带着血腥气的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眉心间的那一点朱砂明艳的近乎妖冶。 萧北野身中数箭,有箭是穿膛而过,有箭是穿腰而过,有箭是穿膝而过。 而若只看他那昳丽邪肆的一张脸,他看着云栖正一步步朝自己走回来,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 他只看着她,仿佛就只有苦涩的甜蜜,而没有丝毫的痛觉。 “殿下。” 云栖一剑刺进了他左胸口,两人距离很近,她能精确到他心脏的位置。 “这一剑,是十年前,我护了你一命,让你可以从帝都逃出生天。” 萧北野将目光从云栖的冰颜上移开,落到自己被刺的心脏处,而后只见他又缓缓抬起头,但还未等他再看向她的脸,剑从他胸口处被拔出。 下一刻同样的位置,那把剑再次刺进了他的心脏处。 “这一剑,是悬崖下的冰湖,我让荆辰把你救了上来。” 萧北野抬起了头,心脉俱断,呕出的鲜血从他殷红的嘴角溢了出来,“殿下。” 他张了张口,唇齿间皆是血,“疼,好疼。” 云栖用满是鲜血的手将长剑从他胸口上拔出,抬眸看着他的脸,冰颜仍旧漠然清寒无甚表情。 “最后一剑。”说着她拔出的剑再次刺进他已然碎裂开的心脏,“是逆水谷,落花苑,我一直在养着你。” “殿下。” 云栖将刺进的长剑一把从他胸口处抽出。 “我对你说过,我绝对不会养一只不受自己控制的怪物。” “我对你说过,既得过我庇护,我也可以杀了他。” “殿下当然一言九鼎。” “是你一直在撒谎。” 云栖声音清冷冰寒,连刺三剑后,她已然将他当做了一个死物。 一个很快就会倒下去的一个死物。 “可是,殿下。” “好疼。” 萧北野跪下时想是要扯着云栖的衣袖一起,但是他再也扯不到了。 云栖仰起头看着天空之上风起云涌,平地而起的狂风大作,密布的阴云铺天盖地般裹挟而来。 “殿,殿下,可曾对我,有过,半分动心?” 下面,萧北野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上面的云栖。 只见云栖缓缓低下头,垂眸看向他,“对你,我今后余生,只会有无穷无尽的恶心。” “殿下,我.......” 萧北野似是不论如何都要死死地去扯住云栖,将她给拉下去。 但云栖却出手最后一把将他推倒在了血泊之中。 “殿下.......” 云栖转过身,这时走过来两个影卫,在她身侧。 “死透了吗?”她问。 两个影卫走向了那被推倒进血泊之中的那个身着红衣黑袍的男人,“死,死,死透了。” 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不可置信,所以回答时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真不真实。 “那就好。”她道。 “长公主....” 只见长公主云栖将手中的那把长剑随手扔在了地上,在一批铁甲军的护卫下一步步走出了神武广场。 她整个冰颜上霜寒清冷又漠然木讷。 她好像听到了谢安对自己的辱骂,不止谢安,是所有的烈焰军。 她好像听到了两军厮杀时断臂残腿时的痛呼声。 她好像听到了安九的哭声,好像,还有苏云落的哭声.......... 阴云密布之下,倾盆大雨如水石而落,砸在了神武广场所有的尸体上,冲刷在地面的血浆之上。 .............. 第二百四十七章:逼宫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一个月后。 皇宫。 今年朝云国暑热消的格外快,七天七夜大雨冲刷才将似火骄阳的烈焰彻底熄灭。 入秋渐寒,慈宁宫前所挂的白幡在清晨寒风中萧萧瑟瑟。 “放开我!”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这些狗奴才敢动本宫?!” “我是太子的母后!朝云的皇后!未来的太后!你们!你们怎么敢?!” “放开本宫!” “云栖!你这个贱人!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我可是太子的生母!你不过区区一个公主,你敢动我?!” “你!你,你........” 言悦看着云栖在她身旁婢女的搀扶下朝自己一步步走了过来,之后她抬手让身旁的婢女退下,那婢女便从她身旁退开了三丈。 慈宁宫外未撤的白幡在清晨的寒风中群魔一般乱舞,窸窸窣窣。而宫殿内全部宫女太监都跪伏在地上,除了玉石地板上自己那张被吓得抖颤的脸他们再不敢看向别处。 长公主云栖从他们眼前走过。 他们不敢抬头,眼前月白色的裙裾泛着冷香,丝丝入骨,不由得使他们胆战心惊。 “你!” 言悦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近,便想要后退,但她两条胳膊已然被两个太监架住,动弹不得半分。 因为刚刚的一番挣扎和撕扯,言悦身上的华服有些不整,头上发饰散乱,她眼神狠厉地瞪着云栖。 “皇上,你的皇兄不过才下皇陵一个月,尸骨未寒,你就要逼宫,对你的皇嫂和皇侄动手吗?!” “云栖!你到底有没有心?!” “皇上是因你而死!他是因你而死的!” “晟儿不过一岁多大就没了父皇!朝云不过刚刚重建就没了皇帝!这都是因为谁啊?!云栖!你就是整个朝云国的罪人!” “为什么当日死在祭台上的人不是你?!当年你就该死在锦州!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萧北野当年就没有死!你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他没死!他竟然还和你一起回了帝都!他竟然就是那日飞花林苑揽华阁中和你做尽媾和淫*乱之事的面首!他一直被你养在长公主府!云栖!你就是整个朝云国的罪人!要不是你被一个男人的色相所迷被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所骗,朝云不会发生那么大的灾祸,皇上也不会死!你犯了错,你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你为什么不以死谢罪?!你就该以死谢罪!” “该死的人是你!” “云栖!该死的人是你!”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言悦看着云栖在自己面前停下,她看着云栖冰块般毫无表情的脸,清亮却没有一丝情绪显露的双眸,她在云栖的眼睛里看到了越来越恐慌的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什么都还没做,就使得她毛骨悚然。 眼前的人仿佛是冰玉雕琢而成的玉人,周身散出的凉薄使人不寒而栗。 她本身好似已不像是个活物。 但眉眼间几分隐约的凌冽灵气又使得她不像是个死物。 可在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中,仿佛里面的一切景象都被覆上了一层死灰般冷寂。 里面,跪伏在玉石地板上的宫女太监,被两个太监制伏住的皇后言悦,即便他们在瑟瑟发抖,即便脸色狠厉,但在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中却无一点色彩,没有半分鲜活之气,仿佛不过只是一具具被覆上死灰的石像而已。 “皇嫂?”她开口。 言悦听不得她用这种眼神以这种语气叫自己,两个字就像是两只阴寒入骨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 “我,当然该死。” 言悦似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句话会从她云栖的嘴里说出来,她看着云栖的样子不由得双眼骤缩,她如果头再硬些,胆子再大些,就会恶狠狠地骂出来: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可是言悦在恐惧。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着月白色广袖留仙裙的女子,看着这女子冰颜上神色清冷所视皆为死物的神情,她突然觉得这女子就已然如同死神。 “但,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方式死,由我。” 言悦看着她的样子越发想要退后,两个将她两条胳膊架着使劲制伏住的太监都不敢抬头直视长公主,只低眉顺目手上用劲死死地制住皇后言悦,使得她半点都挣脱不得。 “皇兄不过才下皇陵一个月,尸骨未寒,我就要逼宫?” “可,我若不逼宫,皇嫂先是在帝都散布谣言,接着笼络朝臣,然后呢?然后皇嫂就会以朝云国罪人之命将我斩首示众,以慰折损在我手中的摄政王府的那些在天之灵是不是?” 云栖清冷的声音森然的近乎可怖,言悦知道她正在自己面前,她正如审视阶下囚一般审视着自己,但是在这森然可怖的清冷语气下,言悦不敢抬头看。 “我该死,是我负了皇兄,我也只负了皇兄,我是欠皇兄一条命,不欠你什么,也不欠整个朝云百姓什么。罪人?单凭你一人之言,我就成了罪人?” “哪怕为千夫所指,我不亏欠的,我绝不会认。我该死,也会死,但绝不是以死谢罪,更加不会被斩首示众。” “皇嫂,长公主既然需要好好活着,那你必定不能好好活着了。长公主入主皇宫后,慈宁宫中的皇后未免多余,乾西四所就很适合闲人,皇嫂便去冷宫养老吧。” 最后一句,言悦赫然抬头,怒目圆睁,里面布满的红血丝充斥着的尽是恨意,“你不能这么对我!云栖!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疯狂地在两个太监的桎梏下挣扎,头发散落,上面的步摇珠钗花钿落了满地。 “本宫可是太子的生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摄政王府不会放过你的!我兄长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云栖!若你今日敢动我,整个摄政王府绝不会放过你!” “放开本宫!” “放开本宫!” “晟儿!晟儿!” 画影知道小太子正在后面寝殿,刚刚里面宫女向她禀报,小太子已经在摇篮中睡熟了。但这废后哭喊声这么大,画影担心里面寝殿的小太子会被惊醒,便吩咐此刻殿内跪伏在地板上的几个宫女去看着。 自皇上驾崩后,这一个月以来,画影几乎从未见过长公主休息过一时半刻。现如今事情已成,画影只觉得废后而已,不值得长公主再消耗心神。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现在长公主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睡一觉。 但长公主府扶光院中,只有书房漱玉阁通宵达旦烛火不灭。 长公主府的下人应荆侍卫的命将通往落花苑和春风苑的两条路前竖起了两道高墙。 像是将两个苑落彻底隔离在长公主府之外。 长公主府中的老人知道高墙后面苑子以前住的人是谁,但都不会敢提。 之后到长公主府为仆的下人见那两条路上被竖起的高墙觉得疑惑,但也不敢问。 那两个人,一个是长公主府的禁忌,一个是长公主府的伤疤。 不过一个月,两个人的名字就好像随着渐寒的天气一起被吹散进了冷秋,也终会被初冬的一捧雪掩于地下。 祭祀之后,朝云国风调雨顺,画影每天看到的长公主都是在漱玉阁内通宵达旦地处理政务。 在那张冰颜上,苍白的愈发病态,画影只看到越来越重的病气,却从未看到过一丝倦怠疲色,也从未看到过丁点悲伤。 仿佛,那些人的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仿佛,即便那些人死不死,她都是这样的,无悲无喜,不哀不怨。 只是,长公主的身体...... 是药三分毒,画影看着长公主每日不断给自己增加的补药剂量,她想拦着,想劝长公主停下来,将所有的政务暂且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哪怕只好好睡几个时辰,但是她不敢,她不敢忤逆长公主。 她也知道长公主或许只有在处理政务时才是真正活着的,其余时候就仿佛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精致冰偶。 长公主性情从来都清冷孤僻,但以前长公主府中,有甘棠小姐,有安九公子,有肖,萧北野.........长公主那时即便也是在书房忙于政务或看书下棋独处时间较多,但有人打扰,且长公主一定程度上默许这种打扰。虽是孤僻,但长公主并不孤单。 可现在........画影在长公主府从未见过长公主出过扶光院,即便出府,也是从扶光院直接出府。 长公主偶尔还是喜欢在木头上雕刻些东西,在她的寝殿内,在几个深夜,她一人于坐席上,不过烛火一盏,形单形只,满室清寒孤寂。 第二百四十八章:诅咒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画影不知道长公主与雁北王萧北野之间的爱恨情仇。 画影不知道长公主对雁北王萧北野那算是什么。 是爱吗? 可在真相大白、雁北王萧北野身份暴露之前,他还是肖公子的时候,长公主就未必多对他上心。 更多的是那时候的‘肖公子'单方面通过撒娇讨好去索取,但长公主却会比对其他人对‘肖公子'多些纵容。‘肖公子'可以通过单方面的撒娇讨好去博得长公主的关注,其他人若照模学样,只怕在长公主眉目阴沉之前荆辰就会将那人扫地出门。‘肖公子'若安安静静地陪伴在长公主身边,长公主不会命人将他驱逐出去。而‘肖公子'一旦矫情过度撒娇过分,长公主冰颜上的怒气也是鲜活而生动。 而不同于现在,无悲无喜,冰颜清绝,但却是死气沉沉。 是恨吗? 祭台之下,指令一出,在萧北野身中数箭的情况下长公主又连刺了他三剑。逼宫成功将至,长公主会即刻发兵攻打整个雁北十八部落,首当其冲的便是圣女行宫。 画影不知道。 她看着前面的长公主,仍旧清冷孤寒,只觉得长公主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放开本宫!” “放开本宫!” “晟儿!” “晟儿!” “去叫摄政王!去叫摄政王!求求你们,帮本宫去摄政王府叫摄政王!本宫是摄政王府的嫡女,我兄长是摄政王!我兄长是摄政王!他不会不管我的!他不会不管我的!” “云栖!你不能动我!摄政王府不会放过你!我兄长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云栖看着眼前女人凄厉的将近癫狂的一张脸,好像是觉得她现在这个状态很难会听进别人说了什么,似是为了让她听清,云栖踩着落了满地的步摇珠钗花钿走近了两步。 “摄政王府?摄政王?” 言悦睁大的双眼充斥着血色,她看着眼前这死神一般的女子,心头猛然跳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摄政王,你将摄政王怎么了?!我兄长他.........云栖!你将他怎么了?!” 云栖:“媚药,是他当日下在我身上的百倍。我将他关在一间阁楼内,但是,始终没有人进去。” “云栖!你这个贱人!你好狠的心!手段如此下作!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我兄长.......我兄长他......” 云栖:“若有人进去,他会纵欲而亡。若无人进去,他会自*焚而亡。都是死。” “云栖!你!你!你这个贱人!” 不知究竟为何,言悦浑身有些发抖,脸色惨白如纸,想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被云栖踩在了脚底下。” 即便铲除了心腹大患,现如今云栖冰颜上也不见半分笑意。 对她来说,仿佛一切本该如此,摄政王言殊本就该死在她手上,迟早都会死在她手上。就算她不利用皇后和太子做局,以后也会以他所在意的其他人其他事做局。 因为之前他挡过她的路,以后或也会挡她的路,凡是隐患,她都会一一除之,且赶尽杀绝。 萧北野曾经是她的例外,但终也没成为永远的例外。 “晟儿!晟儿!” “我的晟儿!” “救救母后!” “救救母后!” “晟儿!” “晟儿!” 两个宫女从后面寝殿中跑了出来,见到长公主神色惊恐,跪地禀报,“长,长公主,太,太子殿下醒了,哭着闹着要.......要.......” 她不敢再往下说了,摇篮中不过一岁多的婴儿在睡梦中突然被母亲的哭喊声惊醒,醒来后当然会哭着喊着要找母亲。 可是,可是,皇后,这宫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着被两个太监制伏住的皇后,接着又硬着头皮看了看长公主,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言悦听到了从后面寝殿内传来的自己皇儿的哭声,她整个娇艳又凄厉的面容上顿时充满了哀求。 “云.......长,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将我打入冷宫,不要将我打入冷宫。晟儿他还那么小,他还那么小,他离不开我的,是你让他没了父皇,难道还要他再没母后吗?” “长公主殿下。” 云栖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言悦,冰颜上仍旧是漠然清冷,言悦或是对她怒目圆瞪破口大骂,或是朝她跪下来痛哭流涕,对她的情绪来说,其实一点影响都没有。 “让你继续留在慈宁宫,你会在晟儿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地向他灌输对我的仇恨。他会因他父皇的死恨我,因他舅舅的死恨我,因我暂代朝政恨我。他对我的恨意,会成为你拿来对付我的最强大的工具。因为他是皇兄的孩子,我永远不会杀他,我只会永远护着他,哪怕抵上我这条命。可是,我对皇兄的亏欠,仅止于晟儿。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言悦跪在地上,听到云栖的话后拼命地摇头,“不,不是,我没有,我,我不会,长公主殿下,我不会那么做,我绝不会那么做,我绝不会那么做!我求你,我求你不要把事情做那么绝!给我一次机会,我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晟儿还那么小啊,他还那么小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长,长公主,长公主。” 又有四个宫女从后面寝殿内跑了出来,一个个脸上神色慌乱。 “太,太子他在寝殿内一直啼哭,我,我们哄不住,太子啼哭不止,我们怕,怕......长公主。” 不过一岁多点的婴儿,若是一直啼哭不止,很可能会休克昏厥.......” “晟儿!” “晟儿!” “云栖!你让我进去看看他!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 云栖侧头向后面寝殿看了过去,冰颜淡漠的神情似乎有了些波动,然后只见她转了身,朝那有婴儿啼哭声的寝殿走了过去,“押送言氏到乾西四所,无本公主之令,一生不得出冷宫半步。” “是!” “云栖!” “云栖你这个贱人!” “你这个贱人!” “晟儿!” “晟儿!” “云栖你若敢虐待我孩儿半分,我就是死化为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你这个贱人!贱人!” “晟儿!” “晟儿!” “你要记住今日的这一切!是云栖这个贱人害死了你父皇!害死了你舅舅!” “云栖你这个贱人!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诅咒你,我要诅咒你不得好死!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所爱之人皆为宿敌!” “我诅咒你,一生孤寂颓败!无可爱之人!无可喜之物!搅弄风云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费劲心力终究碌碌无为!我诅咒你,永生永世无所得!” ........... 第二百四十九章:竹青山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竹青山。 甘棠的墓地是苏云落挑的。 也是他将甘棠放入了棺椁,然后一捧黄土一捧黄土将甘棠埋葬。 他今日身着一袭青竹锦袍,背影风雅,正面却是形销骨立,面容憔悴。 只见他站在那墓碑前,修长白皙的手覆在上面他亲手刻的姓名上,然后慢慢蹲下身。 即便只是名字,他都不敢居高临下,他想,姐姐那么骄傲,肯定很讨厌被人俯视。 安九站在苏云落的身旁,他师父的死似乎让他在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 他哭的已经够多了,他知道哭没有用,并且师父生前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 可是直到现在,安九都无法真正接受自己师父已经死了的事实。 前段时间他随便跑去一家客栈,将自己关在里面七天七夜,就缩在墙角里面。 他终是不肖子弟,他不想为师父养老送终,不想为师父清理尸体,那七天七夜他就一个人缩在房间墙角里,自己欺骗自己,师父没有死,师父那么刚强的人怎么会死呢,一定是师父的恶作剧。 师父知道自己的徒弟傻且不禁吓,她要是觉得自己的恶作剧过分了,就一定会翻遍整个帝都,最后来这客栈寻自己。 可他一直没有等来师父,客栈窗外白幡飘荡,纸钱乱飞,阴沉昏黄的天地中举国哀丧,那是皇帝云轻寒的葬礼。 之后断断续续白幡飘荡不止,哀嚎声不停,那是死在神武广场叛乱中亡灵的葬礼。 安九那时像是发了疯一般从客栈房间冲了出去。 师父只有自己这一个徒弟,师父只自己这一个徒弟啊。 但是当时他跑去已被大雨冲刷了七天七夜的神武广场时,地面上只遍布着被雨水泡的发白发胀发烂的断臂残肢,他扒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师父的尸体。 直到苏府的人过去神武广场找到他。 安九看着身旁的苏云落,又看了看前面师父的墓碑,仰起头,想让泪水倒流回去。 云靴踩在枯草上的声音响起,安九缓缓转过身。 “长公主殿下。” 苏云落听到安九的声音也慢慢转过了头。 “长公主。” 画影和荆辰在长公主云栖身侧,随着她一步步走向那块墓碑。 云栖身上是下了马车画影赶紧为她披上的白狐大氅,她身形娇小玲珑,白狐大氅似是将她周身孱弱的病气遮掩住了。 她冰颜冷白的近乎透明,但因上过了妆,眉目如画,口脂樱红,清亮的双眸似还萦绕着些许凌厉的灵气。 云栖唇线姣好,即便朱唇微抿不言,因得这刻意的妆容也将她整个人在人前呈现得有几分鲜活生动。 只见她缓步走向墓碑,冰颜浅淡的神情似有微动。 “甘棠。” 苏云落身子微不可察地离开了云栖些许距离。 他并非恨她。 而是不想看到她。 他知道自己有理由去怨她,但很荒唐。 怨她什么呢? 怨她当初为何没有真将萧北野给杀了,怨她为什么撒下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怨她既单纯想要萧北野这个人就该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完全禁锢控制住他,怨她没有干脆将魔鬼之盒毁灭殆尽还将他给藏了起来,使得那个妖孽只窥得一个缝隙便从里面脱困而出祸乱天下......... 如果不是萧北野,如果不是那些对萧北野疯狂死忠的烈焰军,如果没有神武广场上那被密谋已久的叛乱,甘棠就不会死。 甘棠的死使得苏云落在一段时间内痛不欲生,他其实是想怨恨一个人,为自己心中所有的痛苦找到一个发泄口,这样他就可以去辱骂、去诅咒、去仇恨,这个人就是云栖。 可是,当他得知,神武广场叛乱之事并非萧北野统筹全局...... 圣女楚珏的人与烈焰军是两批,且为一先一后,所以,与其说萧北野是图谋已久,不如说他那是顺势而为。 圣女楚珏率领雁北军打着为雁北王萧北野复仇的旗号攻进帝都,神武广场的那场战争其实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 只是,苏云落不知,既然萧北野分明有能力来去自由,为何会被困在长公主府这么长时间? 攻打帝都,在两年前他便可以率领着自己手下的烈焰军那么做,为何偏要选在祭祀这天? 仅仅是因为圣女楚珏插手,他顺势而为,还是这根本就是他装疯卖傻留在长公主府留在云栖身边等待的一个契机? 思绪乱飞,越扯越乱,记忆的线在乱飞的思绪中被他扯回十年前。 ........ 十年前萧驰因不甘心受皇室压制,起兵造反,后叛乱被剿灭,萧府被满门抄斩,朝云军将萧府的人像是拉待宰的牲口一般用缰绳从帝都拉回帝都,九幽台上萧府上千人被斩首示众。 一夕之间,萧北野从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小世子变成了于云端被人一脚踢下去落入泥淖中的阶下囚。 学宫中那些曾围着他绕的学生都在第一时间纷纷与他划清了界限,不过还有几个不知死活只顾兄弟情义的世家子弟在萧府出事后包庇于他,为他找藏身之所。 苏云落现如今都还记得,当那些庇护萧北野的世家子弟被六皇子云冽所杀时,萧北野脸上的表情。 在那之前他有多张扬恣肆,那条潮湿昏暗的街巷中他就有多悲呛绝望。萧北野后被当时还是四皇子的云轻寒带入天牢以死刑论处。 他没看到赶过来的八公主云兮,八公主云兮不见他踪影,只知他被捕进了天牢,她看到遍地的那些对他有所庇护的世家子弟的尸骨,看着得意忘形而又因没亲手将萧北野千刀万剐多少感到有些遗憾的六皇子云冽。她担心极了萧北野,恨极了这些将萧北野往死路上逼的人。 潮湿昏暗的街巷旁一堆木柴上有一把住户百姓放在上面劈柴用的斧头。不论是在皇宫,还是在学宫,人提到八公主云兮都是说性情温厚随和,相貌清丽娇美,而那日潮湿昏暗的街巷中她却是双眼充斥着血红,一斧头狠狠地劈在了六皇子云冽的头上。 第二百五十章:她会一直往前走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苏云落不知萧北野在天牢中受过什么酷刑,只听说每日不少皇子和世家子弟会去‘问候'他。 他不知道萧北野是如何从天牢到九幽台那段路上逃出生天的,只听说他当时双腿已经被打废了,行动绝对不便,逃出生天简直匪夷所思。 他也不知道萧北野回到雁北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在那些年传来帝都的都是他为了苟延残喘自愿为娈童委身于雁北十八部落首领身下侍候。 传言他势力越来越大,。 传言他组建了自己的军队。 传言他攻占了雁北周边的异邦。 传闻他饿狼般的眼睛终于在转头后盯死在了朝云帝都。 ......... 苏云落看着将目光落在墓碑上的长公主云栖,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怨恨她的理由实在荒唐。 她之前不过只是朝廷推出去的一个祭品。 祭品没立即被杀,有一定价值,就成为了棋子。 而现在,她,不过只是从一个提线木偶变成了提线木偶的人而已。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你。” “那便让整个圣女行宫的人为你的死赎罪吧。” 云栖放下自己触摸在墓碑上的手,“如果我能回来,这竹青山上的海棠花也该开了,到时我摘来给你啊。” “长公主殿下。” 听到声音,云栖抬眸看向安九,问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安九:“我........” “长公主府是你师父在帝都永远的家,也就是你在帝都永远的家。”云栖道。 “我,我想要继续师父的人生。”安九道,“去云游四方。” 云栖对他点了点头,冰颜神情浅淡。 “也好。” “珍重。” 安九看着长公主云栖远去的背影,忽而想起当年在叶州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长公主殿下的样子与现在的样子变化其实并不大,只不过那时给人的感觉就很幼小。 在那条每日都暴乱不安的大街上,她身着一袭白裙,虽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但眼睛却看向四周。 安九那时欺负她傻,在伙同其他一帮人抢了她身上的金银之后,又看在她有几分可爱的份上想要逗逗她。 他问她钱都被抢了,不哭不闹不去报官还杵在原地做什么,她告诉自己她在等人。 她那时还有人可等。 可是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需要她等了。 她要去做的是永无止境的杀伐。 她会一直往前走。 不能再回头。 “长公主!”安九在云栖身后大声道。 “师父,师父一直都希望长公主殿下能够通过自己手中的权力来去自由,而不是被这些权力困在原地,长公主........” 他声音越来越弱。 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分量太轻,左右不了她分毫。 “不是作茧自缚。” “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事。” 后面,安九和苏云落看着她的背影,墓碑前的秋风萧瑟,吹起了遍地的枯枝残叶,她声音清冷细微,不知他们有没有听到。 人的一生很短,她的一生会尤其的短。 对她来说,有些错,她真的只有只能犯一次的资格,而代价却是让她失去了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 凛冬已至,寒夜狂风呼号,飞沙走石,尘暴从广阔无垠的草原铺天盖地般袭来。 雁北。 圣女行宫,地下宫殿。 “长公主小心!” “长公主!” “小贱人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不用管我!我没事!机关密钥在花瓶后面,毁了它!毁了它!绝不能让这个女人躲进去!” 刚刚长公主云栖为圣女楚珏所伤, 荆辰和画影由于一时太过担心自己主上的伤势没有设防,楚珏就是趁这个时机开启了机关术。 毒箭从石墙之上的凶兽梼杌金像口中射出! 这地宫每一处机关都为楚珏所设,他所落方向绝对安全,毒箭齐发射向被困在阵中的三人。 远处石阶传来步伐近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铁甲刀剑之间的摩擦声,圣女行宫豢养的都是死士暗卫,而这听声音明显就是整支军队。 朝云军!楚珏双眼骤缩。 圣女行宫布防严密,但这三人还是一路魅影般闪至进了圣女寝宫。 在萧北野死后,楚珏好似失去全部的性*欲,哪怕爬到他床上的娈童眉眼真的与萧北野几分相似,甚至神韵有些相像,但自萧北野死后,他的这种欲望就好像随之一起死掉了。 圣女行宫外布防严密,但圣女寝殿内只有楚珏一人。 三更半夜,他将早已熄灭的灯盏又重新点亮,双手抱着一张裱着金边的画像,拖着长长的红色丝织睡袍赤着双足坐于玉石地板地毯上。 魅影闪至,当时他给自己从琉璃盏中倒了一杯葡萄酒,他看着画像里面的人,拿起矮桌上的那杯葡萄酒。可还未等他慢慢品尝,烛火微动,本能的警惕意识使他立刻处于戒备状态,可当时他手中没有可用之剑,一身一层布料,简直防不胜防。 云栖那一剑只差一寸便刺进了他的喉咙。 圣女寝宫地下别有洞天。 圣女行宫外仍是狂风呼号。 而一支朝云军却根据长公主一路所留信号潜进了行宫之中。 圣女寝宫之下,云栖在楚珏双手扳动那花瓶后面的密钥时,手中短刃掷出,生生将那只手给断了下来! 楚珏看着自己那只已然被断掉的手掌,淋漓的鲜血浇在那玄铁密钥上,修长冷白的五指还弯曲扣在上面,但汩汩的鲜血却从那断腕处不断冒出。 “云栖!” 只见楚珏用还残存着的左手凝聚内力,而在内力化为风刃之前,只见云栖足尖轻点借后面梼杌金像助力,手中长剑直刺向楚珏。 风刃当空劈下,云栖躲闪急速,她身法极其灵活,如白色轻羽,却蕴含着强大的韧力,脚踩着楚珏那只被她断掉了手掌的胳膊。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身影如风,她长剑横于楚珏脖颈前,人已落至楚珏身后。 “长公主。” “长公主。” .......... 第二百五十一章:你更脏!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只见云栖将自己手中长剑未将楚珏一剑封喉,而是一剑从他背后刺在了他胸腔位置。 长剑上淬着剧毒,没有一剑封喉,楚珏能喘气的时间也不过只有这一时半刻。 云栖没有将刺进的楚珏身上的长剑给拔出来,而是单手握着剑柄,长剑在楚珏的胸腔内被搅动,而后只见她掌心一推,将楚珏推到了画影和荆辰面前。 画影和荆辰一左一右,即便此刻这圣女楚珏死期将至,但他们仍不得不全力戒备,因为这圣女楚珏实在是太狡猾了。 这时秘密进入圣女行宫的朝云军已经根据一路所留的信号赶至,以防长公主殿下在这地牢中有任何意外。 楚珏被断腕,失血过多,周身剑伤遍布,伤势严重。 又因那长剑淬着剧毒,毒素开始蔓延至全身,他体力已然不支,一条腿跪在了地上,美艳的脸上皮肤更显冷白,死灰一般。 他阴鸷幽暗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云栖,仿佛只要他瞪得够狠就能在她身上戳上几个窟窿一般。 作战需要,今夜云栖身着的是一袭可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行衣,马尾高束,光洁的额头因没有碎发的遮挡而全然露出。 不过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无一处不精致,眉如远黛,樱红的口脂遮掉了些许她面容上的孱弱病气。 她身形属娇小玲珑,这一身夜行衣却将她整个身形轮廓规整勾勒出,因为比例完美,她看起来竟有些高挑。 更多的其实是因为她周身的杀气,令人不觉想要退避三舍的寒意,那是一种近乎摄人心魄的气场。 “先把噩耗给他们散出去,朝云长公主御驾亲征,圣女楚珏已死。” “是!” “等等。” “........” 荆辰顺着长公主审视打量的目光看向圣女楚珏,不知长公主在猜疑什么。 只见长公主云栖朝因体力不支跪倒在地的楚珏走了过去,冰凉的云靴顺着楚珏冷白如玉的脖颈凸起的喉结处一点点往下褪,一直到一马平川仅有两点红珠的胸膛。 “这!” “这.........” 在场之人皆大惊失色,雁北圣女怎么会是一个男人?! 楚珏仰着头见上面云栖冰颜上的神情,他看到她那双眸子里的光幽暗不明,他开始根据她眸子里幽暗不明的神色疯狂脑补,他能感受到她的那种或是错愕,或是厌恶,或是憎恨。 但不论哪一种情绪,楚珏看到她这种样子都觉得爽极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 “没想到吧,这么多年一直与萧北野纠缠不清的竟然是个男人,我就是一个男人!哈哈哈哈哈哈!” “小贱人。” “小蠢蛋。” “还自我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实际上啊,你连曾经上过你的人到底被多少人上过都不知道,哈哈哈哈,还冰清玉洁的公主殿下,我呸!你脏透了你知不知道?你脏透了哈哈哈哈。萧北野就是欲望中的妖孽,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是绝色,每一寸都被一个又一个地人操*弄过,他那具身体有多美,就有多脏。你是被他上,你更脏,你更脏!哈哈哈哈。” 楚珏面容狰狞,声音癫狂,疯魔了一般。 在场之人深知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个时候就想赶紧将自己的耳朵闭起来,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他们即便听到也绝不敢外泄,因为现如今朝云国是长公主暂代朝政,不管言论是否属实,但凡有损长公主声誉者就是一个死。 众人只见站在楚珏面前的长公主云栖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人,她勾在他衣领上的那只云靴缓缓拿开后又狠狠地一脚踢在了他身上,猛然将人踢倒在地。 楚珏见她走近那个花瓶后面的密钥处,就要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云栖听到动静转身,很明显是好奇他略显惊慌的反应,便又将目光落至花瓶后面的那玄铁所铸的密钥处,吩咐身边的荆辰:“打开。” “是。” “不要!” 楚珏从地上这就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被朝云军用力地摁回到了地上。 “不要!” 石门开启,里面竟是一个在外面看起来极为华丽的房间,只不过那房间外所涂色彩极为浓烈。 浓烈的近乎诡异。 黑红交错,像泼上去的几身血浆,焚香甜的发腻从那房间里渗透出来。 “不要!” 楚珏趴在地上很明显是绝不允许云栖靠近那间房间、他的宝藏半步! 石门外的朝云军看不到打开门后房间内的景象。 而荆辰却在打开门看到房间内景象的那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感官崩塌,不似云里雾里,但绝对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长,长公主.........” 他残存的仅剩下理智了。 理智告诉他,这房间内,这墙壁上所挂着的一幅幅画他不该看。 不论是作为萧北野以前的下属。 还是因为现如今为长公主效力。 前面那些画像还好,后面,那些肉*体*交*缠姿势各异情态尽显的淫*秽画像.......里面最显目的只有那一张脸,那一具身体......... 荆辰低下了头,并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清心咒。 他不知道长公主在房间门前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她始终没有踏进去。 只在房间门前。 荆辰只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一把火全部都烧了。” “是!” 楚珏竟挣脱开了朝云军的压制,从石门外爬了过来。 “不要!” “不要烧!” “不要烧!” 熊熊烈火从房间内燃起,地上楚珏双眼映着火光,只见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拼劲最后一丝气力也要冲进去给那些画像殉葬。 萧北野死了,那些画像,是楚珏关于萧北野所有的念想和封存的欲望。 可还未等他爬进房间门口,只见云栖从身边一朝云军手上抽出长剑甩出,直插进了他的背脊,将其钉死在了房间门口的地面上。 云栖看着熊熊燃烧的房间,烈焰在她清亮的双眸中跳跃,只听她淡淡道:“暴尸,挂在圣女行宫宫门之上。群龙无首,就不过只是一盘散沙。” “是!” 第二百五十二章:最佳乱葬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雁北草原明珠湖旁那一片废墟,是雁北王府的遗迹。 当年萧驰一战成名后继续为朝云皇室开疆扩土,立下了赫赫战功,曾经在这所建的雁北王府是整个雁北草原,乃至整个朝云都不可企及的华丽恢弘。 而现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 寒风肆虐,废墟之上无遮挡之物,卷起在半空中的尘土都弥漫着当年残存下来的杀戮和血腥,仿佛久久盘旋不散游荡羁绊在此处的亡灵。 “长公主,烈焰军已被我们所设战术逼进了雪山。不过,那雪山之中有一处谷地,我们的军队不熟悉谷地地形,因此不敢冒然行进,全凭长公主指令。” “咳,咳,咳~” “长公主。” “长公主。” “长公主你没事吧?” “无事。”云栖用手将捂在嘴上的锦帕拿了下来,握紧在掌心,焦土废墟之上,肆虐的寒风卷起在半空中的尘土所混着的血腥似很好的遮掩住了她掌心锦帕上的咯血。 厚重的白狐大氅将她整个人裹在里面,由于她身形娇小,在白狐大氅下她便更显羸弱,苍白的冰颜上略显病态。 凛冽的寒风如薄刃,一片片划在她的冰颜上,使得她整张小脸在这寒风中倒有了几分绯色鲜活气。 荆辰和画影互相看了看,两个人都愁眉紧锁,他们都很担心长公主的身体。 但是战略布局,朝云军离了长公主又不行。 “雪山,谷地,躲在里面他们是想耗死谁。不需熟悉谷地地形,从上利用雪攻,只要时间够长,他们就会被困死在其中。”云栖道。 荆辰会意,这就要前去安排战局。 “报!” 一朝云军打马而来,下马后大步走到云栖面前跪下。 “长公主殿下,对面敌军请求和谈。” 听到信使所报消息,荆辰和画影互相看了看,然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长公主。 云栖:“不接受和谈。” “他们,他们说,他们可以将萧北野的尸体给长公主,任凭长公主处置。” 这信使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憨傻。 在这之前,其他几个信使推脱这一消息上报,他反应迟钝拒绝的话说的慢,这任务就砸在了他身上。 敌方消息不论好坏都需及时传递给长公主,仅凭长公主决断。 这信使听说对面敌方这一请求时只觉得他们那些烈焰军怕是在谷地里面被冻坏了脑子,敌方这一请求从他嘴里说出来上报给长公主,这时他都不敢怎么带脑子,但凡他现在带点脑子有几分理智再一细想,自己这简直就是在死亡边缘横跳。 上报了就完事,别的他不敢多想。比如,之前萧北野不知用什么手段欺骗了长公主,当初长公主在锦州虽没有杀死他,却控制住了他,将他囚在长公主府当做面首养着玩,但没想到一切都是都是骗局,皇上在神武街叛乱中驾崩,长公主应该对萧北野恨之入骨。哪怕使他身中数箭又连刺了他三剑让他死得不能再死,但那萧北野的尸体,长公主往后岁月中一想起那一桩桩一件件他对她的欺骗,一定会在处理完政务闲暇之余将那萧北野的尸体再从棺椁中拖出来一遍遍地鞭尸泄恨.......... 打住,打住,这信使就是反应比不得那几个信使快,所以才使得这一桩差事砸在他身上。反应略显迟钝的人,往往中间过程中脑补的要素就比较多,所以才会拖慢反应速度。 “长公主?” 时间没有太长,这跪在地上的信使上报完的下一刻没听到长公主的指令就开始心慌了,只见他跪在地上的身子开始抖如筛糠,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长公主。 “不接受和谈。” “不接受投降。” “雪山谷地会成为一处最佳的乱葬场,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住全部的尸体,后续的人力都可节省。” 闻言,那跪在地上的信使倒吸了一口凉气,“是.......” “长公主,这里风太大了,奴婢扶你先回营帐吧。”画影上前道。 荆辰在前面为长公主开路,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远处的废墟前停了下来。 马车简陋,一匹瘦马,只见有一身着粗布衣的婢女先从那马车内下了来,然后将踏台放在了马车下边。 车帘掀开,那是一只枯瘦但还算白皙的手,接着便是一张女子的脸,女子病容憔悴,但因底子不错,即便是一副病容也还带有几分姿色。 云栖有眼疾,距离这么远,她视野中只有一个马车的具体轮廓,一匹瘦马,还有先从马车内下来的身着一个灰色衣裳的人。 看身形那个身着灰色衣裳的人应是个 女子,她的动作是将一个踏台放到了马车下边,由此可以推断出马车里面的人应该是她的主子,车帘被掀开,在灰色衣裳女子搀扶下从马车内出来的人身着一袭蓝色衣裙,看身形轮廓也应该是个女子。 整个雁北,谁会谁又敢在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 萧颜在朝云军夜袭白狼部落的那晚,同白狼部落首领赤炎同火葬于寝帐之中。 擒贼先擒王,云栖未让手下朝云军大举攻打各个部落的雁北百姓,而是将全部的火力一开始就指向了部落首领。 部落首领一死,各个部落在之后当然会选举出新的部落首领,但在这段时间雁北各个部落组织秩序会全线崩塌,热锅上的蚂蚁不会找到方向在哪,也不会知道该依靠什么,不知道该跟着谁走。 这个时候部落首领的选举在铺天盖地裹挟而来的恐惧和慌乱中就无比受舆论导向影响,他们找不到方向,云栖会给他们提供一个方向。他们不知道依靠谁,不知道该跟着谁,云栖会将自己的那一颗颗棋子化为提线木偶,而在各个部落之中,那些雁北百姓看来,他们就如同天降神祇,他们就是组织秩序全线崩塌后的及时雨。 既然不会是萧颜.......云栖看着那个向这边走过来的那身着一袭蓝色衣裙的女子,眼前根据她愈加清晰的身形轮廓显现出了一张对自己狰狞可怖的面容。 第二百五十三章:心中的一根刺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那个原本清丽的女子面容,只有在掐上自己脖子时面容尽显狰狞可怖,那时她发起狂来双眼中充斥着对自己的无尽恨意,仿佛要将自己撕扯殆尽。 萧聆音。 曾经雁北王府的二小姐,也是萧北野的姐姐。 “站住!”画影看着走过来的主仆二人,担心她们会对长公主不利。即便她们看着,这身板都不一定有三脚猫的功夫,但由于大概猜到了来者是何人,画影不得不提防她们万一有阴招。 而她却只见长公主一个手势。 画影会意,退到了一旁。 “九公主。” 听到声音,云栖的目光从那灰布衣裙婢女手捧的木盒往上移到萧聆音的脸上。 云栖:“你的病看起来好了不少。” 灰布衣裙婢女:“........” “今日是清醒着的。”萧聆音道。 萧聆音看着面前的这个身披白狐大氅的公主,消瘦憔悴但仍清丽的脸上神色复杂,那种眼神,不像是仇恨,不像是怨憎,倒像是一种端详,一种基于事先他人告诉的关于她的一些事的端详。 没有仇恨,也没有欣喜,更像是在清醒之后完成了的一桩心事。 “原来我弟弟喜欢的小公主是这个样子的啊。” “那时候在锦州,神志不清的时候多,没将你真正看进眼里。” “现在我看清了,也认得人了。” 画影和荆辰在一旁听到萧聆音这话都被吓得不轻,这女人,这传言中因当年所受刺激太大不时失心疯的女人记住长公主的样子做什么? 是不是想报复? 是不是惦记着以后为她弟弟报仇雪恨? 是不是觉得长公主不杀她,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慢慢图谋,与当年她弟弟萧北野一样卷土重来一次攻打帝都? 画影和荆辰当然是想多了。 主要是这萧聆音看长公主殿下的端详眼神和说话时‘和蔼’的语气太过奇怪........ 云栖显然也不知道她来这里找自己做什么。 萧聆音还在端详看着云栖,只见云栖冰颜上秀眉微蹙,直直地与她目光相对,声音清冷,“这样盯着一个人看,很没礼貌。” 长公主这是要发作了,画影和荆辰两个人的胆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揪紧,但见萧聆音却是一脸平和。 萧聆音看着云栖,苍白却清丽的面容上仍旧娴静平和,“这些年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糊里糊涂中过的,清醒的时日大概屈指可数,今日我头脑清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会做什么,大概也是老天给我几年间一桩心事的成全。” 云栖根本猜测不出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萧聆音让婢女将那木盒捧到了云栖眼前。 “我还是想,将里面的东西拿给你看看。” “你鄙夷也好,不屑也罢,这或许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私,我就是想让我弟弟那些年付出的喜欢多少落下点什么。” “我知道我弟弟生前作恶多端,罪该万死,也知道他最后死在你手里,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我恨你,因为他是我最心爱的弟弟。可我不怪你,因为你给了他和整个朝云最好的结局。” “但是最后作为他姐姐的一点私心,你或鄙夷,或不屑,或愤怒,这木盒里面的东西都会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 云栖看着那婢女将木盒捧到自己面前,冰颜神情微动,但清冷的语气还是尽显漠然,道:“我可以选择,不打开,不看。” “是吗。” 萧聆音看着面前身披着白狐大氅冰颜清绝的女子,声音浅淡。 “可是没有人会真正压制住心底涌出的那份好奇。” “不管你对他是恨,还是怨,都是一种在乎。” “所以......我不赌,其实能看你变了神色,就已经了结了我作为他姐姐的一种自私。” “告辞。” ............. “长公主?” 画影双手捧着灰色衣裳婢女随她主子走前交给自己的那个木盒。 木盒从外面看起来并不重,但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拿起来沉甸甸的。 “长公主。” 主仆有别,画影刚刚与长公主和那萧家二小姐是保持了些距离的,且她为奴,从来遵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并不知那萧家二小姐到底与长公主说了什么。 不过她能看出长公主在好奇这木盒里面的东西,所以画影双手捧着那木盒朝长公主走近了两步。 云栖接过了那个木盒。 木盒上面的锁早已被人取了下来。 她打开。 画影也止不住心中强烈的好奇,就偷偷抬起头瞥了一眼,然后又慌忙低下了头。 信? 低着头的画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满满一木盒的信。 这木盒里面的信可都是萧家二小姐萧聆音从她那里拿过来的,这不可能还与雁北王萧北野有关吧? 直到现在,画影仍然无法将传闻中那个阴险狡诈嗜血残杀的叛贼萧北野与落花苑中那个脸覆面具不时做作但无伤大雅且还懂得讨长公主欢心的面首肖公子联系在一起。 即便他们确实就是同一个人。 萧北野死了。 落花苑中的那个肖公子当然也就死了。 曾经落花苑中的那个肖公子大多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千方百计作点妖,没有杀戮,没有残害,他在长公主府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虽然对府中下人是种折磨,不过都是为了讨长公主欢心,他们不能忍也忍了。 但传闻中的那个雁北王萧北野,画影低头看着眼前这已然化为一片焦土的废墟,卷起在半空中的尘土弥漫着当年残存下来的杀戮和血腥,就是这久久盘旋不散游荡羁绊在此处的亡灵滋养出了那个祸国妖孽........ 荆辰双手抱着剑站在不远处,他看着抱着那木盒的长公主打开木盒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慢慢打开。 接着。 第二封。 第三封。 第四封。 第五封。 第六封。 第七封。 第八封。 第九封。 第十封。 第十一封。 第十二封。 第十三封。 第十四封。 第十五封。 第十六封。 .............. 第二百五十四章:死湖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荆辰只能看到长公主云栖拆信看的动作,以及她冰颜上的神情。 而低着头的画影只能听到长公主云栖拆信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们都不知道那一封封信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荆辰似乎并未发现长公主云栖那张冰颜上到底有什么变化。 “长公主。” 咔—— 画影听到了木盒被扣上的声音,她抬起了头。 她们所处不知是曾经雁北王府中哪位世子或小姐的院子,这院子里有一处湖,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没有干涸,但里面尽泡着尸骸枯骨,断臂残肢累满湖边。里面的湖水浑浊不堪,早已经发臭、发烂,不会再见鲤鱼,只有蛆虫和蝇蚁。 “长公主........” 画影只见长公主云栖将手中的那木盒扣上后,单手抛进了前面那处早已发臭、发烂的死湖里。 云栖:“回帝都。” “是。” “是!” ............ 被抛进死湖里的那只木盒缓缓下沉,黑红的湖水肮脏至极,已开了锁的木盒内一张张信封从里面倾泻而出。 ............ 二姐,我已经到朝云帝都了,一切安好,勿念。 ............ 二姐,朝云皇帝有赐给我世子府邸,很大很好,只是里面没有家人。但一切安好,勿念。 ........... 二姐,林大哥最近有没有偷偷去找你啊?我那院子有处密道,是我临走之前专门为二姐准备的,嗯,会情郎专用通道!不谢不谢,二姐要与林大哥成亲了,我赶不过去,你们也过不来,但喜糖和喜酒到时一定要寄到啊。我在帝都一切安好,勿念。 ........... 二姐!我今天去了皇城学宫,那学宫好大好漂亮,在里面上学的都是皇室中的皇子与公主,还有帝都中世家子弟和世家小姐,我在里面认识了很多人,他们对我都很热情,都愿意和我做朋友。我今天刚入学,下课之后就有许多世家子弟和世家小姐围着我转,大概,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哈哈。但只有一个人,听那些世家子弟和世家小姐说她是九公主,我进学宫时,整个学宫中只有她一直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上冷冰冰的不抬头不打招呼,她好像并不欢迎我,哼,我当时是有些生气的,但看在她是个女孩子的份上我就单方面的原谅她了。二姐,今天入学宫是我自来帝都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开心放松的一天,真的,我今天很开心。一切安好,勿念。 ........... 二姐,我母妃的忌日到了,今天也是我的生辰呢。学宫档案中有每个学生的生辰八字,今天他们纷纷祝我生辰快乐,还送了我许多生辰礼物,当时,我心里很难过。 但我记着二姐对我的叮嘱,才没有对他们耍小孩子脾气。 我真的有努力强颜欢笑收下他们对我的生辰祝福,也收下了他们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可是在那间学室里,我看着他们一人一句对我的生辰祝福,看着他们手捧着要送给我的礼物,听着他们话里话外对父亲的阿谀奉承,还有旁敲侧击想要从我这边探听关于雁北铁骑的训练,我突然,就好想走到那个冷冰冰的小公主身边坐下。 你知道吗二姐,那个学宫中坐在靠窗位置的整天冰块脸谁也不理的小公主,学宫里每天也没有人敢理她。 那时,我就突然好想走到她身边坐下,我也不用她理我,因为那些吵闹的家伙都不敢靠近她方寸,我只想在她身边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然后,我就真的鼓起勇气朝那个小公主走了过去,她虽然一张冰块脸,垂眸看着书,周身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气场,但好像只要我不说话,不打扰她,她不会抬头看我,也不会驱逐我。 果然,我在那小公主身边位置上坐下来后,那些吵闹的家伙一个个不敢再靠近围着我转了,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话,一个个地使眼色用口型想让我赶紧从她身边的位置上离开。 哼,我才不会离开呢,还是在小公主身边好,安静,没有人敢来打扰。还有,二姐,我今天才发现小公主长得有点好看。 她皮肤很白,很白的那种白,眼睛很清亮,里面像藏着月光一样,嗯,鼻子也好看,很秀挺,再往下,哎呀,再往下肯定就没看啦。 就是,当时,我看她的时间可能长了些,她抬眸看向我,二姐你不知道,你肯定没见过,不过你可以脑补一下,就,寒光冰刃你知道吧,她看过来警告的眼神,就好像两片冰刃一样,我当时真的有些怕了她了。 可她就是一个小丫头,就算是公主也是个小丫头,我看过她的生辰八字了,我可年长她好几岁呢,才不怕她,我当时就是被她的那眼神给唬住了,才没有怕她。我在帝都一切安好,勿念。 .......... 二姐!好久没给你写信了,你和林大哥怎么样了?他要是在雁北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我一定连夜带着我的小公主........的皇兄赶回雁北帮你打架出气! 二姐,我想和那个九公主做朋友,做很好的朋友,可是,她都不搭理我。 我长那么好看,穿的是最好的衣服,戴的是最好看的配饰,学宫中世家子弟都围着我转,世家小姐都喜欢我,可,为什么她就不会看我一眼呢?她是眼瞎吗?好气啊! 可是我记得二姐告诉过我,追女孩子要多费心思,要多动脑子琢磨战术,所以!我今天先把与那个小公主走的最近的六皇子,也就是她的皇兄给收买了。六皇子云川现在可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不需要四舍五入,就,单凭六皇子这一根线,我和那个小公主很快就会走到一起,成为朋友啦。我在帝都一切安好,勿念。 ............. 第二百五十五章:年少心事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 阿姐,阿姐,我上次写信是不是没告诉你那个朝云小公主叫什么名字啊?我记得自己上次在信里没写,那我这次就告诉你啊,她叫云栖! ‘云’是皇室姓氏,她单名一个‘栖’字,我叫萧北野,嗯,虽然我们的名字好像怎么也扯不上寓意上的联系,但放在一起就很般配有没有?云栖北野,云栖北野,云栖北野,这得是个什么寓意吧? 我也是写着写着就念出来了哈哈,阿姐,你看我们两个的名字,不管有没有寓意上的联系放在一起就很般配啊! 阿姐,我最近学会了吹笛。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吹笛吗? 因为我将那小公主的一根玉笛‘骗’了过来! 我其实更怀疑她当时是被我的美色所倾倒,心甘情愿的将那根玉笛送给了我。 那根玉笛很漂亮,通体流光溢彩,是我从未见过的材质。 我将玉笛骗过来倒也不是觉得那玉笛好看,不好看,如果是她的东西,我都想骗过来瞧一瞧摸一摸熟悉熟悉。 我其实不太喜欢乐器,在雁北的时候就不喜欢,一首曲子学了好久才勉强能入自己的耳。 咳,我最近在帝都乐府砸了很多钱给那里面的吹笛的乐师,我让他教我吹凤求凰,我学的很慢,因为我实在不通音律,就硬学的,学了整整一个月,现在我哪怕还是不怎么通音律但那些曲调都已经如同魔音一般在我脑海里面盘旋不散了,会了,会了,真的会了。我打算在小公主生辰那天晚上隔着她扶光宫的墙头吹给她听。我好期待!一切安好,勿念。 ................. 阿姐,最近雁北,父亲大人那里,雁北铁骑是不是有什么变动啊?这两日,朝云皇帝时常将我请去皇宫,旁敲侧击与家人的来信,我知道这是皇帝的猜忌。所以,父亲大人到底有没有在谋划什么?阿姐,你我通信或会被监察拦下查看,但我相信只是姐弟亲人之间的问候,朝云皇室应通情理的。我现在在帝都一切安好,勿念。 ................. 阿姐,阿姐,我问你,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啊?今天学宫骑射测试,草场上牢笼中被放出了许多动物,可能学宫老师是因为怕大型兽物会伤及那些身娇肉贵的皇子公主和那些世家子弟世家小姐,从那笼子里面放出来的都是些山鸡啊狐狸啊兔子啊鸟啊这些小东西。 我不太喜欢猎杀小东西,我喜欢猎杀强大的凶猛的,像大狗熊大灰狼大老虎这样的才有意思嘛,如果能遇到巨大无比的蟒蛇给我练手就再好不过了,猎杀小东西毫无挑战性有什么意思呢。 我今天发现,那个小公主好像也不喜欢猎杀小东西,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和我一样同样觉得无趣,觉得这场骑射测试随便猎杀一些动物拿个名次就好了。 可是,我慢慢发现她好像并不只是不喜欢猎杀,那只小兔子,就是被笼子里面被放出来的一只小兔子,我瞧着它皮白毛软就想射杀它,到时候扒了皮送给那些平日里对我还挺好每天都给我送桂花糕的世家小姐做暖手套。我当时只是把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那只兔子,那个小公主就把冷飕飕的目光对准了我~ 我怎么着她了?我射杀的是那只兔子,又不是她,她对我那充满冰冷恨意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哼!冰块脸!瞎了眼!看不上我!我这么好,世家小姐们都喜欢我,都喜欢围着我转,我不缺女孩子喜欢,也不缺男孩子喜欢。她那么冷傲孤僻,就活该没朋友!活该被人在暗地里嚼舌根! 榆木脑袋,冷石心肠,她有什么好的!以后我再看她一眼,我不是蠢就是傻!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今天我都快被她给烦死了!我都快因为她烦死了,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啊,我讨厌死了她了阿姐! .............. 阿姐,今天除夕,新的一年到了,我长了一岁,阿姐又年轻貌美了一年。 今晚皇宫宴会,她,就是她,感觉好长时间没见,她又漂亮了。 你听说我,真不是打脸,我没主动看她,这么长时间我才没有惦记想着她,是席位安排,我就坐在她身后的席位上。 所以,我只要抬眸,就是她的背影。 皇家宫宴,我不能一直低着头,也没有想要走动,眼帘中都是她的背影,只不过只是背影,安安静静的一直在前面。 之前大概是我操之过急追得太紧了,她好像很讨厌我在她身边不停地说话干扰她,还有上次猎杀兔子的事,可是,我哪知道她那么喜欢那种小东西啊。兔子有什么好的,我长那么好看,难道不比一只兔子可爱吗! 不过那都不重要啦。 我今晚,根本无心看歌舞,无心与那些皇子和世家子弟游戏拼酒,我眼里只有她的背影,心里满满都装着她的样子。 我,还是没忍住,不过事后我还挺佩服自己的勇气。我在后面用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背,她转过了身,冰颜上秀眉微拧,看向我的目光清冷霜寒。当时我心里其实非常慌。她话很少,平日里在学宫就很少,连一句质问都没给我。 不过我觉得对于她,机会我得自己给自己。 我对她说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也请九公主多多关照。 她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然后就将头扭了回去。 我也没期望她今夜能对我说些什么,我只是想在今夜对她说些什么。 她可真是个榆木脑袋,我对她说新年快乐,就说明我单方面宣布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了啊。我对她说新的一年也请九公主多多关照,就说明,我还会接着在她身后死缠烂打,哦,不,是勇追不舍。 她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可是怎么办呢,我喜欢她,好喜欢她,只喜欢她,越来越喜欢她,怎么办呢。 ................. 阿姐,雁北现如今的局势如何,父亲大人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我能察觉到朝云皇帝对我的猜忌心好像越来越重了。阿姐,请你劝阻父亲大人不要轻举妄动。朝云军队不是父亲看到的那般不堪一击,四皇子云轻寒所带的玄铁营铁甲军有突起之势,且作战勇猛,不可小觑。我大概知道父亲大人的图谋,但真的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可能会非常惨重。 ................ 第二百五十六章:那是,她对他的亏欠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六年后。 皇宫。 “太子殿下,慢点跑,小心摔着。”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等等老奴,老奴跟不上了。” “太子殿下。” “姑姑!” “姑姑!” “姑姑!” “姑姑!我手里的风筝好漂亮,你看我手里的风筝!” “太子殿下,你跑慢些,当心摔着。” “姑姑!” “姑姑!” “嘘,太子殿下,长公主喜静,我们小点声音,不要打扰到长公主好不好。” 身着金黄色龙袍的云晟今年七岁了,雪白可爱的一小只,眉眼颇为俊秀,平日被他皇叔贤王宠的有些骄纵,但每次到这扶光宫来他倒是都会比平日里老实规矩许多。 但他现在这个年龄,就是别人越约束他,他越是不服从,又是奴才,只见他气哼哼地对身边跟着自己的老宫女和太监道:“姑姑最喜欢我,我是来和姑姑一起玩,才不是打扰,你们这些狗奴才懂什么?!一个个混账东西,别在本太子面前挡路,小心本太子到时候治你们得罪,一个个全都进天牢!” 一众在太子殿下身后跟着的老宫女和太监一时噤若寒蝉,都不敢多言。 “长公主。” 宫苑中,桂花树下的玉石桌旁,在一旁伺候的画影见长公主将她手中已批阅好的奏折放到了玉石桌上,上面已处理好的奏折已有两摞。 宫苑门口,在她们这里依稀能看到外面的一众人,也能听到声音,刚刚画影是担心宫苑外的声音会打扰到长公主,但长公主殿下未吩咐,画影也没有出去处理。 直到太子殿下那句凶巴巴的声音传来,画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长公主冰颜神情,似乎发觉长公主冰颜上的神情有些阴沉。 “姑姑!” “姑姑!” 太子云晟手里举着风筝从宫苑门口朝桂花树下坐在玉石桌旁的云栖奔了过来。 “姑姑,你看晟儿手里的风筝,大蝴蝶,大蝴蝶,好不好看?” 小孩子喜欢炫耀,也喜欢分享。 云晟一只手拿着那只蝴蝶风筝,一只手拿着放风筝的线,手举着那只蝴蝶风筝在云栖面前晃啊晃。皇宫手艺匠人都极其出色,那只蝴蝶风筝做的非常精致 ,云晟手里拿着那只蝴蝶风筝就晃啊晃,那只蝴蝶风筝在云栖面前就好像有了 翩翩起舞的意思。 “姑姑,你看这只蝴蝶风筝好不好看?晟儿觉得所有的风筝中它最好看!姑姑,陪晟儿一起去放风筝好不好?” “谁教你那么训斥宫人的?”云栖问他。 “.........啊?” “谁教你那么训斥宫人的?” “姑姑,我,画影.......”云晟站在云栖面前,手中举着的那只蝴蝶风筝也不晃了,他瑟缩着脖子,看起来有些害怕,样子还怪可怜,他雪白可爱的小脸上眉头皱起,将求救的眼神投给了站在长公主云栖身后的画影。 画影:“.........”画影看着太子殿下这下一刻就能哭出来的小可怜样,心想这必定是得了他亲皇叔贤王的真传吧。 “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年纪还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可能不知听谁说了些不着边的浑话,太子殿下这么小可能都还不知道那些浑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脱口而出,胡乱说说的。是不是啊太子殿下?”画影说着给太子云晟使了一个眼色,一时间她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硬着头皮为太子云晟在长公主跟前搭了一个台阶,好让太子云晟顺势赶紧滚下来。 “啊,是,是,是!” 云晟抬起一直低着的头怯怯地看着面前的长公主,自己的亲姑姑,见她也正看着自己。 小孩子比大人任性,因为他们没有经历,不懂世故,还在天真,所以小孩子的心思往往也最敏感。 云晟能感觉到姑姑刚刚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气,但现在姑姑正看着自己,好像气消了些。他看不懂姑姑冰颜上的神情,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直都是这样,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姑姑会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云晟只觉得姑姑眼睛里面的东西既让他感觉到某种踏实心安,又觉得这样的姑姑有些可怜。 那是,她对他的亏欠。 “姑姑,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晟儿的气。” 云晟在云栖的目光下慢吞吞地挪动步子走到她面前,他想上前扯住姑姑的衣袖,书童和学宫中那些和他差不多同龄的人都告诉过他,惹大人生气了不要紧,扯着衣袖撒撒娇哭一哭就好了,但是一直长到七岁,这招云晟就从未用过。 姑姑洁癖严重,不喜与人接触,姑姑喜静,不喜欢人在她跟前吵闹,更加不喜欢别人在她跟前撒娇哭泣,敢扯她的衣袖就等着去死吧........这些都是他皇叔贤王云川从他记事时候起让他熟悉并记住,且他皇叔贤王不时还会检查背诵。 云晟走到云栖面前,小脸上模样惧怕又可怜,将自己的嘴给嘟了起来,更显可怜兮兮。 “晟儿这样,晟儿这样,都是皇叔教的啊,晟儿要是不好,那都是皇叔教的不好。姑姑每天日理万机,只能把晟儿交给皇叔带,皇叔所教给晟儿的就是这些东西。” 画影:“...........” 叔侄两人,一个从小玩到大,一个从小开始玩,血缘上的亲属性都体现在了爱玩上,只要有人将他们摁在书桌前,他们就浑身难受。 云川知道自己是没救了,主要是他觉得现在有他侄儿了,自己废就废了,他就是没什么追求,真心觉得咸鱼就挺好。但,自己这侄儿,未来朝云国的皇帝,不能说废就废了,不然自己这个皇叔以后连咸鱼都可能没得当。所以他现在每天都有抽时间“用心”培养他这个侄儿。 完了,要歪了,要歪了,这是要歪了,画影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她真的是替长公主头疼。 长公主明明为太子殿下所寻的都是整个朝云国最出色的老师啊,这都能被贤王殿下带跑偏? 云栖看着面前的小孩,冰颜上拧起的眉头渐渐平缓,只见她向太子云晟招了招手,清冷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了些温度,“过来。” “哦。” 第二百五十七章:不知是恩赐,还是折磨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云晟是觉得受宠若惊,小孩子脸上是掩饰不掉的欣喜,见姑姑招手让自己过去,就又重新咧开嘴笑着朝姑姑走了过去。 “姑姑。” “以后不得说污言秽语。”云栖道。 “嗯,姑姑,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要改。” “嗯嗯,我会改的姑姑,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些污言,秽语了。我错了姑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以后要多听先生的话,皇叔看的书不多,以后,是你要教给他,知道吗?” “嗯?皇叔那么大的人了,连我这个小孩子都教不好是不是太笨了?” “...........” “姑姑什么都会,姑姑最厉害,以后姑姑做晟儿的老师好不好?晟儿想要姑姑做晟儿的老师,姑姑教给晟儿,晟儿再教给皇叔,好不好?” “..........” 咳咳咳咳--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太子云晟见长公主云栖一直用锦帕掩着嘴咳个不停,顿时就慌了起来。 “姑姑,姑姑你没事吧?” “长公主。” 画影慌忙接过宫女从寝殿内拿出来的雪白大氅为长公主披在了身上。 “长公主,您该用药了。” 贤王云川,也就是云晟的皇叔时常告诉他,姑姑的身体不好,皇叔告诉他,皇叔身为亲王,频繁出入皇宫于理不合,所以需要他替皇叔好好照顾姑姑。 云晟看着姑姑咳嗽的样子,他只觉得姑姑用锦帕掩在嘴前,是在强忍着,她咳的很小声,但身子却在发抖。 “姑姑.......”云晟看到姑姑这样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姑姑。” “送太子殿下......咳咳咳.........” “不,姑姑,晟儿哪都不去,姑姑不要再把晟儿送回宫了,晟儿想在这里陪着姑姑。”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姑姑一要用药就会命宫人将自己给送回宫。 画影看着长公主的样子也强忍着眼中的泪,“太子殿下乖,先与宫人回去吧,长公主殿下用完药之后需要休息。” “不要,我不要,我要留在这里。” “画影,画影,你哭什么?” 云晟仰着脑袋望着画影,见画影落泪的样子,又看了看弓身用锦帕掩唇轻咳的姑姑。 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不安,害怕。 但他年纪还小,置身于某种情景中,最直接便是感觉,感觉到不安,就是这种不安让他害怕。 云栖尽最大努力使得他成长环境单纯。 他从不会被牵涉进、也从没有经历过皇宫之中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他没经历过生死,也没见过人经历生死。 但在他心中那种不安、害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姑姑,你看画影,本来就不好看,哭起来更丑了。” “她丑到我了。” “姑姑,你快别让她哭了。” 云晟仰头看着姑姑冰颜苍白的样子,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但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画影。”云栖看向画影。 画影赶忙用衣袖拭了拭自己脸上的泪,然后扯出了一抹笑来,“起风了,沙子刮进了奴婢的眼睛里,眼睛老难受,这泪水啊就止不住地流,丑到太子殿下了,奴婢有罪。” 太子云晟哼了一声,道:“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本太子今日就勉强饶你一命吧。” “那奴婢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姑姑,外面起风了,我们回屋吧,姑姑该喝药了。” “好。” 云晟迈着小短腿跟在云栖的身旁,他抬头看着姑姑的样子,然后伸手往上拉了拉。 云栖垂眸。 云晟没有拉住云栖的手,而是拉住了他姑姑的衣袖。 云栖见他仰着头冲自己笑,便任由着他拉着了。 云晟一蹦三尺高,跟着云栖回到了寝殿。 ................. 这几日小太子云晟一直留在扶光宫,学业由长公主云栖亲自教导。 半月之前,长公主云栖逐渐放权给以苏云落为阁老的皇室内阁,非紧急战事,大小政务交由皇室内阁处理,最后呈报给她处理结果。 贤王云川进宫的次数愈加频繁,连同在民间颇负盛名的郎中温神医。 朝堂之中隐隐开始了大胆揣测。 帝都之中的老狐狸是很难赶尽杀绝的,他们现在虽无实权,已成了阶下之囚,但也不影响他们将噩耗慢慢发散。 现在的长公主,也就是梅贵妃之女,九公主,自出生便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医师断言难度及笄之年,用良药吊着好好将养或可撑到双十年华。 她能活到现在,已是额外多了三年。 只不过这多出来的三年,对她来说不知是恩赐,还是折磨。 扶光宫。 “姑姑,姑姑。” “姑姑你看,蝴蝶风筝在天上飞,晟儿能让大蝴蝶飞,晟儿厉不厉害?” “姑姑你快看,你快看,你要不抓紧看,我怕待会儿那大蝴蝶不听话就会掉下来。” 站在长公主身旁伺候的画影听到小太子小孩子家家的话觉得颇为有趣,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长公主你看.........长公主.........” 画影看向坐在藤椅上的长公主,只见长公主那手里锦帕上分明就有刚刚掩唇咳出的血,但刚刚自己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云栖像是刚刚没有听到身旁的画影在说什么,只见她坐在藤椅上抬起了头,看向了画影,见她又不说了,便继续坐正了身子。 她手里有一块正在雕刻着的木块,这几日她一直在雕刻的就是这个木块。 不论是现在的长公主,还是以前的九公主,都喜欢用木头雕刻东西,皇宫的人不了解以前的九公主,也未必了解现在的长公主。但只要知道九公主即现在的长公主,就会知道此人性情清冷孤僻不合群,一见她且多加留意,大多时候就会看到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木头和一个小刀来。 “长公主,你看,太子殿下放的风筝,飞得好高了。”画影向云栖指了指在天上飞的蝴蝶风筝。 第二百五十八章:那只兔子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姑姑。” “姑姑。” “姑姑你快看我放得风筝。” “高不高?它飞得高不高?” “晟儿还能让它飞得更高。” 云栖将那还未完成的木雕放在膝盖上,仰头去看天空上的风筝。 这时有宫女端来了瓜果糕点和果浆清茶,画影见上面竟有一碟桂花糕,登时就狠狠地瞪了面前的宫女一眼。 那宫女顿时胆战心惊,她, 她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 御膳房近来新进了一批御厨,一些长公主在饮食上的忌讳还没在御膳房内普及开,所以这日下午午茶的糕点准备上才有了如此疏漏。 画影想要趁长公主未发现赶紧让宫女将那碟桂花糕给撤下,就见远处的小太子看到这边的瓜果糕点来了,便将自己手中的风筝线先交给了小太监,撒着脚丫子朝这边跑了过来。 “好香啊。” “姑姑,这次糕点都做得好好看,一看就很好吃!” “这个,啊,这个好香啊,这个最香!姑姑这个是什么糕啊?” 云晟知道自己刚放完风筝的手不干净,他在姑姑面前不敢像在自己宫里一样直接上手去抓着吃,想吃但要先去洗个手。 可他好奇那碟雪白晶莹一看就很软糯香甜的糕点,那糕点香气扑鼻直往他鼻腔里面钻,雪白晶莹的上面撒有明黄色的小花,还淋上了一层蜂蜜。 他在皇宫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糕点。 “桂花糕。”云栖告诉他。 云晟仔细地看了看撒在上面的明黄色的小花,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花树中最高大的那颗,“姑姑,桂花?” “嗯。” “桂花,香,好看,还能做成糕点,厉害!可,为什么不是明黄色的,而是白色的呢?” “桂花糕主料是面粉,只是加入了桂花在里面,面粉可是白色。”云栖道,“把手给我。” 端着净水的宫女将金盆放低,方便太子殿下洗手。小太子的两只手放在里面洗了洗后,长公主将搭在金盆上的锦帕取走,旁边的另一个宫女知长公主这是要亲自动手为小太子净手,便退下了。 云晟翘着嘴角看着姑姑为自己擦拭完手,然后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那碟桂花糕,又看了看姑姑,撒娇道:“姑姑,喂。” 只见云栖正了正自己冰颜上的神色,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就见云晟呲溜一下坐到了那边玉石凳上,接过宫女毕恭毕敬递过来的筷子乖巧地夹了一块桂花糕尝了尝。 “好好吃啊!” “姑姑,我喜欢这个味道。” “真的好好吃啊,姑姑,你尝尝。” 云晟用自己的筷子给云栖夹了一块桂花糕,踮起脚尖,递到云栖嘴边,“姑姑,你尝尝,很好吃的。” “太子殿下..........” 画影顿觉头疼。 云栖:“我不喜欢吃这个。” 云晟仰头看着姑姑脸上的神情有些错愕,筷子夹住的那块桂花糕一个不稳就要落了下去,幸好旁边一宫女颇为机灵,又眼疾手快,在那块桂花糕落地之前用手给接住了。 “姑姑?” “姑姑。” 云栖看着云晟,将自己冰颜上的霜寒尽数收敛。 云晟还是有些后怕,“姑姑,你怎么了?” “无事。” “姑姑不喜欢的东西,那,晟儿也不喜欢了。”说着他过去将桌上的那碟桂花糕推到了一旁。 云栖:“你喜欢吃,就多吃几块,不要贪食就好。” 云晟还是想再吃几块桂花糕,他身子挪到桌子的另一边,用筷子一连夹了两块桂花糕塞进了嘴巴里。 画影被太子殿下这样子给逗笑了。 云栖冰颜神情平和,只是唇上 的血色越来越浅。 她身上披着雪狐大氅,但萧瑟的秋风吹过,她整个就如随时会飘零的轻羽一般。 “唔。” 云晟像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什么东西,忙将自己嘴巴里面的那块桂花糕给吞了下去。 “兔子!” “兔子!” “看那里有只兔子!” 小孩子玩心重,并且兔子这种动物,云晟从未在扶光宫和自己逐月宫见过。也就在学宫里,那些世家小姐一下课就会去花园里拿着红萝卜守株待兔,小兔子那么可爱,学宫中的男孩子也喜欢。 他这个小太子,也喜欢。 云晟朝桂花树下那只兔子跑了过去,是要去抓它。 它却不动。 这是不正常的。 是一种小孩子都能感觉到的不正常。 桂花树下的那只兔子看起来与普通兔子无异,但周身又有种让人说不上来的诡异感,尤其是它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只盯向一处。 云晟顺着兔子盯着的方向回头看。 姑姑。 “长公主!” “长公主!” “姑姑!” “姑姑!” “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 众人只见长公主用锦帕掩着唇,咳声有意压着,使得她整个单薄孱弱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但那锦帕遮掩不住了,血从里面透了出来。 咳咳咳。 咳咳咳咳。 “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 “姑姑!” “姑姑!” 咳出的血落在了雪狐大氅上,很大一片。 “快,快去请温神医和贤王!” “快啊!” “姑姑,姑姑。” 云晟被云栖的样子给吓坏了,这几天小孩子心中隐隐的不安,害怕 ,不断紧绷着的一条线,在这个时候终于崩了。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你不要,不要........” 云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灼目的白光,整个头脑就像是被炸裂开了般,桂花树下的那只兔子近乎与她不断重复的那段梦魇重合。 但当她恢复了一丝清明,桂花树下的那只兔子已经消失不见了,记忆就像是被撕裂了道口子,她隐隐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一个女子的声音。 “上神。” “上神。” “上神。” “醒来吧。” “醒来吧上神。” “上神。” 她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却感觉无比熟悉。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身体很轻,羽毛一般,悬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之中。 “小栖!” “小栖!” “公主!” “怎么样了?温神医,怎么样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一世就够了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公主她,已是油尽灯枯。” “不!不!不能这样!” “姑姑!” “长公主,长公主殿下,你醒醒啊。” “姑姑!” “温神医你再想想办法!我求求你再想想办法!你可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妹妹,我妹妹她那么年轻,她的人生才算刚刚开始啊。我求求你了温神医,再想想办法,当年本王可是替你师弟宋青岚求过情的啊,本王替宋青岚求过情,才使得他免于一死。我只求你,救救小栖,救救小栖。” “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姑姑,姑姑你醒醒啊,姑姑!姑姑!” “小栖,小栖。” 众人只见躺在藤椅上的长公主眼皮微动,她像是很艰难才将眼睛给睁开。 “皇兄。” “小栖,小栖,我在,皇兄在。” “皇兄在呢,小栖。” “放温神医出宫吧。” “........好,好,小栖说什么就是什么,放他出宫,放他出宫。” 温执蹲下身子,看着藤椅上的云栖,俊颜上神情悲伤,“我,是自愿留在皇宫的。” “温神医,大哥哥,一根筋在医道上就好了,何必将自己困在一个人情里。你出宫吧,你这样的人本就不适合生活在皇宫中,江湖,昙花谷,来去自由的地方才是你的桃花源。” 温执:“好。” “小栖。”云川看着她雪狐大氅上的那大片血,看着她的冰颜几近透明。 云栖:“让我安静地离开吧。” “姑姑,姑姑。” “太子殿下........” “抱太子殿下先回他的逐月宫,过,过后,本王会去看他。” “是。” “姑姑!” “姑姑!” “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和姑姑在一起!让我留在这里!” ............. 云川将自己身上的雪色大氅解了下来俯身为云栖披在了身上。 “还冷吗?小栖。”云川在藤椅旁蹲下身子后仰着头,温声问她。 云栖对云川摇了摇头。 云川伸手将秋风吹落在云栖额前碎发上的一片桂花给摘了下来。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都是,我送走你们。” “一次次,一个个。” “最后只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还有,晟儿。我不会孤单,我,只是会害怕。” “以前我每次都会吓得哭, 但这次吓得连哭都哭不出了。” “小栖,你说,皇兄这样,到底是变得越来越没用,还是,多少有用些了?” “小栖。” 云栖的气息逐渐微弱,她看着云川,道:“皇兄不是无用之人,皇兄存在的本身,对我,对晟儿,都有意义。” 云川笑了笑,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他身量很高,即便是盘腿坐着,也不比云栖低多少。 “人不是神,会生老病死,总会有离别的是吗。” “是。” “小栖来这世上走一遭,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没有了。” “那,下一世,小栖会化成什么呢?” “我,不会有下一世。” “如果,万一,有可能的话呢?” “不知道。” “还化成人,化成我的妹妹好不好?” “不好。” “........下一世,皇兄从头开始,好好学习上进,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哥哥。” “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妹妹啊。” “不,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妹妹。” “皇兄,做人,会产生七情六欲,会有羁绊亏欠,太累了。一世就够了。” 云川看到了她手里的那个木雕,当他看清那所刻的身形轮廓和仅刻完的眉眼时整个人在地上僵了一瞬。 他眼眶发热,越来越滚烫,鼻头酸疼的厉害,再说话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哽咽。 “小栖啊小栖。” 藤椅上,云栖已然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手中所刻的木雕滑落在地。 “小栖!” “小栖!” ............ “上神的手动了!” “我看到上神的手动了!” “上神!” “上神!” “上神!” ........... 天界。 九层镇魔塔。 又是唰唰的几道黑光窜天而上,紧接着便只听得里面噼里啪啦一通响,骨折的声音他们倒是没听到,就是这一声声的惨叫.......... “魔尊,魔尊。” “爹!” “亲爹!”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可就真打死了!” “胡烈你来干什么吃的?我爹那么大年纪了打我还那么用力,你就不知道拦着点啊!拦着啊!” “啊--” 驻守在外的天兵天将听到塔里面的声音反应也就那样,不惊不喜,互相之间笑笑不说话。 一连六天了,魔尊每天都会带条皮鞭来,身后有一个下属跟着。 抽打时生怕外面天界的天兵天将听不到似的。 事态发展到现在,懂都懂,魔尊这就是做给他们天界的人看呢。 魔界少君林燃擅闯南木上神扶光宫,用浮生一梦将南木上神一魂引入红尘,使得南木上神这半个多月以来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状态。 且,魔君林燃在对南木上神用浮生一梦之前重伤了扶光宫仙娥数人,南木上神当时或察觉到不对劲,与其交过手,因为扶光殿内一片狼藉血腥。 一开始发觉不对劲的天兵天将赶至扶光宫,只见扶光宫南木上神寝宫外被设下了结界,一开始众多天兵天将只觉惊疑。 南木上神修为颇高,天界之上位列上神者,很少有人能有人与她匹敌,可那结界流动的灵力透着黑气,异常诡异,能困得住南木上神,且外面的人也闯不进去! 就连,就连天帝都束手无策! 但三生石上,南木上神的名字还在发着光,也就是说南木上神生命无虞。 那诡异的结界非一般人能布置。 天帝有令,事关扶光宫声誉,未将那结界破除查明是何人所为之前,扶光宫之事不得外泄。 一时间当日发现扶光宫不对劲前去查看情况的天兵天将只觉得自己是撞上什么惊悚之事了,带着高级机密的那种。 不知是兴奋多一点,还是忧虑多一点,反正一个个怀揣这个重磅秘闻一天天地藏着不能与人分享还挺憋闷的。 .............. 第二百六十章:浮生一梦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天界岁月漫长,日常重复,一个上神,在天界半个多月不曾露面,若非亲近之人留意,根本发现不了问题。 且,还是扶光宫的那位....... 天界都知南木上神性情孤僻古怪,深居简出,对于天界的人来说,其实,要南木上神每隔半个多月就露一次面更吓人。 但因曾在扶光宫外巡逻、在外面发现扶光宫中有些不对劲就赶至的那些天兵天将,他们就算不会外传,私下里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会讨论。 隔墙都会有耳,更何况他们整日里拿着长矛在整个天界露天巡逻的。 这半个多月知道扶光宫事的人越来越多。 但因都多少带点脑子,知道上面是有意要压着此事,所以他们也只是私下里传传。 但八卦这东西,正是因为在私下里传才更可怕。 有人将此当做奇闻异事,有人将其当做惊悚怪事,有人将其当做预知下回如何,请敬请期待,所以在继续观察......... 明里暗里有许多人在盯着扶光宫的动静。 只要里面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吹起外面那些在这天界除了日常公务外就是继续修仙、就挺百无聊赖的神仙们的八卦之魂。 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是在六天前。 那一日不知风声的源头的是谁,不过不重要! 重要的是风声传开了,笼罩在扶光宫南木上神寝宫上方的那层结界破开了! 天界事前就一直偷偷吃瓜,暗搓搓等着事情发展的神仙们闻风而动,他们不敢一股脑地冲进扶光宫,主要是因为太畏惧南木上神。 笼罩在扶光宫南木上神寝宫上方的那层结界破开那日,他们一个个都趴到了扶光宫的墙头上。 由于求瓜吃的神仙数量太多,一个个在墙头上倒是码的整整齐齐。 南木上神寝殿的门被打开。 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红衣黑袍的少年。 当时他抬手遮挡在自己的眼前,想是一时接受不了光的照耀。 而未被手遮挡的部分,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周身隐隐透着的黑气,与那结界上流动的灵力一脉相承,且能看出他周身所隐隐透着的黑气式微。 这不由得会使在场位列上神的人猜测他是不是以自己的命为祭布置了这场结界,困住了南木上神! 这究竟是有多大仇多大恨? 竟不惜以自己的命为祭也要布置这结界将南木上神困在其中?! 他想对南木上神做什么?! 他对南木上神做了什么??! 趴在墙头上的一群神仙们见那身着红衣黑袍的少年从南木上神的寝殿出来后一个个就开始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 他们见天帝直接要对那来历不明的少年出手,可天帝还未对那来历不明的少年动手,就只见他那少年在寝殿前玉石台上缓缓倒在了地上......... 趴在墙头上的一群神仙们持续性目瞪口呆。 只不过眼睛瞪得嘴巴张得比之前大了些。 敢碰瓷天帝?这六界之中,也是没谁了! 那少年周身所萦绕的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当日在场但凡阶位在上仙及其以上者的都能看出来。 只不过魔界的人能出现在天界且之前从没有被发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算他看起来相貌气质非等闲之辈,但也不过只是一个少年,如何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闯入了天界还混进了扶光宫? 那可是南木上神,这近万年来天界之中飞升速度无人出其右,修为不可能连一个魔界少年都敌不过,除非这魔界少年居心叵测用了什么隐秘下作的手段! 寝殿之中,南木上神还在榻上,仍是昏迷不醒。 生命无虞,却是少了一魂。 浮生一梦是魔界幻术。 修此幻术已臻化境者是魔尊林池。 林池座下只有下属,没有亲传弟子。 听说几万年了近百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即魔界少君林燃。 天魔两界势若水火绝不相容,近万年来摩擦不断,大小战争频发,但真正会伤及两界根基祸及其他四界的战争没有。 这世间浮世三千,有芸芸众生,万千生灵。两界,不论是天帝,还是魔尊,都不会作这个死。 两界没有到玉石俱焚的地步,即便这万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也都适可而止,战胜方每每索要也不会太过分,战败方也没那么容易急眼。毕竟天魔两界,不论是神官,还是魔灵,生命极长。岁月悠悠,这万年来谁胜谁败还真没有个定数。 但要说偷偷闯入天界、混进这扶光宫的是魔尊林池不太可能。 魔尊若来天界,那不叫驾到或莅临,当然,既为魔尊也应不屑闯入。魔尊要亲自来天界要么就是正式下战书入侵,要么就是表态度投降,以两界现在的局势来看,前者,他但凡有点脑子且没抽就不会,后者,他也没这么必要。 且他一个活了十万多年的老怪物闯入扶光宫对一个虽飞升成上神但也不过几千岁的小辈动手,不免太损武德了! 而且,而且,那个倒在南木上神寝殿外的少年不仅是皮相上的嫩啊,周身的魔气由于耗损严重已然不支,修为一看就还很浅。 所以,他只可能是魔尊之子林燃! ............. 已经是第六日了,扶光宫寝殿之中榻上的南木上神还没有苏醒。 ........... 九层镇魔塔。 林燃在锁仙笼里被魔尊手中的灵鞭追着跑。 “别打了,别打了,兔子皮都快被给抽烂了!我快疼死了!” 魔尊站在锁仙笼外,看着里面被自己用灵鞭抽的皮开肉绽的混账儿子冷峻的面容上仍是眉头紧拧,但阴沉的怒气似消了些。 “现在知道疼了?!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吗?!” “你给老子认错!说!自己错没错?!混账东西!” “都被人家关在笼子里面了,你还跑哪里去!” 见锁仙笼里的那只小兔崽子只知道跑,拒绝回答自己,魔尊林池脸上的怒气噌的一下就又起来了。 “还不认错?!” “那还是打得轻!” 第二百六十一章:我,没错。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胡烈见少君那惨样,觉得差不多了,万一真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自责的还是魔尊,没有眼力劲的还是自己。 所以他赶紧上前意思意思地去拦了一拦,“魔尊,魔尊,少君他,不能再打了,再打,真的快不行了。” “你知道错了吗?!说 !认不认错?!”魔尊一挥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落到地面上,只见那地面登时裂开了几丈。 林燃看了看那裂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抽打的鞭痕,咽了咽,咽了几口血。 在这镇魔九层塔被关的六日,天界的人还好,她没醒,他们也没开始找他的事,就是他这亲爹每天拿着鞭子过来‘关爱'他一次,生怕他还陷在那浮生一梦中。 “我,没错。”他道。 胡烈:“少君........” 闻言,魔尊又是大怒,“没错!还没错!混账东西!兔崽子!当初不吭一声离家出走,六界这么大,你跑哪儿去浪不好,非得来这天界,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想来这天界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你给我低调点不行啊,扶光宫你都敢去乱闯,那南木上神,那,那南木上神是你能勾搭的吗?!” 胡烈在魔尊身旁小心进言,“........魔尊,这里毕竟是天界,虽然天魔两界现在已经讲和,但毕竟天魔殊途,在别人的地盘,我们还是小点声音的好.......” “小兔崽子!还不是这只小兔崽子!”魔尊林池怒声道,“我堂堂魔尊,纵横五界这么多年,一世英名,一身傲骨,如今就为了这一个小兔崽子在天帝面前委曲求全,又是割地又是赔款。六界之中,从来都是我们魔界敲诈勒索别人,我他娘的,我堂堂魔尊还是第一次倒贴钱!就当是交保释金吧,我那些地那些款该赔都赔了,这都多少天了?这都多少天了?小兔崽子就算再没用也是我自己家的,我是他爹,我怎么就不能把他给带走了。还要等南木上神,等南木上神苏醒........” “她,还没有醒吗?”林燃问。 “哎,你别碰它!” 倒也不能说林燃手犯贱,他在锁仙笼内,头是低着的,前面是玄铁栏。 在这九层锁仙塔的这六日,他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他想从父亲这里知道些,但是关于她,他连问都有些小心翼翼。 带着难以言表的酸楚和痛苦。 他面上在佯装遮掩,小心打探时手就有些无可安放,就碰了碰那玄铁栏,只见那玄铁栏登时幽蓝色的光大盛将他击退数丈,使其踉跄数步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胡烈:“.......少君.........”好惨哈哈哈。 胡烈看着魔君的惨样到底是忍住了。 他不能当场笑,可是他真是太开心了,这个作精真是该! “父亲!” 林燃倒在了地上,魔无实质肉身,所化皆为幻形,但所受攻击却是实打实的。 在魔界,魔分三六九等,化形当然也分好看和不好看。 但这并不是说,在魔界,修为越高,等级越高,所化皮相就越好看。 还是与个人审美有很大关系。 就好比,现如今的魔尊林池,身材高大魁梧,留着络腮胡,脸部轮廓冷峻硬朗,不能说他皮相不好看。 这相貌要在女子看来就是带着些乡野之气的粗鄙,但要男子看来就是充满了雄性的味道,大气! 又比如,魔尊的儿子即魔界少君林燃。长身玉立,相貌是很直观的那种昳丽,眉目如画,一双瑞凤眼里像藏着无数支钩子,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双看什么都深情款款的瑞凤眼就是一副笑相。周身气质可以是痞里痞气鲜衣怒马的少年,又可以是温润如玉讲话慢条斯理文质彬彬的矜贵公子。 他不过才出生三百多年,像是自出生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幻形变美这事上了,他这副皮相无一处不完美到极致。 要不是他真正的身份是魔界少君,他这副足以魅惑人心的皮相极易让人猜测他出自精魅一族。 但他不是。 他又确实从小对变美这种事情有独钟。 他为魔尊之子,修炼天赋本就超凡,但他自出生就一门心思研究如何化形变美,为此他在魔界还养了几窝狐狸精。 他如今幻化成的这副皮相,是众生都不可否认的美。 但未必所有人都喜欢去看,也未必所有都觉得这就是好看。 他皮相的这种美,有人就是看不得,讨厌这种美的人认为流于表面的色相只能蛊惑修为浅薄定力不够的人罢了。 有人对他趋之若鹜,就有人对他嗤之以鼻。 他为魔尊之子,当然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指手画脚。 暗地里对他指指点点,他要听不到就算了、一旦让这位魔界少君给听到,他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人是怎么丑死的。天界的人可能不知,但在魔界,这近乎是人尽皆知。 少君一出街,那大街两旁必定又是撒花又是猛夸。 魔界子民由于常年生活在赤渊之下,文化落后,民风不化,林燃也是觉得到时候带着他们浪荡六界有些丢面,所以他便在他们魔界大力普及扫盲教育。 扫盲教育第一课,学习字词,就是学着怎么花式夸他。 最后结业考试,是一篇命题作文,就以他的相貌为题。 他为监考官,就看着他的脸答题,作文达到及格线的顺利毕业。未达到及格线的倒也不必回炉重造了,直接被扔到蛮荒之地种植草木。 林燃是觉得自己这么好夸,哪哪都能夸一夸,莫说一篇一万字作文,就自己一根头发丝就够人夸下个十万字的了。 就这作文还写不出来,那一定就是蠢,蠢蛋不适合用脑修炼,那就去蛮荒之地干苦力吧。 但这里不是魔界,而是天界,他在天界闯了祸,闯了大祸。 “崽子,你,你没事吧?” 林池看着被关在锁仙笼子里面的林燃双眼通红,眼尾更甚,泛着泪光,一时不免心慈手软下来。 虽是挺能作死,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自己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第二百六十二章:崽儿啊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林燃的声音听起来苦闷又颓丧。 “为什么?” 林池被自己儿子这句悲叹给问懵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年纪轻轻,不过三百岁,就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人生的毒打。母亲不要我了,父亲也不喜欢我,离家出走后我又喜欢上了一个人,人家还不愿意理我,我太惨了!” “.........” 一旁的胡烈捂着自己的额头,知道少君这是又开始了。 林燃倒在地上后也没想着立刻爬起来。 而是就蹲在地上。 他身上的红衣黑袍被他自己的亲爹用鞭子抽打的破碎不堪,里面鞭痕累累,血肉翻卷。 他叫疼就叫了一阵,只是在他爹拿着鞭子抽他的时候,一旦抽打停下,且他发现叫疼换不来他爹对他的怜惜,他便不会叫了。 他不认错,只叫疼是没用的。 但是偏偏,他就是不想认错。 魔尊林池见自己这混账儿子在笼子里面,就蹲在地上,像是浑身上下的精神气被抽掉了一般,颓丧难过,小脸上带着血痕,眼睛里面溢满了泪要落不落。 胡烈在一旁,看魔尊脸上表情,知道魔尊这是被少君装模作样的小可怜状给骗到了。 再将目光看向锁仙笼内,胡烈要是手中权力再大些,就想干脆进去笼子一掌拍在林燃身上。 少君是不知因为此番他在这天界所闯祸事,魔尊割了多少地赔了多少款,这事若传到魔界长老耳中必会引起波动。 都到现在了,少君还不清醒点,还搁着坑爹呢! 胡烈是魔尊林池手下的得力干将,扶植林池成为魔尊的长老之一,与魔尊林池差个两万多岁,对魔尊林池忠心耿耿。 按辈分,身为魔界少君的胡烈应该叫胡烈一声叔叔,但这几百年了,胡烈在少君那里一声‘叔叔'也不求了,不配就不配吧,但整日里‘糊糊'‘糊糊'的叫自己这也太不尊老了吧! 关键是胡烈竟然忍了几百年没锤死那个小东西,当然,是因为不敢。 魔尊日理万机,没空管自己的儿子,胡烈就是一个老妈子。 十年前,少君离家出走,对胡烈来说那十年简直就是他这三百多年当老妈子以来最清闲的时光,可算是不用再伺候那个小兔崽子了。 少君离家出走,胡烈知道后当然第一时间禀报给了魔尊,毕竟兹事体大。但当时魔尊也是心大的很,魔尊的意思是孩子就该放养,不让他自己去外面闯荡,经历,一直做温室里的花朵是得不到成长的。 再者他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林燃自出生就锦衣玉食的被娇养着,在魔界所用都是最好的资源,他吃不了太多的苦。不过他主动离家出走,魔尊林池觉得,他出去只要别往死里作,自己找点苦头吃也没什么,反正早晚都会回来的。 胡烈这个老妈子没想到,魔尊这个亲爹也不会想到,林燃第一次离家出走,就去作了个大死! 三百年前,带球跑了近千年的魔尊夫人乐悠将少君即林燃生下后便又跑了。 其实魔尊和魔尊夫人在一万年前就已经由乐悠单方面的宣布和离了。 魔尊当年还想以孩子为羁绊,与乐悠再续前缘,但乐悠根本不在乎一个孩子,自三百年前生下林燃后她便再也没有回过魔界。 一开始胡烈只觉得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少君实在可怜,他当牛做马的也甘愿,后来他发现自己更可怜! 魔界生灵是有天性的,且后天性情如何,或软弱,或暴戾,或尚武,或尚文,或敦厚,或狡诈.........都受天性影响。 凡间有谚语,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同样的道理,加之百倍放在魔界也同样适用。 胡烈并不觉得是自己把小少君给养歪的。 他其实话很少,照顾少君,也是每天让他吃得饱饱的,饿了就给吃的,渴了就给喝的。 至于思想方面的教育.............他识字不多,平日里就在训斥下人时能噼里啪啦地一通骂,别的时候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组织的出。 但他自以为每次处理下面的人时都是避开小孩子的,小孩子不可能有样学样。 小少君不是自己养歪的,小少君不是自己养歪的,小少君不是自己养歪的。 胡烈觉得自己就算是没教好他,但也绝没有教坏他。 唯一的缘由就是少君由于是魔尊和那妖女乐悠之子,天赋异禀,应是从根上就歪了! 这少君叫不叫自己一声‘叔叔'的,现在在天界,人家的地盘倒也没那么重要。 胡烈是觉得少君这态度,不免太任性了些。 错了就是错了,他什么事没做过,认个错就那么难吗? 这拒不认错,怕不是就不改,下次接着犯??? “我是长得不够好看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喜欢我?” 蹲在地上的少君林燃抬眸看着锁仙笼外的魔尊,俊颜上带着血痕,更显昳丽。 他眼含泪光,于尾处烫出了一抹哀婉胭脂色,泫然欲泣又强忍着。 泪水在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里打转。 “为什么我努力做了这么多,都得不到半点认可。” 魔尊放下手中的鞭子,虽是当爹的有些心软了,但还是皱着眉一脸迷惑的问自家小兔崽子:“你努力做什么了?” 林燃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魔尊见锁仙笼里那小兔崽子脸上因颓败又刷的白了一层,不免忧心别是自己真将这小兔崽子给打出了好歹来,他从来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他想自己只是想让这小兔崽子吃一堑长一智,况且这小兔崽子这次可是作了大死,不狠狠地打这小兔崽子一顿,这小兔崽子不会知道他身为魔尊身为一个父亲容忍自己儿子犯错的底线在哪里。 他得让这小兔崽子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 但魔尊也怕自己这儿子遭此情劫后变得一蹶不振。 可别真将他给打傻了.......... “崽儿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特指魔君林燃,永不得入。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只见锁仙笼里的林燃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上,声音又丧又闷,透着对这个世界绝望后的心如死灰,就一股浓浓的厌世感。 “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傻了?魔尊林池手里拿着鞭子看向胡烈有询问的意思。 胡烈:假的。 但他只能看着那作精继续表演,不敢拆穿。 因为一旦他拆穿,等回了魔界,他安生日子就到头了。 “我当年混进天界,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南木上神。” “我喜欢她,想要靠近她。” “天界很好,比魔界好,许多地方我都还没去过。但我只想长长久久地留在扶光宫,我,想要待在她身边。” “为此,我就在扶光宫里只用原身当了十年的傻兔子。” “我喜欢她,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毛给她撸,耳朵给她摸,我这么注重身材管理,为了能让她开心,就随便她投喂。” “我讨厌死了吃素,尤其是红萝卜,但在扶光宫我却总是被她投喂红萝卜,每次都是红萝卜,每次都是红萝卜!反正她除了红萝卜怕是也想不到就算只是一个普通兔子也不能成天只吃红萝卜,更何况我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吗!本少君可是自出生就开始吞噬魂灵。不过,只要是她递过来的红萝卜,我,我那四只爪子就,好像不受控制似的蹭过去.......” “她不喜人打扰,天界之中那些神仙谁来那扶光宫来打扰她,我就替她清理干净。那些偷偷摸摸通过扶光宫仙娥给她送东西的男神官,那些隔着扶光宫的墙在外面嚼舌根议论她的女神官,我都会帮她清理干净。” “我对她这么好,就希冀她会越来越喜欢我,会只喜欢我一个,可是她对我却越来越差。” “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看到........原来,我在她看来,就不过只是一只兔子,和花海里面的那些蝴蝶没有什么不同。我,可是魔界少君啊,我是会化形的啊,我能幻化出这个世间最美的样子。” “他们,只是和她身份匹配而已,我为魔又如何,我喜欢她,比他们中任何人都喜欢她。除了活的岁月短,我哪里比他们差?她为什么还要理他们,为什么要和他们接触,为什么就不能只有我一个!” “我在她面前幻化成形,那天,我满心期待,但她看到我,看到我的样子,眼睛里只有厌恶,她让我滚。我以为她更喜欢我白绒绒的原身,我说我可以再化回去,只做兔子,但她还是只说让我滚。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她对我就没有多一点的喜欢,反而愈加厌恶。凭什么,她凭什么那么对我?!天界的上神怎么了,天界的上神就可以随便玩弄人的感情吗!” “我不后悔以自己做祭对她用浮生若梦,绝不后悔!我只是有点遗憾,以前在魔界苦修美色,于术法修炼上略有不足,浮生若梦,若有机会,我......” 林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魔尊林池打断了,“你待如何?”他看着自己这混账儿子拒不认错不知悔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且下次还会犯的样子,因怕自己控制不住,一鞭子甩过去将那混账东西给抽的魂飞魄散,只见那垂在地上的鞭子滋滋的冒着黑紫色的雷光。 胡烈也不敢真煽风点火让魔尊好好鞭笞少君一顿长记性,他深知以自己做祭使用浮生若梦对一个魔灵来说损害有多大。 少君也不过三百多年的道行,作了这一次大死,就被他给败坏干净了,修炼要重新开始。 “少君,你别这样,魔尊也是为了少君好,这俗话不是常说嘛,打在孩子身疼在父母心,魔尊也是担心少君误入歧途。”胡烈道,“神魔殊途,跨越种族的恋爱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一厢情愿更是要不得。不过,幸好,少君年纪还小,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南木上神就算再好,原身也不过只是一块木头。少君何必为了一块木头而放弃整片森林,况且少君这身份,这资质,若用到正途上,在前面等着少君的可是星辰大海!” 魔尊林池看向自己的老下属,也是老伙计,觉得教育小孩,这话说的很中听。 胡烈对魔尊林池笑了笑。不才,他自己这六日在魔界扫盲班进修了一些魔界幼崽教育课程。 就在这时,九层镇魔塔的门大开。 一行天兵天将从外面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神官率众向魔尊林池行了一礼。 然后他又看了看已被关在锁仙笼里六日的魔界少君林燃。 “南木上神已经苏醒。” 锁仙笼里那魔界少君林燃脑袋还埋在他膝盖上,并未抬头,但可以看出那话音刚落,他好像整个身子就僵住了。 魔尊林池和胡烈都等着这男神官接下来的话。 “事关两界和平,南木上神会以大局为重。” “两界和平得之不易,魔尊此次也是有心赔罪,且已经主动积极地与天帝做了协商,天帝那边也已向南木上神说了具体情况。” “南木上神的意思是,不必见面,不必道歉,魔尊自可带少君回魔界。” “未来,天界欢迎魔尊及其少君来玩。但,扶光宫,魔界之人,特指魔君林燃,永不得入。” 南木目前虽只位列上神,却是天界近万年来飞升速度最快的奇才,也正是因为如此天帝会如此上心此事。 并且对于魔尊林池,天帝所要的并不只是割地赔款那么简单,还有对南木上神的道歉。 “南木上神好气量。”魔尊林池道。 他当然不想自己的儿子在这天界众目睽睽之下向一个上神道歉,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一行天兵天将走后。 两个人只见锁仙笼子里面的那只小兔崽子慢慢抬起了头。 “叔叔,我觉得你说得对。”林燃道。 闻言,两个人双眼登时放亮,简直喜极而泣! 独苗这是给掰正了,给掰正了! 终章:大结局 - 奈何反派他百媚千娇 - 泛泛酉星 九层镇魔塔外,天帝为魔尊返回魔界准备了一行天马驾车。 魔尊和天帝皆为两界统治者,且此次是魔界不仁在先,南木上神为天界后起之秀,以后会大有所为,天帝虽接受了魔尊的割地赔款,但两界关系依旧敏感。 南木上神既不要求魔君林燃当众向她道歉赔罪,魔界之人可自行离去,此事就算是翻篇了。 “少君。” “来,我扶你上车。” “小心些。” 魔尊见九层镇魔塔外有大批天兵天将,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是天帝安排来为他们送行的,而是防止他们在离开天界前别再天界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的。 不是自己的地盘,这六日,魔尊来一次憋屈一次,都是因为那只小兔崽子! “别扶他!” “他不过就是失去了三百年的道行,又不是废了!让他自己上去!” 胡烈在前面正搀扶着魔君林燃,听到身后魔尊的一声怒喝,赶忙撒开了自己的两只爪子。 林燃身体虚弱,没人搀扶,他看了看自己被灵鞭抽得皮开肉绽的两条胳膊,转过身,看向他爹,皱眉时更显俊颜憔悴,“父亲,给我换一件漂亮衣服。” 魔界尚武,崇尚修习至高无上的法术,享受征战四方的杀伐,大多魔灵对外在的皮相都不太看重。 而魔君林燃则是魔界这近百年来他们魔界诞生的一朵奇葩。 一门心思全在如何幻化变美上。 但凡他将其中的心思分在修炼‘浮生若梦’中些许,也不至于给自己整出那么一个悲惨曲折的命格。 魔尊拧着眉头,没好气道:“这时候还瞎臭美什么呢!赶紧跟我回家!” “少君啊。” 只见魔君林燃不动了。 他就站在哪里。 不哭也不闹。 就俊颜憔悴,满身娇弱,长身玉立却如同弱柳扶风般不堪一击,说昏倒这就能昏倒的那种......... “魔尊。”胡烈感觉自己的头疼病又要开始犯了,只见他踮着脚又凑近了 魔君林池,“给孩子换套干净漂亮的衣服吧,这要求也不高。” “父亲,我要穿红色,大红色,有流云纹的那种。”林燃道。 “你要死啊!” “哎呀,魔尊,给他嘛,小孩子,小孩子哈。” 魔尊林池心里压着一口气,只见他抬手掌心朝向不远处自己家的那只小兔崽子,灵力所聚,魔君林燃身上被灵鞭抽打的破烂不堪的衣袍瞬时化成了一袭华美至极的红袍。 他抬手用自己身上最后残存的灵力给自己清理了面容,玉冠高束,华服加身,丰神俊朗,昳丽漂亮,周身似笼罩着万丈光芒。 “少君........” 魔尊林池也被自家的混账东西这一出给惊艳到了。 六界之中,不论是什么生灵,对‘美’都是有一定共识的,当一种美达到极致,即便不同种族的人会因各种因素心存偏见,但都不可否认。 “崽儿,你回个家........” 魔尊林池看着自家崽儿这种样子就很疑惑,回个家,虽然好看,但回自己家,倒也不必如此捯饬一番吧。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那小兔崽子将那一面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镜子照完自己后随便一扔,扯着他的长袍衣摆就跑下了那长长的玉石阶。 “小兔崽子你往哪里跑?!” “少君!” “少君!” “少君你回来!” “哎,魔君!” “不好!是扶光宫方向!” “拦着他!快去拦住他!” “拦住魔君林燃!” “南木上神有令,绝不允许魔君林燃再踏入扶光宫半步!” “快!快,快,快,我操了,他法力都尽散了,怎么还能跑这么快?!就特么离谱!”一天将累瘫在了地上。 “魔尊前夫人,呼,呼。”一追上来的天兵也是气喘吁吁,弯腰双手撑在两个膝盖上,也快不行了,“乐悠,乃,乃是妖界第一女将,十万年兔妖。呼,呼,这魔君林燃只怕原身是只兔子,兔,兔子,力量集中在腿部。呼,呼。自,自然蹿得比较快。我操,他没影了.......” “追!” “追上去!” “一定要阻止他再闯入扶光宫!” ............ 胡烈看向了魔尊林池,他一张老脸上现在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合适了,“魔尊,我们瞬移过去?” “要不就让小兔崽子干脆死在扶光宫前吧!” “行,吗?” 魔尊林池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老下属兼老伙计胡烈,面上虽有对自己那混账儿子的暴怒,但还是明显带着‘你不对劲’的神色。 只见胡烈面色讪讪,随即大声道:“魔君他只是年少轻狂,误入歧途,魔尊万不可就这么放弃对魔君的治疗啊!” ............ 扶光宫。 玄灵湖旁。 “上神。” 如霜走了过来,将那栖云玉笛毕恭毕敬地呈给了南木上神。 这是她带领着一众仙娥清扫寝殿时在地上发现的,她知道这是南木上神的贴身之物,通体流光溢彩,般若琉璃,于阳光下可折射出这世间万千景象。 只不过,如霜在上神寝殿发现时,栖云玉笛上沾染了鲜血。她是用了洁净术,让这栖云玉笛看起来干净如初才拿过来给上神的。 南木垂眸,看着如霜双手呈上的那支栖云玉笛。 只见她冰颜清绝,神情上似有微动,她伸手将那栖云玉笛拿起。 即便扶光宫中的众多仙娥侍候过南木上神近千年,但对她仍是不敢直视。她周身的气场强大到摄人心魄,越近感受到的寒意就越重,简直能冻进人的心里。 南木上神拿起那栖云玉笛后,如霜顿时觉得由内而外的轻松。 但她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见那玉笛随着一道白色灵力被抛进了玄灵湖中。 “上神........” “此次渡劫,我道心受损,需闭关一段时间。扶光宫,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是。” 此次扶光宫事故,天帝对外只说是南木上身劫期提前,南木默认,天界之中那些对此议论纷纷的神官即便心中猜想层次不穷但也不敢真翻出个真相来。 “上神。” 南木在入关前看向如霜,冰颜神情浅淡。 如霜欲言又止,最后开口道:“上神安心闭关即可,如霜会为上神守好整个扶光宫的。” 她话音刚落,南木看了看她后便移身入了关。 .............. 扶光宫外。 “南木你出来!” “南木你给我出来!” “南木!” “你出来啊!” “上神,呵。” “南木!你出来!” “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我想见你!” 林燃法力尽散,纯靠声嘶力竭地喊和用两只手砸宫门。 只见扶光宫的门突然金光大盛,强大的灵力将他弹开数十丈,使得他飞落后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如霜。”林燃倒在地上看着宫门前的女子,他那双漂亮的瑞凤眼中顿时溢满了希冀的泪水,“如霜,我想见上神。” 如霜站在宫门前,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红衣男子,他那双泛着血光红通通的眼睛让她想起了以前的小白。 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是更冷。 如今真相大白,以前是她瞎了眼,才会受了他蒙骗,没能保护好上神,才使得上神被他用‘浮生若梦’困住了近一个月,且在那之前上神与其定是交过手并且着了道受了重伤,现在如霜恨不得将他的原身给剥皮抽筋! 但却又忌惮他真正的身份。 “上神已闭关,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且,扶光宫特指,魔君林燃永不得入内。” “你滚吧。” 他现在已然法力尽散,成了废人,不知顾念着什么,如霜不想对他下死手。 将所有的话甩下后她便将扶光宫门大关上了。 “你让我进去!” “我要进去!” “上神!” “上神!” “南木!” “我,我..........” 林燃从地上爬起来后,似是体力不支,又瘫软坐在了地上。 “南木。” “南木。” 魔尊一只手用宽袖遮住自己的一张老脸,俯身另一只手将小兔崽子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扯着他往回走。 胡烈在后面跟着。 “少君,你别哭啊。” 魔尊林池在前,手提溜着林燃,只见后面的林燃仰起了头看着天空,然后抬起手接住了一片从远处吹来一朵明黄色的花。 胡烈从未见过这小祖宗这么悲伤过,纵然平日里烦死了他天生的那股作劲,但此刻心里也跟着难过了起来,“你别哭啊,少君。” “我还是不甘心。”林燃闷闷道。 胡烈回头,已然看不到扶光宫了,大致是那个方向。 那可是南木上神,一块神木,本就没有七情六欲。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成为近万年来天界飞升速度的天纵奇才。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