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捉虫）
    卓氏大厦被一片凤凰花树与杜娟花树包围着，从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往下俯瞰，两种花色红白相嵌争相怒放，美不胜收。
    现任卓氏总经理卓义立于窗前，略显茫然地望着外边的风景，目光放空，心情阴郁，置不停闹响的座机不理。
    他的秘书蒋纯，在办公室外谨慎地往办公室内又拔打了一回电话，却依旧没有回应，遂对杵在她的办公桌前，老板的表哥贺明，投以专业的一笑，“抱歉贺先生，卓总一忙起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
    在她办公桌旁侧身而立，用一侧肩膀倚着墙，一手插兜，一手捧着手机专心刷微博的贺明，分神抬眸瞥了蒋纯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恨不得一直把我关在门外。”
    当了卓义三年秘书，对他公私事皆分外上心的蒋纯，自是知道老板在抗拒什么。虽表面上对贺明赔笑，但她为卓义的闭门谢客默默点了个赞。
    可贺明并非普通凡人，若说卓义穷得只剩钱，那贺明就穷得只剩钱与时间了。最近隔三差五就来做游说工作的他，并非容易打发的主。既然表弟跟他玩耐性，那贺明索性在旁边的沙发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调了个舒适的姿势，翘起脚，用顶尖品牌皮鞋的鞋尖指着蒋纯，怀着滴水穿石的雄心壮志，等下去！
    蒋纯：“……”
    他果真很闲！
    为掩饰腹诽与展示专业，在贺明似无实有的监视下，蒋纯不得不停地拔打卓义的办公座机。
    前方高能，卓总千万别接电话！莫向恶势力低头！
    大概感受到蒋纯的强大念力，卓义一直没接电话，但总经理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拉开。蒋纯闻声才一抬头，就见贺明已经行至走出办公室的卓义跟前，一副“投降吧”的得瑟表情。
    卓义冷着脸，无视表哥，随手“嘭”的一声带上门后，转身迈进电梯，随意按了个数字。
    贺明紧跟，嘴巴上岗：“逃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你认命吧！”
    蒋纯望着两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消失于关闭的电梯门后，一直端着的专业形象瞬间萎了。她无力地枕爬桌上，掏出手机。
    白娇更新了一条微博。
    朕知道了1：作者朕知道了更新了《誓不低头》最新章节，欢迎戳，求评论求收藏各种滚地求！么么哒！[亲亲]
    她戳了一下点击，页面顺利跳至进江网文《誓不低头》最新章节。自恋地读了一遍，感觉良好，又喜滋滋地点进作者名“朕知道了”专栏页面，浏览了一下自己的大作－－致敬tvb系列，《今生无悔》，《我本善良》，《义不容情》，最新一本《誓不低头》。假装不经意地瞄了一眼作者收藏，9……
    白娇：“……”
    她不应该叫白娇。
    她应该叫白写。
    沮丧地浏览总裁文寻找心灵慰藉时，手机响起。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听到贺明说逃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卓总终究要阵亡！[心碎][凋谢]
    朕知道了3：朕知道了。[挖鼻孔]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霸道总裁爱上我美梦将破，我身心俱创，需要食疗！[啤酒][奋斗]
    朕知道了3：梦破了你难得精神恢复健全，切莫暴饮暴食得此失彼。[挖鼻孔]
    蒋纯抽了抽嘴角，还未回复，又收到信息。
    朕知道了3：我的简历坐标？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已经偷偷塞进人事经理办公室了，剩下的看你造化。不过你向来只造不化。[阿门]
    朕知道了3：谢谢，爱你么么哒。[亲亲]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你装嫩我会[抓狂][吐]，食疗！食疗！食疗！[奋斗][奋斗]
    朕知道了3：麻辣烫还是冒菜？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日本料理。[鼓掌][鼓掌]
    朕知道了3：你的好友已下线。[再见]
    镜头回至卓氏大厦总经理专用电梯内。
    “我这投胎技术还需认命？”卓义不驯地嘲笑。
    出生于a市大家族之一卓家，自幼出类拔萃能力过人，名校毕业后年仅25岁就顺利接班上任成为卓氏第四代掌门人。哦对了，继承了美/艳/母亲的良好基因，拥有一张迷妹无数的俊脸，天下间当之无愧的高富帅。连卓义都恨不得暗爽地称自己为人生赢家。可他表哥贺明竟然叫他认命。
    苍天你饶过谁？
    贺明不屑，盯着与自己一般高的表弟侧脸，“作为卓氏掌门人，你理应清楚自己的功能义务。这是身为继承人的命运，逃不掉。”
    接手卓氏，稳固卓家的商业地位之余，利用婚姻把家业往上更推一层楼，就像他爸，他爷爷一样。而三个月前，卓家给他挑选了门当户对的董家长女董雪，逼着卓义择日订婚。
    卓义：“我的能力足够承托我的人生命运，不需要娶哪个家族的人来助长，亦鄙视这种方式。”
    贺明：“但你需要女人暖床呀。你不是打算自撸一辈子吧老处男？”
    卓义：“……”
    可以说他处男，但不要加个“老”字！
    贺明：“董雪不错，我见过真人。”
    卓义也见过真人：“我对她没兴趣。”
    “那找个感性趣的。反正这圈子都认识。”被家长委以游说重任的贺明，变着法子威迫利诱表弟就范。
    卓义：“……”
    总觉得表哥的用词哪里不对。
    卓义瞪了瞪他，“你不姓卓，倒轻松。”
    贺明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伟大你先娶。”
    卓义：“我不妥协！”
    贺明：“容不得你。上帝给你打开一堵门时，必定会关上你一扇窗！”
    电梯定在27层，卓义本无意停留，但受不了贺明的魔音，电梯门打开后，遂长腿一迈，出了电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27层的卓氏员工，见大老板突然从天而降，吓得赶紧正襟而坐。脱了鞋光脚透气的，十根脚趾连忙在桌底四处摸鞋，浏览与工作无关网页的，宁杀错不放过地全部叉叉叉，吃东西的不是英明地往抽屉一藏，就是扼腕地往垃圾筒一扔……
    “能力并非成功的一切，你以后就知岳家势大的好处。”
    “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命运，越界有如踩地雷。”
    “抗争也得看对手啊，你斗得过你爸和你爸的爸吗？”
    “你老婆的位置是家族的，不是你个人的。”
    “当然了你可以找无数的情人。我喜闻乐见。”
    “跟古时皇帝一样嘛，封哪个皇后还得看权臣的脸色呢。”
    贺明在身后喋喋不休，卓义忍无可忍，倏地刹住脚步，回头冲身后凶了一句：“够了！”
    人事助理正端着垃圾筒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一出来关上门，就听见耳边震耳欲聋的骂声，头顶仿佛也被洒了水花。
    一定是她关门的姿势不够妖孽。走廊上，人事助理被卓义与贺明锁在中间，她僵硬但敏锐地转头，望向卓义，机械地笑了笑，“卓总您好。”
    卓义扫了她一眼，瞄到她手上的垃圾筒内有一叠厚厚的贴了相片的资料，遂问那是什么。
    “淘汰的简历。”
    卓义随手拾起一叠，翻书一样翻了一遍，随意问：“淘汰的标准？”
    “运气。”人事助理在卓义眯着的危险目光下，慌张地一口气解析：“经理从简历里随手抽出一叠然后看都不看就直接扔进垃圾筒他说连运气都没有的人没有资格进卓氏。”
    贺明闻言后失声笑了，“多天真的人才会以为人生能靠能力扭转？得看命运的安排呀！”
    卓义冷漠地瞪着表哥，一会，扯嘴一笑，随机地从简历里抽出一份，“是吗？那我来看看改变命运的一百种方法。”
    他扫了一眼手上的简历，然后霸气地推开人事经理的办公室门，把简历往经理桌上一扔，“通知这个人明早来见我。”
    人事经理正用公司电话向老婆解释昨晚的夜归，见门被撞开，本想无视，但卓义的强大气势扑面而来，震得他不管不顾地挂掉老婆电话，火烧屁股地站了起来，“是！卓总！”
    卓义看了看那个用“运气”淘汰求职人士的秃头经理，不带多余表情，转身离去。
    与门外的贺明擦身而过时，卓义示威：“我老婆的位置只属于我，亦由我决定！与命运无关。”
    贺明：“……”
    呵呵，他就这么一说，这个表弟何必较真。 

第2章
    a市老区，一排陈旧的楼梯房灰暗暗地列在路边。因为是老区，公共设施陈旧，房子租金便宜，这里积聚了大量来a市打拼的外地人，包括白娇。
    在a市念完大学后，她租住在老区一幢老楼房的顶层某个单位，冬冷夏热。不过她看得很开，美名其曰：减肥良宅。
    托良宅的福，她大学毕业后，体重一直很稳定，再没胖过。即便楼下是各式地方小吃的大集地，而她也热衷于光顾，亦未见反弹。
    晚七点，蒋纯的电话来了：“我到了你人在哪！发你微信不看啊？”
    白娇凝神地在码最后五十字，“啪啪啪”的十秒过后，大功告成。
    蒋纯已经在电话那边“喂”到吐血，正打算挂断再拔时，白娇不紧不慢的声音才传来：“急什么？我穿个拖鞋就下来。”
    她边说边关掉电脑，摘下眼镜，抄起桌上的钥匙钱包，瞄准地上的拖鞋，熟练地踢进脚，出门关门下楼。
    蒋纯已经点了两大盆冒菜，玩手机之际不停抬眼张望。在她热切期待下，白娇不修边幅的懒散人影终于出现。
    蒋纯冲坐下来的白娇递去一罐啤酒，“我以为你连冒菜都不想请。”
    白娇扫了眼在卓氏上班的蒋纯，一身职业正装，利索有型，不错。
    白娇：“我要进了卓氏，也得这样打扮吗？”
    蒋纯：“当然！你以为还能穿t恤牛仔裤再搭拖鞋？”
    白娇：“搭板鞋呢？”
    蒋纯：“想太早，进去再算！”
    白娇：“我下午接到电话了，叫我明天过去，见总经理。”
    “卟！”蒋纯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幸好力度不够，没殃及白娇，只是把自己衣襟口弄湿了。
    蒋纯：“你应聘的不是办公室助理吗？干嘛要见总经理这么高逼格？”
    白娇淡薄地耸耸肩。鬼知道。
    蒋纯望着她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素颜，目中有些无人的眼神，啧，天天蹲网上写文的文艺青年，都自带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信傲骄范？
    蒋纯：“你老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还求什么职，去终南山修仙吧。”
    白娇：“去终南山也要路费。”
    失业大半年，她的积蓄所剩无几。
    白娇：“我想坐飞机去。”
    蒋纯：“……”
    啊，她原来有欲/望有所求的。
    冒菜做好了，店员端来两大个热腾腾的盆。白娇眼明手快地挑了有鱿鱼的那盆，蒋纯魔高一丈地夺回来，“我的！”
    白娇好心提醒：“你在职还吃鱿鱼，不怕被炒？”
    蒋纯：“你明天穿t恤牛仔裤配水鞋吧。”她用力咀嚼鱿鱼，“卓总好这口，听我的没错。”
    白娇：“……”
    她虽无欲无求，但并非智障。:)[再见]
    卓氏主营生物科技产品，最近正与戚氏集团合作，研制最新的灭菌装置，针对在非洲大陆出现且可能蔓延至全球的瑞卡病毒。
    卓义与戚氏掌门人戚风视频会议之后，他的助理陆军就敲门进来。
    “卓总，戚氏已经在美国开了产品发布会，我们这边需要配合他们的宣传，尽早投产。”
    陆军早前被卓义安排前往美国出席戚氏的发布会，今天清晨他坐完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回国。如今不过早九点，他就精神奕奕地出现在卓氏大厦总经理办公室内。
    不愧为当过兵的，身体素质过硬。
    卓义点点头，“知道了。你需要休息半天吗？”
    陆军：“……”
    他若需要休息，就不是半天能解决的了。卓总自己是工作狂人，以同等标准要求下属，现在又是灭菌装置准备投产的关键时刻，他岂敢休息。
    陆军：“不用。”
    卓总：“很好。戚氏这个项目算是上了轨道，接下来董氏的项目，你同步跟进。”
    董氏？要与卓总联姻的那个董氏？那明明是董氏为了拉动董千金与卓总的关系才砸钱无中生有出来的项目，他陆军若插手的话，岂不被两边大家长抽死？
    低头看文件的卓义感觉到异常，抬眸盯向助理，“你有意见？”
    陆军：“不……只是，不怕不适合？”
    卓义：“当过兵的人，不是都该明白服从的深意吗？”
    陆军立即立正：“我知道了，我会跟进这个项目，卓总放心。”
    卓义这才满意。
    此时办公座机响起，接通，蒋纯的声音：“卓总，您昨天要求人事经理通知的那个被淘汰的没运气的求职人士，到了。”
    办公室门外，白娇：“……”
    这定语，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长……
    蒋纯挂掉电话，笑眯眯：“卓总让你进去。”
    白娇：“朕知道了。”
    蒋纯：“……”
    白娇敲门，听到应声，推门而进，关门。
    蒋纯伸长脖子，想在门关上前偷窥里头的状况，可贺明又突然出现，敲了敲她的办公桌，“蒋秘书，麻烦你了。”
    蒋纯：“……”
    贺明日复一日的出现，要做望夫石吗？放他进去，岂不凑够四个人打麻将？！
    蒋纯摆出专业的笑容，“卓总正在会客，是位相当重要的客户呢，劳烦贺先生等等。”
    贺明秀了秀手机，“没事，有手机就行。对了，你有微信微博吗？”
    蒋纯一本正经：“抱歉贺先生，我的手机是按键款式的诺机亚，玩不了微信微博。”
    贺明：“……”
    她说什么？？
    办公室内，陆军站姿好比军姿，刚强地立在端正坐在大班椅的卓义旁边，彰显得卓义十分有霸道总裁主人范。
    白娇进来之后，首先望向陆军，且打量了他好一会。突然，她挺了挺腰板，收了收脚，站了个军姿，且向陆军敬了个大学军训时最熟悉的军礼。
    陆军：“……”
    卓义：“……”
    陆军面不改容，指指旁边明显游离着不悦气流的男人，“这是卓总。”
    女人你出门要带眼！
    白娇微微一怔，虽很显浅，但卓义还是发现了。这印证了她错把陆军当作总经理的猜测，如此荒唐白目，令卓义益加不满。
    卓义不动声色，清了清喉咙，“白小姐是吧？请坐。”
    白娇“哦”了一声，在卓义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卓总您好。”
    卓义听到想听的，心情总算舒坦了一些。方才白娇站在远处忘形打量陆军，现在她坐在对面，与卓义仅一桌之隔，他亦开始认真打量她。
    真人竟比照片……丑。
    他就知道，宇宙早晚会被美图ps功能颠覆摧毁！ 

第3章
    不过仔细一看，也不算太差。只是肤色不如照片的洁白细嫩，眼睛不如照片的大且有神，脸形不如照片的对称标准，她嘴唇右边的贪吃痣在照片上更是被消失了……
    越说越没法看了！美图ps我恨你！
    而且白娇的品味，t恤牛仔裤板鞋，架副领导人同款的黑框大眼镜，一头懒得打理的短发，倒不是太难看，只是太欠韵味，满大街的学生妹打扮，毫无特色，勾不起卓义丁点性趣，哦不，兴趣！贺明你滚远点！
    面对他这位有名的卓总，先别说他头上的身家光环，光是他那张媲美明星天王的高雅英挺俊朗脸，就足以妙杀众生，可白娇竟然脸无波澜，淡定自恃，目无喜色，与花痴绝缘，俨然寡欲系门徒……哼，装与众不同别具一格然后引诱他说一声“女人你引起我注意了”？呵呵！
    不过，她耍什么伎俩，他都不在乎。毕竟他如今是要向长辈示威，展示自己的叛逆与对命运的掌控！这个白娇品质越低，越装越作，他的叛逆感就越高，成就感就越强，他爸他妈他爷爷他全家，就越气。哈，不错！
    卓义：“听说你应聘卓氏的职位？”
    白娇：“是的，办公室助理。”
    卓义：“现在有个新职位，未知你感不感兴趣。”
    白娇：“什么新职位？”
    卓义：“卓太太。”
    陆军：“……”
    卓总你要闹哪一出？
    白娇转头，看了看身后，没人，再回过头，“你说我？”
    卓义微微点头。
    白娇稍作脑补，“我明白了，协议游戏？”
    卓义笑了，“对，那你同意了？”
    脑子不笨，沟通畅快，加1分。
    白娇：“协议内容是什么？”
    一直倚靠椅背而坐的卓义，往前挪了挪身体，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敲桌面，“拟好后，我再通知你。”
    白娇：“好，那我先走。”
    卓义点头，白娇起身要走时，他想起什么，喊住她，问她要微信号。
    卓义：“我到时在微信上把协议发给你。”
    他其实不太想再见到她本尊，毕竟不是美女，况且他工作也很忙，没时间应酬她。
    白娇“哦”了一声，掏出手机让卓义加了自己。
    卓义望着那个微信号－－朕知道了3？
    什么鬼？
    白娇走后，陆军立即问：“卓总，你想清楚了？”
    卓义嗤笑，“连白娇都知道是协议游戏，你慌什么？”
    陆军：“……”
    他看过很多总裁文好不好！卓总，你这是自挖坟墓呀！
    陆军：“卓总，你要不要读几部总裁文？”
    卓义：“……”
    陆军说什么？？
    办公室外，蒋纯碍于贺明的存在，不敢八卦走出来的白娇情况，本假装毫不相识，但白娇竟走近她，冲她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蒋纯笑：“白小姐你好，下楼请走电梯。”
    白娇：“……”
    不是应该给她机会，让她问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吗？生活果然比小说难以捉摸。
    但她坚持按自己的套路走，“好消息是，他并非要我顶替你的职位，你的位置坐得挺稳。坏消息是，我要做你老板娘，你最好别行差踏错。嗯？”
    嗯，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帅！
    蒋纯：“……”
    望着白娇走进电梯的背影，蒋纯心中伸出尔康手，等等，白娇你刚才说的是泰语吗？
    坐在旁边沙发，洞察一切的贺明，饶有趣味地看着蒋纯，“这就是重要客户？老板娘？”
    蒋纯秒回专业笑容：“贺先生你好，卓总现在有空了，请进。”
    你自己去问卓总！帮我问清楚！立即！马上！
    办公室内，刚才白娇坐过的椅上，现在坐着贺明。他一脸笑容，“表弟，你玩哪一出？”
    卓义瘫坐在大班椅内，手中转着上好的犀飞利钢笔，“我要有老婆了，董雪留给你吧。”
    贺明没有被吓着，倒淡定地回忆着什么，“三年前戚风玩过这个游戏，结果弄假成真。”
    卓义望着表哥，露出胜利的笑容，“一年前的莫家也玩过，结果是他顺利摆脱了家族联姻之余，没有弄假成真。”
    而且他知道，戚风之所以阵亡，是因为他找的协议对象太合他本人胃口。莫家大少总结过，这是大忌！所以他现在找的白娇，卓义脑中扫过她的人样，对他来说非常安全。
    贺明低笑，表弟做了许多功课，“你决定了？”
    卓义点头，“对，劳烦你跟家长们说了。”
    贺明：“听表哥说句心里话？”
    卓义：“……”
    不会是你爱我吧？
    贺明：“其实你与董雪成婚之后，可以各玩各的，没有人指望你对这段婚姻玩忠诚玩真心，我想董雪也是这样打算的。可你现在搞这一出，绝对会把远在美国的父母惹怒，到时候他们飞回来时刻盯着你，就不像现在山高皇帝远的舒服了。”
    卓义往后仰仰头，靠到椅背上，“我不是逃避的主，早面对早超生，就让他们彻底看透我的意愿。让命运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贺明：“其实我昨天也只是胡弄玄虚，才老提命运命运什么的，我本人并不信，你也不要上脑。”
    卓义：“我认为你可以去做传/销教父。”
    贺明还要说什么，卓义却不想再听，挥挥手打发他走，“撤吧，与其浪费时间劝我就范，不如改劝我家人放弃。”
    陆军早已拉开办公室门，声音洪亮：“贺先生，请。”
    贺明回头看了看那个退役军/人，得，他识趣。
    卓义盯着关上的办公室门，抄起办公桌面那份简历，瞄了一眼，再把它递给走回来的陆军，“查。”
    办公室外。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白娇你把话说清楚！什么老板娘？[抓狂]我听人事助理说，是卓总亲自把你的简历从垃圾筒里捡回来的！你俩早就认识？！[发怒][发怒][发怒]
    朕知道了3：我刚才是不是很帅？霸气侧漏！像总栽文女主不？[奸笑]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总栽文女主一般都是“对……对不……对不起，我……我不……我不知道”！快说重点！[拳头][拳头][拳头][菜刀][菜刀][菜刀]
    朕知道了3：我需要食疗。[寿司][寿司]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今晚七点楼下冒菜。
    朕知道了3：日本刺身。[挖鼻孔]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你的好友已爆粗！[咒骂][咒骂][咒骂]
    “蒋秘书。”
    蒋纯不慌不忙地抬起挂着专业笑容的头，望向从办公室走出来的贺明，桌底下的手熟练地把手机塞进抽屉里，“贺先生，跟卓总谈完了？”
    能透露不？
    贺明：“刚才那个女生，你认识？”
    蒋纯：“她是来应聘的。简历上写着名字白娇。”
    贺明点点头，“嗯，她可能真要当你的老板娘了。”
    蒋纯：“……”
    贺明：“甘心不？”
    蒋纯笑：“卓总挑太太，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们做下属的，哪敢乱说。”
    操蛋的原因！白娇今晚决斗！ 

第4章 （捉虫）
    白娇睡了一个午觉，不太/安稳，恰巧手机响，索性起来了。
    白娇：“梁工？”
    梁兴：“二万方，两栋厂房，十天，怎样？”
    白娇：“行。”
    梁兴：“哇！白工答得快，一定有古怪！”
    白娇：“卓氏的求职打水瓢了。”
    梁兴：“那个办公室助理？”
    白娇打了个呵欠，边“嗯”边下了床，顺手抓起遥控，关了空调，打开风扇，推开窗户，外头各色小食的混合味道，伴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热闹声音传入安静的屋内。
    梁兴：“该！活该！我就说你去当什么办公室助理，好好的专业知识不发挥，拿好白菜拱猪？人家一看你简历，专业经历跟办公室助理风马牛不相及，卓氏又不是脑残企业，怎么可能要你？我说人话你不听，非听蒋纯那鬼话……”
    白娇：“我不想被人叫做‘白工’。”
    做办公室助理感觉也不费脑哈。
    梁兴：“……”
    幸好他姓梁。
    白娇：“出蓝图了吗？有电子档不？现在传过来吧。正好我卡文，放松放松。”
    梁兴：“……”
    她明明可以靠专业吃饭，为什么偏偏要靠各种没谱的副业挣扎？
    梁兴翻出“朕知道了2”的企鹅，把二万方的厂房蓝图发给了白娇，企鹅留言：“我和周工打算合伙开咨询公司，你有没有兴趣？我们负责资源，你只需埋头做预算就可以了，顺带管管新人，不用应酬准点下班粮期准佣金高，闲了你还可以码码没人看的字，没人管你……”
    白娇：“……”
    周工真的不介意被别人叫做周工吗？
    梁兴企鹅：“叫你白娇总行了吧。这一行，称你一个工字，是敬你的能力。”
    白娇没再回他的话，她关掉万年首页进江网前，又瞄了眼大作《誓不低头》的点击……
    白写与白工，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同样教人忧伤。
    关掉所有不必要的运行程序后，打开专业软件项目预算狗，她进入到麻木的机器人状态，眼睛边扫蓝图，脑袋边快速运作，手指边输入数据，“啪啪啪”地当起计件工人。
    相比起码字写文，项目预算对专业出身的白娇来说，实在是轻松省脑还收入高的好工作，就是耗时。
    晚七点，夏日的天空舍不得黑。蒋纯杀气腾腾地冲上白娇的出租屋时，白娇见她两手空空，不满，随即关门。
    “你这个无情无义之徒！横刀夺爱！还赶我走？”
    蒋纯半边身闪进屋内，白娇不至于冷血到要夹人饼，遂放开门，任由她了。
    白娇回到电脑前，“刺身呢？”
    “白娇刺身，如何？”
    蒋纯凶神恶煞地瞪着眼前依旧脸无波澜的女人。要不是连贺明都亲口跟她说，白娇要做卓太太了，她才不会相信！可这个无欲无求的白娇，明显是不相信自己的曲折命运，所以才出奇的淡定。
    白娇：“我的肉不够肥美，可能还有疾病。另外我便秘三天了。”
    蒋纯：“……”
    休想利用她的同情心！
    蒋纯：“所以卓总居然要你做他老婆？什么世道？！”
    白娇：“记得便秘三步曲的迷语与迷底吗？”
    蒋纯：“你们因为便秘三步曲认识的？”
    白娇：“不是，我之前不认识他。”
    蒋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关键性环节而你我不知的？！”
    一个环节，改变命运。就是这么潇洒。
    白娇：“你把我简历的照片ps了？”
    蒋纯：“……时下都流行这样。不ps的照片，在一堆ps照片里实在没法看，看看我对你多好……”
    白娇：“所以他后悔了。”
    蒋纯：“你就是用这种交流速度来写网文的吗？怪不得没人看了，真他妈的累！你说话要说全套，一气呵成！像爽文那样，爽爽爽，苏苏苏！”
    白娇小心退出预算狗，调出进江网页，打开自己的大作，指着文案，“我文案上也写了，爽爽爽，苏苏苏。”
    可惜依旧没人看……
    蒋纯累了。
    自从早上听见那个骇人的消息，她的神经就一直处于亢奋激动之中。天啊！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终于要发生在她……朋友的身上。下班后，她飞一样赶到白娇住处，渴望来一场淋漓尽致的倾诉与谈讨以及争执，可惜白娇的反应从来没有让熟悉她的人失望，依旧那般－－淡定得仿似世外高人。
    蒋纯脱了鞋，大咧咧地瘫躺到白娇床上，“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
    白娇一直窝坐在电脑桌前的摇摇椅上，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看叫“卓义”的联系人，微信号并非手机号，他的朋友圈也是锁了的。
    白娇：“你不是说他被逼婚吗？所以他想找个幌子，就像我们看的总裁文一样，玩协议假婚游戏来对抗逼婚。恰巧你把我的简历照片ps了，他以为看对眼，谁知见到我本尊时，就失望后悔了。”
    蒋纯：“……原来是这个玩意？！卓总怎么能抄人家的梗？”
    白娇：“要不你自荐做幌子？也许他会答应。”
    毕竟蒋纯比她漂亮。
    蒋纯：“我才不要！我要真爱！”
    白娇：“那你还一直花痴暗恋人家？”
    蒋纯：“凡人的人生有什么乐趣？我难得认识一个总裁，不能做做白日梦吗？每天抱着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美好愿意去上班，你知道有多冲劲？”
    然而她这个无欲无求的老友，无缘无故被“霸道总裁爱上我”之梗砸中，将可能走上人生巅峰，却无动于衷。真是世界那么大，什么鸟都有。
    白娇：“也许换你，就是真爱。”
    蒋纯：“算了，我对卓总已经失去兴趣，让给你吧！”
    这么一折腾，把她的热情都折腾没了。她索性豪气一把！
    白娇：“……”
    屋内安静了一会，白娇回过头时，见蒋纯在她床上睡着了。她遂起身关了窗，打开空调，出门买餐去。
    站在楼下的冒菜店外面等着，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便秘三天了，看来不能再吃冒菜。
    改吃麻辣烫吧。
    想着想着，无聊之际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朕知道了3：怀念便秘三步曲的酸爽日子。[挖鼻孔]
    a市尚东区，全是高档住宅。
    卓义独自住在售价几千万的复式公寓里，刚刚健完身洗完澡的他，随意地披着浴衣，襟口坦露的风光让人联想到结实的肌肉。他走至吧台倒了杯柠檬水，喝了半杯后，舒适地叹了口气。
    顶着略湿凌乱的头发，他瘫坐在软塌塌的真皮沙发上，无聊地翻看着手机。
    喜吱吱：米芝莲三星大厨出品顶级法国蜗牛~~[鼓掌][图片][图片][图片]
    这条内容已经有十几个认识的人点了赞。
    卓义把图片点开，看到对着镜头肆无忌惮地裂嘴大笑的姑娘，会心一笑，锦上添花地加了个赞。
    往下翻看。
    力口贝日月：这年代还有人用按键款的诺机亚吗？有的请冒个泡！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回复的除了统一标准答案“没有”之外，还有：
    草阳大大：omg，贺总要用老人机？穿越了？！[恐惧]
    喜吱吱：我说明哥是看上老太婆了！婆婆快跑，危险！[恐惧][恐惧]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贺总走在口味前线，重！[偷笑]
    腿太长肿么办：要是贺总送的，bb机我也照用~~[可爱]
    卓义：“……”
    再继续看，竟发现一个陌生的人名－－朕知道了3。忙了一天的他，想了好一会，才记起她是谁。
    当他看到她更新的内容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天地未开的混沌感。
    朕知道了3：怀念便秘三步曲的酸爽日子。[挖鼻孔]
    ……
    便秘三步曲，什么鬼？！
    卓义站了起来，翻出陆军的电话，拔过去，“白娇的资料出来没？”
    陆军：“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卓总。”
    挂掉电脑后，陆军更了一条微博。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老板果然又提前要资料了，幸好我留一手，嘻嘻！[可怜][doge]
    发完之后，他还默默地给自己的微博点了个赞。
    卓义打开笔记本电脑，“啪啪啪”地敲开邮箱，翻看资料。
    －－白娇，25岁，毕业于a市工程大学，专业项目预算，毕业后就职于威威房产项目预算部，两年后离职。目前失业。
    工科学生？怪不得她硬绑绑，鲜有女性特有的柔情似水。
    卓义继续翻读下去时，俊眉一拧。
    －－老家k市。父母早年离异，父亲再婚，母亲失踪，与外婆相依为命。
    卓义盯着那几行字，抿着薄嘴唇，冥想了片刻，然后站了起来，神游似的走到浴室抽了条浴巾，边擦头发边走至落地窗前，一米八三的强大身影，映在玻璃上。
    外面是住宅小区，不太明亮，相当安静。再远一些是热闹的城市中心，灯火璀璨，繁华迷梦。 

第5章 （捉虫）
    过了几日，白娇灵感如涌泉般汹涌澎湃，手指灵活地“啪啪啪”码字时，手机响。
    她秉承一贯作风，码完方休。等她突然记起，手机响这回事时，已经是半小时后。
    是微信消息。
    卓义：协议，请查收。谢谢。
    白娇眉心一皱。打开文件，颇为认真地阅读了一遍。
    上面列的几个要点，不外乎演戏时演戏，不管时不管，时效一年，还有她的酬劳金额－－100万。
    向来脸无起伏的白娇，此时终于泛起一丝表情。
    卓义等了半个小时，仍未收到白桥的回复。他心中一鄙，这女人是找谁去研究协议了？协议可是出自律师手笔，岂会被她找到破绽。
    刚刚鄙完，手机就响了。
    朕知道了3：100万不够。
    卓义：“……”
    当代社会的通货膨胀这么凶残吗？他花100万请一个挂名老婆，包吃包住，每月还发零花钱，她丝毫不需付出，包括金钱身体感情，而且她正在失业，但她居然说，100万太少？！
    猜到开头，猜不到结局，就是这种感觉……
    卓义握了握拳头，回复：你要多少？
    朕知道了3：1793979元。
    卓义：“……”
    他打赌，这一定是外星人在地球使用的神秘代码！
    卓义未来得及回复，信息又来了。
    朕知道了3：跨行跨区银行手续费扣你。[微笑]
    卓义：“……”
    她是扣门专业的吧？！
    卓义：凭什么？
    朕知道了3：随你。[微笑][再见]
    卓义：“……”
    卓义：我考虑下。
    白娇没再回复。
    卓义狐疑好奇地点开她的朋友圈，只有便秘三步曲那条内容……幸好他的早餐已经消化。
    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深呼吸，收拾好心情投入办公，没一会，座机响起。
    蒋纯带笑的声音：“卓总，贺先生又风(si)雨(pi)不(lai)改(lian)的来了。”
    卓义竟神奇地听出蒋纯的弦外之声！嗯，这个总经办秘书得加薪。
    卓义：“让他进来。”
    关门放狗！
    贺明扯着唇角，似笑非笑，眼中带怨，脸色不好。他疾步走到卓义办公桌前，坐都不坐，就低喝指责：“你大爷的！昨晚竟然叫陆军代你出席饭局？你脑子进水？！”
    昨天董氏以谈项目的名义，邀请卓义出席饭局，打算让他与董雪再见个面。即便之前没有一见钟情，说不定会来个二见钟情呢！谁知出现的是卓义助理陆军……
    卓义一言惊醒，笑了，“呵，瞧你那架势，还以为要推倒我。”
    贺明：“……”
    休想垂涎他的美色！
    贺明：“你知道董雨，董雪她哥，在饭桌上发飙了吗！”
    卓义嘲笑：“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我一个投诉电话都没接到。”
    贺明：“因为都打给我了！”
    他贺明的手机成了投诉热线！先是董雨，再是卓家，然后是贺家，轮流质问，他怎么当表哥的？办个事都出岔子！
    拜托，他只是表哥，表哥！跟他念一遍，表！哥！
    卓义：“那正是机会，你跟他们说清楚，这婚我不订不结，董雪我不娶不要。”
    贺明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我不在乎你娶不娶care！ok？but！请你有担当，既然是你决定不娶，那即便他们不找你，你也该亲自找他们说清楚。别再扯我，我不再掺和了。”
    他受够了！这种有如扯皮客的媒人，不好玩！
    为表决心，贺明当着卓义的面，把姓董的，姓卓的，姓贺的，电话号码全部拉黑。
    卓义：“……”
    论任性，他自认是“弟”。
    贺明看到他眼中的闪烁，有些得瑟，“怎的，没我这个中间人，胆怯了？兔嵬子！”
    卓义回应他的眼神，带着审度、思考、权衡，最后他笑了，掏出手机，给白娇发了一条微信。
    卓义：成交。明天来公司签协议，带上材料，顺道领证。
    贺明伸伸脖子瞄了瞄他手机，“跟谁聊天？喜吱吱？”
    卓义答非所问，“我明天就领证，然后发朋友圈，你就不用再烦了。”
    贺明：“……”
    看来他得把通讯录上的人全部拉黑才行。
    这天蒋纯没来找她吃饭，所以白娇未能把协议成交的事，当面告知她。不过她收到她的微信时，反应不亚于当面说。因为蒋纯回了她一条语音，打开一听，只有一个字－－“啊”，高八度的“啊”了5秒。
    白娇听完之后，掏了掏耳朵，放下手机，继续操作预算狗。
    今天她的大作《誓不低头》涨了一个收藏，她很高兴，满足得连带做预算的手速都快了。
    不出十日，这个二万方的项目就能出数据，梁兴就会按点数付钱。
    还有卓义的1793979……
    虽然不多，但于卓义眼中，她大概就只值这个价。
    幸好她并非拜金主义，所以不至于太忧伤。
    顺带地，她更新了一条微博。
    朕知道了1：提升自我价值是一门实用经济学。
    第二日，蒋纯在惊呆懵逼之中，望着白娇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律师见证下，卓义与白娇分别签定了这份名叫《战略合作婚姻伙伴协议书》。
    接过他俩签定的协议书后，律师检查了一遍，宣布：“恭喜两位，正式成为战略合作婚姻伙伴。如题，往后一年，卓总与白小姐必需按照协议上所规定的，行使权利与义务。任意一方擅自违约，需赔偿对方两倍金额即……”
    那数字太繁复，他不得不看着念！
    “3587946元！”
    卓义冲律师点点头，再向白娇伸出手：“合作愉快。有困难，多沟通。”
    白娇伸手与他握了握，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接着，卓义在网上银/行操作，即时全额转帐1793979元至白娇帐户上。白娇收到入帐确认信息后，与卓义在蒋纯继续惊呆懵逼之中，出发前往民政局领证。
    卓义没用司机，他把自家珍藏的已经绝版的世爵c8跑车开了出来，让白娇上车。
    卓义：“不管怎样，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领红本子，得隆重其事。”
    一想到在朋友圈晒结婚证后的轰动，他就难掩雀跃。叛逆，反抗，争取，宣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白娇：“领绿本时你打算开火箭？”
    卓义：“……”
    一路上，卓义享受着飙车的乐趣，而白娇面不改容，只紧抿着嘴，右手死握车门顶的扶手。
    红灯时，跑车敏捷快速地停在线内。把着方向盘的卓义不经意抬眼看看后视镜，见到白娇时，才想起车内有人……
    她脸色略为惨白。
    害怕不会说啊？死撑干什么！卓义有些于心不忍。
    他轻咳一声，打开话题：“为什么金额是1793979？”
    白娇恍着神，没听见似的。卓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她表情不再绷紧，缓下来时，眼镜片后的眼睛，终于露出丝丝微恐的神绪。
    她是有情绪的！卓义把她难得的些微变化尽收眼底之余，又把话问了一遍。
    白娇咽了口水，“没为什么，不过是我笔名的注册号罢了。”
    卓义：“……”
    他就说！那是外星人的神秘代码！
    卓义：“呵，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有拿企鹅号做参考？”
    白娇头也不动地瞥了他一眼，“你付得起吗？”
    卓义：“你企鹅号几位数？”
    白娇：“11位。”
    卓义：“……”
    她都一把年纪了！申请的企鹅号顶多9位10位数，为什么会出现11位？！那他该回答付得起还是付不起？好像哪个回答都是陷阱……
    绿灯亮了，卓义在纠结之中，下意识地把车速放缓，不再狂飙。 

第6章
    这是贺明今天第七次翻阅朋友圈。
    当他终于翻出卓义那条红彤彤的朋友圈更新时，呵呵，两本结婚证，真喜庆。
    他敬表弟是条汉子！敢说敢做！所以他发了条朋友圈：
    力口贝日月：投诉热线13888888888已关闭。祝君新婚快乐。[微笑][再见][潜水]
    然后，他给卓义秀结婚证的那条内容默默点了个赞。
    卓义：“……”
    他的好表哥到底是正是邪？
    那条结婚证朋友圈信息，下面评论炸了。
    草阳大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得意]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我嗅到暧昧的味道。重！[惊恐]
    腿太长肿么办：[恐惧][心碎][调谢]果然好男人都有主了。
    卓叔叔：这是假证吧？墙体广告你也利用上了？[鄙视][咒骂]
    宝宝很饿：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抓狂][抓狂][抓狂]
    禾口王：看来这招有万试万灵之神力？lucky！[悠闲]
    我装逼你快乐：卧擦！我无话可说。[再见]
    紧接着是私聊信息。
    草阳大大：学我假结婚逃逼婚？我指导你，学费产业园二期！[酷]
    卓义：谢了，我无师自通。[吡牙]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这游戏很危险，卓总别乱玩！[糗大了]
    卓义：放心，我不是你。[吡牙]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
    禾口王：如果你也成功了，那圈子里就有两个成功案例，我可以考虑做第三个了。[悠闲]
    卓义：等我好消息。
    还有：
    喜吱吱：义哥哥，你那是真的吗？！！
    卓义：是的，我领结婚证了。[吡牙]
    喜吱吱：为什么？？！！
    卓义：年纪大了身边得有个老婆，否则很危险。[吡牙]
    例如被家人逼婚利用。
    喜吱吱：你才28！
    卓义：奔三了不是吗？
    喜吱吱：你爱她吗？
    卓义：“……”
    想了想，他才回复：她现在是我老婆。
    有效期一年。
    喜吱吱：我很不高兴！真的！
    卓义：“……”
    卓义：你什么时候回国？见面再谈。
    喜吱吱：本来下星期就回，但现在，还有回来的必要吗？！
    卓义：你爸妈很想你。
    喜吱吱：那你呢？你想过我吗？
    卓义：我也想你早点回国，毕竟一个女孩子在外流浪，不安全。
    喜吱吱：呵呵！你在国内，就安全了？！都被妖精扒了！
    卓义：“……”
    卓义：见面再说吧。
    喜吱吱没再回复。
    另一厢，白娇与蒋纯终于不吃冒菜与麻辣烫了，改吃重庆火锅。
    两人对着冒白烟冒辣气的红红滚滚火锅，拼手速拼胃量，好不过瘾。
    40分钟后，终于餍足。
    蒋纯剔着牙，“不错，你现在有钱了，我也得利。明天继续。”
    用以安抚她失恋的玻璃心。
    白娇：“你的心是用鸭肠灌的吗？”
    蒋纯：“……”
    她不过刷了两盘鸭肠，至于吗？伟大的友谊呢？！
    蒋纯：“接下来你们怎么演？”
    白娇：“他说得住在一起。”
    蒋纯想了想，“正常。你准备*吗？”
    白娇想了想，“1793979太少。不值。”
    蒋纯：“……”
    文艺青年特有的自恋症。
    蒋纯：“你跟你外婆说了吗？领证的事。”
    白娇捞菜的筷子顿了顿。
    蒋纯察觉到，“你还是别跟她说了，老人家接受能力低。要么跟她说是真结婚。”
    白娇默默地吃着九肚鱼，没有说话。
    蒋纯：“话说，你为什么答应卓总？”
    白娇不像是花痴颜狗，而且答应了，以后离婚再婚就是二婚了。她的答应，也许别有内情。
    白娇：“有钱不赚，天理难容。”
    蒋纯：“就这么简单？”
    白娇：“……我打算把钱都汇给外婆。”
    蒋纯：“你傻啊？她一个老人家能用多少钱？你之前已经把工资大部分都汇给她了，而她又那么省，根本用不着。况且她孤寡老人，很容易被坏人盯上。万一来个骗子，你就血本无归。你要给自己留后路呀！”
    白娇：“……”
    一会，她才说：“我明天回去看看她。”
    蒋纯：“早该了。你都多久没回去过。你只有这么一个外婆，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外孙，俩人有什么气值得怄这么久。”
    白娇没再说话。
    回到家后，她上网订了回k市的动车票，然后站起来打算收拾一下行李，却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收拾。
    第二天早上，她背着背包出门，抵达车站时，卓义来电话了。
    昨天他俩领证后，就交换了手机号码，便于沟通。但他的微信朋友圈对她依旧锁着。
    卓义：“婚房已经弄好，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今天搬过来。”
    昨天发了朋友圈后，他直觉他的家人三天内就会杀到。他得做好演戏的准备。
    白娇：“抱歉，我要回老家，明天晚上才回来。后天搬吧。”
    卓义：“……”
    她老家，k市，看她外婆？
    卓义：“我和你去。”
    白娇：“不用。谢谢。”
    卓总，戏，在她那边，不用演得这么足。
    卓义：“我们现在是战略合作关系，需要对双方了解清楚，才利于磨合，少走弯路。过后我也会把我家里情况向你简述一遍。”
    装，也要装得专业，懂？
    白娇：“……”
    这节奏，叫蝴蝶效应？
    白娇：“随你。”
    她挂掉电话，在微信上告知他动车的出发时间。
    卓义看到后，“……”
    只剩20分钟还赖在床上住尚东区的他怎么赶！
    算，他放弃。
    卓义：我自己开车去，k市见。
    白娇就没指望他一个卓总会跟她坐动车，说不定五分钟后，他就会改变随她回k市的决定，毕竟卓总是蒋纯口中日里万机的总经理。
    卓义看了看时间，早七点。想想接下来两日要在k市，他遂起来打了一通电话给陆军，吩咐任务。
    一，戚氏灭菌装置参数更改进程。二，产业园二期进展。三，董氏项目情况。
    陆军：“……”
    卓总能别再提董氏项目吗？
    没一会，微博上多了一条更新。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yeahyeah！老板出外私混两天，打工仔自由了，身心舒畅！[doge][得意]
    白娇在动车上睡了一路程，到站下车时，已经十一点，她的肚子也应景地响了。
    她没有通知外婆她会回来，所以家里肯定没有做她的午饭。于是她光顾了一家以前上中学时，经常流连的有间冰室。
    有间冰室除了提供饮冰，还有粥粉面饭的各色主食。大夏天的，她点了一杯冰冻的红豆冰，外加一份料足份量够的清蒸腊鸭腿饭。
    她看着冰室播放的电视节目，不紧不慢地吃着。吃了一半，手机响，看到“战略伙伴”这四个字在屏幕上风骚地抖动时，她略为诧异，有些忐忑。
    卓义：“我到k市中心了，你在哪？”
    白娇：“……”
    颁他一个敬业演员大奖。
    白娇报了有间冰室的地址，让他自己找过来。
    挂掉电话后，她继续吃饭。
    饭没吃完，桌子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人。
    “白娇？”
    白娇不认识这声音，抬头一看，也不认识那张脸。
    白娇：“拼桌自便。”
    杨刚：“……”
    周围几张空桌，他需要拼吗？况且他都喊她大名了，再怎么没印象，也该好好再想想呀！打击……
    杨刚：“我是杨刚，k中07届高二4班的体育委员。”
    白娇：“我是3班的。”
    杨刚，泪，“对啊，就在4班隔壁，我们俩班当年经常踢球打球。”
    白娇：“我不踢球打球。”
    杨刚，败，“你不记得我，但我记得你。你是3班的白娇，不是去a市上大学吗？听说毕业后也留在a市了，怎么回来了？参加同学聚会？我很惊讶在这里碰到你。”
    来吃个便饭而已，也能遇上昔日暗恋的对象，缘分真是妙！
    这个人说得头头是道，可能真的认识她。白娇调整心态，“探亲。”
    杨刚：“对喔，你外婆……”
    店小二见有客人坐下来，遂过来招呼，杨刚看了看白娇吃的喝的，跟店小二说“跟她要的一样”。
    杨刚的红豆冰与清蒸腊鸭腿饭上来时，白娇已经吃完，但她要等卓义，所以没动。杨刚以为她在等自己，沾沾自喜。虽说当年他暗恋她，但经历几年的洗礼，他自信目前的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去吸引当年的暗恋对象。说不定，风水轮流转。
    他主动问了她一些近况，又就自我发展史侃了起来。白娇有的没的应一两声。
    卓义在有间冰室门外狐疑探头张望寻找时，看到里头架着领导人同款眼镜的白娇，面无表情地望着同桌对面男。
    见那男有说有笑，一脸“我现在很牛”的表现欲，卓义心中有了个判断，遂迈出长腿，走了进去，站到白娇身边，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饭桌。
    “哇！”
    冰室随即响起一阵哗言，众人目光全聚焦至卓义身上。
    有间冰室是地道的市井消费场所，来光顾的，都是普通凡人。穿着昂贵手工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的卓义，一现身，气势就摧压一片，待实力俊脸一摆，佯装冷酷霸道的眼神一扫，又顷间倾倒众生。 

第7章
    坐着的白娇仰头望向似乎变得更高大的卓义，永恒的脸无波澜，“走吧。”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杨刚见状，迅速把叼在嘴外的清蒸腊鸭腿肉吸进去，囫囵两下就咽掉，生怕白娇会走一般，急问：“白娇，他是谁？”
    白娇：“战略伙伴。”
    刚才卓义自带聚焦灯光走进来时，她就料到会发生这个情节，所以答案早已备好。
    卓义俊眉微蹙，但优美的唇角却扬了起来。
    杨刚脑补：“他是你在a市工作单位的战略伙伴？威威房产的合作商？”
    白娇不打算细说，随意点头当是打发。
    但杨刚却脸露兴奋，火速站了起来，对卓义的态度恭恭敬敬，“老板您好，请问您也从事房地产业吗？我现在做的就是房产策划，如果有机会，真想到a市大展拳脚。”
    见他两眼闪着星光，如果是女人，那意图太明显。
    卓义微笑，“你对房地产行业很感兴趣？”
    被如此一问，杨刚来劲了，“对对，眼下哪个行业能比得过房地产？哪个房产企业不赚钱？楼价只涨不跌，偶尔小跌也是为了大涨，就像起跑前的助跑。你看咱们国家的楼价多高呀！简直是经济发展的强硬支柱，赶英超美的，前景一片大好！”
    杨刚喷洒口水时，白娇自个走出冰室。卓义微讶地望着她移动的人影，待杨刚的话音消失时，他方回望，“我对房地产行业认识不深，不太懂。但我个人认为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好坏，其标准不应该仅仅是楼价的高低。失陪。”
    杨刚：“……”
    他还一脸懵逼的时候，卓义已疾步离开了有间冰室。
    站在外面的白娇，见卓义出来，问他：“你是来跟我回家的吗？”
    卓义抽了抽嘴角，“不然我开三个小时车程过来纯粹为了被你问一句废话吗？”
    白娇打量他，又见路边全是投向他的贪婪惊艳之目光。k市毕竟是小地方，很少见到像卓义这种范的人物，不少路人还以为他是明星，偷偷拿出手机来拍。
    白娇：“那赶紧的，就在附近。”
    卓义腿长，白娇步子虽快，但他不紧不忙的就能跟上。
    卓义：“刚才那男的喜欢你？”
    白娇没应话。
    卓义：“我看他各方面都不错，除了脑子，你可以考虑一下。”
    依旧不应话。
    卓义：“如果你有想法，我可以安排他在a市工作。”
    白娇：“我对你无企图，请你少啰嗦。”
    卓义：“……”
    她有时候聪明得堵人！
    接下来卓义也不再说话了，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一会，他俩走到一幢老旧楼房脚下，进入一个狭窄且不带门的楼口，便见楼梯。
    外面明明是大中午，但这楼房内的楼梯却暗得有点离谱。
    卓义牛高马大，在狭矮的楼梯道里，分外憋屈，总担心下一瞬就撞上头。他谨慎地一步一步跟上去，“没有灯吗？”
    白娇：“没有。你长点眼。”
    卓义：“我不是智障！”
    话刚说完，他就不知道踩错什么，整个人被绊了一下，一米八三的大个随即往前倾倒，然后理所当然地撞到前面带路的白娇。
    幸好白娇立即伸手扶着墙，卓义也连忙扶着楼梯栏杆自救，顺带拉了一把白娇的手臂，两人才没难看地摔倒。
    暗松口气之际，白娇抖了抖手臂，卓义遂识趣地松开手。
    白娇：“不要随便否认自己是智障。”
    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卓义：“……”
    他怎么觉得她在哼歌？？
    楼梯虽暗，但每到一层因为有窗的缘故而变得有些明亮。两人就在暗亮暗亮交替之中，爬至五楼。
    白娇敲了敲门顶上挂着502号牌的铁门，“外婆！”
    连呼几声，都没有人应，白娇掏出钥匙开门，拧了拧，不行，里面锁了。
    她遂锲而不舍地继续敲门。
    卓义看了看时间，她足足敲了十分钟，他几乎要建议她报/警时，铁门才被拉开。
    一个老妇小心地探出头来，看到白娇，白娇又喊了她一声“外婆”。外婆眼神一沉，扁了扁嘴，转过头不看外孙女，并自个往屋内走。
    白娇没说什么，推门走了进去。卓义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她外婆，直至他跟着白娇进了屋后，瞬间又被屋内的壮观景象所惊呆到。
    这屋子顶多60平米，对于一个人也习惯住动辄二三百平米的卓义来说，实在是小得局促憋屈。更稀奇的是，明明已经这么小的屋子，里面居然还堆满……杂物！
    一捆一捆的杂志，一叠一叠的书籍，一堆一堆的衣服，一筐一筐的录音磁带，还有什么脸盆啊，包包啊，鞋子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而且看上去都是上了年纪的，又旧又破。
    不单止，屋内还发出阵阵刺鼻的异味！
    这是垃圾场？！
    卓义忍不住捏捏鼻子，小心翼翼地在杂物堆中勉强找到一个像样的落地点，收了收双臂，站着不动了。
    即便是白娇，也无法娴熟地在杂物堆中杀出一血路，毕竟她许久没回来过。她跳着脚，躲躲闪闪磕磕碰碰地走到里头。两边杂物堆得太高，挡住视线，卓义伸脖张望也见不着她人影。
    这地方神秘怪异的，他不会有人身危险吧？他想了想，然后动动脚尖，往门口处挪了挪，顺手把了把铁门门锁，还挺好使的，才放心一些。
    这屋子很安静，所以隐隐约约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歌唱录音声，那歌风曲调，一听便觉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
    卓义偶尔也会听听老歌，但那声音断断续续，且沙哑不清，他又不太熟悉，所以听不出那是什么人唱着什么歌。瞧了瞧那筐旧式磁带，他猜，不是音源有问题，就是播放器有问题。
    正纳闷着，他就听见屋里头传来白娇与她外婆的激烈争执声。
    白娇：“我说过多少遍，这些垃圾要扔就扔，你看堵成这样，万一火灾，你怎么逃！”
    外婆：“我也说过多少遍，这些东西不能扔！”
    白娇：“别说火灾，光是这地上左一堆右一堆的，你一绊倒，也分分钟摔死！”
    外婆：“一回来就咒我死，别回来好了！”
    白娇：“你这样生活下去，还用我咒吗？屋内又臭又闷，空气不流通，通道又阻塞，你知道有多少安全隐患吗？我咒你死会比你找死快？”
    外婆：“我呸你爸的！滚，你给我滚！”
    白娇：“滚就滚！”
    门口的卓义：“……”
    万万没想到。他一没想到，看似没有情绪宠辱不惊的白娇居然有这么凶狠的时候，二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外婆居然这么凶狠，三没想到，她的外婆居然也这么凶狠……
    遗传真是鬼斧神工。
    卓义还在感慨的时候，就见外婆追着白娇往门口这边赶。
    不对！姜还是老的辣，原来外婆更凶狠！因为她挥着扫把追着白娇打！看那架势，不似会手下留情呀。
    为了防止在他面前发生血案，卓义不得不出手。
    他观察着地形，跨步走近白娇，然后用高大的身躯，优势尽显地挡到她面前，并轻易地一手接住外婆挥过来的扫把。
    卓义：“外婆，别打了。”
    老当益壮的外婆先懵了一下，随即夺过扫把，骂道：“谁是你外婆？少攀亲带故！你这色狼小偷盗贼人渣败类拆白党死飞仔给老娘滚出去！”
    骂人之际，她又继续挥舞扫把。
    卓义本来出于敬老，不跟她较真，但她这样骂法打法，叫他实在忍无可忍。他遂使出真劲，一招抢过扫把，当着懵逼的外婆面，双手举起一掰，扫把当场“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他拔高音量，怒气明显，低喝：“我跟白娇结婚了，我是她老公，所以能喊你外婆吧！”
    外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年轻人身手不凡。她虽老，但闯荡江湖多年，并不傻。
    卓义身后的白娇，也被他出人意表的举动惊住了。
    屋内两个女人一老一嫩一前一后眼巴巴地望着卓义，他遂把手中一分为二的扫把放到旁边，换上祥和语气，微笑对外婆低声耐心道：“外婆，我与白娇在a市领了结婚证，今日我是以她老公的身份，跟她回来探望你。顺道了解了解她的为人品性，好应付我父母……”
    呃……好像说露嘴了，后面那句可以当作没听见哈？
    外婆见对方软下来，立即凶狠再现：“臭丫头居然结婚都不通知我？还真当我死了？！你这兔嵬子臭男人怎么把她骗了的？！”她又作势要执起那断裂的扫把去打人。
    卓义：“……”
    人善被欺就是指这种状况吗？！不发威当他hello猫？
    他再次一招夺过扫把，并顺手扔到门口处，装凶卖恶地冲着外婆怒斥：“白娇都25岁了，结个婚还不能自己决定？况且碰上我这么好条件的，她还犹豫什么？能嫁我简直是她三生有幸！”
    要知道想嫁他的人从a市排队到柬埔寨！
    外婆：“……”
    他身后的白娇：“……”
    见外婆动了动嘴皮，又要骂骂咧咧时，卓义先下手为强：“外婆我敬你是白娇亲人，但做人不能如此蛮横暴力无理取闹，尤其老人家，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如果你非要这样对待外孙女与孙女婿，”卓义故意冲老人家瞪了瞪眼，阴险恶毒霸气侧漏之神情尽现，犹如他的本色表演，“我卓义有一百种方法收拾你！”
    白娇：“……”
    你的好友良辰2.0已上线。
    外婆：“……”
    好man！ 

第8章 （捉虫）
    外婆把靠墙的沙发收拾了一下，扬扬手，示意卓义坐。
    卓义冲她笑了笑，“谢谢外婆。”
    白娇原想也坐下来，但被外婆斥了：“坐什么坐？快去给老公倒茶，怎么当老婆的！”
    白娇：“……”
    卓义又冲她笑了笑，“麻烦你了，老婆。”
    白娇无语地走向厨房，外婆顺势坐到卓义身边，瞪着眼珠由头到尾把他打量了一遍。
    外婆：“你叫卓义？”
    卓义：“卓越的卓，正义的义。”
    外婆：“说话口气那么大，你很牛的吗？”
    卓义：“一般牛吧。”
    外婆：“你跟娇娇怎样认识的？”
    卓义：“工作上认识的。”
    外婆：“你看上她什么了？”
    卓义：“心灵美。”
    外婆恍然大悟，点点头，“很好。你要是说看上她的样貌身材，我就抡扫把揍你。”
    卓义：“……”
    等等，外婆你对白娇这是褒还是贬？他没捉到重点！
    白娇端着一杯水走过来，一声不哼地递给卓义，卓义边说“谢谢”边接过来，不客气了灌了半杯。
    大夏天的，这屋子堆满东西，既闷又热，还没有空调，只有一把咿咿呀呀作响的风扇勉为其难地吹送着热风。卓义一身西装革履，袜子皮鞋，早就热出翔了，幸好他向来爱干净，也打了浅浅的男士香水，才不至于散发汗臭味。
    白娇：“你走吧，这里你呆不了。”
    外婆：“走什么走？我话没问完！”
    卓义：“外婆想问什么？我也有问题，咱俩一人一个轮流问？”
    白娇：“……”
    问答版俄罗斯转盘面世。
    外婆瞄了眼板着脸的白娇，打发：“你不爱听就滚回房间。”
    白娇正有此意，看都不看他们就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外婆又问卓义：“你跟她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
    第一次见面呀……也许他父母也会问呢。不过几天前的事，怎么感觉很遥远？卓义微微仰头，目光放空，似在回忆。
    可没一瞬，白娇的怒吼声就从房间里传出来：“外婆你为什么连我的房间也霸占了！”
    她手里拿着几合旧式录像带，冲了出来，气冲冲地往地上一砸，嘴里骂道：“这些破玩意你自己收藏就算了，别堆我房间里！”
    外婆视这些玩意如宝，被人这样摔，她顿时就怒了，边上前捡起来，边大喊：“这整个屋都是我的，我爱放哪就放哪！你跑了多久了，我还要给你腾地方？”
    白娇：“我不管，我现在就把那些破玩意从我房间里全扔了！”
    她说着，就冲进房间去动手。
    外婆立即追上去，拽住她手臂，不让她乱来。
    白娇边挣脱边挥手扔东西，“啪啪啪”的东西摔地声，响个不停。
    外婆：“你住手！住手！”
    白娇：“一屋臭味！一屋垃圾！让人活吗？”
    外婆：“才不是臭味！才不是垃圾！你这个当女儿的，不孝不顺！不盼妈回来！我这个当妈的，还盼着女儿回来！你别碰我女儿的东西！”
    白娇动作顿了顿，暗里咬牙，继续狠心扔东西。
    跟进来的卓义站在房间门外，环视了一周同样堆满杂物的小房间，听着白娇与外婆的争吵，霎时有点懵。
    父母早年离异，父亲再婚，母亲失踪，与外婆相依为命……
    一盒录像带砸到他脚边，卓义被微微一惊，遂回过神来。眼瞧着争执越渐激烈的俩婆孙，年轻的在冲，年老的在拦，两人皆骂骂咧咧，嘴不饶人，小房间被扔砸得一片凌乱，卓义俊眉越拧越紧，脸色越来越黑。
    他抿着嘴，两步跨了过去，双手分别擒住两人的手臂，使劲一扯，把两人分开，自己站到中间，怒喝：“全给我停了！”
    卓义毕竟是男人，又是堂堂卓氏总经理，气势向来浑然天成，镇/压现场绰绰有余。
    被如此一喝，白娇与外婆都缄默了。白娇垂着头，别开脸，看不清脸容。胸膛起伏的外婆仰着头，气呼呼地瞪着卓义，一双爬满皱纹的老目已经湿润，混浊的目光啜着泪光，看得卓义于心不忍。
    他深呼口气，松开两人，指挥着：“白娇，你留房间躺床上，冷静一下。别再扔这些东西，敬老，懂吗？外婆，你跟我出去。”
    也不知白娇听见没有，反正她转过身，整个人俯趴跌到床上，顺手抄起被子，把自己盖住，不哭不闹不哼声的。卓义看着那团人形，心中竟觉有点堵，遂转身催促着外婆出去。
    外婆再凶，也不敢惹他，只好半推半就地出去了。卓义顺手关上房门。
    两人回至沙发上，卓义沉默了一会，又瞧了瞧四周，方沉声问：“白娇她妈妈怎么回事？”
    外婆：“都结婚了，她没跟你说吗？”
    卓义摇头。
    外婆：“哼，看来她真是当她妈死了。”
    卓义没接话，等着外婆往下说。
    外婆执起系着的围裙摆，抹了把脸，简略地提了提往事。
    白娇父母离婚后，她妈妈有点受不住，便离家出了远门，留下女儿给母亲照顾。起初两年还有书信电话来往，但最近18年，没有任何消息。
    外婆：“你看，她的东西我都不敢扔，怕她回来骂我老不死。我知道她喜欢看杂志，每个月都给她买，她喜欢看小说，我也给她买，鞋呀包呀衣服呀，我知道她喜欢的，我也买，攒起来，都是新的，等她回来看回来用回来穿！她爱听的磁带，爱看的录像带，我全没扔，你看！”
    外婆忿忿不平，非常委屈，为什么没有音信？就算当女儿的放弃了，她这个当妈的，从未死心，仍天天盼着女儿回家呀。
    卓义接过她一本本递过来的杂志，还有一盒盒磁带，蓦地噎了一下，应不出话。
    外婆不打算再说，她转个身，去忙了。她研究着刚才被白娇摔地上的录像带，喃喃嘀咕：“会不会摔坏了？坏了也没人懂得修了。”
    屋内安静了一会。
    卓义稳了稳情绪，才问：“你们报/警了吗？”
    外婆：“报什么警？她又不是失踪，她是自己走的！况且这几十年我一直住在这里，她还不认回家的路？！”
    卓义：“也许，她遇上了意外？”
    外婆愕然了，背对卓义的瘦小老身躯僵了僵，但很快，她摇了摇头，“不会！她不会轻易死掉！”
    卓义：“要不，你把妈妈的资料给我，我帮你找。”
    外婆随即回头看他，狐疑了，“你有找到她的一百种方法？”
    卓义：“……我尽量。”
    白娇窝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摸出口袋的手机，刚才响了几次，遂查看未接来电。
    蒋纯的，梁兴的。
    她打开微信，看到留言。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今日卓总没上班，唉，我还打算帮你监视新任老公呢~~[奸笑]收费！[钱][钱]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陆军说卓总去k市了！是跟你回老家吗？我有没有想太多？！[恐惧]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你跟卓总，玩真的吗？还一起[牵手]回老家？阿朕快回话呀！[抓狂]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不会被卓总征服了吧……[惊恐]就这样被你征服~~[鼓掌][鼓掌]
    白娇：“……”
    还有梁兴的企鹅留言。
    梁兴企鹅：数据出来了吗？甲方想提前两三天要……[拜托][拜托]
    白娇一一回复了他俩。
    朕知道了3：脑子空不要紧。
    朕知道了3：千万别进水。[微笑]
    朕知道了2：[ok]，后天。
    两人都没有秒回，白娇也就罢了。她站起来整理整理，然后拉开门，出去上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才洗完脸，卓义就站在洗手间门口了。
    白娇抬起满是水的脸，没有理他，抽了几张纸巾把水吸/干，然后转身要走出去。
    堵在门口的卓义看着她。她把领导人同款的眼镜摘下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刚洗完脸的原因，感觉她看起来顺眼多了。卓义指指自己脸上的某个位置，提醒她：“纸巾，这里”
    白娇回过身去照镜子，把脸上的纸茬都摘了下来。
    卓义又说：“我要走了，回a市。”
    白娇：“慢走，不送。”
    卓义：“你明天几点的车到？”
    白娇：“晚七点。”
    卓义：“记得后天搬家。”
    白娇没应声。
    卓义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白娇这才留意到他手上拿着什么资料，遂跟着走出客厅，待他离开屋后，问外婆，“你跟他说了什么？”
    外婆仍旧坐在沙发上，把弄着那些录像带。她抬眸瞄了外孙女一眼，“他说帮我找女儿。”
    白娇：“你竟然把妈的事告诉了他？”
    外婆：“为什么不行？他是我孙女婿！”
    白娇：“女婿个屁！他是个幌子！我他妈的就是个幌子！”
    外婆：“什么幌子？他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我的，还说有一百种方法去找！”
    白娇：“……”
    外婆：“你别惹我，我答应他不跟你吵架的，否则他不帮我找女儿了。你千万别惹我！”
    白娇不再理外婆，回到房间锁上门，掏出手机直拔卓义电话。
    卓义：“有事？”
    白娇：“你少管闲事。”
    卓义：“我不认为是闲事。”
    白娇：“这是我家事，与你无关。”
    卓义：“可我答应外婆了。”
    白娇：“你他妈的闲呀？！”
    卓义：“呵，你凶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是没有情绪的外星人。”
    白娇：“卓总，你要管我家的事，我就不跟你玩假婚游戏了。”
    卓义：“我管你的事了吗？我敬老，帮孤寡老人寻找失散的女儿，这跟你有毛线关系？！现在你威胁我？别忘了，协议签了，证也领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协议期内，这婚我要是不肯离，你有种就拿1793973找律师跟我打官司！”
    正在开车的卓义气愤地挂掉电话，泄愤地把蓝牙耳机扯了下来，扔到副驾座上，仍不觉解恨，于是使劲地狂按喇叭，车速也飙了起来。
    他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别扭外星人老婆？！帮她忙还找骂来了？！擦！
    白娇：“……”
    一上贼船误一年。 

第9章
    a市cbd卓氏大厦。
    蒋纯终于看到白娇的回复，嘴角微抽。她本想狠绝地回击，以证自己脑子不但没进水，还不空，可一时之间度不出犀利的言词，手上又正忙着，遂打算下班后再好好策划，喷白娇一脸！
    一块听说很昂贵的名表，静悄悄地出现在她视线内，它的载体－－一只健康的手，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蒋纯淡定地抬头，专业地微笑，“贺先生下午好，今天卓总没来上班。”
    贺明：“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蒋纯：“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贺明：“你跟白娇认识吗？”
    蒋纯微惊，察觉到贺明的笑脸有些诡异，遂不敢贸然承认或者否认。
    贺明转过身，走至沙发处坐了下来。蒋纯认得他那个标准坐姿，一坐三小时，妥妥的。
    蒋纯：“贺先生对卓太太如此感兴趣，理应去问卓总。”
    贺明：“他不是不在吗？你说的。来，咱俩聊聊白娇。”
    蒋纯：“……”
    聊你妹！
    下午五点多，卓氏员工暗爽地收拾好东西打算准点下班时，卓义突然出现在卓氏大厦里。
    大老板今天不是休假的吗？谁放的假料？凌迟处死！
    有尴尬的立即放下抱在怀里的包包，关了电脑的悲痛地重新开机，反应快的躲去厕所，醒目的顺手抄过一个空文件夹，窜到隔壁假装讨论公事。
    卓义扫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继续乘搭电梯上顶层的总经办。
    蒋纯看到卓义黑着脸从电梯走出来，他二话不说地推门回到办公室，门合上之前，她听到卓义的扬声吩咐：“把陆军喊来！”
    “哦哦！”诧异的蒋纯连忙给在大厦里游走奔波的陆军打电话。
    没人接！最讨厌紧要关头不接电话的家伙，见面要暴打一顿以泄心头愤！
    卓总心情不妙，蒋纯生怕做炮灰，于是化身抢票app，不间断地狂拔陆军电话。陆大助理，是汉子就马上来救火！
    腹诽之余，她还脑补着卓义黑脸的原因，可由于认知有限又一心二用，补不出什么精彩内容。
    等陆军十万火急地冲出电梯时，蒋纯放弃了暴打他的念头，改为打着手势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快去面总。
    陆军冲她点点头，整理整理西装，深呼口气后，敲门，听到应声了遂推门而进。
    偌大安静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卓义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窗外，背对门口。
    陆军：“对不起卓总，我刚才……”
    他正要解释漏接老板电话的原因。
    卓义却不想听，直接打断，而他说话的语气，是出乎陆军意料的平缓，丝毫不似蒋纯说的恼火愤怒，诸如此类。
    卓义：“你把白娇父母的事再仔细查查。她父亲再婚以及她母亲失踪的事。”
    他转过身，指指办公桌上的资料。
    陆军顺意拿了起来，拆开看。里面有好几张照片，单人照的，合影的，还有几个陈旧的写了地址的信封。看得出这些东西都历史悠久，但被良好保管。
    他再仔细地看了看照片，敏锐地察觉到，合影里那个约摸几岁的小女孩，眉宇间，就像新上任的卓太太白娇。
    陆军心里正疑惑着呢，就又听见卓义的话：“我要找她妈。”
    陆军：“……”
    卓总这话是指找白娇的妈妈抑或是……脏话？
    陆军看向卓义，虽他背光，但受过严格训练的陆军依旧看清老板的脸容与眼神，随即明白。
    卓义：“去吧。”
    陆军：“是。”
    他拿着资料，转身要走，但不出两步，卓义把他喊了回来，并指指他手中的东西，“留我一张。”
    陆军微愣，然后随意地挑了一张合影，放回办公桌上才离开。
    卓义见办公室门关上后，走近办公桌，拿起那张照片来看。
    那是非常老土的影楼照，背景画又破又旧，毫无摄影技术可言，相纸质量更是不耐，已有褪色迹象。照片中，一个年轻且带几分姿色的女人，蹲在一个小女孩旁边，女人双手抱扶着女孩，脑袋侧枕到女孩右肩上，笑得相当自然。而女孩双手捧着一个吃了一半的苹果，双目微眯，张嘴幸福大笑，竟也看得出，她嘴里还含着一口苹果肉。
    照片中两人穿着十分臃肿，毫不时尚。照片后写着字：1995年10月21日，k市。
    外婆说，拍完这张合影的第二天，亦即1995年10月22日，白娇妈妈就离家了。
    卓义边看照片，边踱回落地玻璃窗前。一会，他走回办公椅处坐下，放好照片，整理整理心情，遂投入到工作，计划把今天落下的任务悉数补回来。
    蒋纯敬业地待到六点半，打了个电话询问卓义是否还有工作交代，确认没有之后，才收拾东西离开。她边走边给白娇发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卓总突然回来了！所以他没有跟你去k市？[恐惧][恐惧]
    不幸地，她间接承认了脑子进水。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贺明阴魂不散，还向我打听你！估计他要棒打鸳鸯，你小心他！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放心，我会掩护你。[吡牙]你要怎样报答？[奸诈]
    白娇看到蒋纯的信息，没有回复。她莫名地点了点卓义的头像，其朋友圈依旧锁着。她把手机放回口袋，一个人站在k市的城中河岸边，望着眼前景，吹着热风，不言不语。
    卓义回到公寓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
    他洗了个凉水澡，打开冰箱抄出一瓶苏打水，拧开，一口气灌了半瓶，再拿着瓶子坐到沙发上，搭起一条腿，翻看微信。
    没有朕知道了3的信息，却有好几个人给他发了一些无聊的内容，他随意扫了一眼，直接删掉不回复。
    去刷朋友圈，白娇也没更新，永远只有那条“便秘三步曲”的恶心内容。不过晚上圈里倒热闹了，因为喜吱吱的一条内容。
    喜吱吱：[再见]巴黎，我要回国了~机场[图片]机场[图片][飞机]
    下面的回复：
    力口贝日月：[鼓掌][鼓掌]欢迎小公主归国！一路逆风！[喝彩][喝彩]
    卓义微讶，往下翻。
    腿太长肿么办：吱吱要回来了？[可怜][可怜]omg，这圈子里还有长腿姐姐的立足之地吗？[恐惧][流泪]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吱吱不是去了法国吗？怎么呆巴黎了？[疑问][晕]
    草阳大大：回复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一婚傻三年，不够形容你。[微笑]
    禾口王：可不，法国首都不是多伦多吗？
    我装逼你快乐：全都文盲，法国首都是莫斯科！
    腿太长肿么办：别吓我[恐惧]，[可怜]我明明记得法国首都是罗马！
    力口贝日月：吱吱好不容易要回国，你们正经点行不？宇宙统一标准答案法国首都是哈拉雷。[呵欠][呵欠]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笔误而已，你们非要这样吗？[微笑][再见]
    草阳大大：回复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不怪你，一婚傻十年。[微笑][再见]
    卓义：“……”
    名符其实楼歪了。
    他私聊了喜吱吱。
    卓义：终于决定回来了？
    喜吱吱：今天才做的决定。[坏笑]
    卓义：你爸妈知道了吗？
    喜吱吱：知道了，但他们都忙，不能来接我。[流泪][抓狂][可怜]
    卓义想了想，回复：需要我去接你吗？
    喜吱吱：可以吗？那太好了！[亲亲][拥抱]
    卓义：明天几点到？
    喜吱吱：是后天中午，今天机票售罄了，刚落实了明天的。[流泪]
    卓义：“……”
    后天，白娇要搬过来。
    喜吱吱又来了信息：今天打算在机场过一夜。[可怜][流泪]
    卓义：去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一宿呀。你老装穷游，没被真正的背包客鄙视过吗？
    喜吱吱：“……”
    喜吱吱：我就爱装。手动[再见]
    卓义：“……”
    真话见光死的年代。
    第二天傍晚，卓义犹豫了一会，然后给白娇发了条微信。
    卓义：回来没？
    朕知道了3：已回。
    收到她的迅速回复，卓义的心稍微安了一些。昨天莫名于电话里头吵了她一顿，她没意气用事耍性格，置协议不顾，倒还成熟，加1分。
    接着，他把婚房的地址发了过去。
    卓义：明天什么时候搬过来？
    朕知道了3：没定。
    卓义：“……”
    没定你妹！扣10分！
    卓义：钥匙在我这里，你得给我一个时间，我回去给你开门。
    白娇：“……”
    为什么昨天去k市不顺带给她？
    想了想，她回复下午一至两点。
    卓义：好。
    白娇明天约了梁兴交数据，打算顺道一起吃个午饭，午饭之后，她才有时间收拾搬家。想到收拾，她念头一转。
    朕知道了3：我得每天都住在那边吗？有放假吗？
    如果不用每天演戏，她根本不需要搬太多东西哈。
    卓义：“……”
    朝九晚五五金一险依国家规定节假日休息再加廿天带薪年假如何？！
    卓义：请敬业，讲操守，谢谢。[微笑]
    朕知道了3：行。
    卓义瞄了眼她的回复，随手把手机一放，继续埋头工作。
    又忙至晚上近十二点，他才回到公寓。刚进屋换了鞋，手机又响。
    卓义看看来电显示，不耐烦，接听：“你干什么！装置又有问题吗？”
    戚风：“什么叫做又？灭菌装置这么重要的项目，要多番修改调试不是很正常吗？横什么你！”
    卓义：“所以快凌晨了你还骚扰我就是为了说废话？！”
    戚风：“你工作时候还分凌晨清晨呀？”
    卓义：“重点！”
    戚风：“喔，没什么，我老婆想约你老婆吃顿饭。”
    嗯，他老婆对他老婆很感兴趣。也许要交流经验哈！
    卓义故意明显地“嗤”了一声，“你果真什么话都跟老婆说。”
    戚风：“我跟我老婆没秘密！”
    卓义才不管他跟他老婆怎样你侬我侬，直接拒绝。
    他不认为硬绑绑的外星人体质的白娇是会跟他，或者他的朋友，坐下来笑谈家常举杯同饮的人。到最后，就怕他以及他一帮朋友自讨没趣，徒尴尬。
    戚风：“别拒绝得太快，我带个消息跟你换一顿饭！”
    自己答应老婆的事，含泪也要完成！
    卓义：“什么消息？”
    戚风：“想知道喜吱吱突然要回国的真正原因吗？” 

第10章 （捉虫）
    卓义已经走进屋里，他扔下公事包，扯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抽出皮带，整个人放松地跌坐到软塌塌的沙发上，双脚往茶几上一搁，怎么舒服怎么来。
    卓义：“你所谓的消息不值一顿饭。”
    一碗饭也不值。
    戚风：“你知道了？”
    卓义仰头，枕到沙发背靠上，闭目，伸指揉了揉眉心，“我要休息了，挂。”
    戚风：“等等等等！你确定你知道姓董的从中作梗？”
    这话成功顿住卓义挂机的动作。
    之前与喜吱吱聊微信，她提过下周就回国，如今不过提前罢了，他并没多想，也没料到，董雨会聊喜吱吱。
    电话那头的戚风察觉到对头的缄默，乐了，“看来我的消息还是值一顿饭的。”
    卓义：“爱说不说！”
    戚风：“虽然你晒的结婚证是真的，但圈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你这是假结婚呀！抄我的梗，老套死了！不过不管真假，姓董的不会把妹妹嫁给你的了，他把你的事跟喜吱吱说了，可能添盐加醋的，反正要把她当枪使，所以你最好注意点。”
    卓义：“我行事光明正大，注意个屁！”
    戚风：“注意绯闻呀！已婚卓总搞婚外情，哈哈哈，到时卓家跟席家不炸了？卓氏董事会那排老古董能放过你？姓董的要你身败名裂！”
    卓义：“那他高估我了，我不是会搞婚外情的人。”
    戚风：“啧，他找几个看图说文的高手，偷拍几张你和喜吱吱的照片，再替你量身打造一个暧昧的故事会上中下三集，你就完了！现在闹绯闻，哪里需要真刀实枪上阵？你想得美！”
    卓义：“我和喜吱吱只是好朋友，你们谁不知道？”
    戚风：“你就自欺欺人吧。她对你什么心思我就不废话了，瞧瞧她看你的眼神，”戚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肉麻死！外人多半会信。”
    卓义：“……”
    难道已婚男人与异性的正常友情交往都得断绝？所以因此戚风身边除了他老婆，连蚊子苍蝇都是公的？
    卓义：“姓董的那是什么伎俩？太low了！”
    戚风掏掏耳朵，“也许你前未来老婆信那一套，他就往那一套整，你不知道？他是妹控！”
    卓义：“所以我没娶他妹真是万幸！”
    他到底是不是卓家亲生的？居然给他挑了这么一个老婆人选！
    戚风：“话说，你要抗争，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这么蠢搞假结婚？哈哈，那是崇拜我？况且，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喜吱吱？这要是假戏真做起来，也顺手多了！”
    卓义：“我再说一遍，我跟喜吱吱只是好朋友。”
    戚风：“友你妹！小时候是谁说长大后要娶人家的？活该人家找你讨债来！我提醒你，女人吃起醋来，凶狠过卢旺达野猪，你自求多福吧！”
    过来人的他深有体会。
    卓义听着戚风的风凉话，恼了，“姓戚的，你五年级高二大三的时候不也说过要娶班花级花系花吗？你哪一次兑现了？要我列个excel表格提醒你老婆去防那些随时讨你债的吃醋女人吗？”
    电话立即断线。
    戚风挂了。
    下一瞬，来了微信信息。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不想友尽就别踩我地雷。[微笑]
    卓义：不想友尽就别再扯我与喜吱吱。[再见]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所以我那顿饭是吃定了？[可爱]
    卓义没回复。他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边解衬衫扣子，边往浴室走。管他们姓董的姓戚的，婚外情还是婚内情，绯闻还是旧闻，讨债还是讨命，他没怕过！
    洗澡睡觉觉！
    第二天是星期天。
    白娇依时来到泰菜餐厅时，竟才知道，周工也来了。
    与周工并排而坐的梁兴冲她招招手，待她走过去坐下来后，解释：“周工很想你能加入我们的咨询公司，今天就跟我一起来了。”
    所以这顿饭周工请哈！萨瓦迪卡不！
    白娇与周工虽曾共同供职于威威房产，但她向来寡言，公司活动也甚少参与，所以不像梁兴那般，跟谁都似很熟。事实上，如果梁兴不是她大学同学，有了四年的同窗之情打基础，她跟他也不能熟。
    周工年纪比较大，是前辈，白娇冲他点点头，问句好，接着把装载预算数据的u盘递给梁兴。
    梁兴：“没大问题吧？”
    白娇：“挺正常的。”
    梁兴对周工说：“白娇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工作起来特别专心。”
    因为她是单身狗哈，一进入预算狗状态，七孔五感系统就会自动关闭，化身数据计算输入app！
    周工看向白娇，“小娇，梁工交代我不要叫你白工，说你不喜欢。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刮墙大白工都是技术型人才，收入按天算，考个雅思就能移民出国的，所以你不要对白工这称呼抱有偏见。”
    梁兴：“……”
    白娇：“……”
    所以前辈他终究还是放了“白工”两字出来了。
    梁兴呵呵笑，连忙招呼着服务员，“点菜点菜！一定要点咖喱面包蟹。”
    丰盛的酸辣泰菜摆满一桌后，常年吃麻辣烫冒菜的白娇，本着改善伙食的心态，一心一意埋头吃饭，也不管对面两个男人聊什么。
    梁兴：“周工，你之前提过的那个生物科技产业园二期，现在有消息吗？”
    周工：“还没，我们要打进去，不容易。”
    梁兴：“那是，毕竟是卓氏的项目，谁都想攀一下名气。”
    周工：“卓氏这个产业园项目，总共五期，建筑总面积高达300万方。之前的一期非常顺利，剩下的预计至少得再搞五年。”
    梁兴：“它这个二期好像才三四十万方，对我们来说，难度不大，可以拼一拼。”
    周工：“对我们难度不大，对同行的难度也不大啊。卓氏要挑的，不单单是有能力的公司，还要看各种因素，综合实力，背景等等。”
    梁兴：“要是能接上卓氏这个项目，对我们新公司来说，犹如镀了一层金。不赚钱，就赚名气。”
    周工：“是，我再找他们谈谈。”
    梁兴望向白娇，“白娇，如果你加入我们公司，我们的第一个项目可能就是卓氏的产业园二期，怎样？听起来心动吗？”
    白娇正在吃一块好像有点韧的泰式五花肉，她扯了一会都没扯断，索性把整块肉往嘴里一塞，嚼。
    梁兴：“公司名我都拟好了，就叫做，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
    白娇：“……”
    她受到2万点暴击伤害，益加不想跟他们玩了。
    饭后，梁兴又怂恿白娇，陪他与周工一起去看他们打算租用的新公司办公室，但白娇拒绝了，说要搬家。
    梁兴：“搬哪？”
    白娇假装没听见，挥挥手就转身走。
    梁兴在她身后追问：“搬哪啊？找搬家公司了？大热天的，要我帮忙吗？”
    从餐厅走出去的白娇，切身感受到室内外两种强烈的温差对比。头顶的太阳好嚣张，她顿觉自己化身为一根冰棍，再晒就融。
    她回头，冲梁兴说：“那你帮我吧，谢谢了！”
    梁兴有车。
    白娇在梁兴的陪同下回到出租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望着她那一件真的好简单的行李，梁兴：“……”
    枉他汗流浃背地把车背厢收拾了一番，腾出位置。
    得知她搬家的目的地是尚东区时，梁兴疑惑了，“你是舍得花钱住那么贵的公寓的人吗？”
    白娇：“朋友出国了，房子腾了出来，让我免费住，顺道做看更。”
    梁兴：“你当我智障？尚东区那些地方，保安比住客还多，用你看更？”
    白娇比划着，指指自己的脸，“我长得比较挡煞，懂？”
    梁兴：“……”
    一路上，他跟她唠叨了许多关于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的事，可白娇怎么听，怎么排斥。
    卓义发的地址，直指尚东区一幢豪华高层公寓楼。做建筑工程的白娇与梁兴，早就认识这个房产项目。全户复式架构，南北对流，一梯一户，美名其曰空中别墅，据悉由国外知名建筑设计师倾心打造，主要针对年轻时尚、对传统别墅无感的富n代买家。每户至少二三百方，动辄几千万售价，未开盘就已经内部认购80%，只有钱但没人脉的都买不到。
    梁兴：“听说二手市场已经炒至上亿一户。还是豪宅保值呀，所以有钱人越有钱。”
    白娇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梁兴开着一辆小途观，又是陌生车牌号，小区的保安坚决不放他进去，闹得很不愉快。
    白娇见行李不多，又已到小区，亦不想梁兴见到卓义，遂劝梁兴先走。
    白娇：“你走吧，我等会给朋友打个电话就好。”
    梁兴：“你也是的，哪一幢哪一户都记不住，怪不得他们拦。”
    白娇：“谢谢你了，我会再问朋友的。你快走，周工在等你。”
    梁兴：“嗯，下次你朋友回国，介绍给我。这样的壕友，我也想多认识认识。”
    白娇少有地抿嘴笑了笑，冲他挥手，催他走。
    梁兴连人带车走了后，白娇才跟保安报了卓义给的地址。
    保安一查地址，就知道户主是谁。可他们印象之中，卓先生应该是单身，从未带过女性回住处，而且，他没有提前交代过，今天会有访客，拉着行李箱的访客。
    于是，保安拿起座机，给卓义拔电话去确认。 

第11章
    卓义接到小区保安的电话时，正在开车从机场往市中心跑，副驾位上坐着刚下飞机的喜吱吱。
    卓义：“是，抱歉，我忘了。麻烦你带她进去，谢了。”
    他边交代保安，边瞄了一眼时间。
    才十二点多，是她提前报到，休怪他不周到！
    电话挂掉后，旁边的喜吱吱问：“‘她’是谁？”
    卓义把着方向盘，顺着路形拐了个弯，“我老婆你嫂子，忘带家钥匙了。”
    明明是他忘了给人家。
    喜吱吱：“哦。”
    卓义：“我先送你回家，坐稳。”
    他要加速。
    喜吱吱：“先回你家吧，要嫂子等太久不好。”
    卓义：“你刚回国，叔叔阿姨都盼着见你。”
    喜吱吱：“他们要是盼着见我就来接我了，还用麻烦你吗？从这里去我家再回你家，至少1个小时，你刚刚新婚，别让嫂子在家门外等这么久。”
    卓义笑，“不见3年，学会替别人着想了？”
    喜吱吱：“我一直替你着想。”
    卓义：“不枉我当你是好朋友。”
    喜吱吱：“……”
    卓义没理会喜吱吱的情绪变化，脑中则想象着他公寓门口的境况。
    架着眼镜，发型有点乱，打扮随意的白娇，拧着几箱行李，面无表情带点懵憨地杵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其实很有当喜剧演员的潜质。
    忽地，他方向盘一旋，拐了个急弯，口中轻松交代：“那我先回家了，待会再送你。”
    喜吱吱被他一个急甩甩得有点心惊肉跳，一时应不出话。坐他车一定要系安全带！
    另一厢，小区保安原本请白娇到访客休息室等待卓义，但她没同意，保安只好领她到了卓义的公寓单位门口，指指楼道间的沙发摆设，“白小姐，请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那边墙上的挂机，24小时可以联系到保安室。”
    保安离开后，白娇看看时间，又查了查手机。
    微信信息：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搬过去了吗？偷拍几张卓总的私房照来看看呀！好东西要分享~~[阴险]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失/身第一时间告诉我！[可怜]
    企鹅上也有信息：
    梁兴企鹅：这是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的新办公室，怎样？高大上吧？[图片][图片][图片][吡牙]你坐这个位置如何？[图片][吡牙]
    梁兴企鹅：[勾引][勾引]
    白娇：“……”
    但没有卓义的来电与信息，她猜他正在忙，毕竟是她早到了，所以不打算主动联系他。
    她翻开行李，抽出笔记本电脑，用挂机直拔保安室，问了wifi密码，上进江网，码字。
    可直到卓义出现时，她才码了239个字。
    卓义看到她坐在楼道，并不奇怪，因为一进小区，保安就把情况向他说明了。而白娇也看到了随他一起出电梯的喜吱吱。
    第一眼，她就觉得喜吱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扎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搭在双肩，像《长腿叔叔》里的女一号朱迪。跟她一样，对方亦戴眼镜，不过人家戴的是时尚的哈利波特同款。夏天的美少女，穿着红色短袖t恤，搭配高挑的吊带牛仔工装短裤，再套一双高绑休闲鞋，显得活力充沛青春无敌，腿又长又直。她年轻应该不大，皮肤很好，五官也相当标致，整个人像美图ps过似的。
    若非对方就站在跟前，白娇还以为自己在看美图集。
    卓义介绍：“我朋友，叫席盈，我们都喊她喜吱吱，刚从法国回来。”
    白娇冲喜吱吱点点头，“你好，我叫白娇。”
    他朋友，不是女朋友，所以她要进入实战状态。
    喜吱吱迎上前，笑嘻嘻的。刚才白娇打量她时，她亦端详了对方一番，得出结论：她vs白娇，果然她赢白输，呵呵，信心又再满满！
    喜吱吱：“嫂子好，不好意思，刚才义哥哥去机场接我了，所以让你等了这么久。”
    白娇浅笑：“没关系。”
    卓义扫了眼她脸上的浅笑，同步解开公寓门的指纹锁，推门并冲白娇努了努下巴，示意她进去。
    白娇拖着行李与他擦身而过时，卓义确定她果真只带来一件行李，心里不禁谩骂。
    居然才拧一件行李，是她太穷了东西太少，还是当这里是短期出租房？说好的敬业呢？说好的操守呢？！
    踏入他公寓的白娇未来得及仰头参观一下他的住所，就听见身后把着门的卓义说：“你先呆着，我送她回家，20分钟。”
    然后“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白娇：“……”
    她算是被困了吗？！
    门外本来心安理得地要跟着进屋的喜吱吱：“……”
    今时今日这是何等差劲的待客之道？
    喜吱吱有点怒：“我要进去坐！”
    卓义：“回你自己家坐！”
    说罢，他径直走向电梯，按键，进去。
    喜吱吱急忙忙地追上去，“嗤，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机会看出来吗？破绽太多了！第一，如果她是你真老婆，为什么保安不认识她？还得打电话跟你确认？第二，刚才保安跟你说是‘白小姐’，而非‘卓太太’，第三，你公寓是指纹锁，什么忘带钥匙，骗人！她显然今天才过来跟你搭戏！第四，你要是跟她熟，她不可能不提前认识我！”
    卓义淡定：“不要什么都想当然。”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卓义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座驾走去。
    喜吱吱小跑跟着，“你就是假结婚！谁都知道，少装了！”
    卓义：“装也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喜吱吱：“那你为什么要找她假结婚？我看她一点都不妖精，就不能挑个更好的？”
    比如她。
    卓义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喜吱吱，“我愿意！这也轮不到你有意见，如果还想做朋友的话。”
    喜吱吱微愕，眼前人表情凉薄，眼神坚定，语气带着威胁，这些都教她不敢再唠叨反驳。
    被困在屋里的白娇，即便只有她一人，亦没因此随意自如地逛公寓四处看。她只简略地环顾了一层的格局，挺好的，高档豪华，简约时尚，用料上乘，很配卓义的身份，没掉格。
    未知卓义如何安排她，她亦不自作主张，不乱动乱碰乱搬乱闯乱占，只静静地坐到客厅的地毯上，翻开笔记本电脑，理所当然地继续码字。
    希望能再码二百字，20分钟。
    其它事，等屋主回来再算。 

第12章
    送妥喜吱吱，返回公寓的路上，卓义略想，回去面对白娇时，该不该追问重提她与她外婆的事，以及她妈妈的事。
    座驾驶入小区后，他决定选择不问不提。
    推开公寓门，稍一抬眼，正好看见面朝门、席地而坐的白娇，她亦正好抬眼望过来，并同时合上笔记本电脑。
    两人目光触碰，卓义站在门处，冲她招手，“过来。”
    白娇配合地走过去，听着卓义说：“我帮你录入指纹。”
    她点头，跟着卓义指示的步骤操作。公寓门上的指纹锁响亮地“嘟”了一声，闪了闪绿灯，宣告录入完成。
    接着，卓义关上门，在门后的暗柜里搜出一把钥匙，晃了晃，递给她，“还有它。”
    白娇接过门钥匙，“谢谢。”
    就这样，白娇成为这公寓的第二位持匙主人。
    卓义扫了眼被她搁置一边的单件行李箱，遂没好气了，“上来！”
    见他率先走上二楼，白娇便提着行李跟上去。
    他把她领到他的卧室，亦即公寓的主卧，那里有一整面墙是落地玻璃窗。
    白娇推断，这位卓总很是喜欢光明，所以办公室、公寓客厅、卧室，随处可见的大落地玻璃窗。
    一片敞亮下，卓义走到卧室里的衣帽间门口，指着里头，对白娇说：“你的东西得放在我卧室里。”
    这才像夫妻。
    白娇往前走两步，站到卓义身边，望向里面。
    哇，好大，好干净，好明亮，还有一股强烈的卓义这个男人的气息。这股气息，从踏入他的公寓，由客厅至卧室以及现在的衣帽间，越渐浓烈。白娇不由自主地走进去参观。
    他的西装，衬衫，领带，皮鞋，以及手表、领带夹子、袖扣等等，统统被整齐有序、分门别类地摆放好。人置身其中，犹如在逛高级品牌店，一件件精品任君选择。而且白娇发现，这衣帽间明显被特意整理收拾过，因为它有一半空间被腾了出来……
    她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卓义含讥带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而你就一件行李，东西够塞牙缝吗？”
    终究，他把对她行李太少的小小抱怨宣泄了出来。
    白娇转身看他，淡定回应：“可我东西就这么少。”
    不信去她出租房看看。
    倚墙而立的卓义又嗤笑一声，“你是女人吗？”
    不是。她是外星人！公的。
    白娇笑：“我不是女人。”
    她是女孩。:)
    卓义：“……”
    她说什么？她承认什么？她笑什么？！
    卓义微微甩甩头，叫自己清醒清醒。他指指四周，示意白娇动手放置衣物用品。
    白娇再次配合，打开行李箱，把衣裤袜子包括内衣内裤，不含糊不扭拧不尴尬地一件一件按衣帽间的区域规律放置好。
    在一侧冷眼旁观的卓义，不小心瞄到她清一色的传统纯锦内内时，回避地偏了偏目光，心里却暗自定义：三百年前的外星人。
    还没腹诽完，卓义就被白娇高效的办事水平诧异到了。诧异到他的，还有衣帽间的新景像。
    他目瞪口呆，“这就完了？”
    白娇指指空荡荡的行李箱，“完了。”
    卓义：“……”
    他早前花了三个小时整理自己的衣帽间，左算右算地把自己的衣衫物品东掖西藏，好不容易给她这个挂名老婆仁至义尽地腾出一半宝贵的空间。结果，她的东西，只占用了空间的五分之一，留下一片寂寞的空洞……
    他那高上大的衣帽间，左侧是他的，右侧是她的，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左右不平衡不对眼不正常！他的繁多，她的简少，他的精致，她的随意，他的讲究，她的马虎……有产阶段与无产阶段强烈对比高下立见。
    卓义看看地上那个已经被掏空的行李箱，虽然他嫌弃它的形单影只，但他刚才的确愚蠢地对它抱有过幻想！
    是谁跟他说，女人的包包行李箱就像多啦a梦的百宝袋？可以随时随地变出意想不到的东西与玩意？是谁告诉他，每个女人都像带着一个商场出门一样？
    他难以置信地走到白娇的衣物跟前，伸手一扒，“全t恤？全牛仔裤？”
    牛仔裤还是长的。他甚至认得出，哪一件t恤哪一条看上去都差不多的裤子，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卓氏与他见面时穿的！
    白娇见他脸色不好，主动解释：“夏天的衣物向来单薄，省位。”见他脸色没有好转，又道：“协议写明不得干预双方生活，这当然包括兴趣与品味。”
    卓义来反应了，回头瞪她：“这不是干预，是拔乱反正！”
    白娇：“……”
    好吧，卓总想必见惯大场面，像她那样的清水，一时难以接受也可理解。她体贴地不再反驳，反正她不是牙尖嘴利的人。
    卓义虽心埋抱怨，但也不打算因为女人衣服的问题跟她吵一顿有的没的，他转身走出衣帽间，眼不见为净，又伸臂指指浴室。
    跟在他身后的白娇了然，便从行李箱搜出带来的牙膏牙刷濑口杯毛巾……
    卓义看着她忙完之后，问：“你们女人常用的化妆护肤品呢？”
    白娇：“我不用。”
    卓义扫码一样扫了一遍她的脸蛋……
    好，她赢。
    他不再说话，往卧室外走。
    白娇跟着他走到隔壁的套间客房，那是卓义划分给她的地盘。
    卓义站在客房门口，交代：“虽然你睡这边，但你的东西最好也放一套在我那边。以后每天早七点晚九点，我的卧室对你开放，你可以进去拿你要用的。”
    其余时间，请勿骚扰，谢谢。
    白娇没有多想，点头答应。
    卓义看了她一会，方继续说：“那下楼，我跟你普及一下知识。”
    一楼客厅旁边是个开放式书房，卓义走到书桌前坐下来，打开电脑，抬眸瞧了一眼跟着过来的白娇，“来。”
    白娇听着他“啪啪啪”的敲键声，凑近一看屏幕，他刚好调出资料。
    卓义指着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百科知识，里头一张张个人照的，对号介绍：“这是我爷爷，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这是我叔。以后要碰面时，你可以坦然承认不认识他们，当作第一次见面互不熟悉是正常的。但你平日出入，要是碰上长得跟他们一样或者差不多的来搭话套话时，你得留个心眼，不要露馅。”
    白娇侧过脸，目光与卓义的对上，领悟地点点头。
    卓义盯着鼻尖前那副眼镜框，忽然觉得他俩人凑得有点近，遂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不着痕迹地跟白娇拉开距离，说：“接着对一下口供，我们从认识到结婚的事情起因发展结果，以及案发时间与地点。”
    白娇：“你都想好了？”
    卓义：“我没奢望过你会考虑到。”
    白娇承认：“对，我还没来得及想。你说，我照做。”
    卓义：“……”
    敢问是他卓总忙还是她一个失业人员忙？！
    卓义负气地捅了捅鼠标，调出一个文档，扬扬手，白娇随即又凑近去看。
    文档上写着：
    认识时间：半年前
    认识地点：a市图书馆
    认识原因：争抢同一本书
    认识过程：冤家路窄
    认识结果：结婚
    这些都是小标题，每标题下，还有约摸两三百字的详述。
    白娇看完之后，“……”
    原来卓总内心有一个纯洁青涩的校园言情乌托邦呀，还结识于图书馆，还争抢同一本书……
    卓义盯着白娇面无表情的侧脸，“怎样？容易记吧？”
    白娇无言地点点头。
    卓义：“很好。依照这个故事内容，你应当认识我一些朋友，所以今晚随我去跟朋友吃顿便饭，他是我们的内应。”
    白娇又点点头。
    卓义无语了一阵，问：“你没话要说？”
    她除了点头，还能有别的反应吗？
    白娇作思考状，答：“有。”
    这才正常嘛！卓义仰了仰下巴，“说。”
    白娇：“你也是进江的写手吗？”
    卓义：“什么？”
    白娇指指文档：“文笔不错，结构完整，剧情曲折，不过很可惜，这种清纯校园文，时下不太流行了。”
    慢着，如果他把自己的帅照贴到文案里的话，应该一天就能冲上霸王票月榜首位。
    卓义：“……”
    她能跟他说这么长的话，他略感欣慰。可是，她刚才说的是海地克里奥尔语，吗？ 

第13章
    卓义没在公寓逗留多久，掐着时间回公司去了。下午他得主持一场重要会议。
    中午跑了一趟机场，回了一趟公寓，没来得及吃午饭，陆军称职地给老板捎带了一份简易午餐，并建议：“卓总，你大可以让白小姐给你准备午餐盒，这比外卖健康。”
    正在备阅会议文件的卓义稍微顿了顿动作，脑海快速闪过顶着一头有些儿乱的发型的白娇，魂游一般在他公寓厨房里慢动作地烹调出一顿寡淡的饭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自虐地想试试！
    陆军的声音又传来：“况且，这样看上去更像真正的夫妻。”
    公司里许多男同事经常炫耀老婆亲手做的爱心午餐盒，吃顿午饭而已，也要被迫啃狗粮。
    卓义边翻文件边道：“主意不错，不过你要记得改称她为卓太太，不是白小姐。”
    陆军点头：“是的卓总。”
    办公室外，蒋纯密集地攻击白娇的微信，问她搬家的情况，索要卓义公寓的照片，可白娇坚韧地不作任何回应。这教蒋纯牙痒之余，无可奈何。她不禁感慨，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她若看白娇不顺眼，能风风火火地冲去她的出租屋喷她一脸屁，坑她一顿冒菜。可今时，白娇呆的地方，她能随便进去吗？附近能有二十块管饱三十块吃好的冒菜小馆吗？白娇那身懒散闲人打扮，会被误以为是钟点大婶吗？！
    想想老友搬离的出租屋，一片人走茶凉的荒芜，蒋纯竟觉有点伤感。她问白娇，老区的出租房退了吗？
    微信来回话了。
    朕知道了3：不敢退。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好样的！一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奋斗]
    到晚七点时，卓义驾车到公寓楼下，打电话让白娇下来。当他发现白娇仍穿着早上那套衣服时，蹙眉，“你就不能换身衣服？”
    白娇颇无辜，解释：“未到你卧室的开放时间。”
    况且，他不也没换？
    卓义：“……”
    他有预感，他定的规矩所谓早七晚九开放时间，迟早会崩。
    不过想到白娇即便换衣服，也跟她现在身上穿的没大区别时，卓义招招手，不费时间了，让她直接上车。
    约饭的是戚风，但到席的除了戚风两口子，居然还有莫大少！
    a市的名人食堂－－喜宴居的芙蓉包厢内，看着两个变身八婆不安好心的男人，卓义大大方方地搭了搭白娇的肩头，带着她坐下来。
    始料不及的白娇被卓义一碰，微微一震，之前不是说饭局上的人都知道他俩是假装的吗？临时改剧本？
    她的一震透过掌心直接传递到卓义身上，卓义不禁看向她，与她瞪他的目光对上。
    两人维持表面平静实则暗涌泛起时，一把充满磁性的沉稳声音说着轻挑的话唤起他俩的注意：“啧啧，还是欠调/教呀。”
    白娇巡声望向饭桌对面说话的男人，衣品成熟五官端正硬朗浑身男人味的莫大少优雅地跟她“hi”。
    白娇心想：刚才的话是他放的？怎么感觉不搭调？
    未来得及细想，卓义就毫不客气地把她的注意力引到莫大少旁边的那对身穿情侣装的男女身上。他刻意抬起手臂切断白娇与莫大少的目光交流，指着对面介绍：“男的戚风，女的是戚太太。”
    就不介绍姓莫的！叫他口没遮拦！
    皮细肉嫩年轻俊朗的戚风嬉皮笑脸地冲白娇挥挥手，“欢迎欢迎，欢迎加入假婚团伙！”
    白娇不解，望向卓义。卓义简单地解释，在座的男人，都有过假婚协议的经历。
    不过戚风是叛徒！是弄假成真的失败者！当然，这话卓义没当着戚太太的面说出来。
    白娇：“……”
    富会玩。
    莫大少微微侧身依着椅背而坐，对卓义说：“全世界都断定你假婚，还要自编自导自演下去呀？”
    卓义：“只要我当真，谁能说是假？”
    莫大少：“那你姑且当今晚是演习。我和戚风过后给你点意见。”
    卓义笑，看向白娇，“老婆，你怎么看？”
    白娇醒目地用力配合：“听你的，老公。”
    卓义执杯的手差点一滑。这并非卓义第一回喊她老婆，但这是白娇第一回喊他老公呀！感觉……还挺震撼。
    观察着他俩的莫大少忽地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戚风带着太太与白娇寒暄，两个女人礼尚往来了短短几句，就闻卓义嚷叫：“别顾着说了，我饿！”
    戚风白了他一眼，边招手让服务员上菜，边问：“中午饭没吃？饿饿饿！”
    卓义“嗯”了一声。
    陆军帮他捎带的简餐，跟他当时脑里闪过的白娇牌寡淡餐相比，太油腻了，他咽不下。同步地，他想起陆军的话，便问身边的白娇：“你会做饭吗？”
    白娇处于演习状态，不假思索：“会。”
    卓义笑：“那你明天帮我做个午餐盒。”
    白娇继续：“好。”
    卓义加要求：“不要太淡，多搁点盐。”
    白娇：“没问题。”
    “口味真重。”戚风插了一句。
    卓义一瞄他，他便立即装作没说过话，殷殷勤勤地照顾身边的老婆吃饭，斟茶倒水夹菜添饭，一样不落。
    卓义心想，跟着这个真老公学样，看上去就能很真吧？便不甘落后地着手处处照顾白娇。恰巧白娇又借鉴席上的真老婆戚太太，见她对老公千依百顺，来啥吃啥，便不管口味重淡，卓义夹来的菜，她尽职尽责地全部吞下。
    唔，喜宴居不愧为名人食堂，味道真不赖！比冒菜有意思多了。
    只身而来的莫大少有的没的往嘴里塞食物，味道却如同嚼蜡。切！两对夫妻公然虐狗？他没怕过！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早就候在一侧的女服务员们立马前仆后继地涌上前侍奉他大老爷。
    一会吃饱喝足，三个男人询了两句就出去包厢露台，关上玻璃门抽烟。包厢内，只剩白娇与戚太太两个女人。
    刚才一顿饭下来，戚太太斯文安静，对戚风小鸟依人，处处以老公为首，说话低声细气，长相又甜美可人，十足古时三从四德的乖巧淑女。白娇自认与这种性子的人没什么共同话题，遂不打算主动搭话。
    可安静了一会之后，戚太太显然按捺不住，竟出人意表地对白娇热情起来。
    露台上三个男人背对包厢，望着外面的夜景，吹着晚风抽烟。
    卓义烟瘾不大，随意抽两口就灭了。
    戚风听老婆话，早把烟戒了，只做做样子陪朋友拈拈烟根。
    只有莫大少享受地吞云吐雾，顺便语出惊人：“你那老婆，一看就是处/女。”
    戚风：“……”
    他绝对不是说他老婆。
    知道他说自己老婆的卓义“卟”的一声，漱个口给呛了。
    莫大少低笑，“你不知道？”
    戚风插话：“他要知道的话，他老婆还能是吗？”
    莫大少见卓义噎着说不出话，“哼”一声，“也对。不过我猜她是外冷内热的人。别看这种人表面淡薄，不殷勤不热情，你一旦找对钥匙，保准解锁她所有姿势。这叫……”
    莫大少还没说完，左小腿就上来一阵剧痛，猛地一屈，身子亦往下一沉，耳边回响着卓义咬牙切齿的警告：“别用你阅女无数的低俗眼光玷污我老婆！”
    莫大少扶着栏杆，讥讽：“嗤，假的你操什么心！”
    卓义低喝：“你管我真假！让你闭嘴就闭嘴！”
    白娇并非白莲花，寡言淡漠存在感如白纸又蛮倔强的她，竟被莫大少用那种口吻品头论足，强烈的违和感冲击得卓义浑身是火。
    在旁边看热闹的戚风心系老婆，回头看一眼包厢。
    谁知不看则已，一看不得了！
    “糟糟糟糟糟！”他边喊边转身往包厢跑。
    卓义与莫大少也回过身去，透过玻璃门，竟见戚太太高举白娇的眼镜，死活不还给她。而白娇正气急败坏地往她身上抢。
    卓义在k市白娇外婆家见过她类似的模样，又见戚风倏地拉开玻璃门两步跨进包厢，肯定是去护老婆。卓义遂连忙跟进去，不想让白娇吃亏。
    “把眼镜还给我！”白娇怒喝。
    “我老公都不敢凶我，你凶我？信不信我揍你！”戚太太反喝。
    呆在露台抽烟看戏的莫大少：“……”
    真好，不是他的人，不用他费心。
    可当包厢内一顿吵杂再安静下来，人都撤了的时候，被遗忘在露台的莫大少又倍感孤单落寞。
    唉，他背过身去，倚栏杆，望夜景，吹晚风，抽一个人的烟。
    饭店停车场内。
    卓义钻进车，一边启动一边安慰白娇：“别生气了，我明天给你配一副新的。”
    刚才争夺眼镜战时，戚风不小心把落地的眼镜踩烂了。
    白娇头枕椅背，捂住眼睛，不说话。
    卓义：“戚风老婆就是贪玩，人也比较……凶。”
    还比较暴力，闻说她时常“家暴”戚风，而戚风是人前光鲜的戚总，人后悲催的妻奴。相反的，戚太太人前温柔驯良，人后虎妻难惹。
    戚太太本想逗逗白娇，没想弄坏她的眼镜，所以戚风误把眼镜踩碎时，戚太太第一个跳起来怒斥老公，还拉他耳朵，捏他脸颊，掐他手臂的……
    不过大多数时候，戚太太在外给足老公面子，扮演小妻子角色，唯戚风马首是瞻，很少会像刚才那样暴露真性情。
    卓义疑惑：“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
    捂眼的白娇把手放下，转头瞪向卓义，“你这是问我责？”
    她明明是受害者，但他竟然怀疑她是始作俑者！
    开车的卓义分神扫了眼没戴眼镜的白娇，“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娇：“你就是！”
    卓义：“……我知道你生气，但别把气撒我身上。”
    白娇冷笑一声，“她说你是处/男。”
    一路狂奔的世爵c8猛地减了速。
    白娇继续：“她教我找个时机上/你！”
    c8又蓦地加了速。
    白娇握紧车内扶手，“我说不，她就抢我眼镜逼我就范！”
    不可理喻！幼稚野蛮！
    卓义：“……”
    他突然很凌乱。 

第14章
    回到公寓，白娇直接进自己房间，“嘭”的一下关门声，昭揭着她的不满。
    卓义：“……”
    他被戚风老婆摆上台，该生气的是他好吗？
    他掏手机想拔电话给戚风，骂他一顿，谁知微信已经好些未读信息。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抱歉抱歉抱歉！把你老婆眼镜踩碎了，真不是有意的，明天给你赔一副镀金的！[拜托][拜托][可怜]
    卓义回复他：警告你老婆别再胡说八道口不择言！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哟，你老婆对上/你没兴趣，恼火？桑心？[可怜][可怜][阴险]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对了你俩会谁先破谁的处？[阴险][阴险]
    卓义：“……”
    如果要破，不是同步一起的吗？但现在重点是这个？！
    卓义：你不管好你老婆，就别怪我备好你前女友的名单。[微笑]
    我有老婆离你远点：是爷们就单挑！别扯女人！[发怒]
    卓义：[再见]
    另外，草阳大大：没良心的家伙，全重色轻友，把我一个人晾在露台！赔我一个产业园二期！[咬手帕][可怜]
    草阳大大：话说你俩刚才演得不错，早就搭过戏了？按这节奏走会出人意料。
    草阳大大：你们协议期多久？到期了通知我。[阴险]
    卓义赶紧回复了他一连串[菜刀][炸弹]。
    微信朋友圈里，还有今天回国的喜吱吱在晒与朋友吃饭聚会的照片，他没仔细看就退了出来。接着看到小区管理app上有条未读信息。
    原来中午的时候，小区保安把白娇抵达进入小区的监控视频发给了卓义，原意希望他能透过视频确认来者身份，但卓义从当时忙到现在，又向来不重视这个app，所以现在才打开来看。
    视频里，一个男人驾车送白娇到小区门口，两人交谈甚多，白娇送他离开时，还冲他笑。
    卓义突然想到莫大少说的话－－表面淡薄，但找对钥匙就……视频里那个男人找对钥匙了？！
    他退出视频，瞄了眼时间，上二楼敲白娇的房门。
    来开门的白娇好像已经不生气了，毕竟她眼里没有了刚才在车上时的戾气。
    没带眼镜的她，卓义好像能透过她的外表看到她的本质。眼睛果然是心灵之窗。
    白娇：“有事？”
    卓义点点手表，指指自己卧室，“到点开放。”
    白娇反应过来，不应话就越过他，往他卧室去了。
    卓义站在她房间口门，隔远看到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了，有一个企鹅对话框，一个文件的东西正在传送。视力爆表的他还看到最后一条信息是对方发过来的－－两个[勾引]的表情。
    卓义：“……”
    莫非她有男朋友了？被男朋友哄哄就消气了？！陆军不是说她是单身狗吗？！
    卓义忽然想走过去看清楚对话框的上下内容以及对方的企鹅号，但白娇回来了，“谢谢”一声越过他后，就闪进房间把门关上。门外的卓义盯着鼻尖前的门板，愣了两秒，然后随即拔电话给陆军。
    刚刚到家的陆军在电话声响起第三遍前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卓义的质问声：“你说白娇是单身无男友？”
    陆军淡定应对：“对，她没恋爱过。”
    卓义：“那我怎么看见……”有人跟她调/情？在k市有间冰室，在小区门口，在企鹅框框公然[勾引][勾引]！
    陆军：“她是没恋爱过，但暗恋她的人还是有的。我马上给你发一份名单。”
    卓义：“……”
    难道跟戚风的前女友一样多吗？还要用“名单”这个词？！
    卓义：“不用了，你查一下车牌号ll666……”
    陆军背诵一样：“这是卓太太在威威房产工作时的同事梁兴的车，他俩也是大学同学，关系要好，但纯粹朋友。”
    这些他都写在资料里呀！老板你有认真看吗？！
    卓义稍为满意地挂掉电话后，陆军更新了一条微博。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每一个字都凝聚了人家的心血，你却走马观灯视如草菅，心痛难耐，讨厌！！[抓狂][抓狂]
    白娇近视的度数不深，但不戴眼镜看电脑，尤其做预算时对着一堆数字，码字时对着一堆汉字，她就分外力不所及了。所以第二天她就打算去配副新眼镜。
    穿着深蓝色睡衣的卓义打开房间门时，穿着白色带图案睡衣的白娇已经站在外面，等着开放时间进去拿衣服。
    除了配眼镜，她今日还得去买些衣服。否则天天守着开放时间，不是办法。
    见白娇穿戴好要出门，卓义坐在开放式厨房的餐桌前喊住她：“不吃早餐？”
    他指指桌上刚才顺手多烤的两片面包，多煎的两只太阳蛋与培根，多倒的一杯牛奶。白娇见状，也不客气地走过去啃起来。
    卓义叼着面包，问：“去哪？”
    白娇：“配眼镜。”
    卓义：“我跟你去。”
    白娇：“不用。”
    没多少钱，她并非小气的人。昨天来气，是因为被卓义当作罪魁祸首去怀疑。
    一桌之隔的卓义盯着她刚睡醒清洁完又没戴眼镜的模样，吊在嘴边的面包不觉掉盘里了。他拾起来，边咬边问：“这是道歉的诚意，拒绝干嘛。还生气吗？”
    低头啃早餐的白娇没有抬头。
    卓义追问：“一起去？”
    白娇：“嗯。”
    卓义笑了，白娇以为对话就此结束，谁知他还问话：“昨天送你来小区的是谁？”
    白娇抬眸看他。
    卓义：“保安告诉我的。如果是你的朋友，又经常来往，我就把情况告诉保安，以后不挡他。”
    白娇想了想，“那麻烦你了。”
    卓义扯扯唇角：“看来挺熟。”
    白娇点头承认。按她的标准，她跟梁兴的确算熟。
    卓义：“……他是你男朋友吗？”
    白娇摇头否认。
    卓义挠挠鼻翼，正色道：“怕你半路被男友认出，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白娇“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早餐，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卓义见她聊天*不盛，遂也安静地啃面包。
    等他换好衣服后，白娇指路，两人驾车去她时常光顾的眼镜店。
    亮瞎眼镜店是a市老区一个不起眼的小店，看模样，老旧落破不专业。
    卓义质疑：“这地方能配出好眼镜？”
    闻言，接待白娇的眼镜店老板不屑地扫了眼西装穿着的卓义，“切”的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有闭门造车的？都不是外发加工赚个中间费！愚蠢！”
    卓义：“……”
    看着那个身穿白色打底背心以及一条黑色沙滩裤脚带一双人字拖的大龄老板，偶尔洒脱地甩甩头顶的刘海，忽然觉得他跟白娇的口味挺相融。如此一来，他应该不会坑害白娇，毕竟白娇是这店的老顾客了。
    老板惯例帮白娇作了个简单的视力检查，然后写单。白娇随意挑了个黑框眼镜，可递给老板前，被卓义阻止了。
    卓义：“能不能换种画风？”
    白娇看着他，不应话。
    卓义：“隐形眼镜好不好？”
    白娇：“我不习惯。”
    卓义：“用久了就习惯了。”
    眼镜店老板插话：“我也劝过她用隐形，都什么年代了，还戴大黑框，你以为玩s领导人呀？度数又不深，配隐形不厚，也没多少钱，更加不会挡住你半张脸呀。照照镜子，不戴眼镜好看多了。糟蹋！”
    老板的话白娇听过很多次，其实蒋纯梁兴也一直如此劝她，只是她从来置若罔闻。这一回也是，哪怕卓义猛地冲着她点头，表示认同老板的话。
    卓义见她坚持己见，遂对老板说：“你多配一副隐形的，我回去劝她。”
    一副变两副，老板乐意，欢快地收钱时，不忘“切”一声，“这男朋友有心计，回家吹枕边风，比在这里争执要强。阴险！”
    白娇：“……”
    卓义：“……”
    老板你还想做生意吗？！
    对于老板风情十足的脑补，两人懒作解释，配完眼镜，就离开店走向车。
    白娇说：“你去上班？不顺路，我不坐车了。”
    卓义：“你去哪？”
    回公寓跟他去卓氏是顺路的。
    白娇：“我去买些衣服和日用品。”
    她打算在老区的街铺逛逛。
    卓义打量着她，“我陪你去。”
    是时候拔乱反正了！ 

第15章
    白娇逛街，逛的是暴露在太阳底下的街铺，而非温度舒适与世隔绝般的大商场。她岂会容许披着西装的卓义跟着？怕且到时候要么他热出翔呱呱叫，要么她无收获憋屈坏，横竖不得畅快。
    没有点头的理由。
    恰巧陆军来了电话，公司似乎有急事，工作为王的卓义遂态度切换迅速地跟白娇交代了两句，把修长的身躯利索地收进座驾内，启车走了。
    因上了年代缺乏维护而陈旧黯然的拥挤街道上，飞奔着卓义驾驶的光鲜跑车，色调与时代感，皆似时空交错，格格不入。他仿佛从未来穿越而至的使者。
    呆望了一会绝尘而去的亮丽车尾巴，街道恢复原有的寡调，白娇转身往出租房方向迈步。
    罢了，买什么新衣服？回去把之前挑剩的打包打包算了。
    出租房一切如往，水电煤气运作正常。风扇微弱地“嗡嗡”摇头，赖在床上的白娇身上的t恤被有规律地撩起撩落。她颓废地盯着天花板神游，差点要合眼睡着时，手机响了。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号外！卓董明天登陆！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卓总的老爸，卓氏董事长！来捉你了！快跑！[恐惧][恐惧][恐惧]
    白娇：“……”
    朕知道了3：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买衣服。[微笑]
    看到回复的蒋纯欣慰一笑。白娇很有自知之明嘛，清楚自己的衣品马虎，没一件能撑得场面，不足以应付卓董。作为老友，蒋纯义不容辞要出手相助！她特地临时申请半天假。
    从不打探员工私隐的卓义，破天荒地追问她为什么。
    蒋纯：“……”
    陪你老婆买衣服应付你老爹！
    见顶头上司锐利的目光瞅着自己不放，蒋纯后背生寒，决定把至高无尚的大姨妈痛搬出来做无懈可击的华丽借口时，卓义忽然垂下目去点头同意了。
    呼！蒋纯拿着批准，享受着有惊无险的小兴奋，暗咬舌头逃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站在旁边的陆军：“她应该把卓董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卓太太，两人要去商量什么了。”
    卓义抿嘴笑了笑，合上文件，掏出手机，给白娇发微信。
    卓义：我爸明天回来。多半为了见你。买衣服顺道买一些……
    一些什么？他卡词了。思考了一阵，他才继续打字。
    卓义：我爸明天回来。多半为了见你。买衣服顺道买一些能入长辈眼的。不用刻意改变画风，hold不住更糟。[微笑]
    白娇收到后，无语。
    “能入长辈眼”的定义是什么？卓总你厉害，抛出一个开放式问题，任她乱摸答案。话说，方才非要多买一副隐形眼镜的他，考虑过hold不hold得住这个问题吗？
    与蒋纯会合后，她两人往闹市中心正正经经的大商场奔去。
    卓义后来补了一条微信，说买衣服的账单，他来结，所以白娇理应可以放开双手扫货。然而，像她这种调调的人，硬是换上淑女风，怪异，硬是套上干练风，奇特，硬是扯上性感风，作妖！
    最后，白娇蒋纯瘫坐在商场的休闲区休息，与身边同样休息但战果硕硕的人们相比，旁人还以为她俩在外面撒完欢，进来纯粹蹭空调的。
    蒋纯揉着眉心嘀咕：“索性挑些保守呆板的算了。反正老人家都不喜欢花枝招展的不是吗？”
    没有搭腔的白娇咬着鲜榨果汁的吸管，双目半眯地望着前方朝她走来的人。
    竟然遇上喜吱吱。
    喜吱吱依旧是日系青春美少女装扮，背着一个双肩包，裂嘴嬉笑地走过来打招呼。
    白娇大方地起来跟她寒暄。
    累垮的蒋纯倚着墙坐着，仰头抬眉瞧瞧她俩，边打招呼边混沌地想，这是哪位？
    喜吱吱：“我正等朋友来吃午饭，你们要逛什么？捎上我如何？”说完她又看了看蒋纯，蒋纯再次冲她笑了笑挥挥手。
    白娇：“也好。卓义的爸爸明天要回来，他让我去买些像样的衣服。”
    这下蒋纯意外了，美少女跟卓总有关系？她顿感惊讶地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因为瘫坐而走形的衣衫。
    对面的喜吱吱亦倍感愕然，没料到白娇轻描淡写地就跟她提起卓义与卓叔叔。
    听上去，她俩很熟？
    白娇谁的脸色都不看，继续：“你跟卓义认识很久了吧？能给我一些意见吗？我实在没头绪了。”
    她要效率！完事回去码字！
    蒋纯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帮腔：“是呀，我陪她逛了快三个小时了，仍一无所获，实在搞不懂她老公的口味。”
    喜吱吱望向蒋纯，蒋纯竟觉她的目光忽然不纯了，下意识地往后晃了晃身子。
    在白娇紧接的再次邀请下，喜吱吱嬉笑道：“好呀！其实我觉得有一家店的衣服会适合嫂子你。”
    卓义回到公寓时，已经晚上八点多。客厅不见有人，他便去敲白娇的房门。
    穿着睡衣的白娇拉开门，听着他问：“明天晚上跟我爸吃饭，衣服挑得怎样？”
    白娇让他稍等，转身进去取。卓义倚在房门，耐心候着的同时，打量她书桌上那台停留在桌面的笔记本电脑。
    一会，当白娇摆弄着衣服走过来时，衣服的设计猛地捉住了卓义的目光。
    款式新颖却不张扬，气质安静却不灰暗，色彩搭配令人身心舒畅之余，眼前一亮。
    他伸手翻看衣领上的牌子－－筱雪衣柜，顿时盯着标签发愣。
    白娇淡然道：“我遇见喜吱吱了，她介绍我买的。听说老板是你的初恋，不介意吧？”
    挑衣服时，喜吱吱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这个信息。知道她与卓义乃朋友后，蒋纯暗里跟白娇分析，她准是暗恋卓义，眼见横空出世的白娇空手套得白狼，遂耍心机要白娇难堪。
    卓义怔了一会，才抬眼看白娇，然后一声不哼地转身回了自己卧室。听见他的关门声，白娇耸耸肩退回自己房间，亦阖上了门。
    卓义于卧室里来回踱步，掌心的手机握了又握，最后敌不过内心，给喜吱吱发了条微信。
    卓义：筱雪回来了？
    喜吱吱回答得很快，像是一直候命的机器人：人还没回来，但店已经开业了，我猜过几天会回来看业务吧。[鼓掌]
    卓义看着手机，字他都懂，但好像读不透一样。
    一直在j国闯荡的筱雪，真的要回来了，要功成名就地回a市了。
    卓义：她知道我结婚的事？
    喜吱吱：我没告诉她。她也没你微信，所以暂时不知道吧。你要她的微信号吗？[吡牙]
    卓义犹豫了，要不要？
    熬到晚上十点多时，他饿了，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原本他想让白娇做一顿的，可刚一看到筱雪两字，他脑回路就断了。
    另外，九点不是卧室开放时间吗？他忘了，白娇也忘了？抑或她来过，只是他没听见？他略感愧疚，遂去敲门。
    白娇开门，抬头看他，“有事？”
    卓义指指卧室：“对不起，晚了开放。”
    白娇扯扯嘴角，似笑非笑，“不用了，我备了日用品与衣服。”
    卓义来不及接腔，她又道：“以后都不用开放时间了，不麻烦你了。”
    卓义：“……”
    “以后都不用”，这话听起来，怎带股淡淡的伤感与决绝？
    不过，他大方提出的开放时间，不出两天，就被人家嫌弃了。本来心情一般，再往牛角尖处捅捅，顿觉白娇不识好歹，良心当狗肺！卓义来气了，蛮横地喷出一句话：“我饿了，下去给我做饭！”
    白娇被他忽地转变的语气态度教懵，正要开口拒绝，卓义就快一步地拽住她手臂，“拖”着她下楼。
    这举动委实幼稚，好女不与男斗。白娇不争不闹地随他下楼。
    饭，她会做，但眼下她不做饭，做面。
    卓义叫嚣：“我要吃饭！米饭！”
    白娇冷回：“爱吃不吃。”
    反正饿的不是她。
    卓义：“你中午已经食言，没有给我做午餐盒，现在应该给我做顿像样的弥补！”在晚上十点多这个档口上。
    白娇没理他。什么午餐盒，不是演习才随口应下的话吗？谁当真？她放缓动作在厨房操作，任由卓义站在旁边嚷叫各种不满。但到最后他还是死死气地闭了嘴，狼吃她做的西红柿鸡蛋肉丝面。
    一碗毫无新义历史悠久的面，色香味强差人意，但卓义饿了，吃得有滋有味。
    白娇放下卷起的衣袖，打算回房继续码字工程，但被卓义喊住了。
    这人要她把碗刷了才放走吗？
    卓义吃着面，含糊道：“陪我一会。”
    白娇又要拒绝时，他及时补充了一声“谢谢”。
    闻此，她也不好走了，拉开一张椅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挂名老公的对面。
    卓义把面消灭了一半，白娇始终一言不发，真的只是“陪”。卓义服输，率先开口：“你不问吗？”
    白娇声调不带起伏：“问什么？”
    卓义：“……我的初恋……”
    白娇：“这不很正常？”
    见她接话特别快，卓义以为她往下会说“我也有初恋呀”之类，然后两人顺理成章地就惆怅迷茫的年少往事展开一段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吐槽。谁知她的声音就此嘎然而止，没有然后了。
    他记得了，她没恋爱过……
    卓义捧起碗，把最后一滴汤喝光，放下碗再舔舔唇，道：“你该了解的，万一我家人问起来，你一无所知的话，不妥。”
    白娇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无关紧要地看着他。卓义索性不理她那副德相，边走向冰箱翻苏打水，边道：“我从高中就跟筱雪一起，后来她去了j国上大学，继而又留在那边发展，于是就分手了。她最近可能会回国。”
    白娇：“需要马上离婚吗？”
    面对冰箱饮苏打水的卓义回头看她，见她脸容淡薄甚至略显无情，不禁质问：“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他转过身，往白娇处凑近两步，语气略差：“我俩本来就是假结婚，没有感情，马上离婚证明不了什么，要证明什么也不需马上离婚！”
    走近的卓义显得分外高大，坐着的白娇不得不仰头对上他不善的目光，淡定如常：“那你想怎样操作？我配合。”
    卓义盯着她，有些气结，最后粗鲁地丢下一句“当好你的卓太太”，便往楼上去了。
    白娇垂目，看看饭桌上的碗筷，啧，到底要她把碗刷了才甘心。
    未进卧室，手机就响，卓义低声怒吼：“干什么！”
    紧接着是“嘭”的一下关门声。
    电话那头，戚风：“哇，灌火药了？”
    卓义：“有话说话！”
    戚风：“两件事，一是筱雪要回国了你知道吗？二是明天你爸的饭局会喊上董雨董雪你知道吗？我猜你都不知道，看我多重情重义！”
    卓义结舌了，为什么戚风总是热情积极地替他打探各路消息？这基情，满满的。
    卓义：“我要把陆军辞了。”
    戚风：“你说真的？你别怪他，我的情报眼线不是他能媲美的。”
    卓义：“嗯，所以我觉得你来当我的助理比呆在戚氏糟蹋总经理的名声更合适。”
    下一秒戚风挂了电话。
    在家加班的陆军打了个喷嚏，他捏捏鼻尖揉揉鼻脚，更新了一条微博。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老板交代的寻人工作仍没起色，肿么办？要丢饭碗了？！[可怜][可怜]
    卓义冲了个澡，出来后鬼差神使地打开卧室房门，探头往外瞄了瞄。屋内静俏俏，黑压压的，白娇睡了？
    唉，他跌躺在床上，心里有一丢丢无措。 

第16章 小修名称
    贺明无声无息消失了两天，又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
    “hi，蒋秘书！想我没？”
    蒋纯对他张狂得似要扑上来的热情报以公事化的专业笑容：“贺先生好久不见。”
    去哪浪了？
    他容光焕发地站在蒋秘书的办公桌前，一脸居高临下的探究，琢磨着：“我想不明白，按键款的诺机亚手机确实太老，功能不全，你为什么不换个新的？”
    蒋纯敷衍：“换，换，明天就换。”
    换你妹！
    贺明笑了：“乖，好孩子。”
    蒋纯：“……”
    桌上座机响，卓总来了指令，让贺明进去，蒋纯脱难。
    总经理办公室内，卓义瞪着眼前打呵欠的表哥，“你到底是正是邪？”
    口口声声说不再掺和，拉黑董卓贺三家人电话，又点赞卓义朋友圈的结婚信息，还祝君新婚快乐，可转头却跑去美国通风报信，接驾似的陪同卓义的父亲卓盛回国……
    卓义对这位表哥，累觉不爱。
    贺明又打了个呵欠，眼泪猛流，答非所问：“时差没调回来，困死。”
    卓义：“你到底想怎的？”
    贺明一脸无辜，“我想怎的？我缺啥了？别说得我为了什么会折腰似的！”
    严重声明，他穷得只剩钱与时间！
    “我需要被人需要呀！你知道吗？被人需要的感觉，太美妙了！”
    迷底是他太闲了，闲得慌，得找事干！
    卓义：“那你站我这边，以后是我的人，别有事没事帮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全家谋害我。”
    贺明“呵”了声，“我不搞基。”
    卓义往前倾身，双臂撑在书桌上，冲着贺明朝门处努了努下巴，“我的蒋秘书不是谁都可以钓的。”
    贺明蹙眉，跟着往前倾身，以同样的姿态沉着回应：“那是，留着给我呢。”
    卓义“啧”了声，“你也不照照镜子，劣迹斑斑，我要跟白娇多损你几句，恐怕……”
    “你这兔嵬子就会这一招，对付戚风也是。幼稚！low！”贺明上火了。
    卓义扁扁嘴耸耸肩，“没办法，好使。”
    #论清楚对手黑历史的重要性#
    贺明咬咬牙，“小心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卓义：“我顶天立地，最多一个筱雪。”
    而且白娇还不怎么在乎……得，不就一个战略伙伴？他才不在乎她在乎不在乎！
    贺明无法反驳。表弟的洁身自爱，圈里有名。
    他扬扬手，别开脸，不看卓义那副“就是那么正道”的得瑟表情，“罢了罢了，你要我怎么做？”
    卓义收回身子，恢复刚才倚背而坐的姿势，“不添乱就好了。”
    贺明轻笑，“没问题。我走了，回去睡觉觉。”
    他起身要走。可半步又回头，问表弟：“你有蒋纯微信吗？”
    已经低头继续审批文件的卓义头也不抬：“员工私隐我不打听。”
    再者知道也不告诉你啊草头墙哈哈哈哈哈！
    贺明撇撇嘴，“你以为我没有吗？”
    卓义：“慢走不送。”
    办公室门外，蒋纯给白娇发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晚饭你准备得怎样？卓董今天没来公司，本想帮你探探风声，无果。上帝[保佑][保佑]
    话说，就职卓氏三年的蒋纯也没见过卓董事长呢。卓义把公司料理得井井有条，卓董事长处于半退休状态，长期留守美国，甚少露面。
    白娇正在码字，眼镜还没弄好，她几近把脸贴到屏幕上，与笔记本电脑亲吻。今天来了个新读者，不但非常大方地给她丢了个雷，还留言表示继续支持，讨得她好不开心。为回馈来之不易的读者，她决定榨干脑髓，再更一章！
    微博上她更新：
    朕知道了1：生命在于码字！[奋斗][奋斗]
    至于蒋纯的问题，亦即今晚的饭局，很遗憾，白娇最大的准备，就是接到卓义电话后，起来换身衣服，理理头，出发。
    a市名人食堂喜宴居水仙包厢。
    卓盛端坐着，偶尔抿口龙井茶，冲席上的董家世侄与世侄女微微一笑。
    董雪看似相当内敛，一直颔首盯着饭桌上的茶杯，不言不语也没小动作。
    董雨翘腿倚椅背而坐，一手搭在饭桌上，打发般食指轻敲桌面，安静的包厢回荡着有节奏的低沉敲击声，听起来倒也不急不躁。
    “董雨，这一回是我们卓家有负董家，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你别跟卓义计较。”
    卓盛替儿子说话天经地义，董雨早料到。他回以一笑，“想当初我们也是深思熟虑才答应这门联婚，谁知一个转身，被出卖得措手不及。”
    董雪细声反驳：“哥，没那么严重。”
    董雨不理妹妹声若蚊呐的意见，继续对卓盛说：“对事态度这么儿戏，我想卓叔叔也为此感到汗颜，其它我不多说了。今晚过来，不过想看看卓义娶的太太，是当真比我妹妹要强，还是真爱。如果是真爱，我们心服口服。”
    “真爱”两字说出口时，董雨禁不住加重轻蔑的笑腔。
    卓盛没话要接，只点了点头。
    一会，外头的服务员先敲门，再推门，同时现身的房内房外两波人，下意识地各自打量对方。是敌是友，只屑一个眼神。
    贺明跟大家都熟，哈哈打着招呼率先入座，还不忘向帮他引座的服务员欣切道谢，惹得人家小姑娘脸通红通红。
    卓义扶着白娇腰身，替她拉开餐椅，与她一同坐下，十足好丈夫表现。他余光扫到父亲打量白娇的眼神，心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估计父亲此刻的心情，跟他刚才回公寓接白娇看到她第一眼时的大同小异。
    这卓太太一头利落短发，清爽怡人，别有一番洒脱干脆的韵味。表情淡定大方，似乎不知道她面前的都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无知而无畏？衣品不失时尚，却也低调够沉淀，不浮不骄不躁。个子不高，但胜在瘦，比例好，看上去也不矮。
    卓义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白娇跟初见时变化如此大？是衣品还是眼镜的原因？抑或习惯成自然，他被她洗脑了？
    而更令卓盛倍感意外的是，白娇竟直直地盯着自己，眼中散发真诚的崇拜光芒。
    崇拜？
    卓义心中有数，父亲对白娇的第一印象并不差，所以他未必大义灭亲地与董雨联手攻击他。可是，他也发现了，为什么白娇盯着他爸不放？
    喂，女人，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呀！他于桌底踢了踢白娇，可惜结界太厚，无效。
    席上最德高望重的大家长卓盛仰仰下巴，不怒而威，气势逼人地冲白娇提出疑团：“你怎么盯着我？”
    白娇嘴巴惊讶似的又微微一张，教人更迷惑。
    她说：“你很像霍元甲。”
    众人一怔。
    卓盛挑眉：“哦？哪个版本的霍元甲？”
    白娇：“甄子丹演的《精武门》里面的霍元甲。”
    卓义诧异地望向父亲。他父亲习惯理着凌厉的短发，两鬓间有些发白，唇上黑白相嵌的一字胡跟发质一样相当硬朗，眉骨浓粗，五官正气凛然。别说，看着看着，也像鲁迅先生！
    卓盛低笑了，“你不是一个人。”
    众人未反应过来，他又道：“介绍介绍。”这话是冲卓义说的，以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
    松了口气的卓义把席上的人互相介绍一遍。白娇目光落到董雪身上时，心中感叹，人间仙女，怪不得当哥哥的急着护妹。而当哥哥的，一瞧便是霸道哥哥的作风，看来妹妹平日没少挨命令。
    董雨双手抱胸，扫了眼白娇，又别开了眼，不咸不淡道：“没料到卓总口味特殊，找了个怀旧太太。”
    卓义咧嘴笑：“可不，我昨晚吃了西红柿鸡蛋肉丝面。”
    卓盛对儿子的口气不满，抢在董雨又要发话前下令：“你要正式向董家人道歉。”
    卓义看了圈董雨与董雪，然后转身面向董雪，郑重致歉：“董小姐，非常抱歉这事给你造成困扰。我跟娇娇一直是地下情，家人并不知道，才搞出一个乌龙。你是无辜的，祝你往后找到更合适的如意郎君。”
    旁边的白娇镇静地喝了口茶，压了压惊。
    董雪笑应：“没关系的，我理解。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董雨：“……”
    出门前明明教过她要发飙的，怎的又变回软柿子了？！他妹妹就是好欺负！
    “呵，卓叔叔，你儿子搞地下情，摆了我们一道，这说得过去吗？我看卓太太也并非大中小明星，如此见不得人，是不是有内情？”
    董雨的不怀好意明目张胆地摊到台面上。
    “哎，这不是为了防喜吱吱嘛。”一直低头把弄手机置身事外的贺明忽然接话，“你也知道喜吱吱一直明恋卓义，之前拒绝她，她还一怒之下跑去法国了。他担心公开的话，喜吱吱会在法国乱来！董雨，你跟喜吱吱这么熟，不知道吗？”
    卓义惊讶：“他跟喜吱吱很熟？”
    董雪惊喜：“哥，你跟喜吱吱很熟？”
    白娇觉悟到什么，接力：“喜吱吱跟你很熟？”
    董雨：“……”
    一下子，他耳边全是“喜吱吱”三个字的魔音。等等，他跟那个乳臭未干哔哩吧啦的中二少女聊了几回天就叫很熟吗？抱歉，他经验不多……
    年轻人玩哑迷不亦乐乎，卓盛严正插话：“董雨，这事很遗憾。董雪是个好女孩，所以你叔叔才极力撮合这门婚事，错过了是我们损失。我会亲自上门跟你家长和叔叔道歉的，带上卓义。”
    董雨的叔叔跟卓盛是同窗好友。年轻时，两哥们不识死字，打算徒步穿越撒哈拉沙漠。外人不知当中的惊险与死里逃生，只知他们事后关系更铁。
    卓义没有异议，董雨回过神来，又不安好心地说：“要是叔叔看到如今的卓太太，估计会对卓家大失所望。”
    摆明就是损白娇，明显不如他妹妹！
    卓义：“我家娇娇虽性情淡薄，也非倾国倾城，但她的味道不是外人轻易能品出来的。”
    董雨嗤问：“哟，敢情是真爱？”
    卓义：“真爱！”
    他应得理直气壮，声音洪亮，跟真的似的。董雨不再追打。白娇又忍不住喝了口茶，再度压惊。
    服务员上菜，众人各怀心事地吃了一会。卓盛见儿子侍候老婆吃饭的模范样，好奇问：“娇娇是吧，你爱看老片？”
    白娇回望卓盛探究的目光：“我妈爱看。我跟着看。”
    卓义看向她，心中有些起伏。原以为她不会主动提起她妈妈，原来还是会的。
    卓盛回她“原来如此”的爽朗一笑，五十多岁的大叔充满浓烈的成熟男人味，席上其他三个男人加起来，都不及他。
    “董雨，你叔叔和婶婶也特爱看老片。”
    董雨“嗯”了一声当回应。
    “话说，我要是像霍元甲，那卓义像什么？”
    冷不防地，卓盛又问。白娇脱口而出：“霍元丙。”
    众人：“……”
    卓义更是：…………
    为什么是丙？乙被你吃了？！
    大家消化食物与“霍元丙”时，服务员又推开包厢门，陆军笔直的身影迈了进来。
    他得体地一一与席上众人打招呼，直至目光轮到董雪身上。
    卧擦！这仙女是谁？
    没有人会否认董雪是仙女。典型的软妹子，乌黑亮直的秀发包裹着一张乖巧精致的小脸，目光温柔带羞，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怪不得董雨如此护妹。可是，卓总你为什么放弃这么一个仙女？！
    这是陆军初次见董雪。上一回饭局，先到场的董雨见出席的是陆军，顿时变了脸色，拔了通电话叫载董雪前来的司机立即调头回家。
    卓盛问儿子：“怎么叫陆军来了？”
    卓义解释：“听说董家来人了，以为要谈工作。那个项目一直由陆军跟进，他刚才加班，才来晚了。”
    “你叫陆军啊？”
    好奇惊讶的疑惑声原来来自董雪。
    陆军头脑一轰。哇，连声音也很动听！软软糯糯的，带些娇嗲的叫他陆军……
    他艰难地点点头，“是，在下陆军。”
    众人：“……”
    董雪笑了，一脸漫烂，还天真地拍了拍手，“你叫陆军，有当过兵吗？会是当陆军？”
    软软糯糯的甜美声音左一句陆军右一句陆军，陆军懵了。
    相见恨晚，春心荡漾！卓义在陆军脸上读出这个信号，遂好心替助理解答：“他是当过兵，隶属海军的。”
    董雪“哇”了一声，投向陆军的目光益加崇拜，“猴赛雷啊！那你游泳一定很棒！”
    陆军嘿嘿：“淹不死。而且我早退役了，不当水军很多年。”
    众人：“……” 

第17章 捉虫
    起初甚少话的董雪，有过陆军话题的热身后，跟上了链一样。聊完陆军，她跃跃欲试地聊席上同样话少的白娇。
    “卓太太，你会弹钢琴吗？”
    董雨眼前一亮，妹妹终于不负所望！好样的！
    卓盛与贺明玩味地抬眸看向她俩，期待着下文。而陆军仍在水中懵逼。
    卓义明显不悦了，防备地瞪着董雪。知人口面不知心，没料到仙女原是心机婊？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挡住白娇。甚至地，他想替她解答，然而他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
    关注焦点白娇淡定如常。她不觉记起动画版的《流星花园》。动画里，道明寺的妈妈想羞辱杉菜，于是提出一个与董雪相似的问题－－让她弹钢琴。杉菜不得已，坐在钢琴前毫无章法地乱按一通，本来优美高贵的钢琴音，刹那如杀猪声般刺耳扰民，惹人厌烦。道明寺的妈妈得逞地扬起轻蔑的笑意。动画片里的现场气氛尴尬到电视机前的白娇，她浑身难受。
    委实不明白，难道坦白承认“不会弹”，比这样的赤/裸献丑更需要勇气？幸好电视剧版的《流星花园》争气，没有出现本来可以避免的杀猪声。杉菜表演了她唯一学会的曲子，将了道明寺妈妈一军，大快人心。
    这种梗，白娇居然有荣面对。她忽然又明白，门当户对这种观念，某程度上，并非为高门府邸而设，而是用心良苦地为普通家庭的人们量身订做。毕竟，人可以没钱，但不能失去尊严。假如贫穷的坦白换来的是富有的鄙视，苍白的逞强换来的是质疑的假意认同，早晚末路。
    现场没有钢琴，但白娇如实相告：“不好意思，我没有音乐天赋，五音不全。”
    董雪由衷地叹了口气，不无可惜，“啊，我看你的手非常漂亮呢，感觉是弹钢琴的料子。真是遗憾。”
    白娇笑了笑，“我不弹琴，但我天天敲键盘码字。”
    在座的男人可能听不懂“码字”的伟大含义，然而董雪听懂了！
    她重复刚才对陆军表现出的崇拜表情，双目圆瞪，“哇！原来你是大大？！”
    白娇又如实相告：“没多大。”
    人家扑街，她扑海。
    董雪兴奋追问：“你在哪个网写文？我也很喜欢追文呢。”她甚至掏出手机。
    白娇：“宇宙无敌霹雳进江网。”
    安利时间到。
    董雪又惊叹：“大进江？你作收多少？”
    白娇：“9……千。”
    iamsosorry。
    董雪再次惊呼：“哇！大大，你猴赛雷呀！”
    董雨终于觉悟他妹妹的路线方针有点歪，遂抢白：“什么叫作收？动不动就猴赛雷。”
    妹妹你的赛雷标准能升华一下吗？！
    董雪耐心地向哥哥解释：“就是收藏你专栏的读者人数呀。这样的话，你创作新作品时，就不用气喘呼呼地到处宣传，也会有大把人知道你的新作上线了。敬你写得好，才收藏呢。那是一种水平的象征，也是一种荣耀哟！”
    董雨压根没留心听，只等着接话泼冷水：“呵，那她说9亿也可以，谁知真假。”不就跟微博粉丝数一样？花钱就涨。他还故意“嗤”了声。
    董雪谆谆道：“哥，你无知了，9万都好像暂时没有呢，更何况9亿？卓太太的作收能有9千，这很正常，也是相当厉害的层次了，怎么说？叫大红紫红？”
    卓义其实也有些一头雾水，但不忘替白娇挡煞：“娇娇说的是真实数据，才没有虚假夸大！”
    白娇：“……”
    iamsososorry。
    贺明来掺和了：“搞半天，原来表弟妹是大作家？呵，那大家的言行举止最好三思，听说作家喜欢拿身边人开刀编故事。”
    一不小心，分分钟由男主角变成网红。
    卓盛笑了，问：“那你出版过作品没？”
    白娇这回说真话：“没有，出版业越来越不景气，得天时地利人和才有机会。”
    也不知卓盛是否认同，反正他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话题。
    董雪终于成功打开了老抽的进江app，追问：“卓太太，你是哪个大大名？我去看看！”
    白娇面不改容：“我不露马甲。”
    董雪惋惜：“oh……我还想拜读你的大作呢。”
    董雨吐血，一轮下来，他妹妹竟然成了白娇的粉丝？！
    一旁默言的陆军：原来仙女喜欢去进江网追文？她喜欢看哪一类？总裁文吗？那她现实中也喜欢霸道大总裁？omg！
    从饭店回公寓的路，途经繁华与幽静。身处闹市还好，四周一旦安静下来，车内就感觉局促得有些尴尬。
    卓义弄不清白娇是什么心态心思。饭局上她相当配合，留给父亲的印象估计也不俗。然而一上车，她就恢复虚无的存在感－－淡然冷感，不发表任何饭后感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惹得本想讨论回味一番的卓义，不知从何说起。
    他清了清喉咙，哈哈道：“这顿饭有惊无险，我爸对你应该印象不错。话说，你经常看老片？”
    闭目养神的白娇不紧不慢说：“跟我席间回答的一样。”
    卓义：“……”
    你都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了，就不能提供更有意义的内容？！
    卓义换了副口吻，略为严肃问：“我以为你不会提起你妈妈。”
    白娇轻笑，“有什么大不了？”
    卓义：“陆军一直在查，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换句话说，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沉默了片刻，白娇才“嗯”了声，不催不赶，却教卓义焦虑了。他不再说话。
    意想不到地，白娇竟接着问话：“你查过我吧？”
    卓义：“嗯？”
    白娇：“你查过我，知道蒋纯跟我认识。”
    卓义学她刚才那样，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白娇：“既然知道，那就别吓唬她。”
    昨天蒋纯把她请假的惊险经历向老友吐槽了呢。
    卓义笑了，“怎么听上去像是老婆要求老公爱屋及乌？”
    白娇：“履行就好，其它随你。”
    两人进公寓后，白娇头也不回地往二楼走。
    卓义看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今晚谢谢你。”
    白娇顿住，回了一个侧脸，笑道：“应该谢谢你的初恋。”
    到底是什么提升了自己，自己又多少斤两，白娇拧得很清。
    卓义没料到她会回这样的话，莫名烦了，“你非得这样说话？”
    白娇回头看他，“抱歉，我不应该乱说。”
    卓义抿抿嘴，没接话，径直越过她，率先回自己卧室。
    他洗了澡后，想给戚风发微信，却看到他先发过来的。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元丙啊元丙！元丙啊！呼唤元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cry]
    卓义：“……”
    他去搜刮朋友圈，看到贺明的最新朋友圈内容，配了一张甄子丹版《精武门》的霍元甲剧照，文字内容为：传说霍元甲的儿子叫霍元丙，别问我为什么，问元丙他老婆。[doge][doge][doge]
    卓义：“……”
    表哥的真爱，他定会涌泉相报。
    他回了表哥一个[微笑]表情，然后与戚风私聊。
    卓义：你情报是不是很牛？帮我找个人。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元丙？[可怜][可怜]
    卓义：回话！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找谁？筱雪？她都要回来了，还找什么。[抠鼻]
    卓义：白宁。
    正如饭局上卓盛承诺董雨的，择日，他带着卓义亲自登门造访董家。
    卓董两家不相伯仲，年轻人结婚这码事，事实上结不成也没多影响两家人的情谊与合作。所以董家大家长见卓盛卓义诚意拳拳，也就不计较了。反正董雪足够优秀，东家不嫁嫁西家！
    唯独董雨年少气盛，又是妹控，总觉白娇技不如妹，却居然抱得美男归，心口不服。为了安抚这个世侄，卓盛提出，现在卓董两家合作的项目，由原来的出资比例4比6，调整为6比4，然后收益分配由原来的6比4，调整为4比6。
    听上去相当吸引。除了妹控，其余都是工作的董雨也不管气消了没，先一口答应下来。
    在董家除了见过董家大家长，还有与卓盛关系老好的董杰，亦即董雨董雪的叔叔。
    卓义自小就认识这位叔叔，看到他自然热情地打招呼：“董叔叔，好久不见了！”
    跟在座各位西装革履的不同，董杰一身休闲运动服运动鞋，冲劲十足，似乎随时能奔跑起来。他一见卓义，就摸卓义的脑袋，“可不是，几年不见，又长高了？”
    坐在一边的董雨冷哼：“都几岁了，还长高？吃饲料了？”
    董杰风趣和应：“什么牌子？我也吃！”
    众人：“……”
    卓义呵呵两声，问：“怎么不见董婶婶回来？”
    董杰敲敲自己的脑袋，“她脑袋又不舒服了，在医院疗养。我明天就飞回去。”
    他这趟短暂回国，纯粹因为侄女与卓义的婚事搞黄了。作为发起人，他回来意思意思。
    “你结婚了，老婆呢？怎么不带来让我看看？”
    卓义又呵呵：“她忙。”
    董杰：“那有照片吗？”说罢，他凑近卓义，等着他翻手机显摆照片秀恩爱。
    糟，他没有。卓义假意翻翻手机相册，千钧一发时挤出一个体面的理由：“之前拍过太多了，把容量都占没了，昨天才全部调出来呢，留着容量再拍。我改天发你。”他顺势把手机收了起来。
    “记得呀！”董杰没有追究，只拍了拍他肩膀以作督促。
    两家人又有的没的在客厅闲聊，而董雪躲在房间，登陆了进江网的碧碧论坛，发了个求问贴子。如下：
    她璀璨如歌：各位，请问哪位大大的作收是9千啊？我认识现实中的一位嫂子，作收9千在进江码字，但她不肯露马甲。我很想看看她的大作呢。谢谢，爱你们。
    不用多久，这个贴子被时常逛碧碧的白娇看到了，她敏锐地猜出楼主的身份。董雪你露马甲了。贴子下面的回复：
    ＝＝：楼主说是作收正好9000，还是9000±的？据我所知没有刚好9千收的喔。
    ++：估计是指9000±？数据不是每天都在动吗？哪有这么准。
    6666：9千作收，算大紫红吧？应该出版过几本书了。
    ＝＝：刚看了下自己收藏的作者，没有楼主说的。
    ＝＝：我是1楼哥，误以为4楼是我回复的，4楼哥能换个名不？
    ＝＝：我是4楼哥，1楼哥我就爱＝＝肿么办？
    ＝＝：我是1楼哥，4楼哥可以试试。
    她璀璨如歌：大大说她没出版过呢。各位还有其它消息吗？
    ＝＝：还有其它线索不？ps我是4楼哥不是1楼哥。
    白娇：“……”
    她默默看了眼自己的作收－－雷打不动的－－9。嗯，她就放心了。
    没过两天，卓盛也要回美国了。
    父亲这么快就退兵，卓义表面伤感，内心兴奋。
    不过临走前，他爸没让他太轻松，提出了什么时候与白娇办婚宴的残酷问题。
    卓义噎了一下，立马说：“诶，我们与董家的婚事，之前被表哥那大嘴巴到处说，全圈子都知道了。如果我突然搞婚宴，但女主角不是董雪，那岂不是叫外人看董家笑话？好不容易哄了他们，不能又让他们丢脸啊！爸你这样就不对了。”
    卓盛高深莫测地瞪着儿子，良久才笑了出声，“也对。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
    卓义：“少则一年半载。”
    多则十年八年。
    卓盛没理会他的回答，“给你一年时间。”
    候机室传来航班召集令，卓义边催促父亲进去，边敷衍应道：“好好好。” 

第18章 捉虫
    送走父亲，一身轻松，连带工作效率都倍增。卓义今天下班准点，快到公寓时，给白娇挂电话，打算吩咐她做饭。
    这几日，他但凡回去用餐的，都逼着白娇下厨。可能是他威严太盛魅力太强，白娇不敢反抗，只好顺从。纵然她的厨艺的确不怎样，但他也颇有成就感地边吃边损。
    然而此刻她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直至他的世爵c8驶近小区门口时，看到白娇身影徘徊在路边，已经回归的大框眼镜叫人一见难忘。她在跟谁聊着电话，于花丛边踱来踱去。
    卓义停妥车，好奇地过去找她，清晰听见：
    “我真的没兴趣。”
    “你有项目可以发给我，我依时给你出数据。但要我去坐班，暂时不想。”
    “你跟周工说吧。没有更好的人选吗？”
    “那我再考虑一下。”
    卓义把听见的内容与陆军递交的调查资料进行对号匹配，推断她正在与昔日的同事梁兴通电话。听说梁兴跟一个叫周武的人合伙设了个工程咨询公司，还与卓氏的产业园二期有接触。他们想拉白娇入伙，但看来她是不同意了？
    梁兴觉得这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不用掏钱，给干股，白娇的能力又胜任，她何乐而不为？难道“白工”这称呼，对她有毒？苦口婆心劝了一通电话，依旧无果，但他不打算找其他人，只认定她。毕竟合作这码事，跟恋爱结婚一样，是长期合作的，眼缘、处事方式、观念、步伐是否融洽，影响极大。宁缺勿滥。
    白娇明白梁兴的诚意，可这与接受是两回事。姑且先不提“白工”，也不提“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这艺名，光是蒋纯分析的，就有几分理－－她懒散习惯了，忽然让她准点起床上下班打卡打卡再打卡，莫名恐惧。又不好意思问梁兴要太多特权，只好拒绝，亦由衷感激：“谢谢你，梁工。”
    挂掉电话后，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
    站在她身后，原以为会跟她来个回头对望然后质问他为何偷听的卓义：“……”
    她总是不按剧本走。
    卓义两步追上去，“喂，白娇！”
    白娇回头，微讶，“有事？”
    卓义：“你去哪？”
    白娇继续往前走，“找饭吃。”
    卓义诧异：“找什么饭吃？回去做呀！”
    白娇：“我要吃冒菜。”
    冒菜因子定期在她体内发作。搬进卓义公寓一段日子，她忘了都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她现在想吃重口味的冒菜，不理在身后追赶的卓义。
    她在小区附近打转，可惜这里都是高档日料店，优雅法国菜，特色意大利面馆……全世界的美食都汇集于此，狠宰有钱人的荷包。可就是没有冒菜。
    连麻辣烫都没有。
    白娇顿生丧权辱国的羞耻感。她好像活在界租，悲从中来。
    她决定去公车站，回老区追忆属于中华大地的传统味道。
    卓义跟在她身后，喊了她几回都得不到回应，她主意很正。遂像看真人秀节目一样，继续跟着观察她干什么。
    她上公车，他跟着上，撞邪似的。
    白娇坐在窗口位，卓义坐在她旁边靠过道处。这辆途径富人小区的公车，纯粹为了彰显小区的交通发达齐全周到，而非指望哪位动辄拥有几辆豪车与专职司机的富人来坐，所以车上只有他们两位乘客。
    公车司机很感动。往日他总觉得，他驾驶的不是公车，而是寂寞。
    车子启动，白娇终于问旁边那位：“你跟上来干什么？”
    卓义：“我也要吃饭呀。”
    白娇：“我是去吃冒菜。”
    卓义：“听上去不错。”
    白娇：“你的意思是要跟着去？”
    卓义：“不然我吃什么？”
    卓义比白娇还惊讶。白娇见状，也就不问“那认识我之前你是吃什么的”这样的问题了。
    她亦不会好心地跟他分析那冒菜是什么味道，他是否吃得习惯，或者要怎样吃，才能装出一副经常吃冒菜的样子。
    过了半小时，公车抵达人气旺盛的老区。
    白娇犹如脱水的鱼终于回到池里，轻车熟路地找到她时常光顾的冒冒冒菜馆。
    店员都认得她，但不认得她身边的卓义，卓义在这市井之中是外星人异类，不觉教人多瞧几眼。但这里的人又个个都有自己的三观与追求，没有人当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要攀附讨好。
    休想老板多给他一根鱿鱼。
    细小的冒菜馆没有多少堂内座位，况且没有空调，坐堂内更闷热。卓义便跟着白娇端着大盆在店外的路边餐位坐着就吃。
    她一直埋头吃，不跟卓义搭话，不问他原因感想是否喜欢或者后悔。直至她吃饱了，抬起头，看到端正而坐的卓义没有多动筷，一点也不意外。
    白娇笑了，到底送了两个字给他，“活该。”
    卓义抽抽嘴角，“吃不习惯不很正常？而且这玩意没多少营养，你少吃。”
    白娇没搭理，掏出手机玩。
    卓义想起她朋友圈里的便秘三步曲，问她那是怎么一回事。
    白娇掏掏耳朵，“刚吃饱不想聊。”
    卓义看了她一会，问出潜伏于他心中许久的疑惑：“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冷淡的吗？包括蒋纯？”
    白娇抬眸回应：“不是。”
    卓义：“那你是否应该反省一下？我俩好歹是战略合作伙伴，又住在同一屋檐下，协议期还长着，你却总是冷冷淡淡不得亲民，太没劲。”
    白娇笑，“我倒觉得，你不妨做个逆向思维，反省反省是否你太过热情，而非我过于冷淡。”
    卓义：“什么？”
    白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自来熟。其实我们并不熟。”
    抱胸而坐的卓义身子往后微微一晃。
    白娇剔着牙，乘胜追击：“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卓义霍地站了起来，破旧残缺的小圆餐桌被他的膝盖撞得嘭嘭响，要翻似的。
    他瞪着白娇，“……”
    白娇仰头看他，“别激动，瞎说的。”
    卓义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他拉了拉领带，重新坐下来，“你这话吓人，我怕是你看上我。”
    白娇垂下眼，有的没的应了声“唔”。
    卓义吁了口气，笑了笑，“是你不了解我。我为人跟你不一样，冷漠自恃，我是到处随时都能交上朋友的人。”如果他乐意交的话，“你我身经几战，积累了一点革/命友谊，所以我把你当朋友看待。多个朋友不比多个敌人强？当然了，你的级别还达不到戚风莫大少喜吱吱他们。”
    白娇点点头，“那谢谢你了。”
    把话说到这份上，两个认识不久的人终于就时下关系的定义达成共识，不再扑朔迷离，卓义心里畅快轻松不少，就来了胃口，抓起筷子吃冒菜。他说：“有研究表明，人体到一定时候就要消化些垃圾食物来促进胃功能。”
    那研究人员叫卓义吧？饿了就吃，干嘛还找跨界的学术理由？
    没一会，西装卓义吃得满身大汗。他看看四周，就一把敬业的风扇在残喘。
    白娇的建议一针见血：“脱。”
    他赞同，遂把西装脱了下来，可西装放哪？那是昂贵的手工西装，他善待自己的衣物，看看他的衣帽间就知道了，所以他不愿把战衣盔甲似的西装随意丢到一边。最后他目光落到白娇身上，顺即把衣服一递，“帮我拿着。”
    早就吃完且刚刚被定义为朋友的白娇没有摇头的理由，只好暂当衣架。卓义虽流了一身汗，但西装上竟还留着淡淡的男人香，是他的味道。
    一不做二不休，卓义索性把领带也解了下来，又把手一递，递给了白娇。
    他唤来店员，上来两瓶冰冻的苏打水，并且把衬衫手袖挽起来，大刀阔斧地开吃。专心做一件事，包括吃饭，效率是很高的。没多会儿，他就把生平第一次尝试的冒菜全部消灭掉。
    卓义灌了口苏打水，漱濑口，撑了。
    盛夏的傍晚，天色终于暗了下来。白天的热浪锐减不少，老街上穿梭的行人越渐繁多。摆摊的，买菜的，来填肚子的，逛街边小铺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卓义与白娇在路边相对而坐，混迹于前后左右来来往往的人潮之中。两人都不说话，思绪放空地安静了片刻。
    忽地，卓义想起了什么，问对面的人儿：“你领证的事，除了外婆蒋纯，还有谁知道吗？”
    白娇摇了摇头。
    对了，她的资料显示，她没有太多的亲密亲友，除了梁兴。但梁兴是男的，再熟也不如蒋纯，不告诉他也属正常。
    不知怎的，卓义哈哈自爆：“我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白娇：“你都告诉他们了？”
    包括初恋？
    卓义掏出手机，翻出自己的朋友圈，递到白娇眼前，让她看晒结婚证的那条信息，“你看，可不全世界都知道。”
    白娇扫了眼，撇撇嘴，“哦，原来你晒朋友圈了。”
    卓义：“你才知道？”
    白娇：“才知道。”
    卓义：“你没看吗？”
    白娇：“我看不到。”
    卓义意识到什么，调出朕知道了3的微信资料，呀！原来他一直禁她看朋友圈。
    他汗颜，迅速操作把她放了出来，急忙解释：“抱歉抱歉，我习惯加新人就禁圈，得提醒我，我才放人。”
    白娇望着他，不接话，也不查看手机，唇角似有若无地挂着一丝极浅的笑。
    卓义有点窘。
    这时戚风发来微信信息，说了些无聊的内容。
    卓义捉住解窘稻草一样，特意用语音回复戚风，白娇听到他说：“那副镀金眼镜你什么时候兑现？”
    对方回复了什么文字内容，促使卓义问白娇要镜片的度数。白娇难了，她从来不记。
    卓义站起来，“没关系。亮瞎眼镜店不是在附近吗？我们去找老板要。他有记录在案吧？”
    白娇跟着站起来，“应该有。”
    于是，她一路抱着卓义的西装与领带，两人在老区旧街人/流中并肩行走，寻宝一样寻找那个亮瞎眼镜店。 

第19章
    衣服早就还给了卓义，但回到公寓后白娇仍觉得自己四周溢满他的气息。跟她相反，卓义的人乃至气味，存在感太强。
    她揉揉太阳穴，决定胡思乱想之前，冲个澡。冲完之后，她湿着头发打开电脑，先去碧碧论坛，搜出董雪发的那个求助贴子看下文。
    跟贴回复竟有两页，由开始的搜人，到最后分析某些大大的作收是从多少慢慢涨成多少再突然暴涨多少，诸如此类。至于楼主的求助，由于董雪无法提供更多线索，作收这数据又每小时在变化，所以碧友们再热心，也爱莫能助。
    一个遮丑的谎言，白遭了这么多人的参与。白娇惭愧，决定化内疚为力量，今晚码一万字！
    开码之前，她更新了一条微博。
    朕知道了1：少女心？呵呵。退散！[微笑]
    蓄势待发准备码字时，蒋纯的微信又来捣乱。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想吃冒菜，明天陪我。
    朕知道了3：你请？[微笑]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白眼]好吧。
    朕知道了3：不了，我今天才吃完。[再见]
    蒋纯：“……”
    难道富人小区附近也有二十元管饱三十元吃好的冒菜馆？慢着，抑或白娇山长水远回老区追忆了？
    既然打开了微信，白娇就顺手刷了下朋友圈，意外地看到隔壁房间的卓义更新的内容－－配有一张暴走持剑表情图，内容为：单身狗哪来自信取笑别人？不自量力。[微笑][再见]
    白娇不知前因后果，看得有点糊涂，遂不追究，又顺手地把卓义之前的内容都浏览了一遍。他的内容并不多，上一条就是晒两本结婚证的，再之前，断断续续的一些文字内容，比如：“下雨”，“加班ing”，“堵车”之类的吐槽。
    没几十分钟，白娇就把卓义过去三四年的朋友圈内容刷完了。嗯，真的不多。
    又新的一天，卓义正在主持会议，他操作着ppt指点江山时，手机响。
    一般与会者都会将手机调为静音，但卓义是大老板嘛，他开会时手机响也不是新鲜事，所以大家体谅的同时，甚至期待他能出去接个电话，好让精神绷紧的员工稍为休息放松。
    卓义不耐烦地瞄了眼来电显示，当场愣了。手机继续在响，他没敢再犹豫，迅速扔下激光笔，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外婆？有什么事吗？”他压低声音接听电话。
    “还问我有什么事？你答应过用一百种方法找我女儿，办妥了吗？多久了都没个信？！”
    白娇外婆中气十足的咆哮，致使卓义直觉她就在跟前劈头盖脸地吼过来。他不禁把手机拿离了耳朵。
    开会的会议室就在他的总经理办公室隔壁，出了会议室便是这一层的走廊，可以看到总经办秘书蒋纯正在勤勉地工作。而卓义拿离手机的举措，恰巧让外婆的吼叫声顺风地飘到蒋秘书机灵的耳里。
    蒋纯：“……”
    那是……白娇外婆的夺魂音？！卓总跟白娇外婆接触了？那么说，卓总那天到底是去了k市，而她并没有脑子进水？
    卧……她忍住爆粗的激动，尝试继续假装不在乎地偷听。然而卓义转身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厚实的大门“嘭”的一关，蒋纯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不过她没闲着，立马探出手机向白娇通风报信。
    办公室里，卓义叉腰踱步应付外婆，不觉额前一片细汗。
    “外婆，我们还在找，暂时没有消息……”
    外婆：“骗子！你不是说自己很牛的吗？！”
    卓义：“……”
    他哪有说自己很牛，他当时说自己一般般牛而已呀……
    卓义明白外婆的焦急，算算日子，毕竟前前后后也将近一个月了。怪他当初轻易许下希望，她该生气。
    所以不管外婆在电话里如何追究责备甚至谩骂，卓义都默默听着，不反驳。
    直至他听到外婆宣布：“我要来a市！”
    他懵了。
    卓义：“来a市？你？”
    外婆：“对！我要亲临现场，指导督促你！古语有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就是不行！”
    卓义：“可是……”
    没有可是。
    挂掉电话后，卓义火速翻找白娇号码，但心有灵犀似的，白娇正好来电！
    卓义一接听，马上吐苦水：“糟了！”
    白娇见电话接通，亦马上发话不废话：“外婆找你了？”
    两人同时发声，亦同时听清对方的话，白娇敏锐地让卓义先说。
    卓义：“外婆说要来a市，明早的动车！”
    让他去接……
    白娇有点崩，但仍维持着冷静，追问：“然后？”
    卓义不可思议地说：“她要住在我们的家。”
    “我们”两字下了重调。
    白娇抚抚额，“你怎么回答的？”
    卓义茫然了，“我答应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欠了外婆似的。在k市，他还能凶狠地吓唬吓唬她老人家，可刚才电话里，倒不敢了。
    对了，一定是他太善良！他答应帮外婆找白娇妈妈，可至今没有消息，善良如小白花的卓义，内疚才不忍心拒绝承受着失女之痛的外婆。
    白娇暗骂他一声“智障”，然后引导：“你现在闭上眼，回想一下在k市我家所看到的情景，顺道回味一下。”
    混沌的卓义麻木地跟着做。他仿佛回到k市，置身于外婆那个垃圾场一样的家，四周弥漫怪味，难有立足之地……白娇的声音在旁回荡：“你愿意你市值上亿的公寓会被虐待成那种惨况吗？”
    卓义虚脱地跌坐在办公椅上，“不至于吧？白娇，要不你劝外婆别来？”
    白娇沉默了一会，才扔下一句：“你行你上。”
    然后她挂电话了！残忍无情地把难题留给了卓义。
    他盯着手机发怔。白娇，你好歹说一句“我想想办法”之类的话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外婆到底是你的外婆还是我的外婆？有种你回来！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卓义无法得知，接下来他是怎样强撑着把会议开完的。
    他回到公寓后，狂敲白桥的房门，“出来出来出来！”
    白娇开门，扫了眼他紧握的拳头，“下次你喊‘芝麻开门’。”
    卓义瞪她，“别废话了，外婆明早就到，怎么办？”
    白娇口吻依旧淡定：“你确定准她入侵这里？”
    卓义点点头。言出必行，君子无戏言！
    白娇看了他一会，确定是没撤了，遂望了望走廊，道：“你这里大把房间，随便让她住一个。你最好跟她约法三章，端出你在k市唬她的气势来约。”
    “就这样吧。”白娇说完了，竟想关门。
    卓义一手擒住门边，推挡着，不准她关。那速度力度，教白娇暗惊。这人不是吃素的。
    他明显来气，冲着白娇怒斥：“她知道我俩结婚了，又要来住，天天盯着我俩，拜托动动你的脑细胞，想想我俩该怎么搭戏。抑或你想让她发现我俩是假装的而把她活活气死？”
    据卓义在k市与外婆的短暂交淡接触所猜，外婆是比较中意他这个孙女婿的，对于外孙女终于有人收货这事情也相当欣慰，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白娇顿了顿，“兄台你所言极是。”
    卓义：“？”
    白娇细细一想，得出一个方案：“这样，你假装出差，出去跑个把月。如此一来，就能免去许多尴尬了。”
    两全其美哈！
    卓义蹙眉，“你的意思是，与其正面迎敌，不如做缩头乌龟？”
    白娇摇头：“你用错形容了。”
    卓义笑了，气极而笑。好呀，从头到尾，紧张的只有他一个。这到底是谁的外婆？被发现了，到底是谁吃亏？怎么到头来，要牺牲“出差”的是他？
    他不想让白娇简单粗暴但又自认为聪明的伎俩得逞，遂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公寓。要假装出差，也该是你假装！”
    白娇微愣，看向卓义求证，见他一脸认真，只得点头：“那好吧。”
    于是，她当即收拾了一下行装，径直往外走。
    卓义傻眼：“你去哪？”
    白娇回眸一笑，“出差。”
    来一场说出就出的差。
    卓义：“……”
    他忽然觉悟，白娇跟她外婆一样，某些时候真的野蛮到流氓！
    尽管心中有气，但碍于面子，卓义维持态度，任由白娇“出差”去！到了第二天，他醒悟了，原来白娇建议他出差其实是为了他好，因为应付外婆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车站接了外婆，从一上车到回公寓的路程，卓义都在被外婆教训。当中三分一斥他没有使尽一百种方法找她女儿，三分一斥他不带上白娇来接她，得到他的解释“白娇出差”后，余下三分一“恐吓”他要如何善待自己的外孙女。
    卓义有点耳鸣，但又不敢掏耳朵，恐怕会引发另一场耳鸣。一路上，他默默地点头与“嗯”。
    他把外婆领到给她准备的客房，但外婆却哮天犬似的嗅到白娇的房间，说里面有“家的味道”，坚持要住那里，卓义从了。
    外婆一边嫌弃男人硬绑绑冷色调的品味，一边参观公寓，接着又逛了卓义的卧室，看到衣帽间里稀稀疏疏地挂着白娇的衣物，脸上美滋滋的。
    卓义转身抹了把脸。幸好当初白娇说再也不用开放时间后，她没再进来过把东西收走，好像那些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她不在乎，搁着就搁着呗。而他也一直忙着，没空搭理收拾。
    现在好了，能有些功劳，哄哄外婆。
    外婆转身问卓义：“娇娇什么时候回来？”
    卓义反问：“你什么时候走？”
    外婆撇了撇嘴，“得看你的领悟与办事效率。短则一周长则一年！”
    卓义呵呵：“那她出差得短则一周长则一年。”
    外婆：“她上哪出差？”
    卓义瞎说：“t市。”
    同时他提醒自己记得发微信给白娇，两人对好供词。
    卓义抬了抬手，看看时间，假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然后向外婆交代：“冰箱里有食物，电视机我给你调好台，空调温度舒适吗？我得去上班了，有急事可以用那边的座机找我。”
    得外婆允许，他自认是落荒而逃地离开自家公寓的！
    然而不幸地，卓义又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忘了给外婆门钥匙呀！也没给她录指纹呀！所以外婆难抑体内好奇好动因子而想去小区舒筋活络一圈后，门一开一关，她就发现不妥了。
    但外婆潇洒得很，没找物管保安，直接把舒筋活络的范围扩大到闹市去。许多年未来过a市了，她要故地重游。
    幸好身上带着钱，呵呵。
    等卓义八点多回到公寓时，才发现这个事实。
    妈呀！外婆不见了！
    白娇悠然自得地在老区出租房码字时，接到卓义的电话。听完他急促的陈述，白娇二话不说抄起钥匙钱包什么的，风一样卷出了出租房。 

第20章
    白娇赶到小区之前，卓义让保安把监控视频调了出来，查看到外婆上了往闹市的公车。随后他联络公车公司，找到那位司机与车上的监控，得知外婆在商业街下了车。
    待白娇一抵达，他迅速与她驾车前往商业街寻人，同时吩咐陆军出动，搜查商业街四周的监控，筛找外婆的踪影。
    外婆没有手机，她能坐公车证明身上有带钱，所以她若遇上困难，即便没钱，找个店家借个电话就能联系上他们。她记不住卓义的号码不奇怪，但她绝对记得住白娇的！可她一直没联系，分析得出二个可能，一是她安然无恙，正撒得欢，没想过要求助什么的，二是她可能遇上危险，连电话都打不上。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驾车的卓义向白娇道歉，但白娇可能没听见，一门心思往车窗外扫视行人，没给回应。
    卓义见状，亦不再说话了。
    他们驾车在商业街附近兜了一圈，毫无收获，遂下车徒步找。
    两人分头往不同的方向跑，问路人，问店家，进店里搜看，再汇合，得知对方皆无果，不免有些气馁地在路边倚着护栏歇息叹气。
    卓义递给白娇一瓶运动饮料，白娇接过时，留意到他颈脖上的汗。他的西装领带早就脱在车上，单是一件白衬衫，也因流汗而湿了一半。
    他很是自责，趁这空档又向白娇道歉。
    白娇喝了两口饮料，抿抿嘴没有说话。
    卓义认为她一定是焦急死了，无奈于性子内敛少话，所以没爆发出来，遂说：“你想骂我就骂吧。”
    想想她也可怜，妈妈已经失踪了，若是连外婆也走丢了……唉，他就一个罪人。
    白娇拧紧饮料瓶盖，淡淡道：“不怪你。”
    从老区出租房回他小区时，她心中的确难掩冲动，咒了他几遍。但到了小区看到他的焦虑，她就惭愧了。这事要怪，也该怪她这个亲外孙女甩手掌柜似的躲了起来，把外婆交给了外人……
    “你不过是个外人，没有义务照顾我和她。这事责任在我。当然了，她没有老人痴呆，好端端一个人要是走丢了，她自己也要承担责任。这事不怪你。”
    “……”卓义莫名难受，“什么外人？说好的朋友呢？”
    他一路卖力地搜寻，但原来仍是外人？也许白娇不想他过于自责，遂这样开解，替他找下台阶。
    但她懂吗？对于真心付出与由衷担忧的人来说，她的话很伤人。
    白娇牵强地笑了笑，“继续找吧。”
    卓义盯着她，一时没回应。但他手机响了，两人又立马同步紧张起来。
    是陆军的来电，他说透过公共监控，看到有个类似外婆身影的人出现在闹市外围的某个大排档里。
    哈！卓义把消息告诉白娇后，两人不觉相视一笑，且不约而同地迈步往大排挡方向走。
    大排档相当热闹，锅铲碗杯碰撞的声音像美味交响乐。厨师也是膀阔腰圆的壮汉，抛锅炒菜的姿势力度有板有眼，整座食肆香味实力四溢。
    这里生意很旺，每一桌都坐有食客。徘徊在外的白娇与卓义不是靠身影找到外婆的，而是靠她的声音。
    她正在教训一对年轻男女。
    “年轻人就是幼稚，动辄吵架。尤其在大街上，那个丢人！拍什么拖谈什么恋爱？去参加辩论赛得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女人计较什么？你那点气量，连个女人都容不下，以后怎样容社会？社会比女人还无理取闹黑白颠倒你知道吗？”
    “你这个女孩也是的，没一点优雅，动辄就挥巴掌，我一个阿婆看到都怯。”
    “女人有降服男人的独特手段，不用动武，懂吗？”
    “使使你们的猪脑子！改天找你们爸妈出来，我训训他们！”
    说话毫无情面，也不客气，但对面坐着的年轻男女却乖乖点头，静静被刮，不敢反驳。
    “外婆？”白娇走过去，试探地喊了一声。
    外婆转头看见外孙女，随即抬手指指她，冲那对年轻男女说：“看看，这是我外孙女，她身后的是她老公，两人刚修成正果，是你们的榜样，要交流交流不？”
    尾随白娇的卓义：“……”
    怎么感觉频道切换得有点快？
    年轻男女难为情地冲白娇与卓义笑了笑。待他俩坐下来后，简单地客套几句，得知他们是小情侣，在路边吵架时被外婆拔刀相助，劝解了一场即兴分手。
    饭桌上摆了好几道菜，爆酱鲜鱿，香酥排骨，清蒸桂花，铁板牛肉，白灼油菜，一盘盘看起来就像娇孽，诱人犯罪。
    卓义咽了咽口水，“我饿了。”
    外婆：“你没吃饭吗？都几点了？”
    白娇：“都没吃，就是出来吃饭的。”
    刚才找过来的时候，白娇与卓义就商量了。他们不打算告知外婆真相，免得她自尊心作祟，不知又会闹出什么状况来。
    “那吃，赶紧吃，这顿我请！”外婆豪迈地扬扬手，又招呼那对年轻男女，一桌五人遂开始对美食下毒手。
    这顿可以算作宵夜的晚饭，在外婆断断续续的唠叨声下持续。年轻小伙吃出汗，要了冰冻啤酒。卓义也渴，但他要开车，于是只要饮料。不知是他们太饿还是食物太美味，这桌人又添了两个菜。
    相比年轻人的狼吞，外婆倒吃得慢。忽地，她把茶杯一放，侧头问外孙女：“娇娇，你不是去t市出差的吗？”
    白娇一顿，夹着的鱿鱼卡在嘴边，要吃不吃的。
    旁边的卓义马上帮她接话：“刚回来刚回来。”
    白娇机械地点头附和。
    外婆“哦”了一声，又问：“你干嘛穿着拖鞋？”
    白娇下意识地收了收自己的双脚。刚才从出租房跑出来太焦急了没换鞋呀！
    卓义低头看看她的脚丫，又帮她接话：“她回过家，换的。”
    白娇继续点头附和。
    外婆又“哦”，然后转移目标，“攻击”那对已经编好防御系统的年轻男女。
    那边厢，得到卓总确认后，陆军完成任务打算回家，却路经闹市商场门口时，竟遇见拧着购物袋的仙女董雪！
    他兴奋得回过身，整理整理自己，再以最稳重的姿态走过去。
    可在他打招呼前，董雪就认出他了，率先开腔：“是水军公子？真巧，居然偶遇了。”
    陆军微微一愣，遂笑应：“是呀，未料到于此能遇见董姑娘。此乃缘分？”
    董雪含羞而笑，“水公子可会说笑。奴家不过于此购物，正等司机前来接应。”
    陆军失意，“呀，如此一来，在下就没有机缘送董姑娘回府了？”
    董雪：“谢水公子美意，奴家岂能劳烦公子你。”
    陆军：“能送董姑娘回府此乃在下荣幸，岂属劳烦。”
    董雪笑得更欢，“抱歉了，我最近看了几篇古代言情文，有点堕戏。”
    陆军陪着笑，“不打紧，我也是。”
    外婆暴力把镜头掰回来－－
    卓义暗里告诉白娇，外婆占领了她的房间后，她在车上装死了一路。
    回到公寓，外婆看看时间，催促外孙女：“快去休息吧。出差刚回来一定很累，快去快去。”
    不给他俩周转的时间，外婆注目着他俩，逼使白娇与卓义咬牙地双双进了卓义的卧室，关门。
    明明在自己的卧室，但明显比白娇还拘谨的卓义尴尬地指指沙发，对左右不是的白娇说：“过门都是客，坐吧。”
    白娇看看沙发，轻“唔”了声，过去坐下，并说：“晚点外婆睡了，我就走。”
    “没关系。”卓义走到书柜前，拿着平板坐下来，与白娇隔有一段距离。
    两人生硬地在房间里呆了近半小时，白娇猜测该差不多了，遂起来鬼祟地打开房门，探头望出去。谁知外婆恰巧走出房间，碰见她的脑袋，吓得白娇连忙要缩回去，但外婆却喊住了她。
    白娇以为她会追问什么，脑里正打着草稿编借口，然而外婆只是问她洗手间在哪，她有三急。
    白娇暗吁口气，“你房间里就有，带门的那个就是。”
    外婆一愣，“哦？里面还有门吗？”
    她有些老眼纷花，陌生且看不清。
    白娇示意带她去找，可外婆拒绝了，催她回去睡觉。于是在外婆的注目下，她黯然地退回卓义的卧室。
    卧室里听见一切的卓义，要笑不笑地低头玩平板，心不在焉。
    又过了一小时，白娇想，外婆铁定是睡了，遂光明正大地打开门出去。谁知，又吓她一跳，外婆竟趴在门板上偷听！
    白娇惊魂未定：“你干什么？”
    外婆嘻嘻一笑，探头进来。卓义察觉到苗头不对，遂立马作贼心虚地伏了下来，藏到书桌底下，不敢直面外婆。
    外婆扫了一圈，问：“孙女婿呢？”
    白娇：“洗手间。”
    外婆：“你俩刚运动完？”
    白娇：“？”
    外婆一副深谙其道的模样，“年轻人多做床上运动有益身心，这样肚皮才有动静。像孙女婿那种人，得生儿子。你不给他生，他找别的女人给他生。他不找别的女人给他生，他爸他妈他全家，也会给他找别的女人生，懂吗？你积极主动点。”
    白娇无语，只好用点头赶外婆走。
    门关上后，藏着的卓义爬出来，气愤道：“我才不是重男轻女的人！我全家都不是！再者我全家也不能偷我的种！”
    白娇：“……”
    这么认真干什么卓总？
    卓义见白娇又走不了，时间又不早，遂说：“别走了，你就留这过一宿吧。难不成明早你偷摸着过来假装同房了一夜？这觉还用睡吗？”
    白娇想想，也对，便同意了。
    卓义指指衣帽间，“里面有你的衣服，你先洗澡。你睡床，我睡沙发。”
    白娇反对：“不好，我睡沙发，你睡床。”
    “你睡床，我睡沙发。”
    “我睡沙发，你睡床。”
    两人口水了一阵，卓义挥挥手，白娇也不跟他纠缠了，先去洗澡。再到卓义洗时，他诡异地嗅到一股香醇甘甜干净纯正的女体幽香……莫非那是白娇的？想想自己的浴室第一回借女生用，空间里首次飘荡着暖热的女体香，在潮湿的水气中益加弥漫。他仿佛置身于温柔乡，教卓义忍不住浮想联翩……他无耻地硬了！
    卧擦！卓义慌张地拿凉水照头照脸浇自己，灭火。
    待他平伏下来，走出浴室后，见白娇已经睡在沙发上了。
    他：“……”
    白娇面朝沙发背，背对卓义。卓义面朝浴室门，背对白娇。两人都不说话，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起初都很别扭，导致无法入睡。但再晚一点，实在累了，就都慢慢睡沉了。
    总归安全度过一夜。
    第二天，卓义的生物钟把他叫醒。而白娇由于失业惯了，往日又常常深夜码字，所以早上都起不来。
    懵松着眼，卓义坐起来看到沙发上有一团东西时，先是吃了一惊，彻底醒了，再反应过来。
    他摄手摄脚凑近白娇，打量着她四仰八叉的憨傻睡容，嘴巴微张，还渗出些唾液……这是在男人房间睡觉的正确姿势吗？正确一：性感的娇态呢？正确二：谨慎的防备呢？白娇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吗？安心睡死了？！
    卓义忍住笑，回忆起昨夜在浴室里的旖旎奇“闻”，不觉一阵心神荡漾。未知出于何种心态，他竟鬼差神使地拿来手机，悄悄拍下白娇此时的模样，然后无声嘻笑，若无其事地又摄手摄脚去洗刷换衣服，务求不吵醒白娇。
    卓义下楼后，又惊了一次。原来外婆早就起来了，看似已把公寓打扫过一遍，还准备了各种早餐，豆浆米粥油条包子，叫人意想不到！
    卓义许久未享用过家人准备的早餐了，不觉感动，“外婆，你做的？”
    外婆啃着油条，“买的。”
    别以为买的就轻松。别忘了这小区是租界，想买中式早点，得坐公车去远一点的华界。
    跟白娇找过一回冒菜的卓义明白这道理，所以更加感动。吃惯西式早餐的他，撕开包子闻着散发出来的肉香时，竟有回到小时候的亲切感，几乎热泪盈眶。
    外婆问：“娇娇呢？”
    卓义：“赖床。”
    外婆：“哦，昨晚运动太激烈？”
    卓义喷了一口豆浆，“……你当作是吧。”
    外婆：“她今天不上班？”
    卓义：“刚出差完，放假休息。”
    白娇你什么时候跟外婆坦白你一直失业？！
    卓义故意岔开话题，聊着聊着，他不着痕迹地暗示外婆千万不要往公寓里堆放杂物。
    外婆“切”了一声，“你以为我没分寸？那是我家，我才愿意堆。这不算我家，你求我我也不堆！”
    卓义安心：“那就好。”
    吃过早餐，他教外婆录入指纹，又给她门钥匙，但外婆不要钥匙，理由是：“年纪大了，万一把钥匙弄丢，给小偷机会。有指纹就行了，小偷总不能偷我的手指吧。”
    卓义笑了笑，随她，上班去了。
    过后，外婆收拾好厨房，打开电视机。电视节目正精彩时，门铃声响。
    外婆警惕的同时，亦敏锐地分析，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来按门铃？物管保安？
    她走到门前，借着猫眼望出去，看到一对大苍蝇眼！她正狐疑那是谁呢，对方又按门铃了。外婆生怕连续不断的门铃声会吵醒外孙女，遂落了安全链，打开一条门缝。
    一股摄人心魂的香水味肆无忌惮地侵进了公寓。
    闻不习惯的外婆捏捏鼻子，低声问道：“请问找谁？”
    门外的人：“你好，卓义在吗？”
    是把女声，娇悄的音调与香水味甚是和谐。 

第21章 捉虫2
    “请问卓义在吗？”
    门外的女人又问了一句。
    外婆：“请问你哪位？”
    女人：“我是他朋友。”
    “朋友”这个词万能。
    外婆掂量了一下，告诉对方：“他上班去了，有事直接给他电话吧。”
    女人惊喜地“哦”了一声，外婆听见她带笑腔的喃喃自语：“还挺长进。”
    外婆抿嘴笑，那是！她孙女婿就是有范。
    谁知女人接下来带点不耐烦的命令口吻差点把外婆惹毛：“你是钟点工吗？麻烦开门让我进去。”
    外婆轻哼，“抱歉，我不是钟点工，我是卓义外婆。”
    “外婆？”女人见鬼般惊叫，“他外婆早去世了！”难以置信与嘲讽的语气，听在外婆耳里，觉得就在咒她。
    外婆立马澄清：“啊呸！我是他老婆的外婆！”
    “oh……”女人这下又玩起了意味深长，“我明白了。外婆你好，能开门让我进去吗？”
    外婆重申：“都说孙女婿上班了。”
    “没关系。卓太太在吗？我也想认识认识她。”女人就是不肯走。
    外婆不知道此时白娇已经下楼，正走到她身后。白娇见外婆杵在门边自言自语，问：“外婆你跟谁说话？”
    外婆被吓了一跳，“妈呀！你要吓死我！”
    她冲着外孙女挤眉弄眼，示意门外有高能。白娇还没读懂外婆的行为语言，就听见门外的女声：“请问是卓太太吗？我是卓义的朋友，跟这位婆婆隔着门聊了好一会天了。”
    白娇微讶。不过很快，她意识到什么，遂拉开外婆，把门打开了。
    一位女神站在外面。
    风情万种的波浪长发，散发着气质万千。时尚高雅的墨镜挡了其半张脸，但露出的鼻子与朱唇已经叫人认为，她的眼睛会一样漂亮，毫不逊色。
    高挑的身材配上一条长款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整体看上去身高不止170。她挽着一个大小恰到好处颜色与全身搭调的旅行包，似刚远道而来。
    直觉以及对方的衣品告诉白娇，那人可能叫筱雪。
    “筱雪？”白娇直接试问。
    筱雪十分惊喜，“你知道我？”
    白娇点头，“喜吱吱提过你。”
    筱雪变得失落，“难道卓义没有提过我？”
    白娇摇头，“暂时没有。”
    筱雪端详白娇。这卓太太刚起床，看到卧室没人，就猜到卓义上班去，所以头没梳，衣服没换就下来了。
    精致打扮的筱雪vs一身睡衣发型乱的白娇，前者胜！
    筱雪心情大好，对白娇说：“喜吱吱跟我提过你和卓义的事。”
    白娇不知道喜吱吱知道多少，卓义带她见过的“假婚团伙”里没有她。但不管怎样，筱雪与卓义关系特殊，作为这所公寓的挂名女主人，不能怠慢人家，亦最好不要先露破绽。
    白娇请筱雪进公寓坐。
    “你俩认识呀？”一旁的外婆紧追外孙女低问。
    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个大苍蝇眼，尤其看到对方的容貌打扮之后。兴许女人之间不管老少，对美女都自带敌意。尤其筱雪比白娇高，刚才她端详她时，居高临下的傲势，教外婆直替自己外孙女叫屈，恨不得去搬个凳子来，让白娇爬上去把对方俯视下去。
    再者，虽然筱雪戴着大苍蝇眼，但外婆眼尖，看得出她刚才品白娇的眼神，有着玩味与安心。
    “现在认识了。”白娇扬扬手，示意外婆别捣乱。
    筱雪终于如愿以偿踏进卓义的公寓，饶有兴味地迈着缓步，四处打量，嘴角浅勾笑意，还不经意地吐出一句“还是那副样”的感叹，叫知道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不觉猜测她与卓义有多少渊源。
    外婆看不过去，凑近外孙女，低声说：“来者不善！”
    白娇：“扇什么扇？有空调。”
    外婆：“……”
    筱雪走近厨房时，闻到一股肉包子的浓郁味道，不觉扁起嘴，捏捏鼻尖，嫌弃的表情叫外婆不爽。
    白娇轻拍外婆肩膀，教她息怒，又对筱雪说：“卓义上班了，你有他联系方式吗？需要让他现在回来？”
    筱雪扭头看她，诧异问：“这么问，你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白娇：“……”
    不知道她想打探什么，总之答非所问。白娇掏出手机，给卓义拔电话去。
    卓氏大厦总经理办公室里。
    卓义正捧着手机哈哈笑。相册里白娇的睡容，越看越逗，就像憨豆先生一样，光看他的样子，就有令人发笑的魔力。简直是免费的开心良药，放网上得被人ps成什么样的网红。
    当手机屏幕由白娇的睡姿变成“白娇”的名字时，卓义作贼心虚地后背冒寒，迅速端正坐姿，以一本正经的腔调接听：“有事？”
    “你初恋回来了，就在你公寓。”
    白娇直奔主题，叫卓义措手不及，“你说什么？”他的大脑思维还没准备好接收实用信息！
    白娇没再说话，直接挂线，然后卓义在微信上，收到她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侧身而立的筱雪站在他公寓的客厅，女王般微仰着头看着前上方。
    连带一条微信信息－－朕知道了3：快滚回来。[微笑]
    还有一条，是戚风一小时之前就发来的－－我有老婆离我远点：筱雪登陆。恭喜元丙。[微笑]
    卓义：“……”
    听着外孙女打电话的外婆急问：“娇娇，你刚才说什么？谁是谁的什么恋？”
    白娇坦道：“卓义的初恋。”
    外婆诧异地望向筱雪，听见她俩对话的筱雪从容地回以灿烂笑容。
    牙齿真白。
    白得发亮。
    亮得瞎眼。
    外婆狐疑问：“是楼下菠萝水果店的广告词‘甜过初恋’的初恋吗？”
    她指k市家的楼下。
    白娇点头：“正解。”
    “啊……”外婆仍有点懵，嘀咕：“她是菠萝初恋……”
    也不知外婆是否故意装疯买傻，反正筱雪大度地不跟老人家计较。她拉了拉长长的裙摆，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挪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问白娇：“卓义他要赶回来吗？”
    用得一个好“赶”字。
    白娇笑应：“我是叫他滚回来的。”
    筱雪微愣，然后笑了笑，回过头去，不看白娇了。
    白娇也没意思要跟她聊什么天，给她倒了杯温水后，说：“你随便坐，他应该快到了。我先上楼办事。”随后，她又对外婆说：“外婆，你跟我上来。”
    外婆不依，“我还想看电视呢！”
    白娇：“我上网给你搜。走。”
    外婆瞧了瞧筱雪，“那好吧。大苍蝇眼，你自便。”
    一直戴着墨镜的筱雪：“……”
    见两婆孙上楼后，她掏出手机，给喜吱吱发微信。
    烟花寂寞：我看到她本尊了，委实……[吐舌头]
    喜吱吱又像机器人一样快速回复：vs结果是胜吧？[吡牙]
    烟花寂寞：为什么卓义要找她？
    喜吱吱：不知道。
    喜吱吱：可能顺手。哈哈哈哈哈！[笑cry]
    筱雪也笑了，对，一定是顺手。比远在j国的她，白娇顺手多了。
    白娇进了外婆的房间，外婆立即问：“这可怎么办？她是卓义初恋，回来找感觉了？他们还有苟且不清吗？”
    白娇瘫坐在老虎椅上，“也许。”
    外婆急了：“啧！那你可危险了！男人对初恋啊前任啊什么的，几乎无法免疫。”
    白娇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关我屁事！”
    外婆站到白娇跟前，“那是你老公，怎么不关你事？是不是想跟你妈一样？让自己男人跟所谓的初恋跑路？”
    白娇瞪大了眼，盯着外婆，怒了，“能不提他吗？”
    外婆自知失言，黯然地转过身，走到床边坐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房间里才轻响外婆的喃喃低语：“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白娇闭上眼，说：“我要跟他分房。”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分一年。”
    外婆不同意：“这档口，你不战而退？好歹捉住老公的肉身呀！”
    白娇：“捉住肉身顶毛线用？靠捉才留住的人，有意义吗？”
    外婆没法接话，白娇自己总结：“我不稀罕。”
    公寓里就像藏了个通缉犯，卓义谨慎地推门，忐忑地探进身子，小心地抬眸扫视客厅。不费吹灰之力，他就看到筱雪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筱雪转头，望向他，终于摘下戴了半天的墨镜，露出一双星星似的明目，展开一张复杂的笑脸，柔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卓义无力一笑，进了公寓关上门，叹气道：“这话不应该由我说？”
    筱雪饶有风情地偏偏头，仰起她那线条优美的饱满下巴，“我很渴呢。你太太只给我倒了半杯水，就不管我了。”
    卓义一怔，不觉立马环视四周，又望望楼梯，白娇与外婆呢？
    “她们上楼了，可能特意给你我留空间。”筱雪见卓义张望着寻人，心里有点不舒服，“你太太真体贴。”
    “哦。”卓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苏打水给筱雪。
    筱雪接过之后看了看瓶身，“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喝这个牌子的苏打水。”
    卓义在她的对面沙发坐了下来，“今天刚到？”
    他打算先跟她寒暄两句，可筱雪并不，直接改道：“喜吱吱都告诉我了，你跟她是假结婚？”
    卓义警惕地瞪向楼梯，压低声冲筱雪道：“你别乱说话，外婆听到会不高兴。”
    筱雪不喜欢他的警告语气，轻笑，“外婆？就外婆不高兴？她不会不高兴？”
    卓义：“……”
    他真不保证白娇这位卓太太会不会为他吃醋。莫名记起她的妖冶睡容，有种想笑的失落。
    筱雪终于自觉犯了一个严重错误，她尽把话题往白娇身上扯什么？！看看，卓义摆明顺着她的话意想到对方了！
    他那是什么表情？
    筱雪立马掰回正道，“这几年我想过回来，只是不知道怎样面对你。我听过你要与董雪结婚的消息，当时就好害怕，胡思乱想，是不是因为她也叫雪，所以你想娶她？后来知道你并不愿意，心里又非常安慰，松了口气。我觉得，你会一直在等我。”
    思绪被拉回来的卓义，并没有忽略错过筱雪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领悟她的语意，正视对方，淡然道：“事实是，我已经结婚了。”
    筱雪苦笑，一脸凄美，“结婚不结婚的，真相你我知道就行了。”
    卓义看着她，没有马上接话。
    筱雪则继续说：“我生气的。你既然要结婚，为什么不找我？”
    话虽带着委屈语气，但她清楚卓义当时需要的是一个能马上上岗的卓太太角色，而非真正的卓太太。所以即便卓义找她了，她也会有所保留地扭扭拧拧，加上他们之前的纠缠，她更不会轻易让他得到一个便宜老婆。
    筱雪的宗旨，男人不追着女人跑几年，是不会珍惜的。她必须要他知道，她是珍贵的，独特的，难以得手的，来之不易的，这样挠揪着他的心，他才永远是她的人。
    她的作风，她懂，卓义亦懂。所以卓义根本不打算回答她的抱怨。
    而筱雪亦不以为会得到什么完美答案，遂自铺台阶：“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
    她站起来，走到卓义身侧坐下，两人的身躯要碰不碰的，近在咫尺。
    筱雪微微倾头，似要枕到卓义的肩膀上，低喃：“你我之间这场持续了几年的互相逞强斗气的游戏，我认输了。卓义，我等你跟她离婚。” 

第22章 捉虫
    卓义惊异地转头望向筱雪。
    她身上的香味一丝丝涌入他的鼻腔，使他觉得四周全是筱雪的气息。
    筱雪亦转过头来，抿着完美带笑的唇纹，与他对视的瞳孔如明镜般，卓义看到里面只有他。
    两人的脸孔相距不过一巴掌位置，谁往对方稍微一凑，就能吻上。
    “干什么呀？！”
    外婆洪亮的声音从天而降，如同一道闪电，劈至卓义与筱雪的中间。
    卓义回过神，立马拘谨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与筱雪的距离。
    筱雪见状，隐隐咬牙。她望向站在楼梯口的外婆，没有白娇的身影，遂站了起来，对卓义低声一句：“记得，我等你。”
    卓义坐着，微垂脑袋盯着地，就是不抬头看她。筱雪笑了笑，从他跟前经过，大方地向外婆告辞，不用谁送，自己开门就走了。
    外婆见门阖上，疾步走到卓义前，一巴掌挥向依旧坐着的卓义后脑勺，“该死的！被鬼迷了！”
    这巴掌力大如牛，卓义实力吃痛，连忙捂住后脑勺哀嚎了两声。
    外婆持着严刑逼供的架势坐至孙女婿身侧，厉声质问：“你这是搞什么？偷着特别香的婚外情？还搞回家了？！”
    卓义解释：“没有的事！我也刚知道她回来。”
    外婆：“她说等你什么？等你什么？说！”
    卓义警惕地望向外婆，心想她偷听了多少。不会听到他与白娇是假结婚那句话吧？
    外婆见他一副心虚模样，怒火更盛，“你知道刚才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小三踩上正室家门吗？小三的气焰，都是你们男人纵容出来的！”
    “我跟她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卓义愤起自辩。
    外婆问：“那她是不是你的初恋？”
    卓义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嚷道：“也就初恋！许多年前就分手了。”
    外婆忽然揪住卓义的领带，拉了拉他，待一老一嫩两个脑袋凑近了些时，她压低声线咬牙说：“分手？刚才要不是我下来及时，你们就亲上了！”
    卓义不服，挣开外婆的钳制，仰起下巴驳斥：“乱扣帽子！没发生的事情怎么可以胡乱假设！”
    他的抗争换来后脑勺又挨个巴掌。
    外婆气道：“我跟你说，娇娇她爸当初就是跟初恋跑了，她妈才受到打击离家出走。你可别又演这么一出戏！”
    这种狗血套路，她看够了！
    给自己揉着脑袋的卓义顿了顿。陆军查出的资料也是这样写的，白娇父亲后来的结婚对象，正是他的初恋。
    他脸色沉了沉，应道：“我知道的。”
    外婆看了他一会，说：“娇娇很不高兴，赖在我房间无精打采地瘫痪着！快去哄哄！”
    卓义微讶，不觉自己的语气带些窃喜：“她真的会不高兴？”
    哈哈！
    外婆：“还有假的吗？她嚷着要跟你分房一年！”
    卓义：“……”
    一盘冷水。这叫不高兴么？外婆，她摆明趁机不要跟他同睡一室罢了！外婆你没看穿她的阴谋吗？！
    真是该死又完美的借口！
    “快去哄呀！愣什么愣！”
    外婆推了卓义一把，卓义有点堵气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往楼上去了。
    他敲了敲外婆房间的门，敲了三次都没人应。他喊了一声：“白娇？”
    白娇无力地支起身子，抹了把脸，才过去开门。
    两人相对。
    卓义见她睡衣未换，头型颇乱，不知怎的下意识地伸手去拔弄她的刘海，把她那双没有被眼镜遮挡的心灵之窗赤果果地敞了出来。
    白娇猛地后仰，想躲开他的动作，但慢了一步，遂没好气地问：“你是不是有事？”
    卓义扫视着她的倦容，一时忘了原来的话题，脱口而出：“昨晚没睡好？”
    白娇微愣，点头。
    卓义“哼”了声，嗤笑：“活该。让你睡床不睡！”
    白娇当即对他瞪眉突眼打警告，卓义觉悟地看向楼梯口处。幸亏，外婆不在。
    白娇侧过身，示意卓义进去房间。
    卓义进去后，望着白娇：“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会出现。”
    白娇：“没关系。”
    卓义：“她有没有说什么让外婆误会的话？”
    白娇：“没有。”
    卓义缓了缓，才又问：“那你还好吧？”
    白娇对上他的目光：“挺好。”
    两人四目相对，卓义率先别开眼神，往边上走了两步，搪塞似的说：“她说会等我。”
    白娇“哦”了声。
    卓义又看她，盼着她能再吐点内容似的，白娇便不令他失望，说：“反正一年不长，值得等。再不，马上离婚好了。”
    卓义身躯微僵，皱眉，说话语气横了些：“你这人怎么动辄就提离婚？烦不烦呀？能讲讲契约精神吗？！”
    离离离，离你妹！
    白娇：“……”
    她好像只提过两次吧？
    卓义见她无辜状似的，更气愤：“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讲契约精神的人！签了协议就跟协议走，不管谁在等，这一年你别跑！”
    白娇看着他，“好吧。但我得跟你分房睡。这是契机。”
    初恋出现，两口子吵架，理由光明正大地分房睡。不用再抵受外婆的注目与监视，两人被迫同睡一室。
    卓义态度变得凶恶：“分什么分？在你外婆跟前闹矛盾让她操心吗？不许分！”
    契你妹机！
    白娇：“你这不别扭吗？”
    卓义颇为得瑟：“我睡床很舒服才不别扭！”
    白娇：“……”
    卓义转身要离开，嚣张地扔下一句话：“这公寓是我的，我要封锁其它房间。休想分房！”
    白娇又：“……”
    卓总你是不是上链了？
    卓义步伐很重地下楼，似要把楼梯踩碎。白娇你淡定？他看她天天跟他睡一房间，还能淡定到什么程度！
    在客厅忙着擦沙发喷空气清新剂的外婆见孙女婿气冲冲地下来，急问情况。
    卓义：“哄好了！”
    外婆半信半疑，见他要出门，又追问他去哪。
    卓义：“上班！努力工作赚钱养老婆！”
    外婆呵呵，那挺好嘛，两口子安安份份过日子得了。加油啊孙女婿！
    回公司后，卓义仍然有点不舒心，遂摸出手机跟戚风发牢骚。
    卓义：筱雪回来的事，你就不能打电话通知吗？！！！[发怒]
    戚风故意的！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怎的？她俩撞上了？发生家庭伦理惨剧了吗元丙？[恐惧][恐惧]
    卓义轻哼：可能吗？她淡定如水。[微笑]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oh……看来元丙的老婆真的只打算当一年卓太太。[可怜]元丙你也太逊色了，天天呆一屋却吸引不了对象。[鄙视]
    卓义：“……”
    莫非，他真的没有魅力？不可能啊，连筱雪都说要等他！卓义调出相机，自拍了几张，一张张检查，发现每一张都颜值爆表，好比明星，地球人看见了，都会跪舔。
    呀！他想起来了，白娇是外星人异类，她不是地球人！所以不是他颜值有问题，而是她脑回路出问题！
    他瞎分析的空档，莫大少也来微信了。
    草阳大大：听说你遇上家庭伦理惨剧？[疑问]迷途小元丙？[可怜]
    卓义：“……”
    戚风你个大嘴巴，贺明第一你第二！
    草阳大大：刚又听说你假婚对象瞧不上你了元丙？[恐惧][恐惧]
    卓义：“……”
    戚风你第一贺明第二。:)
    草阳大大：世界上90%的问题都是颜值的问题，元丙你懂的。[微笑]
    卓义：没办法，我是地球人，她是外星人，审美观出差错。
    草阳大大：oh！好可爱的外星人，快介绍给我！[可怜][可怜]让外星人见识见识我这个地球人的魅力，不是普通地球人能媲美的元丙。[得意]
    卓义：少打破主意！否则下次见面不是踢小腿，而是踢你小祖宗。[微笑]
    草阳大大：……
    他小？他小？霍元丙你敢再说一遍他小？！
    此时办公室门被敲，卓义瞬间恢复平常工作的正经模样。
    蒋纯进来递交了一份文件，鼻子灵敏的她，嗅到了什么，但没有多心，只谈工作：“卓总，这是卓氏周年庆员工活动计划商议书，麻烦你过目签字。”
    卓义翻着，随口问：“今年有什么计划？”
    往年卓氏公司周年庆，多半是组织旅行，晚会，抽奖活动等等，具体活动形式由员工不记名投票选出最受欢迎的举行。
    今年其实也不过尔尔，毕竟人数太多，能组织的活动有限。所以蒋纯也只挑有特色的回答：“有同事提议包下游乐场，让员工免费玩一天，最好可以带孩子。”
    “呵，”卓义笑了笑，“一天够吗？带孩子至少得两天。”
    “卓总同意两天最好不过。”
    蒋纯拿着卓义签好的文件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手机震了一震。
    微信上有一条好友申请－－力口贝日月。
    蒋纯：“……”
    这名字，创意太low！她拒绝理会。
    对方继续申请，并发来话：我是贺先生。:)
    还用你自爆吗？力口贝日月先生。话说，他怎样查到她的微信号的？
    见蒋纯没回应，力口贝日月又说：白娇有难。
    蒋纯愕然，忍不住回复：什么难？
    力口贝日月：你跟她是老友。:)
    蒋纯：“……”
    到底暴露了？
    力口贝日月：卓总初恋回来了。:)
    力口贝日月：来抢你老友的老公。
    力口贝日月：你老友可能要面临失婚。:(
    蒋纯相当讶然。难道她刚才在卓总身上嗅到的香水味，是他的初恋给粘上的？
    这……蒋纯为难了。
    假若卓总跟白娇真的有一腿，她定会出谋划策帮忙打妖精。可是，他俩是假结婚的呀！
    卓总跟白娇无情，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但跟初恋也许大概或者有点情吧。毕竟俗话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分手多少年，当初纯洁的情谊丝丝在呀！
    那么如此一对比，难道她要插手，为一对无情的男女去拆散一对也许有情的男女？
    再者，人家卓总说不定早就打算在协议期后，跟初恋相宿相栖，那初恋说不定连卓总是假婚的也一清二楚。而白娇，一个协议假婚对象，从一开始就设定为要被抛弃的，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凑什么热闹？
    因此，她蒋纯，打什么妖精操什么心在什么意？她可以想象，在电脑前码字的白娇平淡无奇地吐出一句“关我屁事”的实景来。
    这才是真相！但蒋纯不能告诉贺明，不管卓总有没有跟贺明透露过，事情未明确转折之前，她都必须守口如瓶，否则就是坑害白娇！
    衡量过后，蒋纯装假在乎地同意添加了贺明作为她的微信好友。
    捧着手机等待的贺明有如苦尽甘来，兴奋地高举拳头，“ohyeah”地呐喊了一声，连忙追聊。
    力口贝日月：蒋秘书你的微信名字跟你本人很贴切。[色]
    信息发过去之后，贺明发现自己贴错表情了……
    他为什么要贴个[色]？
    一不小心原形毕露……
    为掩饰，他立马又说：你终于换智能手机了，恭喜你。[微笑]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卓总加我工资了，多谢卓总。
    贺明：“……”
    跟他聊天时能别提其他男人吗？！
    力口贝日月：关于卓总初恋回来的事，我可以详细跟你谈，最近有空吗？一边吃饭一边聊？[可爱]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替白娇焦急，但抱歉了，最近忙着公司周年庆活动，暂时无空。
    力口贝日月：那我去卓氏找你？[可爱]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你是卓总的亲人，欢迎随时来访。
    力口贝日月：别这样公事化嘛，能带点私人感情么？[可怜][示爱]
    蒋纯：“……”
    这人好直白。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的私人感情已经有对象了。
    贺明拧眉，但他马上叫自己冷静。美女多人追不是正常吗？只要未婚，他都可以厚着脸皮卑鄙地抢过来！
    力口贝日月：是谁这么幸运？我对他羡慕妒忌恨了！[抓狂][心碎]
    蒋纯嘻嘻偷笑，就等他这样问了！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不是他，是她。[微笑]
    贺明：“……” 

第23章 捉虫
    白娇下楼准备出门，外婆问她去哪。
    白娇：“买点东西。”
    外婆：“我跟你去。”
    见外婆手里拿着空气清新剂与抹布，白娇说：“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去异味吧。”出去关上门前，又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外婆听得出她话里的轻重与真伪，遂斗志激昂地继续去异味。
    筱雪进一趟公寓，她的香水味就沾满了客厅。到底是什么牌子，跟杀虫水一样威力强劲。
    光喷空气清新剂不够，外婆把窗户全打开了。
    白娇独自出门，她要回趟老区的出租房，把笔记本电脑捎回来。昨天匆匆忙忙去找外婆，没来得及带上。
    回到出租房，梁兴就来电话了，不外乎又是劝她加入伟大的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
    梁兴：“白娇啊，我连公司名都注册了，就叫周梁白，你不加入，那白字怎么办呀？”
    白娇：“改名。”
    梁兴：“……这，这不是要成本嘛！”
    在电话里口水了一阵，见白娇仍不松口，梁兴遂切换话题：“有个新项目，一周内能帮我出预算数据吗？”
    白娇：“发我企鹅上。”
    梁兴：“没电子档，只有蓝图，我拿给你。你在尚东区？”
    白娇：“不在，你来我以前住的出租房吧。”
    梁兴：“啊？搬回去了？”
    白娇：“没搬，只是回来取点东西。”
    梁兴：“哦，那你尚东区的朋友回国没？记得到时候介绍给我。”
    白娇：“他可能十年八载都不回来。”
    梁兴：“那可惜。我现在去你出租房，等我。”
    挂了电话后，白娇浏览进江网来消磨时间。这两天她没更新，幸好没有太多读者，没人催更，否则她会不好意思。
    嗯，扑街的好处。
    碧碧论坛上，董雪发的帖子早已沉底，取而代之的热门跟帖，是大家在热议一篇金榜文。看帖子内容，那文作者是一书成神的佼佼者，当年以一本书写少男少女纠缠不清的纯洁爱情一炮而红，现在又用一本社会男女复杂多变的情愫再次冲占金榜首位。
    大家议论得这么激烈，白娇好奇去看看。
    那作者名叫似水流边，靠一部已完成作品与一部连载中作品，作收就已高达九千。许多读者追文留言要大大公开微博让大家朝拜，然而大大就是淡定地不理会，也不回应任何读者的留言，好有范。
    看傻白甜总裁文长大的白娇认真地阅读了几章似水流边的连载文《你我笑颜难再》，发现内容太真实，遂没再看下去。
    生活不易，她看小说图个轻松，如果比现实还残酷，她不如看《法网恢恢》或者《冷暖人生》这类电视节目。
    弃文之前，她发现《你我笑颜难再》的文下，几乎每章都有董雪的留言。当中一个：
    她璀璨如歌：大大写得太好了，100个深水鱼雷也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
    白娇：“……”
    虚拟网络上，真爱是有的。有人一书成神，粉丝属性为铁杆的也不少。然而都没有她白娇的事。
    现实生活中，有筱雪那样的女神，喜吱吱那样的小公主，董雪那样的仙女。然而她白娇不过是最普通的凡人。
    不管哪个空间，人有人混，同人不同命。
    难道，要找属于她的真爱与舞台，非得加入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
    白娇更新了一条微博：
    朕知道了1：清楚自己的优势，与正视自己的劣势，同等重要。
    等了不到半小时，梁兴就捧着几卷蓝图出现。见了白娇本人，习惯成自然地又劝了几句，推销推销他与周工的新公司。谁料此次白娇竟回答：“我可以试一下吗？”
    梁兴一愣，“试什么？”
    白娇：“试用期一个月，双向选择。可以吗？”
    梁兴反应过来，嘿嘿地笑，“你试用十年都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
    所以说，梦想一定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坚持就是胜利。
    白娇：“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梁兴：“太好了！走！”
    白娇与梁兴一同离开出租房，坐他的车前往新开业的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的办公室。
    路上，白娇收到蒋纯的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听说卓总初恋回来了，你打算怎样处理？
    白娇：“……”
    朕知道了3：你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秘书？为什么无所不知似的？[微笑]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贺明告诉我的。他以此要挟加了我微信。[大哭]
    朕知道了3：你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有新剧本了。[微笑]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他就一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到处撩妹的二世祖，怎能跟你的卓总比。[白眼]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你到底有没有事？怕卓总初恋找你麻烦吗？
    朕知道了3：关我屁事。[微笑]
    蒋纯：“……”
    如果有人跟她开个赌局，赌白娇的反应，她一定早就发家致富了。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那好。没事就好。
    白娇退出微信，仰着头靠到座椅上，透过车前窗呆滞地望着前方的路。
    一个只值100万的假新娘，能有她的什么事？
    车开着开着，半路遇上交/警查车。梁兴让白娇帮他拿一下驾驶证，放在副驾座前的储物间里。白娇打开翻了一阵，没找到。梁兴便越过去挡在她前面，自己翻。找到了，他特意秀给白娇看，扭头向她抱怨：“你瞎呀？”
    白娇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数据不出了。公司不去了。”
    梁兴维持姿势望着她：“……你没瞎，是我蠢，放的地方不太好找，深感抱歉。”
    听着梁兴的假意奉承，白娇忽然开朗。她在进江网所缺失的成就感，都在现实中补回来了。
    卓义回到公寓时，只觉公寓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发生什么事？”
    外婆：“消毒，杀菌。”
    卓义脱下西装，找了一圈，“白娇呢？”
    外婆：“跟朋友吃饭，晚点回来。你吃饭没？”
    “没。”卓义皱着眉随口应了声，抬腕看手表，都快九点了，她吃的是饭还是宵夜？
    那厢外婆把饭菜热了一下，招呼着孙女婿过去吃，并问：“你平日也这么晚下班吗？那一天三顿多没规律呀。”
    卓义答非所问：“她有没有说跟谁去吃饭？”
    肯定不是蒋纯，她今晚一直加班到八点。由于贺明不明原因地出现，窝在他那层办公室，苍蝇一样跟着蒋纯进进出出。卓义耳朵灵，听见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要请蒋纯吃饭，蒋纯假装忙，硬生生多熬两个小时才离去。
    真是为难她了。也不知这顿饭他们到底吃没吃上。
    不是蒋纯，那可能是梁兴。她跟一个男的在外头吃饭到九点还不回来？
    外婆招呼了好几声孙女婿，卓义才回过神走过去，没什么胃口，应付式地扒了几口饭。
    外婆：“味道怎样？”
    卓义心不在焉：“还行。”
    外婆：“……”
    白娇不回来吃饭，她本来打算拿午饭吃剩的对付两口算了。但念到这个可爱的孙女婿，她一番心机给他准备三菜一汤，盼着他回来，谁知他如此不捧场。
    外婆：“碗自己刷。”
    负气地扔下一句，她转身上楼去了。
    卓义：“……”
    外婆走了，他索性放下碗筷，掏出手机打算给白娇拔个电话，质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但微信有新提示，他以为是白娇发来报备晚归的，遂有点期待地打开。
    然而实情是喜吱吱发来的。
    喜吱吱：筱雪姐回来了，今晚我跟她一起吃饭。[坏笑][坏笑]
    她还发了一张图片，是她与筱雪在餐厅的合照头像。两人都笑颜如花。
    卓义回复：知道。
    喜吱吱没回话，但一会，来了一条新好友申请信息，对方名叫烟花寂寞，留言是：筱雪。
    卓义微讶。他身子往后倾，靠在椅背上，双手把着手机，手指几次腾在“接受”键上，要按不按的。
    公寓门被推开，白娇回来了。
    她抬眸即见坐在厨房饭桌前发愣的卓义，桌上好几个盘子，饭菜汤一样不落。卓义听到动静亦抬眼望过来。
    白娇换鞋，自然地低下头，别开目光。
    卓义见她抱着几卷工程蓝图与笔记本电脑，猜测她刚才跟梁兴一起了。但他依然遥问：“去哪了？”
    白娇：“没去哪。”
    说罢，她往二楼去。卓义不太满意她的敷衍冷淡，跟着上去，见她在走廊上犹豫，他大方地打开自己的卧室门，低声说：“欢迎光临。”
    白娇见他努努下巴使使眼色，似乎在说别把外婆闹出来，遂走过去，单手抱蓝图电脑，单手艰难地往裤兜里掏东西。
    卓义没想到，她掏出个五毛钱硬币，抛给他：“辛苦了，门童。”
    卓义干脆利落地接住硬币，“我做门童的话，绝不止五毛！”
    白娇：“也许你值五块，但我只有五毛。”
    卓义笑了，随着她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挺高兴地说：“我给你的钱呢？拿来砸我呀。兑成硬币，应该挺过瘾。”
    白娇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子地散放到他的书桌上，势似要占领他卧室的办公区域，边收拾边应道：“就你那点碎钱，还好意思提。”
    卓义微愣，不甘，“1793979是你自己提出的。”
    基于他的开价100万。
    白娇顿住手上动作，抬眸看他，“我后悔了。我应该用企鹅号要求。”
    卓义扯扯嘴角，“11位是吗？报个数。”
    白娇没回答，她已经坐到卓义的书桌椅上，且打开电脑运行预算狗软件。
    卓义立在一旁，看着她一边翻蓝图，一边按键盘输数据，那手速，跟资深银行员工数钱速度一般快，杠杠的。
    无意中，他看出蓝图竟是卓氏产业园二期的项目。每份蓝图的右下角也写着项目名称，赫然的“卓氏”两字，他不信白娇没看见。
    卓义颇为诧异，指指蓝图，指指自己，吱吱唔唔的，似要表达：“我的？”
    白娇却厌烦地催他走：“拜托你下楼把厨房收拾收拾行吗？”
    卓义望着白娇仰头瞪他的眼神，这才想起来，碗还没刷。见白娇垂下头去，继续翻蓝图跟软件战斗，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卓义便不再说什么了，安静地走出卧室，顺手给她轻轻地带上门。
    他迈步准备下楼，却发现外婆的房间探出一个无声无息的脑袋。
    猝防不及的卓义被吓得够呛！
    “外婆你干嘛？！”
    人吓人会死人的！
    外婆以平腔白调作答：“记得把碗刷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是他公寓，他肯定爱惜，不用一遍一遍提醒他！
    被楼上两人督促着下楼收拾厨房刷碗的卓义，解下领带，卷起衬衫衣袖准备动工时，刚才放饭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拿起一看，仍是微信新好友申请提示。
    烟花寂寞：为什么不加我？你怕什么？
    卓义茫然。他怕？奇怪了。他按了“接受”键，添加了烟花寂寞做微信好友。
    烟花寂寞马上来信：今天跟你说的话，我是认真的。
    卓义：等等。
    卓义：我先把碗刷了。
    原本蓄势待发摩拳擦掌的筱雪：“……” 

第24章
    筱雪把时间算得很准，卓义刚收拾好厨房，刷好碗，她的信息才又来，既不招人烦，也不教人忘记她那回事。
    烟花寂寞：你还会刷碗？[偷笑][偷笑]
    卓义抿嘴笑了，捧着手机坐到客厅去，回复：我今天说的话，也是认真的。
    对于他及时的回复，筱雪没有高兴，反而心头一颤。卓义今天跟她说的话不多，最关键的那句：我已经结婚了。
    她的回复来得很晚，晚到卓义以为她不再说话。
    烟花寂寞：不管怎样，明晚八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卓义先是诧异，再是拧眉。他没有回话，而是点进筱雪的账号，查看她过往的朋友圈信息。
    几乎清一色的工作内容，记录着那些他没有参与的她在j国的奋斗与冲劲。每一条都积极乐观，每一战都化险为夷，每一次都感恩苍天。
    她独自一人过着相当精彩紧凑的生活。跟他的节奏差不多，就像两人于平行空间里迈着相同的步调往相同的方向前进一般。
    卓义靠到沙发背上，仰着头，对着天花板放空目光。
    他跟筱雪自高中一年级就在一起。高中毕业之后，她去j国留学，他去美国，两人意志坚定地异地恋了三年。到大四的时候，筱雪决定毕业后留在j国。卓义劝过她，说回国同样可以创业，同样有她的舞台，他甚至会动用卓氏的力量支持她。
    跟卓义相比，筱雪的家境只属小康。出于自身情况的考虑，她拒绝了卓义，一意孤行留在j国，并提出分手以示雄心壮志。
    为此他俩大吵了一顿，什么绝话狠话都说尽了，且各自把对方的联系方式全数删除，仿佛这辈子再也不会跟对方联系。
    至今，他们分手已经快7年。
    当初听喜吱吱说筱雪要回来时，卓义的心情猛地雀跃了一下，似乎心底刻意淹埋的某种期盼终要出头冒尖。直至今日见到她，见到更有韵味与风情、更完美的她时，他承认自己有刹那的恍惚。与她对望，两人犹如回到高中那段真挚的岁月。
    姜还是老的辣，外婆没猜错。假如她当时没突然出现，假如筱雪主动吻他，卓义未必会拒绝。毕竟，筱雪不仅是男人眼中的女神，更是他卓义的初恋，他过往28年里唯一放过在心上的女人。而久别重逢，总是容易教人意乱情迷。
    这个女人在他的生活中隐去7年后再次出现，跟他说不见不散。卓义猜到，不见不散之后会是怎样的剧情走向。若是以前，他会高兴赴约，但此时此刻冷静下来，他惊觉自己无法抉择。
    卓义心烦，慌不择路地给戚风发去信息，把筱雪今早说的话与现在约他的事和盘托出。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不过一日，电视连续剧就播了三十集元丙？
    见卓义没有回应，戚风才正经起来，问：你还爱她吗？
    卓义刚才是不想搭理戚风，现在却是被他问得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卓义：不知道。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那就是还爱。
    卓义：为什么？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至少你不承认自己不爱她，不是吗？
    卓义：“……”
    为什么不说至少他不承认自己爱她？戚风这推理水平，绝了。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介意跟筱雪再续前缘。
    卓义：人会变。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你现在又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给大家一个机会？
    卓义又过了半晌才回：我已婚。
    户口本上已经这么写了。
    戚风顷间恍然大悟。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oh，原来元丙你在意元丙的老婆。[奸笑][奸笑]
    卓义紧蹙眉宇，毛躁地换了个坐姿，久久才回复：怎么可能。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不可能的话，马上离婚就成了，筱雪还会介意你二婚呀？
    又是“离婚”两字。他们怎么就爱提离婚？
    卓义：不离！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那我不给你出主意了，元丙自己想吧。[打呵欠]陪老婆睡觉觉。
    就是不帮他分析“可能的话”！嘻嘻。
    卓义以为戚风退了微信，谁知呆了几分钟后，又收到对方得瑟的信息：元丙你老婆不让你睡吧？[奸笑][奸笑]
    卓义：“……”
    看看时间，快十一点。卓义把一楼的灯都关了，上二楼回自己卧室。
    白娇仍在办公桌前奋斗。
    这个产业园二期近四十万方，梁兴要一周时间出数据，等同要求她将效率提升近20倍！这可能吗？她不知道。如果实在不行，只能跟梁兴重议时间了。
    所以说，跟梁兴与周工合作并非易事，他们送的干股这份免费的午餐，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没有足够的实力，是应付不了他们有时候近乎疯狂的要求。
    卓义走近白娇，在她身侧站了好一会。白娇当他透明，半眼都不瞥他。
    直至他毫无预兆地开腔：“筱雪约我明晚见面。”
    键盘上本来飞快游走的手指顿了顿，“啪啪啪”的敲击声嘎然而止了一秒，又重新恢复清脆的节奏。
    卓义眯了眯眼，继续说：“你怎么看？”
    白娇：“我不是元芳。”
    卓义：“你是我老婆。”
    白娇：“假的。”
    卓义：“你是我朋友。”
    白娇：“不熟。”
    卓义：“我该不该去？”
    白娇：“自己想。”
    卓义：“给我点意见。”
    白娇：“我很忙。”
    由始而终，白娇的目光只专注于蓝图与电脑上，没有看卓义一眼。
    原以为就这样没有营养地对着话，谁知卓义忽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蓝图，质疑地低斥：“这项目的预算数据早就有至少4家公司呈交了，你现在才开始？等你做出数据来，也许标都投完了！你纯粹在做无用功！梁兴没告诉你吗？而且，卓氏不可能跟你们那个几丁人的新公司合作。再小的事项，哪怕采购一支铅笔，卓氏找的都是最专业的合作伙伴！”
    被夺走蓝图打断工作的白娇，本能地要抢回来，她恼火地抬头瞪向他。听见卓义那一连串的话，她的眼神似有若无地黯了黯。
    卓义又捕捉到了，瞬即觉悟自己的话说得太重，心中隐隐泛起一丝内疚与慌张。他望着白娇，吃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很晚了，想你早点休息。”
    白娇瞪着他，原本不带表情的脸，笑了，带些倦意与无奈，“卓总，筱雪小姐非常优秀，你们有渊源，她又主动约你，是好事。我不明白你困惑什么。”
    卓义蹙眉，未来得及诧异白娇为何竟耐心地跟他分析起来，就即问：“你意思是，我应该去？”
    白娇：“当然去，好好安抚她，让她等你一年。不对，应该是10个半月，眨眨眼就过了。”
    卓义盯着她脸上难得的持久笑容，轻“嗤”一声，“你看上去挺高兴。”
    白娇：“你要跟她约会天天晚上不回来睡，我更高兴！”
    卓义：“……”
    a市五星级芒果大酒店某豪华套房内，筱雪发出不见不散的信息之后，一直没有收到卓义的回复。她身边的喜吱吱不觉担忧地问：“筱雪姐，卓义哥哥会答应去吗？”
    其实筱雪心中也没有多少底，要重拾淹埋7年的感情，不是谁都有这个信心与能耐，尤其男人。但她不愿在喜吱吱面前输底气，遂道：“你不是说，他过去7年没有任何女朋友吗？这难道不足以证明，我在他心中是无法取代的？”
    喜吱吱想了想，也对。当年卓义与筱雪分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喜吱吱。她隔段时间就向卓义表白，被拒，再隔段时间又表白，还是被拒，如此反反复复许多次，直至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面对卓义了，便逃去法国。
    她记得有一次问卓义，是不是还没有放下筱雪，所以才拒绝其他女人。
    他没有否认。
    出于对情敌的关注，想知己知彼，喜吱吱主动搜索留意筱雪的消息，知道她在j国的动态，甚至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只是一直未有联络她。于喜吱吱的立场，筱雪长呆j国不回来最好。
    这一次，若不是白娇这个程咬金半路杀出，她也不会特意联系筱雪，把前后事情告诉了她。出于女人之间的攀比，喜吱吱宁愿输给筱雪，也不愿输给白娇。
    筱雪正逞强时，手机响了。她强作淡定地滑开屏幕，看到卓义简短有力的微信回复：好。
    呼！他答应了！整整绷紧了一天，筱雪终于松了口气。
    喜吱吱附和着说：“所以嘛，他跟白娇就是演戏的。筱雪姐，你大可让卓义哥哥赶紧跟她离婚，然后跟你真结婚。”
    反正没她份了，她就撮合撮合一对金童玉女，希望好人有好报。
    筱雪美滋滋的，仰了仰下巴，“不急。”
    已经晚上十二点，卓义洗完澡，出来仍见白娇雷打不动地在电脑前“啪啪啪”。
    白娇抬眼看了他一下，“你要睡觉？”
    穿着浴袍的卓义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唔”了声，嘴唇动都没动，眼睛更不看她。
    “那我去其它房间，或者楼下。”白娇准备收拾东西。
    “不用。”卓义背着她冷淡地应了一声，从抽屉掏出两个耳塞，往耳朵里一推。
    见此，白娇也懒得动了，继续石像一样坐在书桌前输数据。
    卧室的灯都关了，只留书桌上一盏工作灯，照着白娇。安静的卧室里，白娇手指轻敲键盘发出的声音分外大。
    虽然她用的是笔记本电脑，但数据输入依赖数字键盘，笔记本键盘使用起来非常麻烦，所以每次做预算，她都会外连一个专业的数字键盘。现在她不觉心想，是否应该换一个静音的。
    幸好卧室很大，远距离能把声音消减一小些，加上卓义堵着耳塞，他好像还能睡得着。
    不知睡了多久，卓义翻个身就醒了。
    懵松之际隐约见到耀眼的光，却听不见“啪啪啪”的声音了。
    他眯眼坐起来，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他下了床，走近那耀眼的光源，是书桌上的工作灯，而白娇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还戴着眼镜的她，因为趴着枕臂的姿势，把眼镜都挤歪了。她的四周，桌面、脚边，堆满蓝图，电脑仍亮着屏幕。
    卓义彻底醒了。他轻手轻脚地帮白娇把眼镜摘了下来，又拿来薄被搭上她肩膀。想帮她把电脑关掉，但又担心随意关机会导致她辛苦了一夜的数据丢失，遂拿来一本杂志，挡在屏幕前，遮遮光，再把工作灯关掉。
    往床走了两步，卓义折返回来，觉得不够，这样趴着睡觉能舒服吗？要不把她抱去沙发？于是卓义把工作灯重新打开，比划着要如何抱她。然而比了好几回姿势方案，都找不出合适的，仿佛哪一种都能把她一下子整醒。
    他不敢乱试。
    卓义蹲在白娇旁边，抱着膝盖挠着头。半天，没撤，遂以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对白娇说：“你明天要是睡瘫了，可别怪我。”
    站起来前，他又好奇地端祥了白娇一阵子，喃喃自语：“我好歹是你挂名老公，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哪有女人把自己老公往别的女人推？你欺负我不懂？你这个外星人……难道你是男人？！”
    不对！卓义的思绪猛地闪回昨晚白娇洗过澡的浴室，那股醇纯体香不知从哪冒出，再次把他紧紧绕缠住。卓义咽了下，眼珠子在熟睡的白娇身上肆意扫荡。
    “呀！”他突然低叫，指着挂名老婆的鼻尖，“你没洗澡！白娇你今天没洗澡！”
    啧，刚才还催他收拾厨房，一副爱干净的模样，怎么她自己就不洗澡了？加班是理由吗？忙是借口吗？不行，明天必须督促她洗澡！
    卓义脑里嗡嗡地咕嘟。他站起来关掉工作灯，回床上睡去了。 

第25章
    白娇醒来时，卧室一片暗黑，她还以为是深夜。迷糊中把挡着电脑屏幕的杂志拔走，看了看时间，呀！早十点了？
    趴着睡了一夜，麻痹的全身教她艰难地站起来。搭在肩上的薄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地上，白娇微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眼镜被摘下了，扫视桌面，发现它乖乖地躺在一旁。
    环顾一周，见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盖上。她蹒跚地走过去，扶着窗帘站稳后，双手一拉，窗帘被扯开，外头蠢蠢欲动的日光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闯进来，耀了白娇一眼，照亮了整片卧室。
    她回头，室内空无一人。卓义走了。
    恰巧地，卧室门被敲响。白娇的心隐隐一颤，用刚睡醒的沙哑声音微弱地应答着：“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外婆。
    白娇醒透。
    卓氏大厦顶层总经理办公室。
    卓义：“灭菌装置情况怎样？”
    陆军：“参数已经确定下来，可以正式投产。”
    卓义：“发一份产前协议给戚氏，若再变动参数，一切损失归他们。”
    陆军：“是。”
    卓义：“产业园二期呢？”
    陆军：“项目预算数据已出，半个月后可以进行投标。”
    卓义：“梁兴的公司有参与？”
    陆军微愣，连忙回答：“梁兴的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申请了，但由于资质问题，花了很长时间才在昨天争取了预算名额，但预算数据的呈交时间下周就截止，他们肯定来不及。而且，赶出来的数据，也未必准确。”
    陆军猜测卓总问起梁兴的公司，应该与卓太太有关，“周梁白”的“白”，不就是指白娇么？但出于专业与客观，他实事求是地分析，不偏不倚。除非卓总下令照顾，那便另一回事。然而白娇不过一协议假婚对象，有必要为了她而耽误整个工程项目吗？
    答案是没必要。因为卓义没有就这个项目下达特殊交代，就转入董氏项目的议题。
    陆军报告完，出去继续工作。卓义座机响起，轮到蒋纯进行一天行程简报：十点高管例会，中午与金禾集团总裁午餐会议，下午三点考察产业园二期工地，晚上六点与二期项目负责人晚餐。
    “好。”卓义应了声，挂断电话，开始又是繁忙的一天。
    作为筱雪衣柜的创始人与总经理，筱雪回国后首要工作，自是巡查第一分店。
    在分区经理的陪同下，她听了店长的简述。对于业绩，筱雪不曾担心。相比起品牌的销售与客源情况，她对白娇在店里买了哪件衣服更感兴趣。喜吱吱透露，白娇挑了她设计的衣服出席卓义爸爸卓盛的饭局。
    筱雪觉得非常好笑。难道白娇要取得卓爸爸的好感，还得带上她筱雪的元素与影子？她越来越期待今晚与卓义的不见不散了，那会是何等璀璨的火花。
    白娇整日在卓义卧室天昏地暗地做预算狗，连午饭都没吃。直至下午五点多，外婆上来问她卓义回不回来吃晚饭。
    白娇表情滞了滞，无力回答：“你问他吧。”
    外婆见状，“哦”了声，然后回房间翻出小笔记本，照着上面记录的手机号码，下楼给卓义拔了通电话。
    外婆：“孙女婿，晚上回来吃饭吗？”
    卓义：“不回了，忙着呢。”
    外婆瞄着楼梯口，捂着话筒，压低声音：“忙你个头！是不是去鬼混了？！”
    卓义笑说：“胡说什么？我身边都是大老爷们。”
    外婆化身福尔摩婆，“把手机搁旁边让我听听声音！”
    卓义照做，外婆仔细地听了半天，的确只听到一片大老爷们的聊天声音，没有女声，这才放过孙女婿。
    “那你几点回来？娇娇忙了一天，午饭没吃，肩膀都硬了，你回来给她按摩按摩。”
    卓义：“好的。”
    挂掉电话后，外婆着手做饭。米下了锅，切好肉菜，搁了油准备翻炒时，白娇从楼上跑下来，匆匆忙忙扔下一句“外婆我要出去不在家吃饭了”就一溜烟地跑了。
    门“嘭”的一声阖上，外婆挥着锅铲从厨房冲过来气愤道：“一个两个出去野，就不能早点说吗！这一堆饭菜谁吃！”
    出了小区，白娇钻进梁兴的小途观。
    梁兴麻利地打着方向盘，“周工已经赶过去了，希望能把他们的负责人拦下来求求情。”
    白娇点头。
    卓氏产业园二期下周尾就截止收集预算数据，梁兴刚才打电话问白娇有没有信心一周内出准确数据，她坦白承认：没有。
    梁兴早料到，接着告诉她，周工打听到那项目负责人今晚会在一个叫“老地方”的餐厅吃饭，他们打算采用包围政策，利诱人家给个通融。
    梁兴半玩笑半认真道：“今晚你主力美人计。”
    白娇瞥了他一眼，“早说，让我换身衣服。”
    专心驾车的梁兴抽空打量下她，笑着摇头。
    “老地方”是a市一家老字号小情调餐厅，热带雨林风格，一个个卡座体贴地被茂密的植物遮挡，来光顾的几乎全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卿卿我我的他们乐不彼此地在这里贡献软妹币。
    所以，卓总为什么带他们三个大老爷们来此吃饭？！
    卓氏产业园二期项目总负责人苏总监一头雾水，但他在两位下属经理面前保持着领导该有的镇静自恃。
    “老地方”的服务员也纳闷，这四个大老爷们来砸场吗？看看旁边那些小鹿乱撞的惊恐目光，他们来搞基还是捉奸？！
    卓义悠然自得地替各位斟茶，“你们都是项目的重要人物，今晚我小请一餐，不要嫌弃。”
    三人忙道：“不会不会。”
    卓总平日山珍海味没少请他们大饱口福，今天一改口味，来个小情调餐厅，莫非是新出炉的考核方式？抑或是什么新鲜的人格心理测试方法？以苏总监为首的三个项目高管心里各自盘算。
    白娇与梁兴赶到时，周工已经在“老地方”门外潜伏多时。
    梁兴急问：“怎么样？他们到了？”
    周工一张老脸要哭的表情：“三个高管全在！而且，而且，而且！”
    梁兴：“而且什么？！”
    周工痛苦地说：“而且卓氏的总经理也在里面！”
    “啊？！”
    这可惨了！他们原本打算堵住项目高管，磨磨嘴皮，塞塞礼物，好让对方把收集数据的时间往后押押，或者想法子教他们赶上末班车。然而，卓氏大老板杵在跟前，他们能光明正大地磨嘴塞礼吗？那三个高管敢明目张胆地跟他们吹牛收礼吗？！
    梁兴与周工苦恼地在餐厅门口踌躇，不甘心啊！
    周工把心一横：“我们用planb！”
    梁兴追问：“什么planb？”
    周工解释：“plana是假求情真收买。planb是不收买真求情！”
    白娇与梁兴：“……”
    周工决定了，“走，我们用赤子之心的诚意打动他们！”
    白娇听见卓义在里面后，早想掉头走人。原以为梁兴与周工会打退堂鼓，她就名正言顺跟大伙撤。谁知他们这么拼！她不玩了：“你们去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梁兴一把捉住她，“唯一的女将，你敢临阵退缩？！”
    梁兴无视白娇的不满，手法熟练地摘下她的大框眼镜，快速地替她整理发型，“怎样？”他问身后的周工。
    “比咱俩强！”周工说完，便壮士一去地推开“老地方”的木门。
    周工与梁兴都是混惯的人，假装经过卓义他们的卡座，随意自然地就过去攀谈起来。
    苏总监等人不明就里，作为上层领导，他们并不清楚下面收集预算数据的具体公司名单及详情，况且周梁白公司，太新太嫩太小，他们压根不认识，也不知底细。卓义坐在旁边，他们不禁假想，这难道是卓总安排的特技演员来考察他们的专业技能与职业道德？细思极恐，他们不敢乱来，所以对待周工梁兴极为冷淡疏远。
    这真叫人难堪尴尬！周工与梁兴扯下脸皮坚持着打哈哈时，卓义扬扬手，“坐。”
    这又是什么节奏？！苏总监他们懵了。
    服务员见他们六个大老爷们加一个小姑娘，一个卡座不够坐，遂醒目快速地替他们于餐厅中间拼了两张小方桌，位置刚刚好。
    白娇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饭桌，打算做个安静的陪坐。殊不知，她一坐下就用手机给卓义发了一条微信。
    朕知道了3：别说认识我。
    她见卓义看了手机，想必他是清楚了。
    坐在她对面的卓义没回复，也不说话，双手抱胸，抿嘴浅笑，饶有趣味地盯着白娇。对于碰见对方，白娇不太诧异，像是早就知道，而卓义居然也不太诧异。
    周工梁兴见卓总亲切地让他们坐，受到极大鼓舞，开启自来熟模式，跟苏总监他们有的没的聊起来。苏总监见卓总亲自让他们“坐”，又猜测难道对方是皇亲国戚？不管怎样，不能怠慢！于是相对而坐的五个男人各怀心事地呵呵。
    服务员上菜后，卓义让大家动筷。
    白娇午饭没吃，早就饿透，便不管不顾地拿起筷子扒饭。
    “多吃。”
    没扒两口，卓义冷不防地往她碗里夹菜，吓得白娇抬头瞪他。
    卓义望着她，点点自己的唇边，提醒白娇，白娇领悟地摸摸自己唇边，有饭粒，她捡过来塞嘴里了。
    同桌的其余五个男人，脖子僵硬地望着他俩。
    卓义笑了笑，跟他们解释：“照顾好女生。”
    五个男人呵呵。
    “对！对！”
    “卓总有风度。”
    “女士优先嘛。”
    “白娇，多吃。”响应卓总的号召，坐白娇旁边跟她挺熟的梁兴也热情地替她夹菜，但他的筷落入白娇碗前，感受到对面一道灼热似刀的目光。他不敢回望直视，仅用余光收集信息再快速分析。最后紧要关头，他机警地撤回动作，那一筷子菜在空中来个神转折，落入梁兴碗里，“你自己夹。”
    接力一样，梁兴的筷子走了，卓义的筷子又来了，他还不忘唠叨：“快吃，多吃。”
    白娇：“……”
    卓义又对大家说“快吃多吃”时，其余五个男人连忙低头扒饭，不敢再多瞧他与白娇一眼。
    “老地方”的菜式很小巧，毕竟光顾的小情侣多数有情饮水饱，遇上卓义他们真的认真吃饭的人，那份量实在不够塞牙逢。所以卓义不停加菜，服务员不停上菜，卓义再不停给白娇夹菜。
    起初白娇仍能客气地冲卓义说“谢谢”，装陌生人。但他没完没了的，叫她不安了。这不是演夫/妻/秀恩爱的时候，他无需这样！
    “够了！”忍无可忍，白娇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这无异又惹来其余五个男人的注目，但卓义轻咳一声，五个男人识趣地收回目光。
    卓义冲白娇得瑟地笑，给她夹菜的动作没停过。
    这喂猪似的投食……
    白娇在桌底无声无色地往对面一踢，准确无误地踢中卓义的小脚！卓义身子一缩，吃痛地瞪向她。白娇若无其事面不改容地继续吃饭，发生什么事？
    卓义不服，在桌底长腿一迈，伸向白娇。白娇以为他要打击报复，于是收脚。
    两人一长一短两双腿在桌底游戏人间地大战上百回合，终于触礁，白娇的脚不小心踢到卓义旁边的苏总监小腿上。
    吃痛的苏总监瞬间：“……”
    他忍着不哼声，表面维持原有的风采与周工梁兴笑谈人生，心里却苦逼透顶。桌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有意无意地踢他？！
    他扫了一眼对面三人，白娇一直安静地享受着卓总的照顾，没有理由出脚伤人。莫非是周工梁兴？他俩干嘛？垂涎他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这顿饭吃得人心惶惶，苏总监他好慌！
    卓义趁白娇因踢错人而一时紧张分神，连忙伸脚把她一双惹人恨的脚踝紧紧绞住。白娇被他绞得动弹不得，又不好发声怒斥，唯有用眼神当武器，狠狠地瞪卓义。
    这回轮到卓义若无其事面不改容地吃饭，甚至举起杯，召唤大家：“干杯。”
    “干杯！”
    白娇：“……”
    这神奇饭局一直消磨至八点，筱雪准时出现在“老地方”。 

第26章 捉虫
    筱雪准时出现。
    之所以约八点，因为这个时段“老地方”的人会少很多，适合她与卓义好聚好谈。
    她谨慎，提前给卓义发去微信，卓义回复他已经到了。这是令人高兴的消息，证明着他重视与她的相约。谁知当服务员把筱雪领到卓义面前时，她：“……”
    哪里冒出来的一桌人？
    而白娇与卓义亦同时：“……”
    因为筱雪竟然穿了那日白娇买的同款连衣裙！
    那款连衣裙，穿在安静淡薄的白娇身上，能衬托她的本色，而穿在成熟风情的筱雪身上，却突显她的特色。各有各看，后者因样貌身材而更胜一筹。
    白娇和卓义不知道筱雪为什么会穿上这款衣服，为了保护她的感受，两人默契地不打算告诉她撞衫真相。反正人家穿得漂亮高兴，不行么？
    殊不知，筱雪是故意的。她在分店翻出白娇买的这款连衣裙后，当场试穿，受到现场所有人的鼓掌叫好。她不禁想穿给卓义看，教他见识见识，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气场与效果会截然不同。哪一种更合适，更匹配，一目了然。
    不过此时筱雪几乎忘了这码事，她复杂地望向卓义。卓义松开绞着白娇的腿，白娇立即把脚藏好，看着他站起来笑对筱雪说：“今天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他们是我的得力员工，你不介意吧？”
    筱雪打量这桌人，除了白娇全是男人。白娇也是他的得力员工？抑或领着老婆跟员工吃饭？
    之前想象的浪漫二人世界画面“嘭”一声如玻璃落地，碎了。但她保持良好的涵养，不失格调与礼仪地冲各位微微一笑，柔声道：“不介意。能融入你现在的圈子是好事。”
    卓义笑了笑，招一招手，服务员就妥妥地递来一张椅子，且过分聪明地把椅子挪到卓义座位的旁边。
    公主配王子，有错吗？
    筱雪为服务员的机灵默默点了个赞，但她是仪态优雅的女神，所以即便心底雀跃，亦不猴急坐下。
    就这么一个空档，给了卓义机会。他招了招手，指指旁边新种出来的座位，先发制人地冲白娇说：“过来。”
    白娇与筱雪同时：“……”
    不知道卓义要唱哪出戏，白娇自行脑补到的，便是总裁文里那种男主借女配过桥故意惹女主生气的戏码……补着补着，她莫名火大。
    她站了起来，大伙以为她要挪位，谁知她冷淡地说了句“失陪，上洗手间”就转身走了。
    虽然白娇如此举措，但筱雪做不来厚着脸皮趁机抢占位置的事，只好坐到梁兴旁边，与卓义对坐。
    她大方客气地与各位打招呼。得知他们都是做工程项目的，正为卓氏效力。苏总监又介绍了今天下午他们在工地的状况，听得筱雪心中的不满浅了一些。卓义真的是忙呀。
    创业之后，筱雪明白那种为工作心甘情愿的忙与累。相约的若是不重要的人，她宁愿回家睡觉也不应酬。而卓义没有放她鸽子，领着一群人来履行他的不见不散，那她于他心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吧。
    听着他们闲聊对答不插话的卓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摸出来看，是微信信息。
    朕知道了3：告诉你的筱雪，别说认识我，你俩都别认识我。
    卓义：“……”
    什么叫他的筱雪？另外，认识他丢她脸了？要三番四次地强调吗？！
    卓义回复：二十秒之内给我回来，否则我就跟大家说你是跟我同睡一室的老婆。[微笑]
    谁怕谁！
    白娇准点回到席上，看了一眼空出来的卓义旁边的座位，别无选择地坐了下来。她抿着嘴冲筱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筱雪见她脸无喜色，心中幸灾乐祸。她试图跟白娇搭讪，但对方一直垂着眉眼不看人，教她无法开口。
    卓义问筱雪：“你吃饭没？”
    筱雪惊喜，带点委屈地说：“还没了，正饿着。”
    那副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卓义遂招手让服务员再上菜。
    早就吃了一个多小时的其余五个男人：“……”
    他们不饿了，可以先撤吗？瞄瞄那边两女一男，气氛儿童不宜呀！
    于是当中四个男人集中火力盯着苏总监。为首的苏总监承受着下属与周工梁兴的眼神压力，心里抹了把脸，勇敢担当地恭敬开腔：“卓总，时候不早，我们不打扰你用餐了。”
    卓义哪会不知他们的想法，遂顺着他们意，问道：“你们吃饱了吗？”
    “吃饱了吃饱了。”
    “那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们了。”
    “谢谢卓总。”
    五个男人齐齐起来，点头道别，快且冷静地撤退。
    而白娇也跟着起来，准备向梁兴靠拢。
    “你干嘛？”卓义问住她动作。
    “我吃饱了。”白娇应话的同时，望向梁兴。
    梁兴为难了。白娇是他带来的，他得负责把她带走！虽说用美人计，但他不打算要白娇真枪实弹地牺牲色相喔！何况，卓总你对面有个大美女，能放过我们的小白娇么？
    梁兴帮腔：“白娇家离这里挺远，我送她回去，也不打扰卓总跟筱小姐用餐了。”
    白娇感激地向梁兴迈步，可手腕突然被人钳制住。
    卓义手捉白娇，眼望梁兴，似笑非笑道：“我送她就好，你走吧。”
    梁兴恍然大悟状，“哦哦”了两声，迅速转身，无情无义地走了。
    他心中惊叹，天呀，白娇的美人计一治一个准呀！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被卓义使暗力拽着重新坐下的白娇望着同伴离去的背影，心中伸出尔康手，握成拳：梁兴，我恨你！
    服务员见这八个人走了五个，手脚麻利地把餐桌收拾一遍，又撤走一张小方桌。
    因为挺晚了，餐厅人少，厨房不忙，卓义新点的菜很快上来。
    筱雪看着一桌的菜，感慨说：“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太好。”
    卓义笑了笑，没应话。
    白娇抬起头，跟左右两位说：“我真的吃饱了，你们慢吃。”
    她防备着卓义站起来，所以眼见卓义要来劲时，白娇敏捷地往后仰且后退。卓义捉麻雀一样向前够，跟着站起来使用洪荒之力一把握牢几乎逃脱成功的白娇的手。
    这期间卓义把餐桌撞了个“嘭”响，吓得筱雪稳住餐桌的同时，惊恐地仰头望向他俩。他们要干什么？
    这三人的动静惹来餐厅其余食客的注目。
    卓义拽白娇手，挤眉弄眼地要她坐下。
    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两手掌心触碰的刺激，干燥温暖，教白娇恍了恍神，忘了挣扎地跌坐下来。卓义又把她的手拉了拉，搭到餐桌上。
    算是看明白怎么回事的筱雪，脸色暗沉，不咸不淡地说：“怎么的？卓太太连跟我吃顿饭都耍脾气，我有这么可狠吗？”
    白娇仍未回神，卓义代其回答：“她人就这样，小性子特别多。你别跟她计较。”
    筱雪扯扯唇角，“我还以为卓太太忌我是你的初恋，吃醋了。”
    卓义笑了出声，“她要真吃醋，我得感激苍天。”
    筱雪喝了口果汁，抿嘴笑了笑，不回话，动筷吃饭。
    一会，卓义又主动问：“你回国有什么打算？”
    筱雪抬眸看看他，扫视到他与白娇的一双手仍握着，“打算多着呢，你感兴趣？”
    卓义：“赚钱的我感。”
    筱雪：“好呀，改天去你公司找你。”
    两人不轻不重地聊着。待白娇终于懵够了，她醒过来，尝试拔回自己的手，失败，遂消极对抗。
    卓义看看白娇，再看向筱雪，说：“我打算明年夏天跟她补办婚礼，你会留到那个时候吧？”
    筱雪微愣，但很快就笑道：“就算不留到明年，你结婚我也会飞回来给你庆祝。”
    卓义笑：“那多劳烦你！”
    筱雪看向白娇，白娇竟也难得地看向她。见此，筱雪趁机对她说：“卓太太，你看卓义对你多花心思，我和他之间没什么的了，你不要误会。”
    白娇隐隐眯了眯眼。她这句话是不是憋了很久，非得找个档口放出来？白娇不紧不慢地答：“我闲呀？”
    筱雪：“……”
    她又说：“但你看上去一脸不高兴，叫卓义焦急了。”
    白娇保持语气语速：“我乐意。”
    筱雪：“……”
    卓义：“……”
    接下来，白娇不再多说一个字，卓义一直握着她的手，两人都安静了。筱雪哪来胃口，硬生生地表演了一场吃饭后，说饱了。
    卓义结账后，问筱雪：“你有开车来吗？”
    筱雪：“有。”
    卓义：“那好，再见了。”
    筱雪：“再见。”
    其实筱雪没有开车，只是现在说真话，没有意义。
    回尚东区公寓的路上，卓义问白娇：“你真的不高兴了一晚上了。”
    “你还好意思问？”没料到白娇反问得挺快。
    卓义：“关我事？”
    白娇：“你跟筱雪的事，为什么借我过桥？”
    卓义：“我怎样借你过桥？”
    白娇：“在她面前跟我秀恩爱来打击报复她当初甩了你。”
    卓义：“啊？原来我刚才做的事，有这层意义？你阅读理解100分呀！”
    满分1亿。
    卓义：“再说，不过牵牵手就叫秀恩爱？你情窦初开呀小姑娘。”
    白娇瞪他一眼，算，不跟他说话了。
    卓义从后视镜见到她受气的模样，笑了，问：“坦白说，你要不是突然出现在‘老地方’，我还能借你过桥吗？”
    白娇：“我不知道你在那里。”
    卓义：“是呀，所以你一个有夫之妇，跟两个男人去那种情调餐厅，还摘了眼镜理过发型？”
    白娇哪会告诉他事情真相？这个时候，沉默是金，她闭眼假寐。
    心中有数的卓义见此，也不再追问。
    回到公寓，这两人被外婆堵在门口，罚站了15分钟后，两人异口同声答应外婆会交3000字的检讨，白娇的题目是《不提前通知外婆就擅自出去吃饭间接造成食物浪费的自我反省》，卓义的题目是《不回家吃饭但没有主动通知外婆造成外婆困扰追问的自我反省》，外婆才放他们进屋。
    累了一天的白娇无力抗争，老马识途地主动回到卓义的卧室。卓义兴奋地追在她身后，叮嘱：“洗澡！洗澡！你昨天没洗澡！”
    白娇的回应是直接进浴室关门。
    卓义美滋滋地坐到沙发上，差点忘了一件事，赶紧掏出手机。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那个林韵仪跑了吗？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说话呀！她消失没？！[抓狂][抓狂]
    卓义翻看了今天与戚风的聊天记录。
    卓义：喂，你高中的校花女友林韵仪回来了，说要约你单独见面，打电话到我这了。[白眼]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卧擦！上世纪的事还记着？帮我赶她走！[怒]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保佑]
    卓义：你要怎么赶？[抠鼻]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直接告诉她，我和老婆很恩爱，不想被塞狗粮就离我远点！[怒][怒]
    卓义：你不是不知道她很难缠。我怕她把我缠上，到时只能牺牲你了。[微笑]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还是兄弟吗？[怒][菜刀]你威胁她，若要约我单独见面，你教她跟一堆男人见面！尽量往恐怖的说，看她怕不怕。[怒]
    卓义：听上去很污。[恐惧]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就是要这种效果！[酷]
    滚完聊天记录，戚风又发来好几条新信息追问。
    卓义偷笑，回复：暂时镇压住，不过看她的架势，不似会轻易对你死心呀。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帮我把她踢得远远的！
    卓义：报酬？[抠鼻]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元丙老婆的高定镀金眼镜完工啦。[撒花][撒花]
    oh。 

第27章
    白娇的电脑一直没关，所以洗完澡的她荡到书桌前时，看见梁兴的企鹅在抖动。
    这个见异思迁无情无义的人！
    白娇敲开他的对话框，看到他的留言：伟大的白娇！亲爱的白娇！你是周梁白的救世主啊阿门！苏总监同意我们晚一周交数据，所以你现在有半个月时间做预算，[撒花][撒花]太棒了！辛苦你了！[doge]
    白娇：“……”
    对方毫无反省的觉悟，万一她出了意外呢？
    朕知道了2：我不干了。[微笑][再见]
    梁兴：“……”
    半个月四十万方的项目数据，也相当急好吗？不过比原来的一周强太多了。白娇脑补，大概猜出当时梁兴与苏总监他们离开“老地方”后谈了什么。很不客气地，她把功劳揽到身上，所以决定早早休息，慰劳自己疯狂的一天。
    准备关电脑，见梁兴又发来信息，垂死挣扎地求原谅。
    梁兴企鹅：我看卓总对你有意思，才做个顺水人情。苏总监他们也看出卓总对你有意思呀，都说第一次见卓总照顾女生呢！笑[cry]
    梁兴企鹅：卓总是好人啦，不会对你下毒手！笑[cry]笑[cry]
    梁兴企鹅：我觉得你跟卓总是一见钟情，多浪漫呀，很多女生都求之不得，你把握把握！笑[cry]
    梁兴企鹅：你回家了吗？
    一直没回复，梁兴急了，难道刚才昙花一现的回复是机器人？白娇遇险了？卓总是禽兽？！他拔了白娇的电话，没人接，再拔还是没人接。
    白娇把手机调为静音，身心疲惫的，躺沙发上没一会就睡了。
    卓义在白娇出了浴室之后，就紧跟着去洗澡。而且今天他洗得特别久，久到出来时，听到白娇的均匀呼噜声。
    他不敢吵醒她，做什么都轻手轻脚。卧室里很安静，他听到怪声，循声而去，见白娇枕边的手机在震动。
    卓义拿起闹腾不止的手机，看到来电是梁兴，而且未接来电十几通。这梁兴干什么？刚才绝情地扔下白娇，现在假装关心？万一今天是别的男人呢？是别的男人不让白娇走呢？那她岂不被卖了？！
    卓义打开落地窗趟门，出了露台，关上门，接听了梁兴的电话。他的“喂”一声，吓得梁兴查看号码，以为打错了。
    卓义：“我是卓义。”
    梁兴：“……”
    这11个数字是白娇号码无疑，但声音也真的是卓总呀！发生什么事？他脑补了十大剧情。
    卓义：“这么晚还找白娇，有事？”
    梁兴：“这，卓总？呵呵，呵呵，没事没事。我就看她安全不安全。”
    卓义：“现在才担心？晚不晚？”
    梁兴：“……那她到底安全不安全？”
    卓义：“她很安全。”
    梁兴心想，安全个屁！敢让白娇来接电话吗？但他又不敢贸然喷卓总。
    卓义：“以后别带她出去谈工作，她负责埋头敲电脑就行了，听见没？”
    梁兴好歹是男人，硬着头皮问：“卓总你跟白娇在做什么？要不我来接她回家。”
    卓义：“她就在家。尚东区的公寓，记得吗？你车牌ll666，当时你送她过来的吧？”
    梁兴半懵。
    卓义：“她是我老婆，听懂没？”
    梁兴全懵。
    卓氏周年庆的活动员工投票结果出来了，众望所归，二天一夜可带家属包围游乐场成为榜首。
    鼎鼎有名的卓氏周年庆一下子化身为小学嘻哈秋游季，卓氏众员工一下子由老油条化身为天真漫烂的小学生，对这场活动议论纷纷。
    蒋纯脑里回荡着“可带家属”四个字，沉重地把它们敲进电脑，再打印出来。
    可怜如她单身狗，难道要带父母现身以示她的不孤单？
    蒋纯忧伤地把文件整理好，递交卓义签名。
    忽然，她心血来潮，胆大地问了一句：“卓总，你会带家属去吗？”
    作为卓氏总经理，周年庆这大活动，别说游乐场，动物园他也得去！所以他带不带家属，带什么家属，会是今年卓氏周年庆的重头戏！有传闻卓总结婚了，众员工拭目以待。白娇已经告知蒋纯，卓义早就识破她俩的关系，所以蒋纯这一打听，亦公亦私。
    卓义签名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笑看蒋纯，问：“你说带不带好？”
    蒋纯呵呵：“带，带！”
    幸好他们只是假婚，要是真爱，岂不虐死单身狗？那天她在家睡死算了。
    卓义有些苦恼，“我担心她不一定同意去。”
    蒋纯：“我帮你劝她！”
    卓义：“好员工！”
    蒋纯：“加薪吗？”
    卓义：“签好了，出去吧。”
    蒋纯：“……”
    过了中午，卓义收到喜吱吱的微信。
    喜吱吱：卓义哥哥，听说今年卓氏周年庆去游乐场？
    卓义：消息真灵通。
    喜吱吱：太棒了！那我能去吗？[可怜][可怜]
    卓义：能。
    喜吱吱：我能带人吗？[可怜][可怜]
    卓义有预感，她要带的是筱雪。
    自从那天“老地方”后，筱雪鲜有主动联系他。但她有发朋友圈信息，多半也是回国后的工作状况。卓义看过也就看过，不点赞不评论。
    喜吱吱又说：筱雪姐回国后一直忙工作，我想带她放松放松，游乐场算是其中一站啦。[可怜][可怜]
    卓义：你高兴就好。
    她什么时候跟筱雪这么熟？
    喜吱吱收到卓义回复后，连忙跟筱雪的微信说：筱雪姐，卓义哥哥邀请我们一起去游乐场！[愉快]
    烟花寂寞：怎么回事？
    筱雪不觉狐疑。这段日子她在反思，自己对卓义是否追得太紧，正思量着计策。现在听喜吱吱说，似是卓义主动出击，联想那日“老地方”的情景，她半信半疑。
    喜吱吱解释那是卓氏周年庆活动，筱雪了然，答应去了。想了想，她给卓义发去一条微信：喜吱吱让我陪她去游乐场，是你卓氏的活动吧。[白眼]
    卓义以为是喜吱吱的回复，一看原是筱雪。他想了想，回复：是卓氏的周年庆，喜欢都能参加。
    烟花寂寞：那多谢款待了。[愉快]
    卓义没再回复。
    快下班时，陆军敲门进来，见卓总在收拾东西，他又要准点下班？最近卓总很不勤奋呀！
    答应了外婆要回去吃饭的卓义不想再写3000字检讨书，边收拾边看陆军，“有事明天再说。”
    陆军回过神，“卓总，你的快递。”
    卓义微愣，伸手接过包裹，一看标签，oh，原来是戚风在美国高定的镀金眼镜。哈哈正好，拿回去给白娇。
    见卓义没说话，陆军主动说：“卓总，工地那边出了小问题，产业园二期的投标要推迟，因此梁兴的周梁白公司赶上交预算数据了。”
    卓义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知道了。”说罢，他拧着快递包裹走了。
    陆军不觉好奇。他从苏总监那里得知，卓总之前“偶遇”梁兴公司的人，一道吃了个饭，梁兴带来一个女的，卓总看似对她非常感兴趣。陆军猜测那是白娇，受法律保护的卓太太，卓总对她可不感兴趣呗。这么看来，卓总绕着路亲自给卓太太牵线，这……何苦呢？干脆光明正大下令苏总监特殊关怀好了。
    傍晚下班高峰期，无数的人在堵车挤地铁之中刷微博，当中有一条更新：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女人难懂，男人也难懂。[思考]
    一会，他的微博有了评论。
    她璀璨如歌：此为何事？[疑问]
    陆军嘻嘻窃笑。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一言难尽。[发呆]
    她璀璨如歌：[偷笑]难倒水公子了？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董姑娘莫见笑。[委屈]
    陆军跟董雪在微博评论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悲催地感觉路不堵了。
    卓义回到小区时，戚风来了电话，问他收到包裹没有。卓义说收到了，等会问问主人试用效果，再给他反馈。
    要挂电话时，卓义喊住戚风，说：“下个月初卓氏周年庆搞活动，地点游乐场，你带上老婆一起去吧。”
    戚风：“好啊好啊！”
    卓义：“不过林韵仪也说要去。”
    戚风：“我不去了，再见。”
    戚风挂了。
    卓义：“……”
    不去就能解决问题么？但他不能不去呀！
    进了公寓，外婆正在做饭。见孙女婿及时回家，外婆给了他一个赞。
    一楼不见白娇，那她定是在二楼卧室。
    想到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卧室，卓义有些激动雀跃，又难以言喻的小开心。
    许久没码字打算今天更新的白娇见卓义进来，无声无色地退出进江网。
    卓义走了过来，把包裹递给她，“拆开看看。”
    白娇微讶，以为他给她礼物。迟疑着接过包裹，看到上面的标签后，她怪自己自作多情。
    她那丢丢失望的神绪被卓义察觉了，他犹如错过什么，有丝丝可惜懊恼。
    白娇笨拙地拆包裹，卓义看了半天，看不过眼，边把包裹抢过来帮她拆，边损：“你没收过礼物？拆都不会？”
    白娇：“……”
    真没收过。连网上购物都几乎为零的她，在拆包裹这个领域里，遥遥落后。
    卓义见她不吱声，直觉自己一不小心说中了。
    可怜的女孩，没恋爱过，没收过礼，她过的是何种青春？
    在白娇的沉默等待下，卓义两三下动作就把包裹拆骨了。当戚风大方送出的镀金眼镜呈现在两人眼前时，两人：“……”
    试问一副镀金眼镜能好看到哪里去？如果为了脱俗而强行雕花，感觉又太隆重，只适合戴在世纪婚礼的新娘身上。不过看造工与细节，戚风也算是用心了花钱了，一番好意不得糟蹋。
    白娇：“我把它收好吧。”
    别指望她戴了。
    卓义除了点头同意，别无他想。
    白娇打算把镀金眼镜放进衣帽间某抽屉里。这日子她习惯了住在卓义的卧室，习惯了用他的衣帽间，习惯了东西往这里放。无它，她的房间一直被外婆鸠占雀巢，而其它房间，一直处于卓总的封锁中……
    卓义跟在她身后进了衣帽间，“下月初卓氏搞活动，去游乐场，你也去吧。”
    白娇整理着抽屉，“不去。”
    卓义：“为什么？”
    白娇：“忙。”
    周梁白公司的预算数据被产业园二期审核通过了，接下来他们要着手投标。假如这段工作没接洽好，等同前功尽废。已经同意与梁兴周工合作的白娇，作为周梁白的小股东之一，自是上心尽责。加上最近梁兴对她态度怪异，就这项目，似乎对她相当依赖。
    卓义嗤笑，“有我忙吗？”
    白娇：“我们效率不能跟你比。”
    他是卓总，忙一天，效率好比他们小公司小人物忙一月。
    卓义被噎了，一会，他才说：“不过两天一夜。也不远。”
    那游乐场在a市旁边的c镇上。开车来回约七小时。
    白娇收拾好东西，经过卓义跟前走出衣帽间，“浪费时间。”
    卓义不高兴了，“让你以卓太太的身份出席活动，什么叫浪费时间？”
    白娇回头望他，“是协议工作？”
    卓义：“对！”
    白娇：“哦，我还以为你好心放我两天假。”
    卓义：“……就这么定了，你安排好时间。”
    说完，他脱下西装领带，挂好，下楼去了。
    外婆见孙女婿脸色不快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苏打水，好心提醒：“老喝冰水不好。”
    卓义灌了半瓶，答：“我老婆都不管我。你管我什么？”
    外婆：“啧，瞧那口吻，被娇娇气了？”
    卓义：“……”
    外婆：“话说，你hold不住她，怎么哄她领证的？”
    卓义：“……”
    靠钱。
    还不多，才1793979……
    卓义直觉要赶紧转移话题，否则外婆会生疑，于是立马说：“外婆，下月初我公司搞活动，去游乐场，你也一起去？”
    外婆乐了，“好呀，我来a市这么久，你们都没心没肺不带我去玩。”
    卓义：“……对不起，都太忙了。”
    外婆：“年轻人就这样，没嫌我碍手碍脚就感激流涕了。”
    幸好她四肢发达，头脑精明，能自理。
    卓义被感动了，感慨地说：“外婆，你有什么地方想去？我改天陪你。”
    外婆炒菜的动作顿了顿，说：“你陪我玩碰碰车吧。”
    卓义：“这个你年纪会不会太大？”
    外婆：“那有马戏看吗？我想看老虎跳火圈。”
    卓义：“……狮子的可以吗？” 

第28章
    外婆的话一言惊醒梦中人，他卓义hold不住白娇？
    可回忆跟她的种种，她多半还是挺合作的嘛？卓义打算做个实验。
    晚上两人在卧室时，白娇霸占着他的书桌敲键盘码字，卓义霸占着她的床－－沙发，刷平板。
    安静了许久，卓义抬眸看向她，忽然说：“把身份证给我。”
    他响亮的声音突如其来，正沉思故事内容的白娇不但被吓一惊，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路还被打散了。她愤怒地瞪向卓义：“突然说话，要吓死人呀？！”
    见她一脸烦躁，卓义放下平板，走向她，好心问：“怎么了？”
    来大姨妈了？
    白娇见他靠近，“啪”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卓义：“……”
    白娇：“没事。离我远点！”
    她口吻蛮横，内容无礼，卓义意外地看着她，真来大姨妈了？！
    白娇哪会告诉他，她的《誓不低头》因为近半个月忙着出预算数据，没更新，收藏掉剩个位数，还有读者留言弃文。她焦急又委屈，还很难过！
    “脾气真不好，”卓义说了她一句，重复：“把身份证给我。”
    白娇：“不给！”
    卓义：“不给我怎么给你买保险？”他补充：“去游乐场要用。”
    白娇：“那不去！”
    她明显跟他怄气。
    卓义看着她，无声走近书桌，高大的身影俯视坐着的白娇，在她头顶低吼：“让你给就给！”
    仿佛一个沉重的闷雷在她天灵盖响起，白娇不觉抬头看卓义，见他的脸色神情，跟当初在k市吓唬外婆时的凶恶一样。好端端一张俊脸，狠起来毫不含糊地吓人。
    白娇微愣，反驳，但气势明显不如人，“凶什么凶？！”
    卓义保持脸色，以拳敲了敲书桌，“外婆的已经给了，到你说不？拿来！”后来的两字，带几分不可违抗的命令。
    见白娇仍傻愣着，他又语气粗鲁地警告：“我今天丢了十亿生意，心情很不爽，别惹我！”
    白娇这才站起来，将信将疑地打量他，走进衣帽间翻了一阵，出来便把身份证递给他。
    卓义一手抄过，态度依旧很凶，但他心里却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娇就是吃硬不吃软，欺善怕恶的纸老虎！哼，他知道她的弱点了，能hold住她了！
    他满意地端祥白娇的身份证，盯着她的照片抿嘴笑，转身回沙发处打算继续刷平板。但他听到身后的白娇鄙夷地自言自语：“堂堂总经理丢十亿生意还好意思到处说丢脸不丢脸，没能力就退位让贤呀占着茅坑不拉屎。”
    卓义：“……”
    这是他听过她最长的一句话。
    早上到公司，卓义把白娇与外婆的身份证交给蒋纯。这次包围游乐场的周年庆活动委托旅行社操办，全部人员均要提供身份证号码购买保险。
    蒋纯挺愕然。卓总之前叫她帮忙劝白娇呢，谁知24小时不到，他就率先完成任务。另外，外婆也去？之前听说外婆住在卓总公寓，她还担心过老人家跟卓总相处不好。
    蒋纯给白娇发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外婆也去游乐场？
    朕知道了3：对。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哟，一家三口，乐也融融的说。[抠鼻]
    朕知道了3：不睡沙发才算。[微笑]
    蒋纯：“……”
    睡沙发是什么梗？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很久没吃冒菜了，今晚我请。[酷]
    朕知道了3：[色]
    蒋纯要退出微信时，收到贺明的信息。
    力口贝日月：蒋秘书，这是我的身份证。[微笑][图片]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贺先生？
    力口贝日月：卓氏周年庆活动，请加上我的姓名购买保险，谢谢你喔。[可怜]
    蒋纯：“……”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抱歉，参与活动人员的名单必需卓总过目签字，麻烦你直接联系卓总好么？[微笑]
    力口贝日月：那我下午过来。[微笑]太好了，又能见面。[可怜]
    蒋纯：“……”
    她下午能请假吗？！
    不能。:)
    下午，陆军把一个陌生的姓名与身份证号交给蒋纯，拜托她录入活动名单。
    “董雪？”
    这名字，一听就像白衣飘飘的仙女。蒋纯好奇地望向陆军，嘿嘿：“难道是陆助理的女朋友？”
    没料到平日比卓总还铁面的陆助理居然有女朋友了！这个消息若公告天下，卓氏得多少不敢奢望卓总退而求次巴望陆军的女职员要宣告失恋？！分析形势，蒋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人，就她单着身参加“可带家属”的包围游乐场活动？
    陆军铁面微红，尴尬道：“只是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他未敢高攀，orz！
    蒋纯：“哦，单身吗？那我给她介绍男友。”
    “你敢？！”陆军一拳捶到蒋纯办公桌上，桌上的东西全被震了震。
    这退役军人的力气不是开玩笑了，蒋纯吓得要哭，回吼：“凶什么凶？欺负我一个秘书好意思？不录了！”她把资料一把扔回陆军。
    今天莫名的沮丧低落，情绪易激动。一定是体内的单身狗在作。
    陆军被她吼得有些发懵，正想解释呢，身后就传来贺明的声音：“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敢欺负蒋秘书？！
    他两步跨到蒋纯办公桌前，一手打走陆军的拳头，怒瞪陆军。
    “误会，误会。”陆军有口难辩，求助地望向蒋纯。
    蒋纯也被突然出现的贺明懵了懵。实情是她故意逗陆军，平日两人也是好同事，都是打工的，她倾向护陆军，帮他解围。
    贺明听着蒋纯的解释，绷紧的脸色才缓了一些。蒋纯随即说：“陆助理我会帮你录入名单，你快去忙。”
    陆军趁机撤了。走向电梯经过总经理办公室时，他敏锐地瞄到办公室大门打开了一条暗缝，被轻轻地阖上。
    卓义看完一出戏，退回去呵呵偷笑。
    外面只剩蒋纯与贺明，他掏出身份证，递给她，“蒋秘书，我已经咨询过卓总，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信信。”见识过贺明怒气的蒋纯，平日对他不理不睬，现在不敢怠慢。
    都是欺善怕恶的主。:)
    她接过身份证，暗里不觉多扫了几眼。咦，这家伙的证件照，很帅嘛！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一个小伙子，没有真人的那些花哩花俏，诸如她最讨厌的看上去油渍渍的发蜡。
    贺明察觉到了，得意地问：“帅吧？比真人还帅。”
    蒋纯微笑：“正常，现在p照的太多了。”
    想当初白娇的简历照片也是因为她好心帮忙p一p，才骗上卓总……
    这个看脸的世界呀，呜呼！幸好她每天都被自己美醒。
    贺明当作没听见，潇洒地倚坐在她的办公桌上，一副撩人的倜傥，“为了感激蒋秘书特意帮我录入身份证号这件千辛万苦的工作，我今晚请你吃饭？”
    蒋纯抬眸瞧瞧他，又垂目瞧瞧身份证上的相片，心思一个转，微笑回答：“好呀。”
    白娇，咱俩今晚的冒菜有人请！
    今晚有约，白娇前脚跟外婆报备，外婆后脚通知卓义。卓义听见她要跟蒋纯吃饭，怪了，贺明不是在他办公室外面嚣张着吗？蒋纯答应他饭局，他还特意跟表弟显摆，正想着去哪儿二人世界呢！
    搞什么鬼？
    卓义给白娇发微信。
    卓义：今晚跟蒋纯吃饭？
    朕知道了3：是。
    卓义：但她约了贺明。
    朕知道了3：？？
    卓义了然。蒋秘书，你想对白娇怎么的？！
    卓义：我今晚陪你去吧，你不想被他俩合谋卖了的话。[微笑]
    朕知道了3：我怕你们仨会合谋把我卖了。[微笑]
    卓义：“……”
    蒋秘书，看看，你老友如此猜度你你知道吗？！
    老区著名的中华名吃冒冒冒菜馆，摆在路边的一张小方桌，两男两女打麻将似的排着坐。
    四大盆热腾腾香喷喷的冒菜送上之后，白娇与蒋纯久违地拼手速拼胃量，低头猛吃。
    俨然被她们无视的卓义与贺明对坐着，干瞪眼。尤其贺明，他的浪漫烛光晚餐梦破，不好迁怒蒋纯，遂把责任砸卓义头上。
    卓义不背这个锅，但见表哥受气挫败的模样，他就哈哈哈哈哈哈哈。
    跟贺明比起来，他卓义可是这里的老客户了！他驾轻就熟地脱下西装，往右边的白娇一递。
    白娇把脸埋盆里吃得正欢呢，没留意他，他就“老婆老婆”地喊了几声。白娇反应过来，抬头瞄了眼西装，愣了愣，没说话就接过去了。
    蒋纯见状，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诧异地观赏了一阵后，腮帮子又重新一鼓一鼓地咀嚼。
    卓义得意地看向贺明，笑着卷起衣袖，弯着牛高马大的腰身，低头吃冒菜。
    贺明：“……”
    好了，一桌四人，就他继续故作矜持。
    “贺先生，你不吃？”蒋纯故意问，“很好吃的，快吃呀！”
    贺明瞧了瞧那盆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油的冒菜，抬眸看蒋纯，展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蒋纯正纳闷他笑什么，就见他学着卓义，把西装脱了，往她一递，“麻烦蒋秘书了。”
    蒋纯：“……”
    似乎没有合理的拒绝理由，她无言地伸手接过贺明的西装。
    贺明心情顿好，挽起手袖，执起筷子，试探地捞了一根鱿鱼，“哟，味道还行！”
    他颇为惊喜，又捞了几口，真不错！接着开吃。
    傍晚，夏末的热浪包围着他们。四人都吃出汗了，白娇蒋纯要了啤酒，要开车的卓义贺明点了苏打水。
    卓义看着灌啤酒的白娇，好奇问：“看上去酒量不错？”
    蒋纯抢答：“她是不错，所以卓总想借她醉酒下毒手的桥段是没法演的。”
    卓义：“……”
    贺明：“蒋秘书，那你酒量如何？”
    白娇抢答：“她会醉，醉了往死里揍人。所以想借她醉酒下毒手的桥段也没法演。”
    贺明：“……”
    四人闲聊，不觉冒菜馆的老板竟走了过来。那是一个赤着胳膊的粗壮大汉。
    老板站到白娇身侧，嘿嘿问：“小妞，没见一段时间，又带男朋友来安利我的冒菜了？还有你，他是你男朋友？”老板问完白娇问蒋纯。
    白娇与蒋纯异口同声：“不是男朋友。”
    整齐得叫卓义贺明尴尬。
    老板：“那是追求者？抑或哥哥叔叔伯伯？”
    卓义与贺明：“……”
    老板你哪只眼看他俩像叔叔伯伯？！
    蒋纯答：“同事。”
    老板望向白娇求证，白娇面无表情，说：“同上。”
    老板随即呵呵笑，转个身冷不防地冲着冒菜馆里喊：“俩小妞说他们不是她们的男朋友，你们还有机会啊喂！”
    震耳欲聋的声音，整条老区旧街都闻得见。
    还有冒菜馆里响起一阵雀跃的欢呼鼓掌声，犹如狼嚎。
    四人：“……”
    卓义忽然站了起来，拉着白娇手臂，“走，以后别来这里吃。”
    贺明跟着站起来，附和：“严重同意！”
    老板听见了，不爽，“干什么呀？人家小妞都不认你俩，还不准别人追呀？”
    卓义瞪向老板，冷锐凌厉的眼神叫老板意识到，他严重说错话了。
    卓义：“她是我老婆！”为了强调“她”，他指向白娇。
    老板一惊：“oh！”
    卓义：“所以别乱怂恿！”
    叫你冒菜馆里的色狼安安分分！
    老板可惜地望向贺明，“你该不会是她老公吧？”他指向蒋纯。
    贺明接不上话，他没有卓义的理直气壮好不好！但他不肯认输，强行说：“她是我未来老婆！”
    别说白娇蒋纯，老板也有点懵了。
    卓义趁机拉着白娇走。贺明学着，拉着蒋纯走。
    卓义盲目地往前走了约摸几分钟，回过神的白娇不满地挣开他的手，顿住脚步，冲他低斥：“别到处乱说我是你老婆！” 

第29章
    “别到处乱说我是你老婆！”
    这会严重影响她的情感市场！
    被白娇挣开的卓义也不满，转身回头看她，“我乱说？你我不是领了证的法定夫妻？”
    白娇态度强硬：“公开这种关系要基于特定场合才有意义。刚才完全没必要！”
    协议期到，往后她还得搬回老区生活。这里才是她的圈子。她的未来老公，也许正在冒冒里面埋头吃冒菜的路人甲。
    本就不高兴的卓义气极而笑，“怎么了？你看上那老板啦？”
    白娇：“……”
    口不择言！
    跟在他俩身后的贺明与蒋纯一离开冒菜馆，蒋纯就礼貌地要脱开贺明的手。贺明自觉便宜占得够多，想树立形象，遂客气地配合。
    两人凑上两步，听到白娇与卓义的对话。蒋纯不知动了哪条筋，竟疑问：“卓总你是吃醋吗？”
    贺明瞪了瞪眼，随即附和：“是啊，你吃醋啊？这么凶。”
    没料到卓义扭头冲着贺明脱口而出：“我为老婆吃醋不行吗？”
    三人：“……”
    呆了一会，贺明才提醒他：“她只是你假老婆！”
    蒋纯微惊，原来他早知道。那这里的关系算是全挑明白了。
    卓义反应过来，瞬间噎了。
    蒋纯呵呵乐道：“莫非，卓总对我们的娇娇动心了？”
    “像！像！”贺明拍着蒋纯马屁。
    卓义有些慌，怒斥贺明：“胡说什么？！”
    “说错吗？你高中喜欢筱雪时，也是现在这副吃醋的模样！”贺明还搬出参照物来证明自己没错。
    卓义正想说什么，就闻白娇喝了一句：“能不能别幼稚？！”
    三个人年纪加起来四舍五入都一百岁了，还像初中生那般无聊！
    白娇随手把西装扔回给卓义，转身拔腿跑了。
    其余三人望着她消失于人群中的背影，“……”
    贺明率先打破僵局：“她这是……算害羞吗？”
    好像不算。
    “她在生气！”蒋纯也顺手把西装扔回给贺明，谴责：“你为什么提他初恋？”
    贺明懵了，“不能提？”
    蒋纯气道：“大忌呀！女人最讨厌男人的前任与初恋！赤果果的威胁！你还说卓总喜欢筱雪什么的，谁听着舒服？”
    贺明：“……”
    这个地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卓义也茫然了，说不出话。
    贺明见蒋纯生气，连忙补救：“她生气是好事，证明她在乎。一个吃醋一个在乎，他俩有戏！”
    希望这话中听。
    蒋纯想想，有道理喔。向来情绪少波动的白娇什么时候这样激动地生气过？除了跟外婆。
    但她说不清这是好事坏事，便找了个借口，把卓义与贺明驱赶了，自己则转身淹没于人/流之中。
    白娇回了自己的出租房。蒋纯敲门，等了好一会她才来开门。门开了一条缝，看到是老友，白娇就折返回去，重新躺回床上，不动了。
    自她搬去尚东区后，蒋纯第一次来她的出租房。虽然搬走的东西不多，但总有种长期空置的空旷寂静感。
    蒋纯坐到床边，问她：“生气了？”
    白娇没应声。
    蒋纯试探：“那个筱雪很厉害？”
    过了一会，白娇才回：“关我屁事。”
    蒋纯笑，“不关你事你生什么气？一提她就生气。成了你的假想敌吧？”
    白娇：“……她是很优秀。我比不上。”
    蒋纯谨慎问：“所以你是真的对卓总动心了？”
    白娇反问：“不可以吗？”
    动心不代表要得到。
    蒋纯没多少惊讶，毕竟卓总很出色，鲜有女性能抵挡他的魅力。何况白娇与他朝夕相对，未能一见钟情也许日久生情。
    她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按剧本走。”
    白娇觉得自己挺没骨气的，居然狗血地喜欢上总裁，所以没答话了。
    一躺一坐的两人沉默了好阵子。出租房里有风扇摇头的“嘎嘎嘎”声，打开的窗户播放着街外热闹熟悉的喧哗。夏末秋至，依旧很热。
    天终于全黑，没有亮灯的出租房暗了，映进来的外头招牌的霓虹灯又红又黄又绿。
    蒋纯起来把灯打开，顺道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要表白吗？”
    白娇：“不可能。”
    蒋纯：“那，卓总向你表白的话，你同意吗？”
    白娇没回答，但动了动脑袋，疑惑地望向蒋纯，仿佛在问：会吗？
    蒋纯走回床边坐下，仰着头感叹道：“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你闭上眼睛细想是不是。”
    白娇望向天花板，配合地闭上眼，回忆与卓义的种种。他跟她回k市看外婆，他把衣帽间腾出一半位置给她，戚太太“欺负”她时他出手相助，他陪她配眼镜，与他父亲的饭局对她照顾与维护，他跟她第一回一起吃冒菜，他与她在街头奔跑着寻找外婆……本来快要靠近蒋纯的观点了，谁知一股撩人的香水味突然闯入，冲进鼻腔，教她吓得一睁眼。
    “怎么了？”蒋纯皱眉。
    白娇换个姿势，侧过身躺，“算了，挺可怕的。”
    蒋纯安慰：“不要因为你爸这样，就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放不下初恋。”
    白娇平静了，“万一发生了，概率就是百分百。”
    这种百分百已经在她妈妈身上灵现过一次。
    蒋纯一时接不上话，白娇又道：“现在挺好。”
    不需要改变。
    这时手机响了，外婆用卓义公寓的座机打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听她的语气，卓义已经回去了。
    外婆嗓门挺大，一旁的蒋纯也听着了，站起来催促白娇：“回去吧。”
    白娇成大字型瘫躺床上，还是不想动。
    蒋纯拽她，教育其道：“人家付钱了，你好歹讲职业道德。不许逃避！”
    卓义看看腕表，快十点，离他们在老区走散已经2.5小时。
    外婆给过白娇电话，但也1小时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正想下楼徘徊，卓义就听见推门声。白娇回来了？
    他躲在二楼楼梯口，一闻脚步声走近，就连忙闪回卧室，轻轻阖上门再狂奔至沙发坐下，翘起一根腿，抄起平板，慌乱地打开一个严肃的网站页面，假装正经浏览新闻，心脏却怦怦乱跳。
    白娇并无马上回卧室，她在一楼客厅厨房磨蹭了足足半小时多，才犹犹豫豫上楼。
    她推开卧室门，随意抬眸扫了里面一眼，见卓义坐沙发上。
    假装看了半小时新闻的卓义姿势开始僵化，他脖子发硬，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喉咙亦发涩，吐不出声音。白娇不会知道他是多艰难才吐出三个简单的字：“回来了？”
    白娇没看他，“嗯”了声，进了卧室就往衣帽间走，再往浴室去，没有表情。
    隔着浴室门，卓义听见淋浴的声音，整个人才松驰下来，顺势跌躺到沙发上。
    白娇睡沙发有一段时日了，连沙发上都是她的味道。
    卓义抬手捂眼，不敢直视自己的慌张。
    从老区回来时，贺明问他是不是喜欢上白娇。忽然间，他觉得这是全宇宙最难回答的问题。
    贺明积极地替他分析，认为他有这个苗头。
    这个游戏人间的表哥难得地说了一句人话－－白娇跟他们不同圈子，如果不喜欢，就别祸害耽误别人，他俩以后各自的路还长着。
    以后，各自，听上去毫无交集，一阵“别了”的沧桑感。
    卓义当时不答反问：“那你是喜欢蒋纯吗？”
    贺明坦荡得很：“以前其他女人我只想睡一睡，但对蒋纯，除了睡，我还想见她，逗她，跟她一起，牵她的手，轻轻地亲她，当然也要睡她。我肯定这是喜欢。”
    卓义学着替自己分析。他也有想见白娇，逗她，跟她说话，和她呆一起的欲/望，而且，像贺明说的，为她吃醋。刚才冒菜馆老板的话，让他很不舒服，觉得自己的东西要被人虎视被人夺去一样的恐慌与愤怒。至于亲她睡她，他敢说他在浴室里就睡过白娇，的体香了吗？！
    所以他喜欢白娇？
    贺明拿以前的女人作对比，教卓义不禁拿自己唯一恋爱过的对象筱雪做参照物。他未有忘记，那日筱雪与他单独在公寓一楼面对面时，那势似要吻上的暧昧气氛……万一，他与筱雪再次单独相处又势要吻上而他没有把持住的话，那是否证明他仍喜欢着筱雪？同理推得他不算真正喜欢白娇？或者对不起白娇？
    “啊烦！”卓义由衷地低吼一声，抱着头纠结。他替白娇焦急。想安置她，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一样。
    白娇洗完澡，出来见卓义还占着她的“床”，便站在浴室门口，擦着头发不动。
    躺着的卓义望向她，观察着她。她很淡定，情绪没有起伏，眼神没有波澜，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当时他让她做卓太太，她没激动，今日蒋纯贺明挑起喜欢的话题，她依旧没反应。
    难道为此纠结的，就他一个人？抑或，她矜持，不好意思说？
    卓义坐起来，看着她缓缓开口：“傍晚的事……对不起……”
    白娇擦头发的动作隐隐一滞，同时以神速抢话：“你放心，我没多想。”
    卓义顿了顿，又说：“我和你……”
    白娇又抢道：“我和你没其它关系，就战略伙伴。”
    她不想听，不会问，不给他引出讨论话题的机会，简单粗暴地把路堵死。
    加上她冷淡的语气，夹带着拜托他别自作多情般的不屑，对烦躁了一夜的卓义来说犹如挖掘机操控的冰桶挑战。
    他握了握拳，暗咬牙，站了起来，腾出沙发，不瞧白娇一眼地在她身边经过，往浴室去了。
    自那日，这两人没再多说话，目光也故意躲避对方。卓义进卧室，白娇就去衣帽间，卓义进衣帽间，白娇就下楼。白娇进厨房，卓义就回客厅，白娇去客厅，卓义就上二楼。之前相处了一段日子，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熟络与随和甚至偶尔的冷笑话，被一股陌生的生疏与冷漠破坏掉。
    外婆察觉到，掐着他俩闹别扭的起源时间，联想到蒋纯，遂翻出小笔记本，照着上面记录的号码给蒋纯拔了通电话，问她白娇和卓义怎么回事。
    蒋纯不清楚那日他俩见面后说了什么导致如此，她发出的微信，白娇都没回复。但她不想外婆担心，便半真半假地安慰：“唉，两口子闹别扭很正常，这叫夫妻情趣。外婆你别插手，让他俩缓缓就好了。”
    外婆觉得有理，毕竟不懂时下的年轻人，她便听取蒋纯的意见，不管了。
    由于参加卓氏周年庆两天一夜的活动，白娇之前跟梁兴请假。梁兴没问原因，准了。
    公司新招了两个应届毕业生，都是女的，让白娇带着。小项目交给她们练手，重要项目由白娇亲自操刀。但初出茅庐的毕业生总会出错，跟她当初一样，所以两手下做的项目，白娇核对的过程，几乎等同重新做一遍。
    幸好这些一两万方甚至只有几千方的小工程对她来说小菜一碟，经验与技能加上手速，她的预算狗做得有声有色。
    今天她处于封闭状态下翻滚蓝图输入数据时，梁兴凑了过来，开口就是哭腔：“白娇呀，那个产业园二期的投标进度怎么样了？”
    白娇眼皮不动，手速不变，冷淡回应：“让小陈跟了。”
    小陈是俩毕业生之一。
    梁兴震惊：“什么？这项目关乎周梁白的前途，你给小陈，是想我和周工早点归西吗？！”
    白娇：“现阶段是标书内容，姑且让小陈做校对工作。”
    重点与数据她早就划出，况且，现在的她有点抵制卓氏，甚至连卓氏周年庆活动都不想去。可外婆要去，她得照顾，不能像上次那样，当甩手掌柜把她甩给卓义。
    梁兴无力，“我不管，反正标书上下要印你的大名。你保证内容没问题才好。”
    白娇办公室里“啪啪啪”的流畅敲字声停了下来，她抬头望向梁兴，面无表情问：“为什么无端把我推到这个项目的前线？”
    之前梁兴说，她只负责出数据。而她的职能于周梁白，本来就属后方，出好预算数据就罢了。做标书搞投标，应该是梁兴与周工的责任。
    梁兴：“……”
    因为她是卓总老婆呀，不摆她上台，摆谁？
    梁兴嘿嘿，“我跟周工忙得跟狗一样，新公司屁事多，又要打关系。你是拍挡之一，那预算数据也是你没日没夜赶出来的，现在多参与，到时多分红嘛。我为你好！”
    白娇听着，也想着，问：“那天夜里你打了n个电话给我？”
    梁兴有些紧张，“对。”
    白娇：“有一个接了？”
    梁兴：“卓总接的，说你上洗手间了。你们仨在‘老地方’呆得挺久呀，吃饭变成吃宵夜了，真行。呵呵！”
    哈哈哈哈哈，他不傻，理由早就想好了！
    白娇瞧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表情喜怒不明。见她低头翻蓝图继续做预算狗，梁兴松了口气。
    卓总，他没出卖你！产业园二期多多关照！
    而白娇与卓义互不搭理的日子直至下月初的卓氏周年庆包围游乐场活动。 

第30章
    天朗气清的早上，二十多辆大巴准时从卓氏大厦出发。作为总经理，与民同乐的卓义龙头般坐在1号大巴前排。
    他与白娇默契地不提关系，不看对方，不说话不碰头。外人看来，以为白娇带着外婆以蒋秘书的朋友身份参与活动，她们仨坐在1号大巴中排。喔，旁边粘着贺明。
    陆军邀请董雪参加这次活动，童心未泯的董雪十分期待，与陆军同坐2号大巴。卓氏女员工看到陆助理身边出现仙女，还没享受活动的高兴，就率先伤心了一回，好事秒变坏事的即视感。
    而差点迟到的喜吱吱与筱雪，在负责人的安排下，上了9号大巴。
    从a市至c镇的游乐场，约需三小时大巴路程。不知因由地，外婆坐得不太舒服，频频要吐。
    白娇帮她顺背，不解：“你从来不晕车的，怎么要吐了？”
    外婆捂着嘴说：“年纪大了，不晕也要晕！”
    由于卓义在，1号大巴又是顶级高管多，所以气氛相对安静，少有吵杂。而外婆“呕呕”的声音，分外明显。听她老人家如此，整辆大巴的人都替她辛苦。
    坐在白娇外婆后面的蒋纯倚着座椅站着，给外婆递活梅，递柠檬，递纸巾，递呕吐袋。
    外婆一一接过，扭头跟蒋纯说：“行了行了，别管我，管你身边的帅哥。”
    蒋纯身边的贺明默默给外婆点了个赞。外婆你晕车晕得挺清醒嘛。
    蒋纯可不就是不想理贺明才这样的呗。要不是外婆也来，她肯定是跟白娇坐的。
    前排闭眼假寐的卓义听见后面的声音，不觉扭头望去。见外婆前俯后仰的，他皱眉站起来走过去，半蹲在外婆身边，问她怎么了。
    外婆干吐了一阵，仰起头时，白娇与卓义同时拿着纸巾伸手过去想帮她擦。
    白娇见卓义这动作，立即把手收回去。卓义的动作没受影响，只晦暗不明地扫了她一眼。
    外婆依着座背微仰头，半眯眼，对孙女婿说：“我有三急。”
    卓义：“……”
    他站起来走回车头，跟司机交代了两句。一会，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
    白娇本来亦扶着她，但见返来的卓义也扶着，便想松手。可外婆抓住她，不让她撤。不得已，白娇与卓义一左一右地扶着外婆下车。
    车上开始有人小声议论，“卓总对老人家真好。”
    这是省道，过往的车速不算太快，路边亦有不少树木。卓义跟外婆解释：“这一带都没有公厕，委屈你了。”
    外婆扬扬手，“老油条，谁稀罕偷看！”
    白娇与卓义给她找了处差不多的位置，让她就地解决。外婆让两人背对她站在远处守着，两人照做。
    后面几辆大巴逐一追上1号大巴，见它停在路边，大家议论纷纷，这载着卓总的1号大巴做什么？强大的微信迅即让所有人知道原由。
    热吗热就脱呀：卧擦！卓总大好人呀！特意扶老婆婆下车小解！[色][色]
    我是第99个用这个名字的人：男神果然不同凡响，大爱！[色][色][色]
    逢周六唱k：卓总今天特别帅！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色][色]
    大丸子不是小丸子：有人能追得上他吗？遥不可及！[可怜][流泪]
    东南西北中发白：好吧，陆助理有人了，我还是回来巴望卓大大去。[流泪][流泪]
    笑死我了：那个女的是谁？！！！！
    阿斯匹淋：对对！她是谁？！怎么站在卓总旁边？？[恐惧][恐惧]
    澡堂搓操工：听说是那个老婆婆的外孙女！蒋秘书的朋友！[敬礼]
    猪九戒：卧擦！早知道我也把我奶奶带来！让她每公里小解一次，我岂不可以每公里跟卓总单独站一会？！[抓狂]
    光想就能醉死人。
    我有9吨大切糕：你有资格坐1号大巴？一群意银的渣渣。[doge]无聊至极。
    笑死我了：楼上9吨到底是谁的马甲？人事部出来行事！
    大丸子不是小丸子：她锁了朋友圈，看不到！[发怒]
    三七二十一：无聊你还来掺和？装逼无成本。[微笑]
    阿斯匹淋：t就一个字！[微笑]
    热吗热就脱呀：恨t就两个字。[微笑]
    猪九戒：踹屁股就三个字。[微笑]
    ……
    9号大巴的喜吱吱打听到消息后，往车窗外探望，可惜恰巧有一辆大巴从右边经过，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烦躁地跟身边闭目养神的筱雪说：“那位老婆婆谁啊？太吃香了吧？”
    竟得卓义亲自服侍小解！
    筱雪假装没听见，闭着眼不答话，实情心想，那也许就是白娇外婆。
    脱下平日的西装，换上一身休闲服的卓义双手抱胸，没有任何小动作，面无表情且不怒而威地望着公路，不知道每辆经过的大巴，里面多少女人爬在车窗前跪舔他的英姿。而他身边的白娇同样面无起伏，双手插兜，不说话。
    两人全程零交流。
    在他俩身后蹲着不时偷瞄的外婆：“……”
    一会，她扬声：“我好了。”
    白娇随即转身去扶她。卓义不动不转身，直至她俩走到他跟前，他才上前扶搀。
    待他们上车坐稳后，1号大巴重新启动。
    这个欢乐游乐场，位处c镇郊外，占地近一千亩，游乐设施近40项，场内建有附属酒店，提供五星级的住宿服务。
    平日这游乐场人满为患，每项游乐设施排队花费至少一小时。如今卓氏大手笔地包下游乐场，不用长时间排队就能尽情玩耍，卓氏员工以及他们的家属兴奋得要疯，感动得要哭。他们发誓，要在这两天一夜里，每项设施至少玩十遍，把这个欢乐游乐场轮得这辈子不想再来！
    游乐场表示情绪稳定。:)
    一抵达，旅行社工作人员首先安排各位住宿。房间排位早就拟好，工作人员一边收集身份证登记，一边派发房卡。
    顶级高管集中安排在酒店顶层，他们享用独立电梯，上了酒店顶层再分发房卡。
    工作人员拿着总统套房的房卡找这卡的主人－－卓总时，发现卓总落队了。
    英俊的大总裁呢？
    酒店某个无人经过的角落，白娇与卓义在谈判。
    白娇：“我跟外婆单独住一间。”
    卓义：“你问过外婆意见吗？她要怪责，我可不给你顶罪。”
    按照原计划，白娇与外婆会跟卓义同住总统套房。卓义早命人把套房改装一下，变成有三张独立大床的间隔。这事他曾经跟外婆提起，外婆很高兴，说终于有机会睡总统，套房。卓义不想让她失望，但没料到白娇耍性子耍到这事上。
    卓义：“你放心，我保证你进去后，一眼都看不到我。”
    她不就是躲他吗？！
    白娇：“不行。”
    虽然总统套房在顶层，而出入顶层的都是顶级高管，少有闲言闲语她出入卓义的房间。可她就是不想。
    卓义嗤笑，“你平日不都跟我睡同一卧室，来这里耍什么劲？”
    白娇笑，“我乐意。”
    卓义瞪她，“我不乐意。”
    说罢，他越过白娇，要离开。
    白娇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会自己找地方睡，你自己跟外婆解释吧。”
    他若同意了，他俩可以一起跟外婆解释，事半功倍。
    卓义来火了，猛地转身怒斥：“白娇你有完没完？！”
    本来说完就往外走的白娇忽地额头被喷了一片口水花，她抬头对上卓义的怒目。
    擦擦额头后，她面不可容说：“没完。”
    卓义眼神变了变，盯了她一会后，冷硬地扔下一句“随便你”就率先走了。
    快要回到酒店大堂时，喜吱吱拉着筱雪找到了他。
    “卓义哥哥！”
    卓义闻声望向她俩，没应话。
    喜吱吱激动地说：“我俩不要住双人间啦！我们要换房！”
    她嫌弃地把豪华双人套房的房卡递给卓义。
    卓义接过那房卡，笑了，“那好，上顶层找工作人员，我把总统套房让给你们。”
    “哇！太好了！”
    喜吱吱欢呼。卓义走后，她附在筱雪耳边催眠：“你看，卓义哥哥多在乎你，让你住他的总统套房！”
    筱雪似笑非笑地扯扯唇角。刚才一脸不快的卓义明显一眼都没瞧她，那股由他而生的强大陌生感，扑面迎来。筱雪有些心慌，是否前段时间矜持过度，把自己坑了？
    贺明陪蒋纯与外婆在酒店大堂候着，不知白娇与卓义走去哪了。
    等到卓义回来，他抱歉地跟外婆解释由于安排问题，总统套房没能住上。他把刚才喜吱吱退回的豪华双人套房房卡给了外婆，“你和白娇住这吧。”
    外婆见孙女婿脸色不好，眉宇间有股怒气，这里又人多眼杂，遂不说什么，点点头把房卡收下了。
    这时白娇也回来了。卓义转身背对她，顺便把蒋纯叫至一边，让她安排喜吱吱与筱雪入住总统套房，而他自己，“跟贺明住。”
    一直尾随蒋纯不敢落单的贺明：“……”
    与蒋秘书同房的美梦骤碎，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炮灰感觉。
    蒋纯不觉低声问：“卓总，你跟白娇没事吧？”
    她刚才目睹这两人中途下车后全程零交流的状态，两人间甚至渗出一阵冰冷的诡异气氛。话说，她从未见过卓总这么冷漠的气势，如今还笼罩着一层怒火。
    白娇你做过什么？
    卓义漫不经心：“能有什么事？”
    他与白娇能生出什么事？什么事都能被她堵死。 

第31章
    在酒店闹哄哄了一阵子，房卡终于派发完毕，接下来是自由时间，有人选择回房休息，有人选择直捣黄龙攻陷游乐场！
    “外婆，睡会。”
    外婆一路晕车，白娇跟她先回房间，劝她休息。
    “我颠了三小时来到这里，你让我睡觉？”外婆誓死不从，说着就往房外走。
    “那我不管你了！”白娇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可外婆没回应。
    看见她单薄的身影在走廊上缓慢行走，当外孙女的终究于心不忍，两步追了上去。
    外婆瞥了她一眼，“你也不睡？”
    白娇：“我怕你又走丢！”
    外婆皱眉：“我什么时候走丢过？”
    白娇不说话了。
    外婆也没多想，继续说：“快问问小纯，孙女婿住几号房。”
    白娇掏出手机看了看，又把它放回兜里，答：“2046号房。”
    外婆“哦”了一声。两人在同一层楼找到2046号房，可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应。
    白娇笑道：“也许他累了在休息，用了免打扰功能，你按多久他都听不见。”
    外婆不信，直接拍起门来，“嘭嘭嘭”的还喊着“孙女婿孙女婿”。
    白娇连忙捉住她的手阻止，恨不得把她的嘴也堵上，“不要喧哗！”
    “那你打他手机。”
    外婆简单地下了个指令，却叫白娇无比毛躁，“你非要找他？”
    外婆坚定：“对。我俩说好的。”
    白娇与外婆无声对恃了一刻钟，没撤，把手机递给外婆，“你自己打。”
    “行。”外婆接过手机，掏出特意带着出门的小笔记本，照着上面记录的按号码。按完之后，白娇手机屏幕上出现四个大字：战略伙伴。
    外婆纳闷，按错了？于是她再按一次，显示的还是“战略伙伴”。
    本来走开两步不愿管的白娇，见状后连忙返回来解释：“是他！我给起的外号！”
    外婆“呵”了声，边嘀咕“低俗情趣”边给卓义打电话。
    站在房间落地窗前，能俯瞰整座游乐场，景观一流。卓义掏出响叫的手机，见到“白娇”两字时，心疙瘩地提了一下。
    犹豫地接了电话，还没开腔，就听见外婆宏亮的“孙女婿”时，他的心又疙瘩地沉了下去。
    他强颜欢笑：“怎么了外婆？”
    外婆：“你在哪啊？”
    卓义：“我还在房间。”
    外婆：“可我敲门没人应。”
    卓义诧异，走去开门，同时听见电话那头的手机被白娇抢过去，她没好气地丢了一句“大堂见”就挂了。卓义打开房门一看，没人呀？他又惊又气。
    白娇拉着外婆去大堂，乘电梯时撞见陆军与董雪。
    陆军略显尴尬地点头：“卓太太，卓外婆。”
    董雪跟着陆军向外婆打招呼，且兴奋地冲着白娇叫：“大大！又见面了。”
    她知道卓太太一定会出席活动，但这游乐场如此大，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白娇偶遇呢。
    白娇半天才反应过来，微笑道：“董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董雪跟着喃喃道，接着竟唱了起来：“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喧，对你说一句，好久不见……大大，你出口成歌，猴赛雷呀！”
    白娇：“……”
    她原来有粉丝。
    还是脑残粉。
    好感动。
    “董姑娘唱得很动听，要么今夜咱俩去高歌唱k？”陆军惊喜地望着董雪，赞叹的口吻不像装的。
    董雪激动地拍了拍手，“好呀好呀。大大，你也一起来？”
    白娇陪笑，“不了，我要照顾外婆。”
    电梯到大堂，她冲陆军董雪挥挥手就拉着外婆往外走。
    外婆不满：“我想唱k。”
    白娇：“你想的事倒不少！”
    外婆：“我都一把年纪了，现在不玩，以后没机会了。”
    白娇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
    由于整个游乐场被卓氏包了，酒店入住手续办理完后，大堂的人少得很，甚至空旷得叫服务员错觉酒店要倒闭自己要失业般！所以卓义一出电梯，抬头就见白娇与外婆坐在角落。
    外婆看见他，连忙迎上去，“孙女婿，做人要讲信用！”
    卓义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外婆嚷叫：“你说陪我玩碰碰车的，干嘛又躲起来？”
    卓义否认：“我哪有躲？”
    两人还要争辩些什么，白娇及时插话：“别聊了，走吧。”
    卓义直觉地望向白娇，她却“恰巧”背过身去率先往游乐场走。外婆拉着卓义手臂，也催着他：“去游乐场。”
    卓义边随着外婆，边用手机给白娇发去一条微信。
    卓义：你耍什么性子都行，别玷污我的形象。谢谢！
    然而白娇一直没看手机，卓义觉得像对空气说话，心里更不爽。
    一出酒店，便是游乐场。好些卓氏员工逗留在游乐场门口拍照留念。他们看见卓义身影时，随即默契地欢呼鼓掌。
    卓总真的与民同乐，不是做做样子哒！
    卓义的威名早在卓氏远播，其犹如明星的相貌与气质如磁石一般，瞬间把游乐场门口的人全吸了过来。
    有人掏手机照着卓义拍，好些平时几乎没机会见到卓义的基层员工，胆大地走过去要合照，更要签名。
    卓义：“……我没笔。”
    “我有！”
    作为专业粉丝，文房四宝她们随身携带！
    卓义手中被塞进笔与本子，只好照办。
    终于有人留意到他身边的白娇与外婆。眼尖的人发现，她不就是跟卓总站在路边带老婆婆小解的女生吗？喔，那这个老婆婆就是被卓总扶过的老婆婆？！
    白娇警惕地防着她们，她们想干什么？
    卓义的一众粉丝齐齐围观白娇：“能给签个名吗？谢谢！”
    卓总以及卓总接触过的人，她们都要收集签名，一套！全的！
    白娇：“……”
    她身边的外婆乐呵呵：“好啊好啊！”迷之配合。
    在欢乐游乐场门口热闹了一阵，好不容易遣散了一群人。卓义从游乐场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指南地图，告诉外婆碰碰车的位置，打算径直往那走。
    “不单止玩碰碰车啦！”外婆手臂一伸，“从这里出发，绕场一周，看见什么玩什么！”
    白娇与卓义：“……”
    她刚才不是晕车的吗？恢复神速。
    离游乐场大门最近的游戏，是旋转木马，而排队玩的，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带娃的员工。
    预感到外婆要往那走，而卓氏员工又要冲着卓义欢呼疯狂一阵，白娇望望四周，打算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坐着干等算了。
    谁知前方传来召唤的声音：“白娇！”
    是蒋纯，她混在旋转木马的队伍中。
    “hi~~！”
    还有护花使者般贴在蒋纯身边的贺明，带着尾音拖调冲他们挥手。
    外婆看见熟人，蹭蹭蹭地走过去，剩白娇与卓义顿在原地。
    白娇按原计划走到早就看上的小憩椅处坐下。被撇下的卓义见挤到蒋纯身边的外婆冲他与白娇指手划脚挤眉弄眼，便领悟地走到白娇身边坐下。
    老人家的意思，迁就迁就就好。比一比，他比白娇还孝顺。
    小憩椅是公共的，白娇没权驱赶卓义，她便拿他当透明人，径自刷手机。
    可没一会就听见卓义不满的声音：“你刷什么微博？就不能看看微信？”
    白娇诧异地回望他，瞬即把手机藏起来，“你偷看？！”
    卑鄙！
    卓义：“我才没偷看！”只是视力太好，“我给你发微信了，快回我！”
    白娇瞪了他几秒，挪了挪屁股，离他远点，再侧过身挡一挡，继续刷手机。
    卓义：“……”
    他索性也掏出手机，在微博里搜索“朕知道了1”这个名字。
    之前和父亲吃饭，白娇提过她在什么什么网站码字，作收9千，董雪还因此对她五体投地，原来是指这个？
    卓义顺着“朕知道了1”的最新微博内容，点击连接，页面跳动，哇！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作者朕知道了，专栏一个系列－－致敬tvb，完结三部，连续一部，作收9……
    他刷新几遍，9字后面就是不冒出三个0。说好的作收9千呢？卓义突然觉得自己当晚成了帮凶，同时对白娇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原来她很要脸。
    点进最新更新的《誓不低头》，卓义抱着偷窥探秘的心态从头读起。
    然而不过十分钟，他就在第十五章以游客身份留言吐槽。
    路人甲：故事平淡如水，对话乏味，没有起伏，仿佛缺少情绪的人，枯燥！
    留言完毕，他冥思一会，又恶作剧般再留言一条。
    路人甲：彻头彻尾的文如其人，作者本身就是寡欲面瘫。:)
    卓义警惕着旁边的白娇，他关掉网页后瞄了瞄她，她还在刷微博，对此暂时一无所知。
    嘻嘻，一股复仇胜利的酸爽快感。
    那边排队玩旋转木马的外婆跟蒋纯哈哈。
    外婆：“小纯，这帅哥在追你，你怎么看？”
    蒋纯：“哈哈哈哈哈，外婆你说什么？风太大了。”
    外婆：“帅哥，你想办法让孙女婿跟娇娇和好，我就想办法让你今晚睡小纯。”
    的房间。
    贺明：“哈哈哈哈哈，好啊一言为定！”
    蒋纯：“……”
    外婆：“小纯，报备一下你的房间号。”
    蒋纯呵呵：“能不说吗？”
    外婆哈哈：“不能。”
    蒋纯：“2046。”
    外婆：“……”
    枉她闯荡江湖多年，刚才居然被外孙女摆了一道？教她差点误会了孙女婿！她就知道，孙女婿不会忘记跟她玩碰碰车的约定！
    外婆不觉探头张望，寻找孙女孙女婿的身影。忽然她“呀”了一声，“大苍蝇眼？！”
    蒋纯闻声望去，见一高一低两个女生站在白娇与卓义跟前，状似搭讪。
    贺明“哟”了声，“是喜吱吱与筱雪呀？”
    “那个是筱雪？”蒋纯盯着前方追问。她认得喜吱吱，亦记得“筱雪衣柜”，然而她要肯定确认！
    贺明趁机把头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喃：“对，高的那个，就是卓总的初恋！”
    蒋秘书耳畔好香呀，浪漫樱花的味道！贺明心都酥了，恨不得一口把她耳朵含嘴里不可描述。
    蒋纯瞬间明白白娇心中的怯战与抗拒。
    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呀！
    喜吱吱隔老远就锁定卓义，拉着筱雪过来搭讪。
    “卓义哥哥，嫂子，你俩不玩吗？”
    卓义随意回答：“先休息一会。”
    白娇与卓义有些背对背，并且不带表情没有交流，喜吱吱分析，他们吵架了？
    如果是，她很乐意火上烧油哈！
    “嫂子，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生气卓义哥哥把总统套房让给了筱雪姐？哎呀你别生气了，筱雪姐刚从j国回来，对这里不太熟悉，卓义哥哥对她多加照顾也是正常啦。”
    况且他俩还是初恋情人，呵呵。
    喜吱吱这句没说出口的台词，在场各位似乎都心知肚明。
    站在她身边一直沉默着的筱雪，见卓义的目光终于扫过来，便无奈地轻叹摇头，犹如在说：是她中二，我无能为力。实情她心中给喜吱吱点了一百个赞。
    本来望着她俩客气打过招呼的白娇，听见喜吱吱那样的话，余光又瞥见卓义扫向筱雪，心中呵呵。
    她站了起来，淡笑，“你们高兴就好。”然后随便往个方向远走，不再看那俩站一坐的仨人。 

第32章
    眼睁睁看着白娇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卓义：“……”
    “卓义哥哥，嫂子生气了？哎呀，你跟筱雪姐的事都好几年了，她不应该吃醋啦。”
    喜吱吱苦口婆心，心里却想：这醋吃得好吃得妙吃得呱呱叫！
    “我看她是误会了，要不我去劝劝她？”筱雪直视卓义，等他开腔。
    “不用了，”卓义站了起来，“她脾气就这样。”他目光依旧落在白娇消失的那个路口，空荡的心灌满怨气。
    一言不合就甩头走人，他觉得自己在白娇心中就是一棵可以随意丢弃一文不值的生菜！
    卓义顷间心情全无，浑身虚脱无力，对所有无感，只想回酒店瘫一瘫。
    喜吱吱可不让他走，直接拦住，“卓义哥哥，咱们一起玩摩天轮吧？”
    卓义黯然：“不了。”
    喜吱吱叫喊：“玩嘛玩嘛，我恐高！你陪陪我。”
    卓义不耐烦了：“恐高就老实呆着！”
    “玩，玩！”此时外婆走了过来，笑嘻嘻道：“孙女婿生什么气？做男人绅士一些。我也想玩摩天轮，你就当陪陪我？”
    卓义疑惑地望向外婆，皱眉。白娇都跑了，她还有心情玩？
    他正要拒绝，可外婆挽着他手臂，好声劝道：“你看来这里的，多半一家大小或者情侣，她俩呢，”外婆冲筱雪喜吱吱努努下巴，“没人陪多可怜啊，够孤单的了。”忽然，外婆又诧异地问筱雪：“呀！大苍蝇眼，难道你跟这小姑娘是一对儿？”
    筱雪脸色本来晦暗不明，但外婆这样一说，她就明显沉下脸了。
    喜吱吱则：“……”
    外婆呵呵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很开放的，你俩高兴就好。对了，摩天轮在哪？孙女婿咱俩走起！”
    卓义被外婆拉着拽着，不情不愿地跟着走。
    喜吱吱立即低声问：“筱雪姐，那老太婆是谁呀？！”
    筱雪沉默了一会，才轻哼：“白娇的外婆。”
    “啊？白娇都直接弃战了，她一老人家来掺和什么？！”喜吱吱忿忿不平，“走，咱俩快追上去，别让她一个老太婆得逞了。”
    还在旋转木马排队且目睹一切的蒋纯，不觉给白娇发去一条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看那筱雪走路的背影，真正所谓莲步生花，婀娜多姿。你的呢，四仰八叉！
    白娇查阅信息后，干扯唇角。
    她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小憩，漫无目的地浏览手机。这时，微博上的内容再精彩，看到的吐槽多惊天动地，她亦提不起任何兴趣，情绪无法被调动。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影靠近。直觉告诉白娇这人影不是卓义，便没有抬头理会。
    “白工？”低沉的男声从头顶响起，白娇瞬即：“……”
    “真的是白工？”男声的主人又说了一句，语气带着冷静的惊喜。
    白娇这才抬起头，望向来人，微微一笑，“原来是李工？”
    李博微笑，指指白娇的旁边，“我可以坐下吗？”
    白娇立即往旁边挪了挪，“请便。”
    李博坐了下来，相隔着绅士距离，说道：“没想到白工也来参加卓氏的活动。”
    白娇：“我朋友是卓氏员工，找我来陪。”
    李博笑了出声，“那算是我与你的缘分吗？”
    白娇跟着笑：“别开玩笑了。”
    李博是卓氏产业园二期苏总监旗下的建筑工程师。由于周梁白与产业园二期频繁打交道，白娇与他稍算相熟。
    苏总监当初亲自开口让李博多关照白娇，但他没向李博提过白娇与卓义的暧昧关系。
    工科出身的李博为人实事求是，一切以实力衡量。起初他对不热情甚至有点寡冷的白娇挺是反感，但核完她做的预算数据，又得知她只用了半个月时间攻下这近四十万方的项目时，对她刮目相看。
    而白娇也非常欣赏李博的专业实力，两人在项目合作的交碰中，惜英雄重英雄，交流多了便熟络了些，除了他喊她“白工”……一切尚好。
    “你看，来参加活动的都是一双一对，我这单身狗伤不起。”李博用低沉的声音自怜，听起来却不失幽默。
    白娇：“李工这么出色，该找个女朋友了。”
    两人于工作交流中透露过李博是单身狗。也难怪，他没日没夜在工地跟进项目，工地里又几乎全是大老爷们，鲜有女人出现。像白娇这样，纤瘦的女生身影戴着安全帽捧着蓝图在工地里进进出出，可以列为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有员工跟苏总监提过，定时找些女人来工地呆一呆，能提升战斗士气。
    苏总监的回应是：“上一边去！”
    李博耐人寻味地望着白娇：“别人看不上我。”
    白娇笑了笑，没接话。
    李博又说：“好歹来了，我俩结个伴，玩一圈吧？否则浪费老板的一翻好意。”
    老板？你老板忙着照顾初恋呢！才不管员工死活！
    “好吧。”白娇率先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蓄势待发。
    李博惊喜她的主动，跟着站了起来。
    空中镜头拉到摩天轮这一边。
    玩摩天轮的人不少，但排队的员工一见卓总，立即友好地频频相让。你让让，他让让，不用多会卓义那伙人就挤到前面了。
    这回又见卓义带着老婆婆，众女员工的心都化了，这卓总太优秀。然而他身后为什么跟着两个娇艳贱货？！
    喜吱吱紧贴卓义，担忧员工们不给她让路或者打岔，嘴上不停强调：“一起的一起的！”
    而筱雪，轻轻甩一甩头，波浪秀发划出的孤度堪称完美，诱人的香水味再次随之而飘落四散，叫女员工们急急护着自家男人的同时，又咬牙切齿。
    转眼，再有两个轮厢的时间就到卓义与外婆。可工作人员扫了眼外婆后，说：“阿婆你年纪太大不让坐。”
    外婆：“我不到70岁。”
    工作人员：“那也算大。”
    外婆：“没问题，我能坐。”
    工作人员：“阿婆，你要是心脏病突发，在上面可没人救得了你。”
    外婆：“我没心脏病！”
    工作人员：“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本来麻木的卓义听见后，回了回神，替外婆担忧，“那算了，我们别坐了。”
    “不行不行！排队排了这么久，不玩会浪费他们让队的一番好意！筱雪姐，你跟卓义哥哥坐，我来看着婆婆，反正我恐高！”
    突然插话的是喜吱吱。
    外婆瞪向她，正要反驳，谁知喜吱吱一使劲，把卓义往已经降落且打开厢门的轮厢一推，筱雪再敏捷地紧跟其后推着卓义进去，工作人员又诡异配合地麻利关上门，落了锁，还敲了敲窗，警告卓义别乱动。
    轮厢离地的速度似乎特别快，卓义见状，便不作无用功了。但他见到外婆沉着脸被喜吱吱拉走，心想待会要挨骂呀！
    “婆婆，咱俩去那边坐坐？”喜吱吱呵呵地跟外婆说。
    付钱收买工作人员还是很聪明的！嘻嘻！
    而摩天轮上，卓义与筱雪一人坐一边，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外面，却不像在欣赏风景。
    筱雪看着他，低声问：“你心不在焉。”
    卓义：“坐摩天轮要很专心去坐的吗？”
    筱雪笑了出声，问：“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坐过吗？”
    卓义扭头看向筱雪，眉宇轻拧。他记得。那年暑假他俩一起去游乐场玩，排了两小时的长队坐上了摩天轮。他俩的初吻就在那轮厢里献出去的。
    他笑了，答道：“都过去了。”
    筱雪：“你当真确定？”
    卓义：“我都有妇之夫了，有什么不确定？”
    筱雪不认同，“卓义，你是专情的人。就像你喝的苏打水牌子，从来没换过一样。”
    卓义本想接话，但筱雪弯起腰移到他的那边坐下。轮厢因为左右重量变化而轻轻晃了晃。
    这座椅本来就小，筱雪挤过去后，理所当然地轻倚卓义的手臂。她扭头看着卓义，身高差异致使她的鼻尖触碰到他的肩膀。筱雪双眼微微往上，如小女孩般天真可爱地用一双圆目仰视卓义，撒娇似的说道：“我们重新开始。一点都不难。”
    犹如上次在公寓里两人单独对望一样，卓义茫然地与筱雪对视。
    然而这一次，太好了，小小的轮厢里只有他俩人，谁都休想出来捣乱！
    留意到卓义欲言又止微微轻启的双唇，筱雪冲动地想试一试它的滋味，未知是否与7年前的吻合。
    她仰起下巴，试探地往卓义的唇上凑。
    快要碰上之时，筱雪看到卓义的唇动了，它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问话：“记得我们以前去玩的那个游乐场名字吗？”
    本来垂着目，盯着筱雪举动的卓义，眼神不知何时抬了起来，落在外面。
    筱雪以为他要追忆怀缅，觉得这是利于旧情复燃的交流，便顿住吻上去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把脑袋收回来，看向卓义的双眼，笑道：“记得，叫梦幻游乐场。”
    卓义又问：“那你知道它已经倒闭了多少年？”
    筱雪愕然，一时答不出。
    卓义：“高中毕业之后，它就倒闭了，比我们分手的时间还要长。知道它为什么倒闭吗？”
    筱雪仍旧没说话，她浑身被不祥预感包围，甚至因此而微颤。
    卓义：“因为它不思进取，设备陈旧却不肯更换，管理混乱却不作改善，价格昂贵却从不调整。为什么？当时只有这么一间游乐场，它垄断了，没有竞争对手。所以，一旦一个有心有实力的对手横空出世时，它就被击败得灰飞烟灭，干净利落。”
    筱雪一直盯着卓义，他一直望着外面，轮厢已经升至半空，外头哪会有什么致命景色？
    她不甘，略带嘲笑地说：“你意思是，我不思进取，而白娇是个有实力的对手？”
    分手的七年，致使两人的感情不但停滞不前，还越渐落后，直至被变化的洪流淹没。
    卓义笑了，垂目对上筱雪质疑的眼神，“她是。”
    筱雪直接嗤笑出声，用同情的腔调不客气地说：“可我不认为她有心。”正如刚才，在筱雪面前，白娇丝毫不留恋地起来就走，对卓义没半分不舍。假如卓义对她有情，那该多伤心打击，“她对你无心，所以你打算奴颜媚骨地讨好她？”
    卓义：“我不知道。但你记得吗？当初我追你，你也对我爱理不理。我姑且把它当作是女人欲擒纵故的手段。”
    不得不说，这一招，白娇运用得比筱雪自然。
    筱雪：“卓义……”
    卓义：“我喝同一只牌子的苏打水，不是钟情于那个牌子，而是苏打水本身的味道留住我。假如这只牌子换了味道，我不会再喝。同理，如果别的牌子出了同样的味道但价格更好，我会择优购买。况且，你离开了7年，怎么确定我那段时间没有换过牌子呢？另外，贺明也老喝那牌子的苏打水，但他不见得是专情的人。”
    很抱歉表哥，拿你来打比喻。
    话说，贺明你被表弟借来打这种比如，到底是混得有多惨？
    筱雪当即无言以对。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卓义不经意地收回目光，望向轮厢底下的风景时，杠杠的视力教他发现了贺明。不单止，顺着他展开，卓义还发现蒋纯、白娇，而白娇正与身边一个男人在说笑……说笑？！
    卓义连忙离开座位，趴到轮厢的玻璃窗前往下俯视，这一连串动作惹得轮厢晃了又晃，没有准备的筱雪被吓了一惊，连忙把着扶手。
    卓义没管她，只被眼睛所见的惹得毛躁！
    那四个人，在排队玩过山车，就像两对情侣，互相说笑。白娇居然对那个男的笑！并非冷笑嘲笑敷衍的笑，而是自然的笑颜！虽然笑意很浅，但也弥足珍贵好不好！
    敢问她对他这个老公笑过多少次？有多少次是自然真诚的？而且，她不是耍脾气自己一个人跑了吗？没回酒店？还搭上一个男人跟对方玩过山车了？！她视他如生菜，那那个男的是什么？莴笋还是南瓜？！
    厚！卓义顿时有一种被背叛出卖的慌张愤怒。
    他急忙掏出手机拔电话给贺明，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贺明哈哈：“我们在排队，玩过山车，厉害吧？”
    贺明其实很慌，但不能在蒋秘书面前丢脸呀！再慌也得撑着！
    卓义质吼：“那男的是谁？白娇旁边那男！”
    贺明：“哦，她叫他李工，我也不认识。你在哪呀？要插队上来一起玩吗？”
    卓义：“……”
    他在哪？他他妈的挂在半空呀！他为什么脑残地坐摩天轮？！这摩天轮还转得特悠慢，半天才到顶！是不是故障了？地面的工作人员，能不能加速？加速！他要下去，下去！
    无声的哀嚎，溢满小小的轮厢。
    筱雪第一次见卓义坐立不安的毛躁样。他一时趴到窗口往下看，一时收回身子，挪来挪去的摇得轮厢左右乱晃。筱雪紧握扶手，不敢放松，心里又慌又惊又气又酸。 

第33章
    排队了一会儿，轮到白娇他们玩过山车。
    工作人员让白娇把眼镜摘下放好，她乖乖照做。坐她旁边的李博问她：“紧张吗？”
    她以笑代答。
    这是白娇第一次玩过山车呀呀呀呀呀！
    与选择坐在车尾的白娇相比，蒋纯勇敢得多，蹭蹭蹭地抢了第一排座位。贺明有些脚软地紧跟上去。
    “叔叔，你年纪太大了，能把位置让给我吗？”因为腿短所以慢了一步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跟贺明说。
    贺明扬手，打发他。
    小男孩努力劝说：“你受不了就别逞强，看你脸色苍白的。我怕你突发心脏病一命呜呼。就像《名侦探柯南》里第一集云霄飞车里的死者一样。”
    贺明：“那死者是被谋杀的，不是被吓死的。上一边去。”
    大白天的咒他死？熊孩子！
    小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悻悻地坐到第二排去。
    蒋纯见贺明脸色的确不好，遂跟他确认到底要不要紧，贺明强笑：“你放心，我会是你的亲密队友。”
    蒋纯：“不是猪队友就行了。”
    贺明：“……”
    他脸色真的很差？赶紧抹了把脸。
    这款过山车是吊脚的，脚下空荡荡，待会还有三圈360度大旋转。一列过山车坐得满满，乘客们几乎一个一种气场，有期待的，有兴奋的，有祈祷的，有临时想下车的，有还在犹豫要不要害怕的。
    直至工作人员扬扬手，表示一切准备就绪，列车缓缓启动，爬坡，便谁都闭上嘴了。
    过山车爬到坡顶，为了营造紧张气氛，总要惯例地顿个几秒，然后一个冷不防，直接高速俯冲70度！继而展开一段漫长又快速的惊险旅程。
    白娇全程闭眼，不敢看。风阻的原因，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觉座位的安全扣好像不安全，要松了似的，而她随时会被甩出去掉下去。耳边尽是乘客们狂叫狂喊狂欢的声音，她不知道旁边的李博什么反应，反正她也分不清哪是李博的声音，哪是别人的了。见大家喊得这么起劲，她也跟着狂喊，犹如一场释放。
    而蒋纯：“……”
    因为她旁边的贺明不但非间歇性大叫，还带内容的：“救－－！命－－！呀－－！太－－！快－－！了－－！我－－！擦－－！蒋－－！纯－－！喜－－！欢－－！你－－！呀－－！”
    分贝太高，爆破音，希望其他乘客听不见。:)
    五分钟后，过山车拖着一车惊魂未定的人返回起点。工作人员帮他们逐一解扣。
    贺明几乎是爬出座位的，他跌扶到栏杆上，二话不说就往下吐。蒋纯于心不忍，在他身边侍候着。
    二排的小男孩经过贺明身后时，拍了拍他手臂，贺明无力回头，小男孩冲他比了个[弱]的手势。他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小男孩跟身边的小女孩说：“你看这大叔，明明坐不了还死撑，原来是要过山车表白，挺拼的。不过你看他吐得五颜六色，活该。我们不学，走，再去排一次队，这回要坐头排的！”
    说着，他牵着小女孩潇洒地走了。
    贺明：“……”
    熊孩子站住！你父母什么部门的？什么职位的？有种说出来，他让表弟炒你们鱿鱼！
    白娇扶着拦杆缓缓走下楼梯。
    李博跟在她旁边，“还好吧？”
    白娇虚弱地笑了笑，不想说话，怕一说话就像贺明一样吐出来了。她不太舒服，头晕脚轻，又忘了把眼镜戴上，终于在最后一级楼梯摔了一跤，脚扭了。
    李博随即上前扶了她一把。白娇脚痛，也没逞强，任由他扶。而蒋纯也不闲，扶着吐完的贺明追上他俩。
    卓义赶到时，正见他们四人像老弱病残般离开过山车地盘。
    他见白娇走路一拐一拐，心痛怜惜，但看到她被李博扶着时，又来气了。
    卓义走到白娇跟前，热嘲冷讽：“这么有兴致玩过山车？一把年纪还装年轻，拐脚了吧？活该！”
    旁边的贺明听见，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这个表弟跟刚才的熊孩子是一伙的，那么想叫他炒掉同伴的父母，是不可能哒。
    李博听卓义与白娇说话的语气怪异，但不清楚他俩有什么摩擦，便礼貌地跟卓义打了声招呼，“卓总你好。”
    卓义瞪向李博，“你哪个部门的？”
    李博：“我是产业园二期建筑工程师李博。”
    卓义对他打量了一圈，“嗯”了声。
    这时白娇抬眼，看卓义就他一人，身边没有跟着谁，不禁追问：“外婆呢？”
    卓义：“外婆生气，回酒店了！”
    他下了摩天轮，本能地冲去过山车那处，但半途折返回去，找外婆。他先找到喜吱吱，喜吱吱红着眼说外婆回酒店了。他也不关心喜吱吱红眼的原因，给酒店打了通电话，让工作人员上房间查看，确定外婆回房间了，他才赶过来过山车。
    白娇：“她生什么气？”
    卓义：“问你自己！一声不哼跑了，还跟别人玩过山车，不知道她心里多不痛快吗？”
    白娇：“……那我回酒店吧。”
    李博：“我扶你回去？”
    卓义立即拒绝：“不用了。蒋秘书，你扶。”
    贺明紧握扶着自己的蒋纯的手，“蒋秘书，不要离开我。我心有余悸呀！”
    蒋纯没理会贺明，倒想起在旋转木马那一幕－－白娇跑了卓义不但不追，还跟初恋玩去了！她想替白娇出一口气，便说：“我要扶贺先生呢。李工，麻烦你扶扶白娇。至于卓总不能走，他要留在这里继续与民同乐。”
    与你妹的初恋同乐去！
    卓义：“……”
    很好，回去减薪降职！
    李博不明白他们耍什么，只知伤者要紧。他扶着白娇往酒店走，“我先扶你到医务室，再回房间。”
    白娇：“谢谢你。”
    李博：“不客气，要背吗？”
    白娇：“能走，不用。”
    四个老弱病残走了后，剩下卓义风中凌乱。他身后传来过山车疾风而驰的飞梭声以及玩客们的狂欢声，“啊－－！”跟他形成两个不同的次元。
    白娇扭伤的脚在医务室经过简单处理后，没有大碍。医生让她多休息别乱跑乱动，所以她一回到房间，就瘫躺到床上不动了。
    原本在房间看电视吃薯片的外婆送走李博，关上门，追问外孙女：“那男的是谁？”
    白娇：“工作伙伴。”
    外婆：“又叫伙伴？一个战略，一个工作，哪个亲一些？”
    白娇本想反驳，但想起什么，便无力道：“当然是老公亲。”
    外婆轻笑，“老公亲？那你还能头也不回地跑了，把老公留给情敌？你真行。”
    白娇：“不然呢？跟她们撕吗？你愿意看到？”
    外婆认真说：“不愿意。冷处理挺好，不要像你妈。”
    白娇拉过被单，盖住脑袋，“别说了。”
    外婆看看时间，十二点多了，“我出去买些吃的，给你带饭回来。”
    被单下传来闷声：“谢了。”
    门开门关之后，隔音一流的房间便寂静下来。折腾了一天，白娇也累，便这样盖着脑袋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
    她揭走被子，正要撑着两边坐起来时，发现身侧有个脑袋。黑发的，不是外婆。
    白娇忍着尖叫的冲动，判断了一下，再伸手推那个脑袋，“喂！喂！”
    趴在床边睡得正酣的卓义被她“喂喂”的吵醒，分不清东南西北，不满地低吼：“干什么？！”
    白娇皱眉，他还好意思问干什么？“回你自己房间睡！”
    卓义坐直身子，没理会白娇喊什么，也不应话，只管给自己揉额头。他也累也困，睡得正好被人半路吵醒，头痛欲裂，难受。
    他那副蒙松的样子，有点憨。
    白娇不吵他了，扫视一圈房间，外婆不在，她自行下床。
    卓义醒透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你要干嘛？”
    白娇：“上厕所。”
    卓义：“我扶你？”
    白娇：“不用。外婆去哪了？”
    卓义：“去玩呗。”
    外婆把他放进来后，就跟蒋纯去继续潇洒了。
    白娇在洗手间解决三急时，卓义在外面敲门，“喂，饿吗？我叫酒店送餐。”
    “饿！”她就是饿醒的。
    仿佛三天没吃饭，卓义点了很多菜，中西餐均有，丰盛。
    两人也不装，该怎么吃就怎么吃，直至饭菜所剩无几，才算吃饱。
    安静地歇了一会，酒店人员来清理一番把盘收走，卓义喝了口水，看向白娇：“你跟李博很熟？”
    “还行。”白娇坐到老虎椅上，抄过电视遥控，打开电视机看节目，“你走吧，我一个人没事。”
    卓义不走，继续说他所想：“我看你对他挺特别。”
    白娇瞥了瞥他，没说话。
    卓义走近两步，“你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就跟他热情。”
    白娇：“我怎么对他热情？”
    卓义：“就是……说话，笑。”
    正好调到一档感兴趣的旅游节目，白娇索性不回话，无聊。
    卓义见她没反应，也没生气，“你对人能热情些殷勤些吗？”
    白娇：“我不是服务员。”
    卓义：“……”他看向电视机，又问：“你要看节目？不去玩了？我陪你？”
    白娇：“不了。”
    脚扭了怎么玩？脑残！
    卓义：“你还生气？”
    白娇：“生什么气？”
    卓义：“我把总统套房让给筱雪喜吱吱。”
    白娇：“你高兴就好。”
    卓义：“我才不高兴。我原意是跟你和外婆一起住的，谁知道你耍性子，我一个人住那房间有病啊！”
    这段时间他与白娇同睡一卧室，已经不太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了。
    见白娇不说话不看他，卓义意识到刚才语气差以及说错话，便壮胆般脱口而出：“我今晚跟你睡。”
    在白娇随即投来的凝视下，他补充说明：“同一个房间。”
    白娇反对：“不行！”
    卓义：“没得不行！外婆说的。况且这里是我花钱包下来的，我爱睡哪睡哪！”
    她若耍冷漠，他就耍无赖。看谁赢！
    以他对白娇欺善怕恶吃硬不吃软的认知，他坚定自己的立场，死活不走！
    不出所料，白娇不跟流氓一般见识，专心看节目，当他透明。
    卓义趁机溜进洗手间，给蒋纯拔电话，再让她再手机给外婆接听，“外婆，娇娇不生气了。我今晚跟她睡。你睡哪？你跟蒋纯睡好了，我安排。好好，谢谢外婆！”
    电话挂掉后，外婆跟蒋纯说：“小纯，今晚我跟你睡。”
    蒋纯：“没问题。”
    外婆：“不过你最好让我试试驾驶的滋味，否则我深夜放帅哥进来。”
    就像她放卓义一样。:)
    蒋纯冒汗：“外婆，这赛车有年龄规定，你不能驾驶！”
    外婆：“你晚上最好别睡太熟，另外记得穿衣服。”
    蒋纯：“别……”
    名为“极速飞驰”的赛车游乐项目的赛场上，黑色的6号赛车正以时速20米的速度靠边前进，不知已被多少辆赛车超越。而车上一老一嫩表示情绪稳定。 

第34章
    旅程第一天的晚餐，是营火烧烤大会。几百名卓氏员工聚集在游乐场的大草坪上，数人一营，生火烧烤。旅行社应卓氏的要求，准备了所有食材，除了普通级别的鸡翅鸡腿香肠排骨等等烧烤例物，还有拖鞋那么宽的生蚝，手臂那么粗的濑尿虾，巴掌那么大的菲力牛排，拳头那么肥的海胆，水果手机4（注：是4，不是5不是6）那么厚的三文鱼刺身……全部无限量供应。
    一个字，爽。
    两个字，浮夸！
    “卧擦！我也要加入卓氏！”
    一场烧烤，完美收买人心。
    从朗月星空往下看，游乐场广阔的草坪上，铺着上百团烤火，每团火都围着几个人，犹如蚂蚁围蜜糖。而蚂蚁团又按部门阶层划分区域，像卓义那一窝，继续龙头般处于草坪的最前端。
    鉴于坐过山车时丢了脸，为了把脸捡回来，贺明卖力运炭起火，以一展担当。卓义对此喜见乐闻，翘着腿闲坐在白娇旁边，休想他伸手帮忙。而蒋纯与外婆去公共食材区取食物，没一会就捧着两个大盆回来。
    白娇最爱吃鸡翅，她有滋有味地专心烧着，钻研着怎样的角度与翻烧频率，能把鸡翅烧至完美的金黄色。
    卓义不时瞄她，瞄了好几次，才迟迟疑疑地递给她一只生蚝。白娇未开腔，坐她另一边的外婆就抢白：“脚扭了不能吃生蚝。”顺手地，外婆把生蚝接了过去。
    卓义“哦”，灰溜溜地收回手。一会，他递来一只濑尿虾。外婆又说：“扭伤了不能吃濑尿虾。”跟刚才一样，她把卓义烤好的濑尿虾接到自己的盘中。
    卓义又“哦”。等他再递来一份烤海胆时，外婆再说：“扭伤了不能吃海胆。”
    这回卓义越过白娇，望向那一边的外婆，问：“那她到底能吃什么？”
    忙着吃卓义的烤海胆的外婆，擦擦嘴，说：“海鲜都不行。她不是自己在烤小鸡翅吗？你继续给我烤海鲜。”
    卓义：“……”
    坐在他们对面的蒋纯充满同情地望着老友，“白娇，你很可怜，难得这么多美食，却要戒口。”
    卓义抢答：“可怜什么？她好了，我再给她买，吃多少有多少。”
    蒋纯内心一哇，海鲜贩子的霸道总裁！
    卓义望向白娇，试探问：“你吃牛排吗？”
    白娇平淡道：“不吃。”
    卓义：“……”
    他这么殷勤主动，她就不能换种态度语气迎合一下么？！
    就在卓义干纳闷时，贺明“呀”的一声，招惹了众人的疑惑目光。他委屈地说：“塞牙了。怎么办？”
    众人收回目光，无视他。
    贺明往蒋纯凑了凑，可怜兮兮地求助：“蒋秘书，有牙签吗？”
    蒋纯递给他一根一次性筷子。
    贺明：“……这牙签太粗了吧？”
    蒋纯做了个把筷子折断的动作，“掰！”
    贺明：“……”
    不好意思，他智商忘了充值。
    这烧烤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始有人走动散步或者到处窜门。员工们都知道卓义在哪一头，没什么要事皆刻意躲过去，不骚扰卓总的同时，也不给自己添麻烦。谁愿意吃饭的时候被打扰呢？没准卓总吃得优雅特别慢，还没吃饱，这时候上去打招呼，找死？反正白天的时候签名已经要够，合照也拍够。
    不够的话，明日请早。
    然而有那么一个艺高胆大的李博，施施然地出现在卓义这一窝边。
    “白工？”
    找了一圈，终于在这窝找到白娇，李博自然地走前两步，笑道：“我打过你手机，没人接听。”
    白娇扶着卓义的肩膀站了起来，对他致歉：“抱歉，手机放房间里充电了。”
    被她借力站起来跟别的男人客套的卓义内心受到一百点暴击，他冷冷地瞪向李博。
    李博大方地与卓义以及其他人打招呼，无视老板眼神中的警告与排斥，继续对白娇说：“你脚好点没？”
    白娇：“好多了，有心。”
    蒋纯不知又动了什么歪主意，主动招呼李博，“李工，吃饱了吗？再来一顿？”
    “好呀！”李博顺着蒋纯的意思，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他打量了一下他们的食材，关心道：“白工，你脚扭了，不能吃海鲜，否则会肿得更厉害。”
    外婆代答：“小伙子挺懂事。放心，这海鲜都是我们吃的。她没碰。”
    连外婆都称赞他？卓义内心受到一千点暴击伤害。
    李博笑了，望向白娇，盼着她说话。但白娇低头烤玉米，似乎没注意到。
    卓义的心情好回一些。白娇最擅长的菜肴－－寡淡冷面，谁都要吃！
    蒋纯替李博尴尬，便好心地跟他有的没的聊起来，希望气氛能轻松活跃一些。
    贺明生怕她跟人家聊出感情，遂致力于插话抢白打岔。
    白天跟他们玩过一转的李博了解贺明的心思，便自觉得很，与蒋纯保持距离，亦尝试把话题引至白娇身上。可惜白娇绝缘似的，问一句答半句，好不热情。
    李博不急不躁，心放得宽，没有强求。他那种“没事，慢慢来”的淡定样，惹得卓义要断他后路。
    淡定的代表，一个白娇就超额了，不需要第二个。
    可能外婆与他感同身受，所以先一步抢话，对李博单刀直入：“年轻人，你看上我们娇娇了？”
    众人一愣。秋老虎冲他们吼了一口气，闷热的夜风袭来，混杂着各种烧烤香味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打破静局的是李博坦诚的声音：“是的，我觉得白工不错。”
    她专业知识过硬，实操技能娴熟，长得干净斯文，做人处事低调。虽然冷淡了些，偶尔带目中无人的自恃，但技术人员不需要刻意嬉皮笑脸地应酬，而自家人，更不需要应酬。所以李博给她90分。
    大部份人还没消化完这句简单直白的话，外婆就说：“可惜很遗憾，我们娇娇已经名花有主了。”
    李博笑，轻声说：“我不信。她没戴结婚戒指。”
    本来对外婆心怀感激的卓义脑子“轰”一声炸了。
    这……大实话。
    他与白娇只是领了证，其余一切仪式包括买戴结婚戒指，都没有。
    卓人从未考虑过这层面的问题，忽然认为对白娇实在有愧于心。
    而这铁般事实亦给外婆提了个醒，她当即转移目标，冲着孙女婿问：“对喔，娇娇为什么没有戒指？”
    卓义：“……”
    “没关系的，没有就没有！”白娇不乐意聊这个话题，压低声音斥了一句。
    “什么没关系？电视里都是拿着钻戒跪地求婚的！”
    外婆的语气咄咄逼人，白娇无言以对，索性把问题抛给男人，“你问他。”
    卓义还没懵完呢，一个球饼正正砸他脸上。他吱吱唔唔：“我……工作太忙，我马上补救！”
    他同步掏出手机，打算给陆军拔电话让他解决，但被外婆阻止，她谴责：“戒指一定要亲自去挑，怎么能假手于人？”
    卓义：“……那我回去后带娇娇去买。”
    外婆皱着眉点头，勉强满意。
    而看了一阵戏的李博，已经迅速整理出他们的关系。原来白娇已婚，且对象是卓总。
    卓总对他抱有敌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认为卓总也在追求白娇罢了，从没料过人家是老公！这级别一下子提升了几个level，教他无法追及。
    虽然李博相当震惊，但表现尚算冷静。他平缓地向白娇求证。白娇点头。
    事至此，纵然心中黯然，但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李博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离去了。
    蒋纯隐隐替白娇可惜。
    什么结婚戒指？那全是协议，是假的！李博好端端一个人选，被硬生生踹走，以后卓总抛弃白娇了，她怎样把人找回来？要不是外婆在场，蒋纯刚才就把话挑明了。
    怪不得白娇之前说1793979元太少，因为她损失也很大好不好？！
    卓义松了口气，郑重其事地对白娇说：“我给你补送一个十克拉的钻戒！”
    白娇：“不用！”
    同时，蒋纯与外婆：“哇！”
    卓义舒心地吃着生蚝，“我不管。”
    他就要送！
    外婆惊讶完，懵憧地问：“十克拉即是有多大？”
    前一刻还在腹诽卓义的蒋纯立马给她比划，“这么大，这么大！”
    卓义更直接：“不用比了，我也送你一只，你就知道了。”
    蒋纯与外婆：“哇哇！”
    钻戒贩子的霸道总裁！
    贺明适时凑过来：“蒋秘书，不用羡慕，我给你二十克拉的。”
    蒋纯回过神，瞧瞧他那颗打着发腊的脑袋，犹如几天没洗头一样，不禁提醒：“你还是给我洗头比较好。”
    干净比钻石无价。:)
    众人吃饱喝足后，收拾好垃圾浩浩荡荡地移师酒店。
    白娇与卓义回到房间，卓义让她洗澡，她不，反过来让他先洗。
    卓义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心虚，为免露更多马脚，便乖乖去洗澡。
    等他完事出来时，见白娇扭伤的左脚踝上，包着一个印着酒店名字的塑料袋子。
    这是哪门子的时尚？他不解地望向白娇，她解释：“医生说不能碰水。”
    卓义失笑：“所以你以为这样就行了？”
    白娇：“当然不是。”
    卓义：“那你还能怎的？”
    啧，白娇哪会告诉他，她打算把脚搭在洗漱台上来防水！当然了，酒店洗手间干湿分区，她这样洗澡必定把洗手间弄得乱七八糟，所以她让卓义先洗，好让待会有足够的时间收拾整理。
    卓义问不出答案，便自行脑补。不过任他怎样脑补，都认为没有万全之策，所以提议：“我帮你洗。”
    白娇抬眸瞪了下他，轻蔑一笑，可能吗？“嘭”地，她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卓义还听见刻意放大的落锁声。
    他撇撇嘴，擦着头发坐床上，想象着白娇各种防水洗澡的消魂姿势，“卟”的一声，笑喷了。
    可他没高兴多久，脸色就变了，因为洗手间传出白娇的惨叫。他已经猜出发生什么事，一定是摔了！随即冲过去敲门，“喂，你没事吧？”
    “没事……”
    里面的应声太弱，摆明就是有事。卓义摇了摇门把手，催促：“开门！”
    “说了没事！”白娇气道：“不用管！”
    那种是死是活都不用他管的语气，叫卓义怨愤，他宣泄地要用肩膀冲撞洗手间门，“你不开门，我就撞进来！”
    “都说没事，你聋子呀！再撞我报/警！”
    洗手间的门显然识时务，为了明哲保身不被撞个粉身碎骨，它不顾白娇的慌张就“嘭”的一声应撞而开。
    不堪一击得连卓义都惊讶。等等，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怎么就真的把门撞开了？好像不是一回事…… 

第35章
    尽管事情超出他的预期，但门既然开了，他也没撤呀。卓义无辜地抬起头，可还没看清楚情况，一瓶酒店特供沐浴露就砸他头上。他吃痛，没来得及揉，又一瓶酒店特供洗发水砸他脸上，伴随着白娇的怒吼：“滚出去！”
    眼见前方又飞来各种凶器，卓义连忙闪身躲避，同时抽空扫了眼白娇，她正站得稳妥裹得严实地缩在淋浴区的玻璃门后，防火防盗地防着他。
    卓义心中泛起一阵……浓烈的失望。
    刚才的惨叫，伴随着一声闷响，她肯定是摔了。那他冲进来，按电视剧演的，理应可以趁机一览风光，偷瞄她的身板子跟他想象的有没有出入……再浪漫一点，就是他执意把她抱起来，先帮她洗澡，再抱她上床，然后……
    可是，为什么白娇能生龙活虎地站着砸他？！
    卓义听着她的怒吼：“滚出去！人渣！”恐怕再不跑就永远不用跑了，他赶紧退了出去，快速关上门。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卓义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背后又传来落锁的声音，他才彻底回过神。
    他跌躺到床上，冥想了半晌，决定给陆军拔了个电话。
    与董雪玩了一天的陆军正与董雪以及几位同事唱k呢！现场喧哗得卓义拔了几次，陆军才听见，急忙出去安静的地方接听。
    卓义知道他还在玩乐，也没怪他，开口就问：“陆军，你之前提到的总裁文，哪里有看？”
    陆军：“……”
    当天凌晨三点，微博上更新了一条信息。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今天太幸福！[偷乐][偷乐]然而老板问的话又把我惊悚了。[震惊][震惊]
    她璀璨如歌：什么话？这么恐怖？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嘘！你怎么还不睡？
    她璀璨如歌：要睡了，晚安。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晚安。[可爱]
    洗手间里，白娇锁上门后撑着洗漱台轻喘。她刚才的确不小心而狠摔一跤！害得脚更痛，而且腰也扭了。然而当她听见卓义要撞进来时，她咬紧牙关，相当坚强地爬着站了起来裹上浴巾，誓死不要让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出现！她丢不起那个脸，也不要卓义占这个便宜！
    别忘了，她在他眼里只值区区一百万，连他公寓的厕所都不如！
    她坐在马桶上，歇了好一会才重新站起来，勉强洗了把澡，套好衣服再冷静地走出去。
    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的卓义听见开门声，抬眸望去。见白娇扶着墙走路一拐一拐，腰还挺不直，十有八/九出事了。
    还装！还逞强！
    他忍不住损：“摔了吧？痛了吧？以为自己很坚强？活该！”
    当初对他的好意不瞅不睬，如今自食恶果。
    白娇撇开脸不瞧他，这个人说话怎么老是带刺不中听？
    见她收拾了衣服又回到洗手间，卓义有些诧异。不过待白娇换好衣服出来时，她也诧异了，因为卓义竟然也换了衣服，看似要出去。
    白娇继续无视他，收好钱包手机房卡什么的就往外走。直至卓义紧跟随她走到电梯处，她才问：“你干什么？”
    卓义盯着她：“陪你看医生。”
    白娇微愕，但她有骨气地拒绝：“不用。”
    卓义抬起眼，不看她了，随口丢了句：“你不用的事不少。”
    白娇：“你……”
    “嘘！”卓义及时冲她比了下手势，又点了点腕表，表示现在已经夜深，请安静。
    白娇除了干生闷气，别无它法。
    她脚痛腰痛，一直扶着墙，走得相当慢。卓义不催不赶，缓缓地跟在她身边。到某段路没墙可扶，卓义自然地伸手握住她手臂，且在白娇挣扎之前，出言制止：“李博可以扶你，我就不行？别忘了，我可是持证上岗，比他名正言顺！”
    持结婚证。
    白娇：“……”
    两人去到医务室时，已经十一点多。白天的医生已经下班，值班的医生查看白娇的登记记录，给她检查上药，又帮她在腰部扭伤的位置贴上膏药。
    “睡觉时候可能挺痛，趴着睡吧。顺便让老公帮你揉揉腰。”医生边低头写病历边交代。
    卓义点头：“好的。”
    应话的同时，他忽然记起，去“老地方”的那天，外婆也让他帮白娇按摩按摩呢。可他忘了。
    唉，婚礼，钻戒，按摩，揉腰，他觉得自己欠了白娇很多东西。
    卖身都还不完的感觉。
    听完医嘱，两人返回房间的整段路，卓义都扶着白娇。
    “谢了。”
    回到房间，白娇向他道谢。
    卓义怪异地瞧着她，“冷淡和客气，我选前者。”
    白娇扯扯嘴角笑了笑，进洗手间换睡衣。卓义也笑了，大咧咧地在房间里直接更衣。
    睡了近三个月沙发，今晚可以睡软床，白娇舒畅地趴了下来，脸朝窗，后脑勺对卓义，准备安睡。
    然而脑后传来阵阵杂声，她不禁扭头追究。不看猜不到，一看吓一跳，卓义竟然把两床之间的床头柜挪走了，并把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成了一张二合一的双人床！
    “你干什么？”
    见卓义关掉灯后跌躺到自己身侧，白娇惊恐地要爬起来。
    但卓义把她按回去，一手钳制，一手搭腰。
    “卓义你干什么？”白娇费劲地仰起头瞪向身侧的男人。
    “你猜！”这回轮到卓义淡定了。
    “滚开！”白娇使劲要起来。
    卓义又把她按回去，威胁低吼：“再乱动，别怪我不客气！”
    白娇怒瞪他：“你敢乱来，我手动帮你绝子绝孙！”
    卓义：“切，满脑子银秽思想。”他搭腰的手挪到她扭伤的部位，“我只是听医嘱，帮你揉腰而已。”
    白娇：“……”
    他的手轻轻按在医生给贴了膏药的位置，用阴柔的力揉着，一阵又酸又麻但又舒畅的感觉随即游遍全身。
    白娇身子软了，趴着一动不动，与卓义四目相对。
    “舒服吗？”
    如果卓义的语气不是那么调侃浪荡，她会认真考虑感激他的。
    白娇：“好了，揉够了。你去睡吧。”
    卓义：“你困就睡，不用管我。”
    白娇：“我不困。”
    卓义呵呵：“随便你。”
    白娇没好气地甩了个头，留他一个后脑勺，目光则落到挡着窗户的厚重窗帘上。
    卓义盯着那颗披着黑短发的后脑勺，悄悄往前嗅一嗅，跟他一样的酒店特供沐浴露香味呢。
    不愧两口子。
    他换了个姿势，枕着自己右手臂，左手继续给白娇揉腰。不知揉了多久，很困但不敢睡的白娇迷糊中感觉到他的手不动了，便偷偷仰起头扭回去看，见卓义闭上双眼了。
    他呼吸均匀轻微，似是已经入睡。闭上眼睛的他，对人毫无威胁，也不会说幼稚刺耳的话，加上本来就五官英俊，教白娇一时失神。
    突然，卓义猛地睁开双眼，同时问话：“好看吗？”
    这吓得白娇猛地往后仰。卓义搭在她腰上的手一使劲，把她带回来之余，两人距离又近了些。
    暧昧的鼻尖对鼻尖。白娇看出卓义眼中的笑意，早已觉悟他刚才是故意的，遂不满地扭回头去，负气地送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你这样趴着，头还扭来扭去，不累？”
    那家伙说话带笑腔，就这么得瑟吗？
    白娇自认有些丢脸，随手扯来一张床单，盖住自己脑袋，闭上眼睛，不管不顾了。
    “这样睡觉有损健康。”
    她中午就这样睡，当时卓义不敢惊动她，才没替她把被单拿走。现在他直接去扯，但白娇拽得很紧。看在她脚腰都受伤的份上，卓义不跟她争了，免得她把手也扭了，到时就真的要他帮忙洗澡了。
    “睡吧。晚安。”
    他对着她裹着被单的后脑勺轻说一声，白娇觉得后脑勺被什么烫着似的而冒汗。
    就这样，卓义没变过姿势，枕着自己手臂，搭着白娇的腰。而白娇一直趴着，头朝窗户，盖着被单，也不敢乱动。整整一夜后，两人都落下后遗症。卓义右手麻了，麻得连衣服都穿不了。白娇则彻夜失眠，精神萎废。早上起来，两人各顾各的毛病，都没闲精力为同床共寝一夜而尴尬。
    尤其，卓义勉强穿好衣服不得不出去，而白娇决定留在房间发呆之后，她习惯地点击进江网，看到《誓不低头》下面多了两条“路人甲”的评论时，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瞬间瘫痪了。
    路人甲：故事平淡如水，对话乏味，没有起伏，仿佛缺少情绪的人，枯燥！
    路人甲：彻头彻尾的文如其人，作者本身就是寡欲面瘫。:)
    道理她都懂，但路人甲你能别这样好么？！ 

第36章
    两天一夜的卓氏周年庆包围游乐场活动在大家意犹未尽之际难分难舍地结束，下一次集体活动，明年再见！
    下午三点多，全体人员集合在酒店前方，准备启程返回a市。酒店众工作人员列队恭送，欢迎下次光临呀大壕兄。
    遥想当初去程时，外婆晕车，如今返程，到白娇晕车。她睡眠不足，思绪紊乱，心灵又受到“路人甲”的打击，不吐不快。
    外婆不清楚她外孙女昨晚的经历，今天看她走路一拐一拐，还以为年轻夫妇换个环境特别兴奋于是房事过劳呢！便当着白娇脸斥卓义不知节制，白娇与卓义皆：“……”
    眼下见外孙女吐得跟真的似的，外婆不满了：“你从小都不晕车，怎么现在就晕了？打击报复？”
    一人一程，两不相欠的节奏？
    白娇无力回应，任由外婆天马行空的想象。
    刚才跟谁交代完事情的卓义从车头走了过来，扬扬手，示意外婆去坐他的位置，好把白娇旁边的位置腾出来让给他。
    外婆点头，“也该熟悉熟悉了，往后她孕吐也是这模样。”
    卓义还没坐下呢，微惊：“会吗？”
    外婆斩钉截铁：“会！”
    白娇吐得更厉害了。
    后排的贺明趴在白娇与卓义的座椅后面，八卦着。他听见外婆那么说，便兴匆匆地坐回来，期待地问身侧的蒋纯：“蒋秘书，你晕车吗？”
    蒋纯嚼着地瓜干，瞧着他，没应话。
    这家伙今天居然没打发腊了！清爽的发型教他整个人年轻了许多，活力十足。一对比，没有愧对他身份证上的证照。不打发腊，这个急速提分的举措，使卓氏女员工对贺明产生全新的认识，例如早上，他身边就围了不少女粉丝。
    外婆心情舒畅地坐到卓义的龙头位置。早上孙女婿陪她玩了碰碰车，总算如愿以偿。她伸了个懒腰，睡觉之前客气地跟旁边不认识的高层领导挥挥手打打招呼。
    1号大巴上的乘客眼见卓总与白娇外婆之间的互动，没敢多问，只私下猜。于是没一阵子，一条爆炸性消息又火速传遍各路大巴。
    澡堂搓操工：号外号外！昨天那个女生，“疑似”是卓总的女人！[恐惧][恐惧]
    猪九戒：卧擦！我昨天就听见那女生跟卓总都喊那婆婆作外婆！原来有古怪！[恐惧]
    笑死我了：你们确定？！别胡说八道！那女生并非国色天香呀……[流汗]
    三七二十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各花入各眼呀姐妹们！
    东南西北中发白：1号大巴的内应说卓总正在侍候那女生！那女生孕！吐！了！[恐惧][恐惧]
    逢周六唱k：卧擦卧擦！[恐惧]我不信！卓总从来没传过绯闻与结婚信息！而且，我昨天看到那女生玩过山车！怀孕还玩过山车？你逗我？！坚决不信！[发怒]
    大丸子不是小丸子：问题是轮到我们信不信吗？也许是隐婚或者奉子成婚呢！唉，世间又少了一个高富帅。[流泪]
    热吗热就脱呀：说句公道话，那女不像心机婊。卓总要跟她，我不反感。他要是跟昨天坐摩天轮的那货，我才吐槽呢！[抠鼻]
    我是第99个用这个名字的人：对对！我昨天也看到，那货太自以为是了！虽然漂亮身材好，但人品跟不上！
    笑死我了：同上！那女生要真是卓总的女人，简直是我们凡人的福音！
    猪九戒：同上！
    东南西北中白发：同上！
    我有9吨大切糕：说得你们反对卓总就能回头娶你们一样。可笑！
    三七二十一：为什么这渣渣还在的？t呀！
    澡堂搓操工：躲在背后窥屏，你应该改名为野口同学！
    我是第99个用这个名字的人：不要侮辱野口同学！[右哼哼]
    阿斯匹淋：人事部踢呀！
    9号大巴的喜吱吱打探到部分消息后，又趴在窗户上，盼着与1号大巴擦身而过时偷窥一下。
    她旁边的位置空了。筱雪自昨天下了摩天轮就不见了，没回酒店，烧烤也不见她，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也许直接回a市了。
    她不知道摩天轮上发生了什么，会导致筱雪无声无息地消失，害得她剩下的时间都不敢找卓义了，加上昨天被白娇的外婆虐了虐，晚上她一人忧伤地睡在偌大的总统套房里……
    但喜吱吱依旧尽职尽责地把打听到的如实告知了筱雪。
    喜吱吱：筱雪姐，听说白娇怀！孕！了！[抓狂][抓狂]
    傍晚抵达a市，旅行社领着几百号人去吃散伙饭，卓义则唤来司机，陪白娇与外婆一同离开。这个举动，无疑令暗中观察他们的女员工们更加确信白娇是卓总的女人以及她怀孕了的传言。
    晕车吐了一路，又一会空调一会闷热的，白娇感冒了，相当难受，巴不得就地躺下来休息。卓义让司机先去医院，带她看病后再回到公寓。
    司机把车停在公寓楼下，卓义背着白娇往电梯去。
    外婆下车后走至驾驶位，单手撑着车顶，一副神探查案的倜傥样，跟司机打听：“师傅，这情景，见过没？”
    司机不清楚外婆的来头，不敢得罪，便拔浪鼓似地摇头，“没见过。”
    外婆继续试探：“见过大苍蝇眼吗？”
    司机不解：“什么大苍蝇眼？”
    背着白娇一味往前走的卓义突然发现外婆不见了，他急急转个身，见她正与司机哈拉，便喊了一声：“走呀外婆！”
    “来来！”外婆临走时跟司机打了个眼色，“以后我孙女婿要是跟其他女人有来往，记得告诉我，好老乡！”
    司机频频点头：“一定一定！”
    在医院被喂过药的白娇已经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所以卓义把她安放在大床上时，她除了觉得很软绵很舒服之外，无法多想。
    忽然，她觉得有股热气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尝试警觉地睁开双眼，但尚未睁开，一条热毛巾就迎脸扑来。
    卓义捧着热毛巾，帮白娇擦了把脸后，又给她擦脖子擦手擦脚的。
    白娇再懵，也醒了，“我自己来！”
    她作势要挡开卓义，卓义轻易地捉紧她，骄傲又嗤笑地说：“筱雪那身材放我跟前我都不动摇，你的就放一千个心吧！”
    白娇：“……”
    这语气与口吻，很像留言损她的“路人甲”。
    知道她腰部还痛，卓义扶她翻了个身。见她睁眼醒着发呆，他又故意逗她：“你现在特像中风的半身不遂。”
    白娇瞥了他一眼，恢复往日的淡定自恃，“你等着。”
    卓义笑了出声，哈哈地进了浴室洗澡。
    待他出来时，白娇已经睡着。他轻轻地侧躺到她身边，轻轻地扶着她的脑袋，把她的脸扭过来，由背着自己变成对着自己。
    他枕着手臂安静地打量着白娇的脸容，半天，喃喃感叹：“你说你p什么简历照片啊？整得像个网红似的。”
    嫌弃地皱皱鼻子后，卓义伸手替白娇揉腰，不知不觉中，往她靠了靠，揉腰的手又往上挪了挪。
    过了半晌，卧室门传来轻敲声，卓义回头应：“进来。”
    外婆轻轻推开门，看到孙女婿搂着外孙女躺床上，以为年轻人正在行房事，便匆匆翻个白眼，要急急退出去。
    但卓义喊住她，“她睡了。”
    “哦，”外婆顿住脚步，凑近床边看了眼，是喔，白娇正呼呼睡呢。她冲卓义低声说：“我做好饭了，你下来吃？”
    “好。”卓义坐起来，给白娇盖好被子后随外婆一同出去。
    外婆撇撇嘴，不明原因地出手捶了卓义手臂一拳，呀，这小子肌肉很结实！
    “干嘛？”再结实也痛好不好？卓义无辜地追究。
    外婆：“不许欺负我们娇娇！”
    卓义失笑：“谁欺负谁呀？”
    外婆：“反正不许你欺负！否则吃我铁沙掌！”
    卓义：“不该是九阴白骨爪？”
    外婆与她挂名老公在楼下华山论剑时，白娇睡着流口水。
    等她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犹如时光倒流至她赶出预算数据趴在书桌上睡着后醒来的一样，卧室空无一人，窗帘关得严实。
    记得熟睡过程中有人把她拽醒喂了一次药，现在她精神不错，腰和脚也好像不怎么痛了。
    她撑着双肘，作势要爬起来，盖住她的被子一起一伏，扑出一阵味道－－卓义的味道。
    白娇：“……”
    这味道近得，有如昨晚她与卓义大被同眠了一宵似的！
    她又开始有点思绪紊乱了，连忙整理昨天乃至前天的记忆片段，印象中没不可描述的事发生过！她安定了些，坐了起来，目光乱扫之际，瞄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以及一盒药，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吃药，不吃会死。:)
    而药盒旁边她的手机上也贴了一张字条－－起来给元丙打电话。
    白娇：“……”
    鬼差神使地，她像被遥控了，真的摸起手机给卓义拔电话去。
    同时，她下床穿拖鞋。不幸地，拖鞋上也贴了字－－洗澡，我昨晚被你熏至窒息！
    白娇立马把电话挂了，哪怕那边已经接通，卓义“喂”了几声。
    卓义马上回拔，好几遍后，电话才被外婆接起来。
    “你老婆在洗澡。”外婆掏着耳朵，拖着懒音代接电话。
    卓义：“她吃药了吗？”
    外婆撕了下嗓门，冲着浴室门喊：“你老公问你吃药了没！”
    白娇：“……吃了。”
    外婆：“她说吃了。”
    卓义“嗯嗯”，再问：“她精神好点了吗？”
    外婆再喊：“你老公问你精神好点没！”
    白娇：“……好了！”
    外婆：“她说好了。”
    卓义又准备发话时，外婆打断他，“孙女婿，让我传话，得收费，每字两百五。”
    卓义：“你钻戒不要了？”
    外婆乐了：“你有什么话要传？快说，一万字也行。”
    卓义：“你跟娇娇说，现在全卓氏，都在传她怀孕了。”
    外婆面不改容地复述内容，好比复读机。顷间，浴室里传出“嘭”的一记摔倒声。
    白娇在卓氏被传有孕，这事蒋纯早就给她发去微信了！
    卓义上班时，蒋纯旁敲侧击地向他取证，卓义没承认也不否认，只跟蒋纯说：“这事我跟她说，你别掺和。”
    然而蒋纯还是私下通风报信了。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全世界都说你怀孕了！！你那过山车是怎么坐的？？[捂脸流泪]
    白娇倚躺在床上，无奈地刷着蒋纯截来的卓氏内部微信群聊天记录。
    虽然都在盛传她怀孕，但她挺欣慰，因为女员工们都在说她是好女人，说得就像跟她很熟似的。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看卓总听见这个消息后，挺乐的，偷着美滋滋，还以为我没发现！
    朕知道了3：都是假的。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哪个“都”啊？怀孕是假，还是卓总开心是假？
    白娇没回复，蒋纯又说。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虽然卓总的初恋甩你十条街，但我想你不用过于自卑，据路边社消息透露，那天卓总跟筱雪单独坐摩天轮了，但是，但是，但是！但是下来时，卓总第一个跑出来的，头也不回的那种，很决绝！而筱雪是失魂落魄满脸哀伤一副被抛弃的苦情相。我猜卓总跟筱雪在摩天轮上摊牌了！所以你有戏，你有戏，你有戏！
    强调三遍。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而且那天卓总看到你跟李博在一起，眼神不太一样，我那时以为自己眼花，但现在知道摩天轮的事了，综合总结，我肯定卓总当时是吃李博醋了！
    蒋纯就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兴奋地娓娓道来，逐一逐一由末至始地倒推真相。
    白娇望着老友发来的一大堆文字，应接不暇。
    她退出了对话框，改而浏览朋友圈。虽然也叫朋友圈，但她的朋友圈里只有蒋纯与卓义，连梁兴都没有。
    由于人少，所以她很快看到卓义今天更新的朋友圈信息。
    卓义：每天定个小目标。[微笑]
    白娇没看懂，戚风莫大少爷他们也没看懂，纷纷留言。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先赚一小亿？[疑问]
    草阳大大：扔了产业园二期？[疑问]
    禾口王：感觉老虎要发威，哈哈。
    卓叔叔：听说你要当爹了？？？？？？ 

第37章
    白娇迟疑着是否给卓义的朋友圈信息回复一个问号，可犹豫片刻后，她退出了微信，给梁兴拔去个电话。
    白娇：“梁工，我有点不舒服，要再请一天假。”
    梁兴：“知道了，你怀孕了嘛。”
    白娇：“……”
    怪不得都说丑事传千里。
    见电话那边沉默了，梁兴主动解释：“全卓氏都知道了，包括二期的苏总监。他兴匆匆跑来问我，我一脸懵逼，只好假装早就看透所有的世外高人。唉，白娇，原来你是卓总的老婆，还带球的！想当初我迫你没命地赶数据，现在后怕呀，卓总不会找我麻烦吧？你帮我挡挡。”
    事情一时三刻无法解释清楚，白娇只好说：“我没怀孕。明天回来再说。”
    梁兴：“别，你呆家里好好休息。你住的那公寓，就是卓总的家吧？”
    白娇：“是的，你要来参观吗？”
    梁兴：“可以吗？”
    白娇：“不可以。”
    梁兴：“……”
    白娇挂掉电话后，打开电脑登上企鹅，发现梁兴原本传送了一份电子蓝图给她，并留言要求出数据，可他过会又把蓝图给撤消了。
    朕知道了2：把蓝图重发。
    梁兴企鹅：不了，让小陈做，你好好养身子。[我不能轻易地狗带.jpg]
    朕知道了2：你今天不让我做预算，我明天把产业园二期砸了。[微笑]
    梁兴企鹅：……
    孕妇的情绪这么不稳定？
    他把蓝图重新发送，并将要求一一细列，留言说：不急的，20天出数据。你不要熬夜……
    白娇打开蓝图，仔细分析几分钟。这小项目对她来说小菜一碟，要20天出数据简直笑话。
    打开预算狗奋战之前，她点开进江网，在自己的《誓不低头》页面刷新了几遍，琢磨了半天，决定给留言损文的路人甲回复。
    作者本人：非常感谢小天使的留言，能如此一针见血，证明是用心读了我写的渣文。我会再接再励，希望以后有幸再收到你的辛辣评论。
    回复后刷新一遍，意外地收到了路人甲的回音！白娇屏住呼吸读完那行字。
    路人甲：那你更新呀，更了我才能看，看了才能损。:)
    白娇：“……”
    好吧，这是一种新颖的鼓励。
    网络另一端的卓义无声偷笑。他把白娇的《誓不低头》文章网页收藏了，浏览器收藏夹里还有“朕知道了1”的微博。
    他花了一早上时间把她的微博内容逐条仔细磨研。
    什么是少女心退散？发微博的那天，不就是他第一次跟她去老区吃冒菜的时间？
    什么叫提升自我价值是一门实用经济学？那日期，不就是他提出一百万跟她协议的日子？
    呵呵，卓义认为自己的发现挺乐观。
    不过，她朋友圈里的那条万年便秘三步曲到底是什么鬼？
    卓义按奈住体内的好奇细胞，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去问蒋秘书。他直觉，那是一股怪诞的洪荒之力，是只能他与白娇之间私下解决的疑团。
    陆军在卓义身侧整理文件时，瞄到他在进江网溜达，无心一问：“卓总，之前推介的总栽文都看完了吗？”
    卓义：“嗯，不过没意思。”
    不如白娇写的渣文有意思。
    陆军笑：“那卓总觉得哪篇文有意思？可以示爱喔。”
    卓义回过头，疑惑地瞪向陆军，“怎样示爱？”
    陆军：“留言，评分，砸雷，霸王票。”
    卓义退开电脑几步远，扬扬手，示意陆军：“示范一下。”
    陆军乐意极了，帮卓义把“路人甲”名字正式注册为读者号，让卓义充值，再任意在首页点开一篇金榜文，操作示范投雷。
    陆军点住页面右侧的霸王票排行榜，“你看，读者越喜欢，就投得越多。简单粗暴直接。”
    卓义点头，让陆军退开之后，他测试般给白娇的《誓不低头》投了个地雷。
    这地雷把依旧挂在后台的白娇炸了。人生的第一个雷呀！她立即尾随回复。
    作者本人：小天使，谢谢你的爱！
    路人甲秒回：我对你又爱又恨。:)
    白娇惊喜地点进路人甲的账号名，发现对方只收藏了她的文，仿佛特意为她而来……看来，她离靠写文发家致富的路不远了。
    在卓义身侧有意无意瞥见这一切的陆军，恨不得马上更新一条微博告诉全世界：身边又多了一位网文脑残粉。[doge]
    晚饭时间，卓义准点回到公寓，却见白娇已经端坐在饭桌开吃。
    他连鞋都没换，就径直走过去，抱怨：“你居然先吃？我没回来你就居然先吃？”
    老婆不应该等老公回来再一起吃饭的吗？！以前她都等呀！
    才扒了一口饭的白娇抬头瞧他，不满。为了表达她对自己吃饭的主导权，她故意又扒了几口，还夹上菜，吧唧吧唧地嚼。
    卓义：“……”
    他什么都不再说，火速换鞋，随手扔下公文包，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和手，又跑回来坐到白娇对面，招呼着：“外婆，我的饭？”
    在厨房炒最后一个菜的外婆生气了，“自己不会盛？！”
    时下的年轻人，不像样！她都一把年纪了，居然对她呼呼喝喝，过分！
    外婆把菜重重地砸到饭桌上，“我要回k市！”
    正灰溜溜给自己盛饭的卓义一顿，他立马把整个电饭煲搬去饭桌，劝道：“不用你帮我盛饭，我帮你盛。别生气。”
    白娇则表情平缓，理所当然地说：“也该了，你来a市太久，我帮你订明天的票。”
    外婆走了，她就可以回自己房间。
    卓义瞪向白娇，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算计什么！
    “外婆，你回k市一个人住，空虚寂寞冷，何必呢？”卓义帮外婆盛了一碗饭，“留在这里，我们照顾你更方便。”
    外婆：“谁说的？我在k市，自由自在，饭爱做不做，地爱扫不扫，在这？天天给你们做三顿，还被呼来挥去，俨然是个免费保姆！”
    卓义扔下饭勺，疾步跑到外婆身边，信誓旦旦：“那好，以后饭我做，地我扫，外婆你别走！”
    外婆微愕，“孙女婿，你这么舍不得我？”
    她有些感动。
    卓义拼命地用力地点头。
    外婆正要说“那好吧”时，白娇无情地说出真相：“他想借你治我罢了。”
    卓义心头一紧，她要跟外婆摊牌吗？他冲白娇使眼色，白娇假装看不见。
    目睹过他俩搂抱在床的外婆并无多想，只当作两口子斗气法，拉拢着她站队罢了。所以她挺孙女婿，低斥白娇：“你是该被治！孙女婿，我不走。但这饭我不做，你也不用做，她做！地也她扫！”
    白娇：“……”
    治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晚上休息时，卓义又拿外婆治白娇，“你要不睡床，我就告诉外婆。”
    跟小学生要向老师打小报告一样幼稚。
    “我只是不跟你睡。”白娇划重点。
    卓义盯了她半秒，决定：“那好，你睡床，我睡沙发。”
    白娇微愣，不过没再多说，欣然地让出沙发。当她跌趴到床上准备睡觉时，卓义竟也躺了过来。
    “你不是睡沙发？！”白娇警觉地伸腿踢他。
    卓义敏捷地捉牢她的脚踝，“我只是帮你揉腰。”
    白娇抽脚，“不用，不疼了！”
    卓义不管，威胁：“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再疼。趴下！”
    白娇：“……”
    她当真乖乖趴下，脑袋背对卓义，不反抗了。卓义肆无忌惮地伸手抚上白娇的腰枝，为自己的淫/威沾沾自喜，谁知白娇接下来的话让他的手当即僵了。
    白娇：“你看上我了？”
    如果第一次吃冒菜那时不算，那现在算吗？
    卓义盯着她的后脑勺，试探反问：“不行吗？”
    白娇嗤笑：“你追筱雪时，也这样问她？她怎么回答？”
    卓义厉声质疑：“你拿筱雪说事干嘛？这跟她有毛线关系？”
    白娇没回答。
    卓义想了想，平静地说：“她想复合，但我明确拒绝了。你放一万个心，我跟她不再可能。”
    虽然白娇依旧不吱声，但话题既然打开了，卓义顺着杆直接挑明：“我是看上你。跟你还有贺明蒋纯去吃冒菜那天，就有这种感觉，当时想跟你谈谈，但你把话堵死了，都怪你！”
    白娇想起那天的情景，这才接话：“那看上我什么？”
    卓义：“……够冷，夏天不用开空调……”眼瞧白娇要抬动身体准备发怒，卓义机智地搭过去左腿，手脚并用地把她压住，“开玩笑开玩笑！”
    “别压着我！”身子不能动，她还有嘴。白娇扭头瞪向卓义：“放开，有话好好说！”
    卓义裂嘴一笑，放开了还能好好说？他把脸凑近了些，低声问：“说说，听见我看上你，是不是很激动？”
    少女心回来没？
    白娇拒绝回答，她扭过头，不看他。卓义得寸进尺，又凑近些，甚至半边身子叠住白娇，鼻尖埋到她的短发中，调/戏着：“这可是你主动问我的，问了又不敢面对。啧啧，我们别做战略伙伴了，改做交心伙伴吧。”
    还有交身。:)
    见白娇仍用沉默应对，卓义追问：“喂，可以吗？”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白娇会不会又不按常理出牌。
    果不其然，她横了一句：“不可以！”
    卓义：“……”
    他爬起来，翻过白娇，躺到她脸朝的那一边，同时轻扣她的脖子，与她四目相对，追究到底，“为什么不可以？你摆明就是暗恋我！”
    白娇皱眉，“哪来的自信？”
    蒋纯不会出卖她，而她情感向来掩饰得很好，偶尔暴露的寥寥数次，她也火速离场了。
    卓义：“吃冒菜那天提起筱雪你就跑，在游乐场看到筱雪你又跑，刚才又提筱雪，你老惦记着她，不是吃醋是什么？”
    白娇：“我只是……”
    卓义抢道：“别瞎逼逼，我说你是你就是！”
    白娇轻笑：“你以为你是谁？”
    卓义：“霍元丙！”
    白娇：“……”
    能正常地谈下去不元丙？
    卓义：“别说没用的，来，告诉我，我们做真夫妻。同意不同意？”
    白娇并未马上回答。
    卓义：“你不是扭扭拧拧的人，你要对我没感觉，早就拒绝了。干脆点！”
    他迫着白娇给出个满意答复，不容她回避。看在他扣着自己脖子的手份上，白娇点头：“那好。不过有条件。”
    卓义大喜，内心裸/奔，但表情严肃，“全听你的。”
    白娇：“明天开始，饭你做。”
    卓义：“……”
    白娇：“地也你扫。”
    卓义：“……”
    白娇：“不同意就算了。”
    卓义：“同意！我也有条件，今晚开始陪我睡！”
    就要比她狠。
    白娇：“……我是病人。”
    卓义：“不是不疼了？”
    说着，他的手就不安份地乱摸。
    白娇按住他的手，“你今晚不让我安睡，我让你一辈子不安睡。”
    卓义“切”了声，鄙夷道：“你有这能耐？”但他的手还是守规矩了。“那亲一下。”话毕，未等白娇反应，他就不客气地要吻上去。
    白娇惊，扭着脖子躲，卓义追着吻，还得瑟地说：“害羞什么，我早就偷亲过了！”
    天知道在酒店时，还有昨夜，他就偷香过好几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娇恼火，正要追究时后脑勺被用力一按，双唇紧紧被卓义的堵上。
    她瞪着眼怒视卓义，卓义也睁着眼看她，但他眼睛是弯的，饱含笑意。他尝试探出舌头，白娇咬紧牙，死活不开门。卓义便算了，今天目标已经达到。他闭上眼，专心品唇。
    之前蜻蜓点水的偷香都不算数，这个才是白娇真正的初吻。
    见他闭上眼，白娇眼中的怒气才渐渐隐去。
    他让她放一万个心，可哪来这么多心？一个就够了。 

第38章
    “娇娇，早。”
    白娇未睁眼，就听见有人在耳边吹气，那还是继续装睡吧。她脖子发硬，扭不动，发誓今后不再趴着睡。
    这姿势太蠢。也太被动。
    “喂，别装死。”卓义轻探白娇的脉博，“老夫一把脉，就知道你醒了。”
    白娇应声睁眼，迎面贴上一张放大的卓义笑脸。他亲了亲她鼻尖，“我瞎说的，你也信？”
    白娇裂嘴一笑，轻哼：“我不是信瞎说，我是信你。”
    卓义：“……”
    卧擦！他的少男心也呯呯作响好不好？
    “既然这样，来个kiss吧！”卓义不顾白娇挣扎，双手翻过她的身体，扶托着她僵了一夜的脖子，扎扎实实地亲了上去。
    正当他啃肉似的啃吻着白娇的嘴唇，那原本紧抿的双唇居然轻启，卓义大喜，莫非是他吻技超范，白娇终被他征服？
    他勇敢地探出舌头，正打算跟白娇来场法式舌吻时，白娇“哈”的一声，冲着他哈了口气。
    卓义：”……”
    那清晨尚未刷牙的独特口气呀，鼓进他的口腔，再呛上他的鼻管。
    白娇睁着的双眼弯了弯，偷香？这回香吧？
    卓义愣过后，睁着的双眼也跟着弯起来，从未放开白娇的嘴，喃喃道：“知道吗？恋人之间，连屁都是香的。”
    哈哈哈哈哈哈，口气算什么！卓义闭上眼，毫不犹豫地探舌攻占城池，肆意地捣缠白娇的。
    白娇：“……”
    下回拿屎治他。
    她防不胜防，没有经验之下，只好任由卓义带着飞，身子自然而然地越吻越软。
    卓义益加肆无忌惮，压着白娇的身子，用他身上硬绑绑的东西蹭呀蹭呀。急不及待地想深究，她真实的身材，跟他以前想象的是否吻合。
    可伟大的学术研究才刚开始，白娇就变出一双手，捧住卓义的脸往上推，拔火罐似的硬生生分开两人粘着的嘴，无情提醒：“别忘了，早饭你做。”
    卓义：“……”
    外婆觉得这两口子跟以前不太一样。
    用她的金晴火眼瞧瞧，以前孙女婿也时常盯着外孙女，但哪像现在这样笑眯眯地明目张胆地盯？俨然一棵十月芥菜－－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而外孙女呢，以前哪会搭理孙女婿呀？外婆还以为她走高冷范。可现在，外孙女偶尔甚至多次地抬眸给孙女婿回应！哟，孙女婿玩喂食。卧擦！外孙女居然还张嘴配合！
    外婆震惊了。要知道，白娇小时候，死活都不用她这个外婆喂饭呢！那嘴硬得用电钻都钻不开！
    发生什么事？昨天不是策划好，她跟孙女婿一起治白娇的吗？才一晚上，路就跑歪了？
    若非这顿丰盛得离谱的早餐是卓义亲自出去买回来的，外婆真会担心自己要被那两口子联手治了。
    卓义逼着白娇张嘴，又顺利喂下一口软绵绵的海鲜粥，“乖。”
    两人把满满一碗粥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后，卓义问白娇：“今天去上班？”
    白娇擦擦嘴角，“嗯，要去工地一趟。”
    卓义拧眉，“二期？”
    白娇：“是。”
    卓义抿抿嘴，“那会跟李博碰面对吗？”
    白娇瞧他，笑，“也许。”
    卓义垂下眼帘，不看她了，“注意安全。”
    一直观察他俩的外婆插话了，“那个对我们娇娇有意思的李博？孙女婿，你不担心他把娇娇吃了？”
    卓义立即“切”了一声，“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怎么当卓总！”
    话说完，他漱漱口，拧起公文包，拉拉白娇手臂：“走，我送你。”
    “路上小心。”外婆挥着油条跟他们道别。
    梁兴见白娇来到公司，惊慌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听她到底怀孕没，要是怀了，赶紧回家，立即，马上！别害他！
    白娇：“卓义送我来的。”
    梁兴：“……”
    那好吧。
    他开车载着白娇与小陈去产业园二期，下车时，苏总监亲自迎接。梁兴突然好慌，充满危机感，他把白娇拉到一边，严肃低问：“白娇，你不会半路抛弃我们伟大的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出去自立门户吧？这样我会伤心欲绝！”
    还有羡慕妒忌恨！
    白娇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
    梁兴：“你有卓总撑腰呀！这产业园二期三期四期五期，够你做十年廿年卅年了！”
    白娇戚了戚眉，“你说得很对。”
    梁兴：“……”
    等等，他是不是太蠢了？白娇，我们是同窗，我们是同事，我们是战友呀！
    苏总监没敢直接问白娇是否怀孕了，如果是，赶紧回家！立即，马上！别害他！
    但他扭曲的脸容已经表达得很清楚，所以白娇抱歉地说：“我没怀孕，你们放心好了。”
    苏总监仍不放心，恨不得问她拿出体检报告，但他认怂，没敢说，于是唤来李博，让他负责接待，自己则躲外面去了，眼不见为净。
    李博对白娇倒是出自真心关怀，“你的脚好了吗？”
    白娇：“好了。”
    李博：“真没怀孕？”
    白娇笑，“怀了怎样坐过山车？”
    李博也笑了，“卓总人不错，祝你幸福。”
    白娇：“多谢。也祝你幸福。”
    旁边的梁兴替李博默哀。早前大家交流过程中，他就察觉李博对白娇的丝丝情谊，当时他纠结过要不要告诉李博，白娇是有主之人啦。不过后来太忙，本来没多上心的他就直接忘了。现在看来，当事人都谈过了，不用他瞎操心。
    双方代表谈得正起劲时，苏总监回来了，身后跟着卓义。
    “卓总。”
    二期的员工起来招呼卓义，白娇也跟着梁兴他们起来，唤了声“卓总”。
    卓义面无表情，目光放空，不扫白娇，只平淡地向二期的员工交代：“你们继续，苏总监跟我来。”
    这临时搭建的工地办公室，条件并不多好，并无独立办公室，所以偌大的空间，白娇他们在正中使用椭圆会议桌，卓义则与苏总监呆在角落。
    到小陈与李博交代数据时，白娇坐下来歇会，喝口水的工夫，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一个未接来电，来自“元丙”。
    她当即抬头望向卓义，卓义正严肃地与苏总监谈着什么重要事情，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卓总模样叫白娇不敢直视太久。感应到白娇的目光，他望了过来，但又只屑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面不改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白娇疑惑，继续翻看手机，有两条未读微信。
    元丙：[飞吻]
    元丙：[亲亲]
    白娇：“……”
    表里不一，装，耍酷，果断不回复。
    遥远的卓义见她把手机收起，自己却没收到回复，不甘，继续发微信，再拔“响一声”骚扰电话。
    跟李博等几位工程师沟通过程中，白娇抽空瞪了一眼在她口袋闹腾不止的卓义，卓义终于收到回应，雀跃得忘记所以，只顾冲着她笑，还努努嘴。
    苏总监及时地低下头假装翻查文件。天下太平，他什么都看不见。
    周梁白公司的代表与产业园二期的工作人员洽谈至中午，李博提议一起去吃饭，梁兴刚要说“好呀好呀”，卓义就过来拒绝：“你们去吧，我和白娇有事。”
    梁兴连忙说：“好的，卓总你们慢走。李工，我们吃我们的。”
    李博没说什么，领着大家走了。
    白娇问卓义：“卓总，有什么事？”
    卓义搭上她肩膀，蹭了蹭她，“我们去吃冒菜？”
    白娇呵呵：“老区那个？”
    卓义：“对哒！”
    白娇：“没问题。”
    他不担心老板放毒的话。
    世爵c8驶离工地后，苏总监才冷静地从一堆不知名文件中抬起头来，他给李博拔电话：“你们在哪吃饭？我现在过来。”
    坐在副驾位上，白娇查看蒋纯发来的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卓总去了二期工地？？
    朕知道了3：他是来了工地。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为了你？？？[恐惧][恐惧]
    朕知道了3：你想说什么？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他是不是跟你摊牌了？
    朕知道了3：算是吧。
    蒋纯内心惊呼。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所以他要追你了？？？
    朕知道了3：已经追了。[微笑]
    蒋纯：“……”
    “已经追了”，这四个字包含几层意思？表达了什么状态？中心思想又是什么？蒋纯花了几分钟去分析，然后试探地问：那是喜事？吃饭庆祝庆祝？[吡牙]
    朕知道了3：冒菜吃吗？现在过来吧。我和卓义正去。
    蒋纯：“……”
    答案一目了然。
    然而，卓总你的饮食要求什么时候被拉得这么低的？你西装革履的是吃冒菜的货吗？
    海鲜呢？刺身呢？顶级食府喜宴居呢？白娇，你不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就罢了，为何把卓总的拉下去？！噢呜！
    自卓义上前刻意招呼一声后，冒冒冒菜馆的老板就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这消失许久的货重出江湖，还拉着小妞，冲着冒菜馆里所有人大声宣布：“她是我老婆，我老婆，你们听见没？”
    不单止，他还当着大伙的面，按着白娇的脑袋强势地吻下去，宣示主权。
    吃冒菜群众：“……”
    老板看着被卓义强搂在怀的小妞反抗无效，赤膊之下胸膛一震，怒了，吆喝：“捣乱的滚蛋！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卓义这才松开白娇被吻痛的嘴，满意地笑称：“不妨碍老板做生意。各位，尽情吃，你们的单，我来买！”
    吃冒菜群众：“哇！真的假的？”
    卓义：“人格保证。只要老板不反对的话。”
    老板回过神，“哼”了一声，“谁跟钱过不去？！你，坐最里面，没我同意，不许离开！”
    卓义配合地顺着老板的意思坐到冒菜馆的最里面，也这时他才各种可怜楚楚地哄着被强吻而憋屈恼火的白娇。
    卓义：“上次被老板气的，这回我还不连本带利赚回来？”
    白娇：“你去揍他呀！吻我干嘛？”
    卓义瞧瞧老板那赤膊，回眼说：“文明人动嘴不动手。”
    白娇：“……”
    那你去吻老板呀呀呀！:)
    白娇：“那你喊什么我是你老婆？”
    尴尬得叫她想地遁！
    卓义：“我说错了吗？上回没说错，这一回更没说错！”
    他伸手轻抚白娇的唇，“疼？”
    白娇：“废话！”
    卓义“啧啧”，“爱的烙印，都带点疼。”
    白娇瞄了眼桌上的辣椒油瓶，卓义随即觉悟地握紧她的双手，又揉又捏地求饶认错，甚至把脸埋到她掌中，蹭蹭蹭，蹭得白娇掌心痒痒。
    不得不承认，她窃喜地心软。
    初秋微凉，两口子在角落自成天地，小小的冒菜馆里则呼声起伏。
    “老板，加菜！”
    “我要加大码的鱿鱼！”
    “我要加肥虾，肥牛，肥羊，肥肠！”
    “我要加辣！失恋了不想活，让我就地辣死吧！”
    “我要加劲辣！辣碎我的胃，辣碎我的心，潇洒死一回！”
    “要死出去死！” 

第39章
    冒冒冒菜馆的老板肥厚的手掌捏着小不点儿的计算器，照着每张食单一个一个数字键地按。复算了三次，感觉没错了，才把这场承包的消费总价报给卓义，“谢谢了，小妞她老公。”
    卓义瞧都不瞧计算器，只问：“这里能刷卡吗？”
    老板秀了秀肱二头肌：“不好意思，敝店只接受现金。”
    卓义叹气，苦口婆心教导：“现金不是万能的，有时候必需信用卡。”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钱包，抽出一叠现钞，“不用找了。”
    虽说初秋，但被老板“限制”人身自由，在冒菜馆角落窝了一个多小时的卓义，仍然出了一身汗。
    他正想回公寓洗个澡，但陆军来了电话，说公司有急事催他回去。
    卓义看看腕表，对着手机说：“等四十分钟。不行也要行！”
    说罢，他拉着白娇匆匆离去。
    白娇见状，提议：“我出租房就在附近，你不嫌弃的话，去那洗吧。”不过话一说完，她就反口了，“算了，你要换衣服。”
    卓义裂嘴一笑，“不，我车上有备用衣服。走！”
    去停车场取了衣服，白娇带卓义来到她的出租房。卓义早就知道白娇原本住在老区，也知道地址，但得白娇亲自带他来，仿佛某种认同与接纳，他倍感高兴与欣慰。
    跟在白娇身后，环视了一圈她住了数年的出租房，卓义叹了口气。这里全是白娇的味道，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天地。
    忽地，他拥住白娇，非得把她吻了一遍。
    “能在你的地方亲你，感觉亲上加亲！”
    白娇一把推开他，指指浴室，“不是赶时间？快去洗！”
    卓义挠了挠她的脑袋，进浴室前意味深长地亲了下她脸蛋。
    浴室门关上，传来流水声。白娇站在窗户旁，看着外头的街景发呆。她对自己竟把卓义带回出租房的举动也感到匪夷所思。
    正当她尝试分析时，浴室传来卓义的疑惑喊声：“娇娇，你的洗发水是不是买了冒牌货？为什么这么稀的？跟水一样！”
    白娇：“……”
    不，只是用完之后，她忘了买新的，情急之下，就往瓶子里兑点水继续用罢了。
    紧接着，卓义声音又来：“连沐浴露也是冒牌的？老区的商场这么差劲？”
    白娇：“……”
    好像连沐浴露瓶也兑水了，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
    卓义洗澡的速度很快。他打开浴室门一条缝，追问：“娇娇，没有浴巾？！”
    “来了！”
    出租房里没有备用新浴巾，白娇只好从箱底翻出一条新的单人枕巾给卓义充当浴巾用……下次还是不要招待他来洗澡了。
    果然她不适合做热情殷勤的事。给自己找麻烦。
    可惜卓义太壮实了，小枕巾力不胜任。不管他怎样系，竖着的横着的，都包不住他的小屁屁，总有一边露出肉肉来。他无力叹气，投降，索性直接开门出去了。
    “你家浴巾也是冒牌的？长度欠这么多？”
    站在窗边的白娇听见声音，转身一看，见卓义只勉强挡着重要部位就出来了，一幅近乎赤/裸的性感美男出浴图瞬间使她屏住呼吸。
    但她仍能敏捷地“刷”的一声，把身边的窗帘赶紧拉上，将与外界连通的窗户牢牢挡住，不教卓义的美色外泄半分。
    窗帘一闭，本来没有开灯的出租房瞬间暗下去了。
    卓义微愣，接着笑了。他状似无意地随手把小枕巾甩到床上，指着离自己很近但离白娇很远的床说：“帮我递一下衣服，谢谢。”
    “自己拿！”白娇认为他是故意的，早在他甩枕巾时就背过身去。
    “我没鞋。”卓义没穿拖鞋，赤着脚站在浴室外的小地毯上。
    白娇随即弯下身，不知从哪搜出一双拖鞋，一只两只地砸到卓义跟前。
    卓义：“……”
    见他发愣，白娇催促：“不是赶时间吗？快点穿衣服。”
    卓义仍不放弃：“我……”
    白娇也不示弱：“再不穿我把窗帘打开！对面有几个师奶在晾衣服！”
    此要挟威力无穷，卓义的回应是麻利地给自己包装起来。刚才全身赤/裸的壮男，秒变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走吧。”卓义把旧衣服扔给白娇，率先往门处走。
    他心想：你等着。
    回到卓氏，卓义主持了一场会议。两小时后，他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对着一叠叠文件忙了一遭，方有时间悠哉地打开白娇的微博，发现没有更新。
    再打开白娇的《誓不低头》，同样没有更新。
    她最近没有人生感悟？她最近很忙吗？忙着跟李博工作？！
    卓义愤怒地投了十个深水鱼雷，好像这能把李博炸翻，并且留言：阿朕，你再不更新，麻烦赔我十倍的霸王票钱。:)
    在工地忙了一下午，回到周梁白的白娇抽空瞄了眼进江网，发现路人甲投的深水鱼雷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对方强卖强买的留言打击了。
    这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心好累。
    不过这到底也是一种鞭策。下班回到公寓，白娇连饭都不吃地闭关码字，更别提搭理卓义了。
    卓义纠结。白天的美男出浴未能有足够的时间引诱白娇偷尝禁果，他已经很懊恼，所以打算今晚再来一次！即便不睡觉，也要把他的娇娇拿下。只要这样，才叫真正夫妻，只有这样，他心才踏实。
    然而白娇一门心思地埋首电脑，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为了路人甲一句话，至于吗？卓义大吃路人甲的醋。
    “娇娇。”他幽灵般第五次哀怨地游荡到白娇身侧。
    此时白娇刚刚更新了一章节。刷新网页后，惯例地，进江网右下角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广告。这种广告通常包罗万象，而这一回的文字内容是：爆发男人战斗力，只需29.9元！疯抢！配图是一个半身肌肉男手持某种神药在肆无忌惮地抖胸肌。
    站在白娇身侧的卓义眼尖，一看，立马蹙眉。他弯下腰身，盯着那则广告，危险地低问：“你天天看这种小广告的吗？”
    听见卓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白娇这才反应过来。不想露马甲以免让他知道自己是进江扑街的心理教她慌忙心虚地要火速关闭网面。然而事与愿违，她心急且手贱，竟错把只需29.9元的爆发男人战斗力小广告点击开了，然后一个偌大的抖胸肌男占满了屏幕……
    “卧擦！”卓义低咒一声，立马伸手把白娇的笔记本电脑“嘭”的一声给扣上，“不许看！”
    一惊未完，一惊又起。白娇诧异地扭头，omg！原来一副真实的赤果胸肌早已近在咫尺。白天在出租房看见卓义出浴图的奇异感觉又涌现而上。
    “你有需求，看我就行，不用看这种小广告！”上身全/裸的卓义拍着胸膛，对着白娇欺身而上了几分。
    白娇本能地把着书椅扶手往后缩退，但卓义二话不说地把她强行抱起，在她耳边低吼：“知道几点了吗？给我赶紧洗澡睡觉！”
    他径直把白娇抱进浴室，一脚把浴室门关上，再抿着嘴双手扒她的衣服。
    “我自己来，你出去！”白娇慌得急急护体，可护得上护不得下，护得下又护不得上。
    卓义良心地止住动作，耐心劝道：“娇娇，我们是夫妻，知道夫妻之间的权利与义务吗？”
    面对身材不输小广告里的胸肌男的卓义，白娇略显底气不足，但仍强撑：“知道也不该在这地方，你出去！”
    卓义凑近两步，把白娇逼至墙身，“你知道你天天在这里洗完澡后所留下的气味几乎硬生生把我逼疯吗？”他双手抵在白娇脑袋两侧，誓要用强烈的荷尔蒙把她包围攻陷，“今晚我要试真的！”
    梦，他做够了！现在要真木仓实弹地上岗！
    白娇伸手推他，可掌心触碰到他滚烫的赤/裸胸肌时，又连忙要收回手，并把目光别开，不再看他起伏的胸膛。卓义及时地把她的捉回来，贴到自己胸口前，一脸忧伤：“你宁愿看小广告，都不看我？我哪里比小广告逊色？娇娇，你不爱我！”
    小广告伤人不浅。
    “爱一个人不是要全副身心地给对方的吗？你不想给，是不是不爱我？”
    “我们不是情侣，我们是夫妻！有证的！”
    卓义咄咄逼人。
    白娇垂死挣扎：“改天……”
    见她仍抗拒，卓义继续：“我太伤心了，你看，我心在绷血！”
    他把包裹下/身的浴巾扯掉，带着白娇的手往自己的硬绑绑上够。
    白娇惊恐：“……”
    卓总你的心长屁股上？
    “娇娇，你到底爱不爱我？”
    卓义以全/裸姿态抵住白娇，把灼热的体温直接传递到她身上。他脸颊与她的磨蹭，胸膛也贴着磨蹭，下面也左右磨蹭，反正能蹭的地方，他都在耐心地蹭。
    白娇平日再寡冷，也到底是个食色凡人，何况她与卓义已是名正言顺，而眼下卓义的气息又太浓郁，太贴近，白娇渐渐被他蹭得意乱情迷。
    “爱不爱我？说，爱不爱？”
    “快说呀，爱不爱？白娇，给我快说！”
    “……爱……”
    得逞。卓义低笑，在吻上白娇双唇之前，说：“我也爱你。”
    无数次幻想与白娇在浴室缠绵的梦境，今天终于得以实现。作为天生有着这方面才能的男人，尽管第一次，卓义也完美地引导了这场结合，给了白娇此生难忘的初次体验。
    “没想到冒菜也营养丰富，把你吃得……”呵呵。
    卓义在白娇的颈窝奸诈低笑，双手于她身上爱不释手地肆意探索。
    他的判断力向来不错，包括白娇的身材这事项上。嘻嘻。
    白娇迷迷糊糊，意识涣散，只能虚弱地浅想：她并非只吃冒菜呀，还有火锅，还有麻辣烫…… 

第40章
    卓义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每个动情时刻，望着天花水晶吊灯，嘴角上扬得快要抽筋。
    白娇呀白娇，终究还是凡人一个，欠缺修行，难以抵挡他荷尔蒙的魅力。第一次就手到擒来药到病除，啧啧，天资聪颖如他卓义，就是这么自如。
    得瑟过头，一不小心，小卓义又醒了。
    大卓义按奈住内心的冲动，以免抖动的身躯导致床震而惊醒枕着他右手臂休息的白娇。
    他侧过身，打算轻搂白娇好好休个短眠。谁知脸一扭，对上白娇的时，才发现她竟睁着眼睛盯着自己。
    “厚！”无疑吃了一惊，“吵醒你了？”
    “你在笑什么？”眼下发青的白娇面无表情，目光由于疲惫而无神，尽管不凌厉，却有着别样的诡秘，仿佛洞察一切。
    卓义内疚地伸出手指，揉揉她的黑眼圈，顺势挡挡教他吃不消的质问眼神，“没笑什么。继续睡吧，五点了。”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他跟白娇二合一了五个多小时，直至现在，从浴室到沙发，从沙发到床上！
    白娇不看他了，垂下目光，“疼，睡不着。”
    卓义紧张，“……我，我已经尽量小心尽量放轻的了。真的很疼吗？我看看。”
    话语间，他作势探手去抚摸，但被白娇及时按住了手，她低斥：“别再乱来。”
    卓义笑了，“嗯嗯嗯，不乱来。第一次疼是正常的，你看，”他跟她不一样，她小气，不让他摸，但他大方，热衷地邀请她摸他的，卓义反握白娇的手，带着去摸小卓义，“你看看，脱皮了！疼死我了！”
    白娇害躁地要收手，奈何卓义力大无穷不许她逃，还矫情地埋怨：“娇娇你太讨厌了，人家第一次，你都不怜香惜玉，快给我呵护呵护。”
    白娇：“……”
    他台词念窜了。
    不过，号称已经脱了层皮的小卓义，一大早，皮就披回来了，而且还是狼皮，更生龙活虎地“问候”着白娇。
    只睡得五分饱的白娇不但头晕，还被卓义撞得差点散架。他稍一用力，她头就撞到床背靠上了，卓义把她往下一拉，继续。
    床被震得嘎唧嘎唧响，床背靠撞到墙上轰轰闷哼，白娇担心外婆会听着，尴尬，便半求半斥：“卓……义，你……轻点！”
    可惜她的话被撞得支离破碎。
    卓义益加亢奋卖力，“放心，这里隔音一流，你尽情叫！”
    白娇羞窘，把脸一撇，咬紧牙关。
    卓义见状，更乐了，“你不叫吗？那我来叫好了。”
    紧接着，一阵阵*的喘声开始不绝于耳地从头上传来，听得白娇好比她自己喘一样心慌意乱。
    卓总戏太足了，外婆要不你闯进来怒吼一句“cut”？
    楼下独自吃早餐的外婆边嚼油条边埋怨孙女婿：“啧，还说以后他来准备早餐，都几点了，还不下来，要饿死我这老太婆？”
    外婆不知道，她孙女婿正在楼上吃大大大餐。
    不知战斗了多久，总算平静下来。
    过度疲倦的白娇发来恨话：“未来一星期不许再碰我！”
    卓义闭着眼，享受余温地压着她半边身子，喃喃道：“有研究说，表面越冷淡的女性，内心其实越狂野。所以娇娇你不用压抑，嗯？”
    那研究人员姓卓名义。
    白娇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索性以沉默表达不满。
    卓义仰仰头，瞧瞧她闭着眼带着怒容的侧脸，怜爱地于她背上蹭了蹭，安慰：“这不算什么啦。我的理想不仅仅是睡你睡到死，更是要在你的出租房睡你，还有你k市老家的卧室睡你！”
    所以你得好好撑着娇娇。:)
    白娇：“……”
    这是哪门子的特殊癖好？
    不得不佩服卓义的好魄力，昨晚剧烈运动之后，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今早再次剧烈运动，他依然能龙精虎猛地穿戴整齐去上班。相较之下，脸色绯红的白娇在精力上黯然失色。
    卓义用她的手机给梁兴拔去个电话，帮她请假。
    梁兴：“好的好的，别说一天，请八百年都行！呵呵！”
    他的狗腿笑声，连躺床上的白娇都听得一清二楚。
    卓义临走前亲了亲她，叮嘱：“好好睡，睡一天，免得今晚你没力气。”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就迎面砸来。
    卓义才不计较！他小人得志奸计得逞地哈哈哈，潇洒离去。
    整幢卓氏都感受到卓总的春风满脸。他经过之处，仿佛带着一阵桃花花瓣迎面拂来，既香又甜。
    虐死狗。
    大伙都说，他老婆是确诊怀孕了，要当爹的心情自然特别好。各位兄弟姐妹，最近若有工作上的疑难杂症，抓紧机会现在上报呀！没准卓总心情好，哈哈一笑就坦然处之了！
    蒋纯不跟其他人一般见识，她认为卓总之所以笑容灿烂，是因为与白娇算是修成正果。但她没多少时间去打探深究，因为贺明又来了。
    他最近就像打卡上班一样，准时准点地“滴”，出现在卓氏，游荡于总经办这一层楼，勤快得惹蒋纯请教：“贺先生，你是卓氏员工吗？”
    “不不不，我不做表弟的狗腿，我只做你的狗腿。”
    不打发腊的贺明笑容阳光明媚。
    许多卓氏女员工得知卓总要当爹了，心死一秒之后，纷纷转投到卓总表哥的西装裤下当脑残粉。虽然卓总表哥终日无所事事，但人家有钱呀，背靠大山好乘凉。当不成卓太太，那就当卓总的表嫂！况且表哥他长得很小鲜肉，嫩白嫩白的，即便他瘫痪在床上，先锋的女士们也能自己撸。
    蒋纯喝了口新鲜冲泡的咖啡，“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份文件分发到15楼的财务部经理，9楼的销售部经理和3楼的后勤部主管。谢谢。”
    “遵命！”
    贺明狗腿地听从女王的吩咐。哇，这些文件上留着蒋秘书的手指清香，依旧是浪漫樱花的味道！
    蒋纯见他消失于电梯门后，遂掏出手机跟刚才提到的几位经理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目标人物正在靠近，各位请履行诺言。[微笑]
    众人纷纷回复：大爱蒋秘书！爱你一万年！任你差遣！随你吃穷！[亲亲]
    贺明至此仍不知道，蒋秘书因为几顿海鲜刺身料理就把自己卖了。
    白娇足足睡至下午三点才起来。下楼的时候，正在看电视的外婆回头扫了她一眼，问：“饿吗？”
    白娇：“饿。有吃的吗？”
    外婆撇撇嘴，“没有。”
    饿死你好了。中午孙女婿没回来吃饭，外孙女又睡死，明明说好不再用她动手的外婆不得不自己做饭。
    两个出尔反尔的年轻人！
    明白外婆深深的怨气，白娇没敢接话，独自走到厨房打算煮一包泡面果腹。
    等待的时间，她查看了蒋纯发来的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今天卓总简直要升仙似的，看来他对你是真爱。[吡牙]
    只有热恋中的人才会如此发自内心地幸福满足。
    朕知道了3：我昨晚跟他什么什么了。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
    隔着手机屏幕，白娇仍能感受到蒋纯强烈的惊讶。
    朕知道了3：嗯，真的。[微笑]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那你这是，彻底不防备了？彻底沦陷了？！[恐惧][恐惧]
    朕知道了3：反正我不吃亏。
    蒋纯：“……”
    对喔，能睡卓总，她白娇吃什么亏？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那你做安全措施没？要是生下一个小卓总，你更不吃亏。[微笑]到时母凭子贵，呼风唤雨。[呵呵]
    正往嘴里塞面条的白娇，僵了。
    卓义跟众高层讨论问题时，破天慌地接到卓爸爸卓盛的电话。他火速离开座位，挪到一边打着十二分精神警惕地问：“爸，什么事？”
    卓盛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你妈妈说要回国找你。”
    卓义有不祥预感，“所以？”
    卓盛：“她不喜欢白娇。”
    卓义皱眉：“你没说服她吗？”
    卓义认为白娇已经过了父亲那一关，理所当然地，他妈妈应该也会接受白娇才对！想当初，卓盛还问他什么时候与白娇补办婚礼呢！
    卓盛迟疑了，才说：“我跟她闹了点误会，现在跟我对着干。”
    卓义更惊讶了。父母两人恩爱几十年如初，是圈里的模范夫妇之一，七年之痒早就过了，老夫老妻的还闹什么误会？
    卓盛沉重地说：“你妈妈误会我出轨。”
    “卟！”卓义没忍住，把刚端起来喝到嘴边的茶喷了出来，“爸，能换个剧本吗？”
    卓盛：“不能，你妈妈入戏太深。”
    卓义追问：“那你到底出没出？”
    卓盛略怒：“你说呢？”
    卓义呵呵：“你深藏不露，我不敢乱说。”
    卓盛揉揉眉心，“她应该明天就到，你准备准备。我现在正忙，走不开，过几天也会赶回来的，你留住她。”
    与父亲通话结束，卓义不受影响地回到席上继续讨论问题。会后，他回自己办公室时，路过蒋纯的位置，又见贺明鼻涕虫般粘在蒋秘书的办公桌前。
    “贺明！”他喊了一声，“进来！”
    贺明依依不舍地跟蒋纯挥手道别，“蒋秘书别走，等我！”
    见贺明关上办公室门，卓义张嘴就问：“你把白娇怀孕的事告诉我家人了？”
    贺明轻哼：“呵！你老婆怀孕的事，全卓氏都知道，用得着我的特殊情报？”
    卓义笑了，“那你知道我爸妈闹矛盾？”
    “略闻一二。”贺明跌坐到沙发上，把腿搭到茶几上，恢复些许的吊儿郎当，“怎么了？”
    卓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贺明：“哈！双喜临门，恭喜恭喜。”
    “少幸灾乐祸，帮我想想法子。”
    卓妈妈的性格十分小女人，又娇气，还多愁善感，不是一般人能哄得了。眼下连最能哄的卓爸爸都束手无策，卓义更是头疼。
    “你可以找一个人帮忙呀。”贺明说，“找董叔叔的老婆，她俩不是闺蜜吗？”
    “董婶婶还在疗养院休养，董叔叔护着不让人骚扰。”
    董叔叔，亦即董杰，是护妻狂魔，妻子头疼的毛病一犯，立即生人勿近。卓盛本来也想找她帮忙劝劝老婆，但董杰不允许他来骚扰。连好兄弟卓盛都不给面子，更别提卓义的面子了。
    “那我爱莫能助，自己纠结吧。”贺明起来就往外走。
    他最近很忙，光是料理蒋秘书就焦头烂额，委实没有心思理外人的家事。
    贺明一开门，办公室门就恰巧地又被推了推，蒋纯焦急地冲了进来，与贺明撞了个正，扎扎实实一个胸袭。
    蒋纯没理会贺明怪异的面部表情，只顾着冲卓义说：“卓总，白娇说要吃紧急避孕药，你快回去阻止！”
    卓义当即跳了起来，未等蒋纯跟他解释紧急避孕药的危害，便风一样从蒋纯与贺明之间卷了出去。
    贺明回味无穷地揉着胸口，听明白了。他及时伸手拦住要退出去的蒋纯，把她堵至门边，锁在自己双手之间，意味深长地哄着：“蒋秘书，你放心，我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绝对不会让你吃任何紧急避孕药！我俩要么戴套，要么全都生下来！”
    蒋纯：“……”
    卓义启动跑车之前，给公寓拔了个电话。毫无意外地，接电话的是外婆，他冲着电话吼：“外婆，你赶紧阻止娇娇吃任何的药物！她要自杀！我马上回来！”
    外婆一惊，忿忿不平，“我对着你俩都没气得自杀，她好意思死？！”
    她匆匆挂掉电话，火速撞进卓义的卧室。
    正在衣帽间裸着身子更衣的白娇见到一脸慌张气愤的外婆，顿即：“……”
    发生什么事？火灾？ 

第41章
    一路飞奔赶回公寓，见白娇安坐于客厅沙发，而外婆关公一样杵在沙发后，气呼喘喘的卓义不觉动容，上前轻轻搂了搂外婆，哽咽道：“外婆，有你真好。”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外婆横了他一眼，绝不心软，“以后到底谁做饭？”
    卓义抽了抽嘴角，“谈家务伤感情，我们谈钱吧。”
    “还是谈自杀这事吧！”白娇侧过脸瞥了他一眼，冷漠插话。
    卓义绕过沙发坐到白娇身侧，磁石般自动贴上，“娇娇你要吓死我！蒋纯说你要吃紧急避孕药。”
    “什么？！”身后的外婆闻言惊吼。外孙女你知道是药三分毒吗？
    白娇轻轻蹙眉，“我就这么一说。”
    卓义苦口婆心：“这话不能乱说，那药不能乱吃。我们是夫妻，你怀孕，天经地义。怀了就生，我来养。千万别做傻事。”
    白娇笑了，“我算过，是安全期。”
    “什么？！”身后的外婆又惊吼！所以她想抱外曾孙的美梦破了？
    卓义对此也颇为失落，不知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白娇：“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会日日努力，保证你能生下我健康的骨肉。”
    白娇：“……”
    自从尝了禁果后……
    总觉得卓总很污。
    卓义扫了眼厨房，建议：“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外婆，你要换身衣服吗？”
    外婆瞧瞧自己的打扮，不说话就转身上楼去了。
    待她身影消失于梯楼口，卓义才低声跟白娇说：“我妈要来。”
    白娇看向他，眼神在问：所以？
    卓义搂着她肩膀，跟她头碰头，叹气道：“她跟我爸闹矛盾，到处找出气筒，殃及我俩。”
    白娇听出几分意思，但她似乎更关心卓爸爸，“你爸闹什么矛盾？”
    卓义：“不是‘你爸’，是公公。”
    白娇抿着嘴催促，卓义才把卓爸爸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白娇怔了，当即坚决表示：“我不信！霍元甲正直不阿铁骨铮铮，绝对不会婚内出轨这么渣！”
    卓义：“……”
    入戏深的不但他妈，还有他老婆。
    卓义换了辆大奔越野，载着白娇与外婆离开小区。商量去哪里吃饭时，意外地，仨人都想到那天在闹市找到外婆的那家大排档。
    饭后尚早，卓义记起外婆抱怨过她来a市这么久，他都没带她逛过，便顺道把她带至附近的大商场，宣称：白娇与外婆喜欢就买买买，他来结账。
    外婆虽对买买买没兴趣，但难得孙女婿一片心意，她不浪费不糟蹋，兴致盎然地到处好奇。
    而白娇连好奇都没有，卓义便牵着她的手，缓缓地跟在外婆身后。
    “这叫拍拖！”他附在白娇耳边低笑。
    白娇挑眉，“不叫消食？”
    卓义呵呵，“我之前说送你的钻戒，已经在南非定了原石。等原石回来后，你看看喜欢打磨成什么样子，又配什么样子的戒托。”
    听上去很费劲，向来懒散的白娇不觉累了。
    卓义又说：“回去把协议翻出来，毁了。”
    白娇反问：“不会太早？”
    卓义瞪了瞪她：“你要留着当纪念品也行，反正我不当它一回事了，你也休想当它一回事。”
    白娇耸耸肩，不答话。
    卓义又问：“便秘三步曲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娇一怔，摇头：“饭后别谈。”
    卓义疑惑：“那什么时候可以谈？”
    白娇：“便秘的时候。”
    卓义：“……”
    两人在商场内边走边聊，好不悠哉。忽然，一声“卓义”从身后传来。
    卓义与白娇同时转身回头，见筱雪独自一人微笑着往他俩走来。她犹如模特，优雅地行走于商场中心大道，除了应声回头的卓义与白娇，许多路人也不禁注视着她。
    接近卓义与白娇时，筱雪的眼睛似有若无地一扫，扫过他俩牵着的手。卓义握白娇的手劲特意紧了紧。
    筱雪冲卓义笑道：“一起购物？真浪漫。”
    卓义笑应：“我以为你回j国了。”
    筱雪：“怎么会，我说过要喝你俩的喜酒才走的。”
    卓义：“届时一定通知你。”
    筱雪见白娇不说话，特意问她：“听说卓太太之前光顾过筱雪衣柜，最近秋装款式上架了，你要去看看吗？”
    白娇想到卓妈妈要来访，而自己之前穿筱雪衣柜的裙子打动了卓爸爸，便打算故伎重演，于是爽快答应：“好，现在就去。”
    她记得这商场里有筱雪衣柜的店铺。
    卓义拉了拉她的手，确认：“真的要去？”
    白娇点头：“对。”
    筱雪对此挺感兴趣，“那好，走，我跟你一起去，给你意见。”
    本来走在前面的外婆见他俩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便见卓义与白娇，竟与筱雪一同走过来。
    走到外婆处时，她没来得及问，孙女婿就搭上她的肩头，“走，娇娇要买衣服。”
    外婆安静地跟着他们来到筱雪衣柜，得知这服装店是筱雪自创的品牌后，客观地称赞：“大苍蝇眼不错嘛，女强人呀。”
    筱雪笑着答谢，安排了一位导购员招呼外婆，自己则亲自帮白娇挑了好几套衣服，让白娇进去更衣室试换。
    卓义坐在更衣室外大沙发，对着门，盼着换好衣服的白娇出来让他品头论足一番，殊不知筱雪无声无息地靠了过来。
    筱雪坐到他身侧，“我下个月生日。”
    卓义一愣，扭头看她，“哦，生日快乐。”
    筱雪：“我打算在家开个party，到时跟她一起来？”
    卓义：“好，看时间。”
    筱雪：“之前你说对赚钱的事有兴趣，我公司最近融资，谈谈？”
    卓义：“行。你跟陆军约时间，他电话是13752052088。”
    外婆一瞄到大苍蝇眼往孙女婿身上靠时，就赶紧闪到沙发后，假装路人地拉长耳朵偷听。
    白娇也不知道干什么，进了更衣室后半天都不出来。卓义等不及了，直接去敲更衣室的门，冲着里面低喊：“娇娇，这不是厕所，你要掉坑也得找对地方。”
    白娇这才打开门，走出来时身上换了一件新的长袖连衣裙，但手里也抱着一堆衣服。她把手里的递给旁边的导购员：“这些都不合适。麻烦你放好。”她再望向卓义，拉了拉身上的，“就这件还行。”
    卓义原以为她会逐件逐件穿出来显摆两圈，向他讨意见，谁知这家伙已经自己筛选过，并拿定主意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强迫，顺着她意地扶着她肩头，把她翻来覆去地打量一遍，点头认同：“是不错，跟你挺搭的。只要这件？”
    见白娇点头，他遂招来导购员，指指她身上，“麻烦包起这条裙子，谢谢。”卓义又问在另一边翻着衣服的外婆：“外婆，你要买哪些？”
    外婆回话：“不买不买，我就看看。”
    白娇闪回更衣室，待她换回自己的t恤牛仔裤出来时，见筱雪正整理被她淘汰的款式。
    筱雪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卓太太眼光真挑，我这些杰作竟都被你否决了。”
    白娇坦道：“它们都很漂亮，可惜我不合适。”
    筱雪转而望向在柜台刷卡的卓义：“卓义，我公司融资的事，不会掺进卓太太挑衣服的品味吧？这我可慌了。”
    卓义回头瞥了她一眼：“公事公办。”他签完卡后，向白娇伸手，又招了招外婆，再向筱雪道别：“先走了。”
    筱雪沉着脸，“慢走不送。”
    待卓义带着两位家眷离开筱雪衣柜后，筱雪质问导购员：“我这几款衣服很丑吗？”
    导购员慌张讨好：“不的，它们都很棒。但每个人衣品不一样，筱总您别介怀了。”
    筱雪“嗤”了一声，“不是每个人的衣品都配叫衣品！”
    离开商场回到公寓，白娇死活不同意跟卓义一起洗澡，也死活不同意先洗，卓义不得已地先去洗澡。待他洗完出来，见白娇又窝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忙活。
    有过经验的白娇见卓义走过来，遂警惕地把笔记本扣上。
    卓义扯扯嘴角，逗逗她脸蛋，唠叨了一句“快去洗澡”便躺到床上，若无其事地刷平板。
    见他走远，白娇才谨慎地重新翻开电脑－－码字。
    今天不见路人甲来留言，她既如释重负，又黯然失落。路人甲虽出言必损，但也算土豪忠实读者呀！
    卓义瞧白娇那小眼神与大防备就知道她不是在做预算，而是在刷有胸肌男小广告的进江网！他扁扁嘴，刷进白娇更新的《誓不低头》，耐心看完后，委实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花时间在这些玩意上？她摆明没有写作天赋呀！还不如专心做条预算狗罢了！
    况且，她竟然为了毫无成就的码字而冷落他。
    卓义不甘，化身路人甲，“啪啪啪”打字留言：阿朕，你写得真的很渣，别浪费宝贵的*时间了，早早洗白白陪老公睡觉觉去吧！
    然而他到底是卓总，处事不至于这么冲动，自己在后台咆哮过就算了，才不会真的在公共网络公然调戏呢！卓义把字全删，改为：写得这么渣，到底是什么东西支持你坚持下去？:)
    书桌那边的白娇终于刷出路人甲的留言了！不过一看内容，她差点落泪，默默回复：信念。
    躺床的卓义猛地被这两个字震撼到了。多久没听到如此矫情却真情实感的动人理由了？他瞄了眼白娇，竖起的笔记本屏幕把她的脸挡住一半，看不清表情。他不好再打击，跟着回复：加油。
    还顺道扔了两个手榴弹。
    路人甲这句意想不到的鼓励，教白娇惊喜之余，犹如喝了黄牛，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摩拳擦掌地准备大战一万字。
    观察着她的卓义后悔了，他根本不应该鼓励她！他应该把她踩得一文不值，折磨得她生无可恋地任他鱼肉才对！他简直蠢死了！
    笔记本屏幕背后的白娇抬眸瞧了眼在床上纠结地滚来滚去的卓义，不明所以地但求他别滚到她脚边。 

第42章
    白娇硬是坚持到卓义在床上滚到睡着了，才敢瑟瑟缩缩地去洗澡，然后用被子卷着自己窝到沙发上，算是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
    可好景不长，人狼圆月出没，卓牌马达天亮就现身。
    清晨醒来的卓义，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危险地眯着双眼盯着沙发上那团卷物，无声无息地下床，无声无息地靠近沙发，再无声无息地把白娇抱起，又无声无息地把她放到床上。
    白娇睡得很死，毫无防备之际，惊觉一阵酥麻突如其来地滚遍全身。当她恐慌地睁开眼，卓义就扑上来一阵狂亲，接着一阵乱撞。
    终于弄清楚状况的白娇本想瘫躺于床上装死尸，以不变应万变。奈何卓牌马达太过用心，又肆无忌惮地喘叫得惊心动魄，她难以充耳不闻置身事外……
    昨晚独守空房被弃冷宫般的委屈，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后，卓义在衣帽间系好领带，整理好袖扣，就差没吹上口哨，又一副精英模样气定神闲地上班去。
    临走之前，他附在白娇耳边呢喃：“我妈今天会到，你攒好精神，等我消息。”
    趴在床上的白娇只闻耳边轰轰一阵乱响，压根没听清内容，就昏睡过去了。
    卓义潇洒地回到卓氏大厦，又再春风满脸地笑迎众人，好不快活。
    忙碌了一早上，刚刚结束中层会议的陆军被喊至总经理办公室。
    陆军：“卓总，有什么吩咐？”
    卓义低头批阅文件，风轻云淡地提出教陆军身心一震的问题：“你跟董雪在一起了？”
    作风向来强硬的陆军霎时吱吱唔唔：“没……没有呀，哪有。”
    卓义抽空抬眸瞪了他一眼，轻笑：“心虚！”
    陆军更是冒出冷汗，连忙解释：“卓总，我跟董小姐纯粹朋友，绝无半点越雷池，也不会影响卓董两家的合作项目。”
    卓义合上文件夹，翻开另一个，平淡道：“你跟董雪是朋友还是男女朋友，我不在乎，但我想提醒你，董雨不好惹。”
    刚才戚风跟卓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董雨在国外出差完了，一回国发现自己妹妹跟陆军交了朋友，还一起去游乐场约会？董雨：“我呸！”不就是卓氏的周年庆活动嘛！董雨气得说要找卓义算账。
    这事本来怪不到卓义头上，可董雨的逻辑很神：一，如果卓义不是“抛弃”他妹妹，他妹妹就轮不到别人染指包括陆军；二，陆军是卓氏的人，是卓义的心腹助理，下属出了问题，领导来扛很正常；三，以他董雨的身份，办事自然找最高领导人，岂会纡尊降贵向陆军不耻下问？所以总结得出，他妹妹被人欺负的账，得找卓义算。
    卓义见陆军不答话，脸色还不太好，便稍作鼓励：“你要真心喜欢人家，就做好长/征的准备。有什么需要的，我力所能及就帮。出去吧。”
    陆军动容了，颇为感激，点头道：“知道了卓总，谢谢你。”
    也只能这样了。从私人感情上，卓义是倾向帮陆军的，至于董雨要怎样找他麻烦，唉，这人天天嚷着找别人麻烦，他不嫌麻烦？卓义没心思搭理董雨，他爸他妈的事还没着手处理呢，实在抽不出工夫理会那个变态的妹控。
    陆军撤出办公室，可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说：“卓总，今早筱雪衣柜服装设计公司联系我们，说要谈融资。”
    卓义：“你看着办就好。”
    筱雪衣柜公司联系陆军时，直接自称是卓总的好朋友，如今卓总这样回答，陆军也明白该怎样处理，他“是”了一声，就出去了。
    直至下午，卓义给蒋纯拔去电话，“蒋秘书，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吗？”
    蒋纯：“卓总稍等，我看看。”
    卓义耐心地等着，可蒋纯的效率似乎比以往低了许多，他不禁催促：“蒋秘书？”
    “在的卓总，接下来没什么事了。”
    蒋纯慌忙地回答问题，听到卓总挂掉电话后的忙音，才赶紧也把电话放好。
    唉，她今天有点心绪不宁。
    自昨天被贺明强行……也不算壁叮了，至少没吻上，她的心思就开始紊乱。而贺明今天居然没来？！几大部门的经理乃至全卓氏的女员工都冲她嚷着要看小鲜肉呢！
    蒋纯有点想他了。
    她忧伤地掏出手机，跟白娇诉苦。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心情郁闷。[委屈][委屈]
    朕知道了3：我也郁闷。[笑cry]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冒汗][冒汗]别在我面前秀恩爱。
    朕知道了3：卓义说你昨天跟贺明擦出火花了？爱？[疑问]
    蒋纯：“……”
    昨天卓总明明跟龙卷风似的，跑得那么快，为什么还有心思留意她与贺明之间的小涟漪？而且，卓总竟然是在人家背后说人家八封的人？！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贺明今天没来。
    朕知道了3：哟，听上去有一丢丢失落？[偷笑]
    蒋纯正要说些什么呢，信息又来了。
    朕知道了3：我要忙了，你想谁找谁去。[再见]
    蒋纯：“……”
    难不成她真的要去找贺明？
    白娇是真忙。她睡了一个饱满的觉后，跑到进江网的碧碧论坛发贴求助。
    标题：新婚老公床上像马达，怎样能让他停电？
    不屑一分钟，各种酸腐爽臭的回复汹涌而至。
    123456：切！秀恩爱死得快！
    ****：知道了，知道你老公能“干”了，靠边去吧楼主。
    ：大白天来谈床上的事，合适吗？手动再见。
    0000：楼上几位都误会楼主了！楼主，我感同身受，完全明白你的痛苦！抱抱！
    哈哈哈：楼主，你只需回答一个问题－－爽不爽？肯定回答请封楼，否定的请换老公。哈哈哈哈哈！
    66666：楼上6，排楼上！
    ＝＝：看来4楼哥是不爽的，不知道楼主爽不爽。
    ~~~：新婚都是这样的，正常，楼主要学会接纳包容，而不是嫌弃喔。否则马达老公会伤心的。
    －－：好羡慕，楼主我真的好羡慕，我们换个老公吧？
    ：身在福中不知福系列贴。手动鄙视。
    ＝＝＝：新婚？呵呵，等你老公像死鱼时，你就害怕了。
    她璀璨如歌：马达是什么？马达加斯加？楼主少打三个字了？
    白娇：“……”
    董雪妹妹你跑出来掺和什么？她不想涂毒少女。
    董雪的疑问惹来一池口水，有人说她装清纯，有人骂说她清纯的人太邪恶，闹哄哄地，贴子歪楼了。
    董雪挺无辜的，被人在网上数落了一遍，心情自是糟糕。加上哥哥董雨一回来就禁她足，唉，她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就莫名其妙挨罚。董雪悠怨地给陆军发去微信。
    她璀璨如歌：水公子，老公床上像马达是什么意思呀？
    刚刚听完卓总一席话，躲在茶水间纠结的陆军一看微信，瞬间把口里的咖啡全喷了出来。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我就是。但这种问题你从哪里看到的？千万别跟其他人提了，必须别再提了。[拜托][拜托]
    否则董雨更认为是他把董雪带坏了。
    她璀璨如歌：oh，原来水公子就是，那改天让我见识见识。[微笑]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你是认真的吗？你真想见识？[恐惧]
    她璀璨如歌：不可以？[疑问]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她璀璨如歌：我愿意呀。
    陆军顿时整个人绷紧在茶水间。好吧，董雨不好惹就不好惹，他硬着头皮上！
    卓爸爸把卓妈妈的航班信息提前告诉了卓义，卓义掐着时间抵达机场，打算给妈妈一个惊喜。
    儿子突然出现在机场接机，卓妈妈一定很高兴，多数激动地问：“儿子，你怎么知道的？”
    到时卓义就把卓爸爸抬出来，歌功颂德一番，希望能磨合父母之间的误会。
    卓义沾沾自喜，只要父母和好了，一向听爸爸的妈妈自然就接纳白娇了，压根用不着费心思教白娇怎样讨母亲欢心。嘿，他简直太聪明了！
    白娇在碧碧论坛发的求助贴被狂扫一遍后，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作了。原来在姐妹眼中，她是如此性/福。而且论实际的，像5楼哥提出的疑问－－爽不爽，平心而论，她会给出肯定答案。再像8楼哥说的，她应该慢慢适应包容，而不是嫌弃抵触。嗯，有所收获，她手动封贴。
    卓义刚才打电话通知她，他正在机场等着卓妈妈。关掉电脑后，白娇进了衣帽间，研究着穿什么样的衣服。是昨晚买的这套？还是见卓爸爸的那套？琢磨半天，她又觉得先梳个发型比较重要。于是照着镜子左梳梳右梳梳，可问题又来了，她忽然觉得短发刘海的分界是个天大的难题。
    中分吧，似汉奸，七三吧，像脑偏。天，她以前怎样活的？！为什么她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难题？
    白娇蹭蹭蹭地下楼，找外婆讨意见。
    她早就跟外婆报备卓妈妈今天要来，也坦白了她跟卓妈妈是第一回见面。意料之内，白娇被外婆臭骂一顿，外婆质问她是否有毛病？居然连人家的父母都没见全就结婚领证了？！
    白娇认真坦承她是有毛病后，外婆就不骂了。
    婆孙两人在客厅捣鼓着白娇那头短发，好像怎么弄怎么难看！还意见相左，两人似要为分界问题起争执时，公寓门咔嚓咔嚓地开了。
    白娇与外婆瞬间怔住，神情凝重惊恐地扭头望去。
    这公寓，除了人在机场的卓义，她俩，还有谁有钥匙？ 

第43章
    答案是卓妈妈。
    手拧挎包的卓妈妈意外地站在门外，一身飘逸的丝质长裙显得她弱不禁风。她脑袋上戴裹着丝巾，配上一副墨镜，如法国女郎般优雅高贵。
    跟公寓内的白娇外婆同样惊讶，卓妈妈半张嘴，摘下墨镜，把头顶的丝巾拔了下来，诧异地望着公寓内的一老一嫩，喃喃念叨：“都几点了，钟点工还不下班？”
    白娇与外婆：“……”
    若是以前，白娇不会放过这个顺着杆爬自导自演装作钟点工的机会，然后哈哈一声“太太再见”地溜了。
    不过今时今日，这样做似乎对卓义无情无义了些。况且，想想卓马达换上电池之后的打桩模式，白娇打从心底地不敢惹。
    好吧，懒散了二十多年，是时候担当有情有义之人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白娇赶紧拔了拔头发掩饰掩饰，再拉了拉那件也没什么拉的t恤，再勇敢地走到卓妈妈跟前，“你好，请问你是卓义的妈妈吗？”
    卓妈妈随之羸弱地跌靠到门上，垂头抚额，再抬起眼看白娇时，白娇惊了。因为卓妈妈眼里居然含泪！且哀怨地质问：“我看上去有这么老？竟然像我儿子的妈，而不像他老婆？呜……”
    白娇：“……”
    卓妈妈继续自怜：“老了老了，都嫌我老，都要找年轻漂亮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白娇：“卓阿姨，你也许不年轻了，但你依旧很漂亮！”
    这并非奉承，想想卓爸爸与卓义的相貌，就知道卓妈妈不会丑到哪里去。
    “站门口说什么？进来吧！”外婆来了一句，唤醒了白娇，她才急忙招呼着卓妈妈进公寓。
    可卓妈妈不买账，立马卸下刚才柔弱的抽泣脸，换上高傲的态度，质疑：“你们谁呀？主人似的请我进去？这可是我儿子的公寓，我才是主人！”
    白娇正要解释，外婆就走过来搭住她手臂，把话抢了过去：“亲家你好，卓义结婚了你知道吧。她是你儿媳妇，白娇。而我是白娇的外婆，暂时寄住这里。”
    卓妈妈眼珠子一瞪，激光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白娇。看她的眼神，就是一万个不乐意。白娇准备着承受各种质问甚至攻击，谁知卓妈妈一个字没说，直接晕倒。
    白娇与外婆：“……”
    凡事有两面，卓妈妈晕倒了自是坏事，但也给了白娇方便，至少她可以大大方方抓紧时间地给卓义打电话：“你妈妈到了，就在公寓，还晕在门口了。”
    正在机场纳闷怎么还不见妈妈的卓义：“……”
    跟外孙女合力把卓妈妈搬到卓义卧室的床上后，外婆擦了把汗，对白娇说：“你看着她吧。你俩婆媳的事，自己解决，我不掺和。也许会怄气，但记住，跟老公的母亲闹得太僵，两败俱伤，况且我看卓义是孝顺的人，到时对你没好处。你不在乎这个老公另议。”
    白娇点点头，知道卓妈妈在她与卓义之间一定会扮演某个角色。至于是扮演牵红线的月老还是打鸳鸯的木棒，就拭目以待了。
    卓妈妈并无大碍，不过是与卓爸爸斗气，又长途跋涉地回国，一直奔波，身心疲惫所以虚弱晕倒。白娇给她涂了点油，躺了没十分钟，她就自动醒了。本想给卓义电话，问他是否需要请医生，但见卓妈妈自己坐起来，白娇便把手机放下。
    “卓阿姨，你还好吧？”
    白娇上前帮她整理背靠，卓妈妈扒了扒她的手，一脸嫌弃，她便领悟地收回手，站在床边不动了。
    卓妈妈抬头瞧了瞧她，这就是卓盛嘴里夸过几句的儿媳妇？
    她穿着普通的日常t恤与牛仔裤，发型蛮算整齐利索。浑身上下纯天然，没化妆不打香水。的确，呆在家里，无需过多的修饰。虽然她非倾国倾城的美貌，也无妩媚动人的气质，瞧一眼，不算什么，瞧第二眼，还蛮舒服，瞧第三眼，更不错。是耐看型的邻家女孩。
    摘下有色眼镜，白娇给卓妈妈的感觉其实还可以，可惜，卓盛最近给她的感觉不可以！所以她现在逢卓盛必反。他说东她就西，他说坐她就站，他夸白娇，她就倒白娇！否则，怎样彰显她的不满与抗衡？
    卓妈妈心底轻哼一声，质问：“我儿子去哪了？”
    白娇：“他本来去机场接你的，不过目前应该正在赶回来。”
    卓妈妈：“那你出去，别站我面前，碍眼！”
    白娇：“好吧，你休息一会，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扫了眼卧室，白娇把笔记本带上才离开。她回到一楼，盘脚坐在客厅地毯上，浏览着网页等卓义回来。
    过了没一会，听见二楼有动静，她扭头望去，竟见卓妈妈站在二楼楼梯口，指着身边一行李箱，冲着她说：“你的衣服别放我儿子房间，拉低品味，拧走！”
    白娇：“……”
    她无言地站起来上楼去。卓妈妈见她上来便头也不回地闪回卓义卧室，落锁。白娇看着那行李箱，就是她搬进来住时带过来的呢。卓妈妈好眼力，竟然连这个行李箱是她的都猜得中。
    白娇敲响外婆的房门，门一打开，外婆扫到她脚边的行李箱，便明察秋毫地努努下巴，放外孙女进去。其实刚才卓妈妈在走廊说的话，外婆伏在门上都听见了。
    卓义抵达小区前就跟白娇通过电话打听情况，所以一进公寓，他率先去自己卧室找母亲。
    听见是儿子的声音，卓妈妈才解锁开门，“儿子！”并给卓义一个满怀拥抱。
    卓义轻拍母亲肩膀，扶她坐到沙发上，问：“你为什么不在机场等我？”
    “我不知道你要接机，而且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卓妈妈嘤嘤嘤地假抽泣。
    卓义：“那你为什么有我公寓钥匙？”
    卓妈妈这愣了，不可思议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钥匙放在一个神秘的信封里，那个神秘的信封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包里。”
    信封上写着：儿子公寓钥匙。还带着无比详细的公寓地址以及机场到公寓的小地图。
    卓义：“……”
    爸，做好事不留名，就是你的风格！
    可是问题来了，爸你为什么有他公寓的钥匙？他这幢公寓，明明父母之前都未来访过！而且，小区保安为什么放陌生的卓妈妈进来？爸，说你深藏不露，你还不承认？
    卓义大概了解情况了，接着了解父母之间的矛盾，“你跟爸都多少年夫妻了，这回什么原因吵架？”
    一提这事，卓妈妈就“哇”地哭了，眼泪吧啦啦小魔仙地落。
    “你爸没心肝！一把年纪，老牛吃嫩草！”
    卓义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见的！那日就在他办公室，跟他的秘书……太龌龊了！呜……”卓妈妈哭个不停，“儿子，我要跟你爸离婚！说，爸和妈，你跟谁？”
    卓义：“……”
    他都快三十了，不是十三，还跟谁？他跟白娇！
    卓义：“先把事情弄清楚，别轻易提离婚。”
    “亲眼见到了，还要怎样弄清楚？想想那天，要是我晚到十分钟，就肯定捉/奸在床了！”
    母亲说得头头是道，教不在现场的卓义也一时无法反驳。不过父亲有所交代，他就先尽力安慰母亲，等父亲来了再当面说清楚。
    卓义离开卧室，去了外婆房间。
    外婆指指白娇：“你俩聊吧，我去做晚饭。”
    卓义：“别了，出去吃吧。
    “你妈妈虚弱，适合吃家常菜。外面的油大味浓，不好。”
    说罢，外婆就下楼去了。
    之前老吆喝着不要做饭的外婆此刻如此体贴，卓义感动得一塌糊涂。
    白娇问：“卓阿姨怎样了？”
    卓义：“别叫阿姨，应该叫婆婆。”
    白娇笑了，“我不想火上烧油。”
    卓义接腔之前，目光扫到她的行李箱。他一眼便认出这是白娇搬进来时唯一的行李，那箱子一直放他衣帽间呢！不觉诧异追问：“怎么回事？”
    白娇耸耸肩，简略解释了一遍。
    卓义：“……我去说她！”
    “别！”白娇及时阻止，“不要让她觉得你因为我而怪责她。”
    “……”卓义内疚了，“这不让你受气吗？”
    白娇坦言：“我很好，你放心。”
    事实上，这点鸡毛蒜皮，真的虐不了她。
    卓义想了想，说：“那行，我解封其它卧室，今晚跟你挑一间睡！”说着，他搂住了白娇，暧昧地联想着：“你说，换了个环境，我们性/趣会不会更浓更激烈？”
    白娇：“……”
    这个虐到了。
    卓妈妈不愿意到楼下跟白娇一起吃饭，卓义便把饭菜端到卧室陪她一起吃。起初卓妈妈大赞饭菜可口，夸自己的儿子能上天下地和做饭。
    但卓义一说：“这是娇娇外婆做的。”
    卓妈妈就：“怪不得，难吃死了！”
    卓义：“……”
    怄气真的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安顿好母亲休息，卓义蹭蹭地奔到他与白娇的新房间。
    “你睡衣呢？”白娇见他空手而至，不觉疑问。
    卓义意味深长：“我裸/睡，不需要睡衣！”
    流氓的下场是，白娇用枕头砸着他回去卧室拿衣服。
    好不容易都整顿完了，卓义躺在床上等着白娇的“临幸”。
    白娇经过碧碧论坛发帖求助的洗礼之后，对此事的心态也变换了，盘算着如何积极主动地迎合他。
    两人蠢蠢欲动，偏偏大煞风景的敲门声不期而至。
    “儿子，你房间有点冷。”
    卓妈妈楚楚可怜的声音从外传来，卓义不得不下床去解决。披上睡衣时，他觉得白娇简直是先知般的存在。
    帮母亲调好空调温度，卓义疾步跑回新房间。门一关，他便哗啦一声拉开睡衣，怪叔叔般冲着白娇展露健硕的身材。嗯，包括小卓义。
    白娇脸刷的红了，羞涩得不知该躲避还是直接上好。
    卓义脱光衣服蹦上床，如狼似虎地扑向白娇，然而敲门声又来了。
    “儿子，我渴了。”
    白娇与卓义：“……”
    卓义赶紧过去告诉母亲哪里有饮水机，哪个键是出热水，哪键又是凉水。没办法，卓妈妈在家都是佣人侍候的，侍候得有些生活不能自理了。所以她能一个人从机场跑到他公寓，超出卓义想象。
    卓义再度回到新房间，落锁。不等了，直接就要抱着白娇狂奔主题时，卓妈妈的声音又出现了。
    “儿子，你浴室滴水，很可怕。”
    接着，经历过“儿子，你床好像有东西硌我”，“儿子，我找不到拖鞋了”，“儿子，床头的灯关不了”之后，白娇已经睡了。
    卓义愤慨地躲到新房间的浴室里咬牙切齿地给他爸丢了个电话。
    当爹的卓盛挺诧异，“哟，你那边很晚了，还没睡？”
    “爸，你明天就现身吧！”卓义哭着腔，“我很想你！我爱你！” 

第44章
    卓妈妈早上起来仍有点头晕，说是昨晚没睡好。卓义今天便不去公司，留在公寓里陪着母亲。
    白娇倒去上班了，免得碍着卓妈妈的眼，一不小心引起她不满，教卓义难做。所以即便白天醒来，被卓牌马达报仇般耕种得走路发抖，白娇仍旧咬紧牙关，撤了。
    回到周梁白公司，小陈怪异地示意她去梁兴办公室。一进去，便见梁兴伏在乱糟糟的蓝图堆中。
    “梁工？”
    听见白娇声音，梁兴抬起嵌着黑眼圈的苍白脸孔，惊问：“你来了？”
    白娇：“发生什么事？”
    她好像才两天没上班吧，怎么感觉梁兴被人洗劫过？
    梁兴倏地站起来，答非所问：“你别呆在这里，快回去陪卓总哄卓总！”
    白娇：“……”
    当初苦苦相劝她加入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的梁兴呢？
    见她没反应，梁兴索性绕过办公桌，急吼吼地冲到她跟前，说：“白娇，你是我们公司唯一的希望了！苏总监昨晚判了我们死刑！”
    白娇一怔，“把话说清楚！”
    “他说我们公司规模太小，产业园二期不可能落周梁白手上。我说，苏总监，你好歹给白娇面子，给卓太太面子！谁知苏总监说，卓太太已经是少奶奶，不稀罕这些辛苦钱！”梁兴一人分饰两角，一会自己一会苏总监地实力重演当时的对话，“卧擦！我第一回碰上有人这样拆解裙带关系的！”
    梁兴继续说：“这个项目，从我们成立到现在，付了多少心血？预算是你扑成狗地赶出来的，标书是你弄的，工地我们跑过无数次，现在说我们没戏？！”
    去你妈的苏总监！
    梁兴催促着白娇：“你回家跟卓总聊两句，看看有没有机会挽回。快！”
    产业园二期由苏总监全权负责，他有绝对的决定权。但如果卓义亲自开腔，苏总监不敢不掂量。
    由此可推，至今，卓义未替周梁白说过一句话。
    白娇凝重地拧着眉，呆杵着不说话。
    “会不会是因为卓总担心你老往工地跑，所以跟苏总监打过招呼？你回去跟他说，项目下来后，就我和周工跑，不用劳烦你的。”梁兴忽地联想到疑似“内/幕”，不管真假统统倒出来。
    白娇摇了摇头，“不管怎样，算了吧。”
    她明白周梁白公司既新又小，卓氏当真不会拿产业园二期冒险。就算她是卓太太又如何？卓义有他的难处，例如跟所有股东交代。
    “算？”梁兴显然相当意外，惊讶之余质问：“白娇，你这个‘算’字，值多少名与利？你知道吗？！”
    白娇烦躁了，“我当然知道。但苏总监没错，是我们不够资格！”
    梁兴跳了起来，“什么不够资格？我们除了规模小，成立时间短，哪方面输给那些大公司了？我们三个人的战斗力，堪比他们……”
    白娇抢话：“梁工，卓氏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梁兴气极而笑，“那你打算就这样算了？风轻云淡地‘算了’？哈，好笑！”
    白娇厉声反问：“不然呢？去工地死缠烂打跪地拉横幅？！”
    “你们别吵了！”周工突然出现，走进来时随手把梁兴办公室的门关上。“两人吵架都不关门，要外面听见好看呀？”
    “周工，你来正好，你说说她！”梁兴指着白娇，忿忿不平，急需援助。
    周工反而拍拍梁兴肩膀，示意他冷静，“其实我们谁不想接这个工程？白工当初也很拼。可事实摆在眼前。你看看，动辄把我们比到冥王星的公司比比皆是。如果硬要卓氏选择我们，”周工看了看别开脸的白娇，“白工不是习惯跑关系的人，我看卓总也非公私不分的主。算了梁工，这一回，我们也叫参与过其中，跟这么多大公司比拼过，不亏。之前的付出，就当学习吧。”
    昨晚周工得知消息后，也消沉了很久。但他毕竟年纪比较大，见过世面多了，出戏比较快。
    梁兴一听，更恼火了。他扔下一句“你俩懂个屁”就甩门出去了。
    从未见过嬉皮笑脸的梁兴会这样摆脸色，白娇也憋屈，准备夺门而出，但被周工喊住。
    “白工，白工，你别怪梁工，他给自己压力太大！你知道他家在农村，天天盼着在a市有所成就，买大房子好把父母弟妹接过来。卓氏这项目他特别激奋，投放太多精力与期待，现在这样，才难以接受。过几天他就明白的了。”
    相较之下，白娇与周工的生活压力，比梁兴少得多。而且，如果白娇跟卓义毫无关系，梁兴对此事的期待值会低许多。
    白娇跌坐到身后的沙发，抚着额闭上眼，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她重新站起来，问：“他在哪？”
    安静坐在旁边的周工答：“应该在楼顶。”
    白娇上了楼顶，见梁兴撑着围栏望着远方发呆。听见脚步声，他扭头看了一眼，见是白娇，又回过头去。
    直至他听见白娇平淡地说：“我想跟你说……”梁兴才又诧异地回头看她，眼里闪着希望之光。
    白娇：“就算你现在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会求卓义的。”
    梁兴：“……”
    她一定是拿错剧本了。
    白娇：“我还想说，你既然是凤凰男，就要有凤凰的涅磐境界。”
    梁兴抽了抽嘴角：“白娇，我一定要报复你！”
    白娇：“？？”
    梁兴：“白工，白工，白工白工白工白工白工！！”
    白娇：“……”
    早知道她就不特意上来楼顶鼓励了。:(
    跟梁兴回到办公室，蒋纯的电话来了。
    蒋纯：“今天卓总没来公司，怎么回事？”
    白娇你把卓总睡死在床上吗？
    白娇：“他妈妈来了，在家陪她。”
    蒋纯：“哦？听上去很有一家人的味道。”
    白娇：“所以老板不在，你就偷懒给我电话了？”
    往日蒋秘书只偷摸着发微信。
    蒋纯：“可不是，没人盯着又不忙，自然懒散。”
    白娇：“可我很忙。”
    丢了卓氏的大项目，必须挣回一百个中小项目来填补那份落差！
    不知道白娇刚刚也消沉过的蒋纯：“……”
    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卓太太，白娇你好意思忙？你就不能堕落，整天吃喝拉睡，让依旧奋战于一线的姐妹们好鄙视鄙视来达到心理平衡？！
    蒋纯无趣地挂掉电话。
    比她厉害的人居然还在努力。
    那她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蒋纯无力地跌趴到办公桌上。
    “蒋秘书？”
    恰巧有人喊她，蒋秘书赶紧坐直身子，专业地以笑脸应人：“陆助理，有事？”
    陆军神秘兮兮，“蒋秘书，我有事求你。”
    蒋纯面无表情：“说。”
    陆军：“我想送份礼物给女生，你能帮我挑一下吗？”
    说着，他把手机递到蒋纯跟前。他打算在网上购买。
    蒋纯扫了眼满是粉红的屏幕，抬眸疑问：“哪位女生？董小姐？”
    陆军羞羞答答地笑了笑，“嗯。”
    蒋纯：“这礼物算什么？追求？热恋？抑或求婚？”
    陆军抬起指食，“第一个。”
    蒋纯不觉惊讶。硬汉子陆军挺懂的嘛！知道追女生要送礼物。
    相反，那贺明送过她礼物吗？
    呸！
    正在表弟卓义家的贺明打了个喷嚏，他擤擤鼻子，继续若无其事地陪卓义的母亲亦即他贺明的小姨嘻哈说笑，哄得卓妈妈非常开心。
    坐在旁边偶尔插两句话的卓义不得不佩服表哥，哄人这高能，非他莫属。
    “孙女婿。”外婆的声音忽然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卓义随即小跑奔上去，“怎么了外婆？”
    “娇娇电脑好像坏了，你帮我看看？”
    寄住的外婆早上跟卓妈妈在一楼碰了个脸，卓妈妈当即要晕地抚着额喊头痛。外婆便识趣地躲回房间，不招人厌了。白娇知道后，把笔记本电脑借给她，帮她设置好页面，让她在网上收看一直在追的肥皂剧。
    可刚才，电脑画面突然不动了。
    “我帮你修。”
    卓义得知外婆躲在房间后心里难受，哄过她出来。但外婆不想给他添麻烦，死活不乐意，卓妈妈又一个劲地喊头晕，卓义只好简直把冰箱里的零食水果饮料全给端到外婆房间，供她随吃随喝。
    白娇平日很宝贝她的笔记本电脑，不让碰，好像藏着天大的秘密。切，不就是一个扑街写手在码着没人看的么？弄得神神秘秘！卓义边撇着嘴鄙夷，边窃喜地抚摸捣鼓白娇的电脑，就像在抚摸捣鼓她一样。
    这电脑用了上百年了，内存不够，操作稍为快些就卡得要死。卓义边咒骂边点击着操作，一时心急随处多点了两下，不经意地点开了收藏夹里的进江网。
    白娇在进江网是记录了用户名与密码的，长期处于登陆状态。所以眼前这页面直接就是白娇笔名“朕知道了”的操作后台。
    ……卓义惊喜无比，贪婪地四处乱看。
    “你看什么？”
    上了趟洗手间的外婆走过来，见孙女婿的眼神突然闪闪发光，有可疑。
    卓义正要打开《誓不低头》，但网页卡住了。他狂甩鼠标之际，不小心把进江网右下角的小广告点开了。此时外婆刚好把脑袋往这边一伸，赫然看到网页上一个穿着性感内衣的女郎跪在地上，红唇微张，姿态撩人……
    外婆一个激灵，反手一巴掌打到卓义的后胸勺上，怒吼：“你看什么看！不要脸！”
    卓义顿即明白，那夜白娇被逼看抖胸肌男广告是怎样的惊恐心情。
    他揉着后胸勺，立马解释：“外婆，都是误会呀！这只是广告，你看！”
    他敲敲屏幕上的字：尾单性感内衣，高质量，码数全，3折起，疯抢！
    同时，卓义心中破口大骂，这到底是什么网站？为什么总有莫名其妙的广告跳出来陷人于不义？！他要投诉！
    进江网表示：没门。:)
    外婆眯着眼弯下腰瞧了瞧，的确是喔。呵呵，原来是误会。
    卓义耐着性子把那广告页面关掉，回到白娇的操作后台，听着外婆在身边问：“这是什么东西？”
    卓义犹豫了下，决定分享：“你外孙女我老婆写的大作！”
    外婆：“什么《我本善良》？《义不容情》？”
    卓义：“嗯，叫致敬tvb系列呢。”
    外婆：“啊……”
    卓义盯着电脑，肆意地浏览白娇在后台存的草稿。虽然依然写得很渣，但这样一睹为快自己老婆的大作初稿，似在融入她的思路历程，达到心灵上的结合，倍觉舒爽。
    “这哪是致敬tvb啊，”前方冷不防地传来外婆的哭腔，卓义诧异地从屏幕中抬眸望去，见外婆一脸愁容眼泛泪光地坐在床边，低泣，“娇娇是在想妈妈呀！”
    卓义猛地一怔。
    外婆擦了擦眼角，“记得我在k市家里收藏了许多录像带么？那全是娇娇妈妈年轻时爱看的电视剧。娇娇小时候翻过出来看。我告诉她哪几部是她妈妈最喜欢的，她就每部看过不下十遍。”
    卓义：“……”
    外婆叹了口气，又擦掉新涌出来的眼泪，“不提了。你别告诉她我跟你说这些。找骂。”
    卓义站起来，走到床边蹲在外婆跟前，安慰道：“外婆，我一直有在找岳母，只是暂时没有消息……”
    连戚风那边的人脉都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算了，都多少年了。”外婆摆摆手，“大海捞针一样。其实什么结果，我都心中有数，想必娇娇也是，不明说罢了。现在我没什么好盼，就盼你俩能善始善终，我这辈子也算对得起她妈了。”
    卓义回忆起前天晚上白娇回复路人甲的“信念”。突然觉悟，那并非指写书成神的信念，而是她对妈妈的信念。
    他站起来，背过身，给白娇拔了个电话。
    “干什么？！”
    尽管跟梁兴说项目丢了就算了，但看到“元丙”两字时，白娇心中仍冒起一股无名火。
    “娇娇，”跟她蛮横暴戾的语气南辕北辙，卓义的声音出奇的感性与温柔，“加油。”
    这句“加油”，比路人甲的“加油”更真心。
    白娇：“……”
    她明白卓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替股东着想所以不主动伸手帮周梁白是可理解的，但既然他主动送上门，那她就顺道冲着他横一横，以泄激愤吧！可是，他为什么这个样子？温柔得教她……这愤泄不出来了，堵疯。
    卓义继续：“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他居然用路人甲来嘲笑她的文写得渣，也对不起他至今未找到岳母的下落。
    白娇：“……”
    这是哪个频道？
    “另外，”卓义正色深情道：“我爱你。”
    白娇：“……”
    难道他知道了苏总监把周梁白早早刷了下来？！怕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先下手为强把她……哄晕？ 

第45章
    卓妈妈见儿子上了二楼这么久还不下来，不高兴了。
    “小明，你上去看看。儿子会不会被那老太婆吃了？”
    正在切苹果的贺明差点滑手，提醒：“小姨，你发过毒誓，以后不再叫我小明的！”
    卓妈妈一愣，凌乱了，慌问：“有吗？什么毒誓？灵验了没？”
    莫非是如果她再喊“小明”，她老公卓盛就会对不起她？她居然拿自己老公开这样的玩笑？
    然而，贺明也没记住她的毒誓内容，只好弄虚作假地吓唬：“我看差不多是了！”
    卓妈妈捂捂胸口，“行行，以后叫你贺明。你快给我上楼去瞧瞧！”
    贺明放下水果刀，起来往二楼走。上了一半楼梯，身后传来卓妈妈的欢叫声：“哟，这苹果真甜！小明你在哪里买的？”
    贺明：“……”
    他上了二楼，张望了一圈。第一次来访表弟家，弄不清卓义在哪个房间，便掏出手机，打算直接呼叫对方，可惊喜地发现微信有未读信息，而且居然是来自蒋秘书的！
    这可是大事，比表弟会不会被老太婆吃了还重要。他随意推开一堵门，见没人，便进去关门，计划着安安静静地享受蒋秘书首回主动发来微信的甜蜜时光。谁都别想打骚。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贺先生？[微笑]
    力口贝日月：蒋秘书有什么事吗？[可爱]
    蒋纯撇了撇嘴，半天才回信，去哪浪了？！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你今天不来卓氏了？
    力口贝日月：不了，很忙呢。
    贺明偷笑。日理万机的男人才有魅力，他偶尔得装装。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oh，那你忙吧。[再见]
    力口贝日月：现在不算忙，你有什么事吗？
    见贺明追着聊天，蒋纯有点喜滋滋。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没事。只是前天你把文件派发错了，财务部经理很生气，想你亲自道歉。
    贺明：“……”
    财务部经理那位胖吨位吗？他可是一见难忘。
    力口贝日月：对不起蒋秘书，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委屈][拜托]
    莫名地，看到他这句话，蒋纯心里又涌起一点小暖。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没关系。你忙吧，我也要忙了。[再见]
    力口贝日月：你忙什么？卓总今天没上班哦。
    所以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继续跟我聊天呀乖乖。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在挑礼物。
    力口贝日月：什么礼物？给谁挑？
    贺明凝住了呼吸。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陆军。[微笑]不说了，他在催我呢，[再见]
    蒋秘书就要如此轻描淡写地制造一场误会。哼！
    贺明猛地“卧擦”了一声。原来陆军与蒋秘书有暧昧？他抚着额冥想，混迹卓氏一段日子，他的确见过他俩就工作事宜互动。可是，那关系明明清过蒸馏水！以他的直觉，也没发现异常。莫非，就他消失的这两天，事情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对不对，陆军不是跟董雪一对？他们一起去的游乐场呀！
    贺明突然觉得书读得太少，脑子不好使了。不行，他得赶紧去卓氏大厦！
    他横冲直撞地往外走，恰巧察觉到房间门被推开。以为是卓妈妈喊“小明”来了，贺明直想躲避，便一个闪身，闪进身侧敞开的门，进了衣帽间。
    “戚风，你到底有没有我岳母的消息？！”
    进来的原是表弟卓义含怨带怒的责备声。
    卓义追着电话那边的戚风问：“你不是很牛吗？天天给我透露情报，怎么这事上就毫无动静？”
    戚风：“元丙，你冷静些。没消息的情况下，我不可能瞎掰胡扯来胡弄你吧？”
    卓义：“那你到底找没找？”
    戚风：“我去！我怎么没找！我那些无声无息的付出，你不能选择性无视！况且，爱因斯坦说过，成功是99%的努力加1%的运气！我们现在就差那1%的运气。”
    话说白娇妈妈失踪20年了，又非名人，就算出了意外，也鲜有媒体会报道。茫茫人海，一个人要销声匿迹，能难到哪里去？况且街头监控也是近几年才完善起来，20年前就离家出走的人，去哪翻查视频呀？戚风现在能做的，只能是顺着卓义给的信息作地毯式打听搜索。可20年一个轮回，许多物是人非，这卓义岳母要是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存心躲避改头换脸的话，难找。要是已经不在人间……更悬。
    卓义：“……”
    他记得爱因斯坦原话不是这样的。而且说这话不是爱迪生吗？
    卓义：“我岳母对我和我老婆都很重要，是生是死也要查出来。”
    戚风：“遵命！话说，你对你老婆是真爱呀？之前传她怀孕，怎么了？打算真怀孕，协议不管了？”
    卓义：“这事你少管。反正你帮我找到岳母的消息，准有你好处。”
    衣帽间的贺明，本来听见表弟的声音就想主动现身，不过听着听着，感觉挺有意思，便继续听下去了。这期间，他无聊地擅自翻捣衣帽间的抽屉。啧，一看就是表弟的品味，原来这是表弟的卧室呀。翻着翻着，他竟翻出一个盒子。八卦因子上脑，一不做二不休，贺明直接悄悄地打开那盒子，发现了一张照片。
    那照片明显享受着文物级的保护，被层层塑封。贺明拆了几层，才看清照片的真面目。
    一个女人搂着一个女孩的老照片，照片后写着1995年10月21日，k市。
    结合眼前所见与耳朵所听，贺明把所有串连起来，猜到什么。他拿出手机，调了静音后把照片拍了下来，然后又完整无缺地把它恢复原状，放回抽屉里。
    不知道是不是蒋秘书在咒骂他了，他忍不住又要打喷嚏，怕惊动外面的表弟，遂随手抄起一块布捂住鼻嘴把喷嚏打了出来，又顺道擤擤鼻涕。完了之后，发现真要完了，原来他随手拿的，是有洁癖的表弟的领带。
    小时候不小心把他的裤子弄了一脚泥结果被他追打了半小时的不堪回忆蹭蹭蹭涌上来。
    “你进来干什么？”
    回忆中那个暴戾的小屁孩的声音突然出现，贺明吃惊地赶紧把弄脏的领带塞进自己兜里，同时发问：“找你。你刚才跟谁讲电话？什么岳母？”
    卓义听见衣帽间有动静，心里有点慌，怕藏着的是母亲，幸好是表哥。
    “没什么，大老爷门这么八卦蒋秘书知道吗？”
    眼下母亲对白娇有偏见，他不想白娇妈妈失踪的事搞得人尽皆知，把情况弄得更复杂。
    贺明见表弟不想说，也不追问了。何况，他得赶去卓氏大厦！
    道别后，贺明驾车离开小区，途经一个垃圾筒，顺手毁尸灭迹地把表弟的领带扔了进去。
    好表弟，今日他扔你一条领带，改天他还你一百条一模一样的！说到做到！嗯！
    小明同学不知道，他扔完领带驾车走后，一个纤瘦的身影从不远处追了上来。
    喜吱吱远远就见到贺明的座驾，本想挥手打招呼，但眼尖的她看到他扔了一些可疑的东西。
    既然觉得可疑，那就去查。喜吱吱不惧肮脏地捡了根树枝去挑垃圾筒，把贺明扔的领带挑了出来。她一眼就认得，这是卓义的。
    她纳闷贺明为什么扔卓义的领带呢，树枝挑着挑着，竟挑出一团粘粘糊糊的东西来……
    喜吱吱当即恶心到别开脸干呕了一会！这是什么玩意？是她想象的那样东西吗？第一次见，没经验，辨认不出来。但她的直觉再一次作崇，仿佛告诉着她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呀，她不过得知卓妈妈回国了，打算趁探望之际，好好调和她与卓义于游乐场之后变得寡淡的朋友关系。从未料到，会碰上这码事！
    怎么办？她要不要问？要不要说？
    喜吱吱蹲在地上，拿着树技挑着那条领带发呆。
    白娇下班回到公寓，系着围裙的卓义便从厨房走过来送上大拥抱。
    “亲爱的娇娇，你终于回来了！”卓义又于她脸上亲了亲。
    白娇警惕地看看他，又瞄了眼厨房，外婆与卓妈妈正对着坐，各自低头不说话。
    太古怪了。加上今天卓义无故表达爱意，白娇忍不住问：“到底搞什么鬼？”
    “不搞鬼，只搞你。”卓义在她耳边低喃，“快去洗手洗脸，下来吃饭饭，我做的。”
    白娇狐疑地边瞧他边上楼去，身后传来卓义阵阵叮嘱，“看楼梯，别看我，小心摔了。今晚给你看个够。”
    这顿晚餐的菜都是卓义的精心杰作。不大不小的饭桌上，外婆与卓妈妈对坐，卓义与白娇同坐一边。动筷后，他先给母亲夹菜，再给外婆夹，然后到白娇，最后是自己。
    卓妈妈呵呵：“儿子，你一人照顾三人，真累。”
    卓义笑应：“不累，我照得起。”
    卓妈妈抬眸瞧了眼白娇，问：“娇娇在哪上班？”
    白娇顿了顿，桌下卓义的大腿贴了贴她的，那股温热特别的直接。
    她放下饭碗，答道：“在一个咨询公司上班，我做预算的。”
    “预算？”卓妈妈偏脑想了想，“不懂。”
    白娇：“跟建筑工程有关的。”
    卓妈妈：“建筑类？女孩子怎么做这工作？又不是建筑师，多粗鲁呀！”
    “妈妈，”卓义接过腔，“那是脑力劳动的技术工种，才不粗鲁。”
    卓妈妈看向儿子，儿子看她的眼神带着些微的警告。
    今天贺明走后，儿子严肃地跟她交谈，劝她不要把对父亲的不满发泄到白娇与外婆身上。他说：“白娇没做错事，人也很好，不存在要讨厌她的合理理由。如果妈你还闹，就是你无理了。”
    卓妈妈故伎重施，“喔，我老了，你跟你爸就合起来欺负我！他找小三，你找老婆，都不要我了，呜！”
    这招虽令儿子终于缓下态度，但卓妈妈已经明白，儿子不可能无条件地纵容自己，便打算收敛收敛。
    饭桌上，卓妈妈擦了擦嘴，“是是是，不粗鲁。那你俩怎样认识的？”
    白娇与卓义同时微愣。想想外婆也在场，那之前草拟的脚本，是时候大派用场了！
    卓义：“我们在a市图书馆相遇的。”
    白娇：“当时我们同时看上一本书。”
    卓义：“于是两人抢了起来。”
    白娇：“一争一抢，就熟了。”
    卓义：“留了电话与微信，联系渐渐……”
    他俩一人一句地编故事时，“你们抢什么书”的问话闯了进来，而问话者是外婆。
    卓妈妈默默地给席间不哼声，一哼声就划重点的外婆点了个赞。
    白娇淡定如常：“具体来说，那不是书，而是一本周刊。介绍经典剧集的。”
    卓义心中哈哈哈哈，故事的大纲细纲甚至小标题，他们早都编好了！别说放马过来，放虎过来都不怕！
    外婆点了点头，认为外孙女看这样的周刊无需置疑。但卓妈妈不解了，“儿子，你看这类周刊的吗？”儿子平日看的都是财经类科技类，哪会对什么电视娱乐感兴趣？
    卓义一本正经：“妈妈，我并非对那本周刊感兴趣，我是对娇娇感兴趣，才故意上去跟她抢的。”
    这是一盘棋。
    话毕，卓义望向白娇，他眼神的灼热与至诚，跟瞎编故事时的虚假无关。那是真的。白娇感觉到她大腿贴着的隔壁那根大腿，更滚烫了。
    猝不及防，席上两位长辈被强行塞了一把进口狗粮。 

第46章
    卓妈妈干咳了两声，硬把喉中的狗粮吐了出来，换上严肃脸：“上次你爸过来，跟白娇的父母见过面了吗？”
    本来还在回味外孙女与孙女婿的狗粮，卓妈妈的话却猛地让外婆一僵。
    卓义淡定回答：“没有。爸走得很急忙。”
    卓妈妈扫了眼白娇与外婆，“那这回你替我们约个时间见见面。虽说你明年夏天才举办婚礼，但证都领了，家长还不碰面算哪门子礼貌？自由恋爱也不能这样没规矩。”
    不但外婆，连白娇的神情也僵硬。幸得卓义不紧不慢地把话接了过去：“爸过几天就回来，到时再说吧。”
    卓妈妈不满：“我先见面不行吗？非要等他？”
    就不等他！
    “妈，”卓义正视母亲，认真道：“听我的。”
    卓妈妈被儿子的肃穆噎了噎，不再哼声了。
    卓义满意地给白娇夹了一筷子菜，他感受到她僵直的大腿软了一些。
    关于父母见面的问题，白娇起初并不在乎，打算见招拆招。他人若怀疑若多问，只要她别开目光避免眼神交流，再以一贯的寡淡回应，那他人多半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事情自然一笑而过。可现在，她在乎了。一在乎，就害怕，一害怕，就紧张，一紧张，脑子就硬，硬得想不出应对手段了。是呀！要是卓义父母坚持要见她父母，那她上哪搬一对爹妈出来？
    坦白地告诉对方，“我是孤儿”？
    对此，除了焦虑，外婆更多了份心酸。之前白娇向她坦白未曾见过卓妈妈，她把外孙女斥了一顿。如今亲身面对，忽然感觉外孙女那种马虎随性，其实有它的好处。不见面，至少省去一顿解释。今晚卓妈妈掀起这个话题，孙女婿给挡了，但日后卓爸爸也回来了，这关要怎样过？丑妇终需见家翁。眼下卓妈妈已经对白娇有微辞，万一对方得知白娇自5岁起就是无父无母的半孤儿，会否加重卓妈妈以及卓家对外孙女的误会、怀疑与嫌弃？
    外婆愁得连饭都吃不下。
    晚饭过后，两长辈各自回房间休息，剩卓义与白娇在厨房，一个洗碗一个擦碗。
    白娇接过卓义递来的湿碗，边擦边平静道：“刚才谢谢你。”
    卓义知道她意指什么，笑了，“老夫老妻，谢什么。”
    白娇又接过一碗，用干净的抹布擦干，再放到架子上。“这瞒不了多久，想想霍元甲也不是容易上当受骗的人。”
    卓妈妈可能好骗一些。
    哗啦啦的水声冲刷着盘子上的洗洁精泡沫，但卓义的话音并未被淹减，“我爸已经接受了你，你的家庭背景，他不会再计较。”说不准他爸也知道白娇父母的事呢，只是他不提，他爸也配合着不提罢了。“只怕我妈，借此事跟我爸闹。以及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加插些有的没的的意见，就比较烦人了。”
    这些都不算大事，只要他顶着撑着，没什么过不去。但白娇是安静的人，不喜欢吵闹，卓义也就不愿意她被乱糟糟的声音困扰。
    白娇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我妈有什么消息吗？有个结果，才好面对你亲朋。”
    自从卓义在k市答应外婆帮忙寻找她女儿，这是白娇第二次提这个问题。作为实际上非常想念母亲的女儿来说，她问的次数实在太少，少得教卓义难受。尤其今天听外婆分析，白娇写那些没人看的渣文，不过是表达思念的一种方式时，卓义难掩内心的波动。
    他关掉水龙头，厨房一下子陷入叫人无法直视的寂静。白娇的眼捷毛动了动，她抬手托了托眼镜，脸色平静。
    “娇娇，要是牵挂，就说出来，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有我在，没事的。”
    卓义一边细说，一边凝视白娇的侧脸。白娇很认真地擦着那只早就干透的盘子，久久，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够。还是不够。
    卓义心底涌起一股挫败，他索性擦了擦手，取走白娇手中握得有点紧的盘子，伸手轻抚她低了下去的后胸勺，抚着抚着，稍作使劲，把她带到自己胸膛前，靠上，另一只手在她后背不停地轻拍，轻捋。
    要怎么样才能营造出毫无压力的氛围，容白娇来一场淋漓尽致的痛哭去舒解心中沉寂多年的郁结？卓义揣着那份耐性，默然地拥着白娇站在厨房里一声不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怀中的倔强身躯渐渐融化，一点一点地瘫躺依靠到他身上。也许再过30秒，就能达到境界。
    然而，“儿子”喊声的突然出现，无疑破坏掉一切。
    卓妈妈的手机连不上网，卓义帮她捣鼓好，回到自己房间时，白娇已经若无其事地埋首电脑前做预算狗。
    “很忙？”他靠了过去，顺眼瞄了下她是否在码字。
    若是码字，她会遮掩，但做预算就不了。毕竟软件上那些数据与程式，她不认为卓义能看得懂。
    白娇头也不抬，“嗯，你先洗澡吧。”
    卓义抚抚她脑袋，捏捏她脸蛋，帮她托了托眼镜，“好。”
    他进了浴室关上门，淋浴声音随之而传来，白娇不觉舒了口气。
    男人温柔起来，比霸道强占什么的，更教女人容易心醉。她抹了把脸，拍拍脸额，给自己加油的同时，会心一笑。
    而浴室里的卓义则对自己相当不满。他心不在焉地冲完澡，一出浴室，便冲白娇问：“娇娇，你要换台电脑吗？”
    你的破笔记本能卡出人命！
    白娇一顿，抬眸望向浴室门。见卓义身上挂着睡袍，却没系带，中间部分自上而下地大咧咧全敞露出来。结实的胸膛，生气勃勃的小卓义，都叫嚣着怪叔叔要登场。
    “不用。”白娇赶紧收回目光。
    能换个好好穿衣服的男人吗？
    跟能卡出人命的笔记本电脑比起来，白娇的耐性堪称能耗死那笔记本。笔记本无声诉苦，它的主人可以一言不发地呆坐着，盯着自己盯一个下午，害它都不好意思不正常工作了……
    但“不用”这词，听进卓义大脑里却自动翻译成“好呀”。于是他一厢情愿地刷着平板，挑了一台配置最高价格也很昂贵的笔记本电脑，收货地址写公寓，收货人填白娇，付款结账。
    网购完毕，卓义打算刷进《誓不低头》的页面。但敲门声传来，条件反射地他以为是母亲，便匆匆勒紧睡袍开门去。
    外婆站在房间外，低声问：“孙女婿，聊聊？”
    卓义记起外婆刚才的食不知味，猜测到她想聊什么，便跟白娇打了声招呼，随外婆下了一楼。
    外婆深思熟虑过了，问孙女婿：“娇娇父母的事，你爸妈知道不知道？”
    卓义摇了摇头。
    外婆点点头，“那我想，还是尽快跟亲家坦白吧。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假如亲家当真接受不了，还不如早点了断，别耽误你俩。”
    卓义诧异得气笑出声，“外婆，你说这话，是把我当阿斗了？”
    他卓义，会是保护不了自己女人的男人吗？他之前敢跟家人抗争不搭理董雪，之后也敢跟家人对抗只娶白娇！况且已经娶了，谁能赖？！
    外婆无奈地“唉”了一声，“我这不跟你坦诚嘛。孙女婿，我也很喜欢你，同样不想你难做。你看那些讲同类故事的电视剧，演个三四五十集的，看着都身心疲惫。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就在第一集摊开所有问题。谈得好，往后四十九集秀恩爱，谈不好，一集完结。”
    第一集。
    完。
    卓义：“……外婆，是我错，我应该多带你出去走动走动，少看电视剧。”
    老虎跳火圈的马戏在哪里？他要带外婆去看！
    外婆扬扬手：“说正经的。你明天安排个时间，我来亲自告诉你父母，娇娇自幼父母离婚，母亲失踪。算算不过八个字，不会很难。”
    再难如她，还不照样把外孙女养育成人了吗？用简单的八个字把过往的心酸艰辛一句带过，希望亲家少问细节就好。
    卓义叹了口气，轻轻地拥了拥外婆瘦小的肩头，“不用你来说。放心，我会处理好。”
    外婆有点急，“你年轻人懂不懂的？要是处理不好呢？”
    卓义：“我有一百种方法保证处理好！”
    外婆：“……万一一百种不够……”
    卓义：“那我跟你姓！”
    耐心哄着外婆，让她安心去睡觉，卓义自己则留在一楼露台稍作徘徊，再回房间。
    白娇没有分心打听，他就不说不提。躺到床上，卓义刷开《誓不低头》的页面，没见有更新。
    看了一遍自己以前的留言，相较白娇的认真用心，他的显得有些玩心。是时候严肃地支持老婆的码字事业了，所以今晚“路人甲”的留言是：阿朕，还不更新呢？不看更新睡不着。
    他又进浴室给陆军去了个电话，压低声问：“怎样表达对作者深深的爱与支持？”
    资深读者陆军呵呵表示：“刷票。”
    听完陆军的解释，卓义二话不说地照做了。一会，被强砸了10万元霸王票的渣文《誓不低头》，硬是被顶上了霸王票榜的前五位。
    宁静寻常的夜晚被一石击起千层浪，碧碧论坛马上应景地生出挂墙头贴。
    贴子标题是：这是软妹币玩家中的战斗机，么？指路连接。
    楼下跟贴回复的数量几何级递增，一刷一番景象。
    ＝＝＝：没有最壕，只有更壕。进江表示乐坏了。
    ****：又见一脑残，烧钱吧，喜见乐闻。
    hhhh：哇！好羡慕！可惜我没钱，否则我也砸！
    嘻嘻嘻嘻：一般浓郁的霸道气味。脑补了一部剧。
    23333：这文写得实在太一般，就算砸一百万，也红不起来呀。
    ：刚去看了，很多围观的留言，这不就是红了？
    以为投个小钱就完事的卓义一头雾水，为什么《誓不低头》的评论区一下子热闹了？对碧碧论坛无知的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评论区里来者不善的势头，他是看出来了。直言损骂的，暗讽嘲笑的，围观看戏的，都教卓义心生不愤。他不过支持老婆的码字事业，有什么不对了？而且，好些漫骂的评论要是给白娇看见，岂不伤心死？虽然她是写得渣，但只有他才能损自己老婆，其他人不准！
    卓义偷瞄了眼专心输数据的白娇，绞尽脑汁地回复那些恶言恶语。
    路人甲：我只是在表达真爱，别无他意。各位稍安无躁。
    楼下追着一片回复：
    指路“真爱”。
    “真爱”无敌。
    动辄砸钱表“真爱”，我等穷人肿么办？
    还有回复的：
    这大大写的文实在不敢恭维，累觉不爱！如此难咽，所以路人甲莫非是来自三次元的“真爱”？
    这脑洞马上响起一片和应：
    有可能！
    也许是父母。
    也许是霸道总裁爱上大大的戏码。[doge]
    卓义：“……”
    智商忽然不够用。糟了，万一读者猜着猜着，会不会当真识穿他的身份，从而被白娇知道原来一直踩她又捧她的是自己老公？
    心虚的卓义不敢再回复了。
    另一厢，向来喜欢逛逛碧碧论坛的董雪也加入了这场喧哗的吃瓜群众队列。她看了一遍评论以及《誓不低头》之后，笑眯眯地跟陆军在微信上聊起了这件网上趣闻。
    陆军当然第一时间点戳仙女发来的连接去八卦一下，以便能找到更多与仙女详谈夜聊的话题。
    连接一开，他一瞧，呵呵，一股浓烈的卓总气息越过屏幕拥抱他。
    作为卓总的心腹助理，此时此刻，陆军打算不遗余力地帮老板一把。
    我非水军：各花入各眼，这大大的文只是平淡了些，也许真有对味的壕读者呢。
    这评论的楼下回复全是：
    摆明就是水军！
    陆军：“……”
    起名真是一门学问。
    正与世隔绝的白娇安静地被预算狗啃咬，她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成了半个红人。保持聚精会神地录入数据时，卓义莫名地拖来椅子，一屁股坐到她身侧。
    她不觉分心惊问：“干嘛？”
    “先不干，你忙你的。”卓义道貌岸然地盯着她的电脑，似乎对预算很感兴趣。
    没错，就呆在预算狗软件里，千万别去进江网！他得想想如何灭评论区的火。
    白娇虽莫名，但也不理睬了。直至忙完，被催着洗澡休息，她也没有异议地关掉笔记本电脑。
    如常地，睡前肯定要饱餐一顿。卓义原本计划要温和些，用来配合他今天的柔情表现。不过白娇出奇的合作，教卓义最终忍不住马达加持，叫声连连。
    一疯疯到半夜。
    第二天醒来，他伏在白娇耳边念：“娇娇，今天陪我去公司。”
    只醒了一半的白娇听不清：“什么？”
    她隐约听见“我想在公司睡你”这样的回话。 

第47章
    “娇娇，陪我上班。”
    卓义八爪鱼般死皮赖脸地粘着白娇，不答应不准下床。
    白娇宁愿在家瘫一天!
    “那我陪你上班。”
    卓义闭着眼睛耍无赖，任白娇怎么挣，他的脸就是粘着她的。
    “想在公司睡她”这么华丽的理由，不过是污力无边的幌子。他的最终目的，是不让白娇上进江网！所以，既然她不去卓氏，那就卓义跟她去周梁白吧。
    “做梦！”白娇坚决反对。
    卓义抬抬眼皮，在她脸颊上呵气，“那我们在家睡一天？”
    白娇：“……”
    卓总，把“睡”改为“呆”，这样听上去没那么可怕。
    卓义笑着感受白娇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争扎但又无可奈可的可爱劲，心情舒爽。
    天刚亮，他就给陆军指示，让他摆平进江网刷票评论的事。
    不愧为他的心腹助理，他话只说了一半，陆军就领悟了，还坚定地回答：“卓总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卓总我昨晚就已经帮过你忙，只不过被读者口诛笔伐喷成靶。:)
    白娇与卓义在房间斗智斗勇纠缠不清时，“儿子”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卓妈妈在家呆腻味了，要去逛街。
    “好！我带你们去！”卓义马上洗刷更衣，积极无比。
    出去逛街也是阻止白娇上网的好方法哈！
    卓妈妈不想跟白娇去，但不好打击儿子的热情，闹得连她逛街都不愉快。白娇也不愿意去，她只想上班，可又担心自己拒绝，卓妈妈会误会她嫌弃什么似的。于是两人都闷着声，随卓义去了。
    卓义甚至想把外婆也带去，“人多高兴”。不过外婆识趣得很，才不上船，免得一不小心，伦理的小船说翻就翻。
    卓义劝着：“外婆，你留家里做什么？”
    难道又要看三四五十集的肥皂电视剧？
    外婆：“我今天要看足球比赛。几十个男人追着球跑，挺有意思。”
    卓妈妈沉着脸杵在门口等着，卓义只好放弃，不再费时劝外婆了。
    白娇对逛街购物不带属性，而母亲多半是衣服鞋包的迷妹，所以卓义把车驾至a市闹区的大商场，放养式让母亲逛个够的同时，他好跟白娇散散步，浪漫浪漫。
    秉着女人的天性，一抵达商场卓妈妈就精神十足，把儿子与儿媳妇甩在后头不管了。也因为是女人的天性，她看上漂亮的衣服会本能地介绍给白娇。可惜，卓妈妈看上的款式，白娇看不上，卓妈妈看不上的，白娇也看不上。卓妈妈试衣试鞋试包，总会问大家的意见，白娇的回答不是“挺好”就是“不错”……
    等于没说。
    卓妈妈第一次觉得跟女人逛街比跟男人逛街还无趣。
    “你老婆眼光清奇。”忍不住又挑了条很合适的裙子劝白娇试衣却又惨遭拒绝后，卓妈妈跟儿子吐槽，“她什么都看不上！”
    “她至少看上我！”卓义的回答带着至高无尚的荣誉感。
    卓妈妈：“……”
    她弄不清自己儿子在白娇眼中到底是优秀还是奇葩的代表了。
    其实这不能全怪白娇。卓妈妈本人的眼光就十分好，段位比白娇高了几何级别，试问这样差距之下，白娇能给出什么高大上的意见而不待卓妈妈嫌弃的？
    逛街的女人犹如猎犬，总能在旮旯缝里找到合自己心水的店铺，何况筱雪衣柜位处人/流最旺的铺位，卓妈妈抬头就撞见，自然而然非逛不可。
    这店铺的设计与色彩搭配非常新颖，妥妥地把卓妈妈留了下来。
    筱雪衣柜的导购员很难不记得卓义与白娇，便礼貌地上前跟他俩客套了几句。
    “认识的？熟客？”卓妈妈无意问了一句。
    想想，白娇穿这店铺的衣服也蛮搭配的。
    卓义平淡道：“朋友的店。”
    卓妈妈：“哪位朋友？不会就叫筱雪吧？”
    卓义：“会。”
    卓妈妈翻衣服的动作一顿。“筱雪”，好像什么时候听过？挺熟悉的一个女孩名字，却记不起是谁。导购员送来几件新款，卓妈妈转身一看衣服，就不纠缠于谁谁谁了。
    卓义坐在沙发上等着，问旁边的白娇：“你要买吗？”
    白娇：“不要。”
    卓义调侃：“难道你的世界里，真的只看得上我卓义？”
    白娇笑：“不止。”
    卓义皱眉：“你还看上谁了？快说！”
    任卓义怎样追问，白娇就是不说。无奈于公共场合，卓义对她束手无策，遂俯身于她耳边威胁：“晚上你等着！”
    白娇淡定地笑而不语。
    直至下午，卓义接到陆军的电话，表示刷票评论的事已经摆平了。
    陆军用卓义的账号，任意地向十几个数据扑成狗的渣文砸了十万的霸王票，快狠准地顺利把白娇的《誓不低头》挤出霸王票榜。网上热议的风浪尖口因而从单一的白娇身上转移至其他十几位被莫名砸票的幸运作者身上。碧碧论坛喧言一片，叫嚷着进江网来了位盲头苍蝇般的壕哥专挑渣文砸票！陆军化身马甲，在碧碧论坛发贴引导舆论。没一会，大家的讨论焦点从作者身上神转折地移到那位眼光独特的神秘壕哥头上。
    甚至地，纷纷有人在碧碧论坛自荐求砸。诸如：
    ：壕哥，看过你砸票“临幸”的文，数据均扑到南极。我的文也很渣，可以“临幸”“临幸”我吗？[妩媚眼]渣文连接。
    0000：壕哥，我不要十万，你砸我五万就够了！我一点都不贪心！附上渣文连接！[可怜]
    9999：壕哥，我只要三万。渣文连接。[微笑]
    哈哈哈：壕哥，我的渣文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就砸我吧！渣文连接。[拜托]
    类似的贴子数量太多，版主直接开了一个“求壕哥砸票渣文自荐集合贴”，还对“渣文”的“渣”进行标准化。收藏点击达到一定数量的，请不要抢着自认渣了，靠边去吧。
    一时之间，全网不重生男重生女。数据好？out了！红文？out了！大神粉红？out了！现在渣文异军突起，往日人人盼红，如今人人盼渣！
    壕哥，就等你来。:)
    留意着网上的形势发展，陆军接着雇水军在白娇的《誓不低头》评论区狂刷评论，诸如“大大真幸运，被壕哥砸中，加油写喔”之类的中性鼓励语。为了不给白娇增添麻烦，还一律评0分。读者们的目光本来已经被分散，水军再中和中和，那些难听的评论纷纷被淹没下去。
    意料之内，花点小钱就帮卓总解决了困扰，陆军给自己的手腕默默点了个赞。若非他与董雪是微博好友，他真想在微博上更新信息冲着全世界感叹一下。未知董雪发现她崇拜的白娇居然只是作收9，哦不，涨了，作收13的扑街写手而非作收9千的大神时，之前付出的“猴赛雷”会不会原地爆炸？陆军心痛董雪，提义要不要帮卓太太把作收与文的数据刷上去？
    “不用，别再骚扰她。”卓义直接否决。
    进江网闹得沸沸扬扬的“壕哥砸渣”事件，白娇是在卓妈妈进更衣室换衣服，卓义上了洗手间，她无聊刷微博时才看到的。
    昨晚有读者从她的专栏跳到她的微博骂了几句刷票的事，她惊讶地去进江网查看。
    那时候，她看到的景象，重点已经不是她被砸了霸王票，而是进江网来了个壕哥，专砸渣文，而她不过是中彩票的其中一员。
    水军把她的评论区翻了几十页，白娇一时三刻看不完。看着水军的留言，逛着碧碧，白娇感慨进江网真是卧虎藏龙。原来一直支持她的路人甲是壕哥中的壕哥，口味独特，不光对她出手阔绰。
    这事，轮到她身上，说高兴其实高兴不起来，毕竟她不太乐意被公开定义为“渣”。但细想，又感觉颇幸运。毕竟进江网渣文不少，被砸中的就那么十几位……嗯，渣得幸运。
    白娇心里跟网上一样闹哄哄的，想跟卓义吐吐槽，可这样吐槽有如自揭疮疤。忍忍，算了。
    卓义从洗手间回来，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白娇刷手机时的纠结表情，心里哈哈哈哈！他简直是人生赢家。
    卓妈妈的购物欲满足了，一闲下来，就又想老公了。
    卓爸爸之前答应的过几天就回国，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
    虽然嘴上埋怨老公出轨，嚷着要离婚，但卓妈妈对儿子说的“爸过几天就回来”这句话还是满抱希望的。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却仍不见老公身影，她不能自已地陷入慌乱之中。
    莫非，老公跟小三乐不思蜀，当真不搭理她这个老婆了？
    细思极恐。
    三更半夜，卓妈妈猛敲儿子的房门，在儿子面前“哇”一声抱头痛哭，眼泪鼻涕蹭儿子一肩头。
    卓义欲哭无泪。母亲哭，他哄，母亲伤心，他哄，母亲胡思乱想，他也哄。可是，能不能别妨碍他跟白娇恩爱？！
    中途被喊停，简直惨绝人寰！
    卓义挠着脑袋躲到浴室给父亲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追问：“爸，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
    说好的过几天就回来呢？！
    卓盛施施然地回答：“知道‘几’的意思吗？十以内，都叫‘几’。”
    卓义：“……”
    母亲回来了七八天，按他爸的套路，他再等两三天就能和白娇过上性福美满的生活了？
    卓义无语了一会，接着：“爸，我有话跟你说。”
    卓盛：“说。”
    卓义：“关于白娇父母的。”
    卓盛没有插话，听着儿子把白娇父母的事说了一遍。
    卓义试探地问：“你怎么看？”
    卓盛：“没怎么看。我忙了，挂。”
    卓义：“……”
    虽然卓义早就猜测父亲对这并不太过在意，可是，爸，你至于这样平淡如水吗？当儿子的还期待着你的心灵鸡汤去灌母亲呀！哪怕有毒……
    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对母亲有效的安抚灵药，卓义瞎编了几个理由干巴巴地哄着母亲。卓妈妈狂哭过后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做人。第二天，她坚定地跟卓义说：“儿子，我要随你去上班！给我安排工作！”
    从此她要自力更生。
    卓义：“……”
    他本想捉住白娇，要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白娇眼明手快，嗖嗖地卷风而逃。
    在房间趴门上偷听的外婆裂嘴一笑。太好了，今天又可以下楼好好追看她钟爱的肥皂电视剧。
    不得已，这一天卓义领着卓妈妈到卓氏上班。一踏入大厦，众员工殷勤地向卓妈妈投来尊敬与崇拜的目光，声声称呼“大卓太太”，教她受伤的玻璃心又强大了些。
    虽然母亲说着要工作，但卓义深谙他母亲的能力，便安排蒋纯陪伴母亲。
    蒋纯表面上解释要了解卓妈妈的能力水平方好安排工作，实际上就是跟她闲聊消磨时光。再稍稍地阿谀奉承，蒋纯把卓妈妈哄得心花怒放。
    听白娇说这位婆婆不太接纳她，作为老友，蒋纯计划跟大卓太太搞好关系，再曲线搭救。
    两位女士聊得投入时，一把玫瑰花迈出电梯。
    “噢！好漂亮的玫瑰！”卓妈妈看到花后面的外甥，更是惊喜：“小明，这花是要送给我的吗？”
    贺明：“……”
    陆军上来顶层向卓总报告工作时，经过外面的走廊见大卓太太与贺明以及蒋秘书在谈天说地，好不……闲散的三人组。
    贺明还冲他挥手，“陆助，来斗地主？”
    陆军陪笑：“我只喜欢锄大地。”
    午饭时间，卓义要开会，贺明便请缨带卓妈妈与蒋纯出外吃饭。
    ！好激动，第一次约蒋秘书去吃饭，是四个人，这一回，三个人，下一回，肯定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要向表弟学习，每天定个小目标，每天来点小进步。:)
    这顿午饭肆无忌惮地吃到下午三点多，远远超出员工午间休息时间。蒋纯率先匆匆赶回顶楼，生怕耽误工作。贺明有三急，上了洗手间。落单的卓妈妈独自在大厦底层的大堂悠转。
    领着团队来卓氏谈融资的筱雪于大堂中央顿住脚步，审度地冲卓妈妈遥望了一会，再上前惊喜地打招呼，“卓阿姨！”
    卓妈妈微讶，不认得她。
    筱雪提醒：“我是筱雪，卓义的高中同学。”
    卓妈妈喃喃道：“筱雪……筱雪衣柜的筱雪？”
    筱雪更惊喜了，“你知道我的品牌？”
    “前几天儿子带我去你的店买衣服呢。”
    卓妈妈这样的描述，教筱雪浮想联翩。
    从洗手间出来的贺明远远看到小姨跟筱雪在谈笑，诧异地“哟”了一声。
    卓义在解决蒋秘书给他外带的餐盒时，陆军进来说：“卓总，筱雪衣柜的筱总来了。”
    卓义：“你去谈就好。”
    他饿了，吃饭比较重要。
    陆军：“……可是，大卓太太让你去。”
    卓义挑眉抬眸，瞪向助理：“我妈？”
    陆军：“是的，她跟筱总好像很谈得来。”
    卓义抽了纸巾擦擦嘴，漱口后站起来随陆军去了会议室。 

第48章
    白娇与梁兴在公司啃饭盒时，收到蒋纯的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在干吗？
    朕知道了3：吃饭。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冒汗]都几点了？下午茶吧？
    朕知道了3：忙出翔。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白眼]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听吗？
    白娇：“……”
    想当初，她去卓氏以为面试办公室助理，谁知卓义让她出演卓太太，而她离开卓义办公室时也这样跟蒋纯卖过关子。
    可惜对方没上当。
    朕知道了3：不想。
    就不让你得逞。:)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抠鼻]好消息是，我跟你婆婆关系挺好，想我在她面前替你说好话，你懂的。[吡牙][奸笑][勾引][勾引]
    白娇边吃边看着信息，扯扯唇角干笑两声。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坏消息是，你婆婆貌似跟卓总的初恋关系更好。[笑cry][恐惧]
    筱雪带着团队来卓氏谈融资，她与卓妈妈一路笑谈。开会时，卓妈妈闲的也跟着听，还不时加插意见，称赞筱雪聪明智慧之余，还墩促卓义要支持筱雪的事业，助同学一把。
    这些都是一起开会的陆军偶尔出来透把气时，说笑般告知蒋纯的。
    但明明不关他事偏偏在会议中占个坑的贺明，紧跟陆军身后，反驳般说：“叫你老友放心，我表弟不是傻子。”
    蒋纯赶紧把贺明的原话在微信上转告白娇。
    白娇盯着手机屏幕，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没有回复。
    梁兴在一旁劝诫：“吃饭就好好吃饭，聊什么天谈什么情？小心便秘呀白工。”
    忙碌了一天，过了下班时间，梁兴忽然从办公室冲出来，激动地对仍在奋斗的白娇说：“天道酬勤！白工，永德建业答应把产业园二期的部分土建外包给我们！卧擦！太他妈爽了！”
    这是他刚刚接到周工的报喜电话。
    白娇有点懵地抬头看他。
    永德建业是年营业额几十亿的大企业，亦是卓氏产业园二期最终敲定的合作伙伴。它有足够的实力与资本去运作一切，但毕竟工程浩大，永德斟酌着把部分非核心项目外包给规模较小的公司，减轻自身负担的同时达到资源整合。
    虽然是外包，利润被剥去一半，也会因为中间夹着永德，与卓氏的沟通或者会出现些许误差而导致工作难度增大，工作量稍增，但是经历过努力却被淘汰可最终仍能参与到产业园二期其中来，周梁白尤其周工与梁工付出了极多，眼下他们也由衷的感恩。
    “白工，我们今晚去吃饭，好好庆祝！”梁兴依旧很激动，“你说得对，我们不用求你老公，靠自己也一样行！实力的证明！”
    白娇笑了笑，“天道酬勤。”
    梁兴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她掏出电话准备告知卓义她晚上不回去吃饭了，但卓义的来电先了一步。
    “晚上我跟筱雪衣柜的人去吃饭，我妈也一起去。等我回来。”
    白娇：“……”
    电话挂了后，她去梁兴办公室，问：“梁工，跑一趟接上我外婆可以吗？”
    她决定回家带上外婆，跟梁兴周工他们一起吃饭。
    晚饭时间的卓公寓，今天没有人。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多，卓义带母亲回到公寓时，楼上楼下地喊了一遍，却不见白娇与外婆。
    她没有跟他说过要出去，所以人去哪了？
    “你老婆真是的，老公不在家就到处乱跑。”卓妈妈进厨房倒了杯水，损完又说：“我看还是筱雪大方得体，漂亮又有本事，你们又是高中同学……”
    “妈！”卓义唤了一声，制止了母亲往下说。
    卓妈妈吐吐舌头，上楼去了。
    她并不知道筱雪是自己儿子的初恋情人。当年卓义与筱雪一起时，仍是高中生，大家都下意识地向家人隐瞒着。高中毕业后两人又异国，聚少离多，更缺乏机会向家人互相介绍。直至他们分手，卓父母知道儿子有在恋爱，但并不知道是谁。出于对儿子的信任，而且人也还年轻，就放任不管了。
    某次筱雪随几位同学去卓义家玩，卓妈妈与筱雪有了一面之缘。筱雪是个出色的女孩，卓妈妈对她有些许印象，但并不清晰。今天一见，就唤起记忆了。
    眼下自己与筱雪分手多年，又与白娇，哈哈，情投意合，卓义不打算跟母亲多说他与筱雪的过往，以免引起各种不必要的纠缠。
    但卓妈妈跟他作对一样，无论在公司开会，还是在饭店吃饭，她都有意无意地拿他与筱雪开些有的没的的玩笑。尤其晚饭时候，筱雪衣柜团队的其他人都说有事，没法出席，变成只有卓义、卓妈妈与筱雪的三人饭局。卓妈妈说起话来，更肆无忌惮。
    回公寓的路上，卓义对卓妈妈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在白娇面前说些影响他好老公形象的话。得到母亲的保证，他才开车门放人。
    卓义在客厅踱着步给白娇去电话，刚拔出，就听见电话铃声从仍然大敞的门外传来。扭头一看，白娇与外婆正好回来。
    他迎上前，急问：“你们去哪了？”
    白娇浅笑：“出去吃饭。”
    卓义：“为什么？”
    因为他和母亲没回来，所以她们就……寂寞了？
    白娇：“高兴就去。”
    外婆：“不用担心，我们跟娇娇的同事去吃饭了，高兴得很，可惜你不能一起去。对了，那个梁兴太逗了，周工那老油条在我面前段位还是不够高，哈哈哈，乐死我了……”
    外婆随他们在周梁白公司附近的大排挡吃饭。饭菜味道正，席间嘻哈大笑，畅所欲言，好不过瘾。她边说边走到孙女婿身侧，话音突然顿住。
    一股微弱的似曾相识的香水味。
    不是卓妈妈用的那种。倒像，大苍蝇眼的？！
    外婆一怔，瞪向卓义，疑问：“你今晚去哪了？”
    卓义：“工作饭局。”
    外婆：“什么样的工作饭局？”
    “外婆，”白娇发声打断，略带不满，“快去休息吧。”
    外婆看看外孙女，什么都不说上楼去了。
    一楼只剩卓义与白娇，他贴上她，猎犬似的嗅了嗅，皱眉问：“喝酒了？”
    白娇点头，“喝了些。”
    卓义抿抿嘴，“什么事这么高兴？还喝酒庆祝？”
    居然不带他。
    白娇抬眸看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越过他，径自走上楼。
    卓义二话不说走到厨房给梁兴拔电话，但打了几遍，对方都没接。他小跑着上二楼回房间，见白娇收拾好衣服准备洗澡。
    “一起？”他在浴室门口拉着她手臂，试探低问。
    白娇脑袋偏了偏，“好”了一声，率先闪了进去。
    卓义惊喜地紧跟其后，“嘭”一声关上浴室门。
    卓妈妈躺床上欢乐地玩着手机。她加了筱雪的微信，筱雪邀请她一起逛街。
    考虑到她自创的服装品牌与穿衣品味，卓妈妈欣然答应。
    筱雪笑着放下手机，敲着键盘登陆了进江网，进入自己“似水流边”的专栏。她的第二部完结作品《你我笑颜难再》收益颇丰，但与她的筱雪衣柜事业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她抿着咖啡，随意浏览碧碧论坛上的贴子。上星期“壕哥砸渣”的热议一直持续到现在，估计没一两个月，这股风势是败不下去的。她有留意那个壕哥路人甲，隐约记得好像在自己的评论区见过。
    无聊地翻看以前的评论，果真发现这个路人甲在她的文下投过一个雷。
    筱雪：“……”
    她实在不愿沾染专砸渣文的壕哥的光。她的文才不渣，一路飘红好不好？幸好她的文很火，每天动辄几百条评论覆盖前面的，若非有心，没有谁会留意到这个壕哥路人甲在大红文《你我笑颜难再》的踪影。
    况且叫路人甲的太多。筱雪也就懒得删除。
    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卓妈妈觉得自己与筱雪两人凑一起，简直就是好莱坞大片。
    同是女人，她们有说不尽的美肤美妆衣着打扮的话题。一起逛街购物，试遍所有口红的颜色，服装店的更衣室被她们轮流占领之余，两人又互相提意见。
    “这颜色不配你。”
    “裙摆宽了些。”
    “腰太肥了。”
    “这遮瑕效果不错！”
    卓妈妈忍不住在饭席间感叹：“这才叫逛街！”
    试想她之前跟白娇的……
    卓义扒着饭，瞄了瞄母亲又瞄了瞄白娇，桌底下膝头盖故意顶向白娇的。她没躲，他松了口气。
    这时外婆发表中肯意见：“我认同。逛街跟看电视剧一样，得找到臭味相投的，否则很没意思。”
    “你也这么想？真是难得。”卓妈妈诧异地望向外婆。
    外婆摇头叹气：“你不知道，我早年跟娇娇去逛街，感觉跟行刑一样！坦白讲，她给我留下了阴影，害我都不喜欢逛街了。”
    “哈哈哈！”卓妈妈当即大笑，“一样一样！不过我比你强，没有中她的毒。要不，下回我跟筱雪逛街，你也去？包治你病！”
    她早就觉得，在这公寓里，与天天恩爱的儿子儿媳相比较，只身一人的自己与外婆算是一条船的。如今听外婆吐槽白娇，更产生一种战友的感觉。
    嗯，被面无表情的白娇坑害的战友。
    外婆：“可我现在比较喜欢在家看电视剧。”
    “天天呆家里，人会老得特别快。”卓妈妈说着，想起什么，“对了，下星期筱雪生日，要搞个party，邀请我去呢，我们一起去？”
    卓义立马拒绝：“不去。”
    卓妈妈皱眉：“人家一番好意思，卓氏以后不也要跟她公司合作吗？这种公关要做的。”
    卓义：“……”
    妈，要做公关的话，也是他们筱雪衣柜来公关他卓氏呀！
    “娇娇，去吗？外婆，一起！很热闹的！”卓妈妈一心想着玩。
    “好。”
    一把低沉的应声从身侧传来，卓义一愣，诧异地望向白娇，“你要去？”
    白娇面不改容：“人家生日，去庆祝，没错。”
    卓义：“……那，你去我也去咯。”
    卓妈妈：“好！外婆，你去不去？”
    外婆：“不去了，我在家看电视。”
    难得地，卓妈妈劝着战友：“去吧去吧，会有很多好玩的节目的。”
    外婆：“哦？有老虎跳火圈吗？”
    卓妈妈与卓义：“……”
    回到房间，卓义问了三次白娇，真的要去筱雪的生日会？
    白娇烦了：“你为什么老问？不想我去吗？”
    卓义委屈：“不是，我是怕你不想去，但为了不扫我妈兴，才被逼答应。”
    白娇：“我没被逼。不过一个生日会，你想太多。”
    卓义：“我是替你着想。”
    白娇挑眉：“怎了？怕我去了发现什么秘密？”
    卓义“啧”了声，“看，硬生生跑偏了！”
    白娇头一甩，留他一个后脑勺：“行了，别再唠叨。”
    卓义：“……”
    多少人盼着被他卓总唠叨？白娇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好受伤。
    筱雪似要借生日会的名义，宣传自己的品牌与公司发展路线，以便招引更多投资。所以生日会的地点被安排在五星酒店的顶层露天花园，许多企业家与大商贾以及社会名流均受到邀请。
    卓义拿着她寄来的邀请函从楼下上来时，出了电梯，见自己的助理与秘书在“纠缠”。
    陆军硬往蒋纯手里塞一个礼物状的盒子，蒋纯死活不接。
    卓义来了兴味。难道他的助理要跟他的表哥做情敌？
    但走近一听，事非如此。
    陆军苦苦哀求：“蒋秘书，你就帮我一次。把它送到董家大宅。”
    蒋纯冷血无情：“我一只单身狗，还做你们的鹊桥？我心理不平衡！”
    陆军：“你不想做单身狗，那就接受贺先生呀！为什么找我与董雪的事茬？”
    蒋纯：“我去！谁找你俩的茬？明明是你找我麻烦！”
    陆军：“董雨不让董雪出来。你之前帮我挑的礼物，她一件没看到，肯定被没收了。所以我才想借你的手……”
    一对现代苦命鸳鸯。
    他俩吵得很专心，以至于卓义逐渐走近都没发现。陆军敏锐一些，察觉到卓义的气息近在咫尺时，立马收敛起来，“卓总。”
    卓义用手上的邀请函拍了拍陆军的肩膀。陆军一头雾水，接过来翻着看，才知道是筱雪的生日会邀请函，上面烫印着卓总的大名，“这……”
    卓义只说了一句“听说董雪会去”，就转身回办公室了。
    “oh！”陆军恍然大悟，冲着卓义的背影谢恩，“我明白了，多谢卓总！”
    蒋纯盯着陆军手上的邀请函，呵呵，所以现场三位，就剩她一只单身狗了？ 

第49章
    天色刚暗，五星酒店的顶层露天花园正衣香鬓影，杯觥交错。
    筱雪能耐不浅，初入a市商业圈就有许多重量级的人物出席她的生日会。白娇认识的，除了董雨，还有戚风与莫大少。
    “woo，好久不见了小妞。”莫大少上前张开双臂，似要给白娇一个热情至极的满怀拥抱。
    卓义稍稍把白娇往身后一拉，自己替上前，挺挺胸膛，配合地准备应接拥抱。莫大少立即收回双臂，拐了个急弯，从刚好经过的侍者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槟，再冲着卓义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敲，调侃：“看来婚姻生活很和谐？”
    卓义握着酒杯回碰了一下，“不用你费心。”
    莫大少轻笑，还想说些什么时，他捕捉到不远处有位落单的美女正向他抛来诱/惑，便拍拍卓义的肩膀，重色轻友地撤了。
    戚风牵着老婆走上来打招呼。鉴于第一回见面这两口子把白娇的眼镜踩烂，卓义把他们列为危险人物，在白娇耳边提醒“前方高能”。
    戚风看到卓义那嘴脸，就知道他在说自己坏话，不满地嚷嚷：“干什么？我惹你不满了？”
    卓义顺着杆警告：“你最好别。”
    戚风“切”了声，转而望向白娇：“小卓太太，怎么不戴我们给配的眼镜啊？”
    白娇：“……”
    那副镀金的么？不好意思，它已经于东海龙宫深处沉睡。
    “上次对不起，我一直想找机会当面向你道歉。”戚太太越过丈夫，诚恳致歉。
    白娇笑了笑，身子微微后仰，“过去就忘了吧。”
    戚太太见她托了托眼镜，不禁安抚：“你放心，我不会再抢你的眼镜。”
    白娇呵呵：“那就好。”
    为什么听上去就像：你小心点！我会再抢的？？
    “反正你已经把他睡了，还抢来干嘛，对不对？”戚太太故意冲白娇使了个“你懂的”的暧昧眼神。
    白娇：“……”
    看来她真的不会再抢眼镜了。
    戚太太打量白娇，见她一身长裙，叹道：“看看，换下t恤牛仔裤，你也可以这样女人。”
    白娇穿了那日卓义陪她在筱雪衣柜买的新裙子。那本是打算穿给卓妈妈看的，可惜初次见面就露了真面目，往后同住一屋日日相见，白娇也就懒得再粉饰，一副“我就是这样的了你不接受也没办法”的淡定自恃。
    不过这裙子可贵了，终日埋于衣帽间委实浪费。今天的场合正好让它出来透透气。
    白娇：“谢谢。”
    戚太太：“在哪买的？”
    白娇：“筱雪衣柜。”
    戚太太：“哟？今天女寿星的品牌？”
    老婆跟白娇聊得挺正常，戚风便轻轻拉了拉卓义，两人走开几步，低声交谈。
    戚风：“你心真大，居然带老婆出席前女友的生日会。”
    卓义：“是娇娇说要来的。”
    戚风：“所以你就答应了？你不知道女人最爱说反话？”
    卓义回头看看自己的老婆，“……我不认为她是会说反话的女人。”
    自从她主动答应出席筱雪生日会之后，毫无异常，就像筱雪不过普通朋友一样，对她没有威胁。
    白娇能如此自信，卓义既喜又忧。喜是，够省心，不用解释来解释去。忧是，卧擦白娇你到底爱不爱我的一点醋都不吃真的是外星人吗？！
    关于这个宇宙问题，他没有正面质问白娇，最多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纠结罢了。多半情况下，他把白娇睡满足了，纠结就平息了。
    其实某程度上，卓义也想出席这场生日会。因为这是白娇第一次以小卓太太的名义与卓义携手出席公开场合。卓义带着母亲、老婆还有外婆现身时，向上前招呼的众人介绍白娇：“这是我太太。”
    众人当场懵逼。早前传闻卓氏要与董氏联姻，但事情不了了之，这已是圈子里的过时话题。接着有人得知卓义在朋友圈晒过结婚证，再前阵子卓氏甚至传出卓义要当爸了，大家凑热闹般左推右猜，以为对方会是哪位世家的女儿，万万没想到传闻中的小卓太太竟是完全不认识而且看上去也挺普通的女孩。
    然而懵逼过就算了，大家再惊讶也只能把疑惑烂在心里，改天再细究。眼下他们均堆着笑脸向卓义带来的三位女眷亲切问好：“大卓太太，小卓太太，这位……”
    外婆：“我姓张。”
    众人：“张阿姨好！”
    外婆：“叫张婆婆吧。像她那样的才叫阿姨。”
    在外婆旁边，“像她那样”的那个她－－卓妈妈：“……”
    她明白外婆意指自己老了，可为什么这话听上去，感觉她大卓太太更老似的？？
    卓妈妈早就习惯别人的敬仰称呼，但外婆不习惯。为了出席这个生日会，卓妈妈特地拉她去挑身新衣服，若非她强烈反对，卓妈妈甚至会把筱雪喊出来，美名其曰要帮外婆恢复购物的激/情。而卓妈妈最终替外婆挑选的服饰，简直就是……外婆不会形容，见外孙女跟孙女婿都说好看，她才将就着，免得扫大家的兴。
    显然的，这里不可能有“老虎跳火圈”的表演。外婆悻悻地在花园闲逛，偶然机会下发现了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她便以此作为秘密基地，悄悄从食物台一盘一盘美食往基地送，然后独自悠哉游哉地躲在那里，望着楼下远方的夜景，享受人生。
    要是多一台电视机让她看电视剧就更完美了。
    卓义跟戚风聊完，回到白娇身边时她正在看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你在筱雪生日会吗？
    朕知道了3：对。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流泪]帮我看看有没有霸道总裁。[流泪][流泪]
    朕知道了3：有，很多。你也来？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一屁民，怎样混进去？
    朕知道了3：你可以变身灰姑娘。贺明是你的变身棒。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可是，那变身棒好像折断了……
    朕知道了3：？？？？
    蒋纯忧伤地望了一眼躺在自己出租房沙发上的贺明，今晚第一千零一次叹气。
    贺明见蒋纯望过来，马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伸出尔康手：“蒋秘书，我腰很痛，快来救我！”
    蒋纯：“……”
    他刚才在楼梯摔伤的不是小屁屁吗？
    “怎么了？”卓义见白娇一脸不解，追问。
    白娇：“没什么，你表哥不来？”
    一位侍者经过，卓义拿过白娇手中已经喝光的果汁杯，给她换了一杯，“不知道，他不是按计划走的人。”
    白娇：“……”
    突然感觉蒋纯有非比寻常的危险。
    卓义也给自己换了杯新香槟，一交一接之间，他不经意地瞥到远处躲在一盆大绿萝后的陆军鬼鬼祟祟，顺着陆军伸脖窥探的方向，卓义望到董雨董雪那两兄妹。
    董雨坐在户外沙发上，跟一商贾在谈着什么，举手投足指点江山。董雪侧默默地坐在旁边刷手机。
    刷着刷着，她刷出陆军的微信。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我看到你了，抬头九点钟方向。
    董雪眼前一亮，感觉陆军这种神神秘秘的暗号行为“猴赛雷”，便抬头望向右边。
    在远处留意着的陆军：“……”
    仙女，那是三点钟方向，九点应该看左边。
    可能他心中的默念传到董雪那里，她觉悟地转回头，望向左边，随即看到躲在绿萝后的陆军正冲自己招手。
    陆军朝她伸手指指泳池那边，董雪看着他的口型，跟着默念：去那边。
    见陆军率先往那边走，董雪身体如被绳子牵着，晃神地跟着站起来往那边走。
    “去哪？”
    哥哥董雨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把她唤得魂魄归位，她慌不择路地指指前方瞎编借口：“喜吱吱！她喊我过去玩。”
    喜吱吱？董雨觉得这名字挺熟，但一时记不起是谁。左思右想仍然拼不出印象，只有一股淡淡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叫喜吱吱的人似乎没有危害，能信得过。他正要批准，却见妹妹已经趁他冥想的瞬间跑了。见状，董雨又忽然认为喜吱吱应该是危险人物，他判断错了。
    想站起来把妹妹追回来，可旁边的商贾终于松口答应他的合作条件，他不能就此中断洽谈，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便只好端坐着，边与商贾往下谈，眼睛边盯着妹妹的身影。
    陆军给董雪发微信，指挥着她往哪走，成功摆脱了董雨的追妹目光。
    董雨心神不定，加紧与商贾谈妥之后，站起来在花园四处寻找。他在一棵树后发现了筱雪，她正在对话的那个长麻花辫女生，好像就叫做喜吱吱？
    为了确认，董雨走上前，喊了一声，“喜吱吱。”
    喜吱吱与筱雪均微微一惊，紧张地转头看向来人。
    “董先生，是你？”筱雪吁了口气，上前打招呼。
    但董雨无视她，直接追拦打算撤人的喜吱吱，“你往哪跑？我妹妹呢？”
    喜吱吱一脸懵逼与嫌弃，“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董雨皱眉，见喜吱吱像鱼似的又要滑走，他索性伸手捉住她手肘，“你别走，交出我妹妹！”
    喜吱吱：“……”
    这个只跟她聊过几回天之后从来没有交集的人家哥哥原来是神经病。
    筱雪见董雨无视自己，便直接走了。
    下属正好找了过来，报称生日会差不多该开始了，到时候她需要上台说话。
    “我知道了。”筱雪到处张望，寻找卓义。
    终于找到了，他与白娇旁若无人地在花园边上聊天，看上去很快乐的样子。
    “聊什么这么高兴？”筱雪直接走过去。
    白娇与卓义闻声望去，随即异口同声地回话：“生日快乐。”
    筱雪站在他俩跟前，“多谢。我等会上台说话，能把你以筱雪衣柜投资人的名义介绍吗？卓义。”
    这摆明就是借卓氏的名气来给她的品牌助阵。
    卓义掂量了几秒，回答：“行。”
    筱雪笑了：“谢谢，待会要不要给你一个舞台，向大家介绍卓太太？”
    卓义：“不用。我们用自己的舞台。”
    筱雪又笑了笑，冲他俩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白娇望着走远的身影，跟卓义说：“你刚才说的话特像小说台词。”
    而且似曾相识的感觉。
    卓义苦笑：“没办法。”
    他是白娇的脑残粉，把白娇的渣文看了又看，文中对白已经记得差不多。可惜他不敢再用路人甲的身份留言，怕其它读者找过来又引起喧哗，于是注册了另一个读者号，叫“承包朕者”，时不时给白娇的渣文点评投雷。
    第一位忠实读者路人甲消失得无影无踪，白娇内心是难过的。但横空出世的“承包朕者”，不仅评论投雷，就连名字都是对她满满的爱，这样的读者，比路人甲有过之而无不及。白娇又充满码字的新动力了。
    忽然，花园里响起一阵敲钟声，接着是烟花发放，再后一位主持人出现在搭建的舞台上，宏亮地宣布生日会正式开始。
    生日会的寿星筱雪，如常被邀请上台致辞，筱雪感激各位的出席之余，提及到自己创立的筱雪衣柜品牌以及其发展方向，最后还说：“这次回国开分店，已经得到卓氏的投资。说来筱雪衣柜跟卓氏也是有渊源的，我跟卓氏的总经理卓义是高中同学。阔别数载，如今有机会合作，百感交集。卓义，”
    筱雪向台下的卓义抬抬手，卓义姑且理解为她刚才说的“以筱雪衣柜投资人的名义介绍”，所以于追光灯下，配合地冲投来目光的众人举举手，点点头。
    “上来说两句？”筱雪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着麦克风冲他恳求般低喃了一句。
    众目睽睽之下，卓义本打算冷血无情地拒绝，但身侧的白娇暗地里推了推他，他猝不及防，一时没站稳往前跌了两步。众人以为他这动作是准备上台讲话的意思，于是掌声四起。
    眼睁睁的受害者卓义回头瞪了老婆一眼，“……”
    白娇你耍什么心眼？给我等着！
    事已至此，无谓落大家的脸扫大家的兴。卓义拉了拉西装，笔直地走上台，站到筱雪让出来的位置，对着麦克风跟大家客套了几句说了等于没说但没说不等于说了的话，又赢得一片掌声。 

第50章
    卓义自认敷衍得挺完美，最后“谢谢”一声准备下台。但筱雪低声喊住了他，他不解地望向她。
    筱雪握手成拳抵在唇边，压着腔说：“再讲几句？”
    卓义关掉麦克风，笑着低声回应：“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说怕对你不利。”
    筱雪脸上笑容依旧，“那好，谢谢你。”
    卓义冲她笑了笑，又向大家抬抬手，便下了台。
    与戚风擦身而过时，被他调侃般问了句：“你俩在上面聊什么呢？神秘兮兮的。”
    卓义没理会，兀自走向白娇，身后先后传来筱雪与主持人的感谢答辞，好像还要切蛋糕什么的，接着前面的半空又燃起烟花。
    白娇见他来势凶凶，复仇者般，烟花照耀下他的脸色，不太对劲。她遂背过身去，不紧不慢地往远处走。
    卓义不吱声，跟在她身后，直至走到人少的地方，他才小跑步追上去，一手擒住白娇肩膀再把她拉至没人的角落。
    白娇不反抗，任他鱼肉，任他在自己耳边质问：“你刚才乱推什么？”
    她无辜反问：“不对？”
    卓义：“你说呢？我不想上去，你却兴风作浪。”
    白娇笑了，“我看她很想你上台，你何必不给她面子。”
    卓义：“她事前没询问我，这叫自作主张，而你是帮凶。”他伸手狠狠地点了点白娇的额头。
    “你刚才不是表现挺好的嘛。对你轻易而举。”白娇揉着他点的部位，真痛。
    卓义无声叹了口气，把她抵到花园边缘的栏杆前，双手扶住两边，把她困在中间，微微俯身与她面对面，喜怒不明地问：“刚才到底耍什么小心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识时务的白娇一脸正经地坦诚相告：“我就想看看你俩碰撞会不会有火花。”
    对她的坦白挺满意，对她这份小心机更满意，卓义眯了眯眼，“你的观察结果是？”
    白娇看着他，没有马上回答。卓义冲她努努下巴戚戚眉，鼓励着。她最终说：“好像没有。”
    卓义“卟”一声笑了，心情大好，“没有就没有，你加‘好像’两个字干嘛？”
    白娇跟着笑：“慢慢来，不急。”
    “你不急，我急！”卓义合拢双手，把白娇搂到怀里，“你越小气越跳脚，我越高兴。别老这么淡定，把我吓得。”
    白娇微垂下头，额头抵着卓义胸口，卓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了？听了觉得美滋滋？想笑就笑，别忍着。”
    他伸手探到白娇的下巴，轻轻捏着，叹气道：“我们已经领了证，你又已经是我的盘中餐，呵呵。我还比你有钱有权有势，这么看来，就算我是渣男，只要我不放人，你也跑不了呀！所以不管你怎么观察，都没有用，更何况你观察不出什么……”
    卓义话音未落，就觉腰间腋下一阵激痒，惹得他身子发软又想发笑，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躲避。
    原来白娇手指灵活地挠卓义的腰间与腋下，知道他死穴般狂挠不止，且每一下都挠中要害，卓义忍不住“哈哈”爽朗大笑之余，急急伸手要捉住白娇那双滑溜溜的手，警告：“别闹！”
    白娇丝毫不受威胁，继续对付卓义。她还抿着嘴，不苟言笑，看似专业挠痒的高级技师在进行某种严肃认真的钻研一样。
    卓义边笑边求饶：“停，停……我错了，我不是渣男，我不会是渣男……我错了！”
    白娇挠得更起劲。
    卓义无力地靠到栏杆上，免得自己笑倒地上。他尝试用真劲制止白娇，但又怕会弄伤她，所以反抗得畏畏缩缩。好不容易天时地利人和地逮到个空档，他才扣住白娇的一双手腕，再往自己轻轻一拉，白娇跌到他怀中，他把她双手锁在自己背后。
    卓义把脸埋到白娇颈窝里，把余痒都笑透了，微喘着气，低声感慨：“你这招必杀技，我记住了。”
    白娇尝试挣脱，卓义紧紧扣住她手，“休想再用第二次！”说完还要亲上她的嘴。
    白娇侧过脸，躲开他的吻，还嫌弃地咬牙切齿说：“渣男死开！”
    “拜托，我就这么一说气你，你不要乱贴标签！”卓义叫苦。
    白娇轻哼，“有那心思才说得出口，还一副我发现不了你渣的口气？活该！”
    卓义反驳：“你这叫乱扣帽子，错怪忠臣。”
    白娇看着他眼睛，“放开我的手，我考虑摘下你的帽子。”
    卓义裂嘴而笑，“我才不上当。”
    刚说完，就逮白娇一个猝防不及，他扎扎实实地吻了上去，堵住白娇的所有不满。
    他的吻有毒，像打麻醉针一样，麻醉液慢慢渗进白娇体内，把她慢慢软化。
    直至她软塌塌地躺在卓义身上，听着卓义在她脸颊边低喃：“娇娇，你对我太吝啬了。怀疑的时候可以毫无理据，信任的时候却要抽丝剥茧。”她也没法马上给予回应。
    两人这样搂着，应该搂了许久，卓义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到筱雪正往这边走。她笑着，眼神似在说：不好意思，我要光明正大地来骚扰你俩的二人世界了。你俩能松开松开，注意注意吗？
    这卓义才放开白娇的手，把她扶到自己身侧站好。筱雪也正来到面前，笑问：“卓义，有空吗？我约了几位行业老大在茶室谈融资，他们想听听你作为筱雪衣柜投资人的意见。”
    卓义轻轻蹙眉，“时间不早了，我正准备走。”
    筱雪：“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也就30分钟左右。”
    卓义没有马上应话。筱雪不看他，改而看向他身边的白娇，“卓太太，你就帮个忙，他听你的。”
    麻醉药效已过，白娇醒了。她不太清楚他们言指的是什么回事，只知筱雪有求于卓义，便体面地说：“你们慢慢商量，我失陪。”
    她谁也不帮，走为上计。
    卓义一手握住她手臂，不让她撤，告诉她：“不用商量。”
    白娇无语之际，筱雪继续向卓义推销：“还有其它项目谈呢。赚钱的事你不感兴趣？”
    卓义直截了当：“现在不感了。”
    筱雪：“……”
    卓义打算带着白娇离开，但手机响了。那是筱雪口中的行业老大之一的前辈给他打来的电话，怪责他作为年轻一辈，居然要老一辈在茶室等这么久。
    卓义不知道筱雪怎么跟他们说的，电话里说不清，他只好跟白娇咬耳了几句，便随筱雪去了花园另一端的茶室。
    剩下白娇一人，她打算去找外婆。
    在秘密基地悠哉游哉的外婆见半空忽然放烟花，又听到孙女婿的声音，感觉外面好戏要上演，便离开基地出去凑热闹。
    可她一出基地，又马上缩回去。一男一女正在她的基地外面窃窃私语，不明觉厉的样子。她认得他们，男的叫陆军，是孙女婿的助理。女的她忘了，但对方跟陆军一起去游乐场的。
    等待期间，外婆听到陆军说：“我之前寄去你家的礼物，都被你哥没收了吧？”
    女的说：“我想应该是。哥哥房间里有一个储物室，专门用来放男生送给我的礼物。我想他应该有一个少女心，否则不会有这种收集的爱好。”
    陆军：“……”
    他那不叫少女心，叫变态心！
    他把一盒礼物放到董雪掌心，“这礼物你好好放着，小心点拆开看，别让你哥发现了。”
    董雪：“嗯，谢谢你。”
    陆军：“我送你回去？你哥一定在找你。”
    董雪：“好。”
    他俩走了之后，外婆才偷摸着出来往外走。没多久，就碰上外孙女了。
    白娇见外婆一切尚好，不禁问：“你玩得挺好？”
    外婆：“马马虎虎。刚才孙女婿说话？”
    白娇：“嗯，不过他去忙了。”
    外婆：“所以你才想起我这外婆，找我玩了？”
    白娇：“别那么小气。”
    两婆孙肩撞肩地在花园溜达了一会，卓妈妈找过来了，“娇娇过来，有人要认识你。”
    卓妈妈自来了之后，便被好几位早就相识的贵妇捉住闲聊，当中有位人称陈太太的不知从哪八卦到卓盛有了小三所以卓妈妈喊着离婚回国的消息。卓妈妈心里一个疙瘩，天，为什么这秘密会传出去？
    她不想在挖她底的陈太太面前示弱，遂极力否认，辩称自己是被儿子胡乱结婚气的，要回国来教训儿子，好逞一下婆婆威风。但陈太太又故意提到卓盛似乎对儿媳妇很满意，更因新儿媳与董家取消婚约，而为了让董家消气，两家合作的项目出资由少变多，分成由多变少。
    陈太太不怀好意问：“看来卓董很中意你儿媳妇。怎样，你喜欢你儿媳吗？”
    卓妈妈只好说喜欢，以示自己是支持丈夫的，他俩没有婚姻问题。
    为了展示她与丈夫同一阵线，她到处找白娇，打算用真人示范。大家聊了一会，贵妇团里渗进几个男人，当中有位人称苏总的竟认出白娇，“我在产业园二期见过你！”
    被卓妈妈暗示过要好好表现的白娇心中有数地透露自己是做项目预算的，就职的公司参与过产业园二期的前期准备工作，所以她出现过在工地。
    苏总：“哪个公司？”
    白娇：“……周……梁……白……”
    时至今日，念出这怪诞的公司名字时，她仍需要勇气。梁兴，商量商量改名的事吧！
    苏总“呀”了声，“你就是那个用半个月时间就把整盘预算做好的周梁白的‘白’？”
    白娇呵呵：“应该是。”
    苏总一拍大腿，“厉害，高手！这么大的项目，用半个月就做出预算，你肯定没睡几个小时觉吧？”
    看来苏总是同道中人，白娇点点头，“那时候的确非常紧张。”
    苏总跟着点头，“佩服！老卓找了个能干的儿媳妇。”
    卓妈妈不懂工程的事，但对方在夸白娇，她心里也乐的。然而那个陈太太随即热嘲冷讽：“哟，那卓义是要提携妻子，把产业园二期大好项目指定给你的公司了？”
    白娇正色道：“没有，我们公司资质不够，产业园二期最后是给永德建业了。这些结果都是公开的，你可以上网看。”
    对方被噎了，而且白娇严肃起来的样子，挺无情冷漠的，陈太太一时接不上话。
    嘻嘻，卓妈妈心里爽歪歪的，默默给白娇点了一万个赞。
    后来那苏总喊来了几个人，跟白娇聊起了工程问题。白娇心想，往日都是周工梁兴出去跑业务跑关系，现在机会自动送上门，她得好好把握，替公司多寻找资源。如此一来，她要改公司名的建议才更有份量。
    本来在聊八卦的贵妇团，一下子变成专业论坛，讨论的问题深奥得把贵妇们逐个驱散。卓妈妈也跟外婆换了个阵地，不打扰白娇聊工作了。
    眼下剩两位长辈坐在餐台前自斟自饮。外婆吃完一片蜜瓜，润润喉后低声问卓妈妈：“原来你跟老公闹离婚？” 

第51章
    刚才那位陈太太，十有九句暗损卓妈妈婚姻出现事故，外婆听出了几分意思，现在趁人少，她得深入八卦八卦。
    卓妈妈当然还是不承认：“别听她乱说。”
    外婆手持叉子，在各盘食物上空游走了一圈，最终还是保守地扎了只鸡翅，边吃边说：“都是自家人，你能忽悠他们，但忽悠不了我。我吃鸡翅，多过你吃布丁。”
    卓妈妈假装没听见，拿着一份芒果布丁假装在吃。
    直至外婆把鸡翅吃完了，她仍旧不哼一个字。外婆惟有叹气，苦口婆心道：“娇娇的父母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孙女婿的父母也这样。”
    卓妈妈一愣，瞪向她，“谁离婚了？”
    轮到外婆一愣，“你不知道？”
    孙女婿，你不是说这事你负责的吗？责呢？！
    卓妈妈追着反问：“娇娇父母离婚了？”
    外婆心里暗抽卓义巴掌，不知他怀什么打算。可眼下避无可避，卓妈妈等着她解释，外婆只好把白娇父母的往事要点简述一二。
    万万没想到白娇父母离了婚，亦万万没想到白娇母亲还失踪了这么可怜，同是女人，卓妈妈替她们难过之余，亦同仇敌忾地低骂白娇的爸爸。
    “算了，都过去了。况且，我女儿也有问题，她不争气，太不争气！”外婆一边摇头，一边决定不吃鸡翅了，改吃牛扒。
    卓妈妈见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相隐瞒，便主动把自己看见丈夫与秘书在办公室有不轨行为的实情告知了外婆。
    外婆边嚼牛肉，边分析：“你只是看到了一部分，并没看到全部。亲家老爷怎么解释的？”
    卓妈妈看着手中的芒果布丁，回忆似的道：“他就说没有的事。”
    当时她抡起茶几上的几本杂志，气愤地砸向卓盛。卓盛没解释几句，她就逃避般拔腿跑了，然后关机，再上飞机，回来找儿子。“但他明知道我回国了，却一直没给我打电话！肯定跟小三一起了！”
    本来觉得自己没有听丈夫好好解释，似乎有一丢丢不对，可一想到丈夫对自己不问不闻，她就越说越怒。
    外婆正要接话，但牛肉突然塞牙了。糟糕，老牙不保。她捂住嘴巴比划着手，卓妈妈领悟地给她找来牙签。外婆低头一顿收拾后，舒服了，漱漱口才说：“你也挺讨厌小三嘛，我还以为你喜欢小三呢。”
    卓妈妈：“胡说！哪个女人能接受与小三为伍？”
    外婆：“那你天天筱雪筱雪地在娇娇和孙女婿面前提，不是想拆他们的伙吗？”
    卓妈妈有点无措，“……我对筱雪的称赞是发自真心的。难道你不觉得她很优秀？”
    外婆低头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嗯，她是很优秀，比娇娇优秀。可惜，”她话峰一转，“她是孙女婿的前女友，还是初恋那种，我们得防备呀！”
    卓妈妈当即愕然，“什么？他俩拍过拖？”
    外婆跟着愕然，“你又不知道？”
    卧擦！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卓妈妈茫然地摇头。
    外婆转了转眼珠子，衡量着说：“……都过去了，放下放下。我们现在跟筱雪保持距离就好。至少不能插手年轻人的事，你说对不对？”
    卓妈妈狐疑了，“我想想。”
    外婆来句狠的：“别想了！变相怂恿儿子找小三，会有报应的！”
    卓妈妈：“……”
    她也发过誓不叫贺明小明，结果她还是叫了。天啊，好像一下子好多报应排队等着她。
    晚上快十点，持续两个多小时的生日会临近结束，宾客陆续离开，然而仍不见卓义归来。
    外婆吃得特别饱，犯困了，打了几个呵欠，建议：“要不我们先打车回去？”
    白娇握着手机，犹豫过后决定不给卓义电话了，免得骚扰他谈正经事。
    恰巧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说是筱雪派来送她们回家的。“筱总和卓总还要再聊一会，她交代我送您们回家。”
    对方递上名片，白娇接过正要看，卓妈妈就把名片抢了过去，扫了眼，还给对方，说：“不用了，我们自己有司机。”
    说罢，她掏出手机给卓义的专用司机拔去电话，让他开车来接。
    司机很快就到，白娇在微信上给卓义留言：我们先回家，司机来接了。
    卓义很快就回复：好，注意安全，我等会回来。
    有了他的音信，白娇安心不少。随卓妈妈与外婆回公寓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白娇累了，也顺理成章地倒床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她觉得有人在摇她肩膀。
    “娇娇，娇娇！”
    脸前传来熟悉的声音，但带着怨腔。
    白娇艰难地睁开眼，床头灯被打开了，照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卓义。他瞪着自己的表情很不愉快。
    “回来了？快睡吧。”白娇拍拍他脑袋，说完自己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卓义：“……”
    他又用劲地摇了摇白娇，非要把她摇醒为止，“娇娇！起来，我很伤心！”
    白娇被他摇得头痛欲裂，受不了了，一手推开他之余，吃力地爬了起来，背靠床板，质问：“你干什么？”
    卓义秒爬回来，反质问：“你知道你老公我差点被人吃了吗？你居然还心安理得地睡得这么死？！”
    白娇听得一头雾水，发愣地望着他。卓义伸手捏她两边的脸，痛诉：“你不爱我！”
    “……我怎么又不爱你了？”白娇伸手反捏卓义的脸。
    卓义立刻靠过来伏到她胸前，紧紧搂着，诉苦道：“我刚才差点被妖精生吞活咽，我可是唐僧肉呀！娇娇，你要是爱我的话，能不能看紧点？”
    不热情不殷勤就算了，性格如此，但能不能对他上点心！拜托！
    “能，我做孙悟空，保护你看紧你。到时你别嫌我烦。”白娇抚着怀里的脑袋哄着，怀里的脑袋满足地点了又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哪来的妖精？”
    卓义抬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白娇，扁着嘴，委屈地把事情陈述了一遍。
    在五星酒店顶层，当时他随筱雪去了茶室后，的确与几位前辈洽商了几个不错的项目，让他觉得没有白来。
    他收到白娇说要回去的微信时，他们亦仍在谈项目。
    然而，待事情谈得差不多，众人离去之后，筱雪却以公事名义独独把卓义留了下来。起初她和几位筱雪衣柜的员工跟他聊了些正经事，但慢慢地，她把员工逐渐遣走，画风就变了。
    卓义已有直觉，直觉筱雪这举动的用意是什么。果不其然，她千方百计地拐弯，又拐到他俩复合的事上。这令卓义厌烦不已。
    “筱雪，我们不可能的了，别再费心思！”
    筱雪不服输，“卓义，你知道刚才那些前辈说我们是金童玉女吗？你知道他们说白娇配不上你吗？”
    以前，她对卓义只是情感上的某种托付，但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卓义能给她的东西，除了情感还有更多，例如名利，例如成功！
    这段日子，筱雪衣柜与卓氏卓义打交道，筱雪才真正明白卓氏不是小企业，卓义并非普通人。她白手起家，是很厉害，但与拥有几十年历史传承三代的卓氏相比，不过泛泛之辈。有卓氏卓义的护航，她的事业随时事半功倍！
    她为什么那么傻？当初卓义愿意出资助她创业劝她回国，她却耍性格耍高傲莫视一切。到头来，如今她还不是照样滚回来求融资吗？蠢出天际！这样的错过，一次就够，她要设法追回卓义。他就像一个宝藏，可以给她带来无尽无际的好处。
    卓义：“别人说什么我不管。那天在摩天轮上，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你很聪明，你应该懂。”
    筱雪：“我不懂。我在尽力，卓义……”
    她凑上前，想整个人靠到卓义身上。卓义往后退，躲开之余还抬手阻止她说下去，“我要走了，再见。”
    说罢，他往茶室门走，却发现门被锁上了，打不开！
    “拿钥匙来！”卓义回头瞪向筱雪，冲她怒吼。
    筱雪不敢直视发怒的卓义，她别开脸，抱着胸说：“我没钥匙。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
    卓义难以置信地走向她，“你是不是病了？筱雪，你不是那样的人！何必？”
    筱雪也怒了，甩脸瞪着卓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还记得我是什么人？卓义，我过去跟你的几年，占过你便宜吗？冲着你的钱来吗？我一片真心，你当我有病？我说你才有病！我们相识相知多少年，现在不如一个白娇，凭什么？”
    卓义看着筱雪的脸，好像不认识她。久久，他才说：“凭我不爱你，早就不爱了，凭我爱她。”
    筱雪嗤笑一声，认为他的解释有多可笑似的。她正要鄙夷时，卓义抢话：“筱雪，正因为我们相识相知许多年，我才不想大家撕破脸。我没否定过去跟你的一切，但已经分开7年，该放下的都放下了。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否则，什么都不是了。你今天已经做了许多让我反感的事。”
    筱雪一时无法接腔。
    卓义的话也就说到这里。再狠的话，有，但他不想说出口。他知道她的不易，也不愿两个曾经相爱，现在尚是朋友乃至合作伙伴的人反目成仇。多一个敌人，对谁都没好处。
    “所以，”筱雪终于说话了，“你当真不再考虑我了？”
    卓义：“对，当真，不再考虑，永远不考虑。”
    语气坚定得不留一丝希望。
    筱雪轻笑了声，转身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是吗？但很遗憾，我依旧没有钥匙，你今晚还得在这里过。”
    卓义握了握拳头，“钥匙到底在哪？”
    筱雪捧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也不知道。”
    卓义：“……”
    几秒之后，他做了个决定，掏电话报/警。
    筱雪黑着脸听着他报/案，气愤得把酒杯砸地上。卓义没理她，挂掉电话后走到门前，伸脚就是踹，一踹两踹，边喊：“外面有人吗？有人吗？”
    筱雪站起来，上前想阻止他。卓义也准备再踹一脚，谁知，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
    董雪胆怯地从门缝探进脑袋，看见筱雪与卓义两人后，松了口气，笑着低声道：“原来有人呀，我还以为茶室闹鬼了。”
    筱雪：“……”
    以为闹鬼你还敢进来？不怕被鬼掐死？！
    卓义乐了，“没闹鬼，苍天怜悯！再见！”
    说着，他把门拉开，大大方方地从董雪身边走了。
    “卓义！”筱雪冲着他背影喊，可得不到回应。她转而向董雪发怒：“你怎么进来的？门明明锁了！”
    哇，她好凶呀，凶得董雪手足无措。她做错事似的，指指门上的锁，低声解释：“钥匙插在锁孔上，我一拧，门就开了。”
    筱雪这才低头望向门锁，瞬间绝望。
    钥匙大咧咧地插在门外侧的锁孔上……喜吱吱，你不是说你负责藏钥匙保证谁都找不到的吗？为什么钥匙插在门锁上？！你不是说你负责看风不让人靠近的吗？为什么你人不见了，却冒出个董雪？！
    钥匙和锁：怪我咯。:)
    虽然筱雪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复杂吓人，但董雪仍坚强地开腔询问：“请问，你见过我哥哥吗？他好像走丢了，手机也打不通……”
    听完卓义声泪俱下的陈述，白娇轻拍胸前的脑袋，“可怜的孩子，难为你了。”
    卓义嘤嘤泣泣的，“你以后不许扔下我一个人就走！必要时候，”他忽然目露凶光，威胁：“你得救我，懂吗？”
    白娇点头，“懂，答应你。好唐僧，去洗澡睡觉吧。”
    卓义仍旧不满：“不洗！鉴于你对老公看管不力，办事疏忽，我现在要惩罚你！”
    说罢，他的手开始在白娇睡衣下作乱。
    白娇按也按不住，“先洗澡！”
    卓义跳了下床，一把抱起她，“一起洗！”
    结果这澡洗到快天亮。
    陆军回味着昨晚跟董雪的短暂相聚，发微信问：礼物拆开了吗？喜欢吗？
    她璀璨如歌：嗯，很喜欢，谢谢你！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你哥哥没发现？
    她璀璨如歌：没呢，他一回家就躲进房间里，没留意我。你知道吗，昨晚他被喜吱吱困小黑屋里了，好可怜喔！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
    这时候，卓义搭电梯上来了。陆军收起手机，随老板进办公室。途经蒋纯办公桌时，卓义发现桌面很整齐，便问：“蒋秘书没上班？”
    陆军：“蒋秘书今天请假。”
    卓义微微错愕。蒋秘书鲜有请假，难道有事？不过他不再追问。 

第52章
    外婆在厨房准备晚饭时，卓妈妈蹭蹭蹭地跑了过来，鬼祟说：“外婆外婆，筱雪又约我去逛街！”
    说罢，她把手机递到外婆眼皮底下。
    外婆切菜的动作顿住，身子往后仰了仰，眯着眼看了半天，结果说：“没看清。”
    卓妈妈直接问：“她约我明天逛街，我去不去？”
    外婆不切菜了，改为切肉骨头，一刀一个准。“你自己看着办。”她切肉骨头的声音特别响，下刀的手劲特别狠，说出的话却轻描淡写。
    卓妈妈心里起了一阵毛骨悚然，捧着手机蹭蹭蹭退回客厅。
    傍晚时分，卓义去周梁白公司接白娇下班。车上他跟白娇说：“蒋秘书今天请假了。”
    白娇微愣，“她今天没找我。”
    “我打贺明电话也没人接。”卓义意味深长地与白娇交换眼神。
    于是白娇给蒋纯发去微信。
    朕知道了3：你还活着吧？[微笑]
    这条微信，足足三天之后才收到回复。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半死不活。
    蒋纯收起手机，叹了口气，收拾心情后着手处理请假三天所积下的工作。看着那些堆压文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秘书岗位是多么不可或缺，卓总应该再涨她工资。
    卓义离开办公室，经过她办公桌时，玩味地问了一句：“我表哥还好吧？”
    蒋纯：“……”
    你自己去问他！
    幸好卓义刚好电话响，分散了注意力，没逼着蒋纯回答。
    “我知道了。”卓义对手机应了一句，便从本来等电梯的立即转身返回办公室内。
    一分钟后，陆军坐电梯抵达本层，匆匆闪进卓总的办公室。看来有急事，得商量一段时间。蒋纯重新掏出手机查看白娇回复了没。
    没。
    但她惊讶地发现，卓氏女员工群炸了。
    东南西北中发白：你们快上微博！卓总跟他老婆上微博了！
    蒋纯一愣，马上去微博围观。
    果不其然，一登微博，热门内容推荐的第一条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卓总结婚啦！老婆是路人！”。
    发布这消息的是有v认证的八卦娱乐号“碗都你洗”。
    若是其他人，看到“卓总”两字并不多感冒，毕竟娱乐圈里没有一位姓卓的出名人物。但卓氏员工可不一样了，条件反射地快速与自家老板匹配，加上“碗都你洗”所公开的照片，那不赤果果的卓总帅照么？
    照片应该是晚上用手机偷拍的，像素与亮度甚至清晰度都有些强差人意。不过能认出的自然能认出，认不出的也觉得照片中的高大男人长相气质非凡。而男人身边站着的女人，正如标题所说－－路人。
    除了寥寥几句内容以及照片，“碗都你洗”还放了一篇长微博去介绍这位“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卓总”以及他的卓氏。四个字概括：豪门世家。三个字概括：高富帅。二个字概括：男神。一个字概括：牛！
    部份网友对“碗都你洗”发布的内容表示反感：又不是娱乐圈的人，扒来干嘛？快去洗碗吧！！还有筷子等着你。:)
    但大部份网友倾向于跟风看热闹。
    辣椒催花：卧擦！我家就在卓氏附近，原来那里有个高富帅？！我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泪]
    李雷很帅：我比那女的要长得好看，为什么女主不是我？[微笑]
    大jj永不告败：瞎猫逮到死耗子。这女走狗屎运了吧？[微笑]
    终点没车站：也许是心机女。这年代，不耍点手段怎么逮到霸道总裁，这总裁也是瞎。
    蒙罗丽沙的滩：那女的挺好看的，顺眼。不要非网红脸就说是路人！[鄙视]
    碗我不洗：是真爱吧。外貌不是重点时，多半是心灵结合，这种婚姻才长久。
    昨天的榴莲太臭：我就是卓氏里的员工，公司周年庆时，卓总还带老婆去玩呢！真人比照片好看！拍这照片的人妒忌！[怒]
    夹夹夹公仔机：楼上拿出证据来，无图无真相！
    昨天的榴莲太臭：才不！谁家闲得挖人家两口子的事，又不是明星。这号有毛病，取关！
    卓义滑动鼠标，拧着眉把那条八卦新闻看完，又浏览了一遍网友的评论。
    他抿着嘴望向陆军，陆军严阵以待，随时候命。
    卓义缓缓开口：“这照片，把我俩拍得真丑！”
    陆军：“……”
    卓总，现在这是重点吗？！而且，照片上的你明明已经很帅了，比他帅几倍好不好！
    陆军掰回正题，分析：“看衣着，应该是筱总生日会那天有人冲你俩偷拍的。”
    当天并未邀请任何记者进入。这照片应该是某位宾客或者有心人特意拍下的。
    “嗯。”卓义不紧不慢地应了声。
    陆军：“要处理吗？”
    卓义掂量着说：“公开倒没什么，反正是迟早的事。只是，卓氏向来低调，鲜有触碰公众媒体。”
    陆军联想到卓董事长向来为人处事不高调，一心一意办实业做实事，从不乐意卓氏沾上半点花边新闻。这下子，恐怕很快传到董事会那边。于是他建议：“我尽快把这微博删掉。”
    卓义点了点头，又说：“你查查是谁把照片流出去的。”
    被父亲以及董事会知道都不算什么大事，他只是怕这种八卦会像瘟疫一样，无声无息地快速扩散，祸及白娇。
    而卓义的担心并无多余，因为陆军把“碗都你洗”的微博删掉之后，过了两天，强大的微博上又有关于白娇的资料被扒了出来。
    这次扒料的微博号并非大号，几乎都是粉丝不多的个人私号，非常分散。但因为带上话题#卓总路人老婆#，夹带的信息又是干货，于是被刷被转发的次数瞬间飙万。有人觉得这是增加知名度的好时机，也卖力地左挖右掘想弄点猛料来招粉。
    何况白娇本是平常人，生活曝光于世俗之下，没有刻意的保护与隐藏，个人信息办个卡填个表什么的，早被卖过n次，所以扒起来门槛几近为零。
    爱存不存：我认得照片里的女生，是我们公司楼上周梁白公司的人！#卓总路人老婆#，这就是周梁白公司[图片]
    计算哭不是计算器：我姐的同事的哥哥的女友跟这女生做过同事，威威房产的！看，这是她在威威的工作证！[图片]
    然而网友良心地划掉工作证上的名字，只露岗位与证件照。
    不要再吃肠粉了：我也有朋友在威威工作，已经知道女主角叫什么名字了。但我不会说。[doge]求我！
    明天就要嫁给钱了：知道名字的能不能别说？缺德！[鄙夷]
    最近便秘：看工作证照片很纯很干净呀，感觉是安静的女孩，一点都不丑好不好。
    大树好遮阴：真当男人是吃素的？不漂亮谁娶？肯定是看对眼了。
    棒棒糖很棒：也许是白莲花，白月光。[微笑]
    灯，等灯，等等：卧擦！我好像吃冒菜时见过这个女生！
    桂花糕不用桂花：她吃冒菜？好接地气！哪里的我也要去吃！
    小妖精：他们会不会是吃冒菜认识的？[doge]闻到一股冒菜独特的辣味。[doge]
    如果只得一星期：吃冒菜，撩男神，够酸爽！[笑cry]
    这阵消息的扩散，间接地带旺了冒菜店的生意，亦直接地帮周梁白做了场免费宣传。
    梁兴兴致勃勃地留意着微博上的形势发展。自微博上提到“周梁白”，他发现这两天有人特意来公司门口拍照！听周工说，好几个正在洽谈的项目，也因为“周梁白”的知名度突然提高了而推动前进。
    太棒了，免费的宣传效果杠杠的！要不是白娇制止他，他肯定会在相关微博下留言：周梁白公司专业各项项目预算投标土建水暖，欢迎联系电话15888884444，前十位客户赠送路人卓太太亲笔签名蓝图一张。
    白娇看热闹地浏览着微博，卓义发来微信慰问。
    卓义：还好吧？我已经叫陆军把它们删删删！
    朕知道了3：工作证的照片比“碗都你洗”发的照片好看多了。[微笑]
    自“碗都你洗”的第一条爆料微博发出后，卓义第一时间通知了白娇，并且跟她分析预告接下来也许会发生的状况，好让她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显然地，白娇的心理预防能力get。
    卓义：我也这么认为。[吡牙]真人最好看。[亲亲]
    卓义又问及周梁白被点名了，梁兴与周工什么反应。
    朕知道了3：高兴都来不及。好不容易说服他们改公司名，看来要夭折。
    卓义：捂脸流泪.jpg
    周梁白继续名垂千古，遗臭万年！
    蒋纯知道此事后，当时也第一时间联络白娇。起初的紧张焦急现在已渐渐平伏，取而代之的画风有点辣。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那家叫好吃冒菜店的真不要脸，居然冒认是你光顾的那家，借机招缆生意。[鄙视]
    重点是，不少特意去光顾的网友反馈说，那冒菜店的冒菜不好吃啊！卓总跟路人的辩味能力不敢恭维。
    朕知道了3：要不你去澄清一下？
    于是，微博上又多了一把声音。
    我为冒菜代盐：路人光顾的叫冒冒冒菜馆，在老区的，我见过！才不是这家不好吃的好吃冒菜店！
    隔壁大腿毛很长：冒冒冒菜馆？我吃过，味道一般般而已嘛。少做托了！
    我为冒菜代盐：到底谁是托啊？？？
    你胸大你先说：明天去试试，谁约？
    网友们闹着冒菜到底哪家强时，卓义命陆军加速灭火，“我担心他们会闹到娇娇父母的事上。”
    不幸地，他开口中。
    蜡笔大新：她跟我家住同一幢楼，k市的！家境一般，她爸妈好像离婚了，一直跟外婆生活！最近连她外婆也不见了，估计嫁入豪门都去享福了？#卓总路人老婆#
    全国热线011：我奶奶也跟她住同一幢楼，听说她妈妈早年失踪了？？？一直没找到？？
    网上又一片哗言，冒菜到底哪家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路人身世很狗血呀！各位继续扒！
    卓义生怕白娇受到打击，扔下文件就往周梁白公司跑，想好好抱抱她哄一哄。
    白娇却开起玩笑：“你说我把我妈的照片放上网，能发动网友帮我找吗？”
    然而他太天真，他家白娇的淡定自恃不是一天练成的。
    老婆这边情绪稳定，卓义转而安抚母亲，毕竟他从未跟母亲提过白娇父母的事，而天天刷手机的母亲想必也知道一切了。
    谁料卓妈妈拢拢头发，不以为然，“啧，外婆早就告诉我了，等你？我岂不连网友都不如？”
    卓义：“……”
    看来这一屋子女人都不用他操心了。
    卓妈妈又提醒：“你爸不喜欢公司以及公司管理层牵扯乱七八糟的事，这样股价会受到波动。你最好快点把事处理好，早早跟你爸解释。”
    “我知道。”卓义转身就给父亲拔电话。
    卓盛张嘴就说：“那照片把你俩拍得太丑了，严重影响卓家形象。你换张漂亮高清的。”
    卓义再：“……”
    看来他的担心全是多余呀！
    陆军打游/击/战般对付微博上乱窜乱冒的内容，然而这厢刚灭，那厢又起火。
    全国热线011：我听奶奶说，她爸爸是做刮大白的，人称白工！
    蜡笔大新：对对对，我家人也说她爸以前回家，身上都是白灰。所以，为什么刮大白的也能有小三？我条件不错却是单身狗？[笑cry]
    龟波气功：什么小三？她爸有小三？！！
    专业修屋顶：听说她爸是因为有小三所以抛妻弃女，她妈受了刺激于是失踪！
    天天洗头变秃头：卧擦！她爸好渣啊！路人好可怜！
    小狗发呆：呵呵，有这样的父亲，能教出像样的好女儿吗？
    逃学威虎：路人的渣爸与小三，传送门xxx，不用谢！[doge]
    好烦呀：卧靠！楼上猛料！快点传送门！
    想不出名字了：渣爸跟小三生小孩了？卧擦！抛妻弃女，害原配失踪，他还好意思结婚生子？？？[怒]
    我们不熟：路人这身世……渣爸小三原地爆炸吧！卓总对路人是真爱！
    寒梅立雪：想想他们是吃冒菜认识的，就知道有多真爱。话说，冒冒冒菜馆比好吃冒菜店好吃多了！
    请叫我华哥：谁说刮大白的不能有小三？你知道刮大拍的时薪多少吗？！尤其熟练的刮大白师傅，时薪收入分分钟秒杀你们办公室的日薪甚至周薪月薪！
    blingbling：我叔叔的兄弟就是做刮大白的，每小时收费300元，乐意的一天干五六个小时，不乐意的不接工，滋润得很。
    熊猫盼盼：卧擦！还招人吗？我要做刮大白！
    活火山杰：刮大白要跟师傅学艺的，得找到好的师傅愿意教你才行，不好干呀这一行。
    坐在电脑前的梁兴，终于知道白娇讨厌人家叫她白工的迷底了，原来这会让她想起那个渣爸啊！他忍不住，想偷偷加入了网友大军，用微博名“我是预算狗”啪啪啪敲了段文字后，冥想三秒钟，最后把字全部删掉，决定不掺和了。
    白娇父亲的事被扒出来后，卓义刻意观察她，生怕她心再大，也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毕竟她爸的事，白娇从未主动提过，想必也是心中刺，不好拔。然而来不及消化她父亲的事，更猛的料又被爆了出来。
    而这一次，并非普通爆料，因为内容的标题竟是：#卓总路人老婆#疑似出轨？！
    相关消息还挂了照片，看似有图有真相，而爆料人是“碗都你洗”。 

第53章
    “碗都你洗”所挂的照片，男女主角分别是梁兴与白娇。一共八张，每两张一辑故事。
    第一张，白娇与梁兴同坐车内前排，第二张，梁兴越过挡位，面对副驾座的白娇，背对镜头，看不见他俩脸朝脸在干什么，但照片上备注了文字－－“疑似车内激吻”。
    第三张，他俩并肩走向餐厅“老地方”，第四张，白娇与梁兴在“老地方”里并坐吃饭，备注文字－－“疑似约会”。
    第五张第六张，他俩在某大厦顶层面对面说话，备注文字－－“疑似顶楼谈情说爱”。
    第七张第八张，居然有外婆的份，是他们仨在大排挡吃饭，表情愉悦，备注文字－－“一家乐也融融”。
    那些贱贱的备注，加着“疑似”两字堂而皇之地误导方向，瞬间激起网友的回应。
    桂花糕不用桂花：信口开河！我才不信吃冒菜的路人会出轨。[怒]
    小妖精：疑似疑似，疑nmlgb！[怒]
    棒棒糖很棒：呵呵，原来真的是白莲花。[doge]
    大树好遮阴：不会吧，路人瞎了？这男主角能比得上卓总？男人好色，女人也好色呀！[白眼]
    最近便秘：一股浓烈的阴谋即视感。不好意思，最近宫斗剧看多了。[再见]
    隔壁大腿毛很长：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撕逼。另外，冒冒冒菜馆真的不好吃，好吃冒菜店才好吃！
    小狗发呆：呵呵，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鄙视]
    龟波气功：楼上那位少bb了，一副眼红病！
    小狗发呆：我bb关你屁事？我就骂她贱怎么了？！
    龟波气功：人家老公都没吱声，你焦急什么？盼着人家离婚你好上位呀？！
    蜡笔大新：据我家人了解，路人不是这样性格的喔。[思考]
    全国热线011：谁这么脑残嫁了高富帅还出轨？用腿毛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熊猫盼盼：也许照片里的男主角比卓总还有米米呢！扒扒他？[doge]
    爱存不存：有米个屁，就是周梁白的员工，听说还是个凤凰男！
    灯等灯等等：啊？年度大戏呀。深情的霸道总裁爱上平凡路人，逼婚之后平凡路人依旧深爱昔日的凤凰男情人，两人藕断丝连，总裁为留住妻子睁只眼闭只眼……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是瞎编的。[doge]
    ……
    外婆接过卓妈妈的手机，托了托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对着照片钻研了半天，抱怨：“之前把娇娇跟孙女婿的照片拍得丑就算了，这回难得有我，居然还拍得这么丑。话说我有这么老吗？！”
    卓妈妈好心安抚：“女人不补容易老。要不，我把面膜借你用？那面膜能去纹淡斑美白补水，可好使了！你看看我的皮肤。”
    卓妈妈捧了捧自己的脸蛋，美美哒。
    “好呀好呀，现在就用！不知道下次偷拍什么时候来呢！”
    外婆与卓妈妈愉快地手牵手上二楼做美容去了。
    半路，外婆回头冲外孙女问了一句：“娇娇，你跟梁兴没什么吧？”
    白娇：“……”
    外婆你终于想起正事了？
    卓义代答，反问：“你以为她眼瞎吗？”
    外婆呵呵：“我真怕她眼瞎！”
    卓妈妈却说：“就算你外孙女眼瞎，我儿子也不眼瞎！”
    假若白娇出轨，卓义能没感觉？卓妈妈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如此窝囊，所以那些谣言，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外婆想了想，有道理，于是继续愉快地跟卓妈妈上二楼了。
    一楼客厅留下白娇与卓义。
    卓义这才端起手机，秀着屏幕，正色问：“说，你有没有眼瞎？”
    白娇：“……”
    难道梁兴是眼瞎的人才会看上？你们这样侮辱他，知道他的伤心吗？！
    “快解释！”卓义见白娇盯着照片不说话，胸口莫名起火，“不许瞎编！”
    难以言喻，他忽然一点自信都没有。毕竟白娇骨骼惊奇，非凡夫俗子，奇葩一枚，过往对他也是爱理不理我行我素。若说她看上梁兴，卓义会深信不疑！毕竟他俩相识这么久，要基础有基础……
    细思极恐，卓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好害怕，怕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败得一塌糊涂。
    白娇本想逗逗他，但他动怒的样子，真够吓人。她怕死，所以正事正办。
    接过他的手机，把照片点开放大，白娇逐张解释：“这张，我以前经常坐梁兴的车，所以什么时候被偷拍的，我说不清。也许是我搬进来那天，又或者是他接我去‘老地方’那天。至于为什么会出现面对面这种镜头，我真记不起来。不过我搬进来之后，他接载我的次数少之又少。”
    卓义接载她的次数则日益频繁。
    “这两张‘老地方’，不用说吧？你跟苏总监他们还有周工以及筱雪都在。”
    照片经过处理，有人贱贱地把他们p走了。
    “这两张，那天梁兴知道我们被产业园二期淘汰了，特沮丧，跑到楼顶想自杀，我上去阻止。”
    梁兴当时没说自杀，只是纯粹给他加点戏哈！
    “最后这两张，我们公司拿到永德建业的外包工程，高兴就去吃饭庆祝。那天你跟你妈妈接待筱雪去了，我就索性带上外婆，免得她一人在家闷着。”
    卓义一边听一边紧盯白娇的脸。待她话音落了，冲他自信坦然地努努嘴，卓义才松了口气，还忍不住凑上前推倒白娇，两人齐齐躺倒沙发上。
    卓义蹭着她的脸，肆意汲取她的小馨香，“谢天谢地！你没看上梁兴。”
    白娇：“我并非饥不择食的人。”
    卓义得瑟了：“嗯嗯嗯，也只有我你才吃得下。”
    两人在沙发上磨蹭。忽然，卓义停了下来，认真问：“娇娇，网上扒你爸的事，你还好吧？”
    白娇微愣，迟疑道：“还好。以前挺介意的，最近不怎么了。毕竟这么多年……”
    卓义：“我知道他在哪。”
    白娇：“你知道我妈在哪吗？”
    卓义：“在找……”
    白娇：“先找到我妈。”
    卓义：“好。那，产业园二期把周梁白淘汰了，你有生我气吗？”
    白娇又微惊，坦言道：“起初有一点，想想你不帮我们，却帮筱雪融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她笑了，“冷静过后觉得一切都是合理。我们靠自己赢得永德的外包，之前付出的心血没算白费。”
    卓义：“我投资筱雪衣柜是因为有利可图，没有给周梁白开后门是因为你们确实资质未够。但我也打算投资周梁白，让你们用最短的时间迅速成长起来，然后到三期四期五期的时候，你们就够能耐了。”
    白娇嫌弃地推了推他，“千万别，我们小破公司，要不起。”
    卓义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果然还是生气。别气了，我把产业园整够十期，总有一期你们能赢，好不好？”
    “不好，才不要欠你人情。”
    卓义捉住白娇又要推他的手，强吻之前说：“就要你欠我人情，欠我一辈子最好！你还一辈子！”
    白娇忙着望向楼梯，生怕外婆与卓妈妈突然出现，“住手，这是客厅！”
    “这是我公寓！”卓义明显精虫上脑，但在白娇的强烈反抗下，他不得不站起来，准备把老婆扛回房间好好恩爱一番。
    煞风景地，微博出轨事件的男主角梁兴来电话了。
    “白工！你毁我清白！你还我清白！我以后怎样回老家讨老婆啊！”
    手机里梁兴的鬼哭神嚎，不用免提功能，卓义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满了：“他哭什么？跟你闹绯闻，他还委屈了？我都还没哭！”
    梁兴绝逼跟白娇一样骨骼惊奇。
    白娇不理卓义，坐起来安抚梁兴：“对不起，牵涉到你。卓义会解决的。”
    梁兴：“这不但牵涉我呀，还牵涉到周梁白！”
    周梁白的知名度刚刚提起来，却突然急转直下，被贴上疑似“奸/夫/淫/妇”公司档，很多合作项目当即打来电话表示要砍。这是拆招牌玩倒闭的节奏呀！梁兴跟周工愁得焦头烂额。
    白娇却眼前一亮。咦，看来改公司名的事又有戏了。
    卓义坐到沙发另一端给陆军去电话，“查出结果没？”
    陆军：“可以确认‘碗都你洗’是收钱办事的，我跟对方接触过，对方表示的确受人委托，但幕后的人藏得很深，层层转手，我还在追踪。”
    卓义：“跟网站好好交代，关于这种消息，全秒删。”
    陆军：“已经交代了。不过，除了‘碗都你洗’，其他网友都是自发性扒料，而且好一部分的舆论偏向卓太太，适当留一些也许会有益处。”
    卓义：“你看着办。”
    陆军：“是。”
    卓义挂掉电话，不禁细想，藏得很深的幕后使者到底是谁？这人有什么目的？最终想达到什么效果？我们又从中学到什么？
    他晃晃脑袋，醒了醒。最近《走进科学》看太多了，不自觉地跟主持人念起台词来。
    思路回归。“碗都你洗”爆第一条内容时，卓义直觉地怀疑筱雪－－她想借公众踩白娇抬自己的可能性很高。但从今天的照片看来，梁兴接载白娇，假设是她搬来公寓之前，那筱雪还没回国，喜吱吱也未回国。而去“老地方”的时候，筱雪明显不知道白娇会出现而惊讶的表情，卓义看得很清楚，所以她未必会事前安排偷拍……
    不过眼下事件直接针对白娇，他岂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在卓义的授意下，陆军使手段把筱雪与喜吱吱“请”到卓氏大厦。
    筱雪与喜吱吱被“请”，虚惊一场，见卓义出现，又面面相觑。
    卓义不跟她们废话，赌她们看微博看得比他还仔细，直奔主题，“微博那事你们谁干的？”
    “你怀疑我？”筱雪讶然，随后立即否认：“不是我干的！”
    喜吱吱不甘示弱：“也不是我干的！”
    卓义眯着眼，“哦？那是你俩一起干的？”
    喜吱吱“啧”了声，“我才不跟她同流合污！”
    筱雪跟着嗤笑，“谁愿意跟你同流合污？指望你？人都死三百遍了！”
    喜吱吱回击：“有本事你自己单干呀！还不是怕死找我垫背？”
    卓义看她俩吵起来，一头雾水地望向陆军。
    陆军在他耳边低声解释：“说来话长。”
    原来生日会那天，筱雪原想于茶室困卓义一晚，但计划失败。她理所当然地冲喜吱吱责难，责她言而无信擅离职守，竟把门钥匙留在锁孔上！蠢得不可思议！
    喜吱吱本是道歉态度，说遇上神经病……
    卓义插嘴：“谁神经病？”
    陆军：“……董雨。”
    oh，卓义豁然开朗，让陆军继续。
    喜吱吱解释因为遇上神经病，被对方缠着怕耽误计划，便花了许多时间设法把神经病困起来。她原本十万火急赶回茶室，掏出钥匙把门锁了一半，然而神经病突然出现拉扯着她！
    卓义：“不是困住了吗？怎么逃出来的？”
    陆军：“我过后再告诉你。”
    若非董雪在微信上左一句哥哥可怜，右一句哥哥可怜，陆军真没心思去打听这些琐事。他之所以打听，纯粹为了安抚董雪罢了。没想到卓总也感兴趣，嘻嘻。
    董雨捉住喜吱吱，找她算账。喜吱吱顾着应付他，好不容易又把他骗走甚至直接困到小黑屋里。怕他又逃出来碍事，喜吱吱被作得也神经兮兮，索性留在小黑屋门口看风，接着就把钥匙锁门的事给忘了。
    卓义：“……”
    一切都是天意。
    然而筱雪不听喜吱吱的解释，认为她是重色轻友，见色忘义，跟董雨鬼混去了。
    喜吱吱大怒，“什么？你说那神经病是色？你当我瞎？！”
    她自觉受到奇耻大辱，当即跟筱雪摊牌反脸，“你没魅力诱不了卓义哥哥，就别赖我！我帮你的次数还少吗？”
    筱雪面子架不住，更气了，口不择言：“说白了你不是想借刀杀人？你也居心不良！”
    于是两人闹掰了。
    卓义听完故事，再次确认：“所以说，微博上的事，真不是你们干的？”
    筱雪与喜吱吱异口同声：“不是！”
    筱雪还坦白，本来那天还打算借卓义在茶室留一宿后，就拿领带编个故事去找白娇示威的。
    卓义追问：“什么领带？”
    筱雪瞥了眼喜吱吱，“她给我的。”
    在卓义的怒视下，喜吱吱全招了：“我认得是你的领带，在你小区门口捡的。话说，上面还有不可描述的东西。”
    卓义不解了，“怎么回事？”
    喜吱吱：“你问贺明。”
    表哥？卓义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表哥，不知道他人死去哪了，连电话都不接。
    卓义看了她们一会，最后沉声警告：“你俩听着，假如让我知道你们做过什么对娇娇不利的，我双倍奉还。我不是什么好人。例如，筱雪，你的事业别干了，喜吱吱，你们席家也别忙了。”
    筱雪与喜吱吱一听，后背冒汗。
    她们当初的确想过对白娇下手，但担心惹怒了卓义，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直只敢对卓义有限度地纠缠。现在看来，没对白娇动手真是明智。
    所以，微博的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快出来招供，别祸害他人！
    “审问”完筱雪与喜吱吱，卓义与陆军就事论事地商量过，认为她们应该是无辜。那唯一可以继续怀疑的，大概就是那个天天喊着找他麻烦但始终没动手的妹控神经病董雨了。
    不对。当初卓义与父亲亲自去董家议和，董雨这还动手的话，就是置长辈不敬不顾了。
    然而陆军与董雪的事的确让董雨抓狂过……
    卓义不猜了，直接给董雨拔电话。
    卓义：“网上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董雨一愣，“什么事？”
    卓义简略说了说。
    董雨听完后，落井下石地嗤笑，“看来你人品有问题，到处得罪人，除了我还有不少人等着看你笑话。”
    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线。卓义看着手机有点懵，也不是他，那究竟是谁？
    陆军：“他会不会不敢承认？”
    卓义摇摇头，“姓董的不怕姓卓的，有什么不敢认。”
    莫非，他卓义像董雨说的，自己得罪了谁不知道？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你得罪最多的就是我呀，但这事不是我干的。
    卓义：你认我都不信。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会不会是纯粹的娱乐记者搞事？
    卓义：娇娇也这么说，已经让陆军去查各大报纸周刊的记者。
    卓义：但我觉得不是。
    哪个周刊报纸敢开罪卓氏？卓氏虽然低调，但不是低能！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会不会是你老婆自己得罪了人？[惊惧]
    卓义：有可能，娇娇不搭理人时，能让人疯。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就你疯吧！[白眼]我在瑞士跟老婆旅行，你有我助理电话吧，需要的直接联系他。
    卓义：算了吧，你们还是尽快帮我找人。娇娇说你们连网友都不如。[鄙视]
    戚风：“……”
    娇娇前娇娇后，有老婆了不起？他也有呀！还不如专心陪老婆，跟这哥们聊天一点都不愉快！ 

第54章
    微博谣传的#卓总路人老婆疑似出轨#事件继续占据话题榜。有人扒出照片上的男主角除了与路人是周梁白的同事之外，还是威威房产的旧同事。
    威威房产有人出来暗示照片中男女主角往日在威威就暧昧不停，更直指男主角是路人在威威屈指可数的朋友之一，把两人关系渲染得扑朔迷离。
    不过这种事，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所以持反对意见的，也自称威威职员的人出来否认他们暧昧，更澄清他俩不过电时，网友只管安心地做吃瓜群众围观撕逼。
    借着澄清派与暧昧派的舌战，想不到威威房产这老企业也火了一把，业绩竟有飙升的迹象。
    有认识白娇的威威老同事好心把情况告诉了她，白娇为免糟心，索性几天不上微博。
    由于周梁白被挂名了，平日跳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人来公司门口围观，冲着进出的员工（只有小陈一个）指指点点。见着白娇与梁兴，更有口出狂言的。无可奈可之下，梁兴与周工决定放假数天，各自归家工作。
    好几个合作丢了，但他们最重视的永德外包基于是卓氏的项目，而卓氏对这些出轨的流言蜚语未有任何回应，永德不知孰真孰假，反正不敢乱踢周梁白，才得以保住。
    梁兴担心卓义会当真怀疑他与白娇有龌龊，直截了当地跟白娇商量要不要两人一起负荆请罪。
    “你傻呀？我们是受害者！”白娇知道梁兴是急糊涂了，安慰道：“你放心吧，卓义相信我。”
    梁兴还在耿耿。他认为白娇缺心眼，卓义又好歹是商人，他要忽悠她，易过借火。万一卓义只是嘴上说相信，实则暗地里玩阴谋呢？梁兴想得比白娇多。
    直至他听到白娇那边的电话传来卓义的声音：“我相信她。你少唠叨了，我们要睡觉。”梁兴才缓下心来，看来他小看这两口子的交流与感情了。
    白娇窝在公寓的日子，除了做预算就是码字。本以为躲着能风平浪静，孰不知微博的大风刮到进江网来。
    无它，为数不少的吃瓜群众里，总能挑出一两个认识白娇的人，然后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刷存在感－－诸如：提供白娇微博的传送门。
    轻轻一个动作，顺藤摸瓜地，就足以教网友们挤破龙门般涌进白娇在进江网的专栏－－朕知道了。
    犹如一颗原/子/弹爆炸，情况可想而知。
    白娇看着突然暴增的点击收藏与评论，起初还以为进江网中毒了。
    而她正在连载的渣文《誓不低头》下，众多从微博组团过来进江网观光滴卡的网友纷纷跟楼留意到此一游。诸如：
    路过1：微博观光团，学生卡，滴。
    路过2：微博观光团，老年卡，滴。
    路过3：微博观光团，优惠卡，滴。
    路过4：哇，原来路人是才女耶！滴！
    路过5：楼上能不能好好排队！别歪队型！微博观光团，电话卡，滴。
    白娇：“……”
    一大波强迫症正在靠近。
    这茫茫观光团游客之中，当然有不少来骂的。骂得太难听的，进江网自动过滤了不让显示。进江网让显示的，都是杀伤力降了几何级别的，其实也非太伤人，白娇可以视若无睹。
    凡事有两面，流量飙高，自然有弊有利。教人安慰的，游客中竟有人意外地喜欢上白娇的渣文画风与调调，当中不泛认真留评示真爱之余，还有投雷表真情的。
    来来去去的千万网友之中，如万里淘沙。白娇终于明白大家争破头皮去抢榜的谜底。
    坦白说，她有一丢丢兴奋，却不敢回复任何评论。同时亦头痛，到底是谁透露了她的微博？幸好她的微博内容不多，亦没有可以令人遐想的古怪信息，否则不知又惹来多少事。她也没有关闭评论功能，任由网友们畅所欲言，不过她不看罢了。
    惊叹于网友的力量，白娇给上班的卓义发微信。
    朕知道了3：你没微博吧？
    卓义：没。要不我开一个，上传几张照片，转移她们视线？
    他已经知道网友踩到进江网的事。听说进江的碧碧论坛还有人发贴挂白娇，说她一连串的动作全是炒作，一切全是为了炒红她的渣文。
    朕知道了3：还嫌不够乱？
    卓义：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吡牙][图片]
    白娇纳闷，一时眼瞎似的看不懂卓义发来的图片。点开仔细一看，卧……
    那不是她的睡容照吗？天呀嘴角还渗着口水……看背景应该拍于她睡沙发时的那段光景，卓义什么时候偷拍的？！
    朕知道了3：你等着。[暴走持剑.jpg]
    卓义：[暴走扭拧我好怕.jpg]
    事件闹得挺大，喜欢刷网的董雪也一直在关注。她顺着风向找到白娇进江网的专栏时，惊呼，咦？她的作收九千大神去哪了？
    她璀璨如歌：天呀，卓嫂子的作收只有25！！[惊恐]
    陆军不觉感慨，卓太太的作收涨得太慢了。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武无第二，文无第一。也许大家的萌点不一样，卓太太的作品比较冷门，才无法吸引读者吧。
    她璀璨如歌：可是我觉得她写得很好呀！写得这么好居然才作收25，太可怜了！
    陆军：“……”
    果然文无第一，知音难觅。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那你收藏她的，支持她。[奋斗]
    她璀璨如歌：嗯，我还要发动所有朋友去支持她呢，水公子，你也支持她吧？
    不当海军的空军不是好水军：现在就去收藏！[遵命]
    她璀璨如歌：[可爱]
    陆军心想，假如他注册9千个用户把白娇的作收顶起来，不知道能不能换来董雪一个感激的吻。
    逗留进江网观光滴卡的大量网友，把白娇的渣文都轮了一遍后，闲的，竟出乎意料地干出一件正事。那就是有人在白娇渣文《誓不低头》下翻出昔日“路人甲”的评论与十万雷。评论与砸雷记录被顶起之后，网友借凭雷达般的敏锐触角，通过查ip，层层开解，最后得出结论－－“路人甲”是卓总的马甲！
    路过10086：卧擦！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能还给进江一片安静？？
    路过身份证：阿朕是辣鸡！卓总这么好还出轨！
    路过10000：但是卓总那个马甲也投了很多渣文喔！也许卓总口味独特，不仅仅支持老婆。
    路过110：难道卓总砸雷的都是他的情人？[doge]所以阿朕才出轨？天，一来进江脑洞就忍不住变大，这个网站有毒！
    路过520：卧擦！楼上神算子！有人扒出卓总还投过他初恋的文！他初恋是谁，你们绝逼猜不到！
    神奇的网友用铁柱磨成针的耐心扒出卓总的马甲“路人甲”投雷的所有记录，当中一个是金榜大神“似水流边”的《你我笑颜难再》。而神奇的网友又马不停蹄地扒出“似水流边”真人名叫筱雪，筱雪衣柜的筱雪，卓总的高中同学兼初恋！
    筱雪：“……”
    原来那个专砸渣文的“路人甲”是卓义？他为什么砸她的文？他知道“似水流边”是她？虽然被卓义警告过后已经打算偃旗息鼓，但网友的爆料教她忍不住又多想。
    不过，话说回来，知道她是“似水流边”的人寥寥无几，进江网的责编是其中一个。难道责编也是吃瓜群体，想体验一下参与感？另外能翻出“路人甲”投雷记录的，除了进江网的技术小哥，还能有谁？
    似乎，进江网的全体职员正诡秘地趴在电脑前看剧情发展呀……细思极恐。
    卓义与筱雪的关系被扒出后，毫无意外的，马上就有人放出他俩的高中合影相，惹来一阵热评。
    最近便秘：卧擦！金童玉女的架势呀！好般配！
    如果只得一星期：这……事情又跷蹊起来了！莫非是卓总与初恋旧情复彻，阿朕生气了才出轨？
    星期七不是星期一：听说卓氏还要跟筱雪衣柜合作，天啊！与初恋余情未了的即视感！
    一下子，风向又被打乱。本来数落白娇的不是，突然变成数落卓义的不是。而男人出轨往往更招恨，网友们骂得更不客气。
    白娇刷完微博，面无表情地扭头问：“你是‘路人甲’？”
    “怎么可能！”卓义打死都不敢认。
    本来他就不打算认，毕竟“路人甲”过去光明正大地踩过白娇渣文，卓义怕她生气呢。如今扒出他与筱雪的事，他又哪来的病居然给筱雪的文砸过雷，他更不敢认了！否则，白娇有可能相信网友那些什么他与筱雪余情未了的鬼话！
    “哦。”
    虽然白娇应得很平淡，但明显地，卓义感受到她深深的不快与怨念。
    “你不相信？你看我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去看卿卿我我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卓义小心试探，积极自辩。
    白娇：“我写的东西乱七八糟？你看过？”
    卓义：“……”
    一不小心踩地雷的感觉。
    “没看过，要不我马上注册一个就叫‘卓义’的账号去捧你场？好不好？”
    见他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一脸紧张，白娇拍拍他脑袋，“好。”
    有她这句话，卓义不敢怠慢，当着白娇脸假装第一次去进江注册的样子，终于拿了叫“卓义”的号，然后在白娇的所有渣文下留言。
    卓义：老婆加油，我只支持你。[亲亲]
    看到卓义出现的网友激动不已，起哄地想着要刷起#我只支持你#这个话题。
    网友们还在整理队型时，“朕知道了”的本尊在卓义的留言下回复：多谢老公，[可爱]
    这狗粮无声无息地免费强行派发，属性单身狗的受到一万点暴击。白娇渣文下的评论区，瞬间死狗一地。
    所以这公然秀恩爱的两口子到底谁都没出轨？？
    卓义收到白娇的回复，美极了，这是白娇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唤他老公呀！
    “娇娇，来，叫一声老公。”他欺身而上，不容白娇逃躲。
    白娇：“不叫。”
    她从来就是唱反调的主。
    “你在网上都叫了，就叫一声。跟着我念，老……”
    “老头。”
    “……不对。”
    “老伯。”
    “……喂。”
    “老油条。”
    “……”
    微博谣言事件已经够演十来集电视剧的进程了，网友的扒料仍旧像人浪一样，此起彼伏，无组织无纪律，分散随机随意。陆军除了“碗都你洗”这个祸端，却对网友这场灭火游击战打得有些吃力。久而久之，终于闹到卓氏董事会那边。
    董事会成员不满，主要有两点。一，卓义结婚是否与白娇签定过婚前协议？卓义是卓氏大股东之一，没签婚前协议，其所持股份就属夫妻共同财产，假如他离婚要把股份分一半给白娇，股东里平白多出一个不认识没背景的人来，董事会自然不欢迎。二，卓义与筱雪是否真的余情未了？肯定的话，那卓义投资筱雪衣柜是否涉及暗箱操作走后门借关系？这桩生意到底是否有利可图，会否影响卓氏的整体发展方向，会消耗多少资金来维护等等，都被董事会摊出来直问。
    相较于网络上的杯弓蛇影，董事会的质疑责难最令卓义头痛。 

第55章
    为解决董事会提出的质询，卓义通知父亲卓盛，托他以董事长身份召开临时董事会议说明一切。
    父亲对此事似乎不上心，只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你要什么时候开？”
    卓义：“越快越好。”
    父亲“嗯”了声就挂线了。
    卓义躺回床上，磁石般吸符到白娇身后，搂着她，喃喃道：“娇娇，我们提前办婚礼吧。”
    本来快睡着的白娇醒了，扭头回望，“什么叫提前？”
    他们的婚礼，有日程的吗？
    “之前我是打算在明年夏天办的，不过现在出了这些烂事，我们早办早正名。”
    虽然已经领证，受法律保护，但总感觉，差了个正式的婚礼告诸天下，白娇就尚未是他真正的妻子，其他人也未够彻底清楚她的角色。
    再者，那结婚证是他们马马虎虎心术不正的情况下领的，总有一股浓浓的山寨味。卓义要跟白娇来场堂堂正正的婚礼，让她做光明正大的卓太太。
    白娇想了想，说：“听说现在流行旅行结婚，我们坐趟飞机就得了，办什么婚礼。”
    卓义不觉追问：“坐飞机去哪？”
    爱琴海？布拉格？维也纳？
    白娇：“终南山。”
    卓义：“……”
    过了两天，白娇跟蒋纯微信时，把这事告诉了老友。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卓总这算是求婚吧？？[恐惧]
    朕知道了3：不知道。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不知道个妹！如果算，你不能答应呀！躺床上一两句话就把你拐了，多儿戏。你必须要他跪地示爱发毒誓！
    朕知道了3：我没答应。我说要有我妈的消息了，再谈办婚礼的事。
    卓义当时立即给戚风去电话，恶狠狠地警告，要是再找不到白娇妈妈的下落，他就留在瑞士休想回来了！
    蒋纯：“……”
    要找到失踪二十年的白阿姨，谈何容易？若非白娇与卓义已经领了证，这真教人怀疑她压根不想嫁。
    唉，白阿姨失踪了二十年，想要找到，委实有些强人所难。但贺明呢？消失才几天，却也依旧毫无音信。
    聊微信的这档工夫，蒋纯跟白娇抱怨起自己的糟心事。
    白娇顿了顿，直接给老友拔去电话：“出来聊吧？”
    两老友相约在老区的冒冒冒菜馆碰头，被老板一眼发现。明确没有男人跟着，只有女人，老板便蹭蹭过来搭讪。
    “小妞，你现在是网红呀，要不要我给你弄个包厢雅座，以免被人认出？”
    见老板一番热忱诚意，白娇好奇问：“你这里有包厢雅座？”
    为什么光顾好几年了，她都不知道？
    老板指指厨房，嘿嘿：“我在厨房给你支张小桌？”
    白娇：“……不用了。”
    美意被婉拒，老板继续卖力示好，免费赠了两支玻璃瓶可乐，“多亏你，我现在生意更好！”
    网络的传播能力堪比广告。
    闻言，蒋纯提声问：“那来两份免费鱿鱼？”
    老板秒答“好哒”之后回去店里准备。
    “你真不怕被人认出？”见白娇淡定地咬着吸管喝可乐，望望四周穿梭的行人，蒋纯低问。
    白娇：“网红那么多，谁花心思记住我。你跟贺明怎么了？”
    蒋纯噎了噎，咬着吸管一截一截地喝可乐，霎时不说话了。
    白娇也不逼问，安安静静地等着。直到免费赠送的鱿鱼上来了，她吃得正起劲时，才闻老友吱吱唔唔地说：“我有处男情结，不行吗？”
    筱雪生日会那天，本想接蒋纯一同出席的贺明摸黑上楼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弄伤了，然后借故赖在蒋纯家不走。
    之前他在卓氏的确保证过会带她去生日会，但蒋纯一直当作玩笑。那天见他果真来了，言出必行的模样，令她意外之余，又有些惊喜。
    可惜天意弄人，上天注定蒋纯不能出席那种总裁云集的场合去结交一两位霸道的主，反而不得不跟贺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贺明顶着人畜无害的小鲜肉皮囊，一会屁股痛，一会腰痛，一会又腿痛地招惹着蒋纯。蒋纯起初还有怜悯之心，顺着他照料着，可久而久之，怒了。
    “你有完没完？这痛那痛，我帮你打120！”
    贺明噎了噎，急道：“蒋秘书，120也救不了我呀，我是心痛！”
    蒋纯：“……”
    贺明乘胜追击：“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蒋秘书，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没想到他忽然当面明目张胆地示爱表白，蒋纯手足无措，逃似地想躲回房间静静。
    但刚刚宣称腿痛的贺明却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冲到她跟前，拦着她去路，看架势，似要逼她答复方罢休。
    蒋纯见状，又气又急，索性直白地拒绝：“我不会喜欢你！”
    话语间，有股赌气的意味。
    “为什么？”贺明难以置信。他明的暗的铺了许久的路，可不是为了一个拒绝的答复。
    蒋纯仰起下巴抬眸瞪他，半天才说：“很抱歉，我有处男情结！”
    贺明：“……”
    霎那间，他想信口开河地说“我是”，但蒋纯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又教他不敢撒谎。
    退而求次，他惟有旁敲侧击：“谁跟你说我不是的？卓义吗？”
    不会，表弟不会出卖他。虽然他经常给卓义添堵，但卓义分轻重，才不会乱报仇。
    “你那些风流韵事，随便百度一下就知道！今天这个明星，前天那个模特，明天又是哪家公主？”蒋纯抽着嘴角，咬牙切齿地回应。
    要怪就怪你贺明太有名堂，普罗大众就爱挖名人的不堪往事。
    贺明暗暗诅咒，卧擦！百度你能干点正事吗？
    事已至此，他否认不得，只好坦诚，“纯纯，我的确不是处男。但是，我的第一次是给了自己的右手，不是哪个女人！而那些明星模特什么的，都是走肾不走心，泛泛之流。你是我第一个走心的人，我保证，以后只睡你，否则天打雷劈！”
    白娇挺愕然，“他当即就发毒誓了？看来是真爱。”
    否则老天爷跟雷公有得忙的。
    蒋纯：“但他依旧不是处男……”
    这症，医院也治不了。
    白娇：“然后呢？不欢而散？”
    蒋纯点点头：“我态度挺坚决的，说了些难听的话，他貌似生气了。”
    贺明打了通电话，把司机喊来，自己扶着腰走了。那时蒋纯才确定，他真正受伤的，到底是腰。
    白娇没接话，两人安静了一会，蒋纯才又问：“我这过分吗？”
    “……你弄清楚没？到底是介意他不是处男，还是介意他过往的情史？”见老友望着自己，盼着她继续，于是白娇又说：“就像，卓义说他是处男，但我也介意过他与筱雪的事。所以处不处什么的，只是一种表面状态的掩饰，我们实则在乎的是什么，你应该心中有数。”
    蒋纯茫然了一会，才道：“也许……”
    跟白娇吃完冒菜，回到家后，她犹豫了半晌，最后决定主动给贺明发了一条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喂？
    白娇也没闲着，一到公寓就被卓义搜身检查，猎犬似的从头到尾把她嗅了一遍，得出结论：“果然听话，没喝酒。”
    自上次跟贺明、蒋秘书他们一块去吃冒菜，得知白娇有喝啤酒的习惯，这一回卓义就提前告诫她不得碰酒，否则他就跟着去。
    洗完澡躺床上时，白娇替老友打听：“贺明恋爱过很多次？”
    卓义正往她身上凑，漫不经心地答：“不多。十来次吧。”
    白娇：“……都是走肾不走心？”
    卓义一愣，抬起头看自己老婆，“替蒋秘书问的？”见老婆点点头，他想了想，说：“好像也走过心，但很多年前了。”
    白娇呵呵：“不会是他被心中的女神抛弃了所以自暴自弃的狗血吧？”
    “不是，是他抛弃人家的。具体情况得问他自己。”卓义继续寻食般怂着白娇，脑袋埋到她胸口前作乱。
    白娇又问：“他好像消失好几天了？”
    “嗯，我也在找他。”
    卓义还没了解领带的事呢。
    过了一个多星期，卓盛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卓氏大厦内，召开并主持了临时董事会议。
    会议前，卓义准备了大量文件，一是解释他与白娇并无签定任何婚前协议，但他与白娇不会离婚，二是他投资筱雪衣柜完全有依有据，他所做的决定，是对所有股东负责，而毫无掺杂个人恩怨。
    他有备而来，董事们亦似乎早有准备，均统一口径地提出质疑。一是质疑他不签定婚前协议乃属另有居心，二是不相信他与筱雪是清白的。
    姓张的董事扬着声音举一反三：“想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为了保障大家的利益，也硬着头皮跟老婆签了婚前协议。卓世侄，你这样操作，是不是太鲁莽了？”
    卓义望着张董事，恨不得脱口而出“你签婚前协议是因为不想被老婆霸占利益而已能别说得这么伟大吗”，但他忍了忍，改而道：“只要我们不离婚，这协议签了也不具有意义。”
    “话不能这样说，签了至少能让我们安心。跟买保险一样嘛。”
    又一位董事唱反调，随即引起大家的附和。闹哄哄之际，姓刘的董事以老卖老：“网上传你与筱雪衣柜的筱总旧情复彻，头头是道得跟真的似的。世侄，你最近怎么了？别被男欢女爱的事影响你的决策，这关乎卓氏的前途。年轻人要抵得住诱惑。”
    真真真，真你妹！“刘世伯，报纸上也登过你跟有夫之妇的绯闻，还条理清晰有因有果呢，难道那也是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董事当即拍案而起，老脸憋得跟猪肝色似的。幸得其他董事纷纷安慰，他也给卓盛面子，才复坐下来，但依旧气呼呼地瞪着卓义。
    众董事也因此指责卓义不尊重长辈。
    “各位稍安无躁。”会议变得吵杂，卓盛发声控制。
    “董事长，如果卓总经理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们要求他退位让贤！”好几位董事低声商议之后，派出一位代表向卓盛反映。
    卓义：“……”
    这事非要闹得这么大？
    他沉着气问：“各位董事，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令你们满意？”
    董事们提出：“一，与白娇补签协议，你的股权与她无关！二，投资筱雪衣柜的项目，派人重新商议。”
    卓义秒答：“第二个没问题，第一个不行。”
    董事们：“不行你就下来！”
    双方争执不已，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卓义拉着匆匆离去的父亲，想问他意见。可惜父亲的态度跟会议上的没两样，由始至终都相当中立，“你自己斟酌。”
    “那你不看一下妈妈？”难得回来了，怎么又急着走呢？
    卓盛：“我有更重要的事。”
    “多重要？比我妈还重要？你是不是真的找小三了？！”在会议上受了气，见父亲又这样，卓义心情更不佳了。
    卓盛盯着儿子，盯得儿子的气焰下了几分，才缓缓说道：“冷静才能解决问题，到处泄气于事无补。”
    父亲所言极是。卓义懊恼地回到办公室，继续苦思要怎样说服董事会。
    陆军替他着想，建议：“卓总，要不把卓老先生请来？”
    卓义俊眉一挑，“爷爷？”
    陆军：“对，卓老先生作为卓氏的创立者，德高望重。许多董事都是他当年的手下，他若替你说几句话，事半功倍。”
    卓义掂量着，“可爷爷已经退休，过着卸甲归田的花花草草生活。”
    陆军：“你是他孙子，好声相劝，能打动他的。”
    卓义：“我再想想。你把网上那烂摊子尽快收拾，免得董事抽着小辫子不放。”
    陆军已经心中有数。卓总与卓太太的网络绯闻，一是要靠时间教网友淡忘，二是要有另一个大新闻去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回公寓后，白娇见卓义显得特别疲惫，不觉追问。卓义遂把董事会的糟心事告诉了她。
    白娇随即道：“那我们补签协议不就行了？”
    卓义诧异，“你傻呀？这对你多不公平！”
    白娇耸耸肩，“我没所谓。但要你难做，何必。”
    卓义：“我有所谓。娇娇，万一以后我脑抽了，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能最大限度地去追讨属于自己的保障。”
    白娇：“你会有脑抽的一天吗？”
    卓义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我要是清醒，当然不会，但我不能以此为理由而妄顾你的利益。对了，我们可以签协议，内容是如果我对不起你，那就任你鱼肉。”
    白娇呵呵：“不好意思，如果你真对不起我，我也失去鱼肉你的兴趣了。”
    卓义：“……”
    突然觉得白娇脑抽的可能性更大。不好，得签一份协议，保证白娇不抛弃他才行！ 

第56章
    美国洛杉矶。
    蓝天白云之下，一片锦簇的花园里，穿着民国风范长衫的秃头白胡子老伯漫不经心地拿着蓬头四处浇花。他浇得毫无章法，随心所欲。脚下的花草已经习惯了他的糟蹋，巴望着他能尽快意兴阑珊，还它们一片净土。
    老伯背后有一排户外沙发床，好几天了，上面躺着一具活尸体。任凭老伯有意无意地把水浇到身上，那活尸体也毫无知觉不作反应。
    老伯“哼”了声，低斥：“你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见对方不回话，老伯恨铁不成钢地起脚一踹，依旧没回应。
    “管家，管家！”老伯不费那个劲了，直接提声冲着别墅里嚷叫。
    很快，一位稍年轻的男人连忙跑出来应话，老伯吩咐：“你把这家伙送去医院，几天没吃东西，别让他死在我家里。”
    “是。”管家随即上前扶起那具活尸体，轻声唤着：“贺少爷，你还好吧？”
    贺明满脸胡茬，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不好。我不是处男。”
    他终于说话了，说到最后竟带着崩溃的哭腔。
    管家：“……我送你去医院。”
    这年轻人几天颗粒不进，身子开始虚弱得出现幻觉了。
    贺明突然双目发光，伸手捉住管家的衣领，紧张问：“医院有修处男膜的？”
    管家：“……”
    一旁的老伯插话：“有有有，你快去！”
    “哦。”贺明瞬间精神抖擞，兀自站了起来，盲目地摇摆着往前走。
    “这边，门口这边。”管家上前扶着他，把他的路子给扶正。
    “老爷，”一位妇人此时拧着无线电话奔过来，对老伯说：“是卓少爷的电话。”
    老伯脸色一亮，暗喜。他清了清喉咙，接过电话，一本正经地威严道：“有事？”
    筱雪摆弄着衣架上的新款，最终烦躁地甩劲一打，把好几件衣服打掉地上。店铺里的导购员迅速安静地收拾起来。
    听说卓氏投资筱雪衣柜的项目搁置了，导致许多看卓氏龙头的企业也暂停了进度，改而采取观望状态。筱总这两天来气，心情极度不佳。
    说来奇怪，网上都传卓氏的卓总跟筱总是初恋情人关系，又似要旧情复彻，那投资的事，理应是铁板钉钉的事，怎么就半路中止了？
    导购员见筱雪终于离开了店铺，便纷纷掏出手机，查看微博是否有最新的八卦消息。可惜网友最近的热情高开低走，越渐消停了。
    筱雪走到商场一处广告横幅跟前，这横幅后，是一个空置铺位，单层面积达九百多平方。她曾经计划，卓氏的投资落实之后，她就租下这个铺位，作为筱雪衣柜在国内的旗舰店。然而这个黄金铺位已经被竞争对手租下且开始装修了。
    隔着一帘横幅，筱雪仍能听见里面热火朝天的作业声音。她叹了口气，无力地转身往外走。
    不经意抬眸，卓妈妈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筱雪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也不顾踩着高跟鞋，抬脚就跑过去。
    “卓阿姨！”
    愁眉苦脸的卓妈妈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一望。她身边跟着的外婆也诧异了一声：“哟，大苍蝇眼。”
    筱雪见到外婆，显然也很吃惊，她稍稍张望，不见卓义与白娇，才安心了些。她把客套的话节省了一半，然后直奔主题：“卓阿姨，你知道卓义为什么中止投资筱雪衣柜？”
    得知项目中止时，筱雪第一时间给卓义拔电话，卓义只解释这是董事会的决定，就别无说法了。筱雪当其借口，本想打情怀牌，用多年的感情或者同学情感化卓义，谁料卓义似是生气，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不甘心，然而卓氏里谁都不跟她多说。就连卓妈妈，一直约她出来逛街，她都婉拒。眼下碰见了，她得问个明白。
    卓妈妈心情也不好，不愿多说，礼貌几句就想撤，但筱雪不让，甚至因焦虑而口不择言，指着外婆质问：“是不是你外孙女让卓义停项目的？她什么都不懂就敢指手划脚？！”
    外婆愕然，不明白状况，只知对方在指责自己外孙女，便不悦地反问：“你胡说什么？”
    筱雪正要接话，卓妈妈就拦住她了，“筱雪，我还以为你是聪明人呢。”见筱雪顿了，卓妈妈继续说：“你自己做生意，难道不知商人利字当头？网上闹我儿子和你的绯闻，董事会猜忌你们暗箱操作，影响股东利益，所以提出腰砍这个项目。你要想跟卓氏合作，得把两人关系正常化。”
    “我们……我们很正常！”筱雪吱唔了半秒，终究说出了她也不太愿意接受的事实。
    “可网上的风言风语总教上了年纪的人介怀。我儿子也不乐意的，自己的专业决定被质疑，这是对能力的否认。唉，不说了不说了，免得一会被拍了照放网上，又闹哄哄一回。”
    卓妈妈说罢，就拉着外婆走了。
    她自己的事也够糟心，实在没余力安慰他人。不过她由衷欣赏筱雪，才把消息透露一回，纯粹是希望她事业有成，至于感情的事，就别勉强了。
    “她到底忿忿不平什么？”走远之后，外婆追问。
    卓妈妈：“别管人家的事了。我们继续说，那死相是不是真的要小三而抛妻弃子了？”
    卓盛明明回过国，但居然对她不问不闻，直接走了。卓妈妈气得七窍冒烟，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慌张忐忑，难不成他对她死心了？
    外婆：“哎哟，这问题你今天提了十几遍，我怎么回答你？要不你打电话问他，这猜来猜去多没意思。”
    卓妈妈：“明明是他做错事，犯什么要我主动拉下脸？”
    外婆：“谁对谁错还没弄清楚呢，我听你说也就一面之词，还缺东少西的。况且，脸重要还是婚姻重要？”
    卓妈妈：“……我想想。”
    跟外婆游荡了一天，卓妈妈总算想出个答案。晚上，她在被窝里辗转数圈后，主动给卓盛去电话。
    电话响了一下就被接听了，速度之快，教卓妈妈窃喜。
    “……”然而，她一时无法开口说话，就连拟好的稿都读不出来。
    双方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卓盛才叹息问：“不生气了？”
    卓妈妈一听丈夫的声音，劲就来了，“气！气疯了！你这老不死，一点都不在乎我！”
    两人多久没说话了，一来电话就骂自己，卓盛不恼，反而开心地笑了。他搁下笔，舒坦地靠向椅背，悠悠地反问：“那你在乎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你？是你不在乎我！”
    “我没不在乎你，是你不在乎我。”
    两口子在电话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质，说吵架不像吵架，说谈情不像谈情。直至秘书来了电话，卓盛按了按座机接听，“卓董，卓老先生订了一周后的机票回国。”
    “我知道了。”
    座机挂掉后，手机那边听到声音的妻子就诧异地问：“这谁？”
    卓盛：“我秘书。换了个男的。”
    卓妈妈随即领悟地心花怒放，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不会看腻了女人，最近爱好男人吧？”
    卓盛低笑了一声，“你总有理，你来当我秘书好了。”
    搂着白娇睡得迷迷糊糊的卓义，听见有人敲门后，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去开门。见是卓妈妈，心中不解。他母亲大人已经很久没半夜敲门了，这一回是为什么？
    “儿子，你爸说你爷爷一周后到。晚安。”卓妈妈帮丈夫传完话后，甜甜地往卧室撤了。
    白娇跟着坐了起来，含糊问：“什么事？”
    卓义仍半睡不醒的，挠了挠头，“我妈说，我爸说我爷爷一周后到。”
    这内里的关系，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呀，他妈跟他爸和好了？今天早上卓妈妈才又哭又闹地责骂父亲无情无义，卓义特意托外婆带母亲出去散散心。怎么24小时不到，事情就急转弯了？
    越来越费解时下中老年人的情感观念了。
    第二天，卓义在办公室忙碌时，陆军进来报告了一件意外的事。
    “卓总，你看。”
    陆军把平板电脑递到卓义眼皮底下，屏幕上的微博内容显示标题是“筱雪衣柜白富美女总经理名草有主，与卓总无瓜无葛”。
    看了标题就猜到内容，卓义点开附带的照片，是筱雪与一高帅男手牵手的偷拍照。
    陆军在旁分析：“估计是筱总自己放出去的消息。”
    卓义笑了，“不管谁放，反正我脱难了。爷爷过几天就到，这新闻上得正好。微博上其它八卦消息，你收拾收拾。”
    陆军出去了，卓义掏出手机，查看白娇发来的微信。
    朕知道了3：我还要再买一件新衣服见你爷爷吗？
    话说白娇准备见卓爸爸时，被卓义叮嘱换新衣服，刷新形象。准备见卓妈妈时，两口子也特意去买了新裙子。这回准备接见辈分更高的卓爷爷，理应更该高级别的武/装武/装。
    然而卓义：不用了，不装了，我们用真面目吧。[捂脸流泪.jpg]
    朕知道了3：[微笑]委屈你了。
    卓义：不委屈不委屈。[爱你]我老婆的真面目最可人。[爱你]
    卓义：对了，爷爷说贺明一直在他那里。
    朕知道了3：哦？你表哥跟你家关系挺好。
    卓义：听说他绝食了几天，营养不良，住院了。
    卓义：他对蒋秘书可能是真爱。[吡牙]
    白娇闻言而笑，给老友发去一条微信。
    朕知道了3：你要不要订张机票去美国？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没钱！ 

第57章
    在机场接了爷爷，卓义打算带他到喜宴居吃洗尘宴。然而卓爷爷拒绝了，“喜什么宴居？不好吃不好吃！回家吃方便面！”
    方便面？卓义略懵，爷爷这是故意吧？实情是想考验白娇的厨艺？
    那不是可以随便挑战的。想想他作为老公，也只吃过一回她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往后求她帮忙做餐盒带公司什么的，她都不愿意。后来外婆来了，厨房就更加成了与白娇卓义绝缘的地方。
    卓义索性跟爷爷坦白：“我老婆做饭一般般，你舟车劳顿，理应去吃顿好的。”
    “好什么好？”卓爷爷坚持己见，“回家吃方便面，回家！”
    “……”卓义无法，只好靠边迅速给白娇拔去个电话简述情况。
    卓妈妈与外婆当即紧张起来，卓妈妈更是心有余悸地回忆：“想当年，公公也让我下过厨房，幸好过关了。”
    外婆乐了，“令家翁是什么味觉？以你的水平都能过关，我家大娇娇肯定没问题了。”
    卓妈妈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透露：“我当时是叫外卖充数的！”
    这还是她丈夫卓盛的主意。想到自己丈夫这么体贴，现在又和好如初，卓妈妈浑身甜得跟泡了蜜似的。
    外婆：“……娇娇，你在叫外卖吗？亲家，你当年点了哪几个菜？”
    白娇倒是淡定，示意大家不用惊慌也无需作弊，她亲自下厨便是。反正卓义说过以真面目示人，她不怕献丑。
    况且下厨有多难？平日吃外婆做的菜，也算耳染目濡，至少知道什么叫好吃，什么叫难吃。加上外婆现场指导，卓妈妈又分享经验，不差不坏的五菜一汤，在卓义领着爷爷进公寓时，刚刚备好。
    看见一桌色香勉强合格的饭菜，卓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可是爷爷却迟迟不动筷，像是怕有毒一样。卓义惟有率先尝菜，然后大赞好吃，给足白娇面子之余，又往爷爷碗里夹这夹那的，催促爷爷尝尝。
    卓爷爷却拉着脸，久久才说：“我说过了，吃方便面！”
    众人：“……”
    这里面有几个意思？是损白娇做的饭菜连方便面都不如？抑或他老人家真的想吃方便面？女人们全望向卓义。
    卓义脸色为难，劝道：“爷爷，吃什么方便面？那都是防腐剂添加剂，没营养。这饭菜都是娇娇一心一意做的，我平日都没这待遇。”
    “切，”卓爷爷撇撇嘴，“你平日没这待遇还长脸了？我就想吃防腐剂，加强防腐，不行吗？”
    卓义：“……”
    白娇安抚地悄悄拍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对卓爷爷笑道：“行的，我昨天刚好买了方便面。我给你做。”
    卓爷爷动了动眼珠，望向白娇，“哦，有红烧牛肉味吗？”
    白娇：“有。”
    卓爷爷：“香菇鸡肉呢！”
    白娇点点头。
    卓爷爷笑“哼”，“海鲜鱼板没有了吧？”
    白娇依旧笑着，“我买的是套餐，每个味都有，爷爷你要吃哪种？”
    卓爷爷恍然大悟，“……那先来酸菜牛肉味吧。”
    “好，”白娇走进厨房，“要泡的还是煮的？”
    卓爷爷提高了嗓门，“煮的！”
    白娇又问：“加鸡蛋吗？”
    “俩！”老人家冲回头望过来的白娇比了两根手指头。
    结果，卓爷爷有滋有味地吃着白娇煮的加蛋方便面，看似饥肠辘辘。方便面那浓烈的香气瞬间溢满整幢公寓，香气有毒，加上卓爷爷“嘶嘶嘶”地吃面，教大家产生错觉，那方便面才是世间少有的美食。饭桌上那些菜呀汤呀，突然黯然失色。
    “我也想吃方便面了。”卓妈妈咽了口水。
    “我也想。”外婆寻求原谅地望向外孙女。
    白娇刚坐下没多久，又主动起来进厨房给大家煮方便面去。临走时还不忘问身边的卓义：“你要吃吗？”
    卓义觉得全部人都中了方便面的毒，就他清醒，“吃什么吃？我吃饭，我吃菜！”
    他风华正茂，不用防腐剂加持！
    晚上，大家回到房间各自休息。入秋了，有点凉，卓义瑟瑟地凑到白娇身上取暖。
    白娇转个身，与他面对面，问：“你说你爷爷对我什么想法？”
    卓义先是微愣，再是得意，“呵呵，你以前从来不问我爸我妈对你什么想法。”
    看来他的娇娇对他上心了，爱屋及乌。
    “说不说？”白娇不跟他废话，伸出手指直捣卓义腰间。他敢耍无赖，她就挠死他！
    怕痒的卓义投降，僵着身子回道：“爷爷回来这一趟，主要是帮我说服董事会，完事后他就会回美国。考察你什么的，我想并非他的主要任务，否则他早就主动回来了。”
    想到爷爷穿着民国长衫，一身仙风道骨，跟卓爸爸西装革履的现代风格截然不同，白娇不觉问：“爷爷性格挺偏执吧？”
    卓义笑道：“没发现，不过老人家爱面子是正常的。睡吧睡吧。”
    说罢，他捉开白娇架在他腰间的两手威胁，反客为主地改而威胁她。
    正如卓义所说，卓爷爷回来真的主要为工作，丝毫没有研究白娇的意思。第二天，老人家精神奕奕地随孙子回到他当年打拼的卓氏，眼见一切新的旧的，感慨万千。
    “小义，给我个职位吧，我还能干得动！”
    “我把总经理的位置给你。”卓义随即站起来把大班椅让出去。
    卓爷爷懵了，嫌弃地挥挥手，“我要做保安！穿制服拿电棍的，多威风。”
    他怎么可能让一把年纪的爷爷做保安？卓义不同意，硬说爷爷只能当总经理。两爷孙在办公室为了总经理与保安的职位而起了小争执。
    陆军看不下去，醒目地上前哄着：“卓老，卓老，我领你去保卫科，给你量身做套制服？”
    卓爷爷眼前一亮，连忙点头称好。
    保卫科的效率也够高，量完尺寸，不出半天就给老人家送来制服。卓爷爷高兴透了，当场要换上。卓义忙正事，也不管爷爷兀自乐了。
    董事会成员知道卓老回国，皆积极地组织饭局，要宴请这位公司创办人，昔日的商业猛将及上司。
    宴请的地点，不外乎a市最一流的几家饭店。然而卓爷爷不同意，“出外吃饭多浪费时间？现在不是流行一边开会一边吃快餐的吗？来，我们开会，小义你给我讲讲公司这几年的发展情况，顺道吃外卖。那个谁，我的汉堡包不要沙拉酱，薯条要大份的，可乐不加冰。”
    众董事：“……”
    结果，一众西装革履的董事们，陪着身穿保安制服的卓爷爷，边啃汉堡，边吸可乐，边听卓义面无表情的讲解。
    会后，卓爷爷不忘称赞自己的孙子青出于蓝，还放话：“谁看我孙子不顺眼，就是看我不顺眼，我教他吃一辈子汉堡！”语毕他还打了个饱嗝……
    众人：“……”
    卓老你能给个更恨的威胁吗？
    晚上睡前，卓义跟白娇聊起今日趣闻时，不觉摇头低笑。白娇也终于了然为什么卓爷爷回来时穿着保安制服，听说他很喜欢，还打算再订造两套。
    “你干嘛不用我买的新电脑？”见白娇依旧埋首电脑，卓义搬来椅子坐她旁边守着。
    “懒。”她言简意赅的回答，教卓义无力反驳，只追问：“现在还有读者吗？”
    白娇抿嘴一笑，得意地瞥了眼卓义，“有。”
    前两天，微博上爆出了一件大新闻，直指某明星与富婆之间的权色交易，被各大网站报章杂志肆意报道，风头一时无两。自然而然地，本来就因再无新料可爆而渐渐平息的#卓总路人老婆疑似出轨#及#卓总路人进江秀恩爱#等等事件更被网友忽略，无论去白娇微博下刷存在感的还是去进江网留评的，火速骤减。不过，大浪淘沙，要走的走了，想留的最终也留了下来，那便是真心的读者。
    虽然为数不多，但早已渣到麻木的白娇已经心存感激。
    “改天我去给你砸十万雷？”卓义抚着老婆的后脑勺，随意执起她一撮短发肆玩。
    “别，难得安静下来了。”
    风卷一时的微博爆料，其幕后黑手，陆军至今仍未查出。眼见情况得以控制，损失不大，还给白娇吹来些宝贵读者，更令筱雪主动公开撇清与他的关系，实属不幸之中的大幸，卓义便打算不再对黑手穷追猛打。
    唯独梁兴与周工闷闷不乐。周梁白这块招牌算是毁了，他们痛心疾首。
    两人窝在周工家商议对策时，白娇来电话了，告诉他们卓义计划以个人名义入股周梁白。这消息霎时把他俩说懵了。
    “不过有条件的。”白娇不紧不慢地说。
    梁兴秒回：“说，全答应！”
    “公司要改名，”白娇笑说，“我来改。”
    梁兴与周工：“……”
    他们突然悟出一个秘密。那就是，微博上的风风雨雨都是白娇造出来的！她的目的仅有一个，就是孜孜不倦地改掉伟大的周梁白威号！
    接下来的数个日子水静无波，卓爷爷天天穿着保安制服在卓氏大厦里巡逻，威风凛凛。他午餐在公司解决，跟其他保安一起吃外卖饭盒，经常汉堡炸鸡还有披萨薯条，晚餐则让白娇把所有味道的方便面煮了个遍。
    见爷爷自得其乐，卓义也不管了。这天他在办公室签署文件时，接了个电话，打破了日子的小娴静。
    “找到你岳母的消息了。”戚风的口吻毫不轻松，“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卓义已经听出端倪，心中不免一颤。他扶了扶额，“你在哪？”
    戚风：“去你公司的路上。”
    卓爷爷上来溜个圈的工夫，见孙子愁容满脸，追问因由。想到白娇的家事父亲知道，母亲知道，甚至网友都知道了，卓义便不瞒爷爷，和盘托出。
    卓爷爷微微点头，脸色也颇沉重，“这事我听小明提过。”
    “表哥？”卓义诧异了，表哥知道白娇的事？网上看的？
    他不觉拔了个电话给许久没联络的贺明，然而接听电话的是卓家的管家。
    “卓少爷，贺少爷还在吊瓶呢，神志不清的。”
    卓义费解了，表哥是绝食，但进医院了还治不好？“他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也无奈，“贺少爷就是不肯吃东西，天天嚷着自己不是处男该死，现在医生只能给他输营养液。我之前联系过贺家，贺家在冰岛度假，但火山爆发机场停止使用，恐怕一时三刻回不来。卓少爷，你能来看看贺少爷吗？”
    管家已经照顾了贺明快半个月，眼瞧这小鲜肉在医院孤苦伶仃的，太可怜了。
    卓义心想，谁去都不如蒋秘书去！他准备挂掉电话时，管家喊住了他：“卓少爷，老爷已经回国了是吧？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他吃三高食品，什么方便面呀，快餐呀，汉堡薯条呀，饮料呀，绝对不能吃！他三高，怕身体受不住，家庭医生叮嘱过的。”
    卓义大脑瞬间“轰”了一声，僵硬地扭头望向坐在沙发上吃薯片的爷爷，他还活着……
    办公室外，正愁着买机票办签证的蒋纯接到两个任务。
    一：告知全公司不允许出现三高食品；二，去美国出差，事情办不妥不准回来！ 

第58章
    戚风大步流星地迈进卓义的办公室，还未走近就伸着手递usb。
    陆军接过usb转递给卓义，卓义二话不说操作电脑，听着戚风在旁边的提示打开一个视频文件。
    戚风敲着屏幕，说道：“你岳母当年离开了k市之后，去了t市找白先生。我之前派人问过白先生，他并不配合，给的信息也不起作用。后来网上闹出你们的事，我再派人找他他就愿意说了，条件是让我派人保护他一家三口，免得有激动的网友伤害他们。据他叙述，当年你岳母找到他在t市的新家，两人吵了一顿不欢而散，之后你岳母并没回k市也没逗留在t市，而是去了m市。”
    卓义插问：“为什么？”
    戚风：“白先生不愿透露，估计m市有什么他俩人的羁绊。然后，你岳母在m市就出事了。看这视频，我拿到的时候还是录像带，特意找人转换格式便于播放的。这视频是当时m市一家商店的广告草稿片，摄像师原是打算录下商店的外观，但无意间把你岳母出事的那一刻拍了下来。”
    顺着戚风的手指，卓义看到视频影像的角落处有位人影被迎面而来的白色车辆撞倒。戚风特意把视频放大拉近，让卓义看清那位被撞妇人的样貌，再掏出早前卓义给他的白娇妈妈的照片作对照，相似度90%。而视频右上角显示的拍摄日期是1995年10月27日。
    卓义瞬间屏住了呼吸。
    视频影像也于这一刻开始变得摇晃混乱，无法观看。
    “发生了车祸，在场的都惊慌了。这摄像师因为跑去围观，正在录的片子就报废了，一直当作次品堆放在他家里，过了两年他又移民了，我最近才找到他。你看，”戚风招招手，助理随即递上一卷旧报纸，摊开，向卓义展示，“这是m市当年当地报纸的一则小报道，看看新闻图片，这个抬着摄像机的就是那个摄像师。你岳母并非名人，又是外地人，当年这车祸就一小则新闻过去了，其它媒体都没再报道。我查过m市各家医院的记录……”
    说到这里戚风顿了顿，卓义猛地抬头瞪向他，目光带着警告，可惜戚风说出的话依旧不中听：“m市的铁路二院记录了视频当天，一名车祸伤者，女，不治身亡，死者身上无证件，自称姓白，年约25岁。”
    卓义倏地站了起来，意欲起手抽住戚风的衣领，但动作一半又硬生生止住。他放下手，艰难发问：“你确定？”
    与卓义平视的戚风冷静地说：“当时医院对遗体进行了火化，只剩骨灰。我想验dna也无能为力。”
    卓义像突然拔掉电池的机器人，维持着姿势与表情，一动不动了。
    直至他清醒过来时，戚风已经走了。站在他旁边的，是爷爷。
    卓爷爷拍了拍他肩膀，安慰：“节哀。”
    卓义苦笑，他曾几何时不勇敢？又或者现实地说，失踪二十年的人，他早把各种可能性都预习过一遍，心理准备是有的，缺的是告知白娇与外婆真相的勇气。他替白娇与外婆感到难过，这个消息对她俩来说，所带来的冲击绝对比他大。
    忽然不想告诉她们了，反正寻了二十年，不妨再隐瞒几年？不知道真相的话，心中尚能怀有希望。或者他再给戚风一段时间？也许时间宽松些，他就能找到不同的结果呢？怪他，他不应该迫戚风，结果迫出这么个收场来。
    卓义不安地给戚风发去微信，让他再找找，继续找！心里亦告诫自己，忍住，忍住。
    然而这段等与忍的日子，犹如煎熬。卓义连睡觉都辗转反侧，甚至失眠，
    作为枕边人，白娇自然嗅出古怪，观察了两天后逮了个机会质问他，“你焦虑什么？”
    枕着手臂躺床上发呆的卓义微微一怔，再牵强一笑，伸手把白娇按到自己怀里搂着，不回话。
    白娇不买他的账，挣脱后追问，“有话说话！”
    某种未知却箭在弦上的恐惧教她无法视若无睹。
    “没事。”卓义哽了下咽，终究不敢透露半分。
    白娇爬了起来下了床，作势往外走。卓义鞋都不穿就下床拦她，“娇娇！”
    白娇甩开他的手，低斥：“谁让你演技差？被我看穿了还不坦白！”
    卓义用硬的，非得把她抱回床上为止，“真的没什么事。”
    “你当我傻？！”白娇恨不得起飞脚踹他。
    卓义不说话了，怕说多错多。
    “这几天你明显有心事，到底说不说？”白娇相当认真，“不管什么事，我都敢听。”
    她在怀里不时挣扎，昭告着假如他不坦白，她将以一切方式抗争到底。卓义前所未有的为难，坚持了半晌，最终泄气地埋首于白娇颈项间，自责地说：“怪我。”
    怪他演技太差。
    当白娇听完卓义把戚风的消息转述一遍后，她比卓义想象的要冷静得多。
    他搂紧她，却不敢看她的脸，她则面无表情地仰躺着，凝望着天花板。两人交叠于床上，默契地不言不语，足足有半小时。
    之后，白娇伸手拍了拍卓义的后背，平静说道：“没事，我去告诉外婆。”
    卓义的身躯震了震，迟疑反问：“现在？”
    白娇轻轻推开卓义，坐起来下床，喃喃道：“长痛不如短痛。任何结果，其实我们早就想过。”
    都一样，她们跟他都是做足心理准备的人。
    说罢，白娇穿上拖鞋往外走，背影平静得就跟上个厕所似的，教卓义一时忘了拦。直至他听见走廊传来敲门声，才匆匆下床往外婆房间赶。
    “外婆……”他赶到她俩跟前时，白娇已经用最简短的几个字将事实告知了外婆，拦都拦不及。
    话太短，字太少，理解起来毫不费劲，但直白得劈头盖脸，外婆一时受不住，隐隐地颤了颤身子，悄悄地倒靠到房门上。
    白娇谁都不看，呆望前方的地板，可眼里没有焦距。外婆盯着外孙女的肩膀，也仿佛只是找个注目点罢了。卓义看着她俩，不敢说话。
    仨人在房门口，犹如从夜晚站到天亮之久，外婆才终于发话：“我这就回k市。”
    她转身回房间，卓义直觉地不同意。
    “我得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外婆表情平静，“那些囤积的录像杂志……她回来就不算垃圾，她不回来就是垃圾。我得回去清掉，免得养老鼠。”
    卓义：“……”
    站在门口的白娇走了进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外婆随意一指，“那你帮我收拾行李。”
    卓义杵在旁边，看着两婆孙有条不紊地收拾，就像普通的出门，没有特别。忽然，他看到外婆眼里含着泪光，但她及时转身偷偷擦去，再回头时就眼睛红了些，泪水没有了。
    他无声地吁了口气，上前伸手分别握住两婆孙的手臂，姿势仿似他在k市拉开她俩劝架时的一样，沙哑道：“明天再收拾，我送你们回去。”
    第二天，卓义托爷爷当几天临时总经理处理公司事务，穿着保安制服的卓爷爷没有拒绝，还说：“虽然我的志愿是当保安，但我会是一名合格的总经理。”
    卓义又简单跟卓妈妈交代了两句，卓妈妈纵然心里难受，但霎时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好道：“外婆你用不着收拾行李呀，完事之后，你就回来a市住吧。”
    外婆笑了笑，摇头，“不了，得收拾很久。”
    卓义也这样劝过她，但她仍然坚持把行装收拾得宛如她没有来过一样干净。
    驾车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跑了将近四小时，他们抵达k市。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卓义已经认路，护着两婆孙爬完那道明明白天却暗得要命的楼梯，回到502单元。
    推开铁门，一股陈旧混乱的味道又扑面而来。
    外婆把他俩挡在外面，“里面乱，你们别进去了。我先大概收拾一下，你们再来帮忙。出去溜一圈吧。”
    外婆执意赶，白娇与卓义只好顺她意。他俩都明白，外婆需要独处的空间。
    也许昨晚没睡好，也许舟车劳顿，白娇觉得四肢无力，不想走路，便提议去附近的有间冰室坐一回。
    午饭时间，她虽没有食欲，但仍点了一客清蒸腊鸭腿快餐饭，还帮外婆打包了一份。天气凉了，不是饮红豆冰的时候，她便要了一杯热奶茶。
    卓义看上去比她精神不少，点了跟她一样的食物，吃得却不比她多。
    两人并肩坐了许久，白娇说：“我吃不下了，走吧。”盘中的食物才少了五分一。
    卓义没有异议，拧着给外婆打包的快餐，随着白娇漫无目的地游走。走至k市的城中河，两人停了下来，望着没有波澜的河面，歇了一会。
    他搂着她的肩头，大白天，却怕她冷似的，不时顺了顺。
    “没关系的。”一直缄默的白娇突然自言自语。
    卓义：“嗯。”
    “都这么久了，早就料到。”白娇眼里映着河面，一段枯枝随波逐流，“没关系的。”
    卓义又：“嗯。”
    良久，白娇忽然抬起手，指着河对面，说：“她带我去过对面玩。当时觉得很有意思，不过现在望过去，什么都没有。”
    卓义不接话了，伸手握住白娇抬起的手，十指紧扣。
    又是漫长的沉默后，等来白娇微微一笑，“回去吧。”
    她转身往回走，却见卓义抢先一步站到跟前，说：“我不懂合不合时宜，大概会被外婆骂吧。不过我现在就有这冲动。娇娇，一切都会好的，你还有外婆，还有我。天掉下来，我为你撑。”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变出一只钻戒，双手递到白娇胸口前，“嫁给我。”
    白娇怔怔地望着那只钻戒。那钻石是卓义从南非订的，早就收到了，其中一颗送给了外婆。卓义之前催她去挑选喜欢的戒托把钻石镶起来，但她懒散不上心，一直拖拖拖。眼见现在的钻戒，她想，大概是卓义受不了她的拖拉，兀自去挑了戒托，了了心事。
    卓义等着她答复，但白娇发怔，久久不语，于是他试探问：“是不是要下跪才行？”
    话毕，他果真作势要跪下来。
    白娇被吓倒了，连忙伸手扶着他手臂，不让他往下沉，低叫：“大庭广众的，别闹！”
    公众场合跪地求婚？是很浪漫，但她脸皮薄，消受不起。别别别！
    卓义笑了，“我也挺难为情的。”他站了回来，握过白娇的手，把钻戒套进她右手无名指上，刚刚好，“我当你答应了。”
    白娇望着指上的钻戒，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生辉，真是差点亮瞎她的眼。她再望向眼眸里只有她的卓义，他等着她的正式答复。
    “不答应的话，你跟我去领绿本子吗？”
    卓义一把搂过她，亲上之前损了句：“答应就答应，还转弯抹角的，白娇你真矫情。” 

第59章
    回到502单元，已是两小时之后的事。
    外婆全副武/装，头上裹着头巾，戴着口罩，系着围裙，已经大刀阔斧地把屋子清理了一半。见到外孙女与孙女婿回来，她提着声说：“看看我清了多少垃圾，打电话让环卫处的人来处理。”
    外婆的脸都蒙上了，只露出一双眼睛，大汗淋漓的。
    卓义脱下西装，卷起衣袖，接过白娇递来的口罩，戴上，着手帮忙收拾。
    直至入黑，他们仨才算把屋子清理干净。
    坐沙发上歇息的外婆望着一下子宽敞了十倍似的老房子，叹息道：“还是住大房子舒服。”
    旁边的卓义与白娇对望一眼，试探地说：“外婆，我想跟娇娇尽快办婚礼。”
    外婆一愣，笑答：“可以，不过白事过百天才能办喜事，算算时间……正好过完年，过完年办。”
    卓义乐了，“谢谢外婆！”
    外婆挥挥手，“我谢你才对，这奇葩你终于收了。”
    卓义又习惯性地搂过白娇肩头，“她是奇葩，但我瞎。”
    白娇枕在卓义肩膀上，费神地聆听了一会，发现屋内以前经常播旧歌的声音也没有了。外婆清理得很彻底。不管发生什么事，活着的人日子还得照样努力过下去。
    他们没有立即回a市，而是留在k市，按着外婆所知的习俗，给白娇的妈妈做了个衣冠冢。卓义建议过等戚风把那骨灰带回来再修骨灰位，但外婆心急，“她在外头做孤魂野鬼二十年了，赶紧给她安个牌位，好让她有家能归。骨灰取回来再说。”
    后来外婆觉得自己简直英明，否则白娇妈妈的孤魂又要继续在外游荡了，因为戚风说跟医院沟通出了问题，骨灰可能要花些时日才能赎回来。
    等事情都办妥了，白娇才有空把情况告知远在美国出差的老友。
    蒋纯收到她的微信时，正值美国早上时间。她诧异了好一阵子，才回复信息。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我不知道说什么了，节哀。[抱抱][抱抱]
    朕知道了3：我很好，不用担心。你在那边怎样？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还行，你也不用担心。[泪]
    “你跟谁抱抱？”
    忽然一声带着指控的低吼从她肩头越了过来，贺明大咧咧地把下巴架到蒋纯肩膀上，怒视着她的手机屏幕。
    “你怎么可以偷看人家聊天？”蒋纯随即把手机收起来，把脸甩到另一边。
    贺明抬起下巴：“我没偷看，只是不小心看到。这是好事，证明我体能正在恢复了。”
    绝食一段日子的贺明因为蒋纯的现身而开始进食，身子处于恢复阶段。
    蒋纯看在他躺病床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但贺明看出她脸有愁容，遂追问：“蒋秘书，你不高兴？”
    “嗯，”蒋纯转回身，坐到病床边，端起碗继续喂贺明吃粥，“娇娇的妈妈找到了，原来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贺明：“……”
    尘埃落定，日子如常。
    卓义在繁忙的公务中抽出大量时间来计划他与白娇于年后的婚礼，对此不加插任何意见，誓当甩手掌柜的白娇却始终无法说服梁兴与周工更改公司的名称。为了守护他们深爱的周梁白，梁兴与周工竟然宁愿放弃卓义的投资！这执着的真爱简直超出白娇的预期。
    最后这场博弈的结果是，周梁白工程咨询有限公司更名为卓白周梁工程咨询有限公司……
    卓义：“……”
    他表示强烈反对！但见自己的姓氏后面挨着老婆的，也就算了。
    公司因为更名与卓义的投资而上了一个台阶，白娇在进江网也有斩获。多亏之前爆料惹来的读者，把她的知名度刷响了，写的渣文也受到小部分人的肯定，于是一直是进江网野生写手的她，跟进江网顺利签了约，成为网站的专业写手！从此以后，她迈进一个不停申榜不停更榜的死循环里。
    随着一榜一周一申，她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比如，申几期榜，一个月又过去了，眼见年关将至。
    卓爷爷在卓氏当保安当上瘾，执意要坚持这份工作直至他走不动为止。卓义则安排了另一名保安，时刻跟随着他，保护之余，还要防止制止他进食任何三高及垃圾食品。于是乎，最近卓氏员工经常看到两位保安穿插于卓氏大厦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爷爷与母亲都在国内，父亲自是要回来过年。顺道地，卓义把自己精心策划的婚礼安排跟家长们商议商议，查漏补缺。
    除夕这一天，外婆从k市重返a市，跟他们一起在喜宴居包厢吃年夜饭，并讨论婚礼的事。
    整场讨论，白娇犹如打酱油的，置身事外，什么都“没所谓”，“你们作主”，“我随意”。气得卓义咬牙切齿。
    别人家办场婚礼，准老婆还跟准老公因为众多意见不合而打架甚至婚都不结的呢。记得当年戚风就因为婚纱婚礼等等的事情而被戚太太家暴了一顿，可这白娇为何心就如此大？
    “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个问题，卓义已经问了白娇五次。婚礼越来越逼近，卓义就越紧张。
    白娇坚信，他一定是得了婚前恐惧症。所以，尽管她嘴上说着爱，但卓义仍不满足，非得每晚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你要想我活着跟你进行婚礼，你最好……节制点！”迫得白娇不得不发狠话警告。
    但每每这个时候，卓义又自怨自艾，“你到底不爱我……”
    白娇：“……”
    医生！医生在哪里？！这里有个婚前恐惧症重患者！
    大年初一这天，蒋纯早早就发来恭贺微信。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恭喜发财，早生贵子，三年抱两！
    朕知道了3：[红包]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能发真金白银吗？一个[红包]表情就想打发我？[白眼]
    朕知道了3：你身边就有一个自动提款机，还稀罕我的小红包？[抠鼻]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他是自动提款机，问题是，我银/行/卡没钱！
    蒋纯一直以出差名义呆在美国，直至过年了都回不去。无它，贺明不时说这痛那痛的，碍她无法向卓总交代。这任务完成不了，卓总就不给订回程机票。没有这免费机票，她自己掏钱，亏呀！她才不要！
    嗯，她完全是出于省钱理念，多正经。
    贺明也有自己的心思。把蒋秘书留在美国，一是山高皇帝远，二是蒋秘书在这里无亲无故，除了他，她还认识谁？除了他，她还能依靠谁？哼哼，到时她张嘴闭嘴就贺明贺明的，生活上离不开他了，日久生情了，自然就……哼哼，还管他处男不处男？！
    初二那天，外婆就早早准备回k市，任由卓家怎样留都要走。她说：“我特意跑一趟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团个年。今天年初二，外嫁女要回娘家的。我得回家烧个香，免得娇娇妈妈回来吃闭门羹。”
    “她都离婚了。”白娇说了一句。
    外婆：“可她心里不这样想，她不愿意离的，她一直当自己是那边白家的人。”
    这时，卓妈妈谨慎地试问：“外婆，我有一个疑问，关于娇娇妈妈的。”
    见外婆并不反感，卓妈妈拾起勇气问：“虽说娇娇妈妈不愿离婚，但到底还是离婚了，所以她为什么还跟前夫姓呀？”
    这个疑问，她纠结了很久。
    外婆与白娇一愣，呀，好像有误会。
    “我女儿本来就姓白。”外婆解释，“嫁了个姓白的，纯粹巧合。不过她也许有点小心机，就是说老公老婆同一个姓，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就不愁跟谁姓了。”
    说到这，外婆更想快点回k市。卓义提议他跟娇娇一起回去，理由是白娇也算外嫁女了，年初二要回娘家。
    几口人聊了一会，达成共识，卓义驾车载白娇外婆回k市。
    本想在k市多呆两天，但年初四那天父亲来了电话，说董叔叔回国过年了，约他们一家吃饭。董杰上次回国在董家与卓义见过一面，可惜没看到世侄媳妇的照片，事后卓义也没有给他发，这事他一直惦记着，所以叮嘱卓盛，让他儿子记得带上媳妇出席饭局。
    白娇见卓义聊电话挺高兴的，他挂话后回到床上，便随意问了句聊了什么。
    卓义回答得颇认真，“董叔叔这次回国，是要领/养/孩/子。”
    白娇好奇了，“怎么回事？”
    “董婶婶跟董叔叔结婚快二十年了，却一直未怀孕，去医院检查说是叔叔的原因。本来董叔叔是贪玩的性子，没有孩子的羁绊倒还自在，而且董婶婶身体不好，怕有了孩子照顾不过来。但女人多半有母性，尤其年纪大了，就盼着有个孩子。所以董婶婶提议领养，这事好像商量了许多年，董叔叔一直担心老婆的身体问题，直至最近才同意。”
    听着卓义的详细讲解，白娇有些感慨，“没有孩子是挺可惜。”
    “是呀，”卓义说着，手又不规矩了，“所以我们趁年轻，要多造人，你造吗？”
    白娇总爱唱反调：“不造！”
    “你不爱我！”
    婚前恐惧症重患者又发病了。 

第60章
    年初五晚上，卓盛早早带着老婆前往喜宴居赴约，到步时董杰已经与妻子在悠哉游哉喝茶。
    “卓叔叔呢？”董杰不见卓爷爷，不觉追问。
    卓盛呵呵：“别提了，说要回卓氏当值班保安！”
    他爸对保安一职简直迷之执着。
    隔了几个月，卓妈妈终于见到闺蜜，连嘘寒问暖都省了，直接入正题：“照照，他终于同意领/养/孩/子了？”
    “嗯，”董太太瞥了丈夫一眼，他正与卓盛在另一边大话西游，“我在疗养院装了几个月，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得逞！”
    董杰不同意领/养/孩/子，主要是怕孩子的出现会分薄妻子对自己的关注。他对外人大方地表态会考虑考虑，实情关上门后，跟自己妻子各种撒泼打滚不同意。
    董太太见事无进展，便往门上一靠，头一底，手一抬，扶上额，低吟一声“我头又痛了”，随即让董杰闭嘴。
    妻子头痛是头等大事，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地陪着她在清心寡欲的疗养院过天荒地老的日子。在与世隔绝的院子里，董太太不时向丈夫灌溉心灵鸡汤。灌着灌着，他就醉了。
    谈完自己，董太太反问闺蜜：“小姿姿，你不是要跟小盛盛闹离婚吗？现在和好了？”
    在疗养院时，董杰提过卓盛来了几趟，想让她出面跟卓妈妈谈谈，不过董杰都拒绝了。刚才见卓盛牵着妻子的手走进包厢，两人神似心心相印，压根不像闹矛盾的人。
    卓妈妈忍不住由衷地甜笑，“误会误会。他跟我解释了。”
    卓盛当时根本没有与秘书有任何越轨接触，只不过角度与视线造成错觉。卓妈妈冲动行事，丈夫怪她不信任自己，所以一直不肯低头，等她自我反省。
    两个女人在包厢低声说大声笑，董杰与卓盛则走到包厢的露台上抽烟。
    “卓义他们什么时候到？”吐了口烟，董杰问。
    卓盛：“正从k市赶回来，你放心。”
    董杰：“你有没有儿媳妇的照片？让我先看看？”
    “没有。”话语间，卓盛接了通电话，说：“他们到了。”
    卓义带着白娇迈进包厢，领她跟董杰打招呼。董杰上下打量白娇，眼神带着探究，“你就是娇娇？”
    “……”第一次见面就被叫“娇娇”，白娇表示受宠若惊，微笑点头。
    董杰耐人寻味地跟卓盛对了对眼。
    卓妈妈陪董太太上洗手间，回来后见儿子与儿媳妇到了，便扬声招呼，并拉着董太太上前介绍。
    白娇随卓义转身回头，顺势望向董太太。哇，好漂亮清爽的夫人。
    假如说卓妈妈是贵妇，那董太太就是贵妇里的运动员。她留着与白娇有几分相似的清爽短发，相仿年纪下，看上去比卓妈妈活力充沛。虽然已经不年轻，眼角与唇边或多或少带着细纹，但她明媚的眼神，直透她依旧年轻青春的心，同时昭告着她活得相当幸福舒心。董杰讨厌有板有眼的西装约束，喜欢穿休闲甚至运动服饰，把这品味也传给了太太。跟卓氏夫妇一身华服对比，这穿着休闲运动服来吃饭的董氏夫妇，仿佛饭后就要去竞跑。
    出于对美的欣赏，白娇瞅着董太太不愿移眼。不知不觉中，竟心生亲切。
    董太太对白娇也甚为喜欢，直白地说：“哟，这女孩，我第一眼就相中。看，不施粉黛的，干干净净，好看！”
    在卓义的鼓励与支持下，白娇如常的t恤牛仔裤打扮，外人看来，特别平易近人。
    卓妈妈感慨地说：“年轻人底子好，哪像我们都老了，得抹抹涂涂来遮瑕。”刚才她跟董太太在洗手间就花了好些时间补妆。
    对方能喜欢自己，白娇倍感踏实，“董婶婶你好，我叫白娇。”
    “小娇娇是吧，来，坐，别净站着。小杰杰，让服务员上菜吧？”董太太边招呼晚辈，边问话丈夫。
    “小杰杰”董杰淡定地应了声好，便对服务员示意。
    白娇：“……”
    又一位思维别致的奇女子。不过，怎么这董太太直接叫她娇娇，她一点都不唐突？难道因为多了个“小”字？
    饭席间，气氛融洽。卓盛谈到白娇认为他像“霍元甲”时，董太太哈哈笑，并说：“我一直这么认为。”
    白娇留意着董太太，觉得她一颦一笑都格外吸引自己，而且对方的眉宇间，又觉得有点熟悉，像是哪见过似的。莫非，跟卓盛一样，董太太神似某位她敬重的演员？
    但那是谁呢？一时对不上号。
    回公寓的路上，白娇把这份疑惑与卓义分享。
    卓义乐了，“不会吧，我从来不觉得董婶婶像演星。”
    “你也没觉得过你爸像霍元甲啊。”白娇反驳，“我再想想。”
    卓义：“每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
    白娇没跟他讨论太多，可能今天从k市赶回来，她挺累的，没一会就在车上睡着了。
    卓义边驾车边不时扭头看看熟睡的她，心里满满的。兀自高兴的时候，望了几眼白娇侧面的线条，忽地想到什么，怔了。
    抵达小区后，他抱着不愿意醒过来的白娇回公寓，放她床上，接着去衣帽间，把外婆之前给他的白娇妈妈的照片翻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打开微信，翻出董杰的朋友圈，里面经常有他两夫妻的自拍恩爱照。可惜董杰发的照片，董太太多半遮脸戴帽或者太阳镜，根本看不清全貌，无法比对。他惟有回忆晚饭时，董太太略施粉黛的五官，研究着手上的陈年照片，一点一点地比较。也许潜意识作祟，竟感觉越看越像。
    不得了！
    卓义出了露台，直接给董杰拔去电话，试探问：“董叔叔，我想问婶婶她是哪里人？”
    董杰：“怎么了？”
    卓义：“坦白说，你别生气，我觉得她挺像娇娇的妈妈。”
    董杰：“哦，那很正常，以前也有人说她像陈法蓉。”
    卓义：“不不，我意思是，我怀疑她会不会是娇娇的妈妈。”
    董杰：“不会吧？世侄，你不说你岳母已经去世了？”
    卓义：“所以我才矛盾，婶婶是哪里人？”
    董杰：“m市的。”
    卓义身子一震，“那，那她以前发生过车祸吗？”
    董杰：“发生过。”
    卓义：“……不会吧。”
    董杰在电话那头笑了，“其实，我也怀疑她是你岳母。”
    卓义本来有点懵，这下子更惊呆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
    董杰叹了口气，“当年的车祸，是我酿成的。”
    当年董杰失恋，酒后在m市横冲直撞，不幸地撞到白娇妈妈。她被紧急送去医院，医院却发出病危通知。董杰的父母很快赶到，他们不愿儿子因此惹上命案，便与医院商量把白娇妈妈送至美国救治，同时积极地与派/出/所联络，帮董杰逃过一难。
    董杰父母对这儿子打骂了一顿，斥他去负责白娇妈妈的起居饮食。董杰本身也深深内疚，于是在医院吃喝拉撒地陪着做一切治疗。本来昏迷的白娇妈妈，在妙手回春的医术下，终于醒了，可惜因脑部受创，失去记忆。
    董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她起初无法接受，相当惶恐。过了几乎半年，她才慢慢适应下来。两人在医院朝夕相处，老套地，日久生情了。
    白娇妈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董杰“喂”“喂”地叫了她一段日子，受不了了，索性让她跟他姓董，再让她起个名。白娇妈妈喜欢李清照，便把自己名字起为董照。
    他们当时尝试寻找白娇妈妈的家人，但她身上无证件，那时代的调查技术也不如现今发达，即使刊登过报纸广告，亦最终没有音信。
    “但m市铁路二院说当年的白姓车祸女伤者不治身亡。”卓义有点激动。
    除非医院记录出差错，否则这说不过去。
    董杰：“所以我说‘怀疑’。今天晚饭后，我已经拿了你媳妇用过的餐具，送去医院做dna鉴定。等结果吧。”
    原来董叔叔早有一着？卓义不禁惊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董杰：“你表哥找过我。”
    卓义愣了。表哥为什么总是存在得无声无息？“那我爸知道？”
    “知道。”董杰又交代：“结果未出来之前，谁都别说。”
    等dna结果的时间约一个星期。这回的等待，比之前期盼戚风能有个好消息的那次，感觉要好一些。也许因为有希望吧。
    过了一个星期，卓义跟董杰亲自去医院取鉴定报告，报告结果是：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卧擦！”卓义激动难耐地在医院走廊来回踱步。
    董杰则打电话通知卓盛：“她真是白宁。”
    待他通话结束，卓义提议：“来做一遍。多找几家医院再做鉴定。”
    董杰不解。
    “董叔叔，娇娇跟外婆以为我岳母死了，衣冠冢、法事什么都办好了，就差骨灰。我要是没有百分之一千的肯定，我不会告诉她们。”
    见卓义坚持，董杰只好同意。接下来他们找了几家医院甚至远在美国的，做了好几份dna鉴定报告。令人振奋人心地，几份报告的结果都是一致。
    卓义怀着那份dna报告，心情复杂地走上二楼。
    自父亲回国后，便带着母亲与爷爷回自己的别墅住。这时的卓公寓，只剩下卓义与白娇两人，而他俩也搬回自己的卧室。
    卓义关上卧室门，低声说：“娇娇，我问你个事。”
    白娇正埋头于电脑前码字，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你觉得什么事情，是你经历过最神转折的？”
    见卓义神神秘秘，白娇不觉认真起来。她想了想，说：“刚刚就有读者留言，说我写的第59章与第60章就是神转折。”
    卓义：“……还有吗？”
    白娇：“……微博爆料那回事算不算？”
    卓义：“有没有更不可思议的？”
    白娇一脸凝重：“周梁白变身卓白周梁！”
    卓义：“……我告诉你，我见过世上最神转折的事……”他把dna报告从背后呈了出来，递到白娇眼皮底下，尽量冷静地一字一字说：“娇娇，岳母没死，她就是董婶婶！”
    白娇：“……”
    如果说，她之前花光身上的力气去接受母亲已死的事实，那么这一回，她是花光整辈子的运气去迎接母亲未死的真相。
    不出卓义所料，白娇既激动又冷静地追问详情，边听边懵，边懵边笑。
    待一切消化之后，她愣神了很久，说：“能把她约出来吗？我去接外婆。”
    外婆以为普通的家常聚会，不愿他们特意从a市赶来接她，便自己买动车票从k市坐到a市。出了站，她掏出卓义给买的老年人大字手机，告诉孙女婿她到了，他车停在哪。
    卓义让她站着别动，他这就开车过来。外婆杵在车站出口前，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呆等。
    忽然，她目光一闪，不确定地往前走了两步。她先是皱眉遥望，瞳孔再慢慢缩小，然后双唇微张，“啊”了一声，就往前奔。
    董太太不明白丈夫为何让她站在这里等，当她见到突然冲了过来，喘着气的老婆婆时，更觉今天是个怪异的日子，“老婆婆，你还好吧？”
    外婆捂着胸口，努力平伏下来，双目不愿离开眼前人的容颜，微呼着笑道：“我没事。你……长得真好看。”
    这女士真漂亮，跟她去世的女儿长一样。
    董太太笑了，“谢谢。” 

第61章 正文完结
    卓义与白娇的婚礼如常举行。
    伴娘本来让蒋纯来当，但贺明在美国不放人。白娇挺介怀，不过卓义告诉她是贺明间接帮忙找到岳母之后，她就原谅了。
    朋友极少，最重要的蒋纯还不能做伴娘，白娇正头痛时，董雪自告奋勇。“能当大大的伴娘，简直是我的荣幸！”
    她一直是白娇的脑残粉。
    得知之后，陆军毛遂自荐要当伴郎。卓义有成人之美，便答应了。没料到董雨却为此直接打电话来反对，“不能让姓陆的当伴郎！”
    卓义：“……”
    大哥这是你结婚还是我结婚？
    卓义：“那要不你来当？”
    董雨一愣。让他当姓卓的伴郎？这是何等掉身份的事，“没门！”
    所以最后，婚礼上站在卓义身后侧的人还是陆军。陆军与董雪在一对新人后不时笑谈欢聊，自成天地，恨得董雨咬牙切齿。
    而伴郎伴娘的原本人选，也赶在婚礼快要开始之前现身。
    坐着轮椅的贺明，风骚地跟大家说“hi”。
    卓义上前迎接，诧异问：“你这是又怎么了？自杀不遂？”
    见身后的蒋秘书已经去新娘室找白娇，贺明便抓紧时间起飞脚，无情地踢向表弟。
    卓义眼明手快地躲过，笑哼：“看你刚才在蒋秘书面前装病君，挺像呀，转行当影帝？”
    贺明：“你少管闲事！”
    蒋纯进了新娘等候室，见白娇一身雪白婚纱地坐在镜子前，正被卓妈妈亲自动手装扮。
    鉴于她居然看不出儿媳妇是闺蜜的女儿，卓妈妈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自责过一阵子。不过大家也没微言，毕竟20年能改变许多，包括人的容貌，相由心生嘛！白宁跟董杰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心宽体不胖，越活越年轻，怎教人联想到她会有个25岁的女儿？
    亏她之前还想找白娇茬，幸好也没闹出什么笑话。为了补偿，哪怕已经金盘洗手，卓妈妈仍亲自操刀儿媳妇婚礼的妆容打扮。什么？没人告诉大家，她除了是卓盛的老婆，还是曾经的第一化妆师吗？多少人重金礼聘，她都不愿意接活，现在为了儿媳妇，她破例一次。看看白娇的美态，卓妈妈感叹自己果然宝刀未老！
    “好漂亮。”蒋纯望着镜中的老友，眼睛发亮，表情惊喜，“我一点都联想不到，你是那个穿着t恤牛仔裤加拖鞋跟我在路边吃冒菜的懒散人士。”
    白娇嫣然一笑，“我变身了。”
    多亏她有个技术一流的化妆师婆婆。
    两老友笑闹了一会，就听见外婆的声音：“纯纯你来了？”
    “外婆。”蒋纯转身，见外婆也摇身一变，打扮很是得体。
    在晚辈的称赞下，外婆难为情地笑了，“得给亲家面子。”
    白娇拉了拉蒋纯手袖，蒋纯俯身听老友耳语了几句，边听边乐。
    “妈，妈！”白宁随后追了出来，比划着手中的针线，对外婆说：“你腰上的线还没缝好，别乱跑呀！”
    外婆叹气：“唉，早知道就管住嘴巴，这衣服穿得我好尴尬！”
    婚礼礼服都是卓义提前在国外订造的。然而不过短短一段日子，外婆就长肉了，穿进去很吃力。更悲催地，刚才她一个弯腰，更把腰部的线绷坏。外婆：“这礼服的质量不怎的。”
    白宁绕在外婆身边，边缝线边咕噜：“能长肉是好事，收腹！”
    自从与女儿相认之后，外婆活得如燕子般轻松，胃口大开，每逢进餐胖三斤。
    想当天，卓义出现后直接把外婆与白宁一同接回公寓，然后公布了她俩是亲生母女的事实。
    外婆在车上还纳闷呢，原来这个跟自己女儿长得一样的女士是孙女婿的朋友。当她听着卓义与白娇围着那位新女士一人一句地解释时，她何其庆幸自己能熬到今时今日。即便当初以为女儿真的没了的时候，她也强撑着下去。
    外婆先是落泪，无声无息地泪了许久，再想上前拥抱女儿，但又怕对方对她陌生而抗拒，动作僵硬地愣了半天。
    白宁则相对冷静一些，她早就知道自己失忆，早就尝试过寻亲，所以当董杰告诉她，外婆是她妈，白娇是她女儿时，她的接受速度比谁都快。
    然而到底失忆了，要她立马跟自己的母亲女儿亲热起来也是有难度的。但当她见到外婆那种欲前又止，老泪横秋的模样，不禁想起她在车站的反应，心一动容，就主动上前拥住了外婆。
    外婆这才哭出声音，呜呜地嘤泣着。她比白宁矮，埋首于女儿怀里淌泪，双手却伸长着去够女儿的脸孔，她的眉毛，眼睛，鼻子与嘴巴，每一寸都要摸个透，仿佛要把过去的20年全摸回来。
    知道女儿发生车祸，外婆对董杰又爱又恨。恨他撞倒女儿，把她的家撞散了，但又不得不感激他当时没有撒手不管，还把女儿照顾了20年，照顾得如此精神奕奕。在董杰的反复道歉与白宁的再三劝说下，外婆不纠结了，接纳了这个隐形了20年的女婿。另一方面，她恨不得去m市找那个姓白的骂一顿！当年她去过m市找他，他却说没有见过白宁，一句话就把事情掩盖过去。听卓义说，假如不是戚风身上有利可图，那姓白的估计也不会上半点心地吐出真话。
    白娇劝她别再计较那姓白的了，如今她们一家三口团聚，还浪费心神于外人身上吗？管他去死。
    外婆觉得有理，可转脸又烦了。她把收藏了20年的杂志录像全扔了，现在女儿回来，她拿什么给女儿？外婆让卓义去垃圾站翻找，把卓义吓头痛了，直接把责任推到戚风身上，“是他搜集的信息出了差错，找他！”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元丙你有种！！
    婚礼场地热闹非凡，后台的新娘等候室则相对安静。卓妈妈围着儿媳妇娴熟地忙了一会，董雪就推门而进，告知大家：“婚礼快要开始了，都准备好了？”
    卓妈妈比比手势：“okok！”
    这场婚礼，并无邀请白娇的生父，因为他的角色职能已经有人取替。
    董杰作为白娇的继父，挽着她缓步走进会场，再将她交至卓义手中。在主持人与在场人士的祝福下，白娇与卓义终于把结婚的所有步骤完成。
    卓义感慨万千，搂着白娇说：“我们的婚姻关系终于不再山寨。”
    昭告天下，名正言顺的感觉太爽。
    他拍了自己与白娇十指交握的照片，放到朋友圈上，留字：我真的有主了。[得瑟]
    草阳大大：在现场！[得意]
    我有老婆离我远点：在现场！1
    腿太长肿么办：在现场！2
    卓叔叔：在现场！3
    宝宝很饿：在现场！4
    禾口王：在现场！5
    我装逼你快乐：我不在现场！为什么没有请我？？！！
    莫大少翻完微信，乐了，继续到处找美女搭讪。戚风则领着老婆嘻嘻地上前祝贺，却被外婆逮住，“就是你说我女儿没了，害我把所有珍藏都扔了是吧？你赔我！”
    戚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董杰与卓盛又在一旁抽烟，唠叨着：“幸亏当年没有认卓义做干儿子，否则现在，他又是我儿子，又是我女婿，我他妈的不会叫了。”
    卓盛：“那你们不领/养/孩/子了？”
    董杰摇头，“不了，等着孙子孙女出来呢。卧靠，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卓义随着爷爷与一众董事笑谈。在卓爷爷的压力下，众董事终于不逼卓义与白娇补签任何协议，况且白娇的继父是董家的董杰，卓氏的董事成员因此安心不少。而与筱雪衣柜的项目，听说有可能重新启动，反正这事卓义不管。
    不过，他领着梁兴与周工绕场走了一圈，能介绍的都给介绍，剩下的看他们的实力与造化了。
    好不容易忙完上趟洗手间，刚出来，陆军就把卓义给堵上，艰难地恳求：“卓总，你能帮个人情吗？”
    卓义已经猜到，无非就是让他以女婿的身份，托董杰管管董雨，劝董雨别再棒打鸳鸯。陆军有信心，只要董雨不捣乱，他很快就能把董雪追到手。
    “但董雪作为董家长女，你凭什么娶她？”
    卓义不是拔冷水，他只是提醒。董雨不管，不代表董家不管。
    陆军眼神坚定：“我正在努力。”
    事业，爱情，他会双全。
    “你就一打工的，再努力又能怎样？”
    突然闯入的质疑来自董雨，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偷听，并且此时走了过来，指着陆军鼻子鄙夷。
    陆军急了：“哥哥，你相信我，我给董雪的生活绝对不比她在董家的差。”
    董雨怒了，“谁他妈的是你哥？少给我乱叫！”
    “不叫你哥该叫你叔？”
    又一把声音乱入，其主人是喜吱吱。她本想找卓义私下认认真真为以前的傻事道歉，可撞见这一幕，忍不住帮腔损董雨。
    她不认识陆军，帮腔纯粹是搞针对，“就你三十多岁的老头，人家喊你哥是给你妹面子！还识趣不识趣？”
    董雨：“……我没到三十！”
    自筱雪生日会后，他对喜吱吱患上恐惧症，头顶好像笼上一层阴影，跟她对起话来，底气少了几分。
    “廿八廿九吗？不懂四舍五入脑抽？”喜吱吱见着他就莫名火大，尽可能地搜刮词语去攻击他。
    董雨于气势上已经认输，最终不战而败，落荒而逃。
    陆军见状，也先撤了，洗手间门前剩下卓义与喜吱吱。
    喜吱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扁嘴说：“卓义哥哥，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以前的事，对不起。”
    “没事，高兴点。”卓义摸摸她脑袋，已经不计较了。
    喜吱吱终于宽怀，跟他又聊了几句，最后不忘追问：“那领带到底怎么回事？你跟贺明……”
    “我跟他清清白白！”卓义急不及待地抢话。
    领带的事他已经问清楚贺明，看在表哥在白娇寻亲一事上有功劳，卓义不予追究，只严厉警告。
    董雪忙完伴娘的事，不忘在白娇进江网的渣文下留言：今天阿朕大大举行婚礼喔，祝大大新婚快乐！
    紧随着，大把读者粉丝路人跟着起哄祝福。当中有一位，用户名叫“似水流边”。
    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卓义”投的十万雷给炸没了。
    被炸秃的众读者哭着追加留言：从此王子与公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泪]
    五分钟后，评论区冒出作者本尊。
    朕知道了：谢谢大家，我会的。[爱你]
    卓义：我也会，一定。[爱你][得瑟]
    朕妈妈：办完婚礼快更新，妈妈是你的头号粉丝！[加油]
    众路人读者：“……”
    这到底是网络还是大大的家属后院啊？
    [正文完结] 

第62章 白娇的碎碎念
    一
    蒋纯说帮我投了简历，我挺期待的。以我的学历，进卓氏当个小办公室助理应该绰绰有余，呵呵。幻想一下往后的美好日子－－随随便便上个班，混个固定工资，再接接梁兴的外快项目，码码字－－这样的人生，哈哈哈哈哈哈，完美！[doge]
    二
    我穿书了！有个霸道总裁竟然找我谈恋爱……合约！卧……百感交集，自掴两巴掌，醒醒！不过他太看不起我了，出价才那么一年一百万。很想告诉他：总裁，我勤奋些多接几个梁兴的外快项目，平均收入算起来，就能媲美当你一年的挂名老婆了。你太他妈的小气，我被侮辱了！[怒]
    不过，他很帅，这是他唯一的优势。让我算算这项目到底值不值得做。[思考]
    三
    总栽给涨价了，但好像强卖强买一样，管他呢，我高兴就好。才不做亏本的事。[得意]
    四
    证领了……然而，我看不到他的朋友圈。莫名失落，我是外人，我是战略伙伴，我是合同工……我是女配。[微笑]
    五
    他居然跟我回k市？！拜托，我只是你的女配，你就别把自己当成是我的男主去演！还有，外婆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妈的事？重申，他是男配，不是男主！我的家事关他屁事？！[抓狂]
    六
    我搬去他的公寓，还狗血地遇上他的……正牌女友？又好像不是，算了，但愿他们的纠缠别绊到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女配。[微笑]
    七
    他居然拟好了我们相识相知的假剧本，为了我的女配角色操碎了心……话说，我跟他在图书馆认识？？这是哪年代的爱情故事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doge]
    八
    他的朋友好奇葩，一个老司机，一个受虐狂，我的眼镜还被活生生踩死，卧……！！
    九
    他正在看我，盯着我看，干嘛？没戴眼镜就变样了？足以吸引他？唔……他这样盯人的表情有点……我难为情了，不敢抬头迎接他的眼神。能不能好好地吃早餐？？[流汗]
    十
    他有初恋，呵呵，初恋，初恋……呵呵。[微笑]
    十一
    他爸很有魅力，他原订的相亲姑娘也是仙女，所以，他不接受是因为……初恋？莫名心堵。[微笑]
    十二
    他敢收留外婆？！我一脸懵逼……
    他卧室的沙发竟然……比我出租房的床还舒服。不过我还是怕，怕他半夜化身人狼袭击我。要知道，我为了百来万出卖第一次婚姻已经亏到底，不能连清白也亏进去！唔……观察了半天，他睡得这么死，应该不会乱来了吧？这家伙睡容好帅，棱角分明的，我就多看两眼再滚回沙发躺去。
    十三
    他初恋出现了！真人！我简直……越来越心堵。[微笑]
    十四
    他盘算什么？居然跟一班大男人约初恋吃饭？呵，幸亏我也来了，否则初恋你就一个女的挺尴尬吧。唉，我心真大。
    十五
    姓贺的说他喜欢我……我……有一丢丢高兴，但更多的是质疑！他眼瞎了？抑或，拿我来气他初恋？哼，我真他妈的就一女配命，怒了！[怒]
    十六
    不知道他生什么气，我心里也不好受！还什么周年庆活动，我能不去吗？！这关我屁事？！呵，人家初恋还去了，我就傻叉，去当电灯泡，你们慢慢玩吧！[怒]
    十七
    我不但扭伤了脚，还中了毒……这是……情花毒？睡觉的他真的很好看，不介意再多看一会。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关心？在意？看来李工是催化剂。我又有一丢丢窃喜。难道导演答应让我当女主？[心花怒放]
    十八
    就这样被他征服……我……太高兴了！！！不过，他实在是太能做，一夜七次郎非他莫属。
    十九
    周梁白被产业园二期淘汰了，呵呵，他却要投资筱雪衣柜，呵呵。道理我都懂，但真他妈的很恼火！很想撕逼！卧xxxxxx！！！！
    二十
    今天他第一次带我出席公开场合，到处说我是他太太，跟在冒冒冒菜馆时一个德性，嗯，我很满意。偶尔气气他，也特别舒心。不过，他晚归的原因却令我好意外。虽然我也吃筱雪的醋，但是，她明明是位比我优秀许多的女生，却要用这种手段去挽留他，是他过分出色还是她太执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突然想找她谈谈。
    另外，虽然他不帮周梁白，但给我的好像真不少，还很重。我[可爱]
    二十一
    然而微博上的爆料是筱雪做的？？？算了，不跟她谈了。[微笑]
    二十二
    等等，他说微博的事不是筱雪弄的，那到底是谁做的？不过不管谁做，这影响好像利多于弊。至少，我居然多了些读者！还有，原来之前给我投了十万雷的路人甲就是他！但是他选择否认，那我就选择相信吧。[微笑]
    二十三
    今天是我有生之年最难过的日子，明白什么叫做万念俱灰。她原来已经死了，还死了二十年。很难过，很想瘫下来，但我知道外婆会比我更难过，所以我得撑着。
    二十四
    他在这个时候向我求婚，我明白他的用意，谢谢他。只是，能不能别逼我操心婚礼的事？我宁愿去终南山！还天天问我爱不爱他，卧……不爱，我只爱你的钱！[抓狂]
    二十五
    原来我妈没死！！天下最神转折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了，奇迹！！我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积来这个福？看到妈妈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看到外婆喜极而泣的样子，我愿意再倒几辈子霉去积这样的福。
    二十六
    所以说处男不处男的，有什么关系？爱上了，是头猪也嫁呀！祝老友记新婚快乐。[恭喜]
    二十七
    他说只生一个娃不够，婆婆与妈妈这对闺蜜居然为了抢照顾孩子的权利而吵架了。活久见。[微笑]
    二十八
    原来三年前的微博爆料事件幕后黑手是他！卧……手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