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杨安安其人 杨安安是个挺普通的人。 普通的名字,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材,三流学校毕业,在一个普通的小公司里做个普通的小职员,工资每个月除开花销还能剩余个千儿八百。 父母在十九岁那年出车祸过世,因为爷爷奶奶响应优生优育少生晚生的号召,父母都是独生子。所以也没个极品叔叔伯伯姨姨舅舅什么的来争那点赔偿费,办完父母的后事杨安安这个光杆司令就卖房子,在读书的H市买了套房子,毕业以后就近找个份工作。 谈过三两个男朋友,因为性格不合,家境不适,分了。现在一个人单着。有工作,有房子,还有一笔不算少也不算多的存款,在电视电影网络信息的各种老公出~轨,小三找上门,极品婆婆亲戚,生孩子保大保小等等不良信息轰炸下,杨安安觉着自己一个人也挺好. 上班清闲,工作轻松,下班了回家看看电视,上上网,偶尔和同事逛逛街,兴趣来了还能下小区广场和大妈们一起跳跳广场舞,没有父母耳提面命的逼着去相亲,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悠闲。 只除了偶尔会觉得有点孤单。 就这样与时间相伴过着文艺点是岁月静好,其实是混吃等死的日子. 这天杨安安下班回家,突然想起家里酱油用完了,就拐道上家××超市买了瓶,刚从超市出来,就见对面大厦顶上站了个人,下面围了一大群和杨安安一样刚打完酱油准备回家,看见热闹不嫌事大的热心群众。 对于跳楼这种事情,一向只是从新闻报纸上看过,现实里这是头一遭啊。杨安安就跟打了500cc的鸡血一样飞速的冲过马路,发挥在超市抢购特价商品的高超水平挤进了围观人群的中央。 就见左边这个大妈说“真傻啊,这个年头还有什么事想不开值得跳楼”。 右边的大爷说“一看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准是失恋了”。 后面的一阿姨说“那可不一定,没准是学习压力大,我前天还听一小学生嫌作业太多写不完跳楼了,没准这个也是。” “巴拉巴拉。。。” 突然后面一大嗓门大喊一句“跳不跳啊,赶着回家做饭呢!” 杨安安正想回头看看这是哪个不讲四爱五美的人,就看见边上的人都往后退,自己身边空出一个圈,正奇怪呢,就感觉眼前一黑,被一重物砸倒在地。 末了还听见边上有人说“看这姑娘多伟大,这么高跳下来也敢接” 又一个说“明明是没来得急躲开好吗” 杨安安感觉喉头一甜,吐了一大口血,只来得急说了“尼玛。。”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 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睁开眼就看见四周白茫茫一片跟飘在云层上似的。 刚想伸手去摸一下就发现自己的手,额算是手吧没有手指就像一个圆团团,还是透明的,低头再看看身上也是透密的,再看看脚。。。没有脚。。。看看手,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心想要是肚子再大点就挺像多啦a梦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思维一散三千里的想这想那,杨安安唾弃了自己一会儿。 再想想,不对,自己被跳楼的那个女孩砸到,还吐了一大口血,那现在自己这个样子,难道是已经死了不成。。。 不容易啊,终于想到正点子上了。 杨安安沉默了三秒钟,就接受了自己变成阿飘的事实。 阿飘就阿飘吧,反正自己一个人,虽然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放不下的。 既然自己变成了阿飘,那这里难道是地府?杨安安抬头望了望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难道今天地府放假? 既然地府放假,那自己就在这等着吧。也许等牛头马面上班了就能来带自己去投胎了。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能不能在地府再见父母一面。 这里没有黑夜,一直都是白茫茫的,杨安安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直没等到有鬼差来接她,实在是无聊,就到处晃悠。边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不知道有多远。反正杨安安朝一个方向一直飘,虽然没有计时的器具,不过估计肯定有一个月以上。能入目的还是白茫茫一片。 没有人,也没有牛头马面来带她去投胎,杨安安感觉自己快要疯掉。自己是很宅,但是这个全世界都只有一个人的感觉真不是人受的,虽然她现在不是人。 一直没有等到人,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杨安安很暴躁。没事就对着四周大声咆哮。咆哮累了就蹲下想以前的事。没有脚,鬼知道她是怎么蹲的。。从记事了开回忆。 杨安安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变的很好。 小时候摘果子路过的路边的小花。摔跤了妈妈抱着哄,头枕着妈妈肩看着妈妈蓝色毛衣上的雪花纹图案。上幼儿园时同桌男孩子及鼻涕的声响,小学时讨厌的数学老师讲话时爱一翘一翘的胡子。被老师罚打手心,老师握着竹枝的纹理,和老师手指上带着的细银戒指,很多很多。 杨安安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记得这么多东西。她开始静下心来,慢慢回忆以前。 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愤恨的,不平的,其实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以前听老人们说过,人死了以后,灵魂会回到最初始的地方,一个一个捡自己曾经走过而留下的脚印,杨安安想,自己这也算是在捡脚印,从最开始的时候一步步回忆自己走过的路。捡自己的回忆。 不知道是谁说的,你的回忆都是你最美好的,别人抢不走的财富,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回忆,一点一滴都如最美好的珍珠,在心底泛着莹莹的光彩 平静的回忆完这二十多年,杨安安难的的文艺了一把。这个空间却不平静了,白色的雾突然翻腾了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杨安安被卷着冲进了漩涡底,飞速的转动和剧烈的拉扯让杨安安觉得自己都要被扯成片片了。 难道这些云雾状的东西都是自己这样的灵魂被扯散了形成的? 第二章 穿越之初 杨安安是幸运的,她并没有被扯成片片,云雾被漩涡急剧压缩进了她的体内。原本透明的魂体,因为这些云雾,变得凝实了许多,杨安安虽然不算聪明,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得了很大的好处。 没有云雾的遮挡,杨安安发现自己这算是在半空中,现在正急剧的往下掉。 因为现在还是阿飘的形态,所以杨安安并没有觉得很害怕,还抽空打量四周的环境。 杨安安觉得很词穷,她觉得这里很美,怎么个美法,仙境一样,虽然没有亭台仙阁,但石岩重叠,云海奔腾,树木葱郁,鲜花缭绕。 最突出的是一颗大树,高度目前杨安安正在半空,往上树顶看不见。高度看不见还可以接受,问题是树干的宽度也看不见,之所以知道它是一颗树是因为看见它正对着自己伸出的分枝和茂盛的树叶,不过树虽然很大,叶子却不是很大。约成人巴掌大小。 杨安安一直往下掉,也不知道往下落了多少时间,反正站着觉得无聊,中间还能换个姿势侧躺着继续往下掉。等终于能看见树根的时候,杨安安已经快要感动的泪流满面了。 树很大,树根如同山丘一样纠结在一起,望山跑死马,杨安安落地的地方和巨树不算进,花了不少时间才飘到树根近处,中间看见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植物都没有这棵树给她的震撼大,杨安安决定绕树走一圈。她记住了大树边上的一个七彩水池,水不是七彩的,七彩是因为水下的石子和细沙,一道道颜色均匀的铺叠着,彩虹一样,杨安安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彩虹池。。。 杨安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才绕树整个走了一圈,这片仙境,她给这个地方起了个名字叫仙境,额,很写实。 这片仙境里面动植物很多,再远她没有去,绕树四周,目及之处动植物繁茂生长。植物目前看来都是普通植物,反正她是没看见一棵树上长了脸,或者一朵花儿长了脚就跑的情况。动物也都是些普通的飞禽走兽。反正对她来说,动物就分长毛的没长毛的,大家都认识的她也认识,大家不认识的,她也不认识。 没有青龙,老虎倒是见过几只,也有白的,不过应该不是传说中的白虎,大壳乌龟很多只,长着漂亮羽毛的鸟也见了不少,还有不少毛茸茸的小动物,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在草地上扑来扑去。 也很心痒痒的想去摸一摸,不过却只能从中间穿过。如果有身体就好了,这么多好东西,这么多肉,一定很好吃,,,杨安安一边安慰自己,“我不想吃我不爱吃,一定不好吃,我不能这么残忍,这么可爱的小动物我怎么能动心思去吃呢?”一边在心里流口水。不止飞禽走兽,爬行类,鱼类也有不少,很多杨安安叫不上名字的稀奇古怪的种类,不过杨安安肯定这里没有智慧生物,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她就是知道,一定要说,只能归为直觉。 时隔不知道多少年,杨安安从彩虹池出发,绕树走了一圈,现在又从新站在这里。大概的了解了这里的动植物分部情况,又把主意打到了这棵树上,不过,绕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连个树洞都没找见,难道要她往树上爬吗?往上看了看,总感觉希望渺茫。只能看见枝叶繁茂的遮住了天空。这里没有黑夜,即使天空被遮住,树底下也没有比其他地方更暗 孤单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杨安安现在就觉得很孤单,如果是以前,能有这么美的地方,她肯定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都没问题。 现在她真的觉得很孤单。一个人孤零零飘荡在这儿,除了孤单,还很寂寞。 靠着巨树,突然就很想睡一觉,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睡觉了,虽然灵魂状态不饥不渴,不累不困,可现在突然就觉得累了,靠在树上,任自己思绪放空,做了一场梦,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颗种子孤零零飘荡在混沌中,不知过了多少年,遇到了一块同样飘荡在混沌之中的小石子,小种子就在小石子上扎根。努力的吸收着混沌空间中的混沌之气,终于,种子的顶端裂了一个小口子,中间冒出一点嫩嫩的小芽。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种子慢慢发芽,长大,长成一棵小树苗,小石块也再慢慢变化,和小树苗一起在宇宙浩瀚星海中游荡,遇到有生命的星球就停留一会,采集各种物种,收集各种物品,小石子也按照各种星球上的风景地貌慢慢演变成了一个有山川有海洋,有湖泊有河流,有树有花,有动物的世界。 有些高级星域的人管这个地方叫域外之心,混沌域外成长之心。管小树苗叫时间树。拥有掌控时间轮回能力之树。域外之心偶有,时代树也一样,不过生长在域外之心中的时代树缺不多,起码小树苗和小石子没看见过。 域外之心自成空间,时间之树也一样自成空间。收集的各种物种都在域外之心上生根发芽,而各种物品都在时间树里。是的,时间树里。 杨安安知道现在自己进入了时间树里,经过时间树的洗涤,杨安安发现自己的魂体更实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触摸到东西了。 时间树分为很多层。每次经过一个星界,就会把收集到的东西放在一个层面里,她现在在的这一层不算小,但是比起时间树干的宽度也不算大。这一层分了好几个隔间。一面放了很多书籍字画之类,一面放着各种植物成熟的果实,有药材粮食种子木材等,还有各种亮晶晶的宝石金银,还有一个隔间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生活用品,锅碗瓢盆甚至还看见了不少类似农具的东西,杨安安微汗。。这难道是要让她在这扎根过着农妇山泉有点田的日子? 绕着这层大概的了解了下,哎!叹了口气,锅碗瓢盆现在用不上,金银宝石没处花,现在是能吃的吃不上,能用的没处用,杨安安对着他们感慨了二分钟就挪步去了放书籍字画的那边。有书啊,这么多书,日子就好打发多了。 这家伙就朝书籍间兴奋的扑过去了,书都是线装本,一看就知道是古籍,幸福的拿起一本翻了翻,放下。再拿起一本翻了翻,再放下。再拿起一本,放下。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悲剧的发现,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上面的字!!!上面的字类似小篆体,歪歪扭扭曲曲,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无师自通这种事情,说的肯定不是她。 第三章 安君? 杨安安想,姐这也算女主了吧,有空间,空间里有钱有田。如果能穿越了,那就是带着空间纵横异世的狂拽霸女主了。 空间可能听到她的呼唤了,只觉得自己被猛的一下弹出了时间树,然后眼前一黑,杨安安想“在过了这么多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以后,终于又能晕过去简直是太幸福了." 很吵,感觉就跟睡觉时刚躺下就能听见蚊子嗡嗡嗡的飞,再仔细一听,没了,然后准备睡又听见嗡嗡响似的。杨安安想醒来看看,又睁不开眼,身子重的,鬼压床了似的。 努力挣扎着动一动,使劲抬起一根手指。手指?我有手指了?虽然还在经历鬼压床一般的过程,她却可以清楚的感觉自己有手指,有腿,有脚丫,甚至感觉耳边的头发搭在脸侧有些痒痒的。 是啊,痒痒的。 砰!的一声,感觉就跟从后面被砍了一刀下去,眼前猛地就黑了过去。 惊了一下,然后猛的睁开了眼。 旁边立马有人说“安君醒了,先生快过来。” 还没回神回来,旁边有个身着灰色长袍,头上梳着发髻的中年男人凑上来。搭着自己的手腕,感觉这应该是在诊脉,然后又巴拉了下她的眼皮,期间杨安安还顺从的伸出舌头让他检查。 很奇怪,明明知道那个人说的话不同于自己听过的任何一种,但就是都听懂了。 难道是穿越带来的福利?这个真是太实用了! “丁郎,安君已醒来,已无大碍,我再开几服药,仔细调养些日子即可痊愈。” 旁边一个男人喜极而泣,应该是喜极而泣,看了看神情却是真心疼爱这个身体的。 “如此多谢先生,多谢先生”男人迎着那位先生出了房间应许是开药去了。 屋子里其他男人即刻围了上来,关切的问“安君觉得可哪里还有不适?许是想喝点水?” 杨安安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即刻就有人出了屋子,应该是倒水去了。 “安君醒来了太好了,丁叔这几天可是愁坏了。” 安君安君的叫,这个应该是自己的名字了? “是啊是啊,安君在河边跌倒了,那条河也该是整整了,可不兴有下次的。” 自己跌倒了就要修河?打量了下屋子四周,看起来应该是古代,也不像很有钱的人家啊?再看看周围这些男人,都是梳发髻,穿着深色衣衫打扮。 难道是这个身体的亲人?一,二,三,四,五,这么多个。怎么连个女性都没看见? 古代不是应该挺讲究男女大妨的吗?这么多男人都在自己屋子里,难道我穿成了男人!!!! 嗷嗷嗷。。。我去。。不能这么逗我,这不好。 偷偷在被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有点平!!! 咬牙摸了摸下面。。。还好木有*,我去,吓死人了。。。 把手伸出被窝,恩,白嫩纤细还修长,就是有点小,证明这个身体的年龄应该是不大的。一看就是不干活的手,很满意。 平胸,是个还没发育的小萝莉。 端水的人来了,是个看起来很慈祥的大叔,慈祥大叔动作轻柔的把她扶起来,小心翼翼的端着水凑到了跟前,其仔细程度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什么绝症将不久于人世。 其实她刚才听到有人问话时并不渴,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现在看见一大碗水,是碗,额,很大一只碗,心里还是有点怂。没办法,顶着和蔼大叔慈祥的目光,咬咬牙,全喝了! 之前和那位先生出去开药的男人这时进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碗黑麻麻的,大概是药的东西进来了。 不是才开药吗?怎么能,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煎好了?这不科学啊。。!! 算了。。。自己都穿越了,什么科学不科学。 端药大叔慈爱状的走过来,看着杨安安便秘似的脸,担忧的说“安儿脸色有些难看,莫不是累了?来,把这碗药喝了,便躺下歇着吧。” 说罢就端起药送到了她的嘴边,看着那碗黑压压的药汁,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道扑鼻而来 。。。。杨安安揣着一肚子刚刚灌下去的水心里顿时内流满面。 男人慈爱的说“莫怕,喝完药才能好的快。爹爹买了蜜饯,喝完药压压味,就不苦了” 这个男人是这个身体的爹爹!!! 仔细打量了下,恩,生的牛高马大,浓眉大眼,方脸阔嘴。肤色比较黑,手指粗糙有厚厚的茧。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比较有威严,一说话就露馅,一看就知道是一地道的农民,看起来又老实又憨厚。 都说女肖父。。。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身体可能以后会成为一个女金刚。。。 看着杨安安半天不说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这个身体的爹爹忧虑的说“君儿莫不是身子不舒坦了?跟爹爹说,告诉爹爹,不,爹爹还是去找先生。”语无伦次的说罢就准备放下碗,出去叫先生。 看着男人焦急的神情杨安安觉得自己很过分,在混沌之心中呆了那么长时间中,自己无数次的想,哪怕随便有个身体也好,自己一定好好珍惜,现在却因为这么点事在纠结,不管怎么样。既然占了这个身体,就要替这个身体好好活着,孝顺他,杨安安对自己说。 “爹爹,安儿没事,只是刚醒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 刚刚听见这个身体的爹爹是叫她“安儿”的,这个说应该没问题吧?杨安安有些忐忑。 不过之前还觉得有些开不了口,叫一个陌生人爹爹,现在叫出来了,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为情。况且他本来就是这个身体的爹爹。 “若是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不许瞒着爹爹。” “知道了,知道啦” 被人念叨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念叨归念叨,药还是要喝的,等杨安安硬着头皮猛灌下那碗药,便忍不住混身抖索打了个寒颤,感觉连脚趾头到发丝尖尖都透着一股子苦药味。 喝完药,杨安安也该休息了,屋子里的人陆续都走了出去。 大概是身体还虚弱,躺下没多久就感觉迷糊了起来,隐约听人说“阮叔,真是麻烦你了,这几天我都守着君儿,地里的活多亏了你帮照着。”“没事没事,乡里乡亲的,还说这客气话。”“。。。。。”就彻底睡过去了。 第四章 女尊的世界 杨安安睡的挺香。 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是安君的过往。梦里的故事很细致,就跟杨安安之前回忆过往似的。杨安安看的也就细致。看完不算长的一生,也就大致的了解了这个地方和这个身体很关的人事。 最后安君说“我要走了,请一定帮我照顾我爹爹.”便慢慢消散 杨安安醒了。 她是被尿憋醒的。醒来发现天已全黑下来了。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爹爹迎上来“安儿醒了?是饿了吧,爹爹熬了粥,锅里热着呢,这就去端。 “爹爹,安儿不饿。不忙去的。” 从安君的记忆里知道所有女性名字后面都缀着一个君,安君名字叫丁安,爹爹姓丁名山。 女孩儿金贵,君是尊称,算是类似中国古代的大人,但也不全是。外人一般称君,或者安君,就有点小姐,安小姐的意思。 爹爹唤她做“君儿,安儿”却是姐儿,安姐儿的意思。安君对爹爹自称“安儿”。 “安儿想去茅房。”不等爹爹问,杨安安就自己开口了。因为心里接受了这个父亲,所以倒没有别扭的不好意思。 上完茅房,爹爹又端来了粥,不知道是因为这么多年没吃过东西,还是这里的食物味道极好,安君吃的很香,吃完粥,洗漱完,见时间不早了,费了好大劲,一再保证一有不舒服就会立刻叫他,才好不容易把爹爹劝去歇息了。 白天睡了一天,这会儿倒是不困了。安君躺在床上理下了记忆。把能用到的都重点记了一遍。 这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女少男多。 女子从出生开始,每一季(三个月)可以到女学领三两银子,(一两银子换一千个铜板。精白米,白面一斤大概在三到四个铜板,十两银子等一两金子)只要不乱花,吃好喝好都是没大问题的。 到了四岁开始在女学启蒙读书。笔墨纸砚及束脩都不用交纳。就是从出生吃穿用度基本都国家包了。如果有人家女儿多,那就真是可以坐在家里领官粮了。不过女子很稀少。 安君家所在的这个村子叫清河村,得名于贯穿村子的清河。 清河村是个大村,三百多户人家,四五千人口。都要赶上个小镇子了。其中女性三百不到,还包括年老的,已婚的。未婚女孩儿从十六岁到刚满月的约莫三十个。谁家生了个女儿绝对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安君今年十二,和她同岁的女孩儿只有一个。由此可见一斑。 因为男多女少的关系,女子到十六岁就可以开始娶夫。 这个世界很奇妙,生孩子的是男人!!! 到底怎么生,君安的记忆里却并没有。 不过幸好虽然男人生孩子却也没有男人都长的像女人一样柔柔弱弱,女人都跟女汉子似的。男人身体普遍都比女人强壮,和前世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是女尊男卑,但男人和女人都能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上干活的是男人,赚钱的是男人,生孩子的还是男人。。。 额,女人虽然尊贵,但依杨安安看,起到最主要的作用大概就是做禾中马了。。。 安君没有母亲, 爹爹并未嫁人。 男多女少,比例差距十分大。就有不少男人不能嫁人,只上女楼求一个或者几个孩子自己抚养大。 女楼是犯罪了的女子,或者是家族里有人犯了重罪被连坐了的女子发配的地方,每个郡都有一座。用来让不能婚配的男子求取孩子。有点类似现代的米青子库了。。 女子没有死刑,女子犯罪都被发放到女楼或者军营服役,成为女楼女祭,或者军祭。算是物尽其用了。区别在于在女楼多是犯罪轻,几年后还能被放回去。在军营的话就是终生制了。有罪在身服役的女子称之为“祭”。 不过安君的母亲却并不是女楼里的女祭。 丁山不是清河村的人,年幼时由外地逃荒来到了清河村。途中与亲人走散了,到了这只剩下他一个人。 好在清河村的人们朴实,不排外,便由着他在村子外围的山脚下开了几亩荒地,搭了几间茅草屋过日子。 有一日丁山上山打猎,救回来一女子,话说那女子肤若凝脂,大眼琼鼻殷桃嘴,身材玲珑有致,生的十分貌美。 照村口卖汤圆的王师傅的话说,那一笑呀,就跟大冷天吃了一大碗刚出锅的热汤圆一样,让人从心底底暖到了头发尖尖。真真是倾国倾城。村子里但凡未婚的少年郎便没有不爱慕的。丁山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正是热血方刚少年郎,爱上自己亲手救回来的美丽女子,再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情了。 不过虽然这个世界男人都比女人强壮,但是丁山这种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没有上过学堂,长相只能算事憨厚的男人却并不多受欢迎。 时下女子多自幼便上女学学习四艺,(当然也有一部分不愿去的)多识文断字,所以但凡家境稍稍好些的,都会想要送家里的男孩子去学堂,只为了到时候能更好许人家一些,连带着人们的审美都偏向翩翩书生型。 仪表堂堂,斯文俊秀且能考取功名且家世出众的男子是一等美男。(这种男子多出自皇家或者世家,多数自产自销了) 未能考取功名,但家境富裕,长相英俊的算是二等美男。(这类多出自各类官员,或者商贾之家,时下商人的地位虽比不得官家,却也不算低,所以能放在一类。) 能识文断字却并未考上功名,家世也一般,却长相出众的算三等美男(这类多是村长家的儿子啦,郡官家的偏门亲戚啦,或者悦来连锁客栈掌柜家的儿子啦之类。这类运气好些能成为各种类似县长三姨太之类的角色) 只长相出众却不识字,家境清寒的只能算是末等(这类多成为村长,或者悦来连锁客栈掌柜家女儿的三姨太。。。) 残疾或者有严重破相的称之为一等丑男,是没有人娶的。(这类各种层次都会产,大都女楼销了) 身材矮小瘦弱或者口歪嘴斜五官不正者为二等丑男(这类多村里产不一定有的销,世家产村里销,官家产村里销,商家产村里销,销不出去就女楼销了。) 像丁山这种,就是三等丑男了。(这种在村里算行情不错了) 第五章 再入空间 故事就是丁山一门心思扑在那女子身上,但那女子却只把他当做救命恩人,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突然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群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不肖多说,自然是来接那位美人儿的。 那厢里美人儿要走了,丁山很是不舍,但门户摆在那里,丁山这等身份,就是去给美人儿做个小侍那也是不够格的。 最后结果就是美人儿为报恩,和丁山一夜(风)流。留下了安君这个单相思的结晶,然后挥挥手不带着一片云彩。 这个世界对母系的血缘没有看得像父系那么重,看看女楼就知道。女子一般儿子众多,除了个别受宠的,其他的基本不会放过多心思。只有女孩儿,不管是哪种出身,都能得到父母最多的关注。 大户人家一女娶了多夫郎,生下的儿子都各自跟着父亲分开生活。孩子们的关系不说多疏离,却是绝对不亲密的。倒是常常会有亲兄弟嫁给同一妻君,这样生下的孩子也多会抱成团。 小门小户的情况要好些,都生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好不好不知道,却不会生疏。 不过这种情况只发生在男子中。若是家中有幸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那大都是想方设法去讨好的,男子嫁了人,若家中有姐妹,就有了后台,嫁过去妻君都会高看一眼。家中有姐妹的也更好嫁人,特别是有个同父同母的姐妹。人们认为这样男子比家中没有姐妹的更容易生出女儿来。 却说美人儿走了,没带走云彩,却带走了丁山的心,丁山很是靡靡不振了一阵子,直到丁山发现了肚子里揣了个小安君,十月怀胎兢兢业业的生下了个宝贝疙瘩,就此在奔向女儿奴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复返。 虽说丁山生过孩子,长相也不俊美,但是扛不住人家会生,一胎生了个女儿,所以自他生了女儿,还没出月子呢,上门求取的人那叫一个络绎不绝。 不过丁山一门心思的念着美人儿,自然是没有要嫁人的意思。直到这两年,安君长大了,提亲的人才渐渐少了起来。 却说一般人,要是生了个女儿,不说正夫,当个侧夫是没问题的,肯定会被接回家去妥善安置,细心保管的。但丁山并不知道美人儿是何许人也,美人儿也没想过丁山虽不中看,却极是中用的,一胎就给她生了个宝贝疙瘩。 丁山就一个人带着安君生活,有女儿傍身,自己也能干,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悠闲平静的日子过到了前两天,安君下了女学回家(女学在镇子上,早晚都有马车到村口接送)三四月份,正是雨水多的时节,昨儿个夜里才下了一场,路上十分的湿滑。 所谓少女情怀总是春,安君作为一个十二岁的青葱粉嫩少女,瞧着河水清幽,小草发芽,路边柳条抽新枝,正是一年春(光)乍好时。 于是便突然心血来潮,不知是在女学里和哪位同窗学了走边边。下了雨的河边又湿又滑,走边边的后果就是以狗□□的姿势义无反顾的扑进河里。 然后杨安安就来了。 安君跌进了河里,可把大家给吓坏了,女君跌进了河里,可不是小事。要知道女君如果在村里出事,村民会被罚银子,村长会因为情况不同被判打板子或者服劳役。 于是趁这两天放晴,村长正在组织村民用石子儿把河边整个铺一遍,务必保证下次女君再走边边的时候不会因为路滑而跌进河里。 却说,在空间里那许多的书籍,原本都是看不懂的。 继承了安君的记忆发现那些都是这个世界的字。安君从四岁开始上女学,读书写字,作画弹琴都会一些。认字自然是不在话下。(以后杨安安就叫安君了,换来换去太麻烦) 对了空间,来这里这几个时辰自己都没想到空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去了? 刚想到进去,安君就从床上消失,还好丁山回自己屋子歇息去了,不然估计要吓坏。 只觉得一闪,就又回到了仙境,深吸一口气,清新的草木香气透人心脾。 进到时间树里,安君准备好好看看这里的书籍。 各种诗词歌赋,药书医经,连武功心法,奇门遁甲之类都应有尽有。 反正睡不着,就打算看书来打发时间。 找了两个沙漏,一闪身出了空间,在屋里放一个,然后闪进空间放一个。 武林秘籍啊,武林秘籍,绝世高手啊,绝世高手,江湖啊,江湖,挖哈哈哈,想想都觉得有点小兴奋。 屁颠屁颠的找了本名叫《玉女剑心诀》的心法,大致的看了一遍,自有了空间以后,安君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变的十分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什么的简直是soeasy!!!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不是。。。。练武需要天分,除了天分,还需要硬性条件,得骨骼适合练武才行,不然往往是事倍功半,不会在武道有什么好成就。 按照心诀上的指示,测试了下这具身体。发现!!!这具身体是个武学废柴,就《玉女剑心诀》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第一层,也就是入门阶段。 这本不能练,放下,换一本。三十六本武学秘籍,籍籍通江湖! 一连找了好几本,都和这个情况都一样,安君根本不适合练武。也许是这里收集的秘籍比较高级的原因? 既然不能练,那也就不强求了。(明明是强求也强求不来嘛。。) 看看沙漏,走了约摸五分之四。闪身出了空间,外面的沙漏也走了五分之四。 说明空间和外面没有时间差~,嗯,没有就没有吧,反正自己也不靠着空间速度加成种植蔬菜水果发家致富。 自己又不缺钱,空间里珠宝黄金堆满仓,看了那么多年,早对这些没兴趣了。 试了试,在空间里是观察到外面的,那就可以放心的再空间里看书了。 武功不能练,那就看看医书吧。 打不过一把药全放到也不错哈! 深奥的目前还看不懂,放下。 找了部药草经《百草集》。 这是一部三十二册的药材药性注要,和《本草纲目》类似。拿了第一册就开始翻看起来。 其实光文记载的学识看起来挺枯燥的,但是杨安安这么多年在空间一个人过得比这个更枯燥。所以就怕有对比啊,有了这么个先例再前,不管给她什么,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对比着书上的介绍和图片,一样一样的认药材,时间树里收集着有晒干了或者炮制好的药材。外面空间每一种也都有,好几座山头上面全是药草。 一边看一边认,速度就慢了下来,不过她也不急,反正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第六章 上崂山 估摸着天快亮了,便从空间里出来。 幸好有记忆,不然就是这衣服她就搞不定,肚兜亵裤,锦织贴身的粉色裙衬,浅青色软织外裙,最后罩一层同色轻纱。至于头发,安君的记忆里都是丁山给她梳的,杨安安肯定是搞不定这里的发型的,索性就披着了。 但凡女孩儿,即使是农户,吃穿用度却并不差,女学每月的奉例丁山多用来给安君置办衣物首饰了。几亩地里种的庄稼够父女两平时嚼用。丁山亦常上山打猎,每月总能多个一二两,有时运气好些三四两也是有的。即如此家里也并未有太多余钱,稍稍有些钱,丁山便想着给再安君置办一两件首饰。生怕委屈了自个的姑娘。 穿好绣鞋,出门打了水,三四月的天气并不冷,懒得去烧水,就用冷水洗漱了。 丁山并未起身,估摸是前两天照顾安君累着了。 上厨房看了看,灶膛里压着火苗。往锅里掺两瓢水,小半碗米,准备熬个粥。 丁家有四间正房,两人各住一间,余下一间就用来做安君的书房。 书房不算大,一个书柜,桌案上铺着笔墨纸砚,案几上摆着琴,边上支着长短笛。几乎都是女学发放的,多不是什么名贵货。 字是识得的,不过琴笛书画就不确定了,毕竟只有记忆,自己以前却并未学习过这些。便准备趁着时间还早先尽量熟悉熟悉。总不能到时候上了女学告诉先生,跌一跤我就半失忆了,把这些忘了个七七八八? 在外面怕吵着丁山,于是便搬了案几去了空间,早先学琴的时候启蒙曲是一首《早春》,起源无从考究了,不过曲风算是欢快明朗,十分喜人。安君就打算用这曲来练手。 抹、挑、勾、剔、打,跟着记忆,身体的触感也并未生疏,几遍下来,便把此曲熟悉的七七八八,颇有几分清婉流畅的感觉。脸皮十分厚的觉得自己也也有几分古琴美人的端庄优雅气质,兴致来了,便把会的几曲都弹了一遍。学琴的时间不长,统共也不过学了十余只曲子。并不算多费事。等把会的曲子都熟悉的七七八八便出了空间。 天色已经微微放亮,丁山的房里传来声声响动,应是起身了。 丁山洗漱完,便来看她。见她已经起了,便问她”怎的不多睡会,身子可好些了,?”安君答“牢爹爹挂心,已无碍了。 ” 丁山并不是个话多的人,见她脸色红润了过来,瞧着已是无碍,便来给她梳头。 不得不说,丁山看着虽是个糙汉子,一双手却是十分巧的。很快便梳好了两个髻。头发从耳侧分上下,上面的发束在头顶左右两边各挽一个髻,后面的头发披着。这里的少女大都梳这个发髻,只在细节上有些不一样。又搭着衣服找了两只同色珠花并耳环。穿戴好了,安君便对着镜子臭美。 这儿的镜子是用一整块透明晶棱打磨平滑,后面镀一层银制成,(晶棱有许多色,透明的多用来制成镜子,有色的用来做成首饰或者雕成摆件,根据成色不一价格也各有高低)虽比不得现代的玻璃镜,照人却也是十分清晰的。镜子是在女学花十两银银子购置的,有成年男子双手大小,每名女子可购一面,若是打碎了,下次再购置便需花四十两,店铺里的只比这儿更贵,可见女学真是一个居家旅行的必备用品。 只见镜内少女瓜子脸肤色白净,刘海儿下面柳眉弯弯,一双秋水眸,眼珠子黑又亮,俏鼻樱桃嘴。笑起来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十分的可人。可见是像了那没见过面的母亲了。这丫的臭美起来便没完没了,直等听丁山喊她吃饭才依依不舍的放下镜子。 早饭有粥,柴火烧完了变成木炭火星子,还在锅里咕咚咕咚的冒泡。 丁山热了几个红薯,又炒了两个素菜,并切了盘咸菜,也算是十分丰盛了。 安君喝粥,丁山喝粥吃红薯。庄户人家,光喝粥不顶饿的。哪户女孩儿都是不吃粗粮的,清河镇偏南,村里良田种的都是稻米。地里种红薯玉米山药,这里的山药是淮山,比前世要粗的多,都有碗口粗,也算做一味主食。 吃过饭,又把栏里的猪喂了。丁山就给端来了药,名曰“身体虚弱,多补补” 本来是不想喝的,自个的身体自个知道,只不过是落了水,受了惊吓,哪里用的着喝这么多药,却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得硬着头皮干了那碗“爱心补汤”。 三四月分,田里的秧苗已经下了,蹭蹭的长了一大截,地里的庄稼也都种上了,女儿的身体也已无大碍,闲来无事,丁山就准备上山挖些春笋,若是看见有野鸡兔子什么的也打回来给女儿补补。 安君一听,要上山啊!兴致就来了,便缠着丁山要跟着去。 丁山是个地道的女儿奴,别说是上个山,就是要上房揭瓦他都能上赶着给架梯子。心里想着,去就去呗,就是到时候走累了,自己背着回来便是,挖笋打猎什么的,能有就有,没有自个改天再去也是可以,女儿难得高兴,不能拂了兴致。 当然,崂山上并没有什么大的野物,最大就有只狍子什么的,若是在往深了走,那是不敢带女儿去的。 因着要上山,她便回房换了棉布的湖蓝色短衫长裤,并一双厚底的猪皮短靴子,把头发用缎带子束在脑后,还兴致勃勃的去柴房提了篮子就跟着提着锄头带着短刀和两个麻袋的丁山一起出了门。 丁家在村尾,就挨着山脚,附近并未有邻居,所以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人。 上山的路人们常走,虽然崎岖,却也在接受范围内。安君就跟放出笼子的小鸟,一会摸摸这朵花,一会看看那棵草,看什么都十分的新奇。时不时还摘朵花挖棵草丢进篮子里,丁山也不去说她,只当她是好玩。 不过这却只是丁山的看法,崂山虽然也算是风景秀丽,却是比不上空间里的,花朵儿虽然美丽,却也不是十分出众。她只是把沿路看见了的认识的草药都采下。 医生这个行业在这里叫做先生,很是吃香,救死扶伤什么的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手艺不外传,一般都是教给自个的儿子,偶有收徒也是极少见的。先生不多,识得药材的人也不多。所以这里草药还是丰富的。不一会就采了小半篮。 第七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崂山南面的半山腰上就是一片竹林,到里竹林,丁山就开始挖笋了。 安君四处瞄了瞄,竹林里厚厚一层落叶,草都很少见,别说草药了。既然没有草药,那就帮着丁山找笋。 三四月份春笋一截一截的往外冒,入目到处都是,这种自然是不行的,往外冒了一两尺的都老了,外头还裹着一层笋衣,里面却变了竹子,又不是熊猫,肯定是啃不动的。 要找的是那种刚刚拱出土,明眼儿是瞧不见的,只能看见土微微有些松,比其他地方稍稍高出一个小土包包。很是考验眼力劲儿。 一开始挺长时间都找不到一个,明明都在脚下也看不到,还是丁山给指出来,多找了几个后就有了经验了,一找一个准。找的多了,丁山就挖不过来,她就折了枯枝,找一个往边上插根枯枝。 渐渐就出了林子,竹林背阴,林子边上有一汪浅水潭,水潭边草生的十分好,一旁还有几撮矮灌木,她在水潭边上发现了几味喜阴的药材。越过水潭,前面就是一片矮松林,只在松林边上转了转,采了几株松树伴生草药,觉得过来有些时间了,便起身往回走。 即出松林的时候发现了一窝被灌木挡住了蘑菇,一整片儿地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嫩汪汪的,顶着小脑袋很是可爱,看起来鲜嫩肥美又可口。 看了看手里,一边一小捆草药,也没有容器装蘑菇,就决定回去取篮子。 君安回去的时候,丁山已经挖满了两麻袋的笋,正准备去找她呢。 “爹爹,爹爹,爹爹,我发现了好多好多蘑菇!” 发现了一窝蘑菇,心情正好着,这还是自醒来第一次这么雀跃的和丁山说话呢。 丁山是典型的女儿好他就好。看女儿已经提了篮子迈开腿准备走了,忙说“不急,不急,等爹爹拾掇好了和你一起去,顺便去看看挖的岔子里落下野物没。”岔子就是陷阱的意思。 一听还要去看岔子,她也就不急了。因着很少上山,还没见过岔子呢。不管是什么,最稀罕的就是一个没见过。本算个平常事,因着没见过,那就要比看大戏还要多几分意思了。 安君提着篮子在前面带路,丁山挑着就地砍下的一根手腕粗的细竹子做的扁担,担着两麻袋笋在后面跟着。 七拐八拐的,过了水潭,绕过那一从矮灌木,就到了那堆蘑菇边,丁山本以为她说的“好多好多”最多就是一小从,一二来朵的,没想到是这么一大堆。便放下担子和她一起拾。 蘑菇太多,只得把篮子里的草药拿出来,用线容草捆做一堆挂在扁担头。丁山倒是没想过要把这些不认识的草扔掉,女儿采的嘛,不行还能拿来喂猪,绝不浪费。 整整拾了满满一大篮,外带用线容草串了两大串挂在扁担头,这才跟着丁山去看岔子。丁山本来是要提篮子的,怕篮子太重压着他的宝贝女儿,不过安君自个儿坚持要提。 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就没了心思到处去找草药了,只把跟前看见的拾取了些,速度快了不少。 到了岔子前一看,五个岔子,其中一个好好的,没有猎物落网,另三个猎物跑掉了,岔子里被弄的乱七八糟,只一个岔子里有只锦毛鸡,估计是落网有两天了,(前两天因着安君的事,丁山都没上山)羽毛扑掉了不少,看起来精神很是萎靡。丁山把它捆了翅膀倒挂在扁担上。 又把岔子里的岔一一拾掇好,再用树枝枯草掩盖。丁山手法娴熟,拾掇好了以后几乎看不出这里是个陷阱,安君看了直拍手称厉害。 得了女儿的夸奖,丁山很是不好意思。挠头憨憨一笑“嘿嘿,不过是村里人的吃饭手艺,哪里当得一句厉害了。” 末了就下了山,因着她从来没上过山,所以是有些累了,就没有再四处瞄着采药,速度就比来时快了许多。 到了家已经申时初(下午三点多),这里也分一天十二时辰。感觉腿酸的厉害。 丁山是知道她的,也不多语,只是去厨房给烧了桶洗澡水。 等洗澡水到了屋里,身上的困乏也缓了过来,毕竟是年纪小。 关上门先进空间抓了两把芙蕖花扔澡桶里,心里一个小人在呐喊“花瓣澡啊花瓣澡,姐也用上了电视里的木桶花瓣澡。” 泡完澡又就着水用胰子把头发也洗了。还嫌一桶水又洗澡又洗头的不够干净,上空间找了个温池好好涮了一涮。洗完澡赶紧把花瓣捞起来扔进空间,不然可没办法解释。用布巾包好头发,换好衣服,就叫爹爹来倒了水。 丁山倒完水,拿了巾子帮她把头发细细的压干水,后又用篦子篦了。 君安的头发发质好,发量又多,乌黑油亮的,垂下来就像一匹小瀑布,自己摸着都爱不释手。 等收拾好了,出去一看,丁山已经杀好了鸡,锅里煮了米饭,正从井里打了水准备洗蘑菇,她就想迎上去帮忙。丁山不让,这里女子都是不做家务的,类似前世的君子远庖厨。。。瞧着她硬是要凑过来,无法,就打发她去阮叔家送蘑菇,蘑菇很多,自己家就只留了一小半,其他的都装在篮子里,让她给阮叔家送去。 阮叔人口众多,他是家里的正夫。家里孩子挺多,和妻子柳凤君也算恩爱。 到了阮叔家,阮叔正在院子里择菜。看见她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来。脸上笑的跟朵开了的菊花似的。阮叔就是那个端水给她喝的大叔。 “安君今儿个瞧着颜色不错,可是已大好了罢。” “劳烦叔爹挂念,已是大好了,今儿个还和爹爹上山拾得不少蘑菇,带来给叔爹尝尝,却是安儿自个儿拾的呢,望叔爹莫嫌弃”说罢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 “不嫌弃,不嫌弃,却是说明安君挂记着我这个老头子呢,快上屋里坐坐。”便迎着她进了堂屋。 “老三,倒杯茶来,老四,把上次集会上买的桂花酥端出来。”孩子众多,在家里为着方便,便都唤排行。 阮叔家的老三和老四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进来放下茶水糕点,偷偷的瞄了一眼安君,羞的红了耳朵,飞快的跑出去了。倒是小八今年刚三岁,盯着她看,咬着手指留着口水口齿不清的说“安君,你可真好看呐” 对一个三岁小娃娃的表扬,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得干笑两下。小八一看,口水又留下来了,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喝了杯茶水,又吃了两块糕点,便起身辞过柳君家众人准备回家。 第八章 崂山一霸的崛起之路 在阮叔家稍稍耽搁了些时间,安君回家的时候,丁山已经做好了饭温在锅里并喂了猪。现正在院子里剥笋。新鲜白嫩的笋她两只手的握不住,十分喜人。 见她回来,丁山瞧着院里比屋里要亮堂,就索性在院子里摆了饭。晚饭有三个菜,今天捉到的锦鸡就着蘑菇炖了,炒了个素炒蘑菇,又用半边干兔子并辣条炒了。 这里的辣条和前世的有些区别,火红火红的,形状跟小树苗的枝干似的,没有叶子,整个茎秆都是辣的,新鲜的掐起来嘎嘣脆。也能晒干了用,与前世的辣椒除了长相不一,用法都是一致的。 “哇,好香好香。”安君在一旁大呼小叫。 丁山瞧着,心里也欢喜,宠溺的说“那一会便多用些。” 晚饭吃的有些撑,她就叉着腰,挺着肚子,孕妇一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消食。丁山瞧着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 等拾掇好了,丁山就继续剥笋,新鲜的笋得赶紧剥壳焯了水风干。不然放个几天就老了,安君瞧了就腆着肚子要来帮忙,被丁山赶进屋子看书去了。 不过她这会肚子饱饱的,并不想坐下看书。想了想,就拿起了竹笛,早上已经熟悉了古琴,这会就练练笛子吧。 不一会儿婉转缥缈的笛声就从安君的屋子里传来,天色微微暗了下去,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子投在院子里,少女苗条的身影投在窗子上,十分的温馨。 等丁山把笋剥了焯了水都收拾好,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关了院门,先给她打了水洗漱,后又自己洗漱了,就摸黑睡觉了。村子里都这样,天一黑大都睡了,也不坐着耗油灯。 安君现正睡不着,就进了空间,就想着打铁趁热,把书画这两艺也赶紧熟悉熟悉。 对照着着前身的笔迹练了几十张字。末了,决定作一副画,勾,画,点,染,一片竹林入跃然于纸上。画上少女正弯腰拾蘑菇,后面的男子拿着锄具似在劳作,正是白天和丁山上山的情景。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昆虫悉悉索索的叫声,细细想了今儿一天,到异世的第二天,有疼爱她的父亲,和蔼亲切的邻居,口的美食。很好的一个开端。有些困顿了,闭上眼很快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听见鸡叫便起来了,丁山已经给她烧好了洗漱的热水。洗漱完,吃过早饭,丁山今儿个要去地里劳作,安君就没有跟去。 昨儿换下的衣服,丁山也已经洗过了,这里女君都是不做这些的,父亲给女儿洗个衣服就跟前世老妈给儿子洗衣服一样。很是平常。 一个人在家,先把昨儿采摘的草药清洗了,然后分开种类一一铺在筛子里晾干,多是些治疗风寒头疼或者跌打损伤的草药,并没有什么珍稀的。 做完就无事可干了。便搬了张凳子斜斜倚在上面从空间里拿了《百草集》出来看。看完第一册,上空间里对着实物比照了下。觉得已经都熟悉了就准备换一册。 临出来了,瞄到了武学籍的架子上,眼珠子一转,心思便动了。 丁山打猎在村子里是一把好手,缘由是因为他会个两把式,话要从镇子上衙门的总李总捕头说起。 李总捕头他爹祖上是开镖局的,所以家里的男儿都会两手。他爹嫁给他娘,生下了李总捕头尽得他爹的真传。李总捕头也因为这原因,在衙门谋了个好差事。 话说有一天,李总捕头他娘和他爹怄气,虽然已经是半百老妪,也不影响她心情不好来个离家出走。 无巧不成书,凑巧她因为生气走太急而扭了脚,又凑巧被丁山给碰见了,就背着她送了她回去。于是,他就成了李总捕头家的恩人。 古人思想嘛。有恩呢,总是要报的。李总捕头家见丁山一个人日子过得挺清苦,就想着许些银钱,让恩人日子好过一些。但丁山是个热心的少年郎,施恩不望报,死活不收。为着这些报恩银钱,和李总捕头家争的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李总捕头家无法,恩人不肯收呐,这可怎的是好。他们家人合着一思量,恩人虽过得清苦,但的确高风亮节,十分有骨气,银钱不行,那就想别的法子。 合计来合计去,决定由李总捕头教丁山几招,不说行侠仗义,就说以后上个山,打个猎也能补贴补贴家用。 约摸是但凡少年都有个武侠梦,丁山也不例外。于是便跟着李总捕头学了小半月,李总捕头教了他几使粗使功夫,眼见隐隐约约有要把自个儿拍死在沙滩上的前奏,就放他回去了。 就此以后,丁山成为崂山一霸,整个打遍崂山无敌手。因着有了不少例外银子入账,便多置办了几亩田地。有盖了几间房,日子也算越过越好。 丁山对这几手粗使功夫也是喜欢的很,每日里总是要抽空耍上两回。此后还从崂山上救了美人儿,一朝得女,也算是一回佳话。 安君想着,自个儿虽没有武学天赋,但是丁山有啊,这么多武学秘籍,就这么束之高阁很是可惜,便思量着怎么拿出手。直接往外拿是行不通的,空间的事,自己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思量了几番,就有了主意,先是找了个看起来灰扑扑,旧兮兮的一尺宽,尺半长的盒子。 在武籍架上翻了又翻,决定拿出三本,一本名为《伏虎拳》的拳法,一本《九环刀法》,一本《烈阳心经》。只刀法和心经高深点,伏虎拳算是用来给丁山打打基础了。把这三本武籍先是抄暮了一遍,然后原本拿出去,抄写本留下,就不会被人发现字迹问题了。 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了,丁山估摸也快回家了,就出了空间。上厨房看了看,准备做个饭。 第九章 崂山一霸的崛起之路二 丁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黑着一张小脸,脸上还有几抹烟灰,正蹲在灶膛前准备生火。 便有些恼“安儿这是作甚,女君怎可做这些”拉着她出了厨房,倒了水让她洗把脸。 “若是饿了,便捡着点心垫一垫,若是让人知道家里的女君进厨房,可要让爹爹如何自处。” “也怪爹爹,家里有一个人,连个兄弟也没有,总是会顾不到你。却是委屈了你的。” 说着就有些哽咽了。 安君一瞧,也是有些慌了。“爹爹莫气,安儿以后再不去了。” 见丁山并未有理她又道“爹爹生气了安儿也是心疼的。” 便又“嘤嘤嘤”的假哭 瞧着丁山的神情好些了,又打杆子耍宝,做双手捧心状。“瞧瞧,今儿个心疼的我,指定得多吃两碗饭才能补回来。” 丁山怪嗔的瞪了她一眼,一个大汉子做这表情其实挺搞笑,不过她是不敢笑出来的。 等吃过午饭,丁山又要下地,走前交代她“晚间我早些回来做饭,可莫要再去厨房。” 无奈,只得点头应了。 下午就在空间抄了一下午的书。晚间吃过饭,又继续抄,到了半夜才歇息。毛笔写字本就慢,又要画图,就更慢了,直到第二日夜间才算完工。 她就拿着原本放在地上又踩又蹭,书皮都磨破了才罢手,把书装进盒子里,又想着丁山要练武,肯定就没什么时间上山,担心他为着想多赚些银子,把这个给撂下了。便又上宝阁里捡着十两一锭的银子,装了三十来个。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日里,丁山要上山看看岔子,她就想着,抱着个盒子万一碰见人就不太好了,就撺掇着丁山带着麻袋再挖些笋。 照旧,父女两一个找一个挖。走着走着,瞧见离丁山有段距离了,就从空间拿了锄头,刨了个浅坑,把盒子放进去,又在上面跺了几脚,踩的脏兮兮,在边上撒些竹叶,把新刨出的土遮挡一下。东风也已经准备好了。 想着,既然发现了好东西,那自个儿的态度就应该惊喜一些,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爹爹!!!!” 惊得一林子的鸟儿拍拍翅膀全飞走了。吓得丁山还以为她掉坑里了,赶忙扔了锄头蹭蹭蹭的跑过来,拉着她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三四遍,瞧着确实无碍,一颗蹦到了嗓子眼里的心才算是落回去。 她自个也觉着刚刚实在是叫的太凄惨了,咳,第一次,没把握好度也是正常的嘛,干笑一声,手指了指脚下道“爹爹,我发现了一个盒子。” 丁山低头一看,这才瞧见地上一个做工精美又古朴的盒子,正露出个盒面子。蹲下身,把盒子整个拿出来细细一打量,盒子一尺半长左右,不算大却十分沉,压手的很。前面挂了把看起来已经全绣了的铜锁,伸手巴拉了下铜锁,嘎嘣一声,锁就断了。。。。 打开盒子一看,上面整整齐齐码了一排银锭子。丁山长这么大,还没一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安君也在后面跟着装模作样的“哇喔~~!!”。这一下倒是提醒了丁山,赶忙把盒子合上,拉着女儿就打算回家里去。 安君倒是没什么激动的,拉住丁山说“爹爹不若再挖些笋。盒子放在袋里一并装回去好了,不然路上要是碰见了人,却是不好说的。” 丁山一想,却是这个理,读了书的人就是聪明些,特别是自个儿的女儿。于是便又挖了两麻袋笋,把盒子埋在笋中间。挑着就下了山。 回到家把挑子一扔,抱着盒子拉着女儿就进了屋子。打开盒子,里面五个一排的银锭子排了三排,足了两层,三十个,一个约莫十来两,怪不得这么个盒子却是沉甸甸。 她一看,丁山只顾着摆弄银子,对下面压着的那三本武籍却是看也不看,不禁一扶额,忘了丁山不识字啊。。。 装模作样的拿起书来翻了翻,心里想着,这还得教丁山识字,还真是任重而道远,脸色就凝重了起来,丁山一看她脸色沉了起来,还以为这些银子有问题,烫手似的忙就扔下了,又问她“莫不是这些银子有问题?要不我再给埋回去?” “不是的爹爹,银子没问题,这三本可是武学秘籍呢,女儿一时看得入了迷。” “这本是拳法名曰‘伏虎’,这本是刀法名曰‘九环刀’,这一本,却是一本心法名曰‘烈阳’。都是适合男子练习的,安儿想着,爹爹是不是也可以练呢?”安君一本一本的指给他看。 复又在安君的指点下,测了下资质。丁山的资质是好的。自己又有心思想着要练,虽然年已近三十,比不得还未长成的时候,不过也不求成为所谓绝顶高手,也不是多重要。便在女儿的强烈支持下,开始了识字学武的历程。 一个有心要把自个的便宜爹爹打造成一流高手,一个想着要艺多不压身,功夫好些就能更好的保护女儿,让女儿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日起,丁山除却必需的要去地里看看,其他时间都在家,安君拿着《伏虎拳》,对着图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解释了,不求别的,只要能看懂这本就行,丁山也学的认真。一字一字的嚼下来,理解的也就彻透,伏虎拳一共十八套拳法,字不是很多。他便一边对着书上的招式图,一边比划着。十来天下来,就记下来了,只等融会贯通,这个确是急不来的。 丁山记住了伏虎拳的路子,就整日里早起练,晚上练,除却照顾好女儿的日常起居,几近废寝忘食了都。安君说过几次,当时他是应下了,隔天又照常,几次下来,也就由着他了。 丁山不需要教了,她就整日里蹲在房间里看《百草集》,父女两一个在屋子外面用功,一个在屋子里面用功,也算是和谐。 第十章 包子变青蛙 十来天过去,《 百草集》看完了。安君也就不像往日那般,看起来书来就停不下。整天偶尔看看书,要是不就是弹弹琴吹吹曲,练练字,再不然就是蹲院子里看丁山打拳,十分的悠闲。 所谓穷学文,富学武。这些日子里来,安君借着自个要吃,今天让丁山杀只鸡炖了,明天又要吃鱼,后天又想啃个酱肘子,往吃食里加了不少滋补的药材。 她自己食量不大,几乎都进了丁山的肚子里,把个丁山补得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只觉得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每天不在院子里打个十趟八趟伏虎拳都根本停不下。 他本身就有一身的蛮力气,这不,把个伏虎拳打得虎虎生风,安君觉着再来半个月,他真的就可以上山打老虎了。 日子闲的,就觉得无聊,上村子里溜达了两圈,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收获了几扎青菜,一只兔子,半只鸡,要么就是一个肘子,半块肉。次数多了,安君就不带要出去。 !!村民太热情了吃不消啊。。。 期间又一个人偷偷的上了几次山,采了不少草药,晒干了屯起来都有一箩筐了。丁山怕她一个人上山出事,又见着她整日里摸鸡逗狗的,实在是没个正样儿。 便劝着她“君儿已经有近一月未曾去女学了,不若明儿个去瞧瞧?似乎又长高了些,顺便去看看铺子里有什么新衣样,好置办上两身。” 她一拍手!对哎,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不如就明天去,还能逛逛街。 要去女学就不准备三天两头上山了,安君就把药材整了整,每种都分开用麻绳捆好,装了大半麻袋,准备给先生送去。 先生对他们家也算多有照顾,自个也不靠着药材挣钱,不若送去给先生也算物尽其用。 告知了爹爹一声,就一个人拖着麻袋出门了,虽说看起来半麻袋很是夸张,皆因都是晒干的草药,并不重,自己提着也并不算费力。 到了先生家,先生和他两个儿子正在后院子里炒药片,父业子承嘛,见她来了,先生的大哥招呼她的进屋喝了茶水。先生是个严谨的人,直等到整锅药材火候到了,吩咐着两个儿子把药片铺放在筛子里晾凉。才净了手过来。 “安君久等了,今儿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前几日无事,便上山玩耍了几回,挖了几株草药。因着明儿个要去女学,就没什么空闲再上山了,便把草药给先生送来。” 一边说一边把麻袋里的草药掏出来一扎一扎的码放在桌子上,先生的儿子在旁边张大了嘴,却不是因为草药的原因,而是因为采药的人。 就说先生,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没见过女君上山采药呢。 先生就愣了一愣。 “都是安儿随手摘的,处理的并不好,先生可莫要嫌弃呢。” 先生没反应过来,倒是他的儿子在一旁结结巴巴的说“不,,不,嫌弃” 先生“哈哈”一笑,拍了那个儿子一巴掌:“男子汉,好好说话。”又道“某行医二十余载,却是第一次见女君采药呢。女君大多娇贵,安君却能受了这苦,是个少见的好的。” 话锋一转又道“安君且看我这两个孩儿,老三今年十八,老五今年十六,长相虽不是多俊秀,在这清河村里也算是上乘,又有一技傍身。巴拉巴拉,。。。安君觉得如何?” “啊?!!”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先生,那个。”嘴唇张了张,有点词穷。 “啊!对了刚刚来时爹爹就让我赶紧回去,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就先告辞了。”说罢提了麻袋就急匆匆往外走,连着先生在后面叫着说要给她算银子都没听见。 “嘤嘤嘤,爹爹你不在,我一个人搞不来啊。。。” 回家吃过饭,早早的进了屋子。丁山以为她是因着明儿个去女学要早起,所以早早就睡了。 躺在床上,把意识探进空间,看了几页书。又到了琴案旁一阵乱弹。实在心烦,连着身体一起进了空间,找了个大温泉湖,来来回回游了好几圈才算平静下来,泡在池子里仔细打量了自己的身体,胸才刚刚发育,两个小包包,腰细是细,却是没什么曲线的,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如三四月分刚抽了枝的柳条,稚嫩的很。 再过四年,自己也要开始娶夫郎,有可能还会娶好几个。诚然自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是这么多夫郎。。总感觉心里是有点不甚乐意的。 夫郎还会给自己生二三十个孩子,一支足球队算什么,自己要是愿意,组个七支八支都不能问题。再想想,一大波粉嫩的包子蹦着跳着叫着自己娘亲,一会排成S型,一会排成B型。。。。o(╯□╰)o被自己给雷到了。。。。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说不定过几年自己就会化身无敌大色(魔),一晚上辣手摧花四五朵不成问题。 在池子里洗了澡,又洗了头发。起身看了会书,等头发干了就上(床)睡觉了。 夜里做了个梦。 梦见一大群鲜花,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似的撒丫子跑过来仰着脸楚楚可怜的说:“你这个负心女,你怎么可以摧残了人家却不对人家负责”拉住了她的衣脚让要她负责,吓得她拔腿就跑。 跑着跑着就跌了一跤,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扶起她来道:“死鬼~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在家里辛辛苦苦给你操持家务带孩子,你却在外面给我摘花惹草!” “孩子???!!” “谁的孩子!!” “自然是你的孩子!”一个襁褓递了过来,接过来一看里面一枚粉嫩嫩的包子,十分可爱。 包子对着她笑眯眯,甜甜的叫“娘亲”。 猛的,一枚包子突然变成了无数枚。 围着她叫着~跳着~蹦跶着~喊着“娘亲娘亲”一面又青蛙一样往她身上蹦来,叫着“要抱抱”很快她就被一大波包子给淹没了。 安君被吓醒了,惊的她醒来了心还在砰砰砰地直跳。 第十一章 女学 早上吃过饭,丁山给她装了一锭银子,就打发她出门了。 到村口等马车,发现今儿个同去的只有一个八岁的小萝莉。虽然说女君四岁就可以上女学,但真正四岁就去的基本没有。 女君本就金贵,一家人都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哪里会舍得那么小就送去学堂,受那份罪。反正家里的意思是能识得几个大字就能,又不靠着去考功名,用不着那么辛苦了。本来就娇气的很,没了人督促,那就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没多久就看见马车“得得得”的过来了,架车的赵师傅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赶了快三十年得车,驶的十分的平稳。 车里就两个人坐,还是很宽敞的,同车的小姑娘叫季敏君,十分十分的活泼。 一会戳戳安君的脸,叫到“啊~!好嫩好嫩。” 一会又摸摸她的头发叫到“好滑好滑”。 一会又拉拉裙子问到“为什么你穿的鹅黄色里衬,外面穿的却是淡绿色外罩?” 一会又问“你平日里都吃的些什么,眼珠子怎的那么黑。” 一会又道“为什么你左边簪了只蝴蝶簪子右边却没有?” 因为有个过分活泼的女君在边上,吵得她是头晕脑胀,只觉得颠簸的马车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总是忍不住想,那些不愿意来上女学的女君们是不是就是被她的语言轰炸给打倒了。 好容易到了女学,跳下马车松了一大口气,只觉得今天的路途格外的漫长。 临进去了敏君拉着她的手和她依依惜别:“莫要舍不得我,午间用膳的时候我会来看你的。” 又道:“若是实在想念我,也是可以趁着课息的时候来看我。” 真是够了。。。。安君忍住要暴走的冲动,把脑门上暴起的青筋一根根按回去。 溪桥镇人口众多,有三,四万人。未婚的女君却只有一百五十人不到 其中有年纪幼小的,以及快要适婚的,这些都不来女学。再加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来上学的就更少了。 女学分好几个学间。启蒙的一间,八岁到十岁一间。十岁到十二岁一间,十二岁以后的并一间(十四五岁的就算没有娶正夫,家里一般也给安排的小侍,基本就没什么心思念书了)。 进了学间,和往日一样,只有小猫三四只,正两个一堆讲着悄悄话。见她来了便都迎了上来。 甲道:“听说你落了水,怎的不多将养两天,这么急着赶来学堂作甚。虽说我娘让我娶了小侍就不来做课业了,但咱们村离的近。若是想念了,互相走个门子也不是不方便的。” 已道:“怎的不说话,莫不是落水的时候撞了头,失忆了?!” 丙道:“怎么办,怎么办,那岂不是不记得咱们了?” 丁:“( ⊙ o ⊙)啊!”这是天然呆。 “哪里那么严重,这都将养一个月了,还有什么好不了的。天也热了,正准备置两套夏衣呢,不如下了课,就一起去铺子里看看?” “啊,我也要去” “ 我也是 ,我也是” “啊,夫子来了!!!” “啊,快坐好!” 一阵鸡飞狗跳,少女们手忙脚乱的踢倒了凳子三四个,才终于各就各位。 “夫子好!”少女们脆生生的声音如山间流水。 “恩,好,都坐吧”夫子看起来长身玉立,十分儒雅。 先是让大家写了几页大字,末了,又翻了史册讲了几页,就是课间休息二盏茶的功夫。 休息的时候喝水的喝水,吃点心的吃点心。都是女学提供的。 再上课便是教大家作画,先生先是示意了一番,完了便由得大家各自作画一副。 末了是琴艺课,教了一曲新曲,五位女君便各自蹭蹭蹭的弹起来,群魔乱舞,走音的,跑调的,忘曲的,吵得不得了,安君自个儿都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难得夫子还能在魔音入耳的情况下听出谁谁谁哪个调子弹错了,果然是有大才华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下了课便到了午时,学里管事送来了饭菜。每人执一托盘,托盘上四菜一汤,十分的营养,夫子也是跟着一块儿用。 吃饭时便常常能听到“啊,这个我不爱吃的,给夫子。” “夫子,这个好辣好辣,我们换一样菜” “我想再喝碗汤,夫子你的汤不喝的吧?” “夫子夫子,我想喝水。” 四位女君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吃完饭了大家都用帕子拭嘴角,“啊!!夫子,我今儿没带帕子。” 整个被指使的团团转,这哪里是夫子,简直是幼儿园保姆了。 大班的情况都是这样,小班的更是可以预见。 不过瞧着夫子,似是十分的乐在其中。 下午大家要去逛街,就不上课了。 正好赶上半月一次的大集会,街上人很是多,十分的热闹。夫子就叫着四个学里的执事一起,十个人浩浩荡荡的上街了。 女孩子上了街就没个形,一会看看这个糖人,一会瞧瞧那个小吃,要不就是在摊子上捡捡挑挑。安君也跟着扑了过去。 四个执事并夫子的作用就是拿东西,和瞧着人别走散。 一群人挑挑捡捡拖拖拉拉,好容易才进了制衣铺子。 针线,绣活什么的,女君大都是不会的,偶有个别会的,那也算是业余爱好,偶尔绣个帕子什么的,想制衣那都是不拿手的。 有些人家里有个几个手巧的儿郎,便买了料子回家制。不过大都绣活儿不如铺子里有人指点学习的绣郎好。所以女君的衣物多是在制衣铺子里置办的。 溪桥镇上有两家大的衣料铺子,一名‘锦绣布庄’,一名‘织云阁’。 锦绣布庄里各种衣物帕子鞋子布料,男穿女穿,什么都有。 织云阁却只做女君的生意。铺子里各式的成衣,帕子鞋子,亵裤肚兜,应有尽有。 她们今儿来的便是这‘织云阁’。 入了铺子,便见各色的衣裙用木架子支着,整齐的摆放了好几列,颜色鲜艳似鲜花绽放。她们几个便哄的一一散开,各自去挑中意的来试,虽然是大集,人比平时多,不过女君数量稀少,人再比平时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阁里的下侍哥儿们态度十分好,女君们各自前前后后的试了七八件,他们还只赶着又拿了新样式过来,并不见不耐烦。 第十二章 女学二 安君不愿意去试,和先生一起坐在旁边喝茶。 见一下侍拿了件浅粉色裙过来。形容大大方方,并没有像之前在街上的那些小摊上的小郎,不住盯着她的脸瞧。心里便多了几份好感。 下侍道;“这件衣裙颜色极衬女君的肤色,女君不如也去试一试?”瞧着安君并不动形容,又道;“君若是没有中意的,也可以自个定制,阁里的绣郎手艺极巧,只要君能想出花式,便没有做不出来的。” 下侍趁安君低头撇茶末的空当瞄了眼柜台,复又道;“夏衣的花样也已经画出来了,君也可以去瞧瞧,量了尺寸先制一套。天一热就可以穿。” 安君本就想着,自个这个年纪,跟刚冒头的笋一样,一晚就能长一截。没必要置办许多的衣物。一季能有个三两身就行了,这季的衣服丁山已经给她置了三身,来这也算是因为爹爹的交代不好拂逆了,走一遭算完事。 听他这么一说,便起了心思,点了点头,跟着他去了柜台看花样。 她是个慢热的人,对着不熟悉的人一般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来了便端着茶盏端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品。却因长了张好相貌,外人瞧着,只觉得很是温婉娴淑,只端端坐在那便仪态万千的很,行走起来身姿如若弱风扶柳,楚楚动人,很是能唬一唬人。引得不少陪着家里女君来铺子的少年郎频频回头。 这里的夏装很是清凉,半袖的长身裙,腰间扎一根腰带束出腰线。或者无袖的贴身上衣,下面是裤腿儿肥大,却扎紧了裤脚,有点像灯笼裤。 瞧着和前世看西游记里的天竺少女的衣服有几分相似,只除了没有头纱和没有露肚皮。外面搭一件薄纱或者薄锦织的外罩长衫,早晚天气凉的时候需要加一件长衫,午间热了便脱掉。 对着画册挑了两套裙子,一套浅蓝,一套鹅黄。又挑了一套紫色的裤装。都是简单的样式,并未 让绣上繁杂的绣花。 对着衣群的颜色置了三双同色的绣鞋并三套同色棉质亵衣裤,夏天的亵衣裤比其他季的短不少,类似前世的绑带内衣和四角短裤了。 又量了尺寸,定好下月来取,掌柜的还保证说,会把衣物做的稍稍大一些,不会出现下个月长高了穿不了的情况。 至此,十两银子便去了一大半,掌柜的给她找了四两碎银子并七百三十文铜钱,堆在柜台上一堆。瞧见她并未带荷包,便又体贴的给找了个大荷包一并装了进去。七百多文钱,装了一大包,拖在手里沉甸甸。 等着一群人挑挑拣拣的各自挑好心仪的衣物,便打道回了女学。路过锦绣布庄的时候,安君便在心里想着,改明儿个也给丁山置办两套夏装。 五位女君大步走在前面,后面跟了几位儿郎,手里各自拿着装了衣物的包袱并几只绢花,花生瓜子糖炒栗子。桂花糕,干果蜜饯,冰糖葫芦,小糖人,其中一个胳肢窝里还夹了个拨浪鼓。走在路上还被一小小儿郎拦下来想要在他这买一把剪子,十足一卖货郎的打扮。 回了学里,时辰还早,未到下学的时间。女君们就各自展开活动,或者画一副画,或者弹琴吹曲儿,或者拉着先生对弈一局。 还有一个什么都不做,或者瞧瞧这个画画,或者听听那个弹琴,或者跑过去看看下棋。 安君瞧着大家都各自有事儿可做,也在琴案旁坐下,练习今天刚习得的曲子。 都说一个女人等五百只鸭子。贰仟伍佰只鸭子在学间里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末了下了学,安君坐在马车里闭着眼倚着车壁觉得头晕脑胀的很,旁边那个活泼的小女君在一旁念叨:“你怎么不看我,为什么不说话?莫不是在怪我今儿个午间没有去找你,这也怨不得我呀,我本是要去找你的,但是我们一学间的一位新来的小女君十分怕生。非要拉着我和我一起吃饭,我总是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不是?” 说罢又小心翼翼的瞧了她一眼,只见她闭着眼,微微颦着眉头,脸色不大好看,只当时她还在生自个儿的气。又道:“你定是生我的气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午间去陪了她没来陪你你就说呀,你不说我怎地知道你是希望我来陪你呢,你要是说了让我来陪你难道我还会不来陪你吗。。。。巴拉巴拉巴拉。。。。” 安君脸色白了一白,靠着车壁的身子晃了一晃,险些栽倒在坐垫上,实在无法,只得睁开眼,两手握着小姑娘的手,一脸诚恳,深明大义,义正辞严地说:“我是知你的为难的,不过既然那位小女君如此喜爱你,你却不好拂了她的好意,我比她大,让着她也是应当的。” 末了抿了抿嘴,又道;“你万万不可因为我,而伤了她的心,她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是该好好呵护,万一因此让她在心里留下了阴影,你这般的心地善良,定是会良心不安呐。” 敏君一听,觉得十分在理,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可,可你生了我的气,我也是会心底难安呐!” 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哪里是生你的气,不过是昨儿个夜里没睡好,现今有些困顿罢了。”复又闭上眼继续养神。 “啊!那你快些歇息一会,快到了我喊你。” 小女君安静了两息的功夫,偷偷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脸:“你的脸怎么如此白?怎么养的??” 一会又戳了戳她的眉毛;“你的眉毛形状真好,皱起来也这么好看。” “不过我跟你说,不要皱眉毛,不然会长纹的啦,这个是我娘告诉我的,我娘懂得真多,是不是很厉害?”见她不答话,伸手推了推她,再不答话,又推了推她。 无法只得敷衍应一句“恩,是厉害。” 然后小女君就来劲了;“我跟你说,我娘巴拉巴拉巴拉。。。。又巴拉巴拉巴拉。。。。”说到兴高采烈处,唾沫星子都飞到她脸上了,抹了把脸。索性意识进了空间看看书,留下一副皮囊随便她折腾。 第十三章 又上集会 到了村口,敏君拉着她又是好一阵子依依惜别。 到了家和丁山打了个招呼就一头往床上扎去,心力交瘁得不行了都。 啊!!!真是感觉上山挖笋都没这么累!!! 直到丁山做好饭,把她从床上挖起来,才算缓过来。 晚饭又是炖肉加一个素炒青菜,整日里吃肉,觉着十分腻歪,只把那盘子青菜巴拉了两筷子,丁山瞧着,深深觉得自己这些天真是太大意了,没照顾好女儿,遂决定明天起,每日里给女儿杀只鸡补一补。 吃过饭,便回了房栓了门闪身进空间,自个决定上学,就没法子给汤里再加些药材。所谓富学武,学武就得吃好,身体每天大量的消耗能量若是不补回来,年轻的时候瞧见没什么差,老了却是要吃大亏的。照着方子里的一味‘千金益气汤’抓了三十副,把里面名贵些的药材都挫成渣渣,务必保证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再用油纸一一包起来。 出了屋子,拿着麻袋对丁山说去先生家走一趟。绕村子走了半圈,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把药拿出来装进麻袋里,就回了家。 对丁山说是上次给先生送的那半袋草药换的,因着不收先生的钱,先生便给开了几幅滋补用的汤药,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也做得是礼尚往来。丁山打开一看,多是些碎碎末末的边角料,也就不疑有他,只每日里照安君说的加进鸡汤里炖了。 第二日又去女学,亦是如此前一般吵吵闹闹。晚间回来上空间看看书弹弹琴。 如此十来日了后,当一群萝莉们每日里说“看,我今日里的发髻好看吧?这是从京城里传过来的呢。”又或者“啊,我爹爹真讨厌,光给人家绣藕色的帕子,可是人家不喜欢这个颜色啦!”时还能插个几句:“啊,京城里传过来的发髻就是好看!” 或者“其实藕色也不错啦~。很衬你的肤色”之类没营养的话。。。。有一日还买了一盒粉粉颜色的蔻丹,鼓动小伙伴们捉住夫子给夫子的十个手指头都涂了一遍。 自此小伙伴们受到了启发,整日里逗鸡摸狗捉弄人不在话下。学院里欢声笑语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幸福美好的笑容,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期间还和敏君一起同车去过几次学堂,不过她有了经验,一上车就做闭目养神状,神识进了空间,自动屏蔽了某些听起来不和谐的声音。看起来老神在在,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架势,感觉十分的好。 敏君也觉得十分的好,作为一个话唠小女君,除了家人愿意听她无限唠叨,小伙伴们总是会不耐烦的打断她,让她感觉十分的受伤。只有这个好看的姐姐愿意一直听她说话,从不打断她。娘亲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她的爱好是讲话,那么这个姐姐的爱好一定是听别人讲话,于是便决定,日后一定要多多讲话给这个好看的姐姐听,满足她的爱好。 诸如此类的日子过了半月,便就又到了半月一次的大集,清河这个地方,位置偏南,四月半已经稍稍有些热了。 这日里安君起了个一大早,吃过早饭拾掇好,也不打算去女学里,便携了丁山坐着村子里的牛车一起去镇子上瞧瞧有什么需要置办的。牛车慢慢悠悠跌跌荡荡走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才驶进了镇子,下了牛车,即使她已经连续被马车抖了半个月,也觉着自个儿的骨头都被抖得松了一松。 付给赶车的柳凤君家的老三四个铜子儿,又说好了回去的时候在镇子口等。一车四五个人便各自散开。 因着今儿是跟着爹爹一起来的,她就打算好好的逛上一逛。 镇子不小,整个镇子方形田子布局,女学在镇子的南面,集会的两条街并店面却在镇子的西面。 街道上人十分多,不过她今儿主要想逛逛街上的摊位,并不往店铺里走,在摊子上挑挑拣拣的。 路过一个卖绢花的小摊,摆摊的是个瞧着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儿郎,穿的并不十分好,却干净整齐,小儿郎穿一套天青色短衫,头上总两个发髻,一边一个扎了天青色的帕子 。 女君们多穿金戴银的,绢花虽然扎的很好,买的人却并不多。 小儿郎看见有人来了,忙举起一朵绢花:“君瞧一瞧,可好看了,五文钱一朵,看起来跟真花儿似的。”说罢,又举起一朵绢花簪在自个儿头顶的包包上。又道:“君瞧,是不是和真花儿一样?都是我爹爹自个儿做的,不多贵,一朵只要五文钱。” 安君瞧着他十分乖巧喜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小儿郎约莫是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簪了花,惹人发笑,忙把头上的绢花抹下来,末了,又对着她腼腆的笑了笑。 安君瞧见花儿样式扎的好,便蹲下身来,准备挑个几朵带带。又见其中一朵和自个今儿穿的衣裙颜色很搭,便把头上簪的银簪子取下来,带上了绢花。 “君,君带上花儿可真好看,和花儿一样好看,不,比花儿还好看。”小儿郎激动的略有些结巴。 她瞧着觉得十分可爱,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美人儿一笑,只觉得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如春风拂面,一夜山花开放,发髻旁的绢花也应景的抖了抖花瓣,也不知是娟花衬的人妖艳欲滴,还是人衬的娟花栩栩如生,耀花了一众人的眼。 旁边的人约莫是瞧着带着好看,也纷纷掏钱买个一两朵准备回家给自个家的女君带。 付了钱起身准备走人。就听见卖绢花的男人对小儿郎道:“等着爹爹卖完这几朵绢花,就给瑞儿买糖葫芦吃。”嗓音干净而温暖。 “瑞儿不爱吃糖葫芦,瑞儿要把钱存起来。隔壁的二毛每天都能和娘亲一起吃饭,等瑞儿存够了钱,去找娘亲,娘亲是不是就不会不要瑞儿了?爹爹,瑞儿也想和娘亲一起吃饭。”清脆的童音透着渴望。 转过头去,男人的脸逆着晨光看不清表情,顿了顿,只用一只手搂了搂小儿郎:“恩,等爹爹攒够了钱,就带着瑞儿去找娘亲,瑞儿这么乖,娘亲一定不会不要瑞儿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几分心酸,几分渴望,以及几分的不确定。。。 “瑞儿还想和娘亲一起睡。” “会的。” “爹爹也要和娘亲一起陪瑞儿睡。” “恩,会有那么一天的。” “。。。。。。。” 第十四章 夫子 也许,这个世界上对母系的亲情并没有那么淡泊,就跟前世孩子们渴望父爱一样。 只不过念不着,摸不到,求不得。渐渐也就只当她是没有,时间久了便以为是真的没有。 回转过头,一眼就看了站在人群中的丁山,肤色微黑,背脊挺的笔直,像一座大山,见她望过来,挠了挠头,憨憨一笑。安君也回了一个微笑。 逛着就走到了锦绣布庄,进了铺子里,丁山还以为是她自个要买衣服呢,只说前面那条街上的织云阁更好。 直到安君一直拿着男衫往他身上比才反应过来,忙说自己衣服还多着呢,用不着再买,挑了三套薄棉质的夏衫,并两双鞋子,直接付了银子就出了布庄,也不管他在后面一直念叨“浪费了浪费了”。 出了门便直接拉着他去了街尾的铁匠铺子,倒是不为别的,皆因瞧着他已经把那套伏虎拳打的很是熟练了,便思募着可以开始练刀法了,家里没有合适的刀,总不能拿着柴刀比划吧? 进了铺子,铁匠便迎上来“君需要置个什么物件,看看,菜刀剪刀柴刀锅子铲子什么都有。” “掌柜的先不忙,今日来,却不是为了要买这些的。”顿了顿,从袖袋摸出一张前日里画好的纸样递过去,“掌柜的帮着瞧瞧,这个样式的刀能打一柄么?” 掌柜接过图纸瞧了一瞧:“这个,老朽却是不能做主,两位先坐着吃一杯茶,老朽去后面问问东家。”说罢便打了个揖告了退,进了里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这个却是可以打的,不过因着刀身长,又要求要加厚刀背,刀身就重了许多,价格自然也是要比平常的刀子要贵一些。需要白银三十两。”听到这个价格,饶是丁山心里有准备也不禁抖了一抖,安君到没什么感觉,钱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数字。如此,就交了定金说好了月底来取。 出了铁匠铺又上杂货铺买了油盐酱料,上糕点铺子包了两包桂花糕并半斤糖炒栗子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到了镇子口上,赶车的柳家老三还没到。 瞧了瞧日头,已经正午了,丁山担心她饿着,就拉了她上旁边的小吃摊子上,招呼着让她吃些东西。她瞧了瞧,要了碗汤圆,丁山确不肯吃,只说自己不饿,等回去了再吃,安君知道他是舍不得那几个钱,也不说破。只说自己还想吃馄饨,又想吃米线,丁山就给她都叫了一份。吃了半碗汤圆,又每个碗里都伸进筷子捞了一筷子,就推说吃不下了。丁山是知道她的饭量的,只得自个儿把剩下的都包圆了。 吃过午饭,又剥了半袋子板栗并在小吃摊子上灌了两瓢凉水,才见着柳家老三赶了牛车慢吞吞的过来。吃饱了,太阳一晒,迷糊的就想睡觉,便靠后丁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丁山也已经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做晚饭了。 今儿个去了集市人挤人,行动十分不便。才发现自个儿忘记了给丁山准备一门轻身功夫,当真是失误了。 无法,进了空间翻了翻,从角落里翻出张写着《踏云步》的锦帛拍了拍上面的灰,又把那本《烈阳心经》拿过来,在中间糊了一个夹层,把锦帛叠了叠塞了进去。 晚间教丁山认心经上的字的时候,装模作样的不小心碰破了夹层的皮,露出了里面的锦帛。有好东西还得这么憋屈的才能拿出来,也真是醉了。 自此,又恢复了教丁山识字练武的日子,心经比刀法,拳法,步法都要难理解很多,半个月过去丁山才边练边记,勉勉强强的记住了前三章。不过他心态好,态度端的正,也是一大优点。 安君整日里就是上女学,捉弄夫子,下了学堂,教丁山认字,晚间再上空间看看书,要么就是翻着药材,研究研究怎么样再给丁山补补。 丁山就是整日里,早上腿上绑了沙袋用踏云步跑去山上舞一阵子刀法,砍掉树枝无数,统统捡回来当柴火烧。午间跑进内山打一套拳法,偶尔运气好能干掉一两只野猪拖回来加餐。下午腿上绑了沙袋去地里用上内劲挥舞着锄头锄地。晚间再练上一两个时辰的内息。 亏的她还操心丁山会因为放不下地里的事情耽误练功,没成想,人家非但没有耽误,还两边都有了足部的长进,一点都不用她操心。把个武功发挥的算是淋漓尽致,物尽其用,也真是服了他了。 这头日子就如此般过着。 却说安君第一次见夫子的时候,只是隐约记得白面儒冠,长身玉立。年纪不过而立,瞧着很是斯文。被一群小丫头片子指使的团团转,却并不见恼,总是微微带笑,仿佛没什么能让他再有个别的情绪波动,不过彼时她自己也正被一群女君们叽叽喳喳的吵的脑仁疼,并未有过多的关注他。 后来又一日午间,和学里的女君作伴出去买了盒蔻丹。一群女君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互相帮着给十个指头上都涂了。白嫩的手指上,形状好看的指甲粉粉的闪着柔柔的光,低着头很是顾影自怜了一番。 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夫子正靠着窗侧坐着,眼睛微合,左手握了本翻了一半的书搁在曲起的左腿膝盖上,阳光从窗户外投进来落在他的头发上,给整个人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幕,看起来,,额,很是圣父。嘴角明明是在笑,却又看起来有些忧伤,又似在怀念,瞧着让人很是容易起一番子心疼的心思。 不过那时,她可没有一点点心疼的感觉。 难的夫子也有打瞌睡的时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对着小伙伴们使了个眼色,一群人扑上去,磨刀霍霍向夫子。 压腿的,按肩膀的,托左手的,抱右手的。活似一群流氓对着无辜粉嫩少女伸出了罪恶之手。在小伙伴们的帮助之下,她细致又体贴的给夫子的每一根指头上都涂上了粉色的蔻丹。咳,还别说,夫子肤色白,手指修长,涂上蔻丹还挺好看的。 即使这样,夫子也并未恼,淡淡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似有几分宠溺,几分无奈。 没由来的,安君就觉得心里有几分不喜,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作甚要用那种父亲看女儿的宠溺的眼光瞧我? 人有时候就是会无理取闹的让别人想要拍死她,她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穿越到了十二岁的小姑娘身上,连带着智商也退步成了负数都是情有可原的。 第十五章 夫子的过往 孽缘就要从这里开始说起了。 自那日起,在安君的带领之下,学院里就开始掀起了一阵捉弄人的狂潮。 女君们的破坏力是强大的。学院里开始鸡飞狗跳,下侍们均叫苦不迭。 只除了夫子,整日里跟着她们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淡淡的带着有一丝宠溺的微笑。 安君只觉得愈发不爽了,总觉得自己被人给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小瞧了去,夫子的态度深深的伤害到了自己的自尊心,遂发誓要给他一个好瞧!一点也没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其实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 从此,她也就不捉弄别个了,专门叮住夫子。 第一回合。 先是把自个的粉色帕子偷偷别在夫子腰间,又或是用自个儿的大红色缎带子在夫子后面披着的发间系一个蝴蝶结,被夫子发现后摘下叠好晚间下学的时候还给她。 败! 第二回合。 她画了一幅夫子的小像贴在了学间的门板上面,这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小像上面的夫子长了一幅猪鼻孔。夫子瞟了她一眼,细细的打量了那副小像一番,伸出手指了指一处:“这里的转笔不够圆润,还有这里的晕色也不够自然。”末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比起之前,已有不小的进步,若能再多费几分心思,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成。望君日后多多勤勉” 第二回合也完败。 第三回合。 捞了条泥鳅放进了夫子的茶碗里,夫子揭开杯盖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被泥鳅弹了一脸水,泥鳅也不做死就不会死的把自个弹到了地上去了。夫子揭杯盖的手顿了一顿,用巾子抹了抹脸,表情不变的拾起在地上滚了一身灰的泥鳅,拿到后院的荷花池里放生去了。 第三回合也败了。 自此,安君就愈是不能罢休,书本里夹蜈蚣,托盘上放(蛤)蟆。凳子上抹粘树汁(一种名叫粘树的汁液,用法同胶水)愈发过分了起来,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这日里,她偷偷摸摸的顺过夫子的食盒,从空间里摸出一条四尺多长的乌鞘蛇,这种蛇无毒,(她倒是还没有愤恨到要放毒弄死夫子的地步,只不过她顺的这条蛇有点大,看起来有些吓人.)装进了食盒里,放在夫子的桌子上。午间的时候夫子过来打开食盒,蛇在盒子里闷了半天,盒子一打开就从里面探出了脑袋,扬起身子,足有一尺多高。 众女君见了纷纷吓得躲到了她身后。 夫子抬眼瞄了眼她,只见她叉着腰,仰着头,一幅斗气小公鸡模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是我放的,就是我放的,如何,你咬我呀!? 她在心里得意洋洋的想着‘尖叫吧!夫子,你不是儒雅书生嘛!这么大条蛇,你怕不怕,啊?怕不怕!!??’ 就见夫子右手伸出三根指头捏住蛇头,左手托住蛇身,走出了学间,唤过下侍把蛇递过去道:“明日里就用这条蛇加餐吧。” 众女君“。。。。。。。” 此番之后,安君很是颓废了两天,女学也不愿去了,整日的窝在屋里。除却吃饭都不带要出门。 两日过去了,她又原地满血复活,兴冲冲的赶去了女学。 却原来,这两日在屋里苦读,终于被她发现一种名为叶莲萍的水生植物,平日里没什么用,多用来喂猪喂鸡喂鸭子。晒干了磨成粉却能变成一味药物,没什么旁的效果。只指甲盖大小的分量就能让人放一整天屁根本停不下来。解药是连灌大三碗盐水。 前两日她就在空间磨了两斤叶莲萍粉,准备统统用在夫子身上。 这日到了女学,却意外的发现今日里上课的并不是夫子,女学的一位老学监在代课。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日是夫子女儿的忌日。 夫子的前半生据说过得很是不错,出身一个清贵家族,家里三代都是有名的学士,自己乃是家里正夫所生长子,兼长相不凡,学问也做的极好。又嫁给了世交青梅竹马的女君做正夫,与妻君感情和睦,不到三年就生了个女儿。若是故事只到这里,那在这个年代,确实是众多儿郎羡慕的对象。 但是却好景不长,在女儿三岁那年,妻君和一个侍郎发生了口角,被侍郎失手推了一把撞到假山上,就此逝去。因着这件事,家里的男儿都被罚了劳役,只夫子因得有女儿需要照顾,只没收了两成的家产,并未被罚役。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却是祸不单行,女儿在八岁那年也因得了一场大病,病逝了。接连的打击,夫子很是不振了一些时日,而后不知怎地,辗转到溪桥镇上的女学里,当了一名夫子。今日里,却正是他女儿的忌日。 说起来,合着捉弄夫子个把来月,几乎每日都把心思扑在这上面,到如今,却不知道夫子姓甚名谁,整日里只夫子夫子的唤,亦不知平日里瞧着那么一个风光月霁的人,却有着这么一段过往。 怨不得,怨不得夫子偶尔会露出那样的目光。 听说,夫子当年和妻君很是恩爱,他的妻君虽然也娶了十房夫郎,却从未忽视过他。 听说,夫子的女儿若是没故去,也该有她这般的年纪了。 夫子,应该就是把自己,或者说,把学里这些女君都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吧。 安君突然觉着有些兴意阑珊。望着老学监一边讲课一边一抖一抖的眉毛,第一次在课上出了神。 她现在还未发现自己此番作为的不寻常。 如同前世上学的时候,班上新来了一位漂亮的女老师,男生们都很雀跃,心中青涩的爱慕萌了芽,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下意识的想做点什么引起老师的注意。 成绩好的就好办了,每一位老师都是很喜欢好同学的,放的心思就多。成绩不好的,那就是只能整日里上课大声说话,故意不交作业,或者打架旷课,愈发放纵自己,企图引起老师的注意。 又或者对着同桌的女同学有些模糊的好感,自己也不知怎的回事,只下意识的想去捉弄她。 她如今这个情况,却是有几分这么个意思了。 第十六章 表相思 现今里,六月的天气,十分的炎热,女学里两面都开着窗户,天井的风整日穿堂而过,虽然也热,却是要比其他地方凉快许多。自上次事件 过后,她已有半月未曾捉弄了人。起先,学里的下侍们都战战兢兢,生怕她又想出了其他法子来整人。 她哪里还想其他法子,毕竟蕊子里是个成年人,等反应过来再想想自个儿这个把月来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想挠墙,没脸见人了都。 幸得她脸皮厚,想着自己虽然内里成熟,但是顶着的是个萝莉壳,稍稍活泼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此一想,便又放开了心思,心安理得的继续上学。 这半个月来,她也算痛改前非,整日里团结同学,尊敬师长,上课认认真真,下了学也不再浪费时间,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弹琴作画。 本就记性好,半个月来看了不少书,学问做的就长进了不少,夫子见着也十分的欣慰。 这日里,夫子正教了一首新曲,名曰《雨打新莲》,曲风十分清新婉转,恰巧她在空间里见过的一本曲谱上有记载,也闲来无事的弹过两遍。 夫子见她学的十分快,便点了她来独奏一曲。天气正热,她心里念着若是能下一场雨,到时候去后院的藕花池子边的亭子上歇凉,那定时十分惬意的。所以一曲《雨打新莲》亦算是奏的十分有意境。 夫子兴致来了,也拿着笛子在一旁合奏。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也算有几分琴瑟相鸣的感觉了。抬头一看,瞄见夫子一幅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顿时又有了要把叶莲萍下到他茶杯里的冲动。 夫子瞧着她,觉得十分满意,是个有悟性的,如今里肯认真学,来日里考个功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作为夫子,哪里有什么能比看见自己学生既聪明又勤奋好学来的让人兴奋,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以示褒奖。 有句话怎么说来得,安君只觉得一刹间犹如千朵万朵梨花开,四周满满的泛滥起了粉红色的梦幻泡泡。心底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小心肝儿噗通噗通的跳。 夫子瞧着她一脸傻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这一戳,粉红的泡泡霹雳啪拉全被戳破了,犹如她的玻璃心,正碎了一地,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亮晶晶。 顿时脸就黑了下来,赏了夫子两斤白眼睛,闷闷不乐的趴到桌子扭过头不做言语。 夫子只当她是小性子又上来了,也不管她,继续讲课。 日子如此番悠闲和美的又过了三四日。 这一日,听学里的小侍嚼舌头说夫子的生辰要到里,就在六月里的十八。安君便琢磨着,自个儿应该好好送个东西,一来祝贺夫子生辰。二来,也算为自己前段时间的小小过错陪个不是么。 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二岁小孩,反应过来了自然就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代表的是个什么意思。 但这送个什么东西,又是一个难题。普通首饰钗环什么的显得不够诚意,贵重的吧,又没法子解释出处。 要不写个情书?来个鸿雁传情,也算做一趟风(流)韵事。遂拿起笔,默了默,放下,又拿起,默了默又放下。 啊!!!挠头,她虽然记性好,能看能写能背能默,不过写情书诉情怀这门子事,确不是她拿手的,上辈子自个学的就不是这个啊!总不能写个情书还借抄书上的吧? 要不借抄几首上辈子的?千古名句倒是记得几句,自己不说谁知道? 。。。。。算了,还是放弃了,倒不是她高风亮节,而是每种文字自有各自独特的魅力,翻译成了别种文字,往往得了个形似而神不似,没个什么意思。 就如‘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若是原句,端端的一句表相思的好句子,现如今难道要她给夫子递一纸条,上面写着‘山上有树,树上有树枝,我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别说夫子能不能接受,就是她自个儿瞧着也觉得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傻气。 思来想去,着实拿不定主意,就想着找个人商量一下,找谁呢?这就是个问题了。 找同窗的女君们吧,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事情在这时代挺常见,但是安君她受了前世二十多年思想的影响,总觉得跟同学商量怎么去泡老师这码子事很是不靠谱。 可别的人她认识的也不多,如此挑来拣去,剩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话唠小女君了。 这日里,正巧了和小女君一起去学里,上了马车她就贼兮兮的靠着小女君挨过去故做漫不经心道:“我说敏君呐,你说,假使你喜欢一个比你大很多的儿郎,可你又不晓得他稀罕不稀罕你,你会怎的去和他表个白?” 敏君这日里正掉了一颗门牙,说话漏气闪风的厉害:“窝不喜憨比窝大的二郎,窝梁说了,二郎年纪大了甭牙,不如嫩的浩,嫩的口口(我不喜欢比我大的儿郎,我娘说了,儿郎年纪大了就崩牙,不如能的好,嫩的可口)” “假使,我说假使!!” “窝梁说了,喜憨哪个就上门提情去了便是,大女紫,捉着婆婆麻麻的形容很似萎缩。(我娘说了,喜欢那个就上门提亲娶了便是,大女子,做这婆婆妈妈的形容很是猥琐。)” 却别说,她如今期期艾艾的凑在敏君边上,又可劲的压低了声音生怕人听见似的偷偷摸摸的说话状确实有几分(猥)琐的感觉。 安君扶额,瘁。 。。。。。。。。。。。。 第十七章 闲话家常 思量了好几天,从空间里挑挑拣拣的选了一座黄花梨木雕的合欢花,这里的合欢花,树状,花朵颜色众多,形似前世的月季。果实似前世的橘子。合欢果滋阴,乃女子专用大补之物。只不过因着好成活,产量高,却并不珍贵。 这座合欢花雕两尺来高,雕工异常精细,形态栩栩如生,黄花梨木虽然也算做是名贵木材,但是这么一座两尺来高的材料,也算不得什么大价格,雕座虽然精美,却也没有落上名家的刻印。 再者合欢花寓意也好,新婚的嫁衣上面都绣的合欢花。用来送给夫子亦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又上木匠店量了尺寸,做了个盒子。盒子上用锦段绑了绢花,只等夫子生辰一到,便抬去送于他。 复又琢磨着,夫子生辰,若只有自己一人送礼,被接受了还好,若是被拒了,面子上总有些不大的好看,便又组织上十几个小伙伴,相竞约好等夫子生辰那日,每人送夫子一份小礼,略表敬意。 左等右盼,终于等到夫子生辰这日。这里男子的生辰,一般除了家里正夫的大日子(整岁)会办几桌席宴。平日里的大都不甚注意,时常会被人忘记,若得人记起的,也只是加一两个菜,意思意思。 夫子生辰这日,十二岁分段的学间来了十三位女君,用老学监的话说就是开了学里的先河了。学里也给夫子加了两道菜并一碗长寿面,全被女君们顺走分掉了。 吃过饭,大家就开始给先生献礼。有送本书的,送支笔的,送方墨的,也有送两斤桂花糕的,半包糖炒栗子的(本是一包,结果这半日里自个儿吃掉了半包),悦来客栈的两斤招牌女儿红的。还有鞋子,发簪,等等。有位女君还送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条大红色绣了朝阳花的帕子,先生都纷纷笑纳了。 到了安君这里,她的礼要略微大一些。实木做的嘛自然很是沉。还是央着一个下侍帮着抱进来的。往桌子上一摆,二尺来高的木盒子上面扎了根彩色缎带,瞧着略有些搞笑。 那个下侍也有些好奇,便在一旁等着看。夫子把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木雕,脸色先是变了一变,又变了一变,最后又变成了之前风光月霁的模样。不过却只合了盖子,并未有拆出来给大家瞧的意思。 女君们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哪里肯依,纷纷叫到要瞧一瞧,夫子无法,只得捧出来让大伙看。木雕,它虽然很是栩栩如生。但对于尚未成年的女君们来说,却也只是一座栩栩如生的木雕。瞧过了,也就罢了。 合欢花的花瓣,果子,都是滋阴圣物,对女子大有裨益的,类似前世男子用的壮(阳)滋补品。女君成了婚以后,夫郎众多,总有顾不到的,夫郎们便送合欢花或者有合欢花印记的物品譬如绣有合欢花的帕子啦等等给妻君,就是求扑倒的意思。 未成婚的女君或儿郎多不知晓这一层。 这厢里,安君以为自个儿送了合欢花,表了爱意,只等夫子的回应。那厢里,却因着此地的风俗关系,女君若是瞧上了哪位儿郎,只顾派人去提亲,并没有她以为的还可以送个物件表相思之说。不过却没有人告于她听。所以虽然她送了合欢花夫子也并未往那方面想去。 真是一个不美丽的误会。 安君瞧着,夫子对她亦是如往常一样,时不时的带着如看女儿般的宠溺目光,并未有给任何回应。 加上丁山现如今烈阳诀正到了第一层顶端,正准备冲击第二层。烈阳诀至刚,她整日书库里泡在空间大量的翻看书籍,准备找一副适合烈阳诀二层服用的补身体底子的药,忙了起来,便不常常去女学,见面的时间便少了许多,毕竟只是有好感,最多算个喜欢,也不是多深的感情,加之心里的念头熄了。 一头热的心也就渐渐凉了下去。 往好听了说她这是心眼大,没心没肺拿得起放得下。说到底,不过是个自私冷情又有些凉薄的人。若非这个世界风俗的关系,对一个人有好感,若是对方不主动,她是情愿憋死也不会先出动。 这一日,刚下过一场雨,天气很是凉爽。 因着没有去女学。便搬了张马札,拿了本药书坐在院子里看丁山舞刀。满打满算,丁山自练伏虎拳起至今,也已经有四个来月了,烈焰诀至刚,丁山瞧着也脱了之前的憨气,整个人如刚开锋的宝刀,里外透着锐气。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一酷哥,所以说,气质这个东西,真是很玄妙。 丁山现今,拳法已经能收发自如,刀法还微微欠缺些火候。轻身功夫也有小成,心法嘛,虽然有药物辅助着,但主要还是要靠时间积累,崂山上已经没有任何对手,唯二的两只住在崂山最深处的熊瞎子也已经□□掉贡献出了他们的肉和毛皮。唯一欠缺的就是和人打斗的经验了。 丁山和安君都不知道,现如今,武学落没了,空间里的武籍都是已经失传了的。丁山这个水准,放在江湖上也能算小二流高手了。 她也翻了空间里大半的医药书,并没有见着专门辅助烈阳诀的药方,到是有一本古籍里写有,凡男子习至阳武诀者,辅以朱果,可事半功倍,健体益寿。 朱果在外间很是珍贵,不过空间里不少,她花了不少功夫才说服丁山每日里晚间给自己炖一个汤。然后她就在汤里丢一个朱果,丁山便每日晚间一碗朱果汤,然后上床练习内息,没有人对比,他也就并未觉着自己这个进步速度有什么不妥。 第十八章 祭河节 时间如学间窗外的蝴蝶,感觉它是慢悠悠地飞了过来,可还没等你仔细打量,它扑扇着翅膀就飞走了。 转眼已是七月,这里不似前世,七月既没有中元节,也没有乞巧节。 溪桥镇位于平阳郡东,出了镇子往北三里地便是容河,容河起源自西北的天山脉在楚国疆土上扭了个妖娆的S型,由最东面的大川郡入东海,据古籍记载,全长有两万三千余里。 楚国北面临冰原,冰原天气严寒,并没有国家,只有大大小小的部落上百个。 西北面是个草原,分三个国家。国民皆骁勇善战,民风彪悍,时常来犯。 西南面是个大漠,人烟稀少,越过大漠往西走有好几个中小国,再往前便没有记载了。 东南面临海海域大大小小分布不少岛屿,之上有不少岛国。 楚国开国女帝君名为楚易水,本是前朝上卿,虽位居高官,确是个不甘屈居人下的,兼之有手段有魄力的。遂成功踢掉前朝女帝君,自个儿上了位。 约莫是楚姓一脉血源强大,楚国传承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现今正是大楚六百三十四年。凡在位帝君,便没有庸庸之辈,正是代代辈有人才出。 现任帝君楚代真,亦如之前的女帝君一般,十分睿智果敢,于六百二十九年继位,在位刚满五年,亦颁布了许多新国策,减免农税,增收商税等等。 最值得一说的便是三年前新增的皇商,往外卖了不少茶叶丝绸瓷器酒水等等时下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前往邻邦,换回了大量牛马,以及各种兵刃武器。 一年前又颁布新律法,男子年满十六需得服兵役三年方可嫁人成亲。 自此以后可以预见,楚国将全民皆兵。 新帝君的英明便先说到这里。 楚国境内并无宗教,也无鬼神之说,上至帝君下至百姓皆崇尚自然,信奉天地日月,山川河流。 却说七月里的十五,正是一年一度的祭河节,到了那一日,人们晚间便纷纷相携出门,带着或者自个儿扎的,或者买的花灯,里面夹了小纸条,纸条上写了今年的心愿,点上蜡烛,放进河里祈福。 现今正是七月初,离着祭河节还有小半月,学里的夫子下侍们都已经在着手准备扎花灯的材料。 这日里午间吃过饭,夫子便拿了竹篾子,宣纸,粘树汁,扎花灯,女君们便都围在边上瞧着。 就见竹篾子左右交织,上下飞舞,很快一盏花灯架子便编织好了,夫子手极是巧,架子扎得精致又结实,又用染了粉红色的宣纸由里到外由浅到深的糊了灯面子,中间用黄色的宣纸糊了灯座。 女君们瞧了,十分的喜欢。便纷纷也都拿了竹篾子,想着自个儿也织一盏。 在夫子手里乖巧又听话的竹篾子,到了女君们手里就变得调皮无比。不一会儿就见这个被竹签子扎了手,那个又被竹篾子弹了脸,还有那个手上磨起了个小水泡。一个个哇哇的叫起疼来,此消彼伏,听着犹如晚间乘凉稻田里的蛙声似的连成一片。 女君们被扎了手,伤了心,纷纷把手里的竹篾子扔在地上,踏上去又踩又跳,企图出一口恶气。 就见夫子,先给这个挑了手指尖儿的刺,又帮那个挤了指头上的水泡,还跑去哄了一哄真哇哇叫的伤心的一位女君。等女君们都出好了气,又把被女君们扔在地上的竹篾子一一拾起来。 女君们不捣乱了,夫子织花灯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就见他十指翻飞,不一会儿,一盏灯架子就出来了。安君瞧着,心里不禁就想,也不晓得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若是前世里,还能说上一句‘你可真是厉害,我瞧着,除了生孩子,就再没有你不会的事儿!’如今里倒好,生孩子他都拿手。 她琢磨着,织灯架子自个儿是不拿手的。便拿了夫子织好的灯架子,裁了宣纸,一层一层的往上糊灯面子。众女君们见了,便都有样学样,有了事做,便渐渐都安静了下来。 等到晚间下了学,女君们人手一盏花灯,早早的提回家放上,只等祭河节到了就拿去放。 学里扎了花灯,丁山在家也扎了花灯。不过他的手到底是不如夫子的巧,只就着简单的圆形或者方形花灯扎了二十来只,自个儿家留了两只,其余的都送到柳凤君家里去了(阮叔家)。 扎了花灯,祭河节也就近了,女君们整日里伸长了脖子盼着时间快快过去,好去容河放了自个儿的漂亮花灯,许上今年新的愿。 祭河节这日恰逢大集,今儿学间里来了八位女君,却不是都为了上学而来,只为了一会去集上买些吃食晚间的时候带到容河畔去。 午间的时候八位女君一起热热闹闹的出了女学,后面跟着夫子给派发的八个下侍,女君们一路上叽叽咋咋的讨论这家的糕点比那家做得香软,那家的酥比这家更松脆。到了街上一家一家吃食铺子扫荡过去,真的是扫荡。 这个说“来,给我把这个桃酥包五斤”。那个道“我要这个桂花糕,来六斤。”安君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心里不禁的想“姑娘你能吃得完么?” 这却是安君过虑了,别个女君家那户不是二三十来口子的人,别说三五斤糕点,那就是三五十斤也是能吃下的。 她瞧着女君们买的热闹,也跟着买了包糖炒栗子,一斤桃酥,半包糕点。想着丁山约莫不太爱吃这些甜点,又上客栈切了两斤牛肉,包了一只烧鸡。 其实也用不着买太多,今儿河畔许多摆摊子的。都是卖花灯和卖小吃食的。饿不着人的。 第十九章 祭河节二 晚间里下了学回去,丁山已经都做好了晚饭,见着她买了不少吃食,便笑着打趣儿道:“安儿如今里胃口越发大了,河滩子上今儿个吃食可不少,这些莫非是用来塞缝的?” 安君老脸一红跺了跺脚:“是啊,爹爹莫不是嫌安儿能吃怕养不起我了?” “养的起,养的起,如今爹爹功夫可是不错了,改明儿再找一份护卫帮工,安儿就算是一日里能吃下一头猪,爹爹也是养的起的。” 安君有些无语望天,说好的老实憨厚的爹爹呢? 她双手叉腰做娇蛮状态:“爹爹变的愈发坏了,净会打趣人!!” 丁山就举起手做投降状“啊,是爹爹错了,爹爹给安儿陪个不是,却不能因着这些个问题影响安儿的食欲不是?” 丁山如今里也不像以前那么沉默了,起先安君偶尔打趣他的时候,他都会臊的个满脸红,如今里倒是都能反过来打趣她了,却是她乐见其成的。 不过她到是真怕丁山会跑去做护卫帮工,如今里,有些拳脚在身的人赚些个小钱却不是太难的,就说这个护卫帮工,商队或者大户人家出个远门,除却自个儿家里的护卫,也往往会顾上十来个人,虽然给的银钱不少,不过出门的时间确是不短的,且在外面颠簸的很是受累,她是不愿丁山去做那个的。 便正了正色问到:“爹爹怎么起了这档子心思?如今咱们家里,虽然不说有多少余钱,但也总是衣食不愁的,何苦去做那档子让人使唤的活计?” 丁山默了默打了个哈哈“瞧你急的,这么大个人儿了,还离不了爹爹不成?莫怕,爹爹只是逗一逗你,你可是爹爹的命根子,去了哪都是要带着的。” 她瞧着丁山不愿说,也不再追问。 父女两乐乐呵呵的吃过饭,因着第一次去放河灯,她还特特的换了件淡粉色的衣裙,也不带簪子,只摘了朵粉色的合欢花别在发侧,又用胭脂点了点唇。照了照镜子,嗯,端端一个粉嫩小佳人。拾掇好要带的东西,就出了院子锁了门。 容河离清河村不远,出了村子口往西走二里地就是,丁山一只手里提了装着点心的篮子,一只手牵着她。路上行人不少,一家一家的出动都是赶着去放河灯的。 小二里地不甚的远,走着三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他们两来的不算早。岸边已经有不少小贩支起了摊子,因的容河从这一段就拐出了平阳郡,所以,郡上的大户人家也大都来这里放灯,路边零零整整的停了不少马车。因的天还没黑。家里有女君的人家多在岸边的草地上铺上一块儿毯子供女君坐着歇息,当然了,赶了马车来的人家主人多在车里休息,靠着马车地上坐的都是些仆人。 丁山作为一个二十四孝老爹自然也是不会忘了也带上一块毯子的。 有女君的人家,几乎都是全家出动,一般的二三十口人,多的甚至四五十口人也不是没有的,只得他们这就两个人,特别打眼。时不时的就有人瞄过来几眼,因着她皮相子长的好,其中也有不少因着家中有未嫁儿郎而私下里打听他们的。被瞧得烦了,索性一头扎紧丁山怀里,闭目养神去了。养着养着,便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便听到丁山正说:“我君年纪尚小,这等事过两年再说也不迟 。” 睁开眼一瞧,天已经快黑了,毯子一旁上坐了一位中年大叔,大叔后面站着两个少年郎,都是约莫十七八岁,二十不到的样子。 见她醒了,丁山帮着她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衣衫的褶子。 中年大叔对着她打了个揖道:“君醒了,在下姓李名森。这是我的两个小儿。”指了指后面的两个少年郎,两少年郎忙给她也打了个揖。指了指左边这个道:“这个姓周单名一个典,在家排行第三,现年一十有九。”又指了指右边那个:“这个单名一个润字,在家排行老五,现年一十有七。”安君才醒,也不晓得应该回他句什么话,只好点了点头了事。 又见他对着丁山态度诚恳说:“丁朗你瞧,君已经醒了,便让他们单独说会子话可好?”丁山也没驳了他的话,只点点头。又转过头叮嘱安君说:“爹爹去那边一会,你在这先和典郎润郎说会子话,爹爹很快便回来。”说罢便和那位李姓大叔走过不多远处就地盘下腿,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剩下他们三个人,两少年郎在她对面跪坐下,背脊挺的笔直,表情严肃,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是领导人正在给底下下属训话的错觉。安君盘着腿,左手支在膝盖上撑住下巴歪着头盯着对面那两少年郎,她有些起床气,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呢,懒懒的只想找个东西靠着,不料丁山却被那个李姓大叔喊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死撑着,心里不痛快,便不愿说话,也没的什么好脸色。 两个周姓小郎倒是有意想着与她畅聊一番,不料,一是不常有与女君近距离说话的机会,二呢,她长了张好脸皮子,自个没什么感觉,现今里这么大喇喇的盯着人家少年郎的脸,瞧得两个少年郎只觉得心砰砰砰跳的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耳朵根子也烫的似要烧起来。不说话瞧着倒还好,一说话就磕磕巴巴的不利索,也怕自个儿出了丑,被女君嫌弃,便闭了嘴。 于是乎,三人便对坐着大眼瞪小眼,安君第一次觉得没有男女大妨真不是一件好事,瞧瞧古人多明智,不认识的男女坐在一起多尴尬呐,所以说男女大妨是很必要的嘛,这样爹爹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对着陌生儿郎为难的无话可说了。。。真算是当得一句,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她在心里泪留了千行)。。。。。 瞪着瞪着,天终于完全黑了下了,摊子上花灯被一个个点着,河岸旁突然就有了几份灯火阑珊的氛围。 眼瞄见爹爹终于起身走了过来,她唰的一声从毯子上弹起来,蹭蹭蹭的对着毯子就卷起来,也不管毯子那头还蹲坐着两个少年郎。 等丁山走到了跟前,她已经卷好了毯子塞进了篮子里,立马提了篮子放进丁山的手中,一只手挽着他的胳膊一边拖着他往河边走一边道:“爹爹怎的去了那么久,安儿一个人在这没趣极了。” 只丁山回头跟着周家父子打了个揖告了别,她连头都没回,也就没看见周家兄弟那一副心碎了无痕的模样。她这厢里为着摆脱了那相顾无言的气氛而松了一大口气。那厢里周家兄弟却是为着自个儿没有好好把握机会而悔的多啃了好几个从家里带来的馒头。。。。。。 第二十章 祭河节三 这一段容河因的祭河节这日来的女君十分多,早先两年因的祭河节这日人流量十分大,熙熙攘攘的,加之河边近水处有些湿滑,便时常有落水事故发生,虽女君都被护的极好,但凡事却是怕个万一。 前郡尉思募着想要修葺河岸,但这项工程可谓浩荡,花的银子十分多,也没个理由十分正当的名目,只怕上头是不会拨下这笔银子来的。便与着从事合计了一番,在郡城里邀了各户人家的户主,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了一番,末了又道“河堤修好了之后,便在边上竖一块功德碑,银子捐的多的人,名字刻在上头,少的刻在下头, 本官想着,咱们平阳的父老乡亲一向里热心,亦十分的深明大义,捐银子的定是十分的多。只是人多了,功德碑上的名字密密麻麻,却不是十分好区分。本官也不是厚此薄彼之人,若是未捐的,也刻一块。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样捐了银子的人便能更好地和未捐了银子的人分开来。” 君尉此招不可谓不狠。 他如此番一说,那些本着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也都纷纷捐了银子,没法子,想着到时候河堤旁竖一块碑上面写着某某某,修葺河堤分文未捐,丢不起这个人呐。 河堤修好的第二年,这位前郡尉便连升两级,包袱款款的跳到荣州当州尉去了,据说在荣州也用着此法修了好几段河堤。先帝君听闻,心中十分欣慰,瞧瞧,多好的官员,不花国库分文,便修好了好几段河堤,实乃一不可多得的人才。遂大肆表扬了一番,手一挥,却只赐了帝君手书四个大字“治水圣手”。可见州尉如此番做法,都是于先帝学来的。 不过修葺河堤确是一番造福百姓的好事,这段河堤有十余里长,放眼望去,石砌的河堤坚固美观,堤上是灰色的石制栏杆,内沿每十步左右植了一颗柳树。柳树上挂满了各种样式的花灯,本以为夫子手是极巧的,却还是比不过专门扎灯的手艺人,各种花式的花灯印目而来,安君只觉得每一个她都很想要,不过毕竟是理智的,也只是想一想。 在一个卖汤圆的老叟那里花了一个铜子儿把篮子寄存了,便牵着丁山下了河堤到了专门砌来放灯的码头上,丁山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她一直拿着的那盏花灯,小心翼翼的捧着花灯放在了水里。放眼望去,眼前尽是一盏盏各式花灯,泛着暖暖的光,载着人们的希望,飘向了远方。 希望!!!一拍头“啊!!~~爹爹~~~~!!!!我忘记许愿了!!!” 丁山瞧着她咋咋呼呼,不禁有些好笑,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道:“不妨事,你不是瞧着摊子上的花灯好看么,正好再去买一盏来。” 她一想也是,便挽着丁山去逛摊子了。一家一家看过来,突的眼前一亮,前面有一家摊子上的一只花灯做的十分好,芙蕖花模样,约莫有南瓜大小。十分的打眼。忙拖着丁山往前挤去,只差一点点就要够到那只花灯,却半路被一只凭空伸出的手劫走。 那只手自然不是凭空出现的,手的主人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少年郎,瞧着年约十五六岁,五官俊美,脸皮子白净,头戴金冠,身着蓝色锦服,腰带子上缀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宝蓝色晶棱,下面坠着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左手里握一支折扇,现今正自以为风度翩翩,也确实是风度翩翩的对着她打了个揖。 不过他算是做给瞎子看了,任是任何一个年纪二十多的心态正常的女人都不会对一个初中生有什么想法。在安君心里这就是一个抢了自个儿瞧中的花灯的小屁孩,虽然她自个儿如今皮囊瞧着比对方还小许多,却不影响她只爱熟男的那颗成熟的妇女心。 遂愤愤的瞧了一眼那个小破孩。 小破孩现如今正一只手托着比他两个脑袋还大的花灯,一只手握着折扇搭在胸前对着她打了个揖风度翩翩的道。“小生徐福,这厢里有礼了。” 安君虽然不岔他,却也不好失了礼,只意思着点点头。 “小生瞧着,君似乎也中意这盏花灯?小生也觉得这盏花灯似这里最扎眼的一盏了。” 瞅着他这档子慢慢吐吐说话的模样,不禁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吐槽‘自然是扎眼的,放眼望去所有的花灯里就这盏最大,想不扎眼都难。’ 少年郎瞅着安君没有搭理他,也不气馁,自顾自道:“小生虽中意这盏灯,但难得此灯得君青睐,也算是它的造化,如此便献于君,不知君赏脸否?”说罢便把灯递了过来。 她瞧着,自然你愿意出这个钱,我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好不赏脸的?于是便接过灯,道了句:“如此便多谢了。”遂拉了丁山就走。 那少年郎愣了一愣,这和话本子上写的不一样啊??不是应该先推辞一番,而后就此结伴赏花灯,再然后花前月下述衷肠,末了喜结良缘成就一段好姻缘么??刚想追上来继续搭个话,却被摊主拉住让付银子,无法,只得掏钱付账。等付了帐,安君早就拉着丁山走没影了。 这厢里安君她拉了丁山七拐八拐地跑到了码头边,问了旁边放花灯的一位少年郎借了炭笔纸条,趴在石柱子上写心愿,把如今能想到的心愿都写了一遍,零零整整的写了二十来张条子才罢休,又把纸条子叠了叠,放进花灯底座子上,亏得花灯够大,不然准放不下。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花灯放进河里,瞧着它打了个转儿,挤走旁边花灯三四盏,一路称王称霸地顺着水流稳稳又当当的飘走了,不禁在心里觉得很自豪,觉着今年的小小心愿一准儿能实现了。 第二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成瑾瑜是户部上尉成羽君家正夫所生的长子,现年二十有二。长相俊美,文采亦是不凡,还是三十三年间的国试第一名。端端的风姿绰约的一位好儿郎,上京人称如玉公子。 但这么一位风姿绰约的如玉公子,却是上京有名的剩男。 上京里儿郎十五六便大都定了亲,因着定下的未婚妻君年纪尚小,二十二里尚未成亲的男子上京里不说遍地都是,但也不少。但尚未订亲的,那却是头一份儿。 皆因他这位正夫所生的长子,乃是前正夫所生。十二岁那年,他爹爹尚未来得及给他订一门婚事便病逝了。现今里他娘亲的正夫却是侧夫扶正的。不过他如今尚未订婚的缘由却并不是如今这位正夫苛待于他。 他如今里这么个家境,又是前正夫所生长子,低嫁了,那便是要做正夫的。高嫁吧,他娘亲已经是一品官员,再往高了,那便只能是皇亲国戚了。一来,京里年纪合适的皇家女君们正侧夫的名额都已经满了,二来,他自个也不是十分乐意嫁去做侍郎的。 曾有媒人也给他说过几个合适人家,不过他上头没有爹爹给答照着,自个儿还是个未婚儿郎,如何去做主自个儿的婚事?娘亲又并不管这些子个事,最后大凡好些的人家都被叔爹们拐了过去,说给了他的弟弟们。如此一来二去,他就剩了下来。 他理解叔爹们的做法,虽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但心里总归是有那么一些子失落的。 前些日子,他接到了好友李子墨的喜帖,亦正心里不痛快,便禀了老太爷出了京,权当是出来散散心。 却说李子墨其人,是三十一年的国试第二十九名,比他大一岁,现今二十三。两人是一个学间长大的同窗,李子墨的情况和他也差不多,又因着家里的弟兄排挤的厉害,索性便拖了关系,来了这平阳郡当个郡尉,正是眼不见为净。和他也算是一对儿难兄难弟。 但这位难兄如今也算是时来运转,来了这平阳郡两年了,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女君,年仅十六。巧了是这位女君定下的正夫,去年因着征兵役当兵去了,女君家人自是不会等上他三年,便退了婚。 媒人便介绍李子墨与了这位女君,成就了好事,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女君八月初满十六,婚礼便定在八月初十。 上个月他接到了喜帖,便一路游玩着赶了过来,也算是来沾沾发小的好运气。 前两日刚到了平阳郡,便赶上了一年一度的祭河节。今日里,李子墨与他那位未婚妻君约好了一起去放河灯,也邀了他同去,他又不是个缺心眼儿的,怎的肯去那碍人眼,便推辞了。到了晚间一人骑了马便来了容河堤上。 他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容河畔花灯都点了起来,杨柳依依,烛火映着河面波光粼粼,风景自是与位置偏北方的上京不同,很是有一番滋味。他并未带花灯来,便思量着去买一盏。一眼扫过去,就见前方不远处的摊子上有一盏芙蕖花灯,那盏灯扎的比较大,很是打眼。便决定挤过去买了那盏灯。 眼见着他就要挤到了,那盏灯却被一少年郎给捷足先登了。正要转头去别的摊子上瞧一瞧,却见那少年递了灯给对面的一女君,心里思募着,这却是要发生一件才子佳人灯会巧遇的戏折子上的故事了。 就见那佳人接过灯,转头就走。丝毫没有顾忌后面的才子。才子似乎也想着追过来,却被摊贩子拉住了。 等着佳人走近了,才发现,佳人眼里带着一抹狡黠,嘴边挂着一湾浅浅的笑容。颊边的笑涡霞光荡漾,如同容河里的水纹,一圈圈荡开,直荡到了他的心里,突然间就觉得心跳的有些快。 佳人却并未有注意到他,越过了他便直往前走了,他也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佳人举着花灯一路身手敏捷的七拐八拐到了一个码头边,若不是他会几下子功夫,估摸着都要跟丢了。就见她先是问旁边的一位少年郎取了纸笔,而后便趴在石柱子上写心愿,他就站在她后面,烛火通明的,倒是能见着她写的是个什么。 只见她先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等等’写了好几张纸条子,他不禁觉得,这真是一位忧国忧民有责任感的女君。 后又写道‘希望爹爹,夫子,等等一系列的人身体健康’又写了好几张条子,便觉着她是一个会关心他人的女君。 然后又见她写了‘希望爹爹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妻君,山上的青菇要多长一些,河里的鲫鱼不要有那么多刺等等。’又写了好几张条子。。。额。。他觉着。。这是一位可爱的小女君。。。 写好了她就把这一堆字条叠吧叠吧,准备放进灯座底下。末了似又想起了什么,抽出一张字条写上‘希望小敏君不要再那么话唠’。。。。。。。。。。。。 等她把那一叠厚厚的愿望塞进了灯座下。便把花灯放进了河里。只见这盏载着她宏伟博大愿望的花灯两面颤了颤,打了个转,颤颤巍巍的飘向了远方。 旁边那位佳人的爹爹不禁笑话她,怎么许了如此多的愿。 便见她振振有词的答到:“你瞧,我若是只许了一个愿,老天若是瞧见了,便会想,我是要应了她的愿呢还是不应呢?我若是许了许多,老天瞧见了,便会想着,我是要应了她这个愿望呢还是应了她那个愿望?如此,我不便是赚了么?”说罢,自个儿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几位少年似觉着很有一番道理,忙又取了纸笔,洋洋洒洒的又写了许多愿。。。 佳人放了灯,又挽着她爹爹逛了几圈,便回去了,他跟了一路,却并未有上前搭个话的心思。 晚间回了住处,成瑾瑜觉着自个今儿跟个傻子似的,尾随了人家女君一路。 哎!真是有些丢人,如今里满脑子都是那位女君嘴边的笑涡和略带狡黠的眸子。扯了锦被蒙了头。 不想了,也不能想了。。。。。。 有些人,是注定了,就如容河里的花灯,只能遇到。 第二十二章 丁山的心事 放完灯,和爹爹又逛了逛摊子,看了会热闹,夜也深了,人群渐渐散去。 回家去的路上,她正伏在丁山肩头。丁山背着她,步子迈的不大,速度确是不慢:“爹爹今儿许了个什么愿?和安儿说说呗。” 丁山的步子似缓了缓。 “能许什么愿,不就是想着我儿快些长大,到时候多娶几房夫郎,最好给爹爹多生几个小孙女,爹爹便也就满足了。” “爹爹难道就不想想自个儿么?” “瞧你这丫头说的,爹爹如今这把年纪,还想个什么?” 她瞧着自个儿的脚尖,随着丁山走路的步子一晃一晃的。“爹爹不老。”把抱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头低了下去,闷闷道:“真不老。” 有些话,丁山不愿意说,她也不能逼他。近一月来,他偶尔会瞧着自个发呆。若说没有心事。那是不相信的。 回了家洗漱洗漱便睡去,一夜无话。 第二日里拾掇好了,就坐了马车去女学,小敏君今日里话真的比往日少了许多。却只是因为今日她的门牙又掉了一口,说话含糊不清的,自个正伤心着呢。 入了女学,他们这学间今日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来了。其余的女君估摸着是昨儿夜里玩的比较晚了,今早许是没起的来。 她因着有心事,也就没打起精神来听讲,夫子瞅着她心不在焉的,索性也就不讲了。 见夫子没有讲课了,便问夫子:“夫子,你说在偌大的楚国找一个人容易么?” “那要瞧是找什么人。”夫子合上手里的书本,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 “找一位女君,很漂亮的女君,如今年纪约莫三十余岁。”她两手握拳支着脸,焉焉的道。 “可是想找你那未曾见过面的娘亲?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瞧见她焉焉了点了点头,便又继续道:“也不是没有法子,不过却没有十分的把握。” 她一听有法子就来了精神,拉着他的袖子道:“什么法子,快说说?” “唔,八月初十是百花节你是知的,那一日许多的大户人家都会赶去百花郡,我听说你与你娘亲长得有六七分像似,那便只需去百花节多露露脸,若是碰巧了能遇见有和你娘亲相熟的人,那便有几分机会。不过却也是无太多把握的。你也莫要过多的放心思,免得到时候失望。” 末了又道:“若是你那位娘亲膝下并无女儿,你认了回去那定是极好的,若是已有了女儿,那你与你爹爹尚不如就继续在这清河过罢。高门大户的日子并不十分好过,你这性子也不是个能打算的,你父亲又没个依靠。。。。,你且多多琢磨琢磨再做打算吧。” 她一想也是,到时候,自个儿不痛快一走了之便是,但爹爹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娘亲却是很有几分情义的。若是到时候相处起来不痛快,惹得伤心伤神,倒还不如不去相认呢。 不过自个儿不是爹爹,这门子事,还是要看当事人。情之一事,便是摊上了,是火坑也能乐巴巴的往下跳,摊不上,那就是宝也能当根草。 遂决定回去问问爹爹的意思。假使那未曾谋面的娘亲已经有了女儿也不是大碍,大门户里子嗣们争的不就是家产么,自个儿也不图那个,便不会有这方面的纠葛,端端看爹爹是怎么想的。 夫子倒是有些好奇她如今里怎会起了这番意,便问她:“往日里也从不见你有这份心思,如今倒是为何特特的来打听?” 她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了,难道要说我觉着我爹爹近来有些(思)春了不成?额。。。貌似这么说也不错。。。。 晚间回去,吃了饭,她便拖了爹爹拉家常。 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不会让爹爹觉着尴尬,毕竟么,这年代女儿过问爹爹的感情生活那是极少见的。 思量了一番,便做漫不经心状开口道:“爹爹,大伙儿都说我长的像娘亲,你说,我娘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山默了默,似在回忆:“她是个极好的人。” 额。。。这就没啦?正要开口再问。便听到爹爹又道:“我初遇到时,她正倒在南山的那面竹林子里,身上有好几处伤,瞧见我来了,才好似松了一口气似的晕了过去,我那时从未见过她那般好看的女君,只觉着这莫不是天上的天女?我把她背了回来,后来她醒了,让我唤她秋水。她对我也十分的好,外人都以为她嫌弃我是个村夫,才未带我走的,其实却不是。” 说罢便沉默了好一会,她也不催他。过了许久才听到“却是我自己不愿和她走的,起先的时候,我觉得日子很快活。直到那一日,她的夫郎们来接她了,她的夫郎们人也都十分的好,对我也很和气,并不因为我是个村夫而低看我。”说罢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来接她的人都十分的气派,连赶马车的颜色都比我好许多,她虽待我不薄,我确是,我确是不能去给她丢脸的。她那样一个人,如何是我这样的人能肖想的。倘若我能早先发现你在我肚子里,又或是早些挖到这几本武籍。。。唉..这却是天意。只苦了你,你本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锦衣玉食,住行都有仆人伺候着,却跟着我过这样粗鄙的日子。却是爹爹,却是爹爹对不住你。” 她一听完想了想,原来是这么一回子事,那如今丁山却是存了几分想去寻找那便宜娘亲的念头了?便问道:“那爹爹有没有想去找娘亲?” 丁山摸了摸她的头“楚国这样大,我又不晓得她是何处的人,只知道唤作秋水。。。。却不知姓甚,如何去找?” 见着他自己有这份心思,话也说开了,便把今日里夫子说的法子说来与他听。 他听完低下头去默了默,好半天才开口道:“如此极好,极好。。”声音听着有些哽咽。 安君知他不愿在自个儿面前失态,便只说是困了,回了房间。 第二十二章 准备启程 八月初十是百花节,楚国境内河流多,气候温暖,雨水也足。花花草草的长的十分好。一年开三季或者四季的花儿也极多。其中又属秋季花儿开的最为好。 百花节却并不是个全国性质的节日,楚国地域辽阔,有好些州府天气严寒,或者干燥,并不适合草木生长。 百花节就在百花郡办,各地的鲜花早早都运往百花郡城,只等百花节一到在那一日展示人前,由评花使并民众选出开的最好的花,是为这一度的花魁。 各地许多女君公子们也都会前往,亦能算作一场大型的相亲会。据说百花节上还会有皇亲国戚作评花使。 百花郡距平阳郡有六百百余里地。中间路过晋州的祁山,有二百来里的山路不十分好走,赶马车去的话快些走也得个三四日。 现今是距百花节尚有二十余天。 与爹爹商了商量,决定置一量马车。 上了镇子上一打听,现置一辆新马车,得个二十来天。现今里时日不充足,现打一辆马车时间是不能够了。 好在清河有一家马车行可以租赁马车。便想着先去车行租赁一辆,连着马带车,租金一月四两银子。交了二十两押金,便把马车赶回了家。现今村里,但凡女君要出个稍稍远些的门,都是租一辆车,所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因着去百花节来回快些得个十来天,不过她并不想就那么着急的赶路。百花节那日人多,还早些去的好,不然怕是去了没地儿住。 因着这辆马车是自个要用上一月的,她便央了爹爹把马车顶卸了下来,打了水把马车里里外外的刷了好几遍。又在日头底下晒了两三天。 这两日也不去学里了,在空间里把自个能制作的各种伤药,迷药,毒药,统统的制了不少,虽然是希望最好不要用到,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却说,安君虽然没有要做一位行世救人的先生的意愿,但确对制药一途还颇有天分。 性子来了便把自个目前知晓的药丸子药膏都制了不少。 想着自个儿如今也算是一位大姑娘了。便又照着方子制了一味万花丸,一剂雪肤膏,一剂乌发膏。 万花丸是用几百种花儿的蕊加了几方药剂并花露制成,起先一日一丸,一月后七日一丸,一季后一月一丸,连服一年,皮子变会如花儿般娇嫩粉润,身上亦会有股子好闻异香。她瞧着觉得与前世看的哪本小说里的一丸冷香丹有些类似,因着好奇便置了一年的分量自个儿服用。 雪肤膏用了玉膏,竹膏,珍珠粉,花露,花汁并几味药材熬制,制出来的膏体呈浅粉色,闻着有股子极淡的香味,并不明显。在自个的手背上抹了一些,不过她如今年纪小,皮子又白嫩,瞧不出有什么大变化。遂决定改天给爹爹试试。 乌发膏要简单些,只是一些平日里用的能乌发的药材熬制成,洗完头抹在头发上,当护发素用了。 由平阳郡至百花郡中间要路过祈山。约莫有二三百里地人烟较为稀少。便需要带些干粮,不过她可不想啃干粮,便让爹爹去铁匠铺买了一口小锅。 小锅并些油盐酱料一并装在一只桶里,绑在马车后面的架子上,准备到时候来个野炊烧烤什么的。 丁山这厢里也忙着准备,衣服鞋袜帕子,巾子,洗漱用的胰子。起先在南山的竹林挖的三百两银子,这几月因着打了两只熊并几只野猪,又存了一些,拿了二百两换成银票,放在贴身缝制的袋子里,余下的用四个荷包装了,放在包袱里。买了不少糕点零嘴儿,又上南山砍了两颗大竹子,锯了不少竹筒(装水用)。 又在马车里铺了两床褥子,上面垫了席子,又担心女儿在路上会无聊,还上书舍管着新出的话本子买了两本,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如此拾掇了一番,便到了月底。 上了女学,告知了夫子一番,夫子重点交代了她:“莫要过分在意,一切随缘。” 知道是夫子关心自个儿,便郑重的点了点头。 夫子又道:“路上小心一些,夫子我在百花郡有一位故友,若是到时候客栈都住满了,没个地儿住,便上我这位故友处。”说罢将一封信交予她又道:“到时,若是有地儿住,便罢了,不需特特地去送这封信。若是没地儿住,便将这封信给予我那位故交,他会将你们父女二人安顿好的。” 接过信,放好。郑重的和夫子道了谢。 又去和小伙伴们道别,几位小伙伴们吵吵闹闹的说是回去也找爹娘带自个去玩。有一位小女君顿时就耷拉下了小脸:“你们都有奔头,只有我,只有我,爹爹娘亲从来不许我跑到远处些的地方去玩。。。只有我一人如此可怜。”说罢便红了眼睛,一副对生活了无盼望的模样。” 几位小伙伴们便各自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她。 一说:“你爹爹娘亲也是为着你好啦,去外郡玩,虽说听着有意思,却舟车劳顿的,十分疲劳的。” 一说:“你也莫要伤心啦,反正你也快娶夫郎了,到时候还不是由你 做主,想去哪里不成?” 那位女君悲悲戚戚的道:“我却是不怕吃苦的,只是那一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万一以后我娶的夫郎,也如我爹娘这般,我可怎的是好!” 安君瞧着她这番形容,只得道:“你也莫要难过,我去了,挑着好些的景子,都一一画下来,碰见新鲜小玩意儿,也给你带一份。回来了,再同你细细说一说那里的热闹。你不便也是和着自个儿去了差不远么。还省的来回舟车劳顿的。” 那位女君听她如此一说,便抹了眼泪,握着她的手道:“如此,如此,可是说好了,你可不兴唬我的。” 旁边那几位女君亦纷纷叫到:“还有我,还有我,可不许忘记我们的那份!” 她便拍了胸脯一一保证到,但凡见了好玩的,好吃的,定会给她们都带一份,绝不落下了谁的。 和小伙伴们依依惜了别后,便乘马车回了家。 第二十四章 在路上 回了家,爹爹正在往车上搬需要带的物什。见她回来了道:“快来瞧瞧,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忘了带了。” 跳上车细细翻看了下,该带的都带了,又想着,万一路上有个打劫什么的,也得有点东西可以自保,遂进了屋子,到空间里翻了两把匕首,一把大一些刀刃有一尺来长,一把刀刃要小许多,只有五寸来长。 出了屋子,便把长的那把匕首拿爹爹,一脸求表扬的道:“前日里,我上铁匠铺子瞧了瞧,瞧见这两把匕首很是好看,正好,路上若是削个果子杀只鸡什么的,很是方便。” “ 喏,这把给爹爹,这把小的安儿自个儿就留下啦”。扬了扬手里那把短刃。 小脑袋一扬,又道“爹爹你把那把大刀也带上吧,如今儿我爹爹也算一位大侠了,就得配上武器才是。” 丁山被她逗的好笑,弹了下她的脑门子:“胡说什么呢,哪有自个夸自个爹爹是大侠的。” “哼,我爹爹就是大侠,话本子里的大侠至多打只老虎,爹爹你都能打死熊啦,怎的不算大侠?”说罢一边哼哼唧唧揉脑袋,一边拖着丁山去拿刀。 丁山到底是把刀带上了,想法倒是和她一致,为得万一碰上个劫匪什么的,也好有个还手的。 所以说这两父女都一个德行。 七七八八的拾掇好都不早了,赶紧吃了饭,又把院子的钥匙拿去给阮叔,托他看顾着家里那只猪和几亩田地。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丁山就洗漱好,把她给从床上挖起来,穿上衣服,拉上马车,她本是个能睡的,现今里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瞌睡了真是站着都能睡了。 上了马车头一歪,又躺下继续睡,亏得马车一路颠的她还能睡的香。等着她醒来,已近辰时末了。 拉了帘子出了马车,就和爹爹一并坐在辕座上,睡起来不洗漱总觉着不对劲儿,虽然早上爹爹给她抹过脸了,不过她当时迷迷糊糊的,不太记得了。 便央着爹爹停了马车,从车后面的架子上取了两竹罐子水。凑合洗漱了一番。末了又进了车厢里抹了些雪肤膏。 拿着雪肤膏望了望前面的爹爹,便去了辕座上:“爹爹,这是安儿前些日子自个制的膏。味道淡淡的,极好闻。爹爹也抹一些如何。” 丁山笑了笑道:“爹爹抹这些个做什么,不过是浪费,安儿自个儿留着抹吧。” “胡说,哪里就浪费了。”说罢,便扯了湿帕子,帮着他擦了擦脸,手里沾了膏便往他脸上抹去,爹爹的皮肤要比自个的干燥许多,便又多抹了两遍。 抹完了,自己都觉着很不可思议,本还以为丁山会不愿抹呢。自个儿都准备了一大段说辞,想着一定要说服他抹,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这却是她想岔了,这里的儿郎未成婚时想找位好妻君,或者成婚了想让妻君多些疼爱的,莫不是靠着一张好面皮子,对自个的长相还是极在意的,虽然不似女君那般擦脂抹粉,但抹个膏子还是挺寻常的。 一早上的功夫,马车都驶出了溪桥快到上河镇了,再往前便是平阳郡城。 “爹爹,如今瞧去,还有多久能到平阳郡?”这段路她熟悉,丁山每年里总要带她去两次平阳郡给她置办些首饰。没个新鲜事物看,便有些无趣。 丁山甩了下小皮鞭道:“午时便能入平阳郡。可是饿了,屉里有些糕点,拿出来吃一些先垫一垫。” “唔,不饿,左右时间还早,我便去继续睡一会” 丁山道:“觉着无趣便看看话本子,白日里莫睡太多,不然晚间可是不好睡的。” “安儿知道啦。”说罢便挪进了车厢了,她倒不是要去看话本子,只是意识进了空间里,去看空间里的书罢了。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便觉着外面的人声热闹了些,打了帘子往外面一瞧,却是进了平阳郡,平阳郡比着溪桥要热闹许多,路边子上摆摊的也多了许多,吆喝声音不断。 不过今日里只是路过,并没有要去逛一逛的心思,丁山便把马车停了路边,拉着她上小铺子随意吃了些。吃完了,便赶着马车由西门出了郡城,一路北上。这一段的路程并没有什么十分出色的好风景,闲来无事索性一直呆在空间看看书。 瞧着天渐黑了下来,马车已经出了平阳郡,现今到了个不知名的小村子了。好在去百花郡只这一条道,只管一路走到黑便是,省了许多问路的麻烦。 丁山便让她在车上等着,自个儿先上一户人家敲了敲门,被一老叟迎了进去,站在院里似在商量什么,不一会儿,便出来牵了马车进了院。 她今儿在马车里颠了一天,觉着骨头都要散了,忙跳下了车。就见两老叟迎了上来,打了个揖乐呵呵道:“女君有礼了。” 本着敬老的思想,她还福了福道:“打扰两位叔公了。”两老叟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一位帮着丁山去栓马,一位迎着她入了堂屋。 入得屋里一打量,四面见墙,中间一张桌子,摆了四条板凳,桌子上摆了两幅碗筷,两碗稀粥,几个红薯并一碟子咸菜。瞧着约莫是准备吃饭了。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家徒四壁”。 老叔公迎了她坐了上座,又倒来一碗水:“说来惭愧,家里因着旁日里未有什么人来,并未置些茶叶点心,却是怠慢了女君,忘女君莫嫌弃。” 她接过那碗水,抿了一口道:“叔公说的哪里话,却是我们父女两叨扰了。” “女君这厢里先歇息一番,老朽去厨房烧两个菜。”说罢便出了堂屋。她正想说着不必麻烦,吃一些便是,都没来得及。 丁山安顿好了也入了堂屋,喝了一碗水,父女两又说了好一会子话,两位老叔公才端了一钵子鸡肉并米饭进了屋。 鸡肉略微有些老,定是家里养着下蛋的,米饭嘛,估摸着是两位老叔公平日里准备用来熬些粥的米,这一盆子米饭,她琢磨着,要是按着桌上那两碗稀粥的分量熬成粥,许是够两位叔公一两个月的用量。 如此一思量,便觉着这竹制的筷子有些压手。不过到底还是吃了一碗米饭啃了一根鸡腿。 吃了饭,洗漱了,便坐着院子里与老叔公闲聊:“叔公怎的就两人在此过日子?”话一出口,便直想扇自个嘴巴子,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老叔公倒好似并不在意。乐巴巴的打开了话匣子:“老朽我今生里,倒是过得十分不错了,虽只得一个儿子,却是个有出息的,给老朽我生了个小孙女,如今已经十五,明年就该娶夫郎了。我那小孙女也是个乖觉孝顺的,每年里,也总是会来瞧一瞧我这把老骨头。村子里这一辈的老头里,就属我的日子最好过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院子里的光景,额,瞧着和堂屋里差不多,抿了抿嘴,不晓得应该怎么接个话。只得干笑了两声。忍不住又问道:“那,那位老叔公呢?” 老叔公掂了一下须,叹了口气道:“他却是个命苦的,儿子早夭了,连个给养的人都没有,妻君走了后,兄弟们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我们两如今做个伴,亏得我儿孝顺,每年里的给养总会多出两成,又在院子后开了两块地。每年里省省,总是够嚼用的。”末了瞄了眼天,瞧见不早了便道:“君不若早些歇息,明个一早还要赶路呢。” 她这里正为着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事内疚了,便顺着话杆子回房歇息了,这户人家统共就三间房,两间卧房一间堂屋,厨房是就着屋檐搭的小草棚子。这间房还是特特给腾出来的,她便只能和爹爹挤一晚。 进了屋子,丁山已经躺床上了。今儿晚间洗漱的时候,没与着他一块儿,便给没有给他抹膏子,只得现在补上,便拿出了膏子,想了想,便似敷面膜般脸上,脖子上,给他涂了厚厚一层,末了又给手上抹了些。 放下膏子合了衣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有些认床还是怎的,在床上来回烙饼子,睡不着。轻轻问了问:“爹爹,你睡了没有?” “怎的,睡不着” 瞧见他没睡便问道:“嗯,爹爹,你说,这位老叔公为什么不搬去与他的儿子一起过日子呢。?” “说什么傻话,哪里有儿子嫁人还带着爹爹的,那多惹妻君嫌弃。”丁山道。 “可是他已经老了,身边没个小辈在旁,若有个三病两痛的,岂不是很不便?” 爹爹叹了一口气:“又能如何呢,男子都是这般过的。” 她把头扎进丁山怀里闷闷道:“爹爹放心,安儿会以后不会让爹爹没有依靠,一个人过日子的,安儿去哪都会带着爹爹。” 丁山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我儿是个孝顺的,爹爹自是要跟着我儿的。”末了又问道:“我儿若是娶了夫郎,会允他们接了自个的爹爹来奉养么?” 答道:“自是许的。” “我儿会是个好妻君,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呢,莫要又赖床不肯起。”丁山说罢便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可能是丁山哄人睡觉很拿手,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丁山早早唤了她起来,洗漱过后,又在老叔公家吃了早饭,拾掇好马车,便准备继续上路了,丁山从包袱里摸出三贯钱准备给老叔公,她瞧见了忙扑上去道:“我去,我去。”。 从空间里掏出个荷包把三贯钱装进去,又加了三两银子。进了院子,老叔公瞧见了她问到:“可是落下什么物件了?”“并未,昨儿个多有打搅。这算是一些小小心意,都是些俗物,望叔公莫要嫌弃。”说罢便把荷包塞进老叔公的手里,急急出了院子。等着老叔公追出院子叫道“使不得啊,使不得。”的时候,马车都驶出十来丈了。 第二十五章 圆滚滚君! 出了村子,就要进入晋州地界了,人烟渐渐稀少了起来。 丁山说估摸得到晚间才能入镇子。 她有些饿了,便拿出点心并一只烧鸡坐在辕座上吃,自个吃一块喂丁山吃一块。吃饱了后又喂他一阵子,直到他摇头说吃不下了才罢手。拿了竹筒喝了口水,又递过去给他喝了点。 吃饱喝足了也不想进车厢里。就抱着丁山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掰着他的手看他手上的手纹。 他的手掌厚实,手指粗长,指甲有些平,不太圆润,手心和指腹有厚厚的茧子。把自个儿的手搭上去,还不如他的一半大。如今里和爹爹相处起来,越发的自然了,每日里调皮耍赖撒娇,半点抵触感都没有。她想,一定是这几个月融合了本身的记忆,实打实的把丁山当做了自己的爹爹,而不是自己个脸皮子越来越厚的缘由。 到了镇子上已经入了夜,找了家小客栈随意吃了点东西。早早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便起了,吃过早饭,便驾了车继续北上,路经铺子的时候,丁山嘱咐她,若是有着什么要买的点心零嘴,可以再买一些,出了这个镇子,约莫两日的路程都没有歇脚处。 她略思量了一阵子,道:“爹爹,不若买些米菜,路上我们自个做着吃吧,顶多多费些时候,反正也不忙赶路。” 丁山便和她去了菜市场,先买了十来斤米,又挑着新鲜的青菜买了些,最后又应了她的要求,并了笼子买了一只活鸡两只兔子挂在车厢后面。如此便出了镇子。 出了镇子约莫二十余里地,便走上了山路,虽是官道,也颠簸的很,速度亦慢了不少。 路上车辆马匹不少,他们走的慢些,时不时的就能听见后面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前面赶车的兄弟,劳烦借个道嘞!”丁山便把车赶着靠路边一些,不多时就能见着一辆,或者几辆马车带着骑马的护卫走上前来道了谢,然后一溜烟的走不见影了。 她坐在辕座上瞧着风景,嗑着瓜子,边与丁山说些废话,时间倒是也好打发。 途经了一滩小湖,湖里还长了不少藕花。许是野生的?忙叫丁山停了马车,先就着湖水洗漱了一番,又吃了些点心当午饭。临走了,还噼里啪啦的掐了不少藕叶。 如此又前进了一段路,路经一从小山溪旁。丁山瞧了瞧天色,见已是不早了。便招呼了安君,决定在此地过夜。 丁山往下搬东西,她便绕着马车三丈处撒了一圈药粉,是在一本书上瞧见的,避蛇虫用的。 拾掇好了,便准备做晚饭了。 她便凑过去道:“爹爹,安儿前些日子在书本上瞧见了两个新鲜吃食,也不难做,今儿我们便来试上一试吧?” 丁山瞧了瞧带来的食材:“现今里,可用的菜食不多,可是够用?” “够用的,也不是多难的。” 便拿了两个装水竹筒过来道:“先是这竹筒饭,只把米放进去,兑上合适水。拿荷叶绑好口子,放在火上烤便行了。”说罢还扬了扬手里的荷叶:“瞧,这荷叶我都准备好了。” 又道:“还有一道便是‘荷叶鸡’,只把鸡处理好了,抹上调料用荷叶包了,外壳子上抹一层泥,埋进火堆里烤就行。” 丁山笑道:“你这法子可是十分简便,便按你说的做罢。” 说罢便去着手准备,鸡子刚埋进火堆里,竹筒也刚放进了火上烤,就听见‘得得得’的马蹄子声。 她扭头一看,却是一队不少的人马,前头十来个骑马带兵器的护卫。中间马车六七辆,前两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车身瞧着宽大,挡风的帘子也是锦织的,应是主子们乘坐的。后面三辆瞧着就普通了不少,兴许是坐的仆人也未可知,又后面两辆似乎是拉了些桌子凳子及些七七八八的物什。最后面又是十来个骑马带兵器的,唔,瞧着约莫是哪户的女君出行,也不去管他,继续往火堆子里添柴火。 那一行人马却在他们不远停了下来,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位瞧着应是管事的中年男子,向着他们走过来。那男子对着她打了个揖道:“这位女君,多有打搅。”又指了指后面那队人马道:“鄙人乃福荣郡郡尉家的一位小管事,车上是我家的夫郎主子,小女君同少爷们,正是要前往百花郡参加百花节,路经此地,瞧着天色已是不早,意欲在此地扎营歇息,叨扰两位了。” 安君起身道:“哪里的话,我们也不过是早到一些时辰,此地甚广,诸位可自便。” 那位管事便揖了一揖:“如此,多谢女君了。”便退回了车队里,对着后面的马车似是喊了句什么。便瞧见后面陆续下了十几人,有的端了脚凳,去了前头几辆车旁,请下来两位中年男子,四个少年郎,并一位年约十来岁的小女君。有的往车下搬东西,锅碗瓢盆桌子凳子什么的。又是一阵忙乱。摆好了桌子凳子请了那几位主子做好,又去收拾着做饭,侍卫们停马车的栓马的,十分有序。 那位小女君肤色微微有些黑,但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身子,瞧着就一圆滚滚球团子,十分可爱。一下了马车就左瞧又瞅,东张西望的,一脸新鲜好奇的表情。与着一位中年男子似是说了什么,便拉着中年男子的手走了过来。 先是斯斯文文的对着安君小福了一福斯文的道:“圆君这里有礼了,我是富荣郡郡尉的女儿,叫圆君,与爹爹叔爹并几位哥哥去百花城玩。” 指了指牵着的男子“这是我爹爹。”男子应着声对着她揖了一揖。圆君又问道:“不知姐姐叫甚,是不是也去百花郡里玩耍?” 安君瞧着她,却是名副其实,可不就是圆君么,还福了一福道:“我唤作安君,却是个小村户,也是与爹爹去百花郡玩。”指了指丁山,这位是我爹爹。 圆君睁大了那双圆滚滚的眼问道:“安君就同爹爹两人去么?叔爹和兄弟们呢?”说罢还自个四处瞧了瞧,似是不相信。 安君瞧着她那副可爱的表情忍俊不禁:“却是只有我与爹爹两人,家里亦只有我与爹爹两人。” 圆君张圆了嘴:“啊。。。为什么只有两人呢??我瞧着认识的女君们都是有兄弟的?” 她不欲细说,只道:“自小便是我与爹爹一起,并未有什么兄弟。” 那位男子也制止了圆君想要继续问下去的话。圆君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上前来拉了她的手,一脸同情状的道:“没有关系,日后我陪着你玩耍就好。” 瞧见了火上烤着的竹筒,好奇问道:“这是在做甚?柴火不是要用干的么,这么青幽幽的,怕是不好烧?” 安君答道:“并不是烧竹子,里面装了米,这么煮出来的饭,有股子竹香,味道极好的。” 圆君想了想,放开了拉着的她的手,跑回了自个儿扎营的那边,把仆人们刷好正准备烧火炒菜的锅一把端起,举着颠颠的跑了过来,一跑三晃悠的,安君真怕她会摔着了滚过来:“给你,用这个做饭,以后就不用烤竹子了。”说着把锅递了过来。 “。。。。。。” 安君扶额:“并不是没有锅,用竹子烤着的米饭味道与用锅煮出来的不一样,我今儿是想吃那个。”瞧着圆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只得把自个的锅拿出来给她瞧瞧。见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把锅还给一路追着锅过来等着烧菜的一位厨子。 瞧着她嘟着嘴,圆滚滚的脸,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颊边的肉:“是真的,用竹子烤出来的米饭味道极好,一会你可尝一尝?” 圆君似是十分不喜欢别人捏她脸上的肉,拂了她的手握在自个手里道:“你们怎的都喜欢捏我,最讨厌了。”又摸着她的手来来回回捏好好几遍,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的手没有我的手这么多肉,还这么软呼呼的?” 只得答她:“约莫是我一直用自个儿置的膏子的缘故?” 圆君好奇问到:“什么膏子,给我瞧一瞧吧?” “恩,你等着,我去给你取来。”说罢便爬上了马车,从空间里摸出一罐子雪肤膏。 把膏子递与圆君,就见她捧着膏子道:“哇,闻起来有些香,瞧着很好吃的样子。” 。。。。。真是个小吃货 她制的雪肤膏微粉红色,膏体有些剔透,装在细白瓷的罐子里,看起来卖像倒是不错。 瞧见圆君这副形容,忍不住笑道:“这却是不能吃的,每日里洗漱完抹在脸上手上,肌肤就能变的白嫩又细软。” 圆君瞧见她笑的好看极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头一歪,问到:“能变的像你一样么。” “唔,日子久了,应是能的。” 便见她快速的把盖子一盒:“那我不要吃了。”又望着安君眼睛亮晶晶的道:“你这罐子膏就送与我好吧?” 安君瞧了她心里喜欢,道:“你若喜欢,我车上还有几罐子,都送于你,沐浴完在身子上都抹些。” 便见她欢喜到:“那极好。” 安君便回了车里,用一块缎子装了几罐子雪肌膏,乌发膏,又把前些日子调制的香露装了几瓶,一并抱出了马车,拉了圆君在地上蹲下,一样样的指给她看:“这几罐子是雪肤膏,与之前给你的那罐一样。这几罐子是乌发膏,洗完头就着湿发抹了再细细按压,约莫一炷香便可以洗掉,日子久了头发便会变的黑亮又顺滑。这几个瓶子里装的是香露,只需滴少许,味道几日都不会散去,抹在身子上或是滴在衣服帕子上,都是极不错的,我也不晓得你喜欢哪个香味,便每一样给你拿了一瓶。” 安君皮子长的极好,圆君便以为她就是用了这些,才变的这样好的,心里十分高兴的想,若是自个用了,不定也能变的这样好看,不,有一半的好看,就行了。不过瞧着这一大堆瓶瓶罐罐,又有些不好意思收了,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嘴上却是推说:“这怎么,这怎么好意思呢。” 安君抿着嘴调笑她:“就冲着你才见了我便能把自个儿家准备烧菜的锅子送与我这份子情义,不过是几罐子自个儿制的膏子,怎的还用不好意思?” 圆君一听,顿时觉着与安君很是有几分姐妹情缘。都是自个儿的姐妹,那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便收了瓶瓶罐罐抱回了自个家马车上去,自此每日里早上抹,晚间抹,不过她到底没有变成如安君那般,只是由一个微黑的圆滚滚,变成了一个白粉的圆滚滚,这是后话。 圆君这厢里收了她的礼,便想着怎么还礼。 思来想去,前些日子,一位从京城里回来的叔爹带了不少牙刷子回来,说是京里一家铺子里新制出来的。刷子是瓷制的,三寸长一指宽,一头植了动物毛发,一头做成花儿,或者小动物状,瞧着十分不错,用着也比之前嚼柳树枝要好用许多。她瞧见了喜欢,便每种样子的都取了一柄,出来玩了都还带着,每日里无事情便拿出来瞧一瞧,她想着,既然是京里刚出的,安君应该是没有见着过,正好用这个回礼罢。便取了装着牙刷的盒子,给安君送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夜半惊魂? 圆君抱着盒子走过来的时候,她正从火堆里巴拉出来烤了不短时间的“荷叶鸡”,却说这“荷叶鸡”前世里叫做叫花鸡,不过听着十分不好听,她就给改了个名字。 圆君好奇的蹲下,瞧着她拿着根柴火棍子,对着一块石头一阵猛敲,石头就被敲得裂了。。。露出了里面包着的荷叶,她怕泥巴沾到了鸡肉上,十分舍得的裹了五六层叶子。小心的把泥巴壳子掀开,取出里面的荷叶团子。拨开外面裹着的叶子,就闻见一股子肉香,带着股子荷叶的清新问道,与平日里吃的鸡肉味道不甚相似,丁山也已经劈开了煮饭的竹筒子,米饭混着竹子的香味并了鸡肉味一起,十分的引人流口水。 她转过头,瞧见圆君咽了咽口水,好笑的问道:“我瞧着,你们那边的饭菜尚未做好,若是不嫌弃,不如先到我这里用一些吧?不过没什么菜,只烤了一只鸡。” 圆君晃着脑袋道:“不嫌弃,不嫌弃。” 两只竹筒饭,丁山一人吃一只,她食量小,便与圆君一起吃一只,圆君似是十分爱吃这个,安君扒拉了两口,见她吃的十分欢,便停下了筷子。就见她就着两只鸡腿,两只鸡翅膀,吃了和丁山量差不多的饭。吃完了拍拍肚子,瞄了眼那边的锅灶,瞧着这情形,似乎还能溜个缝。不禁有些好笑。 吃完饭,圆君好奇的问道:“这个竹筒饭,和这个鸡,叫什么来着,味道十分不错,从来没吃过这般的饭食呢?能不能说与我听,也让我们家厨子做给我爹爹尝尝。” 安君瞧着她这般有些自个儿觉着好的东西都惦记着爹爹,很是孝顺,心里便十分喜欢:“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说于你听,怕你是也记不牢。你若是喜欢,一会叫你家厨子过来,我说于他听。”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便有仆人过来,打了揖道:“圆君主子,老爷让我来请你回去吃饭。” 圆君与她话了别,站起来就准备走,猛地瞧见自个儿抱过来的盒子,一拍脑门:“哎呀!忘了这茬。”把盒子递过去道:“这是京里新出的牙刷,用来漱口刷牙的,比柳条子要好用许多,我瞧着可能别的地儿暂时没有卖,这是我自个带出来的,都没用过的,送于你。”说罢把盒子递到她手里,朝她扬了扬手,就回去溜缝儿去了。 她打开盒子一瞧,里面放了十几只牙刷,三寸来长,一头植了动物毛发,虽然没有前世里的牙刷那么精致,也比整日里用柳条来着好许多,心里不禁十分的高兴,柳条不是她的真爱啊。听着圆君说是京里铺子出的,兴许不用多久清河也会有卖的了罢? 瞧了瞧,丁山正在河边洗漱,便取了两只牙刷,走过去:“爹爹,这是圆君送的牙刷,比这柳条子好用许多,今后便用这个刷牙吧。”说罢把牙刷递过去,教着丁山沾了细盐上上下下的刷。 洗漱完,又拉着丁山抹了雪肤膏,才让他去收拾东西。等着做饭时搬下来的东西都收拾了,丁山又从车里取了席子毯子铺在地上,便走过去问道:“爹爹这是在作甚?” 见他拍了怕席子道:“今儿夜里爹爹便睡这里。” 不解的问道:“为何要睡在地上,夜里更深露重的,若是打了露,明儿一天都是疲乏的。与安儿一并睡马车罢。 ” 丁山笑道:“马车里就那么大点地儿,多挤着,这也是在山里,爹爹睡外面守着,不然总是不放心的。” 又劝说了一阵,见实是说服不了他,只得上了马车又扯了一床褥子下来。 天色已经微微有些黑了,圆君吃了饭洗漱完,抹了膏子,逮着人便问:“你瞧我,你瞧我白了些没有?”仆人们都不敢拂了她的话,只顺着说:“瞧着似乎是白了些。”她便高兴的又窜又蹦。 这会正喊了个厨子,往她这儿来了:“安姐姐,你送我的膏子真是好用,他们都说我白了些。”安君听着不禁好笑,戳了戳她的额头道:“哪里就那么快了,起码也得用上六七日才能见了分别吧。” 圆君不信,拂了她的手:“就是白了,就是白了。”又拉了后面那个仆人过来:“这是我家的厨子,安姐姐,你把那两道饭食告于他吧?今儿的量有些少,明儿我还想吃,让他多做些。” 安君便把这两道饭食的做法细细说来,末了又取了两只竹筒并今儿剩下的荷叶一并给了她,见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歇息了。 瞧了瞧天色,已经都黑了下来,便与丁山打了声招呼,回马车里躺下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后面挂着的那两只兔子突然猛的跟嗑药似的,上串下跳又挠木头,她头朝着里睡,两只兔子就跟在她耳朵边蹦跶似的。本来就浅眠,又有些认床,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两只该死的兔子吵醒,十分的火大,便从车上蹦了下来准备去看看两只兔子到底是怎么了。 丁山睡的离马车近,她掀了帘子从里面蹦下地,也跟着被吵醒了,见她下来了便问:“可是要小解?我陪你去罢。” “不是的,后面那两只兔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上串下跳的闹得我睡不着,我去看看是怎的回事。” 丁山才醒来,也不大的清醒,便和她一起去车后边瞧了瞧。就见他猛的一下跟被惊着似的。推着她叫到:“进车厢,快,快进车厢。”三步做两步的不由分说抱了她塞进车里,又刷的一下抽出压在车板里下的刀子。 这边的动静似惊动了那边守夜的人,便有人问到:“兄弟,怎么了?”丁山守着马车也不便过去细说,只得扯了嗓子喊道:“起来,都起来,怕是有什么大的野物过来了!!!” 安君在车里也被他这般形容给吓了一跳,似乎兔子也被吓了一跳?挠木头挠的更欢了。心惊的“砰砰砰”跳的急,就有些慌了。 深吸了几口气,心里不断的想着“别急,别急,安静下来。”如此两三次后,似乎也有了点效果。 先把那把小匕首摸出来握在手里,想了想,又从空间掏出了两个火弹丸子,她自个儿看着书制的,里面加了*草,黑火药制成的鸡蛋大小的丸子,前面引了引子,点燃了扔出去和鞭炮一样,没有什么杀伤效果。只不过炸开的烟因着加了*草的缘故有迷幻效果。吸入了以后会手脚发软很快就晕过去。自个先含了一粒解药,到时候看着情形如果不对就先扔出去,也管不着是不是自个这方的人了,先药倒再说。 她这厢里准备好了,就撩了车窗的帘子。那两只兔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约是挠够了,就安歇了下来。丁山正拿了刀竖在身前,背对着马车,身上肌肉绷得紧紧的盯着山那面。如今里才八月初,月亮不知道在哪里。虽然燃了几堆篝火,不过照的却并不远。她如今在车厢里也只是能模模糊糊瞧见个情形。 人一紧张就觉着时间过得分外的慢。她觉着自己握着火弹丸子的手都出汗了,在衣裙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继续盯着外面。 第二十七章 打老虎 只见着一处的矮树晃了晃,一道黄影子朝着丁山扑过来。他早有准备,也不硬抗,只往着一旁闪了过去。安君见着差点没叫出来,怕影响到他,忙捂了自个的嘴。瞧见手里的火弹丸子,又不敢扔出去了,这情形,要是老虎没药倒,先药倒了丁山,那就完蛋了。老虎见一击不中,也不急,绕着丁山渡圈子,嗓子里还冒着呼噜呼噜的声音。那边的侍卫们似也听见了,也过来了几位。 老虎似瞧着人多了,就有些烦躁,又朝丁山扑过去,不过这回他有了预备,早早闪在一边,侧面给了它一脚,把它踹出丈余远,趁着老虎还没爬起来又闪过去对着它的头霹雳巴拉来了好几拳,末了似是嫌弃刀占了手,把刀一扔,横面跳起跨着老虎的脖子,一手扣着虎头,一手握拳不住往它头上砸去。安君瞧着丁山似是占了上风,便在车厢里脑洞大开的想着‘这才是地地道道的伏虎拳啊!’ 老虎似是缓过来了,扭着身体甩着脖子想把丁山给甩下来,见着未果便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着蹭,安君瞧着就急了,旁边那几位侍卫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也不晓得过去搭个手,只在一旁看着。想着自己过去捡起拿把刀上吧,又怕丁山瞧见自己过去了分神,在车厢里急得直跳脚。 那厢里老虎虽然在地上使劲蹭,但也没把丁山给蹭下去,他两条腿锁住老虎的脖子,一只手扣住虎头,一只手握拳就往老虎的眼珠子招呼过去。只听见震耳的“嗷嗷嗷~”叫,一开始声音还挺响亮,后来,就渐渐弱了下去,再后来,就没声了。 见着老虎已经势微,她忙从空间里翻出几罐子伤药,又找了一葫芦酒,一并包在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小包袱里。撩开帘子一看,丁山打虎那档子事已经到了大结尾,这会他正拖着死老虎往车厢这面过来。便跳下了马车迎了上去。 这只老虎比前世在动物园里见着的要大许多,瞧着肩高定有三四尺,虎头整个松垮垮的,里面的骨头约莫都被打碎了,约莫是脑浆混着血往耳朵嘴里都流了出来。丁山见她过来了,忙把老虎扔在地上,又见着情形着实有碍美观,约莫是怕吓着了她,便企图拉了老虎爪子搭在头上挡一挡,岂料她是个重口味,这么点子东西压根吓不着她。 她迎上去拉着丁山上下打量:“可是有哪里伤着了?” 见着他手上都是血,不禁就慌了“怎的流了这么多血,快过来,快过来包扎一下。” 丁山想拍拍她的头,瞧见自个手上一手血就罢了:“莫怕,我儿莫怕是那头畜生的血,爹爹无碍的。” 说罢就绕过马车去河里清洗了一番。那面富荣郡家的几位主子约莫是瞧见已经安全了,便由几位护卫护着过来瞧热闹。 等丁山稍稍清洗了一番,她便拉着他上了马车,尚好,并未有什么大伤,只几处地方被划了几道口子,也不是太深。便用着干净巾子沾了酒,把那几处的血清洗了一番,又细细抹上了创药,口子不深,也不用包扎。上好了药,丁山便要下车去处理那头老虎,她也就要跟着去。 下了车一瞧,圆君并几位家人都过来了,由着几位护卫护着在围观那只死老虎,圆君瞧见她忙甩了爹爹的手跑过来:“安君,你爹爹可真厉害,这么大一只老虎呢,都被他打死了。他可有伤着?爹爹带了些伤药过来。”圆君那位爹爹手里拖着一只包袱,约莫是伤药了。 她福了一福:“确是多谢了,不过并未有什么大碍,只刮了几道口子,也已经上过药了。” 旁边丁山捡回刀正琢磨着整么处理了这头老虎,圆君的爹爹走过去对着他揖了一礼:“确是多谢丁郎了,某一介书生,我儿又尚且年幼,若不是丁郎勇猛无双,打死了这是畜生,今儿夜里怕是要不妙。” 丁山道:“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仗着有把子力气,郎亦带了如此多侍卫,定不会有事。” 福荣郡尉家的打了个哈哈:“丁朗过谦了。”话锋一转,又道:“某瞧着这畜生的毛皮正是不错,愿出二百两银子,丁朗可否割爱。” 丁山对着安君问道:“你可喜欢用这皮子冬日里做一披风?” 她想着自己披着一虎皮傻啦吧唧的出门的样子,不禁一抖:“还是让给这位爷吧。” 丁山便对那位富荣郡尉家的道:“如此也好,这么大一头畜生,我家马车小,也拉不动,光剥了皮子怕是浪费了。这里多谢郎了。” 这里说好了,圆君也瞧够了那只老虎,便过来了,指着老虎说道:“爹爹,想要这只老虎的头,给我做一顶帽子。” 他爹爹正准备安排人手连夜把这死老虎拉到前面的郡城里去找人剥了皮,制了骨,见她如此说,不禁调笑道:“你也不嫌傻气,顶着那虎头像什么样子?” 等都安排好,又对着他们说:“某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丁朗不如把马车拉过这边一起,某留着人执夜,丁朗也好休息一阵,若不嫌弃,明日里结个伴一并上路可好。” 丁山稍稍推辞了一阵,见盛情难却,就应了。 睡觉的时候他又准备打地铺,不过安君却是如何也不让的,无法,只得与安君挤一挤。 今儿一天过得略微刺激,如今一歇下来,只觉得困意阵阵袭来,很快便睡去。 第二日一早,便听见叮叮当当的收拾声,醒了过来,见天色已是大亮。 洗漱完,圆君就过来拉她:“安君,你今儿就和我一并吃早饭吧。” 瞧了眼丁山,圆君她爹爹也正在邀丁山一起。便应了:“如此便是打扰了。” 圆君笑的眼弯弯拖着她便往桌子旁走过去:“不打扰,不打扰。” 圆君家已有七位人,加上他们两,一桌便坐不下。只得分了两桌,。圆君父女与他两一桌,另几位一桌。相互见过礼,便坐下吃饭了。 早餐也是丰盛,有粥,蒸米糕,包子,三道炒青菜,两味荤菜。还烧了竹筒饭并荷叶鸡。 圆君真献宝似的用勺子挖了竹筒饭往她爹爹嘴里喂去:“爹爹你尝尝,昨儿夜里,我便是与安君一并吃的这个,味道可好了。” 她爹爹吃下了她喂的饭对着安君二人道:“小女调皮,让二位见笑……”话未说完,圆君又塞了一勺子到他嘴里,只得做一个见笑的表情,继续吃。 两对父女温馨的吃过早饭拾掇好,就准备上路了。因为应了与圆君他们同行,她们的马车就被安排在车队中间。 第二十八章 旅途 因着昨儿个丁山没歇息好,圆君的爹爹就给她们安排了一位车夫,让丁山就在马车里继续歇息。又道:“安君一人也没个趣儿,若不嫌弃,便来某车内坐一坐,与着圆儿,老三老五一并说个话逗个乐子,或是下下棋都是使得的。” 圆君在一旁拉着她边往车上走边道:“是呀,是呀,与我一起罢,以往每次与三哥下棋,三哥总耍赖,害的我总是输,今儿我们一起,定要给他个厉害瞧瞧!” 安君谢过“那便劳叨扰了。” 圆君的爹爹道:“哪里用得如此客气,我瞧着还长你爹爹几岁,若不嫌弃,便喊我一句叔爹可好?” 安君笑道:“蒙大人不嫌弃,却是安君沾了光。”上了马车,圆君的三哥五哥已经在里面了。相互见过礼,便相对着坐下。 圆君屁股还没挨到垫子上便叫道:“摆棋,摆棋,三哥,今日里我可是请了帮手,定叫你措手不及,悔恨万分,让你痛改前非。” 一车人都被她逗乐了,她爹爹笑着戳着她的头:“平日里叫你好好做学问,你偏不,今日可是知道出糗了吧。” 就见她头一扬:“哼,往日里总是输给他,今日我请了帮手,定会给他一个好看,他输得难看了不便是会悔恨往日里不该那般欺负我么,这便是悔恨万分。如此般,他以后便定是不敢再如往日般欺负我,不就是痛改前非了么。” 一群人笑的东倒西歪,他三哥平了平气息,装模作样的打了个揖:“啊,小生往日里多有得罪,万望圆女侠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安君被他们逗的,差点没笑岔气:“我的棋艺可是极不好的,如今里要想复仇,还得靠圆君多多努力才是啊。” 圆君拍着胸脯豪气万丈:“你只管在旁边掠阵,且看我如何大杀四方。” 如此,便摆了棋。安君与她爹爹各自坐在她左右,瞧着她与她三哥对弈。 不瞧不知道,安君一直以为自个的棋艺是极臭的,一对比。她厚着脸皮的觉着自个其实也还是不错的。 就见她,一开始落子儿还是挺快的,如此噼里啪啦一阵下。瞧见自个儿似乎处在了劣势,速度自也是慢了下来。便开始悔棋,简直是下一步悔三步。再如此一番,瞧见似还是没掰回形势,又开始耍赖,她自个执了白子儿,装模作样的往棋盘上一倒,哗啦啦一阵响,就见占了棋盘大半的黑子儿便只剩下了几颗。 “哎呀呀,三哥,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无碍,我帮你摆回去。”边说边往棋盘上放了三四颗黑子:“摆好了,我们继续罢。” 安君“...............” 不过瞧见他们一家人都见怪不怪的模样。 如此又是一阵对弈,只见她三哥手执一枚黑子,沉思了半响,才在一处白子的中间落下了。不过圆君是瞧不见的,啃啃卡卡的就跑到黑子堆里送死去了。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他三哥费心地让了好几处路给她,她都瞧不见,往往出人意料的送子儿倒是很会找路子。让你不禁都怀疑莫不是她在让着她三哥。 如此耍泼胡赖的还是输了。 头一歪,倒在了自个爹爹的怀里,恶人先告状:“爹爹,你瞧瞧三哥,三哥又欺负我,哪有他这般悔棋耍赖的。嘤嘤嘤~~” 嘤嘤嘤了一阵子,瞧见大伙儿都各自在乐呵,也没个人去安慰她,便摸了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手一挥“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你回回能这么好运气。” 安君着实不再想看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便拉了她道:“光下棋也没个什么意思,我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呢,你与我说说福荣郡的光景可好?” 说完,便瞧见对面的两少年似是眼角都抽了抽。 “我这也是第一次出门呢,别处的我不晓得,不过福荣郡的事儿还是略知一二的,我说与你听啊。”说罢便端了茶盏喝了一大口润喉,瞧着似乎是打算长谈一番。 “福荣郡很大,有多大呢,我也不知道,我们学里的女君们都不知道。我那一学间的女君是最多的,有十八位呢。雨君最喜欢穿粉色的衣裳,不过她不爱吃雪花膏,雪花膏你爱吃么?我是很爱吃。不过学里的好几位女君都不爱吃,说是太甜了,其实我觉着还能多加一些些糖的..........” “啊,馄饨还是街头的李师傅家的最好吃,不过他儿子可真讨厌,学里后院本是由一窝子鸟的,但是被他儿子把鸟窝掏了,鸟便不再来了........” “...................” 恍惚中,安君觉着自己似乎还是在清河村,正在与敏君一起去女学的路上。 就听她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突然停了下来执着茶壶连灌了好几盏茶水,感叹了一句:“啊,如今里虽已是八月,不过天还是热得,才说这么一会子,就觉得极渴。” 她爹爹打了帘子瞧了瞧日头见已是正午了,便唤来了管事,让寻一处地儿吃些吃食,休整一番。 午间也不做饭,只就着茶水吃些点心,圆君邀她一起吃些,不过她推辞了,回了自个儿马车上与着丁山一并吃的。 去马车后面准备拿盆倒些水洗漱一下的时候瞧见那两只兔子不见了,便问了丁山,丁山道:“昨儿夜里,却是多亏了那两只兔子,也算有恩与我们。爹爹今儿一早便拿了它去放了。安儿可是想吃兔肉了?那今儿晚间便早些停驻,爹爹上山里瞧瞧,能不能碰见一只。” 她便忙劝到:“不用的爹爹,安儿只是瞧见它不见了所以问了一句,并不是想吃兔肉,却是很奇怪,这条道常年有行人的,怎的会有老虎下来?” 丁山也并不大清楚,只宽慰她:“莫怕,往日里都没听所过这档子事,想来也是意外,并不是时常都会有老虎下山来的。” 她思来想去未果,便放下了,只厚着脸皮的当是自个儿女主效益了。 吃过点心,便准备继续上路了,圆君也过来邀她过去一起玩耍,不过她推却了。与丁山挤在辕座上抱着他的胳膊,头歪在他肩膀上,意识进了空间。 也是第一次出门没有经验,本来以为自个该准备好的都准备好了,哪曾想却还是忘了应该备些驱兽的药粉。制好了药粉,拿去空间里的山林子里试了试。只见所到之处,三丈之内飞禽走兽纷纷落荒而逃,效果是为不错,嗯,决定晚间睡觉前往远处撒上些,可别惊着了马匹。 车队一路行到了一处湖泊旁边,湖旁有一摊子草地。对面是一片不小的竹林,两旁的阔叶树稍稍黄了叶子,风景不错。管事过来与着丁山商量了一下,便决定今儿就在此过夜了。 天色虽然也还早,不过若是继续往前行,得到天黑了才能到一处水流边,不太便利。他们一行也不赶时间,不用那般。 天色还早,不用这般急着做晚饭,安君便央了丁山砍了根细竹杆绕了线,掰弯了一根针制成简易钓竿,又抬了块木板子下来两边垫高了石头当案几,准备一边作一幅画一边钓钓鱼。圆君瞧见了也拉了两位哥哥一起有样学样,四人便都钓起了鱼。 她前世里学的就是美术,当然,不是国画。 虽然不是多有天分,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些底子的。 湖里的鱼儿不少,约莫也是没什么人来钓过,咬钩挺快。圆君瞧见她正画画呢,也不去喊她,只瞧见钓竿动了,便去扯上来,十次有八次都是有鱼儿的,不过她也就只负责把杆子甩出去和拉上来,旁边一位仆人跟着后面上饵,取鱼。 等她画完去湖边打水洗笔墨的时候,他们都已经钓了大半桶。 扯了半天的鱼竿,虽然几乎次次都有鱼上钩,圆君也不大耐烦了。瞧见她画完了,便跑过去看她画的如何。 她虽然是用毛笔做的画,不过细节处也都用细笔勾了边,晕色也调了深浅,瞧着比现今的写意画要多了几分层次,立体许多。 圆君一瞧便顿时惊为天人,咋咋忽忽的叫:“三哥五哥,快过来瞧,你们总说清风公子的画是为一绝,栩栩如生,你瞧瞧这,这才是跟活过来一样呢。” 被她这么一咋呼,湖边来咬钩的鱼儿吐了几个水泡泡,纷纷甩着尾巴逃跑了。 两位少爷无法,只得扔下鱼竿过来。乍一见也确实惊为天人。不过惊的多的还是这画作的手法,安君的画瞧着确是逼真的很,不过却少了股子意境,多了几份匠意。 安君也确实,做一幅画主要还是因着之前应了学里的小伙伴,会把路上好些的景子都画下来。抱着特定目的的做一件事,总少了那么几份自然。 她洗好笔墨过来,圆君便抱着她的胳膊又摇又晃,两眼亮晶晶的道:“安君安君,这副画便送于我吧。” 她笑了笑道:“这确是不便的,我已答应他人,会将途中稍稍好些的景子一一作画带回去的,你若是喜欢我的画儿,我便单独为你画一幅小象可好?” “那感情好,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换一套衣服?” “不用,这套便极好。” “那我是应该站着还是坐着?” 她稍微想了想,指了指钓杆旁的小马扎:“便去那处坐着继续钓鱼吧。” 圆君便颠颠的跑去钓鱼了,一会理理头发,一会拉拉钓竿,小半个时辰愣是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好容易等她画完,圆君便一甩钓竿,恰好有条鱼上来了,被她甩到了草坪了翻了好几个滚。 画上日头偏西,湖面金光粼粼,少女拖着腮,歪着头,微微嘟着嘴,手执鱼竿,盯着湖面,湖旁是灿烂的树叶。印着少女身上似被镀了一层光。 额,确实也被镀了层光,她晕色的时候就把人身边上色微微调淡了一些,也算是做了逆光效果。 圆君拿着画乐呵呵:“真好看,原来我这么好看呐。” 不过她五哥是个坑队友好手,瞧着画,又瞧了瞧她的脸蛋,道:“你没画上好看,你要更黑一些。” 圆君脸就拉下来了,拉了她爹爹过来评理:“爹爹,五哥居然说我没画儿上的好看!” 他爹爹也只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才转过神来细细打量了那副画儿道:“安君只说自个儿才艺平平,却是个谦逊的,当得是有大才之人呐,此作画手法,某生平仅见,却不知是师从哪位高师?” 无法,只得厚着脸皮道:“哪里当得叔爹如此夸奖,不过是闲来无事,自个儿瞎琢磨的。” 又如此一来二去互相夸奖了一番,管事便过来喊吃饭了。圆君就邀着她一并去吃饭,不过因着丁山已经在做饭了,她便推辞了。 丁山倒是还真的上山打了只兔子,闷了兔子,又炖了两条鱼,一盘子青菜并闷了竹筒饭,伙食是不错的。 吃完饭,瞧瞧天色,离着黑下来尚有一段时间,这两日在路上尘土滚滚的,也没洗个澡,她都觉得身上有些难受了。便想着趁天色洗漱洗漱。 便与丁山说道了一声,端了木盆巾子往着一丛芦苇茂盛的地段走过去,她胆儿不大,倒是没有高大尚到脱光光扑通一声跳下去游个来回。湖底水草茂盛,还不晓得有什么奇怪的虫子埋伏在其中呢。脱了衣服挂在四周,把草木不那么密集的地方都挡一挡,用木盆打了水,湿了巾子把身上来回的擦拭了几遍。 洗漱好了便穿了衣服,正穿到内裙衬的时候,瞄见前方一处草丛晃了晃,惊了一跳,妈蛋,别又是一只老虎。壮着胆子喊了句“谁?!!!” 那处草丛晃了晃,圆君的三哥从里面钻了出来,脸色通红,结结巴巴的道:“那个,,,这个,,,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我没有偷看,我才刚来,我只是想过来方便一下,我我,我这就走。”说罢便慌乱的跑回去了。 安君不禁在心里吐槽道,果然野外洗澡风险高,作为猪脚,洗澡不被人撞见都是不科学的。 不过她倒是相信自己没有被人看光光,前面她挡了衣服的,再说,圆君那个笑的一脸和煦的三哥应该没有猥琐到要偷看她这个小平板吧? 拾掇好,又从空间里摸出驱兽粉四处撒了点。她可不愿今儿晚上再来一次打老虎了。 第二十九章 到达州 第二日一早便又继续赶路,午间时分便到了晋州城,圆君一家要去访一位故友,便与着她们分开了。 别时,圆君拉着她的手,说是到了百花郡一定住在百花楼,到时候好在那里汇合,一起去赏百花。 安君自个儿在心里琢磨着,这百花楼莫不是这时代的青楼?却又不好直问,只应了说到时候会去百花楼找她。 话别了后,便各自分开。 晋州城挺大,毕竟是州府嘛,进城时城门守卫告知她,城中最大的客栈‘晋楼’这几日因着百花节临近,往来女君十分多,便推出‘优惠活动’凡女君住晋楼的,送一桶‘百花浴’。至于这‘百花浴’究竟是个什么,却只推说去了便知。 晋州城十分热闹,街道上人流挺多,马车也驶不快,她便索性下了马车沿路慢慢逛着。找人打听了下‘晋楼’的方位,就一路晃悠过去。 晋楼也不愧是晋州城最大的客栈,红漆的八根大圆木柱子支着琉璃的瓦檐,八扇门都傥开着,正是午时,一楼大厅吃饭的人几乎都坐满了所有桌位。 他们刚到门口就有两个下侍笑眯眯的跑过来,一个接过缰绳牵了马车往后院去,一个招呼着他们进门:“里面请,敢二位是住店还是用膳?” “住店。”丁山面无表情的道,他一手提了包袱,一手握着那柄大刀,形容瞧着十分冷酷。安君想着,这要是冷不丁的吐出句“打劫。”也很是能哄人的。 下侍的职业涵养显然十分地好,面不改色的继续献殷勤:“二位可是第一次到这晋州城,若是不嫌小的啰嗦,由小的为二位介绍一二可好?” 瞧着丁山点了点头,便引了他们去边上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今儿人多,中间的大桌没空位,二位多多包涵,不过小的拙见,边上倒是比中间要多几分清净。” 边说边递了菜单给安君“单子上的菜都有,您先瞧瞧,若是有想吃,单子上又没有的。也可以和小人说,若是厨房有食材,也是能做的。” 菜单做的倒是十分精细,鎏金烫花封面,翻开是浅色的厚底纸,比平日里买的纸张细致厚实。上面每道菜的食材,味道,都细细描绘了一番。她略略翻看了看,便指着往日没见过的菜点了三四道,多是荤的,又要了一壶茶水。 很快茶水便上来了,另附送了一叠子小点心,上茶点的小侍打了个揖道“因为今儿个人多,上菜兴许会慢些,望客官见谅,这碟子点心便是小店赔礼的。” 便趁着上菜的档子引着他们进店的小侍便与他们说了晋州城的风貌,城北大都是富户的居地,城南住的大都是些穷户,隔开城中南北的这条街是晋州最热闹的街段,晋州顶好的绸缎庄、首饰阁、胭脂铺子、古玩字画、客栈等等 都在这条街道上,便是他们这家晋楼也是。 她与丁山便一边吃些茶点一边听小侍说叨,却说这点心虽是免费送的,不过卖相和味道都是不赖的,粉色的五瓣状,入口松软。 小侍大致的介绍一遍,又道:“上个月,城中不少铺子都由上京置了不少新物件回来,君若是得空,也可出去逛上一逛,出了客栈便是街口,近得很。” 安君淡笑了一笑,点了点头“是一定要逛一逛的,却是劳烦小哥讲说了这么会子。” 小侍挠了挠头“哪里的话,能博女君一笑,却是在下的福分。”待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上菜的下侍端了托盘过来,便接了菜一道道摆上“菜齐了,二位慢用”,打了个揖便退了下去。 饭菜味道是极可口的,不过她却没有吃下多少。自从让丁山习武一来,顿顿饭都没给落下肉,她自个儿虽吃的腻歪歪,却坚持让丁山顿顿吃下一碗,这都要成执念了。好在每日里消耗大,丁山能吃下。 吃过饭,又由小侍招呼着问了问房价。 有天字号房,二十两银子一天。 地字号房十两银子一天。 一等房五两银子一天。 三种客房均配了一间厅室,三间卧房并一间耳房,不过是房内装饰摆件并不一致。 又有二等房一天二两银子,配一卧,一厅一耳房。 三等房一两银子一天,配卧房并厅。 四等房五百文一天,五等房二百文一天,均只有一间房,由着屏风隔开来,不过大小与朝向不同。 小侍也是极实诚的,瞧着他们只得二人,便推介了二等房“君别看二等房价位不高,不过房间朝向,装饰摆设均是不错的,要不小的带您去看一看房间,觉着哪间满意住哪间,可好?” 安君默默黑线了一会,二两银子一天的房间......到底是哪里价格不高了....... 不过想了想,自己与丁山二人,还是二等房性价比最合适,便道:“就带我们去看看二等房吧。” 小侍便带着他们入了厅内,穿过小花园的长廊,上了里面厢房的二楼,到了一处房门前推开门引了他们进去。 房间装饰的极雅致,地上铺了毯子,入了门是厅,里面摆了一张大桌,桌旁摆着两张椅子并一张躺椅,桌子后面隔了屏风,屏风后面是间耳房。厅子右边是卧房,床榻桌台具有,里边开了大窗,正对着后园子里的小荷塘。 园子修葺的也极雅致,南面一湾池塘,种了半池子荷花,不过现今荷花是没什么看头了,又搭了小木走廊到池塘中央修了一座小亭。挨着池塘种了一片细竹,风一吹哗啦啦响。 细竹林前修了几座小矮石山,种了许多花草,打理的好,开得十分茂盛。 总之一句话,虽然二两银子死贵死贵的,不过房间好,确实当得起这个价,便与着丁山商量了,要了此间。 丁山便准备与着小侍去大厅里交房费顺便取些换洗衣裳,让她在房内先歇息一阵,思量着两天都没好好洗澡了,便让小侍送些水上来。 小侍一拍脑袋:“却是小的失误,忘记了这事儿,现今里,但凡有女君住店,本客栈都是送一桶百花浴的,百花浴汤是醉胭阁最新出的汤浴,用上百种花瓣捣碎熬汁,效果呀,一会您试一试便知,小的一会给你送上来。” 说罢便与着丁山一起去了大厅 。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丁山便上来了。房内有水,她便湿了巾子递过去“爹爹这两天都没歇息好,可是累了吧,一会也叫一桶水洗漱一番。” 丁山接过巾子抹了把脸“不累的,这么点事,哪能累着,爹爹如今可是有力气的。”放了巾子又道“我瞧着这晋州城也是极热闹的,距离百花节亦还早,你看可是要逛上两天?” 她稍稍思量了一阵“嗯,也好,今儿下午去逛一逛,明儿再逛一天,后天再启程罢。” 父女两又商量了一阵子行程,便听见了敲门声,却是小侍送水来了,打开门,几个小侍鱼贯而入,两个小侍抬了浴桶入了卧房内,后面跟了几个提着木桶装着汤浴的,不一阵子便置好了洗澡的水。 趴在浴桶边扒拉了一下水,汤浴呈紫红色,气味芳香浓郁,上面飘着花瓣朵朵。 脱光光进去(美)美的泡了一个澡,抬起胳膊一闻,浑身的浓郁花香,顿时觉着整个人都不好了,额,也算是她不懂欣赏,实在是不爱这么浓郁的味道,便闪进空间冲了两次温泉,等味道稍稍淡了一些,就出了空间。 换上衣裳,让小侍倒了水,又打了水让丁山也洗漱了。等都收拾好,已近未时末了(约下午三点),便携了丁山打算一并出去逛一逛。 第三十章 楼上掉下个金美男 晋州最繁荣的这条街唤做正荣街,很是名副其实。虽已近申时,人群还是熙攘的。 瞧见街上许多女君穿戴都比着她要鲜亮,丁山便拉着她进了织云阁,想着给她置办两身新花样的衣裳。织云阁这铺子全楚国境内许多地方都有,不过晋州的铺子里衣样布料却比溪桥镇里的要新颖的多。 她自个儿对着穿戴这一块并不十分上心,只不喜十分花哨的颜色样子,其他的都可以,便由着丁山给他选了两身衣裙,据说是上京里最新的款式,选好了样子,便让她去试了一试。 衣裙确实做的十分好,裙摆压了折边,走起来随着步子摆动,瞧着很是缥缈。丁山瞧了她穿着好看便十分爽快的付了钱,又上首饰铺子添置了两对珠钗,一对是粉色珍珠的别簪,一支做成蝴蝶展翅样,走动起来蝴蝶的翅膀还能一闪一闪的振动,跟活了似的,都据说是上京的最新样式。 她瞧着一旁许多女君的家人都如丁山那般的爽快付钱模样,不禁心里想,这上京最新样子还真是能宰人。 这厢给她置办好,她便拉了丁山上了一家衣料庄子,硬给丁山选了两身好料子的衣裳。不过丁山不愿付账,只嚷嚷自个儿有穿的,不必买了。无法,安君绕着头发淡淡的说了句“若是今年凑巧我那未见面的娘心也来了百花会......”果然,丁山便十分迅速的爽快掏钱付账了。 反正闲来无事,父女两便挽着一家铺子一家铺子慢悠悠的逛着,突然见着一家十分小的店,旧旧的招牌写了三个字‘首饰坊’,矮小的门面,里面瞧着还有些有些昏暗。你还别说,在一溜的高门大铺子里开一家高门大铺子并不怎的出众,但开这么一家旧旧的小店,那真是扎眼极了。 安君神展开的觉着,这店进去了以后应该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摇着一把破扇子,蹲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瞧着行将朽木的一个人,其实却是一个森藏不漏的武林高手,因为仇家追杀或者厌倦了江湖争斗躲在这里过着闲来度日的生活。 便兴冲冲的拉着丁山进了这家铺子。 老头倒是有一个,不过没有胡子,说来,在楚国,只有妻君过世且不打算再嫁的男子才会续胡子,不过即使是妻君过世且不打算再嫁的男子续胡子的也极少,狼多肉少的环境里,男子对于自个儿的形象是比较在意的,穿戴不了好的,也多会收拾的干净整齐,渐渐也就成了习惯。 却说这个没胡子的老头儿瞧见有人进门,忙喜颠颠的跑过来迎了他们过去:“二位客官来瞧一瞧,小店虽然门面不大,手艺却是极好的。”说罢便把柜台里放首饰的托盘一一端上来放在柜台上。 安君瞧了瞧,首饰的样子和材质都只能算一般般。 老头拿起来了根簪子道:“您瞧瞧,这样子,再瞧瞧这手艺,都是顶尖尖的,您带出去一定极有面子。”有举着比划了两下“您看,带着真是很衬你的肤色,这簪子一戴上呀,瞧着真是人比花娇。” 安君瞄了瞄那簪子的样式,瞧着有些眼熟,对了,就是在村里柳凤君头上看见过。 老头瞧着她不动形容,又另拿了一根“这根比那根还好些,这可是咱店里师傅精心制出来的....巴拉巴拉.....带着既大方又不会太简单。” 却是很大方,,,,只是一个圆头簪子...... 被老头儿舌灿莲花的一顿巴拉,饶是安君这个经过前世各种推销广告的也被说晕了头,稀里糊涂的买了一根墨玉簪子。不过好歹她还没太晕,也是瞧着墨玉簪子丁山能戴不是么。 话说,这老头也确实是个高手,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是在推销界也能占一席之地不是么。 两人晕乎乎的出了铺子,瞧了瞧天色已不早了,便打道回了客栈,在大厅里用过晚膳便回了房,洗漱完,她便拿出雪肤膏:“爹爹,我瞧着你似乎白了些?不如就全身都抹上这个罢,每日里睡前抹上。” 丁山问道:“可是真白了些,全身抹会不会太费了一些,这个难制么,若是制起来太费心思那还是不要这么用。” “不难制的,只加些材料放进罐子里,小火慢慢熬制成膏,能有多费事,只管用便是。”她怎么会告诉丁山这膏子的成本贵的惊人,拿了罐子放进丁山手里便推着他回房间里去抹膏了。自个也转回了房。 挑了灯,便拿了本书躺在窗户前的小榻上翻看,看了没几页,就听见窗外戚戚然然的传来了笛声,幽怨婉转,若是前世,她必然会认为这是一个等情郎归,却等到山无棱天地合,仍然不见情郎影的怨女,不过这里,估摸还是男子的概率大,起码她自个儿就没见过有情场不得意的女子。 一曲奏罢又起一曲,曲子太哀怨,扰得她都看不进去书了,索性扔了书,从空间摸出几个果子,趴在窗户上啃果子看夜景。 果子才啃了一半,突然瞧见右面似乎有个人从园子里唰的一跃上了二层的屋檐上,然后一路猫腰小跑了几步又翻上了三层,哎呀呀呀呀呀,有热闹可以看。便探出身子仰着头努力往上瞧,打算看一看乐子,不过探了半天,除了楼上的瓦檐什么也瞧不到,倒是脖子酸的很,只能缩回身子继续啃果子了,啃完果子还非常不环保并没有公德心的准备顺手往外一扔。 听见上面似乎有瓦片被踩响的‘西索西索’声,然后‘砰’的一声有物体掉下来在窗外的屋檐上。恰好,她的果核也正抛出去,打到了那个物体。 额,就着不太明亮的灯光,瞧见那个物体似是个穿着宽松月白袍子披散着头发的美男。 现下里风景正好,美男衣襟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精壮的胸膛,正一只手以诱人的姿势支起上身,一只手似是颤颤巍巍的从脸上摘下那个被她啃的满是口水的果核。 美男瞧着这个砸到自个儿的果核,手似乎又颤抖了一下。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忙甩了果核出去,拉着袖子抹了脸和手,抬头瞧了瞧,就见窗口那个始作俑者正一手搭着窗沿,一手持一枚果子往嘴里塞,似是瞧见他望了过去,举起搭在窗沿的手招了招道:“嗨,今夜风景不错,公子也来此地赏景?” 话语刚落,一道黑影从上面跃下落在美男的身旁,黑影身着一套黑色紧身夜行衣,身量高大却精瘦,蒙了脸,只露出一双熠熠闪闪的眼睛及眼睛上斜飞入鬓的眉毛。 只见黑影手持匕首,快准狠的往美男胸口扎去,刀刃白光一闪,眼见就要血溅三尺,却见手起刀落间,美男一个翻滚,躲过了攻击。 黑影不放弃不妥协,手持利刃一个大跃步往美男身边跨去,继续攻击。 安君站在窗口苦苦思量着,这是孤苦豪门公子遭继父兄嫉妒陷害暗杀,欲夺其家产呢。还是可怜男子被无良商人谋夺家产,害死一家老小,只独自一人险险逃脱,苦练武学数十年,终有所成,出山复仇,手刃敌人。 这厢里,她苦苦思量还未有得出一个结果,那厢里匕首已经靠近美男只有零点零一厘米,马上就要和美男的脖子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眼见美男就要惨遭毒手,香消玉殒,说时迟那时快,由楼上又刷刷刷的跃下三个人影,一个手持长剑挑开黑影的攻击美男的匕首,一个手疾眼快的扶起满屋檐打滚的美男,一个拿着双节棍在旁边为手持长剑的助攻。 黑影眼见不敌,愤愤的瞪了一眼美男,抛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含恨而去。 持剑的与持双节棍的正要去追,只听美男淡淡的吐出一句“别追了。”便即刻双双收了武器,低眉搭目小媳妇儿似的站在美男身后,不禁让人感慨一句,美男就是美男,声音这么好听,就像沉沉拨动的大提琴弦音,还这么霸气不外漏。 眼见已经安全了,那位扶美男的,暂且就叫做小哥吧,那位小哥握住美男的双肩前后来回晃动紧张而又担忧的问道:“公子,公子,你有没有事情,还是让小的晚间陪着您吧?” 美男约莫被他晃的急了,呛了一口口水,急急的咳嗽了起来,小哥一瞧,晃得更厉害了“公子,哪里不舒服,哪里伤到了?” 安君瞧见美男又是咳嗽又是被晃动的都憋红了脸,忍不住低咳一声道:“我瞧着这位公子只是满屋檐滚了那么一滚,应是无大碍的,不过你要是继续这么晃下去,那就不一定了。” 那位小哥瞧见这里还站了个大活人,不禁气从胸中来,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她愤愤道:“你这人怎的如此歹毒,眼见我家公子都要遭毒手了,也不曾伸个援手,只在一旁瞧热闹,枉生了一副好皮囊,心里却是个黑的!” 话虽然说了这么多,从美男掉下来至今也不过两三息的功夫。此时丁山也听到动静,拿了刀来屋里看她,瞧见屋外站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人还持剑指着她,不禁心里一紧,也刷的一声抽出了刀,顿时刀剑相向,气氛就紧张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逛州 虽然小哥说的都是事实,她确实没有伸出援手,期间还想过是不是帮那个刺客干掉这个‘黑心无良商人’,不过那都没实施不是么。可小哥说就说,也没甚大事,却万不该拿了剑来指她,不禁心里也来了气。 翻了他二斤白眼,叉腰指着那个小哥鼻子愤愤道“我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还能指望我帮个什么忙。就说这窗子这么高,我想跨出去都出不去,没见过你这么颠倒黑白的,不过也幸好我没有出去帮个什么忙。不然指不定还得被你倒打一钯,说是我伤了你家公子呢。”当然期间她也没有忘了从空间摸出火弹丸子,准备要是谈不和就扔出去,放倒他们再说。 那小哥显然也是个能吵的,立马还嘴:“那你还可以呼救啊,可你在做什么。一边看热闹一边啃果子!” 这时美男也咳完了,平了平气息,对着小哥道:“侍琴,住嘴。”那位叫侍琴的小哥只得愤愤的瞪了她一眼,收了剑,不过她也不是个省油的,即刻还回两斤白眼,又比了个鬼脸。气的侍琴直跺脚,琉璃瓦被他踩的嘎吱响 美男又对她打了个揖“是金某御下不严,多有冒犯,望女君见谅。也因的在下,这才惊了女君,今日里天色已是不早,容金某明日再登门道歉”说罢又‘咳咳’了两声。 安君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个儿还是有点心虚的嘛,讪讪的笑了笑,道了句:“无碍。公子不必在意”就关了窗子,上了栓,眼不见为净。 又怕丁山担忧,便详细说了事情的始末,丁山知晓以后,便细细检查了门窗,才安顿她睡下,又道,晚间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大声唤他。只得一一应了。 躺在床上想了想,自个儿会点药理这点子事,丁山并不知晓,出门在外,总怕会有要用到的时候,是该找个机会让他知道,思来复去的想了一阵子,便敲定了主意,于是异世版的白胡子老爷爷故事要出现了。 晚间看了一场免费版的精彩打戏,愉悦了心情,睡的也就香了。第二日一大早便精神奕奕的起来了。 洗漱完,便与丁山一并下楼去前厅里吃早餐。厅里人挺多,估摸着多是住在这间客栈的客人,扫了扫四处,只旁边靠窗子的位置还空了一张大桌子,便和丁山在那张桌子前坐下了。 点了两碗粥,一碟子糯米糕,一碟子包子,一碟子小菜,一碟子酱牛肉。都是现成的,所以很快就上来了。 粥熬得火候恰好,香浓稠厚,正是她喜欢的,便拿了勺子舀了粥送到嘴边细细的吹凉,正准备吃下去,桌旁就来了几位人,抬头一看正是昨天那一主三仆。 为首的那位金公子见了礼道:“今儿碰了个巧,正遇见女君了,瞧着边上也没个空座,能和女君一并拼个桌么。” 安君刚好把粥送进嘴里,粥还有些烫,她含着粥不敢往下咽,只得抬朝他们歉意一笑,点了点头,把桌上的碟子稍稍挪了挪。 公子撩开衣摆正要坐下,边上那位叫侍琴的小哥又开始蹦跶了:“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礼,没见我家公子与你说话么。” 她抬头朝这位小哥翻了两个白眼,前世今生她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种脑残型,自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若是有兴致还会逗上一逗,不过现今里正吃饭,也懒得和他争。倒是丁山愤愤的瞪着他,大有他再说就扑上去咬死他的意思。 夹了块牛肉放进丁山的碗里道:“爹爹快些吃吧,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气,影响食欲。”又抬头对着前面四人淡淡道:“各位自便。”就低下头去吃东西,也不看前面面色各异的几人。 那位金公子道了句“打扰了”几人便一一坐下,点了餐,开始吃东西。 安君吃好了,就扯了帕子擦了擦嘴,瞧着丁山也要吃完饭了,便唤过了小侍,准备结账然后出去逛逛。 小侍还没开口,那位金公子便抢先道:“女君若不嫌弃,这顿便由金某请了,算是赔个罪。” 她正要说不必,小侍就开口了:“客官有所不知,三等房以上的早餐在二百文以下都是免费的。” 知道既是免费的,她也就不计较了,挽了丁山便要闪人,那位金公子又问道:“女君可是要出门逛一逛这正荣街,金某也要去瞧一瞧,不如结个伴可好?” 她想了想问到:“金公子可是要去铺子里看一看?” 金公子答到:“正是有此打算。” “啊,那正是不巧了,我与爹爹只是想随意走一走,与公子并不同路,这里就不打扰金公子用早餐了,我们便先走了。”说罢迅速的拉了丁山出门了。 开什么玩笑,虽然她对金公子这个美男印象挺不错,昨儿自个的果核不小心扔到他脸上也没见他生气,可见是个有气量的,但是抗不住他带了个神助攻,与着那个神助攻一并还怎么逛街,她可不是那种吵着吵着就能吵出感情的人。瞧见这种脑残性子的人,只想把他扔到马桶里再盖上盖,免得扰人清净。 昨儿个已经逛了几家店铺,今儿那几家就直接不去了,先是和丁山在街上绕着摊子瞧,有一处摊子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动物形状的布偶,巴掌大小,扎的挺好,问了问价格,五文钱一只,也不算贵。想着小女娃们应该会喜欢,便挑着自个儿觉着不错的选了好几十只,准备回去女学里每位女君送一只。等她挑完也就没剩几只了,摊主瞧着她选的多,便把剩下的几只并一块粗布一并送了她,正好把布偶包了一个大包袱。方便拿动。 买完布偶就继续逛摊子,反正也没个特别想要的,东凑凑西瞧瞧,偶尔瞧见了感兴趣的价格又不贵的话就会买了。 逛了摊子又上铺子一家家挨着逛过来。 到了胭脂铺子瞧了瞧,不但有各色脂粉,还有一小竹罐一小竹罐子垒着的打开一看,里面是浓稠的液体,小侍介绍到,这是洗发用的发液,头发湿了水,再用上这个,揉了泡泡在头发上,比胰子要好用,洗的干净,味道又好闻,还有沐浴用的浴液。用法也是一样。价格还不贵,比胰子还划算。一罐子二十文,能用不少天,还有各种花香味的。卖得十分好。安君想了想,两样,每种挑着各种味道的买了二十罐,学间里的女君并夫子还有敏君每人一样一罐,剩下的自己用,四十个竹罐子不好拿,小侍说晚些可以送到客栈,便把手里的包袱托了他们一并送过去。 出了胭脂铺子本打算继续到处瞎逛,不过瞧了瞧天色已经到正午了,便和丁山在路旁的小摊子上吃些小吃。 正坐下东西还没入嘴,就听见后面一个声音道:“哼,公子你瞧,不过是小门小户的,路边子上的东西也能入了口。亏得公子你还想着请他们吃午饭。” “侍琴,你不若便回去吧,禀了爹爹道,我有侍剑,侍书二人便可,不必劳烦你了。”公子的声音听着似乎有点咬牙切齿。 “公子........侍琴知错了.”这位嚣张的家伙立马就矮下了姿态。 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就是那个神助攻,这种人真是,偶尔瞧着他蹦跶还觉着有些意思,不过他总蹦跶就让人有些心烦,安君实在是不愿意和这种人多有瓜葛,懒得跟他多话,吃自个儿的东西,让别人去说吧。 金公子一瞧,也不知应说些什么,只道了歉便走了。 吃过东西,就感觉有些困觉,加上又逛了一上午,便不想再逛街了。便和丁山说了说,丁山想了想,便决定先把她送回客栈,然后去瞧瞧马车上的吃食,看是不是还要添些。 她一回了房便先把门窗栓好,从空间掏出医经和百草传前三十册,码在桌子上厚厚两叠。想了想,又上空间翻了把名叫九环金刀的刀出来,刀刃部位长约三尺多,刀身呈暗金色,靠近刀柄的位置每半寸左右有一枚环,一共九枚,配套的刀鞘不知是什么材质制的,暗色的如波浪般的纹理。整柄刀约四尺长,很沉,究竟有多沉她不知道,反正她抬不起来,看着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又找了个四尺多的檀木盒子,把刀装进去,一并放在桌上。 等丁山一回来,瞧见桌上的一大堆东西,不由的疑惑,问了问她,她正了正色,道:“今儿个我刚准备睡,就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从窗外飞了进来,对我说,我与他有一段师徒缘分,问我可愿意与他前去学艺,不过安儿舍不得爹爹,便推拒了。老爷爷给我测了测骨骼,说我并不适合学武,便留下这一堆子的医书,让我自个儿看着学,兴许他隔段时间会来指点一番。”又指了指桌上的檀木盒子:“老爷爷听说爹爹会刀法,便送了这柄刀给爹爹。” 第三十二章 前身的桃花债 丁山又细细问了问,可知老爷爷是何许人也,姓甚名谁等等问题,她便一概推说是:“老爷爷只说自个儿是闲云野鹤之人,也是不忍自个的一身本事失传,兴许是瞧着女儿觉着颇有眼缘,便来问了问女儿,并不会强迫女儿跟他走的,爹爹不必多虑” 丁山听她如此说,便放心了,这才细细打量了桌上的那只盒子,珍贵的檀木制,价格不菲,打开盒子一看,里面一柄四尺来长的大刀,一只手握刀柄,颠了颠,有点分量。拔出刀一看,暗金色流光的刀身。刀身厚实刃口极薄,摘一根头发放上去,不必吹气,便被一截为二。虽然他不知此刀的名字。但也知道是一柄贵重的好刀,虽然十分喜欢,但是这礼也未免太贵重了些。 安君知他心里所想,便道:“老爷爷说了,这柄刀是送于我做拜师礼的,他身边没个适合女儿家用的东西,知道爹爹会刀法,巧的得了这柄刀,反正他自个儿也用不着,便送于爹爹了,望爹爹莫要怪罪他未知会一声便收了女儿为徒。” 丁山听她如此一说,便安心了,乐滋滋的拿着刀比划,刀身沉的带着一阵阵的呼呼啸声:“早先便觉着之前用那柄刀太轻,还是这柄好,不轻也不重。” 安君‘.........’她都抬不起来,怎么就不重了。不过也好,丁山用的顺手就行。 这厢里丁山得了刀十分兴奋,在房里呼呼的舞了下,怕伤到她,便道:“爹爹下院子里试一试刀去,你先在屋里歇会可好?” “恩,爹爹去吧。安儿正好累了,也想歇息一阵子。” 丁山就乐的,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下就蹦下去了。幸得荷塘边修了一路的小石子路,不然他一准蹦到池塘里去。 她便抱了枕头半躺在小塌上靠着窗看丁山舞了会刀,渐渐觉上来了,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丁山也不在房里,打了水洗了把脸,就准备去找他。刚准备出门就见丁山推门进来了:“安儿醒了饿不饿,下去吃晚饭吧。” 瞧见他满头汗就顺手递过帕子道:“恩,是有些饿了,爹爹这是去哪了,怎的弄的满头汗水。” 丁山接过帕子擦了擦:“刚在楼下,认识了几位习武的儿郎,大家便一起比划了几下。” “真的嘛,爹爹赢了没?”她很好奇嘛,也不晓得丁山这算是有多厉害。 丁山有点不好意思:“侥幸赢了,是大伙都让着我。” “哪里是侥幸,定时我爹爹本来就很厉害”安君傲娇了。 丁山点了点她的额头“能有多厉害,爹爹这才练几个月,怎能和那些练了许多年的练家子比。” 父女两边说叨边下楼去吃饭。 刚到大厅口子,中间一张大桌子上坐着的好几位男子便都起身,朝这边招手“丁兄,过来一起。”“是啊,是啊,知晓丁兄刀法出众,我们再来比比酒量。”瞧着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很是豪爽。 丁山也不客气,拉着她便一道过去了,对着各位介绍“这是我家女君,唤做安儿。”又一一指了人给她认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瞧着和丁山差不多年纪的便叫叔,比丁山小的就叫公子。认完人,瞧着他们打算拼酒,安君就与丁山说自己回房间吃,有她在,他们总是不能尽兴,丁山想了想,便也答应了。就叫了几个菜,小侍应道一会给她送到房里去。 回房翻了没几页书,就听见敲门声,开了门,好几个下侍托了盘子,上面满满的都是菜,后面一个还端着几壶酒。这不她点的菜,便道:“各位小哥许是敲错门了,我只点了三个菜。” “金某瞧见女君打算回房吃,便点了一桌薄酒,向女君陪个罪,万望女君允了。”下侍两边散开,金公子走了过来对她打了个揖道。 安君瞧了瞧,他只带了两个下侍,那个神助攻不在,一群人就这么站在走廊上也着实不好看,便趟了门让他们都进来。一群下侍手脚麻利的摆好了酒菜就都下去了,金公子带的两个下侍也都在门口没有进来。 金公子在她对面坐下,倒了一杯酒递过来道:“这是上京里前个月才新出的果子酒,味道淡甜,许多女君都爱吃,君也赏个脸,尝一尝吧。” 说真的两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要把酒言欢真是有点变扭,又不好让他一直举着杯子,再说这是在女尊国,反正如何她也不会吃亏,也就不在意那些了,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味道有些甜,入口一会儿才能尝出一股子淡淡的酒味,与前世的果酒差不多,就爽快的都喝掉了。 都说饭桌上最容易套交情,两人吃吃酒,聊聊天,也就渐渐熟络了起来。 也互相通了姓名,金公子举了酒杯道:“安君若不嫌弃,便直接唤我子恒吧,不必公子公子的叫着。”她也就不别扭直接就叫名字了。 金子恒走南闯北的去过许多地方,时不时的讲些外地的趣事给她听,偶尔也问些问题,不过都不是什么究根究底的问题,不会让人不痛快,本来自个儿也是个有才华的美人,说话也风趣识礼的很,自然是越聊越欢。 又听他道:“昨儿那个刺客,是我家里派来的,却不是真为了来刺杀我,却不想惊扰了安君,金某在这里赔个不是。不过君可不必担心,他并不会伤害君的。”她心底疑惑,不是来刺杀你的难道是来陪你逗乐子的不成?不过她只要知道那个刺客对她自个儿无害就成,其他的才不管那么多。便继续吃菜。 饭吃完了,一群下侍又过来收拾了,又上了壶茶水,喝了盏茶,瞧着天色也要都黑下来了,金子恒也不多做废话,爽快的起身告了辞 。 说来金子恒这个人,长相英俊潇洒,瞧着家世也是优越的,谈吐又得礼大方,却特特的过来讨好她,说是为着昨儿个夜里惊着她了,特地来请罪。 席上也只特地讲了些趣闻来逗乐她,也并没有问一些出格的问题,若她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那定是相信他绝对是来请罪的,不过她不是,她才不会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讨好。不过不知道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也就不去捅破,暂且看看罢。 又吃了一盏茶,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上空间配了一碗醒酒汤,便打算去寻丁山。到了厅里,丁山也正抱拳与众人告辞。众人俱劝他再吃两杯,不过他并不是吃起酒来就不知晓天南地北的人,推辞道,出门在外,只得父女二人,若是吃多了酒,诸多不便。诸人一听,便任他归去。 搀着丁山回了房,让他喝完醒酒汤便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便起来洗漱,吃过早餐便启程了。 出了晋州城往北再走两日便能到白花郡,路上也没什么新鲜稀罕事儿,安君便窝在马车里看书。晚间在一个镇子上的小客栈歇息了,第二日继续走。到了未时,便能远远的瞧见百花郡的城门了。 一路上人十分多,排队进城的人都排了好几溜。她便做在辕座上边嗑瓜子边东张西望。 似乎听见有个声音喊“安妹妹,安妹妹。”,来这便没有人喊过她‘安妹妹’所以她就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喊她,继续嗑瓜子并东张西望。 突然感觉自己的一只被人握住,扭回头一瞧,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小正太正满眼水汪汪的瞪着她。想抽回手,没成功,小正太握得太紧。 正想问一问小正太是不是认错人了,便听他道:“安妹妹,安妹妹,太好了,我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说完,瞧见她一幅无动于衷的表情,不禁嘴一瘪,似要哭出来。 安君讪讪一笑:“这位小公子,莫不是认错人了?” 小正太立马换上一副被负心人抛弃的可怜样儿:“安妹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陈家米铺的小胖呀!” 她正想说,你哪胖,你一点也不胖,哪个缺德鬼这么喊你的。 小正太抹了抹还包在眼眶里的泪水,羞答答的道:“也是,难怪你不认得我了,我如今瘦了这么多,许多人都不认得我了。” 又抬起头深情又不含蓄的望着她款款道:“安妹妹,你往日里总喊我小胖的,你还说过,若是我瘦下来便会娶我的,我跟着爹娘搬出溪桥镇后,便拜了一位师傅学武艺,如今总算瘦下来了,你说会娶我的,你还记得罢?”说完就低下头,害羞又扭捏的扭指头,还时不时的偷偷抬眼瞄一瞄她。 安君只觉得平地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惊得她还含在嘴里的瓜子壳都忘记吐了。 小正太看着她一幅被雷劈了似的,明显不想认账的表情,不禁有些紧张又焦急,又扯了扯她道:“安妹妹,你可不能食言啊,你说话那日,夫子并好几位女君都在,都可以作证的!” 第三十三章 前身的桃花债二 她只觉着自己想先去死一死。 努力的翻了翻记忆,似乎在三年还是四年前,有一天前身与一群小女君正在欺负一个小胖墩。拉着手绕着他,叫他“肥猪,肥猪,真丑,真丑。” 小胖墩很气愤,叉着腰气鼓鼓的道:“你们别看我现在胖,总有一天我会瘦下来的,我瘦下来定是比夫子还要好看!” 女君们皆笑了起来,前身更是夸张,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若是能瘦下来,我便禀了爹爹,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其他女君们笑的更夸张了。 小胖墩委屈的似要哭出来了,夫子恰好就过来了,问道:“怎的还在这里玩耍,还不回学间,要上课了”。她们便一哄而散。 此后便没有再见过这个小胖墩,为此,前身还愧疚了几天,总觉着是不是自己欺负他欺负的太狠了,才导致他从此消失了。不过也就是愧疚了那么几天,小娃娃玩性大,没几日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若不是眼前这个小正太炸出了这段回忆,自己定是这一世都不会再想起来。 她瞧着这个一脸深情而又认真的小正太,一个头两个大。努力思考着,该怎么说才能推卸了自个儿的责任而又不伤害到他的少男心呢? 扭过头朝丁山递一个“爹爹,救我!”的眼神,却见丁山正抿着嘴低低的在偷笑.......希望顿时破灭了........... 望着小正太,头疼的狠,要不自个儿狠一狠心,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往他的玻璃心上捅一刀得了?正踌躇犹豫着,前头的马车动了。丁山也准备驾着车往前走一段。 算了,还是先拖着吧~,望着小正太道:“啊,原来是旧时故友,陈公子如今出落的一表人才,难怪我未有认出来,但此处并非叙旧的好地势,便先入了城再做商量如何?”话语刚落,丁山就赶着马车走了。不禁觉着还是自个儿的爹爹能靠的住。 丁山正色问她:“原来我儿已有心上人了,怎的不早些与爹爹说,爹爹也好早做准备,先定个亲也好。”虽然是正声正色,但她听着怎么总觉着有几分戏谑的感觉。 不禁向丁山抱怨:“爹爹说哪里的话,彼时他不过是个胖小子,我与其他女君一并调笑他,我不过是说了句‘就你这样的也能瘦下来,你若能瘦了,我便娶了你。’哪知他竟当真了,那时女儿也小,偶尔调皮了些也不是不可以的嘛!如今里他却拿了这话来堵我,爹爹,你可得给我想个好法子嘛~”说罢还拉着丁山的胳膊扭来扭去。 丁山干咳了一声,认真道“爹爹倒是觉着那个陈小郎挺不错,你若是有意,倒是也能考虑一番。” 安君囧了,不禁捉急了:“爹爹,你给女儿挑夫郎就这么大意么。”望着丁山一脸‘这有什么不对的?’表情,拜倒....还是自个儿想法子吧。 排了好一阵子才入了百花郡城里,街上行人比晋州城还多些,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住得满满的没有客房了。 她摸出夫子写的信看了一眼,打算去百花楼再问问,若是还没有客房,那便拿着信去找夫子这位故交罢。来了这百花郡才知道,百花楼并不是她以为的青楼,而是百花郡城中最大的客栈。 百花楼位置是很好找的,顺着中间最繁荣的大道,走不过百来丈,便见一处大园子,前头八根红木大柱支着琉璃屋檐,八扇大门敞开。与着晋楼瞧着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现今不是饭点,吃饭的只有几桌人,大多是要了些茶点一边吃一边聊些闲话。 瞧见他们到了门口,便有两位下侍殷勤的迎了出来,一位牵了马匹,一位招呼他们:“二位客官里边请,敢问是吃饭喝茶还是住店呐?” 听他这么一说,那应该是有客房的,丁山便道:“住店。” 她瞧着下侍的这番形容并楼里的装饰格局,不禁问了一句:“不知这你们这百花楼与晋楼是不是同一位东家?” 下侍乐了乐,颇有些自豪的道:“女君眼力好,却是同一位东家,不光这两家,楚国境内州府城都有我们东家开的客栈,也有好些大些的郡城也是有的。” 安君心里一想,这可是全国连锁啊,大土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与小说里写的一样,这其实是一家情报楼? 下侍引了他们坐下,又介绍了房价,与着晋楼的大致一样,便同样要了间二等房。付了房费,正要与下侍上楼,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掌柜的道:“我有一位朋友,唤做圆君,十来岁左右,皮肤微微有些黑,圆脸,身材也有些圆”又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若是见着她,劳烦掌柜的同她说一句,就说安君已经到了。”便由下侍引着上楼了。 这次住的却是三楼,屋里格局与着晋楼也差不多,推开窗子同样是修葺精致的园子,不过这个园子里却没有荷塘。 稍稍休息一阵,便到了晚饭时间,便准备和丁山一起下楼去吃饭。路过园子的时候倒霉的碰见了小陈公子与他的家人。 小陈公子是与自个儿的爹娘并几位兄弟一起来的,他的爹爹起先做了点小生意,慢慢也做大了,所以在三四年前便举家搬去了平阳郡。 只见他十分自来熟的对着丁山喊了句“丁叔”便拉着安君到了他爹娘跟前:“娘亲,爹爹,这位便是之前说过会娶我的丁安君。”他力气比较大,安君甩了好几下都没甩掉,愁死个人。 小陈公子的娘亲起先也是个农户,只是娶了镇子上开米铺的小陈公子他爹爹,日子才过的愈发好了起来,前几年又搬去了郡城里,便时常以城里人自居,不大的瞧得起村里人。 只见她上下打量了安君好几遍才道:“噢,这位是俊儿的故交,长的可真是少有的出色,只是不知是城里哪户人家的女君?” 陈俊没听出他娘亲的话外音,直咧咧道:“不是,这是在溪桥镇上认识的,她家就住清河村,出了镇子往南十里地便是。” 他娘亲就不高兴了,马上就落下了脸,忙拽了他过去:“原来是溪桥的故交,以前也没听你说起过,虽是故交也不能让人乱拉你的手,你都十三了,在过两年都能说亲了,这成何体统。” 陈俊就急了:“不是,不是乱拉的,安君说了,她会娶我的!” 他娘亲如今可是眼见高了,恰巧了陈俊因着他爹能赚钱的缘故,也颇受宠,自是不许他又嫁到村里去的。落下脸子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胡说什么,亲事都由父母订下,男儿家怎的能说这些话,还要不要名声了。“ 安君正愁不知如何解决这个桃花债呢,正好有人打助攻,忙顺了话道:“我与陈公子已有三、四年未曾见面,彼时年纪都小,不过是幼是说的童言戏语,哪里能做得真,倒是惹陈公子笑话了。” 他娘亲听了脸色这才正常过来“瞧瞧安君,真是个伶俐人儿,我们一家子正是要去吃饭呢,这里也就不便多聊了。”便拽了陈俊要走,陈俊转过头眼巴巴的望着她。她是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无法,只得一脸伤心欲绝的跟着他娘亲走了。 她也就拉了丁山,准备于他一并去吃饭,却见丁山脸色不大的好,忙安慰道:“爹爹不必上心,女儿本就不喜欢那位小陈公子,正愁着该如何与他说清楚呢,如此正好,不用女儿费心了。” 丁山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却是爹爹没用,让人因着出身瞧低了你。” 安君心里大叹了一口气,你是个硬汉啊,不要这么敏感好嘛。我完全不在意的。嘴上却只能说:“爹爹说的什么话,在女儿心里,爹爹最厉害了,谁都没有你好。”末了还顺着话抱着丁山得胳膊又摇又蹭,又说了一箩筐好听的话,好容易才把他哄好。 刚进了大厅便见着金子恒从外边走过来,互相见了礼,道了句“好巧。”因着那位神助攻也在,她与他互相看不顺眼,也就没有多话。 唤了下侍点了几个菜,下侍听她说道这是第一次来百花城,便颇为热心的给细细介绍了一下百花城:“门口这条街便是百花城最热闹的街了,铺子里的东西样式最新最全,城北有好些特色小吃食,城南有一处大场地,便是百花节那日品赏百花的地儿,沿着这条街往前走二十来丈右拐了再走百丈便是。”又瞧了瞧她,话微微急了些道:“女君应当也是来赏百花节的罢,若是没个熟悉的人,小的明日里不当值,若是,若是女君不嫌弃,便由小的带女君好好逛一逛这百花城可好?” 下侍的提议是很不错的,她望了望丁山,丁山问道:“如此,可会耽误了小哥的时间?” 下侍忙摆了摆手:“不耽误,不耽误的。左右小的明儿个无事,至多也是在家里闲着,能同女君做个陪侍,却是小的的福分。” 如此便同他说好了明儿个早上在厅里等,吃了早饭一起出去逛一逛。 第三十四章 朱果酒 吃完饭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早早回了屋子里,与着丁山闲聊一番后,便各自回房间,闪身进了空间,洗了个澡,又看了会书才睡觉。 第二日一早便起来了,这趟里出来玩并不是要低调,所以她便好好打扮了一番,换上了在晋城买的新衣裳,又用胭脂抹了唇,丁山还特地给他梳了在晋州城学的新发髻,又簪上了新簪子,好一阵拾掇。 下了厅里,昨儿那位小侍已经在了,瞧见了她很是愣了一愣,然后低下头,耳朵根子慢慢红了上来。 吃过早餐三人便一并出门了,一面逛,一面听那位小哥细细介绍,这家的东西新颖,那处的铺子质量好,确实比自个儿瞎摸要好,瞧见新鲜的也会偶尔买上一两样,小哥说约莫不会再有新货进来了,再几日就是百花节了,商贩们早早便把要卖的货物贩运过来了,若是有瞧中的不妨先买下,不然怕是到了后头,好样子都被买走了。 走着便到了一处专门卖些女君们喜欢的钗环首饰,绢花帕子等小玩意的店面。她挑着喜欢的捡了几样,走到一处柜台前,瞧见上面的饰物与常日见得用的材质不一般。却是瓷质的,让面釉了色。问了问价格,二三百文不等,不算多贵,也不多便宜,挑挑拣拣的选了十几只,又选了一只圆头净色的。丁山只跟在后边付钱,并不多问她,倒是省了不少口舌。 又逛了一些店铺摊子,新鲜的东西倒是不少,也跟着买了不少,还在一处卖丝帕的摊子上买了许多条,这处摊子上的帕子与常日的不同,他是染色的,净色的底子上扎染了各色图案。 逛了半日,中午的时候去了小吃街上吃了些吃食,又由小哥引着去了品赏百花的场子,小哥十分厚道的指出到时候应该从哪里挤过来,哪里人少,哪里视野好,她十分认真的一一都记下。 等这些地方都大致的逛了一遍已经到申时了,逛街也是个累人的活儿,她只觉着腰酸腿困,丁山倒是还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 回了客栈,丁山掏了一两银子递给小哥,不过他并不愿收,安君不是个愿意欠人情的人,想了想便对他道:“我自个儿制了不少膏子,平日里用来抹个脸觉着还不错,你若不嫌弃,我便送你一罐,只当回礼了可好?”见那位小哥点了点头,便上去取了一罐子雪肤膏下来递给了他,与他道了谢,又道了别。便回了屋里叫了桶热水准备好好泡一泡解解乏。 瞧了丁山没事干便道:“爹爹也没个趣儿,不若下去练练刀法,也当打发了时间。”丁山这两日新得了趁手武器,正在热头上,瞧见她也着实没个需要自个儿的地方,便拿了刀兴兹兹的下园子舞去了。 正好下侍也送了水上来,便关了门,往桶里撒了好几把花瓣,这才脱了衣服美滋滋的泡下去。 距百花节还有四日,想了想这几日行程,她便决定每日出去逛上一两个时辰,挑些有趣的玩意带一份回去,余下的时间就在屋里画几幅风景图。 前两日发觉丁山其实爱喝酒的,以前不过是他觉着酒喝了又不顶饿,还白白费钱,想着能省就省,便也不曾打些酒回来喝,自个就以为他不喝酒的。 空间里有食材,又有不少酿酒的方子,想着这两天先酿几坛子朱果酒。这几日出门在外的,也不便再给汤里加个朱果,她都是睡前倒一碗茶,挤了朱果汁进去的,朱果汁加了茶水,闻着就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她还自个儿抿了一口,额,味道既神奇又惊悚。也亏的丁山能忍,想着是女儿给自个儿泡的茶,只捏了鼻子往下灌。 洗漱好唤了下侍倒了水,便卧了窗前的榻上,怕着一会自个儿出神了,要是丁山回来没瞧见自个儿的人,就该担心了,便只意识进了空间, 因着要酿的是朱果酒,自然是不能光用朱果酿的,虽然空间里朱果不少,但是怕光用了朱果药性过烈。朱果酒不能用酒曲,需得挑着成熟了的朱果不需洗,取出核,连皮捣成汁,好在朱果汁液丰沛,出汁率能到七八成。然后用细筛子过滤掉果肉渣渣,然后放置一段时间沉一沉。再滤出上面的清汁,等着它自个发酵个两日备用。 然后取二十斤大米,米须得是未曾见过污秽物的大米(一般田里都会上肥,额大家懂的)一斤朱果挤汁,百年以上山参三两切片,一两十年以上山地钱,一斤十年以上老藕莲子一并搅拌均匀然后上笼子蒸熟。 上笼子蒸也有个讲究,需得置一口大锅,往锅里注水八十斤,最好的水便是雪山的地泉,不过极难得。次之便用冬日朱果树上扫下的雪装坛,埋至朱果树下静置一年。 再用百年以上的朱果树劈成一寸半厚两寸长的柴火,最好便是取朱果的那一株。若是不得,也可用其他株替代,一次置九根,每半个时辰添一次,再置九根,连着蒸九个时辰,这时锅里便只剩十余斤水。 这便才算蒸好,便取了蒸好的米饭稍稍晾至不烫手,用之前发酵好的朱果液均匀的搅拌,二十斤米的分量约需要半斤朱果液。搅拌好了之后,便把之前蒸米饭剩下的十余斤水一并的加进来。然后置入陶罐内静静发酵。中间还需在罐子周围裹上棉布用于保温。 半月之后,便能有酒味溢出,便取了酒料放置笼子内,捂实边上的缝隙,然后笼子顶端置一铁盆,注入凉水,须得和蒸米的水一致。 一侧置一根竹管子连着罐子。隔水慢慢蒸,使得有蒸汽溢出竹管子流入罐子内。须得连火不断,蒸九个时辰,每次置九根柴火,半个时辰添置一次,中间还需得每半个时辰重新换一次蒸笼顶山铁盆子里的凉水。 中间不需区别酒质,只需要直接蒸至时辰到,等蒸好了酒液晾凉,再往酒中加入半斤之前置好的朱果液,须得是同一批置的才行,然后稍稍搅拌,如此般可得约二十七斤朱果酒,然后封坛子装好,最好九斤装一坛,埋放置朱果树底,需要饮用时便取出即可。 酒方子最后写道,此酒味道极为醇美,可谓仙酿,正是千金难求,食之于男子至补,若有习得至阳武诀,配此酒,每日一小杯,可进度神速。虽酿法简便,但朱果不可多得,真乃一大憾事也。 安君看完方子,摸了摸头上的汗,觉着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前世里看小说,女主们都能很轻易的酿出美酒来,也没有见着有多麻烦。为什么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 不过斯巴达归斯巴达,酒还是要酿的,上了朱果树林瞧了瞧,一大片朱果树,大多是两三个她都抱不拢的。果子与柴火是够用的,又称了米,找了支最粗的山参切下二两,挑着最粗的山地钱采了一两。又备好莲子,要用的食材就都准备好了。 蒸笼子也有,只是没有大锅,不过有一口大鼎,也能当锅用。 雪山地泉她知道哪里有,当年无聊的时候翻遍了空间大大小小的山头,在一处雪山的山洞子里瞧见过。 东西俱准备好了,最叫她难为的却是这个柴火,怎么搞,那么大一棵树,难道要叫她劈吗? 找了一把瞧着及其锋利的剑,站在一棵朱果树前比划了好几下,怎么搞?树太粗,无从下手啊。很是恼火,一手叉着腰,一手持剑指着这颗树,逗比范十足的吼道:“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变成一寸半厚两寸长的柴火!” 展现奇迹的时刻到了,那棵树底如被人一剑抽断,切口光滑而整齐,树干上的细枝条也一一掉下,口子同样整齐,然后一寸半长左右的一截截断开,再一寸厚左右一条条分开,然后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她跟前。 她觉着很是新奇,难道在这里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动吗? 又对着落了满地的树枝上的朱果想着,过来过来,朱果便真的一一从枝头飘过来落在她的脚边。 原来真的管用!太好了,不禁乐得蹦了好几蹦。以后再要搬个什么重东西,或者劈个柴火什么的就不用自己动手啦!!!!她也就这么点出息。 需要用的物什都置好了,便取了朱果一一捣碎,现今里刚发现意念能用,正新鲜着,便是用意念做的,处理好朱果便出了空间,还得等朱果发酵,明日晚间再准备蒸米饭吧,到了后日正好蒸好,朱果液也发酵好了。 处理朱果的时候精神集中着,倒是不觉着有什么不妥,等出了空间精神一放松,只觉着头晕脑胀,险些没从塌上跌下去。胸口又闷,想吐的厉害。估摸着是精神力使用的过了。 便扶着墙挪过了床上去,一躺下很快便沉沉的睡去,期间丁山喊她吃饭,只模糊的回了句不想吃。 半夜的时候才饿醒了,上了空间把朱果清汁虑了出来,随意找了东西吃了些,便又沉沉睡去。 第三十五章 逛街遇祸 第二日早起,便没有那么难受了。 早上吃了饭便和丁山出门去,到处溜达着看热闹,也买了几样新鲜玩意儿。 下午回了屋里画了两幅风景图,便继续睡觉了,需得养好精神啊,晚上还得蒸米,这可是个硬活儿。 晚上和丁山吃过晚饭,又睡了一阵子,醒来已经月上中空了,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便意识进了空间开始蒸米。 看火的这段时间挺无趣的,便又挑着方子酿了几味果酒,果酒倒是简便的很,只需揉了汁等发酵便是。瞧了时辰还早,便又酿了清竹酒,百花酒,莲子酒,方子虽然也不简单,但比朱果酒要好许多,正好差着打发时间。 因着需要连续看火九个时辰,怕自个儿睡了过去误事,便索性不睡了,天亮了便起来,与着丁山吃过早饭继续去瞎晃悠,中间偶尔出个神进去添些柴火。等蒸好米饭封好坛都傍晚了。 随意吃了两口饭,与丁山说了,便回房埋头呼呼大睡。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起来洗漱了,丁山在给她梳髻的时候道:“圆君昨儿个晚间就已经到了,瞧着你睡着,便没有叫你起来。说是让你今儿睡醒了去地字三号房里寻她。”梳好髻又挑着趁色的珠花别了两支。又问道“可需要爹爹陪你一并去?” 她摇了摇头:“不必的,不过两步路,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我去同圆君说会子话,爹爹去了也无趣儿的,不若自去找些有趣的事瞧瞧。”梳洗打扮好便一人去了圆君屋子里。 地字三号房并不在他们这栋楼层上,需得绕了园子,到了房门口,门边立着两个下侍,都是见过她的,瞧着她来了打了个揖道:“安君可算来了,今儿个一早起,我们小主子可是念了好几遍呢。”忙推了门,迎了她进屋去。 地字号房的厅比较大,中间是厅,两边一面是两间厢房,一面是一间厢房并耳房。 厅里也开了大窗子,她进去的时候圆君正与着她三哥倚着窗前的榻上下棋。她自个儿棋艺臭,棋品又烂的很,还十分喜爱下棋,也是愁人。 圆君瞧见她来了,十分欢喜的迎过来:“安姐姐,你给我的膏子特别好用,你瞧,我是不是白了许多?” 她仔细瞧了瞧道:“确实比先前白了两分。” 圆君拉了她说了会子话便道:“安姐姐,不如咱们出去逛一逛吧。明儿个就是百花节了,咱们今儿先出去熟熟路。” 他爹爹过来点了点她的鼻头:“想出去玩就直说,咱家还需要你去熟个路不成。”又转头对安君说:“安君也一并去吧,把圆儿的几个哥哥也喊上,年轻人都出去玩耍吧,整日里闷在客栈怪无趣的。” 她本来也就打算要出去逛的,便应了:“如此极好的。” 便与着圆君并她的四位哥哥,并圆君的爹爹又安排了五个下侍一起出了门。 恰路过园子的时候遇见了金子恒与他的三位下侍,互相与金子恒见了礼,又介绍着与圆君认识了。金子恒便问了:“两位女君可是要出去逛一逛,金某巧了也正要去,不如同行可好?” 圆君是个爱热闹的,忙应了:“好呀好呀,人多了才好玩嘛。” 于是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街。 明儿个就是百花节了,这会街上许多商铺都开始用鲜花装饰铺子,百花郡城里本就花草不少,如此就更像是在逛一座大花园子了。 圆君上了街就像只小蝴蝶,一会扑过去瞧瞧这个摊子,一会又凑过去嗅嗅那朵花儿,不多时就买了不少物什。 她自个儿早就逛了好几日了,各种新鲜物件都收刮了不少,现今并没有什么想买的,便只跟在后面,瞧着圆君拿了各式物什比划。 金子恒的那位下侍正瞧了她极不顺眼,一路上不住的拉嘲讽,一幅上等人面孔的道:“主子,你与着什么人逛不好,偏偏和了这个穷酸样!” 她已经习惯了,连白眼都懒得赏他。 逛了大半条街,似听见后面有人尖叫,扭过头一看,一匹马拖着马车一路蹦蹦哒哒的撞翻不少摊子,正往他们这冲过来。一路的行人尖叫着两遍退散,马车近在眼前,一位老翁却未来的急躲开。 眼见就要发生一具惨案,却见金公子一跃而起,英俊潇洒而又风度翩翩的拽了缰绳,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成功止住了那匹马疯癫的步伐。后面的大概是车夫带了几位侍卫追了上来。接过缰绳诚恳的道了谢。 人们都在庆幸那位老翁未有受伤,却见那老翁一手捂住心口,脸色微紫,呼吸急促,满头汗水的倒在了地上。从一旁钻出来一个三四岁的个小儿郎趴在老翁边上喊到:“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喊了几声见并未有应声,只得把目光投向围观的人群“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爷爷。我只有爷爷了,求求你们。”连连喊了几句,因着边上并没有先生,大家都束手无策。 安君瞧了瞧老翁的症状,约莫是心疾发作了。便上前半扶着老翁,装做从袖袋其实是空间里拿出一瓶自个儿先前照着方子制的保心丸。倒出一粒往老翁嘴边送去,好在他虽然难受,但到底没有彻底失去意识,还知晓吞咽。 服了药,又帮着老人家顺了顺气,喘息便渐渐平息下去了。不过瞧着却是老翁脸色苍白,渐渐了无生息。侍琴见了又咋呼道:“你,你,你给人家喂了什么东西,莫不是把人吃死了罢!” 她真怀疑是不是自个儿梦游挖了他家祖坟了,值得这么不依不饶的么。倒是金公子又呵斥了他一句,只见他虽然道了一句‘知错了’却岔岔的低下头嘴里还念着“我说的是实话么,公子为甚这么偏心.....”明显的是诚恳认错,死不悔改,今个儿都不晓得听了金公子呵斥他多少回合了。 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见老翁面色渐渐缓和了,人也清醒了过来。他并未全昏过去,知晓是眼前这位女君给自个喂了药,忙拉过小儿郎要给她磕头。 她不过是随手之举,怎会愿意受了一位老人的拜,急急的上前制止了。 不过老人执意要给磕个头,争执了好一阵子,便听老人道:“女君的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老朽身无旁物,也只能磕个头聊表谢意,不然心里难安呐,求女君便依了老朽吧。” ....晕,让这么大把年纪的老人家给自个儿磕头,她真怕折了自个的寿,想了想只能道:“我不过是随手之劳,当不得如此大礼,老叔公若是觉着过意不去,便让这位小儿郎代替了多磕个罢。” 老翁见她实在不愿受自己拜,便只得依了,拉着小儿郎让他结结实实的给磕了好几个响头。 安君瞧了他那乖巧的模样都觉着心疼的不得了,忙拉了他起来,想着给揉揉。 那位车主这阵子也拾掇好了,锦衣玉冠的一位少年郎,执了鞭子甩了一个空响“没死呢?没死就快让开,小爷还赶时间呢。”态度肆意嚣张的很。 之前车夫撩开帘子进去瞧他的时候,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只隐约瞧见衣衫不整发冠散乱的一个人影子斜倒在里边,听的呵斥了一身,车夫便忙放下了帘子,她也就未有多注意了,却原来是去整衣冠去了。 旁边摆摊子的人多是自个收拾了满地的物品,一幅自认倒霉的模样。她瞧着心里想,这应该是哪位权贵家的小公子,是个惯犯了罢。 不过圆君在福荣郡时,自认为做为郡尉的女儿,就应该公正严明,秉公执法,哪里不平哪里有她,心肠热得很,十分爱管这不平的事,哪里瞧得他这般做法,叉了腰指着他忿忿不平的道:“你纵了马在大街上撞翻了这许多的东西,还差点撞了人,不道歉便罢了,还如此嚣张,莫不成没有王法了?” 那少年郎执了鞭子在她耳旁甩了个响鞭:“小爷想怎样就怎样,轮得到你来管,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什么东西。” 跟着她出来的几位侍卫见有人想伤着她,便齐刷刷的抽出配剑,把圆君围在了中间,那少年郎的侍卫见了,也纷纷抽出佩剑,顿时兵戎相见。 少年郎眼睛转了一转,瞧了瞧老翁一眼。挥了挥手,侍卫便把剑都入了鞘。“罢了,不过是想要银子么,小爷跟你们置什么气。”又对着旁边一位下侍招了招手“取一百两银子来。” 下侍望着老翁踌躇了一番,终归是没有说什么,取了两锭白银递给了少年郎。 少年拿了银子扔在了老翁跟前:“拿去吧,小爷赏你的。”旁边不少人望着这两锭银子眼睛都闪了闪。 老翁颤颤巍巍的跪下:“是小的惊扰了贵驾,小的与小孙儿不过是个卖框子的贱民,不敢劳贵人破费,不敢劳贵人破费呐。” “哼,这么说,爷赏你,你还不收咯?”说罢一鞭子往那小小儿郎甩过去,众人都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小儿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被抽翻在地。老翁爬过去抱起小儿郎,却见小儿郎胸前一长道鞭痕,血水染了衣襟。浑身疼的在颤,却并没有哭出来。老翁不禁泪流满面,抱着小儿郎不住的朝他磕头:“求求贵人,求求贵人,求贵人饶命。” 第三十六章 祸事后事 少年郎摸了摸鞭子“小爷赏出去的东西,便没有收回的,就是小爷肯,小爷手中的鞭子也不肯,还不快收下。” 老翁一手抱着小儿郎,一手握着那两锭银子,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圆君在一旁道:“这本是你该得的,做甚不收,收下罢,收下带这个小郎去瞧一瞧先生。”说罢还恶狠狠的瞪了少年郎一眼。 少年扬了扬头,瞄了老翁一眼,嘴角勾了勾:“哼,这等子愚民,瞧甚的先生。” 安君仔细瞧了瞧那少年郎,唇红齿白的,生了一幅好相貌,一脸的张扬不羁。 可惜了。 踱了步子走过老翁边上,抬手顺了顺一侧的发束,便弯下腰接过他手中的两锭银子:“今儿个我喂你吃的那粒药,却是家人买来给我防身用的,九十八两银子一粒。既你有了钱,那便付了帐吧。” 那少年瞧见有人岔了话,正想发怒,瞧见她,不知怎的,耳根子骤然红了,正想出口的话被憋了回去,呛了口气,咳嗽了起来。 不过她并未过多留意,见他不插话正好,又对老叟道:“我也不占你便宜,本该找你二两的,不过现下我手中并没有碎银子,你且跟我来取吧。”便抬腿往客栈走去。 瞧见老翁并未反应过来,又道:“还不快跟上。” 老翁想了想,便抱着小儿郎一路跟了上来,旁边的人瞧着没有热闹可看,均一一散去。 出了这档子事,圆君与金公子们也没什么心情继续逛街了,就一并跟着回来了。不过圆君在生她的气,回了客栈也不与她打招呼,直接回房去了。倒是金公子一路跟着她,侍琴如今简直是都不想瞧见她这个龌龊人,自回了屋,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领着老翁爷孙二人直接回了房,丁山并不在屋里。 让老翁把小儿郎放在榻上,小心的脱了他身上的衣衫,打了热水擦拭了身上的血水,期间他也只是咬紧了牙,并没有叫喊出来。 摸了摸他的头道:“一会我要用酒冲一冲伤口,会很疼,你不必忍着,若是疼便喊出来吧。” 小儿郎摇了摇头:“柱儿不怕疼。”老翁见了,不由得又流了泪。小柱儿急了:“爷爷别哭,柱儿真的一点也不疼的。”末了还故意笑了笑,示意自己真的不疼。真是个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安君用棉布蘸了酒,细细的给他擦干净伤口,那少年郎下手极重,这么点个孩子,伤痕从左胸一直蔓延到右腰册,皮肉刨木屑似的都翻了起来。却一声都没有哼过。 搽干净伤口,用了创伤药细细的涂抹了一边,又加抹了一层凝露,没什么大的作用,不过是抹上去凉凉的有些舒缓效果,让伤口不那么疼罢了。 伤口斜侧过半个身子,若要包扎便只能裹了整个身子,便不包扎了,她这儿并没有合适的小孩衣服,柱儿自个的衣服又整个被抽的破烂,只得取了自己的一件干净细棉衬衣,截了半截袖子并下摆,给小柱儿穿上。 因着怕伤口发炎,便取了几粒药丸给小柱儿吃下,毕竟还是个孩子,对吃药都是极怕的,咽下几粒丸子,整个小脸都耷拉下来了。 便又取过来一碟子蜜饯,塞了一个进他嘴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柱儿真乖,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孩子了。”小柱儿被夸奖了很是不好意思,低下头绞自个儿的手指。 又找着老翁打听了一下今日里那个少年郎的事情。老翁说是郡尉家的孩子,他爹爹原是大户人家的儿子,家中颇为有些势力,现今又当了郡尉,很得妻君欢心,又只得他一个孩儿,便宠的无法无天,像今日里这档子事,每个月总会发生那么几次,城中居民多见怪不怪了。 说罢便起身告辞道:“今日里我们爷孙两幸得了女君援手,我一把老骨头倒是无碍,只是柱儿这身伤却怕是无处寻医。我们爷孙欠女君良多,却是不敢再拖累女君了。” 安君扶了他又坐下:“现如今你们只怕是在那个小魔王那里挂了号,若继续待在这百花郡只怕日子要不太好过了。我是个女君,又不在这百花郡里讨生活,不怕他拿我如何。”又把那两锭银子拿出来放在他手里“若是信得过我,便等过了百花节与我一并出城去吧,拿着这些银两,有亲便去投亲,没亲便随便找个村子置上两亩地也能过好日子。” 老翁忙推了银两:“这却是使不得的,老朽服下的那粒药丸子价值不菲,怎么能再拿女君的银子。” 她掏出那瓶子药丸晃了晃:“你还真信了,不过是随口诌来的,哪里值得那些银两,这些个银两是你应得的,收下吧,这些个药丸子也一并送与你罢,你这个病不能过于劳累,柱儿还小,需要人照看的,这些丸子你随身带,若是觉着胸闷或者心口疼便吃上一粒。”说罢便把瓶子银两一并推了过去。 又道:“你若愿意与我一并出城,今日下午便与我爹爹一起回家去,捡着贵重物品并细软收拾了,其余的能舍便舍了。” 老翁站起来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老朽知女君不愿受那些俗礼,只望柱儿长大了能有机会报答女君。” 金子恒一直坐在一旁没有搭话,这时便道:“哪里需要麻烦丁叔,侍剑与侍书左右也无事,便跑一趟吧。” 安君瞧了瞧天色,道:“瞧着响午都过了,先吃了午饭再去罢。” 她这间屋里坐不下这些个人,金子恒便让侍剑与侍书去楼下吃,老翁想了想,也跟着一并去了,说是吃完饭正好去取东西。 金子恒便点了一桌子菜,有素菜有粥有汤,正是照顾了受伤的小柱儿。可见是个极心细的。 小柱儿有伤在身,她便只给他吃了一碗粥并喝了些汤,瞧见他虽可怜巴巴的望着肉却没有说出来,不禁柔声道:“等柱儿好了,便可以吃那些了。” 小柱儿挠了挠头:“想吃多少的可以吗?” “想吃多少都可以,不过要赶快好起来才行,现在可以吃些糕点。”说罢便递了一碟子糕点过去。 吃过饭没多久丁山就回来了,便与他细细说了一番这档子事,丁山本就是个热心的,自然是没有意见。 金子恒正在陪着小柱儿玩耍,见他们说好了便同她商量道:“我那儿还空了一间房,不若便让他们爷孙先在我那住两晚。” “如此正好,正愁着这屋子不够大呢,却是叨扰子恒了。” 金子恒正拿着布偶逗柱儿“哪里的话,我也正是很喜欢柱儿。” 玩耍了一阵子,柱儿便有些困了,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安君便让他先睡了阵子,又保证道等他爷爷回来了便喊他起来。 晚间的时候柱儿爷爷便拾掇好回来了,便一群人下楼吃了饭,又送了柱儿到金子恒房里去。 今儿一天过的有些刺激,响午又没歇息会,这会她都觉着十分疲乏困顿,便同金子恒告了别,准备回房歇息去。 到了房门口便见圆君的三哥正候在那,见了礼道:“圆君今儿回来了便一直耍小性子,中午到这会都还是不肯吃饭,我与爹爹们也都哄不好,无法,惹安君见笑了,只得厚着脸皮来这麻烦安君,若安君无什么要紧的事,能否走一趟?好歹让她吃了吃食才是。” 好歹也是因着自个儿引起的,也不便推辞:“哪里的话,却是我的做法有些欠妥当,本应同她说说的,却一直忙到了这阵子。” 便同他一并去瞧了圆君,到的时候圆君正坐在榻上,旁边她爹爹同几位哥哥正在哄她。瞧见安君过来了就别了头过去闹别扭。 安君也不忙去搭理她,只端了一盏茶细细的撇去上面的浮沫子,她这会实在没精神的很,最想说,让她饿着吧,饿两顿正好减减肥。当然,心里话大都是不能直说出口的。 抿了几口茶,细细思量了一阵子才开口道:“前几日在路上的时候,我与着爹爹上米铺买了几斤米,现今儿大米一斤三文钱。一亩良田种两季,收成好些的时候一年能有五百来斤米。按这个米价,一百两银子够两人吃一辈子的饱饭。” 圆君不晓得她为甚突然说这个,只是好奇的盯着她,她也不抬头,继续道:“我在清河的时候,总能听闻说是些个地痞子流氓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特特挑了老翁幼儿下手,常常抢些老人的辛苦银钱,若只是抢些银钱也就罢了,有时还会出手伤人。前些年,有一位独居老翁上山挖得一株十年的山参,卖了药铺,得了十两银子。但日后,便没有人再见过那位老翁,他没得什么亲人帮衬,衙门也只是意思着查了两日未有结果便作罢了。” 抬头问了问圆君:“不知福荣郡有没有这些子事?” 圆君道:“偷鸡摸狗欺压百姓的也是有的,不过我都带人去教训他们了。” 她又问道:“那他们有没有就此便好好做人,不在做这些事了?” 圆君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不过,我要是碰见了这些人,我还是会教训他们的。” 安君顿了顿,又道:“若是你十分讨厌一个人,正想教训他,却正好来了一个比你厉害的人,不但不许你教训他,还要给你一个好瞧,你当如何?” 她头一扬:“哼,那等那个厉害的人走了,我定要打的他皮开肉绽,让他爹都不认得他。” 安君又问道:“那么你教训了那个欺压百姓的坏人,那个坏人不能拿你如何,你说他会不会让之前被欺压的那个人皮开肉绽,爹爹都不认得?” “这.............”圆君绞了绞手指头,没有继续答话。 她又继续道:“这些整日里欺压弱小的人,有一日发现被他们欺压的弱小有一日发了财,有了许多银子,但是楚国律例在,抢了少许银两的,至多只是抓起来打几板子,但是若抢了十两以上的,便会判十年以上的劳役。你说他们该怎么办?” 圆君想了想:“许他们会每次要用的时候都去抢一些,慢慢来?”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抢了银两,找个无人坑直接把被欺压的那个推进去算了?” 圆君瞪大了眼:“他们就这么坏吗?” 她问道“你在福荣有没有听说过有劫财谋命的?” 圆君唔了一声:“是有,可是不多的。” 又问道:“不多也还是有的是吧,那被劫的多事些什么人?” “多是些独自一人携款外出的,六七十多岁的老翁,或者身上有不少银钱的小儿郎。”她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着。 突然又道:“啊,我知道了,可是,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只能看着他们无法无天吗?” 安君抿了一口茶:“却是没有办法杜绝,圆女侠侠肝义胆,整日惩恶扬善是小的拍马不及的,小的有个小小的法子,愿献个丑。” 圆君好奇问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她答道:“女侠日后若是再见了这些个人,当时不必冲动,入夜以后找几个侍卫跟着他,到了无人处往他头上套了麻袋敲了闷棍,剥光了往棵大树上吊挂一夜。若是再犯,下次再继续套麻袋。” “( ⊙ o ⊙)啊!这样就能让他不再犯么?”圆君第一次知道原来还能这样。 “再不再犯确是不知道的,不过如此几番以后,定是会收敛许多。” 圆君一下就乐了:“安姐姐你这个法子真好,这样,那些被欺压的人便不用怕再被他报复了。” 瞧着她叫了姐姐,知是她的气消了。 便见她又扭捏了一下:“却是我错怪姐姐了。” 安君戳她的额头:“那还不快些去吃些饭,让你爹爹同哥哥们多操心。” 就见她一拍肚皮道:“啊,吃饭吃饭,我都饿死了。” 等圆君吃了饭,又同她大致说了会老翁的事。瞧了天色也不早了,约好明日早起一并去参加百花节,便告了辞。 第三十七章 百花节一 第二日一早,起来细细梳洗打扮了,便挽了丁山下了大厅,与着金子恒并圆君一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百花节的百花节是从上午巳时初(9点)到晚间戌时末(21点),先一轮一轮评选出今年的前十名名花,由着首席的评花使并郡尉发奖赏。 再后让各个名公子女君作诗论赋一番,或者弹琴吹曲儿,反正是才艺表演时间。 最后会有个擂台赛,比武分花,谁赢了谁抱走。不少会几手的公子哥儿们都不会错过这番机会,赢了送于自个儿的心上人是极好的。 这档子比武完了以后,便把中间的花都撤到边上去,燃了篝火,一群人围着唱呀跳呀,勾三搭四呀,总之就是一场打着百花节的幌子实着却是相亲联欢晚会。 这会子将将辰时过三刻,时间尚早,街上行人却比往常两日少了许多,都赶着去场子里占位置了。他们过去的时候整个场地上摆满了各式鲜花,都是开的正好的,处处花团如云朵紧蹙,年轻的女君们儿郎们 亦都穿戴打扮的如花似锦,也不知是花映了人,还是人映了花。 场子中央的大台子也搭建好了,三丈宽十丈长的台子上许多下侍正来来回回的搬花,台子前有百十来张桌子,前头的一溜十张是评花使的,据说评花使多是些达官贵人或者名声在外的大儒等等。 人太多,她如今身量不过四尺半,抬了头只能瞧见各种后脑勺,圆君比她还惨些,两人什么都瞧不着,只能干瞪眼。、 还是金公子有考量,一边拨开人群一面道:“金某不才,运气好的定下了一桌位子,各位若不嫌弃,随我来吧。” 一群人便跟着他挤到了场子中央,由他引着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坐下。这处位置视野极好,也不知他是什么人,竟能定下这等位置,不过他自己不欲多说,在座的都不是蠢人,得了便宜就行了。 倒是圆君两眼亮晶晶地窜过来拉着他的手道:“子恒啊,你可真有本事,不如嫁了我做夫郎吧,下次再参加个什么会啊节啊的,就不用担心位子的问题了。” 众人‘.................’。 桌子虽然大,但是也坐不下这么多的人。只她与丁山并金公子,圆君与她爹爹五人坐下,其余人都站了在边上。 离着百花节开始还半个来时辰,圆君便拉了她上近了瞧一些平日里不常见的花儿,她爹爹担心两人走散,便让她三哥也跟来了,金公子瞧着无事也一并过来。 对安君来说,赏花最好的便是人少静寂之地,这处人太过,各种花儿堆在一起,前头围着各种围观的人,她与圆君这两战五渣压根就挤不进去,大多数时间都只能瞧一瞧别人的背影,总觉着在菜市口似的,忧伤的很。 圆君想了想对着她三哥道:“三哥,我什么都看不到,不如你蹲下,让我骑在你肩膀上。” 她三哥便依言蹲下,安君瞅着圆君那圆滚滚的身子压上去,不禁多扫了几眼她三哥的腰。总担心会折了腰啊,不过她三哥还是很坚强的,瞧着还挺稳当。 圆君朝着她挥了挥手:“安姐姐,上面真的能瞧得清楚噢,你也骑到子恒头上去。”说罢也不再看她,指挥着她三哥往一处地儿挤过去了。 金子恒挑了挑眉毛,对着她笑了笑,把折扇别进腰带里,真就在她面前蹲下了:“来吧,安君放心好了,子恒不材,也练了十几年武,断不会发生闪了腰的情况。” 捂脸....... 她终归还是没有真的骑到了金子恒头上去,只是让他背着,但也比自个儿走好多了,站的高就是看的远嘛。 别说,这时代的园艺还挺发达,许多花卉都被修剪成各种形状,船型的,飞禽走兽型的,灯笼型的,还有许多平日里见了颜色比较少的花,这里能瞧见各种平日瞧不到的颜色。 约莫是受到了圆君的启发,不一会儿,许多女君都纷纷骑到了自个儿亲人或者夫君的头上去了,安君瞧着.......怎么说....很诡异。想想.又不都是小孩子,一群人头上扛着各种成年未成年的女人,像什么样子。 爬的高不光看的远,遭受的目光也就多,她的脸皮子终归厚实的程度还不够,想了想自个出来的目的,只得咬了牙,让金子恒背着自个儿绕了一圈。瞧了瞧时间,百花会也要开始了,金子恒便打算背着她回去。 忙道:“子恒不若放我下来自个儿走吧,左右也都看遍了,总背着也累人的。” 金子恒便依言放她下来了,一手拉着她一手为她挡开人群,慢慢往桌子那边挪过去。 评花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八个人,瞧着背影,应是年纪都不会太大。也对,这样一个等同于相亲会的百花节,让一群老头老太太当评花使也确实不太像样。 坐下刚嗑了一把瓜子,圆君与她三哥也回来了。百花节也算正式拉开序幕。 郡尉先上去说了几句,说完又换了郡主上去说,郡主说完又换了个皇子上去说,大意是先歌颂一遍国家,然后欢迎大家来玩,还要玩的开心,玩了尽兴,每当他们话音一落,便立刻有人带头鼓掌,然后旁边不知所以然的人们也跟着鼓掌。反正哪里的领导都一个样儿,不管是个什么情况,派头总是要摆足的。 等他们废话完,百花节才算正式开始。每一次开始选,座位上的人都能收到一个小绿木制牌牌,喜欢哪盆花便投哪盆,木牌牌最多的便晋级下一轮,搞得跟选秀节目似的。她也没有瞧见十分喜欢的花,便把木牌牌都存了下来,攒了一大把。圆君瞧了她攒了,也跟着攒。 好容易到了最后前十争排名。能竞到最后的花儿,不论品相还是品种,那都是顶尖尖的不必多说。非要争个前后,那也多只是个人偏爱。 最后十盆花的花主也都出来了,一阵啰嗦,大意是自个儿的花多么出众多么稀罕,希望大家支持自个儿。 人们早有自己心中中意的花选,便开始一个个上去投票。安君瞧了瞧,捧着那堆木牌牌,全都扔进了一株墨兰前面的盆子里,圆君瞧见了,也忙跟了过去。到最后不出所望,那盆墨兰得了这一届的花魁。兰花的花主特特的来了他们这桌道谢:“众花芸萃,两位女君却独独的偏爱在下这盆兰,可见是极幽雅慧质之人,此番能一举夺魁,也多亏了两位女君的青睐,在下不胜感激。” 安君正在嗑瓜子,一颗瓜子肉正嗑进嘴里,手里还抓着皮皮,听到这番道谢忙道:“不用谢,不用谢,我也只是心之所好。” 兰花的主人上前一步:“原是同道中人,鄙人家中还有几株兰,不知能否有幸与女君一同品赏一番?” 她正扔了瓜子皮皮,听他这么一说,忙摆手道:“公子客气了,我哪里能赏什么兰,只不过是瞧着一溜人过去,你最好看,便投给你了。” 公子虽还挂着笑容,脸色却有些暗了下去。 圆君听她这么一说也跟着道:“我也是,我也是。” 公子的脸色变的有些灰。 便听圆君又道:“其实我原先觉着那盆牡丹的主人也挺好看的,不过安姐姐投了你,我觉着跟着安姐姐准没错,便也投了你。” 公子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匆匆打了揖,告了辞。 众人便都笑了出来。金子恒指了指她两:“你们呀,不愿去便推辞了,这么朝他的心窝子里捅刀子,也太狠了。” 安君“..............”天地良心,她投了这盆子兰花确实是因为瞧着这盆兰花的主人最好看,绝没有其他意思。 郡尉又上去说了几句,表扬了一番,便由着那位皇子给前十名发奖励,都是金银并些如意,珊瑚,东珠之类实在的奖励,数量颇丰。前三十名都有奖,不过都是银子,由郡尉发了。 之后便由着一位评花使,据说在诗词一途颇有名声,给花魁作诗一首。只见他略一思量,便挥笔写下: 撇开瑶草点春星,倦想黄庭梦亦听。 叶下穿云交半面,世间何句得全青。 信他寒谷无边醉,簪我衣裙没骨丁。 相勘凡花痴不了,纵浇尘土有馀馨。 下笔神速,字迹精致而大气,恰如清谷幽兰。众人皆拍手叫好。 其后又有几人写了几首诗词,却都没有这首出众。 之后又有几位少年郎上去弹琴吹曲一番,反应尚可。 最后,郡尉上台道:“众人皆知,百花城中有两位才艺顶顶拔尖儿的女君,所谓‘季舞南歌’,相信大家都有耳闻,当下,便由‘季舞’季云烟献舞一曲。” 话语刚落,底下许多人便鼓起了掌,安君一行人并不晓得这季云烟是何许人也,便拉了旁边桌上的一位下侍打听了一番。 那位下侍道:“几位一瞧,便知不是白花郡的人,那位季云烟女君现年一十有七,是咱百花郡舞艺最拔尖的女君,自五年前,每年开年的祭天舞便都是由这位女君跳的,小的远远的望见过两回,觉得那位女君的舞姿真是妙曼的很,小的嘴拙,不会说道,用我们公子的话说,那真是就如,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又看了看台上“云烟女君便要出来了,各位自看罢。”便扭过头去盯着台上不再搭理他们。 第三十八章 百花节二 旁边琴师指尖婉转,叮叮叮的一阵琴音响起,如山泉潺潺,一位身着桃色广袖流裙,梳垂云髻的女君,自台下跃上。 足尖点花,纤手微展,安君坐的位置正对着女君的侧面,看不清女君的面容,只瞧见一截皓腕及腕间的那串凌霄花。 琴声骤然急了起来,女君也跟着琴音加快了舞步,众人只瞧见广袖扬空,女君足尖轻点连跃,急步宛若游龙,舞转回袖,满目灼灼妍华。 琴音渐渐缓了起来,女君也跟着放慢身姿,旋身下腰,纱随风动如青莲临风。 一曲终毕。 一舞终毕。 由绽放到落幕正如花开至花谢,众人只觉得瞧了一场盛大的昙花宴,久久不曾缓神,也不知是哪个带头拍了手,顿时掌声雷动。 安君之前一直觉着,古代的舞蹈慢悠悠,能有多好看。多数是人们吹的厉害,现今才发现,正是自个儿浅见了。 圆君绕着帕子对他爹爹道:“我也想学跳舞。爹爹,回去便请人教我跳舞吧。” 她五哥瞧了瞧她,不禁笑道:“还是别学了才好,你的腰这么粗,就是下个腰都会被自个儿的肉给卡住。” 她就不乐意了,拉了她爹爹与三哥道:“你们瞧,五哥他说我腰粗。” 她三哥正了正色道:“别听你五哥胡说,你瞧,安君那才叫腰,你这只能算肚子,都没有腰,哪里就粗了。” 圆君一听便高兴了,对着她五哥挑衅道:“哼,你这么蠢,连腰和肚子都分不清。才不要和你一般见识。” 旁边的几位都侧过脸偷偷笑了起来,几位下侍不好侧过去,只得憋住,但瞧着肩膀抖个不停。 方才云烟女君一下去的时候便有小侍抬了木材上台上,把台子隔了三段,用于比武。 这会子郡尉在上面介绍道:”诸位,比武马上就开始,只要有人能守住擂台连胜五场便能从那边挑一盆自个中意觉得花带回去。”说罢指了指,台子边上摆的百来盆花,都是这次百花节得了名次的。又道“比武只点到为止,不得故意伤人,现在开始。”便下了台子。 安君瞧着丁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在边上怂恿:“爹爹去吧,去吧,我想要那盆墨兰。” 丁山一听,摸了摸她的头道:“那爹爹且去试试。”便提着刀上了就近他们这桌的擂台上。她便追了过去,在擂台下边瞧着,圆君现在跟个小跟屁虫似的,也跟来了。 丁山刚上去,便有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上去挑战了,见他眉眼轻浮道:“本公子习武十余年,巧得也是用的刀,对此道也算有些薄见,不若借阁下的刀一观可好?”会武艺的人对自个儿的兵器都极看重,不是亲近的人都不会轻易交予的。他这话却是有些过分了,就是我会把你放倒然后抢了你的兵器的挑衅的意思。 不过丁山并不知道这一茬,瞧见他想看,也乐呵呵的应了,道了句:“好啊,接着。”便把刀扔了过去。 那男子见他这么轻易的便扔过了武器,不禁对他又低看了一眼。正要伸手去接,却听“砰”的一声,被砸倒过去,卧地不起。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那柄刀有百多斤,直接这么扔过去,他能接住才怪。丁山挠了挠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倒下不起,便走过去拿起了刀,一手拽住他的衣襟把他拽起来,晃了两下问道:“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了。” 那男子被那么砸一下,似乎伤到了内脏,被他这么一晃,便吐了口血,他便惊了一下,随即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豪爽的拍了拍男子的背:“小兄弟,有伤在身就不要勉强么。” 那男子被他拍得又吐了一口血,支着自己的佩刀后退了几步,抱了抱拳,神色顿时诚恳了许多:“是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多有得罪,这一局是阁下赢了。”便拄着佩刀踉踉跄跄的下了台。 旁的人看丁山的眼光一下就变了,瞧着还以为是个耿直刚正的,没诚想却是个笑面虎,安君在一旁捂脸,天然黑太给力啊太给力........ 之前的评花使如今充当了裁判,除了皇子,其余三人一组看一个擂台,这边的裁判给他记了一分,便宣布可以继续挑战了。 不一阵子,又有一位男子上台来,那位男子抱了抱拳:“在下丁州刘明,还请兄台多多指教。” 丁山也回了礼,便开打起来,那位男子用的是剑,比刀要轻快,不过丁山有着踏云步为辅倒是也不差太多,斗得不相上下。 安君便在台下一手挥着帕子,一手挥着从金子恒那抢过来的扇子,边蹦边跳的喊道:“爹爹,加油!!爹爹,必胜!!!” 圆君瞧了,也挥着帕子跟在后面一边蹦跶一边喊:“安君的爹爹,加油!!安君的爹爹,必胜!!!” 众人虽不明白为什么要加油,但是必胜还是明白的。娇俏明媚的少女一面蹦蹦跳跳,一面用清脆的好嗓音为自个的爹爹鼓气,十分的可爱,对不少人来说,要比台上更有吸引力。圆君也合着她一并蹦蹦跳跳的鼓气,瞧着有些像一枚正在蹦跶的肉丸子........ 丁山的对敌经验并不丰富,最后也是仗着踏云步险险的胜了这一局。抱拳道了句:“承让了!”对面的男子也是极有风度的还了一揖道:“哪里是承认,却是兄台技高一筹,小弟输的心服口服。” 她瞧着打完了,过桌子旁取了一盏茶水,跑过擂台边上踮起脚递给丁山,十分狗腿的道:“爹爹辛苦了,爹爹喝水!” 过后又有几人来挑战,丁山连连胜了七局,才被打下去,果真得了那株墨兰。安君想着,他这也算是小三流高手了吧。迎了上去搀着他道:“爹爹辛苦啦。”扶了他去桌旁歇息。 金子恒瞧着约莫也是兴致来了,对着她们道,你们还有什么瞧中的花儿,我也上去试一试,圆君便道:“好啊,好啊,我喜欢那盆子牡丹,你快上,我和安姐姐去给你鼓气!”说完也不再啰嗦,直接把他推上台去了。 金子恒就这么赤手空拳的被她给推上台去了,台上的这位之前已经连胜的三场。两人互相见过礼。便要开打。 安君想着,莫不成,他其实用的是扇子做武器,瞧了瞧自己手里的扇子,玉制扇骨,也没见哪有机关,怕是很容易折了,现今他手中也没个武器,要不自个把扇子给他丢过去?抬起头正要把扇子扔过去,却见他按了下腰带,从腰带中抽出一柄软剑,唰的一下,挽了个剑花。圆君在一旁拍手叫道:“哇,好厉害,好厉害。”金子恒往这边望过来,勾了勾嘴角。 台上两人一来二去斗了十来回合,另一人的剑被金子恒挑掉了,金子恒胜了。 圆君忙颠颠的跑去桌子前端了茶盏取了茶壶,给他倒水喝。喝完一盏又要给他续上,金子恒连连推了。 后又胜了几局,便直接抱了那盆牡丹下来了。 圆君忙喜滋滋的接过那盆牡丹放在桌上,稍稍一打量,便把中间开的最好的那朵给折了,戴进自个儿的发髻里。拉着诸人问:“瞧着怎样,美不美?”得了肯定,便又摘了一朵要别在安君的发间。她一点也不想带朵大红花在头上好嘛,便不依,绕着桌子躲圆君,两人便一个躲一个追。不一会子,便跑得气喘吁吁,不过终归是圆君吃亏些,本就年纪小些,身上的肉肉又有点多,喘得更厉害。见实在逮不住她,便扯了嗓子喊帮手道:“三哥,子恒,捉住她,让我给她戴朵花~” 她正绕着金子恒跑过去,金子恒听了圆君喊,便伸手揽住她的腰,圆君一瞧,忙扑过去,把那朵花簪进了她的发间。瞧见她想伸手摘了,便又捉了她的手不让摘。便索性顺手去挠圆君的痒痒,圆君被挠了几下便后退开了,她正想又扑过去,腰又被金子恒揽着。圆君一瞧也嘚瑟了,马上扑过来反挠她,她最怕人挠痒痒了,凡瞧见有人做个起手式准备哈气她都能笑个半天,这会子被挠的全无反抗力,只得不住的往后缩。 圆君更得意了,使劲往她身上扑,却不想勾到了凳子脚,凳子一倒地,这头把她绊的往前扑,那头把金子恒绊的往后倒,三人便扑通扑通全摔倒。 她还好些,有金子恒护着并未摔疼,倒是金子恒摔在下面垫着,正要爬起来又被圆君砸倒在地。手忙脚乱中她似乎瞧见金子恒的脸抽了一抽。 一群人便哄的一下都围了过来,一一扶起他们,丁山拉着她打量了好几遍,生怕她哪摔着了,忙道:“女儿无碍的,多的亏了子恒在下面垫着。”一听她说金子恒在下面垫着,一群人便低低的笑开了。 打闹了这会子,又跌了一跤,金子恒还好些,她与圆君两个人发髻也散了,簪子珠花掉了一地,那朵牡丹花也掉在了地上,慌乱之中不知被谁踩了一脚,扁哒哒的。 与着圆君对视一眼,圆君作势还要来挠她,便又忙着往后缩,一群人笑的更欢乐。 第三十九章 百花节三 比武瞧了有一会子了,午间又没吃东西,她们两现今又披头散发的,安君的爹爹瞧了瞧天色,便道:“不若由某做个东,诸位一并回百花楼先吃些吃食,稍作整顿再过来罢。” 留了两个下侍看位子,一行人便打道回了客栈,她与圆君先回房稍稍梳洗了一番,抽空她还去了金子恒屋里瞧了瞧柱儿,侍琴今儿个被留在了屋里照看柱儿爷孙,心里十分不痛快,不免一阵夹枪带棒的嘲讽,她也不好多待,稍稍问了几句话便下楼去同大家吃饭了。 吃了饭稍做歇息,便又前往场子里参加篝火会,这会子天已经黑下来了,场中的桌椅都撤掉,中间燃了篝火,有一队子人正敲锣打鼓拉琴吹笙,许多女君儿郎们拉着手围着篝火跳舞,也有不少儿郎对着心仪的女君唱情歌,瞧着很有些塞外风情。上午还正正经经的赏花论诗,弹琴跳舞的,颇有些文艺氛围,晚间就好像放错了片子,整个弄成了塞外草原风,也不知晓是哪位这么有才,整了这许多的幺蛾子出来。 不过这档子节目也是颇得广大人民欢心的,瞧瞧一个个的表情比着白日的时候更欢乐。 圆君一手拉她三哥,一手拉着安君,又喊了金子恒,四人一起挤到了圈子中,跟着大家一起晃手踢腿,人有些挤,好几次安君都踢倒前面一个人的屁股上去了,前面那个人扭过头瞧了瞧她,也只是笑了笑,也并不介意。 踢了一会子腿,大家便都开始手牵手围着中间绕圈圈,她们四人便也牵着跟着人群一起绕。中间有好几次她被少年郎单独拉出来在圈子中间对着唱起歌,望着一个个初中或者高中生对着她表白,囧得手都不晓得往哪放,圆君还在一旁拍手。次数一多,便不想在这继续玩了,找了找丁山,发现正在跟白日几个比武认识的朋友在喝酒,便过去告知自个儿和圆君去玩,不必担心。 过去拉了他们几个出来:“我瞧着,就这么光跳舞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们不如换个地方玩吧?” 一听又要去玩,圆君便来了兴致“去哪里?” 她指了指上面,圆君一抬头:“去天上?” 捂脸....真是没有默契:“我们带些酒去屋顶喝吧,边喝边赏月,是为一桩风趣之事。” 听她这么一说,圆君便乐了,拉着她偷偷道:“爹爹这回出来也带了两坛子好酒,不过他总不让我多喝,我去偷,不,是去拿出来,我们今天来个尽兴。”说罢便拉着几人回了客栈,从屋里摸出了那两坛子酒,又带了一套酒具,两人商量一下,登高赏月嘛,自然是要够高才好,百花楼有一栋五层的楼,正是这一片儿最高的地,便决意上那。 绕到了楼底下,抬头望了望上面,这该怎么上去?安君说是驾梯子,圆君说让三哥先带根绳子上去,完了把绳子放下来,再把我们几个一一拉上去,安君又问了:“那你三哥怎么上去?” 金子恒瞧着她们两商量了好一会子还没个头,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点子小事,便交给子恒吧,包管两位女君满意。”说罢便接过两坛子酒并酒具,几个跃步便上了屋顶,放好了,又把圆君的三哥带上去。再是带圆君,最后是她。几人都上了屋顶也不多半盏茶水的功夫。 正是初十,月亮不算圆,也不算亮,两条街道外人声鼎沸,这里却静悄悄,恰似被两条街给隔开的两个世界,四人上去了便选了靠一侧檐的地方坐下。琉璃瓦的屋顶,比较瓦片要平一些,坡度也缓得多,不必担心滑下去。 坐好了。 圆君禁嗔了他一眼道:“子恒明明有好法子,却看着我们在那瞎出主意,一定要先罚酒三杯。” 金子恒倒是也痛快,接过杯子爽快的喝了。道:“光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不若我们来行酒令。” 圆君一听便驳了回去:“不成,每次这都是我输。还是猜拳罢,这个我拿手。” 圆君的三哥又道:“回回猜拳你都耍赖,这回还有安君在呢,耍赖了也不怕人笑话不成?” 安君什么都不拿手,也就由得他们去拿主意。 三人一阵商量,便定下了说词儿,需得是四字词儿,便是一人先起头,若一人说了‘喜笑颜开’下一人便接了最后一字做头譬如说个‘开诚布公’,还需得在三息之内,若说错了或是过了时,便得罚酒一杯。安君一听,奥,原来是成语接龙。便也应了。 几人一商量便由她起个头,她望了望天,想了想,道:“ 既是赏月,我便起个月开头的‘月朗星稀’很应景罢。” 她下手便是圆君,圆君“稀,稀,...稀.........”半响过去,也没稀出个什么名堂,出师不利,不禁道:“安姐姐,你都不出个容易些的。”惹得她三哥笑话她。只得罚了一杯。 圆君喝了酒,眼珠子一转,便道:“由我来罢,我便说个‘地旷人稀’三哥你接罢。” 她三哥略一思量道:“稀世珍宝?这个算罢。” 圆君一听便咋喊了:“要是这也算,那我也能答个稀稀少少,也做得数了。” 她三哥便罚酒一杯,想了想道:“海阔天空,子恒兄接罢。” 金子恒道:“空前绝后,安君请” 安君“后来居上,圆君。” 圆君道:“这个容易,上行下效,三哥请吧.” 安君三哥:“.........我还是罚一杯罢,我出个‘海市蜃楼’子恒兄请。” 金子恒道:“金某不才,罚一杯。”喝罢道:“ 琼楼玉宇 ,安君请。” 安君也想不出来甚,只得喝了一杯。 如此番一二来去,四人也算平分秋色,不过她的酒量要稍稍差些,因着前世小有酒量,便不大的把喝酒当回事,便忘了这身体从未饮过酒。 半个时辰后,一坛子酒便见了底。她有些醉了,便躺在了瓦檐子上。其他人瞧了,这是不能继续玩了,便也索性都躺了下来,也赏赏月。 她有些迷糊,正一只手朝空举了杯子 ,圆君不解:“安姐姐,你在,你在做什么?” “我在?举杯邀明月啊!” 圆君又问“为什么要邀明月?” “诗上都是这么说的啊,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圆君道:“哪首诗,我怎的没听过?” 她便痴痴的笑了起来:“许多诗你都没听过。” 圆君又问:“真的还有许多我没听过的吗,说一首你喜欢的与我听?” 她挠了挠头:“嗯,我想想.......想到了,我念给你听啊。”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圆君不解:“什么是银汉?” “就是银河,银河,瞧见没,就在那,就是那条银色的星河。”她往上指了指。 圆君明白了:“啊,原来那个叫银河,还挺形象的。” 安君拍了拍她:“嘘,别吵,还有呢。” 继续道:“纤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说罢顿了顿,又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过了好一会子,圆君戳了戳她:“安姐姐?” “嗯?”安君扭过头去看了看她。 “没有了罢?” “没了。” “啊,那我问了啊。”圆君似是憋的好不容易“什么又是鹊桥?” 安君望了望银河,银河啊,这里也有银河,指着银河道:“每年里七月七,便有许多喜鹊聚集在那处,用身子搭成桥,让被银河分开的一对有情人相聚。 圆君是个好奇宝宝,不懂就会问:“他们为什么会被分开?” 凉风一吹安君略清醒了些,想了想,左右无事,便说个故事罢,便大致的想了下,改了些地方。道:“很久很久以前,相传,老天爷生有七个女儿。” 圆君不禁很是惊叹:“老天可真是厉害,寻常人家至多两个女儿,他一个人居然就生了七个。” 扶额,还能不能好好讲故事了..... 无奈,只得道:“他是老天爷,自然是要比寻常人厉害些的。” “老天爷的七个女儿中,他最疼爱的便是第七个小女儿,传闻他的小女儿唤做织君,生的十分貌美,手艺也十分出众,能用天上的云彩织成锦,做成天衣,天人们穿上天衣便可以飞空而起。 有一日,小女儿偷偷下了人间玩耍,玩耍累了,便找了一处泉子,洗个澡。恰巧,有一位名叫牛郎的儿郎放牛经过,牛郎家的那头牛能口吐人言,便对他道‘前头的池子有一位天女,你去悄悄的把她叠放在一旁的衣物取来收好,她就便能娶了你,与你过日子。’ 牛郎便依言去娶了那天女的衣服,织君失了天衣便不能飞空而起,也不能回到天上,便真的留了下来,与他一起过日子。美满的日子过了三年,牛郎给织君生了一对儿女。” 第四十章 百花节四 口有些干,便喝了一口酒继续道:“ 这日里不巧,恰被天母发现了,天母不允女儿与一位凡夫在一起,便拉了织女离去,牛郎便挑着担,担着一对儿女骑着牛在后头追。路至一处山头,天母便拉着织女腾空而起。牛郎不能腾空,只能眼睁睁瞧着天女离去,伤心欲绝。 牛郎情之所至,感动了他的牛,那只牛便化去自个的骨肉,只剩一张皮,载着牛郎腾空,继续追去。” 圆君觉着自个儿的人生观都被颠覆了:“牛那么厉害的,不但能说话,还能飞,三哥,我们回去也把马全换成牛吧?” 她三哥捂了她的嘴道:“嘘,听故事,有问题晚些说。” 喝了酒就容易渴,又说了些子话,便觉着更渴了,安君抱着摊子又灌了一口酒:“就这样,天母拉着织女在前头一路飞呀飞呀飞,牛郎坐在牛皮上在后头一路追呀追呀追,眼看着就要追到了。便见天母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子,往空中一抛,簪子顿时化作一条滔天银河,隔开了牛郎与织君。牛皮飞不过滔天银河,牛郎就只能眼巴巴的在银河这边望着织君,一年,一年,又一年。 正所谓情意是一条滔天银河,牛郎在这头,织女在那头。终有一年,他们的情意感动了喜鹊王,喜鹊王便带着天下所有的喜鹊,在每年的七月初七这一日,飞上银河用身体搭成一座鹊桥,让牛郎织君得以一会,以解相思,后世有人感动于他们的情意,便做了方才那首诗。诗名,鹊桥仙。” 圆君巴拉了她一下,问道:“安姐姐,那喜鹊们是每年都要为他们搭一次桥么?” 安君抱着坛子又喝了一口道:“是啊,喜鹊为他们搭了许多许多年的桥,许多许多年以后,他们还是情比金坚,在银河边候了一年复一年,只等七月七能见一面。” 金子恒与圆君的三哥都望着银河愣愣的不知想些什么,片刻,金子恒转过头望着她缓缓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顿了顿,又叙叙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圆君听了她的答案十分气愤,一手握拳,砸进另一只手里,岔岔道:“他们也太蠢了,搭了鹊桥就赶紧去一边不就成了?非要劳烦喜鹊一年又一年的给他们搭桥!!!” 金子恒与她三哥“..........................” 这也太坏气氛了..... 安君刚刚趁着他们没注意喝了好几口酒,这会子有些上头,也不搭理她,躺着屋檐上觉着有些硌得慌,便来回着滚来滚去的。 金子恒怕她掉下去,便去了她边上躺着挡一挡。 好在安君并不是个喝了酒就不知事耍酒疯的人,滚了两遭发现哪里都一样硌得慌,便挨着他停了下来,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君在想什么呢,自然是在想前世,这里与前世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有太阳,有月两,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初一勾十五圆。还有银河,有北斗七星。其他的星座她不认得,不晓得有没有。 戳了戳金子恒,指着北斗七星喃喃道:“你知道吗,那个,就是那个像勺子一样的七个星,那叫做北斗七星,他的勺子把儿指着北方。在夜里指引着方向,让走夜路的人们不迷失方向,所以才叫做北斗七星。嘿嘿。” 这里有太多自己熟悉的东西,却有一样自己十分陌生的东西,就是男人生孩子。男人生孩子,嘿嘿。 翻了个身爬到金子恒身上,捧着他的脸,认真的瞧着他的眉眼。 金子恒正在仔细打量她说的那个北斗七星,却觉着一闪,眼前出现了她的脸,她很轻,整个压在自个儿的身上也没什么分量。 她的两只手柔柔的捧着自己的脸,两只乌黑水汪汪的眼珠闪着熠熠光彩。目光十分专注,专注的让他觉着,她的眼里只有他。他就是她的唯一。 她离着他越来越近,她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热热的,有些痒痒,连带着让他觉着,心也有些痒痒,他能闻见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两人离得太近,只能垂下眼眸看见她如花瓣儿似的小嘴,正微微张开,唇瓣有些嘟,或许,或许她是要吻自己? 他觉着自己的耳朵有些烫,心‘砰砰砰’跳的越来越快,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要吻自己吗,借着月光,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唇瓣,粉粉的,嫩嫩的,仿佛裹了一层蜜,很是诱人,一定很美味,很可口。 诱人的唇瓣微微张合了下,他觉着有什么东西跟充了气似的,正在急速膨大,浑身感觉轻飘飘,好像飘进了云层里。 近了,近了,诱人的唇瓣又近了,几乎要靠近他的了,就见那诱人的唇瓣一张一合,轻飘飘却又认真的吐出了几个字:“你们男人,到底是从哪里生孩子的呢?”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就像被扎了一个孔的鱼鳔,迅速的蔫了下去,拖着他飘的云层也骤然散去,整个人从空中极速往下跌了下来,下面是万丈悬崖。 安君见他不答话,捧着他的脑袋摇了摇:“说,快说,你们男人到底是从哪里生孩子的,嗯?” 圆君与他三哥正瞧过来,看见她问这个问题,不禁也爬过来蹲在他身边道:“快说,快说,我也想知道。”说罢还准备撩起他的衣裳,看看他是从哪里生孩子。 安君这会也直起身子坐在他的腿上,帮着圆君一并解他的腰带。 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在屋顶上,这两一看就喝多了,他不敢使劲挣扎,怕把这两给甩出去,只得死死攥住衣襟并腰带,朝着圆君的三哥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圆君的三哥一面抖着肩膀,一面朝这边挪过来,拉了拉圆君:“你也不必着急,等你取了夫郎便自然知晓了。” 圆君抬起头,想了想:“夫郎?我想娶爹爹做夫郎,我是不是可以回去问爹爹?” 安君很好奇:“你为什么想娶你爹爹做夫郎?” 圆君绞了绞指头:“往日里,娘亲有时候会嫌我胖,便让叔爹并哥哥们瞧着我,不让我吃东西。饿的我十分难受,只有爹爹,会偷偷的让我吃一些。爹爹最好,跟着爹爹不会饿肚子,等我娶了爹爹,就再不用担心娘亲会饿着我了。” 又反问她道:“安姐姐想娶谁做夫郎?” 她用手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子:“我?我自然是想娶一个喜欢我,而又我喜欢的。” “还有呢?” 她不解:“还有什么?” 圆君一脸正紧的告诉她:“你不懂,我娘亲说了,娶夫郎除了要娶喜欢的,还要娶会赚钱的,能干活的,体贴人的,能带娃的。这样才能过好日子。” 她挥挥手:“去去去,小屁孩的,你不懂,娶夫郎要娶自个的心头人,然后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打了个哈欠道:“ 都不看话本子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懂吗?” 圆君不解了:“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 嘿嘿”,她傻笑两声:“就是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 两个男子正在细细念叨她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便见圆君期期艾艾的挪过去拉了她的手道:“那是极好的,我喜欢你,就让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罢。” “我们?” 圆君认真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我们...............哈哈哈...哈.哈” 她这会还坐在金子恒腿上,笑着笑着,便一头栽了下去,头倒在金子恒的颈窝里。 圆君不知她是怎么了,戳了她好几下:“安姐姐,安姐姐,安姐姐???” 金子恒小心的把她扶起来,一瞧,原来是睡着了。 瞧了瞧天色,也着实不早了,金子恒便先让圆君的三哥扶住安君,先把圆君送了下去,然后,在把安君送下去让圆君扶着,最后,送了圆君的三哥下去。 他这么做,其实是有些私心的。 到了下面,圆君与三哥说道要与他一起先送安君回屋子里去。 他推辞了道:“天色已是不早,便由子恒送安君回去罢,两位不若回房吧,兴许令尊正担忧着。” 圆君一想也是,一晚上没瞧见爹爹了,还有些想念呢。 便拉着三哥与他告了别,自回自屋去了。 他便抱了安君送她回房。 睡着了的安君乖乖巧巧的躺在他怀里,可能是觉着鼻头有些痒痒,便不住的往他身上蹭,像只可爱的小猫咪。 心里不禁就似刚下了雨的泥塘子,软得一塌糊涂,不住的咕嘟咕嘟往外冒泡泡。 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再放缓了脚步。不几步路被他足足走了三刻钟。 到了她屋子的时候,她爹爹正在的,向他道了谢,便接了她过去。感觉怀里空空的,不禁有些不自在,便与她爹爹告了辞,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负分人身攻击差评一枚.... 说真的,好影响心情 我也就是普通的一个人,突然收到人身攻击,感觉有点懵 你觉着我哪里写的不好,或者不合理,可以指出来。可以给负分。 但是为什么要人身攻击呢 作为搭上90年代的车的人,应该也不算老太婆吧? ~—————————————————————————————————— 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想说什么,觉得脑子乱乱的。 不多说了 可能我人品不好才会遭到这种事情 ———————————————————————————————————— 谢谢各位小伙伴们一直温柔体贴的陪伴着作者菌 作者菌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写文,争取每天都能出3000 祝大家万事如意.... 祝自己不要再碰到这种人了...心都碎了一地。 第四十一章 回家 第二日早起,收拾好,与丁山商量了一阵子,便准备回去了,玩了好几天,百花节也过了,也没个什么其他稀罕事儿,早些过去罢。 丁山在收拾,她便先与圆君一家辞别,圆君一家子还要过两日再回,圆君便拉着她的手依依话别了好一阵,又道:“你回去了可不兴忘了我的,我会给你写信。”应了她,又说了阵子话,便又去了金子恒屋里接柱儿。 金子恒瞧了她好一阵子,瞧得她头皮发麻,才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玉佩放进她手里:“若是,若是他日有什么难事,便拿着这个上了金州到金苑去找我。”又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道:“当然,没有难事去找我,我也是极高兴的。嗯?” 她低头瞧了握着的这块玉,是块暖玉,触手生温,摩挲了一阵子,抬头道:“你等我一会子啊。”便拔腿跑回了房间,闪进空间,找了一柄削铁如泥的乌金匕首,又去了金子恒屋里,递过匕首道:“给你,这个是我师傅送于我的,我自个儿留着没什么大用处,削个果子又太大了,不好握,便送于你吧。” 金子恒望着她低低的笑了两声,接过匕首道:“既是安君所赠,子恒必妥帖保管。”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今日的金子恒有些怪怪的。便告了辞道:“爹爹想必已经收拾好了,老叔公的细软可是整好了,若是好了,便同我一道下去罢。” 金子恒便抱了柱儿送了他们下去,巧了遇见来接她的丁山,一行人便直接去了门口的马车上,放好了物什,又扶了老叔公并柱儿上去,金子恒摸了摸她的发:“我这里还有些事物尚未处理,便不能同你一道,路上仔细一些。” 点了点头,便爬上了辕座,马车驶出了一段,回过头去瞧了瞧,金子恒还站在那处,便朝着他挥了挥手手。金子恒还着挥了挥。 柱儿爷孙两要去临水郡投亲,丁山便打算先拐道去一趟临水,左右不过多个一两天的路程,不是什么大事。 有人在,她也就不好整日呆在空间,便找了本书,教着柱儿识些简单的字。晚间到了一个镇子上,随意找了家客栈歇息一番,第二日午间,便快到了老叔公说的那个小村子口。 帮着拾掇拾掇东西。末了,免不得要多啰嗦两句:“老叔公这趟里投亲,若那位亲戚家都是个好的,那是极好不过,但防人之心总还是要有些的,钱财需谨慎放好,不露白。若是,能过个安心日子,那我便放心了,若不能,那便收拾收拾,随便去个地方置上两亩地也使得。” 末了,又想了想,帮老叔公把那两锭银子兑成一张五十两,两张二十两的银票,并十两碎银,又找了针线,把那三张银票用油纸包着缝进了老叔公的一件极破旧的袄子里。 老叔公这趟里走的急,原先的屋子就是个草棚子,靠着编些竹筐子卖些银钱度日,倒是并未有什么值钱物什,只把能用的家当卖与邻居,换个几个子儿,先前又存了有几百文,如此便有十二两银子多几个子儿的银钱在外。也不算少,若是由那位亲戚帮着给置办个两亩薄地也差不多。 想了想,又包了只烧鸡并两包糕点,让他们带着算做个礼,好过空手上门。 村子里路小,马车驶不进去,她便陪着老叔公走一趟,丁山看着马车。 已经能瞧见老叔公的那个亲戚的院子了,她也不便前去,只道:“若是,若是实有什么难处,便上平阳郡的清河镇寻我与爹爹去罢。”便辞了别,回了马车。父女两继续上路。 没什么事情可干,她便把这趟里买的准备送人的东西整了整,前两日她还瞧着有一处卖的荣草编的小框子极不错,编成各种可爱的形状,还带了盖子,正好用来放些小物件,便也一并买了不少只,这会子,正好用来分装礼物。 他们学间有十三位女君,带着夫子并敏君统共需要备十五份。便把之前买的布偶,簪子,帕子,洗发沐浴液,香花包,圆君送的牙刷,一些特色的糕点小吃及些零碎小玩意儿,照着女君们的性子一样样的分进去,怕着不好认,还找了笔一一记了名字分开来。又给夫子的筐子里多包了二两百花郡特有的雾花茶。想了想,又翻出十几瓶自个调制的花露,每一种味道都不一致,一一放了进去。如此一一拾掇好,框子都挤得满满的,叠在马车上,总被抖得盖子往下跌,便裁了十几条花样各不一致的锦段子一一捆绑好打上结。再把一些茶叶糕点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包好。 回去的路途走的便是来时走的那条,也没什么好瞧得了,除了每日里去辕座上陪丁山说会子话,其他时间都是待在车里,意识进空间去,或者画会画儿,或者酿个酒,制些药丸子,熬些膏子调个花露什么的,日子还挺好打发的。 这日里到了平阳郡就已经天色全黑了,就要到家了,丁山也有些高兴,摸了摸她的头道:“今日里早些歇息,明儿个午时便能到镇子上,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把这些送给同窗么,明日里路过女学便顺路把东西搬下去罢,” 她想了想,道:“也好,明儿个我就直接去女学吧,晚些自个儿乘女学的马车回去。” 父女两早早歇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离着溪桥镇还有小二里地,她便止不住的探头往外瞧。 好容易到了女学门口,东西有些多,丁山便帮着她来来回回的往里搬了好几趟。安置好,丁山便与着她话别了,自回家去了。 到了学间里,夫子正在上课。瞧见她搬了这许多的东西来,不禁有些好笑打趣她道:“安君这是要打算在学里开个铺子罢?” “才不是呢,这是我给大家带的礼物。” 女君们便闹开了:“有我的吗?有我的吗?” “肯定有我的,安君走那日应了我说会给带的。” “啊,安君走那日我没来,那岂不是没有我的了。” 安君挥了挥手:“都有的噢,每人我都带了。” 学间今儿上课的人挺多,有八位。她便把之前备好的筐子一一发到各人手中,最后把夫子的那个也塞进了他手里道:“都在里面儿,自个儿瞧罢。” 几人便欢天喜地的拆筐子去了,一个问:“这个是什么?蜜么?为什么一股子皂角味儿?”那个问:“这个刷子是用来刷什么的?这么小,不大的好使罢。” 她被问的头大,便接过一个女君的筐子道:“过来,过来,我给你们细细说说。” 便一样样的道来:“这个是刷牙用的,蘸着细盐,来回的刷牙齿,比柳条要好用。这两个竹罐子,高的这个装的是洗发液,湿了发抹上这个细细揉了泡泡再用水仔细冲干净,矮罐的这个是沐浴用的,用法也是一样,比胰子好用噢,洗完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这个是香露,洒在衣服帕子或者身上,香味好几日都不散。这个一包是干的香花瓣,拆来放置在荷包里极不错。这个..........” 一一介绍来,说道了好一会子才说完。年纪小些的那两个就拆开糕点零嘴的包裹开始吃了,年纪大些的那几个便在商量着,这个道:“啊,你那个香露的味道我也极喜欢,我用这个帕子和你换罢。” 那个应了:“不行,我也很喜欢,要不你用帕子再加那个簪花我就换给你。” 这个道:“不行,我也很喜欢那个簪花的。”“...............” 安君瞧着她们说的热闹,也不去打搅了,便让夫子帮着拿了包裹好的糕点零嘴茶叶布偶上了其他学间去了,女君们每人一个小布偶,一学间各式零嘴儿各一包,各位夫子每人一两雾花茶,老学监二两茶叶并两包糕。剩余的糕点零嘴并些茶叶,洗发,液浴液,学里每位下侍也都分到了一样,少的那几个,也都用花露顶上了。可谓十分的周到,东西都分配完了,便和夫子一并回了学间。 女君们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她便唤了小伙伴们一并,摊开了画儿,对着画儿上的景子一一说些百花节上的趣闻儿。说到了今年的花魁是一盆墨兰,她不欲在家里养这么一盆子难伺候的花儿,便也一并抬下了马车,准备送给夫子,让他养着。便抱了那盆子兰花放了在桌上道:“这便是今年的花魁了。” 众女君们一瞧,大都觉着,就是一株子茂盛些的草,中间稀稀拉拉开了几朵子黑不黑绿不绿的花,表示十分失望。偶有一两个有眼光的,也被带着觉着许是自个的眼神不好,真就是一盆子稀拉拉的花,哪里就好看了?纷纷表示不要看这个,让她紧着说下一段儿。便又捡着比武并篝火会说了些。 夫子倒是有些惊奇:“这两年晚间还有个篝火会么?” “啊,我也觉着有些奇怪,白日里明明还挺风趣的一个赏花论诗的节日,晚间便似极了塞外人众的聚会,难道以前是没有的吗?”她抬头望着夫子问道。 夫子也觉着有些不可思议:“自是没有的。” 小伙伴们又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好一阵子,也就该下学了,她把怀里的那封信摸出来还给夫子。便提着敏君的那个筐子准备回家了,敏君今日里没有来学间,剩下的那几个筐子便就放在学间里,拖了临近的女君们给没到的带句话儿便成。 下了马车,因着回家正好要路过敏君家,便准备先去了她家里瞧瞧,说来也有半个来月没见着她没听着她的念叨,还是有点想念的呢。 正好了她在家,便把筐子递给她,又一一解释了一些东西的用法,敏君十分的感动,拉着她说了一堆子话,听得她额头突突的跳,便借口天色不早了怕爹爹担心落荒而逃。果然,相见不如怀念。 回了家,丁山也正在把带回的东西分成份,用布子包了大大小小的几个包裹,说是要送人的,瞧见她回来了便打发她把那几个小些的包裹给人送过去,自个儿就带了那个大包裹去了阮叔家。 送了东西又说了许多客套话,回了家,丁山便已经做好饭了,吃完饭,便回了房,上空间泡了个澡,又去看了看那些酒。等着湿发变干了就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第四十二章 闲话家常 她每日里或去女学同小伙伴们嬉笑打闹一番,或翻看些空间的书籍,或者按照书籍上制个香膏药丸,酿个酒什么的。丁山如往日般地里山上来回跑,练练武什么的。日子如此悠闲地过了十来日,只除了丁山的心情渐渐沉重了,笑容也便少了,每日里越发苦劲儿的练武。她瞧在眼里,也不是不心疼的。 思量了几日,备了些东西,便拉了丁山好好的谈了谈:“爹爹不需如此上心,今儿不成,还有明年呢,兴许明年我那娘亲便真自个儿来参加百花节了,娘亲那般的出众,身边总不少得些风流人物的,安儿思量着,今年未得相聚未必便不是件好事了,正得些时间,爹爹也好好拾掇着养养,到时候相见了也好不被比下去。” 丁山听她如此道来,也觉着有些理,却是对自个儿的形貌不甚的有信心,喃喃道:“她的身边人,当年我也曾见过几位,端得是风流的好儿郎,我怕是,我怕是比不得的。” 安君道:“听了爹爹的形容,那几位叔爹多是些斯文俊秀的。爹爹何必与他们比这遭,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爹爹也是仪表堂堂的,自有自个儿的长处,不需妄自菲薄。不若便把自个儿往英俊威武了捣禳,不求能比得过一众叔爹,只有自个儿的特色便成。” 丁山不安的摸了摸自个的脸:“可,可爹爹不知该如何拾掇了才能瞧着更好些?” 安君拉了他的手道:“不是还有安儿么,忘了与爹爹说,昨儿个师傅他老人家来了一趟,问了些课业。安儿便把这情况与他说了,顺便请教了师傅一会子,师傅便教了安儿些法子。又留了些物什,让安儿给爹爹用上。不过师傅他老人家并不愿多与生人会面,未多做停留。望爹爹莫要怪罪才是。” 丁山有些激动:“那极好,却是不能与你师傅当面道谢,失了礼数了。” 安君笑道:“爹爹不需介意,师傅他老人家并不是在意这些子俗礼的人。”说罢便把之前准备好的物什一一拿出。细细道来:“这坛子是朱果酒,爹爹每日练内息前用这杯子饮一杯,可令内劲功夫进步神速,还可养身。这个是明目水,每日用小帕子蘸湿了敷眼一刻钟,久日便能另目光如炬。这个,每日里熬了汤汁泡澡,对身子大有裨益。这个每日里泡完澡抹匀全身,能紧致皮肤,日久了能另肌肤似二八少年。这个是抹脸的,这个是养发的,这些玄铁环是练功时套在手腕脚腕上的,这个.还有这个.......” 等她一一说叨完,丁山不禁咽了咽口水,喃喃道:“这,这也太多了吧?” 她拍了拍丁山的肩膀,一脸正紧,义正言辞的道:“修身尚未成功,爹爹还需努力,没有理想的男人是没有前途的。”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东西:“这些能够帮你更快的达成目标,奋斗吧,爹爹,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会一路为你加油鼓气的,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丁山被她忽悠的晕乎乎,抱着那一大堆东西回房研究去了。自此往成为男神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不复返不提。 丁山每日里忙了起来,也就没甚的心思想七想八,安君瞧了他的作息,觉着略微有些紧凑,思量了一番,决意每日里给他加一两个时辰的文化课,也不求他能在此途多有成就,只需识得些字,那些名诗词名曲儿什么的,旁人念出来他也能听懂便可,权当做是劳逸结合。自此,丁山也算是过上了水深火热地日子。 每日里去去女学,看看书,训练训练丁山,还抽空给圆君写了封信,有了事情可做,日子便过得快了许多,一晃,两个月便过去了,平阳地处偏南,冬日里虽不常下雪,但也是冷的,女学里也愈发冷清了起来。 天冷了便应喝些酒,暖暖身。空间里的各种树下面,被她刨了不少坑,埋了不少酒坛子。照着空间方子用的好材料并了雪山地泉的水酿出的酒味道分外醇香,好东西便应与着大家分享,除却每日里让丁山来一盅,也挑着些用料不甚的名贵的酒给亲近的人送了不少,却不是她舍不得,而是送了好些的没法子解释出处,总是不能要求旁人与丁山一样,不管拿个甚出来,只推说是师傅送的便成罢? 这日里,变了天,刮起了呼呼寒风,望了望外边,田里的积水都结了薄冰,打了个哆嗦,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去女学了,现今正拉了丁山弹曲子给他听,经过了二月余的填鸭式魔鬼训练,丁山如今也算有些长进,起码自个儿弹一曲“喜相逢”不会被听成“伤别离”。稍稍出名些的曲儿,他也能分出二三十来首了。弹了几曲,又教着他认些字儿,念了两首诗便算做完了今日的文化课了。 丁山边收拾笔墨边同她道:“马上便是年底了,明儿个爹爹准备杀了猪,腌两天便上架子熏上,家里怕是血腥味儿重,熏人的很,你便去学里待一日罢。” 她倒是没有强烈想要看杀猪的愿望,便应了丁山。第二日一早便带了一壶桃花酿上学里找夫子去了。 去了学里却意外的发现学里来了一位女君,上前叙了会子话,才知晓是来同夫子道别的。 原来是这位女君不日便要成婚,与未婚正夫一同搬去抚州城里,日后便不能常见面,特特来道个别。这档子虽然是女君娶夫,但女君们却并不是骨气的非要主外,大都是哪里好过,去哪里。 安君听闻了,便先同她道了喜,又指了指酒壶道:“君不日便要启程,日后怕也难得再见,我也未来得及备些贺礼,今日正带了一壶子自个儿酿的桃花酿,不若坐下共饮一杯,权当是为君践行,也是全了这段子同窗情谊。” 那位女君一听,也有些伤感,毕竟与着同窗处了不少年头也是不舍的,且马上要去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也有些忐忑,便依了言坐下。安君执酒壶给三人均满上,一边子说些知心话儿一边子饮酒,十五六正是悲秋伤月的好年纪 ,往日里瞧见个雀儿翻了窝都能伤感好一会子,这会离别在即,又喝了些酒,便不住的说些如:“此去千里,日后再难见”的戳心窝子的话儿 ,不一阵子便落了泪,拉着她的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无法,只得不住的安慰她:“你不必如此的伤心,净说些惹人难过的话语,不定日后,我们也会去抚州玩耍,到时候还全劳你多答照呢。” 那位女君听了一想,也是,便执了酒杯要敬夫子酒,感谢他这些年里悉心的教导,敬完夫子又敬她,说是姐妹一场,难得有如她这般贴心的人儿。如此絮叨了半天,一壶酒倒是有一大半进了这女君的肚里。桃花酿虽尝着不烧喉,劲儿却是醇的,这位女君又不甚的胜酒力,便是醉了。偏她醉了与旁人不同,瞧着脸蛋儿不红,说话也利索的很,只拉着她不住的说话,一句话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念叨上百遍,连她内急想上个茅房都是拉着她的袖子跟了去的,还不能甩开她,一甩开便躺了地上满地滚了耍泼,真是愁煞人也。 也是她自作自受,自她穿越过来至今不过大半年,每日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统共见了这位女君还不到十次,能有多深的感情,偏她爱说些贴人心窝子的话,惹了人伤了神,醉了酒。这女君醉了小半日也不见清醒,瞧了瞧日头,已经偏西了,便同夫子商量道,不如先送了这女君回去。 这位女君一路上闹腾的欢,几乎没把马车的顶棚子给掀了。与着夫子两人半是按半是哄的,好容易才把她送到了家,临下了车,还拉着她的袖子不撒手,好容易才给哄好,大冬天的都闹出了一头汗。望了望天色也是不早了,夫子便道先送了她回去再说。 狭义的空间里,两人四目相对,感觉就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只低了头只自个儿绞帕子,往日的机灵劲儿也不晓得去哪里了,憋了半天,只问了句:“夫子觉着今日的酒如何?” 夫子笑了笑道:“嗯?说是你自个儿酿的,往日里尚未喝过这等的酒,入口醇香,回味悠长,十分不错,没成想,你还有这等手艺。” 啊~~~被夸奖了~~被夸奖了,哈哈哈~~!!! 心中的小人儿在翻滚,面上却仍做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样:“不过是平日里闲来无趣儿随意倒腾的,难得入了夫子的眼,得了夫子亲睐。”扭捏了一阵子又道:“除却这桃花酿,我还倒腾了几种其他花样,夫子若不嫌弃,便也顺路取几坛子尝尝可好?” 夫子拍了拍她的头道:“学里就你整日里心眼子多,捉弄起人来叫人十分头疼,不过换了这心思到了别处却也是极好的,倒也真叫你鼓捣些东西出来了,如此,夫子就不客气了。” 明明是不近的路途,却感觉走的分外快,还没等她扭捏个几下,就到了村子口,丁山已经出村口来接她了,见了夫子,丁山亦十分高兴,拽了夫子便往家里走:“难的夫子赏脸来了鄙舍,今日里正杀了猪,捣鼓了两个菜,一并去喝个几杯罢。”夫子尚未有说些什么,便被他一路拉着走了不少路了,便也不多推辞,只道:“如此,却是叨扰了。” 安君瞧了瞧情形,与赶车师傅道:“师傅不若先回了罢,夫子今儿晚间便在我家里住一晚好了。”赵师傅一听,便点了点头,赶了马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对不起大家~今天没有稳定更新 昨天作者菌作死去了,就没有写存稿~ 只能今天补上了 大家原谅我 嘤嘤嘤~~~ 第四十三章 年节将至 今日里虽杀了猪,不过丁山收拾得好,倒并未有什么欠妥当的地方,不至于怠慢客人。 安君酿的那些酒里,除却朱果酒,丁山最爱的便是金谷酒。这味酒味道浓香,性子最烈,颇得他的欢心。不过往日里安君并不让他多喝,他也只得望酒解馋,未有一次过过豪瘾。 今儿个巧了夫子上门了,他便颠颠的跑去取了那坛子巴望了月余的金谷酒出来,准备于夫子来个一醉方休,他倒是十分能摸着安君的性子,知晓今儿有人在,她定不会驳了他的愿。 迎着夫子上了上座儿,便给满上了一大盏金谷酒,颇为得意的道:“余夫子尝尝,这可是安儿自己个酿的,比着外面买的味儿要醇得多了,今日里来了,便不醉不归,若不是拖了夫子的福分,她可是不许我尽兴喝的。”金谷酒一开坛便香味四溢,夫子尝了一口,笑道:“确是好酒,够味。”两人你劝我,我劝你,不一会子,一坛子酒就下去了小半坛,夫子瞧着淡薄清雅的很,喝起酒来,倒是极豪爽的。酒桌上最容易攀交情,几杯酒水下肚,两人便称兄道弟起,说起来,夫子尚要长丁山两岁,当得一声兄台。 安君便搬了凳子坐在边上,瞧着两人放肆喝酒,斯文的人豪爽起来,也颇有些看头,但总归不如丁山那般的人瞧着更尽兴些。 刚一开始见着夫子的时候,其实并未有什么过多的情绪,若是夫子已是婚娶,或者妻子犹在,那自个儿定是会与着学里的其他女君一般,只把他当了夫子来捉弄,到后来,听闻了他那般的过往,心里好似有些心疼,有些怜悯他。 到底是喜欢?还是同情?她也不大的清楚。 若是喜欢,能有多喜欢? 她可以肯定,若是有可能到能与他谈婚论嫁,丁山若是稍稍强烈些反对,那自个儿定不会矢志不渝。 瞧,所谓的喜欢,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倒不若说是同情更为恰当些,同情他的遭遇,对他有一份心疼,有那么一米米的希望能保护他,却都如梦里的繁花,做不得真,做不得准。 罢了,过一天日子撞一天钟才是她的风格,想这许多不切实际的东西作甚。 去厨房煮两碗醒酒汤来,不然这两估计明日得头疼。 煮好了醒酒汤,又往烧水的大锅里加了两把柴火,望了望时辰已是不早了,便稍稍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剩菜,又添上两个小菜,告知了丁山与夫子二人一声。丁山不是个喝了酒便不知事的,没什么好操心的便自顾着洗漱洗漱歇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起,便进了空间里把方便送于人的十几样酒各抱了一坛子搬去了厅堂里。丁山也已起了,正揉着太阳穴,打着哈欠,便又取了一付醒酒汤交予他煮了。 他将将煮好醒酒汤,夫子便也起了,便端去给夫子饮了,又洗漱过拾掇着吃了早饭。昨日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是黑了,所以他并未有瞧见院子里放着的那些子酿酒的坛坛罐罐,今日一瞧,不免有些好奇:“这却是安君用于酿酒的物什?” “嗯,却是,可是有何不妥?” 夫子摇了摇头:“未有不妥,只是瞧着也并未有甚特殊,却能酿出那等佳酿,有些好奇罢了。” 安君往日里也特特做过实验,用同样的东西,在空间里酿出的酒,却是要比在外头的味道更好些,也拿给丁山尝了尝,丁山却只以为是火候的差别。她也不多说,偶尔也在外头酿几坛子用于送人,也是打个幌子。 拾掇好丁山便帮着把那些个坛坛罐罐一并搬去村口等马车,她今日里不打算去女学了,也同丁山一并送夫子到了村口。 只差二十余天便是今年的祭地节,楚国的节庆倒也有趣儿,年三十祭地,年初一祭天,三月初祭山,七月半祭河,当然也有些零零散散的类似百花节这样的日子,不过除却那四个大节是人们必会前往的,其余那些,只能算作个兴趣爱好,高兴了便去,不去也没甚的大碍。 这阵子丁山整日里便是忙起了,想着多备些年货,又与她商量一阵,决意过两日去一趟平阳郡,置两身新衣裳祭祀天地那两日穿。 一晃两日便过了,除了他们两,村里还有好几户的女君也要同去,一行二十来人赶着四五辆马车便去了平阳,天没亮便动身,到了也不过辰时三刻,便各自分去开采买些物什。年底那阵子,倒是不若前世般贴春联,不过却比贴春联要夸张许多,每家每户会扯上彩色的缎带子扎了缎花,装饰在门口窗口房梁处,整的跟新房似的。 丁山先是带着她去了织云阁置了两套新衣裳,又买了两幅珠钗。后又在她的死缠烂打下给自个儿也置办了一身,顺便扯着裁好的缎带缎绳各种花色的挑了好几丈。又置了不少能放住的干果零嘴小吃食零零散散的放了半马车。这趟里都是有计划的奔着去买,虽东西多,倒是也不太耽误事,午间时分,大伙也都置办的差不多,便回了程。 虽然没有过年一说,但需要准备的东西却是不少,不过许多事丁山都不让她上手,闲来无聊,便帮着扎缎花,串钱串儿,祭完天第二日,许多小儿郎会相竞上女君的家里讨要喜钱,便是铜钱串了红缎绳子,或穿三个,六个,九个,十八个,三十六个等等,富裕的人家大都会多串几个,也和拜年差不多。 与着丁山商量一阵,今年便串九个,比往年多三个。村里估摸着能来讨喜钱的小儿郎有四百来号,除却这些,还得多串几个备用,这许多的钱串子便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反正也不急,每日里性子来了串上一些。 今日里便是十五,今年的最后一个集会了。她便上空间搬出二十几坛子酒来,准备顺路给学里的夫子并下侍送去,为着这些事,她可是专门让丁山置办了不少巧巧能装二斤的小坛子。丁山也同了她一并上集会,准备再置办些东西,直到明年的正月十五才有集会。需要的东西都得多备些,免得到时没处寻。 到了女学,让着丁山帮忙把东西送进去,学里这阵子也都放休了,只几个夫子学监并寥寥几个下侍尚未回家去,往年里夫子并他们大都是等到二十才回去的。进了学里每位下侍送了一坛,老学监并其他几位夫子各送了三坛,余下的便都给了夫子了。一路得了许多的夸奖,很是受用。 又同夫子说了今年不再来学里,与着他告了别,便准备同丁山去了集市上。夫子唤了她,交与她一封信,打开一瞧,原是圆君写的。女君们写信大都寄到当地的女学里,方便拿取不说,速度还快。将信放到怀里,便同丁山一道去了街上。 这趟里,集上的人十分的多,上个月丁山在皮毛铺子给她定了一顶披风,用的是自个儿家里往日革制的几十张兔子皮,又添了些银两买了一张红狐狸毛皮让在边上镶一圈,余下的边角料便做出梅花状缀在披风一角做装饰。说好了今日便能取的。 将需要的东西都采买的差不多了,丁山便带着她去取了那顶披风。白色镶红边缀梅花的披风瞧着既喜庆又不俗气,很是得她欢心,一路不住的挨着披风蹭,白绒绒又软绵绵的,女孩子们大都会喜欢。 南方的冬天湿冷的厉害,这日以后也不需要出门做采买了,便索性整日里都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屋里炭火烧的旺,熏的人懒洋洋的。 丁山在大扫除,将屋里屋外房梁窗口都清扫了一遍,又将窗户从新糊了新纸。 她便围着炉子与几位串门子的大叔儿郎们一并扎缎花儿,前世里也因着性子,她还在网上瞧了各种编花儿的教程,正好了都用在了这里。前几日有人过来串门子发了她扎的缎花儿样子好,便招呼了好些人过来学,一群人说些话逗些趣儿,家里热闹些,她也乐得有事情做。 大伙儿说着说着,便打趣到她头上了。一位李姓的大叔问丁山道:“我瞧着安君年纪也不小了,丁郎怎的还没想好给她先订几门亲?” 丁山糊窗纸的手顿了顿,转过头来道:“前两年她年纪尚小,我也就并未有太留意,过了年,都有十三了,也该是能定亲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家,还劳烦大伙儿多多帮照着留意些。” 一群人便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这个说赵木匠家有几个儿郎,长得都不错,还有一门手艺傍身,可以考虑看看,那个说林家的儿郎也不错,加之在镇子上有两间铺子,也都是上过学的,也极好。还有这个那个,那个这个.......说了一大堆。 丁山也有些为难,合适的太多,总是很难选择的,一位老叔公就给出主意了:“选个什么,我瞧着每个都是好的,干脆全定下了就行了。” 安君........ 晚上吃饭的时候,丁山同她道:“安儿如今这个年纪也是该定下几位夫郎了,自个儿可有中意的,与爹爹说说看?” 无法,只得使出拖字诀:“爹爹,安儿如今年纪尚早,不必如此心急的,难不成还担心娶不到夫郎不成,况且,爹爹还要寻娘亲,若是定下的亲事娘亲不满意当如何,不是白白耽误了人家儿郎的好时光么?” 丁山一思量,也有理:“还是安儿想的周到,左右我儿年纪尚小,也不急在这一两年,过两年再说罢。” 安君吊起的心放下了,这也算事暂时安全了罢,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第四十四章 下雪了 今儿个是二十五了,晚上睡觉那会子便觉着有些凉,早起一瞧,外头白茫茫一片。一晚上无声无息的,竟是下了有两三寸厚的雪。 前世作为一个南方人,还是甚少见雪的,瞧着这苍茫一片不禁有些性来。洗漱好,特特翻了件红色绣梅花折裙,外罩了同色绣白梅的袄子,又将梅花露在衣裳上撒了些。让丁山给梳了髻,簪上新买的珠花。对着镜子好一阵子的臭美,想了想,提了笔在眉间添了抹花瓣。 今儿是初雪,楚国的习惯是初雪这日吃汤圆,今日里丁山便煮了一锅的芝麻汤圆子。白胖胖圆滚滚的汤圆分外喜人,她瞧着欢心,也就多吃了一碗,略略有些撑得慌。便同丁山说了道,决意出去走一走,这些日子整日都待在屋子里,感觉人都要生锈了。 将准备出门,丁山忙拿着披风并手炉追了上来,:“整日里闷在屋子里,出去走走也好,不过今日里天冷,莫要在外头待太久,当心着凉。”给她紧了紧披风,又将手炉塞进她手里。 这会子天色尚早,冬日又没有什么营生,路上并未有什么人走动,虽说清河村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景色,但只这青山白雪瞧着也是不错,踏着雪,一路便绕到了村子口,尚不想回去,便往着容河堤上走了过去。 这场雪下的大,河堤旁的柳树枝上都结了冰棱,衬得整株树都晶莹剔透的,瞧着颇有几分景色。 容河从这这一段便拐着出了平阳郡,往日里她都是并着与丁山从南面过来,顺着河往东了走着放灯的。这里得了空,恰也走到了这处,便想着沿河往下走走,自个儿尚未去过那处呢。 沿着河慢慢走了小半个来时辰,天上又开始飘了雪,手炉子里的炭火都熄了一趟,她又往里加了块银碳。将披风上的帽兜带上,便准备回去了。 一转身,发现旁边林子地上的雪迹有些乱,踮着脚探头往里瞧了瞧,一处灌木顶上的雪似乎还染了红,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处林子连着崂山脚,林子里的灌木从还挺茂盛的,站在她这处再踮脚也瞧不到太多。又待了一会子,里头静悄悄的,有什么事也应该都已经落幕了吧?! 是应该进去看看呢,还是应该进去看看?想了想,还是进去看看吧,瞧着一地的血,万一里头有个男人在生产呢,自己也好过去搭把手不是么,自己好歹也是个热血的少年,这等助人为乐的事情怎么可以放过?(你确定你不是想进去看热闹么)从空间掏出一件白披风换上,又在脸上系上了条帕子,打酱油也是个高危行业,得做好万全准备,万一里面不是什么善茬,那自己就即刻闪进空间,让他们当见鬼了吧。 猫着腰,低下头,蹑脚蹑手的走过去,到一处的灌木前瞧瞧蹲下,等了会子未有听见什么响动,便小心翼翼的探了头往里瞧,里头灌木横飞在枝头,几处树上有明显的新口子,小些的树还被拦腰截断几根,地上脚印纷杂,有几处还染了不少血迹。明显的能瞧见不远处倒了一个人,瞧着身形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她能这么快发现地上的那个人,倒并不是她眼神好的关系,而是,大白天,又是雪地,这么大个人穿着贴身黑衣,躺在地上,想要不发现都是很难的。她这厢瞧了半天,那个人也没动一下,捡了个小石子丢过去。嗯,没反应。便壮起胆子偷偷摸摸的走近了去,捡起根枯枝捅了捅地上的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上前去摘了他脸上蒙着的面巾,一瞧,脸色白惨惨,长相路人甲一位,瞧着还跟死人似的,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是个帅哥呢。 上前摸了摸他的身体,还有些温热。试了试他的鼻息,没有,又探了探脉搏,不跳。真的是个死人,还是个刚死不久的人。死因应该是胸口被一刀来了个透心凉。 望着里头愈发凌乱的脚步,她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进去,死人她是不怕的,毕竟自个儿也死过一趟。若是说瞧见这东西能被吓得心惊胆残那也太矫情了,但是她怕麻烦。这一眼就能瞧出是群殴打斗的现场,只怕里头死人还不止一个,若是都死了那也没干系,就怕有一两个未死绝的,瞧见她会给来个杀人灭口。虽说自个儿稍稍乔装了一下,但也怕个万一不是?她虽能自保,但也不能为绝后患下手杀人啊。 算了,还是走吧,自个儿只是出来散心的,趟这趟浑水作甚,又不会给发工资。丢下手里的枯枝起身走人。 蹲下的时候披风刚好挂住了灌木,起身一扯,正撮灌木都晃了晃。 “谁?出来!!”,又有了声闷响,仿佛是剑入地的声音,额,还真的有没死绝的。这声音听着倒是不低,不过总觉得声势有些中气不足。 既然被发现了,自己这小短腿估摸着也跑不过人家,便索性站了出来,反正要是实在不行,就先药倒在说。绕过这丛矮木一瞧,一个剑眉星目约二十来岁着绯色衣衫并护甲的男子正一手执剑插(入)地,一手揽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两人均衣衫破烂,孩童背上有一刀口,闭着眼,瞧着约莫是晕过去了,男子更惨些,身上几乎没几处好地方,衣衫也只是意思着挂在身上,虽然这持剑姿势瞧着还挺威武,不过总觉得他马上就要倒下去了。瞧着他伤的如此重,却仍紧紧的护住那个孩童,心中不禁也多了几善意,所以并没有立刻抛出火药丸子将他药倒在地。 男子虽见出来的是位女君,却并未有放下心去,揽着小儿郎的手紧了紧,嗯,应是很紧张,目光凛冽的盯了她一会,然后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摸着头想了想,认真的道:“我是出来打酱油的。” 男子并不相信,语气冰冷:“这荒山僻林的,打酱油?” 手提了个从空间中拿出的酱油瓶子,伸出斗篷,对着他晃了晃:“你瞧,我真是出门打酱油的。” “打酱油怎会到了此处,我可未见此处有人烟。”男子一眼不眨的继续盯着她,放佛若她露出了什么破绽,就要上前将她砍死。 安君有些无奈,讪讪笑了两声:“你莫要紧张,我真是来打酱油的,误入了此处约莫是迷路了?”瞧见他神色不愉,又转移话题道:“相见即是缘分,约莫是老天瞧见你两命不该绝,特将我送至此处助你们一助也未必。这小儿郎伤的也不轻,天可怜见的,小小年纪便受了这份罪,我正懂些医术,让我来为他瞧一瞧罢” 男子瞧了瞧小儿郎背上的伤,形容微动,不过并未松口,她瞧见了打铁趁热的道:“你瞧,我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君,你还怕我使坏不成,现今这地儿又凉,你们又受了伤,失了血,不若紧着救治,便是日后得救了只怕也是要留下后患的,况且这地儿也没个人烟,你不定是能撑下去,这小儿郎却未必的。” 她是真有些急了,说她烂好心也行,不管这行的人有什么恩怨,与着一个小孩子有甚干系,若只得有这男子一人,她是不会废这许话说服他的。但眼下她却是不能瞧着在自己能帮的情况下不帮,眼看着一个小孩子伤重了乃至丢了性命。 男子想了想,似是下了决心:“那且麻烦你了。”又道扬了扬手中的剑:“你最好不要使什么坏心眼。“ 她走近两步:“现今下着雪,此处连个遮挡的地儿也没有,你不若随我来,不远处有座守瓜人搭的小棚子,这时日人都是不去的,便去那处避一避吧。” 说罢便去接过男子一直抱着的小儿郎,男子晃了晃,栽倒在地。确实伤的太重,之前勉励战起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她一手抱着小儿郎,一手去扶他:“你还能站起来么。” 男子想支力站起,却是失败了,又继续使劲想爬起来,这么一折腾,身上不少口子都崩出了血。安君忙前去制止了他:“不必勉强,交给我罢。” 男子一直板着的脸略有松动,声音也缓和了不少:“多谢你了,尚未请教你的名,可否告知?” 她对着他浅浅地笑一下,脸上带着面纱,瞧不见表情,只能瞧见眉眼弯弯,衬得额心那抹花瓣流光潋滟,很暖人心。柔柔道:“公子不必客气,就叫我红领巾罢。” 说罢,掏出一块帕子往他脸上一罩,立刻就觉得头沉了起来,眼皮愈发沉重的想合拢,不禁暗恨自己,一直小心的,却在这处中了招,临失去知觉前,狠狠的盯着她看了一眼,他要记住她,若是,若是还有以后,必不会放过她的。 安君被他的眼神渗的心慌慌,不禁撮了撮胳膊,自己不过是迷晕了他,也没做其他的啊,至于这么狠的瞪她么。又用帕子将小儿郎也罩了罩,便想着将二人收入空间速速离去。 发现........空间里不能带人进入............失误了........ 作者有话要说:ps:谢谢各位亲们的支持,作者会加油哒,绝不会挖坑~ 请乃们挥舞着小皮鞭支持作者菌吧!! 咳,这里要说一声,关于夫子..他是配角... 作者给了女主辣么多金手指... 好容易上了美男多多的女尊世界 要是她还找了个比她爹爹还大的男人... 金手指一定不肯同意哒!!! —————————————————————————————— 还有下面亲的批评作者菌收到啦~ 不是作者菌要让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啊..是我大*要求的啊... 不过结局女主肯定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正如老周啊,爱得深,爱得早,都不如爱的刚刚好嘛~ 作者会给她安排几个早的,和深的,最后才会给他一个刚刚好的~ -。-要是一开始就给了个刚刚好的,那就没有故事可以写啦~ 乃们可以鄙视作者,,但是一定不要放弃作者菌呐~捧心~❤ ---------------------------------------------------------- 关于都要了......编编说啦,,若果我让女主都要了他们 编编就不要我了 泪目~~~ ------------------------------------------------------- 最后~ 顶着老脸求收藏~求撒花~求包养~各种求 满地打滚~ 第四十五章 红领巾少女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招。从空间里头放出两只老虎,白的名叫小白,黄的名叫小黄,空间里的动物对她都颇为亲近,她也挑着几只偶尔训练训练,还挺能听她话的。 小白和小黄正各自在林子里撒欢,骤然被一换地方,不禁惊了一跳,瞧见眼见只有她是自己熟悉的,便都一头扎到她的裙子底下不肯出来。 Σ( ° △ °)︴........... 安君攥着它们的耳朵揪了它们出来,训话道:“你是老虎,是老虎明白吗,百兽之王,不要做这副小猫德行,一点都不合适你们。”两虎被训了,在地上来回翻滚耍赖好一阵子,正好将她的脚印都滚没了。 指挥着小白趴下,将那男子又拖又拉,中间崩开好多伤口,好容易才拽上了小白的背,怕他掉下来,又用缎带子绑好,便抱着小儿郎骑着小黄出了林子,好在这会下了雪,还不小,也不用担心自己留下什么痕迹。 出了林子不半里地有片沙地,平时荒着,夏季时种一季西瓜或者甘蔗,地里有一处棚子,是看瓜人搭着用于守夜的,这时节恰没人去,这两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怕带回去惹麻烦,便送去那处好了。好在今日里下了雪,这处又偏僻,并未有碰到人。 棚子搭的倒是严实也不漏风,里头只得一边铺了不少干稻草,其余什么都没。不过也无碍的,她先在稻草上铺了两床后褥子,将小二郎放上去,又唤过小白,小心的解下锻带将男子放下。拿出床厚被子将两人盖上,两人都冻得冰凉,只先把手炉扔进被窝里,好歹先暖着。 小白瞧着个头大,其实才不过一岁半,正是活泼的时候。瞧着她一直不理自个儿,便上前来扑她玩,正手忙脚乱的,那得时间同它玩耍,便将它两一并送进空间去了。 又从空间取出柴火将火升起来,多点了几个手炉一并放到被窝里。怕着天气太凉,便多烧了两堆炭火。在火边架上口锅,烧了些水。去一旁准备了烈酒,纱布,金疮药等一堆一会子要用到的东西。又切下两片人参。想了想又在空间里炖一锅鸡汤并一锅粥。 水这会也开了,便抱着小儿郎喂了些热水,又把参片放进他嘴里让他含着。当然那男子也不会落下。 喝了些热水,又在被窝里被暖炉烤了这么会,小儿郎的身子也渐渐暖和过来。单独置了块褥子将他放在上头,拿剪子小心的剪去衣裳,又用热水小心的擦拭了身上的血迹。再用温了的酒细细的冲洗了伤口。口子有些长,便缝了几针。才上了药包扎好,亏得方才用药迷倒了他两,不然这处理伤口也够疼的。 处了好小儿郎的伤口,便将他放在一处刚刚用暖炉暖好的被窝里,又熬上两幅药,才继续处理男子的伤口。 瞧着这血淋淋的一个人,她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直接拿剪子将他的衣服全部剪下,因他腿上有伤口,还将人的亵裤剪成短裤。他身上的伤很是重,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二十几处,瞧着都渗人的狠。渗得她连人的好身材也没心思欣赏了。 也不用热水,直接温了酒将他全身擦一遍,说起来他那些个对手还是有些人品的,瞧这身上都没有一处好地方了,脸上却还是好好的,正是应了那句打人不打脸。 将他身上能擦拭的地方都擦干净了,他伤口太多,胸前和大腿两处伤口尤为重,脉搏紊乱,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也难为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能自己个儿墨迹好一阵子。 情况有些麻烦,思量了一阵子,先取出几丸丹药塞进他嘴里,先保住命再来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说实在的她的缝针这门技能的熟练度不是太高,之前也只是在空间里逮了小动物练手,一两个整齐些的口子还能勉强应付,像这样的,真是十分棘手。只得先将几处大写的伤口清理好,缝好针,上好药,再包扎好,再来处理不是那么严重的。 那男子太重,还要将他翻身处理背后的伤口,又要仔细的不拉扯到其他伤口造成伤上加伤,可谓十分不易,好容易才将他浑身伤口处理好,又包扎的严严实实似个木乃伊。 做完这些,这大冬天的,都累出了一头大汗。 喂着两人喝了药,又将鸡汤和粥各喂了一小碗,瞧了瞧天色,已至未时,便将熬鸡肉的罐子并熬汤的罐子放在火堆边上煨着,又将炭火堆拢了拢加了不少新炭进去用灰埋着慢慢烧,这样炭火能不过快的烧完,保持棚子里不太冷。在火堆里扔了不少香祛血腥味。往之前烧水的锅里加满了水,锅挨着火边,也算是加湿保温了,又在草棚子外撒了一圈避兽的药粉,这处偏僻,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要是明儿个一来发现自个儿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被野兽叼走加餐那就不好了。 细细都拾掇好,上空间洗漱了一番,将自己整理好,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外罩了一白件披风,处理伤口的时候又仔细的并未有沾染到血迹,不然真是不好和丁山解释。一一都收拾好,便带着之前自己带出来的手炉子回家去了,在没有肯定这两人是不是对自己无害前,她不打算让丁山知道这件事。反正那药粉能让人睡一整天,明日她再来照顾一阵就好。 回了家已是不早了,便向丁山说是去了敏君家,往日她偶尔也会这样,丁山倒是也不觉有他。 进了屋子意识上空间翻看了下内伤的治疗法子,倒是真叫找见几个方子,便照了方子将那几位药丸都制了些。也亏了自己个儿有空间,不然方子中许多譬如雪莲,血参,金蝉子什么的,还真是不太好找。刚刚置好丸子,丁山便喊她吃饭了。 吃过饭,与丁山道:“爹爹,明儿个我要去一位同窗家里玩,若是早上我未有起,你便早些叫我。” 听闻丁山应了她,便放心的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丁山便唤了她起床,洗漱穿戴好,匆匆吃了些早饭,同丁山道:“今儿我兴许晚些才回家,爹爹自吃饭,午间不必等我了。”便出门往那处棚子去了。 她想着趁他们未醒来,将昨日里置的药送些去,再留下些能用的的东西,自己又不图他报答,最好不要相见才是,这样才是最好的,至于他们会不会好起来?自己对空间的药效还是有信心的。 *草的药性一般都是管十二个时辰,最好抓了这趟药效的时间处理好这些事情。 想到此,瞧着已经走出了村子不少地,四处望了望无人,便又换上昨儿那件斗篷,脸上蒙上帕子,放了小黄出来,骑着一路往棚子处急去。小黄一跑起来便觉着风呼呼的刮的真不开眼,只好低□子头埋在它脖子处的双手紧紧的抱住它的脖子,四条腿就是快,昨儿个自己慢悠悠的走了一个来时辰,骑上小黄,才不多一刻钟。 入了棚子里,一直烧着两堆炭火,倒是也暖。瞧着炭火都快要烧完了,便又加了些进去将火烧旺了。又用罐子熬了副药,这药是给那小儿郎吃的。想了想,从空间掏出两麻袋炭,又将柴米油盐各种吃食都拿出了些,又掏出两套男装。细细检查了一番,能够两人吃半个来月的。又从怀里拿出一封昨儿夜里写的信放下,交代的是一些药的用法用量。 面面俱到的都准备好,罐子里的药也熬好了,便喂着小儿郎吃了。探了探脉,脉象也是平稳了起来,应无大碍了。 便将昨日置的药拿出两粒,稍微扶起那男子的头一些,准备喂他吃了。药将塞进那男子的嘴里,那男子便睁开了眼,翻身趴在她身上,一手扣住她的脖子,其实他是想站起来的,不过身上绷带缠的多,身体又有些虚弱,便没能成功,只能趴在她身上。 她觉着自己要被压死了,怎么会这么早就醒了?不过也知道这会子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脑子转了转,道:“我救了你也不过是随手之劳,不必如此放在心上,再想报恩也不必以身相许?再说,即使想以身相许也得等到伤口好了才是。放心罢,我并不是那些个挟恩求报之人。” 男子被她绕的有些糊,不过理智还是在的,掐着她脖子的手紧了紧:“说,你是谁派来的?” 她故做惊讶的道:“啊?什么谁派来的,你不记恩便罢了,怎能倒打一耙,早知如此,便不多管闲事了,索性让你冻死在那头算了。” “???”男子略微有些不解,低头瞧了瞧自个儿的身上,绷满了纱布。又四处环顾了一番,是处不大的茅草房,地上燃了两堆炭火,边上置了口大锅并自个罐子,棚子里药味有些弄,又细细打量了躺在旁边被窝里的小儿郎,见他脸色红润了些,气息也匀长,似无大碍。 第四十六章 沐锦寒 掐着她脖子的手松了松,不过并未放开。尚且还是有些疑问的:“既是救我,为何要在那时将我迷晕倒了?”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我什么时候将你迷晕过去了?” 额???“便是在林子那时,若不是你将我迷晕过去,我怎会醒来便到此处?” 她死不认账的道:“你胡说些甚,自是你自个儿随我走过来的,不然我怎能搬得动你,你这么个情况莫不是出现幻觉了?教我医术的先生说过,人若是失了血,又神情长时间的紧张,便会出现幻觉。你如今,可能便是这种情况了,不过你无需担心,并不会影响到以后的。” 男子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她又道:“我若要害你还需等到如今么,只需在你睡了时补上两刀便是。”瞧了瞧瓦罐又道:“你重死了,想要谋杀救命恩人么,快些起来。你瞧粥已好了,再下去该糊了,你们二人身体还弱着,需要吃些东西。” 男子一想,也觉得有理,兴许是自己个出现了幻觉,之前与那群刺客搏杀的时候,便觉着头越来越沉,便松开了手,翻了个身躺好。安君得了自由,也不去管他,盛了粥,觉着有些稠,便加了两勺子鸡汤搅的稍微稀些喂着小儿郎吃了。 良久,才听见他闷闷的道了句:“方才对不住,是我冒犯了。” 她自己自然是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并不放在心上,将鸡汤倒进粥罐子里搅了搅,盛了一碗出来,走过去,叠了一床被子垫在他身后,小心的将他扶起来:“无碍的,你且放心好了,你儿子伤的不甚的重,许过两日便能到处跑了。”昨儿瞧见他们两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应是父子了。又将粥碗放在他手里:“既你已醒了,便自个儿吃吧。” 他接过粥,喝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了句:“兆儿,他是我弟弟。”、 安君没大的听清,以为他是在道谢,也没多说。 等他喝完,便又给他盛了一碗:“你失血有些多,如今需得多吃一些才是,不然怕是会亏了底子的。” 男子约莫是觉得她的话有理,便将那罐子鸡汤粥吃的一干二净,她便就着锅里的热水,洗了洗罐子,又放了一只鸡并些补身子的药材进去煨在了火边。 瞧着她一直忙来忙去的,男子似有些不好意思,便努力起身似乎是想帮忙? 他将将爬了个半起身,安君忙过去把他按下道:“你还有伤在身,莫起了,我来便是。” 那男子愣了愣,张了张嘴,她忙道:“不必客气,好好养伤才是正紧。” 男子默了默,似有些羞愧:“....我只想方便一下......” ....... 他如今全身包的严实的很,膝盖都不能歪曲,昨儿个自己个给他包扎时,只想着尽量不拉扯到伤口,其他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知道他行动不太便利,便上前准备扶了他起来,道:“我扶你去吧,不过这儿可没有茅房,外头随意解决了罢。” 男子沉沉道:“如此多谢了,额,劳烦你转过去,我穿件衣裳先。” 她拿了件斗篷递过去:“你如今全身包成这样,穿衣裳怕是不大的方便,不若就披上这个吧,速度去解决了速度回来。” 男子约莫是有些害羞,抓着斗篷不行动。 她上前将他扶起又披上了披风道:“如今这个情况,也不需过多计较,只将我当做先生便是。”便扶着他出了门稍稍走远些站定,自个儿又退了回来,道:“若是好了,便道一句。” 等这男子好了,又将他扶回去躺下盖上被子。 又将那些药拿过来一一指给他瞧,嘱咐道:“你如今受了内伤,虽说已经给你服过药了,瞧着也比昨儿好些了,不过需得好好将养两日,这两日莫要动用内息。” 男子一下紧张了:“你是说已经过了一日?” “是啊,这会子正是辰时。” “那,你救了我两之后,可有遇到追兵?”男子又问。 听见说可能会有追兵,安君也有些紧张,瞧着他道:“这倒是未有看见。” 男子听他如此道来,似也放心了下来,喃喃道:“也是,这趟里过去,起码也需得六七日才知晓...也是对的....” 他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安君是没听懂的,他不愿细说,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反正已经打定主意了要闪人。 将东西都给他介绍一趟,便拿了药膏并新的纱带道:“来换药吧,你醒来了可是要方便许多。” 便指挥他坐好,将身上的旧纱布拆下,瞧了瞧伤口,好在天气凉,处理的又好,倒是没有要发炎的症状。便稍稍清理了下旧的膏子,又给上了新药再包扎好。 那男子倒是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剥的□了,约莫有些紧张,身体僵硬的很。重新上了药,又包扎好,这次倒是留意了些,没有把他包得行动不便。又将小儿郎的纱布拆开,重新换了药,将换下的纱布一并扔到锅里煮了。 俱收拾好,便与这男子道:“这处倒是都安排好了,足够你们二人在此住半月,半月后你的伤应该也痊愈了。如今已近祭地节,我一个女君,也不是总好往外跑的,你且自己多多保重。” 男子之前一直低着头,这档子倒是抬起来了,眼睛闪了闪,默了一默:“你明日不来了么?” 安君望了望地上这两伤号,挠了挠头,有些不忍心。 又不知道这两到底是什么人,小孩便不说,谁知道这男子是不是个好的,不过瞧着之前地上砍死的那一地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狠了狠心道:“我明日尚且有事,怕是不能来了。”说吧便撩了稻草帘子,准备走人。 “沐锦寒,我叫沐锦寒。” 安君扭过头去瞧了瞧他,这会他正将小儿郎抱过去,搂在怀里,温柔的顺着小儿郎的头发。虽面色坚毅,眼神却亮晶晶的看着他。 瞧着他看起来冷硬的神态,却轻柔安抚小儿郎的动作,她觉得自己被戳到了萌点。 兴许,砍死那一地人也是被逼的未可知呢。这么疼爱儿子的父亲,应该不是坏人罢? 忍不住又道了句:“明日,若是我能抽出空来的话,便带些点心来瞧这儿郎。” 男子道了句:“红君不必特地前来的。”末了似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好听,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外头雪大,瞧着红君应该也不是住在附近,不必日日劳累的来回跑。” 听着他‘红军红军’的叫,不禁感觉有些蛋疼,叫知道就告诉他自己叫雷锋。 只点了点头:“我也未必能来的。” 安君最终还是没有去看他们。 萍水相逢都不算,丁山又不是个蠢的,年底了还总往外跑,实也是说不过去,总是不能让丁山担忧的。 望着天很是感叹了一句,能做的都做了,余下的事情就看他们造化了。 过两日便是祭地节了,村长正带领村民们扎台子,整理祭祀物品,丁山也去帮忙了,她去瞧了一会,因着天气太凉,丁山不让她多待,便回家了。 这两日大家都很忙,她也就不去到处晃了,索性待在空间看看书,逗逗空间里的小动物。时间倒是也过得快。 明日便是祭地节了,丁山正在收拾明日要带去的祭品,多是些烤鸡烤鸭,肉脯果子,点心之类,祭祀完了大家就分着吃了,不似前世,贡品只能放着烂。 她瞧了瞧道:“家里有不少酒,爹爹不如也带上两坛子。祭祀完也可以同各位叔爹们小饮一盅。 丁山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问道:“那,爹爹就带上两坛子金谷酒了?” 瞧见他这模样,安君不禁笑眯了眼:“爹爹可以多带些,明日定允你喝个足够的。” 丁山一听,便乐颠颠的跑去搬酒坛子了,他如今瞧着刚强威猛的一个人,整日里做这些卖萌的表情,真是让人醉了。 她一瞧,也无事,便早早歇息了。 第二日早早便起了,细细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同丁山一道去了村里的祭台。 其实也不能算是正儿八经的祭台,不过是村子中间特特空出来的一大块地儿,修整的整齐,又铺了石板,主要是收割的季节用来晾晒粮食。村子中若是有人办宴席,也多把席摆在那处。到了逢年过节需要祭祀时,便在那处扎了台子,摆上祭品。 他们来的不算早,祭台上已有许多人家将祭品摆上了,丁山也过去将自己个带来的祭祀摆上,因为多带了两大坛子酒,所以他是挑着框子来的。 这会子尚未到时辰,所以大家将东西摆好,便都几个做一处说些闲话。 敏君瞧见了她也了乐颠颠的过来,拉着她说这家那家的八卦,约莫是听惯了,所以倒是不若先前那般觉得难以忍受,说道几家的趣事,还能跟着偷笑一番。习惯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朕今日玩了一个bs上小伙伴们推介的游戏 整日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上朝,下了朝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的上后宫。 妃子们流产的流产,孩儿们死的死,派出去打仗的也全军覆没了。 好容易将那些个蹦跶的不安分的国家全打下来。 又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一群孩子拉扯大来,特么的又发生了玄武门之变。 老二干掉老大,老三干掉老二,老五干掉老三,老四干掉老五,卡擦卡擦的过来过去,剩下的那个胜利的又被刺杀了。 朕无法,只能再努力上后宫再生一批出来。 结果因为之前国库没钱,妃子们捐了钱,死了一批。 又因为太久没去后宫,爱情度过低..特么的又死了一批...结果妃子们都快死没了.... 朕还是没有放弃,又选了一批上来,然后就开始了日夜操劳的日子。 有一个妃子朕特别喜欢,特么的在那个妃子身上努力来努力去,她丫的就是不争气,气死我也。 倒是那个龙阳君,特么的生了一个又一个,还特么的生的都是女儿,你是男的好么?你的节操呢? 眼见朕的江山就要后继无人,还是皇后争气,生了个儿子,天资还好。 朕兴奋了,一不留神按了退出,朕还没有存档啊啊啊啊......朕的大好江山,大好后宫就没有了。 朕这么辛辛苦苦的为那般呐 朕真的好不甘心呐~~~~~ 不甘心~~~ —————————————————— 以上是昨儿个作者菌的幸福的一天... 乃们安慰安慰作者菌呗... 留个评,收藏个,包养个,都可以~~ 第四十七章 年节 小儿郎们倒是很快活,摸到祭台边上,瞧着哪家的糕点零嘴儿好,便快速的拿上一块塞进嘴里,然后自以为没人发现,偷偷窃喜。 却不知大人们哪里会计较这些,本就是拿来给他们吃的,清河村虽然也算作一个富足的村子,但是糕点糖果零嘴这些个不管饱又贵巴巴的东西,男儿们是极少能吃到的,每年也只是能赶在节庆的时候吃上些。 祭台搭的有些高,七八岁的儿郎能踮起脚够着一两块,再小些的就只能眼巴巴的在下边望着绕圈圈。 丁山瞧见了,便将自己家里带来的糖果留下两块做祭祀用,其余一一分下去,那是前些日子,安君闲的无趣拉着他一并做的。用了糖块子,放进罐子里加上果汁慢慢熬化,再倒进模子里插上竹签子,做成一个个的小糖球模样。统共做了有上百块,十来岁以下的小儿郎都分到了一支,尚还有些剩余。 敏君一瞧,也过去要了支,约莫是东西大家抢着,味道就会变好,含在嘴里还直道好吃。反正安君是不爱这个的,太甜了,有些腻歪歪。 儿郎们将糖唆在嘴里,围着丁山,眼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篮子,丁山粗粗一估摸,也不够每人一支,前头的发下去,后头的便都没有了。 个子高些的儿郎,年纪都稍稍大些,挤在前头,得了第二支,年纪小些的那几群小萝卜头挤不进去,望着大些的那群都得了第二支,嘴一扁,委屈的似要掉下泪来。 丁山一瞧,顿时就急的,哄了半天也不见好。 安君瞧着他焦头烂额的,忙走过去道:“你们也不必急,等后日上门来讨喜钱时,我给都补上,后日还有些新鲜口味,味道比这个还好些。哪个先来,便多给一支。”一群小萝卜头一听,这才阴转晴。 一群人说闹了小半个时辰,便近辰时。村长登上了祭台,清了清嗓子,喊了句:“乡亲们!”倾刻,人们便都面朝着祭台,安静下来,连一向里唠叨的敏君都未例外。 村长手持祭文,朝着四周拜祭一番,动作一丝不苟而又虔诚。 起身,整了整衣物,开始念祭文:“大楚六百三十四年,我清河村,共四千五百八十二人,开种水田八千九百亩。良地四千三百亩,旱地沙地共一千二百亩。 除每户各置一亩不等良地种植四季菜食,水田每年两季稻米。良地每年两季粗粮,旱地一季瓜果植。 今此一年,我清河村牢记先祖教导,每年不过多耗田地,未有一分超出本份。特执文一份,禀与我清河一方土地。 来年,我清河一村也当如今此番,紧记先祖教诲,不逾越一分。望清河一方土地续当庇佑我清河子民,望来年清河村亦如今般五谷丰收。” 虽不是多华丽的辞藻,众人却都听的认真,村长念完祭文,复又跪下拜谢土地,底下村民也如是,气氛十分端庄肃穆。众人俱在感恩,感谢这块养育他们一辈又一辈的土地。 续后,便由村长领着,一行几千人,前头几十人抬着由瓜果皮草木灰制成的地肥,绕着村子,每块地俱施一次肥,当然不是真的整块地都施肥,只是个寓意,土地长出粮食,养活这一众人,众人需感谢它,并爱护它,施肥便是爱护的一种。 绕着村子施完肥,便又回了祭地。在中间燃起几堆篝火,当然这篝火和祭祀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天气太冷未免冻到女君们。 由村长对着祭台,说了一番,类似感谢土地长出这许多的东西,之类的话。 然后便将祭台上的东西稍做整理,便招呼着大家一起分享祭台上的食物,享受大地的赏赐。 大家便在场地中央燃起许多火堆,将台子上的吃食一一分食了。天气太凉,女君们多是意思意思便回去了。只男子们是正正的呆在那将东西全部吃完。 安君知晓丁山想同大家喝些酒,便与他道,自个儿先回去了。丁山不放心,便想送她回去。就这不远些路,哪里就不放心了。就推辞了。 回去了也是无事,便将水果糖制了不少,自己可是应承了小儿郎们的,需得多熬些。 也不过一个来时辰丁山便回来了,虽是带了两大坛子酒去,不过人太多,每人也只得几小盅,喝完再吃些东西,也不会多费时间。瞧着时辰尚早,便帮着她上模子,两人一起,便快了许多,一下午制了几百只,直到竹签子不够了才罢手。 瞧了瞧天色,不早了,便去做饭了。 这里倒是没有年夜饭一说,菜倒是也丰盛,鸡鸭鱼肉俱有,不过平日里他们也吃的都是这些,所以也就不觉得与往日有多不同。 这里又没有守夜一说,吃过饭,便各自回房了。安君上空间洗了个澡,看了会书,就睡去。 第二日便是祭天节,与着昨日差不大多。先是念了祭文,感谢了上天,然后希望今年一整年都风调雨顺。过了两个节日,气氛都是极端庄肃穆的。 好在下午的时候,会做糯米糕,蒸了糯米,用石具捣成泥,然后切成拳套大的糯米团子,再压扁。就是前世的年糕。 大伙儿一起开动,蒸米的,烧火的,打糯米的,十分热闹。 小孩子们就穿梭在中间,或者去抓一团刚刚出锅的热米饭。或者去案板上摸一团糯米团子。 偶尔会听见一两句没什么震慑力的:“二十三,你还没洗手呢,快去洗手。”或者“老十八,你今儿已经吃了三个了,快放下,再吃就该撑着了。”的话语。 望着眼前的热闹景儿,不由的想起了前世,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似乎每年也是要打糍粑的。 那时候,多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们负责打糯米,女人们则负责团团子。小孩子们和他们一样,负责偷吃。 记忆还很清晰,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一转眼,已是一世过去。 还没等她文艺个两秒钟,一个糯米饭团就塞进了她手里,敏君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的道:“喏,给你,这个是我叔爹特地给我团的,里面包肉,比他们的都好吃。” 握着饭团子,她想起了上一世,偶尔也会有一个两个大妈团一个加肉的团子,不过那都是要给他们的心肝儿子吃的。 敏君瞧着她不动,又推了她一下:“快吃,要是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咬了口饭团子,糯米饭黏软却不沾,里面包了一大片蒸腊肉,味道真是不错。 望着这一群干得热火朝天的男人,再瞧一瞧旁边嗑瓜子闲聊的众女君们。 好吧...这一世比上一世真是好太多了。 众人打完糯米糕,收拾好器具,时间也不早了,便各回各家。糍粑还需风干两天,初三那日,村长会给大家分。 挽着丁山回家,吃过饭,两人便着手准备明日里用来招待众多儿郎的物什,年纪十二岁以下的都会来,好几百号人可不是一群小数目。 瓜子花生,干果糖点,还有钱串子,俱清点一番,才放心的睡觉。 第二日早起,吃过饭没多久便有五个小儿郎上门讨要喜钱,一群小萝卜头,最小的才三岁多,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左右。 大的那个机灵的很,进了院子门便扯开嗓子喊:“来安君家讨喜钱嘞...祝安君万事如意,祝丁叔越活越年轻。” 后面几个便也跟着打揖,说些‘世事如意,万事大吉’之类的吉祥话,一个个瞧着机灵又可爱,极是讨人喜欢。 轮到最后一个了,前头的吉祥话都被说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新鲜词儿,憋了一会,突然开窍了道:“祝安君找到许多如意夫郎,祝丁叔早日当祖父。” 安君...什么嘛,一点都不可爱... 丁山则是乐开了花,笑眯眯的递过了喜钱,又拿了糖果将几人的兜都装得满满的。几个小儿郎欢喜的道了谢,便出门奔下一家去了。不多时,便又有小儿郎上门。又是如是的接待一番。 一上午光接待这些小儿郎都累人的很,丁山倒似很是开心,瞧见他很喜欢小娃娃,特别是三两岁的.逗了一上午的小孩子根本就停不下来的节奏. 中午时分,丁山去做饭,她则直累得接躺床上挺尸去了。 在床上滚了两番,想了想,做完这些个事,今年的年节也算结束了,之后便能安心猫冬了,可以一直猫到过了十五再去女学。 日子闲的不得了,便在家里捣鼓各种奇怪玩意,反正事事都推说到那个未知名的师傅头上就行了。 日子过得飞快,中间她还抽空去了一趟瓜地的草棚子里瞧了瞧,人没在,冷锅冷被窝的,东西倒是很整齐,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应该是自己走的. 把东西都收了收,将草棚子恢复原状,便不多放心思了,这件事便也就渐渐的抛到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最近渣到游戏里不能自拔 肿么办? 砍手么~~(大雾 ------- 感觉好木有冲劲的... 啊~给我半升鸡血吧,希瑞.... 求收藏~求花花~ 第四十八章 丁山出门 初十那日,有人将一封信送到了丁山手中。 是一位在百花郡相识,并喝过两次酒,名叫李靖文的人寄过来的,他已能识得上面的小半部分字。 信上大致意思便是,仰慕他一身好武艺,若是整日里待在村子里,正是白白浪费了。恰好有一单子生意,年十五以后,需将一批贵重货物隐蔽的送至贡州,来回需要一个来月,需要找些武功高强的帮手,希望他能加入,银子不会少的。末了又很戳心窝子的道,他空有一身好武艺,却白白浪费了,不若多出去走走,也能开开眼界。 丁山是想去的,不过,放心不下她,便意欲推辞了。 安君可是不希望他因为自个儿,想出去瞧瞧都不能,只整日待在这小村子里,好说歹说,就差没趴下满地打滚,才将他说服了。 丁山便对着送信小哥道:“家中事务尚为安顿好,能否缓一天再上路。” 小哥道:“不碍事的,就是怕丁哥家中有事需要耽搁些时日,才特特提早了这些时间前来的。” 丁山听罢便放心了,将她的衣裳首饰收拾了一箱子,平日里捣鼓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又收拾了一箱子。又留下不少银两。 不止他在收拾,安君也在收拾,将些瓶瓶罐罐但凡能用到的药丸药膏药粉都带了些。又细细检查了他的穿戴用品,十分仔细,唯恐缺少了什么,出门在外,若是少了些必备品未带,却是不一定有时间能去置办的。 等她收拾了一个包袱交给丁山,丁山也收拾了两大箱子东西,连她带箱子一并打包送去了女学,又拉着夫子絮叨了一下午,一边是在感谢他,一边是在交代她平日里的吃穿用戴。仔细程度不亚于嫁女儿。 女学里有几间空厢房,专门为女君们留的,以前也有女君在学里小住一些时日。所以这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丁山交代好了夫子,又拉着她好一阵交代,总之就是要照顾好自,箱子里给她放了银子,若是有什么用不合心的,便紧着告知夫子巴拉巴拉... 等他交代完,天色也不早了,丁山摸了摸她的头:“爹爹明日里走的时候再来看你,可要照顾好自个儿。”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送丁山出了女学。 如今尚是初十,女学也未有正式开课。学里只得老学监,三位夫子,并三个下侍。 晚饭便是同三位夫子和学监一起用的,四人均对她表示了欢迎,让她放心住。 吃过饭,夫子又安慰了她一阵子,大意是不要担心,她爹爹很快便会回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可以了...搞得她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她也不便在别人地盘上捣鼓七七八八的东西,便早早回房去,拴上门,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小白就扑过来了,逗了它一阵子,便将它赶去自己玩了。 她这趟进来,是有事情需要做的,以前没有需要,她便没有想着要驯养些飞禽,这趟里丁山出了远门,到是记起了,也不需多,只几只便可,偶尔送个新,传个音什么的都是极好的。 将空间处处都扫视了一番,选定了一堆金雕夫妇已经孵了四十来天的三枚卵。选定它们的原因很简单,体型够大,又不丑,活的还久。 爬上金雕夫妇的窝时,雕爸爸正在孵蛋,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指了指它肚皮下的蛋“蛋孵出来以后,给我吧?”。也好在空间里的动物都亲近她,不然她这就是送口粮去了。 雕妈妈正在边上梳毛,歪头瞧了瞧她,一展翅,飞走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叼着三枚蛋,放到她手里,然后拿头拱她。 挠头,难道是以为她想吃蛋来着? 算了,不急,还是先去好好准备一下。 去准备了七八斤羊肉切成半个巴掌大小,用玉铃花捣成汁,腌制着。 这种植物生长地极寒,藤蔓状,无叶,结的果子翠绿翠绿,形状似铃铛,虽是果子,但因形状似铃花,也被叫做玉铃花。 百草集最后一册,记录的都是这些奇花异草,说是此物飞禽类尤爱,曾有人巧得此物一株,晒干了磨成粉,每日喂养一只大鹏,最终将其驯服。 空间里自有一套准则,动物们都在规划的地盘生活,猛兽类的数量也不会繁育过多。所以即使空间里有不少好东西,也未有被吃掉或者糟蹋掉。 她倒是没有要驯服那两只大金雕的意思,只是想着以后自个儿需要指使他们孩儿,总是得给点补偿。 在空间里耽搁这一阵子,外头已经不早了,便出去歇下了。 第二日早起,自拿了盆去厨房里打水,洗漱好,自己拿着梳子学着丁山往日的手法往头上梳髻,没有皮筋,没有夹子,她梳的那两个松松散散的发髻压根就没办法把髻固定在头上好嘛...看着梳子发了愁,她整不来头发啊,要不扎个马尾算了? 她正愁着,夫子却敲门进来了,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你爹爹昨日便同我说过,你其他尚能自理,便是独独梳不了发髻,我还以为他是谦虚的,没成想却是真的。” 又将她自个儿揉得一团乱的发髻散开,细细梳顺。 瞧着镜子里夫子执着梳子一下一下,温柔的给她梳发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被狗吃掉三百年的节操又回来了,有些紧张,藏在袖子下的手心似乎都有些出汗了。不禁暗骂一声‘没出息’。 她的发质本就好,加上自穿越过来后,在空间养的,更是黑亮水润。夫子梳了几梳,也不禁赞道:“往日了瞧见你的头发,便知是养的极好,过了手,才知竟是这样的好。” 被夸奖了...绞着指头扭扭捏捏的道:“不过是去年自个儿照着方子,制了些乌发膏养出来的效果,夫子若是不嫌弃,也拿些过去用罢?” 夫子听罢,不禁一笑:“没曾想,你倒是还挺能捣鼓些好东西,那我便不客气了。” 便自去屋内,取了先前自个儿制的各种瓶瓶罐罐递与夫子,因听她说是自个儿制的,夫子倒是也不客套,均笑纳了。 然后又同夫子一并去吃了饭,闲聊了一阵子,没太久,丁山便过来了,他已经收拾好家里,今日便要同送信的那位小哥上路,拉着她细细嘱咐了一阵子,安君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好似若是自个儿稍微有些不情愿,他便要立刻推掉这次的出行,留下陪她似的。 送走了丁山,便直接回了房间,栓上门,进了空间。 将那几块腌了些时间的羊肉放进大碗里,用食盒装上,去了金雕夫妇的窝里,这趟是雕妈在孵蛋,她爬上了窝的时候,雕爸爸在一旁蹲着,瞧见她来了,挪过来蹭了蹭她。 等她将盒子打开了,便扑扇着翅膀‘咕咕’叫了起来,歪着头,两只小圆眼水汪汪的盯着她。正孵蛋的雕妈妈也‘咕咕’叫了起来,挪了挪身子,不过大约是想到屁股底下的蛋,没有行动。 额....她一直以为只有毛茸茸的动物卖起萌来才可爱,不想飞禽类的卖萌也不赖... 用筷子夹了块肉喂了雕爸爸,见它叼着肉,挪去了雕妈妈那边,喂给她。雕妈妈吃了肉,用头蹭了蹭他。十分的有爱。 便把装肉的盆子放在他们跟前,让两只慢慢吃。 两只很快便吃完了,将放肉的盆子翻来翻去,看了几次,似乎想找找看还有没有,确定没有了,歪着头,蹭了蹭她,又‘咕咕’叫了几声,声音听着很轻快,大约是在感谢。 摸了摸它们的头道:“我明日还来给你们送的。”两只似听懂了她的话,又‘咕咕’叫了两声。喂完肉,她也不都待,将盒子一收拾,便出了空间。 外头正近午时,也该吃午饭了,便打算先去了夫子房里和夫子一并去吃饭,夫子正在看书,瞧见她过来了,放下手里的书本笑道:“来的正好,我正想去喊你吃饭的。” 她没皮没脸的蹭上去拉着夫子的手:“那正好,我们一道去罢。”夫子笑了笑,由得她拉着自己出门了。 吃过饭,又上夫子房里,弹了几曲由着夫子指点一番,便自回房去了歇息了一会子,晚间吃了饭,继续上空间打发时间。 日子此般过了六日,今日,去给两只雕喂食的时候,还没到地方,便听见了清脆的‘咕咕’声。 爬进他们窝的时候,瞧见三只灰白色毛茸茸的幼雕正扑扇的只有一层薄绒毛的翅膀,张大了嘴‘咕咕’叫个不停的求喂食,额长得一点也不萌.... 两只大雕没在,估摸是出去猎食了。她便将肉切成一根根的细条状,一只一只的喂他们。三个小家伙吃的很快,刚喂了这个,那个又长大了嘴。没有吃的便‘咕咕’的催她,催得她手忙脚乱的。 刚将三只小的喂好,两只大的就回来了。用头拱了拱三只小家伙,瞧见它们都饱饱的没有要吃的,便自己吃了猎回来的山羊,小家伙们吃饱了便睡,安君却多了一样事,每天进空间都逗他们一阵子,培养默契。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们问我玩的是神马游戏~ 忍不住安利一下啊...玩的是伯爵版的《皇帝养成计划》 总之就是是前期是兢兢业业上朝创业,中期后宫乌烟瘴气,后期皇子们揭竿起义玄武门之变 感觉好蛋疼的,朕累死累活为了哪般? 就有几个顺眼的美女美男,上前没嫖几次,一个个就任性的不得了。 果断放弃了 o(╯□╰)o 第四十九章 额...合欢果 女学如今也开学了,每天和小伙伴们打闹玩耍一番,晚上去空间逗弄逗弄三只小家伙,偶尔给圆君写封信,日子倒是过得很欢心,只是一直没有丁山的音信也是有些焦急,古代就这点不好了,也不能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什么的。 一转眼便过去了四十来天,今儿个学间里连着她一共有四人,夫子正在教一曲新曲子,让每个人都单独奏一次,她叮叮咚咚的奏完,抬头望着夫子等他点评,夫子未有说话,笑了笑,仰头示意她看窗口。 扭头一看,丁山正站在窗边看她。 其实她本身,这么大个人了,在女学也被照顾的很好,一丝委屈都没有受到。但是自她一穿越过来,便都是丁山日日陪在她身边的。她自己未有发现,其实自己是很依赖丁山的,这趟里,却是有一个多月未有看见他,一个多月,未有他对自己嘘寒问暖。 张口唤了句“爹爹”,便从位子上起身朝着门外扑过去。 丁山伸手接住她,手忙脚乱的安慰道:“别哭,别哭,是爹爹不好,爹爹错了。” 伸手摸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居然掉眼泪了,人被宠怪了,就容易矫情,真是太丢人了,将头埋进丁山的怀里,闷闷道:“我才没有哭呢,只是风太大,迷了眼睛。” 丁山搂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背,哄道:“没哭,没哭,就是风太大…” 感觉更丢人了,她真是没有想哭…这也没什么好哭的,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反正都已经丢脸丢到家了,索性眼一闭自暴自弃的嚎了出来:“呜呜呜~~爹爹,你出门这么长时间,我好想你~呜呜呜~呜呜” 丁山也很想她,自个儿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小软软的肉团团,一日一日的看着她长成了大姑娘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离开她。 十二年,都没有分开过一天,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月。在外头的每一天,心里都挂念着她,特别是晚上睡觉前,翻来覆去的担心她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有没有穿好,有没有想爹爹,真真是操不尽的慈父心。 当年他还是个少年郎的时候,瞧见那些个宝贝闺女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晚间离着五十里地,都不愿意歇一宿,而是焦急着赶回去,只为瞧一瞧自个儿的心头肉。 心中是十分不解的,不过是一晚上,哪里就需要如此矫情了?如今轮到自个儿头上,才觉着,真是万般言语在心头难以形容。 加之又瞧见了她这般的委屈形容,心疼的哟,真是叫他将心捧出来哄得她开心了也是甘愿,不禁有些埋怨自己之前的行为,何必想那些事情,守着女儿过一辈子不比什么都好?鼻子一酸:“爹爹再不出去了,真的,有我儿就够了,想那些无须有的七七八八作甚。” 安君这会子嚎完了,正用帕子及鼻涕,瞧见他如此说法,不禁大感头疼,夹着鼻音道:“爹爹胡说甚,能去外面多瞧一瞧,安儿也是极高兴的,今日也算是喜极而泣,若是安儿能与同窗们说起爹爹去过许多地方,也是极自豪的不是么?” 父女两说了会子贴心话,便决定丁山回家收拾妥当了,再来接她。 她自个儿觉得很丢脸的回了学间,不过女君们娇气的常常哭鼻子,一点也没觉着她此番做法有何奇怪。没有人笑话她,她也就安心了。 丁山下午便来接她了,带了不少礼,学监夫子下侍都有,很是感谢了一番,才将她接回去。 他这一趟出门,瘦了不少,安君以为是在外奔波,没有吃好的原因,晚上吃饭的时候不住的往他碗里夹菜,让他多吃些,好补回来。 吃过饭,又收拾好,父女两窝在床上讲些话,多是丁山讲些这趟出门去的见识给她听,当然也有些危险,不过不愿说出来让她担心,便自瞒了下去。丁山便边说些趣事,边习惯性的轻轻拍她的背,没太久就将她哄睡觉了。 也不能怨她,睡觉时有人轻轻拍她的背,对她来说真是最好的催眠曲了。 丁山在外奔波了一个多月,整夜都操心她,睡的不好。如今回了家,瞧见了心头肉,心思也是安了下来,便也睡了。 今日安君极早就醒来了,因为她觉着屁股底下有些湿哒哒的......莫不是自个儿夜里尿床了? 小心的起身,刚一坐起来,就感觉有东西留了出来......前世每月一次…自然不会忘了这感觉。 掀开被子一瞧,染红了一大片褥子,丁山离着她近,也蹭上了不少。什么叫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这就是了。 她这一起身一掀被窝,丁山也跟着醒了,瞧见她傻呆呆的望着床上的红迹,以为她是在害怕,摸了摸她的头:“我儿莫怕,这是葵水,因为我儿长大了。” 便起身去用合欢枝煮了热水,让她自己擦洗一番。又递过来两条葵水带,细心的比划着自个儿身上,教她怎么用........ 她已经不需要捂脸了,反正脸已经没有了,木然的接过葵水带自己去换好,又换了干净衣裳。 丁山将衣裳被褥洗好后便开始做早饭,挖了后院子里的一株合欢木根,上阮叔家买了只鸡顿了汤给他喝。鸡汤淡淡的有些药味,倒是也不难喝,她还想叫丁山也喝一些,不过这次丁山十分坚持,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肯喝。 等他喝完这些,丁山又给拿来一个合欢果,这种树也是奇葩的很,四季开花,四季结果。日日都能见着类似黄灿灿的新鲜的橘子挂在枝头,日前她也想去摘一个来吃,不过丁山不让,说是只有等她长大才能吃...她思想猥琐的想歪了,以为长大是那个意思....还想着,这果子约莫是天然的催情药... 丁山将合欢果剥开,里头果然也是像橘子似的一瓣一瓣,又细细讲里面的膜撕开,取出果肉来放在一个小碗里,果肉是絮状物,看起来有些像棉花糖,她嫌费事,拿起一瓣道:“爹爹不必如此麻烦,直接吃便是。” 丁山忙讲她手里的那瓣抢下来:“瞎说什么,不剥了一会你都咽不下去。”又推了推放果肉的那只小碟子:“先吃这些吧,等你吃完,爹爹也剥完了。” 合欢果的果肉透着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她可是馋涎好久了的。 捏起一大把塞进嘴里.......唔...捂住嘴,想去找个地方吐了它。丁山将她拉住:“合欢果肉确是不大的好吃,不过女子葵水时,必须得一日一个,往后旁日里你不愿吃,我倒是也由你 ,这次却是不行的。” 她闻言,努力的咽了咽口水,想把嘴里的棉絮状物咽下去,没成功,端起桌上的一盏茶灌进嘴里,妄想把果肉给冲下去,丁山都没来得及制止。 茶水一入口,果肉就吸了水,巴在她舌头上,涩的很,越发难以咽下去。整个嘴里都是又苦又涩还有另一个难以形容的味道,想咽下去,还很不容易。往日总听人们说吞糠咽菜,这个绝壁要比糠更难以下咽。 好容易咽下嘴里的这一口,要死不活的倒在丁山身上求安慰。 丁山将她拉起来,推了推碟子,温柔的道:“别怕,一日只要吃一个便可以了,来,加把劲,将这些都吃了。” 这次无论她怎么撒娇耍泼丁山都没有松口。 等她将那一碟子的合欢果肉吃完,她觉得自个儿已经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亏得她以为这个是催情用的,若是她是个男的,洞房花烛夜吃下这么个玩意,绝对要三天硬不起来…… 被丁山逼着吃了一整个合欢果,她觉得整个人连心灵都受到了莫大的创伤,闷闷不乐的在床上躺了一天,不愿意接受来葵水就要吃合欢果的事实。 可惜她再怎么不愿意接受,第二日还是要继续吃这东西,她觉得丁山不如以前那么爱她了......果断收拾了些东西,逃到女学里去找夫子寻求安慰。 夫子瞧见前日丁山才接了她回去,今日她便又抱着小包袱回来了,不禁大感惊奇:“安君这是怎么了,与你爹爹闹别扭了不成?” 她将小包袱一甩,不放过任何占便宜的机会,扑上去抱着夫子的腰,‘嘤嘤嘤’的假哭着,声声控诉:“呜呜呜......我爹爹他整日里逼我吃合欢果...呜呜呜...吃得我都不想活了...我要离家出走,但是到底舍不得夫子...特特来告个别...呜呜呜...” 她这会抱着夫子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胸腔震动了好一阵子,才平缓下来...太过分了...居然是在偷笑... 夫子假咳了一声,伸手推了推她,不过她抱得紧没被推开,只得改为拍了拍她的背:“你也莫需难过,每个女君都是这么过来的....嗯...大概多吃一阵子,习惯了便好了?” 她一点也不相信会习惯好么?难道整天吃糠的人会觉得糠好吃了,糠虽然难咽了点,但是好歹没有奇怪的味道么,那又酸又苦又涩的惊悚味道和那割喉般的口感,要怎么才能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让女主快些长大... 不过作者菌一话唠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改了又改,改了又改,才成了酱紫 话说,作者菌最开始只打算写个15-20w字的... 现在根本刹不住车了.. 算了,我话唠我自豪(大雾 第五十章 哥哥 蹭了蹭夫子,委委屈屈的道:“我也是运道不好,若是能提早个两天,在学里来了这事,也就省了这许多的苦楚了。” 夫子拍了拍她道:“你也无须讲这些个,总是要吃的,若是你在学里来了,我也是会照看着你吃的,你爹爹早都同我说过了。” 安君觉得人生不如原先圆满了…松开他,自个儿失神落魄的去了学间里。 终归她还是没有离家出走…晚上自个儿又抱着小包袱回家去了。 因为着这合欢果的事情,她还特特的翻了许多医书,不过也实在是可恶,关于生理这一块的东西,不管男女,都着墨甚少,偶有几张方子,也是写着女子在葵水时饮用,可调补身子。十分气结。 第二日又继续魔鬼早餐,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五日,才算结束。 她就差没放鞭炮恭送大姨妈了,好在只是一季来一次,不然才是真惨。 日子便如是的过着。 除却四月是祭山节,由着夫子带领,大家去植了几颗树,算做一件新鲜事儿。 中间丁山也出门过几趟,她也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离不开了。 一是小金雕已经能帮她送些不太远的信了,二十因为夫子很好的替代了丁山的角色…… 用丁山的话说便是:“爹爹不在,你若是想爹爹了,便把夫子叫做爹爹,他也会疼你的。”夫子还在一旁点头应是。 中间和圆君通了几封信,还意外的收到了金子恒的小包裹,全是些新鲜的女儿家用的小玩意,也难得他费心,想了想,便将自个儿酿的酒,托人给他送去了几坛子。 一转眼便又是七月底,如今丁山常常出门,倒是也有了不少经验,一些不必带的不带,倒是轻便了许多,唯可惜的便是,圆君与金子恒都不能前去。 今次的百花节也与去年差别不大,没人陪她玩,她更无趣了些,只每日出去逛一段时间,便回房里呆在空间中看书。 倒是丁山认识了不少朋友,整日里去比划两下或是豪饮几杯,心思想开了不少,也不像往日那般纠结着一定想要找到她的便宜娘亲,全然抱着一个出来玩耍的心态。 安君瞧见了也放心不少。 百花节一过,他们便启程回家了,因为挂记着柱儿爷孙,还不顺路的去看了一趟,他们爷孙两如今倒是生活的也不错,那些亲戚多是些厚道人家,帮着他两置办了些田地,又搭了座矮房子,日子过得比在百花郡还好些,安君见如此,便也放心了。 这趟里没有抱太大的念头,所以丁山倒是也未有见失望的模样。回了清河,日子便是照常过着。 却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阴。 墨向东是墨岐小郡主的三儿子,之所以是小郡主是因为她娘亲只是在继爵卷上有名字,但真的郡主,也就是他祖母尚在,所以只称做小郡主。他如今二十有三,嫁给了户部中尉家的女儿做正夫。 他不是正夫所生,爹爹祖家也并不多显贵,娘亲虽是个郡主,但在楚国开国至今日,郡级封号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算不得多稀罕。 他这么个身份,能嫁做二品大员家的女儿做正夫,实算高攀了。皆因他的曾祖父,墨堂,乃是先帝御封的定邦王,其中内情,现不做多诉。 他如今不过是个五品官员,在上京一抓一大把,能在妻君面前有几分体面,上了哪都是带着一路同行,多是因着这层关系,虽然看透了个中缘由,他却不因这个过多心伤。 他又不是个蠢的,难不成还望着妻君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不成?能有机会,多多利用才是,计较那些没有的作甚? 不过有一桩心事他却始终挂记在心上,因为他的娘亲,墨崎郡主至今未有女儿,曾祖父已是八十高龄,若是哪一日去了,那他这份体面,也算到头了。 这里不得不多说一句,楚国的爵位,只传女儿,若是未得女儿,那便是要将爵位并封地收回的,不然楚国开国至今,这些个皇亲国戚们数量巨多,只怕是地方都不够封的。 只是他娘亲已是继了郡位,便不得再另享爵位了,不禁惹人长叹一句,真是天意弄人。 这趟里,本是陪着妻君上着百花节的,虽然兴趣缺缺,却也不得不做一副高兴模样,能有多高兴,高兴这趟里妻君兴许又能带回两个兄弟么?、 不过这趟,还真叫他碰到了一件高兴的事情,他遇到了一位与着娘亲有六分相似的小女君,瞧着年纪约莫十三四岁,说起来,十四年前,娘亲好像是出过一趟门,中间波折颇多,也是那趟回去,才继了郡位,之前她娘亲的性子可都是在谈情说爱上头,对这些个一向里没兴趣的。 合着这个女君的年纪,瞧着倒是有几分内容。 不过他可不是个蠢的,有功劳便是应自己先占着,写了封信,细细说了一番这事情,让心腹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上京曾祖父手中。 这档子事,还是禀与曾祖父好些,若是告知娘亲,还不晓得她会不会抽出空来理会。 他这趟告知了曾祖父,便与着妻君请罪说是在百花郡遇了一位故友,怕是要耽误几日,不得同她一并返回上京,妻君正得一位新人,十分爽快的挥挥手,让他爱干嘛干嘛去。 他先是上客栈打听了那位女君的信息,得知是平阳郡,清河村人,便又派了下属前去平阳细细打听。 俱安排好了,便在百花郡待下,安心等曾祖父的回信。 上京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耽搁不少时日,那位女君的信息也都打探来了。 他能肯定这就是他的妹妹,带着曾祖父派人快马送来的信件,和两只子母树的子枝树干,一路快行,去了平阳郡。 说说这子母树,同一株母树上分下来的子树,选取两棵截取一小节树枝,煮了水,放凉。若是兄妹滴血入内,便能相容,若不是,便相互排斥,十分的灵验,俱无出过错。若是母子便母树,子树,各选一枝,其他同理。 他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清河村的时候,今日安君未有上女学,正挽着袖子和丁山一并在家里酿酒,丁山其实不愿让她做这个,不过她自己非要一起,还做意嫌弃丁山酿的不如自己酿的好,丁山便也随了她的意。 墨向东一路快马加鞭的到了他家院子门口的时候,瞧见他那本应该娇生惯养着的,日后许能继承王位的妹妹,居然挽着袖子在干粗活,其惊讶程度不亚于某一日,妻君说要散了那些莺莺燕燕只疼爱他一人。 他稳了稳心思,酝酿了下感情,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定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清了清嗓子,上前敲了敲院子门,安君没有注意到这一行人,但其实丁山早就发现他们了,若是往日,他定是早就迎上前去了,不过如今他却不是那么憨实。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做一脸不注意状。 墨向东先是上前朝着丁山打了一揖:“丁叔爹。” 又不卑不亢的继续道“晚辈墨向东,是家母的第三子,因此也厚着脸皮,唤了丁爷做一声叔爹,万望叔爹莫要嫌弃。” 丁山做不在意状问:“却不知你家尊上是何人?” 墨向东略一欠身:“是晚辈疏忽了,家母乃是墨岐郡主,名唤作秋水。十四年前,承蒙您搭救,晚辈不是个多会说话的人,万望丁叔爹见谅,今趟来,正是为了接安妹妹回家的。” 说罢,又向安君见了礼。 “秋水她,如今好么?”丁山的声音有些沉,熟悉的人便能听出,他这是激动了,紧张了,说完又似想起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邀着他往屋里去,俱坐下,又倒了茶水。 墨向东端起茶水抿了口道:“母亲如今极好的,便是有些思念丁叔爹,也是母亲的不是,我这做儿子的便是顶着不孝也要多说一句,母亲怎么能忍心让叔爹与安妹妹在此地受这些年的苦。” 丁山叹了口气:“不是秋水的过,是我自己。”末了罢了罢手,不欲多说这些。 墨向东倒是个机灵人儿直接转了话题:“晚辈这趟来,正是要接安妹妹上京的。” 又招了端着水盆子的下侍上来,自取了针道:“瞧见安妹妹第一眼,向东便知道她定是我的亲妹妹,不过这却是个形式,望叔爹与妹妹莫要计较。” 楚国倒是常有流落在外的孩子,若是母家兴起,寻了回去,便是要滴血认亲的,这倒是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安君也爽快的拿了针,准备扎自个儿一下,比划了半天,终是没敢下手,拿着针递给丁山:“爹爹,还是你来罢。”丁山更不忍心了,墨迹了半日,望着安君水汪汪的眼睛,墨向东也不想动手,最后还是一位下侍扎的。 没有悬念的,安君就是他亲妹妹,墨向东心里的最后一丝丝不安也消退了。 拉着安君道:“妹妹若是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三哥。” 安君脸皮子厚极了,直接甜甜的唤了句:“三哥。” 将墨向东高兴的,撸下自个儿最好的玉佩放入她手中:“今日来的仓促,未有备一份见面礼,望妹妹莫要嫌弃。” 安君握着这块上好的玉佩道:“确是我占了哥哥好处,这么好的东西,那里就嫌弃了?” 却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占了谁的好处。 第51章 上京 既是已经认了亲,便是要上京城去了,安君他们尚且要收拾几日,他也乐得在此地多呆些时日,与安君多培养些感情,写了信禀了外祖父,又告知了妻君,便也安心的住下了。 离别在即,丁山与安君都有许多舍不得的人。一一去道了别,收拾了家中的细软,又处理了不少事物,耽搁了有六七日。 再多离别,也终有述完的一日,这一日,便要随着墨向东上京了,马车途经女学的时候,夫子出来送她了。 跃下马车,扑进夫子的怀里,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夫子拍了拍她的头:“快去罢,莫让家人久等了” 安君从他怀里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夫子,你,你随我一起走罢?” 夫子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了,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去了哪里还得带两个爹爹不成?”又摸了摸她的头:“快去罢,还有许多路要走,莫要在这多耽误时间。” 今此一去,或许,便是永别。 安君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定定的望着他:“我走了,夫子定要多保重。” 转身上了马车,若是不能继续,便也不能再回头了.... 余奉之定定的站在那处,很久很久,一直望着那一行人,直至走不见影。 初见她时,她还是极小的,玉雪般的小人儿,却调皮捣蛋的很,与着其他小女君们整日里欺负临近的小儿郎们。 她慢慢长大,出落的一日胜过一日,唯一不变的便是依然调皮捣蛋。而他,却一日日老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放佛是她落水以后,也不是,落水后她也是极调皮捣蛋的,甚至愈发胜过之前,他记得,有一段时间里,为着她着实头疼极了。 约莫是他修了假回来时,便不见她再调皮捣蛋,整个人静了下来,开始用功学习,静下来的她瞧着越发出众了。 然后便开始用爱慕的眼光随着着他转,对上他的目光便会装作不经意的躲开。 小心而又专注的以为无人知晓地讨好于他,他知道她是心疼自己。 说实话,他是享受的,但凡男子,无论何时,便都是希望有人疼爱自己的,不过这世道,男子多于女子太多,便是疼爱了,又能有几分? 却是真无人知晓,他小心而又卑微的想要维护这一段疼爱,希望能够长一些,久一些。 随她去吗?他自有自己的坚持,宁愿孤苦一世,也不远曲膝鞠躬的慕他人眼色。 他知道,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人用自以为旁人不知晓的恋慕目光追谁着他的身影,或是绕着他做不经意道:“夫子你知么,男子三十而立,三十正是男子最好的年华,最是风姿绰约,韵味当正,你说是不是也?” 他怎么会不知呢 他何其有幸,得了一段最纯真的爱慕. 他也同样知晓,年少时代的恋慕,最宝贵,最纯真,也最为做不得真。 他已经三十有余,照镜子的时候,偶尔能瞧见眼角的细纹,还有几年的风姿绰约呢? 转身走入学里,那一池往日她最喜爱的荷花,如今也残了叶,落了花。 也是该落幕了。从这里开始,便至这处结束罢。 ----------------------------------------------------------------- 从平阳至上京,走官道途中经过十八个州,全程两千余里,路途可谓十分遥远。 一路慢慢行来,墨向东是既怕颠着她,又怕闷着她。 马车走的慢吞吞,沿途赶着有趣儿的景色,或者热闹的地儿,也都领着她去玩耍一番,如此一来,速度就更慢了。 本来这一行人,只四辆马车另几名侍卫。行程第七日的时候,来了一大队人马接她们。 一队百人铁骑护卫,护着五两马车,每辆马车都透露着传世贵族的味道。 特别是最前头那辆,最高,最大,最豪华,金丝楠木制的马车,窗子镶的是一大块打磨光滑的晶棱,壁上嵌着宝石拼接的图案,帘子是拇指大的珍珠串成,马车四个角上缀着四粒大珠,由四匹大白马拉着,简直人眼都要闪瞎了好吗。 不过早先两日墨向东就与他们细细介绍了本家和上京的形势,好歹让两人心中有了底。 安君如今在家排二十三,上头有二十二个哥哥,下头有十六个弟弟,他们还有个叔爹如今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将在明年为他们再添一个小四十...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安君很是担忧丁山会心中郁结,细细观察了他好几日,发现他好似觉得这个事情很正常....不过既爹爹不介意,那她就可以放心了。 与着娘亲的正夫刘清(正夫的孩子管自己的生父可以叫爹爹或是父亲,管侧夫和侍郎叫做叔爹。侧夫和侍郎的孩子却是需要管正夫叫父亲,自己的生父叫爹爹,也真是叫人郁闷。)并六,七,八,九,十二,十三哥成功会面后,先是一阵认人,完后嘘寒问暖。 刘清瞧着是个挺温和的人,众人会面后,便拉着丁山一阵说贴心话,把丁山感动的泪盈于眶,又拉着她细细说叨了一番,态度和煦,又不过分亲昵的惹人反感。 总是,是个很会做人的人。 一行人就地歇息了一番,第二日,便继续启程。 安君这会坐在那辆高大上的马车里,透过晶棱窗子望着正在外头骑马的丁山,这两车极稳当,车子走的慢,又垫了厚褥子,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她还很好奇的下去细细观察了下,发现车底安了一整排的弹簧....弹簧..... 刘清说,这是京里轩辕家马车行最新出的,因为赶着来接她,便没有来得及定制一辆,用的不甚顺手的地方请她莫计较...... 走了半个来月,再好的马车她都坐腻歪,这会虽然是听着三哥给她讲的趣事儿,眼睛却不住的往外瞄,她也好想去骑马的。 刘清瞧着她的小心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我也正好坐累了,不如便一道出去骑马罢。” 她正想出去呢,不禁乐道:“那感情好”又招呼着三哥和六哥:“两位哥哥不若一道去罢,整日坐在车里,无趣极了。”六哥是刘清的儿子,这会也同她在一处,额,算是培养兄妹感情。 几人便一道下了车,刘清让下侍卫牵过了马,扶着她上去,便自己也跃上了马背。 一开始是一位侍卫帮她牵着马的,走了一阵子,她就想着要自个儿骑,反正坐在马背上就可以啦,不必非要劳烦人的,在空间里她也不是没有骑过马,很简单嘛。 那位侍卫有些为难,望了望刘清,刘清挥了挥手,又招来四个侍卫,护在了她边上道:“安儿想自个儿骑,便自个儿骑吧,这么多人在,左右不会有碍的。” 侍卫便将缰绳递给她,细细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便退去后头了。 安君喜滋滋的握着缰绳,轻轻夹了夹马肚子。 马这种动物,欺负人的很,它若是感觉你会骑,是个行家,那都不需你指挥,自寻了路,走的平平又展展。若感觉你是个菜鸟,那就蹦蹦又哒哒,哪里不平,走哪里,甩不下你来也定不叫你好过。 何况这匹马又不是个温驯的,铁骑军的马,能温驯的哪里去,性子都烈的很,之前被牵着还能委委屈屈,勉勉强强的让她骑着,这会牵马的人走了,她又夹马肚子,那匹马就跟癫了似的窜了出去。 安君惊的使劲勒缰绳,马儿不但没有停下来,还跑得更癫,吓的她只得弯□子,使劲抱住了马脖子,惊叫一声:“别….”。她本是要叫‘别跑’的,不过恰好那马颠簸了一下,‘跑’字就被颠的没出口。 听着她大叫到“别”,众人还以为是让他们别上去,她自个儿能搞定,于是只得拍马护在她的一侧,照顾着她别掉下来伤着。 那马儿得寸进尺,不光瞎颠颠,还往光往一旁长了矮树的地方跑过,妄想用树枝将她刮下去,起先她还喊几句,后头干脆放弃了,埋着头抱紧了马脖子,随便它折腾。 马儿一路跑了小二十里地,前头近了一座城,才慢下步子渐渐停下。 丁山忙上前将她抱下来,见她小脸儿苍白,头发散乱,额前还挂着一片树叶,不禁是心疼得埋怨道:“骑马这个事,可以慢慢学,何必急在一时,逞这个强作甚。” 她简直要欲哭无泪了,若不是知道丁山的性子,她都要以为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了。 张了张嘴,未有说出话来,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就往前倒去,吓了丁山一大跳。若不是她再三保证,自己只是被颠的头晕,指不定就该带他去瞧先生了。 经过了这一档子事,她也就不再嚷嚷着要自个儿骑马了,大多时候,都是乖乖的待在马车里,不然就是由丁山,或者其他哥哥们带着骑一段路。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将盒饭发给夫子了 嘤嘤嘤 乃们不要怪作者菌... 作者君一开始写夫子的时候,可是要让女主收了他的 可是后来编编告诉我..不可以收这么多... 要是收一大堆,再加个夫子这种,也不太会被家人反对 要是只收一个,还是夫子这种情况的... 丁山估计也要吊死的... 嘤嘤嘤~~ 原谅作者菌吧,,,作者菌也好心疼滴~ 第五十二章 圣君崖 明日会路过圣君崖,刘清特特问了她,要不要顺道去看看。 但凡女君们路过此地,便都是要去看看的,她自然也是要去拜祭一番,虽然这世道并没有拜祭一说。 圣君崖的故事说起来,比较惨烈。 九百多年前,嫁娶一说,并不是由女子娶夫,而是几位男子共娶一妻。 那时候女子虽少,也比如今好的多,六七位新生儿中,也总是有一位的。 女子们都被做大家闺秀般教养,地位虽比不上如今,但有众多夫郎疼爱,倒也不差。 九百年前,有一位新帝登基,举国上下发生过一次大变更,女子们的地位猛降,女婴自生下,便交由女楼,由国家统一抚养,至十四岁,由长相定成三六九等,供男子们花钱取乐,或求子。那时女子式微,偶有反抗,便遭殴打凌(辱),许多处的女君曾集体绝食以示抗议。 不过那时当政的皇帝十分残暴,将绝食的女子纷纷处死,自那后五年,举国上下再无一女君出生,各处流言纷纷。 那位皇帝虽残暴,但并不愚蠢,自知长此下去,不出十年,国将亡也。 便举国召集方法,各地名医开出不少药方,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反正女子们并不配合,见效甚微。 后有一女名叫圣君的女子禀了皇帝,自说有一法子,不过,需要皇帝答应恢复女子们日前的生活,皇帝先前应了,圣君便献上合欢果。合欢果虽难吃,但为着日后的自由,众女子们还是服下了。 后一年,便果真有小女婴降生。 见着危机已经消除,皇帝便不愿兑现诺言了。 那位圣君带着众多女子连夜出逃,被逼到一处悬崖边,眼见再无退路,又不愿再回去过那般日子,便纷纷纵身调下悬崖,后来,那处地方才被称做圣君崖。 因着之前为了方便各个先生诊治,全国各处的年轻女子都送至京城,这一夜,便去了三分之二。 余下的女子亦拒服合欢果,那东西,若不是自愿,根本无法让人咽下,用水都冲不下去,皇帝也无法,总是不能将剩下这些全杀了不是?便许愿说,若是他们愿意继续服用,便让她们自由,允她们娶夫,而不是作物品样,被人挑选。 不过他的话没甚的诚信度,无人相信,总之后来这位皇帝死在了女人床上,到底是如何详情,众说纷纭。 新帝登基后,便颁了新律法,允女子同男子一样,可识文断字,行商从官。不过女君的数量却始终没有上去。 后来大楚的开国皇帝以女儿之身,成功踢掉前任,自个儿登位,颁布了许多优与女子的政策,现如今的女子们才有了这般的地位,又为了纪念那位圣君,便让全国女子名后缀君,一是纪念,二是希望女君们牢记这段历史,莫要再沦为人奴。 也有话说,当年跳崖的那位圣君并未有当场毙命,楚易水帝君便是那位圣君的后代,虽没有甚明确证据,不过皇家并未有做出明示,由得大家传来传去。 这段历史,默记起来,真叫人心中沉甸甸,安君心中是十分感念这位圣君的,当时候,牺牲的那许多女子,用自个儿的性命,换来了全楚国女子的地位,值得全天下女子的尊重敬仰。 第二日,她让人帮着准备了许多鲜花果品,又带了几坛子几个儿酿的酒,去了圣女崖边。 圣女崖旁立了块暗红色碑,刻的是那一段暗黑的历史。 整个圣女崖的是暗红色的,瞧着似要渗出鲜血来,据说是当年那些女君们的血染红的,崖底阴风阵阵,吹着石壁孔,如哭如泣,似乎能叫人听见当年那些女君们不甘心的呐喊。 安君将祭品洒向崖底。 瞧,如今的女君们生活的都很好,比那时还要更好,你们的愿望已经达成了,愿早日安息。 自圣女崖下来,安君的精神头就不大的好,不愿意理睬一众人。闷闷地爬上马车躺下将头埋在丁山的怀里。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可以说是矫情了,丁山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不管在哪个时代,总是没有完全平等的,大部分的资源,总是掌握在小部分的人手中,如今她也是那一小部分人了。 自嘲的笑了笑,这些个事情,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不去想了。 在丁山的安抚很快便睡去,左右无事,丁山倒是也不嫌烦,一路抱着她。 刘清瞧着他抱了不少时间,怕是也手困的很,低声道:“丁郎怕是也累了,不如交由为兄帮一把手吧。” 丁山这会正轻晃着她:“多谢清兄的好意,不过不碍事的,换了手,怕是会惊醒安儿。” 安君这会正顺着蹭了蹭他,他便哼哼唧唧的哄小孩似的哄着,瞧着父女两的温情模样真是令人羡慕嫉妒得很。 刘清望着安君,若是,若是他也有这么个小娇娇,定也是如同丁山般捧在心尖尖上疼爱。 不,定是比丁山更疼爱她,他会倾尽所能,给她最好的东西…想着乖乖巧巧的女儿腻着他,整日里撒娇调皮,如同眼前这个一般…….. 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却是自个儿不争气,三胎都是泼皮猴,他已经四十了,这辈子,怕都是不会再有机会了,说起机会…… 神色闪了一闪,垂下眸子,心绪暮然。 一路愈往北走,天气越冷,外边还呼呼的刮风,安君怕冷,不再叫嚷着出去骑马了。 一行人也不再整日游山玩水慢腾腾的折腾,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马车里烤了炭火炉子,倒是温暖的很,她和爹爹,刘清,三哥六哥在一辆马车上。 半个来月接触下来,刘清着实的对他们很好,先前她还极是担心,丁山这么个性格,若是碰到了不大好的正夫,怕是会吃暗亏,这趟里相处下来,心中的担忧便也就放下了,之前扭扭捏捏憋憋屈屈的叫着的那声‘父亲’也真诚了许多,刘清为人多精明,自也是发现了她的变化,心中愈发高兴。 这会子三哥正说着一个典故,一个极其孝顺的女君,她爹爹生病了,冬日里极想吃鱼,不过湖面都结冰了,不能下湖捞鱼,那位女君便卧在湖面,以身化冰,终得一鱼,可谓孝感天地。 安君心里囧的跟什么似的,三哥整日里拿她当小娃娃,讲些这种儿童睡前益智故事给她听…也是愁人。 如今同他们都十分熟了,便也不似先前般一本正经的听他讲,还做我很认真,很好听噢,的模样。 没形象的撇了撇嘴反驳道:“哪里有这么蠢的人了,直接拿了锄头去刨个坑撒下网去便是,如她那般,不说她会不会冻死,便真是弄来了鱼,还不知是要到何年何月。” 墨向东捂着胸口,做十分伤心道:“我那乖巧可人的妹妹已经飞走了…” 几人便都哄笑了起来。 刘清十分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旁日都未有人说这些,偏你机灵。”说罢又将一块切好的果肉塞进她嘴里。 他最近好像越发对自个儿亲昵了,搞得和她比丁山还更似亲父女,先前她还十分的不解,暗暗留心了好几日,严格说来,她可算是她娘亲婚后出轨的证据,虽然这里并没有这么一说,这得要多大度,才能将她做自个儿女儿疼? 不过他神情倒也不似作假,起先两日,安君还不大的好意思,后来熟了,她的脸皮便被狗叼走了…每日里撒个娇什么的不在话下。 她含着果肉含糊不清的道:“本来便是嘛,三哥整日里都讲这些只有三两岁小娃娃才爱听的段子,起先我都没好意思说他,总不能由着他这般荼毒众人的耳朵才是。” 又道:“我与爹爹对上京城里一无所知,到时候只怕是要出糗,三哥不若多讲些上京的闲话趣事,那我是极爱听的,必然捧场,也顺当长长见识。” 墨向东想了想,便捡着上京各个大家族中的轶闻说了些,将些当权势的人物介绍了一番,指点了同他们打交道应注意的事情。后又似想起什么,一拍头:“瞧我糊涂了,说这些作甚,妹妹不需往心头去,旁人需要注意的,对你却是无碍的。” 安君倒是想着,多知道些总是好的,虽说她不会想着上前去讨好,但也最好别交恶,便道:“三哥继续说嘛,我听着这个挺有意思的。” 墨向东笑道:“哪里就这么好听了,回京还有不少时日呢,日后天天叫你听这个,你也听烦了。” “我不管,我就是爱听这个,说嘛说嘛~”说罢拽住他的手使劲的晃。 墨向东被她晃得无法:“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成么,好歹让你三哥我喝口茶水先。” 她便十分狗腿的递过去一盏茶,墨向东接过喝了两口,便又继续说。 不只是她听得认真,丁山也是听得认真的,走南闯北的去过不少地儿,多听少说的理儿还是知道的。 第五十三章 亲人 刘清和三哥出了马车和一队人马接洽去了,本她也是要去的,不过如今已是十一月,这会正下着小雪,他们便不让她出马车。 待他将那些人带来的物什都安排好,又引着一个男子来见她,男子约莫十(八)九,在老王爷手下当差,进了马车,打了揖,请了安,带了几句话,大意是,老王爷说了,有什么用的不舒心的,尽管的告诉他,他会给安排最好的来顶上。 这趟里,那位未曾蒙面的曾祖父已经是第三趟派他来送东西了,各种衣裳被褥,吃食用具,虽然她压根就用不到那许多的东西,安君也都熟悉了,便未有之前那般惶恐。 毕竟,先前只是书本上的人物,如今就快要见面了,未免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她倒是也能理解一位老人家想要见曾孙的心,况且,那位老人家对自己又是这么好~让她很是受宠若惊,便同刘清说了,加快些行程,莫让老爷子久等了。 现如今距上京城也不过四五日的路程,若不是下雪了,怕是还能快些。 今日里未时,远远的便能瞧见那巍峨的城墙了,虽下了好几日的雪,但进城的人还是不少,瞧着排了好几溜长队。 好在她们一行人不需排队,走了特别通道进去了。 上京城极恢宏,透过窗子瞧着外头,能够他们这种马车十辆并行的道路,铺着整齐的青石板,街道旁的店铺多是三四层的,也算是高楼耸立,如今也算傍晚了,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 刘清早些便都同他们说过了,这只算作外城,居民多是些小官小吏,平民百姓。 顺着中间这条主街,往里直走约莫一个时辰才到内城,内城里城东住的多是些有些官位爵位,但不甚的高的,或是些富商人家,她娘亲的府邸同祖母的郡主府便是在城东,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郡主县主都住在这处,有些早早的都被打发去封地了。 城西便多是些公主,亲王,爵王,一二品大员的府邸。曾祖父虽然有自个儿的封地,不过一人去了封地怪无趣的,便也就留在了上京城里,先帝赏赐了一座定邦王府,便是在这处,他们便是要先去定邦王府见曾祖父。 成年但是未婚的皇子们倒是也住在这处,不过他们比较惨,没有自己的府邸,统一住皇子院,若是能考了官位,或者自个儿从商经营,有了钱便能自己搬出去建府邸,不然就是等嫁人,搬去同妻君一并住,不会因着他们的皇子身份多些特权。 当然皇子们的爹爹有钱,不过也只能私下接济他们些,明面上帝君是不允许的。况且,男子入皇家为妃,便不得从事四品以上官职,经商的话,需缴纳八成收入给妻君,也就是帝君入私库,每年年节还需想着法子置些礼物送给妻君,还有人情往来。所以,除了个别例外的,大多数不会太有钱就是了。 入了内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远远见一处朱墙琉璃瓦的大园子,里头灯火通明,虽是冬日,却瞧着树木青翠。 走近了瞧,六开的兽头大门,门口两尊大石雕,大门处虽然地广,如今却密密的站了上百号人,刘清稍做指点了下,前头着锦服站的左边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儿郎们,都是她的兄弟们。右边的三十几个年纪稍长些的,都是她娘亲的夫郎们。 稍后些,衣着虽也光鲜,但尚不如前头的,是伺候在曾祖父,祖父,祖母,娘亲身前的红人,再后些他倒是也不熟悉,应是叔爹并兄弟们的随从并府中的下侍。 离得尚有几十丈远,虽说她眼力好,大门处也灯火通明的,却也只能模糊的瞧个影。 十几丈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马车‘得得得’的没一会子,便到了。 马车一停,便有旁边的下侍上前摆上矮凳子,将人迎下。 车中五人她是最后下的,下了车,一群人便哄上前来,问寒问暖,叙的一堆子客套话,瞧了瞧丁山,被挤到了一旁去,面色有些紧张,这么多人,答了哪个都是不好,也没个人做介绍,她也只是示意着笑笑,便挤过去拉着丁山的手。 后头一个年数不小的仆人便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都快让开,挤在这作甚,女君劳累了一路,紧着迎去见了老王爷才是,这些子个客套话哪里就没时间说了?” 众人被一个老仆训了,不但不见恼,还都乖乖巧巧了告了罪,站了两旁。 那位老仆上前来见了礼,一看就知道是个实权人物,安君可是不敢受他全礼的,忙上前将他扶起,老仆道:“女君这一路辛苦了,快随小的进府罢,老王爷可是等急了的。”便引着她往里走,又道:“小的姓赵,早先年追随着王爷有那么段子时间,如今老了,蒙王爷不嫌弃,便收作这王府当个管事,女君若不嫌弃,便随着大家伙,喊我一声赵老头便是。” 安君可是知道的,不会将客套作实在,忙到:“赵老说的哪里话,却是安儿这一路贪玩,耽误了这许多时日,劳得王爷久等了。”老王爷是个重规矩的人,她如今到底没入族谱,便只尊着官职,称一声王爷。 入了府内,房屋布景皆大气沉稳,老王爷戎马出身,园子布景倒是颇为符合军人的风格。 跟着赵管事进了前厅,厅门前候着一个管事,上前迎了来道:“女君可是来了,王爷这般可都问了好几次了。” 边上几个下侍争着撩了帘子,一人道:“安君来了。” 安君进了房,屋子挺大,装饰摆设却是如园子般简洁,中间布着几张太师椅,俱坐着人。 上位坐着一鹤发白须却精神奕奕的老爹,椅子后边立着不少下侍,众人俱屏声静气,搞得气氛好紧张,她心中暗道‘这应该是就是老王爷了’,老王爷和她心中所想并不太相似,虽是戎马出身,瞧着却更似一位文人。 下侍将一蒲团摆在老王爷的跟前,笑眯眯的扶着她过去道:“这位便是老王爷了,今儿一早,可是都不住的往外望,盼着女君到来呢。” 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头,问了安,老王爷将她拉起来,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表情严肃,也不多话,招了招手,一旁站着的,端着金盆的几个下侍便都围上来,一人恭谨的递过一根金针。 老王爷干脆利索的扎了自个儿的手,将血滴进盆里,又拉过她,同样放了血,两滴血一入盆,便融合了。 老王爷抚了抚须,连道:“好,好,好!” 挥了挥手,又上来一个盆,一个瞧着年约四十多的老妇应是她的祖母,扎了手,又扎了她的手,再来是她祖父,然后是她娘亲… 几个指头都扎了针孔,结果令老王爷满意极了,挥了挥手上来个捧着卷册的下侍,老王爷姓墨,祖父同母亲都是随了他的姓,本来这是不合理的,但地位高了上去,不合理也变做合理了。 她便也被改了墨姓,唤作墨安,将她的名字添在上头,又按上了指印。 然后画风一转,老王爷笑眯眯的拍着她的头,道:“叫上一声曾祖父听听。” 她即刻甜甜唤道:“曾祖父~” “再叫一声。” “曾祖父~” “再叫一声来。” “……” 等老王爷玩够了,她祖母又拉着她前前后后的瞧了好几遍:“不愧是我姬君的孙女,瞧瞧这模样生的,除了我姬君,便再没人能有这等本事了。” 她祖母说来也是奇葩,是个严重的颜控,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做何伊人,是她姨母,小女儿随了她爹爹姓,叫做墨秋水。 本她这郡位,理应是该传给大女儿的,皆因大女儿长的不如小女儿模样好,她便一心脑热的,要将郡位传于小女儿,惹得大女儿真真是气极,小女儿本有自个儿祖父这头的王位可继,并不十分稀罕这郡位。 但那大女儿可是不做这般想,你瞧,可以她继了郡位,将来有女儿了再继王位便成不是?便在某一年,小女儿前去百花节的时候派人截杀,亏得小女儿命大,得了丁山搭救,这才有了安君。 小女儿气急了,回了京便禀了她,她本就偏心,哪里能忍,当即将继爵卷写了,呈送帝君。那位大女儿也被她处罚了,不过到底是亲生骨肉,也不能真的如何,只置了园子,半(监)禁着, 却没成想,小女儿却一直未得一女,这才渐渐急了起来,总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是,便又续续断断的给小女儿安排了不少夫郎,却仍未有如意。小女儿如今可是已经四十了,再如此般下去,机会可就不多,便不由得急了起来。 楚国律例,爵位只传一代亲。老王爷这也算是得了先帝特许,准他有生之年,只要是直系女君,便能承其位,确恨这不争气的孙女,这两年一直不愿搭理墨秋水。 巧得今年,一个曾孙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瞧见一女君,兴许是母亲在外的女儿。这才有了望想,瞧着孙女也顺眼许多,安君到的这日才唤了她一并过来认亲。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求撒花~~ 第五十四章 王府 何姬将她前前后后的打量了好几遍,真是愈发满意,瞧瞧这小模样生的,她自个儿年轻时便是人称上京第一美女,一直遗憾着女儿虽也生的好,但到底不如自己,如今颇有几分后继有人的感觉。 先前听说这唯一的小孙女儿的爹爹是个荒莽村夫她还颇为不高兴来着,现今瞧着丁山倒是多了几分欢喜,想着先前派去打探的人说他这么些年一直是一个人抚养自个儿的小孙孙,还将小孙孙养的这般的出众,虽然多是因为她们家底子好,但到底是不容易的。 思及此,便对他有多了几分满意,等丁山朝着她见了礼,便唤了小侍,赏了两间铺子并一处庄子,丁山自是知上京地贵,惶恐不愿收下,何姬瞧着他这般实诚,便难得的好脾气劝导道:“你为了我儿生了一女,又一人含辛茹苦的将她养大,不过是些银钱便能买到的东西,当不得多珍贵,入了京,需要花钱的地儿多了去,这也算作个体己钱,收下罢。” 他正还要推辞,安君上前帮他接过契据道:“长者赐,不可辞,祖母待我与爹爹这般好,安儿真真是心头热极了。”说罢将契据递给了丁山,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丁山日后的私房钱,怎么可能不要。 老王爷瞧见她这般维护自个儿爹爹的机灵模样,不禁心里欢喜,人便是这样,你若是觉着这是个好的,那无论她做甚都是有理。 本他也是只给了丁山几样稀罕珍宝,经过这么档子,也想起丁山乍入京城,没甚个银钱便是行不通的,便与丁山道:“说来,我在城外倒是有一处温泉庄子,地方倒也不小,如今也不甚的去,便交予你吧,或是往外经营了,或是自个儿留着用都是可以的。” 丁山不敢推辞,便都受了。 惹得安君过去搂着他的胳膊甜腻腻的撒娇:“曾祖父最好了。” 然后又是给祖父见了礼,祖父虽已年近六十,不过瞧着也只是五十来岁,十分儒雅,很是有大家风范,正是时下顶顶流行的美男,虽然年纪大了些。 祖父十分和煦,也赐了些东西给丁山,又拉着她问了些话。 然后是给母亲见礼,母亲比丁山大了整十岁,不过瞧着倒是比他还小些,身段有致,生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自是有一番风流,估摸是男子最爱的一款。 这个便宜娘亲先是我见犹怜的拉着她的手,眨了眨眼,泪水便是要出来了,让旁边她那几位夫郎心疼不已,戚戚道:“我儿,我的心肝儿,为娘让你在外头受苦了。” 安君只觉得小心肝颤颤,先前那些个长辈,她只管厚着脸皮卖萌去便是,这个可是要如何整? 不过幸好,没等她犹豫个一息时间,便宜娘亲便将她的手放下了。 转身幽幽地望着丁山,柳眉似蹙非蹙,一双含泪双目温情默默,戚戚然唤了一身:“丁朗~”迈了小碎步,身姿如风拂柳般朝前近了一段。 丁山也好似琼瑶男主附身般深情的像前迈了一小步,柔柔唤道:“秋水~” 然后便宜娘亲又上前一小步:“丁朗~” 然后丁山又朝前一小步:“秋水~” 然后双手相握,四目相对…. 艾玛….虽然是自个爹娘,但她还是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默默扭过头去,画面太美不敢看肿么破……. 还是老管家靠谱,上前问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小主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乏极了的,王爷您瞧,是不是该摆饭。” 老王爷点了点头:“嗯,摆饭吧,其余的日后再说,我们几个在里头吃,其余的人去外头吃去。”说罢,示意了她便宜娘亲的那一大群夫郎并子嗣们。 等那一行六十多号人出去,才发觉这厅本来竟是这样的大。 赵管事十分迅速的指示人上了菜,菜应是先前做好一直热着的,很快便满满的摆了一大桌,玉盘珍馐,大都是稀罕物,少有的几盘寻常菜色亦是这季节不多见的新鲜菜蔬。 老王爷心情十分的好,拉着她坐在自个儿身边,每样菜都是让下侍先紧着给她布上才许别人动筷子,这么一桌子的长辈,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哒,便也时不时的执了筷子帮着众人布些菜。 一顿饭吃得也是和乐融融。 吃过饭,老王爷道:“本还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不过今日里你们定是乏了,便先下去洗漱歇息,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又对安君道:“我这府里不甚精致,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将若园稍稍整了整,你便先住着,凡有不如意的便尽管就告知老赵,整个王府都是你的,可莫要跟曾祖父见外。” 又问了赵管事:“给丁朗的院子收拾好没?” 赵管事打了揖:“早准备好了,丁爷随某这边来。”丁山便告了退随着赵管事出去了。 挥手又招上来六个下侍:“这几个下侍都是曾祖父让人好好挑的,手脚都轻细的很,倘若是伺候的不尽心,尽管换掉便是。”拍拍她的手:“去吧,下去歇息去。” 安君便起身,福了福道:“安儿告退。” 出了厅走至后院,便有人抬了小轿来。她这会倒是真有些累了,没甚的心思好好打量这园子,反正来日方长不是么。 走了有两刻钟才见一园子,扁书若园,画风与整个定邦王府都不相似,屋子院子俱精致秀气,冬日里,外头松树上还挂着雪,这处却繁花锦开。 下侍扶着她进院子道:“这些都是王爷知小主子要回来,这两月紧着管工匠新建的呢。这处本就有一处地热,花儿才能开的这样好,小主子一会也可泡一泡,解解乏。” 安君听说这里头居然有温泉,倒是也极感兴趣,自个儿打趣道:“那感情好,也顺带让我长长见识。” 众下侍瞧着自个儿的新主子不似个骄纵难伺候的,倒是也放心不少,拥着她进了房. 屋内摆设也俱是极精致名贵的,一个下侍帮她退了钗环首饰,更了衣,便引着去了净房,房里修了一个白玉大池,池面水雾缭绕。 另一个下侍正在往池子里撒花瓣,见她来了,忙过来请了安,便收拾着退了出去。 她瞧着一直跟着的这个下侍,约莫是曾祖父指给她的贴身下侍,不过她不大的喜欢洗澡的时候也被人盯着,便道:“你也先下去吧,等我洗好了便唤你。”又问:“尚不知你叫什么名?” 那个下侍答道:“小的名唤作青竹,是王爷赐的名,王爷说了,主子若觉着不好,便改了。” 她道:“我觉着挺不错,便这么叫吧,不用改了。”青竹便退了出去。 洗完澡,青竹便过来帮她用帕子细细的压干头发上的水,然后便伺候着她躺下歇息,为她压好被角道:“小的便睡在外间,主子晚间若是有甚的需要,便只管唤小的。”便放下帐子退了出去。 安君在床上滚了两圈,将压好的被角全部踢开,头埋在枕头上蹭了蹭,自入了这府内,她便好像是半身不遂的人一般…手脚都没用了…穷酸惯了的人觉得好不习惯哟…不过今日一天却是折腾累了,也没瞎想多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醒来,方睁开眼,青竹便撩了帐子道:“主子醒了,可是要再睡一阵子?” 冬日里天亮的晚,屋子里还燃着灯,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便坐起了身,问道:“如今是何时了,可是误了跟曾祖父请安了?” 青竹怕她着凉,拿了件外衣为她披上,笑道:“误不了的,如今将将卯时三刻,还早的,主子不必担心,老王爷早有交代,主子只管睡,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过去便成。” 安君道:“虽曾祖父不怪罪,我却是不能这般的,日后你可是要记得喊我早些起来。” 青竹应了,伺候着她起身洗漱了,几个下侍捧了几套衣裳过来问道:“主子瞧瞧穿哪套,如是没有中心意的,小的们再去取。”她往京城里来的时候王爷便吩咐着给她置办了不少的衣服首饰,满满的几柜子,件件都是极好的,让她自个儿选肯定是挑花了眼,便随手指了件粉色的。 又一个下侍拿了梳子来为她梳发,问道:“主子可是想梳个什么髻?” 她对这个没要求,道:“什么都成,莫要太繁琐便可。” 那位下侍便给她梳了一个垂环髻,又簪上只珠花,瞧了瞧镜子里自个儿粉嫩嫩的一身行头,想到那些个形容女子白衣胜雪弱不胜风的清雅模样,森森的觉着自己这辈子可能达不到那般的境界了,她就是俗的喜欢花花绿绿的颜色。 俱收拾好,青竹又领着几个下侍给她正正的磕了头,青竹和那个为她梳头的名叫青梅的为一等下侍,余下的那四个唤做‘青松,青柏,青杨,青柳’为二等下侍,院子里还有十个三等并小厨房里几个厨子。 青竹问她需不需要都叫进来训话,又没有宫斗宅斗的,训下人做什么,她才懒得做这种事情,便没应许,道:“这等事等空下来再说也不迟,还是先去曾祖父那儿吧,兴许是已经等急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小伙伴们在群里讨论 有那么一群男人是那么的讨嫌 比我们瘦,比我们高,比我们美,比我们有钱 还要和我们抢男人... 真真是讨厌极了... —————————————————— 求收藏 求包养.. 神马都求... 第五十五章 祖父 便出了门,准备前去给曾祖父请安,青竹给她披上披风,一出院子,便有软轿候着,她是皮惯了的,哪里能受的这般的脚不沾地的伺候法,便挥退了轿子,自个儿走着去了。 青竹说,王爷这会子应是在后厅里,一行人往那头去了,王府里除了她那个若园,其他地方昨儿个夜里瞧着便觉着很大气严谨,如今一瞧,雕梁画栋,穿山游廊,还是很大气严谨。 到了后厅里,立门小侍打了帘子喊道:“小主子来了。”一进门,厅里站了一大群人,多是她的兄弟并叔爹们,上首还坐着几个,是曾祖父和便宜父亲母亲,祖父同祖母估计是昨儿夜里便回去了,不禁大感不好意思。福了身请罪道:“是安儿错了,劳得曾祖父,父亲母亲并诸位叔爹们及兄弟们久等了。” 老王爷招了招手唤她过去:“不碍事的,全是群泼猴,多等会子怕甚。”拉着她坐下,又指了指那一群人道:“昨儿个太晚了,便没有好好的认一认人,今日便都来认一认。” 除了曾祖父,父亲母亲,还有她,其他人都是站着的,连丁山都被安排到墨秋水后头站岗了,好歹因为她的缘故,站的比较靠前,不似其他叔爹们,都站到一丈开外了。 刘清便起身,一个男子站上前来,指着他介绍道:“这是你宋叔爹,是你娘亲的侧夫。”她便起身见了礼,唤了声:“宋叔爹。”宋叔爹笑眯眯的扶起她,应了声‘好’便递过一个锦盒。她道过谢,便收下,站在后头的青竹忙上前来接过去。完后又是一个男子站前来,刘清又如是做一番介绍。 娘亲明媒正娶的夫郎不算丁山只十三个,其余的都算作通房丫头一流,就是那个正怀孕的,也只算做小侍,不必介绍与她知晓。 介绍完叔爹们,又是介绍兄弟们,从大哥到二十二哥一一唤过,大哥到二十二哥们也准备了见面礼,乍然想起,下头还有十六个弟弟呢,她是不是也该给见面礼….可是她没有准备啊… 正踌躇着,青梅端了一托盘站上了前,托盘上十几个荷包,额约莫是老王爷让准备的,于是便又认识了弟弟们一番,受了礼递了荷包过去。 大哥已经二十六了,都快赶上她爹爹,小弟才一岁多一些,才刚能走,噢,不对,目前最小的还在肚子了….也是醉人的很。 一一认完人,都不早了,便摆了饭,除了几个长辈和她,丁山,还有娘亲的正夫侧夫并他们生的孩子是在厅子里摆了两桌一并吃的,其余的全给哄到外头去了…在村子里的时候倒是并不觉得正夫侧夫侍郎们有甚大的差别,到了这处才觉得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侍郎还好些,小侍们就是做下人一般对待,望了望丁山,很不想让自个儿的爹爹去看人眼色,怎么办… 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饭,老王爷瞧了她一眼,便知是为甚的在发愁,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又望着她那便宜娘亲和便宜父亲问道:“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尽快办了喜宴,将丁朗娶过去,十五那日我是要上朝去奏继爵卷的,不要误了时间。” 刘清便忙站起来道:“禀祖父,俱已安排好了,今日一早,喜帖也已经送了出去,时间便定在三日后,只是尚未定下从哪处开始迎门,还有,时间稍微紧凑了些,嫁妆的话……” 老王爷摆了摆手:“不妨事,将王府西侧那旁的门打开,便在那处胜园出嫁,嫁妆的话,瞧瞧还缺了些甚,从王府库房里娶,便…做六十六抬。”望了望安君,又道:“不,做八十六抬好了。” 又望着便宜娘亲的两个侧夫道:“虽也是以侧夫礼娶,不过嫁妆比你两高了二十抬,这却都是他生了安儿的功劳,你们也莫要在意。”两侧夫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丁山是十分激动的,他自懂事起,便一直都是一人谋生活,虽后来有了安君,却也没有长辈似这般的为他安排,不多的几句话,却叫他热泪盈眶,虽然多是瞧在女儿的份子上,不过女儿也是他生的不是?跪下磕了头道:“多谢,多谢王爷成全。” 老王爷笑道:“还叫王爷作甚,唤祖父罢。”又瞄了瞄他的肚子打趣儿道:“你若是真感谢我,那便多努力再为我添几个小曾孙。” 丁山虽说已经生育过了,但也未多经(情)事,一颗心还有几分少年怀春好么。被长辈这么一打趣,就要盈出眶的热泪都被臊回去了,啜啜道:“是…祖父,我一定努力….”说到后头自个儿也感觉不对劲,便只得跪下多磕几个头,虽然头磕得砰砰响,安君却一点儿也不心疼,还在心里想着‘叫你往日里总打趣我,如今也被打趣了吧。’ 吃了饭,众人也没甚活动,又不好先告退,便做一处七嘴八舌的商量起丁山的嫁妆,这个说‘我那处新制了个楠木屏风,品相倒是尚可,也为丁郎添个妆’那个说‘我近来也巧了得了一对儿桃花琉璃瓶,也算我一份子。’ 安君昨儿个夜里没太睡好,老王爷这会正上了炕上搂着她,手还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作为一个有奶便是娘的人…在这种一群人哄哄闹闹的商量自个儿爹爹终身大事的气氛中…….她很可耻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正在若园的床上躺着,青竹扶起她来,湿了巾子给她擦了脸和手,道:“主子醒的正是时候,方才王爷派来请主子过去用午膳的人还没走呢,主子不若收拾一下,一并过去?” 她已经睡好了,便点了点头,由着青竹和青梅为她整了衣裳头饰。一路走过去静悄悄的,便问了句:“他们人呢?”青竹应道:“都在胜园为丁公子收拾嫁妆呢,赵叔开了库门可是取了不少稀罕物什呢。”她反应了半天才明了,原来这个丁公子是指丁山。 过去同曾祖父一并吃了午饭,她便去了胜园看了看,一大群人乱糟糟的,院子里摆满了东西,都要没处下脚了,丁山也正在量尺寸改喜服,本来就忙乱,瞧见她来了,众人还需问安,就更忙了,便同丁山说了一句,自回去若园了。 老王爷对她这般的好,她也是想着回报的,金银珠宝老王爷是不缺少的,她这趟里上京特地带了三口大箱子,装的全是她用来打掩护的瓶瓶罐罐,取了两只玉瓶装了二斤朱果酒,额,不敢多装,总是不能要求旁人和丁山一般不识货不是? 将玉瓶扔给青竹拿着,便往着老王爷平日里待的书房去了,到了门口,下侍也都不需通传就将她迎了进去,老王爷正在看书,瞧着她来了,以为是那处地方安置的不妥当,便道:“可是有何不顺意的地方?派个下侍来说一趟便是,何必亲自跑来。” 不禁觉得心底热烘烘,扑过去拉着他的手撒娇道:“曾祖父安排得这样好,孙儿诚惶得很,哪里还有甚不满意的,如今来,是有一事要禀告曾祖父的。” “噢,可是还有何事是本王不知的?”老王爷听了,倒是也好奇了,探子并刘清将她们父女两的底细探的可谓一清二楚,哪里还有自个儿不知道的事? 安君倒是也不多说,取了盏杯子将带来的酒倒了一杯递过道:“曾祖父您尝尝先。”朱果酒一开瓶便香味四溢,老王耸了耸鼻子,笑道:“听闻你酿的酒是极不错的,这可是你自个儿的?”安君笑道:“您先尝尝再说。” 老王爷一旁立着的护卫上前想接过那杯酒,大概是想试一试毒?老王爷倒是挥了挥手道:“不必。”自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吧唧了嘴,回味着,起先表情还颇享受,后来便慢慢严肃了起来:“这个味道,这个味道莫不是有琼浆仙酿醉华年之称的朱果酿?” 安君一直以为那张方子只是空间独有,没想到,倒是真有人能认出,额还是说明她和丁山没见识嘛…点了点头道:“正是。” 跟在后头捧着玉瓶的青竹颤了颤,他可是巧了正知道这朱果酿的,想到方才小主子可是随手一抛的将这两个瓶子扔给自个儿拿着的,万一,万一自个儿没接住…想到这处,酒瓶子又握得紧了些。 老王爷瞧了瞧后头青竹捧着的两只玉瓶,自去取过问道“噢,这么看来,这两壶都是?” “是啊,这是师傅听闻安儿要上京,特特让安儿带来孝敬曾祖父的。” 老王爷瞧着安君满脸‘我乖吧,快表扬我吧’的表情,不禁是有些好笑,不过居然尚有自个儿不知道的事情,也就笑不出来了,问道:“倒是不知晓安儿竟是拜了一位师傅,出手还如此大方?” 安君便将白胡子老爷爷的故事又说了一遍,着重形容了一番似谪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世外高人形象。 老王爷抚着须来回度着步子,思考了一番,低声道:“这么个形容,莫不是,莫不是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要是瞧见有需要捉虫的地方 帮作者菌指出来啊啊啊啊啊~ 跪谢了~ 第五十六章 阿呆 安君心中‘咯噔’一声,不是罢,瞎扯了一个人还能对上号,也不知那人得知自个儿冒充他的徒儿会不会前来削自个儿? 又听老王爷道:“也不大的可能,若是那人,如今怕是有一百二十多高龄了......况且也未必还在世的。” 她一听,便也放心了。 老王爷又问她道:“那你可知你这位师傅如今在哪,你便这么上了京,若离着远些,怕也不大的好相见,不若问问他的意思,要是他愿,便接过府中来?” 安君道:“这个怕是不能了,安儿上京之前,师傅便同我说了,要去四海云游,归期不定。” 老王爷问道:“那如此,怕是不好联系了?” 安君笑道,:“也没有不好联系,师傅走之前给了我阿呆,阿毛,阿傻,三个,平日里送了信,或是递个不重的物什都是便宜的。” 老王爷不解:“这三位?”怎么一听便是极靠不住呢... 她道:“这是师傅为我寻的三只雕,如今才十个多月,年纪还小呢,它们爱在外面玩耍,我便没有将它们一并带进府中,曾祖父可要瞧一瞧,我去将它们唤下来?” 说罢,便让青梅去取些生肉,用玉铃花粉腌了,拉着老王爷去了院子,掏出哨子吹了一声。 不多时,便能瞧见天边的三只黑点,她指着那三个点对老王爷道:“曾祖父您瞧,那便是它们三个,很是乖巧的。”离得远,到底乖巧不乖巧哪里是能看出来的?老王爷也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不多会子,三只便飞近了,惊得旁边的一众护卫纷纷齐刷刷的拔出武器。 三只如今也算是半大小子了,又在空间里养得好,展开翅膀来有两米多,金雕这种鸟,楚国境内是没有的,也是王府的众侍卫素质好,瞧着这么大三只,没有吓得尖叫起来...明明说好的是幼鸟啊??? 她瞧见众人这形容,忙道:“快放下武器,它们还小的,你们这般,可是莫要吓着它们了。” 众护卫紧了紧武器,并未有依言放下,只是围着老王爷站过去,缩小了圈子,将老王爷护在中间,开什么玩笑,怎么瞧着都是那三只比较吓人才是。 安君瞧见他们这般,也不多做解释,只朝着上面挥了挥手,阿呆它们之前未得她唤,一直没有下来,在王府上空‘咕咕咕’的叫着盘旋。这趟瞧了她招手了,才俯下翅膀冲下来,惊得众人心中一紧。 不过三只实在是乖巧的,只挨着她停下来收了翅膀,然后一个个拿头亲热的蹭她,阿呆还特别讨好的给她捉了只小狐狸玩耍,在空间时她便喜欢揉捏毛茸茸的小动物,三只偶尔也会捉一些送给她。 小狐狸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头钻进她怀里不肯出来,不过现今可是没心思哄它,只一把将它拽出,扔给了跟在后边一直护着她的青竹。 又拽着阿呆过了老王爷身旁道:“祖父,您瞧,这是叫阿呆,因为它看起来比较呆才叫这个名儿的,不过它可是一点的都呆的。”指了指小狐狸:“您瞧,它将将还给我带了礼物呢,是不是很乖巧。” 老王爷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先前只是有些吃惊,如今已平复了,上前来瞧了瞧阿呆道:“瞧着如此威武,确实极懂人性的。” 她便喜滋滋的搂着阿呆的脖子道:“那是自然的,阿呆最乖巧了。” 后头站着的阿傻,阿毛便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咕咕”叫着上面挤开了阿呆,自个儿将头埋进了她怀里。 众人皆哄笑,老王爷问道:“本王之前也是见过雕的,成年了长得顶顶好的,都不如这个一半大,这三只听你说,尚是未有成年?怎得如此大,还如此的...额,莫不是有些狗的血统?” 安君觉着很是汗颜....也不知道是哪里养得不对,反正等她发现的时候,这三只已经便成这么副模样了,讪笑两声道:“这个叫做金雕,据师傅说,是从海外寻得的,天生便是比寻常雕大许多的,因为要出们游玩,往后若是想递些东西给安儿却是不便的,才特特寻了它们三个,曾祖父未曾见过也是正常的。” 又让青梅将腌肉的盆子端过来,拿了筷子递给老王爷道:“曾祖父来喂一喂它们罢。” 老王爷夹了肉,递过去给阿呆,阿呆偏着头,望着她,瞧见她点头了才叼了肉过来挨着她吃。老王爷又喂了另两只,另外两只也是同阿呆一般。 等到三只吃完,安君便让他们自个儿去玩了,又叮嘱道:“莫要调皮惹事,也要小心着,莫要受伤了。”三只‘咕咕咕’的叫了几声,便拍着翅膀飞走了。 之前阿呆三只在王府中盘旋的时候,惊动了许多人,几个管事并不少护卫都赶了过来,将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阿呆他们都走了,也就没有什么看头了,老王爷便让他们都散去,又叫了安君进了书房。 拍了拍她的头道:“你却真真是个有福气的,前些年虽未有得娘亲疼爱,却也得了一位这么好的师傅,瞧瞧,只为着能送些个信物,便特特为你寻来了这几只大雕,也是一位奇人,只可惜,却是不能得见一面。” 前些日子放阿呆他们三只出来的时候,小白便嚎的不得了,虽它不能靠近时间树三丈,但每次她近空间,它都朝着她可劲儿嚎,嚎得她脑仁子疼,先前也不知道京里的情况,也不好贸贸然的带它出来,如今瞧着曾祖父这般的情形,倒是起了这份子心思。 便惋惜道:“若是早些日子,倒也还有几分机会,师傅他虽然每次都避着外人,倒也不是那般的不近人情,可是他却偏偏云游去了,说是想去海外四处瞧瞧,连着坐骑都送与安儿了,怕也是不大可能再回来了。” 老王爷果然问道:“你师傅的坐骑是个什么?怎么未有见你带进府中来?” 她比划了一下:“师傅的坐骑是只白老虎,大约这么长,比我高一些,安儿乍入京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便也不敢带它一道入城,只叫它一路远些跟着,如今它正在大周山上。”上京城便是依着不京山而建,由北门出了城,忘北继续走个十来里,便到了大舟山脚,大舟山海拔极高,又形似一首船,由此得名,护着京城的北面,是一面天然的屏障。 老王爷瞧着她比划的样子,想了想,一只高半丈左右,长一丈白老虎,如今里被她赶到大舟山上去了,不禁皱了眉,问道:“如此,那,那只老虎性情可凶猛,可是会伤人?” 她立马拍胸脯保证道:“小白很乖,从不伤人的” 老王爷又道:“便是它不伤人,若是有人瞧着了它,想要伤它,那情形便难说了。” 安君上前撒娇:“曾祖父,那你就允我将它接回来吧,小白自出生起,尚未一个人待过呢,如今安儿将它赶上山去,它心里怕是害怕极了的,如是,如是万一它有个好歹,安儿可是要如何像师傅交代啊。” 老王爷终不太放心,又问道:“它终归不是你一手养大的,怕是,总是不如阿呆它们更听话的,若是万一伤着了你......” 她立马上前道:“小白可是比阿呆它们听话多了,往日里我拿刷子给小白刷牙的时候,虽然它极不愿,但到底还是乖乖的躺下张开嘴任我折腾,等我刷完了才自个儿跑去喝许多水冲下盐味儿,不像阿呆它们三个,一瞧见我拿刷子,便都纷纷拍着翅膀飞走了,任我怎么喊都不愿搭理我,真真可恶极了。” 又拽着老王爷的手,头蹭着老王爷扭麻花:“安儿来京里之前,便是怕大家会不喜欢安儿,安儿若是自顾不能,怕也是照顾不了小白的,才忍痛将它一人赶进山里去的,这会子它不定多害怕呢,安儿思极此,便是觉着心中惶惶不安的很,曾祖父,您就允了安儿吧?若是迟了些,让小白有了个不测,师傅怕是不会原谅安儿了。”说罢还底下头做委屈抽泣状.......老王爷到底是心疼她的,她这般不精湛的演技,若是换个人来,甭想着会过关的。 老王爷倒是不怀疑她的话有假,毕竟也不是未有听过养老虎的,她师傅那般的人,能将老虎养得这般听话倒也不是没可能。 况且如今又是大冬日的,山林子里怕是野物也少了不少,贸贸然的将那只老虎赶上去,若是东西不够吃了,跑下了山,不管是伤着人,还是被人伤着都不是他愿意见着的。 思极此,便也松口道:“若是它着实乖巧,接下来倒也是使得的,总归了,偌大的王府也不怕养不起它?” 她一听,立马顺杆子爬:“那是自然,便是接它回来,让它蹲门口看门也是使得的。” 老王爷被她逗笑了,也只有她,才会说出这般话来,瞧着天色也尚早,反正迟早要接的,便不如早些去,道:“既如此,便让青木带些人同你走上一遭。” 青木倒是速度极快的点了一队百来人的侍卫,因这这趟里不便驾马车,众人便骑马出了城,青竹带着她,用两张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倒是也不冷。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啊啊啊啊 亲若是瞧见错字漏字的地方,帮作者菌指出来吧 作者菌每次更新了,自个儿都看两遍啊看两遍,估摸是智商已经欠费了, 总是有漏了没捉到的 大家瞧见了,帮着作者菌捉一捉啊,捉一捉 ......不要说作者更完了自个看一遍呗,作者菌不是不看呐, 女王大人们宽恕我罢,,不是臣妾不捉,而是臣妾真的捉不到啊... 第五十七章 小白 从王府出门一路快马到大舟山底也费了一个多时辰,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上了不周山半山腰,再往上只得步行了,安君瞧着也差不多了,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将它唤下来。” 众人不放心,僵就半响,她也只得拿出脾气道:“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莫不是出了王府,我的话便做不得数了?”众人一听,无法,只得让她一人上前,剩下的在后头远些跟着。 安君在一处其他人瞧不见的地方将小白放出来,让它悄悄往里跑一阵子,听见她唤它再跑回来,约莫过了二盏茶的功夫,她便开始装模作样的喊:“小白,小白…” 小白听见她的喊声,兴奋的仰天长啸一声,震得树上的雪扑扑的往下落,浇了她一头。众人只觉得耳膜嗡嗡的响,腿软的很,又怕她出事,紧忙的往里赶。 却见她正在使劲的抖了头上的雪,众人方到的时候,小白也朝着她扑过去,近三米长的老虎跑起来朝人扑过去的场面是绝对震撼的,安君如今这小身板,大概只够塞牙。 青竹觉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眼见老虎就要扑倒她了,安君却好似没发现一样,只顾着抖衣领里的雪,老虎自然是没有扑倒她,挨着她的脸停了下来,她这会心烦死了,雪进了脖子里好冷,忍不住的训了它:“你就不能动作轻一点,每次搞这么大动作作甚。” 小白挨了训,便可怜兮兮的趴下,在地上来回的滚,露出白白的肚皮,企图哄她开心,不想撞到了旁边的树干,又浇了她一头雪。 真是的,咬牙切齿都不足以形容她如今的心情,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狠狠心肠算了,为甚要让它出来,方又想训它,瞧了瞧头上的树,忍住了,往后挪了几步。 她方站定,小白瞧着她似是不原谅自己,便颠颠的上前拿头蹭她,她如今正站在一处下坡处,小白一蹭,她就被拱得翻了个跟头,趴在雪地上装死不愿意起来面对现实…… 青竹有些担心她,便往过挪了几步,企图将她扶起来,手还没够到她,小白就抬起头躬身呲牙做备战状,无法,只得起身,拍拍小白的头道:“别闹别闹,都是自个儿人,一会再见了人,可不许这样,不然便不带你去了。” 小白立马切换成卖萌状态,眨巴着那对水蓝色的眼睛,甩着尾巴拿头轻轻的蹭她的脸。因为小白在,虽然它对着安君无节操卖萌,但是猛兽的威慑力还是在的,骑来的那些个马匹都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拉都拉不动,一群人只好先送她回府,留下一批人等着晚些牵马回来。 没有马匹,安君就骑着它,剩下的人走路,本来她是想喊青竹并青梅一并上来的,反正小白驮得动,小白立刻转过头对着那两人呲牙咧嘴,大有你敢上老子的背,老子便要将你咬死的意思,一转头对着安君就立马切换水汪汪大眼无害卖萌状态,无耻极了。 小白这会子正兴奋的,驮着她甩开蹄子就跑,后头跟着的侍卫们也只能跟着甩开蹄子可劲的追,它还扭过头去对着众人呲牙嘲讽,一会扭成S型跑,一会扭成B型跑,跟在后头的一众侍卫追的气喘吁吁的。好在它的爱好也不是长跑,在安君训斥了它一顿后便也慢了下来,懒洋洋的走着,狗似的,一会去嗅嗅这处,一会去拱拱那处…安君觉着,自己不管养什么都能将它养成狗,也是门本事了。 近城门时,青木便跑到前头去接洽了,老王爷也早已经派了护卫护了一长溜,安君指着城门口的那只癞皮狗训小白:“你瞧,若是你再做这般德行,便迟早会成那般模样。”惊得小白立马摆正了姿态,昂首挺胸,阔步前进的入了城。 入了城里,虽是有护卫隔开了道路却也免不得一阵鸡飞狗跳,小白瞧着这么多人围观它,还颇为得意,放慢了步子悠悠的往里走,她觉得自个儿的脸皮都要被人们的眼光灼出洞了。 到了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进了府内,安君领着小白去见老王爷,起先它还颇为傲气,只拿鼻孔对着众人,除了安君,其余人走进它一丈内便呲牙,颇为吓人。 安君拍了拍它的头,道:“你若再这般不乖,便将你送回去。”这个没骨气的立马拉下表情,就地趴下将头埋在爪子里。众人瞧着这么大只猛兽做这般形容,倒是十分有趣儿,皆笑了出来,然后这个家伙又在安君瞧不到的地方偷偷对众人呲牙恐吓,真是不知它在哪处学来的这般阳奉阴违。 天色不早了,众人先吃过饭,然后安君又拿着刷子要给它刷牙,委屈得它泪眼汪汪的,好容易等安君放过它,立刻跑到荷塘边上喝了不少水。 晚间安排它的窝的时候出了些小问题,王府本是收拾出一处空闲院子出来了的,但是它只愿意跟着安君屁股后头转,安君前头将它送去那处院子,后头它就跟过来了,一板起脸来准备训它,它就委屈得用爪子抱着安君不让走,然后嗷嗷嗷的叫,震得人脑仁疼。 安君只得将它带回了自个儿的园子,又嫌弃它整日满地滚,身上脏的很,将它推入外头的温池里唤了七八个下侍人手一柄大梳子,用洗发液将它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它估摸是极爱梳毛的,乖乖躺倒任人上下其手,也没有阳奉阴违的朝着众人呲牙,眯着眼,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将它梳洗干净,安君又自个儿去洗了个澡,然后让它睡在卧房的外间,一晚上它总是偷偷摸摸的摸进来睡在她床前的脚榻前,安君赶了几次无果,便也就由着它了。 这两日王府中算是挺忙的,她也没怎么能见到丁山,便拉着小白整日的去腻着曾祖父,年纪大了的老人们都是喜欢小娃娃们腻歪撒娇的,她又十分的会狗腿,将他哄得整日乐呵呵。中间还去了一趟祖母府中,送了些自己酿的酒并制的膏子,搜刮了一大堆礼物,小白也跟着她一起跑了一趟,它倒是极爱出门享受众人的崇拜目光。 这日里织云阁的掌柜送来了几套新衣裳,都是喜庆的颜色,说来,明日晚上爹爹同娘亲拜完天地,她还得负责去压喜床….绕着小白打量了两圈,馊主意就咕噜咕噜的冒出来了。让青梅他们找了几丈长的红绸带,扎了朵大红花绑在小白的脑门上,嘿嘿,她打算明日便让丁山骑着小白出门,神马,你说低调?没想过…..众人将她这一想法禀与老王爷的时候,老王爷一拍手,不就是骑老虎么,准了! 第二日一早,下侍们便伺候着她起床梳洗打扮好,然后拉着扎着大红花的小白一道去了胜园,丁山也已经梳洗打扮好了,时不时的向外张望着,又不时的做一副大姑娘临上花轿前的羞涩模样问她:“你瞧着,爹爹这装扮合适不,好看不?”安君倒是很理解他这颗待嫁的少男心,遂讲了几箩筐的好话,将他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听得一旁的喜郎们汗颜不已。 好容易时辰到了,外头的下侍跑进来说墨小郡主过来了,喜郎们扶着丁山出了门,在大门处由着老王爷给丁山冠上冠,也算是极有面子了。 丁山磕头拜别老王爷,便和墨秋水两人骑上小白开始绕着内城游街一圈,最前头是一群敲敲打打的乐队,然后是安君并另外一个待会要压床的女君提着篮子撒花瓣开道,跟着是骑着小白的一对新人,最后是抬着嫁妆的下侍们,十里红妆够不上,两里倒是有多。丁山今日里笑得十分开怀,瞧着一旁夹道瞧热闹的人们,小白昂首挺胸的甩着蹄子走得也十分开怀。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绕着内城一圈便费了不少时辰,到了墨府,进门拜了天地,新人便挨着桌去敬酒,安君同那个小女君被迎到了新房,安置在新床上压被子,时辰尚早,青竹便捡着些糕点端了进来:“小主子可是乏了,同这位女君一并先用些点心罢。” 安君便同这位女君一并吃些点心说些话,这位小女君倒是很开朗,一边取了糕点吃,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做刘莹君,你父亲是我的舅舅,听舅舅说,我比你要晚生一个月,说起来还算作你的的表妹呢,若你不嫌弃,我便唤你作一句表姐,我们年岁相近,日后去了太学也能一道做个伴儿。” 安君想着,这便是刘清给安排的关系了,也不推却,道:“那感情极好,我一瞧见表妹便觉着投缘得很,恰来了这上京,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个能说话的小姐妹,日后可还有许多事儿要劳烦表妹多些顾看的,不然似我这般拙人,少不得会生出许多糗事。”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小天使给我投了个雷,,可是我没找到那条评论,难道是被吃了么,,, 谢谢 miniminicats 的雷,么么哒~ —————————————————————— 话说,昨天我自个儿作死,写了一章现代的番外 结果好了,番外没写好,又伤了手感 完全不知道怎么写下去了。。。 迷茫.... 前路在何方,,嘤嘤嘤~ --------------------------------- 最后,谢谢小天使们的捉虫和评论,么么哒~ 第五十八章 丁山成亲 莹君忙道:“表姐说的哪里话,如表姐这般剔透得天女似的人儿,这通身的气派,初见时真是叫妹妹好一阵惊,这世上竟有这般的巧人儿,哪里是姐姐自个儿说的那般,这莫不是在臊妹妹呢。” 安君讪讪笑了笑,没有答话,这般的客套话,她倒是也能说来几句,但心里到底不甚的欢喜。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新人才敬完酒入了新房,她两人照着喜公的的指示滚了三番床铺,起身接过红包,莹君祝贺道:“祝新人百年好合,早添贵子。”她便直接没羞没臊道:“祝爹娘早日给安儿添个小妹妹小弟弟。”臊得丁山直嗔她。 墨府这处倒是也给她收拾了一个园子,叫做挽秋居,原是她大哥出嫁前住的,如今正好整出来给她住。里头自带一小花园,旁边还新开了个小池子,瞧着自有一派景色,入了院子里,小白正跟个大爷似的躺在石板上懒洋洋地晒太阳,两个小侍在用梳子给它梳毛,舒服得它伸展了爪子一曲一曲的,瞧着就像只大猫咪,她今儿有些累了,便只过去拍了拍它的头便自进屋去歇息会。 在墨府住了几日,估摸是瞧在老王爷的份上,叔爹及兄弟们对她和爹爹都是是极客气的,她在挽秋居住的倒是也没有不舒坦,弟兄们偶尔也会过来串个门子,说些话,不过总归的,还是觉着在王府要更放开手脚些。 加上爹爹同娘亲又是久别重逢,两人整日里腻歪在一处,几乎都不怎的和她碰面,偶尔在花园里遇到了,那也只是娘亲抱个琵琶不胜娇羞的弹曲儿给爹爹听,两人间气氛温情的很,她也不便打扰,悄悄绕过去了。 离着十五也没两日了,老王爷已经派人来催过她一次,反正瞧着丁山在这住得倒是也没有不开心,她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寻了个机会同丁山说道了一阵子,总之就是有委屈莫不要忍着,又留了些银钱并两个下侍给他,便拾掇着回了王府。 赵管事真在门口候着她,道:“小主子可回来了,王爷正在书房等着呢。”便领着她上了书房。 进了书房,老王爷正在摆弄一本名册,瞧见她过来了,招了她过去坐下,又屏退了两侧,她想着,这便是要交代重要事情了,便也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 老王爷倒是也不急,喝了盏茶,才道:“安儿来了上京也有几日了,之前本王探得的消息是安儿调皮捣蛋,整日不务正业的很,如今瞧着,倒是也不似说的那般,后日,本王便要上朝去向帝君禀了继爵劵,一旦上呈,世人瞧了安儿,便俱要尊称一声小王君,帝君也必会召你觐见。” 执着杯盖扶了扶茶叶,又道:“帝君今年应是不会召见你,这倒是不急,本王倒是想问问你自己的意愿,是想着入朝掌权,还是做一闲散王君?” 安君起身打了一揖道:“安儿胸无大志,不是那般能当天下事之人,只愿做个富贵闲人。” 老王爷问道:“这却不是一件小事,你需得仔细考虑,若是想着入朝,那本王倒是也有些人脉,如今里,你倒是能接手过去经营,想必帝君也是不会放过一个新苗子,你稍稍努力些,必得重用,若是不愿入朝,有些派系便是不能沾的。” 安君郑重道:“安儿想好了,自个儿虽有些小聪明,但终归不是那般四平八稳之人,便是稍稍繁琐些的应酬都觉着十分头疼,做不来这般大事的。”又撒娇道:“祖父都已经挣下了这般勋爵,顶了天也只能这样了,安儿整日里吃好睡好的,作甚要去做那劳累事儿。” 老王爷笑道:“你能如此想甚好,你呀只需多娶些个夫郎,多生些个小女君,将我这定国府传下去便可。” 安君正要做恼,他便又招手道:“过来,既是你有如此打算,那便来这,我同你说一番。” 她便凑了过去,老王爷翻开那本名册,一一指出些实权派的出来告知她,道:“本王的封地,临安州,却是一片富裕地,王府是有钱的,这些个人你可以交,但却不能深交,莫要让帝君觉着我等有结党之意,惹了帝君不满。”又细细的同她说道了这些派系。安君知这些的重要性,便也听得认真。 末了又道:“即是做了这番打算,便也要像个样子,本王听闻你在清河时,日日调皮捣蛋,逗鸡摸狗,上串下跳的不得安歇,现今便维持这番模样吧。”又道:“你也不需怕,在这上京,只要你不是活腻了想去造反,其他的事情放手去做,天塌下了有曾祖父顶着。”….居然还有这般怂恿孩子去闹腾的…不过她倒是能理解,不能做个贤臣,那便做个纨绔子弟罢… 自她来了后,王府整日里便没有安歇过,现今上上下下便都是在忙,十五那日,老王爷上朝禀了帝君,便会有旨意下来,她需得再放一次血,确定是老王爷的血脉,然后才能被皇帝认同做王位的继承人。下午需要摆了宴席,宴请众人,总之就是告诉大家,这是我家女君,以后她若是调皮捣蛋,大家便要忍着… 这日便是十五了,一大早,她便被青竹从床上挖了起来,盛装打扮了一番,祖父祖母,爹爹娘亲,总之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众亲人都过了王府,大家匆匆忙忙的用过早饭,便在前厅候着等旨意,旨意是同老王爷一道回来的,一群人簌簌的跪下,听着宣意官读了旨意,然后将她拉上前去放了血,又将老王爷放了血,心满意足的收起那只装水的杯子。 赵管事将一只分量不轻的荷包塞进宣意官手中,笑眯眯道:“谢大人难得过来,今日一定得喝杯酒再走。”那位谢大人打揖道:“今日里却是不便,还需得回去复旨,只在这处先道喜了,恭喜老王爷后继有人。”又对安君道:“瞧瞧小王君这般的风采,老王爷真真是有大福之人呐。”一来二去客套了几番,那位谢大人便走人了。众人,特别是她松了一大口气,前两日,老王爷便找人给她恶补了下礼仪,整日里端着虽然是仪态好,但是也极累人的。 将旨意收好,便有下侍上外头敲了鼓,又放了炮竹,一众前来贺喜的人也上了门,赵管事陪着她在门口接待众人,小声指出来人的姓名官职身份。她只需站在一旁跟个迎宾小姐似的,不住的点头笑道:“多谢某大人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快里边清,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务必多多海涵等等。”若是有人夸奖她,她便道:“某某大人,公子盛赞了,当不得,当不得。” 瞧着人都来着差不多了,也开了席,老王爷便领着她上宴席区,讲了几句,大意是,这是我家小王君,才刚刚认回来没几日,今天定了名分,拉出来溜一圈给大家掌掌眼。 说罢了便引着她上前头的那几张大桌子旁一一介绍敬酒,这几桌上都是些亲王郡王或者一二品实权人物,虽老王爷也是一品,不过她目前还不是,所以仍得谦逊些。这几桌过了,余下的便是由赵管事引着她上前去,也不需一一敬酒,只一桌意思一下便成。 招呼完这群大爷,她已经累成狗了,老王爷还是没有放过她,将她唤过书房,房内立着几个人,桌子上摆着一堆账本,瞧见她过来了道:“今日里你表现极好,往后你便是定邦王府的小主子了,本王让下人在王府库房侧开了个小库房做你的私库,前些日子加上今日的礼,都将它整理了入了你的私库,另外本王又给你加了几处铺子并庄子,盈利都是不错的。你从今日起便学着些,人情往来,银钱出入,都是要知晓一二的,也不用你多上心,总归是要知道自个儿有多少钱才是。” 又指了指前面这几个人:“这些都是曾祖父为你挑的管事,先用用看,日后,王府总是都要交到你手中的。”几人便都一一上前来报了姓名,姓赵的管库房,姓木的管庄子,姓李的管铺子,姓钱的管平日里的出入。她也没甚的多话说,只同四个管事道:“今日里的东西也尚且未整好,你们且下去整了,入了库,再来同我禀告吧。”四人应了是,便都告退了。 老王爷瞧着她平日虽是娇娇气气的一个人,但不该娇气的时候都是极稳当的,不会做那些子个上不来台面的形容。也是知她今儿一日必定是乏极了,特特将她喊了过来一试,结果是十分满意的,心中欢喜,拍了拍她的头道:“今日里定是累了罢,下去歇息去。”安君便福了身,告退了。 今儿太累,她倒是也不吵着要自个儿走,由得青竹将她扶上了软轿。 回了若园,小白正在泡池子…真是愈发会享受了,吩咐几个下侍,等它泡好了记得将它身上擦干,又哄了哄小白,让它要乖乖的,莫要吓唬人。 进了净房,泡进了池子里,青竹拿了洗发液帮她洗头,本来是想拒绝的,不过青竹洗得极舒服,又给她按了头…便也没开口推拒了,真是愈发堕落了,洗过澡趴在床上,青竹又帮她按肩膀,青梅帮她擦头发,日子真是不要太享受,没一会子,便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内容:本文将于12月5日周几入(倒)V,倒v章节从40章-58章,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哦,入V将三更奉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也请继续支持。。。 —————————— 评论也不知道肿么了,不可以回复 谢谢玖兰嫣的雷 谢谢小天使们的评论~么么哒~ 第五十九章 小库房 第二日早起,去和曾祖父请了安,顺便一道吃了早饭,又黏着曾祖父撒了会娇,便告退了。 祖父祖母同爹爹娘亲昨儿个晚上就被老王爷给轰回去了,偌大的王府只她与曾祖父二人住,老王爷一向里喜静,整个王府里的下人都轻手轻脚的,一片静悄悄。 想着反正也没甚事情可做,便逛一逛这园子罢,假山亭榭,幽静回廊,松柏翠竹点缀其中,一处未提名的园子植满了梅花,瞧着也快开了,想一想到时候一下雪,赏着白雪红梅煮酒一盏,多有韵味,笑道:“这处园子倒是极好的。”青竹道:“这园子本是个闲置的,老王爷知道王君要回来,特特命人从庄子上移了这许多梅花回来,想着冬日里下了雪,王君也有个赏玩处。” 老王爷对她这般的好,她也是感恩惦念的。问道:“你可知道王爷平日里喜爱些甚?” 青竹道:“小人不敢妄言。” 她笑道:“无妨,说你知道的便是。” 青竹想了想道:“老王爷喜爱喝茶,还喜欢看书,平日无事便大都在书房看书,每日早起会去武场打一套拳法,嗯,还喜欢静。” 安君不解,她来的这几日,瞧见老王爷到是挺喜欢她闹闹腾腾的:“何以见得?” 青竹道:“往日有些不知事的新仆入府时规矩教得不好,说话声,嗯...不是太低,赵叔便会呵斥,时间一长,大家便都知要压低声音,小人想,兴许是王爷喜静也未曾知。” 这趟里正说着,青梅便赶了过来道:“王君,四位管事过来了,如今正在园子外候着,您看是?” 安君道:“那便先去看看罢,今儿也逛了不少时辰了,左右园子跑不了。” 回了若园,便在厅子里见了那几位管事,管库房的那位拿了账本细细的指给她看,老王爷将那几处庄子并铺子今儿一年的收成都划给她了,统共有贰万叁仟八百多两银子,再加上之前旁人送的礼金,老王爷又外给她添了一万两,她这会子统共有三万五千多两的私房钱。 前几日礼金倒是收的不甚的多,多是些珍宝或是人参燕窝之类的东西,也都一一分类入了库房,管事呈了一叠单子给她瞧,虽说她对银钱不甚的上心,但也看得仔细,就如老王爷说的么,起码要知道自个儿有些个什么东西才是。 看完了库房单子,管事又递上一叠名单道:“主子瞧一瞧,这是下人们的名单,老王爷说了,今月起,便都由您给发例银了。” 她接过细细的看了一番,单子上从几个管事,到青竹他们,再到庄子铺子各处的伙计们,做的活计,领的月钱都一一例在上头,都是卖了死契的下人,倒是也未有不妥的地方。 例银从管事们十二两,到庄子上做累活儿下仆们的八百文不等,她瞧着,自个儿这么点个院子,都给分了十来个搞卫生的,每个月还拿一两银子,没道理庄子上干累活儿的只拿八百文,放下册子道:“便给下仆们加二百文,凑做一两银子吧,四个管事各自再添一两。例银从库房里出,每月拿了账单给我瞧一瞧便可。” 管事鞠了礼谢过,又道:“王君瞧着,是不是抽个空子让下人们前来给主子磕个头?” 二十五那日铺子里才放伙计们回去过年节,想了想,道:“便领着他们二十六过来罢。”瞧着也没什么要事了,便将众管事都打发了。 将院子里的下侍们都喊进来,让他们从今日起,开始做荷包,不拘数量,又列了张单子,让青梅去账房支了钱,买些棉布,锦段回来。瞧着一众人都有了事情可做,才心满意足,开什么玩笑,一群男人整日无所事事的挤做一堆偷偷打量她算是个什么意思? 中午便自在院子里吃了,未有过去老王爷那边,下午的时候便神识进了空间,整理了不少珍贵药材,昨儿半夜她夜起的时候,便唤了阿呆他们一趟,正好做个掩护,将前日些日子自个儿制的最好的茶叶装了两盒,晚上便捧着一盒茶叶并一只雪参去了老王爷那处,献宝道:“昨儿夜里阿呆它们过来了一趟,送了些师傅带给我的东西,这是师傅自个儿制的茶叶,唤做碧潭白雪,味道极是醇香,可惜这两日未有下雪,不然取了雪水煮上味道真真是绝了,这个参安儿也用不到,便献了曾祖父,祖父每日里切来泡个茶也是使得的。” 老王爷打开盒子瞧了瞧雪参,道:“茶叶曾祖父收下了,这个人参还是你留着罢,曾祖父用不着这,府中库里也有几只的,只不过比不得这个品相好。” 安君便也不推辞了,到时候送去给丁山好了。两人吃过饭,老王爷便让人取了一坛子雪水过来,自动手煮了一壶茶,这味茶味道极不错,很得老王爷欢心,大叹了两句:“好茶!好茶!”她便喝着茶,同老王爷说了说今日账房的事,又道了自个儿有给下侍们发上半月月钱做年终奖之意。 老王爷罢了罢手道:“你做得极好,日后这些事无需同我说来,反正给你了,你随意处理是。” 又道:“你过了年便也是十四了,过两日,曾祖父便摆个宴,将京城里的年纪合适的女君并未有婚约的儿郎们都唤过来,你也好认识认识,免得整日里陪着我这老头子,惯是无趣。若是席上有瞧见中意的儿郎,便同曾祖父说一声,先收作个陪侍,日后待你成年了,便收了房,或做个侍郎都是使得的” 她有些奇怪,即使有中意的,不是应该先订个亲什么的么,收作陪侍是几个意思?便道:“额,为甚要收作陪侍呢?” 老王爷道:“你之前不知,也是有可原的,我们这等人家,娶正夫可不是件小事情,先前曾祖父并未有留意这京中儿郎,如今还需好好考察一番才是。” 又问道:“这几日礼节可还有在用心学?” 她对这个倒是还挺用心,虽说整日端着挺累,但礼节这些个东西,不紧紧是用来尊重别人的,也是对自个儿的一番尊重,道:“在学的,夫子还说安儿学的极好呢,一点都不比旁人差的。” 老王爷笑道:“我儿便是个聪慧的,明日里铺子里会送些新衣裳并首饰,你若闲着无趣,也可去街上逛一番,瞧着些合意的都买了,若是银钱不过,上府里账房去支。” 她便笑着谢过,应了是....好在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然这般的惯下去,真的会成为纨绔好么.. 第二日一早,禀了老王爷,说是自个儿要出门玩耍去了,老王爷不大的放心,又给她配了八名侍卫。她先是去了墨郡主府,请了安,将茶叶送了一盒子给祖父祖母。 然后再上了街,街道上倒是很热闹,上京的东西也比其他地方的更精致,当然价格也更高,她自己个儿没有什么要买的,老王爷送过来的衣裳首饰都要放不下了好么。 上个首饰铺子买了三只镶小珠的银簪子,二十两一支,又买了一支未有镶珠的金簪子,三十五两。又将普通的银镯子银簪子买了不少,搞得跟搞批发似的,瞧着金银花生,豆子,也极有趣,也兑了不少,到时候用来打赏是极好的,瞧了瞧天色,也该吃午饭,便去了墨府找丁山去了。 她都有好几日未有好好瞧瞧丁山了,今儿乍一见,真是精神奕奕,满面春光,倒不是说他之前不精神,但终归不如这般的好。 她发现,这世界的男子,妻君宠爱些的,都跟刚刚浇过水的嫩芽似的,生机勃勃得狠。那种常年失宠的,就跟焯过水的青菜,虽然依旧绿,但瞧着总觉着透着一股子焉巴巴的味道。 瞧着丁山好,她便也是觉着开心,吃过饭,又拉着他说了些话,又让他也要抽空去瞧瞧庄子铺子,又将金银豆子留下不少,让他到时候打点下人,虽然之前特地留下的那两个下侍也是会帮着照点这些个琐事,但她总觉着不够放心,前世的宅斗小说看多了,总担心丁山会吃亏,一副操心女儿嫁过去会被小妾欺到头上的丈母娘模样。 丁山却没她想的那么娇弱,他到底不是个蠢的。之前也是去过些地方,有些见识的。大院子里的事情多少也听说过,反而是有些担心女儿会不会生气自个儿这几日都没有陪在她身边,却没想到女儿这般的贴心,极是感动:“安儿不怨爹爹这几日冷落了你么?”安君笑道:“爹爹说的哪里话,只要爹爹好好的,安儿便是开心的,再说,安儿如今哪里还能受了委屈去了?” 父女两讲了一阵子贴心话,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她便去给刘清问了安,又同众兄弟打了招呼,便自回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今天手动三更~ 明天起继续早上6点~ 谢谢大家~ 第六十章 恰似故人归 今儿个会有不少人来,前日下了场大雪,梅花都开了,老王爷便寻着由头办了场赏梅宴,发了三十几张帖子出去,城中年纪相当又没有派系之争的小女君们请了三四个,尚未有婚约的适龄少年郎也请了三十来个。 宴席便设在那处的梅园,前两日她让王爷给提了匾,名曰‘寻芳’,倒是应景的很。 瞧了瞧时辰,客人们倒是也快登门了,问了布置园子的管事道:“炉子可都燃好了,酒呢,都拿出来没,可是还有未安顿好的地方?”管事笑眯眯的道:“王君尽管放心,俱是安顿好了,决误不了事儿的。” 不多一会,便有下侍招呼道:“魏上尉家的宛君、魏三公子、魏五公子到了。” 安君便迎了过去,见了礼道:“宛君同两位公子到的可是早,快来屋里,可是冻到了?” 宛君笑眯眯道:“一路的轿子过来的,哪里能冻着。”瞧着园子道:“这园子名儿可是起的巧,我等可不就是来寻芳的么。”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屋里,不多时,便又来了几位,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行人便都前前后后的到场了。 便由着下侍领着入了坐,安君早已叫人将院子中央的石板地清了出来,摆上了案几,一旁燃了不少炉子,虽是在院子里,倒也是不会叫人冷着。 出了石板地上,其余的雪都好好留着,不曾坏了景子,朵朵红梅映着莹莹白雪,隐有暗香浮动,再配着梅花酒小酌一杯,倒也不失为一番子趣事儿。 不过终归了赏梅只是个由头,正事儿是赏人,众人虽俱是心里有数,但该有的模样还是要做一番的。 一群少年们有模有样地指着梅花吟诗弄赋了几首,赞了这梅花凌寒自开,孤芳冷傲,正是百花之中最为有铮铮硬骨的。 中间魏尚书家的女君同马郡主家的女君还因着这冷傲寒梅暗掐了一番。 源头出在了一位男子身上,据说是京里有名的一位公子,这位公子也是个奇葩,唤作冷霜,谈得一手好琴,为人气质冷清很,自个儿上了城中的留香苑挂了牌,接客全在兴趣,说起来他这般的爱理不理,让一众女君们心中还颇为有些个上心。马郡主家的清君便也是他的钦慕者之一,赞他如这寒九天的一支梅,孤傲清风得很。 魏尚书家的宛君便不依了:“我三哥在京里,素有傲雪公子之称,那等的小倌,不过是照猫画虎,徒惹笑话。”又问她三哥:“那等的污秽东西,画虎不成反类犬,却偏偏有人捧着,着实可笑的很,三哥你说是与不是?” 魏三公子似是无意的朝着安君这边看了一眼,道:“不过是世人瞧着爹爹的面子上,盛赞了我一番,哪里做得数的,偏你也不嫌丢人,拿出来在这显摆着。” 那位清君便是不依的,淡淡的驳了回去:“纵有人偏爱断章取义,也不是我等能左右的。” 起先她赏了面子招待了这群人,不过是不好驳了曾祖父的好意,如今瞧着,感觉还是颇好的,特别是瞧着两女君们互相掐,真人版的宅斗啊,反正只要不发生在自个儿身上,那瞧瞧趣还是挺有意思的,便也不开口,由着两人掐。 宛君瞧着也是个中高手:“这世道,有手有脚的人,便总是饿不死的,偏有那些个清风白雪的人儿,好端端地不知怎的了,自落了风尘,啧啧,这兴许是我等断章取义之人不能理解的风骨。” 那位清君不敌,只得揪着帕子,暗中生闷气。 便有户部上尉家的成公子出来圆场:“王君这园子的梅花开得真真是好,我瞧着众人约莫也是同我一般心思,不过是不如我脸皮子厚,不知王君能否应了我折上几只,也是让我由着踏雪折梅,风趣一番。”众人也都应着道‘正是有此意’。 安君瞧着这成公子,真是个极温文儒雅的人,让人心生好感,笑着打趣道:“如此便是正好,瞧着我这一院子的下侍们都疲懒得很,倒是叫他们省心了。” 众人便都纷纷起身,和乐融融的摘了几支梅花,然后又是饮酒说笑了一番子。 瞧了瞧时辰,也是不早了,便都纷纷告了辞,安君也不做挽留,一同送着出了府。 前脚送走了众人,后脚曾祖父便派人来请了。 老王爷摆着桌子上的一众画册名单,笑问道:“怎么样,安儿可是有中意的?” 安君做不满意道:“一群小孩子了,哪里有什么好的?” 老王爷又问道:“如此说来,便是不喜欢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说给曾祖父听听。” 她本是为了完成任务,想着早早脱身,便随口道:“好歹得年纪稍稍大些啊,少年郎们一遇事便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很,让人心烦,我不喜欢。” 老王爷挥挥手,打发她下去了,又唤来了管事道:“将京里年纪稍微大些,长相家世尚可,并未有婚约在身的男子名单来一份。” 她倒是没有想到老王爷会来这么一手,不然定是不会那般的随意一说了。 成瑜瑾觉着这几日过得很玄幻,先是那三百年不曾有空搭理他的娘亲特特的唤了他过去,将一张帖子塞给他道:“这是为娘好容易弄到的,你需得好好把握机会。”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虽然年纪大了些,不占优势,但说不定那位王君便是好这一口也未可知。”说罢好似自个儿也不大的相信,又道:“算了,反正权当去混个脸熟,去吧去吧。”便不耐烦的将他轰了下去。 他拿着帖子一看,原是近几日传得风风火火的定邦王府的小王君办了一场赏梅宴,这些个宴席,京里不知凡几,众人都心知肚明,他虽然也和娘亲一样,觉着那位小王君是不大的可能瞧中自个儿的,但到底还是去了,如娘亲说的那般,去混个脸熟罢。 去的路上,便也碰见了几家的公子,巧了也是去参加赏梅宴的,众人便顺路同行,一路上听着几位公子道:“听说这个小女君长得三大五粗,青面獠牙,性格暴戾的很,可愿她不要相中我。”他瞧了瞧这个小公子今日的打扮,用惊悚来形容也不为过,觉着他被相中的可能性不大。 又一个说:“我听说是长得娇俏如花的很啊,怎么会是那般。”另一个便又说:“你不知道,她可是骑着老虎进城了,老虎都被她吓得服服帖帖。”这个便大惊失色:“怨不得你们做这般的打扮,我,我可如好是好。”先前那个便递了一只炭笔给他:“用这个,用这个在脸上点些麻子,好歹遮挡一番。”于是这个便接过谢了,点了自个儿一脸黑点。 成瑜瑾瞧着他们这番的形容,想着娘亲对自个说的:“这位女君自个儿便是生的貌美得很,娘亲生平紧见,你虽相貌也是不错,但终归年纪大了她许多,可恨你几个年纪适合的弟弟都早早定了人家。”娘亲见过那位女君,想必是不会瞎说的罢....... 一行人到了王府的时候,早有人到了,有下侍过来行了礼道:“王君正在里头同几位女君说话,未有出门迎接,忘几位公子莫要见怪。”便引着他们几人一路进了里头。 到了院子口,便见着两位女君正互相打趣,面对着他的这位他认得,是魏上尉家的宛君,背对着他们的这位,应是那位小王君了。 这位小王君今日着了一身蓝色衣裙,头上斜斜挽着髻,旁边簪了朵铃兰花,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身后,同那位宛君打趣道:“你快莫要取笑我了,不然一会子看我怎的罚你喝酒。”带着笑意的好桑子让人听着如沐四月春风,他觉着还隐隐约约有些耳熟。 这位小王君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笑着迎了过来道:“贵客临门,我却有失远迎了,真是该打。”约莫是今日里日头好,映得这位王君的笑眸波光粼粼,晃得人眼花的很。院子里的炭火烧得太过旺盛,他觉着有些面热。 尚未来得及答话,这位女君又对着他道:“咦,怎么瞧着这位公子有些眼熟,不过应该是未有见过才对。”又笑道:“唔,这约莫便是书本子上说的‘与君初相识,恰似故人归’不成?” 这时与他同来的几位少年郎反应过来,俱是一副被累劈过,心灰意冷的模样,其中一人还‘啊!!!’的一声惨叫出来,王君问道:“这位公子是怎么了?”同他一道来的那位少年道:“啊,他是想如厕,但又不好意思问。”王君便唤了下侍过来,引了他们去了茅房。 他也反应过来了,端出往日里的风度,鞠了礼道:“见过王君,却是某不该,让王君及众人久等了,一会子定自罚三杯。” 小王君应道:“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端行如莲,温润如玉,我一直以为难有人真正当得这两句词,现今知,原来指的便是公子。”又笑问道:“公子莫不是有个雅号,唤做如玉公子不成?” 他抱拳应道:“在下姓成名瑜瑾,谋得上京人们抬爱,唤做一声如玉公子。一直以为不过是个薄名,却有幸得入了王君的耳。” 一旁一位女君笑道:“你倒是皮子厚,怎的不说是王君恋慕你好了?” 他抿了抿嘴,打了揖,一本正经道:“王君虽是恋慕与我,你也莫要说出来才是,我脸皮子薄,当不得这些个话的。” 王君并一群人俱哄笑了起来,他瞧着,似一夜山花烂漫。 作者有话要说:最开始的那个出来打酱油了~ 撒花~~ 第六十一章 太学 今儿个是二十六了,给员工们发奖金的日子,她能说自个儿有点小激动小开心么? 昨儿夜里便下了场大雪,今儿青竹伺候她梳洗了便指挥着下侍们去铲雪了,方清理了院子管事便进来问安了:“王君,下人们都在后门候着,您看是?”她道:“来得时候也正好,便都叫进来了,左右我这园子大,能装下这些个人。” 小二百来人占了大半个园子,由着管事带着几个几个的进屋里同她请安,请完安,每人得了个荷包,包里是半月的月前,得了赏钱,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 发完了月前,又在院子里摆了箱子,里头刻了竹签,每人摸一张,奖品各异,差的有三尺棉布,好的有个银镯子,众人到是觉着挺新鲜。 完了她又将之前,买的四根簪子放进盒子里让四位管事摸,笑道:“里头可是有个金簪子,惯看哪位运道好了。”还是管着库房的那位管事摸着了那根金簪子,笑眯眯道:“多谢女君慷慨,小得这年头是不用愁着送个甚给小的那妻君了,管送了这个,她一准儿开心。” 一上午的都是处理这些个事情了,瞧着下人们的开心模样,她也是极开心的。 约莫是人也不能总开心,下午的时候,老王爷派人唤了她去书房,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 老王爷给她选了个陪侍,嗯....长相好文采好,名声也不赖,年纪也不小...正合她的要求。最主要的是老王爷已经派人去同那位儿郎的母亲说好了,契文也已经打了。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离着若园不近也不远...明儿个一早,那位儿郎便会搬过来,特地叫她过来通通气,又拍了拍她的头道,也不用太担心,这个先看着,若是不甚的满意,曾祖父再给你找几个便是。 她脑子一片糊,后头曾祖父再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 安君浑浑噩噩的滚回了若园,趴在榻上发愣,青竹怕她冷着,拿了被子给她盖上。瞧着青竹轻手轻脚,温柔的给她搭上被子,活活的一个小媳妇模样..... 抬头问道:“青竹,你说,若是那个陪侍我不太喜欢,那不是耽误了他的青春和名声么,是不是太委屈他了?” 青竹道:“王君说的哪里话,这是多大的福分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又是老王爷给定的契文,日后也比一般人更体面,哪里还有委屈?” 安君觉着他没懂自个儿的意思:“我是说,日后若是我不喜欢他,那他的日子怎会好过了,怎么不是委屈了?” 青竹道:“王君不必操心,若是不喜欢冷着便是了,多少男儿不都是这般过来的,哪里到了他这处就这么娇气,委屈了他?” 沟通失败...... 第二日一早,成瑜瑾便过了王府,就住在前两日收拾出来的秋园里,瞧着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日后要被自己糟蹋了,她便有着森森的罪恶感,不禁又埋怨自己,昨儿个为什么要同他说那些个话,这下好了罢...白白耽误了人家... 因着心里愧疚的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便不见他,自个儿窝在园子里鸵鸟着。 晚上老王爷将她喊了过去,问道:“安儿可是不喜欢这个?本王爷觉着,年岁着实大了些,不过也别不开心了,瞧瞧这嘴儿撅得,都能挂酱油瓶了,等过了祭天节祖父再给你寻两个,我觉着魏大人家的那两个小子便是不错。” 安君一听,感情若是她说这个不好,还要再误两个?忙道:“不是的,这个安儿极满意,多温雅的一个人儿,哪里是那些个毛头小子能比的呢?” 老王爷便纳闷了:“那怎的你今日都不愿瞧他一眼?” 她无法,只得揪着帕子,扭扭捏捏道:“安儿,安儿只是有些害羞嘛......” 老王爷拍了拍她:“去去去,害羞个什么,日后你还需娶多了夫郎的,怎能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泪流满面的回了院子,自个也觉着就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若是让下人们都觉着自个儿不喜欢他,还不定怎的瞧轻了他么,不是更对不住他了? 便让青竹折了几只梅装进琉璃瓶中给他送过去,道是自个儿今日里忙,改日了再请他小酌一杯。 青竹回来道:“成公子说,王君不必挂意,他还是喜欢静些,在家中时,兄弟们吵吵闹闹的,不若在这处更清净。”又递了张纸条过来‘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 ’ 望了望天,肿么办,这么体贴的一个人...感觉自个儿好坏... 她问道“青竹,你知道成瑜瑾的事情么?说来我听听.” 青竹道:“小人到时知道些,不过不多。” “你且说说看。” 听了青竹讲的.....将头扎进被子里,翻滚了两圈,反正都已经被曾祖父给定了下来了,都已经这样了,就让他当挡箭牌吧,一个总比是一群好不是么?....最多自个儿对他好一点... 感觉自个儿朝着渣女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想想都有点小自豪... 鸵鸟了一晚上,她也调整好了心态,反正下定了决心就行动吧,第二日一早,便让下侍去了秋园,邀了成瑜瑾一道去向曾祖父请安。 反正也无事,便一路慢悠悠的走过去:“成公子昨日睡得可好,若有甚不得心的地儿,便紧着去和赵管事说,若是不好意思,同青竹说也成。”她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说。 成瑜瑾倒是极领情的:“瑜瑾昨儿个睡得挺好的,倒是劳烦王君费心了,当然,若是有着需要的,也不会同王君客气,倘若次数多了,还望王君莫要嫌弃才是。” 路过了寻芳园时,安君性起,便顺路折了几支梅花。 成瑜瑾的性子好,说话也风趣儿,单单做朋友的话,确是和她很意气相投,两人一道倒是也有说有笑,老王爷瞧见了,倒也对他多了几份子好感,也未有时常将要给安君再寻两陪侍的话挂在嘴边。 说实在的,多一个人陪她玩耍倒是真不错,特别是这个人刚好很得她好感,本身又博学,两人相处得倒是愈发得好。 这趟里祭地节和祭天节与在清河也相差不大,不过是三品官以上的都去了宫里,同帝君一并祭祀去了,成瑜瑾如今是个五品翰林从事,便同她一起在王府里祭祀,好在管事们都习惯了这档子事情,成瑜瑾又能干,倒是也未有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过了祭天节,倒是也有不少小儿郎由着爹爹领着上门讨喜钱,人极是多,府里从早忙到晚,老王爷不是个爱应酬的,往年里人们想上王府,却都苦于寻不着个借口,如今倒是好,京城里但凡能寻见王府大门的都来了,自个儿家未有个合适小儿郎的,也都陪着旁人家的一道来。老王爷心情好,倒是也不见不耐烦。 两个大节日过完,也就空闲了下来,她每日便是上上空间,同成瑜瑾聊聊天,陪曾祖父逗逗乐子,偶尔去瞧瞧祖母祖父,和爹爹娘亲,倒是去瞧爹娘的时间最短,丁山倒是还好,她那便宜娘亲见着了她,性子来了便会拉着她的手,两眼泛水花,心肝儿宝贝儿的喊,她真是十分不爱这个,瞧着丁山好,坐上一会子便逃跑了。 小白的日子倒是比她还要休闲,整日里吃饱了晒晒太阳,然后跑去马场吓唬马匹,最后心满意足的在地上滚几滚,回了若园‘噗通’跳池子里去由着下侍给梳洗,十足十一副大爷模样。 过了初十,成瑜瑾便要上翰林院报道了,不过左右这是个闲职,每日上午去上一阵子,下午便回来了,与着其他时间倒是也无有不同。 十五的时候,老王爷便送了她去太学,学里男女学子都有,估摸着是受了京里氛围的影响,这里的女君们倒是不似村里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个个都是比较努力,不过终归还是不如儿郎们更能吃苦些,除了上午的两节课必上,下午的全然看心情。 京里的女君们也不如村里的朴实,她门学间的二十多个女君分了好几派,个个明争暗斗的,上课时说起话来都是夹枪带棒,若不然也是话里有话,一开始瞧着还觉着挺有意思的,时间也长,便也是十分厌倦这般的心口不一,真是让她觉着十分思念溪桥镇的小伙伴们。 这日,她正撑着头,身子坐得笔直的在发呆,没办法,这个熊夫子太厉害,字写得不好要骂,上课不认真要骂,不来上课要骂,仪态不好要骂,各种各样的要骂。即使太学里的学子们个个都是非富即贵的,特别是女君们个个都被训成猪头了,也只能忍着,谁叫人家是帝君的授业夫子.... 第六十二章 向着人渣前进 熊夫子是个极讲规矩的人,从不许女君们迟到早退,自个儿却每每都是抵着时辰到,她向来来的早,便撑着头发呆,自然她不是真在发呆,只是意识进了空间,外头的事情,稍稍留意些便成。 新帝才登基没几年,尚未生下小帝君,太学里的一众女君,便属她日后承的爵位最大,所以女君们虽分了好几派,整日里可劲儿的掐,但也没人不开眼的来挑衅她。 这会子,冯太尉家的冯梦君正同小伙伴们讽刺另一位五品官员家的女儿:“哟,柔君今儿簪了朵琉璃花,啧啧,真是衬得人比花娇。”另一个她们一派的女君接过话道:“我瞧着,这簪子怎的有些眼熟,哎呀,原来是三年前翠璃阁的样式。”这一派又有人接话道:“好像真的是噢,以前,我似乎也有几只这般的簪子,不过后来不喜欢了,赏给下人了,却是不知道柔君喜爱这般的簪子,不然都留着给柔君好了。”这一派的几位女君便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被嘲讽的这位柔君这一派系的小伙伴们都没来,没人撑腰,只得自个儿低头愤愤的揪着帕子。 尚未揪两下帕子,门口便传来了一位女君的声音:“大伙儿遇到甚高兴事情了,笑得这般的开心,噢,原是夸柔君长得好?其实柔君长得也不甚的出众,只不过条子好。” 又转头对着柔君道:“长相是爹娘给的,这可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过条子可是后天里养出来的,你可得继续养好了,每顿里少吃一些,莫要等日后痴肥了再来后悔。” 却原来这位女君正是柔君这一派系的领军人物,礼部上尉家的女君,陈璃君。 柔君立马满血复活了:“璃君指点的是,我必日日记着,不敢傻吃狠吃的,不然日后去同中意的儿郎求婚,若是人家正好不喜欢痴肥的,拒绝了我,我岂不是要伤碎了心?”说罢,还做了难过捧心状。 梦君那边正好有一位女君,长得比圆君还夸张些,平日里食量也大,这位女君正气得咬牙切齿,正要反击,便听得一声“熊夫子来了。”众人齐刷刷的落座,个个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这般的事情,每日都有好几遭,初时,还觉着挺有意思么,后来她便也就兴趣缺缺了。 熊夫子虽然他姓熊,不过他长得却不像熊,反而有些像猴子,他迅速的进了学间,众女君们起身给行了礼,瞧着众女君们这般的和乐融融,他也是极自豪的,想他刚来教这学间的时候,整日里吵闹的不成体统,瞧瞧,这都被他给改过来了。就说么,哪里有解不开的仇。 熊夫子虽然平日里比较凶,不得女君们的喜爱,但讲起课来,还是挺不错的,对着许多文章都有独特的见解,一点儿也不死板,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每次他讲课的时候,安君都会觉着,这真是一个极有人格魅力的人,怎么平日里自个儿会讨厌他呢,当然这种错觉往往只能维持到下课前。 这会子下了课,夫子指着珠君的字道:“你瞧瞧,写的甚,莫不是你名儿里有珠就真的变成猪了不成,这都多少回了,就不能写好看些?” 又抬头瞧着众人:“你们也未有好到哪里去,统统给我抄五百大字。”众人...靠.... 下了课,夫子也走了,有两刻钟的歇息时间,众位女君们便一道去园子对面的男子学间里去调戏儿郎们...是调戏...约莫富贵乡便是容易养出纨绔? 在调戏儿郎面前,派系之争可以先放下,安君已经想好了,她也是要成为纨绔的人,这等子事情也是需要参加的,便跟着众人一道雄赳赳的冲到了男子学间。 男子学间共有三十来间,就学的儿郎们多是十三到十八岁的。 众人们挑着自个儿喜欢儿郎,便冲了进去。 不一会子便能听到‘玉君,你摸谁的手呢,那可是我哥哥,咱们可是一伙的,不兴啃窝边草。” 叫玉君的便立刻甩开了拉着的男子的手,迅速的摸上了另一个男子的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个也不可以,这个也是我哥哥。” 玉君又拉起一个年级小一些的儿郎的手道:“这个总不是你哥哥了罢?”“快放开,这个是我弟弟,亲弟弟...” 她发现,其实是年纪稍微大些的这两个女君带坏了这群年纪小些的女君,因为年纪大些的女君光去摸胸口,摸屁股。年纪小的写的只是去拉拉手,掐掐脸。 她倒是也上前意思意思的使劲儿掐了几个正太的脸,瞧着众儿郎虽然羞答答,但总觉着有几分自愿的表情,其他的事情她下不去手...不然会有自个儿被调戏了的错觉。 末了,还学着她们拍了拍一个小正太的脸:“小公子长得不错么,颇得本王君的心,便随我回去做个小侍吧,日后我定会怜你疼你的。”说罢,还猥琐的笑了两声。 哪知,这个小公子羞羞又答答的道:“好...” 她大吃一惊,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小公子也略微提高了声音:“我说好的,我愿意随你回去。” 安君脸色变了一变,又变了一变......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啊,你特么的是在框我么? “还以为是个贞坚的,却没想,如此的没风骨,本王君正是瞧错人了,哼!”说罢,做气呼呼状,拂袖离去。 走远了几步,抬起袖子擦了擦冷汗,我去,还好本王君聪明机智,反应又快,不然就要被坑了。 待她回了家,将这事情告诉成瑜瑾,两人合计研究几日后发现,爹爹是三品官员以上,或者娘亲是三品以上官员但为正夫所出的儿郎,是不愿做侧夫以下的的夫郎的,父母有人是一二品官员以上,不愿意做小侍,其他的,做什么都愿意,自然,这个标准是按照她的身份来订的,有了这个标准,她调戏起人来,倒是也放心多了。 所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未有等她多放心个几日,这日,在他调戏完这个礼部下尉家的小公子后,小公子低着头,期期艾艾的同她道:“我,我并不是那等轻浮的男子,但,但若是为了你,我愿意做你的小侍。”末了,还抬起头,偷偷看她一眼,,虽然他低下头都比自个儿高得多。 她终归是没有将这个公子收作侍郎,但也不似往常那般,随着众人去调戏儿郎,也算作弃暗投明了。 她自个儿经历过的,那般的年纪,最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会渐渐将喜欢当成爱,最后爱的深,爱得真,若是她给了回应,那或许也会成为这时代的一段佳话,可是她是个自私鬼,目前并不打算给回应,如此下去,必然了,结局会伤的深,伤得真。 感情账最乱,最烦心,她只是想尽可能的成为大家心目中的一个纨绔,而不是去拨动一潭潭的春水。 众人都在在学里调戏儿郎,也没听说谁成了纨绔的,所以这个法子约莫是行不通的,她需要改变方法,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挥挥手,不愿带走一丝负担。 ps:又收获了一点人渣经验值......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此计不通,再生一计。 这日里,她同学里的两个同窗一道去逛茶楼,其实铺子还是外城的更热闹些,在内城,众人都自缚为有身份的人,一举一动都努力透露出‘我很有涵养’的感觉,端得太费劲儿,没什么意思。 这趟里,她们三点了些瓜子点心,要个了座儿,旁边的两位心思都在说书郎身上,她对这个不甚的敢兴趣,磕着瓜子望着路上的民声百态,倒是也颇有意思。 这会子正有一个恶霸,吃了一个摊子的馄饨,不给钱,还踹了那摆摊的老爹一脚,众人虽愤愤不平,但也没有上前去给那恶霸一个教训的,只低头诅咒道:“这个该死的,总有一天,他那表弟下了台,看他怎么横。” 安君用力握拳,自然不是要上前打抱不平,她又找到了一个成为纨绔的好法子。 同两位同窗打了招呼,告了别,领着三个下侍抬腿朝小摊子上走去,当然,她走到的是一个卖汤圆的摊子,卖馄饨的老爹刚刚被坑了一把,她总得让人缓缓才是...... 领着三个下侍在汤圆摊子上吃了十几碗,她自个儿饭量不大,吃不下太多,便让下侍使劲儿吃,下侍无法,个个吃得扶墙走才罢休,吃完了她一扬头,对着卖汤圆那个老伯横道:“怎么着,本王君吃你个汤圆还要给钱么。” 卖汤圆的虽然不认识她,不过瞧着她穿戴俱是富贵,后头跟着下侍也均是不凡,又自称王君,便忙道:“不敢不敢,大人尽管吃。” 于是她便同三个下侍耀武扬威(自以为)的回了王府。 糯米食有些不好消化,她一下吃撑到了,成瑜瑾来看她的时候,她正躺在榻上,哼哼唧唧的由青竹给揉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存稿都被昨天耗掉了~ 明天双更~~ 恢复每天后台6点更新,~ 作者菌会尽量多更一点,如果我有存稿的话~囧,谢谢大家的支持~ 么么哒~ 第六十三章 静园 成瑜瑾瞧着她这般模样,笑道:“往日里也不见你是个贪嘴儿的,今日可是吃了甚好吃食,撑成这般了?这般难受,怎的不让下侍去煮一碗酸汤。” 便见安君抬起眼皮子,可怜巴巴的道:“我是吃多了汤圆,喝酸汤不顶事儿的。” 他上前去顶了青竹的位置,探手帮着她揉肚子:“也不知是那家的汤圆,居然这么得你欢喜。” 安君哼哼唧唧的将这番事情讲了一遍,虽然她讲得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成瑜瑾还是从她的话里将这事情给理顺了。 笑道:“你此般法子,估摸不大行得通。” 安君挺他如此说,便睁亮了眼睛:“你可有好些的法子么?” 他便道:“最快的法子便是你上街,瞧着哪个不顺眼,上前拿了鞭子一顿抽,多来几次,再派人传一传,就成了。” 安君不大的想用这个法子,闷闷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她不想用这种法子啊。 他不语,低下头,力道不变的继续给她揉肚子,别的法子倒是也有,只不过他不想说,不愿看见她那般。 日子便是这般过着,她每日里表现的既不打眼,也不过分的差,还接了不少小宴席的帖子,抽空去了几趟,也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 这日里,学里的一位叫杜莉君的女君请了几位女君一并去静园玩耍,那地儿就是个花楼,安君想了想,自个儿还没去过青楼呢,便也点头应了一道去。 一行四人便去了那静园,也不愧是城中有名的烟花地儿,园子修得精致,往来迎客的侍儿们也都个个出落的标致。 莉君熟门熟道的进了园子里,有几位下侍迎了上来,态度倒是不错,既不殷勤的让人反感,又不会让人觉着受了冷落。 莉君指着安君道:“这是定邦王府的王君,今儿是第一遭来,赶紧着伺候好了。” 几位下侍均眼色一亮,其中一个管事爹爹围上来道:“王君能来,真是天大的幸事。”又指着一个侍儿道:“去,将公子们都叫出来。” 一个侍儿在前头开道,一路分花拂柳的引着他们进了里头的一间大厢房里,厢房里装修摆饰均是奢靡,墙上挂着的画儿,瓷器摆饰,均绘了春(宫)图,还挂了不少红色的纱帐。 虽是下午,厢房里也燃了昏黄的灯光,透一层一层纱帐瞧着各处的春宫景色,真真叫人面红耳赤。 侍儿们引着四人到矮几前,因着是那位莉君做东,所以她便推了莉君让她上座的好意,自去了一旁的几案上坐下,那位管事便拍了拍手,顿时丝竹声声入耳,几十位着装暴露的儿郎扶纱鱼贯而入,在她们前头排了好几排,由着那位管事爹爹给引着上前来问安。 二郎们面色含春,眼波流转,一一上前了福了身。 管事爹爹笑眯眯道:“这些个可都是园子里顶顶出众的公子,王君不妨瞧瞧,可是有满意的。” 她们三人均叫了两个公子陪酒,安君想了想,便也指了两个站在后头稍微青涩些的小公子:“就那连个吧。”倒不是她转了口,而是前头这几个胆儿大的狂抛媚眼的,她觉着自个驾驭不了... 安君抬头一瞧一道来的几人,除了做东的莉君,身量丰盈的叫莫君,个子小些的叫娆君,俱是十五六的年纪,各自点了三四个公子,熟套的倒公子们的怀里,由着他们用嘴哺了酒食喂过去。 莉君也恰抬眼见了她,面色飞霞:“安君若是不满意,尽管换,这园子里的公子们个个都是乖巧的。” 她忙接口道:“这两个我都极满意,美男在旁,莉君还不紧着享乐子,不必操心我,我总不会亏了自个儿的。” 莉君一听,笑呵呵的不知说了句什么,便转过头去继续同几位公子调笑。 她也接过一旁一位小公子倒的酒,小抿了一口,悄悄,还是自个儿选的好,文文静静的坐在一旁,不似那些个:“你们两叫个甚,瞧我这记性,居然忘记了,瞧着你们年纪倒是还小的?”她是压根就没记住。 给她道酒这个公子道:“奴叫做鸾飞,今年十七。” 一旁给她捶腿的那个道:“奴叫做鸾凤,今年十五。”鸾凤本一开始是要过来搂着她的,闻着他身上的花熏味儿,她不是十分乐意让他给搂着,便将他使去捶腿了。 “噢,名儿倒是不错,可是会些甚?”她纯粹是无话找话。 鸾飞道:“奴会吹笛子,若是王君不嫌弃,便由奴献上一曲。”她了点了头,鸾飞便招了下侍去取笛子。 待下侍将笛子取来,一旁的丝竹声便也停了下来。鸾飞便吹了一曲,曲子她没听过,调子倒是挺欢快的,他倒是很聪明,没有吹那些个凄凄悲悲的曲儿。 等一曲罢,娆君从一个公子怀里直起身子,意欲不明道:“瞧着可真是个可人儿,安君倒是好眼光。”又推了推一旁的一个公子道:“我瞧着那人儿倒是心痒痒,便用这个同你换一换可好?” 她支着身子,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娆君,懒洋洋道:“我眼光倒是向来都不错,尚有不少好东西呢,娆君可是还有看中的?”说罢了,直起身来,认真问道:“不如一并都送了你,可好?” 莫君倒是一直注意着这边,打了个哈哈道:“娆君可真真是个花儿心,瞧瞧你便上那两个可人儿,可是要委屈死了。” 边上几个公子都精明着,做了委委屈屈的模样道:“娆君真真是叫奴伤心...瞧见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娆君终究不是个太蠢的,热脑子凉了下来,便也顺着杆子下了台道:“瞧瞧你们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是那种人了,不过是逗一逗那下公子了。”又对安君道:“王君可是务必要尽性,我只是打个趣儿,莫要当真。” 安君道:“瞧瞧你们说的什么话,我岂是那等的小心眼的人。”不过是心里有嫉妒,又不敢发出来,憋着憋着就憋不住了罢。 切,瞧着她脾气好,就准备上前来戳一戳不成,一群子跳梁小丑,介意个甚?笑了笑,朝着那两位举了举杯。 鸾凤瞧着是个新手,没甚的架势的吵嘴,似乎被吓到的,跪坐在她旁边,身子挺得笔直,按腿的手法也不若那般的自然,瞧着他眨巴着眼睛,抿着嘴儿,小兔子似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便拉了她到边上坐着:“你可有个什么会的?” 小兔子眨了眨眼,诺诺道:“奴,奴会唱曲儿,若是王君不嫌弃,奴便给王君唱上一曲可好。” 安君瞧着他偷偷摸摸的抬起眼来,又怕被人发现似的迅速低下头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玩,学着他的语气道:“那,那你就给我唱上一曲儿罢。”又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我有这么吓人么,嗯?” 小兔子的脸也不知是羞红了,还是被掐红了,抬头望着她道:“哪里,王君人极好的。”又对着鸾飞道:“劳烦哥哥帮我奏曲儿了,便唱前几日里学的那首罢。” 鸾飞点了点头,便吹起了曲子,嗯,听着有些耳熟,然后鸾凤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 安君觉着自个儿被雷劈中了,倒不是鸾凤唱得太雷人,他唱得极好的,他唱的是:“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是啊,她早该发现的,牙刷,沐浴液,洗发水,这些个东西,哪样瞧着都是穿越者的手笔啊。 她虽然心里如擂鼓,但面上还是比较淡定,听完了做意思的鼓掌两下,问道:“曲儿唱得挺好,之前从未有听人这般的唱过呢,可是你自个儿作的?” 小兔子道:“不是,不是,奴哪有这般的才华,是我们老板的一位朋友写出来的,他说这是他的故乡曲儿,突然想听一听,便写了几首,园子里的哥儿们都会一段子呢。” 她垂下眸子,暗道:“这位便是同乡了。”又问道:“你们老板的这个朋友倒是极有意思的,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故乡何处?”她心里有些个紧张,便自不知的放高了音量。 小兔子忙道:“王君宽恕,奴只知道他姓轩辕,其他的,奴不知。” 她又无意为难与他,便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我又不曾怪你,紧张个甚,你唱的挺好的,再唱几曲罢。” 鸾凤便又合着鸾飞唱了几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那三位女君都喝了不少,几人均衣衫散乱,几个公子将他们围在中间,手口并上,那位娆君正夹在两个公子中间,后面那个公子双手揉着她的胸前,前头那个捧着她的脸,口舌交缠,□挺动。 娆君隔着纱帐瞧着她,露出似是得意,挑衅的目光,虽然帐子都放下来了,但还不如不放下呢,朦胧的光线,白花的(肉)体,声声淫(语),糜(乱)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家里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情, 可能这几天真是,很乱 作者菌会保持住一天起码一更的 关于情节设定这一块,可能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不过为了情节推动, 也难免了,希望小天使们不要嫌弃,继续爱作者菌 作者菌会日后会更加留意的,尽量不要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就是出现有些不大合理的,作者菌也会努力把它圆过来 请乃们继续挥舞着小皮鞭督促作者菌吧,。, 么么哒 第六十四章 似是老乡 鸾凤早就羞得唱不下去,低头侍奉在一旁,偶尔偷偷的抬眼瞄一瞄她,她瞧着娆君叫得愈发亢奋,不禁心里好笑,你得意个屁,睡的又不是老子的男人,老子管你去死,便也不做回应,权当看免费(春)戏,边看边就着喝些酒水,嗑些瓜子。 说起来这中间她最喜欢鸾飞,先前也要似那几个般靠过来,被她拒绝了,也不恼,全然当没发生过侍奉在旁,现今也好像瞧不见这般的(淫)秽场景,只在一旁递瓜子茶水。 她嗑了些瓜子,又吃了不少酒水,憋得有些想上茅房,便起身朝外走去,鸾飞和鸾凤想跟过来,被她制止了。 绕过三两座假山,上茅房放了水,出了茅房便向左拐去,往日里她的方向感虽不太好,但也没这般的差,这趟里全然是因为喝了不少酒水的过。 她摇摇晃晃的走在园子里,想着这静园的醉春红倒是名不虚传,喝得人似醉非醉得,晕乎乎的感觉像是飘在云层。 入了一个小院子,咦,之前她是有走过院子的么,有么,没有么?瞧了瞧门前的苏格花,嗯,这个她记得,之前入厅前,还特意多瞧了两眼的。 踉踉跄跄的走上前推开了门,“嗝”,厢房里没有挂帐子,灯也不是太亮,一个美男正在洗澡,惊得她打了个嗝。 美男长眉凤眼,抿着薄薄的嘴唇,面无表情,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见他长发散开,一小束湿发贴着脖子往下,划过精致的锁骨,健美的胸膛,没入水中,再往下,额,看不清,真是可惜了。 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听说嘴唇薄的男人寡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嗳,这会好像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拍了拍头,自个儿是来这干嘛的? 美男瞧着她,神色好像渐渐不快了起来,输人不输阵,她走过一旁,自倒了一杯茶水,遥对着美男敬了一下道:“你放心洗吧,我只是来喝杯茶水。” 等她喝完了这杯水,美男还是未有出声,她倒了杯茶,挪过去,手伸进浴桶里将美男的手拽出来,道:“误入厢房,打搅了你洗澡的雅兴,真是不巧,喏,没有酒,我便斟了杯茶,算做赔罪?”说罢,便将杯子放进他的手中:“你慢慢喝,我先告辞了。” 自出了屋子,寻了个下侍领着她回去了先前那个厢房里。 回了厢房,那三队人马还在努力,瞧了着大半天的春(宫)戏,也没个台词,着实不大的有意思,便从包里掏了两锭银子扔给鸾凤,鸾飞,又指了指莉君:“她会结账的,我便先走了。” 便去大厅领着自个儿的几个下侍回家去了。 坐在车厢里,青梅喏喏的问她:“王君今儿个没找个伺候的人?” 她抬头瞧了瞧,几人均是一脸紧张的望着她,笑道:“找什么,尚不如你们几个好看呢,还是那么多人用过的...” 说罢继续躺下由着青竹给她按头,她这会的心思都在穿越同乡身上,没什么心思同他们多说。 今儿个回去的比较晚,老王爷和成瑜瑾都在等她,感觉很不好意思,偷偷的瞧了瞧老王爷,也不知道会不会挨骂... 老王爷拍了拍她的头道:“听说你今儿去静园里玩了?” 她低着头,看着脚尖道:“回曾祖父,是的。”要挨骂了,要挨骂了。 岂料老王爷笑了笑道:“嗯,去罢,日后若是无事便多去走走。” 咦!!抬头望了望老王爷,只见他笑了笑,并不多说...答道:“是,曾祖父。” 和曾祖父告了退,便与成瑜瑾一并回了院子。 “瑜瑾,你知道卖牙刷,洗发液的店铺的东家是谁么?” 成瑜瑾有些好奇,不过倒是未有多问:“此人,我倒是听说过一二,来历还颇为神秘,现只知,在许多地儿都有客栈,京里的望京楼,还有你上京城路过的晋楼,吴楼,百花楼.....都是他的产业。我也只知道些众人都知晓的,其余的,就不得而知了。”瞧着她一脸深思的模样,又道:“若你还想知些其他的,我再派人去打听打听。” 她想了想,自个儿也不打算真去相认,不能知道便不知道好了,特特去打听未免太过了,谁还没个*呢,道:“不必了,我只是突然心血来潮,顺口问问而已。”成瑜瑾见她如此,便也不多问,他一直都是,她不愿说的,从不过多问她,让人觉得十分的舒心。 这日后她除了每日例常活动,多了一项,便是偶尔去听听鸾凤唱曲儿,不多些时日,便传出定邦王府的小女君迷恋静园的一个公子,日日相会,几乎片刻不能离了,成瑜瑾咋听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多问她,只是颇为失落了一阵子,她瞧似乎还清减了些,想了想,日后再去的时候,便也邀了他一道去,还想着反正也只是听歌曲儿,多个人捧场子更好不是么。 今儿女学里放假,她有些犯懒,也不出门去了,成瑜瑾瞧了瞧,今儿日头不错,花园子里的花也开了一些,便拉着她上园子里剪了不少花,上了亭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摆弄花朵。 她十分没正形的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瞧着他修长的指头拈着花,一支一支的修剪了,(插)入花瓶,神色温柔而专注,免为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便调笑道:“瑜瑾,你可真是人比花娇,若是谁娶了你,指不定多欢喜呢。” 成瑜瑾转过头来望着她,认真问道:“那你呢,若是你,你会不会欢喜?” “额...”往日里她说这般话的时候,他总是一笑而过,今日却这般正正的问自个儿,讪讪一笑道:“自然,我自然也是欢喜的。” 成瑜瑾突然靠了过啦,面对着她,盯了着她瞧了好一阵子,艾玛,突然觉着这么支着头有些腰酸,他一直盯着自个儿,刚开始还好些,时间一长,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发作,却见他将一朵花簪进了自个儿的发间,笑了笑道:“你才是真的人比花娇,谁若是嫁了你,才是真欢喜。”然后便直起身子,继续手里的活儿。 她有些囧,正好一个下侍过来道:“请王君安,墨三公子来了。” 她忙起身道:“快请进来。” 不一阵子,便听了三哥的声音:“便知安儿今日定是懒在王府,今儿我可寻了个新鲜事儿,一定要拉你去瞧一瞧的。” 便宜娘亲的一众孩儿里,她最喜欢墨向东,当然最主要的是气场关系,三哥也常来府中坐一会子,偶尔寻了新鲜物什,也拉她去瞧个热闹。 他这般的讨好自个儿的用意,自己并不是不明白,不过她不介意,本是自个儿的哥哥,难不成自个儿还能瞧着他吃苦不成?应声道:“你若是再让我去瞧那些个没意思的东西,我可是不愿去的。” 墨向东笑了笑:“妹妹可是冤枉我了,这回真真是新鲜事儿,城西前日新开了个温泉馆子,去过的人都说是极不错,人挺多的,我前日定了几个位今儿下午才排上,这不,特地邀你一道去。” 她自个儿院子里边有温泉,小白还天天泡呢,对这个不大的感兴趣,不过三哥都特特来请了,左右也无事,便走一道好了,便拉了成瑜瑾一道去。 三人一并出了门,走了半个来时辰,才见着一处不小的院子,如今天气也不太暖和,园子中瞧着雾气腾腾的。 几个着装利索的下侍迎了他们三进去,里头挺雅静的,人确是不少的,好在墨向东定了位,倒是不曾出现没位置的情况。 下侍直接领了他们入了一间厢房,取了三套衣服,都是细棉布制的,都是短袖七分长裤,下侍道:“三位客官尽管放心,都是新的。”三人便隔着屏风帘子换了衣裳。 房里几张大椅子,安排着他们坐下,上了茶水,不一会子,便抬上三个木桶,让他们泡了会子脚,然后再用膏子给细细捏了脚。 捏完脚,又给他们换了按摩床,拉了帘子隔了屏风,然后用精油给按了背,最后又翻过来给敷了面膜,按了肩膀,期间她一直十分的听指挥,让脱衣服就脱衣服,让翻身就翻身,节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确实按的不错,反正比她园子里的那几个手艺要好。 等都收拾完,她招了下侍细细问了问这里的其他项目,各种各样的敷面法子,各种各样的按身体的法子,可以泡澡,还有去男儿身子上的产后纹的,还有男儿壮阳的..价格反正不低...瞧着和前世的美容院多么的相似...... 又特地打听了他们的东家一番,果然和望京楼是同一家。 她想了一番,据说客栈连锁好几年了,那么有可能这个老乡是近两年才穿越过来的,这位老乡又这么的热爱美容美发事业,莫不是,是个女儿穿男身... 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些个东西了,若是真的,那也够凄惨了,自个儿还是莫要再幸灾乐祸了。 第六十五章 老乡 今儿她打算去静园里看鸾凤,成瑜瑾正好有事,便没有同她一道去,到了园子里正门静悄悄,没人理睬她,估摸是她今日来得早的缘故,便自个儿熟门熟路的摸了进去,园子里许多景子都有些相像,也不知道是哪个岔路走错了,居然见着了一个院子,里头闹哄哄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想了想,便让青竹蹲下,踩着他的肩膀爬上了围墙,恰好前头有棵树,挡住了她的视野,便沿着围墙攀着树,爬到了屋檐上头,好在她手脚尚且利索,倒是也未有出甚的意外。 趴着屋檐往下张望,两位公子正抱做一团瑟瑟发抖,边上几个护院拿了棍子站在一旁,另一旁是一群公子并下侍们。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不知是骂,还是劝了好一阵子,她才听出个意思来。 抱着的那两个公子,一高一矮,暂且称做高公子和矮公子,高公子是个清馆,就是卖艺不卖身,同那位矮公子相爱了,两人昨儿个夜里估摸是喝多了酒,发生了关系,被发现了。 本朝是女君当政,向来最讨厌龙阳爱好者们,被发现了,若是极早认错,那也只罚些银子,服两年役,好歹能留一命,若是死不悔改的,那就要被沉塘。 这两不想被发现了,罚的银子可不是少数目的,罚完以后又会被送与遥隔的两地服役,日后几乎是不得再相见了,两人既拿不出那些个银子,又不愿日后不得再见,只死死抱做一堆,估摸着是抱着反正被发现了,顶多一死的想法,索性将往日里不能说的话都说出口。 听得一旁的公子下侍们既是气,又是怜,在一旁叹气道:“这世道,有甚的法子呢,女君的怜爱是得不到了,也只能互相安慰,彼此怜个。”安君心里想着,你错了亲,便是有女人怜爱,你们该龙阳还得龙阳。 说着说着,一群人便都嚎了起来,好歹还有清醒人使劲儿喊道:“莫哭了,莫哭了,难不成想招来外人么,这不是将他们往死里逼么。” 一个管事爹爹出来道:“都回屋去,你们两个,日后甭想再好过了,便去后院子里干粗活去罢。”这是打算包庇了。 众人倒是也都极义气,个个收拾了眼泪,打起了笑颜,跟没发生过这档子事情似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热闹看完了,她便起身拍拍屁股,准备下去听曲儿去。 一转身,差点撞到个人,惊得她几乎叫了出来,细细一打量,凤眼薄唇的,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想,噢,原是前些日子自个儿撞见他洗澡的那位,抬手打了个招呼道:“咦,是你呀,你穿上衣裳倒是像模像样的,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美男扬了扬眉毛,抬了抬下巴,一副邪魅狷狂的模样问道:“小丫头,你怎么看?” 她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转,小丫头....不过到底不动声色,反问道:“什么怎么看?” 男子邪邪一笑,指了指园子里,头凑过来,在她耳朵边上轻轻道:“刚才那两个,你怎么看,嗯?”还故意拉长了尾音,听得人脊椎骨都酥了,讲话的热气都喷到自个儿耳朵里了,搞得她好想掏耳朵。 不过她到底是有道行的,抬起头做天真无邪:“刚刚什么,我都还没看清楚他们就散了,他们在做甚?” 男子还想凑过来,青竹并青梅便跃了上道:“王君可是要下去?”听得她额头青筋直跳跳:“你们居然有武功,那为什么我爬上来的时候不说...” 青竹并青梅跪下请罪:“小的知错,请王君责罚。” 自个儿也不想较这个真,挥了挥手,道:“算了,下不为例,带我下去罢。” 那个男子倒是十分自来熟的跟了下来:“我同王君倒是也颇有些缘分,不若去小酌一杯?” 安君有些怀疑他的身份,故意道:“你也是园子里的公子么?” 便见他眯起眼一笑,一手支着她身后的假山,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本来不是的,不过若是王君有意的话,也可以是。” 这么一副狷魅的形容真是让她十分不能忍,管你是不是了,继续抬头天真无邪道:“真的么,那可是太好了,你定不能反悔。” 说罢还拉着他的手一并进了往日常呆的那间厢房里,又喊了鸾凤,鸾飞二人,道:“我今儿想看人跳云追月,你们两弹曲儿,让这位公子跳给我看罢。” 又指着一个下侍道:“你去取一套舞服来。” 几个公子并下侍瞧了瞧他,对着她喏喏道:“王君,这,这不是园里的公子,这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轩辕公子,此番,不大的妥当,小的再找别人为您跳成么?” 安君在心里想着,哦,老乡...穿越女尊了居然还这么的邪魅狷狂... 伸手将桌子上的茶具都拂到了地上,生气道:“怎么着,本王君在你们园子里找个人跳舞还这么推三阻四的,我便偏要他跳怎么着?”将一个任性被宠坏了的王君形象演绎得十分好,让你丫的对着我耳朵吹风,让你丫的来了女尊世界还邪魅狷狂。 下侍们还要求情,轩辕公子便拦手道:“王君想看,正是在下的荣幸。”又对着她道:“还望王君允在下下去准备一番。” 她本意便不是非要为难他们,便点了点头,道:“去罢,看你有几分本事。” 不一会子,老乡便上来了,束起长发,换了一套红色舞服,下侍们抬了几面大鼓进来,他手持鼓棒红绫,打了一揖:“我并不会跳王君说的那个云追月,便为王君擂鼓一番,望王君莫见怪。” 说罢,便起了声,额...瞧着和前世里不知是那个电影中的一位女星跳的鼓舞有些相似,确实也宛若游龙。等他舞毕了,问道:“噢,这般的跳法却是没有见过的,可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 那位老乡道:“不是,在下是没有这等才华的,不过是在下故乡的一位女君所跳,我捡个现成,博了王君一笑。” 她骤然对这位老乡的好感值加了不少。笑道:“听他们称你作轩辕公子,这是你的名么,据说前些日子,你还写了些曲子给园子里的公子们,可也是你家乡的曲子?” 老乡笑了笑道:“在下姓轩辕名浩宇,那些个曲儿正是乡音,偶尔思念故乡,便写了出来。” 两人又欢快的聊了些话题,多数是她在问,轩辕浩宇在答,真相处起来,这个老乡倒是蛮好的,说话也风趣,也没有像小说里的主角一般,盗用起别人的东西作自个儿的,人格还是不错的。 问了一阵子,能问的倒是也问了,不能问的,她也识趣儿的未有多打听,两人倒是颇有几分相见欢的情形。 她也十分自来熟的就唤他作浩宇,临别了,还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有钱,下次我去你的店铺里买些物什什么的,就不要再收我的钱了,好歹咱们也算朋友了。” 轩辕浩宇哭笑不得:“你好歹也是位王君,怎么还好意思勒索我的银钱,这可都是我的嫁妆啊。” 安君十分不自觉的撸走了人家的玉佩,还将自个儿今儿带的扇子留给了他,说是做个纪念,日后若是他想上王府寻自个儿,带些礼,拿着这个扇子进门便是。 过后一段时日,她倒是也真和轩辕浩宇熟悉了起来,轩辕浩宇对她也颇有好感,长相好,又没什么坏心思,便是偶尔有些小性子,那也都是无伤大雅的。 有老乡的感觉让她觉着十分好,许多别人不能理解,听不懂意思的话,老乡能理解啊,渐渐便也总是去寻他玩耍,两人一月里倒是能碰好几次面。 这日里她下了学回了府中,下人们禀了她说是一位宴席上认识的女君,听闻她十分的喜爱鸾凤,便将他赎了身,送来了府中。 她简直想上前敲碎那个女君的脑门子,瞧着跪在地上的鸾凤红着眼,可怜巴巴的拉着她的裙角泣道:“求女君不要将鸾凤送回去,鸾凤什么都能干,便是去厨房劈个柴烧个火也是使得的。”真真是头疼急了。 算了反正若是再将她送回去,自个儿迷恋他的传闻不就打翻了么,叫了管事道:“随意安排个院子住下吧。” 日后倒是好了,也不用特特的跑去静园里听曲儿了,自个院子里就能听..... 倒是成瑜瑾一直不大的喜欢他,每次她瞧见鸾凤上前亲热的巴着他的手“哥哥,哥哥”的喊,成瑜瑾都是皱了眉头道:“鸾凤公子还是喊我名字吧,这般的可是不合理的。”鸾凤便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瞧着她,她这会子倒是为着怎么再成为纨绔发愁的很,一般都是懒得理会他们这点子小计较的。 老王爷作为一个忠实的保皇派,其实心底是希望她能为帝君所用的,不过瞧她志不在此,倒是也不过多勉强,他说那番子话,不过是希望她在京里如以往那般快活不拘谨,也不知是应说她心思多,还是心思蠢,将意思给听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天使一直支持作者菌~么么哒~ 囧,盗文的大爷能不能晚三天内内内~~~~ 乃们也不要太过啊,晚三天啊晚三天!!!! 第六十六章 闲话 今儿她正在摆弄轩辕浩宇送给她的掐丝珐琅大座钟,说起来也是惭愧的很,自个儿也是个穿越的,就只是每日混吃等死,瞧瞧人家,过得多风生水起,不光钟,玻璃上个月也烧出来了,只待改进,还有呢,这些个平日里用的细瓷器都是人家小时候的杰作......真是让人十分的汗颜。 想了想,指着几个人将这座钟抬去老王爷书房,到了书房,果不其然,老王爷又在看书,瞧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书笑道:“哟,怎么今儿没跑出府去玩?” 她过去拉着老王爷的手道:“曾祖父说的什么话呢,安儿那里是那般贪玩的。”又指了指几个下侍抬着的用缎子罩着的那座钟道:“今儿安儿可是得了个新鲜物什呢,特特拿来献给曾祖父的。” 老王爷倒也稀奇:“噢,可是你师傅送过来的。” 她上前扯了缎子道:“不是呢,是我一个朋友送来的,说是过两月铺子里才得卖呢。”又指着座钟神神秘秘道:“曾祖父您猜,这个是做甚用的?” 老王爷绕着座钟走了两圈,拂着胡子想了想,道:“这个是日晷?” 晕,居然一下子便猜出来了...“曾祖父可真厉害,一猜便中。” 又指着座钟教了老王爷认时间,老王爷倒似很开心,问她道:“你说的这个朋友,便是望京楼的东家罢?” 嗳?!安君道:“正是,安儿同他倒是很说得来呢,正正的当他作好友的。”她很怕老王爷说合得来便让人入了王府... 老王爷倒是似知她心中所想:“无妨,曾祖父只是问问罢了。” 同曾祖父又说了些子话,便告退了。 反正也无事可做,便去寻成瑜瑾好了,在园子的时候正遇到鸾凤,就也一道去了。 成瑜瑾正在煮茶,她便悄悄走过去,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成瑜瑾拉着她坐下,将一杯茶递过她手中,笑道:“早知你过来了,哪里还能吓着人。” 成瑜瑾倒是十分能宅住,除却她带着他一并出去走走,不然便是自个儿去翰林院当值,其余的时间,多数时间都是在院子里,赏个花,煮个茶,读一卷书,便能打发半日时光。 他的情况自个儿也不是不了解,算是他娘亲半推半送的送过来的,陪侍是什么,就是下人,他娘亲将他送给别人做了下人,本应是鲜衣怒马的生活,却整日里闷在院子里,从不多一句不满,一句抱怨。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虽鸾凤整日里再她耳边子叨叨叨的,瞧着确实得了她不少眼光,不过说来,她还是更心疼他一些。 抿了口茶水,将杯子放下,道:“你呀,整日里就是闷在院子里有甚的意思,不若多出去走走,现今里春光正好,出去踏春访友,或者回去瞧瞧你娘亲爹爹和兄弟们都是使得的。” 前两日,鸾凤特特和她说了,说是忘不了园子里的哥哥们对他先前的照应,自带了不少礼品回了静园一趟,回来还不住的同她说道呢。 鸾凤听了她这般说,便在一旁道:“是啊,瑜瑾哥哥怎的不回去瞧一瞧呢,前两日鸾凤回了园子里瞧了瞧哥哥们,他们听说鸾凤过得好,都很开心,瑜瑾哥哥怎的都不回去,不想家人么,鸾凤便是有些想念之前对鸾凤多有照顾的哥哥们呢。” 成瑜瑾抬头对着她,声音轻飘飘,道:“嗯,好,过两日我就回去一趟。” 安君皱了皱眉头,将他的手拉过来拍了拍道:“反正明日里我也无事,便同你一起走一遭罢,说起来我还尚未去过成上尉的府中呢。” 鸾凤道:“瑜瑾哥哥,鸾凤也一同去成么,鸾凤也未有去过呢。” 成瑜瑾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鸾凤便红了眼:“我,我。”凑过来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安君皱眉道:“你这么个身份去了不大合理,明日你自去账房支些银子,出街去逛逛罢。” 鸾凤红着眼,待还要说些甚,她不大的想听,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唤过了青竹道:“去备份礼,明日里去拜会成上尉,”想了想又道:“再将上个月老王爷赏的罗锦取几匹并我房里那袋子金豆子一起送来这儿。”成瑜瑾的奉银不多,她总担心他没钱花,她便是这样,若是将人当做了自个儿的人,心思便细致了许多。 成瑜瑾倒是有钱的,他爹爹留下的嫁妆不少,这些年他也经营的好,只不过他性子便是这样,不似旁人整日的爱穿爱戴,几身月白袍子并支翠玉簪,便是他常年的着装。 来了府中,自个儿便全然不用去制办这些了,因为安君总担心好似府里会亏了他似的,隔山差五的便送些钗环首饰,每月制衣裳的时也总记得要给他也制几身。 他是知她性子的,也晓得她定是误会了,不过也不多说,给了便穿,能让她放些心思在自个儿身上,正是他乐见的。 第二日她便随着成瑜瑾一道去了成上尉府,下了马车,便有管事候迎上来,笑眯眯道:“请王君安,请大公子安。”一路迎着他们上里头去:“大公子可算回来了,昨儿个君上同老爷还念叨着呢。” 进了厅里,她向成上尉见了礼,然后一众人向她见了礼,再邀着她上座,成瑜瑾的位子也安排在她旁边,让她有一种陪媳妇儿三朝回门的感觉。 成上尉同她打了会哈哈,有下侍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便同她告了罪,先行忙去了。 安君倒是乐得清闲,端起茶盏瞧着成瑜瑾同他的一众父亲叔爹兄弟们扯闲话,扯着扯着,便扯到了她身上。 成瑜瑾的一位二十二弟,年约十四五,着一身绯色袍子,性子十分张扬,尚且未有同她说上两句话,便好似很熟了似的,先是对着成瑜瑾道:“大哥,你去了王府,也不曾时常回来瞧瞧我们,我们都很是想念呢,自然,弟弟也是知道你忙的,日后若是弟弟想念你了,便去王府里寻你可好?” 成瑜瑾握拳咳了下,正要答话,他又继续道:“大哥,你就应了我罢,弟弟去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王君这么好的一个人,应也不会反对的。” 说罢他便过来拽了安君的袖子:“王君,你会允了我去找大哥的是罢?” 安君哪里不知道他这般醉翁之意,放下茶盏,做不经意的拂了他的手,道:“确实我前些日子疏忽了,后日定让瑜瑾多多过来走动才是,免得他一人在府中也是无趣儿。” 又转过话对成瑜瑾道:“其实我今儿是想来瞧瞧你先前住的地儿,也不知是哪般的地儿,才能养出你这样风度的人来。” 这位二十二弟十分活跃的过来拉着她道:“大哥先前是和三哥四哥住一个院子,王君,我领你去看看罢。” 也不知是怎的,先前她并不是十分在意礼节,这会子瞧着他这个二十二弟这般,居然觉得很心烦,闪过身,上前拉着成瑜瑾的手道:“也不好太麻烦二十二公子了。”又转头对成瑜瑾道:“我倒是还想逛逛成府的园子呢,回了这儿,你也算做半个东道主了,可是不兴偷懒的。” 成瑜瑾笑道:“是,瑜瑾敬遵王君教导。”便同着他的叔爹并兄弟们说道了,领着她去了园子里。 他们家的园子倒是也不比王府小,也是,这么多人,园子太小住不下。 她这会子的心思倒是没有在园子上,任谁走着不过几步,便能偶遇一个小公子,如此几番后真是恼人得很,成瑜瑾偷偷笑了会子,道:“前头便是我住的院子了,王君不是很好奇么。” 院子不大,里头也没甚的景色,同他的三弟四弟打过招呼,便直接进了他住的那套厢房里,只一间书房并一间卧房和耳房,几乎没甚的摆设,墙上几幅丹青也都是出自成瑜瑾自个儿的手。 安君瞧着他一派坦然的神色,不禁在心里给他编排了一个幼年丧父,被娘亲冷落,被叔爹和众兄弟挤兑的可怜身世,心中微微有些不平,遂起身上前从后头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头上,道:“日后我会尽量对你好些的。” 成瑜瑾知她定是又想歪了,只是不知是歪到了那处,便只沉声道了句:“嗯。” 这乖巧落寞的模样真是让人真真的怜惜。 这一下午两人也没做些甚,只在书房里翻了翻成瑜瑾之前收藏的书籍,他倒是看得也广,什么都有,再晚些便告了辞,回了府中。 那日后,她若是外出有个什么乐事儿,能带着成瑜瑾的,也都带着他,还引着他去见了一次轩辕浩宇,轩辕浩宇戏谑道:“这便是王君的童养夫了罢?”后来还常常用这个事情来嘲笑她......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一路罗里吧嗦的写了这么多。 感谢一直追文的小天使们~ 有人喜欢,作者菌才能有这么多动力继续写下去~ 爱你们在心里~么么哒 祝各位小天使们每天都开心~~ 第六十七章 丁山怀孕 今儿个她下了女学回来,便有下侍候在门口,一瞧,居然是先前自个儿指给丁山的下侍,前两日自个儿才刚刚去瞧过他,这会子派了下侍过来,莫不是有甚的急事? 下侍同她打了揖:“请王君安,今日过来却是有大喜事的,丁爷早上请脉的时候查出有孕了,特特派小的来抱个喜。” 安君一听,便也心中欢喜,派了下侍回去同老王爷传个话儿,自个儿直奔墨府去了。 入了丁山的园子里,正有几个叔爹在同他说话,瞧见她过来了,笑道:“这才真真是个有孝心的,才派人传了话,这会子便过来了。” 众人同她打了招呼,便都退下去了,将屋子留给了这对父女。 她上前拉住丁山的手,探了探脉搏,果真真是喜脉,时间她瞧不出来,便问丁山:“爹爹,先生是怎么说的,几个月了,脉象可稳当?” 丁山也是乐不拢嘴:“说是已经二月有余了,脉象稳当的,你莫要操心,若不是今儿早起吃早餐时,我瞧着鱼肉觉着有些腥,呕了两声,还不知道这遭事儿。” 她瞧着丁山,肚子倒是依旧平平,未有甚大的变化,只是稍稍比刚上京时圆润了些许,想着过几月,他的肚子便会鼓起来,然后再生下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不禁有些囧,又有些好笑。 丁山瞧着她的形容,怕她心中不快,忙拦过她道:“安儿莫要不开心,不管如何,你总是爹爹最疼的女儿。” 她倒是没有这档子心思,道:“女儿哪里会乱想这个,日后生了下,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总归也是要喊我一句姐姐的,我疼他们都来不及了。” 又拉着他将些药物,食物禁忌的统统细细说来,着重交代了她指过来的那两个下侍,这地儿有没有些阴私她不晓得,总归自个儿要多多注意才是。莫了又特别嘱咐了他,不许喝酒,瞧着桌子上那油腻腻的补汤又道:“爹爹日后还需注意些,饮食可多吃些瓜果蔬菜,其余的如日常那般就可了,像这般油腻的补汤,日后少喝些。” 丁山倒是一喜:“爹爹这两日正胃口不大的好,瞧着这汤都反胃的很,又是哥哥们送过来的,不好推却,你这般说倒是正好了。” 瞧着男子害喜她倒是第一回,便又细细问了:“爹爹之前怀我的时候可是也入这般?” 丁山道:“哪里,当初你极乖巧,揣在肚子里就跟枚蛋似的,除了瞧着肚子大些,旁的一点儿都没有的,爹爹还担忧了好一阵子,直到你七个来月了翻身踢我这才放心下来。” 两人说了些话,便该用晚膳了,丁山没有小厨房,她如今又在这,便是由着大厨房那头送了些膳食过来,那便宜娘亲倒是也过来了,三人便一道用些饭菜。 丁山尚且未吃上两口,便跑过一旁,抱着痰盂全呕了出来,后头又干呕了一阵子,屋子里一股子酸味儿,安君忙上前递水拍背,便宜娘亲是没有伺候过人这般的,起身讪讪一笑:“丁郎这般有着安儿照看也是极好的,我正巧了还有些事儿,便先去处理了。” 安君在心中翻了她两个大白眼,不过面上还是不显:“娘亲去忙罢,爹爹不过是害喜症,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左右安儿在的。”咬了咬牙,又撒娇道:“爹爹怀着小妹妹小弟弟这般的辛苦,等娘亲忙完,定是要再过来瞧瞧爹爹的,不然安儿可是不依的。” 便宜娘亲应了两声“定来,定是会来的。”便由下侍搀着弱柳扶风般飘走了。 等丁山呕完,饭菜也凉了,若是再送去大厨房一来一回的,不定耽误多少时辰,这般也真真是不方便。 瞧了瞧天色也不早了,她便准备先行回了王府,备些东西再来:“爹爹,安儿今儿便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瞧爹爹。” 回去她先去见老王爷:“曾祖父,安儿有一事相求。” 老王爷笑道:“什么事,还值得你这般形容,说罢,曾祖父都依你。” 她便腻过去道:“安儿今儿去瞧了爹爹,他害喜得厉害,院子里又没个小厨房,吃食多不方便,您瞧,安儿园子里那些个厨子日日闲得骨头都快生锈了,您便指几个过去给爹爹罢。” 老王爷爽快道:“行,如今他有着身孕,总不能饿着我的小曾孙孙才是。”又唤过赵管事道:“明儿你便去一趟墨府,送几个厨子过去,还有,捡着有经验的产公并下侍送两个过去。” 安君如了愿,拉着老王爷说了几框子好听话,把老王爷哄得乐呵呵得,才自个儿回了园子。 晚上又上了空间,摘了好些梅子,用糖细细腌腌制了好几坛子,才歇息去。 第二日中午她先去铺子包了些腌酸果,昨儿个腌的得放两日才行,便先买上些带去,下午的课反正不去也无甚的大碍。 到了丁山院子的时候一群人正在忙前忙后的,上午的时候曾祖父指的那几个厨子都过来了,这会子正在收拾小厨房,好在这院子本就是有厨房的,不然还得重新搭一间。 院子里的下侍瞧见她过来了,忙迎了上来:“请王君安,丁爷同几位爷正在园子里呢,说是王君来了,便请王君过去,您随小的来。” 她倒是也不急,便将下侍们都唤过来,道:“你们中有几个都是王府的老人了,我对你们都是极放心的,爹爹日后的起居饮食便都是需要你等尽心的,可都不要懈怠了,莫不然,本王君想处置个把人,相信曾祖父也不会不允。”又让青竹每人赏了两月银钱:“当然,我也知你们都是个好的,不过本王君挂心着爹爹,难免苛刻了些,你等将爷伺候好了,我也不会亏了你等的。”她不能日日守着,总是有些不放心,也只能多敲打敲打下侍了。 众人喜滋滋的接过银钱拍胸保证道,定是会尽心尽力伺候丁山,她瞧着才满意的随下侍去了园子里。 去了园子里丁山正同便宜娘亲的几位侍郎摆了凳子便晒太阳便说些话,众人都在跟丁山传送育儿经。 一说,每日里必要卯时起,戌时睡,足足睡够四个时辰,睡得好,胎儿才会长得好。 一说,每日里日还要紧着不晒人的日头晒上会子,胎儿会喜欢。 又说,日后辣条生姜都不许吃,这样胎儿才不易上火。 又说不能再整日抬腰下蹲 安君跟在后头听了林林总总的小半个时辰,众人都尚为讨论完。 诚然丁山已经生下了个女儿,也被这众多的繁缛禁忌给转晕了头,在众人的言传身教下,觉着自个儿先前怀女儿实也着实太大意了,差点没生出将她塞回去,再好好怀一遭的心思。 同众人话别了,她便陪着丁山慢悠悠的晃荡回丁山的院子里头去,被众人这么传授了一番子经验,丁山觉着自个儿先前免为太大意了,这会子束手束脚的行动都不大的利索了,她瞧着也着实愁人,忙劝谏道:“爹爹莫须如此的,个人情形不同,你如先前怀安儿那般便成,你瞧,安儿不便也是好好的么,你这般紧张,肚子里的小妹妹不定也都跟着紧张了。” 丁山一听,也有理,便放开了步伐。 陪他回了屋子,便将先前买来的梅子装了一碟子递给他,丁山倒是挺爱吃的,不一会子便吃了一整碟子,她瞧着都牙酸的很。 小厨房里这会子也收拾妥帖了,正准备做饭,他们今儿自个未被食材,便是上大厨房领的,今日晚了,便先这般了,同下侍交代了一番,日后便从王府里送食材过来。 丁山如今爱吃酸的,这会子怀着肚子,再吃些腌菜怕是不好,便让厨子们用酸果子煮了汤,又用酸果子榨了汁拌了些凉菜。味道倒是很得丁山的心,就着汤吃了一整碗饭,也不见反胃,她一瞧倒是放心了不少。 自知晓丁山有孕以来,她便每日里上墨府看他,旁的活动都推了,瞧了半个来月,该布置的都妥帖了,每日里酸果菜,腌梅子零嘴儿下去,丁山虽不似以往那般吃嘛嘛香,但也只是每日早起反胃一会子,洗漱了,喝些酸汤吃些梅子便压下去了,她便放心了不少,每日里上墨府同那一大群的叔爹哥哥弟弟们周旋总不是她所爱,便准备只隔三差五去一趟。 鸾凤倒是个机灵的,知晓丁山有孕后,便自个儿绣了许多小肚兜小鞋子小帕子的,他手儿巧,一点都不必绣房里绣郎们制的差,安君瞧着他有心,倒是也欢喜。 这日安君在书房里同成瑜瑾下棋,鸾凤同青竹几个在一旁做绣活儿,鸾凤对丁山有孕这个事儿还颇关心,寻着青竹问个不停,青竹这会子正说到:“咱们王君可是个温心儿的,丁爷先前闻不得腥,吐了好几次,都是王君上前给伺候的呢。” 鸾凤惊道:“王君这般的体贴人,日后,也不知是哪个儿郎有了这天大的福分......”说罢自个儿似是有些害羞,捂了嘴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儿,不再多话。 青梅便打趣儿他:“大伙儿瞧,有人怀春了。” 鸾凤便做恼的要打他,两人围着屋子你追我躲的绕圈子。 第六十八章 孔明灯 安君一向里惯是纵着他们的,本就是鲜活的年纪,没有外人在,不需整日里那般严谨的模样,这般笑笑闹闹的多好,便是听了他们的话,也只是摇头一笑,她是个贴心的嘛? 若是便宜娘亲吐了,自个儿嫌弃不?定是嫌弃的。 若换做自个儿的夫郎,想一想譬如鸾凤日后大着肚子吐了一地的景儿,额,她估摸着自个定是跑得飞快,所以说,自个儿其实还是很像那位便宜娘亲的。 觉得自个儿还是很有渣女的特质,默默在心中点个赞。 成瑜瑾倒是难得的也跟着众人一并打趣道:“日后王君若是有好些个夫郎一并有喜了,她不定还怎的手忙脚乱呢。” 鸾凤跑过来道:“人心都是歪的,王君定是先紧着心尖尖上的那位呗,却是不知道哪个有这福分。”又瞧了瞧成瑜瑾:“瑜瑾哥哥这般风华的人儿,不定就是那个有福分的。”说罢自个儿便笑了起来。 在她身边日子待得稍稍长些的人都知道,她烦人拿这档子事儿来说,便是老王爷说也是不大欢喜的,鸾凤也不知怎的,先前误说了一次,瞧着安君并未怎地,便常常拿来挂在嘴边,都要成了他的专利了。 成瑜瑾笑着落下一子儿:“王君再不用心,便要输了。” 她瞧了瞧形式:“便是认真了也是输定了,罢了,我便没赢过你几次。”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个,纯粹的打发时间,这会子索性耍赖不下了。 说起来,她有好些时日没去寻轩辕浩宇了,瞧了瞧时辰,这会子他估摸在静园,她觉着,不定这个静园也是他的产业,但也只在心里想想,未有特特去问他,毕竟她不是那等喜爱归根究底的人。 想了想,问成瑜瑾:“我准备去一趟静园,你要不要与我同去?”成瑜瑾扬了扬眉毛,笑道:“怎的,你不怕再让人你话你养了童养夫?” 扶额:“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鸾凤倒是上前来:“王君要去静园么,带上鸾凤罢,鸾凤也有些时日未有去瞧一瞧鸾飞哥哥了呢。” 多带个人也不是甚大事情,便允了他:“你去收拾收拾罢,青竹,去备车。” 鸾凤这趟倒是带了不少东西,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不住同她道,这个是送给这个哥哥的,那个是送个那个哥哥的,她对在园子里讨生活的男子也不鄙视,倒是由着他一路说叨,偶尔点个头给个回应。 到了静园,便同他分开,他去寻那班子哥哥们,安君则是去找轩辕浩宇。 轩辕昊宇在静园有个小院子,安君回回都上这儿来找他,十有□□能碰到,今儿他也正在的,他院里没安排人当值,她便自个儿推门进去了,进去一瞧,他正一腿盘着,一腿翘在矮几上,十分没个正形,手里正在糊灯笼。 她倒是很好奇,打趣道:“也不是个甚的日子,你糊灯笼做甚,前些日子,我不过是拿了你些小物件,就将你折腾穷了,买个灯笼的钱都没有了不成。” 轩辕昊宇抬头瞧了瞧她,笑道:“可不是么,那可都是我的嫁妆,照你这般拿法,迟早得叫你搬空了,我也只能从细处入手,该省就省些。” 说来也怪,也不知怎的,她瞧着轩辕昊宇便觉着亲切的很,两人调个笑,逗个乐子,互送些东西,都是常有的,便是旁人,也不是没有讨好她的,但总归不如他更能让自个儿接受,或许她总潜意识的觉着,自个和他是一伙儿的。 她走上前去,将他的腿踢开,自个儿坐在矮几上,瞧着他手里的灯笼,唔,仔细一瞧,却也不太像灯笼。 轩辕昊宇也不同她计较,自将腿盘回去,手里的活儿也不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可是有好一阵子没来了,怎么,前些日子,又寻着新欢了,我这旧宠便被忘记了?” 安君早习惯他这不正经模样了,白了他一眼,道:“就你嘴贫,前些日子我爹爹怀孕了,我去照料了一阵子。”轩辕浩宇听罢,略略有些不自然。 她瞧见了心里乐得欢,继续道:“哎呀,你可是不知道。我爹爹他前些日子可是遭大罪了,一点子腥味都闻不得,整日吐得稀里哗啦,这两日才算好了些,每顿饭就着酸果汤能吃下些了,不过终归不是那么好受的,每日还得吃好几碟子的酸梅子才能将反胃压下去些。” 瞧了瞧他有些扭曲的嘴角,又道:“这怀孕呐,正是一档子苦差事,你尝尝这梅子,我闻着都觉着牙根酸,怀了孕的人呐,便是这样酸的一刻都不能离了嘴。” 说罢装作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取出一粒酸梅子塞进他的嘴里。这包才腌了一日,正是最酸的时候,轩辕昊宇整张脸都酸得皱到了一起,正想吐了这颗梅子,她哪能让他得逞,忙扑上前死死捂住他的嘴。 轩辕昊宇好容易挣扎开来,道:“你这也太狠了,我又不是孕夫,喂我吃这个作甚,牙都要掉了。” 她贼笑道:“你迟早会有那么一遭,先体会一番子也是好的嘛,我可会腌这梅子了,日后等你怀孕了,定也给你送上几坛子做贺礼。”艾玛,想着这个老乡日后大着肚子孕吐的模样,她觉着开心得不能了都。 轩辕昊宇将她从矮几上拉下来丢到一边,自去取了杯子连连灌了好几杯凉茶,白了她一眼道:“如此说来,谁嫁给你倒真真是一桩好买卖,连着孕时止吐的梅子钱都省了。” 说罢,又凑上前道:“你瞧,我长得这般玉树临风,和你倒也登对,不如我就嫁给你了,左右我的嫁妆都被你搬走不少了,也省得我再搬回来。” 安君伸出一个指头挑起他的下巴,左右瞧了瞧,他还顺从的抛了两个媚眼过去。她做一本正经的斟酌了一番,严肃道:“你这么个长相,明明就是我吃亏了。” “去,去去。”轩辕昊宇拨开她的手,起身拢了拢衣襟,又顺了顺头发,捏着兰花指摆了一个搞笑的造型,一甩头道:“你懂个甚,我这般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才是真绝色。” 安君扶着桌子笑了好半响,才停下来,呵斥道:“哪里来的怪物,还不快快献出原型。” 轩辕昊宇瞧着她张着嘴,笑了这会子还不停,果断取了几块平日里她不爱吃的糕点将她的嘴塞得满满的,算作报复:“我啊,哪里是怪物,我是天上来的天人,马上就要插上翅膀上天去了。” 灯笼也已经糊好了,他在底座上点了油灯,拉着她去了院子里,松开手,灯笼偏升空而起了。 安君惊讶的张了张嘴,这不是孔明灯么,轩辕昊宇继续不留情的打击她:“没见识,这叫天灯,我正琢磨着造一盏大的,到时候乘着它飘走算了,免得你隔三差五的来我这剐油。” 这是要造热气球啊,真是个人才,她星星眼的望着他,懂得可真多,不像自个儿,只知道吃.... 遂上前握着他的手道:“我收回之前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很般配的。” 轩辕昊宇给了她一个响枣儿,抬腿进了屋子里:“迟了,逾期不候。” 她捂着脑门子在后头追着:“我可是王君,你居然对我动手,我定要将你拖出去打屁(股),话说,你那个灯就这么放出去没问题么,不会引起火灾么?” 轩辕浩宇赏了她一个白眼:“若是引起火灾,那定是应了你的坏嘴了。” 她还了一个白眼:“你作为一个男儿家家,坐走没型,还总翻白眼,这辈子定是没人要了。” 轩辕昊宇反驳道:“总之我告诉众人,我这模样都是同王君学来的便可,不定众人还觉着,我其实翻白眼也别具一番魅力呢。” 她紧忙了挤过他,到了上座坐下,做女王范道:“算了,你不过是个小男儿家家的,我等大女君,等你计较作甚,便饶了你罢。”轩辕昊宇听罢,转过头,嘴角抽了抽,每次同他斗嘴,自个儿若搬出这个,他必败,哈哈哈。 若她知道轩辕昊宇每次都是抱着逗小孩儿的心态,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他也不同她多争,其实是有些好奇的:“你倒是与旁的女君不同,爹爹有孕了,你还这般的高兴,也不怕万一生个小妹妹出来同你争权争产,万一你爹爹给你生了个小妹妹,你曾祖父,祖父祖父母他们都不疼你,改去疼小妹妹了,你怎么办?” 安君道:“担心个甚,便是生了个小妹妹。娘亲那里还有郡位可以继给她,正好全了娘亲的念想,想到过几月爹爹肚子里会出来一个会吐泡泡的小弟弟小妹妹,我心中欢喜还来不及了,再说,我都大了,日后陪在爹爹身旁的时间少了,娘亲身旁人那么多,哪里能顾上爹爹多少,若是日后有个小弟弟小妹妹的,爹爹也不那么无趣儿。” 轩辕昊宇摇头道:“也不知是该说你心思透呢,还是思想宽。” 她其实心中总觉着自个儿占了丁山女儿的壳子,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日后若是再有个弟弟妹妹陪在丁山身边,她也安心些,便是他生两个妹妹,自个的王君也可以不做,让出来便是,左右她心思不在这儿。 反口道:“我这叫做八面玲珑心,哪是你等俗人可以理解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都焦心男主是哪位~ 作者菌仰头傲然道:“男主是哪位,这等简单的问题,高雅纯洁美丽滴作者菌不屑回答,哼╭(╯^╰)╮!!!” 骤然,鸡蛋板凳瓜子皮齐齐朝着作者菌脑门子上飞来 作者菌抱头鼠窜~~中~~ 众人:“打死这个不要脸皮的!!” 作者菌挥舞小白旗:“嘤嘤嘤,各位好汉饶命,伦家知错了。” 众人鄙视:“交出男主,饶你不死!” 作者菌泪眼汪汪道:“可是,可是伦家也不晓得男主是谁啊啊啊啊啊!!” 众人怒,将作者菌拖出去打死! 遂,作者菌倅...... 第69章 分别 轩辕昊宇从书架上翻出一个盒子,招手唤了她过去,本来今日里她不来找自个儿,自个儿过两日也是会去寻她的,这趟里来的倒是正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安君凑过去,打开那个盒子,是一面镜子,额,玻璃镜:“是镜子,倒是比平日里用的更清楚些。”说罢拿起镜子照了照:“也比往日里用的轻巧。” “嗯,这个是窑里新制出来的,除了制镜子,还能装在窗子上。”顺手帮她理了理她方才打闹时弄乱的头发:“过两日,我要启程去一趟平州,少了也得一年才能回来,本来也是要打算去同你告别的,不过正好你来了,倒是省的我跑一趟。” 轩辕昊宇瞧着她,倒是有几分不舍,先前接近她,未尝没有几分心思,他尚有许多事情想做,搭上她这条线,能省许多事儿。虽然对她并未有什么恶意,但到底不是她认为的那般纯粹,那般巧合。 后来渐渐熟了,倒是有几分把她引做知己的意思,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他从来不知道,相隔两个时代,两个时空的人,竟也能无话不说,也不得不叹一声天意弄人。 若是穿越前自己好好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子,日子不知有多好过,非弄成了这样。 以前不珍惜,如今倒是好了。轮到他去跟几十个男人共侍一妻,也是报应。 算了,不想这个,实在不成,搞基去罢。 安君倒是也挺舍不得他的:“还有几日?我准备些东西给你。”又掏出一块浸过药水的玉给他:“你带着这个,阿呆他们便能找着你。” 轩辕昊宇倒是有些感动,接过来戴上,摸了摸她的头:“放心罢,只要你别嫌我烦,我定时时记得写信给你,就怕你到时候,只见新人笑,不见我这旧人哭了罢。” 安君打开他的手:“又胡说什么呢,你去了平州,若是瞧见有甚新鲜玩意,要记得买一些备好,到时候,我让阿呆去取。” 轩辕昊宇无语,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两日后,安君取了许多药膏药粉药丸子让他带让,然后送着他出了城门。 临别在即,反倒是不如之前那般,有许多话能说了,两人均不言语,一直送了他到十里亭外。 轩辕昊宇挥手阴阳怪气道:“回去罢,别送了,我定赶在你取夫郎前回来的,少不得那份子贺礼的。” 安君道:“谁知道呢,不定你上平州碰到了如意妻君,便在那处安家了也是难说。”便扭头准备回去。 轩辕昊宇突然道:“等等。”走上前来,抱了抱她,安君也回手抱了抱他,这是自己来这世界,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呢。 他下巴抵在她头上,蹭了蹭:“让我掂量掂量你,看看来年能长多少斤两。” 安君气的踹了他一脚:“你以为是养猪么?” 轩辕昊宇哈哈大笑,翻身上马而去,留着她吃了一嘴的灰。 真是的,再信他有什么好心思,自个儿就是猪。 轩辕昊宇扭头看她一脸吃瘪的模样,不禁心里好笑。 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倒是纯属意外,他住的院子偏僻,往日里没人来,栓门什么的,那是没有的,至于下人,他还是喜欢稍微有点*才好。 那会子,他为着书院的事情忙了不少时间,刚从闰州赶回来,本来想在州城建书院是件好事,对着州尉也算是政绩,哪晓得那些个死皮赖脸的,算了,自己也不多计较,最多多花点银子,来了这个世界,瞧着这里男人们过的日子,就忍不住想要为他们多做些点什么。 书院建了,也能让一部分念不起书的人有点机会。闰州书院建了,下次在平州也建一座,只是人手还是个问题,前年让李复买的那批男子应该也教得差不多了罢?正想到这处,便有人推门进来,抬头正要呵斥,却见是一位肤白貌美,极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那对儿眼睛生的可真是好,乌黑水亮的,估摸喝了些酒,双颊绯红,他一向对漂亮的事情容忍性好,特别是来了这世界十几年,女人少,漂亮的女人,就更少了,难得碰到个这么漂亮的,自己这样,可别吓着她。 正想着应该怎样同她打个招呼。 小姑娘瞧了他一会,眼睛望了望水下,一脸的遗憾,道:“莫惊,我只是来喝水的。”说完自个儿跑去倒了杯茶喝了,也是,这里是青楼,能来这的女君,还能被个洗澡的男人吓到了不成?自己又糊涂了,还以为是前世呢。 她倒是很不客气,喝完水,又倒了一杯,塞进自己的手中,然后大摇大摆的出门去,连门都没顺手关了,留下他瞧着手中这杯水哭笑不得。 她这么个身份,略略一打听就知道了,原来是定邦王府的小王君,他前些日子没在京城,不知道也正常。 他倒是生出几分去结交的心思,若是能套点交情,日后在定邦王的封地做些事情也方便不是么,当然,最主要的是她长得好看,若是她长得和卢上尉家的小女君一般模样,那他情愿多花些银子来摆平那些个麻烦事儿。 有一日他恰好从外头回来,经过院子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一个人趴在屋顶上,纵身跃上屋顶一瞧,倒是巧了,竟是那位小王君,她瞧热闹瞧得正上心,竟也未尝发觉他站在身后,等下头人都散了去,才见她慢悠悠的爬起来,整了整衣裳,一转身,差点撞到自个儿身上来。 那位王君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睁大了那对儿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他倒是也不动声色,不知道她还能认出自个儿不? 但见她思虑了一阵子,骤然开窍,指着他道:“竟是你,没想到你穿上衣服还挺不错的,差点没认出来。” 这话说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两有私情呢。瞧着她这般的形容,真忍不住让人逗一逗。 后头的事情倒是也有几分意思,他也卖身求荣的讨得她的欢心,骄纵的小女孩只要顺毛摸就行了。 她总来静园,却也只是听听曲儿,两人熟了以后,他不禁是有些好奇:“你若是喜欢,赎个身,接回家去慢慢听不是更好,省得这般来回跑。” 便见她一本正经道:“我对他没那档子心思,若只是听个曲儿,他心中至多将我当个有钱的恩客,若是遇到些个良人,也不误他。” 他问道:“你瞧着他这般落了风尘,竟不怜他么?” 便见她拿着奇怪的眼神望自己:“如今这世道,但凡不是缺手缺脚的,只要自己愿意,总能吃口饱饭,便是这些日子里我赏的银子,想必也够他赎身了,日后虽过不上大富大贵的日子,但只要省着点,总饿不死,不比许多人好多了,这般的情形,哪里需要我怜了?” 他又问:“许是他们出了园子没地儿去呢?” 她道:“倒是有这个可能,那我若是如这般,见一个怜一个,那定邦王府只怕是不够这些个公子们住的,日后若是我取了夫郎,许都要让夫郎腾出院子让给他们才是,如此一来,我日后的夫郎不便是最为可怜了么?” 倒是也通透:“也不知日后哪家的儿郎有幸了。” 后头有一日,她领了个男子来见他,他倒是也有耳闻,成上尉的大公子,她是这般介绍的:“瑜瑾,这是轩辕昊宇,嗯,我一般都喊他奸商。” 然后又介绍了他们两互相认识:“瑜瑾整日里憋在院子里怪无趣的,我便将他叫过来一道做个伴,你们两的性子都不错,日后定能成为好友的。”大有以后有天一并聊的意思。 好容易有个能说些话的红颜知己,中间还要插一个男人,也是让人心醉,但凡是个正常男人,便少不得独占心,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噢,倒是久仰大名,你的童养夫么。” 她憋红了脸:“你胡说甚呢。” 他便问道:“嗯?莫不成不是么。” 他这些日子到时也琢磨出来了,知她不似旁的女君那般,最不爱听这个,见她打岔道:“说这个作甚,去,拿杯子来,这是我新酿的酒,带给你尝尝。” 既不似旁的女君那般目中无人,又会自个儿动手做些东西,对儿郎们也没有那般高高在上的态度,怎么瞧怎么觉得不似这时代的人,他倒是也好奇过一段时日,莫不是也是穿越的? 后头倒是也有意无意的试了几番,嗯,估摸不是穿越的罢,兴许,生来性子便是这样? 相处了几月,倒是动了些心思,这么好的一个小女孩,既不乱交男朋友,又长得漂亮,最主要是她懂自己,再养几年,收了?但终归年纪还小,若是日后大了一些,变得如这世道的其他女君一般,自己怕是不能忍罢? 若是旁人还好些,偏偏她这么个身份,罢了,左右过了今年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作者菌觉得洋葱刚发的那点嫩芽好好吃 每天上外面买焗黄油鸡蛋面包,喜欢这个口味 刚好家里有黄油,作者菌就自己焗了一个,,,, 把鸡蛋搅拌好,切上黄油铺在面包上 出来以后的成品不忍直视,黄油放太多,留了一盘子的油 鸡蛋据说人家是只用蛋黄的? 虽然味道很怪,但是作者菌还是咬咬牙,把它吃掉了!!!! 吃掉后,不舒服了一早上 为神马我每天都要做这种奇怪的事情,泪..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作者菌无声息的断更了 不用担心,一定是作者菌把自个儿给毒死了...... -------------------------------------------------------- 面条泪,作者菌也知道男配们都上来以后,会有花心的趋势 阔是,,作者菌一开始计划的是NP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头疼、 不放男主出来就没办法继续剧情了啊 算了,再走一个支线,我们就进入主线吧 为其它还没出来打酱油的原男主点蜡... —————————————————— 最后谢谢顾明鸢的雷,么么么么哒!!!!!! 第七十章 入宫 轩辕昊宇走了,她倒是失落了好一阵子。 再没有人像他那般,同自己说笑打闹了。 成瑜瑾不知道轩辕昊宇走了,瞧着她闷闷不乐的趴着石桌上晒太阳,将她扶起来靠着自己,问道:“这几日怎么了,这般的不快?” 她叹了气道:“轩辕昊宇走啦,日后也没个人陪我说话,好无趣的。” 成瑜瑾顿了顿,这些日子,陪在她身边,但凡她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是由自己经手的,最终归不能在她心里留下点分量么,闷闷道:“如是我走了,你可会挂念?”可会舍不得? 她一贯的爱粉饰太平,成瑜瑾的心思自个儿不知道么,知道的。 但总归有那么几分不甘愿,究竟在不甘愿什么呢,和上一辈子一样,寻寻觅觅,找了几个人,都少了那份感觉。 关于成瑜瑾她该怎么办呢,曾祖父定了契,只要曾祖父还在,估摸是反抗不了的,日后......日后再说罢。 笑道:“自然是舍不得的啊,你不在,就没人能泡出那等好茶了。” 他叹了口气,这个没心没肺的:“莫非我的作用只能是泡个茶不成?” 安君忙投降:“哪能啊...绝对不止的。” 算了,急不来的,还是徐徐图之罢。 轩辕昊宇不在,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空闲下来的日子就多数是呆在书房,曾祖父逐日的在告诉她一些朝中事,她不是这块料子,应付得颇为费劲。 这日,老王爷照常喊她上书房讲话:“坐吧,说来,你到京,已经快五个来月了。” 她想着,这约莫是有重要的事情了:“回曾祖父,到后日,正好五个月。” 老王爷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嗯,时日也不算短了,我给你找了个礼仪官,这几日,将礼仪再熟悉熟悉,这个月底,这个月底宫里有场宴,要带你去的,你也莫要紧张,只要莫失了礼便成。” 她应了是,领着礼仪官回了园子。 她只是继王君,目前没有官品,所以也没有朝服。 但面见帝君那日,乃是需要着正装的。好在北方的五月初,倒是也不太热,不然那七层衣裳上身,想要不失礼都很难。 面见帝君要行跪礼,这日起,她在屋子里跪了无数次。 跪□不正,不成。腿不直,不成,手也需摆在身前平展了,不然也不成。噢..肩还不许一高一低。 惹得她在心中无数次呐喊‘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当然,呐喊归呐喊,练习还是要继续的。 等她动作标准了以后,便又给穿了正装,头上戴着沉甸甸的首饰,这次还需搭上台词。 直至她一切如行云流水,礼仪官再挑不出错儿来,才算放过她了。 明儿个宫中有晚宴,她便要同老王爷一并进宫去。 老王爷拉过她又细细叮嘱了一番,交代了些朝中纠葛,免得她不留神被拐了进去。 晚宴酉时三刻开始,他们自然是不能抵着时辰去的,将将申时便动身了。 今儿个一上午她什么都没做,光待着让下侍们伺候她的着装了,一层层的绸装套在身上套了好几层,外边还罩了两层纱,最后扎紧腰带,束出细腰,头上梳了流云髻,簪上一整套琉金头面,好看是好看,也累人的紧。 没有两个下侍一并扶着,她觉着自个儿都上不了马车。 先前学礼仪的时候到不觉着有什么,这会子真要见帝君了,心里倒是紧张了起来,老王爷牵过她的手道:“莫怕,一会子跟着曾祖父便是,到了那处,尚有你的不少同窗,拜见了帝君,你便能去同你的同窗们玩。” 她点了点头,应是。 宫中的后花园有专门设宴的地儿,唤做瞭星阁,往日宫中有宴便多是在那处,今儿也不例外。 马车一路进了宫门,行至朝乾殿时便统统都得下车步行。 她也由着下侍搀着下了马车,跟着老王爷一路挺背颔首,只顺着眼睛余光打量了四处。 红色的宫墙高约三丈余,整齐的大石板铺的路,专程去瞭星阁的这条道是宫中比较偏的,距平日百官上朝的那道尚有不少距离。 一路往里不急不缓的走了两刻钟,才算走完这条道,过了一个青瓦玉砌的拱们,才算到了皇宫的后花园。 一路山石奇花自是不必多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遥见瞭星阁的牌匾。今日的宴席便在瞭星阁的阁台上。 随着众人一并上了阁台之上,地方很是宽敞,阁台修得极奢靡,金丝楠木做梁,梁上缀了不少彩色晶棱宝石,琉璃金的柱子,四周没有上墙面,只四处挂着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的罗帐,珍珠为帘幕,地面铺了凿莲花的白玉,四处摆着晶棱雕的灯,这会子天尚且还亮着,灯倒是未有掌起来。 也有不少人比她们还早到的,老王爷便领着她过去打招呼,她也不需说些甚,只跟在身后见礼便博了不少好名声。 说说笑笑的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宫人们将灯一一掌起,各色宝石映着烛火熠熠生辉。偶有宫人拨了珠帘,脆脆声响。 听则传唤官唱道:“帝君驾到,冯宫主驾到。”冯宫主便是帝君的正夫,管着这后宫所有的男子。 楚国也是金色为尊,她只远远的瞧见两个黄人领着一队人走来,便随着众人跪下道:“帝君万福,宫主千福,大楚帝国千秋万代。”心里总感觉有股子(邪)教的味道... 然后听见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掐着嗓子道:“众卿平身。”也不知道旁人听出来没,总觉得怪怪的,可能是她自个儿想多了。 她也随着众人:“谢帝君恩。”然后起身,拂了衣袖裙摆。 帝君道:“众卿入座罢,今日之做个便宴,莫要拘谨了。” 众人谢过,各就各位。 然后宫人们便开始上菜,宫宴上的菜,俱精致,分量少,好在众人也不是来吃东西。 然后又听帝君啰嗦一通,大抵是各位都是国家栋梁巴拉巴拉,要继续为大楚加油巴拉巴拉,然后又点了几个人夸奖了一番,还说是便宴,各位莫要拘谨,领导人都这样。 骤然又听到:“定邦王的小曾孙今日可是也来了,上前来让孤瞧一瞧。” 她紧忙起身,艾玛,太阴险了,还好她先前一直有在听,低头颔首的上前,提裙,弯腿,双手平举,下跪,一丝不苟的唱道:“臣女墨安叩见帝君,帝君万福。” 帝君道:“噢,这边是定邦王的小曾孙了,抬起头来,让孤瞧瞧。” 她便跪在地上,直起腰,仰起头,垂下眼睑,任帝君打量,有一种选秀宫女要被皇帝瞧中的感觉,也不知道这个皇帝会不会瞧中自个儿,啊...呸.呸.呸!!!胡说八道,童言无忌。一定是这个皇帝太奇怪,搞得自己也胡思乱想。 帝君打量了她一阵子,她也偷悄悄的用余光打量了帝君一阵子,单见一个身高七尺的斜眉星目下巴冷毅的.....女子,身着金色广绣流群,头戴金色风灵冠簪,一手斜撑着阔椅的扶手。 她想了想,若是自个儿娘亲做这番打扮,这般的倚在椅子上不定多撩人... 换做了这个帝君,她在心中默默唱起‘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难道只有自个儿一个人觉得这位帝君长得很,额,霸气么? 帝君打量了她几息,起身从座位上走下,啊!!!步子迈得如此大,这般的阔气,到了她跟前,拉起她的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墨王倒是得了个好后人,瞧瞧这小模样长的。” 她有些紧张,她能说帝君的手好糙,手劲儿好大么,半福了身子:“谢帝君夸奖。” 帝君倒是很豪爽:“免礼。”拉着她一路朝阔椅走去,坐下,还将她也摁着坐下,她被惊出了一身汗,忙道:“帝君,臣女粗钝,这怕是不合规矩。” 老王爷倒是不甚的在意,起身笑道:“她呀,就是个胆儿小的,全然不似其他女君那般能拿出手,帝君还是莫要逗她了。” 帝君笑道:“孤就那么吓人了不成,瞧你紧张的,孤瞧着你甚合孤的心意,嗯日后你也是要继王位的,便先来宫中做个右侧使罢。”拍了拍她的肩膀:“孤盼着你早日成为孤的左右膀。” 安君心中一片慌乱,忙跪下:“臣女,臣女惶恐,臣女无半点才学,怕是难当帝君重任呐。” 老王爷也上前帮腔道:“还请帝君三思,都是老臣不好,这把年纪了才得了个小曾孙,未免放纵了些,未有好好看着她学些实才,只每日不成正型的出去玩耍,实难当重任呐。” 帝君面上虽笑着,声音却沉了下来:“墨王无需操心,墨安如今年纪尚小,凡事慢慢学便成,孤瞧着她长得欢庆,放在眼见也算乐呵,你等莫要推辞了。” 瞧着事情已成定局,她也只能跪下:“谢帝君隆恩,臣必竭力不负帝君所望。”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这边能看到霸王,点开一看,有六个圈养的小萌物 作者菌脑洞大开的觉着,很像一个兔子一个坑有木有 捂脸.... -------------------- 帝君这边是支线,安君不会长时间的混朝政的,她也不擅长这个。 支线不多久就会完了,然后直接奔主线... 大家不要着急,,o(╯□╰)o 第七十一章 新生 老王爷心中忧虑,帝君前两年拔了不少前朝左(派),正想培养一批自个的人,本也是个好时机,只是安儿这个性子,到底不大的稳妥,还需多调(教)才是。 安君心中忧虑着,完了完了,这个帝君莫不成是个断袖,长得这般模样,莫不成也将自己当做个男子了?自己虽然是受,但绝不想让女君攻自己啊...... 方才帝君又将她拉起摁在同她一并的座位上,通常这个位置不是宫主坐的嘛,他会不会以为自个儿同他争宠,日后会不会陷害自个儿?越想越歪。 扭头望了望宫主,自己日后是不是该去讨好他?又想到自个儿一个女君,前去讨好宫主,万一帝君以为自个儿同宫主有一腿怎么办,那不是找死么? 她这会心中火急缭绕的,感觉凳子都长牙了整在咬她屁股,帝君倒是很和蔼,不时的问她些问题。她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回答,但凡问到学问,均说不精,问道朝中派系,均说不知。 低下有人在献艺,帝君又问她:“可会乐器?”答:“只会笛子和琴,不精。” 帝君又问道:“可会鸾和鸣?”答:“会,不精。” 帝君一拍手道:“今日里,孤倒是也有几分兴致,墨右使便同孤一道奏一曲鸾和鸣罢。” 她能如何,只得又谢恩,接过宫人们递来的笛子,试了试音,起了奏,和帝君一同合奏了一曲,期间还胡思乱想的觉得这是琴瑟和鸣...眼光不经意间扫到宫主,立马一个激灵,邪念全闪光。 一曲奏完,掌声雷动,众人均赞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呐,安君默默受着,太久没吹笛子,天知道她吹错两个调子。 拍马屁她也是会的:“帝君的琴艺真真是世上少见,臣今日正是福星高照,才得了机缘能同帝君同奏一曲。” 帝君瞧着她笑了笑神色莫名,惊得她差点没道‘臣错了,臣不该拍马屁。’艾玛心好累,伴君如伴虎啊......伴小白都没这么累...没成想帝君道:“你说你学艺不精,孤还以为你是自谦,却是真的。”然后哈哈笑道。 她只得又跪下:“臣愚钝,请帝君责罚。” 帝君道:“莫要总下跪了,责罚嘛,本是想让你一个月后再来宫中当值的,便改做七日后罢。” 她已经想抽自个两个大嘴巴子了,却无法,只能笑眯眯的谢恩。 好容易熬到宴散了,一路端着得体的笑容谢过众人的道贺,再同众多人道了别,一上马车,她就扑进老王爷怀里:“曾祖父,嘤嘤嘤,怎么会这样?” 曾祖父未有如往常般纵着她,嘘了一声,小声道:“当心隔墙有耳。” 她一听,便即刻坐正了,眼观鼻,鼻关心。 到了府中,虽然时辰已经不早了,但两人都未有说要歇息,直奔书房去了。 她是真的很惶恐:“曾祖父,您说,怎会这般的?” 老王爷也很是焦虑:“也不知帝君做如何打算,本也是件好差事的,只是你这般性子,让人不放心得很。” 她忍了很久,还是没憋住:“曾祖父,您说,帝君她,她是不是有些其他怪癖?” 老王爷未曾反应过来:“什么怪癖?” 她道:“就是,就像男子好龙阳一般...帝君她长得那般,,威武...会不会...” 老王爷倒是反应过来了,本想敲她的,但手扬起一半又停住了,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又不愿相信:“莫要胡说,帝君同宫主的感情历来不错,各位宫侍也时常临幸的,小皇子们也有十几个了。” 安君着实好奇,弱弱的问:“曾祖父,您有没有觉得帝君她长得,太威武了,额,同寻常女儿家十分的不同?” 老王爷道:“这却是有缘故的,帝君幼年中了毒,耗了她一位兄弟的一身血才救回来性命,这些却都是后症。这档子事情你知晓变成,莫要说叨,皇家的闲话可是不好说的。” 她点了点头,应是。 老王爷又同她交代了一番,瞧了瞧时辰不早了,便道:“今日你也累了,便先回去罢,尚且有不明白的明日再来问我。” 她也怕累着老王爷,便告了退,自回去了若园。 任由青竹帮她摘了钗环,更了衣,便上了净房泡进池子里。 帝君身旁有两使,左使负责记录帝君的一言一行,自然是公众场合帝君让记录的那些。 右使负责递个折子,拟个旨意,上朝的时候负责唱朝,想当年,这都是太监的活儿,如今她也算个正五品了,品级倒是不高,若是旁人,定是极高兴的,最主要的是能在帝君面前混个脸不是么。对与她这种立志混吃等死的人来说,时时刻刻都得绷紧神经,未免太痛苦了。 真是惹人心烦得很,她真想赌誓这个帝君就是个大变态,但一想,自个儿马上就要跟在她身边了,又衷心的希望她不要那么变态。 第二日一早起,圣旨便下了,她接了旨,塞了红包,觉着手中这卷黄帛烫手得很。 朝服也发了两身,说是剩下的御衣房还在赶,她瞧了瞧,金色抖金鳞的发冠,到时候头发要全部束起,就跟头正中扎马尾似的,正紫色的灯笼袖子肥裤腿儿,中间一条黑紫色绣暗金纹的宽腰带,配黑紫色的靴子。 青竹给她穿戴上,又束了发,瞧着干净利落的很,朝服不用改了,就是腰上略微有些松了,用腰带一束便成。 几人瞧着,都说好看,她自个儿也照了照镜子,好在她白,若是个黑胖的,穿了这正紫的衣服,额估摸有些雷人。 这两日,老王爷又同她细细的说叨了朝中事,事无巨细,瞧着差不多了,便也放她去透透气。 后日府中会办场宴席,会有不少官员来恭贺,再后日便是要去宫里报道了,她这职位同前朝官员不同,据说是轮班的,究竟怎么个轮法,还得去了才知晓。 趁着半日闲,便去墨府瞧瞧丁山罢。 去了墨府,瞧着后院有些忙乱,问了下侍,才知是娘亲的那位夫郎正生产,她那位小四十弟弟或者妹妹要出生了。 她也寻找声去了那位叔爹的院子,院子里头站了不少人,有叔爹瞧见她来了,忙推着她往丁山院子里去,边走边念叨:“你个女儿家家的,莫要来这里,快去陪你爹爹罢,等生完了,定让你抱一抱小四十。” 她倒是也不硬拗,道了谢,便道了谢,去了丁山院子里头。 这会子天气也渐渐热了,衣着都薄了起来,瞧着丁山的肚子倒是也有些显怀,她上前摸了摸,和前世摸见孕妇的感觉差不多,不禁有些好奇:“爹爹当年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般大?” 丁山笑道:“哪有,你四个来月的时候,肚子只这么点大,便是生下来了,两只巴掌便托住,小得像只兔子。” 她问道:“是嘛,那我刚生下那会子,哭不哭的,我这般的貌美,刚生下那会子是不是也比旁的小娃娃们要更好看些?” 丁山往嘴了塞了一颗梅子:“刚生下的哪里有多少看头,你个头又小,皱皱巴巴的,哭声也跟小猫叫似得,好在嘴儿不挑,后头给啥吃啥,不到半年,倒是也养得白白胖胖,不然我还指不定怎么发愁呢。” 父女两聊了一下午,瞧见天色快黑了,才有下侍过来报喜:“林侍郎生了个小公子,烦请王君过去抱一抱小公子呢。” 刚生下的孩子,一般都由母亲抱一抱,算是个祝福的意头,便宜娘亲今儿个和侍郎出去游玩了,还指不定回不回呢,她是长姐,去抱抱也是使得的。 便和丁山一同去了林叔爹的院子里头,下侍们倒是都收拾好了,林叔爹也从产房移到屋里里去了,她净了手,瞧着指甲太长,怕划伤小婴儿,便将指甲都剪了,才进屋子里去。 生产也算顺利,林叔爹喝了些参汤,气色倒是也不太差,瞧着精神头还成,所以说嘛,生男子理应由男子来,他们体力好...... 她的那个小四十弟也由产公洗干净了包在襁褓里,瞧见她过来了,产公问了安,便将小四十弟塞进她手里,紧张得她绷紧了身子,他太小了,这么小这么软,她都不会抱,产公瞧见她紧张的,忙道:“王君莫紧张,只需这般。”说罢帮她调整了姿势。 她抱了抱小四十,便将他放道了林侍郎怀里,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当父亲,却比自个儿会抱。 小四十这会子闭着眼,脸有些黄,握着小拳头,吧唧着嘴。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真软,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一口。 这会子下侍们调好了果粉,小婴儿都吃这个,乳果晒制的粉,兑了水,和酸奶差不多稠,将兑好的果粉倒进晶棱或者玉雕的小圆杯里,穷人家用的便是陶瓷烧制的。杯子底留了个指头大的圆柱,再通了小孔,再用杵子一点点的往下推,其实有点儿像针筒...... 第七十二章 她瞧着小弟弟吧唧着嘴儿吃东西的样子,虽然他如今皱巴巴的似只猴子,可也让她觉着可爱极了 。 一行人围着他瞧着他吃完打了个哈欠,举着小拳头睡去。 小婴儿总喜欢握着拳头,她瞧着好玩,便将自个的手指塞进他的小拳头里,瞧着就好似他抓着她的手指似的,众人瞧见她这般喜爱小四十,倒是也高兴,一位一直在这旁的叔爹调笑道:“王君也莫要羡慕,再过些时日,丁郎也会给你生个亲弟弟的。” 她笑道:“叔爹说的哪里话,不都是我的弟弟么。”今日里来的匆忙,也不知道小四十弟今日回出生,倒是未有备份礼,这会子再使人回去取倒是也不大的何时,便将自个今日佩的玉坠子摘下放进襁褓中:“今日也未有好好备份礼,望叔爹莫要嫌弃才是 。” 林叔爹笑道:“ 王君说得哪里话,能抽空过来,便是四十的福分。” 众人又说了些话,瞧着林叔爹神色有些倦怠了,便都退了出去,也不搅他歇息。 她挽着丁山,瞧着丁山笑眯眯的神情,打趣儿道:“爹爹莫不成也是羡慕了? ”丁山确实是羡慕了,他这个年纪早就不是拿情情爱爱当饭吃那会子了,养儿育女才是他最大的心头好,这会子安君都轮不上他管了,心里总有些失落,摸了摸肚子,好在又怀了一个,日后也不会寂寞。 待她们回了院子,使下侍去打听了一番子,便宜娘亲依旧尚未回来。 她稍稍有些怠倦,入了京里,虽说衣食住行与清河有着天壤之别,但其实尚不如在清河那般的更为自在,主要是照顾着丁山的念想,若是丁山也觉着不幸福,那真是没多大的意思。问道:“爹爹,娘亲可有几日未有倒你房里来了?” 丁山拍了拍她的头:“前两日妻君尚陪我吃了顿饭,我这会子有了身子,哪里能时常在她身旁伺候着?” 她有些不岔:“可是爹爹你为她辛辛苦苦的怀着身子,她却整日在外陪着别个人花天酒地的,未免太薄情了。” 丁山摸了摸肚子,道:“孩子是我自个儿的,哪里是为她怀着身子,再说,女君们不都是这样的么,她还尚且能常过来看我一看,比起许多弟兄们,我已经算很好的了,我很知足。” 罢了,是她想岔了......只要丁山觉得好就值了。 丁山又拉着她说了会子话,朝里的事情他不懂,安君自个儿也不甚的懂,只捡着大致的说了些给他听,免得他一头摸黑。 在这用过晚饭,瞧着天色不早了,便回府里去了。 今儿一早,她便被从床上拉了起来,日后懒觉怕是要离她而去不复返了。 青梅正帮她簪花描红,青竹则道:“今儿可是欢喜的日子,日后我们王君可是帝君跟前的红人儿了。”又训了屋里的几个下侍:“一会子可是有不少大人都要来,你们是主子身边的人,可得打起精神来,莫要给主子丢了脸。” 几个下侍脸上精神也好,应道:“青竹哥哥尽管放心,我们几个必不会给主子丢脸的。” 这趟宴席在中午,青梅将她收拾好了,她便去了前厅里迎客。 不多时便有人三三两两的过来了,李都尉偕着他儿子一并来的,将手中贺礼交与管事,前来道:“恭喜墨大人了,墨大人如今可是深得帝君看中,日后定是前头无量。” 安君上前还礼:“李大人说的哪里话,我日后还归令公子管呢,只盼他多多指点才是。” 李都尉的儿子李成是御前右统使,和左同使一并各自管着她们这群左右使,好比他是大太监,自个儿只是个小太监,管着他还需得喊一身师傅,咦,想到哪里去了...... 李成今年二十三,据说是同帝君有过同窗谊,自帝君登基起,便一直随侍在旁,人倒是很亲切的:“墨使说笑了,指点不敢当,若是得空,将右使组的几人同安君介绍一番倒是使得的。” 组长好,她自然也就好,忙道:“如此,下官便先谢过了。”等开了宴,她一一的敬了酒,最后便上了侧使组那一桌。 两组侧使共连她一并统共十六人,虽说是左右侧使,其实左侧使就是个摆饰,当值的时候,两人一轮,一人托笔墨,一人执册子,帝君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将帝君的言行都记下来。二十四小时不能缺人,是三班倒,所以他们人多一点,有十人,组长童金林,不但要当值,还要负责将他们记录的都整理好入册,像后勤,不过他好像有个助理,今儿没来。 右侧使六人,两班倒,每人四个时辰,一天八个时辰,剩下的四个时辰,额,帝君要去睡觉,或者睡人,这会子是用不到他们的。他们组长李成,负责排班,当然自己也要上。 所以说,他们六个人,每三天才能轮到一次班,说来也不错...... 她便举了杯子,挨个的拍了马屁,还是老套路,长得好的,就夸长相,长得不好的,就夸内涵,大意不过是求抱大腿。 她虽如今当了个五品右使,不过众人还是觉得她玩票性质大,说句不好听的,老王爷虽瞧着硬朗,但到底八十多的人了,不定哪日走了,她就是一品的定邦王君,能在这会子多拉拉关系,众人也是极乐意的,再说侧使组之前统共十五人,全是男子,这会子来了个女君,也是让人欢喜的一件事情。 所以十几人倒是其乐融融。 今儿寅时她便被拉起来收拾好,塞进马车里,打包进宫去了,马车晃得她瞌睡极了,天知道,这会子才四点多啊,四点多!!!! 马车从皇宫正门进,到了御灵门下车,走路从右侧进乾关门,再往里走到太和殿....一旁的矮屋子里,太和殿这一溜的矮屋子,有许多办公室... 他们右侧使的办公室也在这儿,,她照着门牌寻路进去了,里头只有李成同今日里当值的木少和、齐楚三人。本来李成是不需要日日来的,只当值那只,并每月月初分派排班的时候召集大伙儿开个会便成。他这会子特特来了,便是来教她的,为此她很感念。 三人见过礼,木少和同齐楚尚有活计,也不同她多废话。 李成将这屋子的东西上上下下都同她介绍了一番,还有值班的时候需要做些甚,还要注意些甚均一一细细道来,还有帝君不喜欢的一些个事情,俱无藏私。 末了,还让她看了几版帝旨的模板...但凡旨意,只要将前头的名字一改,事情一改,便都能照着用,这个简直太实用了,她抱着这几本折子几乎要泪流满面了,组长也太好了。 李成将这些都交代好了,便同她道:“你先将这些记上一记,齐楚今日当值时辰是卯时到巳时(5-11点),少和是午时到申时(11-下午5点)你这会子需要辛苦些,随他们在后头先学着,下个月我再安排你当值。” 说是八个小时的班,其实只要跟在BOSS身边六个小时便成了,还需要早一个小时接班,晚一个小时整理一番你这趟上班的成绩。 安君道:“如此甚好,多谢李总使了。” 这个上班的环境太好了有木有,要是如那些宫斗小说里那般日日勾心斗角,那自个儿定是早早阵亡了。 这会子已过了卯时,齐楚已经当值去了,她便准备先熟悉一阵子,然后中午去跟在木少和后边学习。 不到午时,便有宫人送来了膳食,她瞧了瞧自个儿的菜色比木少和的要多好几个,便端了拖盘,挤过去同木少和一并儿吃。 吃过午饭,木少和又让她喝饱水,上了茅房,瞧着时辰近了午时,便去了御书房候着。 木少和告诉她这会子帝君应是在用午膳,他们两去了御书房只需和齐楚交接一下,一般帝君吃完午膳会小憩一会子,未时中才会上御书房继续批折子,然后处理上一个半时辰左右的公务,他们便可以收工了,又特别交代她,帝君没问话的时候,她只需要站在后头当个摆饰便成了。 他们到的时候,帝君已经去吃饭了,齐楚正也已经将上午批下的折子整理了,然后交给宣意官那一组的,该发到哪儿去就发到哪儿去。同他们打了招呼,便自己回家去了。 木少和稍稍指点了下御书房的物什摆设,平日里用的东西在哪儿摆着都是要知道的,在帝君面前笨笨的,估摸不会太受欢迎,她倒是记得认真。 御书房整齐干净,该整理好的都整理好了,他们也起不到甚的大作用,只立在右边等帝君歇息好了,大驾光临。 妈蛋,感觉命好苦,自来了这世界,都是旁人伺候她的,本来这会子她是该在床上眯着睡午觉的,如今却只能站在这儿当值.......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小天使~ 作者菌这两天有点忙,只能一更~ 第七十三章 除却他们,还有好几号宫人也正站着当值呢,站了好一会子,才听到门口宫侍唱道:“帝君驾到!” 一群人 便各自跪下问安。 帝君今日明显的不如在宫宴那阵子来得和蔼和亲,气场大开,霸气十足,淡淡的道了声:“都起来罢。”只是经过她跟前的时候似乎侧眼瞧了瞧她,也未有多说,直接越过她上了书桌前,然后拿起折子开始批,她同所有人一样竖起耳朵,眼观鼻鼻观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腿麻得偷偷换了重心在左脚,又偷偷换了重心在右脚,反反复复好几次,两三个时辰不坐,对她来说,不是问题,两三个时辰站着不动,可就是大问题了,她还没点亮这个技能,所以未免觉着有些吃力,遂在心中将帝君从头到脚问候了个便。 这种什么都不做的发呆,时间一长,真是难捱极了,她只能努力摆好姿势,然后用余光扫桌子上那叠折子,少了一本,一会儿又少了一本,又一会儿又少了一本... 终于最后一本折子也被批完了,帝君动作十分爷们儿的给自个儿松了松脖子,然后有下侍给上了茶,她端起来抿了两口。 然后起身,走到她跟前,问道:“今儿个跟着嗯,这个...”木少和立即答道:“禀帝君,臣姓木,名少和。”帝君又接着道:“今儿个跟着木少和学得如何了?” 她低头,态度十分谦逊,表情十分荣幸的答:“臣愚钝,不及木使十分之一。” 帝君突然哈哈哈的笑了好一阵子,笑罢也未有多说,返回位子上。她在心中默默道,神经病... 又宫侍上前禀道:“帝君,东侍郎前来送汤了。”这阵子也没什么公务了,帝君点了点头。 然后那位东侍郎便扭着腰进来了,说起来,她来这儿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妖娆的男人,头发披散着束了发尾,着了身大红长锦袍子,入了屋子满室熏香,提着食盒,一走扭三扭地拖着长袍下摆到了帝君前:“帝君每日里批这么多折子,十分的伤神,侍身特特熬了这滋荣汤给帝君补一补。” 说罢,从食盒里小心的端出一碗汤,由着一旁的宫人试了毒,执了汤勺道:“来,让侍身喂帝君罢。” 帝君颇为顺从的将那碗汤全喝了,然后捏了捏东侍郎的脸蛋:“就知一向里是你最为贴心。”东侍郎害羞的扭了扭身子:“帝君说的哪里话,侍身只不过是尽了为人夫郎的本分。” 两人若无旁人的在那里女的雄壮霸气,男的娇羞依人,你来我去地恩爱了好一番子,中间还有兰侍郎,云侍郎,来串了个场子,真真是个个人比花娇。 她努力木着脸,克制着自己不要有其他表情。好容易挨到了,东侍郎邀着帝君去他寝宫里用晚饭顺便过夜,帝君瞧了瞧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应了他,摆驾走人了。 木少和将折子整理了,然后记录在册,再交给了宣意殿的人。她在一旁细细的看着,一一记在心上。 然后同木少和告别,自己出了宫门,青竹同青梅几个早在那处候着她了,扶着她上了马车,一上马车她就要死不活的倒在车上,由着他们几个一路给捶腿。 回了府里,老王爷也早在候着,问了她些问题,又交代了她些事情,便让她早早去歇息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帝君有点神经病,将她弄到宫里去屁用都没有,难道是对自己有疑问,想着就近观察观察? 自己也没有甚特别的地方啊,除了穿越和空间...空间应该没暴露罢,自来了京城,她身体一次都没进去过,每次都只是意识进去里面,会不会是取东西的时候被人看到,露出马脚了? 应该不大的可能啊,自个每次都是在没人的地方取的,细细的推敲了一番,发现自个儿并未有甚露出马脚的地方,只能先看着,然后再仔细些,可别其实别人没发现,自个儿倒是慌了手脚。 今儿个她也是一大早便被喊起来了收拾打扮了进宫去,迷迷糊糊的想着,好在这会子天气暖和了,若是大冬日的,那不是要她用生命起床么。 到了右使房的时候,值早班的这位同僚也到了,俱他说,中午当值那位一般巳时末以前到变成,若无意外情况,不需来得过早。右使房除了由侧使,还有几位文吏,也是轮着当值的,不过一般不干他们甚的关系。 今儿她便随着这位同僚一并侍了早朝。 跟在帝君屁股后头进了呈戊殿,站在殿前右侧,瞧着百官跪下,轰轰烈烈的高呼万福,感觉还不错,跪拜完了,右侧就照例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所以说,这就是太监的活儿嘛。 大事有两件,户部上尉奏了昌州水患治理也初见成果,赈灾的物资已经发放下去,大部分灾民已安排妥当。 程虎将军禀了西北三月时分蛮夷入侵的战时,这个将军长得浓眉铃眼,讲话也十分的,额,豪爽:“启奏帝君,西北大捷,今年三月侵入莽州的黎昔部落已经被打了回去,莽州部落的首领请和,将西北连着天山的那座金矿山陪给了咱们。” 众官员皆大喜,褒扬程将军御下有方,前去前线的那位打了胜仗的沐小将军就是这位程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 程将军同下面官员讨论的口沫横飞:“他爷爷的,那群孙子们,下次再来,再们再去打,他们不是还有几座金山吗,全他爹的给他打过来。” 帝君也是大喜,道:“拟旨,宣沐将军进京,嗯,众卿瞧,是派哪位将领驻守在莽州好些。” 众人七嘴八舌的,这档子事情拿主意的还是程将军,反正他举荐一位叫仇慎的,是之前莽州的驻军首将仇任之子,帝君想了想,也同意了道:“一道拟旨罢。” 今儿当值那位右使便在鸾座右侧的案几上拟旨,大意是,某某某,打了胜仗有功,快回来领赏,某某某打了胜仗有攻,官升二品,继续加油,好好守城。 写好了以后,帝君一瞧,可以了,便盖了章,让宣意殿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莽州。 安君在心中跑神,还好没分到宣意殿,不然总要出差,还不让慢慢赶路,也是档子苦差。 之后,朝臣们又奏了些事情,不过是谁家的妻君太奢侈,谁家的公子太跋扈,无外乎朝中两派互相掐架,她瞧着,下面的人争得面红耳赤,帝君好似在看一场大戏,等两方就差要挽袖子上拳套了,帝君才开口,不过是罚几月例银,小惩大诫一番。 她瞧着,无外乎是帝君不希望朝臣们太团结,朝臣们也能略略摸懂些帝君的心思,便也隔三差五的吵上一吵,很是有益身心健康,一个愿意看戏,一群人便得愿意演戏。 下了朝,帝君便去用早膳,他们在门口候着。帝君用完早膳,去后花园溜了一遭,他们在后头跟着。溜达完了,帝君又去跑马场跑了两圈,他们在边上看着。中间,帝君还来了兴致,让人传了口谕喊了东侍郎一并来跑几圈,自然,这是右侧使的活儿。然后去御书房休息一番,可能看看折子,可能看看书,瞧了瞧时辰到了,便去用午膳。 他们瞧一瞧帝君若是批了折子就整理了,登记在册,然后交给宣意管,若没有,那就无事,可以下班了。 下午大部分的时间帝君都是在御书房,偶尔有活动,也比较少。 她便每日或跟着当一次早值,或跟着当一次晚值,七八日后,该知道的便也都知道了,倒是因为这几日,每日早起晚睡的,活动时间变长,吃饭时间变短,她眼见着瘦了一圈,下巴磕愈发尖了。老王爷瞧见了都心疼极了,训了一番下侍,有让人往宫中送了些银子,务必将她的伙食搞好一些。 帝君今儿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可是宫里的饭食不好?” 她答道:“宫里的饭食极好,下官吃着也极合口味。”这几日帝君偶尔也问她些话,或者突然楞一会子,然后抬头盯着她瞧,瞧一会子,又好似疑惑的皱皱眉,她已经习惯了。 帝君笑道:“这才十来日的功夫,瞧着你怎的瘦了这许多,你若照这般下去,孤担心,不定那日墨王爷便来朝孤哭诉,怨孤苛待他的小曾孙了。” 她心想,可不就是你苛待我么,非作死的将我喊到宫中来作甚。面上还是笑着答道:“臣可是未有瘦,估摸是正长身体,抽条子的时候瞧着是会瘦些,不定还会重两斤呢。” 帝君又问道:“这几日觉着如何,可还喜欢这职位?” 她道:“臣很喜欢,每日能听到帝君同朝中同僚们的高见和指点,让臣长了不少知识,正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除了,除了...” 帝君问道:“除了什么?” 她低下头,似不大的好意思:“只除了每日早起的时候极是痛苦,臣本就瞌睡多,如今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瞌睡便更多了,每日里起床时真真是痛苦万分。”帝君啊帝君,我还是个未成年,你是不是开开恩,让我回去算了? 帝君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哈的笑了许久,她在心中翻白眼,笑吧笑吧,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副本很快就会通关 大家说通关以后是继续刷这个本还是混吃等死去? 还有,大家希望丁山给安君生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第七十四章 前两日,李成便给她排当值了,她觉着早值好过一些,虽然要早起,不过可以分时段的到处溜达,好过一直站着不动,李成很爽快便应了,不用每日都去对着感觉怪怪得的帝君,也着实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今日下了值回府,小白正在门口堵她,自从开始去宫中后,她一日都没带它出去玩耍过,每次它想让自个儿陪它玩耍时,自个儿便哄它说下次,下次,不然便是等下值回来,带它去外面兜风。 起先它还兴高采烈,认认真真地等她带它出去兜风,等被骗的次数了多了以后,便渐渐不大的相信她了,每当她许诺说下次,它就翻白眼儿,如今倒是愈发聪明了,堵在门口不许她回去,非让她带着它出去玩耍一番才行。 她想了想,左右今儿无事,便带它出去放放风罢,便也不进府里,喊了几个侍卫,上街去了。 起先她溜小白的时候,街上的人虽看热闹,但终归还是有些害怕的,次数多了以后,倒是也见怪不怪了。 小白见她终于肯带自个儿出去玩了,高兴得追尾巴玩,这几个月被她教得倒是也改了不少习惯,越来越不似一只老虎了。 内城倒是也有铺子,不过卖得都是些贵重东西,顾客不多,不如外城那般热闹,小白瞧着她尽管着慢慢在内城溜达,十分捉急,拿头蹭了蹭她,对着外城呜呜呜呜的叫。 她便也不多逗它,骑上了它的背,由着它甩蹄子跑,眼见着要出内城城门了,小白便停下,将她放下来,抖了抖身上的皮毛,仰着头,迈着猫步悠悠的出城去。 它一向里好奇心重,一会去探头去瞧瞧这个摊子,一会探头去嗅嗅那个摊子,摆摊子的这些个人都被它嗅过,倒是也不如先前那般害怕,笑眯眯的任它嗅去。 她拽着它的尾巴跟在后边,脑洞大开的想着,如果小白能变成小妖怪的话,一定是个心思善良,对着繁华人间十分好奇且向往的小妖怪。在心里勾勒出一个白胖的小娃娃,带着虎头帽,腰上围着虎皮,屁股后头甩着尾巴,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拨浪鼓...... 她正出神,小白却停了下来,害的她差点撞到它屁股上,绕到前头一瞧,原来是到了卖糯米鸡的铺子上,说来也怪,它就跟个小娃娃似的,对这些零嘴儿有着深切的爱好,还特别爱吃糯米食,吃得粘了牙就呜呜呜叫,张大嘴让别人帮它掏,讨嫌得很。 后来她便不许它吃糯米食,它还生了两天的气,整日拿屁股对着她。 过后又呜呜呜的讨好她,瞧着糯米食留口水,一流一地,她瞧着倒是也心软了,不过像糯米糕之类的还是不许吃,只让吃些糯米排骨,糯米鸡之类的,有肉,它吃得倒是也不如糯米团子那般的粘牙,倒也很喜欢。 照着往常那般,要了三只糯米鸡,都不用打包,直接扔它嘴里,刚够它塞牙缝,它嚼巴嚼巴将鸡咽下肚去,连骨头都不用吐,依依不舍的看了会子铺子,迈腿继续朝前走,它倒是也惯清楚安君的性子,每次三只,多了没有,撒娇耍赖也不行的。 将铺子里的没有核的小零嘴儿又给它买了不少,小吃街的各色小吃各来一份。小白就是这性子,买了就要吃,剩不到第二天,所以每次带它出来逛街,都得带个盆,将买的东西放盆里,让它像猫一样舔着吃...... 若是不能带它出来逛街,买些回去也是成的,不过它就没有在外头吃得开心,安君想,它或许吃得是这么个氛围... 街上逛了一圈,东西也吃了不少,它倒是心满意足了,临回去了,还拐去瑞祥铺子前抬腿撒了泡尿。它惯会记仇的,每次听了人们夸它威武强壮漂亮就可以。有一次瑞祥首饰铺的小公子瞧见了它,说了句,不过是头白毛畜生么,竟引得这些个人这般追捧。 它当下便恼了,准备冲上前去,好在安君在,呵斥住了它,它倒是聪明,知道安君不许它伤人,便上前将那位公子踢翻在地,抬腿尿了人家一身,以后每次上街,总忘不了来这尿一泡。旁人知道了倒是也好笑,日后见着它也总是夸奖一句,讨个好。 她瞧了瞧,天色倒是也还早,便想着顺路去一趟墨府瞧瞧丁山,说起来那个弟弟也有一个多月了,这里没有满月宴之说,自己个先前也忙,也未曾特特去看他。 上饰品铺子买了两只小金镯子,活扣的细镯子,边上缀着三只小铃铛,用来给小娃娃带最好了。 小白瞧着主人带着自己进了铺子,这是要给自个儿买东西不成?心中十分高兴,努力的摆出一副我很乖巧,我很聪明,不给主人丢脸的模样,瞧着主人精挑细选了两只圈圈,嗯..大概是挂在耳朵上的,瞧着那圈圈还能叮当响,不禁十分欢喜,它端坐着,眯着眼,抬着头,等着主人给自个儿带上。 那个人取了个盒子,把主人给它选的两只圈圈装了进去,咦,为什么不给它带上?见着主人把盒子递给平日里给它梳毛梳得最好的那个人:“放好,一会子送给我那小四十弟弟罢。” 什么?它这么乖巧,竟然不是买给它的!!!真是让虎不能忍!!! 小白瞧见她买了两个镯子,冲着装镯子的盒子嗷嗷嗷直叫,她想着,约莫它也喜欢铃铛,问了问老板:“你这有没有大些的铃铛,给它带的。” 掌柜的想了想:“倒是有一对儿金铃,有人定做的,准备给额..戴的,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前来说不要了,押金都没让退。” 安君道:“无妨,你去取来看看。” 掌柜的便唤了下侍取过那对金铃,说不上好不好,两只铃铛各有她的两只巴掌大小,小白瞧见了忙扑上去,她瞧着小白喜欢,倒是也不多说,直接买下了,又让青竹去绸缎铺子里红白绸各扯了些,用白绸做项圈,前头红绸扎了蝴蝶结将铃铛缀在中间。 小白得了铃铛十分欢喜,走起路来使劲儿抖,将铃铛抖得当当响,哼,主人还是疼我比较多,看给我买的多大! 上了墨府,丁山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便宜娘亲倒是也在,瞧见她过来了,迎上来握着她的手笑道:“有一个多月未见着安儿了,倒是出落的愈发好了,丁朗你说是么。” 小白在后头也想进来,他们几个堵住门,尽管的在说话,不禁十分急,用头将挡在前头的都挤开,自个蹭到安君身后,将头搭在她肩膀上。 便宜娘亲十分欢喜,马上就让她失宠了,招呼着小白过去:“来乖乖,我给你梳毛。”小白拱了拱她,她赶着它道:“去吧,去吧,我回去的时候会喊你的。”小白便欢喜的甩着尾巴跟着她便宜娘亲梳毛去了。 丁山的肚子如今愈发大了,才五个半月,瞧着倒是有七个来月那般的大,她先前自个儿瞧了瞧脉,又不大的肯定,便让老王爷请了御医来瞧,御医说一切正常,恩估摸是发育的好? 她瞧着丁山挺着颗滚圆的肚子在那抬腿抖手的就觉得吓得慌,上前搀着他坐下,摸了摸他的肚子,问道:“今日里先生可是来请脉了,怎么说?” 丁山笑道:“莫须紧张,先生说胎儿长得极好,想当年爹爹怀着你九个月了还上山呢,哪里就这般的娇贵了,这胎倒是好,整日里闲得我手脚都要生锈了。” 她想了想,倒也是,整日这般闷着,是怪郁闷的,道:“爹爹倒是也能出去走走,逛逛街,上茶楼听听书,上戏园子看看戏都是使得的。” 丁山突然似有些委屈,道:“算了罢,他们都拘着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再说,我一个人去逛街也没甚个意思,不如不去......” 大抵怀了身孕的人心思都是比较敏感...... 她忙陪笑道:“却是安儿错了,日后安儿得了空,便来陪着爹爹一道去听听曲儿,看看戏。”说起来听曲儿,她都好久没让鸾凤给唱两曲儿了。 前些日子比较忙,她有许多事情,也都是找成瑜瑾询问的,鸾凤常来找她,说的都是些个繁琐事儿,她听厌了,便将他给打发回去了,要不,将鸾凤送来陪爹爹解解闷儿? 倒是也不妥,万一便宜娘亲看上了,她这般的送男人给自个娘亲不是给爹爹添堵么? 丁山倒是也知道自个儿无理取闹了,怪不好意思的:“你别管爹爹,我也不晓得怎么了,其实我不是这般想的,我知道他们都是为着我好。” 她倒是知道,这叫孕夫病,反正日程也上正轨了,她时间多,多陪陪爹爹也是应当的:“哪里,有着身子的人心情都是比较郁闷的,安儿知道的,反正日后安儿也只是上午当值,下午便都无事了,便同爹爹出去逛逛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快要1300啦,自个儿庆祝一下,撒花~~ 感谢以下小萌物的雷,么么哒 撒欢的小小白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9 22:50:20 罗玫枚braver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5 13:11:20 miniminicat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9 22:33:17 玖兰嫣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03 18:00:25 顾明鸢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04 09:02:29 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05 09:55:30 顾明鸢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07 12:08:56 顾明鸢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10 09:00:16 xyx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11 10:56:43 顾明鸢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11 14:17:46 miniminicats扔了一个地雷 第七十五章 成瑜瑾的心 同丁山说了会子话,便去瞧小四十了,小四十倒是乖巧,整日饿了吃,吃了睡,她去的时候小四十刚刚吃过,这会子捏着拳头睡得正香,倒是长开了些,白白嫩嫩的比刚出生那会子瞧着喜人多了。 她抱了抱小四十,摸了摸他的脸蛋,将镯子给他戴上了便同林叔爹告辞了,然后同丁山了,便领着小白回府去了。 回府的时候刚好赶上曾祖父在用晚饭,她道:“今日倒是赶了个巧,也让安儿蹭上一顿饭罢。” 老王爷笑道:“偏你爱嘴贫,曾祖父哪日不是盼着你过来吃的。”让下人给她拿了筷子,两人边吃边说些话。府里倒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吃过饭,又陪着老王爷逛了逛园子,正巧了碰到鸾凤,他欢快的跑上前朝着老王爷福了福,然后对着她道:“王君,你瞧,我今日换了身新衣,好看嘛?” 她额头跳了跳,老王爷尚在这处呢,这不是赶着上前找削么,只得低声做训斥道:“你的规矩需要再学学,明日里去成瑜瑾那处好好请教一番规矩罢。”私下跳脱一些,她倒是也会夸一句天真可爱,这般不分场合真,吃亏的只能是自个儿了。 老王爷对他没甚的印象,似是想起来了:“这是魏中尉家的女君送你的那个妓子?” 安君道:“是的,曾祖父。”老王爷皱了皱眉:“不怎么样。”他一向里反感这般娇娇弱弱的男子,若不是曾孙女喜欢,倒是真想赶出府去。 老王爷倒是也没甚的心思继续逛了,自回去院子里了。鸾凤弱弱的拉着她的袖子:“王君,老王爷是不是不喜欢鸾凤?”说罢眼睛就红了:“是鸾凤不好看了么,可是这身衣裳瑜瑾哥哥也说好的。” 安君瞧着他着实头疼,他这般出身,左右老王爷是瞧不上眼的,也不好直说,只道:“你随我来。” 便领着他去了成瑜瑾院子里,成瑜瑾这会子正在看账本,瞧着她来了倒是稀罕:“可是有甚事,往日里从不见你这会子过来。” 她指了指鸾凤道:“却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你找个人教教他规矩罢,私底下便算了,可也不能总咋咋呼呼的。” 鸾凤本一路红着眼,这会子眼泪便掉了下来,可怜巴巴道:“瑜瑾哥哥,鸾凤愚笨,您指点指点我罢。” 成瑜瑾放下手中的账本道:“原是这事,行的。” 她又同成瑜瑾说了会子话,便自回院子里去了,瑜瑾应了的事情她放心。 前些日子走被早早拉起来,如今想睡懒觉倒是睡不着了,想着昨日还同丁山说了一起去街上的,反正今日也无事,便一道去游东湖好了,便也邀了成瑜瑾一道去,恰好鸾凤也在他那处,正好,便连着小白一起去了墨府。 外城的城东有个颇大的湖,便唤做东湖,湖周长估摸有四五十来里地,里头植了不少品种的藕花,如今虽开得不多,倒是也开了一些,去湖里泛舟,钓钓鱼,吹吹风倒是不错的。 去了墨府唤了丁山,巧遇到三十三和三十四同他们两位爹爹在丁山处串门子,便也邀了同去,左右王府的楼船够大。 一行人便去了东湖,一早听说她要去游湖,管事便将楼船准备好了,这会子正同几个下侍在那处候着,船体够大长有五丈多,一行人上去了倒还空得很。 一行人坐定了,船夫便开船了,小白这还是第一次坐船,上去了便四肢摊开贴在甲板上不愿意动。 今儿她让下侍在船上准备了不少食材,还备了两厨子,准备一会子钓几条鱼,今儿就在船上吃午饭了。 丁山自来了京城尚未怎的出过门,难得出来一趟,倒是很开心,乐呵呵的瞧着众人跑到甲板上准备钓鱼的东西。 安君早让人准备了大躺椅,将躺椅用绳子固定好,摆在小甲板上,扶着丁山上前坐好,外边能瞧着好些的风景,还能吹吹风,比坐在船仓里好。 三十三,今年八岁,三十四,七岁多,正是猫狗嫌的年纪,上了船便上串下跳的,小孩子活泼些倒是也没个甚,她只让两个下侍瞧着些,别扑腾到水里去便可,又让几个下侍陪着丁山,可不能碰着他了。 俱安排好了,她便陪着丁山说说话,偶尔去瞧着成瑜瑾和两位叔爹钓鱼,鸾凤不爱钓鱼,便取了琵琶坐在丁山边上唱曲儿来听,一行人倒是挺热闹。 今儿天气好,除了他们倒也有好些个人来游湖,兴趣好些的还下了小船儿自个儿动手划上一番,还能碰上几个面熟的,少不得得打声招呼客套一番。 这么来来去去的,船上又闹腾,小半个时辰愣是没钓上一条鱼来,三十三和三十四不一会子便要跑去预备放鱼的桶里瞧一瞧,次数一多,不禁不满意了,同她告状道:“姐姐,不若给我们也弄了鱼竿子罢,盼着他们钓上鱼来,兴许日头都下山了,咱们今儿不定得饿肚子。” 她倒是不望着钓鱼,反正船夫会捞几条上来的,瞧着都绕了湖一圈了,该瞧的都瞧过了,便让船工停了船,放下几条小船去道:“钓鱼也没个甚意思,不若下去摘些莲蓬回来。” 三十三和三十四都极乐,颠颠的由着船工扶着上了小船,两人也不让船工动手,自取了桨划水,划得船来回的转圈子,安君瞧着乐了一阵,便由他们去了,左右有人看着,便是落水了也无妨,这会子天气热,捞起便是,又冻不着。 她便也携着成瑜瑾下船去,鸾凤很得丁山欢心,他嘴儿甜,又会撒娇,丁山瞧着欢喜得不得了,一心盼着也生出个这么漂亮的儿子出来。她瞧着丁山喜欢,便让鸾凤一直陪着他说个趣儿。 两人上了小船,本她的意思是喊个船工的,不过成瑜瑾说他会划,正准备出发,小白挪过来在后头用爪子勾着小船的船舷,眼巴巴的瞧着她,她瞧着真愁人,这么点子船,哪里能装了它?想了想,将它推到湖里去了,反正它会划水,也喜欢划水。 成瑜瑾在后头划桨,她在前头拨开莲叶,小白在后头跟着,她瞧着小白所过之处,倒下了一大片的荷叶,嫌弃得不得了,便哄着它去那边没莲叶的地儿自个儿游水玩去。 船儿一路前行,入了耦花深处,这会子毕竟月份尚早,这处的莲花种的早,开花的倒是不少,莲蓬子却没长出几个来,她便挑挑拣拣的摘了些半开的花儿,这会子日头渐高,外头有些热了,这里面倒是很凉快,她便也不忙着出去。 成瑜瑾瞧着她不住的攀了花儿过来瞧瞧嗅嗅:“王府里的那一池子莲花开得倒是比这些更好,倒不见你平日里多喜爱,怎么这会子倒是转了性了?” 她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谓家花没有野花香。”顺手这下手里攀住的这支莲花递过他鼻前:“你闻闻,是不是挺香的。” 花瓣里尚有不少露水,她这般递过去,倒是倒了成瑜瑾一脸的水,成瑜瑾今日着了身月白墨染莲袍子,头上簪着明玉簪子。被露水浇了在衣襟上,倒是不大的显眼,只笑了笑,抬着袖子拭了脸上的水。 漫天莲叶的背景中,身着白袍的清雅男子持莲花浅笑的样子真是美极了,她突然生出要将这幅景画下来的感觉。 成瑜瑾瞧着她一直巴巴的盯着自个儿看,时间一长,也不禁不好意思起来,用藕杆子再她脸前晃了晃:“看甚呢,这么认真?” 她伸手扒开脸前的藕杆子,道:“看你呢,瑜瑾真可谓是越看越好看,真真叫人心上着迷,愈和你相处久了,愈是能发现你的好,真是想将你娶回来才好。”话刚说完,她就愣了,忘记这不是老乡,有些玩笑不宜多说的。 成瑜瑾怔怔的瞧着她,突然上前来抱着她,船儿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几晃,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说道:“王君,你明白瑜瑾的心么。” 安君有些不知措,伸手推了推他,低声应道:“这是老王爷所命,你不必过于在怀,你是知我的,若是,若是日后...你也可再做打算......” 成瑜瑾未有松开,自顾着细细婉婉道:“瑜瑾第一次遇到王君,是在两年前的容河河灯节上,王君提着一盏芙蕖花灯,笑嫣灿灿。”他自笑了笑:“说来也是好笑,瑜瑾尾随了王君一路,却不敢上前搭一声话,只敢在一旁偷偷瞧着。” 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自那日回去了后,脑子里整日都是你的笑,你亮晶晶的眼眸,你唇边的笑窝...我大了你十余岁,本以为,这世怕是无缘,却不想,不想......你知道自我知你便是定国府的王君时,母亲唤我过去,说要将我送做你做个陪侍的心情么?叔爹弟兄们的排挤,母亲向来是冷眼旁观,我本是怨过母亲的,那时却极感谢母亲,许是天意,让我终能遇到你。” 她张了张嘴,不晓得该说些甚,成瑜瑾松开抱着她的手,改为握着她的肩,瞧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王君心中怜惜我们男儿,同这世道的其他女君都不同,可这世道男儿都是这般的,王君不必觉得愧疚,能遇到王君,瑜瑾何其有幸,瑜瑾不敢奢求王君能将瑜瑾放在心上,只愿王君能知晓瑜瑾的心意。” 每日里瞧着她同别人说笑亲昵,他心中不是不难受的,只是能有什么法子呢,大家不都是这般么,且王君比其他女君要好太多了,只要王君能知晓自个儿的心意,他便也知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多小天使们是不是都该考试了? 祝考试的小天使们人品大涨~旗开得胜~ 不考试的小天使们升职加薪,迎娶高帅富,走向人生的巅峰~ 么么哒~~~ 第七十六章 安君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是要同这世道的女君们一般么,诚然,她觉着成瑜瑾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但是总让人觉着少了那么一份感觉。 前世,便是因为这说不准,摸不清的感觉,掰了好几个在众人眼中十分不错的男朋友,朋友时常戏说她是被鬼迷了心窍,是啊,她正是被鬼迷了心窍。 倘若,倘若,日后她一直找不到那个人,又该如何?兴许会一直一个人,兴许,会随便找一个将就了。但那也只是日后,而不是现在。 抬眼看着成瑜瑾:“瑜瑾,兴许我永不会爱你,日后,若是我心里头有了别人,你发现之前的百般付出诸如流水,可会怨?” 成瑜瑾道:“瑜瑾虽也会奢望王君有一日能将瑜瑾放在心上,但瑜瑾有自知之明,瑜瑾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能让王君知晓自己个儿的心意,我恋慕着王君是从两年前便开始。” 见他此般,安君也不再多说,她是个俗人,知道有人不因自己的身份而喜欢着自己,亦是心中欢喜的。指了指那边开得正好的藕花,转了话头:“左右都来了,便多摘荷花回去做些荷花糕罢。” 成瑜瑾闻言摆了桨朝那边去,道:“夏日里吃这个正是好。”两人摘了些荷花,瞧着日头倒是也不早了,便回楼船去了,小白正绕着楼船划水玩,瞧见他们回来了,倒是欢喜的很,跟着他们后头上了甲板,她怕小白甩水,忙让下侍拿了布巾将它裹起来。 船上管事敲她上来了,迎上去问道:“厨房已备好午膳,王君看是这会上,还是再等会子。” 她瞧了瞧,众人都在,也没个要等的人,便将摘的那些藕花递过去道:“这会子上吧,将这花拿去做个藕花膏,吃过饭上上,做甜点。”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吃了午饭,瞧着丁山脸上的笑容,她心中想着,日后应该多陪丁山出来走走才是,后院子里虽精致,但也闷人。 吃过饭,又说笑了会子,瞧着丁山脸上都有些倦容了,便让船夫将船划了回去,先送着丁山回墨府,瞧着他歇下了,才自回了府。 第二日又去了宫里当值,倒还是那般,帝君除了会偶尔神色莫测的瞧一瞧她,倒是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动作,她已经不再怀疑帝君是个断袖,改为疑心他是个重生的...... 兴许,在帝君重生前,自个儿这个身体并未有同老王爷相认? 自她这般认为了以后,便愈发觉着帝君是重生了...瞧瞧,帝君颁布的这些个新国策,真是十分有先见之明,这般睿智果敢,明显和她的年纪不符合好么... 直到这一日,她是上午当值,帝君下朝后,换了常服,她想,这又是要出去玩耍了,照着惯例,她一并都是跟着的。 没成想,帝君却并未有出宫去,只上了坤安宫,坤安宫里挂着的是各代先帝的画像,跟着帝君跪下磕了头,她心中有些惶恐,脑洞大开的想,万一帝君带她来是为了告诉列祖列宗,本帝君找到了真爱,便是这个女君,希望列祖列宗祝福我们....自己该如何反抗才能保住贞操,趁其不备,拿出一把刀捅死她算了? 她还跪着胡思乱想,帝君却自取了一个小杯子,杯子里一碗暗红色的东西,又从与先帝画像一并供奉的一个盒子里取出了些什么东西,又放了些自个儿的血,搅拌均匀,十分体贴的递到她脸前,温柔道:“喝了它。” 她端着这杯暗红的泛着血腥味的东西,心中转了千百回,这是要赐死自个儿?又不像,哪有用自己血做毒药的...... 帝君也不看她,自转了头,望着一众先帝的画像,道:“这是忠蛊,待会孤有些事情要问你,你会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若不想死,便喝下它。” 忠蛊她在书上看到过,便是能让被下蛊之人对下蛊之人忠心耿耿,想了想问道:“臣斗胆,老王爷是不是也喝过蛊药?” 帝君倒是很宽容,应道:“是的,朝中几位手握实权的都喝过。” 她想了想老王爷平日的生活,好像也没甚的影响,书上也说了,中了蛊,只对下蛊之人忠心耿耿,其他并不能瞧出些什么,便豪爽的喝了。 自然她并不是当真喝了,只是将这药渡到了空间里,抓了只乌龟,将蛊药喂了进去,据说中蛊的人死了,下蛊的人会有感应,乌龟活得久,应是不会出现比帝君先死的情况,又怕再空间里,帝君会不会感应不到她中了蛊,便偷偷将乌龟渡出来塞进袖袋里。 帝君瞧着她喝了蛊药,便往偏殿走去,道:“随孤来。”去了偏殿,触了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便见博古架往两旁挪开,露出个一个高,两人宽的暗门。 帝君自顾着钻了进去,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她话不多说,立刻跟了上去,进去是个暗道,两旁燃着油灯,空气倒是也不憋闷,为设计师们点个赞。 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大石室,石室内有不少宫人,年纪都不小,宫人们瞧见帝君过来了,上前问了安,引着他们往旁边的一间石室去,她心跳略微跳得有些快,因为宫人称帝君为‘摄政王’...... 撩开珠帘,进了室内她便惊讶的张大了眼,这间室布置的倒是很奢华,玉床明珠锦锻,不过这都不是能吸引她的,吸引她的是玉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同帝君有八分相似,不同的是,帝君看起来十分汉子,床上那个一瞧,却是个御姐型的美女,美女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紧闭。 她觉得自己估摸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帝君唤退了宫人,上前一手握着那个女君的手,一手亲亲触摸她的脸庞,幽幽道:“这是我的同胞姐姐,她已经这般的睡了十七年。” 安君知道这会子自己最应该做得便是闭嘴,等帝君说够,脑洞十分大的注意到帝君刚刚自称‘我’,而不是‘孤’。 帝君神色复杂的瞧着她姐姐,继续幽幽道:“我以男儿身,帮她守了这些年的皇位,心中既累,也倦,本以为她会一直这般的睡下去......” 故事既狗血,又在人的意料中,当年躺在床上的这位还是皇太女,中的不是毒,而是蛊,这蛊,不是无解,却独独少了一味墨爪莲。 皇室都搞不到的东西,不必说,多是已绝种了。 当年的一位神医花了大力气,将一部分的蛊转到了如今这位帝君身上,用药压制着。至于太女,左右皇室不缺好药,便这般半死不活的吊着。 当年的宫主,如今的太宫是位狠的,太女一直昏睡着,又不愿放弃希望,狠狠心,让儿子顶了上去,至于儿子,就说为救太女死了。 听完这段狗血,她第一个想的居然是,你是个男的?这才对嘛.... 帝君说完了便瞧着她,她不知道帝君瞧什么,空间里倒是有墨爪莲,可她向来不喜欢那黑麻麻跟坨屎一样的东西,很久都没碰过了,没道理帝君还能隔个空间闻出来才是。 帝君倒是不拖沓,很快为她解惑:“那蛊,本一直被药物压制着,这些年,我倒是也未有觉着有甚不妥,可那日在宴会上见着了你。”说罢,左手压着胸口,瞧着她,跟表白似的,一步一步走上前:“那日,蛊醒了。” 帝君嘴角牵着邪笑,上前拉起她的手,压在自个儿的胸口上,缓缓问道:“你感觉到它了么,它醒了。” 手掌下除了砰砰砰的心跳,其余什么都没感觉到,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帝君有点神经病,但瞧着越发鬼畜的帝君她觉得有些害怕,打哈哈道:“臣真是碰的巧...” 帝君放下她的手,转身到玉床边坐下,正色望着她:“当年,为我和姐姐医治的的那位神医曾说过,这个蛊除了那副药,尚还有一个法子可治。”说罢便怔怔的看着她。 她摸了摸虚汗,跪下福了礼,讪讪笑道:“但凡有臣能做到的,臣必万死不辞,绝无二心。”才怪。 “墨卿言重了。”帝君笑眯眯的扶起她来:“我想,你可能接触过玉涎,这些日子,我让人好好查了查你的事情,嗯,听说你有一位师傅?” 她听罢,将白胡子老爷爷的故事又说了一番。末了道:“这玉涎,师傅他老人家前些日子却是给了臣一瓶,臣,臣闻着味道不错,便用了些来熏衣裳......”她心中囧巴巴的,原来是这个东西。 帝君的额头青筋跳了跳,紧张的问道:“那可是还有?”她忙道:“尚有,尚有的,臣只用了一点点。” 帝君取了盏茶盏道:“要将我同姐姐身上的蛊虫全引出来,少说,需得这么一盏的分量,可是真够?” 安君瞧着茶盏,心中计较一番道:“恩,应是还有这般一盏半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正在努力改啰嗦的毛病 可能,大概,不会那么明显。。。 第七十七章 她心中有思量,这等的东西,她不是拿不出来,但拿太多也未免太显目了。 帝君派了几个侍卫同她装模作样的回了王府,取了东西。 然后又将她一阵敲打,大约是因为帝君以为她中了蛊的缘故,对她倒是十分放心。 后面的事情帝君没让她继续跟着,她自个儿也不甚感兴趣。 回府后,同老王爷说了一番这个忠蛊的事情。老王爷告知她,这么个东西,每任帝君却只能种十次,给老王爷下忠蛊的是先帝,不过遵守先帝遗址,他们这辈的忠的是皇家,至于这个帝君是男的这件事情,瞧着老王爷不知情,她便没有作死的说出来。 对于蛊这么个东西,她其实觉着心中有些渗:“曾祖父,您说这么个东西,若是让人中了以后,下蛊之人指使中蛊之人挥刀砍了自己全家也行么?” 老王爷拍了拍她的头,笑了笑:“哪有的事情,如是一定要让人这么做,多半那个人会崩溃,下蛊的人也会反噬。”这样才好,不至于太逆天,不然也太让人不安了。 老王爷以为她担心自个儿中蛊之事:“你莫须担心,只要莫要又反叛之心,这个东西其实没影响,况且历代帝君对中蛊的臣子都是极宽厚的,中蛊的臣子逝了,对帝君也是反噬很重。”她活的好好的,自然不会有那番心里,左右自个儿也没中,便不多计较,她其实更愿意花心思思考如何同如今的帝君请辞。 至于这位帝君日后会不会让位给他姐姐,这都不干自个儿的关系,反正瞧着他如今这般行事,也不是要弄死自个儿的前奏,只要能保住小命,好吃好喝的,其他闲心一惯不是她爱操的。 啊!!突然想起,当时,她喝的好像是这个帝君的血,而不是他姐姐的......不过说来也是,这位帝君的姐姐早年便一直昏睡着,便是醒来了,若是情况好,思想上也是个稚儿,还得慢慢教上个好些年,若是情况差些...是个脑残也不是没有可能。 后三日,再去当值时,帝君屏退了左右,问她:“墨卿此番当真是立了一大功,黄白这等子俗物,定国府不缺,孤便做主,允你向孤许一愿。” 她本想说,让帝君罢免了她这个职位,但略一想,似乎不大的划算,等以后继了王位,自己去封地逍遥去,这个人情留到日后再用,左右帝君也以为自个儿中了蛊,虽然有点权有点钱,总不会反了,他应该不会不允吧? 道:“臣也没个旁的本领,能为帝君做些个事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蒙得帝君亲眼,臣如今也没个甚想要得,不知可否准臣日后有了念头再提。” 帝君瞧着她唯唯诺诺的,倒是很好笑,他自是知道她不爱朝政,每日当值站案的时候,常常发呆,旁人却是不容易瞧出来,不过他眼力细,时常能发现她睁大眼睛望着某个地方好一会子不眨眼,不是发呆是甚。挥挥手:“孤瞧着你最近都瘦了不少,去告个长假,修养好了再来。” 她一听,不禁喜出望外:“多谢帝君体贴,帝君洪福齐天。”她觉着自己一定修养不好了,哈哈。 兴高采烈的告假回府后,挑挑拣拣的也同老王爷说了些,只隐瞒了前太女的事情,左右也不是甚大事,老王爷也由着她。 不用每日三四点爬起来准备上班,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她每日了去去女学,陪陪丁山,和成瑜瑾出门溜溜小白,或是给老乡,金子恒,圆君,余夫子他们写写信,偶尔捎带写东西过去。 可惜以前的那些个同窗们自知晓她的身份后,不知怎的,都渐渐疏远了起来,让她心中有些遗憾,好在圆君这个小吃货,对她的身份毫不在意,也算安慰了她倍感受伤的心。 前两日收到了老乡的包裹,里头一些新鲜小玩意儿,附了一封信,老乡略略交代了一下行程,说如今正准备在福荣郡开一个免费的书院。 她对忠于公益事业的老乡真是很钦佩。 福荣郡的郡尉不便是圆君她老娘么,这两年,虽未有同圆君见过面,但每月都有一两封书信往来,关系也算亲昵,。 想了想,提笔给圆君写了封信,又捎带了些个东西,让她托她娘亲关照一番,左右也能给郡尉添一笔成绩,想必不会为难她们。交给阿呆去送信一来一回不过两三日,不误什么事。 如今同她关系好些的这几个人,她都是用阿呆它们传信,一开始倒是惊了他们一番,后头也习惯了。 今儿个便收到了回信,圆君她娘附了封手书,说是让轩辕昊宇拿着信上去寻她,凡是她能帮到的,但无不从。当下她便将这封信连着自个儿写的一并寄去给了老乡,得到了夸奖一枚。 明日便是祭河节,京城里人口多,放河灯的不是在东湖,便是在外头的护城河,府里早早都开始扎花灯了。丁山今日里兴起,舞着刀就要自个儿去劈竹子,她瞧着他挺着颗大肚子上蹿下跳的就渗得慌,忙上前让他放下刀,这些个活儿,自有下侍来做,丁山心中不愿,但拗不过女儿,也只得放下,闷闷不乐道:“哼!你们就晓得要拘着我。”耍着性子去给鸾凤打线。 自告了假后,她便带着鸾凤搬来了墨府,丁山肚子愈发大,便宜娘亲也不是个能靠得住的人,就是指了不少下人来,她也不大的放心,便索性搬过来自个儿看着,恰丁山挺喜欢鸾凤,她便也一道带过来了,平日里无事,唱个曲儿逗个乐子都便宜。 鸾凤这会子正搬了小凳在檐廊下做小衣,瞧着他们笑道:“王君也莫须担心,定是丁爷肚子里的宝贝在闹腾呢,日后定是个活泼劲儿足的。” 鸾凤虽出身不大好,不过人机灵又讨巧,自成瑜瑾特特找人教了他礼仪后,便再未有犯过混,来了墨府也是规矩的很,整日里陪着丁山说说话儿逗个乐子,不然便是为丁山肚里的小乖乖可劲儿的做小衣裳,丁山自个儿没这手艺,时常帮着打个线,心中也欢喜。 安君心中囧巴巴的,忙上前去哄着:“爹爹坐下歇一歇也好,都站了一上午了,肚里的小宝贝可都是累坏了的。”说罢摸了摸他的肚子:“宝贝蛋儿,我是姐姐,告诉姐姐,折腾了一上午,你可是累了,可是饿了?” 说罢耳朵贴着他的肚子装模作样的听着:“什么,你说你累了,又累又饿?”抬起头认真道:“小宝贝告诉我,他说他饿了,想吃饭。”丁山本就不是个别扭性子,怀了身子的人性子会暴躁一些,加之安君一直哄女儿似的宠着,偶尔难免会闹个小脾气,不过一会子便好了,过后他自个儿心里都囧得不行。 “要吃饭么,我今儿可赶了个巧。”抬头一看,刘清和六哥带着几个拖托盘的下侍过来了:“庄子里送来几尾芦花鱼,我使厨子做了,送过来两条,恰碰到你们要吃饭了,便顺带蹭个饭。” 安君笑着迎上去:“正想吃鱼呢,父亲就送过来了。”说罢自去揭了后头的盖子,闻了闻:“真香。”她是爱吃鱼的,丁山过了孕吐那段日子,胃口也渐渐好起来了,什么都能吃。她在墨府住这段日子,常有叔爹兄弟们做了新鲜菜食送过来,次数一多,她便也没有之前那般客套了。 这世道争宠常有,后院子里的龌龊事也不少,虽然估计他们也不会照着她的面来些龌龊事儿,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仔细些好。 吃过午饭,刘清将个妆匣子捧过来递给她,八月初三是她六哥大婚的日子,匣子是用来装她给六哥添妆用的东西,大婚那日,她是要去送亲的,所以说,有姐妹就是好,成亲那日,有姐妹去送亲,妻家日后也不敢随意怠慢了。至于添妆的物件,规定的是三套男子头面,钗冠环佩各三件,有钱,亲近的放些贵重的,没钱或者关系不大近的放些便宜的。 她六哥如今二十二了,这年纪成婚,也不算晚,她便打趣儿道:“啧啧,六哥这几日气色可真真好,前两日同我那准嫂子出去可是得了甚甜头了。” 她六哥倒是没有同她想的那般害羞起来,直直道:“却是得了甜头,妹妹也莫要羡慕,左右没两年你也能娶夫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几人说笑了一番,刘清同六哥便告辞了,他们尚有许多事儿要忙的。 瞧着丁山也是乏了,她便扶着他上床歇息去。 让青竹去取了库房的册子,捡着顶好的头面挑了三套,让给备好,自来京里开始,刘清对丁山照顾颇多,丁山虽由着她教着认了几个字,但管账这块,着实不是这个料子,尚是刘清细细教来的,她一贯是别人对自个儿一份好,定要还了三分才罢的人,除了平日里寻了些好东西总不忘了往刘清那送一份,这会子,六哥大婚也定不能让人瞧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 祭河节这日,丁山来了性子,也非要去瞧一瞧热闹。 她无法,只得从王府喊了一队侍卫护着,外头人太多,真正的人山人海,挤着他那可是不得了,好在老王爷也有性子,便一道和她去了府上的画舫,有老王爷在,护卫自又是多了一番,不过上京城里人太多,总归是仔细些好,直到了东湖上了游船她才松一口气。 人太多,岸边上都挤不动,反而不如上船呢,左右船上也能放灯。且,从船上瞧岸边璀璨的灯火,景子倒也十分不错,再煮上一壶茶,瞧瞧熙熙攘攘的人群,颇有一番风味。 这趟里,除了丁三、鸾凤、瑜瑾,老王爷,尚还领了不少弟弟。娘亲他们那边的人太多了,她瞧着是在不大方便,便将好几个年岁不大的弟弟都喊过来一道。 上了船,几个小屁孩儿就自取了纸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心愿,夹在灯座上放,放了灯,就趴在船舷上瞧着灯飘远,若是自个儿的灯被别人的碰到了,就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喊道‘加油加油,把它碰到水底去’跟斗蛐蛐似的。 夜晚湖上泛舟,煮一壶茶,吹吹风,赏赏月,倒是也很不错。伺候着老王爷和丁山放了灯,她便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闻茶香,偶尔指使着下侍看好几个小屁孩儿,免得掉到水里去了。 成瑜瑾瞧着她不去放灯,便递过张纸条:“来都来了,也许个愿罢。”她想了想,写道‘望爹爹平平安安的生下娃娃’丁山的肚子愈发大,她心里头紧张的很。写完,自挑了一盏灯,点了放入湖中。 成瑜瑾也跟在她后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写的个什么东西,点了灯,表情虔诚的放入湖里。她如今一副心思都在丁山身上,倒是也不如先前那般的会去探究一番,对此,成瑜瑾心中既安心不少,又微微有些失落。 今年的祭河节虽比前两年更红火热闹些,她却没有前两年的那份心境,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抬头望天.....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六哥嫁人的日子,墨府里上下忙前忙后的,嫡子真真是要比庶子好太多。 不过这都不干她的事儿,她一早儿起来收拾好了,便随着迎亲队伍出发,瞧着他们拜了天地,吃过喜宴便收工,六哥妻君的父亲是位五品尚林,他嫁去是做正夫,家世好,嫁妆多,加上有她这位王君妹妹压阵,妻家没人能将他看轻了去,即便是日后不能得妻君的宠爱,瞧在安君的份子上这一家也不会轻怠了他。 虽然很热闹,但左右也就那样,拼的不过是个家世排场。 今个儿她正在给丁山念话本子,正讲到:“这位侠士心中十分愤怒,上前三拳两脚将那几个泼皮打倒在地。” 青竹打了帘子进来:“晚儿过来了。”晚哥儿是赵管事的孙子,也在老王爷跟前当差。 自她搬了这边,老王爷心中宽慰她孝顺,嘱咐她只管好好孝敬爹爹,倒是没有特特派人来寻过她,这趟子定是有事儿。忙到:“快请进来。” 晚儿进了屋子,谢了茶,道:“王爷派小的来传个话儿,过两日沐将军班师回朝,请王君明儿个回王府,后日早上同老王爷一道去城门接师。” 她想了好一会子才想起来这个沐将军,原是在朝上听过,虽不知道为甚要喊她去一并去,不过老王爷定有自个儿的思量,她照做便是,应道:“我知了。” 丁山倒是微有些不安,安君这般整日里守着他,误了正事便不好了。没等他说话,晚儿又道:“老王爷说了,不过是旧部下的孙子,也顺道请王君一道去看看热闹,丁爷只管安心养胎,不是甚大事儿。” 天晓得怀孕的人都一个模样,她生怕丁山又钻了尖尖:“对我来说,哪里有比爹爹肚子更重要的大事儿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可是紧盼着这个小调皮蛋出来呢。”前世今生,天底下怀孕的人都一样麻烦,想一想,日后若是自个儿的夫郎,那自个儿未必会有这般的心细。 却是她想岔了,一来儿郎们孕期,妻君都是很少陪伴的,二来,儿郎们自个儿大多是克制得很。本来一月还见不着几次,若还耍小性子,这不是作死么。就丁山自个儿来说,即便是安君她便宜娘亲也整日这般哄着他,他也不会如在安君面前这般随意,这就是亲疏有别。 今儿一大早,她便由着青梅给收拾好,随着老王爷去了正东门,她有些好奇:“难道大军这么早就到了吗?” 老王爷道:“大军昨儿个就到城外三十里了。”还有这道道,她却是不知的。 随着老王爷上了城墙,站了小半个时辰,才远远瞧见一大票人马滚滚而来。 老王爷下了城墙,作为一个合格的跟屁虫,她自是也要跟下去的,三万人马,都是刚从战场下来的,杀气都还未全消,气势还是十分震慑人的。为首的那个人器宇轩昂,眼光冷冽,抿着唇,仰着下巴,意气风发的很。 这副模样让她想起了些许往事,那人也是这般神情,恨恨的盯着她问道‘这都是你的心里话?’话说,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来着,忘了。 是忘了,还是不愿想起,谁知道呢? 不提也罢,不过是些前世今生的俗事,既狗血,又煽情,她历来不好这一口。 说来,这位沐将军也算做她的旧识,不过很明显,人家未有认出自个儿来,倒是正和她意。 这位沐将军翻身下马,跪下接了旨,旨意就是,你干得好,帝君心中很高兴,给你升了官,望你继续好好干。 老王爷显然同这个沐将军很熟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可算回来了,你曾祖父每月要上本王也问三四次信,烦得不得了,这趟回来了正好将亲事办了,也全了你祖父的一番心愿。” 她站在一旁,细细观察这个沐将军的神情,之间起先是有些子敬仰,儒沐,愧疚,鬼晓得她怎么看出这么多内容来,总之心情是好的,听到亲事的时候,垂下了眸子,紧了紧拳头,末了松开,将头盔取下来。 老王爷神色一愣:“男儿上战场,保家卫国,这些个都是勋章。”明显的是在安慰他。安君心中好奇,老王爷站在那个将军的右边,他的那边脸,站在左边的人是看不到的,偷偷摸摸的挪过去一瞧,但见一道指头粗的疤,从右边下巴上一些直到颧骨,很是狰狞。 她倒是未有觉着有什么,帅哥就是帅哥,有一道疤,那也是有疤的帅哥。 老王爷拉着她,道:“这是本王去年寻回来的小曾孙孙,字安,你便唤她做一声安妹妹,我们这些个老头子年纪都大了,日后你们还得相互扶持才是。” 她昨日就稍稍打听了一番这个沐将军,他的曾祖父曾是老王爷的副将,战场上挡过刀的交情。老王爷那一辈,年纪都不小,大多数都走了,只剩得他们身子骨还算硬朗。那位副将的儿子孙子都送在了战场上,只剩下了两个小曾孙,自他上了前线,便隔三差五的上王府问消息,生怕又出了甚意外,得知他要凯旋而归的消息,几乎激动的涕零满面。 她在心中十分敬佩这位老副将,便是如此他也从未有过要求后辈不得再从军,一直都是鼓励的态度,便是忧虑也是一个人担着。 老王爷的意思她明白,说是扶持,还不如说是要她多多照顾些他。笑道:“安儿定将沐将军当做自个儿的哥哥,只是望沐将军莫要嫌弃我闹腾才是。”本她是想说‘若你大婚了,我还能去送个亲’打打趣儿来着,初见他时,只以为已经是为了人父,她未有其他过多念头。 这会子知道情由,却是怎的也再开不了那个口。心中不禁十分唾弃自个儿,做作!!!说来都是隔世的事儿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沐锦寒瞧着她,确实个颜色极好的女君,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他自有未婚妻君,这趟子出去留了疤,破了相,虽说在外是个硬铮铮的铁汉子,不过终归是男儿心思,如今的女君都重男儿形貌,他这般,也不知道未婚妻君会不会嫌弃,心中踹踹不安,便也未有对她过多放心思,只抱拳应了情。 这处终究不是个叙旧的好场子,老王爷也不多说:“你进宫面见帝君去罢,完后回府里去好好陪陪你曾祖父,为难他一把年纪,还得为你这泼猴操尽了心思。”老王爷捏着软嗓子呵硬词儿,她瞧着,在老王爷心中,他的分量倒是比自个儿那群哥哥尚要高些。 沐锦寒行了礼,自去宫里不谈。至于她,同老王爷说了,上街买了些点心,继续去守着宝贝爹爹。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波狗血来袭 你瞧,这么多帅哥,我给安君安排的不是寡夫,就是破相男,再不就是妓子... 突然觉得自个儿萌哒哒... ----------- 有小天使说,情节太平淡了 作者菌反思一阵,发现说得着实有理 遂决定明日一虐... 顶锅逃走... 第七十九章 枫树下的高台几上,扎着马尾的女生晃着双脚问旁边的男生:“你喜欢我什么啊?” 男生想都没想:“喜欢你又懒又软,好欺负。” “什么嘛!”女生怒了,将手中的枫叶扔到男生脸上,叉着腰,气鼓鼓的问道:“难道不是喜欢我可爱温柔又体贴吗?” 男生瞧着女生,见她鼓着脸瞪着圆圆的眼睛,真是可爱极了,捏着她因为生气而鼓鼓的脸蛋给她顺毛:“是,就是喜欢你温柔体贴又可爱。”他就是爱看她跟喵咪一样炸毛的模样。 画面一转。 男生握着拳头,咬着牙,恨恨的盯着女生问:“你说的都是心里话,都是真的,不反悔?” 女生将被掐的沁出血丝的手藏在身后,怎么会是真的,不是真的。张了张嘴,吐出的却是:“怎么不是真的,你除了长得不错,家里有钱点,还有什么优点,值得别人为你团团转?说起来,让你喜欢上,倒是让人很有成就感,不过时间一长,就很腻歪。” “别总缠着我了,你都不知道总要应付你,让人有多心烦。”说完转过头,都不愿继续看他一眼。 男生将牙咬得咯吱响,上前拽住女生的衣领“你!!!”真是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扬起手,终归还是没落下,一把推开女生,走开了。 女生蹲在地上,大哭了一场,哭得声嘶力竭,哭完起身,擦干眼泪,日子还是要继续不是么? “王君,王君”青竹上前来唤醒她,扶着她起身,取了一湿帕子给她擦了脸。又倒了盏茶递给她:“可是吓着了,喝杯茶水压压惊。” 她的思绪还在梦境里,愣楞的接过茶道:“无妨,只是梦魇了,下去罢,让我自个儿呆会。”青竹虽很担忧,不过一向知她性子,也不多说,收拾了帕子自去门口候着。 她好像很久没有想起那段往事了,做梦梦到,这还是来了这世界的头一遭。 是个俗套的故事,年少最青涩美好的爱恋,男方家有钱有势,而她家,只是户小市民,男方的母亲如同所有电视剧小说里头的恶婆婆一般找了她,扔了三十万,让她离开她儿子,说她配不上。 那个年纪是美好的,是傲气的,是清高的,她牛逼哄哄的将钱甩在了恶婆婆身上,霸气十足的吼道‘不要拿你的臭钱来侮辱我’ 她没钱没势没才没貌,只有一颗玻璃般的自尊心,灰姑娘也是贵族,而她,祖上八辈子都是小人物,如今,更是成了个孤女,怕是注定当不了灰姑娘的。 少年少女们最敏感,分手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管多烂的借口,只要你敢说,他就敢信。最终,初恋伤情的去了国外留学。 而她,没了父母,失了恋人,她觉得天都塌了,那段时间是她最难熬的日子。 生活总是要继续,时间会如流水般抚平所有的伤口。 她会渐渐长大,会渐渐忘记,她知道该去哪里交水电费,学会自己修灯泡,能提着三十斤的大米上五楼不费劲儿,当然,她还断断续续的交了几个男朋友。 最后,也都因为各种缘由分手了,她知道,大部分的原因还在她自个儿身上,心中有一段过往,就会忍不住拿来比较。 其实她未尝不知,初恋未必就能修成正果,只是在那个年纪被迫分开了,便成了她心中挥不散的白月光。 她知道,总有一日,她会将那段白月光完完全全的压在心底,会结婚,会生孩子,会为了柴米油盐斤斤计较,渐渐容颜老去。 只不过尚未来得急这般,她就被飞来横祸砸穿越了...... “王君,王君,大事不好。”外头吵吵闹闹的,她皱了皱眉:“青竹,让他进来。”进来的是丁山院子的一个下侍,这个下侍一向安安静静的,不打眼的很,她只记得有这么个人,却不知道叫什么,趿拉上脚踏上的鞋子,起身问道:“什么事,这般吵吵闹闹的。” 九月的北方天气已经有些微凉,青竹为她披上外衫,那个下侍进来便噗通跪在地上:“王君,王君,丁爷他要生了。” 她问道:“怎的会这么早,不是还有半月么?”其实她也只是这么问上一问,夫子并产公一直说他的胎好,没曾想居然早了半个来月,不过这也不算不正常,偶尔早半月也是有的,穿上外衫,准备去丁山院子守着。 那下侍眼睛转了转,诺诺道:“是三十七公子,三十七公子今儿个来丁爷院子里玩耍,扑猫玩时不小心撞到了丁爷,才早产的。” “胡说八道。”她真是要气笑了,抓起手边的茶盏朝那下侍的头上扔去,下侍不敢躲,实实的挨了一下。 丁山本就身手不错,虽她日常宝贝的很,可心里是知道的,他压根就没那般柔弱。别说一个三十七,就是十个都不能撞倒了他去,意味深长的瞧了这下侍一眼,这个是院子原本就带着的下侍,也不知是谁的人,引着她往三十七头上想。 终归是她疏忽了,不过这会子也不是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只对青竹道:“叫人看着他,稍后再说。”自匆忙赶去丁山的院子里。 院子里烧水的,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下侍们来回穿梭着忙,好在很多东西一早都准备好的,倒是未有多慌乱。 好几个叔爹倒是也在院子里,瞧着她忙道:“晦气的很,王君可莫要过来,去院子里等消息便成。” 她这会子心情不大好:“哪里晦气了,我不还是爹爹生出来的么。” 听到平日里那么一个人这会子惨叫得渗人,她心中也是慌得不得了,来回在院子里踱步。 鸾凤递了一碗汤过来:“王君好歹喝些东西,这都一下午的时间了,再这般下去,身体可是吃不消。” 她那里能吃得下,心中烦闷得很,等得时间愈长,脾气便越是暴躁,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不用,你去一旁待着,别来碍事。” 这都两个时辰了,尚未有个准头,产公总来同她说产道未开未开,她上辈子没生过孩子,这辈子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生孩子的,鬼晓得那是个什么东西。听着丁山本中气十足的喊声,这会子弱得几乎听不到了。 她来这世上,第一次感觉如此的心慌,若是,若是丁山有个什么不测,她都不敢想。 不能,不能这般,便宜娘亲是个靠不住的,她不能自乱了阵脚,稳住,稳住!!! 深吸了一口气,她要转移一下注意,唤了琉青过来,琉青是老王爷那边指过来的下侍,忠心能力都不必说,一直好好的管着院子:“同我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睡了一番午觉起来便出了这等子事。” 她终于能理解那些个人动不动就要罚奴才们的心思了,整日好吃好喝的养着,这么多个人伺候一个,临脚了发生这等事情,若是丁山有事,那她弄死他们的心思都有了。 琉青想了想道:“今儿个响午,王君回去歇息以后,本丁爷也是要歇息的,正碰到武爷偕了兆小侍并三十七公子过来瞧丁爷,三人说了不一会子话,武爷的小侍过来请武爷过去一趟子,巧的三十七公子的那只猫跑去院子里玩耍了,武爷便托兆小侍顾看着一会子,说他很快便回来。” 指了指右边的那辍青蔓藤:“三十七公子闹着要去那处寻猫儿,兆小侍也一同陪着去了,奴瞧着木儿也跟过去伺候丁爷了,便想着天气凉了,丁爷又脱了外衫,怕莫要凉着了,去房里取了披风。寻到丁爷的时候,丁爷正倒在地上,兆小侍同木儿要去扶他,三十七公子抱着猫在一旁哭。” 说罢跪下:“是奴失职了,请王君责罚。”她走的时候,都已经送了丁山去里屋,琉青也说丁山脱了外罩衫,那应是已经睡了下去。丁山待人惯宽厚,午休的时候一惯不爱留人伺候,瞧着他肚子渐渐大了,还是她强烈要求,才肯留这么两个人,起身躺下的时候都能扶一把。她虽知责不全在琉青,心中缺不免迁怒:“先起来罢,等这趟事完了再做计较。” 问道:“木儿是哪个?” 琉青左右看了会子“那会奴让他去给王君报信了,这会子也不知道去哪里忙去了。” 她倒是反应过来,木儿就是去她院子里报信那个,这会子正在柴房关着。 至于这个兆小侍她只见过一面,好似是便宜娘亲的新宠? 若不是她记性好,还真是记不得,要是说丁山这趟事那个兆小侍没动点手脚她压根就不信。她惯来不爱搭理便宜娘亲的后宅事,却不想在这上头栽了个跟斗。 问道:“那个兆小侍呢?” 琉青答道:“兆小侍说是被吓着了胸口不舒服,自回去院子里了。”抬头望了她一眼,又道:“郡君在陪他。”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来袭。。。。明天丁爸爸生包子。。难产死了。。。 开玩笑的,别打我,嘤嘤嘤 第八十章 加更一章 安君叹了口气,难道她和丁山就这么像包子,谁都能戳一戳,那个兆小侍,且让他再蹦跶两天,等丁山生完再说。 从晌午一直到月上中天,院子里的气氛低沉得可怕,众人均轻手轻脚,生怕又撞到了她的枪口子上了。 顶顶的好药,顶顶的好产公都给用上了,她也着实不知道再能有旁的什么法子了。 成瑜瑾扶着她,安慰道:“王君也莫要太忧心,男儿们生孩子,时间稍微长些也不是没有的,如此累坏了身子,累得丁爷为你担忧,反而不美。”他下了值便直接赶了过来,见她从响午一直转到这会子,心中也是极忧虑,她身子瞧着单薄,着实不似个能撑住的。 将下侍煮好的参茶端起递到她嘴边:“王君好歹喝口茶润润嗓子。”她也着实累了,身体已经疲乏极了,脑子里却揪得很,只就着成瑜瑾的手喝了口茶水。 从月上中天又到四更天,下侍们来来回回的往产房里送水,再端出一盆盆染红的血水,她真不知道人居然可以流那么多血,这会子在外头已经听不到丁山的声音,只几个产公在喊‘丁爷再使把劲儿,就快了,快了。’然后听见几声‘丁爷,丁爷。’产房里一下乱哄哄起来。 她在外头本就够急了,这会子,还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跺了跺脚,不管了,进去看看。 一个产公正从里头出来,和她撞了个头,她也不顾产公一手血,直接拉起来问道:“里头情况如何。” 产公手有点颤,哆哆嗦嗦的跪下,道:“老奴,老奴无能,丁爷这会子已经力竭,昏过去了,怕是,怕是...” “说,怕是什么!”她没空再听他们这般墨迹。 产公道:“怕是只能保小了。” 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人都要蒙了,她一点儿都不愿意相信,一把推开产公:“闪开。” 产公在后头追着喊:“王君使不得啊,这,这不合礼法啊。” 她这会子哪里还听得到,直接绕过好几个下侍,奔着丁山去了,下侍们见已这般,便紧忙放下帘曼,不让她瞧污秽处。 成瑜瑾瞧她已是这般了,也无法,将院子里的下侍都喊过来:“其他我也不多说,你们将自个儿的嘴都管严实了,若是有个甚不好的传出去,老王爷定是舍不得责骂王君的,丁爷有王君护着也不怕,至于你们,那可就不好说了。” 指着琉青看好一众下侍,他便也后脚跟了进去。 她这般跌跌撞撞的扑到床头,瞧着丁山白着一张脸,眼神都有些散了,心中慌乱的狠,握着丁山的手,泪珠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爹爹,你再坚持一下,小宝贝不能没有爹爹,你还没看着女儿娶夫生子呢,你不是还想抱小孙孙吗......”她心思乱了,乱七八糟的自己也不知道在说点甚。 成瑜瑾跟着后头进来,耸了耸鼻子,道:“什么味儿,让人头晕的很。”他一贯的鼻子灵。 安君方才慌乱着没注意,这会子才反应过来,吸了吸鼻子,却是有股子味道,叫了产侍:“这是什么味儿?” 产侍道:“这是安产香,凡是男儿生产,都点这个的,可是有甚不妥?” 她起了疑心,脑子里一股子阴谋论,也不应产侍,自去这闻闻,那嗅嗅,产房里一股子血腥味,加上熏了香,味道杂得很。 她绕了屋子一圈,将摆饰上上下下的稳了个遍,又将屋里的几个下侍检查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心中焦急慌乱的很,转过头去抓住丁山的胳膊‘爹爹,爹爹’的喊。 丁山听到她的喊声,抓了帐子想使上劲儿,帐子被抓了下来整个盖在他两头上,几个下侍忙上前取下帐子,她抓着帐子闻了闻,这是翼首香......猛地惊起,问产公:“那安产香可是又叫金丝条香?” 产公不解:“正是。” 她要疯了:“来人,把这个帐子拿去外面烧了,不,放起来。你去把安产香熄了。去,你,去拿几床厚褥子来,把床围上,你,去把窗户都开上。再去取了个新香炉来。”侍人们被她指得团团转。 产公还战战兢兢的问:“王君,这怕是不好吧?” 她烦躁极了:“不想死就快去,若是我爹爹出了个甚意外,你们都等着去芦洲开矿。” 众侍人一听,速度又快了几分。 虽她急得跳脚,嫌弃众人速度慢,但其实众人速度已经很快了,不过盏茶的功夫都按她说的收拾好了,她也不指使他们,自从怀里摸出锁香点燃,又取了一丸清神万塞进丁山的嘴里,瞧着屋里先前的香味都散了,她便让人关了窗户,撤下围着床的褥子,趴在床头握着丁山的手‘爹爹,爹爹’一声声的唤他。 不过盏茶功夫,丁山神色渐渐清醒过来,她又塞了两片参片让他含着,取了帕子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含着哭声道:“爹爹使劲儿,安儿不会让你白受苦的。” 丁山努力摆了个笑容给她,然后继续投入到生孩子的事业当中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听到产公喊:“产道全开,已能看到小主子的头了,丁爷再使把劲儿。” 来来回回折腾了个把小时,最后听到产公道:“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壮实的小公子”丁山虚脱了,她也虚脱了,若不是成瑜瑾扶着她,她这会子都能跪倒地上去。 产公收拾好婴儿,秤了秤,笑咪咪抱过来给她看:“足十斤六两呢,难怪丁爷怀着那会子肚子大,这么大的娃娃,可真是大楚朝的头一份儿了。” 成瑜瑾体贴的扶着她去床边坐下,再接过襁褓小心的放进她怀里,瞧着她一脸疲倦却温柔的模样,若是,若是他们以后的孩子,她是不是也会这般宝贝着。 安君接仔细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个头着实不小,浓眉黑发的,不似一般娃娃刚出生那阵,头发眉毛都稀稀落落的。红着脸,眼睛都还没睁开呢,捏着小拳头放在脸蛋旁吧唧着嘴。就是这么个货,将自己吓得个半死。 掂了掂他,将他抱给丁山看:“爹爹你瞧,是个壮实的小弟弟。”折腾了这么些时间,他底子再好也终归是抗不住了,勉强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便沉沉睡去。 她也很累,不过她不能睡,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办。 将小弟弟交给产公照看着,让下侍们仔细的将丁山挪去了正房,重赏了产公产侍几个,想了想,将整个墨府的下侍都赏了两月月前。 俱交代好,带着那条熏了翼首香的帐子回了院子里头,提了木儿出来。 木儿上来了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奴错了,奴不该,奴没有照看好丁爷。” 她这会困倦得很,不过是强撑着,端着茶盏和了一盏浓茶才好些,木儿不住的磕头,这会子头都磕破了,若是平日里,她定是饶了他的,下人们其实也惯是会钻主子的空子。 放下茶盏道:“将你昨日看到的,丁爷是怎么摔得,说来听听。” 木儿依旧坚持,说是昨儿个地滑,瞧了被三十七给撞了,就摔了,若她不信,还能去问兆小侍。 丁山的院子,自她知道他怀孕起,便让人修整了,地上铺的都是槽板,昨儿个又没下雨,就能滑了不成?不想听他的鬼话,对青竹道:“拖下去打,什么时候有新词了再说,若是一直不说,打死也无妨,左右过两日我去问爹爹也是一样的。” 木儿终究不是个嘴硬的,嚎得跟杀猪叫似的,不过挨了十来板,便抗不住了:“我说,我说,王君饶命呐!!” 一夜担惊受怕的,这会她太阳穴砰砰跳得厉害,手指着扶手撑着头,瞧着木儿那副要说不说的样子:“要说就说,不说的话,青竹,继续拖出去打。” 木儿忙趴下嚎叫道:“我说我全说,,是兆小侍,是兆小侍推的,兆小侍给了奴一对儿金镯子,让奴做证推给三十七公子,是奴财迷心窍,求王君开恩,求王君开恩...” 成瑜瑾上前将她握紧的手掰开,道:“我已经让琉青去查帐子的事,下侍们这边交给青竹好了,至于兆小侍,等丁爷醒来再说也不迟。” 青竹很有眼色的让屋子里的几个下侍都退下了。 成瑜瑾抱起她放到床上,拉好被子:“王君睡一会子,剩下的事情交给瑜瑾,瑜瑾会都办好,等王君醒来定夺。” 她正还要说话,成瑜瑾道:“我知道,一会会帮你洗脸洗脚的。”成瑜瑾就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让她很安心,她也着实累了,便秒睡过去。 他打了水,细细的帮她擦了脸,洗了脚。 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叫人不打心底里起爱意呢,丁爷真真是个有福气的人,生了这么好的女儿,伸手抚了抚她的眉眼,不知道有一日,自己也能占上她心里的一分位置。 罢了,只要能陪着她,就比什么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丁山不会屎哒。。。。 会生个儿子 谢谢小天使的支持,么么哒 第八十一章 安君一觉睡醒已是第二日早上,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青竹伺候她洗漱穿戴好,道:“昨儿个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兆小侍那边奴们不便去,还等王君指示,那些个主事的下侍都关起来了,王君要这会子提来问么?” “不必,先去看爹爹吧,瑜瑾呢?”先看完丁山再处理这个事情也不迟,正好问问丁山当时的情形。 青竹道:“瑜瑾公子昨儿个忙了一整日,这会许是正睡着的,昨儿个奴瞧着天色不早了,便擅自做了主,请了公子住在右厢。” “无事,你做得极好。”顺手从首饰盒里摸出串珍珠串子递给他:“昨儿个你也忙了一整日,下去歇着罢。”对她边上这用得趁手的几个人,她历来宽厚。 青竹收了珠串子,笑眯眯道:“多谢王君,不过奴昨儿个夜里歇息好了,不妨事的。” 她也不多说,自去了丁山院里头。 丁山修养了一日,到底底子好,气色瞧着好了不少,这会子他将将给小弟弟喂了食,她凑过去瞧了瞧,小弟弟刚吃饱,捏着小拳头睡得正香。 她伸手戳了戳小弟弟的脸蛋:“小调皮蛋,可是将你爹爹折腾坏了,你倒是好,吃足了就晓得睡。”小弟弟被她戳得不舒服,扁了扁嘴,咿咿呀呀了两嗓子。丁山拍开她的手,将小弟弟放在床上,笑道:“别闹你弟弟,不满月的娃娃们可不就是这样么。”她扁了扁嘴:“瞧瞧,爹爹有了儿子就不疼女儿了。” 丁山捏了捏她的鼻子:“哪里就不疼你了,当初你可是比他可是累人的多,一晚上咿咿呀呀的没个停,到了五岁还在尿床呢。”“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成么,对了,娘亲来过没,可是给小弟弟起名儿了?”想起这个便宜娘亲就怄气。 丁山道:“昨儿个来了的,大哥他们也都来了一趟,名儿尚未取,说是让你这个当姐姐的给起一个呢。” 她心中有底,那便宜娘亲估摸是在为那兆小侍讨好她,想了想,他生那阵子天恰放亮,遂道:“就叫墨晨吧。”得,也甭指望她这起名废能起出甚好名儿来。 丁山倒是觉得这个名儿挺好的。 她这趟里来不是只为陪丁山逗趣儿的:“爹爹,那日你怎会跌倒,同安儿说说。”丁山支吾着不大的愿意提,她有些生气:“爹爹只管说便是,就是在这后院中,也不会叫爹爹平白的受委屈。” 恰这时,成瑜瑾也过来了,安君心中感念他:“怎的不多休息一会子。”他笑道:“都睡了一早上了,这般疲懒,也就只有王君不嫌弃。”瞧了瞧丁山的神情,又道:“王君同丁爷许是要说些个体己话,我便先出去喝盏茶。” 屋子里下侍们都不蠢,一个个的都退了下去。 她道:“爹爹便说罢,屋子里这会子便只有我们父女两,哪里还有甚不能说的?” 丁山倒是也不再犹豫:“那日,三十七捉猫的时候跌了一跤,我便准备上前将他扶起,将将半蹲□子便被人从侧面推了一把,若我没估错,应是兆小侍,本来也无大碍,只是刚好撞到了石凳子上,才会这般。” 她有些不解,那个兆小侍只要不是脑子不好使,应不会做这般蠢事:“他先前是不是也来挑过事儿?” “先前却是有几次不快,我只当他是小孩子性格,没想到会这般。”同是一个妻君,争风吃醋都是难免的,这趟里他虽吃了一个暗亏,却不想由着这个事情让妻君心里对自个儿起不满,白白便宜了别人。 安君同他保证不会冲动,又同他说了一番产房里用得香的问题,总归是要知道,他把每人都当好兄弟,旁人却不是那般想的,父女两嘀咕了好一阵子。 她平日里是个能忍的,不过任是谁都有底线,兆小侍他刚好踩到了自个儿的底线上,这些个都是在明处,她心里最担心的还是那帐子的问题,同丁山将该说的都说好了,交代下侍好好照看着,便出去寻成瑜瑾了。 成瑜瑾不知为什么她就这紧张这顶帐子的问题,不过还是将能问的都问出来了,翼首香是墨府库房发的,除了这个香,还发了好几种别的香,给帐子熏香的是个叫铃风的下侍,他道自个儿只是随意选的香:“这个铃风如今正关着,还等王君来处置。”又问:“这个翼首香可是有甚不妥?” 倒是没有甚好瞒的:“这个香平日里用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合着金丝条香一并了用,能助眠,夜里睡不好点上倒是个好方子。”这还是她在空间里的一本偏书上看来的。 “这......”成瑜瑾倒是惊得吸了口气,在产房里点这个香...也是多亏了丁三毅力好,才能坚持那般久:“那,王君,这件事情...” 老王爷给她得那队暗卫一直没地儿用,如今倒是排上用场了“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就好。”有些地方成瑜瑾插手终归是不大的好。 “王君,瑜瑾有还一言,望王君斟酌一番,那位兆小侍如今正得郡君宠爱,请王君莫要过于急于一时,不然怕是容易坏了王君同丁爷的情分。”却是不大的好办,若按她的意思,直接拖出来送去矿场,让人好好招待,她倒是能这般做,可是却会让便宜娘亲对爹爹起间隙,未免便宜了外人。 得宠啊,那就让他失宠好了。 至于那个熏帐子的下侍,交给暗卫好好审一审吧,她可不信巧合。 左右她也不能掰着丁山踹了便宜娘亲,那就抓住这个机会让丁山固固宠好了,:“青竹,那个兆小侍住哪个院子,领我去瞧瞧。” “王君...”成瑜瑾倒是真怕她冲动了,她年纪尚小,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安君没有他想得那般不知事,笑了笑:“无事,我不会那般冲动的。”左右他们以为自己是个好拿捏的,那就让他们继续这般以为罢:“青梅,你将东西收拾一番,去爹爹院里,让琉青也将东西收拾收拾。” 兆小侍原本是同其他小侍一并住在一个院里的,不过这会子得宠,三天有两天倒是在娘亲得芙蓉居里。她上门时,两人正在*儿,你眉含情,我目含意。她眼睛都要瞎了。 成瑜瑾怕她冲动,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深吸一口气,忍住要喊人上前将她两暴打一顿的冲动走上前去,面无表情道:“娘亲倒是好雅致。” 她娘亲讪讪上前,笑道:“安儿来了,快来坐。”她倒是知道兆小侍推了丁山,不过兆小侍说他不是故意的,丁山这会子也父子平安不是么。她也呵斥了兆小侍,再要罚,心里总是舍不得的。不过面对丁郎同女儿时,总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安君要的,便是她这几分的不好意思,嘴一抿,眼一红,掐着哭声道:“娘亲却是好兴致,安儿同父亲只怕是无福消受了,便是在清河穷些苦些也都是平平安安的,来了这,出了这般事却无处诉苦。”说罢,恨恨的盯着兆小侍。 她娘亲怕她伤了兆小侍,便稍稍侧身挡了挡。她擦了擦泪,仰起头,既失望,又难过,却故作坚强道:“也罢,终归是我同爹爹命不好,他天生是个没妻君疼爱的,我天生是个没娘亲疼爱的,我们还是回清河好了,也不在这处碍人眼色,不求其他,只得个平安也是知足的。” 又道:“娘亲也不必这般防着我,我已叫青竹收拾细软了,先接爹爹去王府住几日,等爹爹出了月子,我们父子三人便回清河去。” 说罢,也不管她娘亲是甚表情,自回王府去,左右她是个小孩儿脾气,耍耍性子也是使得的。留下青梅给丁山传了几句话,该交代的她都同丁山交代了,他自知该如何的,女少男多的环境里,争宠这一块的技能,大家都点亮了的。 却说她便宜娘亲那头,墨秋水倒是不怕安君闹,安君这般不吵不闹,收拾包袱准备滚蛋,反而更叫她头疼,她已经预感到剩下的日子,整日被爹娘同曾祖父削成狗的情形了,这么一来,瞧着兆小侍心中便多了一份不耐烦,瞧瞧,她整日这般宝贝着,还净给她惹事。 使人一问,安君已经回王府里去了,她是不敢上王府找削的,便去了丁山院子里。 墨秋水进了他屋里,先是抱了抱晨儿,再去床上看他,拉着他的手凄凄婉婉道:“丁朗,让你受委屈了。” 丁山开启圣夫模式,柔弱的起身,虚弱的咳了两声:“妻君...妻君心中有我,我就满足了,我不委屈的,只是,咳咳,委屈了安儿。” 墨秋水待还要说些升,他忙制止了:“我知的,我知妻君的心,妻君不必为难,这一世有妻君的情,还有安儿同晨儿,我,我知足了,便是,便是这般死了我也愿意。”自然,他其实是不会这般说的,都是安君教给他的。 鬼晓得,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安君同儿子,妻子是糖,过日子的时候有了,日子甜蜜蜜,没有,也能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花呢,花呢,,,给作者菌一点信心。。。 收藏的人很多,, 订阅少得可怜 作者菌觉得好忧郁 给我撒点花花吧,,小天使们 第八十二章 墨秋水听得他这般说,心中的愧疚不禁又多了一分,拥着他道:“丁朗,都是为妻不好,可不许再说这些个胡话。” 两人腻腻歪歪的说了一通子自是不提,墨秋水紧忙让下侍别收拾了细软了,又赏了院里的人,待安君派人装模作样的来接丁山时,丁山也半推半就的随了她的意,托着下侍给安君带了些个话儿,劝了劝安君。 这厢里,墨秋水对丁山既是有几分愧疚,有几分感谢,又有几分心疼,便也连着陪了他好些日子。 墨秋水不守着那个兆小侍,办事便方便许多,安君使人将那兆小侍拉出来审了审,也不用大刑,扎手指头脚指头什么的,他年纪小,也不是个硬朗的,很快便也招了,说是有人告诉他用着翼首香同金丝条香一并的效用,他推了丁山,又用上那香,怕丁山是过不了坎的。至于安君这块儿,众人都觉着她是个好糊弄的,不成大碍。 缘由不必多说,不过是个争宠的事儿,丁山即便是这会子有着身子,一月也能有三两日,若是出了月子,那定是只多了不少,他这会子独宠着,便不愿意分呗。 她倒是明白了,这个兆小侍是个蠢的,被人当枪头子使了。不过线索到这头却是断了。兆小侍也不知是谁告诉他这个法子的,只是屋子里被人塞了字条儿,他便照着办了。 见着也问不出来个甚,她便将兆小侍送了回去,使人不经意告诉了墨秋水这个消息,早两日她便让人不住的不经意给墨秋水上眼药。 比如兆小侍苛待下人啦,当着墨秋水柔情小意,背地里却狠厉的很啦,不过是宠了两个月,能有多少感情了,如此一听,墨秋水便愈发厌恶他了,安君瞧着火候差不多,便将兆小侍同那几个犯事儿的下侍一并打包,送去矿场挖矿了。 只是背后这个人未有揪出来,总是让她如鲠在喉,思量了一番,将这事儿告诉了老王爷,有后台不用那叫蠢。老王爷派人查了一番,却也只揪了个便宜娘亲未成年前的通房小侍抬上来的侍郎来,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个顶罪的,不过也没法子,只得先按下不提。 有些个东西还得自个儿多注意些才是,她也只能将丁山的院子整治再整治。 丁山这趟里生产,终归是伤了身子,先生来看了,说是得好好调养一番。 安君借着这个口子,推了一众叔爹们的探望,每日里有妻君陪着,和妻君说说爱话儿,逗逗小儿子,丁山的日子着实过得不错。 墨晨这个小家伙,生的时候便顶大的个儿,这半个多月来,愈发壮实了,手脚劲儿还足,吃饱了就可劲儿扭,安君都有些抱不住他了,将他放在小床上,捏了捏他的鼻子,换来干嚎两声,笑道:“等他百日,我可是甭想抱他了,好在爹爹将他生做个弟弟,若是这么壮实个妹妹。啧啧。”说罢摆出副嫌弃脸。 丁山嗔她:“若是妹妹难不成你还要拿去扔了不成。”她笑道:“爹爹再生个妹妹就知道了,若是不生个如娘亲这般貌美的,而是十足像了爹爹,我定是要拿去扔了她。” 墨秋水笑道:“瞧瞧,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净是说胡话。”墨秋水这半个来月,多数时间都是在陪丁山和晨儿,看在他两的份上,她也愿意面子上同娘亲母慈女孝的。 今儿个早起同老王爷请了安,便准备去新开的铺子看看,她如今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不便再去女学,每日没个正行也无趣,便同老乡合伙,自个儿新开了几间卖玻璃制品的铺面。由老乡供货,她在京里独销,生意也着实红火。 她借老乡的东西赚点银子,老乡借她的势省些麻烦,各取所需,她心里自有一杆子称来着。 这前脚正准备踏出厅门,老王爷却唤住了她:“安儿且不忙出去,随我来书房。”她心里想着,这事有甚要紧事儿要说的? 老王爷琢磨了一阵子,还是开口了。 原是老王爷那老副将的曾孙子的事儿,那位沐小将军,在他爹爹尚在世的时候,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后来两户人家生了些间隙,沐锦寒的爹爹又在战场上挂掉了,活结就变死结了。 恰了这趟沐锦寒回京正到了那女君成年,原是应该成亲的,不过那女君家人反悔了,说是这么个破相了的儿郎,嫁做他们家女君做正夫,未免不大合适。 不过总感觉是她们家早早想悔婚,正好碰上了这么个档口,没理也变做有理了。 那位老副将气不过,便求到了老王爷跟前,求老王爷给做个主,最好是能将曾孙孙塞给安君,老王爷瞧着多年的老伙计一把鼻水一把泪的也不忍心。 那位女君的爹爹不过是个从三品的中郎,安君却是个实实的王君,若是娶了沐锦寒,实在的就是给他们打脸。 不过要让安君娶这么一个人,却有些不大好,这不,他来给安君通通气。安君一听,也着实为沐锦寒抱不平:“那曾祖父许的是正夫的位子?” 老王爷道:“哪里,他如今这般,也只能当个侍郎,我知他如今这般你定是不大欢喜,锦寒是个好孩子,看在曾祖父的面子上,莫要薄待了他,也让我对老伙计有个交代。” 沐锦寒....慕寒......“曾祖父,既是这般,那便许个侧夫的位子罢,他那般少年英雄,孙儿也不亏的,不过是道疤而已,有着男子上战场保家卫国,我们这等女君才能过得这般的好。” 老王爷拍了拍她的头:“不愧是我的曾孙孙,你能如此想,曾祖父便心慰了。” 沐锦寒回京后封了正四品的定远将军,自被退了婚,便整日呆在北城外的校场。那位老副将得了准信儿便准备派人去支会他一声,等定好时间,便让来回来,好好弄个定亲宴。 安君想了想道:“说来我还没去过校场呢,我也一道去看看去。”老人们乐得看他们去培养培养感情,自是允的。说来,老王爷众多曾孙,却没有个沐锦寒来的让他上心。 去校场要路过城北集市,她估摸着,军中伙食应该不会太好,便在集市上将着各色卤肉熟食来了个包场,又在酒楼打包了几个好菜,她有个十三哥这会子也在校场,若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任的个九品校尉,去都去了,没理由不看看自家兄弟的。好在带的护卫都骑着马,倒是也不会驼不动。 这般一路墨迹过去,到了校场,正赶上吃午饭。 场子边上支着棚子,摆着馒头、红薯。每人就着咸菜,两个馒头,红薯管够,,这批新兵多是十六七的,放开吃能吃下半锅饭,这般算来,伙食倒是很好了。 早有下侍通知了沐锦寒,一路引着他们去了定远将军的帐篷里,她寻着空子让下侍送了些菜食去给她十三哥,特特嘱咐多送了些卤肉,总不能吃独食不是? 沐锦寒也是个实在人儿,见着她既不惊也不羞,客套的道了句:“多谢。”便使着人将她带来的肉食拿下去分给众士兵。搞得安君准备了一路的说词儿都没用上。 好在沐锦寒也是要吃午饭的,问了句:“王君可是用过了,若没用过,便一并用些?” 她点了点头,道:“正好,我尚未吃过军营里的饭食呢?” 一碟子粗面馒头,一碟子红薯,一碟子咸菜,还有一碟子她带来的肉,便是今日的午饭。 她捏着筷子,吃了两筷子咸菜,看着沐锦寒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如吃天下最美味的食物般将东西都吃掉,一点不剩。 她这趟里有心想找些个话儿来说,不过对着严肃的脸,也着实想不出甚阙词来,等着他吃完饭,讪讪笑了笑:“你胃口真好...” 沐锦寒拿着巾子摸了摸嘴:“让王君见笑了,行军打仗的时候,有时候粮草不济,活老鼠都吃过,便习惯了有东西都吃掉。”又似乎觉得不妥:“说这些个话,唐突了王君。” 安君突然发现,他应不是像外在这般冷漠,他其实不大的会说话...... 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不是她所爱,便开口直言:“今日我来寻你,其实是为着...” 沐锦寒扭过头去道:“我知道,王君不必多虑,营里尚有些事物需要去处理一番,我便失陪了。” 留下安君满头黑线,他知道什么了? 沐锦寒知道什么了,被退婚这一遭,他面子上瞧着无碍,心里终归是介意的。 他知道女君们素来看中男儿的容貌,安君同他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若说有感情,哪处来的?不过是瞧在老王爷的份子上,才愿意许他个侧夫。 若不是要顾着曾祖父,他也想同军中男儿们一般,年纪到了自去求个孩子养大便成,何苦看人脸色过活,若是他这般,曾祖父怕是,怕是要活活气倒... 再过一月,孟君便要成婚了罢,他自十二岁起,便知道自己日后会是那个小女娃娃的正夫,他也一直努力着想要挣出一份功勋,倒时候成婚也更体面些,如今功勋倒是有了,亲事却这般了,放在心尖尖儿上盼了十来年的人,却成一场空... 第八十三章 恭喜鸾凤点亮宅斗技能 安君也确如他所想,对他本人没有多少感情,她瞧中的,不过是他跟某人相似的面皮子,自然,他是不会知道的。 没讨上个好,她也没往心里去,怀抱着上一世的愧疚、遗憾来对待,忍耐心便是格外的好。其实她在心里未尝没有几分希望再续前缘的念头,虽然知道他不是他,人就是这样,回忆总是最动人。 下午去铺子瞧了瞧,生意照常火爆,选着挑丝璃彩瓶一对儿带回府里去,不知道为甚,她这厢里去瞧了沐锦寒,总有几分背着成瑜瑾偷人的感觉...虽然成瑜瑾如今不能真正算她的人,而她这般做法在这世道也合情合理,嗯...不若送个东西补偿一番,总归让自个儿心里舒坦些。突然能理解那种渣男出轨后就送礼物给老婆的心理了。 她要定下沐锦寒做侧夫的事儿,府里上下都传遍了,因着她一直未有订过正夫,这趟订婚宴还是头一遭儿,府中上下倒是都着紧的很。 去了成瑜瑾院子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武剑,翻身劈转很是流畅,瞧着也养眼,她便在廊房栏上坐下静静欣赏,瞧着他回身,跃起,挑剑,剑气破风身形随着招式游走于庭中,时轻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雷落叶纷崩。 成瑜瑾舞的这套剑法名‘破东风’历来男儿之剑惯不似女儿家的柔婉,即使是舞剑也带着震敌的煞气,由着成瑜瑾的舞来,却似三月春风,由剑及人,他着实当得上君子如玉。 待他收了剑,安君‘啪啪啪’的拍了好几下掌:“瑜瑾惯是个小气的,有这等的武艺却只管藏着,若不是我今儿个赶巧了,还不定瞒我到甚时候呢。” 成瑜瑾接着下侍递的帕子擦了擦汗:“瑜瑾这等拙艺,王君只管笑话罢。”又瞧着了青梅、青松捧着的那两个璃彩瓶笑道:“王君回回都这般破费,屋子里该放不下了,改明儿瑜瑾住院子里,腾开屋子放东西。” 话虽是这般的说,不过还是叫人仔细的将那两只瓶子收进屋子里去了。 打完了哈哈,她却不知道怎的开口,难道说‘恩,我瞧着你一人惯无趣儿,给你找了个哥哥,日后你们二人好生相处。’?? 这种同老婆坦白小三的存在的感觉真是很*,虽然成瑜瑾并不是她老婆,沐锦寒也不是小三儿。 她那点子小心思,成瑜瑾看得清楚,他真的如自个说的那般不介意她娶多少夫郎,只陪在她身边便可么,当然不是的。 虽然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娶正夫侧夫,不过心底终归不是那般甘愿,可又能有甚法子呢,世人皆如此,这都是命,何况,自己如今在她心中占不到一席之地,连介意的立场都没有。 她待他极好,逢三岔五的,便会送许多东西过来,得了空也会专程的陪着他,去了外头也多是带着他,衣食住行,样样都顾到了,惯来笑意潺潺的眼里,却独独没有他要的那份爱意。 罢了,还是不忍她心中不虞:“王君可是要说沐将军的事儿?沐将军为人惯是正气,端端的一个好男儿,却因着条疤被人瞧轻了去。”叹了口气“若是,如是可以,还望日后王君怜惜,对他好一些。”这世道,男儿终归是不易。 “瑜瑾....对不起。”她将话含在嘴里,成瑜瑾未听清楚:“嗯,什么?” 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你格外好看。” 成瑜瑾拢了拢她的发:“进屋去罢,石凳子上凉得很,坐久了当心着凉。” 她这厢里得到了成瑜瑾的谅解,心里也稍稍好过一些,不过自然也不忘多多补偿成瑜瑾一番。 要去校场看沐锦寒,又要去墨府瞧小弟弟,还要顾着不冷落成瑜瑾,加上老乡拉她一起进行全国建书院的公益活动,所以说,她也渐渐成了小忙人,时间不会太闲,便就忘记了一个人。 静园是什么地方不必多说,园子里的哥儿们能有多纯情,心思有多干净,说来也无人信的。 鸾凤早年便入了静园,同那一批的鸾字兄弟们,先前是被园主着重培养,准备捧红然后接替园子里如今正火的公子们,成为下一任的顶台柱的位子的少年,这样得人,着实说不得多纯情,起码没有他自个儿面上演的那般纯情。 鸾凤有些个小聪明,自来了府上,用着这些个小聪明也着实得了不少好处。 府上的人,因为安君隔茬五的能瞧他一眼,多不同他计较,不过他这般终归眼见有限,算不得高谋。 在府上的这些个日子,他也被府里的富贵迷了眼,瞧瞧成瑜瑾,深得王君的宠爱,吃穿住行无一不精,再瞧瞧自个儿,用的都是他手指缝里头漏下来的,渐渐不大满意自个儿的这么个身份,人总得往上走不是 都说出生决定命运,他出生不好,实打实的明媒正娶是不能指望了,唯独能抓的,便只有安君的心了,不过安君惯是个缺心眼儿的,鸾凤自打见着她起,不知媚眼抛了几许,也没能抛进她的心里头去。 得知安君就要定侧夫时他心里有些慌。 王君尚有一年半便要成年,日后还要定正夫,侍郎,这偌大的王府终归会被形形(色)(色)的儿郎们住满,但凡夫郎们不是个蠢的,像自个儿这种定是要被压得无出头之日。 不过若是自个儿成了王君第一个侍寝的人,那行情便另说了,有了这等子情面,日后总少不得个侍郎身份。 可是他自一进了府便被上了贞操锁,底蕴深的人家都不会过早的让女君们开荤,身子尚且未长好,如此有害无益,便是宠着些的也得等十五以后。如此一来,就是他有心,也不能用园里教的那些个法子,只能盼着安君多来瞧瞧他,然后好好勾搭着等安君满十五。 此般左等右盼,中间还去堵过几次人,也都只匆匆见了一面,他的招式尚未来得及使,安君便走了,时间一长,怎的叫他不心急? 安君倒不是故意忽视他。 只是一来着实没将他放到心上,她不过是喜欢听他唱的那几首家乡曲儿,只那么几首,听多了也厌了,毕竟轩辕昊宇不是靠这个吃饭,只得那趟性子来了写了两首。 二来,他能得此般待遇,多还是因为老王爷。皆因老王爷看到几次他一副狐媚子表情勾搭安君的模样,老王爷战场上挣下的荣耀,看惯了军中儿郎们出生入死,家中妻君却被那番子做作的男子勾了心思的事儿,历来心中不喜这般的男子,加之马上要为安君定下沐锦寒,心本是偏的,自是有些担心日后安君被他勾了心思,冷落了沐锦寒。 当然老王爷是不会自降身份同他计较的,只是赵管事跟着老王爷一辈子了,揣度老王爷心思还是十分准的,便稍稍吩咐了一番府中的下侍们,便出现了他半个来月不得同安君说上几句话的情况。 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他自在院子里奋斗了一段时日,用了他之前一直舍不得用的那半匹云罗缎,加班加点的赶在了墨晨满月前做出了一整套婴儿的小衣裳,里头藏了线头,外头绣了虎纹,件件做工精细。 这日,他躲过了好几波有意无意拦截的下侍,赶在安君一脚踏上马车前,终于成功的同她说了几句话。 他捧着包着小衣服的红布包,跑得发丝都有些乱了,微微喘着气道:“王君,今日是小公子满月的日子,奴绣了几件小衣裳。” 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巴了一下袖子:“奴位卑,除了这绣活儿尚且能看,其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目光又似有些怀念,变得柔和了起来:“说来,奴还是看着小公子一日日大起来的呢,只是自小公子出生后便没再见过了,这些个小衣裳也不知合不合身。” 他这番话成功的制止了安君将要踏上马车的腿。 如果鸾凤这会子有个宅斗系统,他会收到‘叮,任务对象好感度20,累计40’。 如果这个系统是个卖萌系统,他会收到‘叮,任务对象好感度20,累计40(看来这一招对任务对象很好用,亲要抓住机会继续加油哦)’ 如果这个系统是个逗比系统,他会收到‘叮,任务对象好感度20,累计40,(任务对象对宿主的印象,从不见面就想不起来到见了面才会想起来,如此好刷好感度的任务对象,宿主居然到现在还没刷满好感度,本系统当年一定是瞎了眼才会挑中你)” 画风转回来。 安君瞧着跑得脸微红,气微喘的鸾凤心中一震,倒是难为他有心了,说来这些日子自己忙得居然都没想起来去看看他。 若是鸾凤给自个儿做一件衣裳,自个儿未必会有什么感觉,但是给晨儿做的,却叫她微微心暖,有人待她的家人好,比待她好更让她动容。 第八十四章 孽缘起 今日她正是要去庆祝晨儿的满月日,儿郎们不如女君,小户人家没有满月一说,大户的都是自己爹爹在院子里摆一桌意思意思。不过安君总想给他最好的,虽然他如今并不知道。 她在东来客栈摆了一日的流水席,凡是年岁六十以上的人均可以去吃,又让人在城门口发了一日馒头,虽说上京是天子脚下,城中居民多富裕,但总归有人用得着的。 “鸾凤今日若是无事,便随我一同去给晨儿过满月吧。”丁山怀着那阵子鸾凤还常在眼前晃呢,这会子带过去倒也不突兀。 鸾凤眼神亮了亮:“奴也可以去么?”又用收理了理头发,整理整衣摆:“要不,奴回去换套衣裳?” 鸾凤今日穿的太素,着实不大合礼,她自然不会傻到说‘你这般极好’,左右她今日无事,时辰也还早,便点了点头允他回去换衣裳。 待他换好衣裳,安君便携他同成瑜瑾一道去了墨府,小儿郎的满月日,便是再宠爱,曾祖父同祖父祖母也不会去的,只叫人赏了些东西过去。 刘清惯来是给她面子的,晨儿的满月日也在府中办了小宴,也不用邀人,府中的叔爹兄弟们凑一凑都有好几桌了。 晨儿如今长得白胖壮实,穿得红彤彤像颗球,沉得像个铁疙瘩,她抱了一阵便手累的很,扔回给丁山去了。 满月宴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众人送了份礼,围着晨儿夸奖了一番,又吃了饭,便各回各院,各找各爹去了。 鸾凤很是喜爱晨儿,瞧着都不转眼,有人喜欢自个儿的儿子丁山也是高兴的,便将晨儿抱起放进他的手里,晨儿如今吃饱喝足尿好,任你们将我抱来换去,反正我只顾着眯着眼瞌睡。 鸾凤抱着晨儿感慨良多,他是极羡慕的,他自记事起,便父母不详,由着人牙子在一间院里养大,同他这般的小儿郎数量不少,大家一并吃一锅饭,睡一间屋,挨饿挨冻都是常事。 自有一日他被院子里的大孩子抢食揍了以后,去前院里打水洗伤口,被院子厨房的老爹爹看到给了一顿饱食后,便无师自通的点亮了装弱博同情的技能。 他长得清秀可爱,又特特扮着柔弱得样子,活脱脱一个小女君模样,戳到了院里一众爹爹们的心,但凡男子,便没有不望自个儿也能生个小娇娇的心思,生不了,平日里也瞧不到,有个假的聊以慰藉也是好的。 自那日起,他便没有再挨过饿,直到十岁那年,被卖进了园子里。 他心中是很自豪的,因为长相不好的,静园都不要。 到了园子能吃以前吃不到的食物,穿以前不敢妄想的衣裳,住着如画中一般的漂亮暖和大屋子。 还有衣着奢华,由着香车宝马接送、出手大方的女君,一切的一切,让他迷了眼。 他还记得第一次得的赏赐,一位女君约莫是喝多了,见人就赏,到了他这处,银子已经赏完了,那位女君便随手拔下头上的兰花玉钗扔到他跟前。 这是他得到的第一支钗,虽被那位女君扔的时候磕裂了一瓣花瓣,却一点也不影响他当时激动的心情,他仔细的收起那支簪子贴身放进怀中。当天下了值,打了水当镜子,就着园子走廊上长明不灭的灯带上了那只钗。 他想起了在擦园子楼梁时瞧见的外头的那些衣着鲜艳的儿郎们,他们穿着如来园子里享乐的贵人们穿着的那般好的衣裳,带着那般好看的首饰,出行有马车,下车有仆人,摸了摸头上的钗,他也想,他也想过那般的日子。 教习爹爹说要栽培一批新公子的时候,他也报了名,他努力学习着弹琴、唱曲儿、刺绣,学习着如何讨好女君,只要教习爹爹愿意教的他都愿意学,终不负所望,他进了定邦王府,成了定邦王君的一位小侍。 瞧着怀里的这个白胖的儿郎,穿着顶顶好的绸缎衣裳,手里带着金环铃铛,脖子上带着精致的长命锁,他在王府的时间也不短,也能瞧出这是珍宝楼的萧师傅的手艺,萧师傅制的首饰,京里多少富贵人家想买都买不上。 就是这么个娃娃,自从出生起,便享受着他永不及的荣华富贵,有爹有娘,还有顶顶疼爱他身份荣耀的姐姐,如此多的宠爱,就是那皇子院的皇子们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会在王府里扎根,将来,他和孩子们也能有这么多的宠爱。 将手中的襁褓轻轻的放回丁山怀里,拿出自个儿绣的那套小衣裳:“晨公子长得可真壮实,我想着丁爷怀晨公子那会子肚子便大,定是个个儿足的,做衣裳的时候还特特往大了做,如今一看,倒是正正好。” 丁山很是欢喜,他自己不会动针线,瞧着有人费心给自己儿子做小衣裳,心里美得冒泡泡,接过小衣裳比了比:“确实正好穿,你的手惯是这么巧。” 说来他尚未生产之前,鸾凤倒是也偶而来陪他解闷儿,也做了不少小衣裳,自他生了以后,日日有着妻君陪着,加上又带着孩子,竟未有想起来过鸾凤,也是惭愧得很。 所以说,人都有渣属性,端看渣得明显不明显。 成瑜瑾准备的贺礼是块成色极好的玉佩,丁山惯来对读书人好感高,加上他长得好,家世清白,还是老王爷给自己女儿的未来夫郎,又在自己生产时帮过一阵子,好感度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当下接过那块玉,就要给墨晨带上了。 尚是成瑜瑾手快:“丁爷先不忙,如今天气凉了,不若先将玉暖上一暖再给晨儿带上。” 丁山觉着老王爷着实有眼光,有这么一个心细体贴入微的儿郎陪着女儿,倒叫他放心不少,想着女儿也快满十五了,安排同房的日子也是迟早的事情,便将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了:“甭丁爷丁爷的叫了,喊叔爹罢。” 此般叫法没有逾越,成瑜瑾就未有推劝,认真打了揖,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叔爹。” 安君同成瑜瑾虽订了契,相当订了婚,不过终归是没有成亲,这句‘叔爹’喊得就如前世里见恋人们见父母喊的那句‘伯父’。 安君在一旁囧得木着脸,鸾凤在一旁扭着袖子咬着唇,偷偷撇了眼安君面无表情的脸,觉得‘王君定是不高兴的,只是不愿拂了丁爷的话,才忍住没反对’。如此一想,白过去的脸才缓和起来。 不过他自以为做得隐秘,表情很好,却错估了这三人,丁山懂成瑜瑾练过武,耳聪目明的,安君则是练就了一副名着正眼看前方,实则眼观八面的好功力。 丁山是绝没有歧视他的意思,只不过鸾凤这么个身份,就是在清河,他也不会允许安君娶了他,就如同现代的婆婆们,就算不歧视小姐,但绝不会允许儿子娶小姐的心理一般。 他若跟在安君身边,只有丁山在一日,他便永远只能做个小侍。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 自那日后,鸾凤便隐隐同成瑜瑾杠上了一般。 若是安君送了成瑜瑾一盏琉璃灯,他便定要磨到一面芙蓉镜。 若是安君夸成瑜瑾舞剑身姿好,他便定要一展歌喉。 成瑜瑾大多数时间都着素衫清雅如莲,他便着艳衫,热情似火。 他们这般你来我去的,安君都要怀疑他们相爱了,忍了好久才没直接道;‘如是你们有这番子心思不必压抑,左右有我护着呢。’ 鸾凤虽然一直努力倒腾自个儿,但他本就是个正太脸,那般艳丽的着装他压根就撑不起,愈是显得处处低了成瑜瑾一头。 安君本就不是个爱操闲心的,鸾凤他爱折腾啥就折腾啥去,只要不犯到她的底线,她历来宽容,瞧着他偶尔打扮得怪异的往自个跟前晃,虽不会去硬要求别个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打扮,但也不会昧着良心去夸奖一番。 如此一来,鸾凤就愈发想要赶上成瑜瑾,让她瞧一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好的。 他对成瑜瑾有了执念,入了魔障,发誓要将他从那飘渺仙宫打下十丈红尘。 若是安君能早早知了他的心思,定会劝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鸾凤一直觉得安君是他一生的劫,但有一日突然发现,成瑜瑾才是他的劫。 他尚记得第一次碰见成瑜瑾时,恍若天人。 安君也很美,美得晃花这红尘中一众男子的眼,如同绽放在夜间的一朵瑰丽的永夜花。 却没有成瑜瑾那般的感觉,他第一次发现,有人明明站在你眼前,你却觉着他站在云端,需得抬头仰望。 他很是自惭形秽,得入王府的高兴劲儿一下散去大半,他是王君的正夫罢?王君有这等容色的正夫,他这样的姿色怕是不得入眼了。 “这是成瑜瑾,瑜瑾,这是嗯...学里一位女君送的歌人,叫鸾凤,你且给他安排个地儿住着吧。” 王君的声音让他骤然醒悟,他还可以讨好他,左右王君的身边会有不少人,若是自个儿讨好了他,那许多事情就好说了。 抬起头,福了礼,用一惯无往不利的可怜神情望着他,弱弱的喊道:“瑜瑾哥哥。” 他却没看他,只对着王君道:“瑜瑾知道了,便让他住在竹院可好”得了王君的肯首,才稍稍侧了身,眼神都没落到他脸上,还了礼道:“鸾凤公子客气了,瑜瑾万不敢当公子一声哥哥,万望公子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罢。” 他这是看不起自己,指明自己出生低贱,将握紧的拳头藏进袖子里,还以为是个天人,却没想也是个俗人,既是俗人,他就有法子对付。 第八十五章 杏花村 这日,安君接到了老乡的一封信,老乡他如今在临成郡买了块大荒地并不少座山头,准备建个桃花源,用来日后收容些孤苦无依的人,过了年便准备动工。 她琢磨了一番,如今距过年尚有半个多月,从上京城里到临成郡一个来回要不到十日,若是快些,七八日也是能的。倒是兴起了去瞧一瞧的心思,临城郡隶属金州,还能顺道去瞧瞧金子恒。 说走就走,同老王爷报备了一下,老王爷也不是那种爱将她拘在屋里的长辈,指了一队护卫给她,只嘱咐了她要赶在年前回来。 下侍们收拾东西,她便去同长辈们辞行,丁山倒是也很想一并出去看看,不过晨儿尚小,如今天也渐凉,不易舟车劳顿的,安君戳了戳晨儿的脸蛋,宽慰他:“爹爹也莫要担心,等明年开了春,弟弟大些了,我们再出去。” 俱收拾妥当,便同成瑜瑾一道出门了。 近年末,成瑜瑾当的是个闲差,没甚重要的事情做,一并去散散心也不错。 至于鸾凤.....一来,她心里头没想起要带他一并去,二来,他那么个性子,便是想去,老王爷也是不允的。 金子恒早收到她的信,在金州城门口迎她了。 金家在金州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富户,金子恒的爹爹很有手腕儿,白手起家挣下了偌大的家业,却子嗣不丰只金子恒一个儿子,父承子业,金子恒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两年不见,他成熟了许多,瞧着愈发精明利落了。 瞧着安君从金丝楠木雕梁的马车上踩着小凳,款款而落,两年不见,她出落得愈发耀眼了,仰着头,对他笑了一笑,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烟雨,晃得一众男儿心中泛起涟漪。 微微垂下眸子遮住神色,上前拱了一揖:“王君这厢有礼了。” 安君抿嘴笑了笑:“你惯是爱来这套,两年不见,倒是英姿不减。” 瞧着她未有因着身份而摆了架子,一如当年那般心思璃净,心中长舒了口气:“还是比不得王君,王君可是愈发出众了,这趟里还不知要让这金州城的多少男儿失了魂。” 此处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儿,她介绍着金子恒同成瑜瑾互相认识后三人便进了城去了。 来了这金州,她自认同金子恒也算作好友,自也是要去金苑拜访一番的,金父是个好强的,他一直忙着生意,同妻君关系渐远,不愿缩在那处平白受气,索性和离了自己带着孩子过,有钱就是任性! 这世道还是仕高于商的,她和成瑜瑾都是由官职在身的人,金父多精明的一人,自己早早在门口候着,将姿态摆得好之又好,让好友的父亲这般鞠躬下气的,倒是让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好在也只是住一晚,第二日她还是要继续启程的。 金家的书房里,金父拍了拍金子恒的肩:“子恒,断了这想念罢,你不是没瞧见她身边的那人。” 叹了口气:“只是个侍郎,却都有这般风采,不是为父瞧轻你,你纵是个再好的,入了她身边,也不过是如石子儿入水,翻不起不多少浪的,为父不图你日后能有多少荣耀,只愿你这一世能随心自在,金家有家业,你便是不嫁人也使得,只年纪到了要个孩子,将金家传下去便可。如此逍遥自在,不比拘在后院成日里盼着妻君的亲睐过活的好?” 金父早些年被伤了心,对这世道的女君失透了信心,那般燃灯痴盼到天明的日子,他不愿自个儿的儿子再经历,真真也是难为他一片慈父心。 金子恒心下怅然,他如何不知道这番子门道,抚了抚心口:“儿子知晓,儿子历来只将墨安王君当做好友。金家在这金州城倒是能说得上话,不过出了金州,只怕是也算不做什么,能搭上墨王君这条线,也能有诸多便宜。”压下心中的念想,他是商人,无利不往的商人。 金父心中也不虞,他的儿,值得全世界最好的。 辞别了金子恒,她便一路往南,到了临成郡,寻人打听了一番,自上了临成楼,她们这队人马着实不少,将个临城楼住了个半满,反正也不给钱,她要的都是好房。 轩辕昊宇依旧是那番子死样,只托了个管事照看他们,自忙到月升当空才回来。 她已经让成瑜瑾先去歇息,自个儿也洗漱好准备上床,才见他晃悠悠的推门进来。 他也着实不易,安君心中惯是佩服他的,开口说出的话却是:“你黑了,又廋了,完了,如此一来,愈是没人要了。” 轩辕昊宇白了她一眼,自取了杯子灌了几口茶。 不让自己想东想西的好法子便是忙起来,自他忙成狗了以后便真是不如先前那般计较男尊女尊的,那些受了他帮助,打心里感谢他的人的目光,让他渐渐接受了这个世道,起码他还活着,并且活的比大多数人都好。 待他喝了两杯茶,缓好了才问她:“怎的突然想起过来瞧瞧我了。”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吹气:“王君莫不是这般心急着想念在下?” 又坐直身子一本正气道:“在下今日虽累了,不过便是竭尽全力也不会让王君失望的。” 安君白了他一眼:“说正事儿,你说的那个桃花源,本王君也颇感兴趣,便让我也入一股。” 轩辕昊宇端正了神色瞧她:“王君此话当真?” 安君十分没正形的脚一翘一翘:“自然当真,你同我说的那些,我都细细看过了。不过有些个事情,不甚的妥当,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老乡想着在这处开辟一个桃花源,虽本意是好,不过她总觉得想实行*未免太困难了,遂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人惯是有惰性的,昊宇心思善,却也不能一直宠着他们,本是好意,却容易将人胃口养大。说不得到将来,若是你不这般做了,还得挨了骂名。左右有田有地的,来了人,如着实是孤苦无依的便让人租着地种罢,租子少收一些便成。” 两人又管着田地建设规划商量了一番,便定好,若是孤苦老弱,前来投奔,起先按人头发一石粮食,然后看头人分屋子、租田地,当然,粮食是要还的,房屋田地租子也是要收的,不过却比外头的要少许多。当然,收成不好的年间允许赊账,若是病弱干不了重活儿的,便捡着看门收院的活计指派上。总之不能大爷供着,不然日后容易将人惯出赖性子。 定好这些,还得建庄子,他买了临成郡城北的一大片荒地并连着荒地的几座山头,地儿十分广,还得着人收拾出来。 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而且还是个亏本买卖,不过左右这两人都有钱,不差乎这些。 待两人说个差不多已经是天微亮了,虽一夜未睡,不过这会子正在劲头上,便索性喊了成瑜瑾一道去了那片地儿看看,那地方距临成郡不近,两人在路上还能睡上会子。 到了地方,成瑜瑾唤醒了两人,三人下了车,荒山野地待建设的,景色是不要妄想了。 照着轩辕昊宇的说法,既然是要叫桃花源,这地儿并那边几座山头就得种不少桃花才是,安君心里倒是能理解他对这个名字的偏执。 成瑜瑾略略有些奇怪:“在临成种桃花虽也能活,但怕是到时候收成不好,不若种些李、杏、梨果,收成也更好些。” 安君抿着嘴瞧着轩辕昊宇偷笑。轩辕昊宇倒是毫不在意,略一思考:“如此也甚好,那就改名儿叫‘杏花村’!” 三人讨论一番,到时候,在村子口弄块大石头,刻上‘杏花村’三字,入了村路两旁要种上杏树,那几座山头开上三座,种上杏花,桃、李、梨也种些。 至于收下的杏子也不图卖,制个小酒坊用来酿酒,这个安君有方子。 依着山脚建许多小房给到时候收容的人住,在半山腰上还要建两座小庄子。 花了小半日,她才挑好建庄子的地儿,一座山的矮脚上恰好有湾泉,水流下来形成个小瀑布,滂水有一株阔叶榕瞧着年头不小,长得也茂盛,很得安君欢喜,便将自己的庄子定在这处,到时候将这小潭圈进来,夏日避暑是极好的。 明年建庄子时间她怕是不一定在场,又特特嘱咐了轩辕昊宇,庄子要修的精致,两人就着庄子要如何如何好好絮叨了一番,最后还是轩辕昊宇拍胸脯保证,定会让她满意,她对轩辕昊宇倒是极放心的。 都敲定好,日头也不早了,这两昨儿个一夜未睡,今儿又折腾了一整日,早都疲乏都不行了,上了马车倒头便睡,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杆。 同轩辕昊宇都敲定好,又说好过了年便派人送银子来,她也该收拾收拾准备回京了,若是路上下雪,不定还要多耽误些时间,要是误了祭祀反而不美。 说起下雪,她又想起了还得种些梅花,免得冬日光秃秃没个好瞧的,说到冬日,她又记起夏日,还得开一池塘,种些藕花,免得夏日无景可赏。有了梅,还要在她那庄子后种一小片云纹竹,也不能少了兰花,正好可在那湾潭水边种一些,对了,围着院子还可种些菊花。 轩辕昊宇瞧着她啰嗦起来没完了,直接将她赶上马车,谁爱伺候谁伺候,反正他不伺候了。 第八十六章 捉奸在场? 从林成郡回来后,没两日便是年底,恰好下了一场大雪,府中挺忙的,她出去外头这几日也没怎么歇息好,只去瞧了瞧丁山同弟弟,又将带回来的礼物送去给了曾祖父同祖母便自窝在园子里好好歇息。 待过了年,府中上下也没停歇下来,皆因正月二十三便是她同沐锦寒的订婚宴。 今日她照常去铺子里巡视了一番,瞧着日头不早,准备去丁山那蹭口饭吃,却在琉璃铺子门口碰到了礼部上尉家的陈璃君同她的几位兄弟,陈璃君倒似挺开心:“这趟倒是巧,居然碰到王君了,既碰到了,不如一并逛一逛?”说得好似不知道这铺子是她名下的是的,又热心的拉着安君介绍了她的几位兄弟给安君认识,陈家的儿郎确实个个都出彩,英武的有之,斯文的也有之,总之是少不得一阵嘘寒。 不过知不知道这铺子是安君的,或是是不是真碰巧安君都不介意,既是熟人来她铺子光顾,她也不能不招待一番。 拉着陈璃君进了铺子,指使掌柜将近几日回来的精品取了不少出来。陈璃君家也有钱,一挥手要了不少,安君瞧着她要的东西不少,便送了几只璃彩簪子,东西不少,又是易碎品,需得送到府上去。 瞧好东西,也到吃午饭的时辰了,陈璃君道:“久日未曾见过安君了,不如一并去吃个午膳,也当叙叙旧。”她也无事,便点头应好。 他们去的是楚湘斋,里头装修雅致,菜色也好,她倒是也来过两次,店里下侍不多问的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应是陈璃君定了位子。 入了厢房,几人坐定,点了菜,她便端着茶盏用余光打量这间厢房,右边的是个大窗,外头是走廊,左边挨着另一间厢房,厢房的壁纸上画着梅花图,和一旁博古架上花瓶里插着的梅花相互呼应,着实是很有一番新意。 待菜上来了,几人装模作样的推让一番,便开始尝菜,每上着一道菜便动上一筷子尝一尝,然后点评一番。 菜上了三五道,便听得对面厢房似是进了人,她倒是觉得这厢房设计着实不好,这头听那头的响声当当的,十分清楚。 听得对面一柔柔婉婉的女声道:“锦郎,是我对不住你,可那日后我便被爹爹一直拘在院子里,没法子同你传个信儿,我心中是有你的,其实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今日便不会来了。” 约莫听人八卦是所以人都爱好的一项活动,众人皆落下筷子,侧耳屏声,认真继续听。 这女声说完,顿了顿,见没有回话,又道:“我去求爹爹,我去求爹爹,我娶你做侧夫可好,若是取你做侧夫,爹爹便不能说甚了,我不嫌弃你破了相,真的,我会待你好的。” 安君听了一想,这女君倒是个痴情了。 继续没人答话,这女君又续续断断的说了不少相思爱话儿,听得安君都恨不得帮那人答应了。心中嚎叫道‘亲,你还在等什么,有这个这么爱你的人就嫁了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过了许久,才听得一男声叹了口气:“孟君不必多言,我已即将订婚,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们注定无缘。” 安君先是心头挠痒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今生无缘,后来乍的反应过来,这声音,这声音分明是沐锦寒,额头三条黑线落下。 她定了破相的新晋定远将军做侧夫不是什么隐秘事情,每隔个两三日会去市场买上不少吃食去瞧那小将军也不是什么隐秘事儿,起码市场卖熟食的小贩都摸准了,每隔两日便做上超级多分量,反正不愁卖不是? 京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这定远将军也是个有福分的,虽说先前破了相被退了婚,不过好事还在后头等着呢。 瞧这王君,身份在这辈的女君里是头一份儿,相貌也是头一份儿,这会子还未娶了便这般上心,没几日便定是要去探望一番,也不知是羡煞多少未婚待嫁儿郎,便是军营里的那群儿郎们,自安君隔三差五的要去校场后,个个便衣裳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每日里跟打了鸡血一般,训练时喊声能震破天。 安君对沐锦寒上心嘛?却是上心的。如果时间再多一些,沐锦寒对她也有意,她想,最终她会爱上他,不过是爱上沐锦寒,还是爱上他的长相,这就有待而估了。 陈君的三哥陈重拍案而起,呵道:“沐将军太过分了,同王君的订婚宴在即,却还出来私会旧好,未免也太辜负了王君待他的一份心意。” 她五哥陈容也和声道:“就是,枉我之前还那般的崇敬他,真是太叫人失望了!!!”说罢还偷偷抬眼看了看安君。 她端着盏茶,眯着眼拿茶盖撇上面的沫子,上门捉自己未婚夫的奸这趟子事情她是不屑做的,在外人眼前她一向爱端着,不过这来都来了,墙角也听了,瞧着陈君这几个哥哥,她心中倒是也明白一二,叹了口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恰这时,那女君又道:“只是订亲,又不是成亲,况且不是还没订么。锦郎,锦郎,你去同你曾祖父说,他一贯疼爱你,便是看在他的份子上,定邦王爷定不会怪罪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你真的忍心吗?”说道最后,竟然悲悲切切的哭了出来。 陈君的七哥陈钧瞧着安君不动神色,捏了捏拳头,冲动得往外闯:“不行,便是我等外人都瞧不过去了。” 陈重忙拦着他道:“犯什么混,这事自由王君处置。” 瞧着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安君皱了皱眉,放下茶盏,若是私底下她知道这趟子事情,她会直接问清楚沐锦寒的意思,他只是长得像,并不是他,纵是有些不舍,她也是能成全的,毕竟她爱上的,恋恋不忘的,不是沐锦寒。 但这些个事情如何,却终归轮不到外人来质疑,瞧着这情形,只怕是这厢能听到那厢的声音,那厢却听不到这厢的,再听下去,听了个甚不好听的,也不是她所愿。 青竹会了她的意,请罪道:“已是午时二刻了,王君可是应了丁爷要过去瞧小公子的,晚了怕是丁爷要等急了。” “哎呀,真是该打,同璃君聊得太尽兴,我竟忘了时辰。”说罢,便装模作样的同他们请罪告辞,准备起身闪人。 有些个事情过犹不及,左右安君已经知道了,他们也不便多拦着,也起身道:“安君同令弟的感情真真叫人羡慕,我们也吃好了,便一道走罢。” 这厢几人起身收拾,还边打哈哈,那厢的话,便不是那么清楚了。 安君走在前头,刚迈出厢房,那边厢房的门也打开了,正好从这厢下楼还要经过那厢,便见沐锦寒从那厢出来,下意识的侧头瞧了这边一眼。 这时一个年约十六七,身量稍微丰盈,着鹅黄扎绒套衫,梳元宝髻,簪着蝴蝶簪,圆脸秀眉的女君从后头追了出来抱着他的手臂道:“锦郎,莫走,莫走。”女君微微嘟着唇撒娇,微红着眼还能瞧得出方才应是哭过。 估摸是情敌效益,她居然一眼间将这位女君打量得这般清楚,心中不禁有几分自豪。 却说沐锦寒瞧见安君,脸色那是变了好几变。这时陈君也从后头走出来,问道:“怎的不走了?”当然并着陈君出来的还有她的几位兄弟。 电光火石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真真叫她措手不及,本来是不愿当着外人的面处理这档子事,这会子可好了,瞧瞧他手臂上挂着的那个女君,哎,这也算得上捉奸在场了,连证人都备了好几个,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一遭,这会子退回去还来得及么? 估摸是这一来二去的眼神太炽热,沐锦寒手臂上的女君也反应过来,转头瞧了瞧他们几个。 她认识陈君,却不认识安君,安君入女学时她正好不在,便是后来安君宴席请人,她只是个三品官的女儿,自也是够不上资格。不过这会子她没注意到陈君,眼神都在安君身上。 安君瞧着她这般神色炽热的望着自己,突然恶趣味来袭,柔柔的靠在走廊栏杆上,挽着青丝,嘴角勾起,回了她一个百媚生的笑容,但见梨涡轻陷,眸光潋滟,闪得那女君眼都要瞎了。 瞧着这女君望着自己发呆的模样,心中十分得意,没办法,长得太美了自带光环,走到哪里都是这般引人注目,啧啧,这都是老天的错。 安君这会子勾着嘴角不说话只静静看着,陈家这一家子这会子又摸不准她的脾气,怕说错了惹得被迁怒,也都闭了嘴。 一时间竟是静悄悄的,待这女君瞧够了反应过来着,不明所以问道:“锦郎,这是......” 沐锦寒的心思转了好转,一开始乍瞧见安君,他心中想着,莫不是她跟踪自己?待陈君走出来,他又想着,许是同友人吃饭,正好碰到了,待瞧见陈家那几个儿郎,便觉得自己这是被陈家这群兔崽子给坑了。 他和安君认识的时间不算长,相处的时间说来也不算短,安君对他确实很好。 隔山差五的便来看他,一开始只送些酒肉吃食,后来送些衣物棉被,渐渐衣食住全包了,便是她不来的日子,也总会叫下侍们送吃食过来,顿顿没落下。他这会子帐子里的东西全都是她送来了,便是如今身上这套衣裳也是她送的。 面面俱到,送了便是送了,从来不会问他是不是很喜欢?不像别的女君,但凡送了儿郎点东西,便会絮叨许久,放佛是她给了多大的荣幸,儿郎们都要感恩戴德。 说起来,他虽同安君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少,不是在吃饭,就是他在校场演军,安君在一旁看着他,他们说话的时间极少。 安君也不似旁的女君,来了营了,除了他,便再没往旁的儿郎脸上多给过目光,儿郎们都是有虚荣心的,他自也是不例,安君这般待他,有时候也会让他觉得,安君是真的喜爱他的。 不过他终归不是那般天真儿郎了,他长得不是顶好,如今又破了相,她同他先前也并不相识,没有旧意,便是一见钟情也不应该是他。这么突兀的对自己好,他倒是觉得更多的是因为老王爷的关系,不过若是能一直这般,嫁给她,日子也能很好过,他知足了。 今日来见孟君也不过是因为她之前一直邀他都没答应,想着如今他马上便要定亲,有些事情该说还是得说清楚,免得定了亲以后惹人说闲话,却没想孟君见了他便摆出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同他说了许多那些个话。他有些懵,心中也有些酸楚,盼了这么多年的人,他只是个俗人,哪能心里头一点子念头都没有?不过终归是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了,她已婚,他也待嫁,两相安好。 同孟君说了,他如今过得很好,她也个话也不必再说,便自推门准备走人,却在门口碰到了安君。抬手拂下孟君拉着他胳膊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陈重在营里一贯和他不对付,今日的事情,怕多是他的主意。他同孟君的话也不知道安君听了多少,听得是那些部分,若是只听了孟君的话...... 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她瞧了瞧,不少人在朝这边看,这般站在走廊上给众人围观可不是她所好。 已经有人瞧见那女君挽着沐锦寒了,不管他如何决定,那些事情留待日后再说,便是为了老王爷,如今也先得保住他的名声才是。 莲步轻移,款款上前,朝着沐锦寒伸出手,特特提高了些音量,朱唇轻启,柔柔道:“同孟君说完了?那正好,省的我等你,我正要去瞧爹爹,你也随我一道走罢。” 沐锦寒瞧着这只芊芊玉手,略一思量,便缓过神来,不多话,点了点头上前牵住,如今莫要让人说闲话才是最顶要的。 安君瞧着他识趣儿,也松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莞尔一笑:“我们便先告辞了,日后得空再聚” 说罢也不管众人神色,携着沐锦寒下楼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自上了马车,她便松开他的手,两人各坐一方,沐锦寒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一下才好,想着等她问的时候再说,她怎么问自己便如实回答。 她嘛......,讨好了这么久的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便是她再大方,心中也是不痛快的,况且这人还长了一张她喜欢的脸,虽然如今破相了。 沐锦寒瞧着她磕着眼,小憩的模样,过了许久。她都没过问一句,是不在意么?也是,她不过是应着老王爷的要求。伸手触了触脸上的疤痕,自己这模样,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两相无语,沉默了好一阵子,估摸着时间,应是快要到墨府了,她才睁眼,开口道:“既已是这么说了,你便也随我一道我看看我爹爹罢。”做戏也好歹做足了,莫要让人有空子钻。 沐锦寒踌躇了一番,道:“今日怕是不大的方便,不如,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安君不禁有些恼了,不爱去拉倒,撩开帘子,对着外头喊道:“改道去校场。” 瞧瞧成瑜瑾,那次自己带他来他不是乐颠颠的,不像他,从不说要来瞧瞧丁山不提,便是自己带他来还这般推山阻四的,以为自己想带他来吗,还不是为了他好?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有些委屈。 沐锦寒倒不是真不情愿去看丁山,只是今日来的太过匆忙,他未有备礼,如此两手空空的上门未免太过失礼。 抬头瞪了一眼他那张脸,抿着唇的时候和慕寒简直像极了,她记得顾慕挺白的,虽然夏日里爱打篮球,晒得挺黑,不过捂一冬,便又白了回来,不知叫她多羡慕。 说来沐锦寒也挺白的,虽然他如今脸上肤色呈小麦色,不过身上倒是白白净净,同顾慕一般,当年她可是也瞧过的...... 都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她这厢里爱上的是同他模样相同的人,却也是先输了。 罢了,撩开帘子又吩咐道:“路过集市别忘了买吃食。” 叹了口气,这是女尊世界,她是女人,吃些亏也没什么,便多花些心思护着些好了。无论如何,她总看不得这张脸受苦。 一路无言,将沐锦寒送到校场,她也跟着下了马车,将他送了进去,瞧着下侍们卸了吃食便告了辞自回去府中了。 今儿个她心中不痛快,回了府便闷闷不乐的倒在床上,连小白追尾巴玩讨好她都没能让她心情好起来。 第二日一早她便被老王爷拉去谈话了,老王爷详细的问了她昨日的事情,她说的和青竹说的没两样,青竹本就是老王爷的人,她倒是也没想过要在这方面瞒着老王爷。有什么好瞒的,左右老王爷又不会吃了沐锦寒。 果真,老王爷听完思量了一番,问她道:“那安儿是如何想的。” 安君很是光棍道:“若是沐锦寒对孟君有心的话,两情相欢,我自是祝福她们,若如不然,我娶了也使得,对邵老将也有个交代,左右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待他的。”邵老将便是沐锦寒的曾祖父。 老王爷一想,这等事情还需问问沐锦寒的意思才是,不过未来得及等他去问沐锦寒,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第87章 孟君大闹定亲宴,智救情郎 说起孟君其人,小时候倒是和沐锦寒玩耍过一阵子,只隐约记得是个十分听话任劳任怨的哥哥,待沐锦寒年纪稍长些,被沐父拎去军营后,两人见面的日子便少了起来,只得沐锦寒每月寄一封信回来,她倒是也会回信,因为沐锦寒每趟都会给她捎不少小物件儿。 后来待沐锦寒十六以后拿了百夫长这个职位,有了沐休,每月会去府上瞧一瞧她,她那会子正是十二三,少女怀春的年纪,沐锦寒长得俊,倒也有几分得她欢心。 再后来,沐锦寒随军出征去了,好几年没见着,隔得太远书信也不大便宜,她又不是深闺女儿,边上少不得几个体面的小侍,就不大能想起来他。 去年听说他回京了,不过那日人太多,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她也就没去看,孟父回来同她说那锦郎脸上一道十分狰狞的口子吓人得很,若是再娶了他作夫郎只怕要惹得人笑话的。 她也不想要一个破相了的正夫,便同意孟父退婚一说。娶了爹爹父家的一个同她很亲近的表哥。 本来也没甚不对,可是近几个月来,京里上上下下都在传他颇得定邦王君的宠爱的传闻,人就是有这些个心思,我不要你了,你应每日惦记着我,吃不下睡不着,这样我才会放心。 每日听着沐锦寒的传闻,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挺喜欢他的,想想他一个破相的男儿家,便是王君这会子宠爱他,也不知道能持续个几月,尚不如嫁给自己好了,好歹青梅竹马一场,自己日后总不至于亏待了他,让他过不好了去。 这么一想,便觉着自己的想法很正确,不愧是个心地善良之人,遂,马上行动起来预备救沐锦寒出那水深火热之地。 可惜她这等子身份,去了校场便被拦了下来,只得托人送信进去约沐锦寒出来一叙,但那会子沐锦寒被退了婚,心下还是恼的,也不愿见她。 人都有些贱兮兮,沐锦寒越不愿见她,她越起劲儿,非让他见自己不可。 一来二去的便到了今年正月,沐锦寒想着,这般下去也不是法子,许她真是有甚话同自个儿说也不定,还是说清楚才好,免得日后他定了婚两人再接触,徒惹流言。 遂回了信,约了一日。 这档子事情他做得并不隐秘,有心想知道的人总能打听出来,这个有心人自也是包括陈重,两人年纪相当,都在军营里摸爬长大,他如今是个正四品的定远将军了,陈重才是个从六品司介。 当然这里头除了沐锦寒自个儿的努力也少不得旁人的关照,军中如今几个大佬多是老王爷手底下出来的,自少不得对他多提携一番。如此一来,凡有陈重同沐锦寒两人抢一个职位,高升的必是沐锦寒,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以后,免不得叫陈重怨恨。 就如引着安君去听沐锦寒的墙角这档子事情,费不了他多少工夫,却能给沐锦寒个不痛快,情况严重些的,不定就让他再嘚瑟不起来,如此大快人心的事情他自是很乐意做的,况且,他陈家儿郎个个也都出彩,起码比沐锦寒这破了相的出彩,没理由定邦王君就是个瞎的不是? 遂回家找个自家兄弟并妹妹合计了一番,就有了那档子铺门偶遇的事情。 虽然瞧着好像没有多大效果,不过也不费他们什么东西不是?噢也是费了的,定邦王君那铺子的东西是真真好瞧,价格也真真是不便宜。 自然是不便宜,安君哪是个大方人,被人坑了总要坑回来不是,当下便让青竹亲自跑了趟,让掌柜的晚上送货上门时将价格提三倍,左右东西尚未上架,我就是提价格你也不知道,能耐我何? 却说孟君这头,那日起先她被安君容貌所惑,让安君将沐锦寒截走了才反应过来,后来越想越心里头不痛快。便是你长得再好也不能凭着身份不顾男儿意愿不是?是了,她觉着沐锦寒是心里头不乐意的,是屈于强权不得不从的。她相信锦郎,他这等儿郎断不会为美色所惑。 不行,她得想法子救他出苦难才是。这是她回家辗转一夜得出的结果。 她到底蠢得还不够,未有直接上门找安君要人。 她想的好法子是,便是你权势再大,也不能阻止人两情相悦不是?遂上着楼子找了几个伶人,在军营对面摆了棚子,谈着琵琶叮叮咚咚的唱那相爱不能相守的小曲儿,几人轮番唱,算得做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节奏。 校场对面是片儿无主荒地,又是白日,算不得扰民,便是想赶都不能动手,人家唱自个儿的曲子,又没在你的地头上,干你屁事。 她这般一闹,自有那好事儿人,将几人的前仇旧怨翻出来。 上京城里百姓们富裕,吃饱喝足,就爱唠些八卦,当今这世道又没有言罪一说,这下倒好,不两日就编出一部两女争一男的段子,各大茶楼都说开了。 又因为这个男主脚是个破相男,连带着日后大楚破相的男子行情都好了不少,起码不似之前那般全然无人问津,他们这也算是为人民做贡献了,自然这都是后话。 却说那孟君的爹爹得知她干了这好事,负荆上王府请了罪,第二日自去请降,然后开始收拾打包,准备上外地当州府去了。 若便是这样也罢,两女争一男只说得那男子着实抢手,也不失为佳话一场。 这般热闹哄哄的传了几日,老王爷也问了沐锦寒的意思,他的意思不提,便是他曾祖父拍板敲定,他家的儿郎,定不嫁孟家女。这么一来,该定亲还得定亲。 这日的定亲宴着实来了不少人,除却贺礼的,还有来瞧热闹的,光听戏本子多无趣,看看真人才是真绝色。 定亲宴毕竟不是成亲,不过是当众宣布一下,大意是谁谁谁,以后就是我家女君的定下的未婚侧夫了,大家不用再打他主意了,然后交换契书,订婚的两人磕了头,礼成。 这档子两人正准备交换契书,方得两人签名摁指印,安君将将蘸好墨,准备下笔,听得一身娇喝:“住手。”吓得她小手一抖,墨就落在了文书上,转身瞧瞧来者,顺手偷偷团起这张文书,塞进袖袋里。 来人正是孟君是也,但见她摘下披风围兜,脸微红,气微喘,发微乱,端得是可怜见地,这位孟君抬起头,眼神坚毅,词句锵锵有力:“老王爷,您是深明大义之人,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如何能幸福,您这么疼爱锦郎,定不会忍心看他日后不幸福的,臣女斗胆,还请老王爷取消订婚宴。” 安君抬手抚了抚鬓角,她的笑点有些奇怪,这会子虽然是被砸了场子,但她居然没忍住笑,只得作意抬手挡了挡。 老王爷这会子头上青筋直蹦跶,忍了好一会子才忍住没直接下去放倒她:“来人,将这位女君请下去。” 便有下侍上前支着她往外拖,这位女君自是个坚强的,用双腿勾着栏杆的柱子,扯着嗓子使劲儿嚎:“老王爷,老王爷,您不能这么不讲礼啊。” 喊了几句见无人理,又改为:“锦郎,你真真舍得我们这些年的情谊么,你好狠的心呐......”边喊边哭,着实惹人怜得很,中间还惯插着:“王君,王君,你根本就不喜欢锦郎,何苦迫他嫁你,何苦呢...” 老王爷跟瞧条死狗一般的瞧那孟君,放她一马她不领情,既是自己要找死,他也不拒绝,索性做个人情。他其实不在意沐锦寒嫁给谁,重要的是这女君她下了定邦王府的面子。他可不是什么软心肠的好人,年轻那时,他的名头都能用来止小儿夜啼。挥了挥手,道:“来人,将这私逃出营的祭给击刹军的郑将军送去,让他好好看着,可莫要再让逃出来了。” 这一语便是定了孟君的后路。 那孟君再蠢也终归是回过神来,凄惨至极的朝着沐锦寒道:“锦郎,锦郎救我,我不去,我不要去那处,那处不是人呆的地方啊,锦郎救我...” 估摸是她嚎得太凄惨,沐锦寒终归是软了心,神色不忍的望了望她,开口求情道:“王爷...” “不必多说。”老王爷疼他归疼他,但比起安君还是亲疏有别的,那女君如此下安君的脸,下定邦王府的脸,他怎能忍。 老王爷招手示意一下,很快上来几个侍卫,捂住孟君的嘴将她拖下去了。 期间沐锦寒一直想找机会求情,不过老王爷不愿给他这个机会,示意了一下管家,自回书房去了,管家会意,即刻客套了几句,然后安排下侍们上菜,先让众人吃好喝好。至于他们尚未交换的文书,已无人管了。 自然,待众人们吃好喝好,戏也看好了,闲话仍是要说的,不定日后还能流传出什么奇怪的戏份呢。 一场喜宴,闹剧收场,为上京人们的茶余饭后添了不少趣头。 第八十八章 今天答应了双更哒 沐锦寒瞧着老王爷的书房方向顿了顿,跟了过去。 剩下安君一个人在这遭同宾客大眼瞪小眼,无法,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两句哈哈,吃了两杯酒,她便作不胜酒力状,在成瑜瑾的搀扶下回去歇息了,左右管事会将这处照料好的,也不必她操心。 她这会子最操心的还是怕丁山听到这档子事情生气,好在昨儿个下了场大雪,她怕冻着晨儿,便让丁山别过来了,左右只是个订婚,又不是成亲,不多碍事的,这会子不禁觉得自己的举动十分明智。 罢了,怕还是要特特跑一趟去解释一番才行。 成瑜瑾同她进了若园,倒了一杯热茶放进她手里,不说话,只静静瞧着她,满眼都是担忧。 今日她发挥着眼观四方的技能,瞧得真切,众人有看热闹的,有气愤的,有窃喜的,唯独成瑜瑾,满心满眼都是为她担忧的神情。 想了想这档子事儿,突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对着慕寒恋恋不忘,所以上天特特送来一个沐锦寒,让她断了这个想念?确实,相见着实不如怀念呐。 成瑜瑾知她心中不好受,虽她面上不显,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王君不如歇息一阵子,晚些瑜瑾叫你,今日还需上丁爷那处走一遭才好。”成瑜瑾知她最看重的便是丁山。 她喝了手中的茶,将杯子递过去示意他再来一杯:“无事,你陪我坐会子好了,瞧着罢,这档子事情还没完呢。” 成瑜瑾帮她续上茶,让下侍打了水,亲自摆湿了帕子准备帮她擦了手脸,被人伺候惯了,她这会子十足的米虫,瞧见他的动作十分自觉的眯起眼,挽起袖子等着人伺候她。 成瑜瑾帮她洗了脸,洗了手,又取了膏子帮她从新抹了脸,便是唇上也没落下,抹上了无色的口脂,十分仔细,安君瞧着他认真的模样,笑道:“瑜瑾,你可真像个老妈子。” “什么?”成瑜瑾扬了扬好看的眉毛。 她突然发现,成瑜瑾长得可真是好,剑眉星目,五官棱角分明,因着肤色白皙,又稍稍综合了些,不会让人感觉太过锐利,特别是他的唇,不是小说中男主惯例的薄唇,而是形状好看,厚度适中。这么副出众的长相,众人瞧着他的时候,第一次注意的却都不是他的样貌,而是他谦润如玉的风度.... 摇了摇头:“唔,没什么”伸手蘸了些口脂摸在他的唇上,软软的,手感很好,,咦...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 果不其然,不过又两盏茶水工夫,青竹便进屋来禀道:“沐将军同孟大人在外头求见。” 想想都头疼,真是:“请到小厅里去罢。”总得处理的。 理了理衣裳,到了小厅,刚打了帘子进去,便有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膝行上前,不住磕头道:“还请王君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女,饶了小女......” 难为他一片慈父心,其实她也知道,那个孟君不过是中二病犯了,其人未必就有多十恶不赦,她虽也是恼这孟君的,不过也并不想让这孟君真去军营里做那档子事,只是如今这老王爷怕是气未消,想劝解也不易,需得想个法子才是。 她这会子犹豫了一番,这中年男子都不晓得磕了多少头,沐锦寒想了想,也跟着跪下:“还请王君放孟君一马,锦寒愿随王君处置。” 安君觉着沐锦寒这话讲得着实诛心,她是那样的人么? 不过或许她在他心里头,真是那样的人也未可知,毕竟,打一开始,便是自己贴上去的,自己送这送那,费尽心思,想讨他个欢喜,又努力克制距离,以免太过火惹他反感。她瞧着他都接受了,便以为他心里也是欢喜的,他不拒绝,或许只是不能拒绝? 说的也是,这么十多年的感情,哪里是他们这般认识几个月便能抵得上的,心里有一些失落,一些难过,一些委屈,一些放松?说是五味杂陈也不为过。 原来,费尽心思的讨好一个人不在意自己的人,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她不是如她自己想的那般,为了自己爱的人,可以不顾一切,低微到尘里去。 起码为了沐锦寒不能,若是慕寒呢?想了想,怕也是不能的,她终究最爱自己。 当初,她鸵鸟一般的选择放弃,真的只是因为慕寒母亲的关系么,怕不是的,她怕被抛弃,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对爱情没有信心,于其到时候成为被剩下的那个人,不如一开始便让她先转身。 这种卑微又扭曲的可笑的自尊心。 她一直都不愿承认。 ‘再见,过去。’望着眼前这张一心为别人担心的熟悉脸庞,她默默对自己说。 转身出了小厅,留下一句:“起来罢,我会去同老王爷说的。”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去小厅里见沐锦寒同孟父的时候,成瑜瑾是没有跟过去的,这会子正在她屋子里坐着。 “瑜瑾。”她踩着门槛直接朝前蹦,幸好成瑜瑾手脚快,赶在她落地前将自己垫在了她身下,吓得他心砰砰跳:“王君可莫要这般,若是瑜瑾未接到,那可是出大事了。” 她伸出手指头戳了戳成瑜瑾一张一合的嘴:“那你会接住我嘛?” “唔,瑜瑾必当竭尽全力护住王君。”她戳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指戳到成瑜瑾嘴了去了,成瑜瑾含着她的手指边说话,感觉还舔到了两下,好邪恶。 “成瑜瑾,你喜欢我么?” “瑜瑾倾慕王君。” “你爱我么?” “爱。” “你喜欢我哪里?” 成瑜瑾想了想,道:“全部” 成瑜瑾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些,不过他能感觉到安君同刚才待他不一样了。 他这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将双手偷偷的朝着安君的腰揽过去,王君之前总说美得心里冒泡泡,他一直不能理解这种情况,只当是说笑,这会子,他真真的感觉到心里就想刚下过雨的烂泥塘子,软趴趴,咕嘟咕嘟的冒泡泡。 安君这会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抛开了心中多年的包袱,不禁觉得十分轻快,利索的爬起身,拉着成瑜瑾刚抬一半准备揽着她的手将他拉起来,道:“我还有些事情,晚些再来寻你。”说完,自哼着小曲儿寻老王爷去了,成瑜瑾已经是她的人,预计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她了,何苦拘在回忆里,痛痛快快谈一场没有后顾之忧的恋爱不是很好么? 所以说这种罔顾人家一片少男心的人就应该拉出去抽打才是。 手搭凉棚瞧了瞧天上,昨儿个下了场雪,今日日头倒是极好,约莫是春天要来了。 说来,她神思一闪,居然也想通了些问题,其实老王爷未必没有吓一吓孟君的意思,倒是她太过紧张了。 年纪大了的人,就是容易心软,老王爷也不例外,在她拉着老王爷的袖子撒娇耍泼了小半个时辰后,老王爷被她磨得烦了,也松了口,挥挥手道:“去去去,别来烦我了,摇得我这把老骨头都松了,你自去处理吧,骄横些都无事,只不能失了面子,让人以为我定邦王府是个好捏的。” 安君得了令,便笑嘻嘻的自去处理了,她的要求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只是要求那孟君身负荆棘,从她家门口一步一叩首,便叩首边认错,一直磕到王府门口,也得让她知道,王府的面子,总是不能下完就走的。 孟父自是无不依的,孟君虽也不想这么做,但到底被吓怕了,乖乖巧巧的磕了一路,从早起天刚放亮便开始,直到晚上月起才完成,一路上还晕了两次,也是得了个好教训。 且说,她同沐锦寒的订亲并没有到最后,文书也未交换,自也是做不得数的,两人都有默契,决口不提这档子事情。 最后便是上门同丁山及祖父祖母说道了一番这档子事情。 至于外头如何传也不重要,左右过些日子再出了新乐子,众人自会淡忘的。 说来这场乌龙也到了结尾,唯独不美的是,在她去同祖母解释的时候,祖母觉得她受到了委屈,便小手一挥,将她身前伺候的得力下侍指给她做了个小侍。 这小侍唤做花泽,虽生做个男儿,长得却是妖妖娆娆的,真是让她瞧见都觉着难受,她同本意是要推了的,岂料,曾祖母手一挥:“你若不喜欢,便放到厨房做个烧火小子使也成。” 曾祖母都如此说了,她还能如何,抬头瞧了瞧这个花泽,瞧着也不是个能安生的,拉回去扔给鸾凤,让他们两好好玩耍罢。 这花泽瞧着她看自己,忙半侧脸,飞了她一个媚眼,激得她一个哆嗦,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好容易挨到了王府,她也不用花泽扶着,自跳下马车去,同管事嘱咐道:“这是祖母赏的人,将他放到鸾凤园子里去,月银比鸾凤高一层。” 管事瞄了一眼这个花泽,啧啧,这趟里鸾凤公子同这个花泽公子倒是能凑做一堆,搭一台子唱好戏了。 第八十九章 安君如今在秋园门口徘徊踌躇着迟迟不敢进去,皆因,她又领了个小侍回来,先前她这般做的时候,只觉得心底略微过意不去,可自打心里决定接受成瑜瑾以后,她觉得自己这般,实打实的忒对不住成瑜瑾了,虽然自个儿并不打算多搭理那个花泽。 揽月瞧着她在院子门口迟迟不入,怕她被鸾凤劫走,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迎上来道:“王君可是来了,公子等了一天了,泡水的茶叶都换了好几番。”揽月是从小便跟着成瑜瑾的,一片忠心向主子自是不必多说。对成瑜瑾,自他入了府中,哪怕先前她并不打心里对他有爱意,但也是诸多包容的,连带着跟着他的下侍也有面子。 既被发现了,那就进去罢。 成瑜瑾正在泡茶,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袅袅水雾衬得身着月白衫他更是有仙人之姿,真是叫她越看越欢喜,不禁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识人之明,瞧瞧,自个儿挑中的人,哪处都是顶好的,完全忘记了先前自己那般不情愿的态度。 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味道着实好,入口清香,回味悠长,望了望泡茶的这个人,不知道他的味道是不是也如这茶一般好? 她不是个害羞的人,先前从不对成瑜瑾有逾越之举不过是不想担这个责,终归是自私催的,可这会子已她经将成瑜瑾划做自己人了,便没有这个顾虑了。 撂下茶杯,将成瑜瑾扑倒在榻上,她这会子骑在成瑜瑾身上,未免有种自己十分威武霸气,老奴翻身当家做主的感觉,蹭了蹭他的脖颈,好闻的芙蕖花味道,嗯...自己要熊起来,不就是招了个小侍么,这是正常的,不能胆怯。 “瑜瑾,今日,我去祖母那处问安时,祖母给我指了个小侍。”眨巴了一下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 成瑜瑾一直挂着微笑,却能瞧见略微僵了一下,然后恢复如常:“可是安排住处了,老夫人指的人,却是不好轻怠的。” 瞧着成瑜瑾的笑,她有些心疼,她有自己的考量,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吃亏的还得是他,瞧了瞧他形状好看的唇,不过倒是可以先来讨个小利息。 咬了一口他的唇,和想象中一样软,抬头一看他一副被惊到了的模样不禁十分有趣儿,又低下头舔他的唇,舔着舔着觉得不过瘾,索性捧着他的头来了个深吻,安君的技术算挺不错,待她将成瑜瑾嘴里上上下下舔了一遍,又用舌头挑逗着他的舌头嘬了个过瘾将他放开时,饶是成瑜瑾习武不少年,也被吻得个气喘吁吁,谁叫他不晓得用鼻子呼吸。 美人神色迷离,双颊泛红,被她吻得泛着玫瑰红的唇瓣微张,娇喘吁吁的模样真真是叫人兽血沸腾。安君瞧得性起,也不待他喘好气息,便又吻了上去,直吻得他头晕面热。 成瑜瑾今儿个傻了,王君,她居然,居然在对他做那种事情,饶是平日里一贯淡定从容的他也把持不住了,楞楞的微张着嘴,任由安君对他又啃又咬的。 接吻这码子事,其实要真说,也不一定好受,想想看,两人口水交缠的,若不是极亲密的两人,那得是多恶心的一档子事情。 可吻着吻着,便会有化学反应,脑子开始发热,荷尔蒙急剧升高。 自然,成瑜瑾不知道这些个理,他只懵懵觉得,舌头被缠住了一会轻嗦几口,一会被啃一下,有些疼,有些麻,有些酥,像是被根线牵住了心口,跟着她的步子,时紧张如万马奔腾,时婉转如清流小溪。可那根舌儿又不怎的听话,在他想追上去时又灵巧的躲开,待他想歇一歇又不住上前来挑逗,真真叫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估摸是男性的天生掠夺性格,被多调戏了两番后他也学会反缠着安君的舌头吮吸,安君又是个中好手,也不遑多让,一来二去,他发现自己硬了...... 虽然说能成为王君的第一个男人是他梦寐以求的,但绝迹不是这个时候,王君下月才满十五,这会子年纪未到,是不适合做这等事情的,她年纪小不知情,自个儿却不能由着她胡来。遂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身体的异动。 支着手撑着下巴,侧身躺着,瞧着成瑜瑾被她吻得傻愣的模样,安君终于打心里有一些感觉到自己其实是穿的是女尊世界而不是男尊。 瞧着成瑜瑾楞了有好一会子了,她握着发尾扫了扫他的鼻子,戏谑道:“怎的,滋味太好,尚在回味?” 成瑜瑾平日再如何风轻云淡也终归是个纯情小处男一枚,被她如此打趣,也不免觉着有些羞人:“王君今日也不知怎的,净能说这些。” 安君瞧着他这模样,心中竟升起一种街头恶霸成功调戏到一良家民女的满足感,又问:“郎可满意否,日后得空,我们便继续可好?”瞧着他不答,又自叹道:“估摸是不满意了,那待我去寻鸾凤再多多练习一番。” 成瑜瑾心中自是不舍的,也明白她这是闺中戏语,便将将要起身的她拉下来,复身上去道:“既是要让瑜瑾满意,那便着瑜瑾练习罢。”说完又是一阵口舌交缠、耳磨厮鬓不提,厮磨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成瑜瑾这厮进步神速,这一轮反倒是安君败下阵来。 待到下侍在外头叩门问要不要传晚膳,两人才惊觉时辰竟过得如此快。成瑜瑾帮她收拾一了下着装,又自己收拾好了,正准备传膳,便听得下人通报道鸾凤同华泽一道过来给成瑜瑾问安了。 安君思量一番,日后还得让这两在前头帮着成瑜瑾多多挡枪,如是他们乖觉些,自己也不会亏待他们,便准了。 揽月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外头请两人进来,心中嘀咕着将两人骂得个狗血淋头。 瞧着公子今日下午脸色好瞧得如三月阳春,公子这般淡然的人能有这等形容,其原因,作为公子最贴心的贴身下侍不必说他也能估摸猜到一二,他就说自己公子是最好的,定能得了王君得心,却不想,这才没几个时辰,这两丧门星就寻过来了,还说是给公子请安,谁信了,明摆着是来截王君的,哼,两个贱皮子!!! 鸾凤一进屋子里头,瞧着安君便笑嘻嘻的黏了上来,那花泽虽瞧着妖妖绕绕,却是个懂礼的,仪态万千的给安君问了安,又给成瑜瑾问安:“奴幼时便听得公子大名,那年公子在平邑会上的那一首望江南不知惊艳了多少京中女君的心思,真真是儿郎们的表率,奴一直盼着能有幸见公子一面,如今得见,也是了了一桩心愿。” 成瑜瑾神色不变的含着笑道:“不过是年少轻狂,当不得真的。” 这是暗示自己年纪大了?一来就不安分起来了,他少年丧父,一面要把持着父亲的遗产不被叔爹们占去,一边要防着叔爹们对他的亲事使坏,如此安安稳稳的长大,还在京中博了个好名声,哪里是点计较都没有的人?不过是瞧着这些个小打小闹伤不到自己,便索性作不知,也能博了王君的情谊,何乐而不为。 抬手抚了下唇,笑意不减,他知道,王君就是喜欢年纪长她些的。 稍稍又说了两句废话,已是晚膳时辰,当然是吃饭顶顶重要。 下侍将菜食上上,几人依次落座,花泽十分规矩的站在安君一旁准备一会子帮她布菜,安君惯来不爱人一直站在后头跟背后灵似的为她布菜,所以花泽这番子行为也没讨到好,却叫鸾凤假安慰真讽刺的说了他两句:“花泽哥哥约莫是下侍当惯了,不过咱们王君历来不爱这些个的。” 安君吃饭有个怪癖,只夹别人没动过筷子的地方,若是被人翻动了,那她是不吃的,偏她又不爱用公筷,嫌既麻烦,又显得生疏,自然,这种情况只针对外人,像丁山曾祖父一类都不在她嫌弃的范围内。是以今日她主动吻成瑜瑾才叫他那般吃惊。 先前她是不会给旁人布菜的,因为她觉着,既然自己嫌弃他们的口水,那定然,他们也是嫌弃自己的。今日却给成瑜瑾夹了两筷子笋,这还是成瑜瑾入府来的头一遭。 不仅成瑜瑾高兴,他的那几个忠心耿耿的下侍们也高兴,他们时常跟在成瑜瑾身边,而成瑜瑾又时常跟在安君身边,自是知道这是只有老王爷同丁爷才有的殊荣,这两是什么人,说宽点,那就是之前王君心尖尖上的两位大爷,如今是不是,是不是说明他们公子也入了王君的心了? 成瑜瑾手微微有些颤,却面色如常的吃掉安君为他布的菜,心中思量一番,夹了一筷子时菌放到安君碗里,瞧着安君没有异色的吃掉,心中尽有几分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 既已经做了决定,安君也乐得多给他些体面,没道理自己喜欢的人要苦巴巴的看下人脸色不是? 不过却有两不懂看脸色的,鸾凤同花泽瞧见了也吵着道想吃笋,安君微微颦了颦眉,揽月蹭蹭蹭的发挥了他的机灵劲儿,将那盘子笋抄起,一人倒了半盘子。惹得安君忍俊不禁,同成瑜瑾笑道:“你这下侍倒是个有意思的。” 第九十章 大楚六百三十七年二月初七。 今儿是个好日子,起码对定邦王府的上上下下来说是的。 今日定邦王府张灯结彩,下人们也都和乐融融,定邦王府的宝贝王君今日满十五周岁,女君们生来娇贵,但是却不过生日的,直到满了十五是站稳了的年纪,也不怕再夭折,便才过生日。 自然,不是怕女君们福气轻压不住。先前女君们也是洗三,满月,百日,生辰,个个都不落下。至楚国的一任太(祖)皇帝前,都是那般。皆因那位太祖为太女办百日宴,恰逢天凉,那太女不幸染了风寒去了。 那楚(太)祖也不是个混人,痛思一番,觉着女君们生来便比男子娇弱,这等个虚礼其实惯是折磨小娃娃的,遂下令,女君十五以前不得大办生日宴辰。 女君们虽是十六过成人礼后才能娶夫,但十五就算是成人了,家人便开始着手安排些许个小侍们贴身伺候了。 这些个小侍若是机运好,在妻君面前博个情分,趁着正夫进门前站稳脚,日后日子也是不错的。 所以说,府中的小侍包括稍稍有头有脸点的下侍们都有些蠢蠢欲动了,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想着一朝爬床当主子。不过这些安君目前尚还感觉不到。 满十五岁虽能过生日也算做成人,不过终究不是成人礼,她也嫌麻烦,便没有大办,只叫了些个亲朋摆了几桌意思一番。倒是得了不少礼物,老王爷特特叫赵管事给她送了三把锁。锁是放在匣子里的,等她打开瞧着是锁的时候,赵管事已经退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个需要开锁的盒子箱子什么的,便将钥匙放回盒子里,想着日后再说。 她过的第一个生日,丁山自也是要带着墨晨过来的。他难得来王府一趟,安君心里高兴,便拉着他问了许多事儿,虽也不过是三五日不见面,但这种操心女儿嫁出去过得不好的心思不是旁等俗人能理解的。 墨晨如今五个来月了,粗胳膊粗腿儿的,劲儿又足,放在榻上就想往地上爬,安君就手痒痒的将他掀翻过去,待他一翻过身子来,又掀翻过去,好在墨晨是个皮实性子,被她这般欺负也不哭,百折不挠的翻身想要爬到地上去玩耍。她便一边欺负墨晨,一边同丁山拉些家常。 将些该问的都问了,不该问的也略略的问了一番,又道:“爹爹如今的武艺可有落下?” “怀着晨儿那些个日子倒是落下了些许,不过自出了月子,又都捡了起来。”他也没个旁的爱好,最爱便是这个,得了空不耍两手便觉得不过瘾。 安君瞧着下侍已经把地上都铺好厚毯子了,招呼着下侍看好,便将他放在地上让他自个儿爬着玩,这小家伙手脚灵活不一会子便爬没影了。 晨儿已经大了,也挺好带,丁山本就不是个爱待在后宅的人,虽为着她同晨儿,他甘之如饴,不过她却不想让自己爹爹这般,他应当是天空中自由的鹰,她也有能力让自己的爹爹过这样的日子。 取了张地图摊开,这是老乡给她送过来的,杏花村的地图。将这地方同丁山讲了一番,果然瞧见他眼中亮晶晶的光。她也不废话:“女儿同友人计划着建这么一处地方,如今已准备动工,到时候匠人劳工不少,爹爹可有兴致也帮着女儿偶尔去看一看,也管着些那些个人,莫要让他们偷工减料。” 丁山是想去的,不止为着这个杏花村,更主要是呆在后宅的时间愈长,就愈容易胡思乱想,觉得自个儿一无是处。瞄了一眼正在努力奋斗拔兰草的墨晨,晨儿还小,交给别人他不大的放心。 安君知他心中所想:“晨儿就放在王府,我看着,出不了差错的。” 丁山想了想每回她见着晨儿,都跟揉面团子,捣腾布偶一般的折腾晨儿的情形,愈发不放心了。 安君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是有了儿子忘记闺女啊,无奈道:“那让成瑜瑾带,爹爹总该放心了。” 丁山点了点头,他着实觉得成瑜瑾比她靠谱许多。 她见着丁山答应了,朝青竹道:“去,将瑜瑾叫过来。” 说话的片刻时间,墨晨已经成功将那盆兰草拔得个精光,这会子正爬到她床底下抱着床脚柱子,就着上面的雕花磨牙。 好嫌弃...安君额头跳了跳:“爹爹,晨儿莫不是你捡来的?” 丁山瞪了她一眼:“整日里净说些胡话,当日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你那般宝贝着,这会子又开始嫌弃起来了。” 安君叹了口气,不怨她,她想要个香香软软乖巧还会卖萌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这么个虎头虎脑,虽年纪还小,可已经能瞧出日后熊孩子趋势的家伙,怎能叫人不失望!!!! 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拽住小家伙的腿准备将他拖出来。墨晨从开始认人起就同她斗智斗勇,怎能如了她的愿?两手死死抱住床脚柱子不松手。 成瑜瑾进屋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她又准备动手欺负晨儿的样子,忙上前制止了,取下床头挂着的香包上下抛着逗墨晨,墨晨瞧见了也稀罕,便自己松开手,爬出来追着香包玩,成瑜瑾便趁机将他抱起,放在榻上,好在安君的屋子便是个墙角旮旯每日里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若是换做个平常人家,每日里他这般定是爬得看满脸灰头土脸,想想就虎。 安君将要让他带墨晨这熊孩子一段时间的事情同他说了,他心中高兴,墨晨这小家伙,安君可是放在心尖尖里疼的,若不是极信赖,定是不会交给他的,再说他院子里的几个阿叔都是伺候父亲过来的,带孩子也是把好手,早早便都在等着日后给他带孩子,将墨晨给他带一些时日真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自是无不从的。 安君同丁山都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当下一边派人回去取墨晨的东西,一边由丁山交代成瑜瑾些墨晨日常的饮食吃住。安君在旁听一会子,总结出,就是熊孩子,只要喝饱喝足爬够就行。 丁山要出行,衣食住行这些自有几个下侍打理,她给备了些常用的药粉药丸,又给他装了一葫芦朱果酒,这两年她一直就没让丁山同曾祖父断了这个酒,每月阿呆他们都会给她带回各种信件小包裹,其中有没有她那所谓师傅的旁人也不晓得。 临成郡不算远,左右一个来回用不到十日,加上她又托了老乡在那处置了个小宅院,也就不需要准备太多的东西。至于便宜娘亲那头,她不是没有夫郎要出行的,再说丁山也不是要去个三年五载,不是多稀罕的事情,略略交代两句注意身体就罢。 却说京城里上下都被小白逛遍了,想拉着安君带它去远些的地方玩耍安君又不去。它已觉得生活无趣,整日焉哒哒的翻着白眼塔拉着脑袋不愿理睬人,连先前每日里必去马棚吓唬马匹的乐子都没甚兴趣了。 安君瞧着它这搓样也是无奈,便想着让它也跟丁山一道去玩耍一番,反正它历来是听话的。小白得了这个消息高兴得跑到马场吓唬了整整半日的马匹。 待丁山出行那日,安君去城门口送他们,便见小白用昂首挺胸,头上绑着红花,脖子上套上缰绳,领头阔步的边走还边甩蹄子。自有一日它在街上瞧着人娶亲的骑了匹头扎红花的白马便爱上了这个打扮,连一向颇受它宠爱的铃铛都不要了。安君瞧着它这样,心里想着,将它送到外地去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也没甚个多的好说,她也让阿毛跟了过去,日后也不存在不好通信的事情,所以只略略说了两句便瞧着他们一路行远去。 丁山走后第八日她收到了丁山的信,信写得很简朴,还有几个错字,写的是些他日常的生活,例如他前日到了哪个地方,景色很好很好,昨日吃了什么东西,味道很好,看着建楼子竟然要挖那么深的地基,很有意思。 他不会用什么词儿,但凡觉得好,就说好,很好很得他欢心,就说很好。这么封普普通通的家书,却能瞧出他从心底泛出高兴劲儿。安君瞧着也很满意,着实觉得自己很明智。 却说墨晨这头,成瑜瑾屋子里的那几个老叔干活儿带孩子也着实是把好手,不过一日时间,先是将家具都搬到边上,然后把地上都铺上毯子,又将家具的边角都包上,还赶制出了几个小布偶。 除了有成瑜瑾屋子里的老叔,先前伺候丁山的那些个产公产侍这会子也都是他的奶爹,所以说,这么一大群人伺候着这个大爷,安君反而轮不上了。 今日安君斜靠在榻上瞧着一个奶爹拿着布偶逗晨儿爬,这些个奶公们确实会带孩子,小孩子就是应该多动动,整日拘在襁褓里反而不美,屋子里有地龙,又铺了毯子,冻不到的。 她瞧着晨儿扑到了布偶正在咯咯笑,自己心情也好,朝着成瑜瑾笑道:“你屋子的人倒是个个都好,日后待我们有孩子了也不用再特特去寻人了。” 一句话将成瑜瑾哄得乐滋滋,虽然他如今还是个处儿,但也不影响他希望同心爱的人生个孩子的心情,在她旁坐下,将她扶到自个儿怀里,笑咪咪道:“日后若是我们的孩子也同晨儿这般活泼就好了。” 安君把玩着他的发丝道:“快别了,像他这么虎我可是不爱的,生个如你般好看的才是正紧。” 墨晨其实很省心,能吃能睡,身体好,性子活泼,极少哭闹,不知有多喜人。 成瑜瑾自是知道她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里却不知多疼爱。瞧了瞧晨儿,羡慕道:“若是日后我们的儿子能得这一半,不,十分之一的疼爱,瑜瑾就满足了。” 安君拽了拽他的头发:“这么没出息,怎的不想着生个女儿,如是女儿,定是谁都疼。” 成瑜瑾神色黯了黯,虽说生孩子不是儿子就是女儿,但比例却绝不是五五,谁不想生个女儿呢,叹了口气:“哪里就那么容易呢。” 安君光棍道:“十来八个的多生几胎,说不定运气好就碰上了。” 成瑜瑾突然将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抬头一看,眼圈似乎有些红?忙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别难过别难过,不想生就不生好了,有一两个也行的。”她以为成瑜瑾会错意,以为自己将他当做生育工具才不开心的。说来也是,换做自己也会不开心。 成瑜瑾摇了摇头,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她的脸颊,道:“瑜瑾愿意,瑜瑾只是太开心了。”能生那么多孩子的男子是幸运的,因为他必然极得宠。 安君轻轻推了着成瑜瑾,成瑜瑾也顺着力道躺在榻上,她便覆身上去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子,又啄了一下他的唇,低低道:“莫担心,我会一直对你好的。”她知他心中不安,成瑜瑾伸手揽着她,回点了一下她的唇:“我信你。”两人四目相对,发丝落在榻上纠缠在一起,顿时就情意绵绵。 下侍们十分有眼色,轻手轻脚的连着墨晨一并打包带到外间去了。 第九十一章 楚人将女子成年定在十五这个年纪,其实是很有科学依据的,因为,自今年过了年,她有时会有心理悸动,第一次亲过成瑜瑾以后,夜里做了好几次羞人的梦,身体会有反应,这说明,这身体长大了,开始想男人了。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克制的,气氛来了,一个小动作都能勾得人心痒痒。 再说安君已经成年了,不趁着机会拿下她,那成瑜瑾一定是出生没带脑子,是以,他颇为主动的翻了个身反覆在安君身上,捧着安君的脸口舌交缠了一番,待吻得两人细喘吁吁。又亲她的脖子,耳垂,下身也无意的贴着安君的下(体)蹭,隔着衣裳一下一下的顶她,安君亦是面色绯红,眼色迷离,端端一副情动的模样。 男有情女有意,又是名当言顺,照理接下来应该宽衣解带,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才是,至于白日宣淫这档子事情,这时代也无人在意。 安君是动了情,扭着身子,手儿从衣襟探进去摸他结实的胸膛,成瑜瑾一下一下顶她的时候,她还微微抬着臀迎合着,虽然不是正真真枪实弹的干活,但感觉却是不差,待到兴致更高一些,她便伸手进去摸小瑜瑾。 彼时她正意乱情迷,这一摸,却叫她清醒了几分,再意乱情迷的人也不会将金属的触感和肉感弄错了去。略一怔,便反应过来,这约莫就是传说中的贞(操)锁是也。 遂来了兴致,推了推成瑜瑾,不过这会子成瑜瑾也正晕迷的厉害便未有顺着她的力道躺下,她只得轻唤道:“瑜瑾,瑜瑾,躺下。”成瑜瑾顺着她的力道躺下,一副任君调戏模样。她也直接利落,三下两下解开他的腰带,然后猴急十足的拔下他的裤子。 便见一个穿着盔甲,身高长,围度粗的小成瑜瑾从裤子里弹出来。她兴致十足的扒拉着研究,又让成瑜瑾翻过身子看后头,这贞操锁是由一根细金链子牵着戴在腰间,然后下头由同样的链子綴着这个锁扣,整副锁就像一个小铠甲穿在小成瑜瑾身上,然后露出个脑袋... 她有些好奇,小成瑜瑾如今已经站起来了,照理说,这锁应该略紧,而不是这般合身。她拉了拉那铠甲上的接口,发现居然是活扣,怨不得这般合身,广大人民的智商着实是高。 成瑜瑾被她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好半响,这会子小成瑜瑾在她手上被又揉又捏的,脸早都红成虾子了。 安君这会子对贞操锁的原理研究够了,便准备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却又不敢找人问的事情,期期艾艾的磨到成瑜瑾耳边:“瑜瑾啊,那个,你到底是用哪里生孩子的?”方才她将成瑜瑾的下半身瞧了个精光,连蛋蛋都翻起来看了看,和前世的男人好像没有甚差别,那孩子是从哪里来么,难道是用屁股拉出来的么...... 成瑜瑾这会子的感觉真是,犹如大热天吃了一盆加了辣椒糖果糕点烂菜叶炖的汤...最直接的表示就是,小成瑜瑾迅速的塔拉了下去,一手提起裤子,一手握着腰带,似羞愧,似恼怒,各种表情尽在不言中:“王君,你个女儿家家的,问个这个问题做甚。”说罢好似生怕她再多看,忙用腰带扎紧了裤子。 安君的脑回路有时候同旁人不大一样,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噢...原来那三把钥匙就是解你们这个锁的....”成瑜瑾、鸾凤、花泽每人一把... 成瑜瑾“......” 外头听到揽月不甘愿的通报声:“王君,鸾凤公子同花泽公子过来了。” 成瑜瑾顿了顿,将她衣裳发饰打理好,又整了整自己的,让那两人进来了,安君略略有些不悦,这是第二次在床上进行愉快的活动时被打扰了。 这也怨不得两人,安君的院子平日里是不许他们进的,而安君本人往常不是在外头就是在墨府,要不就是呆在自己院子,偶尔上园子逛的机会那是极少的,唯独成瑜瑾好一些,安君会常常去他院子坐坐,这会子墨晨由成瑜瑾带着,那安君去成瑜瑾院子的时间就更多了,至于他们两个,若是不主动一些,怕是不用多少时间,王君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了。 两人进了屋子行了礼,鸾凤道:“还是瑜瑾哥哥的屋子暖和,鸾凤都不想走了。”安君略皱了皱眉:“例行的炭火没发么?” 花泽忙道:“回王君,发了的,府里月例很足,屋子里也极暖和的。”又低下头似不好意思道:“奴,初入府,尚有许多不知晓的地方,特特来请教瑜瑾公子,望瑜瑾公子不嫌弃我是个烦人的才是。”说罢,似有意无意的朝着安君抛了个媚眼。 却说鸾凤同花泽两人,虽同住一个院子,整日里哥哥弟弟喊得比亲生的都要热闹,私下里却并不是很和睦的。两人这可是要同争一个女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面上虽和和气气,心中还不定想着怎么拿刀子互相捅呢,鸾凤这厢里瞧不得花泽那妖妖娆娆的狐媚子模样,花泽瞧不起鸾凤的出身,两人互相拆台子那是常有的事情。 当然,又因花泽是老太君赏下来的人,自然面子上要好看些。而鸾凤入府的时间长,位置稳,虽之前吃过他几次亏,可鸾凤不是个少心眼子的人,也进步极快,如今两人也算是斗得不相上下。 瞧着他这般一说,刹时让安君有一种后宫嫔妃在刷皇帝的感觉,当然她很明确的认为自己不是个昏君,定会好好护着自个儿的皇后的,又念道,其实那些个嫔妃们也不容易,既然不能在精神上,(肉)体上满足他们,那就在物质上多多补偿一些。 便道:“如今天气尚且还凉着,便让库房给你们院子的炭火多加一份。”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鸾凤:“鸾凤倒是长了不少个头,让库房每月多做两身衣裳并一套首饰。” “多谢王君赏赐。”鸾凤笑眯眯谢过。 花泽见状娇道:“王君可不能忘了奴,不然奴定是不依的。”花泽先前在老太君跟前再得脸,也不过是个下侍,那些个金贵衣裳首饰只是能看到,却自己不得穿,难免对这些眼热心红了些。 鸾凤自是比他要好许多,入府的时间不短,府里的富贵早将他养大了心,这么几套衣裳首饰的,还真真是不叫他放在心上,遂握住花泽的手道:“也是,弟弟初入府中,衣裳首饰确实没套拿的出手的,鸾凤倒是还有些衣裳,如今身子长高了穿着不合身,但我瞧着弟弟穿还是不错的,若是弟弟不嫌弃,那待会子回了院子给你送过去。” 花泽气的牙痒痒,也只得笑眯眯感谢道:“哪里就嫌弃了,那花泽先谢过鸾凤哥哥的好意了。” 花泽入府她一趟都没去看过,只是让管事看着办,管事照着小侍的份子来,确实也叫他手头不宽裕,衣裳首饰也极是普通,好歹是祖母送的人,倒是她疏忽了,嘱咐青竹道:“花泽刚入府,也应当多做些衣裳首饰,你便让库房先着每季衣裳做四套,在取两匹云锦并一套钗环送去。” 又同花泽道:“这些日子我忙,倒是疏忽你了。” 花泽笑眯眯应道:“谢过王君,不过府中份例很宽裕,管事也将奴安排得很好,奴并未有委屈着。”又偷偷给鸾凤抛了个挑衅的眼神。 安君瞧着这两人你来我去的,她不是看不懂,只是懒得管,后院的男子每日里无所事事,总得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些乐子不是? 瞧着时辰不早了,墨晨那皮小子定是饿了的,便同下侍道:“将晨儿抱进来,让阿叔去备他的吃食,不然一会子他能吵死人。” 阿叔将墨晨抱进来放进成瑜瑾的怀里,又取了碗肉糜米糊糊递给安君,这小家伙力气大,安君压根制不住他,只得让成瑜瑾抱着,安君负责喂食。 小家伙瞧见吃的就兴奋,咿咿呀呀的朝着安君伸手,示意她快投食。 安君故意挖了一勺子吃的吹了吹凉,然后在他面前上下晃动,瞧着他的眼睛盯着吃食上下晃动,逗得他都要撇嘴哭了,才将小勺子朝他嘴里递过去,小家伙乖巧的张大嘴等吃的,哪料勺子只在嘴边碰一下就退开了,待他将想嚎,又把勺子递过去,然后又拿开,如此反复几次后,小家伙也恼了,等她再伸勺子过来直接一把抓住勺子往自己嘴里送,乐得安君不行。 成瑜瑾瞧着她这般,斜了她一眼:“王君好生喂,不然就让阿叔过来。” 安君打趣他道:“瞧瞧,又不是你亲儿子,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还没怎地,你倒是先心疼起来了。” 两人并个娃娃,气氛着实很像一家三口,瞧着鸾凤同花泽是极羡慕嫉妒的。 喂了两勺,瞧了瞧鸾凤同花泽,这么两尊怨气森森的人在这儿杵着,未免有些不甚和谐:“你们回自个院子里去罢,若是觉着无趣去街上听听戏逛逛街都是使得的,晨儿怕生,日后若是无要事,就莫要来秋院了。” 又同花泽道:“你是祖母府里出来的,规矩想必是好的,瑜瑾这些日子要照顾晨儿,也不得空教你,府中凡有些不知晓的便问鸾凤好了,两人同住一院,有些摩擦是难免的,不过也莫要往心里去。” 两人忙摆手表示相处得极和谐,没有任何摩擦,不过脸色却不大好,挂不住的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表情,尤其是鸾凤,墨晨怕不怕生他能不知了?暗暗瞪了一眼成瑜瑾,定是他,定是他在王君耳边嚼舌头,安君都这般说了,他再有不满也不能发,只得忍。 安君发话了,他们也只得起身退去,花泽道:“多谢王君,奴正琢磨着想去采买些彩丝线呢,也不知鸾凤哥哥有没有空闲同奴一道去逛逛。” 鸾凤也和和气气的应道:“哪里就不得空了,我给王君绣的帕子正好还差一种线,希望这趟能买到。”两人和乐融融的打了一番哈哈,便称兄道弟的退了下去。 安君瞧着两人称兄道弟的商量着绣花色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玩,待两人告退了尚还在回味,很像那些个宅斗小说里的小妾姨娘不是?不仅行为像,长得也像。有这么两个娇滴滴的美人这般一对比,成瑜瑾便显得愈发有男子气概了,也愈发合她心意了。 她这一愣神就忘记喂食了,墨晨已经闹腾得成瑜瑾都要抱不住了,一旁的几个阿叔瞧着她这般折腾墨晨心疼的不得了,照料着成瑜瑾长大的许阿叔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碗道:“还是让老奴来喂小公子吧。”待她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罢了,她着实不是个带孩子的好手,索性挪开些,让阿叔好好喂墨晨,反正日后便是有了孩子,瞧着成瑜瑾也是把好手,轮不着她多操心。 第92章 墨晨小番外 “你到底想怎样,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你样的,你在跟着我当心我不客气,别以为你是个女君我就不敢动手了!!!”说罢扬了扬手中的刀,他真是觉得烦躁至极。 圆君坐在地上,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半掩着张大的嘴:“你、你、你....”你了半天,嘴一扁:“你居然这么凶我,我要去告诉安姐姐。”说罢,便哇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嚎得真叫个惊天地泣鬼神。 一听她提到姐姐,他觉得脑门子更疼了,望天,任谁有个专业坑弟二十年不眨眼的姐姐,情况都不会比他好,说起他这个姐姐......算了,不说也罢。 又低头瞧着她头发乱糟糟,衣裙也破了,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还有不少细小口子,刚刚嚎岔气了,这会子红着眼睛正打嗝,叹了口气,她怕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受过这么多苦:“你这是何苦了,我一介武夫,粗鄙人一个,天下男儿千千万万,多得是比我好的,只要你愿意,大把可任你挑选的。”瞧便天下江河,行仗义之事才是他所愿、 ‘嗝’...“我有什么法子,可我就是喜欢你,心心念念的喜欢你,瞧不见你,我吃最爱吃的芙蓉糕、嗝、都吃不下,晚上也一整晚的睡不着,嗝。”圆君边打嗝,边抽咽,边说。 情之一事,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她从来没有这般的念着一个人,她也算是瞧着他长大的,可是想到日后他要嫁做别人夫,她就觉得心里跟猫挠一般,又惊又慌又疼。 她为他遣散了夫郎,为他缝衣,为他做饭,甚至,为了她,她都离家出走了,可是他却从来不愿多看她一眼,她自小便是在父亲、哥哥们的掌心长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吃过这等苦。 拉着他的衣角,抬起瞧着他,那个小小儿郎,已经长得这般高大了,可是却不属于她,泪珠便跟短线的珠子般滴滴答答的落下来:“你真的,无论如何不会喜欢我吗?” 墨晨张了张嘴,未有出声。他想,她应是要放手了、 他本该是高兴的,却为何心里有些失落,瞧了瞧她的脸,他认识她快二十年,她一直都是那般圆滚滚的,这趟里随着他,却是瘦得出了些下巴尖儿。 记忆里她总是嚷嚷着说是要少吃些,少吃些,要变得像姐姐那般好看,这样他就会喜欢她了,虽然她一次也没做到过。 其实他一直觉得,她就这般圆滚滚也极好,肉肉的,可爱又好捏。 她比他大了十岁,同姐姐那般精明艳丽得华光四射不同,她一直都是实打实的迷迷糊糊,他五岁时,她是这样,他十岁时,她是这样,他二十岁了,她还是这样...... 何必想这么多,她能看开,那是最好不过,便是不打算嫁给她,他也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的:“你能如此想,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起来罢,我送你回去,你的父兄该是着急坏了。” 园君扭捏了一下:“你,你能抱我一下么,我喜欢你,喜欢了十年了,便当是全了我一个念想。” 墨晨默了一默,园君瞧得心中有些忐忑,便见他道:“十年前我才十岁......” 被怀疑了感情,园君有些愤怒:“十岁又怎的了,你半岁多拉裤裆,三岁了玩泥巴,我都是见过的,便是现在,我还有周岁时光屁股的小画呢,每次想你的时候,我都拿出来看一看!”喂,你们歪楼了。 墨晨揉了揉眉间,姐姐说他少年老成,一点都没有年轻人那般朝气活力,还不都是被她两给磨的... 园君也发现自己歪了,拽了拽他的袖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抱一抱我罢,今日,你今日走了,也不知何时再见,待到再见时,不定,你已有心上人了,便..便当是全了我这一份心思...”说罢,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艾玛,好辣,眼泪却留得愈发凶了,她平日里总是乐哈哈的,这辈子的眼泪都留在他身上了。 蹲下身,将她揽在怀里:“莫哭了,再哭,便不好看了。” 园君便打着哭嗝,边伸手掏了块帕子盖在他脸上......他蒙了一下,便觉得身上燥热的很,怀里的东西是那么凉快,便不住抱着怀里的东西蹭... 我是第二日的分割线 第二日他迷迷糊糊醒来,扭头四处一打量,还是在昨儿个原地,圆君拽住他的外衫盖住脸,留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他。 他是二十岁,又不是两岁,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脑子有些疼... 园君瞧着他不做声,卷着他的衣裳蹭蹭蹭挪过来,一手挽着他的胳膊,头枕在他肩上,斯斯艾艾道:“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对我负责才是。” 脑子愈发疼了...... 他准备抬手揉揉眉心,园君惊得一头扎进他怀里道:“别打我,别打我,不是我出的主意,呜呜呜呜呜....”他什么时候打过她了...他自然知道就她这小脑瓜,整日里装吃食都不够,哪里能想出甚法子,定是他那好姐姐的杰作了。 长叹一口气,将她从怀里提出来,问道:“想必你昨日那般哭,也是早早计划好的了?” 园君绞着手指头,偷偷抬头瞧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目光又立马低下头去,低声道:“是...安姐姐说,你最怕女人哭了,只要使劲儿哭,你一准心软。” 说着说着又觉得有些委屈:“明明我都哭了那么久,你一点都没有心软,你都不知道那么药粉弄在眼睛上有多辣,眼泪刷刷掉得都止不住,我见实在没有法子了,才用安姐姐给我出得最后一招。” 又略微害羞道:“如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不兴耍赖的,还有你去哪,我就跟去哪里,不能再甩掉我。” 他着实无语,郑重道:“园君,我不嫁人,我不会嫁给你的,我的心思不在后宅,我想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园君笑眯眯道:“没关系,我可以嫁给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第九十三章 已经改到无语 三月南州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混轻尘,忙杀看花人。 老王爷的封地是南州,位处湛江南,又名江南,烟雨缭绕的富庶之地,常有些文人墨客做些词赋称那处做人间天境,不过这么个人间天境,老王爷却极少去,一来子孙都在上京,一人去那处也是惯无趣的,二来,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那等子湿润的天气着实是不适应的很。 彼时正值三月,当是莺飞春草长,柳絮烟雨忙的季节,若是这会子在南州,煮酒一壶赏雨打芭蕉不知是何等快事。闲时还能撑伞漫步青石板,赏那水雾天色连一片,风吹翠竹簌簌响,便是想一想,都让人心绵意软,自醉了去。 成瑜瑾瞧着她支着颔赏着这幅江南小画已有好一会子了,手旁的茶水都放凉了,便起身去给她换了一盏。 安君隔着袅袅水雾望着他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的沏茶动作,似是想到了什么,歪头莞尔一笑,俏皮问道:“瑜瑾,你是不是小时候被抱错了?” 成瑜瑾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将茶递过去,不解反问到:“王君缘何有此一问?” 她接过那盏茶随手搁在案几上,站远几步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一手抱胸一手摩挲着下巴,老神在在地郑重道:“容清月华浸,止思风诀此,楚楚莫书墨,玉颜难观砚。我总觉得这般男子应是江南那等清幽婉婉之地才能生养出来的。”说罢,自个儿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这般郑重盛言的赞一个人,还是第一回,成瑜瑾竟一时心微微跳得有些快,愣了那么一阵。 她随即上前将他推在榻上,欺身上前,手指勾着他的下巴,一副纨绔调戏良家民女的贱兮兮模样,不正紧地笑道:“小公子,快说,你是不是幼年时被抱错了,其实,你是那南湖旁,金沙苑的小弥藏罢?” 成瑜瑾好笑道:“倘若是抱错了,王君莫不成还要将瑜瑾退回去不成?” 安君趁其不备在他面颊上啄了一口:“喏,亲都亲了,本王君也不能不负责任不是,抱错便抱错罢,但叫我吃些亏好了。” 成瑜瑾便反去亲她:“那我且亲回来,王君便不吃亏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滚做了一团,都是这么个年纪,说是*也不为过,亲完嘴儿亲脸蛋,亲完脸蛋亲脖子,一路向下,安君的手儿还极不安分,一来二去,两人便都面热心跳的情动不已。 成瑜瑾的手也由着她的衣襟往里探去,却在关键时刻被压住了,他心中很是难受,生理上的是其次,主要还是摸不清安君的态度。 安君自那日安君将成瑜瑾扒光研究了一番后,回头便将钥匙给他送过来了,让他解了那锁。成瑜瑾满怀欣喜的解了锁,要了好几桶水,洗得干干净净想着待她晚间来屋里好红烛不眠夜。 岂料那夜安君却未有来,起先他想着莫不是让花泽鸾凤截了过去,让你去打听了好几次,只说是王君一直在园子未有去哪处,不过却不能让他放心下来,忐忑了一夜,反思几遍自个儿的坐行言辞,不知是哪处惹了她不快。 好在第二日她待他依旧如常,瞧不出一点子旁的信息,他知多思是忌,便也不多想。日后,安君也时常将他推在榻上两人亲亲搂搂抱抱都是常事,却独独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他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她也是动了情的...... 人一有心思,便容易胡思乱想,他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因为胡思乱想容易乱了两人的感情。 是以,他这会子虽然也是情动难耐,忍得生疼,不过比起来,他更在意她的想法,终还是没忍住,问道:“王君,这是为何,是瑜瑾哪里做得不好么?”语气是盖不住的失落。 她顿了顿,略一惊奇:“我没同你说过么?” ......... 成瑜瑾:“未有过...” 安君定了定开口道:“瑜瑾,你应知,正夫在成亲前是要查身子的,如非处子,便只能降做侧位。” 成瑜瑾不解:“我知。” 她叹了口气,手绕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瑜瑾,我想给你最好的。” 她想给成瑜瑾正夫的名分,除了喜欢他,还有前世带来的习惯。 一次只和一个男人好,是她的座右铭。 况且这个身子也没有那种想一夜御五郎的*,否则的话... 成瑜瑾身子颤了颤,望着她的眼,语气略僵硬,又有些小心翼翼问道:“是瑜瑾想的那般么?” 他的眼神里压制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感情,有不敢相信,有渴望,有欣喜,有激动,各色交织,既摇曳不定,又如飞蛾扑火般决绝。矛盾得似一团在寒冰上燃烧的熊熊烈焰,点燃了她的心,让她的内心——一片暗幽幽的荒芜苍凉世界也跟着燃烧了一起来。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只要她(他)是个优秀的,而自己本人又不是个度量小,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人,那是很容易喜欢上的。 爱上一个人——也很容易,你会为了他的某个动作,某个眼色,某句话而怦然心动,然后万劫不复。当然,也有人竭力全力,拼命讨好也不能叫你爱上的,不是你不想爱,而是心做不到,人心便是这样,最复杂,最直白,最不可控制。 安君其实是个自私又凉薄的人,有着大多数人的本性,老老实实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管自己该管的人,极少有逾越,这般规矩安稳,却叫人心生腻歪。 她突然想放肆一回。 翻身覆在成瑜瑾身上,亲他的唇,他的脸,他的脖子,扯开他的衣襟。手指沿着他精壮的胸膛一路向下。 成瑜瑾一开始还有些疑问,不过随着她的动作,氛围也升了起来。两人手脚忙乱的互解衣衫,不一会子便剥得个精光。 成瑜瑾没个什么经验,*也只是亲亲摸摸的,瞧着衣衫都脱掉了,就准备上本垒打了。 她倒是有些庆幸,还好不痛,不过这种类似顶到胃撑得慌的感觉也不大好受。略感不适的扭了扭身子。 便见他紧皱了眉头,汗滴滴落下砸在她身上,瞧着表情有些痛苦。 瞧着他的神情,问了问他的唇,问道:“可是痛?” 他摇了摇头:“不太痛。” 安君觉着有趣儿,又问道:“那是何感觉?”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很舒服.....” 说罢俯身堵着安君的嘴,实打实的干活儿。 一下午的时间久在两人翻来滚去中度过,前头她还哼哼两声,到后头,累的不行,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由得他折腾。 待醒来,瞧了瞧天已全黑了下来,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醒来时她尚有些迷糊,瞧着头顶的青蓝帐子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扭了扭身子,腰酸腿困得厉害,感觉一下,还好身上没有黏糊糊腻粘粘的,应是事后洗过澡,不过她那会子累狠了,睡得沉,一点映像都没有。 轻叹了口气,她是被饿醒的,劳累了一下午,又没吃午饭,不饿才怪。想到明儿个大家都知道她贪欢误了饭点,就直想一头碰死,她好不容易树立起的英明形象全木有啦!!! 成瑜瑾正一手让她枕着,一手揽着她的腰抱她在怀里,她这么一扭,倒叫成瑜瑾也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眼里是浓厚的情意,在她耳边低低问道:“王君可是饿了,厨房里热着饭食,起来吃一些?” 热热的气息弄得她耳朵有些痒痒,也叫她有些恼,问他道:“这会子倒是温柔小意了,那时我让你轻缓些你怎么就听不着?” 成瑜瑾有些反应不过来,安君的语气不重,却是认真的。喃喃道:“阿叔们说,妻君若是喊不要,轻些,都是要重些,快些的意思,莫不成竟不是么?” 他这般说,倒叫她原有些鼓起的气顿时消去一大半,略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这等个事情也听阿叔他们的?”想到还要由人对他进行一番婚前知道也是好笑。 见她不生气了,成瑜瑾也放心了些,略有些失落道:“这事,本应是父亲教导的,可是瑜瑾的父亲早早便去了,尚未来得及教瑜瑾,只得由阿叔教导,阿叔未有嫁过人,怕也不是太知晓,若是瑜瑾做得不甚好......” 安君心中怜惜他,侧过身子去同他面对面,也回手抱着他,吻了吻他的唇,安慰道:“你做得极好,我是喜欢的,也很享受。”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你天赋异禀,我初识情(欲),略微有些承受不住。”她讲得如此明白了,成瑜瑾应是能理解罢? 成瑜瑾自是明白了,只是前头的话听得他心里暖洋洋的冒泡泡,后头就有些没听进去。恰这时,安君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他忙起身让下侍将饭菜送过来,又伺候她洗漱了。 安君这会子腰酸背疼,全身懒洋洋,由得他摆弄来摆弄去。 待到下侍将饭食端上,又抬了小桌放在一旁,看着应是随时备着的,有粥有汤有馄饨有面条,还有几个菜,都是些清淡的,她瞧了瞧,随手指了碗粥。成瑜瑾瞧着她这幅慵懒的勾人模样,也不让她下床,坐在床边将她抱在自己身上,一勺一勺的喂她吃粥。 她吃了一碗便不愿再吃,成瑜瑾也不勉强,伺候她漱了口,揽月将屋子东西略一收拾便轻手轻脚的退下去了,只剩灯下两人四目相对,绵绵情意泛滥悠长。 她睡够了,这会子吃饱也不想躺下,赖在成瑜瑾身上,手指一下一下勾画他的脸庞,从眉毛到鼻子到唇,再到喉结,又回到唇上,还把手指伸进去搅了搅,待玩够了,把手指拿出来,瞧了瞧上面的口水,一脸嫌弃的全擦在成瑜瑾衣裳上了,成瑜瑾笑了笑,只抱着她任她捣蛋。 瞧瞧,她看中的人,从容貌身量到脾气秉性,无一不是极好的,自己都被自己的眼光惊艳了好嘛,便自顾着低低笑了出来。 玩够了,说正事。 “瑜瑾,你下午问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是真的,就是如你想的那般。” 起身捧着他的脸,瞧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成瑜瑾,我要娶你做正夫,只娶你。” 他直觉得犹如惊天一个炸雷,麻了身子,空了脑子:“王君,王君厚爱,瑜瑾无以为报。”成瑜瑾抱紧了他,手在抖,声音在颤。 她抬手轻轻拍他的背,待他缓和下来。 成瑜瑾的性子便是这般,再激动,也不过片刻,不多时便缓了过来:“王君,缘何是瑜瑾,瑜瑾何德何能。” “因为我爱你。”抬手止住他将要说的话:“我想娶你,娶你做正夫,我唯一的夫,想同你携手白头至老。” “我不给承诺,沧海桑田也终会变迁,我只告诉你,我爱你,现在爱你,并且希望以后能一直爱下去,你愿意同我一起么,即使前路坎坷,即使一路披荆斩棘到了终点却发现不是心之所向之地,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 他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他想,他终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是为了她,他——甘之如饴“王君” 千言万语,化作淡淡的三个字:“我愿意。” 人生在世,能得这样一段感情,便是就此死去,他也不后悔。 轻飘飘的三个字,她能听到里头沉甸甸的肯定,四目相对,安君暮然一笑:“日后无人时,唤我安儿罢。” 成瑜瑾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脖颈处,在耳边喃喃低语,一遍又一遍唤道:“安儿,安儿,安儿......”声声饱含情意,她也跟着一声声应到。 就像——两个傻子。 第94章 南州行 成瑜瑾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有了方向,便会前行,安君也是。 两人这会子兴头正足,均没有要歇息的意思,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瑜瑾,你喜欢南州么?” “没去过,怎的,安儿想去么。” “心之所向之地。”那里,她想在那里建她心中的世外桃源:“过两日,我去禀了曾祖父,去一趟南州,那处是曾祖父的封地,想来也不会不允。” 成瑜瑾摸着她的发丝问道:“嗯,这么突然,何时做的决定?”她的发质极好,摸起来像一匹光滑的缎子,叫人爱不释手。 她不止发好,模样好,皮肤好,便是一根指头都是那般莹润可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美,真是钟秀毓灵至极。 说来她从容貌到身段到家世,便没有一处不好的,上天真真是厚爱极了她。又想到,她这般的人儿,却愿意一心爱着他,他也是极为得上天厚爱,想着,想着,自个儿便低低笑了出来。 “昨儿个决定的。”安君将发从他手中抽出来握着发尾扫了扫他的鼻子:“笑什么呢?” 成瑜瑾未有答她,只道:“怎的说风便是雨。”又腻歪歪的贴着她的脸蹭了蹭:“那是何时爱上瑜瑾的?”瞧着她但笑不语,便使劲在她脖颈处拱。 她被拱得有些痒痒,‘咯咯咯’的笑着躲开,成瑜瑾不依,继续追着蹭,她求饶道:“我说,我说。” 成瑜瑾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她,见她一副不正经模样道:“也是昨儿个爱上的。”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安君瞧着她一副明显不信的模样也无法,她真是昨儿个爱上他的,先前顶多算做很喜欢。 成瑜瑾不信也在情理之中,他觉着,若非安君爱着他,便不会早早的计划着娶他做正夫,而且是只娶他,他这般想,也是正确的,他不会明白这其中有很大的成分是因为前世的习惯,若是安君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便是爱着他,最多以后多多宠些,决计不会这般,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他不信她也不多做解释,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手中,同他十指交叉:“这两日你且拾掇一番,到时候随我一道去南州,时日不会短,该交代的都要交代好,回来的时候,便找个理由给你将位份升做侧夫。”紧了紧手指:“日后的事情,再慢慢筹划,不能一跃而就。” 又叹了口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位份这档子事情虽说不易,但坚持坚持总是能的,只是......怕是到时候曾祖父同爹爹都会意见不小,定是会让你受不少委屈,你要做好准备。”不止是他要做好准备,她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成瑜瑾道:“我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男儿,哪里来的委屈,便是日后,若是王爷同丁爷不允,安儿也莫要为着我,忤逆了他们,有安儿的这份心意,瑜瑾很满足。” 罢了,日后事,日后说,瞧着这会子,天都要亮了,她又有些困顿,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天亮了,再睡会子吧。” 待一觉睡醒,已是响午时分,她一直枕着成瑜瑾的胳膊,腿也架在他腰间,虽成瑜瑾早早便醒来,但是怕惊醒了她,所以也一直陪她躺着,见她醒来了,想必是睡够了的,便扶着她起身,洗漱穿戴好,叫人上了午膳。 今儿个成瑜瑾院子的阿叔下侍们个个脸上喜洋洋,特别是三阿叔,抱着墨晨进来给他们瞧的时候,眼睛一直往成瑜瑾肚子瞄去,便是成瑜瑾那般淡定的人都叫他给瞄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干咳了一声,问了句晨哥儿午间可是吃了?来转移转移话题。 阿叔一直‘嘿嘿,嘿嘿’的笑着瞄他的肚子,好似他的肚子如今便是揣了个小宝贝蛋儿似的,他可是心心念念的盼着公子给生个小主子,盼了这些个年,总算有个想头了,瞧着公子问话,这才抬起头来答了句:“日后小主子也定是如晨公子这般活泼可爱。”前言不搭后语的。 成瑜瑾本只是想转个话头自是也不在意,倒是安君,听着他说小主子,心里头有些思量,成瑜瑾八月的生日,已是快要二十五的人了,也该要个孩子,想一想,日后会有个同自己骨肉相连的孩子,而且还不用自个儿生,这种感觉真是萌哒哒,瞧着他的肚子便不由自住的笑了出来。 成瑜瑾瞧着她望着自己的肚子笑,伸手抚摸了肚子,去年李子墨来信,说是生了个白胖可爱的儿子,若是安儿同自己的孩子,也必是不差,他很期待。 今日尚且还有些事情要做,上午全耽搁了,下午定是不能误了。 她先是提笔给丁山并老乡各自写了封信,又去书房寻了老王爷,禀了自己想去南州的的念头,老王爷敲着桌子思量了一会子,也是准了。 不过南州还在清河的南边,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少不得要费不少时日,须得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她同成瑜瑾都是有官职的人,还需去户部报备一番,还有京里的生意也得打点妥当。总之零零散散的事情不少。 待这些都收拾好,已经是快四月了。 三月二十八日,安君、成瑜瑾,墨晨,外带鸾凤同花泽,并百来号侍卫和不少下从,一行近二百来号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本来出行名单里是没有鸾凤同花泽的,也不知老王爷怎的,突然发话,说让她带上,带上便带上吧,不过多两个人事儿,左右马车有不少辆,随便搁在哪处都使得。 她乘坐的这辆马车大,她和成瑜瑾,并青竹揽月,还有个阿叔带着墨晨,五大一小也不挤,如今虽是近四月,不过外头还微微有些凉,便没有拉起帘子,好在窗子都是用的玻璃,并不妨碍视线。 墨晨这小家伙一路上瞪着那双黑汪汪的眼睛一直认真的趴在车窗上瞧外头,点大个人儿,也不晓得瞧个甚,竟那般专注。安君瞧着有趣,便逗了他两次,将他逗火了,转过身子去只把屁股对着她。 她便使劲戳了戳他的后脑勺,将他戳得跌倒在褥子上,摔了个狗(吃)屎,她也就只欺负墨晨不爱哭,墨晨坚强的爬起来,扁了扁嘴儿,一头扎进阿叔怀里,小手指还指着她,呜哇哇的叫委屈,给阿叔心疼得,都想抱着他换辆车了。 待她还要伸手去捏墨晨的小脸儿时,成瑜瑾忙捉住她的手:“别逗晨儿了,也亏得晨儿不爱哭,不然你这般逗弄,一日不知要哭几回。” 安君扯住他的脸:“不逗晨儿逗你呀,整日在车上都要闷死了,难不成叫我跟晨儿一样趴在窗子上瞧风景?” 他们这趟走的是官道,而且都是连着几个州城的平坦大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甚好的景色,加之如今还在北方,安君也没甚心思出去逛,路过城镇只住一宿或者补给一番,这般连番赶了七八日路,众人精神上都有些疲乏,瞧着情况最好的便是墨晨了,整日里精神奕奕的嘲笑这群弱鸡。 成瑜瑾倒是很懂她的心思:“走了这么多日,也惯是累人,前头不过二十来里地往左边绕小路进去二里左右有个旁山小湖,今日天气也好,不如便在那处扎营。” 安君瞧了瞧他,尚未问出口,他便答了:“前两年我去平阳郡时还在那处住了一晚。”默契这种感觉很奇妙,只需一个眼神,对方便能读懂你的心。 “正好今日日头还早,早些到了,让下人们去打也野物再采些野菜,对了,这会子蘑菇该是也极好,只是不知道笋还能不能吃?”她听了成瑜瑾这个提议是很高兴的,让她想起了在清河的日子,还有当年同园君一并去百花节时分的旅途,说起来园君倒是好几年没见了,这趟路过福荣郡时一定要去看看她。 见她发了话,青竹便撩起帘子,唤了管事过来吩咐下去。到了那条小道时,路十分不平,马车便有些颠了,安君索性下了马车,喊人牵了匹马过来预备骑马过去,成瑜瑾知她骑术不精,便也翻身上马在后头护着她,墨晨瞧见这两都跑了,也着急起来,把这帘子朝着两人可劲儿乌拉拉的喊。 安君瞧着他着实急了,才唤了阿叔:“将晨儿抱过来。” 我内个祖奶奶,晨儿是个好动的,阿叔哪里能放心让她带到马背上:“左右不点子路程,让老奴抱着晨公子走过去罢。” 她知他是一片好心,也不计较:“阿叔莫担心,瑜瑾也在呢,哪里就能跌着他了。” 阿叔不太肯定的望了望成瑜瑾,见他点头,才将墨晨抱过去,小心的放在马背上,然后自个儿在边上护着。 其实成瑜瑾手长,揽着两人不费劲儿,压根不用这般担心的。 况且原本安君还有些担心他到时候乱动,特特让马儿慢慢走,然后两手箍紧了他。哪想人家自个儿鬼精鬼精的,上了马老老实实的坐着,两只小手捉着鬃毛就不放手了,一副不相信这个姐姐能保护好他的模样。 三人骑着马儿慢慢走,安君同成瑜瑾调笑道:“瞧,像不像一家三口?”成瑜瑾顿了顿,道:“像。”气息喷在她耳边有些痒痒,这些日子这两人便是这般,全然不顾旁人,时不时来一番子你侬我侬,好在在他们一旁伺候的下侍们都是有眼见的,只顾着低头做事,当自己又瞎又哑,从不破坏气氛。 俊男美女,春光和睦,着实是副好景色,不过,好景色就是用来破坏的。 第九十五章 “王君,奴,奴也想骑马...” 安君正同成瑜瑾两人在腻歪,乍听到这声音,才反应过来,这趟出门其实还带了两人,扭头一看,花泽同鸾凤正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她也真是罪过,放着这两朵花,居然将他们忘记了......遂良心大涨,一挥手道:“那便一道罢,刘管事,再牵两匹马来。” 鸾凤不怎的会骑马,由着一个侍卫在前头牵着同他们并排走,花泽倒是骑术不错,一拍马鞭,哧溜一下跑前头去了。 不一会子他便捧了一堆花回来:“王君,前头的湖边长了不少野花呢。”边说边将花儿编成一个小花环递给她,她瞧了瞧,就往墨晨脑门子上套去。墨晨这会子正长牙呢,反手就将花环取下来往嘴里塞,安君哪能让他啃这个,忙从他手中抢过来,又将他啃到嘴里的花瓣扣出来。瞧了瞧这个花环,已经被啃缺了,留着也没用,就扔地上了。 花泽瞧着那个被马蹄踩过好几脚的花环,又抬头看了看前面相偎依的两人,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郡主将他指过来,明显是给安君暖床的,这会子安君都开荤个把月了,他连手指头都没摸着一下,如何叫他不心急,他这次用了朵合(欢)花编了花环给王君也是不得以之举,若是有一丝旁的法子,他也不想当着成瑜瑾上去争宠,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不抓住机会,日后等王君的身边人多起来了,想瞧着一面都不容易。 望了望那躺在地上无声嘲笑他的花环,拍了拍鞭子追了上去,他从不是这般容易放弃的人,不然郡主屋里十二个小侍,怎的就偏偏他能指给王君? “王君,奴在湖边还瞧见半山的小南竹呢,南竹一惯出笋晚,这会子定是有不少新笋,王君一会子要去采笋么?” 安君想都没想,答道:“要去的。”又问:“你也要去么?” 他心中一喜,正要开口,便听成瑜瑾似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我自也是要去的,荒山野地的哪里就能放心你一人乱跑?” 安君嗔了他一眼:“瞎说,我在清河时时常一个人上山采药呢,那山头可比这要高得多,再说一会子侍卫们也少不得要上山去的。” 成瑜瑾又挨着安君耳语了一阵,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的。两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将他给忽略的。 花泽瞧着他两亲密的模样,满颜欢笑,打趣道:“也不知瑜瑾公子说了些甚,奴还没见过王君笑得这般模样呢。”又羡慕道:“王君同瑜瑾公子的感情真好。”其实他这会子恨不得飞起一脚将成瑜瑾踹走,自个儿顶上去才好,方才已经能感觉到成瑜瑾对他略有些不满了,只得稍稍补救一番,有没有效果只能另说。 争宠这档子事情,若是那人已经心头有人,便是你再如何,也只算做给瞎子看,差些的还惹了厌烦,一肚子的宅斗手段施展不开,也叫人心塞不已。 瞧见这两依旧无视他,只咬了咬牙,另作打算。 其实不止他不好受,看着那两人的腻歪劲儿,鸾凤也心里头不好受,自然,他不会认为那是安君的错,他认为那都是成瑜瑾的错,都是他霸着王君,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又如何,就点子窄小度量,怨不得只能做个陪侍,还整日装清高,呸!!! 一行人到了湖边,扎帐篷的扎帐篷放东西的放东西,不过都有刘管事在指挥,刘管事打理出门在外的衣食住行十分拿手,所有老王爷才让她特特带上。 她嘛,心思早飞到山上去了,拉着成瑜瑾的手就跑,鸾凤跟花泽也忙跟上,她想着反正是去山上瞧瞧看有没有野菜什么的,多两人也无妨,便道:“你们去取两个篮子来,万一一会碰到点东西有地儿装。” 一行四人便上了山,说是四人,其实后头还跟着一小队护卫呢,她许久没上山野过了,这会子高兴得很,专捡那不好走的地方爬,瞧见了能吃的蘑菇野菜就指挥人去拾取上,几十号人,也算作是将这山头来了一遍大扫荡。 瞧了瞧收获不错,便让众人收了工,因着上山时她专捡的陡峭的地方爬,下山时便愈发不好走,众人都扒拉着一旁的树小心的往下挪。 他们这头在采摘东西,那边有十几个人在打些小猎物,一只狍子受了惊吓,往他们这头窜过来,正对着到了安君,那狍子个头不小,吓得厉害,跑得又快,安君想了想,一松拉着树杈子的手,往下蹦去,她站着的这处下面那段起落,瞧着不过小二米地,地上落叶又多,摔着想来也不会太疼,好过被撞着不是? 成瑜瑾跟在他后头不到半丈距离,已经举剑结果了那头狍子,一转头瞧着她这般威武,差点没吓软腿,一个箭步冲过去想将往下跳的她拉起,却只拽到了袖子,袖子不大的吃力,刺啦一声就裂开了,好在鸾凤就在一旁,眼疾手快的去接住她。 成瑜瑾紧在后头跳下去拉起她前前后后的瞧了好几遍,她都被瞧得无语了,又不是瓷做的,不过小二米地,没人接她都敢自己蹦,何况这趟低下还有个肉垫子:“我没事情,真的,不信你瞧。”说罢还蹦跶了几下表示自己无事。 瞧着她确实好好的,未有伤着一根毫毛,这才有人想起鸾凤来,鸾凤接她的时候踩着落叶没太站稳,扭了脚,这会子正捂着脚满头汗。 一个懂两手的侍卫解开他的鞋袜摸了摸骨头,道是只是扭着了筋,好在未有伤到骨头,回去用药膏揉一揉,养个几日便好了。扭脚,前世她也扭过不少次,不是甚大事情,听罢便也放心不少。 出了这档子事情,成瑜瑾也不再由着她自己走了,打横抱起她几个起落就下山了,回了湖边,让随行医生给鸾凤揉了药膏,安君又感谢安慰了几句,赏了不少东西下去,便让人送他回帐篷去了。 湖边上倒是热闹的很,洗菜的,杀肉的,烧火的,乒乒乓乓的响声不绝。 其实他们这趟上山找的那些个野菜蘑菇笋什么的,压根就顶不了多少东西,不过是她闹着好玩,得了只狍子才算是意外之喜,那狍子长得肥,杀完称了肉还有百来斤,她让厨子用大锅全炖了,每人都能分得半斤多。 护卫队的都欢喜得不得了,这趟随了王君出门真是顶顶好的待遇,月银加了两倍,一路上吃得好,行程也不累,起码对他们来说是极轻松的。 今日她发了话,所以所有菜食都是大锅炖的,每人一样菜一勺,跟吃食堂似的。 她瞧着蘑菇笋子都鲜美,便多要了两盘,后头的人素菜不够,她便让多打半勺肉,下人们又不是主子,吃肉的时候毕竟是少数,其实人家挺愿意吃肉的,也不知是人多饭好吃,还是因为今儿个厨子手艺爆发,她吃得很香。 鸾凤今儿个扭到了脚,饭食是送到他帐篷的,她吃完饭同成瑜瑾并花泽去看他时,他正握着筷子在撒气,远远都能听到:“这给小爷送的这是什么东西,小爷只是扭了脚,又不是瘸了,就要拿这喂猪的吃食来糊弄小爷?” 帐篷外头的三头猪面面相觑。 安君摸了摸鼻子,撩开帘子进去,便见他正抓着筷子死命戳盘子里的狍子肉出气, 鸾凤没想到安君今儿个这么早便来看他了,握着筷子的手僵住了...... 实打实的惊喜变惊吓,想着解释一下:“王君,王君,奴,奴...”结巴了半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便想爬起来行礼。 今儿个的菜食都是大锅出的,虽然味道不差,但品相比起往日吃的那些个却是差了不少,加之他今儿个扭了脚,心情差些,安君都是能理解的嘛,遂上前扶着他坐下:“你脚上有伤,就不要行礼了。” 又瞧了瞧那几盘被他戳得不像样子的菜,问道:“可是不合胃口?” “没,没有,奴,奴只是不太饿...” 安君朝成瑜瑾笑了笑,打趣道:“你瞧瞧,这个倒是好养活,一天有一顿饭便成了。” 成瑜瑾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瞧瞧,王君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这都开始嫌弃我能吃起来了。” 花泽抿着嘴笑道:“瑜瑾公子每日里便是少吃了口饭王君都心疼得不得了,嫌弃哪个都不能嫌弃您了。” 鸾凤扭着手可怜巴巴望着成瑜瑾道:“瑜瑾哥哥,你,你别生气,鸾凤不敢同你比....” 安君拍了拍他的手:“莫担心,他要敢生你气我收拾他,行了,别不开心了,想吃点什么,我让厨子去给你做。” 鸾凤喏喏道:“都可以。” 安君也不同他废话,让青竹去叫了几道菜,又让人特地煲了道汤说是让他睡前喝,然后拍了拍屁股准备走人。 感觉裙摆被拉住了,低头一看,鸾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王君,王君再陪鸾凤罢,鸾凤...害怕...” 她低头温柔道:“莫怕,今夜我让花泽陪你睡。” ...... 然后甩甩衣袖,潇洒而去。艾玛,感觉自己好渣... 第九十六章 鸾凤这厢里虽然扭到了脚,但是不会因为他的关系耽搁行程,一大早的,她便吩咐众人收拾了东西,继续启程。 一路上路过些繁华的城镇,或是比较出名的景点,她倒是也会去逛上一番,鸾凤扭了脚,她用伤筋动骨一百天来安慰了他,并让花泽留下来照顾他,少了两电灯泡,你好我好大家好。 自然,她也不会忘了每次都给他两带些东西,算做补偿。 如此晃晃荡荡了十来日,离福荣郡也不过只一日路程,到了南方这边天气比北方要暖和许多,众人都换上了薄衣。 鸾凤他们没来过南边,觉得很新奇,理了理衣裳道:“没想到这边的春日竟是这样暖和,若是在上京,这样薄的衣衫还得到五月中旬才能穿呢。” 花泽倒是没他这么欢喜,神情略有些倦怠:“南边暖和是暖和,就是总滴滴答答下雨下得烦人,我还是更喜欢上京。”这两日隔三差五的就下一场小雨,确实是诸多不便。 刘管事瞧着他们笑道:“这边雨水是多些,尤其是春夏两季,不过要说暖和,哪都比不上海州,那地方,便是冬日也能穿夏衫。” 鸾凤大惊:“这般热么,那夏日该多难受。” 青梅笑着打趣他:“是啊,那般炎热的地方,若是鸾凤公子这样怕热的人去了,怕是只能光屁股什么都不穿了。” “谁光屁股啦!!”鸾凤便恼得去挠他痒痒,也不知怎的,鸾凤同青梅倒是相处得不错,不过这般打打闹闹的,时间倒是好打发不少。 第二日一早便到了福荣郡城,早早有打理王府下的产业的管事来城门口候着。 昨儿个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今日地上还湿腻腻的,她也就不下马车了,青竹打起了帘子,管事在外头给她问安:“小的牟礼,请王君安。”说罢连着其他的不知是下侍还是小管事,二三十来号人跪了一地。 她略略打量了一番,为首的那个牟管事年纪约莫四五十来岁,身量不高,一副子精明相貌,倒是听赵管家提起过,说是个忠心的,南边这片生意,锦州,容州,扶州的,都是他在打理,是各处分派的四大管事之一,平日里他倒是忙得几个州城来回跑,这趟怕是知她要来,特特候在这的。 地上正湿,她也就不摆排场了,待他们行完正礼便道:“牟管事多礼了,快快请起。” 一行人起了身,抖了抖裤腿上的泥,牟管事道:“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王君可是要先过去?” 安君应了,车夫便驾着车,跟着他们一路往里头去,院子不大,但是也不小,除了正屋的五进,尚有不少偏房,一行下人侍卫们挤挤倒是也住进去了。 进了厢房,房间里摆设不多,屋里用炭火熏香烘烤过,没有那股子梅雨季节特有的霉雨味儿,倒是很得她欢心。她这趟里出门也带了不少下侍,是以牟管事在这处院子只安排了三个下侍,帮忙引引路什么的,青梅不如青竹沉,稳略略有些好奇,便问道:“怎的这么大个院子只三个下侍?”,青竹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别乱说话。她倒是觉得这个牟管事着实心细的很。 待下人们将东西都收拾好,她便叫了水,好好泡了泡澡。青竹过来同她禀道说牟管事同其他管事求见时,成瑜瑾正在用帕子给她压干头发上的水。她瞧了瞧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将梳子递给成瑜瑾:“简单梳个正式点的发髻。”又嘱咐青竹:“先将他们领去花厅,就说我一会子便到。” 她这趟里出来,老王爷嘱咐了下头的人,将些生意都要告知了她,日后待她接手起来也更快些,入了厅里,牟管事带头,二三十号管事挨个报了自个儿的名,又将手中管的事务一一交代了,繁琐的很,多少铺子,从哪里进货,或是有些货便是自产自销,除了本钱并人工钱,每月能赚多少,等等,待他们大致的将今年几月的交代完了,天都已黑了下来。 便是她记性好,听完这些个也不免头晕脑胀,成瑜瑾站在她后头给她按了按头,她打了个哈欠,同众多管事道:“浮郡绸缎那边的新样子着实不错,习管事立了大功,当赏,庄子的那几个师傅也赏。”又点了几个贡献不错的店铺:“日后若是再有好业绩,便都按照这般,将奖赏提高一倍。” 众多管事略略有些吃惊,他们这一遭虽说是说得详细,不过只是应了上头的吩咐,倒是没想到她竟然都能记下,不过吃惊是吃惊,却都与他们没大关系,便打了揖一一应下。 天色也着实不早了,便打发他们回去了,又道:“过两日我便走,你们也莫须这般日日候着,紧着手头的生意才是,我这不差人伺候。” 第二日一早,她将将梳洗好,便有下侍过来禀道:“福荣郡郡尉携自家女君同夫郎前来拜访。” 他们这趟里进成,人手多,马车又显眼,都知道是来了个显贵人家,稍稍一打听便能打听出来。况且前些日子,她便写信给园君,告知了她自己要来福荣郡的事情。其实园君昨儿个便要来寻她的,还是郡尉拉着她好说歹说的,才等到了今日。 竟是园君来了,她大喜道:“快,将她请过来。”下侍正要退去,她又想着,除了园君还有她爹娘,来她这厢不大方便,又道:“请去花厅罢。” 嘱咐青竹道:“将我带出来的茶叶沏上,再让厨房弄些糕点,凡能做都做一些。”又同青梅道:“你去给鸾凤同花泽送些银两,告诉他们这两日可去外头逛一逛,瞧见有中意的也不必省,回来找管事支银子便是。” 转头拉过成瑜瑾的手道:“走罢。”成瑜瑾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笑道:“好” 到了花厅,郡尉几人要行礼,她上前虚扶了一把:“诸位莫需如此。”园君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安姐姐,这些年没见,你竟长的如此好看了。”她伸手捏了捏园君的脸:“园君也长成大姑娘了。”从一个微微有些黑的姑娘变成了面团子一般。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不少话,多是园君在说,她这两年是如何如何,哪家的糕点铺子换了厨子味道不好,学里来了个新夫子很严厉等等,待她说完自个的,又问安君,从安君回了清河上了京,到丁山成婚,到成瑜瑾,到墨晨,安君也不嫌她啰嗦,挑着同她讲了不少。 说到墨晨,园君左右瞧了瞧:“安姐姐,让我瞧瞧那个出生便十斤重的弟弟呗。”安君便让青竹去将他抱上来,说来也怪,墨晨竟然十分喜欢园君,扒着她就不松手了,园君也乐呵,抱着他去给她爹娘看:“娘亲,爹爹你瞧,这就是安姐姐的弟弟,唤做晨儿,他出生便有十斤重呢。” 她爹娘瞧了啧啧惊奇了两句,墨晨如今沉的跟个铁疙瘩一般,园君抱了这会子早就手累的很,安君瞧着,便让阿叔去将他抱过来,哪料到他居然死死抓住园君的衣襟不松手,安君瞧着好笑,便道:“园君,你看,晨儿这般喜欢你,日后就将他嫁给你好了。” 园君郑重的考虑了一番,应道:“好。”众人哄笑不已。本是句戏言,谁成想,竟一语成真。 同福荣郡住了两日,这两日园君陪着他们将福荣郡上上下下逛了个遍。成瑜瑾瞧着她在福荣郡买了不少东西,多是些男子用的,既不是给他买的,也没有赏给鸾凤他们,只交由青竹放在在京里她准备的那个箱子里头,见她无意说,他便也没问。 在园君的千不舍万不舍中告了辞,一路继续往南,福荣郡离平阳郡不算远,不过三天左右的路程。 自同和园君别后,她的兴致便一直不高,坐在车上呆呆的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甚,花泽想了想,便也上了这辆马车,打算说个乐子逗逗她,结果被她呵斥了一顿,安君极少呵斥人,皆因他讲的是一个寡夫的事情.... 有他在前头挨了枪子,众人均安安静静的,生怕再撞上枪口。 安君其实不是兴致不高,真说来,她兴致还挺高的,这趟她打算回去看看以前的小伙伴,还有......夫子... 她这会子有一种诡异的,要带着男朋友回去见爸妈的心思...说不上来是胆怯是心虚还是别的其他的什么,可以称之为近乡情怯。 “别戳了,再戳,指甲就该断了。”成瑜瑾上前将她一直戳窗子的手包在手心里:“王君这两日可是有心事?” 安君摇了摇头:“无事。”见她不愿说,成瑜瑾也不多问,只揽着她,陪她一起瞧窗外的风景:“瑜瑾会一直陪着您。” 第97章 当现任遇见前任 王府在平阳郡下并没有产业,是以他们这趟住的是客栈,管事早早派人去将郡里的一家客栈给包了下来。 离开不过二年,平阳郡并没有什么变化,让青竹去郡城里又置办了些东西,清河村里的邻里对丁山和她颇有照顾,是以这些个礼不但数量多,分量也要足了,虽然在上京也备了些,不过路途遥遥,带上那样多的东西不太方便,便索性就近了买,如此便拾掇了一日。 她在清河住的日子不算太长,却将这当做自己的故乡,虽没有朝思暮想、魂牵梦萦,不过能衣锦还乡,冠翎归故里,几乎能算做很多人一生的愿望。 将昨日并前些日子采买的礼物及自上京带来的一并整理出来,足足装了有七车,指挥下侍们连夜分整好,第二日带着十来个下侍又十来个侍便去了清河,虽说已经尽量缩减阵容,不过连上车夫,还是有三十几号人。 他们起的早,到了清河镇上不过是巳时,恰赶上四月半的集会,街上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终归是个小地方,青竹几个打着帘子看了会便放下了,瞧瞧新鲜还成,若说热闹,那处都比不得上京。 他们这阵容在清河也是头一遭瞧见,是以边上围观的群众不少,管事随手请问了一个路人女学的位置,路人倒是瞧热闹瞧得起劲儿,十分热心道,要领着管事前去,安君则一直透着窗子盯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女学大门口,青竹几个打了帘子先行下去,在外头举着胳膊候着她,她有些紧张,顺了顺头发问成瑜瑾:“你瞧瞧,可是哪里有不妥的地方?”成瑜瑾心中微紧,伸手理了理她裙角的褶皱,又细细打量一番:“未有不妥,这般极好。” 便见她深吸一口气,扶着青竹的手,踩着小凳下了马车,成瑜瑾随后下来,安君下了车便直奔女学里去,起先还有些忐忑,真到了地方,反而一点也不紧张了,她这会极想看看夫子。 她要送的那些个礼管事倒是都清楚,不少侍卫帮着取下跟在她后头抬了进来。 个个进了女学便不住的张望,清河的女学,真说来,其实是有些寒酸的,下人们个个望得起劲还得归是因为他们主子在这儿呆过。 夫子并没有在以前那个学间,与安君同一批的都算毕业了,他换班也是正常的。 安君轻手轻脚的绕着几间学间逛了个遍,才在启蒙班那找见他。 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君,一个在剥松子,一个在吃糕点,一旁是她们鬼画符一般涂下的散了一地的纸张,夫子如以前那般,穿着书生袍带着儒冠,半蹲着一张一张捡落在地上的纸。女学都是开的两面窗,那边的光影罩了他大半个身子,映得人略略有些模糊。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心酸,泪水便盈了眼眶。若是成瑜瑾是她的丈夫,那夫子便是她的初恋,还是一段相处美好,却因着相隔两地而分开的初恋,是美好的,梦幻的,在回忆里泛着微微薄暮光彩却略带苦涩滋味的... 成瑜瑾跟在她身后,自是瞧见了她的表情,以及她目光处的夫子。 他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某些地方,其实成瑜瑾和夫子是有些相似的,硬是要相比较起来,夫子不如成瑜瑾模样长得好,成瑜瑾少了夫子那股子被岁月打磨沉淀下的,值得人细细品味的韵味。一杯是新茶,一杯是陈酿。 男人的直觉是准确的,他肯定眼前这个男人在安君心中的分量,不同与鸾凤花泽之流,他有了危机感,他甚至觉得,自己莫不是眼前这个人的替代品? 不同于成瑜瑾心中的纠结,跟在后头的鸾凤花泽两人一副笑咪咪贱兮兮的看好戏表情。此情此景,便是个瞎子也能瞧出些门道来。 夫子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朝着这边看了看,先是一愣,对着安君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纸张,拍了拍那两个小女君的头,似是交代了些什么,便出了学间,朝这头而来。 在安君眼中一如既往的父亲瞧女儿出息了的慈爱笑容,成瑜瑾却瞧出了其中的温柔,惊喜,以及某种不可言说的感情。 “夫子!” 安君如以前那般扑过去。 夫子伸手接住她,拍了拍她的背:“竟长这么高了,都成大姑娘了,我记得你走前才这么高的。”比了比胸口位置,走之前她不过一米五左右,如今都有一米六多了,头顶都到他下巴了。 安君蹭了蹭他:“夫子,近来可好?” “自是好的...。”夫子楞了一愣,他也瞧见了成瑜瑾,不必多说,凡是有眼睛都能瞧出两人是相像的。 诚然在安君心中并没有一丝将成瑜瑾做夫子替身的意思,她真的真的只是刚好喜欢这么一款而已。但是在旁人眼中,却不能不叫人多想。 夫子同成瑜瑾两人视线对视一秒,各自移开,不晓得想些甚。 夫子问道:“这趟里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儿,打算留几日?”上京离这里路途遥远,想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特特来看他。 安君道:“打算住个三四日,这趟里是要去南州的,正巧路过这里,便顺道来清河看看。夫子不如先去忙,我去后头厢房等会子便成。” 夫子笑道:“无妨,那两位小女君的家人去集上买东西了,倒是也去了不少时辰,怕是不一会子便要来接她们回去的。” 两人便说了些家常话儿,多是安君在问,譬如老学监身体可好,当初一个学间的女君们可是娶亲了,之前那批下侍们有没有嫁人,等等...说了会子话,那两小女君的家人也不见来。 她便同夫子道:“夫子不如先进去,我先去看看老学监好了,这趟里,我可是带了不少东西呢。” 夫子便叫了个下侍领着她去后头的厢房,这个下侍是新来的,当初照顾他们那一批的有一部分嫁人了。 这下侍年纪小,偷偷看了她一眼,便红着脸低下头,略结巴道:“小小,小的领女君过去。” 礼物早早分成两份,一份是吩咐管事采买的,满满装了一箱子,一份大多是安君自个儿买的,也足有满满一大箱子。 她便让下侍们抬着那两口管事置办的箱子去了老学监那厢,老学监这会子正眯在摇椅上晒太阳。听见有人来,眯着眼瞧了她好一会子才算认出来。 两年不见,老学间头发更白,背也略略驼了下来,瞧着她来,心情颇好,拉着她问了不少家里长短的话,估摸年纪大了的人便是爱唠叨些的,自然老王爷除外。 临了,她让人将箱子抬上来,从里取出一只盒子,里头都是些钗配,托他转送给学里的下侍,其余的便都是孝敬他的。 老学间抱着那坛子她酿的酒笑咪咪道:“去,去瞧瞧你余夫子,老头子我自个儿喝两辈。” 老学监虽然老,可是并不糊涂,当年她那点子心思,除了她自己以为无人知,学里的几个夫子哪个不是瞧在眼里?摇了摇头,不可说啊。 安君去寻夫子的时候,夫子将把那两小女君交给他们的家人。瞧着她过来便道:“不如去后头院子坐坐?”他们这批人数众多,他的屋子根本装不下,还不如在园子里头,众人便是站着,落脚地也宽敞些。 安君自是了解这个情况的,上前拉着他,点了点头,又问道:“后院的那池荷花还种着么?” “自是种着的,不过这会子可是都没开花。”又道:“正好前些日子里收了一坛子露水,不然你今日来了都没甚东西招待。” “那挺好,我可是捎了不少茶叶来呢,也不知夫子的手艺进步没?” 鸾凤在后头笑道:“瑜瑾哥哥泡茶的手艺也不错呢,就是不知跟这位夫子比起来,哪个更好些。” 安君皱了皱眉:“刘管事,派个人将鸾凤送回平阳去。”也不知她早上是哪根经不对,居然连这两一并带出来了。 鸾凤跺了跺脚,待还要再说些什么,瞧见安君脸上明晃晃的厌烦之意,也知这会子不是时候,只好跟着下侍退下。 夫子问道:“怎么了?” 安君笑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夫子便也不多问。 入了后头的院子,满池子的莲叶碧油油的风一吹哗啦啦响,溢着的莲叶清新味道倒是也不错,夫子用小炉烧好水。 烧水这空档,安君将箱子打开,先是拿了不少罐茶叶出来,然后是一盒子的珠钗,还有不少外袍,其中一件天色精锻绣松竹的袍子,成瑜瑾曾见过,本来以为那是要送给他的......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摆件儿,毫笔,香墨... 她拿了一件,便献宝一般的给夫子看,告诉他这是在哪哪哪买的,夫子用(穿、戴)一定很合适。夫子含着笑一一收下并不多语。 下人们低着头瞧着脚尖默不作声,心里头却忍不住想着,若是这位爷入了府,怕是位置不会比成公子低了去罢,至于这夫子是不是成亲了年纪略大什么的,这些个事情在大户人家并不少,大家都见怪不怪...... 花泽则是在心里头盘算着是不是能交好一番?反正他目前分不到宠,来个人分分成瑜瑾的宠也不错。 第九十八章 几多人,几多心思。 旁人许是好奇,许是感慨。便只得成瑜瑾,他心中是说不上来的心酸苦楚,情之一事,最是催心毒药。 且不管旁人如何,安君如今心情是极好的,同夫子絮絮叨叨了半日,又去了清河村里逛了一圈,自然家家户户都带了礼,当初对丁山同她颇多照顾的那几乎礼尤其厚些。引起的轰动不必多说,好容易推了老乡们的热情,赶去了女学里,同夫子一起吃了晚膳,餐桌上她不住的给夫子布些菜式,吃食都是她带来的人准备的,精细美味自不必说。 女学倒是有几间厢房,收拾一下,他们这些个人也能住进去,安君住的还是先前住过的那间。 这两日过得分外慢节奏,早起听听女君们念书的声音,午后同夫子泡一壶茶,听他念一段书,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还在女学的时候。 有些人,天生便有能让人安定下来的魔力,在他身边,时间仿佛是一段放慢了镜头的旧段子,泛着微微茶色,暖暖荷香,十分的安适人心。 她堕落得不想走了,有时候心中难免会自暴自弃想到,不若便把夫子敲晕带走算了...... 不过,却也只是想上那么一想而已。 她已经有了成瑜瑾,不能负他,也不应辜了夫子。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水土异也。 夫子这样的人,就如那幽兰,长在空谷处才是最佳。 临了别了,夫子在女学门口送她,这一次她没有问夫子愿不愿同她同去,她这么个身份,便是无心之话,也会叫人钻了空子。他是定邦王君的幼年导师,颇得定邦王君看中,师徒情深,这样便极好。 坐在马车上,瞧着渐渐远去,模糊了的夫子的身影,她突然想到一句话,若是你喜欢一支花,你会将他折下,若是你爱一种花,你会为他浇水。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摇了摇头,她对夫子的感情是爱么,定然不是。 安君后来特特同成瑜瑾提了夫子的事情,也坦承过她曾今对夫子又那么点子意思,更保证,自己是偏爱这一款,并没有任何的,将成瑜瑾做替身的想法。她一直觉得,误会矛盾早早说开才是好,成瑜瑾,额,看起来,也很相信她。 继续往南州去,一路上一如往常一般,游山玩水走走停停,鸾凤同青梅依旧打打闹闹,花泽依旧见缝插针的抛媚眼,她也依旧那般的宠爱成瑜瑾。 只是有些阴暗的种子,在某个地方,无声无息的落地生根,静待发芽。 到了南州已经是五月初六,南州河流小分支极多,气候温暖湿润,却又不在主流干道上,是以极少有水患之灾。 南城富庶,城内交错的河流走道都用青石板修整铺道,虽不如上京那般气势威宏,却自有一股子温婉的水乡风情。 滂水而建的宅院,数量繁多在湖面穿插来回的小舟,妖妖娆娆的杨柳,弯弯的石拱桥...许多地方,都能勾起她内心深处的回忆。 南州是老王爷的封地,自然也是有府邸的,便是南州城里位置最好的扇门街,占了整条街的左侧。 右侧是些官员富商的府邸,由宛河并扇门街分开的南北两头,城南全是些官户商贾人家,又由扇门街分东西,西面便是定邦王府,挨着王府的是宛湖,连着王府后院,都划作王府的地方,宛湖湖光山色皆相宜,前些年头,王府没有主子,倒是也由得些个富家公子女君们游湖赏色,是处风流去处。 城北则分上下两块,上北是些小富之家,下北地方小些,不过五六条街,住的是穷苦人家,无论哪处,贫富差距总是不能逾越的距离。 她入城这日,南州的七品以上官员都来了,南州下辖八个郡,林林总总的官员跪了一地。 照说,她这会子只是个王君,当不得他们这般的,可是这片地儿天高皇帝远,定邦王便是此处的土皇帝,她就是太子,各个官员自是要来讨好一番的。 她没甚的心思应付这批人,连面都没露,只让青竹说了句路途劳顿,待休整好了再行宴请他们。 定邦王府占地不小,亭台楼阁,轩榭回廊,自是不必多说,最为得安君欢喜的还是园子里引了汪小溪流,旁边缀着假山,宛转至极,她自个儿住的是阁楼,便将这挨着小溪的院子指给了成瑜瑾,除了这溪留还有小瀑布,连着宛湖的荷塘,景色极好,不过园子就在那处,她也没细看,左右跑不了不是。 然后她又忙着去自个儿先前看好的那片地头上仔细打量,请了最出名的建宅院的师傅,量地儿,置材料,买树种,各种林林总总的事情,忙乎得不得了。 最为重要的是那庄子建在三面环山的山谷处,外头环流着小溪,空间里的奇门遁甲书本倒是起了作用,她对这放面不是十分精通,但是照蛋画圈圈还是做得来的。 是了,她想建那么一处世外桃源,投资是巨大的,收益是没有的,不要问她为什么,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庄子画好了图纸,各种用料不是买来了就是正在来的路上,工匠也都请好了,庄子可以开工的时候已是七月份了。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一是老乡来看过她,给了她几张现代的房屋构建图,被她婉拒了,她就是想建一座古色古香的桃源世界,老乡对她的财大气粗表示赞扬一番,继续跑到各地作死去了。 二是老王爷怕她银子不够花,又拨了一笔下来。 三是爹爹从临城郡回去上京跟便宜娘亲厮磨一阵,而后便宜娘亲也跟着他一并来了南州。她瞧了瞧,难得便宜娘亲身边没跟着些乱七八糟的小侍什么的,就小手一挥,给爹爹放了假,指了几个对南城熟悉的下侍跟着,要求他们务必将南州可去的景点踩个遍。 待交代好这些,她又想起来办宴席的事,没个其他由头,随便寻了个赏荷的理由,发了二三十来张帖子出去。这般一来二去,说起来她已经冷落成瑜瑾不少时日了。 待一切都安排好,明日才是赏荷宴的日子,今日偷得半日闲,她便去寻成瑜瑾去了。 乍然发现,他居然清减不少,这些日子不止她忙,成瑜瑾也忙,许多事情光交给别人她不大放心,还得成瑜瑾来回跑着监监工才是。是以,她以为这些日子是累着他了,又许是水土不服? 上前从后头抱住他的腰,过了过手感,果然瘦了:“瑜瑾,可是不习惯南州的气候?” 成瑜瑾道:“未有,南州气候风景皆怡人,瑜瑾很喜欢。” 安君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摸了个遍:“那可是太累了,或是菜食不合胃口,你竟瘦了这么多。” 成瑜瑾心中长叹了口气,他怎好说是因为她都有两月余未有陪着他了,若是一直清汤寡水便也罢了,尝过肉味再咽糠,独守空房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才叫他生生磨瘦了?加之...... 总之这些都是不便开口的,他也只能笑着摇摇头:“哪里就瘦了,莫不是安儿太久未曾注意瑜瑾,给记错了?” 安君便嗔他:“那定是我记错了,许我记得是旁人?” 本是句戏言,倒叫成瑜瑾心中略略不舒服了,因为余夫子的身量便是他如今这般的,他也未有表现出来,不管安君对那夫子是何等心思,她都特特解释过了,他还不依不饶,那就是自寻死路,不接话,只自顾着去咬安君的嘴儿,两人逗弄一阵便气喘嘘嘘。 不过安君没任他继续下去,叫下侍送了水进房:“莫急,待我洗一洗再说,今儿个我可是跑了一上午,浑身汗味儿重呢。” 成瑜瑾也不多言,帮她解了衣裳扶着她入了浴桶里,然后自己一件件慢悠悠的解衣裳,他瞧着瘦,修长,不过身上确是有肌肉的,不似丁山的那种大块头,而是内敛的,精瘦的,他解了自个儿的衣裳,便也一步跨进了浴桶里。 好在浴桶够大,装下两个人也没溢出水来,安君用视线在他全身上下剐了几层油后,便直接扑了过去,坐在他腿上,两人口舌交缠,安君摸了摸他:“想么?” 自然是想的,才开荤不久,又被忌了两月,他都想疯了好么,也不回她的话,堵在她的嘴儿愈发使劲的亲吻,握着她的腰略略提起一些,便冲了进去,顿时水花溅落一地,他不管不顾的加快速度,用行动来告诉她他的心思,一时间房内春光无限。 两人在浴桶内折腾了一回,水略略有些凉了,成瑜瑾将她擦擦干,直接拎到床上又继续,一下午的时间,便在这般□□无边又荒唐无限中度过。 第九十九章 第二日便是个赏荷宴,虽然她不过发了三十来张帖子,却来了足有近二百号人。 各个官员领着自家的家眷,并众多的年纪二十来岁的不知道是自家的还是别家的未婚公子,连她的喜好都打听得一清二楚,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要太明显。 她就露了个脸,便自回阁楼去了,其他的事情便交给成瑜瑾打理,爱饮酒、爱作诗,由得他们去。 便是这么池子花都没两朵的普通荷花,众人也赏了好几个时辰,瞧着兴致还都颇高,真叫人感叹权利的神奇。 鸾凤同花泽倒是在这宴席上交了几个朋友不提。 却说南方这边的家院规矩远比不得上京那处好,女君们的各个夫郎都抱着,将其他的人挤走,妻君便是我一个人的了这般想法,斗得那叫个风生水起。 鸾凤同花泽经过他们的这一番耳濡目染,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啊,自个儿可是比旁人要有优势多了,好歹王君身边这会子就三个人不是?只要挤走成瑜瑾并鸾凤(花泽)王君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咩哈哈哈,仿佛瞧见了自己马上就要升位加薪,正朝着王君正夫的位子大步前进。 是以,两人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起先只是今儿个我将你衣裳剪破,明儿我把你首饰弄坏。 后来是今儿个我给你下巴豆,明儿个你绊我一脚。 当然,受苦的那个一准儿是要来告状的,安君只意思意思的赏了点东西,交代两句,好兄弟有些小摩擦难免的,谁都不许放在心上去。 两人见了左右没处罚,便愈发放开手脚了。 再后来是我给你下疮粉,结果鸾凤中了招,脸上长了手指大的红点满满一脸,足足养了半个来月才能见人,他吃了这么大个亏,自然是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是以,今儿个安君同成瑜瑾无事在园子瞎走走的时候便碰了上了这么一出场景,只见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女君正同花泽在假山后头滚做一处,两人发髻散乱,钗环落了满地。 花泽瞧见了她,一把推开了自个儿身上的那个女君,趴下砰砰砰的磕头:“王君,王君恕罪,冤枉啊,花,奴,奴没有做这种事,奴不敢,冤枉啊,是鸾凤,是鸾凤这个贱人陷害我的,求王君做主...”语无伦次的,安君自然知道他是冤枉的,狗胆再大,也不至于偷情偷到王府的花园中央来了。 鸾凤一听,也跪下道:“王君,奴,奴冤枉,花泽他血口喷人,平日里他就看奴不顺眼,这趟里自己干了这龌龊事,还想扣在奴头上!!” 自己极少出来走,就能这么巧了,恰好在路过的地方碰到这一出?兴许鸾凤是出了点力,但是他绝迹没这么大的能耐,不过真相如何她也不介意。淡淡的同成瑜瑾道:“这些个事情,你处理掉吧。”便自回去阁楼了。 成瑜瑾恭恭敬敬的应了,暗暗勾了勾嘴角。 花泽同鸾凤这等子小打小闹,他本是不愿理会的,可是抗不住旁人想朝自个儿下手,疮粉,那等子龌龊东西,他居然都下到自个儿院子里来了,虽然他没事儿,但是总不能放着这么个恶心思的在身旁晃悠不是? 最后将这女君打了三十板子送了回去,自然,连着花泽的卖身契一并,他这样的身份,都是有契约的。那女子是南州城里有名的色胆包天的人物,嗜酒嗜赌,还爱逛春园,跟着这么个人,他日后还不能和离,日子可想而知,哼...... 却说鸾凤这边,这档子事情竟这般顺利,不禁叫他喜出望外,想想看,若是再这般将成瑜瑾也弄走,那王君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却不也想想,若不是有人给他放水,他连将那女君弄进府里来都做不到。 花泽最后的去处她没问,在她心中,花泽同旁的下侍并无不同,若一定要有不同处,那就是旁的下侍不会时常来膈应她。 却说这头,安君一个字都没问,却叫成瑜瑾略略有些不放心,他也是先前在清河碰到了夫子,心中一直郁结,加之如今叫这两人闹得烦躁了,这才推了两人一把,不知道安君在心中可是会对他起间隙,譬如,以为他是个心肠狠毒之人,其实,他本也就不是个善良之人...... 这就跟男女相亲一般,虽然大家都会扣鼻子、放屁,但是你不能当着人做,自然,待你们结婚了,那就没关系了。 成瑜瑾并不是个冒失的人,他这般做,未尝没有些个小赌气的意思,你瞧,我就是这样个人,跟你那温柔善良的夫子可是一点也不相似,你会不会介意? 人就是这样,若是安君没有给过他承诺,一直平平待他,那他心中并不会有这些个醋意翻腾。 可是安君给了他这么个权利,将他的占有心宠大了,就跟养猴子一般,你每日给这只猴子一袋板栗,突然今儿个你就要将板栗给别的猴子,那先前那只猴子定是不依的,或是挠那只抢板栗的猴子,或是挠饲主,总之不可能乖乖巧巧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是,成瑜瑾他毕竟不是猴子,他挠完以后,略略恢复了理智,觉得不大妥当,是以,试探的问了问她:“安儿...你,可是生气了?” “生气?”她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花泽的事情,花泽同鸾凤闹的也着实烦人,打发走也好:“不生气,不过是个玩意儿,只要你高兴,随意处置便是。” 她思量了一番成瑜瑾最近的形容,便得出结论,他极没有安全感。 这是必然的,在男女两方的地位价值极度不平等之时,安全感这种东西,绝不会无缘无故长出来,她相信成瑜瑾爱她,她也相信成瑜瑾知道自己爱他,可是他没有信心,在世俗及众多家人的反对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成瑜瑾已经二十五了,也应该要一个孩子,到时候应该会为父则强罢? 她第一次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迫切的提上行程才是。 她是行动派,当即放下手中的书本,上前缠着成瑜瑾:“瑜瑾,你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了没,我们要个孩子如何?” “啊!!?”成瑜瑾没想到她思维跳得这般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安君又问了一次。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说起孩子,摸了摸肚子,算起来他独宠已经半年多,安君虽不是那等子纵欲的人,但是宠幸他的次数也绝迹不少,他是极渴望孩子的...可是肚子就是一点子反应都没有... 安君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莫担心,左右还有两个月才准备回京里去,这两月也无事,我们再多努力努力,嘻嘻。” 我是两个月的幸福生活分界线 回程的日子定在十月,十月金秋,秋高气爽,启程也便宜的很,一行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走水路回去,一来是图个新鲜,二来,他们带的东西不少,走水路好运输。 上船不过三日,丁山就吐得个死去活来,安君起先想着,许是晕船晕得厉害,特特叫厨子做了酸梅子汤,又在船舱里摆了不少橘子,倒是有些效果,只是不显著。 昨日途经冒郡城的时候,本想将船靠岸,上岸去请个先生来瞧一瞧的,不过丁山吃了碗梅子汤,觉得自己无碍了,安君瞧着,也确实没再吐了,便也由他去,今儿个一早,便又吐开了,端了梅子汤过去,还只说太甜吃不下。 待丁山吐完,安君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给他漱了口,成瑜瑾在后头递了巾子,便宜娘亲坐得远远的,略有些担心道:“不若去请个先生来瞧一瞧罢。” 安君倒是神色古怪,问道:“爹爹可是有身子了?” 听了这句话,丁山愣了一愣,便宜娘亲愣了一愣,成瑜瑾愣了一愣。 听闻可能是有身子了,丁山是高兴的。 三年抱两什么的,便宜娘亲是新奇的。 岳父都怀上了,自己还没动静,成瑜瑾是失落的。 安君唤了管事过来,让他派人去前头镇子上请个先生过来,管事吩咐了后头小船上的侍卫领头一声,便见两个侍卫由另一艘小船上了岸,找人打听了一番,朝着一个地方狂奔而去。 不过一个半时辰左右,便见那两侍卫抗了个人,追了上来,跃上小船,然后管事放下梯子,将那人拉了上来。 请来的先生年纪约莫五十来岁,被侍卫抗在肩头一阵狂奔,这会子头晕脑胀得厉害,自己瞧着都要倒下了,安君让下侍给他倒了杯茶水,待他缓了两柱香。 被这般架势请来,这个先生心中也略略有些不安,将丁山两只手换着号脉换了七八趟,中间丁山都干呕了两次,他才战战兢兢道:“恭喜,这位爷,这位爷是有身孕了。” 安君自也是感觉应是有了身孕,是以,也没甚好意外的,待那先生开了张方子,便让人将他送下去了。 是以,丁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孕吐生涯。 第一百章 走水路要快许多,到了上京城将将安顿下来,便下了第一场冬雪,骤雪初霁。 老王爷今儿个心情好,将祖父祖母,爹爹娘亲还有刘清一并叫来了府里。 这是有事儿要宣布了,老王爷直接得很,花厅了人手一杯茶,清了清嗓子,道:“安儿马上就要十六了,也到了该定亲娶正夫的年纪。”说罢,看向安君:“安儿自个儿可是有中意的人?” 来了...她觉得手心略略有些出汗,搁下手中的茶盏,不满道:“哪里来的中意的人,宴会上碰到的那些个儿郎们个个不是娇滴滴就是做作的很,孙儿一个都不喜欢。哼!要我说,即使不能似曾祖父这般文韬武略,也不能差了太多才是。” “你呀!”老王爷敲了敲他的脑门:“正夫的话,是得仔细挑挑,左右也不急,迟两年娶正夫的人家不在少数,那便先定上两个侧夫再看看挑着出色些的定些侍郎。” “那,要不就把成瑜瑾提做侧夫罢,我觉得他也极好。” 老王爷没有直接应,不做意问道:“怎的,安儿很喜欢他么?” 她略略有些紧张,人都是很矛盾的,老王爷虽希望她喜欢她的夫郎小侍,但绝对不会希望她太喜欢。 身份这个东西,有时候真是把双刃。若是,成瑜瑾的父亲尚且在世并且有个实权官职那就好办许多了,爹爹是一品大员和娘亲是一品大员,对男子来说,真的差很多。 “当然啦,成瑜瑾他很乖,很听话,从来不吵吵闹闹的,我很喜欢。” 听她这么说,老王爷没太在意,不过是个侧夫,又不是正夫:“成瑜瑾那孩子是个好的,只是年纪大你略多,不过你喜欢,那也无碍,就提做侧夫罢。” 说罢,又转过头去同祖父祖母他们商量哪家的哪个孩子好云云。 安君心里头挠心得厉害,应该怎么说,才能打消他们这个念头呢,好像怎么都不能打消,若是自己一定只要成瑜瑾一个,他们估计只是训斥自个儿两句,成瑜瑾就难说了... 是以,她也只能拉着老王爷袖子苦巴巴道:“曾祖父,孙儿明明还小,您就真忍心这么早就给孙女找夫婿么?” 老王爷笑道:“去去去,又不是要将你嫁出去,哪里就不舍得了。莫不是安儿对我们选的这些个儿郎不满意,那安儿自个儿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她都没细细留意过上京的儿郎,哪里有什么人选,没得娶来耽误了别个,恹恹道:“安儿只是还不想娶夫郎嘛。” 老王爷突然仔细盯了会她,然后凉凉道:“安儿要记得,我们这等人家,夫郎可以宠爱,却不能独宠,更不能叫个男儿给牵住心思,否则,哼。” 老王爷平日里对她惯是宠溺的,她一直不清楚为什么旁的哥哥弟弟那么怕他,这会子倒是体会到了,只是这般轻哼了一下,却叫她吓出一身汗,讪讪道:“安儿知道,但凭曾祖父做主。” 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便是他们真的将成瑜瑾如何了,自个儿难道就因为成瑜瑾同他们恩断义绝?或许真的有那种为了爱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人,可是,她不是... 一群长辈们从早起辰时末一直研究到吃晚饭,在安君的挑挑拣拣下,定下了一个侧夫,三个侍郎,剩下的,实在是推不掉,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一行人商量好,便预备明儿个过去通个气,赶在过年前定下来。 吃过完饭,成瑜瑾被老王爷喊去谈了谈话,回来的时候,仔细点,还是能瞧出心里不痛快的,她都不用问内容,大意定是让他莫要妒,紧着开枝散叶才是正紧。 晚上,两人滚完床单,安君累得睡死过去,成瑜瑾却没一点子睡意,夫郎同小侍不同,再不得宠,一月也得分上一夜的。将怀中的人儿抱紧了,这是他的人,他怎么能,怎么舍得分给别人? 一会想到安君日后会娶的夫郎们,一会想着自己怎的还没个孩子,一会又想着若是这会有了身孕,待安君的侧夫侍郎进门以后,自己就只能将安君拱手让出,哪户人家都没有夫郎有孕妻子跟着吃素的道理,心中真真是矛盾又纠结,一夜未眠。 第二日起来,安君瞧着他眼下有淡淡的黑青,心中不禁有些悔意,如果,如果当初自个儿未有同他说那般话,想必如今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便盼着,若是爹爹再生个小妹妹就好了,这样,让小妹妹继了王君的位子,她带着成瑜瑾到处游山玩水,当个实实在在的米虫,不在京里,长辈们想管也够不着。 又想着,便是爹爹没有给生个妹妹,说句不好听的,老王爷年岁毕竟这么大了,也没多少年头,这些年便打打马虎眼,莫要当面惹他生气就是。 自然,她心里的这些个想法是不好说出口的,也只好抱着成瑜瑾腻歪了好一阵子,一时间两人心思各异。 今年的这个年节,也不知是她心里不痛快,还是怎的,只觉得气氛格外压抑,兴许是她的黑脸吓着人了,所以,连着互相领着娃娃串门子要喜钱的都无几个。 过了年节,正月里的王府格外,忙碌,一是要准备王君的成人礼,二是要准备王君成年后的婚礼,府中上下忙得脚不着地,独独这个当事人却整日里守在墨府的爹爹身旁,对于即将来临的人生大事毫不在意。 今儿个难得的好日头,安君让下人搬了两张大躺椅在院子中,同丁山一人一张,眯着眼睛沐浴阳光,正昏昏欲睡中,来了个不速之客。 原是在位上的那位‘帝君’她老人家颇感思念,宣她进宫一趟。 她一直没去复职,发下的那两套朝服还不晓得在王府的哪个角落搁着,索性也不去寻了,由着青梅给梳了梳发,换了套衣裳,便随着宣意官进宫去。 许久未曾得见圣颜,今日一见真叫她小吃一惊,一直威武雄壮、斯文不足,霸气有余的帝君今日里居然面露微微倦容,瞧着憔悴了几分。 作为一个忠心体贴的臣子,她自是少不得发自肺腑地关心一番,双手一揖:“帝君乃国之根本,万望多多保重圣体。” 帝君上下盯着她打量了半盏茶的功夫,瞧得她脚底板都发寒了,才招手示意她上前,嘀嘀咕咕了一番,她禀着眉头略有所思,边听边点了点头,两人嘀咕了二柱香的时间,她带着一卷圣旨出宫而去。 到了王府,又同老王爷入书房嘀咕了一番,然后又去同成瑜瑾嘀咕了一番,再去同丁山嘀咕了一番,三日后,她带着一小溜人马低调的出了京,往西北浮州而去。 她这趟,可是奉旨办事,虽不是甚要紧的事。 那日,帝君唤她,不过是让她去浮州带一卷圣旨给都尉蒙慝,圣旨内容她不晓得,也没多问。话说她本来不是干这个的,不过既然帝君有令,她为人臣子,自也是无不从的。 虽然不知帝君为甚特特给她给她指了这门差事,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待她去外头潇洒个一年半载回来,正好将娶亲一事缓上一缓,是以,她这会子正在马车里翘着脚,哼着小曲儿。 倒是独独可惜不能带着成瑜瑾,因为帝君说,这趟里需低调,所以才特特寻她来办。 是以,她只同老王爷细说了一番,老王爷屏眉郑重思考了好一番,才让她自去,余下的事情他来搞定,她挠了挠后脑勺,不晓得老王爷为甚这般慎重,许是觉得会误了她的成人礼? 所以她只是同丁山说自个儿要去外地瞧瞧生意。同成瑜瑾说,要去瞧瞧老乡。借口虽然蹩脚,但两人也没多问。 往西北行了六七日,青竹打了帘子进来禀道:“王君,青木大人在外头求见。” 咦?青木是王府亲卫的首领,怎的过来寻她来了?整理整衣裳,道:“请上来。” 青木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又同她解释了缘由,噢,原是她走后,老王爷思量了一番,觉着西北那片地儿不大安生,虽算不上战乱,但小打小闹时常有的,又念着她这趟出门没带几个人,恐有不妥,便派他们过来了。 安君撩起帘子往外一瞧,黑压压的一大片装备精良的人马,估摸有小一千了。 别说是小打小闹,便是真有个甚她也未必不能将来犯打回去。摸着下巴思量着,去年还是前年来着,沐锦寒才刚刚将西北那群孙子打回去,如今竟又乱成这般了? 说起沐锦寒,自两人的定婚宴被搅合了后,他便上书,自去芦洲守城去了,这趟里却是要路过芦洲的,希望两人还是莫要见面才好,免得他尴尬。 哎,仰头望天,今年真是个不顺的年头。 第一百零一章 愈往浮州去,人烟愈发稀少起来,路也不似往南去的那般平整宽阔,过了韶关,风沙渐渐大起来,愈发难行。 安君撩起帘子瞧了瞧外头,这条道笔直笔直的,往前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半边山刃,下边有个芦草杆子搭建的茶棚,茶棚边上支了杆子挂着块烂麻布,上头灰蒙蒙的都瞧不出写的是个什么东西。 唤过青木吩咐道:“便在那处扎营歇息一会子,顺便同那个店家打听一番,瞧瞧附近可有城镇,该去补给一番了。” 待她吩咐完,青竹忙将帘子放下来,取了车橱里放着的铜壶倒了小半盆子水,湿了巾子给她擦脸擦手。擦完,又就着水将马车内擦了一遍,一日不知道要擦几次,就是这般,水还是浑了。 将混水泼出去,拧了帕子搭在车壁上,青竹免不得抱怨两句:“漠北这地儿真不是人呆的,王君这趟出来可是受大罪了。” 炉子旁的水开了,吹得盖子噗噗的响,他又忙去将水提起来,盖了炉子,冲了茶水晾在矮桌上。 安君这趟出来,贴身下侍只带了青竹和青梅两个,青梅水土不服有些严重,吃了药正在后边的马车里歇着。 她这厢里伺候的就只得青竹一个,本来也是叫了两个二等下侍过来伺候的,不过一个个木头般傻呆呆模样,安君不喜,索性就让青竹一个人伺候,左右她也不是那事儿多的人。 青木过来请她下车的时候,她手边的茶刚刚能入口,索性端起来一口干了,搭着青竹的手下了马车。 四处看了看,刘管事正在同那个战战兢兢的茶肆老板打听事儿,避风的地方也已经搭好了个帐篷,她抬脚走去,却不是向那帐篷那边。 这段路难得的宽敞,一边挨着山刃,一边是个窄谷,如今日头略略有些偏西,洒得谷地一片金黄,景色十分不错。 如今的天气还挺凉,青竹瞧着她不去帐篷里,便上马车给她取了件缎瑟披风披上。 刘管事在后头追上来禀道:“那茶肆老翁说他们那村子离这倒不是太远,翻过前头这座山头便是,不过一来一回的,怕是要耽搁不少时辰,而且小地方路不好走。小人愚见,今日日头不早,不如便在此处扎营一宿,明日早些启程,晚上戌时便能入了汕郡城。” 安君想了想,问道:“到了汕郡时辰已是不早,怕是城门关了?” 刘管事道:“王君放心,汕郡守卫乃王爷部下,小人已让人送了书信过去,诸事无碍。” 她听到如此,便也放心了,点了点头,下面的侍卫一队护卫,一队扎营做饭。 她在路边来回晃悠了小半个时辰,下侍过来请她去吃饭,正要过去,远远瞧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她站定眯着眼瞧着,黑马,礼记服,这是朝廷的加急信件,摩挲着披风上的珞子,问青竹道:“这是,第四骑了?” 青竹打起帘子道:“正是呢,也没听说西北起战乱,怎的才这些时日,便这样多的加急,而且只见去的不见回。” 安君坐下,取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笋,不经意道:“许是有甚职位变动也未可知。”这趟出门确实很憋屈,走的都是黄土高坡,吃的都是干货,她未有多为难下人,每顿也只让上两个菜,反正晚上去空间吃一些便是。 到了汕郡城的时候天整个都黑了下来,同恢弘的上京,婉转的南州均不相同,暗下来的天色衬得汕郡城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这趟住的驿站,带了三十来号侍卫,其他的侍卫自出了城去前头等他们,临了休息前,她还特意嘱咐了青木,让他明日派人多采买些吃食水米,莫要担心银钱,走一趟不比南下,这才半月左右,侍卫们个个瞧着都黑瘦了些,走得辛苦了,吃食理当弄好些的。 第二日一早起便收到了老王爷的信,说是赣州有些事情,需要借用阿毛三个一段时日,她自是应的,给丁山,成瑜瑾各写了封信,说是过些日子不能频频联系了,其实本就没有甚重要的事情,不联系也没多大妨碍的。 吃过早饭,青木派人去采买了,她闲来无事,也领了几个人去街上瞧热闹。 西北民风开放,热情的居民差些没将她扒下层皮来,走不过一条街,她接到了好几个荐枕的,说媒的,烦不胜烦,再瞧着西北的物件多粗犷,她也不是太爱,挑拣着选好了几件当做个纪念,就不逛了。 瞧了瞧日头尚早,便拐去了城中的一家酒楼里。 店里下侍机灵的很,笑眯眯且熟惗的迎着他们进了店:“哟,女君瞧着不似本地人,第一次来汕郡啊?” 安君从袖袋里摸出个银锭子扔给他:“是头一次来,将点里的招牌点心都上上,再来两壶茶。” 这会子店里的人不多,安君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瞧着依旧杵在身后的几个侍卫道:“你们也坐下吧,我这儿有青竹伺候着就行了。” 几个侍卫互相对了眼色,谢过安君,走到安君后边的那张桌子上坐下。 待他们都坐下,下侍喜滋滋的掂量着银子去给他们上茶点了。 不多时,下侍便端着托盘上来,安君瞧了瞧点心,不过是些酥酪、糕卷之类,胜在量多。茶水是螺春,不是顶新鲜的茶叶,用水和冲泡手法都不好,泛着一股子涩苦味儿。 自然,这是按照安君平日里的生活习惯给评论的,这酒家其实是这城里最好的一家,东西自然在大众水平线以上,只不过安君被娇养了几年,由奢入俭难。 青竹掏出帕子,将那只青釉杯擦了好几遍,才给安君倒上茶。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又捏起快糕点尝了一口。 就跟着汕郡城一样,一个字形容,糙得很,一方水土一方人,这汕头城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便是那理当娇滴滴的女君们,个个都个顶个的粗狂。 指了指那几盘子糕点对青竹道:“你坐下也尝尝,日后还不一定再来此地,这也算做特色风味了。” 青竹将各个碟子的糕点都各取一块,又喝了一杯茶,非常中肯道:“味道很一般。”末了,又补充道:“便是京里外城的小酒家也比不过。” 青竹什么都好,就是十分的中规中矩,让他作什么就做什么,一板一眼的很,小小年纪,一点儿不如青梅那般跳脱。 若是成瑜瑾在的话,他会怎么说呢? 他定是会说:“这糕点,这茶,透露的都是这汕头城的风情。” 他从来不说自己不喜欢,或者讨厌某种事物,也不知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只是习惯性的不表达。 兴许是习惯性的不表达,他自小也没个人关照着,便是真有不喜的东西,也没处去说,时日久了,便也就不再去向旁人说,只自个儿压在心里头。 她记得有一次青梅说,成公子和王君的那位夫子可真像,虽然长得不像,可是奴还是觉得他们很像。 其实成瑜瑾和夫子一点都不像,夫子早些年生活跌宕起伏得厉害,大起大落得多了,许多东西他都看得很透彻,他是真的不在意。 瑜瑾,成瑜瑾,他是在意的吧?只是他习惯了什么都压在心里,假装不在意。 安君这会子正出神,突然听到一声马鸣声,伴着男子嘶哑的声音‘让开,都让开让开!!!’ 回过神来一看,一队铁骑从街上快马而过,银甲红袍,这是京都骑尉队的...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那队铁骑过了后,溅起尘土无数,她瞧了瞧杯子里水面上浮着的那层灰,也没什么胃口继续待下去,唤了侍卫们回驿站了。 在驿站门口碰到了青木,她略略有些好奇,嘱咐青木:“方才我在茶楼时瞧见了一队都尉队,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何事竟出动了都尉队?” 青木领命下去了。 明儿个就要启程,到下个城还得十来日的路程,她就要了水,准备好好洗洗。 洗漱了一下午,青竹用巾子给她压头发上的水珠时,青木才回来,站在门口支支吾吾地同她禀道:“属下去打听了一番,据说是,是,是帝君的一位侍郎同人私奔了,帝君特特派人来追的。” 安君将将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被这消息惊得呛岔了,咳了好一阵子才理顺过气来。 怎么想,怎么觉着这么个理不靠谱?帝君他......便是真有侍郎私奔了不是应当瞒下来么? 刚想写信回去问问老王爷的,才想起阿呆他们几个被借走了,这一来一回送信的也太费事,算了,帝王家的事情,谁爱管。 第一百零二章 “明日便能到芦洲城,王君您看,是去城中整顿一番,还是继续前行,到了浮州再说?”往日里路过城镇的时候,安君都会早早吩咐下去,或进城,或继续走,这次,未得她的意思,李管事琢磨了一番,还是来问一问。 安君的手搁在车内矮几上,一下一下的叩着。 芦洲就是沐锦寒在守的城,同浮州一样,是个要塞,当然,这并不是安君关心的事情。 她觉得,经过那么一遭,她再同沐锦寒见面的话,总担心他会尴尬,至于她自个儿,脸皮太厚,无所谓。 当初本以为,他会应了那孟君,去做她的侧夫,瞧着怎么也不是没感情么,却没想到,会是这般,难道因为做不成孟君的正夫,伤心人远走天涯? 去看他吧,怕他尴尬。 不去看他吧,怕回了上京,他曾祖父问起来,自己尴尬。 她这厢敲了好半天桌子,刘管事弯着腰等吩咐等得腰都要折了,才听她道:“明日,便进城去罢,派个人给守城的沐将军送个信,就说......就说京中旧友来访。” 去看一看好了,顺便捎些东西给他,总归不似旁人说的那般,自己其实对他并没有任何意见。 沐锦寒接了她的信,第二日在酒楼为她接风。 沐锦寒对吃食不太介意,便将菜单递给她,让她来点,她哪知道什么好吃?只吩咐下侍捡着酒楼里的特色菜式上几道。 “菜齐了,二位客官慢用。”下侍手脚利索的将菜一道道摆好,哈着腰出了厢房。 安君抬起筷子,夹了块羊肉,略略咀嚼一下便匆忙咽下去,青竹在旁瞧着,忙倒了茶水递了过来,她接过来连着喝了好几口才将嘴里的那股子羊膻味冲淡了些。 在京里的时候她倒是也偶尔吃些羊肉,不过因为水土关系,那羊肉远不如这般膻,加上厨子又处理得好,几乎没膻味,不似这个,味道太重,她完全吃不了。 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沐锦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胃口,这会子工夫,就着那重味儿的羊肉都吃下半个馒头了。 安君无话找话道:“西北物资匮乏,倒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好容易在上京养的那些肉,又都瘦没了。” 安君认识沐锦寒足足四个年头有余,他最壮的时候就是在上京那段日子,安君日日送去好吃食养的。 自然,其实他并不瘦,只是不如丁山那般块头大,安君心思里觉得自个儿爹爹那身板就是刚刚好,不如爹爹壮的那就是需要补补。 沐锦寒咽下馒头“嗯”了一声,抬头瞧了瞧他,嘴角扯了个笑,然后似不晓得说个甚,又继续低下头吃东西。 要笑不笑的扯着脸上那条疤愈发狰狞了,还不如不笑。 安君也不晓得再接个甚话,索性待他吃完。 沐锦寒吃饭速度一向块,不过盏茶工夫就吃好了,然后就你看我我看你。 所谓,你不言,我不语,便是无语。 终是安君不敌,她搁下手中的茶,道:“近来可好?” 沐锦寒道:“好。” 安君顿了顿,又道:“我这趟里是打算去浮州,正顺道,程老将便托我带些东西给你,一会我派个人给你送到营中去?”其实不是程老将托她带的,只是如今她两关系尴尬着,总是不好再说是自个儿送的。 沐锦寒道:“好。” 安君...... 两厢又是无语一阵子。 安君挠了挠头,起身,有些人还是相忘于江湖的好:“你公务繁忙,已经耽搁了这许久时间,可是碍事,不如先送你回去?” 她起身准备出了包厢下楼去,沐锦寒却拉住了她的手,自然,只拉了一下就放开了:“王君,王君可是要在城中再待几日?” 安君哪里还想呆几日,只道:“本应是多呆几日的,,只是我这趟里尚有公务在身,也是不便久留的,得知锦寒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沐锦寒在城中是有府邸的,只是他向来习惯了住军营同士兵们共进退,安君瞧着他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只当他是有他务又不好开口,便十分体贴的送了他会军营里,在城中也耽搁了一日,正好补给一番,明日里启程。 这会子天色也不早了,她便想着同沐锦寒告辞,回客栈好好洗漱一番。 临了,安君将将准备上马车时,沐锦寒问道:“王君缘何对锦寒如此好?” 安君怔了一怔,听他又道:“锦寒自知姿色蒲薄,同王君也无旧情,王君缘何对锦寒这么好?” 世上确实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但是她却不好直说,思量了一番,于是道:“其实,我同你还算有一段前缘。” 她未等沐锦寒问出口,又续道:“四年前在清河时,我曾救过你一命,那时,我只当那小儿郎是你的儿子,怕惹了闲话,后头便再未有去寻你。” 沐锦寒有些激动:“原来,那人竟是王君么?” 她这般一说,倒叫沐锦寒自个儿脑补出一段一见钟情的故事出来。 她这趟终归是有正事儿,也不便久留,别了沐锦寒,往浮州去,路程不过七八日。 那位蒙慝都尉瞧着年岁四十左右,脸上都是被风沙吹皱的沟壑,将那封密函打开一瞧,额头上的纹皱得愈发深沉了,磕着手指头敲了好半天案几,才抬起头来道:“本官这儿尚有些事务要回禀帝君,只是一些细枝旁末尚未处理好,须得劳烦王君多等些时日,这几日不如本官派几个侍卫,陪同王君将这浮州城好好逛上一逛,这漠北虽不如上京那般恢弘,但也自有一番景色,且看王君意下如何?” 安君自然是无不允的。 晚上的时候,蒙慝在都尉府为她设宴接风,吃烤肉喝烈酒着实不是她所爱,饮了两杯,便用不胜酒力推辞了,自回客房去。 叫下侍打了水,她去了衣裳,跨入桶中,几杯烈酒下喉,加上浴桶热气一蒸,叫人有些昏昏欲睡,便眯着眼,趴在浴桶边小憩一番。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有下人进来添热水,她以为是青竹,便也没多在意,来人添了水,又伸手进桶里试了试水温,然后那起搁在桶边的帕子,帮她擦背。 她略微觉着有些奇怪,转过身一瞧,竟是一长相俊朗、身量挺拔的面生少年,她将身子略微沉下一些,呵斥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瞧着她转过身来,脸腾的一下红了,握着巾子的手上下摆了摆,乍然反应过了,行了礼道:“小的名叫图凡,是都尉大人派过来服侍王君的。” 安君颦了好看的眉头,略略思量一番,才反应过来这个服侍是什么意思。 按着这世道的风俗倒是也正常,她一女君,这趟出来连个小侍也没带,都尉尽尽地主之谊,往她这儿送个人,也说得过去,不过她并不需要,同那叫图凡的少年道:“我历来不惯旁人伺候,你且下去罢。”自从同成瑜瑾表了心意后,她洗澡时,连青竹几个都没让近身,何况是这么个旁的人。 第二日无事,便在蒙都尉派过来的几个侍卫的陪同下,在这浮州城逛了一逛,如这般过了半个来月,那蒙都尉还未同她提信函的事情,她也有些急了,这么座光秃秃的城,瞧了这么些时日也是够了,况且,一个人出来这么久,她有些思念家人。 上门访了两次蒙都尉,他都凑巧因着公务出门了,安君也只能托了副官去问问他,过了三日,得了答复,说是再过六七日便可处理好,她便开始让下人着手弄好东西,准备回程。 回程颇为不顺,一会是车坏了,一会是马惊了,反反复复又折腾了半月,弄得她颇为烦躁,好容易都收拾好,将将准备启程,侍卫又来禀告道说是前头管道塌方了,路行不通。 不知道为甚,最近她觉得心里慌得厉害,偏偏又没法子通信,想赶紧回去吧,归途又如此坎坷。 在下侍第三次禀告到道路未通,她着实是急了。 本来以为一来一回最多不过三月余,这趟只是在浮州便耽搁了两月多,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自己被蒙在鼓里。 “青竹,你去将青木请过来。”她不愿再等了。 青木过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下手,她也不多啰嗦,直接吩咐到:“青木,你去点上二十护卫,我们抄小道,走山路回去,余下的部队待路修好了再行出发。” 青木支吾了一番,道:“王君千金之体,怎可如此行事,这怕是不妥,望王君三思。” 安君盯了青木好一会子:“青木,你不想我回京里去?” 青木慌忙跪下:“属下不敢。” 安君骤然加重了语气:“你是真的不敢,嗯?” “属下奉命保护王君安危,确无二心!” “你奉了什么命保护我的安危?我瞧着蒙都尉治下有方,西北挺安定的啊。” 青木道:“王爷忧心西北恐有流寇作乱,特遣属下前来随护王君左右。” 后头随她再怎么问,青木都是这一句话,她瞧着自己也确实不是威逼利诱的好手,便放弃了这一途径:“我知了,你先下去吧。” 第一百零三章 在浮州耽搁了两月有余,来的时候又走了一个多月,这会子已经快要五月了,昨日难得的下了场大雨,雨水浇在院墙上,带着上面的尘土颜色浊黄浊黄地往下流,连着下了一日一夜的大雨,把个泛白灰的院墙给冲洗成了青砖色,安君绕着地上积水,瞧着院墙啧啧称奇。 使劲儿吸了两口微微泛潮的空气,安君背着手,往外头走去,青木依旧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她身后头,是监视也好,是保护也好,她都不以为意,青字辈的都是老王爷的死忠,比起她的命令,自然是更听老王爷的话。 在这处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一开始心急如焚,这会子已经渐渐静下来了。 城中刚刚下过雨,北方的城不如南方的排水系统做得好,连个下水沟都没有,是以这么场难得的大雨,让城中到处泛着泥洼,店家们都派了下侍在门口铲水。 安君往城中最大那家酒楼慢悠悠地晃过去,她往日常来这家酒楼喝茶,下侍迎上来问道:“女君来啦,快快里面请。” 安君一甩袖子:“去,上一户雾茶,其余的照旧。” 往日里,她也是这般甩袖子,今日没成想。却在门口的柱子上蹭下一块泥来,她拉着袖子看上面的那块污渍,略皱了皱眉。 掌柜的摆着那圆滚滚的身子,跑过来一瞧,顿时结巴了:“这,这,要不,女君换下来,小的派人拿去洗洗?”又觉得不妥:“要不,小店,小店赔偿一件。”又指挥着自己下侍:“去去去,快去打水,将这柱子栏杆都擦洗干净,一日不指唤,你们就疲懒。” 安君的穿戴不俗,自来了这浮州城后,又被都尉奉为上宾,脑子只要不秀逗,便知是身份不凡的,赔点银子他倒是不怕,可是他怕这位祖宗闹脾气。 安君将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道:“不必了。”转身往前头的制衣铺子走去,在里头挑挑拣拣选了两件衣裳,同那随侍下侍道:“你不用跟着,我自个儿去试一试便成。”说罢自朝后院子里走去。 这家制衣铺子是后头连着的是个作坊,平日里的织染裁缝都是在这后头完成,更衣间也在这后头,绕过更衣间不远一丈地,便是个小后门。 安君进里头换衣裳有好一阵子了,青木望了望外头的日头,同青竹道:“不如,你进去看一看王君,兴许衣裙有些不妥也未可知呢?” 青竹踌躇了一番,打了帘子,去了后头的更衣间,敲了敲门,问道:“王君,王君,奴是青竹,可是有甚的不妥?”听闻未有动静,隔了一会子,又敲了敲门。 还是未有听到动静,青竹手上略使劲儿,推了推门,门便开了,里头空无一人,他不禁是慌了,忙奔走到前头同青木道:“王君,王君不见了。” 青木年岁长他许多,也比他沉稳许多,先是一边派人去都尉府请都尉大人,一边将这铺子控制起来,然后逐一安排各种排查事务。 他们一开始以为许是旁人掳走了王君,这个思路错误了,便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后头回过头来一想,让人去城门排查时,安君已经出了城小二里地了。 出了制衣铺后院,便是条早市街,她先在更衣室换了套粗麻布衣衫,将头发做男儿般束起,扮做个卖鸡蛋的少年郎,提了只装着两三颗鸡蛋的篮子,给了赶牛车的老汉两个铜子,搭着牛车,优哉游哉出城去了。 虽说浮州这个地方它没甚的树木,不过这会子近五月了,好歹过了春,路旁的芦草都长了三尺来高,瞧着离城门也不算近了,安君就让赶车的老汉将她放下,闪到路边小土坳后,就着芦草的遮挡,趁着无人,放出匹马来。 安君本来是不大会骑马的,不过是瞧着后来形势不太对头,晚上偷偷从马厩顺了两匹温顺点的母马,然后再空间里练习了几日,倒是也像那么回事了。 翻身上马,甩了下小皮鞭,马儿便簌簌的窜了出去,骑马是个挺累人的事儿,虽然她在马鞍两边各放了个小棉花软垫子,半日颠簸下来,还是叫她腰酸腿疼脚抽筋。 不过也没法子,下人们将上京的消息瞒得紧紧的,她再迟钝也知道定是出变故了。 老王爷这趟里将她送到这浮州来,未必不是计划好的,但是她的家人,她在乎的人都在上京,她一人在这,怎能安心? 骑马走了半日路程,思量一番,估摸不久就该见着追兵了,她让马往路旁的矮林子里走去,净挑些不好走的小路走,饿了便从空间取出些吃食出来,马儿累了就放进空间里去换另一匹出来。 到了晚上,本该是进空间里去歇息的,她思量一番,将小黄放出来,用缎带将自己捆在小黄背上,指挥小黄继续走,四五月的天气,晚上也不会太冷,她再盖个披风,总是冻不着的。 这般白天夜里不停的赶路,除了下地撒尿拉屎,其余的时间都是在马背或者虎背上度过,虽然她走的是小路,也算抄了不少近道,不过三日的时间,便能遥见着芦洲城墙了。 芦洲这个地方,两面都是断山刃深谷,非得入城不能过。 安君从空间里翻出身粗棉的男装衣裳换上,又剥了几个橘子皮,将脸擦得蜡黄蜡黄,再用黛笔一根一根的将眉毛加粗,脸上再点上几颗麻子,加上她这几日连夜奔波,人都瘦了一圈,这般一捣鼓,倒是真有几分瘦弱小少年的感觉了。 她这般拾掇好,便提了满满一筐鸡蛋进城去,城门口贴了她的画像,倒是能瞧出几分姿容来,守城的侍卫正一个个对比着画像排查。她提着篮子的手紧了紧,好在侍卫只略略扫了她一眼,便放她过去了。 暗暗松了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加快步伐。 出城和入城一样顺利,到了处四周无人的地方,她便放了匹马儿出来,骑着马继续往上京方向赶。 跑了不过十余里地,前头是个山拐角口,听得一声哨声,然后一片吵杂的马鸣声,踏踏踏的就横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老熟人。 安君叹了口气,勒了勒缰绳。 来人正是沐锦寒,出了城往南行就只这一条道,来这堵人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安君也不想同他啰嗦:“你一定要拦着我吗?” 沐锦寒道:“锦寒奉令,还请王君先移步芦洲城,待青木统领来了再行商议。” 安君将手探进袖袋里:“我若执意要自个儿先回呢?” 沐锦寒抱了抱拳:“那锦寒只能得罪了。” 既然说不通,那也就没甚好说的了,安君从空间掏了七八个加强版的火药丸子,这还是前几日她特特做的,里面放了多几份的*草药粉。 掂了掂火药丸子的重量,他们这队人马约莫三百来号人,七八个足够用了,不过须尽快才行,若是让人反应过来了,她自是不是对手的。 将几个火药丸子点着,刷刷刷的岔开来扔过去,她做的这批丸子引线长,起先的时候,士兵们不过以为是她发个小脾气,乱扔些东西,也不太在意,待丸子炸开,泛起黄烟,挨个摇头晃脑的倒下时才惊觉不妥。 安君掏了块帕子捂住嘴,拉着缰绳,退后了几步,这批丸子药力太猛,连那些马匹都昏昏欲睡,她也得走远些,可不能自个儿也中了招。 待到烟雾渐渐散去,地上躺倒一片,却独独最前头还杵了个人,她定睛一瞧,是沐锦寒,他下了马,就那么愣愣的站着,也没扯个帕子什么的挡一挡,估摸是屏住了呼吸。 她从空间里摸出个小火药丸子,掂了掂,目标太小,她也没练过,一发击中的概率微乎其微,应该怎么办,使美人计么,也不知沐锦寒吃不吃这招? 要不,放小黄出来拦住他,自个儿先溜?可是,不论是小黄伤了他,还是他伤了小黄,都不是自己所乐见的.... 她还在这边苦思冥想之际,沐锦寒却挪动了步子,朝她靠近了几步,马儿打了个响鼻,她警惕的夹着马肚子又后退了几步。 沐锦寒却并未继续上前,只站定道:“如今上京形势混乱,王君还是先呆在芦洲,待上京形势稳定了再回去,如此也不负帝君同老王爷的一片苦心。” 信息量略大,安君顺了一番,这么说,将她遣到西北来的用意,其实帝君同老王爷早都通气了,老王爷这般做她倒是能理解,若是上京确实乱了,将她送出来也是留个后,可是帝君此般用意,真真叫人琢磨不透。 琢磨不透便先不琢磨了,问道:“那上京现今情况如何?” 沐锦寒垂下眼,道:“锦寒不知。” 不论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安君如今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回了上京,见着他不愿说,也就不多问:“我意已决,你一定要拦着我么?” “是”沐锦寒也是个干脆的,答完,脚尖一点,便飞身上了马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夺过缰绳。 这该死的轻功...... 第一百零四章 逃跑 安君对着沐锦寒又抓又挠,很是挣扎了一番,沐锦寒只把搁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她就歇菜了。 她自个儿是个战五渣,如今也算是受制于人,硬拼的话,是不可能得胜的,只能智取了。 她咳了一下,一本正经道:“你先松开我,男女有别,你这般怕是对日后名声有碍。还有,这躺了一地的士兵,你作为将领,总不是不能不管不顾的。” 沐锦寒道:“无妨,不过是些迷药,待到药效已过,他们自会醒来,王君先随我回城里吧。”说罢,摆了摆缰绳,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肚子,马儿甩开蹄子,就要往芦洲城去。 “等等。”见他不听,安君使劲儿掰他扣在她腰上的胳膊:“放开,我,我要去尿尿。” 沐锦寒盯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安君将脸一沉:“我真的要去尿尿,若是你不相信,那就跟着,总不能让我憋到城里去吧,若是我憋不住了,你可也是在马背上的。” 沐锦寒眉头皱了粥,无奈的翻身下马,将她扶下来。 安君哧溜一声,就钻进了一旁的草丛中,沐锦寒也跟了过去,她蹲下好一会子,没有响动,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走远些,你这样叫我怎能尿得出来?” 沐锦寒听她一口一个尿,额头青筋直跳。不过还是挪了挪,往前走了几步。 安君忙偷偷掏出四五个火药丸子,一个个点着,往他身上扔去。沐锦寒早有防备,左躲右闪全让开了。 沐锦寒也不恼,面无表情的瞧着她,大意便是,您扔,您接着扔,看您还有几个存货。 安君不服气,瞪着眼望着他,望着望着,鼻子一红,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自穿越过来,哪里受过这般的憋屈,不禁觉得万分委屈,用手背一抹,随手蹭在衣服上,眼泪却没止住,掉着掉着,她索性就放开来嚎了:“呜呜呜呜呜,曾祖父不在,爹爹不在,你们就这么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嚎着嚎着,还觉得不过瘾,索性躺倒了满地打滚,双手捂着脸:“爹爹,安儿好想你,呜呜呜呜....” 沐锦寒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禁也是有几分心慌慌,挪过去蹲在她边上,手足无措道:“王君,王君莫哭...” 安君不理她,滚过一旁去,继续嚎,芦草叶子边上挺锋利的,她这么滚上了几遭,手背上都被刮了两个口子,渗出丝丝血迹来了,沐锦寒怕她再伤到自己,上前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安君就势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呜,我只是担心曾祖父同爹爹,上京如今形势不明,我,我,我连个信儿都收不到,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 感受到怀里突然扑上来的软软的身子,沐锦寒僵了一僵,顿顿神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他其实能理解安君的心思,他的家人也在上京,他也是一样的担心。 安君愈发得寸进尺,伸手抱着他的脖子,瞪大了含着泪花儿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锦寒,你就让我回京里去看一看吧,我偷偷的进去看一看,不会让曾祖父他们担心的。” 沐锦寒叹了口气,不忍的转过头去:“王君还是在这儿等消息罢...”顺手扣住她正掏了块帕子的手腕,将帕子取走,扔得远远地。 安君讪讪的收回手,难道真的只能用美人计了? 焉巴巴的被沐锦寒带会了芦洲城,望着院子两边嘴巴捂得严实的侍卫们,她抬头望天,可能只有飞出去才能有希望了,一拍脑门,飞!!对了。 当然,她是不会飞的,可是空间里还有阿呆它们的爹娘,虽然它们并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可以驼好几个人在背上飞的厉害品种,可是负重个三四十斤想必是可以的,因为在空间里的时候,它们都能自己去抓羊吃。 她将近身伺候的几个下侍都赶了出去,自己闪身进了空间。找了把大称挂在树上砰了下自己的体重,托了这几日奔波的福,她这几日瘦了不少,这会只得八十七斤,用一根结实的绳子,两头分别栓在两只金雕的爪子上,然后自个儿荡秋千一般的坐在中间。 她如今这个体重对于两只雕来说,虽然可以飞得起,但也不过飞了十来里地,再远些,就勉强了,加上如果是在外头,上了高空要寒些,还得多穿些防寒衣物。这般一折腾,就还得重两斤。 她做了个决定,减减肥。 她只是要减肥而已,却将旁人吓坏了。 众人都以为王君要绝食,芦洲的伙食不如上京,沐锦寒自也是心中有数,他已经派人去浮州给安君的侍卫队们带话了,可是这才过了两日时间,他们没这么快到,眼瞧着安君又瘦了下去,他心里也着急。芦洲风大,这般下去,再过两日,风一吹,她便能飞走了。 旁人如何着急她不管,安君是个有恒心的人,结结实实饿了五天,每日只喝一杯糖水,免得血糖太低,晕过去。 五日过去后,她脸色惨白惨白,尖尖的瓜子脸衬得眼睛愈发大,五日前沐锦寒让人给她置的衣物如今套在身上空荡荡,她伸手卡了一把自己的腰,真正要不盈一握了,今儿个早上趁着上茅房的空档躲开下侍,偷偷进了空间,过了下称,瘦了八斤半。虽然不是太多,可是少了八斤,却能让两只雕带着她多飞五里地。 她暗暗思量了一番,从驿站到城门口大约十三里地,这样还能多出城二里,出了城,她便换上小黄,让它可劲儿跑,这次她只抄近道,往日里那些非得绕道的山谷啊,悬崖啊,都让两日雕带着她飞过去,这般不日不夜的赶路,估计到了京绝对不超过半月,而且还能躲开后头来追她的人。 早上洗漱完,沐锦寒让人做了不少汤汤水水上来,虽然她很想吃,可是她是个有骨气的,头一扭,转身进屋去床上躺着,扯了被子蒙住头,任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就是不吃。 沐锦寒无视她的挣扎将她从床上弄起来,道了句:“得罪了。”坐在她的身后手探过前头捏着她的下颚,招收唤了个端着碗鸡汤的下侍过来,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她。再任由她这么下去,他都担心她将自个儿给饿死了。 她两手推着他的胳膊,使劲儿的挣扎,本来她就不是力气大的人,加上饿了这些日子,手脚都虚浮得厉害,再怎么挣扎,还是让灌进去小半碗。 沐锦寒终究还是良心未泯的,瞧着她着实挣扎得厉害,灌了她小半碗鸡汤后让下侍进来帮她把沾了不少鸡汤的衣裙和被子换掉,安君虚脱了趴在床沿上由得他们摆弄,居然诡异的生出一种霸道总裁虐恋情深的感觉,算了,由得你们爱虐恋,爱情深去,反正今天晚上老子就要飞走了。 晚上外面更夫打了三更,她偷偷撩起床边的帐子,点了根安眠香,待香燃完,蹑手蹑脚的起身穿了衣裳,摸到了窗户边,从窗户上翻出去到了院子里,放出两只脚上系好绳子的雕,将系在绳子中间另一根绳子拴在自己腰上,两手拽紧绳子,指挥着两只鸟扑扇翅膀起飞。 起先的时候,绳子没拉直,她是不好跟荡秋千那般坐着的。带飞高了些,她便也能坐在绳子上了,倒是省力许多,不过尚未等她放心一阵子,一阵风吹过,差点没将她掀翻过去,她只得两手牢牢拽着绳子,心中内流满面。 十多里地,两只雕带着她飞了不过片刻,便落了下来,她打量了一下,正是在城外的芦草堆里,解开绳子,将两只雕放进空间里去,换了小黄出来,再将自己绑在小黄身上,一路狂奔而去。 待到天明时分,下侍们发现她不见了之时,她已经跑出百里地了。 瞧了瞧天色要放亮,她进空间换了套男子衣裳,将扮相稍做休整,换了马继续赶路,这会子她只得这一匹马,到下个城镇还需去再买一匹才是。 这般白日晚上不停的赶路,她也没有一定要走小道,全照心情来,今日走小道明日走大道,后日往崖上飞,这般下来,居然一次都没碰到过追她的人。 连着赶了十来日的路,离上京至多还有四五日路程,瞧了瞧前头的城门,她打算进城去,看看能不能打听着点消息。 瞧了瞧自个儿身上这十来日没洗过,灰扑扑的衣裳,她找了处林子,进了空间,好好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套新的棉服,也不将脸染黄,只画粗了眉毛,扮作个白净儿郎进城去。 第105章 变故 入了城,街上不时经过些巡查队,连着摆摊卖琵琶的小儿郎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些慎重表情,安君一思量,打听消息这等子隐秘事儿,做得不经意才是最好,是以,她并没有大喇喇的拉着些陌生人特特询问。 绕着城中几条热闹的街道慢悠悠晃了一阵子,入耳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零碎事儿,独独火爆些的,不过是城中某有头有脸人家的夫郎出墙同另一家的夫郎两人私奔的消息,若是旁日,她少不得也要跟着碎嘴子一番,可恰不逢时,如今她并没有这等心思。 走过这条街尾,正好瞧见家茶楼铺子,她走得有些疲乏,也有些口渴,便进去要了些茶点,打算歇歇脚,润润喉。 下侍将将把茶点端上来,外头便阔步走入三个莽实大汉,其中一人持一柄阔口大刀,一人持剑,另一人在背后背着两长柄斧,打扮得着实有江湖味儿。 持刀那位将刀‘哐当’一身扔在桌上,荡得桌子晃了三晃,下侍兢兢颤颤地挪过来,扯着十分职业化的笑容,细声细气问道:“三位大侠要点什么?” 那位背着双手斧的大侠反手从背后将双手斧取下来道:“店中有甚好酒,上一坛,再切二斤牛肉,上几个小菜。”下侍得令,小步跑去后头传菜去了。 候菜期间,那三位大侠便互相问些近来如何的客套话,便见那持剑的大侠翁声翁气道:“呸,真他大爷的倒霉,前些日子老子不过是路过上京,去城里头买几斤干粮,便被困在那足足十来日,前两日开了城门,我才得出了城,也是我的错,白白叫两位兄弟担心这些时日。”听到他提了上京,安君不免竖起耳朵,打算听听下文。 背斧子的大侠恍然大悟道:“噢,难怪贤兄前些日子突然无了音信,我就说,兄台定不是那等子无故爽约之人。”三人又是一番子互相安慰道歉的话,然后估摸是三人跑甚的生意,那位爽约的说,这单生意,他只拿两层,算作他给耽搁二位的补偿,三个人又是一番退让,说来说去,直到他三位吃完,拍拍屁股走人,也没说到上京究竟是为何闭城一个月。 安君想了想,既是闭城一月,如今已然开了城门,那定是事态平息了,许她可以乔装着入城自去看看。又思及,曾祖父年事已高,这等子变故,自己竟然靠不上,还得劳他老人家费心照料自己,且爹爹如今有孕在身,也不知这几月过得怎样,思来复去,徒生不少愧疚在怀,此般心境一生,归京之心愈胜。 日夜颠簸了四日,总算在今儿个天色全然放黑下来,见着了上京的城墙,可惜她晚了片刻,城门已关,要想入得城去,还需等明日才行。她瞧了瞧自个儿如今一身行头,想着,今日不入城倒是也好,虽然她天生丽质,可此般折腾下来,与个逃荒难民也无二般,须得好好拾掇拾掇才是,免得明日里入了城,叫着家人瞧见了忧心。 却说上京城这头,帝君原先有个昏睡多年的睡美人姐姐,这个事情安君知晓,不过她并未有放在心上,那位原太女醒来后,也是一派天真烂漫地形容,是以,帝君也未有过多地方在心上。且说,如今的皇室一贯善于以蛊控人心,那位之前一派天真烂漫与稚子无异的原太女,有一日在院子里头扑蝴蝶时不小心磕碰了头,待她醒来,一改之前的痴傻相,变得十分的机智精灵。 这位原太女一夜之间如云台拨雾,在她身旁伺候多年的几位老宫人那是十分地开心,且说,这几位普通的老宫人,其实也不普通,乃是原太女她爹爹细心为她挑选的,忠心能干不必二说。这几位宫人将原太女爹爹留下的那些个势力利利索索地都交给了她,然后又细细同她交代了不少前朝的权势瓜葛,且,有几位权臣乃是先帝的忠蛊之臣,只要得了这几位的支持,那谋划一番,将如今这位在位的假帝君推下来不在话下。 确说他们这般谋划谋划着,并未有想过,那位帝君是不是真的就不愿意让位,皆因这当中还有一道隐秘,当今这位帝君,同原太女并未一夫同胞的姊弟,他们以为这位帝君已经知道,但其实这位帝君并不知道,总之这么啰啰嗦嗦下来,在帝君第三次遇刺事件之后,发现乃是那位亲姐姐想要自己的性命,也不禁是心寒,待他在略微一查探,自然也发现这位姐姐身后的一大摊子烂事情,且不说他内心如何纠结痛苦,总之一番纠结以后,这位英明的帝君一拍案,你既不仁,我便不义。 是以,有了一场声势浩荡的变革。 那位原太女手中是有些势力的,但是先前的那批人,大都年事不低,其中又以定邦王手中权势最大,当年先帝给他们这群臣子下达的命令是尽职辅佐新帝,保她大楚河山。且说,安君明面上是中了如今这位帝君的忠蛊,在曾孙女同原太女之间,老王爷只思量了一刻钟,便将手中那封原太女写给他的密函上交给了如今这位帝君,反正是保大楚河山,当今的这位可也是姓楚的。 这位帝君也是很厚道,投桃报李什么的也会,装模作样的将安君指到了外头,让她且躲一躲,当时候刀枪无眼,免得伤着她了,左右她也没个旁的用处,若是到时候被挟持了,反而误事。 且说,这场胜负悬殊十分大的战斗,帝君原本计划三两月便能成事,却不想,中途出了点差错,这才多耽搁了些时日,且这些个差错同安君关系有几分大,老王爷怕让她知晓了惹她伤心,便传信给了青木,让他将法子将她留在西北,待事态稳定了再让她回来。 前些日子,事态稳定了,老王爷将将准备书信,让安君回京来,却收到了青木的请罪书,上书他之过错,未有照顾好王君,让小王君一人又跑了。 老王爷起先有些担忧,派了不少人去寻她,然后又有些好奇,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是如何在青木同沐锦寒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且不说他是担忧也好是好奇也罢,派了不少人,寻了她不少时日未果,倒是也叫他心急起来。 安君站在满是残痕片瓦,大门上都落了不少灰烬的墨府前发愣,入了城,便三三两两的听到行人啧声,她从旁人吵吵闹闹的谈话中,听到了‘墨府可真背时,全府上下怕也不剩几个人了。’又有接话道:‘同刘家攀了亲的都背时’ 城西的墨府有两家,一是祖母的府邸,一是便宜娘亲的府邸,但祖母府邸旁人惯称墨郡府,是以,这个背时透顶的府邸,只能是便宜娘妻的府邸,说白了她一惯凉薄,便是墨府上下如何了,往日里她最多掉几滴泪,叹一句可怜见地。问题是,丁山他住在墨府,且正有孕在身,这趟个变故,不知,不知,不知他如何了?她有些不敢往下去想。 一个在街口摆个小摊卖豆腐脑的老翁瞧着她在这处发了好一会子愣,左右现在时辰尚早,也没个可人,便好心的挪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这位小哥,可是还好?”待瞧见安君转过身来的一张惨白的可怜兮兮的脸,不待她答话,自顾着安慰道:“这位小哥怕是有亲人在这府里头当差罢。”叹了口气:“人死不可复生,小哥也莫要再难过,这等子横祸,实乃天意啊。” 安君这些日子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再被他如此一安慰,脸愈发白了,身子不稳的晃了晃,几乎没当场晕倒下去,拽着他的袖子,张了张嘴,指着墨府大门,酸着鼻子,哑着嗓子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翁一顿:“小哥原是不知这墨府的变故么?” 安君颤着嗓子道:“烦请阿叔告之。” 老翁一听,拉着她过了买豆腐脑的小摊子上坐下:“前些日子,不是有个皇子造反么,这府中的一位夫郎啊同那位皇子不知怎的勾结上了,具体的老朽我也不晓得,反正他贼胆包头的将那皇子窝藏在府中,后来事情败露了,那皇子也见着无机会了,临了反咬一口,将这府中上下的人杀了个干净,便是后头定邦王派人来救援,也只救得几个人,其余的全丧命了,啧啧。”时下没有言罪,平头百姓说起造反之事来,也是当做个茶余饭后的消遣。 说话间便有客人坐下,老翁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自去招呼客人去了。 待老翁招待完客人,瞧着她的脸色着实不好看,便又好心地盛了碗豆腐脑放到她手里,安君捧着这碗白花花的豆腐脑,泪珠子刷刷的流了下来,老翁瞧着不忍得很,又道:“也有几个幸运的,得以逃生,不知小哥那位亲戚姓甚名谁,不如去当定邦王府寻人打探一番,许其中有他也未可知呢?” 第106章 成瑜瑾受伤 当是时,京中上下动荡了一番,便是王府里也折了两个人手进去,门房的这个职也换人了,新来的门房是个威武不屈地阿叔,正好也没见过安君,恰如今她是个少年扮相,是以,凭她怎的说,这门房也不给放人进去,在自个儿家门口被拦住了,也真真叫人头疼,安君只得从怀里摸出锭银子来放进他手里。这位威武不屈、富贵不移的门房掂了掂手中分量十足的银锭子,面色含悲,忍痛将银锭子还与她:“说了不成便是不成,王府里怎的可以随意放人进去。” 安君思亲心切,也不在意什么暴露不暴露了,直道:“我是这府上的女君。” 瞧着门房阿叔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只得将头发放下来,又将银锭子塞给他:“你且去通报一声赵管事,就说墨安回来了。”门房阿叔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她一番:“那你且等等,我帮你进去问问。” 赵管事如今正伺候在老王爷边上,瞧着门房通报本是不耐烦的,瞧瞧,主子的心情不好,谁有心思听那个?待听到门房哆哆嗦嗦地道,外头有个名叫墨安的女君求见,老王爷猛的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拨开他两个,阔步朝外头急走去。 安君今儿个一日未进食,一路从外城走到内城十分的耗费体力,加之心里焦躁,这会子白着张小脸蹲坐在大门前的石阶上,虽她如今整整瘦了不止两圈,且是背对着老王爷坐的,老王爷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来,心中不禁是一酸,这孩子得受了多大苦,赵管事跟在老王爷后头也瞧见了她,激动地唤道:“王,王君回来了!” 安君闻声,转过头,瞧着了老王爷,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下来了,跌跌撞撞的扑进老王爷怀了:“曾祖父,曾祖父,我爹爹他...”说道后头,忍不住抽泣起来,老王爷拍了拍她的背:“别怕,你爹爹无碍的。”她这些日子着实疲惫得厉害,听闻丁山无碍,一颗心便了就放下了,精神一松,人就晕过去了。 众人将她抬进府中去,找了夫子,开了药,迷迷糊糊中她喝完药,又睡了过去,她自个儿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分外长,却不知她其实整整睡了三日,第三日头上,她着实饿得厉害,才醒过来。 青竹同青梅还没回府,伺候她两个下侍是老王爷新拨下来的,她瞧着都面生,其中一个脸圆润些的十分机灵,扶着她坐起了,不待她问,便自说道:“丁爷守了王君一宿,不过有着身子,着实抗不住了,方才不久才在郡君的劝慰下回房去歇息了。”又给她披了件外套,召了下侍端了水仔细给她洗漱了。 安君瞧了瞧外头,青天白日的,她脑子迷糊得很,也不晓得是哪个时辰了,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伺候他的那个圆脸下侍道:“王君整睡了三日,这会子是巳时了。”又道:“王爷嘱咐的小厨房里一直温着粥和汤,这会子端上来,王君先用一些?” 安君吃了一碗粥,太久未进食,是不该吃得过多的,接过茶盏漱了漱口,同下侍道:“扶我去看看爹爹。”那圆脸下侍劝道:“丁爷昨儿个夜里候了一夜,如今怕是已经入睡,方才王君醒时,下人们已去通报王爷了,想必一会子老王爷便该过来了,王君不如先见见王爷。”说话间,老王爷便入了屋里。 安君虽先前累了些时日,不过到底是年纪小,底子好。几剂补汤下去,身子虽然还瘦弱,精神头倒是不赖。老王爷看她问得紧,便将这几月里京城发生的事儿一一同她说来。 那原太女倒是纠集了些人力马力,不过当今圣上早有准备,不多费事便压下了,只在后头,她娘亲的正夫刘清,不晓得是着了什么魔障,竟让他父家给说动了,在墨府当了一把内探,害了墨府一家上下不少口,亏得丁山自个儿会几下,安君又将小白放在丁山身边,倒是护得她便宜娘亲同晨儿弟弟无恙。待到王府使人前去救援时,便只得寥寥几人生还。 老王爷曾孙太多,原本是不太在意的,只这一遭变故,几十个的曾孙变几个,也着实是唏嘘不已,好在早早将安君送了出去,她无恙,倒是勉强宽慰一下老王爷的心。 安君听完也觉得心中凄凉,虽她同那些弟兄们并不是从小一路长大,不过后头她来了上京,同他们处得也算愉快,这么多人,都是同她血脉相连的弟兄,说没了便没了,也叫人痛心。 又思及爹爹尚且有孕,弟弟又幼小,却遭此变故,心中总归放心不下,便下床趿拉上鞋子,想去瞧一瞧他们。老王爷知她一贯最看中丁山,加之她睡了不少时日,总是卧床也不妥当,便也没有阻拦,嘱咐她道:“朝中如今忙乱,曾祖父也有职务在身,这些日子怕也是不常在府中,你在府中走走无碍,这两月却是莫要出门去。” 原太女事件一现,当今圣上非女儿身便自然要公诸于众,好在如今许多要职的人员都是当今圣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也算是心腹,朝中虽然要荡三荡,不过好在也伤不了根本。再过些日子,当今圣上怕是要名正言顺的用男儿身登位了,也着实是要乱上一番,她不出门也是对的,道:“安儿省的,曾祖父放心罢。” 老王爷嘱咐了下人几句,便自去忙去了。 下侍扶着她去丁山的院子里瞧丁山,他住得到时也不太远,绕不过片刻便到了,她抬手制止了门口要请安的下人,自轻手轻脚地进去站得远远地瞧了瞧他,丁山如今睡着了,安君怕走近惊他,瞧着他气色不差,也没有瘦太多,叫她放心不少,便也不扰她,自出了屋子,他如今有身孕,当是多睡些的。 唤过屋子里的阿叔问道:“晨儿呢?”阿叔放下手中给墨晨准备的零嘴儿,道:“小公子去院子里玩耍了,可是要将他抱过来?” 小半年未见,墨晨长大了不少,小身板也敦实,瞧着虎头虎脑的,他学步早,安君走那阵,他都能自己挣扎着走两步了,如今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得飞快,不留神撞到了安君腿上,抬起头一瞧,很是面生,便也不理睬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去取盘子里的糕点吃去。 照顾晨儿的阿叔有些惊颤,生怕安君生气,偷偷的瞧了瞧她的脸色,道:“小公子还是惦念着王君的,前些日子还念着呢,今日许是饿了,才急着去取糕点的。”她都走不少时日了,屁大点小孩,哪里能记得,笑道:“无碍,总归我都是他亲姐姐还能同这么点个小娃娃计较了不成。”墨府出了变故,怕是除了墨晨也不剩几个孩子了,难免宠得娇惯了些,日后,还是得好好教过来才是。 又问了一个下侍道:“郡君住的哪个院子,带我去瞧瞧她。”这下侍略有些支吾:“郡君她,她前些日子受惊了,身体微恙,王君不如改日,待郡君身体好些了再去?”她皱了皱眉:“无妨,娘亲身体抱恙,做女儿的才正是应该去探望。” 伺候着墨晨吃糕的一个阿叔道:“郡君她前些日子被吓着了,如今,除了丁爷,其他人都不认识,王君不如待丁爷醒来了一同去瞧瞧...”这是,吓出了点精神问题?安君揉了揉头:“你去将赵管事请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 近来发生的事情,老王爷多捡着些朝中大事同她说,其余的也没细细说来,还得寻人问一问才是。 赵管事将这几月的事情细细同她道来,墨府的那群兄弟们好在有不少嫁人了,其余年纪稍大些的有几个在外头有职位,当日并未回府,躲过了一劫,其余的年纪小些的,只有三个在他们爹爹的拼护下活了下来,便宜娘亲的后院被清得只剩丁山同另外两个侍郎,那两个侍郎还都受了不轻的伤,这会子还在床上将养着。当夜不少便宜娘亲的夫郎儿子都死在了便宜娘亲跟前,叫她受了十分大的刺激,如今,只认得当时一直护着她的丁山,其余的人,只一靠近,她便惊吓不已。 赵管事又提到,当日十分惊险,丁山父子同便宜娘亲能得以无碍,多亏了小白块头大,又威猛,挡了不少刀枪,不过,成公子也功不可没。 他这般一提,安君倒是想起来成瑜瑾竟然十分难得的未有来瞧她,不禁心中一紧,问道:“瑜瑾他可是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赵管事啜啜道:“倒是也无性命之忧,如今在床上养着...” 安君道:“他可是还住在先前那个院子?我去瞧瞧他。” 赵管事还想说些甚,最后只叹了一息,道:“也好...” 第107章 殇事 成瑜瑾住的还是秋院,如今日头有些盛,下侍撑了伞搀着她过去,估摸是日头晒得厉害,她头晕晕的,远远就闻见一股子浓厚药味儿熏得嗓子眼儿痒,到了秋院门口,忍不住咳了两声。 揽月正端了碗药,路过廊上,闻声回头一瞧,见是她,手一抖,碗便磕到了地上打了个转儿,滚烫的药水浇了他一脚,他全然没注意到,也不上前来行礼,磕磕绊绊的往里屋去,颤着声喊道:“公子,公子,王君、王君来看您了。” 安君抬起手,本想招呼他去换双鞋袜,哪知他都跑没影儿了,只得作罢。 入了屋子里去,药味愈发浓郁,乍熏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呵了下侍:“药味这么重,怎的不开了窗子走走气儿,怎么当差的。” 打帘的这个下侍估摸是新提上来的,安君并未见过,这下侍跪下,有些委屈道:“是先生让莫轻易走风的,奴,奴也只是听着先生嘱咐。” 恰此时听到屋内揽月的声音:“公子莫起,先生说,公子如今的身子应卧床静养的。”安君闻声急着走进去,见着成瑜瑾正挣扎着要起身,忙过去道:“身子不好养着才是正紧,你起来作甚呢?”她乍从外头进来,瞧着屋子里头太暗,视线有些不清晰,待走近了才发现成瑜瑾也是瘦了不少,形容也憔悴了不少,便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 成瑜瑾伸手扯了被子将自己捂住,干咳了两声道:“瑜瑾今日,今日仪容欠妥,王君不如先去外头一候,待瑜瑾稍做收拾。”揽月也似才反应过来,撵着安君往外头走,便招呼下侍去打水给成瑜瑾洗漱。 安君瞧着这主仆两一并犯二也是奇怪,上前将捂住成瑜瑾的被子往下拉了一些:“说什么傻话,身子欠妥了还瞎折腾什么。大热天的,还这么闷着,捂坏了,我也是要心疼的。”又瞧着成瑜瑾嘴唇有些干,问道:“可是要喝些水?”瞧着揽月傻傻的站在床头,伸手推了推他:“去倒杯茶水来。” 成瑜瑾并不渴,只就着她的手抿了两口,垂着眼睛,侧着脸,不看她,也不说话。安君瞧着他嘴唇还干得厉害,便让人取了干净帕子,蘸了水一点一点的帮他湿嘴唇,又道:“不过是小半年没见着你,你便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瞧瞧,都瘦没型了。”成瑜瑾难得地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王君亦瘦了许多。” 揽月站在边上看着两人,看着看着,便低声抽泣了起来。 安君抬着准备去蘸水的手顿了顿,问道:“揽月这是哭甚?”成瑜瑾倒是发话了:“揽月只是瞧见王君回来了太开心了。”声音有些嘶哑。 揽月将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搁在桌子上,‘扑通’一下跪倒,膝行道安君身前,成瑜瑾忙呵斥了两句“揽月、揽月。”见他不理,不禁有些急了,又咳了几下。安君忙上前半揽起他,给他顺了顺气。颦了眉道:“有甚事情我不晓得?你让他说。” 揽月跪在地上,哭得两眼通红,抽着声儿道:“求王君怜惜公子,公子没了孩子,又伤了身子已经够可怜了,若是,若是再没了王君,公子他活不下去,王君往日里最疼爱公子的,求王君开恩。老王爷一贯最疼爱王君,若是王君去求情,王爷没有不允的道理...” 安君不解:“等等,你方才说什么来着,瑜瑾没了孩子?”她想着,是不是自个儿听错了。 揽月抽着嗓子答道:“就是没了孩子,王君怜惜怜惜公子,公子服药不少时日,身子也没大好转,先生都说是郁结难解...” 说到后头又想起来安君不晓得这门子事情,抬着手背抹了抹眼睛,又道:“那日,那些贼子围害郡君府,恰好公子也在府中,便同丁爷一并护着郡主同晨小公子,后来,公子也是为了护着丁爷才挨了一刀,不是奴瞎说的,王君不信可以去问丁爷,一开始公子并不知道怀着孩子,公子也只是想护着丁爷的,公子也不是有意的,公子没了孩子,又坏了身子,日后怕也是再难有孕了,公子还这么年轻,奴并不是怨丁爷的意思,只是公子已经这么可怜了,求王君怜惜一番。” 虽说揽月说得颠三倒四,可是安君还是听出了个大概,心中一紧,十分的难受,抬起手摆了摆:“你且先出去,我同瑜瑾说会子话。” 她有心想安慰成瑜瑾一下,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有朝一日,有人会给她怀个孩子,这个事情,其实她心里还是很不确定的,这一趟听说,成瑜瑾他为她怀了,可是又失去了,而且,成瑜瑾他日后都不会再有孕了...对于孩子,其实她看得不是那么重,可是她知道,成瑜瑾一定是看得很重的。 成瑜瑾并不擅长针线,从前也没想过自己要动一动针线,今年开年的时候,安君曾今瞧见过他在拿着针线补样子,她略好奇,问了一问,成瑜瑾回答说,若是日后,有了孩子,能瞧着他穿上自个儿给他做的小衣裳满地爬,那该多有趣儿。安君觉得他真是个慈父。 可是,如今呢...瞧着他这幅模样,她都心疼得很,抱着他低低道:“让你受苦了。” 成瑜瑾突然就红了眼,抱着安君,低低的泣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是,若是我再细心一些,我们的孩子就不会离开,兴许到明年,他就会唤我一声爹爹,会唤你一句娘亲,我会很疼他,会给他做小衣裳,会教他读书写字,看着他一日日长大...都是我不好...” 这是成瑜瑾自十二岁以后,第一次哭,哭得压抑,哭得凄凉,哭得难看。 安君瞧着他哭得凄惨的脸,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感觉,她想让这个人不再有难过,委屈,痛苦,一生平安喜乐。 她一遍一遍的摩挲成瑜瑾的脸,将头埋在他耳边,轻轻安慰他道:“这个孩子他比较调皮,老天爷将他送到你身边的时候,他还念着要同玩伴们去玩耍,所以他寻了个由头,又回去天上了,莫要担心,待他玩耍够了,定还是要回来的。” 成瑜瑾愈发痛苦:“可是,可是先生说我日后,都难再有孩子了。” 安君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只是说难再有,又不是说一定就没有,你知道的,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只要他出马,这些都是小问题,至多多费些时日,你若是很喜爱孩子,我们先去抱养一个好不好?” 成瑜瑾握紧了她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是真的吗?” 安君点了点头:“是真的,我一会就去给他写信。” 成瑜瑾推了推她:“那,那你现在就去。”安君顿了顿,答道:“好,我现在就去。你暂且歇息一会,说不定待你醒来,师傅他就给我们回信了。”照顾着成瑜瑾歇下,她出了屋子,瞧见这候在门口的揽月,唤了揽月过去,又嘱咐人去请了给成瑜瑾瞧病的先生。 屏退了左右,她问揽月道:“你之前说,让王爷开恩的话,是什么意思?” 揽月道:“公子他已经坏了身子,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照理是不能再做王君的侧夫了的,日后再想陪在王君身边,只能当个小侍。”说罢又偷偷抬头瞧了瞧安君:“这个孩子是王君的第一个孩子,公子他没能保住这个孩子,王爷,王爷说,在正夫进门前,不让公子伺候王君,要将公子送出府去...求王君不要将公子送出府去,再过不久,府中就要进新主子,王君怕也是不一定还会记得公子了,公子心心念念的都是王君,没有王君,又没有孩子,公子该怎么过。” 安君制止了他打算继续哭下去的做法,问道:“不是说很难有孩子么,怎的又变成不能有孩子了?” 揽月抽了一下道:“那是,那是怕公子伤心,才瞒着他的...王君、王君不要嫌弃公子。” 安君捏了捏眉心,招来下侍问道:“给瑜瑾瞧病的夫子可请来了?” 下侍打了帘子进来禀道“先生已经过来了,正在院子里候着,可是要将他请进来?” 安君点了点头。 先生的说法亦如是,成瑜瑾日后是不能有孩子了,安君问道:“先生再想想,可是一丝法子都没有了?但有法子不妨尝试一番,需要用药材也都尽管开出来,府中若是没有我再遣人去外头寻。” 先生支吾了一番,安君想着,许是有戏,便道:“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但无不从的。” 第108章 成瑜瑾的伤 老先生犹豫了一番:“这...王君爱郎心切,老朽亦十分的感动,只是,只是令夫郎这个情况,老朽也着实没有旁的法子,他,这个么个情况,便是换了神医再世,怕也是...” 这位老先生一贯的看男诊十分的拿手,为人也十分的尽职。安君虽心中觉得,许真是无法子了,也忍不住再问一句:“先生能否告知,到底是缘何再无法子了?” 老先生面色不大的好看:“这,王君金贵,听这等子男儿密事,唔,不妥,不妥。” 时下便是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忌讳得紧,也不晓得忌讳个什么:“烦请先生赐教。” 老先生瞧着她面色十分认真,斟酌了一番,道:“这个吧,令夫郎他伤到孕囊了,男子若是伤了孕囊,日后便不能受孕。” 安君问:“那这个孕囊上的伤无治吗?” 老先生答:“若是轻微的创伤,好生将养些日子,到也不是全无可能,可是令夫郎这个情况,因他当日有孕,孕囊外张,老朽为他清理包扎的,他的伤口比较深,老朽是无法子。依老朽看,这辈子除非他另长一个出来,不然嘛...” 安君问道:“那能不能给他换一个...” 老先生被她吓了一跳:“这等子东西怎么换,又不是桌椅板凳,还能扔了旧的换新的。”估摸是她这个想法太过骇世惊俗,老先生收拾收拾药箱,迅速的告辞了。 安君又着人去将京中有名望些的先生都请来未成瑜瑾瞧了身子,得出的答案与之前那位先生一致,也着实是让人惋惜... 成瑜瑾这院子的药味着实厚重,她让人在她那院子旁收拾了一间卧房出来,趁着成瑜瑾睡着,将他挪了过去,傍晚时分,成瑜瑾便醒了过来,一醒来便拉着她的手问道:“王君的师傅可有回信?” 她心中也是难受的,却不能作出来,惹了他担心,戏谑的看着他笑道:“这才几个时辰,哪里就那么快了?你呀,尽管放心好了,我从来就没见过师傅治不了的病。倒是你,我听揽月说,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喝药,这是不成的。万一我们的孩儿日后再要回来,你却没个好身子来养他,那可如何是好。”说罢,唤了下侍打水伺候他梳洗了,喂他喝了药,又喝了碗粥,瞧着他吃得不过,在安君的要求下,又灌了碗汤下去。 他在床上躺了快二月,其实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郁结在心,这才迟迟未有大好起来,这趟里有安君日日伴着哄着,心中又有了盼头,好汤好药下去,不过七八日,便好了大半,今日先生瞧过,道,再吃几幅药,平日里再好生将养着,不出一月便能大好了。 安君得了空也去瞧过便宜娘亲几次,果真脑子略略吓出了些问题,平日倒是不显,只是一有生人走近,便惊吓得厉害,能亲近她的人便只得丁山和先前跟着她幸免下来的一个侍儿。 近来,她倒是愈发黏着爹爹黏得厉害,安君每日最多能在丁山院子里待上一刻钟,时间再长些,她便又吵又闹的,十分让人头疼。是以,她每日只去院子瞧一瞧丁山同晨儿,凳子都不挨一下,便走。 其实她倒是挺乐意这样,省的丁山整日里在她耳朵边念着她怎的如此不孝,竟将自己折腾得瘦了这么多,不晓得他那个当爹的如何心疼芸芸。 今儿个瞧着风清日朗的,是个诸事能成的好日子,她抽空去黏了老王爷一下午,讲了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躺下打了几个滚,老王爷有事要忙,被她缠得着实烦,便答应了她要求的不撤了成瑜瑾侧夫的位子的请求。 规矩是规矩,但规矩是人定下的,既然曾孙孙想给他个名分那个就个名分,做补偿也是使得的。 乐得她抱着老王爷摇晃了好一阵子,老王爷赏了她两个响枣儿,装模作样的呵斥道:“去去去,自去玩去,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 人老了,其实是喜欢小辈们在跟前撒娇腻歪,老王爷虽然嘴里嫌弃得很,心里却乐悠悠,不然也不会由得她在跟前耍泼一下午。 虽然成瑜瑾不用搬出去且保住了侧夫的名分,可安君却并未有十分开心,这些事情都在老王爷的底线之上,老王爷能准了她随意折腾,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说白了老王爷是觉得她日后还会有不少夫郎,便是有这么个人占个位置也无多大妨碍。 如今帝君,噢不帝皇已经用男儿身告知天下了,自然,不乏反对的人,虽然那些个反对派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可是也足够让一干朝臣忙上忙下,待到他们忙完,老王爷空出手来,边该腾手收拾她、噢,不、是照料她的婚事了。 起先定的那一侧三侍郎,在这趟变革中折了一侧,但三个侍郎估计是跑不掉的... 她若是由着性子,硬是要推了这三个侍郎也不是不行,只是老王爷定是会为她从新定几个,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忤逆老王爷,老王爷年事已高,在这趟变故中瞧着又苍老了不少,她,她便是还有一点点良心,便不该做出那等子另老王爷伤心的事情来,可是成瑜瑾...... 她这会子正在愁着想着可有两全之法,便未有注意到旁的,倒是揽月的请安声惊醒了她,她一抬头,原来成瑜瑾今儿个也出了院子来花园中走走,上前去扶着他,问道:“走了多久了,累是不累,要不要去旁边的亭子边歇上一歇?”又搭着手瞧了瞧日头:“虽说日头已经偏西了,但是到底还有些晒人,你想出来走一走,也应当让下人们撑把伞的。” 成瑜瑾虽然瞧着脸色还略有些白,不过多是因为这两月从未见光捂出来的白,到底是底子好,其实已无大碍了,但得她这般紧张,心中还是欢喜的,随意攀了枝时令花簪在她的发间,道:“又不是水做的,这个点个日头还能将我晒化了不成,这些时日未曾出了院子,我啊,我感觉自个儿要长一层霉了。正好趁着日头好好晒一晒。” 不过说虽这样虽,到底还是随着安君的意思往亭子走去,揽月瞧着了,使人去取了套茶具并垫子,便见他又问道:“我瞧着方才安儿神色不虞,可是有甚的事情?”他这话虽然问得平平淡淡,但心中是十分紧张的。 安君顿了顿,将他在袖子下握得紧的手握住,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手背安慰他道:“唔,确实有些事情,一个好事,一个坏事,你要先听哪个?” 成瑜瑾道:“那,先听好的罢,不,还是先听不好的。” 安君扶着他坐下,拿出心中一早准备的说辞,道:“莫担心,也不算不好的消息,今个儿师傅给我回信了,他说,你这么个情况,倒是能治,只是要麻烦一些。” 成瑜瑾道:“不怕麻烦,只要能治便可。” 安君从袖袋子里掏出两瓶先前照着成瑜瑾这么个情况制好的归元丸,递给他道:“诺,师傅制了药丸,你起先每日一丸,一月后三日一丸,待你服用完,师傅还会再寄过来的,只是师傅说,你这么个情况,需要多养几年才能有孕,快则四、五年,慢则七、八年,急是急不来的,你莫要太担心。” 成瑜瑾握着药瓶子的手有些颤:“不急,不急,那我是今日便服一丸么?” 安君想了想道:“你今日还在服药,明个儿先生开的药便该用完了罢,那就明儿个在服这个,免得药性相冲。” 成瑜瑾唤了揽月过来道:“你去帮我将这两瓶子药丸放到床头的那个暗匣子里头。”想了想,又觉不妥,道:“罢了,我自个儿去吧。” 安君知道这世道,男儿一贯将孩子看得十分重要,瞧着成瑜瑾这般形容,她心中酸涩得很,想了想成瑜瑾的状况...能瞒一时算一时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起身,道:“让揽月去罢,怎的,好消息不想听了么?” 成瑜瑾不解:“这个不算好消息么?” 安君笑了笑:“这个嘛,便算作好消息好了,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曾祖父允了,不会将你送出府去,你仍是我的侧夫,待到朝中这番动荡过去了,我便娶你可好?”略略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曾祖父心中并没有对你不满,这一遭,曾祖父还是十分感念你的,只是你知道的,曾祖父一贯了是个重规矩的人,他先前也只是照了规矩来,你莫要往心中去。” 成瑜瑾低下头啜啜道了句:“瑜瑾知道的。” 这种事情,落在谁身上都会不满,成瑜瑾毕竟不是个能清静无为到那般境界的人,心中不快也是有的,又指了指小炉子上的壶:“许久未有喝过瑜瑾泡的茶了,倒是十分的想念。” 成瑜瑾顿了顿,抬起头来,给了她一个清淡的笑容,也不言语,取水开始泡茶,动作一贯的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一如先前。 第109章 最难消受美男恩 大楚六百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三日,当今的圣上改了名讳,称作楚代明,登记九余载,成功的压下一众的反对声音,成为了大楚历史上,第一任男皇帝,不过这都不干她什么事儿,她这两月来一直窝在府里陪家人。 方才将将同晨儿进行了愉快的我推你倒亲弟活动,赵管事过来传了话,说是老王爷让她去书房一趟,有事相商,她长叹了口气,想着,无非是安排她的某一项终身大事,遂,麻着头皮,用奔赴刑场的态度去了书房。 老王爷盯了她半响,才叹了口气,徐徐开口道:“安儿如今也十六了,本该办个隆重的成年礼,却不想被耽搁了。”安君忙道:“不办也没甚的,安儿本就疲懒,如此倒是叫我偷了许多闲。” 老王爷道:“误了也无法,待你成婚时将宴席摆得好些,补回来好了。” 娶正夫才叫成婚,余下的就叫娶亲,安君讪讪笑了两句,没敢应话。 “唔、安儿觉得当今圣上如何?”老王爷突然劈头盖脑地扔了句话。 安君有些不解,老王爷惯来谨慎,便是只得他们二人,也不该如此枉议帝皇的,疑惑的抬起头瞧了瞧老王爷,便见他正用余光瞄立在二人后头的屏风。 安君脑子转了一转,略一思量一番,琢磨了些许说辞,开口道:“当今圣上乃是位知人善任、仁厚节俭、为人苛察、内政修明、爱民体恤、权略善战..唔...” 这么会子时间,她着实想不出太多的形容词儿来,想想这番形容词也足够多了,便做个总结:“总之,当今圣上,真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贤明圣帝,乃是我大楚之福,百姓之幸。”她想着,这么说,应当是无错的罢。 老王爷握着拳干咳了两下,又问道:“嗯...圣上英明曾祖父是知道的,曾祖父是问你,你觉得这个圣上如何。” 安君就着裙摆擦了擦手心的汗,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老王爷接着道:“咳,我是说,你作为一个女君,觉得这个圣上如何,嗯...是不是很英俊很有才华,年纪也比你大了不少,正是你中意的儿郎那般?”难为他一张老脸,若是旁人倒是无碍,他直接同曾孙女说说便可,偏偏他这么个身份,又要让他问一问曾孙女心中所想,他既要斟酌着问些实况出来,又担心她真的说了些甚不中听的实话。 安君脸色大变,一时之间竟然没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问道:“圣上他,不是好男风么?” 听得一声杯盏相碰的清脆响声从屏风后头传来,老王爷扶了扶额道:“自然不是,先前,圣上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那故做那般姿态以掩人耳目,却是不得已而为之。若圣上并不好男风,你觉得圣上如何?” 安君的脸色白了一白,屏风后头的响动她也听到了,她不算太傻,自然能猜得出,蒙得老王爷这般对待的人,当今也只有皇帝一位。她想过很多老王爷会给她安排的人,独独没有想到这一位。 曾祖父有此一问,怕定是得了授意,且皇帝他应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这,这可如何是好? 沉了沉心思,恭敬行了个远揖,斟酌道:“孙儿不敢妄议圣上,不知曾祖父可还有旁的事,若是无事,容孙儿先告退,晨儿他这两日黏着孙儿黏得紧,这都好一会子不见,怕他是该哭闹了。” 老王爷抬眼看了看屏风那头,默了一默,点了点头,允她先下去了。 安君出了书房,心里头慌得不得了,在花园里绕了不少圈才将一颗惊得砰砰跳的心压下去。 想着去瞧一瞧成瑜瑾,又担心出甚变故,最后只去丁山院子瞧了瞧墨晨,然后自回了屋子,上了床,用被子捂住头。 她想过许多不靠谱的法子来应对老王爷准备给她取的众夫郎,甚至是,若是实在无法娶了回来,那至多自己不去他们屋里,老王爷总没有绑着她送去夫郎房间的道理。 可是今天的这个炸雷扔得她反应不过来。 若是帝皇家的亲事,那是他嫁过来,多是自己嫁过去罢? 虽然大楚朝没这个先例,但是最好的情况,帝君定是要做正夫的,自己也不能像待旁人那样,不喜欢便冷着。不过,大多数可能是自己嫁过去,然后清理了自己的一干后院罢... 怎么办...... 她在床上苦思冥想了许久未果,倒是老王爷派人来请她过去用膳。 她慢吞吞的挪过去,形容宛如一颗霜打过的小白菜,焉巴得不得了。一跨进厅里,便抬起头左右瞄了两眼,老王爷指了指下座:“别看了,没有旁人。” 瞧着她焉惨惨的形容,老王爷也十分不忍,却是无法子的事情:“圣上十七登基,距今已有九年,如今已是二十有六的年纪,于男子来说,已不是小年数了。如今举国上下已知了圣上为男儿,是以择一桩婚事,已是迫不容缓的事情。众臣子们挑挑选选的,择出了三位年纪合适,家中又无正夫的女君,一是牧思僚家的牧素然女君,二是顾临使家的顾森女君,再就是你了。” 安君默了默,这两位女君与她虽不是十分熟稔,但也不算陌生。 顾森生得清秀可人,如今十七岁,比安君只大了半年多,在太学时曾是一个学间的同窗,不过她虽然尚娶正夫,可是已娶两侧夫并几个侍郎,而且福气不浅,今年开春,便有个小侍给她添了个双胎儿子,安君也是遣人去送了贺礼的。 至于那个牧素然,倒是比安君小上两个来月,且只娶了一位侧夫,也能算做个好人选,不过这位女君生的那是一个虎背熊腰,十分的英武,且深得其父亲传,舞得一手好枪法,随手撂倒四五个男子不成问题。先前在女学的时候,安居便十分慕名,曾上前刻意搭过讪,但是被这位女君用不喜同娇滴滴且爱哭的女君们玩耍的理由给拒绝了,是以印象是十分的深刻。 思及此,她不由得开口道:“孙儿觉得那位牧素然女君倒是十分的不错,为人磊落大度,一身功夫也是十分的出彩,唔...同圣上十分的般配...两人若是日后成了婚,平日里无事也可以互相比划对练一番,不至于没有共同语言导致日后相敬如宾。” 听她这么一说,老王爷抬手夹菜的筷子一抖,筷子上的菜吧唧一下掉汤碗里,溅起一阵水花儿。 这...圣上估摸是不同时下男儿那般能服软了哄得女君们欢喜,若是同那位牧素然女君喜结连理了,婚后二人有些口角不和,便相约上去练武场比划一番,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以后,想必该消的气便也消了。只是圣上这些年忙于政务,不同于醉心练武场的牧素然女君,万一二人比划时,输了个一招半式的,怕也是有失圣颜罢?遂问了一句:“依你所见,你觉得圣上可是能打过那位女君?” 说真的,安君觉着牧素然女君撂倒三两个圣上不成问题,踌躇了一番,道:“这个嘛,便是白日里比划两手时圣上失了那么一招两招的也不是甚大问题,夫妻么,床头打架床尾合,晚上的时候圣上努力一番,唔,未必就不能赢回来...” “唔...”老王爷同安君对视了一眼,他怎么觉得晚上的时候圣上也未必能赢回来呢?开口道:“先吃饭罢,吃饭时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安君应了一声,默默低下头扒饭,她倒是觉着,若是牧素然女君能大发雌威,一举将圣上拿下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是不是能做些甚? 亥时,承乾殿。 当值宫人将案几旁已经微凉的茶下了,换上一盏热的。俯在案上批折子的皇帝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本折子,捏了捏眉间,端起茶抿了两口,抬头瞧了瞧案前的摆钟,正正的指了个十。搁下茶杯,屏退了两侧宫人,击掌三声,便见从梁上落下一个黑影人来。 黑衣人上前俯身,同皇帝嘀嘀咕咕的耳语了好一阵子,皇帝颦着眉垂着目听着,听到最后,竟展开眉目,低低笑了出来,笑罢,道:“她竟是这般说的?”而后转着手中的扳指好一阵子,笑着问道:“你瞧着,孤能打过那个牧素然女君么?” 黑衣人答道:“圣上武艺高强,区区一位女君,自是不在话下。” 皇帝没也接话下去,从前头的柜上取了副画像,打开来摊在案几上转着扳指瞧了好一阵子,末了道:“下去罢,仔细些,莫路了马脚。” 黑衣人恭敬地道了一声遵命,弯腰退去,几个起间落没了影儿。 第110章 诡异的进展 今儿个一早,宫里来人,宣她进宫一趟,安君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忐忑地由着下侍给穿戴好,随了宣她的宫人一道进宫去了。 她倒是许久未有走这条道了,匍一入宫门,便有步撵候着,她如今这么个等级可是够不上这么个待遇,是以,免不得兢兢业业的问了问宣她入宫的宫人,那宫人垂眉低目道:“宫门到承安殿的距离不近,圣上体恤王君,怕王君走得太疲乏,特特吩咐了让准备步撵。” 听闻承安殿三字,安君脸色白了一白,斟酌着问道:“莫不是我听错了,其实是承乾殿来着?”宫人抬头答了句:“是承安殿。”顿时将头低得愈发下去,小走几步,在前头领路。 她到了承安殿的时候,代明帝也快下朝了,候在殿前的宫人同她行了礼,将她请进了大殿,承安殿虽有个安字,其实和安君没丁点干系,安君之所以紧张的缘故,因为这个地方,他其实是算做皇帝的寝宫,大喇喇的将她抬到寝宫来,其心真是路人皆知、十分的险恶。 她早起并未吃早饭,这会子心里头紧张,就着清茶不知不觉便吃了两碟子糕点,代明帝进殿的时候,宫人们没打千儿,她心中胡思乱想着,便也一时没注意到,正取了一块芸豆卷塞进嘴里,余光看到了一片明黄色的身影,忙起身行礼,想唱礼时才惊觉嘴里塞了块糕,芸豆卷儿黏糯得很,一时咽不下去,梗在嗓子里差点没让她背过气去,瞧着递到嘴巴的茶盏,忙凑上去就着喝了两口,待缓过来时才发现代明帝正一下一下的在帮她顺气,一时间拒绝罢,人家已经帮她顺了好一阵子了,不拒绝罢,又十分的不和情理,很是头疼。 略是计较了一番,转了半个身子,就地俯下,道:“臣失了仪,求圣上宽恕。” 代明帝上前一只手扶起了她,然后自上了位上坐下,指了指小几左手边的的位子道:“坐。”瞧着她犹豫不前,拍了拍自个儿坐的椅子:“或者你想坐在这儿?” 安君忙道不敢不敢,谢了恩,小步上前坐了下去。 代明帝瞧了瞧几上的那两只空碟子,问道:“早上没用早膳?” 安君经过了这么会子时间,已经微微缓了些许,端好了姿态,道:“吃了的,只是膳房的点心做得十分美味,臣一时贪嘴,没忍住,便多吃了几块。” 代明帝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一会子,虽然她如今是垂着眼的,但是那太炽热得眼色,瞧得她感觉屁股底下的凳子都长牙了,让人坐立难安得很,好在代明帝终于又开口了,问道:“你知道孤今日唤你入宫所谓何事吗?” 安君喏喏道:“臣不知,还...”代明帝未等她继续说下去:“你知的。”又扫了两眼碟子里的点心:“宫中的膳房不止点心好,其他膳食也不错,你若愿意,日后可天天吃。” 安君惊得抬头盯了代明帝好一会子,连带着脸色变了好几变,代明帝的表情很认真,他是认真的,是认真的......怎么办,怎么办,能不能拒绝,若是拒绝了会不会连累的曾祖父他们... 代明帝笑了一笑:“不能拒绝。”其实代明帝身量长得高大,剑眉星目还是十分英俊的,不过他这一笑,却叫安君如见了鬼一般,脸色花花绿绿的简直好瞧。 瞧着她脸色变来变去的,代明帝也不介意,捡着块碟子里她先前咬了一半的糕点塞了嘴里,又端着她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慢吞吞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你那么点心思,就差拿笔些在脸上了。你想吧,你若是应了孤,日后,便再也不需向任何人下跪了,你不是极不爱同人下跪么,这其实是一桩十分和本的事情。”其实,安君倒是也没那么不善收敛表情,只是有些个人天生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代明帝便是个中翘楚,安君这等子修为不到家的小杂毛妖怪在他这等老谋深算的老妖怪跟前简直是无所遁形。 安君不敢接他的话,也不敢瞧着他看了,不想答应,又不敢拒绝,心中琢磨着该如何是好,眼神左瞄又扫了好一阵子,扫到了他手中的茶盏,顿了顿,指了指他手中的茶盏:“圣上,这杯茶是臣的......” 代明帝扬了扬眉毛,略略举起手中的茶盏瞧了瞧:“孤知道啊,怎的,你还想喝点茶水?”说罢伸直了手臂,越过案几,将茶盏递到她嘴边,再略一倾斜杯子,灌了她一口剩茶。 安君含着那口剩茶,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变来变去,而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代明帝搁下茶盏,凉凉道:“脸色如此难看,怎么了,是嫌弃这是孤喝过的?” 安君心中悲愤地咽下口中那口茶水,干干笑了两句:“怎么会...臣只是受宠若惊...”从神经病变成了霸道鬼畜风格的圣上让她感觉十分的棘手... “噢?”代明帝作势又要端起那杯茶,安君心中挠心挠肺的急,估摸是急到了尽头,突然福临心至:“啊,方才,方才圣上问臣的事情,臣想着,婚姻大事,还需看父母之命,可是,可是臣的父亲...他...” 说到这处,她突然卡壳了,刘清才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说起来,先前倒是一直待她不薄,可是他造反死了,便宜娘亲因为精神出了点状况,既没好好葬了他,也没正儿八经的上宗府去离了亲书,这么一直不明不白的吊着,可是,这么个造反死了的便宜娘亲的前正夫,总也不当得她守孝三年来着?想了想,只得改口道:“还请圣上允臣回去同父母商议一番。” 不晓得她出了宫便离家出走来不来得及? 代明帝换了只手撑着椅子边的扶手瞧着她,他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皇帝,这番子拉下脸皮来同一个女君求亲,竟被推辞了,定邦王其实倒是极了解他的,他果真不是那等子能拉下脸皮来放在地上踩着讨着女君欢喜的人。 不是他自负,在楚国,这么个身份贵重,样貌也不差的男子求亲,她在明知不能拒绝的情况下还再三踌躇了这么久,那决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傻,二嘛,就是她有不愿的理由。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眼,安君确实是不傻的,硬是要说,其实还有些小机灵。 若是第二种状况么,哼,代明帝唇边的笑容骤然就加深了不少,语气格外的柔和:“安卿是不是有心上人儿了,若是有了,便同孤说说,所谓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人,孤也不是那等子横不讲理之人,总没有硬拆了人姻缘的道理。” 多么体恤下臣的明君啊,安君有一瞬间就想将成瑜瑾给供出来了。 可是她突然想起,先前她还是个右使的时候,如今的代明帝还是帝君,查处了一个贪墨了赈灾银两的贪官,他也是十分和煦的问道:“爱卿可是因为家中有甚的困处或是有旁的不得已的情况才如此做?” 且不管这个贪官如何举例了他是被谁谁谁迫使的,过些日子贪官同被他供出来的那些个官吏一并,照样该抄家的抄家,该车裂的车裂,该流放的流放,完全没有坦白从宽的待遇。倒是叫她略略领悟出了点情况,这个皇帝,他生气的时候...会格外的温柔......他是个明君,却不是个软柿子,只是态度稍稍好了些,自己就放肆了,这般的拂他的面子,没理由他不生气的。 “臣的心上人...”将要出口的话急急的转了个弯:“心上人倒是没有...”幸好,她反应得快,难免的惊得她背上都湿了一片。 代明帝瞧着她目光如炬,语气却是愈发温柔:“既是没有心上人,为何不干脆的应了孤?” 安君绞了绞手指,神色闪躲了几番,作有些不甘心地喏喏道:“臣,臣,臣日后可是打算要去南州生活的...” 可能是她扭扭捏捏,似要不到糖果的有些委屈小女儿姿态逗乐了他,又许是代明帝果真有些自负,竟也相信了她的说辞,闷着声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语气又恢复了先前轻松状:“怎么,你以为同孤成了亲,便要拘在这后宫中,哪里都不能去了么?” 安君听到他说是‘成了亲’不禁有些惊讶,问道:“不是要我嫁给你啊?”一时间嘴快,竟忘了用尊词。 代明帝俯身过去,同她的眸子对视着,挑了一束她的发摩挲了一阵子:“怎么,你想嫁给孤么?” “不想。”她答得难得的干脆,见着代明帝恢复了常态,她想,应该是可以略略放肆一点,只要不过了底线,想来,他应当是没那么容易怒的。瞧着他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我日后是不是还可以同旁的女君一样娶很多侧夫、夫郎?” 代明帝坐回位子上去,斜斜的看了她一眼,就像在看一头脑残,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你想得美,淡淡的答了句:“不可以。” 她瞧着代明帝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便又不死心问道:“那我先前定的那几个侍郎呢?” 代明帝这次连眼皮都没抬:“退了。” 第111章 海鲜盛宴 安君藏在袖子下的手颤了一颤,尽量稳住面上的表情,抬了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看,被抓了个正着,又立马垂下眸子,嘟着嘴,略略有些不高兴地弱喏且纠结地道:“难道就不能给我留几个吗?” 若说智商,安君必然是比不过代明帝,可是比起情商,那却就胜负难定了。 若是安君匍一开始,碰到的就是代明帝,她未必就不会喜欢上他,可是人惯了被人捧着顺着,突然来了个反风格的,除非她是个抖m,不然,那是真的很难很难打心底喜欢起来,可逆境促使人成长,卖个乖,装个弱,她并不是不会,她再是头懒驴,瞧着鞭子要下来了,还是会挪几步的。 她这般跟要玩具一般的念着要留几个侍郎,代明帝倒是也不生气,反而被她逗得有些乐。 代明帝终归是在这时代下成长起来的人,身边只有一个夫郎的女君,他是没听过的,便是前朝,女君不如现今这般稀少时也是没有的,旁的不说,男子若是有孕了,总是没有让妻君们吃素一年的道理。 是以,听到她这般的话,也只是略略挑了挑眉头,既没说允,也没说不允。 不过,这才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直接跳过前头,直接讨论起来日后能不能留几个夫郎的问题,安君终于觉得略不妥起来,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在目前看来不管结局如何,都不会十分合乎她心意,而且越讨论越歪的话题。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一刻,代明帝功力太深,她觉得自个儿脸皮子都要被盯穿了,压力太大着实抗不住,左顾右盼了一阵,硬着头皮开口道:“我饿了。” 代明帝默了默:“这会子才将将巳时。” 安君点了点头:“我知道。”说完,睁大了眼,不解的看着他。 代明帝道:“你方才才吃了两碟糕点。” 安君睁大了眼:“我知道啊,我还记得的。” 代明帝顿了一顿,他觉着,自己同她纠结这个如今是何时辰,吃没吃糕点的问题有些傻:“想吃什么?” 安君道:“什么都行么?” 代明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 安君认真想了想:“想吃海鲜...”瞧了瞧代明帝的表情,即刻改口道:“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吃。”又转了官腔:“啊,天色晴好,适宜外出,臣昨儿个尚且应了弟弟,允了今日带他出去玩耍,失信于人总是不好的。圣上您瞧,若是无旁的要事,臣是不是可以先退下了?” 代明帝瞧了瞧她,似笑非笑的问:“你觉着,商议孤同你的亲事不是要事?” 安君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臣自是觉得这等子大事,还是应该由长辈们来说才是最好。”帝君听罢,侧了身,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好一阵子才道:“去罢。” 安君听闻,利索的起身,行礼,然后麻利的溜了。 魂不守舍的回了府中,老王爷恰不在,这档子事情,除了老王爷,她也不晓得该找哪个去商量。 去丁山院子看了看丁山同晨儿,丁山尚未来得及同她多说几句话,那头便宜娘亲便开始闹,她只得灰溜溜地出了院子,走着走着,便到了秋院门口,她在院门前徘徊了一阵子,终归是没有进去,这码字事情,她还没想好要怎的同成瑜瑾说... 感情账最是说不明,理不清,虽然三夫四侍的处事在这世道才是正紧,可她却过不了心中那关,倒不是说她就是个三贞九烈的女子,只是一段感情里,两个人才最是好。 如今的天气虽快入秋了,但仍是闷热,揽月将屋里的窗子支起来,一面摆了巾子给成瑜瑾擦了擦手,一面絮叨着:“王君的院子住着舒适许多,也便与公子将养身子,公子为何非要搬回来。” 成瑜瑾漫不经心道:“王爷最不喜男儿不重规矩,我又非是王君的正夫,哪里有侧夫整日里同妻君住一个院子的道理。” 揽月略略不快,嘟嚷着:“可是王君都不在意。”又自己嘀咕着:“公子明明就很好,若是老爷还在世的话,有老爷的父家支持,王君又这般宠爱公子,公子也可以作王君的正夫...说起来,王君竟有好几日没来咱们院子瞧公子了,莫不成是有旁的事情耽搁了?”指使了一个下侍道:“你去打听打听,看王君可在府中,若是在,便请过来,公子今儿个一早特特将院子里的絮蕖花都摘了,一会子便用这个做成糕,这可是今年的最后一茬呢。” 那下侍打探回来禀道,王君入宫去了,近几日都是,每日一早便有宫人宣了入宫去。。 揽月瞧了瞧成瑜瑾手中正在捡的絮蕖花瓣:“也不知中午王君能不能回得来,这花瓣若是放到下午做糕,就失了那个新鲜味儿了。”又不满的抱怨了几句:“圣上也真是的,王君明明就没有职务在身,总宣她进宫作甚,虽说他贵为天子,但也是男儿,总该避避嫌才是。” 成瑜瑾顿了一顿,抬起头看了看揽月,道:“莫要妄议圣上。”复又低下头继续捡花瓣,惊觉手中有些湿黏,细细一瞧,原是方才使的劲儿大了些,揉碎了一片花瓣。 安君这会子正在承安殿发呆,代明帝近几日有些奇怪,每日定要宣她进宫一趟,或是逛逛御花园,在御花园中的明湖上泛舟半日,要不就是取一两本孤本,念书给自己听。再不,就是赏她些名贵的珠宝钗环或者其他小玩意儿,今日宣她进了宫,又让自己立在案几旁,为他研了小半日磨。 不过,关于先前提到的关于二人的婚事,却没有再提起,她有些好奇,代明帝这是为哪般,特特去寻了老王爷问了问,老王爷只道圣意难测,他也不晓得。 是以,这几日除了偶尔代明帝的目光太灼热,让她有些不安,大多数时候,还是好混的,她也想过,可能是代明帝改变主意了,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帝皇,既已经开过口了,再将话收回去是不是不太妥当,兴许,他在等着自己开口? “墨沾到脸上了。”突然的声音让她回了神,忙抬起袖子准备擦一擦脸,代明帝却拉住了她的手,取了块帕子仔细的为她擦脸,可是他劲儿大,又从没伺候过人,蹭了几下,安君脸上的墨没擦掉,脸反而被蹭红了,他顿了顿,问道:“你害羞了?” 代明帝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但其实风月场上的事情,他却不是很拿手,自然,他并不是个不会还死犟着觉着自己很行的人。他十分诚恳地拜读了坊间几本比较出名的男情女爱的话本子,譬如,逛个花园,游个湖,赠个珠钗,或者红袖添个香。其中两情相悦时分,女君们都会颔首垂目,面色霞红,羞不胜己。 他认为自己并不是个独断且喜好强人所难的皇帝,是以,这几日他特特放缓了姿态,讨好了安君几日,讨好妻君是全天下男儿都应该会的技能,他为大楚皇帝,自也要是会的。这会子,瞧着安君脸红了,他觉得自己的功夫做得很到位了,点了点头,十分的满意。 放下帕子,也不再管安君脸上的墨是不是擦干净了,道:“既你脸红害羞了,那说明你对孤也是有意的,孤去拟旨,我们择日成婚罢。” 安君的身子晃了晃,勉勉强强的扶在案上才没有倒下去:“圣上...臣,臣的脸,是被帕子蹭红的啊?” 帝君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她的脸:“你是说,孤太使劲儿了?”瞧着安君被他捏得不大好讲话,松开了手,一瞧,下巴也红了,又伸手给她揉一揉,瞧着她整张脸愈发红了,琢磨了一番,一脸严肃道:“好吧,就是孤手劲儿太大了。”末了,又扯出个笑脸来:“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吃海鲜么,今儿个午膳,孤让膳房备的便是海鲜,权当给你赔罪可好?” 片刻,各种各式的鱼虾蟹海产品摆了满满一桌。 代明帝给她布了不少菜,剥了几个虾蟹,又捡着块鱼在碗里挑了刺才夹给她,自己却并不吃。 代明帝瞧着并不爱吃海鲜,宫中入今住的只他一个主子,距上京最近的海在五百里外的圳州,海产运输不便,他不爱吃,想来膳房也不会特特备着,那这个,怕是前几日自己说了想吃海鲜,他特特派人运回来的... 安君嚼着嘴里的美食,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自己没能力做到爱一个人,却教会了别人。没法子回报别人的好,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的付出,经历过才能知道自己先前有多浮躁... 第112章 一碗海鲜汤引发的血案 代明帝虽自己不爱吃,但是瞧着她扑扇着长剪毛眼神亮晶晶的(她刚刚泛起了些愧疚闪了些泪花),吧唧着小嘴吃得欢(嚼着嘴里的东西,觉得心中堵得慌,迟迟没有咽下去),让他看得也津津有味,用银签子挑了螺子肉递到她嘴边,安君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吃,代明帝直接将签子往前一送,塞了她嘴里。投喂小动物对代明帝来说,是件新鲜且有趣的消遣,接着再剥些虾蟹也不布到她碗里,直接就投喂到她嘴里去了。一个喂一个吃,不知不觉,安君就吃下了不少。 代明帝取了帕子擦了擦手,嘱咐宫人上汤,取了汤碗,满满舀了一碗递到安君嘴边,其实她已经略微有些撑得慌,硬着头皮喝了一口,顿时被嘴里的惊悚味道给吓到了,含着嘴里的那口汤,瞪大了眼睛看着代明帝,代明帝扬了扬眉:“是孤亲手熬的,来再喝一些。”说罢,又把汤碗递过去。 安君喝下那碗汤,撑着头,愣了好一会子,代明帝端着汤碗又舀了一碗,余光瞄见她的神色有些不对,拍了拍她的肩,却见她一头便扎进了自己的怀里。 代明帝虽贵为天子,可是不要怀疑,年逾二十六的他,如今还是个处子,匍的被人投怀送抱了,第一反应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自然他并不是个愣的,略一不好意思一会子,便反应过来,将安君翻过来,见她双眼紧闭,面色绯红,呼吸有些紧蹙。 心中顿时一紧,忙唤了御医,看诊过后,御医又细细检查了吃食,最后端着那碗汤,蹙着眉头总结道,许是因为这碗海鲜汤的烹饪手法不当,才导致了王君突然晕厥,然后又开了催吐药给安君灌下去,她吐了几遭,面色便也渐渐如常,呼吸也缓了许多。 安君睡着了的姿容最是乖巧撩人,代明帝瞧着一旁伺候的几个宫人盯着她目不转睛的模样不禁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便将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在榻上坐下,一会看看安君,一会扭头看看桌上那碗汤,神色莫测得很。 前世今生,安君都是个极少生病的主儿,这趟里病得迷迷糊糊的,人醒来了,脑子却还没醒,她这会子记忆还处在父母刚过世,她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办完了父母的后事,然后病了好几日,没个旁的人照看她,她硬是靠着自己撑过来的,就着忽明忽灭的灯光,瞧着床前坐了个人,也不知怎么,就觉得不能让他走,支撑着起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抽抽泣泣的道:“别走,别走,别离开我。” 代明帝瞧着她醒来了,本想唤御医再过来瞧瞧,可是她拽着他的衣裳拽得紧,又嘀嘀咕咕的不晓得在说甚,倒是哭得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的,可怜兮兮地紧紧巴着他,好似离了他便活不下去似得,着实惹人疼。 代明帝感觉就跟有人用一片薄羽在轻轻抚他心底似的,这真真是个新鲜的体验。试探着伸出手去,一下一下的,尽量轻轻的拍她的背,安君得了安抚,便也渐渐放松下来,蹭了蹭他,甜甜的唤了句:“妈妈”代明帝抬起的手僵了一僵,脸有些黑,这个词儿,他听懂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着心里头不大的顺畅,需得出去走一走,顺顺气才是。 使劲儿的将安君的手掰开,把她摁回床上去,见她不依哼哼唧唧的又要扑上来,只得唤了个宫人进来照料她,见她又扑过去扒着宫人,心中那股气憋闷气儿愈盛,将宫人轰了出去,皱着眉上下打量她,按照惯例,若是有人要他不顺心,他也不会叫那人好瞧。 遂,将又挣扎着要扒在他身上的安君翻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腿上,扬起手,开始打屁股,安君一路鬼哭狼嚎不谈。待到代明帝觉得自个儿心中的那口郁结之气舒坦了不少,安君已经嚎得嗓子都嘶哑了,这会子木木的趴在他腿上,将她抱起来一瞧,原来是睡着了,便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瞧着她自个儿翻了个身侧睡过去也不管她。 第二日安君醒来,觉得头晕沉得厉害,睁开眼,便觉得眼睛肿得有些难受,想喊一下下人,张了张嘴嗓子也是哑的,无法,翻了个身,准备自个儿下床去倒杯水来润一润,哪成想,侧躺着不动还不觉得,一动,屁股疼得厉害,她没撑住,直接就磕下了床,脑门碰在床前的脚踏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捂住脑门,感受着手心下脑门上凸起的大包,真真是欲哭无泪,天呐,天呐,天呐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代明帝昨儿个打完她出了气,隐隐约约心中有一丝愧疚,今个下了朝,便让人搬了案几来了她睡的偏殿这头,边批折子边待她醒来,不过此时,批折子批得入了神,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醒来,被‘砰’的一声惊得朝她那处望去时,她已经在地上趴着了。 忙扔下手中的折子,过去企图将她抱起来,却没留神,碰到了她屁股上的伤,安君顿时眼泪就飙了出来,哑着嗓子,颤着声儿:“疼疼疼疼疼疼疼,放下放下,快放下我....”她叫得太凄惨,代明帝这会子刚把她抱起个离地一尺多,被她这叫声惊了不小,手一松,哐当就又将她掉在地上了。 “啊————”一声本该尖锐的叫声钝哑而止,安君本来被翻过来抱起,这会子正好屁股着地...瞧着代明帝伸手过来又想扶起她,她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颤抖着推了他的手,哑着嗓子诚恳道:“求圣上赐我一杯茶水。”趁着代明帝去倒水的空档,她小心翼翼的侧了个身,将已经不堪负荷的屁股解救出来,然后四处环顾了一番,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个下侍过来救她与水火,岂料这偌大的偏殿,除了代明帝,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求助的人。 代明帝给她倒了杯茶水,她趴在地上,就着代明帝的手喝了几口,好歹让火急缭绕的嗓子不那么难受,略略回想了一番,她记得先抢她是在同代明帝用午膳,然后被灌下一碗味道奇难喝的汤,最后她就失去知觉了...难道,她是被人下毒了? 瞧着代明帝放了杯子回来,免不得要请教一番,毕竟这乃是事关自己身家性命的问题:“圣上,臣记得,晕倒过去是喝了碗汤...” 代明帝略沉思一番,慎重道:“御医说,你会晕倒过去,乃是因为一次食用过多海鲜所导致的。”又十分体贴道:“爱卿,地上凉,你是不是先起来再说?” 安君想了想,可能这个身体海鲜过敏也未可知,便也不再计较,谢绝了代明帝的好意,自个儿攀着床沿爬到床上去趴着,过了这么会子,她脑子倒是也略略清明起来,隐约记起,昨儿个被很狠狠打了一顿屁股,才导致她如今接近半身不遂的情况。抬起头怀疑的看着代明帝,这宫里总不会有旁人无聊到专程来打一顿她的屁股罢?不过这也没法子问,只能吃个硬亏了,揉了揉头上的包:“圣上,臣可能需要一位先生...” 御医给她看了头上的伤,上了些药膏用纱布包好,道:“圣上放心,只是碰起了个包,用药膏揉几日便会消下去,并无大碍。”代明帝道:“墨卿她,可能屁股也疼,你也给开些药膏。” 御医踌躇道:“这....” 代明帝道:“啊,是摔到了,也是皮肉伤。” 代明拿着那罐子御医开的膏药示意她:“来,孤给你揉一揉。” 安君将自个儿尽量往床里边挪了挪,拽紧自个儿的腰带,咽了咽口水道:“还是臣自个儿来吧。” 代明帝道:“你不自个儿不方便,孤来。” 安君瞧了瞧外头的日头:“臣,臣瞧着日头不早了,圣上,若是无它事,臣是不是可以回府了,这个上药嘛,还是回去让府中的下侍们来吧。” 代明帝扬了扬眉不再多语,将她从床上拖出来打横了趴在自个儿腿上,然后脱下她的裤子,她生得白,映得昨儿个被他打的那两个地方愈发的黑青,嗯,她比较娇弱,下次定要再轻一些,代明帝用手蘸了膏药,给她揉屁股。 安君叫得悲惨且凄凉,代明帝的手劲儿重,揉得她太疼是一,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被人扒了裤子露屁股,羞愧难当是二。 待代明帝给她揉完药,她木着脸拉起裤子,昨儿个心中燃起的那一丝丝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代明帝已经成为她心中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她觉得自己不会想要再见到他:“圣上,臣想回家。”她的嗓子还有些嘶哑着,如今受了委屈,略带着点哭腔,软软糯糯勾人得很,不过她自个儿却没注意到。 代明帝并不大想让她回去,不过瞧着她红着眼,扁着嘴着实可怜,加上她成了如今这样,泰半是自个儿的缘故,也不大的忍心,道:“一会孤派人送你回去。过两日,孤得了空,再去看你。” 是以,安君这趟入宫一日半,绷带加身,伤痕累累地归了家。 第113章 嫌猜起 安君在宫里头住了一宿,老王爷是知道的,代明帝在瞧着她喝了药情况稳定以后,便让人给王府里头送了信,可是成瑜瑾并不知道,昨儿个成瑜瑾院里的那碟热腾腾的絮蕖花糕点,从热腾腾等到冰凉凉,后来,成瑜瑾便将它们赏给院里的下侍们了。 安君的伤,其实也不是甚严重,全是些皮肉痛,且,也没有伤口,只是昨儿个喝的那碗汤的后遗症还在头上未消,是以,今日没什么胃口,回了院子,第一件事儿便是在池子里好好洗了个澡,昨儿个又是吐,又是闹的,她怀疑自个儿都臭了。 洗澡还是让青竹伺候她的,虽她先前也对青竹两个冷了两天脸子,但终归是处了这么多时日,感情还是有的,最后还是让他们过来伺候了。 洗完澡,她就趴在床上让青竹给她上药,洗澡都是青竹伺候的,上药就没那么别扭了,青竹瞧着她屁股上的两块黑青,吸了口气:“王君这...”她怕在被子上闷闷道:“别提了,昨儿个摔的。”青竹瞧了瞧那两块手掌大小的印子,默了一默,便也不多问了。 他伺候安君惯了,晓得她娇气得很,稍稍用些力气便是觉得疼,是以特特用了热水将药膏化开,然后再用热帕子给她敷了敷那两块地方,再蘸了药轻轻的抹,青竹的力道拿捏得好,未有再叫她受一次上药之苦,甚得她心。 上好药,青竹端了碗汤过来,她虽然不大的有胃口,但到底还是晓得胃里有些空,便点了点了头,示意他端过来。可她这会子屁股疼,完全不能坐,青竹便扶着她趴在自个儿身上,喂她喝了那碗汤,喝完汤,她突然想去小解,耳放的恭桶她不敢坐,青竹便抱着她去外头的茅房。她屋里的窗一直开着的,青竹抱起她时,她好似瞧见一片月蓝衣衫闪过,再一瞧,又没了,便只当是自个儿眼花。 安君在房里趴了三日,老王爷来瞧过她两遭,问明了缘由,叹了两口气也没说些甚。她在房里趴着长蘑菇,但想着自个儿如今这情况,怕是去了惹得成瑜瑾心疼,是以,虽然几日没见十分想念,也没有要挣扎的去将他看一看,只让库房多拨了些东西送过去。 第三日头上,她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年纪轻就是好得快,正打算去寻一寻成瑜瑾,府中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将将走出院门口,便有下侍过来请:“府中来了贵客,老王爷请王君过去一趟呢。” 她脑子里转了好几转,转身,回了房,继续趴下,自然不忘了嘱咐那下侍:“你同曾祖父说,我伤未好下不了床,如今贸贸然出去,失了礼却是不好。” 那下侍‘噢’了一声,回去复命。他并不是个在老王爷跟前十分得脸的下侍,今儿个只是因为候门口打帘子的下侍他阿爹病了,请了假回去侍疾,才临时让他顶了上来,他正琢磨着用个甚词同老王爷禀告方能显得自个儿机灵一些,有文化一些,也好在老王爷跟前长长脸,许久能博个好前程呢。 老王爷瞧着他支支吾吾的模样,以为是出了甚变故,加之代明帝如今也在这处,只得皱了皱眉,呵斥道:“实话实说!” 他被老王爷的气势所震。心中一抖,利利索索道:“奴遵命去请王君,正好在院子门口碰到王君,王君听闻王爷要请她出来见客,思量了一番,回了屋里躺下了,嘱咐奴同王爷道。”说罢,将安君的话学了一番:“我伤未好,下不了床,如今贸贸然出去,在贵客跟前失了礼却是不好。” 老王爷的脸黑了一黑,摆摆手,让那下侍退下,瞧了瞧代明帝的脸色,琢磨着找个什么词儿来将这事情圆上一圆,代明帝却不甚的在意:“安卿不知是孤来,不知者不罪,左右孤今日闲,便去瞧一瞧她,也正好顺路赏一赏王府的花园。”说罢,自己抬腿朝后头走去,老王爷也只得跟着顺便引引路。 青梅并未见过皇帝,加之皇帝今儿个是常服,他自是不能得知皇的身份,偷偷探了消息回来道,老王爷同一个面生公子往院子这头过来了。 安君调整了一个舒坦的姿势趴下,拉了被子将自个儿一盖,嘱咐他们道:“你们两都去外头,一会曾祖父过来了,你们便说我睡了。”说罢,闭上眼,很认真的装睡。 青竹两个杵在门口,认真地同老王爷并那位面生公子道:“王君睡了,不便见客。” 那面生公子笑了一笑:“睡着也无妨,我去瞧瞧她的伤,不需惊醒她。”说罢往屋里头走去。青梅本想拦上一拦,但青竹瞧见了老王爷的眼色,便也制止了他。 代明帝在外头说话她听见了,察觉屋子进了个人,眼皮子颤了颤,尽量将呼吸调整得绵长了,装着睡得很踏实。岂料,代明帝将她的被子一掀,便去扒她的裤子,她实在装不下去,腾的一下从睁开眼防备的盯着他,然后死死拽紧裤子。 代明帝略一惊讶:“呀,安卿醒了?听闻安卿的伤尚未大好,孤特特来瞧一瞧。” 安君干干笑了两句,从床边边上下了床,行了个礼:“不知圣上大驾,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代明帝道:“无妨无妨,爱卿有伤在身,快快上去躺着,来,让孤瞧一瞧你的伤,孤看看,是不是要派御医再来诊治一番。”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诊治二字被他念得音量稍稍高了些。 安君退后了两步,忙摆手道:“啊,圣上隆恩,臣这会子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说罢还走了两步,走得更远些,表示自己已经无碍:“不,臣已经大好了。” 代明帝嘴角含笑的瞧着她,上前两步将她打了个横抱起,朝床上走过去,安君顿了一顿:“圣上,这,臣已经无碍了,这般怕是不合乎礼法。” 代明帝一本正经道:“孤是你的未婚夫,怎么会不合礼法。” 安君身子僵了一僵,代明帝似未察觉道:“昨儿个定下得,朝臣已经在商议婚期了。”安君白着一张脸,说话都略有些哆嗦:“可,可是臣并未有听到消息,曾祖父也未告知臣。” 代明帝脚步一定,瞧着她这张白惨惨的小脸,表情似笑非笑,柔柔道:“孤特特让他瞒着你,便是为了今日能亲口告诉你,你一定很惊喜对不对。” 又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安君愣愣的趴在床上,用哀莫大于心死来形容也不为过,由着代明帝将她的裤子扒下看了看她屁股上的伤,又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中间代明帝说了句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且不论安君惊喜不惊喜,代明帝的音量并不低,站在外头的三人都听见了,瞧着老王爷一脸诧异的表情,代明帝也少不得要解释一番:“啊,关于这个,墨卿且随我去书房详谈。” 入秋后,天黑得比夏日早,青竹进屋掌了灯:“王君,该用晚膳了。”安君掀开被子穿上鞋,青竹瞧着她起了,取了外衣给她穿上。她穿好衣裳朝外走去:“去瑜瑾院子里吃吧。”她这会子迫切想见到成瑜瑾,让他安一安自个儿的心。 入了秋院,成瑜瑾果然没摆膳,她平日里偶尔会去他院子用晚膳,是以成瑜瑾院里的晚膳摆得要比旁人晚一些。 她过来吃饭,菜色比平日里成瑜瑾一人吃要多几个,她捡着几样菜布了几筷子给成瑜瑾,成瑜瑾淡淡的道了声谢,便不再多语,安君捏着筷子的手略顿了一顿,是了,他常日里吃饭便是讲究一个食不言,若非自己闲叨,饭桌上,他并不主动挑起话头的。 一顿饭吃得静悄悄,不知怎的,竟生出些尴尬气氛来,对成瑜瑾,她心中是很愧疚的,如今里这番愧疚愈是让她心里沉重,吃了饭,下人撤了桌子,她接过茶盏漱了漱口,问到:“近来身子可是好些了?我这两日,嗯...有些事物耽搁了,便没来看你,你莫要生气..” 下侍又掌了几盏灯,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成瑜瑾从案几上翻了本账本出来,听了她的话,闲闲答了句:“王君平日里席不瑕暖,能分出一分时间来瞧瑜瑾,已是瑜瑾的荣幸,怎敢有怨。”说罢,弹了下书皮子,翻开来对着灯细细看了起来。 安君顿了顿,她没想到两人竟有一日会心生嫌隙,有心想去哄一哄,但一想到当今这个情况,便也只得作罢,哄人欢喜的甜蜜话儿,若是做不到,尚不如不说了。想来,他如今心里头不快,怕只是不甚愿见着自个儿的,不如待他气消一消再说,便自回了院子。 成瑜瑾握着这本书,良久都没翻动一下,揽月瞧着灯火渐渐暗了下来,便上前去挑了挑灯芯,成瑜瑾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你说,我近来是不是惹人烦了?”揽月放下手中的灯剔道:“怎么会,公子是最好的人,哪里就惹人烦了。” 成瑜瑾自嘲着笑了笑:“确实是惹人烦了。”叹了口气,又道:“明个去城郊北那个产茶的小庄子上住些日子吧,偌大的王府,一个人孤零零怪是无趣儿。” 第二日,成瑜瑾院子里的下侍过来同安君禀了成瑜瑾要外出住些日子,安君想着,成日里闷在府中着实是让人心中烦闷,便也没多问,允了。 下侍回了院里回禀道:“王君未有多问,只是嘱咐公子外出亦要多多注意身子,便允了。” 成瑜瑾听了他的话,抬起瞧着窗外,良久不语。 揽月瞧了瞧,便自做主让这下侍退下,然后指挥其余几个下侍收拾东西,公子好些年没出外头庄子住过了,这趟里难得去一次,该备的东西可不能少了,免得到时候误了兴头。 第114章 八月十三这日,定邦王府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定邦王君的生父,也就是墨秋水郡君的如今的正夫,是了——便是正夫。墨秋水如今这么个情况,整日里总是要抽上那么一遭,老王爷也不想再折腾着给她再娶个正夫,前几日便让宗府改了改她的夫郎册,将丁山提做正夫了,如今墨秋水的后院也没剩几个人了,除了丁山,令只得三侍郎,其中一人还残了,加之如今墨秋水这么个情况,到是也不急着搬出去,左右王府地儿大,能住得下。噢,便是这个墨秋水如今的正夫,在继墨安王君后,又产下一女。 且说这个小女君生的如何白胖喜人不说,便是老王爷这么一把年纪的人,先前瞧着墨府出了那般大的变故,如今总算迎来了个新生,还是个女君,不禁是老泪纵横了一把,老人家们对新生娃娃总是分外看重的,手一挥,全府上下赏了一年的月钱,是以,府中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安君瞧着新得的这个妹妹,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真真是愈看愈欢喜,这真是个福星,一出生便是来解人忧的。 这小家伙从丁山发作那会到呱呱坠地,不过两个时辰,虽说离着预产期早了半个来月,可是一点儿都没折腾人,亲了亲她的白胖的脸蛋儿,将她轻轻放在丁山身边。 丁山这一遭没怎的受折腾,人倒是很精神,拉着妻君的手,让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女儿的脸蛋。墨秋水紧张兮兮的摸了一下,腾的一下便收回了手,末了,又偷偷摸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丁山嘿嘿嘿的傻笑,丁山便也就回了她一个笑。 倒是也怪,自打这个新妹妹出生后,便宜娘亲尽不似先前那般的怕人了。 安君瞧了瞧丁山,祖父岳父岳母刚刚瞧过他,对他表示了大大的赞扬,这会子三个人去书房商量着给新得的女娃娃起名字去了。妻子在床头立着,和他甜蜜对视着嘿嘿笑。小女儿在怀里躺着,吧唧着嘴儿睡得正香。二儿子在床沿趴着,踮着脚想看看床上的小妹妹。大女儿在床尾坐着,不时伸手戳戳自个儿的弟弟妹妹。这,真真乃人生赢家了吧...... 成瑜瑾去了庄子上,没有瞧见新得的小妹妹惯是惋惜,他一直想要个孩子,若是瞧着白白胖胖的小妹妹不知心里有多欢喜呢,又想着,若是,成瑜瑾没受伤,再过两个月,他也该生个白嫩嫩的小包子出来了,这么想来,若是瞧着小妹妹,他心中,怕,只会徒增伤感罢...... 这么一想,她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送给信儿去给成瑜瑾,告诉他新添的小妹妹的这桩喜事儿。 安君瞧了瞧日头,估摸已经快巳时了,从半夜折腾到这会子,大家都累了,便让阿叔将墨晨带出去,好让丁山歇息。安顿好墨晨,她将目光转向便宜娘亲,便宜娘亲嘴一扁:“我是不出去的,我就在这儿陪丁郎。” 安君揉了揉脑门,让下侍抬了张榻进来摆在床边,便宜娘亲倒是也不闹,乖乖的爬上榻,手伸到床上去握着丁山的手,没一会子便睡着了。一个一个都睡香,她瞧着这厢有阿叔几个照看,倒是也没有甚不放心的,便回自己院子去了,青竹服侍着她洗漱完,将将准备爬上床去歇一歇,圣旨便到了。 其实这道旨前两日便议好了,当时除了朝中不少分位高的大臣,她自个儿也是在场的,其中诸多不平等条约是不必多说,她心里有了底,是以接到这旨意心里倒是也平平淡淡,恰今早添了个小妹妹,她心中有些想法,便也不再那般压抑了,除了下到王府的圣旨,还昭告了天下。大臣们商议来商议去,将婚期定在了来年的八月。当然这只是个大概,其中诸多细节还需再细细讨论。 这等子好事,免不得是要再打赏下人们一番的,不过她派青竹办去了,且嘱咐了下人们务必轻手轻脚一些,莫吵到丁山,自个儿伸了个懒腰,爬上床补眠去。 青竹唤醒她时,已是申时,今儿个晚上宫里有个宴席,她也是主角,总是得好好打扮一下的。青竹给她细细的涂了脂粉描了眉,皱着眉头看了看,又打水给她洗了,末了只是涂了些口脂:“王君这般便极好,涂了脂粉反而盖住原本的颜色了。”她心思不在这上头,只点了点头,由得他们摆弄。 待青竹给她拾掇好,她照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摆了个最得体的微笑。 马车一路使到承安殿前,她倒是博了个好彩头,竟劳得代明帝亲自出来接她了。 代明帝把她从马车上扶下来,牵着她上了步撵往御花园去了,今儿个这场宴席便是在御花园办的。 席间,诸位朝臣举杯如何夸奖她同代明帝天造地设珠联璧合不谈,她含着先前调整好的那个笑一一点头,全受了,许多杯酒下肚,杯觥交错她好似瞧见了成瑜瑾,再一瞧,原是个面生的白衣公子,许是哪位大臣家的儿郎也未可知,便也不再留意,接过一位大臣斟满的酒杯,豪爽的干了。 大臣们不便敬着代明帝喝酒,便都奔着她来了,代明帝瞧着她一杯又一杯也不阻止,偶尔自个儿还端着杯子同她碰一杯,一整场喝下来,她着实是醉得不轻。 不过她醉是醉了,但胜在酒品好,代明帝揽着她上了步撵,挑着她的下巴问道:“可还知我是谁?”她瞧着代明帝的脸,细细回想了一番:“知,你是圣上...” 步撵摇摇晃晃的,晃得她晕沉沉得很,她脑子有些迷糊,便也不知道后头的事态如何了。 第二日她是在承安殿的大床上醒来的,醉酒的下场就是第二日头晕脑胀,四肢酸软。 今儿个待遇倒是比前次好,她匍一睁开眼,便有宫人过来问了安,她如今这么个身份,虽是准帝后,但到底还不是帝后,宫人便也就没有改称呼:“王君可是要起身?” 她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会子是什么时辰了?” 宫人扶着她起身,道:“回王君,这会子是辰时末了。”又有好几个宫人捧了好几套衣裳过来:“王君看是穿哪身?” 安君随意指了一套,宫人便上前来帮她更衣,她摆手挥退了宫人,自己将衣裳穿好,连着亵衣裤也不过四层,不是多麻烦,将穿好衣裳,外头便听见宫人请圣上安。 代明帝入了殿,瞧着她已经换好了衣裳,不过尚且未梳头,竟翻了把梳子,兴致勃勃的要给她绾发,不过他手艺着实不好,扯得安君呲牙咧嘴不说,折腾好一阵子,最后也只松松的挽了个最简单的斜髻,还是那种动作略大一些,便会担心它松开。 安君在心中叹了口气,我忍! 岂料,代明帝是个节操没有下限的家伙,传了宫人摆了膳,将她抱在腿上,拿调羹一调羹一调羹的喂她吃东西,她略一反抗,便被*。吃完这顿让她蛋疼不已的早膳,代明帝脱了鞋子靠在榻上,取了本书来看,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将她也抱在身上,一手一手的顺她的头发,她略略直一直身子,便被他压下去。卧槽,不晓得为什么,她竟然生出一种代明帝在养猫的感觉。 她瞧着代明帝看完了一本书又翻起一本,竟没有要将她放下去的意思,忍不住提了提:“圣上,不如将臣放下去罢,压了一上午,想必圣上的腿都该麻了。”代明帝眼皮都没抬起一下:“无事,你并不重,孤感觉尚好。” 安君顿了顿:“臣的腿麻了。”代明帝将侧靠在自己身上的安君掂了掂,把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怀里:“怎么样,是不是好些了?” 安君:“......圣上这样,让臣有一种自己已经瘫痪的感觉,如此四体不勤,臣心中难安。” 代明帝伸出两个指头抬起她的脸:“其实你瘫了也不赖,如此便好日日在宫中伴着孤。”安君瞧着他这认真的模样,只觉得腿上一寒,不禁颤颤的打了个抖。 代明帝扯着一贯的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怎的,孤都允你过了年去一趟南州,还大度的允了你不退先前那几个定下的侍郎才换得你答应在宫里陪孤三个月,这还不过一个早晨,你便捱不得了?” 安君垂下眸子,是了,这样的日子还得忍三月。感觉代明帝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紧了紧,她“砰”的一下,将头磕在他胸膛上,顶着他的下巴使劲儿蹭:“圣上只顾着看书,让我趴在这里正是无趣死了,还不让我说,不然,你给我也找两本话本子来,若是无话本子,那就叫几个宫人进来跳水袖舞罢”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他的胸腔振动了好一会子,才平缓下来。代明帝有些间歇性神经病,她只要时时刻刻记得撒娇装可爱,倒也不是不能过。可她终究不是个猫猫狗狗,偶尔还是会忍不住闹腾一会。 笑罢,代明帝抬手顺了顺她的发,低低道了句:“乖乖的不是很好?”安君眼一闭,她被宠惯了,怕自己忍不住做了些出格的事情,自讨苦吃,便只好神识进了空间去,外头全然不管,只当自己睡了。 第115章 撒狗血 安君在空间里弹曲儿写字画画,很是折腾了一阵子,待感觉自己心态已经十分平和了,才将意识探出去,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脸上有些痒痒,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代明帝道:“终于醒了?”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处,激得她打了个颤。 然后发现如今自个儿正躺在床上,被剥得个精光,代明帝同样精光光的压在她身上。她顿时慌了,语无伦次道:“圣上圣上,这,我们...”她实在不晓得该如何说,身体却比嘴巴要诚实,因为她竟然爆发了,一下便将代明帝蹿翻了过去,代明帝在床上翻了个滚儿,掉到地上去了,说真的,在女尊国的时间长了,因为家里那几个都是十分含蓄,她竟然忽略了男子原来也是会这么主动的。 代明帝光着身子从床下爬起来,她瞧着他黑压压的脸,心中有些惊,卷了被子惊恐的往床脚退去:“圣上,这、臣、臣不是故意的,圣上可是摔疼了?臣,臣去叫御医...” 代明帝拉着她的一只脚腕强行将她拖过来,手中拿着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的她的衣裳,将她两手绑在了床头,然后俯身在她身上咬了好几口,代明帝下口一点儿都没留情,疼得她不禁是惨叫不绝,许是觉得她的鬼哭狼嚎太败性,代明帝扯了只袖子团成一团,堵住了她的嘴。 然后分开了她的腿,挤了进去,再然后,她被强了。 过程是狗血且粗暴的,她和代明帝的型号并不太配套,是以,她着着实实的体会了一把被强的感觉,痛得死去火来间,她本想将意识进了空间,留下身体任他折腾,却集中不了精神,只得一下一下的硬挨着。 在代明帝第三次将她摆成一个耻辱的姿势时,她晕了过去,不是同成瑜瑾在一起时,愉悦到了极致的晕厥,她是痛晕过去的,前世今生,她终于在床上体会了一把生不如死的感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代明帝将她抱在怀里,她的手搁在代明帝的胸膛上,手下是温热的皮肤触感,略仔细些,还能感受道他砰砰砰的心跳以及绵长的呼吸,有一瞬间,她真是想掏把刀出来捅死他算了,竟有一个人能让人这么的讨厌。 “醒了?”代明帝着实是个神人,她自睁开眼后一丝都没挪动过,只是方才心中愤恨,呼吸急促了那么两息,他竟然也感觉出来了。 代明帝瞧着她没有反应,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捏下巴、捏下巴,从今以后她最讨厌的动作就是捏下巴了。 代明帝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一会,似自言自语道:“你竟然厌恶孤?”她眼神里明晃晃的厌恶不是个瞎子都能瞧出来,她就是厌恶他,最厌恶的就是他了!! 如此明晃晃的的不知收敛的表达情绪付出的代价是她又被强了一次,本来都还觉得疼的厉害,代明帝硬挤进去的时候,真是不比烙铁烙肉的感觉好多少,不过人争一口气,都已经这样了,她凭什么还要服软?眼睛一闭,头一扭,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不过她终归是骨头不够你,在代明帝毫无技巧蛮力的动了半柱香后,泪如雨下,嘴一扁,便嚎了出来:“你最讨厌,我恨死你了,好疼、疼、疼、疼....”她终于领悟到,不服软不是和他过不去,而是和自己过不去。 她的表情并不是假装,确实疼得厉害,代明帝吻了吻她的眼角,缓缓的退了出来:“早这样不就好了么,非要自讨苦吃,知错了么,嗯——?”代明帝的声音放得低沉,特特拉长了的尾音听起来很有韵味,听了他的话,安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抽抽泣泣道:“我,我错了。” 代明帝觉得自个儿的颈处被哭得湿哒哒的,心中也是软了一软,想将她拉开一些擦擦眼泪,安君抱着他脖子的手愈发紧了,边摇头便哭道:“要抱着,不要下来。”她现在还不能好好的收敛表情,她怕他看见了自个儿又要遭殃,为了免受被调、教之苦,她一定要机灵一些才是。 待她气息平缓了些,代明帝又道:“起来吃些东西。”她摆着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点了点头,这次倒是不用她装了,因为她本来就很可怜了,穿到女尊国还被这么对待,她也是头一份。 入宫的第七天,她上阿呆给轩辕昊宇送了一封信,轩辕昊宇回信给她,答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将这封信扔到了空间,换了另一封普通的家书,她把这封被调换过的信放在书架旁的一个小暗格里,第二天一看,信里面夹的一小截头发果真没有了。 她这次的计划,除了轩辕昊宇,谁都没告诉,一二怕泄露,二来,万一事情泄露,他们不知情也不怕被牵连。 代明帝下朝回了承安殿时她正在写信,他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朝她招了招手,就像在唤一条狗...安君握笔的手紧了紧,便听到一句:“过来。”语调淡淡的。 她最终还是将笔放下,摆了个乖巧又可爱的笑容,一蹦一跳的朝他走过去,感觉自己就像急着想要讨好主人的狗...及其自然的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拦着他的脖子,娇俏的问道:“圣上今个儿不忙么,竟这么早就回来了?” 代明帝‘恩’了一声,安君在他那锐利的眼神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将头顶在他下巴的地方蹭了蹭,继续撒娇:“今儿个天气凉快,若圣上无事,便陪我去采莲蓬罢。”代明帝没回答她,扫了眼书桌上她未来得及放好的书信:“方才你在做什么?” 写信啊,你瞎了吗!!!安君过去将那封信拿过来:“写信给师傅他老人家问安呢。”她在外头写的东西都是些再正常不过的家书,寄给轩辕昊宇的信全是她在空间里写的。 如果忽视代明帝进来愈发明显的控制欲,代明帝对她还是极好的,便是她时常没大没小他也不甚的在意。总之,如果安君是条狗,那代明帝真是个很合格的饲主。 代明帝只扫了一眼信,心情颇愉悦的起身牵着她,道:“走罢,御花园东边那池子莲蓬出得比较晚,如今还是嫩莲子,去采一些,我给你做莲子羹。” 想想伟大的皇帝陛下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她心肝儿颤了三颤,在心里头暗暗骂自己,叫你嘴贱,叫你嘴贱,你说点什么不好... 她和代明帝采了半日莲,午膳时她便吃到了代明帝许诺的莲子羹,端着这一大碗莲子羹,她心中转了个转,十分奴颜媚骨的坐到代明帝腿上:“圣上,我来喂你...” 代明帝撇开头,就开她喂过去的勺子:“孤不爱吃这个,你平日不是爱吃么,多吃些吧。” 安君心中内流满面,我是爱吃,可是我不爱吃你做的啊。。。 吃过午膳,代明帝将她往床上带,本来以为是安稳的睡个午觉,不过代明帝摸了她两把,摸着摸着喘息声便重了起来,先前被他强的那感觉还历历在心,她结巴道:“圣上,臣、臣还没全好呢...”代明帝正在啃她脖子的头抬了起来,眼神有点冷漠,她只得改口:“白日、白日总是不好,不如等入了夜?” 由于她的表现让代明帝不甚的满意,是以前戏也没有了,代明帝抬起她的腿,直接就开始活动...安君虐待了一会自个儿,双手还是抚上了他的胸膛,你麻痹,老子就当嫖你了。 在宫中的三月,她卖笑卖身的过得很是心力交瘁,昨日夜里下了场大雪,到现在还未有停下来,她揣了个手炉想去外头走走,接过宫人递上的披风自个儿系好:“你且下去罢,我自个儿走走。” 每日里代明帝坐朝的时辰便是她最自由的时刻。下雪的时候其实不大的冷,她喜欢雪,便没让宫人给扫了,这会子在雪落得厚,踩在上面簌簌作响,倒是也挺有趣儿的。一个人走着走着便走得有些远,这片宫殿她来得比较少,竟发现了一个梅园,趁着这场雪,倒是也开了不少,白雪红梅瞧着甚喜人。 她第一次见到成瑜瑾的时候,也是白雪红梅的天气,成瑜瑾笑得清风朗月,将那片灼艳的红梅都比了下去。 老王爷告诉她府中有宫里暗卫的时候,她就没再去找过成瑜瑾,到了宫里,在代明帝的眼皮子底下,她也只敢打着那未名师傅的名头偶尔往轩辕昊宇处送一两封信,寄人带去王府的家书只敢问候长辈和两个弟妹,如今算来,竟有三四个月未曾知道他的消息了。 她真的很思念他。 成瑜瑾你再等等,等明年。 第116章 距离年底不过十来日的时间,代明帝允她明儿个回王府,瞧着她整个人鲜活了过来,眼里的那股子开心遮着遮不住,代明帝不禁脸黑了一黑:“怎么,在宫里的日子竟让你煎熬成这般了?” 安君忙压了压嘴角,恬着脸过去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哪有,这般大的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我只是有些想弟弟妹妹了而已。”又叹了口气:“想来,她们都不认得我这个姐姐了。” 估摸孩子是这世道所有男人的软肋,代明帝眼神闪了闪,语气柔和了许多:“若你喜欢,待我们成婚后,你可以接他们进宫来陪你。” 安君心中紧了紧:“这怎么能成,孩子还是要长在爹爹身边才好,我这个做姐姐再疼他们却也是比不了爹爹的。”代明帝不过是随口一提,瞧她没这个意,便也不再多说。 出了宫,自是要先回府里的,见过了曾祖父,闲唠了不少时辰,便去了丁山的院子。 新得的小妹妹是全府上下的掌中明珠,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十分的虎,和她的小哥哥长得很相似,老王爷为她选了好些个年纪相似的玩伴,是以,这么会子,一群小娃娃在屋子里咿咿呀呀的爬,吵得她头疼的很,下侍阿叔们倒是很欢喜,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抱抱那个,整个一幼儿园的阿姨。 估摸是血缘关系,这个平日里据下人说是生人勿近的小妹妹倒是很赏她的脸,竟也伸出手让她抱一抱,安君掂量着怀中的这个沉疙瘩心中很无奈,好在是长在女尊国,不用她这个做姐姐的操心她日后能不能嫁出去。 伴了丁山半日,她去见了见轩辕昊宇,此番倒是颇为费了一番功夫,她先是上了轩辕昊宇的酒楼,然后让个身量相似的男子扮作她,侧着身子背对着众人喝茶,然后自个儿才在酒楼的另一个厢房会了成瑜瑾。两人细细商谈了一番,她倒是真真很感谢有这个朋友。 将该商量的都商量好了,瞧着瞧日头不早,便也不能多留,将回到王府的时候,便看到揽月在大门处候着,府中管事说成瑜瑾这几月一直在他自个儿的庄子上住着,她本也打算这两日就去寻他一番,有些事情倒是也该让他知道,没想到就碰到揽月了,真叫她略一小惊,瞧着揽月在大门口倒是候了有一会子了,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她正想让揽月快些回去暖一暖,若是冻病了他,成瑜瑾跟前没个人有他这般用得上手也是极不便的,哪知,他上前就跪了下来,脸儿白,唇儿紫未语泪先流:“王君,王君,你去看看公子吧...” 安君心中一咯噔:“瑜瑾他...,罢了,先上马车,路上在说。” 揽月上了车,她便让车夫加紧的去了成瑜瑾的庄子,问揽月道:“成瑜瑾怎的了?” 揽月张了张嘴“公子,公子...”又开始抽泣起来,安君拍了拍他:“莫急,莫急,慢慢说。” 揽月说得颠三倒四的,安君好容易才从他的话中顺出个理儿来。 前些日子,庄子上来了个成瑜瑾父亲先前的旧幕下,医术倒是也算一把好手,秉着关心的心情,为成瑜瑾检查了一番,如此一来,先前安君吩咐下去的事情自是瞒不住了,成瑜瑾将自个儿关在房中三日,第四日,便是照常了。 揽月紧张了几日,瞧着成瑜瑾着实是似缓过来了,倒是也放心了些,可是昨儿个,他发现成瑜瑾在服用藁夷,他劝了许久,成瑜瑾根本就不听,今早又用了一碗,他也是着实没法子,才偷偷跑来找安君。 安君心中一紧,藁夷是味神药,能助男子孕,治伤口的效果也十分的好,可是,它有毒,毒性还不轻,吃多了会致衰老,会致眼盲,制红颜散的主药便是它,红颜散的药性是人服下后一年内会十分貌美,然后便迅速衰老死去:“成瑜瑾用这个药,多久了?” 揽月抱着手炉顿了顿:“不知道,奴也是昨个才发现的,便只算这两日,也喝了又两剂了。”安君的手颤了颤。 安君到的时候,成瑜瑾正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赏梅,靠在软椅上,面色倒是很红润,身上搭了条被子,手旁的小炉上温着酒,瞧着她过来了,往她这边眯着眼瞧了许久,才起身道:“原是王君来了。”若是忽略他有些颤的声音,倒是句极普通的招呼话,和他平常没有甚差别。 安君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一紧:“你....,” 上前两步扑入他的怀抱:“成瑜瑾,我欠你良多。” 成瑜瑾咳了一下,抱着她的手松了一松:“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她觉得肩头有些湿热,伸手摸了一把,触目惊心的红。 定邦王府死了个陪侍,因他虽然是预备要定给王君做侧夫的,但到底是没娶了,也没上了夫郎名册,但是到底是先前给了定邦王君做陪侍的,便不能入父家的祖坟,加之父家的人也没太做回事。这么个尴尬的身份,是以,也只得寻个了普通山头葬了。 成瑜瑾犯疾逝世的消息传出去,成家的人倒是松了口气,先前将成瑜瑾送出去,是想让他攀攀高枝的,可是这个枝突然拔得太高,他们有些担心,日后成瑜瑾若是犯个愣,同圣上争了争宠,那着实是要累家的,是以,死了倒是也没甚的不好,省的提心吊胆的。 丁山本就在心中十分愧对成瑜瑾,惯来也知道她宠爱成瑜瑾,叫了她过去准备安慰安慰她,可是一来自个儿嘴笨,二来,瞧着她倒是也不如自个儿想的那般伤心,便也只得作罢,只得自己私下叹几回。 是以这么件事情,倒是也没翻个浪花起来,京中偶有人提起,也不过是叹一句福薄。 安君很忙,每日里各种事情忙得团团转,加之,如今不必当初,祭祀节的时候,代明帝将她也拖了过去,折腾了个半死,她站在祭台边上瞧着下面那些个脸色苍白的臣子,想来他们也不比自个儿强多少,如此一想,心中竟然平衡许多,被代明帝虐多了,她竟也是有些变态起来。 去南州的日子定在初八,祭祀节过后,还余了几日,代明帝将她留在宫中翻过来翻过去折腾,她靠着在心中倒数日期度日,日子越近,心情便越是好,连带着给代明帝的笑脸都真了许多。 今日是初六了,想到明儿个就能出宫去,后日就能滚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心中不禁是喜洋洋,瞧了瞧在她身上乱啃的代明帝,掂量着,这可是最后一次嫖他了,便也稍稍配合了一下,完事了,见代明帝还黏着她,她也好心的讲了几句好听话。 许是她将得太投入,代明帝竟然道:“要不,你就别去南州了,一来一回的折腾不少时日,不如留在京中好好筹办婚事。” 安君脑中一个炸雷响起:“你,明明答应了我的!!!”代明帝近来对她的容忍性好了不少,抱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一来一回的,得好几月,你就不想念我么。”代明帝有一提特特说了,不让她在唤尊称,有些时候,两人明面上倒是也像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但也只是明面上的。 安君在心里吐槽,去死,一点都不想念你,要不是看你着实是个好皇帝老子早就毒死你了“当然会想啊,可是我就是很想去南州。”末了,使出对老王爷常用的那招,将被子一卷,滚到了里面去了,埋着头,委委屈屈,瓮声瓮气地说:“你不是说会对我好的么,讲话不算话,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代明帝叹了口气,将她拉过来,他真是愈发拿她没法子了,但是心中却是忍不住酸溜溜的:“我只是随口说一说,哪里就不许你去了,那你要带谁一起去,你院子里的那个鸾凤,是叫鸾凤罢,还是定邦王给你定下的那三个夫郎。”他明日要不要将他们几个宣进宫敲打一番,这么做,又着实有些失颜面,想他竟然有一日会为了这等子事情伤脑筋。 听着他的语气,安君连后牙槽都是酸的,眼睛却眯得弯弯,捧着他的脸:“哎呦,我都不喜欢他们,干嘛要带他们去,我自个儿去。”代明帝的脸色好看了些:“没个侍郎在边上,是不是不太方便。” 安君十分霸气的道:“不会的,青竹和青梅会将我照顾得极好的,他们可都是曾祖父挑出来的,洗衣做饭样样拿手。” 代明帝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轻叹了一口气:“你竟不懂,这样也好。”说罢将她抱得又紧了些。安君被她挤得有些难受,但到底没有出声拒绝,她觉得今个儿代明帝有些幽怨,万一他又神经了,遭殃的还是自个儿,她还是不要去触这个眉头好了。 第117章 是夜,代明帝正在画一幅人象,骤然心口一疼,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惊坏了一旁服侍的宫人,连礼是宫里的宫人总管,打小了一直跟着代明帝,倒是要比旁人冷静许多,上前扶着代明帝上榻上躺下时又招呼宫人去传太医。 代明帝咳了两下,又吐了口血,接过连礼递来的帕子随意擦了一下:“去,派人去看看,咳,那两个臣子,看是谁薨了。”连礼顿了一下,遵命下去了。 代明帝瞧了瞧那副未完成的画,画上一少女攀着船沿正往外探了身子去够莲蓬,又因为莲蓬有些远,微微颦着眉,一副较真的小模样十分的鲜明,代明帝的那口血正吐在画像上少女的身上,就像穿了件大红的衣裙,没由来的,代明帝心中便有些慌,莫要是她,莫要是她.... 三个时辰后,派去的人逐一回来禀报,代明帝并不是个喜欢以蛊治国的人,他只给三个人下过蛊,先前两个还是他刚登基式微时不得已而为之的,两侍卫道:“禀皇上,京中两位大人安好无恙。” 代明帝扶着椅子的手抖了抖,京中的无恙,京中的无恙,那便是......代明帝觉得脑子里一片白,听得连礼喊道:“圣上,圣上,传太医,快传太医。”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瞭星台上,听说定邦王家中新寻回了个曾孙女,定邦王三朝老忠臣,于情于理,我都是应关心一番的,是以便趁着个宴,让定邦王领她进宫来一趟,本想着,到时候赞几句人物风流,赏些古玩珍奇,也算是给了定邦王的脸面。 歌舞也差不多了,我便唤了她上前来,灯有些闪,她身上的衣衫上绣的金线也有些闪,头上的钗珠那就更是个闪,闪得我眼有些花,不大的能瞧得清她的模样,便让她上前来一些,时至如今,我其实不大记得当时她穿得是个甚,戴的是个甚,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瞬间就盖过了头上的钗,身后的灯。 我觉得自己打量了她许久,又仿佛只打量了一阵子,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好在我到底是反应快,拉着她的手,便去了坐位上,她的手很软。身上很香,好闻的,不同于脂粉味的香,我很喜欢。 既然喜欢,那就放在身边,我从来就不是个亏待自己的人。将她放在身边,果真很有趣,瞧着她一幅又惊又吓又憋屈的模样,真是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她努力装做一本正经的模样很可爱,略微有些困顿的模样很可爱,可怜巴巴盼着下值时的表情很可爱,我笑完她,她还不知情,一脸迷茫的表情也很可爱,总之她很可爱。 有一日,我在她身上闻到了玉涎的味道,很顺理成章,我让她喝了忠蛊,这个念头起的有些怪,我其实不怕她管不好自己的嘴,日后的定邦王必定要忠心与我,这是正常的,我告诉自己。 又有一日,听到宫人们闲说:“沐将军真真是好福气,竟能得了墨安王君那般看中,也不知道墨安王君到底瞧中他哪里了。”另一个答:“情之一字,谁知缘何而起?只得道是沐将军命好,偏偏入了王君的心。”后头他们再说些甚,我没大的听进去,觉得心中无来由的有些烦,我想,我怕是烦了这女君,便使了个由头,放了她的假,眼不见为净。 我很不习惯,这并不能怪谁,我到底不是个女君,整日里瞧着个男子自然是不如瞧着女子舒坦的。听说她同沐锦寒的定亲宴黄了,我竟有些开心。我想不如过两日,便将她再唤进宫来吧。可是她竟去了南州,罢了,她到底年纪小,爱玩也是对的,况且如今的情况有些麻烦,她不来淌这趟水也好。 皇姐的问题让我有些头疼,念在宫父的抚养之恩上,我想,我还是能容忍的,可她愈发不知道收敛,她竟还说:“你到底是个男儿身,不管如何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你若是退位,我也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倒是也能赏你个好亲事。” 人的容忍性是有限的,我楚代明想要的任何东西,都不需要旁人来赏,不能忍那就连根拔起吧,我布置得很周到,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可想到了个人,终归觉得不太妥当,她那么弱,怕是一根指头都能戳死,于其放在这让人不放心,不如派个差,让她躲一躲。 再见到她的时候,她长高了,也变漂亮了,一颦一笑万种风情,着实蜕变成了个大姑娘,可是居然都不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蜕变的,我略微有些不高兴,想了想,做个了个决定,待这次事情完成后,就把她变成我的人。 待一切都安定了,我想,是时候处理我跟她的事情了。她觉得我是个好皇帝,对我十分的满意。我也很满意。 我宣她进宫,送她东西,还亲手下厨,讨她欢心,我甚至力排大臣的异议,下嫁给她,因为她说,她不愿意嫁人。也是,楚国哪有女子嫁人,便是嫁给我,怕也是会在背后遭人闲话的,所以,还是我委屈一点,嫁给她好了,只要她不是太过分,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 只要她乖乖的,我会对她很好,哪怕是她说要在婚前去南州玩一趟。本来她应该在京中好好筹办婚事的,可是她可怜巴巴的撒了很久娇,我便心软了,我大她这么多,多费些心也是应该的。 她喝醉了的样子很勾人,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攀上来...吻我。我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厉害,原来,吻一个人可以这样,这么多花样,这么惊心动魄,她勾着腿缠着我,开始扒我的衣裳,我不大的好意思,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留到大婚么,不过,她对我这么做,应该是喜欢我的罢...我顺从了本意。 进入她的时候,她喊疼,我忍得有些辛苦,不过瞧她的表情,可能是真的很痛,便想先退出来,我有些忐忑,弄疼了妻君的夫郎不是好夫郎吧,可是她很可爱,她攀着我,水汪汪的大眼里全都是我,让我轻一些,她的身体里有我,眼里有我,她需要我,我突然有些想落泪,自爹爹死后,我一直很坚强,这是我第一次想落泪。她很美,青丝铺满床,在我身下婉转低吟,美得惊心动魄,我们缠绵了很久。 到了最极致,她抱着我,突然低低的抽泣了起来,我也抱着她,我们贴得很紧,然后我听见她喊了‘瑜瑾’,骤然,就像有人往我头上浇了一盆冰水。我抱着她愣住了,心里有些难受,还有些委屈。 我又想将她翻过来打一顿屁股,可是想一想上次,还是忍住了,裹了衣裳去了偏殿,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在偏殿翻了半宿从坊间收集来的书本,书上说,女君们总是对第一个男子比较难忘怀,是了,她那么热情,到最后喊了那一句一定是习惯。 书上说,书上说,要想得到女君的心,很简单,要活儿好,我参照了书本上的配图观摩了很久。 书上说,日久可以生情,我合上书本,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必然会情意浓厚。我回了正殿,将她抱起来洗了个澡,然后搂着她睡了,她睡得真可爱,一直往我怀里蹭。 第二日,我给她绾了发,喂她吃了饭,抱着她看书,我自然知道她其实很无趣,可是我的气还没有全消,一定要小小的惩罚她一下才行。 可是她竟然睡着了,我摸了摸她的脸,她没醒,又亲了她一下,她还是没醒。我将她放在床上亲昵了很久,睡着的她很乖巧,许久她才醒来,瞧见是我,眼里满满的都是抗拒,她将我蹬下床去,我其实不是很介意,我介意的是她对我的态度。她的态度让我心里很难受,我将昨儿个夜里看到的那本册子上的姿势对她都用了一次,她叫的十分凄惨,我怕自己心软,就将她的嘴堵住了。 我本想惩罚她好几天的,但是后来她一哭,我最后还是心软了,我想,我真的拿她没有法子。 她在宫里陪了我三个月,每天早上起来可以看见她,晚上睡觉可以搂着她,下了朝回来,她会在殿里等我,空荡荡的宫里,第一次让我有家的感觉了,就像当年爹爹还在世时,我想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可突然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觉得活着挺没趣儿的...... 连礼端了碗药在床边劝慰:“圣上,您起来喝些药吧,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您也不能继续消沉下去,不然,孩子也受不住啊。” 代明帝伸手抚了抚小腹:“孩子?!” 连礼抹了把泪:“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小主子安好,圣上莫担心。” 代明帝提了提精神:“将药端过来。” 第118章 “这都下雨了,怎么还坐在院子里,当心淋着了生病,揽月呢,怎么也不看着些。”南州的天气湿润,恰逢梅雨季节,不一时便会下一场,安君扶着成瑜瑾入了亭子刚坐下,便听的稀里哗啦的雨打芭蕉的声音了。 成瑜瑾的身子不大的好,嗓音也沙哑了许多,不比先前:“揽月带着熙儿去茅房了。” 下着雨,到底还是有些凉,安君嘱咐下人燃了炉子,烫了一壶热茶,熙儿是他们的儿子,成瑜瑾去年添的,正生在下雨天,那会子成瑜瑾的眼睛已经不大好了,听得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便取了名作‘熙’,平日里唤作熙儿。听闻此,安君免不得要念他几句:“我说了给你再拨两个下侍你却不愿,熙儿又不肯跟阿叔他们,如今只揽月一个哪里就能忙得过来了。你瞧瞧,光是这档子事情我就说过多少次了,现如今我唠叨得都快赶上门房的王叔了......” 他们如今住的这个庄子是安居私下里拖轩辕昊宇找人建的,植了满山的桃树,就唤做桃庄,安君也改了个名儿,唤桃安。本院子里也是植了不少桃树的,可成瑜瑾眼睛不好,安君便让人将桃树都挖了,植了不少芭蕉细竹,也好让他听听风声雨声。她这会念了一番,抬头一瞧,成瑜瑾靠着榻睡着了,上前给他搭了条厚被子。 安君卷了本书,挤在榻边打发时间,一打发,便是一下午,成瑜瑾醒来的时候感觉一只手正在描自己的眉眼,入鼻的是熟悉好闻的香味:“我睡了多久了?” 安君扶着他坐起:“不一会子,熙儿刚回来你就醒了。” 成瑜瑾笑了笑,伸手唤了唤:“熙儿呢,来爹爹这。”熙儿如今将将能扶着墙角走两步,瞧见有人唤自个儿,便扶着榻,咿咿呀呀的挪过去扑进成瑜瑾的怀里,成瑜瑾将他抱起来亲了亲:“熙儿可是饿了,和爹爹一道吃午膳罢。” 揽月正要说什么,安君摆了摆手:“就将膳食摆在这儿吧。靠着炉子倒是也不怕冷得快。”摆饭的空档,熙儿正捉了成瑜瑾的手指头在啃,成瑜瑾好笑的摸了摸他的眉眼:“这么爱咬人,也不知道像谁。” 安君看了一眼熙儿,顿了顿:“眉毛像我,眼睛像你。”成瑜瑾揉了揉熙儿浅浅的笑开了。 近来,成瑜瑾的身子愈发差,每日里多是迷迷糊糊的,只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着,安君喂他吃完药,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揽月在一旁瞧着,担忧的问道:“公子他...”安君笑了笑:“不必担心,我会一直陪他的。” 熙儿学话学得晚,安君嘱咐了揽月,每日里逗着他叫爹爹。 连着下了半月的雨,难得今儿个天气放晴,成瑜瑾今日精神不错,想去外头走一走,安君便牵着他出了庄子:“右手边的山头种的都是桃树,都开始结小青果了,待桃子熟了,我们领着熙儿来摘桃子。这条路绕了下去是一片稻田,这会子秧苗绿油油的。”成瑜瑾看不见,她便充当成瑜瑾的眼睛,细细的给他描绘现在的景色。 已经走了一小段路了,安君瞧了瞧成瑜瑾的脸色:“前面有个小草坡,草坡的左右是一大从粉色的蔷薇,我喜欢这儿,便特特让人留了出来,过些日子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带着熙儿来这儿烧烤。”扶着成瑜瑾坐下,又摘了朵蔷薇花放在他的掌心,成瑜瑾伸手摸了摸手心的花,良久,才道:“我知道熙儿不是我的儿子。” 安君顿了一顿,熙儿确实不是他们的孩子,成瑜瑾从京中出来时眼睛就已经不能视物,那药,他喝了整整八剂。能活到如今,多是安君用好药吊着。 她亏欠他良多,成瑜瑾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孩子,她用了副能让人假孕的药,同下人一起陪着他,看他孕了七月,然后生下个皱巴巴的孩子。孩子是抱来的,大家都以为瞒得他很好。 不待她说话,成瑜瑾靠了过来:“安儿,谢谢你,其实时至如今,我也不后悔当初喝了那药,于其同在后院里跟众多男子们争,你伴了我三年,我知足了,我很幸福。将来,将我埋在这儿,让我看着那片桃林。” 安君给他紧了紧披风:“起风了,今日先回去罢,若你喜欢这地儿,我们改日再来。” 成瑜瑾摇了摇头:“我们再呆一会,你同我再讲一讲这片地的风景。” 安君将他扶了扶,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这庄子,景色最好的时候还是三四月,桃红梨白,风一吹,漫天花雨...” 成瑜瑾睡了过去,再没醒来,安君就将他葬在了那片蔷薇坡上。 京中曾祖父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不再理政务,在府中逗弄儿孙颐养天年,丁山倒是要忙一些,老王爷不大的管事,偌大的王府,都是他在打理,不过好在管事们都顶用,也不是多忙乱,弟弟妹妹也都很是活泼可爱。 轩辕昊宇问道:“如今你打算如何,继续再这庄子上混日子?” 安君道:“这个地方的空气不大的好,让我有些胸闷,我打算去别处走一走。” 轩辕昊宇点了点头:“也好。” 这两年,安君在极寒的冰原上挖出过冻得僵硬的人,在炎热的大漠上捡到过干渴得奄奄一息的旅人,在辽阔的草原上看过拱缩成一团,人人喊打的狼孩,在海边捡到过脸盆大的贝壳,天南地北的逛一圈,人生寂寞如雪。 她有些想念丁山,曾祖父,虎头虎脑的弟弟,已经记不清模样的妹妹。 她觉得这些年,自己过得有些混账。 第119章 终章 入了前头的关口,就到了北州,轩辕昊宇来信说老王爷近来身子不大的好了,春日里得了场风寒,这会子在床上躺了半来月了。人老了,就是怕些伤风感冒的,安君先捎了不少药材回去,这会子人也准备往回赶。 她诈死后托了轩辕昊宇带了封信回去,先斩后奏,老王爷知道了也只得无奈,便是时时她捎了些东西信件回去,也不见回信,想来,是生气的。 拉着骆驼进了关口,到城里找了家客栈,叫了间上房,下侍领着她往楼上去,推开一间房门,道:“咱们店的客房那是一等一的舒适,保管客官住得舒心。”又略略打量了她一下:“客官可是要洗漱一番?” 安君摸了块碎银子扔给他:“先上两个菜,再送桶水来。”下侍应了,笑眯眯的掂量着手里的银子下楼去给她叫菜。 安君就着椅子坐下,脱下鹿皮靴子,倒过来控了控,里头的砂就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叹了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大漠风光虽好,她还是不大的喜欢,出门走一走,就是满身灰土,哎,总归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来了。 就着水好好的清洗了一番,将贴在脸上的胡子撕下来,换了套干净月白袍子,将头发束好,扮作个白净小哥。在外行走,还是扮作男儿方便,不然总有一群追着要嫁给她的人,其中还少不得强买强卖的,叫人心忰不已。 收拾好了,出门下了前厅,小侍瞧见她楞了一愣,随即笑道:“公子长得真是俊,在这北州城里,还真是没见过这般俊的人。”安君摸着脸讪讪笑了两下:“劳烦小哥帮忙打听一下,看看可有去上京的马车。” 她这两年长开了,形容愈发明艳,微微一笑,艳光四射得很,小侍盯着她好一会子才晃神过来,略不好意思,啜啜道:“公子原是上京人?怨不得这般出色,去上京倒是有车,不过路途遥远,车资却是不低的。公子若是无它事,不若再候上七八日,那时有商队去上京,公子去搭个路,可省不少银钱。” 安君罢了罢手:“银钱无妨,劳烦小哥帮我寻辆马车,叫上两位车夫,我这趟里上京比较急,怕是得日夜兼程,若是可以,明日能动身最好不过。”说罢,递过去二两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一个时辰,那下侍便帮她把人找好了,她稍稍打听了一下,都是北州城里的身家清白的人,谈好价格,余下半日去买了不少干粮,第二日便启程了。 日夜兼程走了十来日,今日入夜在小镇上落了脚,安君将两位车夫叫了过来,付了了薪酬,想来这一路也确实辛苦他们了,便又每人多付了二十两,然后嘱咐他们若是无旁事,明日便可回去了,这镇子离上京城不过三十来里地,明日她自个儿回京里便成。 不知是客栈的床铺有些硬,还是旁的什么,今夜她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入眠,想想丁山,老王爷,心中忐忑的很,其实五年前她那么做,未必就没有后悔过,到底还是太意气用事,如果她能想得再周到些,兴许,如今就是另一番景象。 可有时候想想,终归她不愿像个鸟儿般,被囚在笼子了,这样倒是也省事,五年来她从未有去打听过代明帝的消息,这些年过去,其实她倒是也不如先前那般厌恶他了,时间真是可以冲淡一切,不知他近来如何?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想来他应该也是再婚娶了的,如何都与自己无干系了。 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搭着镇上的马车去了京城里,入了城,她在外城徘徊了许久,一个摆摊的老翁热心的问他:“小哥可是掉了甚东西,可是要老朽帮着寻一寻?”安君楞了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谢过老翁,抬腿朝内城去。 她只是近乡情怯了。 上京城里比之前几年盛况更愈,一路上熙熙攘攘的,还能瞧见不少番邦人,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都的翻了新,叫她生出几分生疏感来,倒是往日里她常去的那家茶楼,还是以往那般模样,路过的时候,免得不驻足一番。估摸是段子刚讲完,不少人都陆续从茶楼里走出来,她这趟里也不是来听书的,便也抬腿准备走。 将将迈出不过两步,便被一个小人儿撞到身上,低头一看,一个年约四五岁,总着童子发髻的小儿郎,肤色白净,浓眉大眼的甚是喜人。想来是跟着大人来听书的小家伙,这趟里乱跑呢。捏了捏他的脸:“小家伙,乱跑什么,你家人呢?” 小家伙揪着她的袍子转了个圈,让她挡住自己,这才挺了挺小胸脯:“本殿...我,我一个人来的,我瞧着你挺不错的,带我去正阳街那边逛一逛吧,若是我高兴了,亏不了你的。”说罢,仰起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楞了一愣。 安君抿着嘴笑了笑,她都听得后面有人在喊‘小主子,小主子’了,这小儿郎自也是听见了,回过神来,拉着她催促道:“走吧,走吧,去正阳街玩。”见拉她不动,只得放开她的手:“你不去,我自个儿去,好处可是没有了。” 小屁孩就晓得到处跑,惹人操心,安君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跑路,小儿郎扭着身子,想挣开她的手,但到底人小力微,一来而去,不禁扁着嘴委屈开了。听得后头一声呵斥:“什么人,快放开小主子。”安君一想,噢,护卫来了,便也就松开了手。 小儿郎甩着胳膊朝前她身后跑去,边跑边喊:“爹爹,他欺负我。”安君回过头,正想解释一番,便听得那小儿郎又道:“不过,看在他长得有些像娘亲的份上,我就宽宏大量的原谅他罢,作为惩罚,就让他当我的娘亲吧。” 安君额头的青筋跳了三跳,转过身去,正想好好的教育教育他,娘亲不可乱认的理论。见他抱着一个男子的腿。 顺着男子的腿眼光扫上去,这竟是一个熟人--代明帝。 第120章 番外 今儿个睡前多喝了一碗汤,半夜被尿憋醒了,恰好揽在她腰间的那条胳膊紧了紧,差点没给她把尿挤出来,安君双手搭上那只胳膊,轻手轻脚的准备挪开他。 “去哪,嗯——?”声音透着将睡醒的鼻音,代明帝浅眠稍有动静就会醒来,这会下意识的把胳膊收得更紧了,她只觉得从背脊骨透着一股尿意,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夹着腿,抖着嗓子:“放..放开,我憋不住了...” 心急火燎的跑到耳房,坐在恭桶上...“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这样我尿不出来。”代明帝盯着她看了两息,叹了口气,神色莫名的应了句:“好。”退到了屏风外头去了。 不一会便听得稀里哗啦的水声,代明帝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拿帕子擦私(处),纵然他们其实已经交流得相当深入,也免不得叫她额头跳三跳。 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朝上,是以,每日里代明帝去坐朝的这段时间,就是她放风的时辰,其实也不算放风,她懒得出去走动,只叫宫人搬了张躺椅在湖面的凉亭上混日子,念儿搬了个小凳坐在她左手边,乖巧的趴在她肩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天空蔚蓝:“娘亲,你在看什么,看得这样入神?” 她哪有看什么,不过是在发呆而已,下意识的应了声:“啊...” 念儿起身两步,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娘亲是不是很无聊?” 她确实很无聊,虽然便是她一人,每日里也不过是煮壶茶,半卷书,闲度浮生罢了。可被人圈着,不论这个圈子是大是小,是篱笆制还是黄金造,终归是让人在心中无故生出几分厌烦来。 她回京已经十来日,见了老王爷同丁山一面便进宫了,代明帝什么都没问她,不怨不悲不怒的,只是愈发缠她缠得紧,让人透不过气来。 瞧着念儿这一本正经得模样倒是可爱,捏了捏他的脸蛋,打趣道:“小小人儿,你懂什么叫无聊?” 念儿将脸蛋贴在她的掌心蹭了蹭,神色略微有些委屈:“因为娘亲不喜欢宫里,不喜欢念儿,不喜欢父皇,不喜欢呆在这,所以就很无聊。”她心中怔了怔,她却是不是个好娘亲。 念儿扁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继续道:“可能娘亲比较喜欢小妹妹,那娘亲可以和父皇生一个小妹妹,有了小妹妹,娘亲就不会觉得无聊,就不会不见了...”小孩子总是最敏感的,她确实很不想呆在宫里,不想承担的爱,会让人窒息不已。对念儿,她是很愧疚的,正想开口告诉他,其实她很喜欢他,这么乖巧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瞧着她没动静,念儿扑到了她跟前,抱着她的腿,开始抽抽泣泣:“娘亲不喜欢念儿也没关系,可是不要不喜欢父皇,念儿知道错了,念儿不应该撕了娘亲的画像,只要娘亲不走,念儿什么都愿意做。” “嗯?” “都是念儿不好,不应该发脾气撕了娘亲的画像,不是父皇的错,父皇哭了好久好久好伤心,都怪念儿,娘亲打念儿吧。” 安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那样一个人,也会哭么?其实,她真是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过他,人就是这样,一旦看什么不顺眼,那他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是过。 对待感情,她从不是个主动的人,怕付出,怕受伤,小心而又吝啬,自以为是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到别人的付出,锲而不舍的追寻着已经失去的东西,实打实一个自私鬼。 念儿瞧着她的神情不大的对,也不敢继续嚎,扒着她的裙摆,仰着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的孺慕之情。 她突然就笑开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丁山给她添的那两个弟弟妹妹她都能当眼珠子般疼爱,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能忍心了?将念儿抱在自己的膝上,亲了亲他的脸蛋:“念儿乖极了,娘亲怎么会不喜欢,以前是娘亲犯浑,日后不会了。” 念儿打了个哭嗝,伸出手抱着她的脖子蹭了蹭:“娘亲真的喜欢念儿么。” “你是娘亲血脉相连的孩子,是娘亲在世上最亲的人,娘亲最喜欢的就是念儿了。” 念儿小心翼翼的又问道:“父皇也是念儿最亲的人,那,娘亲能连父皇一起喜欢了么?” ......“好。” 态度改变生活,当抱着和平的心态去对待的时候,她发现,其实在宫中的日子并没有那么煎熬,其实还挺惬意的。 念儿坐在她腿上,叽叽喳喳的和她说他之前的生活,不过才四岁多的孩子,虽然懂事,但其实记性并不大的好,多是惦记着怎么玩耍,唯独心心念念的就是自个儿一年前因为耍性子毁了代明帝藏在匣子里的那副画。 代明帝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只是抱着那副皱成一团的画,哭得歇斯底里。 他那时年纪虽小,但却在心中留下了痕迹,照顾他的阿叔说,那是娘亲的画像,因为娘亲不会回来了,父皇才哭的那般伤心。他并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毁了那副画像,却在心里留下要找到娘亲,不让父皇再伤心的念头。 她今生只亏欠了两个人,一是成瑜瑾,虽逝者已逝,但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弥补。再者,就是代明帝。 稍稍用些心思,她便发现,其实代明帝并没有要囚着她的意思,他待她竟小心翼翼到谦卑,事事顺着她,不敢有过多的要求,不敢问她这些年何去何从...只是因为不上心,所以一直没有看进眼里。 代明帝从梦中惊醒,紧了紧胳膊,感受了一下怀里的温热,才舒了口气。他夜里时常惊醒,安君一晚上都要被他摸好几次。这会就着光,看了看她的脸,发现她睁着双眼,有些愧疚:“我...吵醒你了,不然我去榻上睡?” 安君摇了摇头,侧过身子去和他面对面:“没有,上午和念儿玩得有些累,午歇就睡的久了,这会不困。” 代明帝沉默了一会:“念儿太闹,磨人得很,不如明日为他找个夫子罢?”安君叹了口气,什么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人,竟这般了卑微了。“念儿很乖巧,你将他教得很好。”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你不怪我了?”代明帝将头埋在她的发间,鼻端缭绕的是魂牵梦萦的熟悉香味,这些年,他在梦里闻过许多遍。 “原是我混,应该是我问你,你不怪我了么?” “从没怪过你。”代明帝的嗓音有些嘶哑,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安君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他颤抖的唇,温柔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