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亲?我先杀狗腿!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乾凤天授二年。 大和殿内。 “报!急报!阿诗勒部集结十万铁骑于朔州城外,并派使团前来求娶端王,今于使馆候召!” “荒谬!陛下,他延利可汗膝下无子,仅有一女,此番厚颜求亲,莫不是要我大乾王朝的王爷入赘草原?” “还望陛下三思啊!自古以来,唯有公主外嫁,何来王爷入赘一说?况且,端王乃正统的皇室血脉,断不能外送他方啊!” 高台上。 女帝凤琴刖美眸微眯,一袭明黄龙袍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自她登基的这两年,凡是忠于先乾王朝的王公大臣,也尽数流放罢免,一一提拔成了凤家亲眷。 可如今看来,只要天家血脉一日坐镇皇城,那些隐匿的不臣之心,便一日不得安歇! “传旨:命端王周允,与阿诗勒部天公主和亲,以结两国之好,永世和盟!” …… 端王府,荷花池旁。 周允浑身湿漉漉的瘫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虽然在十次跳池,还有一次差点溺死的经历后,周允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的现实。 但作为一个军事指挥学的教授,他真的……很郁闷。 怎么就穿越到了一个智障王爷身上呢? 小妈篡改先皇遗诏,他不吭声。 顶着天家嫡系血脉,他不干事。 一天天的,除了裤裆里的那点事,就没个正经的。 甚至!连忠于先乾的那些老臣,想哄他拨乱反正,都得拿后宫佳丽说事…… “愁啊。” 周允闭了闭眼,有种未来一抹黑的感觉。 朝堂没根基,死忠全流放。 就这开局,谁来谁崩溃! “端王真是好雅兴啊,天还没见黑呢,就玩起了湿身的把戏呢?” 忽而,一道尖刺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周允睁开眼,就见一个穿着湛青官袍的老太监,左手拂尘,右手圣旨,后头还跟着两个面无白须的小太监。 看着架势,指定没好事! “害!还不是我府上那几个小娘子嘛,非要什么荷花苞……嘿嘿,我这白日湿身,也是为博红颜一笑嘛。” 周允说着,还模仿起了原身的性子,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银票,一股脑的塞到了老太监手中。 “公公权当没看见就成,省得母皇又要规训我了!” 那老太监得了好处,立马滋起了大牙,乐呵道:“好说好说,不过咱家今日是来传旨的……”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命端王周允不日前往阿诗勒部,与天公主阿扎古丽成亲,以结两国之好,永世和盟!钦此!” 什么? 和亲? 周允有些懵,直愣愣的呆在原地。 虽然吧,大乾女帝得位不正,为了避免有人在他身上下注,重振先乾才远送他方…… 但问题是!他这个王爷就算再窝囊,再没用,可身上流淌着的,却是实打实的天家嫡亲血脉啊! “公公,你没念错吧?我母皇真要派我去草原和亲?” “唉,确是如此,一字不错。”老太监垂眸合了合圣旨,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 真的,都是真的! 周允嘴角狂抽,心里都快乐疯了! 送我和亲你是心高气傲,南下擒龙你就生死难料咯! “殿下也别太伤心了,圣上这么做,也是为了大乾社稷……哎?”老太监怔了怔,劝慰的话也戛然而止,“殿下这是,在笑?” 死嘴! 快别乐了! “咳咳,”周允正了正色,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能为母皇分忧,是儿臣之幸!” “儿臣,接旨!” 伴随着明黄圣旨从老太监掌心,转握在周允手里,那老太监转了转眼珠,故意清了清嗓子,屏退随从。 “咱家还要跟端王叙叙旧,你们先下去吧。” “是,海公公。” 几个小太监也机灵,不仅自个退了,还顺带把王府上的丫鬟侍卫拉远了。 待人一走,这老太监就换了副惋惜的嘴脸。 “端王殿下,老奴侍奉两帝,对先皇的衷心苍天可见,实在是不忍见您受次屈辱啊……” 周允面上无波,可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他又不傻,哪猜不到这老太监是女帝派来试探自己的? “哎!海公公慎言!” 周允赶紧打断,一脸惶恐道:“这要是传到我母皇耳朵里,你这大内总管还当不当了?” “老奴已是半个身子入土,区区一条贱命,哪比得上殿下的荣辱?”老太监说得好听,可话里话外都透着试探,“殿下乃天家血脉,又是堂堂的大乾王爷,怎能屈尊降贵,前往草原和亲?” “若端王信得过老奴,老奴愿为端王在朝前奔波,共上奏折求陛下收回成命……” “别啊!” 周允果断拒绝,急道:“本王幼时曾见过天公主一面,至今还念念不忘呢!难得母皇体谅,将这泼天的姻缘送我跟前了,海公公就别掺合了!” 老太监听罢,还有些不死心道:“还望殿下三思啊!这阿诗勒部的使团可都在驿站候着呢!” “您若不抓紧机会让陛下收回成命,到了明日就来不及了!” “殿下难道想一辈子被困草原,彻底无缘皇位吗?!” 这老登,还试探没完了是吧? 周允脸色一沉,深知要想让女帝彻底宽心,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其道而行! “来人啊!将这叛贼给本王拿下!”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由让老太监一时慌神,“殿、殿下,老奴对您忠心耿耿,您怎的……” “忠心?” 周允呵呵一笑,眼神扫过远处那几个竖起耳朵的小太监,故意提高了嗓门,字字铿锵,“父皇驾崩前夕,我大乾内忧外患,百姓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若非母皇顶着万千压力,又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这天下还能有如今的太平盛世,有你们的一席之地吗?” “尔等日日处心积虑,打着司晨牝鸡,有违天命的旗帜,谎骗本王拨乱反正,谋朝篡位,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一己私欲!” 咯噔! 老太监心头一颤,怎么剧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见周允眼神一冷,骤然拔出一个侍卫的佩刀,高高举起! “不忠母皇者,杀无赦!” 第二章 潜龙出渊,蛮子变正统!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哗啦! 一刀落,人头坠。 殷红的鲜血溅了满地,也染红了周允的眼。 “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啊!” 几个小太监吓得跪趴在地,身子都快都抖成筛子了。 周允挑了挑眉,心道这戏都开场了,怎么着也得唱下去不是?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阉人抬走,休要污了本王的王府!” “另外,将这阉人不忠之事,如实禀告圣上!若有一句不实,本王就把你们一块宰了!” “是,是!” 几个小太监诚惶诚恐,忙不迭带上海公公的遗体,逃也似的跑出王府! 而他表忠心,斩逆贼一事,自是传到了凤琴刖跟前。 “呵呵,有意思。” 御书房内,凤琴刖红唇微动,语气里带着一丝不难听出的戏谑,“想不到这端王虽风流荒唐了一些,对朕倒是忠心耿耿啊……” “孙爱卿,王将军,你们二人如何看待此事?” 说着,她轻掀眼皮,冰冷的视线扫过堂下二人。 其中身形消瘦,五官清俊得恍若貌美女子的孙舟年,乃为新晋的户部侍郎,年仅二十,却颇得圣心。 只是短短一年便连跳数品,从无人问津的小小笔帖式,一举荣登圣殿之上。 而另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的王有诚,则是凤琴刖母族的嫡亲舅舅,也算是她登基之后,一手提拔的心腹之人! “哈哈!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端王如此愚钝,还对陛下忠心耿耿,来日纵是到了草原,定也掀不起半点风浪!” 王有诚信誓旦旦。 可一旁的孙舟年却眯起杏眸,冷冷道:“陛下,臣以为放虎归山祸患无穷!哪怕端王不学无术,荒唐无能,但为万无一失,最好在和亲途中将其灭口!” “如此,陛下便永无后顾之忧了!” 嘶—— 王有诚听得直抽凉气。 心中也在暗暗腹诽,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不错,自风琴刖登基之始,除了将几处重要塞口换成自家亲臣,也在暗中提拔了不少女官。这孙舟年便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天下被男权势力侵蚀已久,想要彻底颠覆百姓认知,到底不是一朝一夕。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凤琴刖只能出此下策,暂让女官以男儿郎的身份出入朝堂。 “灭口就不必了。” 风琴刖微屈着指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案台,“阿诗勒部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送一具尸体和亲,那朔州城外的十万铁骑,不日便会攻破都城,直捣江州!” “既然端王一片丹心,那就让他去草原折腾折腾。” “可是……”孙舟年还欲再劝,却被王有诚抢先一步,“陛下英明!” “朔州城乃江州八城要塞,一旦攻破,两侧的云城和义鹿几乎在劫难逃!而其后方的康城、梅江,以及沣州和赤城等地,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如今我大乾北临大漠,南面草原,数年战事已让将士难以喘息,若能休战半年,也好壮马强兵了!” “嗯。” 风琴刖微微颔首,也正有此意,“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孙爱卿,你传朕口谕,明日召见阿诗勒部使团进宫,准备和亲一事。” “臣,遵旨。” 孙舟年拱了拱手,言罢就和王有诚一同禀退了。 只是出了这御书房,那王有诚可就没了在女帝跟前的和气。 “呵呵,孙大人,这天下谁人不知,那端王无才无能,你又何必非要取他性命?莫非……你在女子装扮时,曾被端王轻薄过?” “王将军慎言!” 孙舟年杏眸圆瞪,清俊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羞怒,“我身为臣子,自是要处处为陛下分忧!” “分忧?哼!我看你是没事找事,想让草原铁骑进攻大乾,使我将门不得不奔赴沙场吧!” 自古以来,文臣武将势如水火,更何况这会站在王有诚面前的,还是一个女扮男装的文臣? “难怪这千百年来,都是男子入朝为官,女子身居闺阁,若人人都像孙大人这般眼见浅薄,只顾当下,那我大乾还谈何太平?军中儿郎还如何与家人团聚?” 王有诚说得冠冕堂皇,一口一个太平盛世。 只是和文臣斗言,他还是太天真了些。 “既然王将军这般顾全大局,还处处为将士争利,那为何本官听到传闻,说王将军曾替兵部送往朔州军营的粮衣,数目足足少了一半?” “敢问王将军,那剩下的一半究竟去了哪里?” 咯噔! 王有诚脸色微变。 虽说他贪财牟利一事,在军中并非秘密,只是孙舟年一个文官,又是从何得知的? “既然王将军答不上,那本大人就劝你一句,莫要轻视了女子。” “毕竟这大乾圣上也是女子之身,你若安分一些,踏踏实实做好你的神策大将军,本大人与你,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孙舟年面上挂笑。 只是这笑意未及眼底,令人心寒! “哼!”王有诚自知在嘴皮上占不了半点便宜,索性一挥衣袖,黑着脸走了。 回去之后,他定要好好查查,究竟是那个混账走漏了风声,害他在一个小女官跟前吃瘪! …… 翌日。 宣仪殿内,歌舞升平。 女帝一袭明黄龙袍,稳坐高台之上。 文臣武将则分坐两侧案台,在舞姬摇曳的身姿曲缝中,偷偷打量着远道而来的草原使团,以及那早早换上大红喜袍的端王周允。 “哼!看端王这身打扮,怕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入赘草原了吧!” “呵呵,咱们端王****,依我看啊,他这是玩腻了大乾女子,着急去尝尝另一番风味呢!” “哈哈哈哈!还是圣上英明,将这等庸王送去和亲,也省得败坏我天家威名!” “……” 文臣讥讽,武将轻蔑。 可周允却坐怀不乱,仍悠然品饮着手中纯酿。 笑吧,笑得再大声点! 待到潜龙出渊,蛮子变正统的时候,你们最好还能笑得出来! 第三章 一个时辰,攻下朔州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哗啦! 趁着一曲舞尽的功夫,阿诗勒部的使团使者相视一眼,逮着机会将和亲的聘礼一一抬上。 随后就见一个身着华贵的草原女子立于殿前,微屈行礼。 “妾阿诗勒部的可敦乌兰,今日将我部求娶端王的聘礼一一带到,还请大乾女帝清点!” 可敦?大可汗的老婆? 那这乌兰不就是他丈母娘了! 周允心思飞转,眼神也不自觉落到了乌兰身上。 这乌兰瞧着三十出头,但皮肤紧致得就像二十左右的小姑娘!瓜子脸,柳叶眉,极佳的骨相,还透着几分混血那味。 啧啧,光丈母娘都这么靓了,他都不敢想,自己那未来媳妇有多得人疼! “咕噜!” 周允咽了咽口水,一时有些想入非非。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高台上的凤琴刖眼中,心里却不由暗笑:孙爱卿还是太过谨慎了,就周允这般的风流蠢材,纵然活着入赘草原,也断然生不出谋逆的念头! “不必清点了,阿诗勒部与我朝和盟多年,自是不会在和亲聘礼上缺斤少两。” “孙爱卿,派人将聘礼都搬下去吧。” “是,陛下!” 孙舟年心领神会,深知女帝是想在草原可敦面前展示一国天威,根本不屑也瞧不上她这点部落聘礼。 可要到了私下…… 那自是该清点该清点,该记录记录! 眼瞅着聘礼被一箱箱抬走,乌兰的眼神闪过一丝戏谑。 “承蒙陛下信赖,妾感激不尽!只是和亲一事,我阿诗勒部极为看重……” “既然陛下已经应允,端王也无异议,那我等便不再叨唠,即刻启程朔州,率领草原儿郎一道回归部落,为端王和天公主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朔州城外的十万铁骑,只要一日不退,就像是悬在大乾头顶的一把尖刀,令人惶惶不安。 自然,当凤琴刖听出了退兵之意,心中暗喜。 “可敦远赴大乾多日,定然思乡情切!既如此,那朕便不多留了!” “多谢陛下!” 乌兰欠了欠身,算是行礼。 只是在垂首的刹那,她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作为大乾女帝名义上的儿子,周允马上就要远赘了,这会少不了得表示表示。 “母皇啊!” 周允突然起身,再窜到殿前,跪地,一气呵成! “儿臣经此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母皇,母皇可要千万保重凤体,给儿臣一个尽孝的机会啊!”周允声泪俱下,连磕三头。 要不是二人的年纪相差不大,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是亲儿子舍不得老娘呢。 “允儿有心了。” 周允是不是演的,女帝不知道。 但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她少不了得装装样子,“你生性不喜约束,留在皇城也如金丝鸟雀,不得自由……” “如今去了草原,也算是另一种归属。” 凤琴刖美眸渐红,似是不舍的将周允扶起,轻轻描画着他的五官,“允儿,不论你身在何方,这大乾,永远是你的家。” “朕,也永远是你的母皇!” 感受着柔软的指腹在眉间游走,周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头一顿燥热。 上一世,他虽是21世纪的军事指挥学教授,可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热爱的事业,三十岁了还谈过女朋友。 这会突然被一个漂亮女人摸脸描眉的,别说是原身这具正值血气方刚的身体受不了了,就算是上辈子,他也照样扛不住啊! 周允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此情此景,抱一抱应该很正常吧? “母皇!!儿臣舍不得您啊!” 周允嚎上一嗓子,伸手就搂上了面前的漂亮女帝。 嗯!香的嘞! “!!!” “殿下不可!此举有失大雅啊!” “陛下同王爷母子情深,实令天地动容……只是殿下,这阿诗勒部的使团还等着呢,您还是速速同他们出发吧!” “臣等恭送王爷!” 临走前还占了把女帝便宜,周允都快在心里乐疯了! 但在明面上,他故作不舍的松了手,还三步一回头的跟着草原使团离宫。 “母皇,儿臣走了!” “儿臣时时刻刻都会想着您的!” 这浪荡子! 凤琴刖的眼中闪过羞愤。 后臀和腰肢一圈,似还残留着周允掌心的温度。 若非有草原十万铁骑相逼,她定不会轻饶了这以下犯上的混账玩意! …… 偌大的红帘喜轿内。 周允就算躺着,脚下还有不少空余。 说实在的,他是真看不懂这大乾女帝!说她缺心眼吧,她一介后宫嫔妃能力排众议,成为大乾史上的第一女帝。 可要说她有城府,有能耐吧,她把一个正统王爷送草原和亲? 这人是上午到的,反是下午造的……不对,是拨乱反正,振王道,兴社稷! 踏踏踏! 忽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大一会儿,周允就感觉轿子一沉,明显是有人跳上了喜轿! “是刺客?” 周允心下一紧。 可转念一想,也不应该啊! 但凡是凤琴刖的手笔,那自己早在皇城城外就没命了,又怎么会一路顺风顺水,直达朔州城下? 哗啦! 伴随红帐被掀,一张灵动俏丽的绝世容颜,也随之映入了周允的眼帘。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头戴天珠,耳挂玛瑙,腰上则佩戴着一条纯银打造的银腰带。如瀑的长发被编成一条条细长的辫子,半扎脑后,带着独属于草原的野性风韵。 她的容貌和乌兰有七分相似,同样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随着轿子的轻晃,她修长白洁的脖颈上,那条漂亮的珊瑚项链也一晃一晃的,瞧着特别扎眼。 “你就是我阿娜带回来的女婿?是我的男人?” 少女歪了歪头,饶有趣味的打量了周允几眼,“长得倒是不错,但你太瘦了!我们草原的儿郎个个都比你壮实。” 阿娜?娘亲? 那这么说,眼前这三花猫似的灵动少女,就是阿诗勒部的天公主,阿扎古丽! 周允眼睛骤亮! 虽然在打量丈母娘的时候,他多少能猜到未来媳妇的颜值,可没想到会这么好看啊! “壮实能顶什么用?” 周允挑挑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儿,可比你们草原儿郎厉害得多呢!” “有多厉害?” “给我兵。一个时辰,攻下朔州。” 第四章 我贤婿想称帝,那就打!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一刻钟后。 王庭牙帐。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你要在一个时辰内,攻下朔州??” 延利可汗虎目圆瞪,端着马奶酒的双手也明显一颤。 周允微微一笑,眼神似狼,“天冷了,草原的草也要黄了,岳父大人难道不想去更温暖的地方,让马儿吃更新鲜的草吗?” “!!!” 延利可汗没吭声,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想他以十万铁骑在边防施压,求亲天家血脉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天降正统,师出有名! 但…… 谁家好人一上来就谈谋反? 这小子该不会是女帝派来试探自己的吧? “周允!” 阿扎古丽撅起娇艳欲滴的红唇,哼道:“之前在路上我就说了,你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你还不死心,跑到我阿塔面前吹牛!” 说到这,阿扎古丽恍如想到了什么,忽而话语一顿,凑近周允。 那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微微眯起,直勾勾的盯着周允。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啊?” “我?”周允指了指自己,笑了,“我哪不对劲了?” “别装了!我都听人说了!” 阿扎古丽双手环抱胸前,一脸戒备,“他们说大乾端王不学无术,还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呵呵,你这前脚刚离大乾,踏入我草原边境,就撺掇我阿塔给你勇士,攻打朔州,该不会是女帝让你来试探我们的吧!” 延利可汗被戳中心思,浓眉不自觉的挑了一下。 他倒要看看,这周允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不明显吗?” 周允耸耸肩,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想造……哦不对,是拨乱反正,恢复我大乾正统啊。” “哎!!!” 延利可汗急忙打断,可眼底却闪着一抹狂热,“好女婿,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朔州易守难攻,肩连七城!一旦朔州遭难,大乾定会调兵支援!等到那时,莫说是一个时辰了,怕是打上个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能突破这第一道防线……” “而且草原不比大乾兵马强盛,粮草丰盈,若无一举击破的把握,万不能撕破和约,率先开战啊!” 瞧瞧! 还得是他岳父大人啊! 这小局势,分析的一套一套的! 周允嘴角狂抽,差点没憋住笑,“岳父大人明鉴啊!草原同大乾签订的盟约,盟的是大乾先帝,是我父皇,而非一个欺君罔上,自立为帝的妖女!” “这些年来,小婿整日装憨逗乐,自甘堕弱,为的是什么?是保住我大乾仅剩的一支天家血脉,是待有朝一日,复我大乾盛世啊!” “岳父大人!起兵吧!” “是时候恢复正统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延利可汗也不装了。 摊牌了,爹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贤婿想称帝,那就打!” “狠狠的打!” 延利可汗大手一挥,十万铁骑整装待发! 但!临到关头,却被周允给拦下了! “岳父大人且慢!” “怎么了贤婿?不是你让我起兵的吗?” 延利可汗有些看不懂了。 喊谋反的是你,喊起兵的是你,现在箭都上弦了,你开始嚷嚷且慢了? 啥意思?后悔了? “岳父大人,你想啊!咱们这么多人攻过去,朔州守卫是不是会加强警惕?是不是会紧闭城门,和我们殊死搏斗?” “是啊,打战不都这样?” 延利可汗哼了一声,眼中满是戾气,“贤婿放心!咱们十万铁骑同时围攻朔州,就算是耗,也能在半月内耗开这朔州城门!” 周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要照他这么打,还没耗空朔州,就把大乾援军给等来了! “岳父大人,你再想啊!我是谁?大乾王爷,天家正统!我要是带一批穿着大乾官服的人去朔州,他们开不开城门?” “……开??”延利可汗稍显迟疑。 周允一拍巴掌,笑道:“那我要是进了城门,把守卫的宰了,再给你开城门,你还用得着费劲攻城吗?” “哎!!!不用!” 延利可汗的眼睛亮了! 这一来,他们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一举拿下朔州这块硬骨头嘛! 哈哈哈!太狗……不,是太绝了! “陛下!要不说你身上流淌着天家血脉呢?你看看,你这聪明劲和先帝简直一摸一样!运筹帷幄,决胜**里之外!” “陛下啊,那你说咱们何时开始进攻啊?” 哎呦喂! 要不说他岳父是个干大事的呢?这小称呼改的,多顺溜! 周允听得一阵满足,挑眉道:“那就劳烦太上皇给朕批二十精锐,即刻出发!” “哈哈哈哈哈!好,好!本皇现在就批!” …… 朔州城外。 夕阳西下,马蹄踏,尘土飞。 周允斜坐轿撵,半撑脑袋,一副将醒未醒之态。 “站住!”守门将士的拐刃枪一横,拦下车马,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狗东西!” 周允骤然睁眼,抬脚就踹向了那将士心口,“本王出入宫门都不敢有人阻拦,你一个小小的朔州守兵,也配挡本王的路?!” 本王?端王! 果不其然!伴随着守兵视线下移,一眼就认出了周允腰间佩戴的天家令牌! “端王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未能认出端王,这才……” 嘭! 又是一脚,踹在了本就跪地请罪的守兵身上。 “废什么话!还不将城门打开,让本王进去!若是耽误本王去太守府上赴宴,本王要你的命!” “是,是!”守兵惊惧万分,连滚带爬的跑向城门,号命里头的守军开门放人。 咯吱—— 伴随着城门缓缓开启,周允一拂袖袍,又斜靠在轿撵上假寐。 直至队伍半数入城,守兵才敢背后剜上一眼,暗骂道:“呸!一个入赘蛮子的落魄王爷,有什么好狂的!” 入赘蛮子? 轿撵上,周允双眼骤睁,迸射出一道寒芒。 呵呵,若只是个落魄王爷,那自是没什么好狂的,可若是大乾王朝来日的帝王呢?! “众勇士听令!” “开城门,迎可汗!” 轰轰轰! 下一刻,十万铁骑汹涌而来。 那乌泱泱的一片,声破九霄,势冲长虹!! “杀!” “杀!” “杀!” 第五章 急报!朔州失守!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不好?! 守兵见状,登时满脸惊惧! 然而,还不等他们作出反应,阿诗勒部的勇士弯刀便划破了他们的咽喉! 高台上的守军见势不对,忙敲阵鼓,放狼烟。 却不曾想!这鼓声刚起,狼烟未飘,无数草原勇士已冲上高台,举刀屠杀! “该死!这兵器怎么一碰就断!” “完了,完了!阿诗勒部的大军已经进城,我们守不住了!” “王爷!饶命啊王爷!小的认降,不打了……” “……” 仅是片刻功夫,反抗者尽数歼灭,臣服者一一被擒。 这坚守了数百年的朔州城墙,便被彻底攻占! 落日的余晖撒下,大地披上一层橙红色的外衣。 周允一袭大红喜服,手持长剑,立于高墙之上,俯瞰着堪堪赶来的一众黑甲营兵,却无半分惧色。 只因他身后,赫然是身披铠甲的十万草原铁骑! 此刻,不论是出城迎敌的营兵,还是远远赶来奋战的守兵见此一幕,无不心生胆寒,连身形都难以平衡! “苍天离析,乾做倾颓,司晨牝鸡,违天逆命!” “逢甲子之岁,可问道太平!吾亦继承先帝之志,拨乱反正,复我大乾盛世!” 周允剑指皇城,气势磅礴。 十万铁骑举刀高呼,雷霆万钧! “司晨牝鸡,违天逆命!拨乱反正,复我大乾!” “司晨牝鸡,违天逆命!拨乱反正,复我大乾!” “……” …… 大乾。 御书房内。 女帝凤琴刖愤起拍案,额前珠帘也随之疯狂晃动。 “你说什么?!阿诗勒部的聘礼与文书不符?缺漏竟高达一半!” “是,陛下……” 孙舟年娇躯轻颤,虽惶恐圣威,却还是将背脊挺得笔直。 “孙舟年!朕之所以将你从一个小小笔帖式,提拔成户部侍郎,看中的就是你严谨入微,一丝不苟!如今阿诗勒部都离京半月了,你才来禀告缺漏一事?” 凤琴刖厉声呵斥。 盛怒之下,她直接拿起几本奏折,重重的甩在了孙舟年脸上,“这半月,你究竟在干什么!” 啪! 奏折砸出,也让孙舟年那张清俊近妖的脸上,多了几条刺眼的红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孙舟年神色一慌,急忙跪地解释,“臣起初清点的时候,确实是照着文书一一比对的,也并无缺漏……” “谁知阿诗勒部竟会如此狡诈,以萤石充当玛瑙,玉髓扮成翡翠……” 凤琴刖一手撑着案台,一手捂着心口,有点喘不上气。 这该死的阿诗勒部,求娶了一个大乾王爷,居然还在聘礼上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还有那个浪荡子! 临走前打着母慈子孝的幌子,将她乱摸一通,恨不得……等等! 忽而,凤琴刖眼神骤变,心脏也好似漏了一拍! 阿诗勒部蠢蠢欲动,不臣之心更是天下尽知,他们会在聘礼上暗动手脚,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稀奇。 但!周允不应该啊! 周允虽不学无术,****,却也胆小怕事,浑噩无脑,以他那软懦性子,断不该在宫宴之上,侵犯龙威啊! 除非…… 这些年的荒唐,都是周允唱给她一人的脱身戏! “错了,错了!全错了!” “来人!速传王有诚入宫见朕!” “是,陛下!” 一旁的小太监躬身应下,遂匆匆离殿通传。 孙舟年愣了愣神,这还是她头一回见陛下失态。 直至半晌,她这才抬起脑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陛下方才所指……可是周允?” “嗯。”凤琴刖浑身冰冷,眼神中涌动的杀意,就像那日弑君一般浓烈! 孙舟年秀眉紧蹙。 想来陛下也意识到草原蛮人狼子野心,周允又是大乾正统,一旦二者联盟,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 “陛下,如今半月已过,咱们想要半路拦截,暗杀周允,怕是……” 踏踏踏—— 还没等孙舟年说完,一袭铠甲的王有诚大步踏入,一副风尘仆仆之态。 “微臣参见陛下!” 王有诚单膝跪地,神色恭敬。 “王爱卿,你来的正好!”凤琴刖轻抬玉手,免礼之余又揉了揉眉心,那张冷艳妖冶的脸上明显多了一抹烦躁。 “朕担心周允与草原勾结,强攻朔州,你速速点兵前往,加固边防!” “勾结?”王有诚微微一怔,随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呵呵,陛下多虑了!” “这朔州地势特殊,易守难攻,蛮子进攻数年都未能占到半点便宜,就算勾结上一个废物王爷又能改变什么?” 凤琴刖听罢,暗觉有理,心中的浮躁也稍稍平和些许。 见状,王有诚挑了挑眉,视线扫过孙舟年的刹那,眼中有轻蔑闪过。 “倒是孙大人有些反常啊,这都过去半月了,怎的才发现草原聘礼缺漏一事?” 这混蛋! 孙舟年心中暗骂,刚欲出言反驳,就被一道呼声打断——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报!急报!端王周允与延利可汗勾结,率领十万铁骑突袭朔州,致使朔州城失守,城池被侵!” 第六章 女帝气吐血,贤婿筑高墙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你说什么?!” 王有诚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他刚刚还在嘲笑陛下多虑,嘲讽一个废物王爷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打脸,来得又快又响! “朔州……失守了?” 凤琴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寒风,珠帘后的凤眸死死盯住传令兵,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周!允!” 她猛地一拍桌案,价值千金的紫檀木应声开裂!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怒火攻心,眼前一阵发黑。 那个在她面前装疯卖傻,临走还要占她便宜的浪荡子! 那个她以为可以随意拿捏,送去草原自生自灭的废物! 竟然!竟然真的反了!还这么快就拿下了朔州!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红了面前的奏折。 凤琴刖身子一软,直直向后倒去。 “陛下!!” 孙舟年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帝。 “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御书房内,乱作一团。 王有诚看着昏迷不醒、嘴角带血的女帝,又看了看正忙着掐人中、喂清水的孙舟年,眼珠子一转,心思活络起来。 “孙大人!” 王有诚突然提高音量,语气带着明显的指责。 “朔州失守,如此军国大事,你身为户部侍郎,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孙舟年正忙着照顾女帝,闻言秀眉一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王将军此言何意?” “何意?”王有诚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草原聘礼缺斤少两,以次充好,你半月之后才迟迟上报,可见你早已玩忽职守!” “如今朔州失守,焉知不是你这失察之职,助长了蛮人与那逆贼的气焰?!” 这屎盆子扣得又快又准! 孙舟年气得心口发闷。 “王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聘礼之事,我已向陛下解释清楚,乃是阿诗勒部手段狡诈,非我失职!” 她站直身体,毫不畏惧地迎上王有诚的目光。 “倒是王将军,方才陛下忧心朔州安危,让你调兵增援,你是如何说的?你说陛下多虑,说朔州固若金汤,说一个废物王爷掀不起风浪!” “如今朔州失守,这打脸的声音,王将军听不见吗?!” “你!”王有诚被怼得面色涨红,指着孙舟年,“你一个……” 他本想说“你一个女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孙舟年现在是男装示人。 “哼!强词夺理!陛下昏迷,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 “责任自有公断,不劳王将军费心!现在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凤体安危!” 孙舟年不再理会他,专心照料凤琴刖。 王有诚看着她那张清俊却冰冷的脸,心里暗恨。 等着吧,孙舟年!等陛下醒了,看我怎么参你! …… 朔州城。 城头变幻大王旗。 原本的“乾”字大旗被扯下,换上了阿诗勒部的狼头旗。 城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秩序正在快速恢复。 周允并没有像传统的征服者那样烧杀抢掠。 他第一时间接管了官府府库和粮仓。 “传本王令!” 周允站在原太守府的台阶上,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 下面跪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原大乾官员和被俘的守军军官。 “张贴告示,告朔州全城百姓!” “自今日起,朔州城内,免除三年赋税!” “开仓放粮!每户按人头,可领粮三斗,油一斤,盐半斤!” “凡主动归顺,维持城内秩序者,既往不咎,量才录用!” “胆敢作乱,或勾结城外乾军者,杀无赦!” 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果断。 下面的官员和军官们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 不抢粮就算了,还要开仓放粮? 免除三年赋税?这是什么操作? “王爷……哦不,陛下……这,这恐怕不合规矩……”一个穿着旧官服的老头颤颤巍巍地开口。 “规矩?”周允笑了,“现在,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他扫视着众人,“愿意跟着本王干的,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可以滚出城去,本王不拦着。但要是留在城里还敢耍花样……” 周允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杀气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告示很快贴满了朔州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免税三年?还发粮食?”一个老农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我看悬!这些草原蛮子的话能信?”旁边一个商人撇撇嘴。 “可告示上盖的是端王的印信啊!他可是咱们大乾的王爷!” “屁的王爷!都领着蛮子打进来了,还算什么王爷!” “嘘!小声点!想死啊!” 尽管半信半疑,但当看到城门口真的开始排队发粮时,观望的百姓们还是忍不住涌了过去。 白花花的大米,金黄的豆油,雪白的盐巴…… 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百姓们脸上的怀疑渐渐少了,多了几分敬畏和期待。 阿扎古丽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皮甲,像只好奇的猫咪,在城里东游西逛。 她看着那些原本愁眉苦脸的大乾百姓,在领到粮食后露出的笑容,又看看那些张贴得到处都是的告示,小脸上写满了问号。 打仗不都是抢东西,抓奴隶吗? 这个周允,怎么净干些赔本买卖? 她找到正在指挥士兵清理街道、加固城防的周允。 “喂!周允!” 阿扎古丽跳下马,几步跑到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 “你搞什么鬼?又是免税又是发粮的,咱们带来的牛羊都不够你这么败的!” 周允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这不是赔本买卖,这是投资。” “投资?”阿扎古丽更懵了,“投什么资?” “投资人心。”周允指了指那些正在领粮的百姓,“朔州城虽然拿下了,但人心不稳。我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我,比跟着那个女皇帝,日子过得更好。” “民心所向,才能成大事。” 阿扎古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懂!反正我们草原人打仗,赢了就拿走所有东西!” “那是你们,不是我。”周允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的目标,可不是抢完就走。” 他的目光投向南方,皇城的方向。 那里,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第七章 假痴不癫,暗度陈仓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入夜。 朔州城原守将府邸,被临时改成了周允的帅帐。 帐内灯火通明,阿诗勒部的主要将领,以及延利可汗,都聚集在此。 “贤婿!你这招‘攻心为上’,用得妙啊!”延利可汗端着马奶酒,满脸红光,“今天城里那些乾人,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岳父大人过奖了。”周允微微一笑,“安抚百姓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朔州的位置。 “朔州是抵御草原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我们进攻大乾腹地的桥头堡。现在它在我们手里,但凤琴刖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估计,最多十天,大乾的援军就会抵达。而且,来的绝对是精锐主力。” 一个络腮胡子的草原将领瓮声瓮气地开口:“陛下!怕什么!大乾的步卒,哪里是我们草原铁骑的对手!趁他们援军没到,我们应该立刻南下,多抢几个城池,多抓些奴隶和财宝!” “没错!打到京城去,抢了那女皇帝!”另一个将领也附和道。 不少草原将领都露出贪婪的目光,显然对南下劫掠更感兴趣。 在他们看来,守城是懦夫的行为,只有不断进攻,不断掠夺,才是勇士的荣耀。 “愚蠢!” 周允冷冷地打断了他们。 “你们以为大乾的军队都是泥捏的?朔州易守难攻,我们能靠计谋拿下,不代表其他城池也这么容易。” “一旦我们分兵南下,兵力分散,凤琴刖的主力大军杀到,我们拿什么抵挡?到时候,不仅抢不到东西,连朔州都可能守不住!” 他环视众人,语气加重。 “现在,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固守朔州!” “利用朔州坚固的城防,还有我们带来的十万铁骑,在这里,跟大乾的援军打一场硬仗!” “我们要在这里,彻底打残凤琴刖的主力!让她再也没有力量威胁草原,也为我们日后挥师南下,奠定基础!” 周允指向地图上的朔州周边。 “从明天起,加固城墙,挖掘壕沟,布置陷阱!将朔州打造成一个真正的钢铁堡垒!” “把所有能用的劳力都组织起来,俘虏、百姓,都要参与防御工事的建设!” “另外,派出斥候,严密监视南方动向,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草原将领们面面相觑,还是有些不情愿。 “陛下……我们草原儿郎,不擅长守城啊……”络腮胡将领嘀咕道。 “不擅长,就学!”周允斩钉截铁,“战争,不是只有冲锋陷阵!战术、防御、后勤,同样重要!” “谁要是不听号令,临阵退缩,或者还想着去城外劫掠,杀无赦!” 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 延利可汗看着周允,眼神复杂。 这个女婿,比他想象的,更有魄力,也更有野心。 他想的,不仅仅是抢掠,而是真正的争霸天下! “就按贤婿说的办!”延利可汗最终拍板,“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听陛下的调遣!” “是!可汗!” 众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领命。 阿扎古丽在一旁看着周允运筹帷幄、号令群雄的样子,大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这个从中原跑来的“夫君”,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 朔州城,市集。 换了主人,但日子还得过。 只是这集市,透着一股子怪味儿。 草原的膻气混着汉人的汗味,还有隐约的血腥被风一吹,时有时无。 几个穿着普通绸缎,操着南腔北调的“胡商”,在摊位间转悠,眼神却不怎么看货,净往人堆里瞟。 “老板,这皮子不错,咋卖啊?”一个矮胖商人拿起一张狼皮,手指头却悄悄指向旁边几个正在巡逻的阿诗勒部士兵。 摊主是个本地老汉,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客官看着给,看着给……如今这世道……” “这世道咋了?我看挺好嘛,城里还发粮呢!”矮胖商人笑呵呵地,眼睛却眯成一条缝,“听说那位新主子,端王爷,是个大方人?” 老汉干笑两声,不敢接话。 另一个高瘦商人凑过来,压低声音:“老哥,给句实话,这城,守得住吗?咱们这批货,要是砸手里……” 老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嘴皮子动了动,没出声。 旁边一个卖杂货的小贩,却忍不住插嘴:“守?守个屁!没看城墙上天天拉人去修修补补?我听说啊,那端王就是借了阿诗勒部的兵吓唬人,等朝廷大军一到,他拍拍屁股就回草原了!” “真的假的?”矮胖商人眼睛一亮。 “那还有假?我表弟就在府衙里当差,听里头人说的!端王爷正跟可汗商量呢,说是抢够了就走,朔州这烫手山芋,谁爱要谁要!”小贩说得唾沫横飞。 几个“胡商”对视一眼,眼底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 原太守府,现帅帐。 周允端着一杯茶,听着手下的汇报。 “主公,那几个‘胡商’,已经跟城西张老财搭上线了。”一个穿着阿诗勒部服饰,眼神却精明锐利的汉子低声道。 他是周允收编的原朔州守军中的一个百户,名叫陈默,心思活络,被周允提拔上来负责城内情报。 “张老财?那个前朝的老举人,家里囤了不少粮,这次被咱们‘开仓放粮’动了奶酪,心里不爽?”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正是。那几个胡商,打听的都是咱们的兵力部署、粮草虚实,还有主公您……是不是真打算长驻朔州。”陈默答道。 “凤琴刖的探子,动作挺快。”周允放下茶杯,“看来她还没被气糊涂。” “主公,要不要把他们……”陈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必。”周允摆摆手,“留着,还有用。”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既然他们想听故事,我们就给他们编一个好故事。” 周允手指点在地图上,“放出风去,就说本王与延利可汗因分赃不均,起了龌龊。” “再透露一点,阿诗勒部内部也有不少将领反对久留朔州,思乡心切,吵着要回草原过冬。” “重点强调,本王势单力薄,压不住这些骄兵悍将,已经萌生退意,准备带着心腹卷了财宝,找个由头就撤回草原,把朔州这烂摊子扔给延利可汗。” 陈默眼睛一亮:“主公这招是……欲擒故纵?” “不,这叫战略欺骗。”周允笑了笑,“凤琴刖疑心重,你把真话说给她听,她未必信。但你把一个‘合情合理’,符合她对我‘废物纨绔’刻板印象的假消息喂给她,她反而容易上钩。” “她巴不得我赶紧滚回草原,别给她添乱。这个消息,能让她放松警惕,也能让那个急功近利的王有诚,更加轻敌冒进。” “属下明白了!”陈默领命,“这就去安排!” 第八章 探子夜传书,帅帐暗磨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城西。 张老财府邸,密室。 油灯的火苗跳动,照得墙壁上人影晃动。 张老财搓着手,身体微微前倾:“几位上差,那话当真吗?周允那逆贼……真要带着东西跑回草原?” 矮胖的李四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错不了,白天在街面上听了一耳朵,不少人都在传阿诗勒部那些大头兵,嘴里也在骂骂咧咧,说什么天冷了,想家了。” 旁边高瘦的胡风乔接口:“我们找了几个对周允有怨气的旧官吏,他们也说,周允跟延利可汗为分金银的事,脸都快撕破了,还听说周允偷偷摸摸让人往城外运了好几箱东西。” 张老财一拍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我就说嘛!一个靠着女人脸面混饭吃的废物王爷,哪来的胆子跟朝廷作对?借了蛮子的兵威风一下罢了!朝廷的大军一过来,他跑得比兔子都快!” 李四放下茶杯,指节轻轻敲着桌面:“张老先生这话在理。不过,要往上报,还得有更实在的东西。” 他看向张老财:“先生在朔州地界上是老人了,门路多。能不能再帮着打听打听,周允手底下的人怎么调动的,他跟延利可汗是不是真动了家伙?” 张老财把胸脯拍得“嘭嘭”响:“几位上差把心放肚子里!老朽这张老脸,在朔州城里还好使。衙门里,兵营里,都有说得上话的人。保管给几位打探清楚!” “那就有劳先生费心了。”李四站起身,对着张老财拱了拱手,“等朔州城收回来,先生这头功,陛下那边少不了记着。” “不敢,不敢!给朝廷出力,是咱们读书人该做的!”张老财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眼睛眯成一条缝。 李四和胡风乔交换了一下视线,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放松。 …… 帅帐内。 陈默低头站在下方。 “主公,张老财那边动起来了,正到处找人递话,帮那几个探子摸底细。我们故意放出去的几个调兵的消息,还有那两场‘吵闹’,他都当真了,一五一十告诉了那几个探子。” 周允拿着一块软布,慢慢擦拭着佩剑的剑身,动作没有停顿。 “嗯。他们定在什么时候把信送出去?” “老规矩,子时,城南那破烽火台,用鸽子。”陈默回答。 “派人看着点,别靠太近,让他们把信放出去。”周允把剑插回鞘中,发出“噌”的一声轻响,目光落在剑柄的纹路上。 “主公,真让他们把假消息送走?”陈默抬头,脸上带着疑惑。 “自然。”周允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我要的就是凤琴刖拿到这份信。” “她越觉得我要跑,王有诚带兵过来的时候,胆子就越大,步子就越急。” “她越觉得我跟延利可汗窝里斗,就越想快点派兵过来,好捡个现成的便宜。” “这么一来,他们赶路就不会太小心,粮草、队形,八成会乱。” 周允的手指在冰冷的窗棂上点了点。 “打仗,不光是看谁的刀快。消息,人心,粮草,时机……哪个都能要人命。” “等王有诚最得意,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时候,我给他准备的那个口袋,才能扎得最紧。” 陈默后背有点发凉,低下了头。 这位主公的心思,弯弯绕绕,实在摸不透。 帐篷帘子“哗啦”一声被掀开。 阿扎古丽提着个皮酒囊,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喂!周允!你跟他在里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藏着掖着的!” 她看见陈默,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扬着下巴问:“是不是又琢磨着怎么坑人?” 陈默赶紧躬身行礼:“公主。” 周允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陈百户在说城防的事。” 阿扎古丽上上下下打量他,又斜了陈默一眼。 “是吗?我怎么听外面人说,你要跟我们大汗掰了,收拾东西滚回草原去?”她走到周允跟前,仰头看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你真要走?” 周允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说呢?” “我看不像!”阿扎古丽捂着额头,往后退了一步,哼道,“你要真想跑,干嘛又免税又发粮,还天天逼着我的人跟你的人一起修墙挖沟!” “还算不笨。”周允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丢给她,“那是故意放出去的话,给某些竖着耳朵的人听的。” 阿扎古丽接住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地问:“给谁听?” “给那个坐在龙椅上,等着看我倒霉的女皇帝。”周允的眼神冷了下去。 “还有,给她手下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将军。” 他转回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朔州南面,那条通往大乾腹地的粗线上。 “鱼,就快来了。” “这网,还得再收紧一点。” ...... 子时。 城南废弃的烽火台,黑得像个巨大的坟包。 几个人影贴着墙根,压低了身子移动。 高瘦的胡风乔从怀里摸出个小竹筒,手脚麻利地往一只灰鸽子的腿上绑。 “快点!你赶紧的啊!这鬼地方瘆得慌!”矮胖的李四压着嗓子催促,脑袋不停地左右转动,警惕地看着四周的黑暗。 胡风乔绑好竹筒,把鸽子托在手里,刚要抬手—— “站住!什么人!” 一声厉喝响起! 哗啦啦! 黑暗里突然冒出十几条人影,手里都拿着兵器,火把“呼”地点燃,把烽火台上下照得一片亮堂! “不好!中计了!”李四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 胡风乔手一哆嗦,鸽子“扑棱棱”掉在了地上。 “抓起来!”一个脸上带疤的军官小四一挥手。 士兵们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李四和胡风乔哪里是对手,没动几下就被摁在地上,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那只鸽子和腿上的竹筒,被小四弯腰捡了起来。 “带回去!” 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铁血城头初亮剑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原太守府。 一间临时改作审讯室的偏厅。 烛火跳动,映着胡风乔苍白而倔强的脸。 他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小四站在一旁,将缴获的竹筒递给坐在上首的陈默。 “陈百户,人抓到了,信还没送出去。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陈默接过竹筒,拔掉塞子,倒出一卷细小的纸条,展开一看,正是他们故意泄露出去的那些假消息。 他看了一眼跪着的胡风乔,声音平淡:“姓名,来历,同党,目的。” 胡风乔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问出东西?做梦!” “骨头还挺硬。”陈默手指敲了敲桌子.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小四,把他拉到外面去,让城里百姓都看看,给女帝卖命的探子是什么下场!” “是!”小四上前就要拖人。 “等等!”胡风乔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强作镇定,“你们……你们敢!” 陈默没理他,对小四使了个眼色。 府衙外的空地上,很快围起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和一些阿诗勒部的士兵。 胡风乔和李四被士兵押在中间,旁边还放着那只没能飞走的鸽子。 “这俩人谁啊?犯啥事了?” “听说是奸细!给京城那个女皇帝报信的!” “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前几天还在集市上买东西呢……” “谁知道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议论声嗡嗡响起。 陈默站在台阶上,朗声道:“诸位朔州父老!这两个贼子,乃是京城派来的奸细,意图刺探军情,里通外合!” “幸被我军及时抓获!如今人赃并获,他们却拒不交代!” “朔州城如今已是端王殿下治下,殿下仁德,开仓放粮,免除赋税,只为百姓安居乐业!” “却有此等宵小从中作梗,欲置全城百姓于战火!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人群骚动起来,对着两个奸细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看着像个马贩的壮实汉子,使劲往前挤了挤,盯着胡风乔看了半天,脸上露出又惊又疑的神色。 “你……你不是……胡……胡公公?” 马贩子声音不大,但带着强烈的不确定。 胡风乔闻言,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惊恐地看向那马贩。 陈默立刻注意到这个细节,目光锐利地投向马贩:“你认识他?” 那马贩被陈默一看,吓得缩了缩脖子。 但还是壮着胆子点了点头,指着胡风乔:“军爷,我……我以前在京城贩马,见过这位……这位爷! 他那时穿着内侍官的衣服,跟在……跟在陛下……哦不,是女帝身边!” “哗——!” 这话一出,人群炸开了锅! “什么?他是宫里的太监?” “我的天!女皇帝派太监来当奸细?” “难怪嘴这么硬!” 马贩见状,也豁出去了,大声道:“错不了!小的名叫孙大胆,去年在御马监那边见过他两次!他还嫌我的马不够神骏,踢了我一脚呢!” 孙大胆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胡风乔的心理防线。 他全身瘫软下去,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神涣散。 “胡公公,孙大胆可认得你。”陈默走下台阶,蹲在胡风乔面前,声音带着冰冷的压迫感。 “还要嘴硬吗?还是想尝尝我阿诗勒部勇士的手段?” 胡风乔剧烈地颤抖起来,抬头看了看周围愤怒的人群,又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阿诗勒部士兵,最后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别!别用刑!是、是陛下派我来的……王将军王有诚的大军,不日……不日就到朔州城外了!” 这几个字,像带着冰碴子的风,迅速吹遍了朔州城的每个角落。 府衙外看热闹的人群,从刚才的愤怒指点,变成了窃窃私语,眼神里多了惶恐。 “大军要来了?” “朝廷的兵?那我们……” “端王爷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抓奸细?” “谁知道呢……这城,怕是又要打仗了……” 恐慌,开始像水渍一样,无声地蔓延。 …… 帅帐内。 延利可汗猛地站起来,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周允:“贤婿!那太监说的是真的?王有诚的大军真的快到了?” 帐内几个阿诗勒部的将领也骚动起来,有人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有人不安地挪动着脚,脸上没了之前的轻松,多了几分草原狼面对强敌时的凶悍和不安。 “陛下,大乾的主力来了,我们真要跟他们硬碰硬?”络腮胡将领忍不住问。 “怕什么!”另一个年轻些的将领梗着脖子,“我们有十万铁骑!还能怕了他们的步卒?” “可这是守城!不是在草原上!” “守城怎么了?有陛下在!听陛下的!” 周允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跟他无关。 他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延利可汗:“岳父大人稍安勿躁。”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还没被拖走的胡风乔:“他招供了,王有诚确实来了。而且,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一点。” 延利可汗踱了几步,焦躁地搓着手:“快了多少?” “大概,三到五天。”周允语气平淡。 延利可汗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快!我们的城防还没完全弄好!” 周允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快,才好。”他手指点在朔州南面,“说明王有诚急了,也信了我们放出去的‘风声’。” “他以为我内外交困,急着要跑路,所以才星夜兼程,想要来捡个大便宜。” “急行军,必然人困马乏,粮草辎重跟不上,队形混乱。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看向帐内众将:“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加紧修筑防御工事,滚木礌石、火油金汁,有多少准备多少!” “所有骑兵,轮番休息,养精蓄锐,把马喂饱,刀磨快!” 第十章兵临城下,初试锋芒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天刚蒙蒙亮。 雪粒子被风卷着,打在人脸上,又冷又疼。 朔州城墙上,站满了人。 阿诗勒部的士兵,还有些拿着简陋武器的汉人,手都抓得很紧,眼睛死死盯着南边。 城垛后头,滚木和石头堆着,几口大锅架在火上,里面的黑油和黄汤冒着泡,气味呛人。 周允穿着黑甲,站在最高的城墙边。风把他的披风吹得向后扬起。 他面无表情,眼睛眯着,看着远处的天际线。 阿扎古丽站在他斜后方,也穿着皮甲,手握着刀。她瞟了一眼周允的侧脸,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了抿。 城头上很安静,只有风声和偶尔兵器碰撞的轻响。 “来了!”一个士兵嗓子发干地喊了一声。 南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 那条线慢慢变粗,向前移动。 能看清是人了,黑压压的一片。 一面“王”字大旗在风里抖动。 大乾的兵马。 城墙上的呼吸声重了许多,握着兵器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延利可汗走到周允旁边,皱着眉头:“看这人数,怕不是有两万?王有诚的先头部队到了。” 周允举起一个铜管样的东西,对着远处看了好一阵。 “队形不齐,旗子也乱,赶路赶得很急。”周允放下铜管,嘴角向下撇了一下,“弓箭手,上弦!” 城外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乾军阵里,分出大约三千步兵,举着大盾牌,开始往城墙这边走。脚步声和甲片摩擦声越来越响。 “对着人瞄!”城墙上的军官吼道。 弓弦拉开发出吱呀声,一片箭头指向城下。 “射!”周允下令。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连成一片,朝着城下的乾军飞去。 “盾!”乾军那边有人大喊。 士兵们把盾牌举过头顶。“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箭矢被挡开不少,但还是有人中箭倒下,发出惨叫。 乾军前进的脚步慢了下来,队伍有点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城东边的一片小树林后面,突然响起喊杀声。 “杀啊!” 陈默带着五百人从树林里冲了出来,直扑乾军队伍的侧后方。 这五百人里,有骑马的阿诗勒部士兵,也有步行的原朔州兵,个个眼睛发红,挥着刀枪往前冲。 乾军的先头部队正盯着城墙,没想到旁边会有人杀出来。 后队一下子就乱了。 “有人冲过来了!在旁边!” “别乱跑!站住!” 乾军的军官扯着嗓子喊,但队伍已经控制不住了。 陈默冲在最前面,手里的钢刀左右挥砍,血珠飞溅。他身后的人跟着冲杀,嗷嗷直叫。 人虽然不多,但冲得很猛,加上是突然袭击,乾军的后队被冲得七零八落。 “好!”周允在城楼上看到,手用力一挥,“弓箭手,给我压住他们前头的人!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城墙上的大鼓被用力敲响,声音传出很远。 更多的箭矢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乾军前队射去。 乾军前队的士兵,看着头顶落下的箭,听着侧后方的喊杀和惨叫,开始有人往后缩。 “将军!不行了!后面顶不住了!”一个军官跑到带队的将领面前,脸上全是土和汗。 那将领脸色发白,看看城墙,又扭头看看乱成一团的后队,牙齿咬得咯咯响:“撤!敲锣!让他们回来!” “当当当——当当当——” 清脆的锣声响了起来。 城下的乾军像是听到了救命的信号,掉头就往回跑。 陈默看见对方撤了,也不追赶,立刻喊道:“退回去!” 五百人迅速收拢,退回了刚才冲出来的地方,地上留下了不少尸体和兵器。 城墙上,响起一片喊声。 “跑了!他们跑了!” “哈哈!也不怎么样嘛!” 阿诗勒部的士兵们挥着手里的刀,大声叫喊。 延利可汗吐出一口气,脸上有了点笑模样:“贤婿这招好使!陈默这小子,有两下子!” 阿扎古丽看着城下退走的乾军,又转头看了看周允。周允还是看着远处,没什么表情。阿扎古丽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但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周允的视线越过城下,落在远处正在重新集结的大片乾军身上。 他开口,声音不大:“王有诚退了这一阵,下一波攻势会更猛。传令下去,伤兵抓紧包扎,守城器械补充到位,换防的部队立刻上来。” “其余人,随本王前往城西布防!” ....... 城西。 一处偏僻的角落,泥泞不堪。 “挖!都给老子用力挖!”一个阿诗勒部的小头目挥着鞭子,冲着下面喊。 坑底,几十个汉人士兵和阿诗勒部士兵混在一起,正费力地往外铲着黑泥。 这里是周允亲自选定的地方,目标是挖开一条巨大排水暗渠。这暗渠存在百年,还是在大乾立国之前,先隋耗费数万人所建。 朔州城地势低洼,雨季容易内涝。 更重要的是,这条暗渠如果能重新启用,不仅能解决城内积水,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成为一条意想不到的通道。 周允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站在坑边,眉头微皱。 陈默在他身边,低声道:“主公,挖了三天了,这土越来越湿,昨晚刚挖下去半人深,今天早上就塌了一半,还往外渗水。” 周允没说话,只是看着坑底。泥水已经没过了士兵的小腿,挖掘变得异常困难,挖出来的泥浆很快又被渗出的水填满。 “妈的!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水!”一个阿诗勒部士兵骂骂咧咧,一脚踩滑,差点摔倒。 旁边的汉人士兵赶紧扶了他一把,自己也弄得满身泥。 “主公,这样下去不行啊!” 陈默忧心忡忡,“土太软,挖不动,还容易塌方伤人。要不……换个地方试试?” 周允摇摇头,指着脚下:“隋朝的图纸上标的就是这里。这条渠关系重大,不能放弃。”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湿泥,在手里捻了捻,“是地下水。这附近的土层含水太高,压力大,一挖开就往外渗。” 这是典型的基坑渗水问题,放在现代有各种抽水和支护技术,但眼下只有人力和简单的工具。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弟兄们在泥汤里泡着吧。”陈默犯了难。 第十一章沙袋堵暗涌,老匠解水困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蹲在坑边,看着泥水一点点往上涨,眉头锁得更紧。 “不能停。”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 “陈默。” “属下在。” “去找人,城里老工匠,懂治水、挖渠、修堤坝的都找来。” 周允看着坑底还在挣扎的士兵。 “告诉他们,本王有难题请他们来帮着看看,有办法的重赏。” 陈默愣了一下:“主公,这种时候找民间的工匠……” 周允扫了他一眼:“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军令解决不了地下水。” “是!属下这就去办!” 陈默不敢多问,转身快步走了。 坑边的阿诗勒部小头目看着周允,又看看坑底,嘀咕道:“王爷,找那些汉人老头子能顶啥用?不如多派些人手往下硬挖!” 周允没理他,视线在坑壁上来回扫视。 塌方的地方泥土松软,水就是从那里渗出来的。 他脑子里快速过着各种基坑支护方案。 打桩?没那设备和时间。 连续墙?更不可能。 最原始的办法…… 过了一个多时辰,陈默带着几个穿着旧棉袄的老汉走到坑边。 一个头发全白,脸上沟壑纵横,拄着根油亮木杖的老汉走在最前面。 陈默侧身对周允低语:“主公,人都请来了。这位是赵老头,年轻时跟他爹修过河工,城里数他懂行。” 几个老汉看见周允,身子都往下一缩,就要跪倒。 赵老头手里的木杖也抖了一下。 “免礼。”周允抬了抬手,“都过来,看看这坑。” 周允的手指向坑底不断冒水的泥泞。 “这坑,得往下深挖,找隋朝的老暗渠。现在土软,水不停地渗,挖不动,边上还塌方。”他看向几个老汉:“几位老师傅,都是老把式了,给看看,有辙没?” 几个老汉互相递了个眼色,凑到坑边,探头往下瞅。 赵老头没急着说话,拄着木杖,脚下慢慢挪到塌得最厉害的那边,弯腰仔细盯着渗水的坑壁。 他用木杖头戳了戳坑边的湿泥,又抬头看看坑壁。 赵老头抬起头,嗓子有点哑:“王爷,这水啊,是旁边土里渗出来的。土太虚含不住水。” 周允下巴微点:“嗯。有法子治住它?” 赵老头手指捻了捻下巴上的几根白须。 “笨法子,倒有一个。” “拿东西,把这渗水的坑壁堵死,撑牢靠了,水就过不来了。” 旁边那个阿诗勒部小头目插嘴:“拿啥堵?快说!” 赵老头眼皮都没抬,只看着周允:“要用麻袋,装满沙土,一层层码上去,码结实,就垒在渗水那面坑壁上头。” “光沙袋怕是顶不住土,还得加木头家伙。弄厚木板,横竖钉牢了,做成排子,顶在沙袋后头,才吃得住力。” 周允看向赵老头:“细说说,怎么个章程?” 赵老头清了清嗓子,说话顺溜了不少:“先把底下那摊烂泥清出去。然后,顺着渗水的那面墙根,拿沙袋往上垒,垒一层,就得用夯砸实一层。” “沙袋墙后头,要紧贴着墙,拿粗木头往下打桩子,打深打牢。桩子跟桩子中间,再用厚板子横着钉死,钉成一面木头墙。” “那木头墙跟沙袋墙中间的空隙,用干土或者碎石头填满,也得砸实了。” “这么着,沙袋就挡住了水,木头墙撑住了土,这坑壁就稳了,水也就进不来了。” 赵老头说完,喘了口气,看着周允。 周允脑子里迅速构建立体图像,这个方法,逻辑上可行。 “好!”周允拍板,“就按赵老丈说的办!” “陈默!” “属下在!” “立刻组织人手,全城收集麻袋、沙土!越多越好!” “去木材行,把所有能找到的厚木板、粗木桩都征调过来,给钱!” “另外,再调拨五百人过来,听这几位老师傅指挥!” 周允指着赵老头几人:“这几位老师傅,从现在起就是这里的工头,他们说怎么干,就怎么干!谁敢不听话,军法处置!” 那个阿诗勒部小头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周允严厉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老头和其他几个工匠没想到这位王爷如此雷厉风行,说干就干,还有些发愣。 “几位老师傅,”周允对着他们,语气缓和了些,“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们了。需要什么,只管跟陈百户提。事成之后,本王重重有赏!” 赵老头拄着木杖,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些:“王爷信得过咱这把老骨头,咱就豁出去试试!不要啥赏钱,能把这祸害人的水治住,挖通老祖宗留下的渠,也是给朔州办好事!” 其他几个工匠也纷纷点头。 周允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工地立刻重新动员起来。 一队队士兵跑去收集麻袋和沙土,城里的木材行很快被搬空,一根根粗壮的木桩和厚实的木板被运到坑边。 新调来的五百士兵也到了,加上原来的人,黑压压一片。 赵老头几人也不再拘束,开始大声指挥起来。 “先把烂泥清出去!动作快点!” “沙袋!沙袋运过来!装满!口子扎紧!” “那边的,打桩!按我画的线打!要垂直,打深点!” 老工匠们虽然年纪大,但指挥起活计来,条理清晰,经验老道。 士兵们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看着老头子们指点的地方确实是关键,安排的工序也井井有条,慢慢也服气了,干活的劲头也足了起来。 汉人士兵和阿诗勒部士兵混在一起,扛沙袋的,打桩的,钉木板的,虽然语言不通,但靠着手势和简单的呼喝,配合得也还算顺畅。 周允站在坑边,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需要的不仅是挖通一条暗渠。 他更需要通过这些共同的劳作,让这些原本互相提防甚至敌视的汉人和阿诗勒部人,开始真正地融合在一起。 只有拧成一股绳,朔州才能真正守住。 只有让他们明白,他们现在是在为共同的生存而战,而不是单纯地为他周允或者延利可汗卖命,这支力量才能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 挖掘进度明显加快了。 沙袋墙一层层垒起,木板支护结构也逐渐成型,渗水虽然没有完全停止,但明显减弱了许多。 坑底不再是没过小腿的泥沼,士兵们终于有了下脚的地方。 铁锹挖土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有力。 “挖到了!硬的!” 坑底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第十二章 妙笔生花传佳话,民心似水向东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只见一个士兵的铁锹下,似乎碰到了一块不同于泥土的硬物。 赵老头赶紧让人把他拉上来,自己颤巍巍地下到坑底,用手扒开那里的泥土。 一块青灰色的、砌得整整齐齐的砖石露了出来。 是暗渠的顶部!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儿!”赵老头激动得声音都变了,用手使劲拍打着那块砖。 坑边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士兵们互相拍打着肩膀,脸上全是汗水和泥土,却笑得无比开心。 周允嘴角也微微向上弯起。 隋朝的图纸,没有错。 这条被遗忘了数百年的地下动脉,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坑底的欢呼声,像点燃的引线,迅速窜到了坑边,炸成一片。 士兵们,不论是阿诗勒部的还是汉人的,都忘了之前的疲惫和泥泞,互相捶打着胳膊,指着坑底那块露出来的青砖,咧着嘴傻笑。 “挖通了!真让老赵头说中了!” “这老头子,有两把刷子!” “王爷这法子行啊!找对人了!” 赵老头被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地从坑底扶上来,老脸涨得通红,激动得直哆嗦,嘴里不停念叨:“老祖宗的东西……没丢……没丢……” 陈默看着这场景,心里也松快不少,走到周允身边:“主公,幸不辱命!” 周允的目光从欢呼的人群扫过,落在赵老头身上,又转向那几个同样满身泥污的老工匠,最后定格在坑底那隐约可见的暗渠轮廓上。 他没有说话。 人群边缘,一个文士,正拿着个小本本,快速地记着什么。 这人正是新招募的笔占式柳逸尘。他原本是过来看看工程进度,顺便收集点“素材”,没想到正好撞上这激动人心的一幕。 “有了……”柳逸尘低声自语,手里的笔写得更快了。 这简直是完美的宣传材料! 比单纯宣传王爷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更能打动人心。 柳逸尘收起本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身悄然离开了工地。 翌日,朔州城内。 几个说书先生常去的茶馆,不约而同地换了新段子。 “话说咱们这位端王爷啊,那可是有大智慧的人!前些日子,城西不是挖那个什么渠嘛,哎哟,那水跟泉涌似的,怎么都堵不住!” “眼看工程就要停了,阿诗勒部那些将军都说,派兵硬挖!咱们王爷怎么说?”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王爷摆摆手,说:‘武将冲锋陷阵是好手,可这治水啊,得听行家的!’” “于是乎,王爷亲自去请咱们城里那位修了一辈子河堤的赵老爹!那是三顾茅庐,礼贤下士啊!” “赵老爹到了现场,只看了一眼,捋着胡子说:“王爷,这水啊,得疏,不能堵,还得用巧劲儿!然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说书先生添油加醋,把赵老头的沙袋木板法说得神乎其神,又把周允描绘成虚心求教、从善如流的明主。 “……最后怎么着?嘿!那水就跟听话的孩子似的乖乖退了!那埋了几百年的隋朝大渠,重见天日!据说啊,那渠一通城里的积水都顺畅多了,连空气都清新不少呢!” 茶馆里喝茶的百姓听得津津有味。 “真的假的?王爷真去请教赵老头了?” “那还有假!我邻居就在工地干活,亲眼看见的!王爷对赵老爹客气着呢!” “哎,这倒是稀奇,当官的能听咱们老百姓的?” “这王爷,好像跟以前那些官儿不太一样……” “听说挖渠的时候,那些阿诗勒部的兵也跟着干活,跟咱们汉人兵一起扛沙袋呢!” “可不是嘛!我二舅家的儿子就在那队里,说刚开始还互相瞪眼,后来一起挖泥,摔了几跤,反而不别扭了,还能比划着说两句呢!” 类似的议论,在街头巷尾,在集市酒肆,迅速传开。 故事的版本越来越多,有的说周允是文曲星下凡,懂奇门遁甲; 有的说赵老头其实是隐世高人被王爷慧眼识珠,还有的说那暗渠里发现了宝贝…… 但核心的意思没变,是端王爷尊重人才,而且在他的治理下,汉人和阿诗勒部人似乎也能和平共处一起干活。 相比于之前“大军压境”带来的恐慌,这个故事像一股暖流,悄悄安抚着城里躁动不安的人心。 人们看那些巡逻的阿诗勒部士兵,眼神里的畏惧和敌意,似乎也淡了些。 赵老头和他那几个老伙计,一下子成了城里的名人。 走在街上,都有人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喊一声“赵师傅”、“李师傅”。 几个老头子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满是红光。 府衙内。 陈默向周允汇汇报了城里的舆情。 “……主公,现在城里都在传您请老工匠治水的事。柳先生这手笔,效果显著,百姓的恐慌情绪缓解了不少,对咱们的认同感也强多了。” 周允正在看一份城防图,闻言抬起头,脸上没什么波澜。 “柳逸尘做的?” “是,属下看他昨天在工地那边记录,今天城里就传开了。”陈默答道。 周允手指在地图上某个点敲了敲:“告诉他,故事可以讲,但度要把握好。“ “是!属下明白。”陈默点头,“主公是担心太过渲染,反而让百姓放松警惕?” “民心可用,亦能覆舟。” 周允放下手里的城防图,站起身,踱步到窗户边,目光投向城西挖渠的方向。 “主公,暗渠挖通了,接下来……” 周允收回目光,转过身看着陈默:“挖通只是开了个头。里面的淤泥要尽快清出来,渠壁该加固的地方要加固,还有出口,得按我们之前说的改。” 他走回桌边,手指在地图上那条代表暗渠的线上点了点,然后移到城外南边,代表王有诚大营的标记上停住。 “吩咐下去,城头上的守备再加一倍人手,晚上巡逻的哨子要更密些。”周允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还有,告诉赵老头他们,暗渠里面清淤的速度要再快!。我要那条道尽快能走人。” 陈默心立刻低头应道:“是!主公!属下这就去传令!” 第十三章 暗渠通幽处,人心汇暖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朔州城西,挖开的暗渠入口像一道巨大的伤疤,但周围的气氛却不再只有泥泞和汗臭。 几个汉人士兵抬着一根沉重的木桩,号子喊得有气无力。旁边一个裹着头巾的阿诗勒部士兵看到了,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也走过来搭了把手。 领头的汉人士兵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了下,用不标准的草原话喊:“用力!” 阿诗勒部士兵也跟着吼了一声,几个人合力,木桩稳稳地抬了起来。 不远处,赵老头拄着他的木杖,正指挥着人往清理出来的暗渠里运送沙袋和木板。 “慢点!慢点!下面滑!” “那边!砖缝松了,用碎石和泥先填上!” 老头子嗓门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士兵们,不管是汉人还是阿诗勒部的,都竖着耳朵听,手底下不敢怠慢。 这些天柳逸尘的故事,像春风一样吹遍了朔州城的大街小巷。 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响,底下就有人喊:“先生,今天还讲王爷请赵老爹治水那段不?” “讲!怎么不讲!话说那赵老爹啊,往泥坑边一站,那眼睛跟鹰似的,唰唰两下就看出了门道……” 故事越传越神,但老百姓关注的点悄悄变了。 “听说了吗?挖渠的时候,塌方差点砸到人,是个阿诗勒部的百夫长把一个汉人小子给拽出来的。” “真的假的?” “我三叔就在那干活,亲眼见的!说那阿诗勒部的头头自己胳膊都划伤了。” “嘿,这帮草原人,也不是个个都凶神恶煞嘛。” “都是给王爷干活,一条船上的人了。” 这种细微的变化,像水滴一样,慢慢渗透到城里每个角落。 巡逻的阿诗勒部士兵走过,以前低着头的汉人百姓,现在偶尔也会抬眼看一看,眼神里少了点恐惧,多了点别的什么。 府衙。 陈默站在周允面前,脸上带着点轻松。 “主公,柳先生这招‘文化输出’,效果拔群。现在城里民心稳多了,连带着兵营里,汉兵和阿诗勒部兵的摩擦都少了不少。” “工地那边,赵老头他们指挥若定,进度很快。暗渠里面清理出来的淤泥堆成了小山,渠壁的加固也在同步进行。” 周允正在看一份新绘制的朔州地下水系草图,闻言嗯了一声。 “柳逸尘人呢?” “刚从城里回来,正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 柳逸尘很快走了进来,一身青衫,看着比之前多了几分干练。 “主公。” “城里的风向,你都听到了?”周允放下图纸,看着他。 “听到了,”柳逸尘微微躬身,“百姓现在谈论的,不光是主公的‘慧眼识珠’,也开始关注汉人和阿诗勒部士兵在工地上互相帮衬的细节了。” “很好。”周允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舆论的引导,要像控水。不能只挖一条主干道,还要有无数细小的支流,润物细无声。” “下一步,重点是什么?”柳逸尘问道,眼睛里闪着光。他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合作。”周允吐出两个字,“多挖掘一些汉人和阿诗勒部士兵并肩作战、互相帮助的故事。可以是城防巡逻,可以是日常操练,也可以是这次挖渠。” “要让他们,尤其是城里的汉人百姓和原朔州兵明白,阿诗勒部的人,不是单纯的占领者,而是可以并肩抵御外敌的‘战友’。” “让他们习惯这种‘合作’,认同这种‘共存’。” “主公的意思是,用潜移默化的方式,构建朔州内部的‘统一战线’?”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周允站起身,“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是凝聚力的底层代码。光靠军法和赏赐,不够。”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柳逸尘领命,兴奋地退了出去。 陈默看着柳逸尘的背影,又转向周允:“主公,这暗渠……” 周允走到窗边,看向城西方向,那里尘土飞扬,人声鼎沸。 “进度要快。赵老头那边需要什么,全力满足。告诉他,不光要清淤,还要把里面摸清楚。” “摸清楚?”陈默有些不解。 “隋朝的工程,几百年了。里面什么构造,都要一清二楚。”周允的目光深邃。 他转过身,看着陈默:“关键时刻,它也可以是一条隐蔽的‘动脉’,能输送‘血液’,也能……放出‘猛兽’。” 陈默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周允的深层用意。 这条巨大的地下通道,如果运用得当,足以在某场关键战斗中,成为扭转战局的奇兵! “属下这就去传令!让赵老头他们绘制详细的内部结构图!” “去吧。”周允摆摆手。 陈默走后,周允独自站在微敞的木窗前。 挖通暗渠,只是第一步。 利用暗渠,讲好故事,凝聚人心,才是更重要的一步。 ....... 暗渠深处,火把的光芒映照着湿滑的砖墙,士兵们清理淤泥的号子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 赵老头弯着腰,用一根长杆子这里敲敲,那里敲敲,耳朵贴在杆子另一头听。 “咚……咚咚……” “陈百户,”赵老头抬起头,朝不远处的陈默招手,“你来听听,这声音不对头。” 陈默走过来听了听。 “嗯?”他眉头动了一下,“这墙没砌好?还是后面有洞?” 赵老头摇摇头,捡起一块掉下来的碎砖头捻了捻:“不是没砌好。这块的砖头跟旁边的料相比有点软。这声音……像是被水泡糟了,又干透了,里面空了。” 他站直了些,抬头看着顶上:“隋朝留下来的东西,几百年了。我看悬乎。” “会塌?”陈默猛地抬头,往后退了小半步。 “说不准。”赵老头声音压低了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赶紧弄木头来,撑牢靠。还有这上头地面上是啥也得看看。” 陈默立刻道:“行!老赵你看好这里,我马上去跟主公说,调好木头来加固!” 他转身就往外走。 “等下!”赵老头喊住他,“告诉王爷,这事要快!我这心里老跳。” “知道了!”陈默应了一声,加快步子朝外面跑。 第十四章 顶梁柱撑天,铜铃响人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陈默脚步急促地冲进府衙,找到周允时,气息不匀,额头上都是汗。 他喘着气,声音发紧:“主公!暗渠那边,老赵发现一段顶梁不对劲!声音是空的,说怕是要塌!” 周允正低头看着一张新画的暗渠草图,听到这话,原本在图上移动的手指顿住了。 他抬起头:“发空?哪一段?具体的构造?” “入口往里走五十步左右,就是拱顶那一片。老赵检查了,说那里的砖石材质发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敲击声发闷,是结构松动的迹象。他让务必尽快加固,说这事拖不得!” 周允没多问,伸手拿起桌上的图纸:“去现场。” 两人立刻动身,赶到城西工地,顺着梯子下到暗渠。 赵老头正和几个工匠站在一段渠梁下面,仰着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王爷!” 看到周允过来,赵老头赶紧迎上来。 “王爷,就是这儿!您听听!” 他用木杖小心地敲了敲头顶的砖石。 “咚……咚……” 声音明显比别处沉闷,缺乏回响。 周允抬头,仔细观察着拱顶的砖缝,又伸手摸了摸砖石的质感。 确实有些疏松。 他让士兵拿来长杆,自己在不同位置敲击了几下,闭上眼似乎在倾听。 “受力不均,应力集中点了。”周允睁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断。 “上面对应的是什么?” 陈默立刻回答:“回主公,查过了,上面是靠近西城墙根的一片空地,以前好像是个小校场,后来废弃了,没什么重物。” “废弃多久了?” “得有几十年了吧。” 周允点点头,脑子里快速建模。几十年风雨侵蚀,地表水下渗,加上暗渠自身老化,这地方形成结构弱点很正常。 “咔嚓……” 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几粒灰尘和碎屑掉了下来,落在士兵的肩上。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王爷!怕是撑不住了!”一个老工匠叫道。 “慌什么!”周允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所有人的慌乱。 “陈默!” “属下在!” “调最好的硬木过来,要粗壮的!立刻!马上!” “是!” “老赵!” “老朽在!” “让你的人,按我说的做。取十根主立柱,在这段渠梁下方,均匀分布,给我垂直顶住!” 周允用手指着渠梁下方几个关键点。 “立柱顶部,要加横梁垫板,增加接触面积,分散压力!” “立柱底部,挖浅坑,用碎石和硬土夯实,防止滑动!” “两侧渠壁,用斜向支撑,顶住主立柱,形成稳定三角结构!” 他的语速极快,指令清晰,没有半句废话。 赵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方法比他原先想的简单支撑要稳固得多! “快!都动起来!按王爷说的办!”赵老头大声吆喝。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搬运木料的,挖坑的,夯土的,现场一片忙碌。 阿诗勒部的士兵和汉人士兵混在一起,虽然语言不通,但在明确的指令和手势下,配合倒也默契。 “再快点!时间不多!”周允盯着头顶,又一小块砖石剥落。 他能感觉到,结构内部的应力正在重新分布,接近临界点。 “主公!木料来了!” 几根粗大的硬木被抬了进来。 “按位置!上!” 士兵们喊着号子,将沉重的木柱竖起。 “垫板!加上!” “夯实底部!快!” “斜撑!顶住!” 周允亲自指挥着细节,他的镇定感染了所有人,恐惧被压了下去,只剩下与时间赛跑的紧张。 就在最后一根斜撑即将顶到位的瞬间—— “嘎吱……咔啦……” 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道明显的裂缝出现在拱顶!大量的灰尘和碎块哗啦啦往下掉! “啊!”有士兵忍不住惊呼。 “顶住!!”周允爆喝一声! 几个士兵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那根斜撑猛地楔入到位! 整个木质支撑结构发出一声闷响,稳稳地承托住了下沉的渠梁。 裂缝不再扩大,掉落的碎屑也停了。 暗渠里陷入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劫后余生的士兵们才反应过来,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撑住了!撑住了!” “妈呀!吓死我了!” “王爷神了!” 士兵们互相拍打着,脸上又是汗水又是灰尘。 赵老头也长长舒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周允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就在这时—— “叮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突兀地在幽深的暗渠中响起,回荡不绝。 所有人都愣住了,欢呼声戛然而止。 “什么声音?” “好像是……铃铛?” 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 这暗渠里,哪来的铃铛? 只有周允,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记得图纸上,隋朝工匠似乎在某些关键节点,会悬挂一些用于监测沉降或通风的铜制构件。刚才结构的剧烈震动和最终稳定,或许恰好触动了某个被遗忘百年的小机关。 柳逸尘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人群后方,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士兵们脸上的神情变化。 他看到一个汉人士兵喃喃自语:“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响,偏偏王爷把梁顶住了,它就响了……” 另一个阿诗勒部士兵也瞪大了眼睛,指着头顶,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看表情,大概是“腾格里”(长生天)显灵的意思。 “是神迹!”不知谁喊了一声。 “肯定是!老天爷在帮王爷呢!” “王爷洪福齐天!连老天都护着!” “这暗渠是神物!王爷是真龙天子!” 迷信的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蔓延开来。刚刚经历生死一线,此刻又听到这无法解释的铃声,士兵们看向周允的目光,彻底变了,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柳逸尘低下头,嘴角勾起,拿出小本本,飞快地记录着。 “天降祥瑞,神铃示警,端王镇厄……”新的故事脚本,已经在他脑中成型。 周允面色平静,挥挥手。 “好了,危险解除。继续清理,加固工作不能停。” 他转身,朝着暗渠出口走去,留下身后一片窃窃私语和敬畏的目光。 第十五章 谣言升级版,人心定向标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府衙后院。 “石头。”柳逸尘朝门口叫了一声。 石头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跑到柳逸尘跟前:“柳先生!” 柳逸尘把一叠刚印好的纸塞给他,又递过去一小袋铜钱,钱袋入手很沉。 “新印的,加强版。”柳逸尘压低声音,“知道怎么说?捡着玄乎的说,越没人信越好。” 石头接过纸,低头快速看了眼那几个大字,咧开嘴,露出黄牙笑了笑。 “晓得了!保证把王爷说成天上下凡!” 他把纸和钱袋往破棉袄里一塞,转身就朝院外跑去。 朔州城,十字街口人来人往。 石头爬上一个破石鼓墩子,扯开嗓子喊。 “哎!看一看,瞧一瞧!听新鲜事儿嘞!” 他嗓子又尖又亮,很快石鼓墩子周围就围了一圈人。 “小石头,又编排啥呢?”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问。 石头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慢语速,凑近了些说:“编排?这回可是真的!千真万确!前两天,王爷不是领着人在挖那隋朝的老沟渠?” “知道,公告上说了,塌方让王爷用木头顶回去了!”有人接话。 “顶回去?那算啥!”石头把手一挥,“厉害的在后头!就在那木头把顶梁撑住,一点声儿都没了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他停下来,扫视着围观的人。 “那个渠底下,几百年没人去过的地方,竟然响起了铃铛声!”石头学着铃铛摇头晃脑地说。 “铃铛?谁掉里头的吧?”先前那卖菜大婶又问。 “大婶!这可不是咱家挂门口那铃铛!”石头声音抬高八度,“那是隋朝修渠的高人,用法力安在里头的宝贝,叫啥……哦,叫‘镇渠神铃’!测风水,定龙脉的!几百年了,一点动静没有!偏偏王爷把塌方给镇住了,它就响了!” 人群里有人倒抽了口冷气,互相看着。 “真的假的?你小子别瞎说。”一个壮汉怀疑地看着他。 “瞎说?”石头从怀里掏出那叠纸,“看看!府衙刚印出来的!白纸黑字!还能骗人?当时上百个当兵的、挖土的,都听见了!” 他指着纸上最大的那行字:“瞧见没?‘天降祥瑞金铃鸣’!老天爷帮着咱王爷呢!这朔州城,我看要出头了!” 旁边立刻有几个人跟着喊:“没错!我二舅就在里头干活,回来就说了!” “就是!王爷肯定有大福气!” “可不是嘛,王爷一来,又是开仓放粮,又是挖渠治水,现在连老天爷都显灵了,错不了!”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这么说,王爷真是天命所归?” “难怪城外王有诚围了这么久,屁都不敢放一个!” “跟着王爷干,肯定饿不着!” “何止饿不着,说不定还能跟着沾点仙气儿呢!” 之前还半信半疑的人,看着传单上的字,听着周围越来越“真实”的描述,眼神也渐渐变了。 敬畏、好奇,最后变成了狂热。 “神铃示警,端王镇厄”的故事2.0版本,迅速覆盖全城。 城西,暗渠工地旁的伤兵营。 临时搭起的棚子里,躺着十几个在之前塌方事故中挂彩的士兵,有汉人,也有阿诗勒部的人。 大多是些皮肉伤,或者扭伤了筋骨,哼哼唧唧的。 忽然,营地入口传来动静。 几个亲卫护着两个女人走了进来。 士兵们好奇地看过去。 走在前面的是阿扎古丽,穿着紧身胡服,腰间挂着弯刀,英气逼人。 跟在她后面的是林婉儿,一身素雅的汉家襦裙,手里提着个挺大的药箱,脸上带着点怯生生的温柔。 阿扎古丽扫视一圈,眉头微皱。 “伤势如何?”她用略显生硬的汉话问。 一个胳膊吊着绷带的汉人士兵看见来人,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 “回…回公主,小的没事,轻伤。” 他咧了咧嘴,额头冒出些汗珠。 林婉儿快步走到他跟前,伸出只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别动,伤口会裂开。” 她蹲下,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里面是一排排的小药瓶、干净的麻布和一把剪子。 “我帮你看看。” 她的声音不高。 那士兵身子僵了一下,脸颊有点发热,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 阿扎古丽站在旁边开口:“让她看,她是大夫。” 林婉儿小心解开士兵胳膊上胡乱缠着的布条,露出底下的伤口。 她仔细看了看,清洁治疗后手脚麻利地包扎好。 动作很轻,也很稳。 “好了,这几天别碰水,记得换药。” 她收拾好东西,又走到一个脚踝肿得老高的士兵面前。 那士兵瞅见一个汉人女子走近,脸一下子就红了,嘴里嘟囔着草原话,身子往后缩了缩。 阿扎古丽替他说了出来:“他说,不敢麻烦姑娘。” 林婉儿嘴角动了动,露出个浅笑,试探着用刚学了几句的草原话回:“都是…一家人。” 虽然话说得磕磕绊绊,但意思听明白了。 她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罐子,是活血化瘀的药膏,蹲下身给那个士兵红肿的脚踝涂抹。 跟阿扎古丽来的几个亲卫也没站着,拿出带来的干净替换衣服和一些肉干、麦饼,分给棚子里的伤兵。 汉人的,阿诗勒部的,躺着的,靠着的,人手一份。 阿扎古丽目光扫过众人,说道:“安心养伤,王爷都记着你们的功劳。” 说完,她带着林婉儿和亲卫转身出去了。 府衙,书房。 陈默站在书案前,汇报着最新动态。 “主公,柳先生那边效果显著,‘神迹’之事已传遍全城,现在民心可用士气高昂。连阿诗勒部那边,都认为这是腾格里庇佑,对主公愈发敬畏。” “另外,今日阿扎古丽公主带林姑娘去慰问了暗渠工地的伤兵,反响极好。伤兵营那边,汉人和阿诗勒部士兵的关系融洽了不少。” 周允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铜制的小铃铛,正是从暗渠里找到的那个“神物”。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听着陈默的汇报。 “嗯,知道了。”他淡淡应了一声。 陈默继续道:“城外王有诚那边,斥候回报,他得知‘神迹’之事后,骂我们装神弄鬼,并且已经下令让军士准备强弓硬弩,似乎……准备强攻了。” 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意料之中。他想用强攻来破除‘神迹’,打击我们的士气。” 他放下铃铛,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朔州城防地图前。 手指在地图上几个点敲了敲。 “既然他急着送死,那我们就送他一份大礼。”周允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第十六章 粮道喋血影,黑锋断敌魂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帅帐内。 周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停在朔州城东面的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 “王虎。” 一个黑脸膛的壮汉跨步出列,抱拳:“末将在!”他是新提拔的都尉,原是阿诗勒部的一个巴图鲁。 “给你个差事。”周允拿起桌上一块木制令符,“带五百弟兄,护送这批‘天赐神粮’,走这条路,送到东门外的预备营地去。” 王虎接过令符,低头一看,“天赐神粮”?他眼睛一下睁大了不少,抬头看向周允。 “主公放心!保证送到!”王虎把令符往怀里一揣,胸脯拍得“嘭嘭”响。 “路上仔细点。”周允看着地图,“特别是黑风口那段,当心些。” “明白!” 王虎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陈默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主公,这批粮是咱们从城里几家大户那‘筹’来的,就这么叫‘天赐’……王虎那人又是个直肠子,路上要是……” 周允抬手止住陈默的话,手指在地图上那个叫黑风口的地方点了点,神秘一笑,“他信了,送粮才不会惜力气。路上嘛……” “总要热闹热闹。” 陈默喉结动了动,没再开口。 朔州城东,通往预备营地的小路。 王虎骑在马上,前后是五百名士兵,中间护着十几辆装满麻袋的马车。 车上的麻袋鼓鼓囊囊,外面还特意用红布条系着,写着“端王亲赐,天降神粮”的字样。 士兵们护着粮车,脚步都轻快了些。 队伍走到一处两边是矮丘的窄路上,路牌写着“黑风口”。 王虎勒住马,朝后面喊:“都精神点!快点过去!” 话音刚落。 “嗖!嗖!嗖!” 两边土丘上飞下来一片箭雨。 “妈的!敌袭!举盾!”王虎吼道。 士兵们赶紧把盾牌顶在头上。 “叮叮当当!”箭矢砸在盾牌上。 “啊!”有士兵捂着胳膊倒在地上。 土丘两边冲下来几百个骑兵,穿着乱七八糟的皮甲,挥着刀子,哇哇叫着朝粮车扑过来。 “护住粮车!”王虎拔出刀,眼睛有点红,“给老子杀!” 他催马第一个冲了上去。 两边的人马撞在一起,刀砍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冲下来的骑兵人多,冲得又猛,就是奔着粮车来的。 王虎带的人围着粮车死守,可地方太窄,队形被冲散了,眼看就要顶不住。 “操!是云城那帮狗崽子!”王虎一刀劈翻一个敌人,看见对方小旗上的云彩图案,破口大骂。 几个云城兵绕开了前面的人,已经冲到粮车跟前,举刀就要砍拉车的马! 王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想回去救,可身边三四个敌人缠着他脱不开身。 这时,路边一棵老歪脖子树上,跳下来一个黑影。 那人影落得快,没声音。 他手里拿着一把细剑,剑身乌沉沉的。 黑影落地脚下不停,直接插进了围攻粮车的那一堆人里。 剑光一闪。 一个正要砍马的云城兵捂着脖子,“呃”了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黑影身子一晃,又到了另一个人身后,剑光再闪。 又一个云城兵惨叫着倒地。 几个呼吸的功夫,冲到粮车边上的七八个云城兵都躺在了地上,脖子上都是一道细细的血口子。 黑影没停,在乱哄哄的人群里走动,手里的剑不停地递出去。 他的剑路子怪,专找人想不到的地方下手,快得让人看不清。 云城的骑兵根本反应不过来,不是脖子就是心口中剑。 就这么一小会儿,地上又多了二十多个云城的尸体。 围着粮车的云城兵一下子散开了点,都下意识地离那个黑影远一点。 王虎也看呆了,这人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撤!快撤!”云城那边带队的头目见势不妙,惊恐地大喊。 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个杀神! 剩下的云城骑兵听到命令,如同遇到救星,不敢恋战,拨转马头就往回跑,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王虎的人还想追,那黑衣人却收剑入鞘,淡淡说了一句:“穷寇莫追。” 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虎勒住马,看着狼狈逃窜的云城骑兵,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己方和敌人的尸体,心有余悸。 他翻身下马,走到黑衣人面前,抱拳行礼:“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敢问壮士高姓大名?王虎感激不尽!” 黑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但毫无表情的脸,脸上似乎还戴着半张面具,遮住了部分容貌。 他没有回答王虎的问题,只是扫了一眼那些粮车。 “奉命行事而已。” 说完,他身形一纵,几个起落,又消失在路旁的密林中,再无踪迹。 王虎愣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满头雾水。 奉谁的命? 他看了看粮车上“天赐神粮”的字样,又想起周允特意叮嘱要小心黑风口。 难道……这也是主公安排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震。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继续前进!”王虎收起心思,大声下令。 不管怎样,粮食保住了,任务还得继续。 只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像一道影子,留在了所有幸存士兵的心头。 黑风口,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还没散干净。 王虎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手下士兵清理战场。 己方死了十几个,伤了三十多,云城那边丢下了将近五十具尸体。 “头儿,这帮狗娘养的云城兵,下手真黑!” “黑?再黑能黑得过刚才那位爷?” “是啊,那黑衣……大侠?出手太快了,眼睛都跟不上!” “唰唰唰几下,人就倒了一片……” “他说他是奉命来的,奉谁的命?” “还能有谁?肯定是王爷啊!” “王爷神机妙算,知道咱们有难,派了高手来!” “还有这‘天赐神粮’,云城的人想抢,立马就遭了报应!” 士兵们七嘴八舌,越说越觉得自家王爷深不可测,连带着看那些麻袋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王虎听着,心里也犯嘀咕。 那个黑衣人,身手绝对不是普通江湖客。 那句“奉命行事而已”,冷冰冰的,不像作假。 真是主公安排的? 可主公手底下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摇摇头,不去想了。 “都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利索!把咱们兄弟的尸首都收敛好!伤员抓紧包扎!粮车检查一下,继续上路!” “是!” 队伍重新整队出发,虽然刚经历一场血战,但护送着“神粮”,又有神秘高手暗中保护的念头支撑,士兵们的脚步反而更稳了些。 第十七章这招实在是高!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预备营地。 粮车顺利抵达。 王虎顾不上休息,立刻去中军帐找陈默复命。 周允也在帐内,正对着一份地图出神。 “主公,陈将军,末将王虎复命!”王虎大步流星走进来,抱拳行礼。 “回来了。”周允转过身,目光平静,“路上如何?” “回主公!我们……在黑风口遭遇了云城骑兵的伏击!”王虎脸上带着激愤,“对方人多,冲着粮车来的!弟兄们拼死抵抗,伤亡不小!” 陈默眉头一紧:“粮草没事吧?” “粮草保住了!”王虎挺起胸膛,“多亏……多亏一位黑衣壮士出手相助!” 他把遭遇伏击,以及那个神秘黑衣人如何出现、如何杀退敌军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那人剑法极快,云城的人根本挡不住。他说他是‘奉命行事’,然后就走了,末将想问姓名都来不及。”王虎挠挠头,“主公,这人是您派去的?” 周允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只是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知道了。”周允淡淡道,“粮草送到就好。你辛苦了,带弟兄们下去休息吧,伤亡的士兵,按规矩抚恤。” “是!”王虎见周允不愿多说,也不敢追问,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看着王虎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口,陈默才低声开口:“主公,这个黑衣人……” “江湖上,总有些能人异士。”周允放下茶杯,“仰慕本王‘天家正统’的名号,愿意出力的,也不奇怪。”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解释,但陈默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那批粮……”陈默又问。 “按计划分发下去。”周允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告诉下面的人,这是端王府的恩典,是上天赐予的福祉,吃了能强身健体,驱邪避灾。”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还是应道:“是,属下明白。” 他知道那粮食的来路,也隐约猜到周允让王虎走黑风口的目的,就是为了“钓鱼”,引云城的人来抢,再制造一场“神兵天降”的戏码。 只是那个黑衣人,真的是“仰慕者”这么简单? 还有这批粮,真的只是为了宣传? 陈默觉得,主公的心思,越来越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朔州城东预备营地。 “领神粮喽!王爷赏赐的神粮!” 伙头军们推着几辆装满麻袋的车,在营地里吆喝。 士兵们听到消息,纷纷围拢过来。 这几天城里传得神乎其神,现在亲眼看到这贴着红布条的“天赐神粮”,更是激动不已。 “快看快看,真是王爷赐的!” “听说吃了能刀枪不入!” “胡说,是吃了能涨力气!” “管他呢!王爷赏的,肯定错不了!” 士兵们排着队,每人分到了一小袋。 拿到粮食的士兵,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感激。 王虎手下的那些经历过黑风口血战的士兵,更是对这粮食有种特殊的感情,觉得这不仅是粮食,更是护身符。 当天晚上,营地里许多士兵就迫不及待地煮了“神粮”吃。 米粒饱满,煮出来的饭闻着也挺香。 吃下去,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嘿,还真有点不一样!”一个士兵拍着肚子。 “是吧?我就说王爷给的肯定是好东西!” 然而,好景不长。 大概半个时辰后。 “哎呦……肚子疼……” 第一个士兵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紧接着。 “不行了不行了……茅房在哪儿?” “咕噜噜……我的肚子……” “噗——” 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和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 吃了“神粮”的士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开始剧烈地腹泻! 茅房门口瞬间排起了长龙。 来不及的,就地解决,臭气熏天。 营地里一片混乱。 没吃“神粮”的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这……这是怎么回事?” “神粮……吃坏肚子了?” “不是说能强身健体吗?” 王虎也吃了,此刻正捂着肚子,脸色铁青地冲向茅房,一边跑一边骂:“妈的!哪个天杀的在神粮里下药了?!” 消息很快传回了朔州城。 帅帐内。 陈默脸色古怪地向周允汇报。 “主公,预备营地那边……吃了‘神粮’的士兵,大半夜都在跑茅房,上吐下泻,把军医都惊动了。” 周允正在擦拭他的横刀,闻言动作都没停一下。 “查明原因了吗?”他问。 “军医检查了粮食,没发现毒药。就是……就是粮里似乎掺了大量的巴豆粉。”陈默小心翼翼地回答。 巴豆,强力泻药。 周允终于停下了擦刀的动作,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知道了。” “主公,这……”陈默忍不住问,“这到底是……” “一点小手段而已。”周允将横刀归鞘,“这‘天赐神粮’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云城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弄一些回去。” 陈默恍然大悟。 “让他们吃。”周允声音平淡,“吃得越多越好。腹泻几天,死不了人,但足够让他们拉得腿软,站都站不稳。” “若是王有诚的大军来了,云城作为侧翼,还能有多少战力?” 陈默倒吸一口凉气。 自家主公这手段,真是……阴损。 先用“神粮”和“高手”造势,提高士气,麻痹敌人。 再用这加料的“神粮”作为诱饵,让敌人自投罗网,不费一兵一卒,就废掉对方一部分战斗力。 环环相扣,算计深沉。 “可是,咱们自己人也……”陈默有些犹豫。 “受点罪,能让他们对‘神迹’保持一点敬畏,也不是坏事。”周允站起身,“告诉王虎,让他约束好队伍,就说……这是神粮在为他们‘荡涤腑秽,清除病灶’,拉干净了,才能真正脱胎换骨,百病不生。” 陈默:“……”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位主公,不仅要算计敌人,连自己人也一起算计进去了。 用流言抬高自己,再用现实打压盲信,最后给出歪理邪说的解释权,牢牢控制住人心。 第十八章进攻云城,刻不容缓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预备营地,味道有点冲。 不是饭香,是茅房那边的味儿,风一吹,整个营地都飘着。 士兵们脸色菜绿,走路都打飘,腿软。 “他娘的,这神粮,劲儿真大!”一个士兵扶着腰,龇牙咧嘴。 旁边人白他一眼,“大个屁!老子感觉肠子都快拉出来了!” “嘘!小声点!”有人赶紧制止,“王爷说了,这是荡涤腑秽!拉干净了,是好事儿!” “好事儿?我看是坏事儿!这几天仗还打不打了?拉成这样,刀都拿不稳!” 抱怨归抱怨,但没人真敢骂周允。 毕竟“神粮”是王爷赐的,吃了拉肚子,也是“神”的意思。 王虎顶着黑眼圈,从茅房那边晃悠回来,脸更黑了。 “都他娘的杵这儿干啥?营地不要巡逻了?伤员不要管了?啊?都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士兵们一看是王虎,赶紧散开,干活去了。 王虎心里也憋屈。 他也拉稀拉得腿软,感觉魂儿都快没了。 但周允说了,这是好事儿,他就得说是好事儿。 “他娘的,神粮是神粮,就是……劲儿太大了点。”王虎嘀咕一句,赶紧找军医喝药去了。 帅帐内,地图铺在长案上。 周允的手指,点在朔州东北方向的一个小点上——云城。 “王有诚的大军还没到,但他的侧翼,云城,像颗钉子,扎在这里。”周允的声音很平,“拔掉它。” 陈默眉头皱着:“主公,云城城池虽小,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强攻,恐怕伤亡不小。” “而且,我们刚经历过‘神粮’的事,预备营的弟兄们……”陈默没把话说完,意思很明白,拉肚子拉得腿软,战力打折。 周允抬眼看他:“所以,不强攻。” 陈默:“那……?” “云城守军不过两千,粮草依赖城外十里坡的一个屯粮点。”周允手指移到地图上另一个点,“打蛇打七寸。断了他的粮,城里还能守多久?” 陈默眼睛亮了:“主公的意思是,偷袭粮草?” “不。”周允摇头,“我要打云城,也要端掉他的粮仓。” “你带一千精兵,轻装简行,绕路去十里坡,烧了他们的粮草。动静要快,烧完就撤,不要恋战。” 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王虎:“王虎。” “末将在!”王虎刚从拉肚子的虚弱中缓过劲儿来,嗓门依旧洪亮。 “你带两千人,正面佯攻云城。” “声势要大,让城里的人以为,我们就是要硬啃下这座城。” 王虎咧嘴一笑:“明白!就是给陈将军他们打掩护!” 周允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目光转向阿扎古丽。 阿扎古丽抱着胳膊,靠在帐篷柱子上,眼神锐利。 “阿扎古丽,你带五百阿诗勒骑兵,从西面山谷绕过去。”周允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隐蔽的路线,“等听到我这边攻城鼓响,就猛攻云城西门。西门守备最弱,给你一个时辰,必须拿下。” 阿扎古丽挑了挑眉:“佯攻?偷袭?还要我限时破门?” “对。”周允点头,“三路齐动。陈默断其粮道,我吸其主力,你破其侧翼。我要让云城首尾不能相顾。” 陈默吸了口气。这个计划,环环相扣,胆子很大。 “主公,”陈默还是有些担心,“王虎将军这边是佯攻,吸引主力,会不会太危险?” “就是要危险。”周允语气淡漠,“不让他们觉得疼,怎么会把注意力都放在正面?” 他看向王虎:“怕不怕?” 王虎把胸脯拍得“嘭”响:“主公叫俺上,刀山火海也闯!怕个鸟!” 周允没再说话,拿起令箭。 “陈默,领你的令箭。” “末将领命!” “王虎,领你的令箭。” “末将领命!” “阿扎古丽。” 阿扎古丽走上前,接过令箭,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周允一眼。 “记住,协调好时间。”周允最后叮嘱,“我要的是一场速胜。” 云城之外,尘土飞扬。 周允的旗帜立在中军,两千士兵列阵,刀枪林立。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敲响。 “杀——!” 王虎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带着前锋营冲向云城城墙。 “放箭!放箭!”城墙上,守城的将领声嘶力竭地吼着。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举盾!”王虎大吼。 士兵们用盾牌护住头顶,冒着箭雨往前冲。 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但后续的人立刻补上,呐喊着冲到城墙底下。 “搭云梯!快!” 十几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上。 “滚石!擂木!砸下去!”城上守军拼命抵抗。 石头和木头呼啸着砸下,攀爬的士兵惨叫着跌落。 战斗一开始就异常惨烈。 王虎红着眼睛,一刀砍翻一个试图推倒云梯的守军,踩着梯子往上爬。 “给老子顶住!”他吼着,给后面的弟兄打气。 就在他快要爬上墙头时,一支冷箭突然从城垛后射出,正中他的左肩! “呃!”王虎闷哼一声,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往后仰倒。 “将军!”旁边的亲兵惊呼,想要拉住他。 但几个守军已经狞笑着扑了过来,长矛直刺王虎! 千钧一发! 一道黑色的影子,鬼魅般出现在城墙上。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上来的。 他手中细剑一抖,挽出几朵剑花。 “噗噗噗!” 扑向王虎的几个守军,捂着喉咙倒了下去,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黑影一把抓住即将坠落的王虎,另一只手在墙垛上一按,身形如同一片叶子,轻飘飘地落回地面。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城墙上下的厮杀似乎都停顿了一下。 王虎摔在地上,捂着肩膀,看着那个黑衣人,嘴巴张了张:“你……你又是……” 是那个黑风口的神秘高手! 萧影没看他,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又抬头看了看城墙上的守军,声音依旧清冷:“退。” 说完,他提起王虎,像提一个小鸡仔,几个闪烁就退回了周允的中军阵列附近。 周允站在帅旗下,远远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旁边的亲兵低声道:“主公,王将军受伤了,那黑衣人……” “知道了。”周允打断他,“鸣金,暂停进攻。” “铛铛铛——!” 鸣金声响起,攻城的士兵如潮水般退了下来,留下了一地尸体和伤员。 城墙上的守军也松了口气,看着退下去的敌军,心有余悸。刚才那个黑衣人的出现,着实吓到了他们。 第十九章西门陷阱,公主惨遭敌手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中军帐内。 周允端坐着,听着探马的回报。 “报!主公,王将军已救回,左肩中箭,无性命之忧。” 周允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 帐内一片寂静。 他慢慢放下茶杯,抬起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知道了。”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云城的位置上。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希望陈默和阿扎古丽那边不要让他失望。 云城西门外,山谷的风带着血腥气。 阿扎古丽伏在一块岩石后,手里紧握着弯刀,眼神像猎豹一样盯着远处的城门楼。 五百阿诗勒骑兵安静地待在更远的山坳里,马匹都裹了蹄子。 她在等。 等周允那边主攻的鼓声。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预想中的震天鼓声没有传来,反而远处隐约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怎么回事? 阿扎古丽皱紧眉头。 计划不是这么定的。 她又仔细观察西门。 城门紧闭,城墙上……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连个站岗放哨的兵丁都看不到。 太安静了。 安静得透着诡异。 这不正常。 就算西门守备再弱,也不可能完全不设防。 除非……是个圈套? 阿扎古丽心里嘀咕。 周允那个家伙,心思弯弯绕绕,谁知道他是不是连自己老婆都算计进去了。 但军令是拿下西门。 现在主攻那边好像停了,自己这边怎么办? 干等着? 那不是她阿扎古丽的风格。 她回头对手下最信任的百夫长巴图打了个手势。 “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妄动。” 巴图急了:“公主!太危险了!城里情况不明……” “闭嘴。”阿扎古丽瞪了他一眼,“里面没人更好,我摸进去看看,给你们打开城门。” 说完,她不再理会巴图,身体压低,像一只灵猫,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西门摸了过去。 城墙不高,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几个纵跃,她扒住了墙垛,耳朵贴在冰冷的石墙上,仔细听了听。 里面确实没什么动静。 她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城墙内侧的通道上。 空无一人。 只有风声呜咽。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阿扎古丽握紧弯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通道两侧是黑漆漆的营房和仓库。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想找个制高点看看城内的情况。 就在她经过一个营房门口时。 “哗啦!” 一张巨大的渔网,带着一股腥味,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该死!” 阿扎古丽反应极快,挥刀就砍。 但那渔网是用特殊的牛筋混合铁丝编成,韧性十足,她的弯刀砍在上面,只发出“噌”的一声,火星四溅,却没能立刻砍断。 同时,两侧营房的门窗“嘭嘭”被撞开! 数十个手持长矛、盾牌的云城士兵呐喊着冲了出来,瞬间将她围在中间!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军官模样的人大吼。 阿扎古丽眼神一冷,知道中计了。 她奋力挣扎,弯刀舞得泼风一般,试图撕开渔网。 “嗤啦!” 网被割开一道口子。 但外面的士兵已经挺着长矛刺了过来! 矛尖密集如林。 阿扎古丽被渔网缠住,行动受限,只能狼狈地闪躲格挡。 “当当当!” 几根长矛被她磕飞。 但更多的长矛从刁钻的角度刺来。 她一个躲闪不及,左臂被矛尖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疼痛让她更加暴躁。 “滚开!” 她怒吼一声,猛地发力,强行挣破了渔网,弯刀横扫! “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但她也被巨大的力量带得一个踉跄。 就在这时,那个络腮胡子军官狞笑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奇怪的铁爪,带着呼啸的风声,抓向她的脚踝! 阿扎古丽急忙后撤,但脚下被撕裂的渔网绊了一下。 “咔嚓!” 铁爪准确地扣住了她的脚踝! 一股巨力传来,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按住她!” 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她死死按住。 盾牌压在她身上,冰冷的矛尖抵住了她的脖子。 但她的力量再大,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压制。 络腮胡子军官走上前,看着被按在地上的阿扎古丽,得意地笑了。 “阿诗勒的公主?哼,也不过如此!带走!” 士兵们用粗麻绳将她捆得结结实实,押着她往城内走去。 阿扎古丽的眼神冰冷,死死盯着那个军官的背影。 帅帐内,空气凝固。 周允站在地图前,手指还停留在云城的位置。 萧影,那个黑衣人,像个真正的影子,立在帐篷角落,气息若有若无。 他救了王虎,然后就自觉地站到了那里,不说话,也不动。 帐帘猛地被掀开。 一个阿诗勒部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全是土和汗,带着哭腔。 “王爷!不好了!公主……公主她……” 周允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 “说清楚。” 斥候喘着粗气,指着云城西门的方向。 “巴图百夫长派我来的!公主……公主等不到主攻信号,见西门没有守卫,就自己摸进去了!结果……结果里面是陷阱!好多兵!公主被他们用网罩住,抓走了!” 帐内温度骤降。 周允的脸,第一次失去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足够让旁边的亲兵心惊肉跳。 “陷阱?西门是空的?”周允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 “是!城墙上一个人都没有!巴图百夫长说,太诡异了,劝不住公主……”斥候低下头,不敢看周允。 周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阿扎古丽她太急了。 也太相信自己的武力了。 或者……她根本不信他周允的安排? 周允睁开眼,眼底已经恢复了冰冷。 “陈默呢?他现在在哪儿?” 旁边的亲兵赶紧回答:“按计划,陈将军应该已经到了十里坡附近,等待烧粮的信号。” “立刻派最快的马,去十里坡,把陈默给我叫回来!”周允下令,语气斩钉截铁,“告诉他,计划暂停,火速返回大营,我有急事!” “是!”亲兵领命,飞奔出去。 周允重新看向地图,目光在云城和十里坡之间来回移动。 西门空虚,是个陷阱。 这说明云城守将不是傻子,甚至可能……提前知道了他的计划? 或者,这只是一个针对阿扎古丽个人勇武设下的局? 可能性很多。 但最关键的是,阿扎古丽现在在敌人手里。 活的阿扎古丽,是筹码。 死的阿扎古丽……会引发阿诗勒部和他的决裂。 无论哪种,都打乱了他原本的节奏。 他走到帐篷角落,看着萧影。 “你刚才在城墙上,看到西门的情况了吗?” 萧影微微摇头,声音依旧清冷:“未曾留意。只专注于救人。” 周允不再问。 这个萧影,用起来很顺手,但也像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只执行最直接的指令。 时间一点点过去。 帐外的喧嚣似乎也低沉了许多。 王虎的伤势处理完毕,被送回了自己的营帐。 周允一直站在地图前,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帐篷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第二十章公主被俘,陷入危机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陈默一身风尘,快步走进大帐。 “主公,您找我?”他看到周允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 “阿扎古丽,在云城西门被俘了。”周允直接说道,没有丝毫铺垫。 陈默瞳孔一缩。 “怎么会?西门那边……” “西门是个陷阱。”周允打断他,“城墙无人,诱她深入,然后伏兵四起。” 陈默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阿诗勒的公主被俘,这可不是小事。 “主公,那我们……” “情报。”周允吐出两个字,“我要知道确切的情报。” 他看向陈默,眼神冷静得可怕。 “立刻动用你所有的渠道渗透进云城,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最准确的消息。” 陈默神色凝重:“属下明白。只是云城现在必然戒备森严,探子进去恐怕……” “不惜代价。”周允声音更冷,“告诉探子,只要能带回有用的情报,重赏。如果牺牲了,抚恤加倍,家人我来养。” 陈默心头一凛。 主公这是下了血本了。 “是!”他不再犹豫,转身就要出去安排。 “等等。”周允叫住他。 陈默回头。 周允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让阿诗勒部的人知道。稳住他们,就说……公主只是暂时失联,我正在全力搜寻。” 陈默点头:“属下明白,避免引起恐慌和哗变。” “去吧。”周允挥挥手。 陈默快步离开。 帐篷里,只剩下周允和角落里的萧影。 周允重新走到地图前,看着小小的云城,像是在看一个复杂的棋盘。 阿扎古丽这颗棋子,意外地落入了对方手中。 这打乱了他的布局。 但棋局,还没有结束。 他需要时间,需要情报,来重新评估局势,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帅帐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混着一股子灯油没烧干净的呛人气味,还有汗的酸味。 一个穿着军需官服色的男人跪在地上,脑袋低垂,肩膀控制不住地抖。 周允坐在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慢悠悠地刮着指甲。 他没看那个跪着的人。 “西门的那个套,”周允开口,听不出喜怒,“不是常规操作。是专门给公主挖的坑。目的性太强了。” 军需官的身体缩了一下。 “这需要很准的情报,”周允继续说,视线落在刀尖上,“时间点要卡得死死的。得有人知道,公主看见一座空城门,八成会怎么选。还得知道,咱们的主攻部队没能按时搞出足够大的动静,她那边会失去掩护。” 他停下来,把小刀搁在桌面上。 “这个消息,”他终于抬眼,目光像锥子一样扎在军需官脸上,“是从咱们自己营盘里递出去的。” “谁让你传的话?” 军需官嘴唇哆嗦:“王……王爷……小的……小的听不懂您说什么……” 站在旁边的陈默,抬脚,对着军需官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 力道刚好让他抽痛,“哎呦”一声闷哼出来。 “讲。”陈默吐出一个字。 周允身体往前靠了靠:“张奎,云城那个守将,脑子一般,但是个多疑、求稳的人,抓公主这步棋,风险很大……” “当然,干成了收益也高,能拆散我的联盟,手里还多了张牌,可以跟阿诗勒部叫板,他没个七八分把握不敢赌。” “换句话说,他需要有人给他吃定心丸。得有人告诉他,公主肯定会钻这个套。得有人跟他描述公主的性格,她最可能选哪条路摸进去,还得告诉他,咱们主力进攻受阻,给不了她策应的具体时间窗口。” 军需官额头上的汗珠子开始往下滚。 “不……不是……我就是……就是听人闲聊……” “闲聊?”周允用小刀的刀柄,轻轻敲击桌面。 “西门的部署,细节只有我、陈默、王虎,还有公主自己清楚。命令是分开传达的。你‘闲聊’不出这么完整的信息链条,刘军需。” 刘军需官整张脸都垮了。 “是……是张奎那边的人……几个星期前就搭上我了……塞了银子……还许诺,事成之后给我个……给我个官身……” “说关键的,”周允打断他,“消息怎么送出去的?” “用……用信鸽……写的密信……内容都是些部队的动向、粮草辎重什么的……”刘军需官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后来……后来专门打听公主……问她脾气烈不烈……是不是那种容易上头的……” “所以你告诉他,是。”周允替他把话说完。 “你给他确认了,西门那边的防守是空的,也确认了,一旦主力进攻不顺,她极有可能自己一个人闯进去。” “是……是的!他还特别交代……说抓到公主是头等大事!比守住云城还重要!”刘军需官崩溃了,什么都往外倒,“他要活口!一定要活的!” “她现在在哪儿?具体情况?”周允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问今天天气。 “地牢!上次……上次他来信,还显摆呢!说那公主跟头发疯的母豹子似的,扎手得很,他好几个兵都挂了彩,她自己胳膊上也挨了一下,见了血,不过最后还是被网子给套牢了。人给关在城里最里头那个地牢,说是安全得很!”刘军需官一口气说完,瘫软在地。 周允慢慢地点了点头。 “张奎觉得,他现在手里有王炸了。” 他看向陈默。 “处理掉。利索点。” 陈默上前,一把攥住刘军需官的后领。 刘军需官刚想喊叫,一块破布已经塞进了他嘴里。 陈默把他拖出了帐篷。 周允的目光落在刚才军需官跪过的那片空地上,眼神幽深。 张奎这一手,不意外。利用了阿扎古丽性格里的弱点:骄傲,冲动,还有对自己武力的过度自信。 他自己用阿扎古丽做侧翼突袭这步棋,本就是兵行险着,现在因为内部出了老鼠,直接导致了失控。 没过多久,陈默回来了,手里拿着块布,正在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处理干净了,主公。” 周允还没接话,帐篷帘子又被人掀开。 这次进来的是陈默手下的一个探子,浑身都是土,跑得气喘吁吁。 “主公!陈将军!我们的人混进云城了!” 陈默往前站了一步。 “说。” “城里查得死紧,进去费了不少劲,”探子语速极快地报告,“但有弟兄摸到了城中心那个堡垒附近。错不了。堡垒底下有个地牢入口,守卫加了好几层。听站岗的兵痞聊天,说刚逮了个‘草原上来的野猫子’,厉害得很,是个女的。特征跟公主对得上。人在里面。还活着。” 陈默扭头看向周允。 探子的情报,和刚才那个内鬼招供的内容,相互印证了。 周允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干得好。传令下去,参与这次行动的弟兄,赏赐加倍。带这位弟兄去喝口水,吃点东西,歇一下。” 探子明显松了口气,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陈默站在原地,等着周允的指示。 “主公,公主确实是被抓了。您看……” 周允踱步到地图前,手指在云城那块区域上轻轻划过。 “张奎抓了她。他现在感觉良好,觉得轮到他出牌了。他会等,等着看我怎么接招,等着拿她来谈条件。” 他转过身,看着陈默。 “原定计划,全部取消。现在去烧十里坡的粮草,已经失去意义了。张奎认为他捏着我的软肋,用断粮这种慢刀子割肉的办法,效果不大了。” “打法得变一变。”周允眯了眯眼,眸底寒芒闪动,“不过,在调整之前……”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第二十一章 釜底抽薪,奇兵暗渡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帐篷帘子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掀开。 “周允!” 延利可汗一声咆哮,脸色铁青地闯进帐篷。 “他们抓了我的女儿!还是在执行你那个狗屁计划的时候被抓的!”他狠狠一拳砸在周允面前的桌子上。 桌上的地图、文书被震得散落一地。 “我要你把她弄回来!立刻!马上!” “集结你的人和我的勇士!我们现在就去把那座破城给我踏平!找到那个张奎,我要亲手活剥了他的皮!” 周允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平静地迎着延利可汗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丝毫未被对方的气势压倒。 “可汗。” 周允冷静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直接穿透了延利可汗的咆哮,“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猛打,恰恰掉进了张奎设计好的坑里。” 延利可汗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冷笑,“他抓了我女儿!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想让我们用人命去填他的城墙,打一场不动脑子、只知道发泄火气的蠢仗。”周允摇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勇士不怕死!” 延利可汗吼回去。 “死得没有价值,就是愚蠢。” 周允毫不避讳,眸光也渐渐冷下,“张奎要的是活着的公主,一个可以用来谈判的筹码,一个可以用来离间我们联盟的工具!” “而我们要做的,不是鲁莽,而是怎么把人捞出来,同时,把云城这颗钉子拔掉。用最小的代价。” “最小的代价?” 延利可汗怒目圆睁,逼近一步,“我女儿在他们手里!你跟我谈代价?” “对,代价!”周允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我们有几万士兵,他们的命也是命。打仗,不是逞匹夫之勇。是要计算,要用脑子。” “你……” 延利可汗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按住了刀柄,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陈默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挡在周允侧前方。 而角落里的萧影,依旧像个影子,只是帐篷里的温度似乎又低了几分。 周允看着延利可汗,缓缓开口。 “强攻,就算打下来,我们伤亡多少?阿扎古丽的安全能保证吗?张奎狗急跳墙,拿她当人盾怎么办?或者干脆撕票?” 一连串的问题,像冷水泼在延利可汗头上。 他的怒火依然在烧,但眼底深处,一丝理智开始挣扎。 “那你说怎么办?!” 延利可汗的声音依旧粗旷,但明显少了咆哮。 周允转身,走到地图前。 手指点在云城的位置。 “张奎抓了人,自以为拿到了王牌。他现在肯定加强了城防,尤其是关押公主的地牢周围。同时,他会等着我们犯错,等着我们因为急躁而露出破绽。” 他顿了顿,看向帐内的几人。 “所以,我们不能按他的剧本走。强攻不行,围困等他粮尽也不行,他手里有人质,耗不起。” “我们需要换个思路。” 周允的眼神锐利起来。 “既然他觉得抓了公主就能高枕无忧,那我们就让他内部先乱起来。” 他看向陈默和角落里的萧影,“陈默,你之前提过,我们那一批巴豆粉……” 陈默立刻接口:“是,主公,量很大。” “巴豆粉,强力泻药,军队里有时候会少量用作药材,但量大了,效果惊人。” “很好。”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张奎不是觉得守着城池很稳吗?那就让他手下的兵,先站不稳。” 他手指敲了敲地图上的云城粮仓标记区域。 “我要你们两个,想办法潜入云城,找到他们的主要粮仓,把这东西,足量地给我混进他们的饮水或者粮食里。” “祸粮计?” 陈默眼睛一亮。 “对。” 周允点头。 “让云城的守军,在几个时辰内,大部分失去战斗力。” “让他们拉得站都站不起来。到时候,城防再坚固,没人守,也是白搭。” 延利可汗皱着眉头,显然还在消化这个有点“不上台面”的计策。 草原汉子打仗,更习惯真刀真枪地干。 “这……能行吗?” 他有些迟疑。 “能不能行,试了才知道。” 周允挑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萧影,潜入和下料,你有把握吗?” 萧影微微颔首,惜字如金。 “行。” “陈默,你配合他,”周允命令道,“搞清楚粮仓的具体位置,规划好潜入和撤退路线,动手要快,要隐蔽。” “是,主公!” 陈默领命。 周允垂眸沉思片刻,又看向萧影,“另外,如果有可能,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给公主递个信。” 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告诉她,我们已经在行动,让她稳住,不要冲动,保护好自己。等我们的信号。” 萧影看了周允一眼,再次点头。 延利可汗看着周允,眼神复杂。 这个女婿,心思太深,手段也太……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不得不承认,比起直接拿人命去填,这个法子似乎风险更小,也更阴损。 “好!” 延利可汗终于拍板,眼神却异常阴冷,“就按你说的办!但如果这个法子不行,或者我女儿出了什么事……” “放心,岳父大人,不会有事,”周允率先抢过话茬,神色讳莫如深,“去准备吧。时间不多了。” 陈默和萧影立刻转身离开帐篷。 延利可汗冷哼一声,也带着随从走了出去。他要去约束自己的部下,免得有人按捺不住坏了事。 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 周允独自站在地图前,目光幽深。 棋盘上的子,被对方吃掉了一个。 现在,轮到他重新落子了。 这一子,要搅乱对方的阵脚,还要为下一步的总攻,创造机会! 第二十二章暗投巴豆,兵溃入潮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色如墨。 云城之内,巡逻的士兵打着哈欠,巡逻的脚步也有些拖沓。 昼时短暂的交锋和公主被俘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守城的日子依旧枯燥乏味。 只是城中心的堡垒附近,守卫明显比其他地方森严数倍。 地牢入口处,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火把通明。 没有人注意到,两条黑色的影子,避开了所有巡逻队和暗哨,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粮仓。 陈默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其中最大的一间仓库。 根据内线情报,这里储存着供给城内大部分守军的米面。 萧影点点头,身形贴近仓库的木板墙根。 他把耳朵靠在木头上,里面传来轻微的打鼾声。 “有人。”陈默眼神一暗。 却见萧影拔出细剑,剑尖探入门锁。 轻轻一动,锁开了。 他推开门缝,人已经闪了进去。 陈默也不迟疑,紧随其后。 仓库里全是麻袋,空气里是粮食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兵抱着矛,靠着麻袋睡着了。 萧影没发出一点声音,靠近过去。 岂料!就在他抬手之际。 “呃……” 那小兵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眼睛半睁开,正好看到两个黑衣人! 小兵的眼睛一下瞪圆了,嘴巴张大,气刚吸进去要喊。 “噗。” 很轻的一声,像布被戳破一般。 萧影的细剑准确地刺进了小兵的胸口。 小兵的声音也憋死在喉咙里,身体仅是抖了一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萧影手腕一转,抽回了剑。 陈默赶紧上前扶住软下去的身体,没让它发出响动,拖到麻袋堆后面放平。 “好险。”陈默看了萧影一眼,暗暗嘟囔一声。 萧影没说话,用块布擦了擦剑身,随即便走到一个封口有些松的米袋前,用剑鞘轻轻拨开口子。 见状,陈默快步跟上。 从怀里拿出几个油纸包,将其中一个纸包里的粉末悉数倒入后,又用剑鞘把米粒拨拉回来,彻底混淆。 两人手脚很快,配合默契。 一个找目标动手,一个下药,不一会儿便处理了几个米袋和一个水缸。 “走。” 待一切布置妥当,二人沿着预定的路线撤退。 只是快要离开城中心地带时,萧影突然停下脚步。 他抬头,目光投向远处那座守卫严密的堡垒,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小的纸卷,手指一捻,对着堡垒的方向屈指一弹。 纸卷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落向堡垒墙根的阴影里。 做完这个动作,萧影也不再耽搁,迅速和陈默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地牢深处。 阿扎古丽靠坐在冰冷的石墙上,左臂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但依然隐隐作痛。 她被捆得很结实,手脚都动弹不得。 周围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潮湿发霉的气息,还有守卫巡逻的脚步,以及时不时响起的刺耳谈笑。 愤怒、屈辱、还有一丝丝的不安,在她心头交织。 她不后悔自己去探西门,只后悔自己太大意。 周允那个家伙……他会怎么办? 会像她父亲那样,不顾一切地来攻城吗? 还是会……把她当成弃子?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个极细微的东西,似乎从墙壁高处的通风口掉了下来,落在她身边的稻草上。 阿扎古丽警觉地侧过头,借着外面火把透过缝隙映进来的一点微光,勉强看清了。 是一个小小的纸卷。 她心里一动,艰难地扭动身体,用肩膀蹭着墙壁,好不容易才把那个纸卷蹭到嘴边,用牙齿咬住。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字迹简洁有力: “内乱将起,稳住,待援。” 没有署名。 但阿扎古丽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是谁。 周允! 他没有放弃她! 而且……内乱将起?什么意思? 一股暖流,混杂着强烈的好奇,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的部分阴霾。 她将纸条叼起来,用力嚼碎,咽了下去。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的弧度。 “我阿扎古丽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儿郎能比的……” “周允,我等着你让这座城,自己乱起来!” …… 翌日,天刚蒙蒙亮。 可云城却炸了锅! 不是喊杀声,也不是擂鼓声,而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哀嚎和惨叫。 “哎哟!我的肚子!” “不行了不行了……茅房!茅房在哪儿?!” “噗——” 城墙上的哨兵脸色发青,弓着腰往下溜。 营房里的士兵,抱着肚子满地打滚,把被褥都蹬到了地上。 就连负责巡逻的小队,也跑着跑着就散了架,一个个扶着墙根或者树干,面无人色,冷汗直冒。 最先遭殃的是昨晚吃了宵夜和今早上喝了头锅水、吃了头锅饭的士兵。 巴豆粉的威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那感觉,就像肠子被人拧成了麻花,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根本控制不住。 从城东到城西,从南门到北门,军营、哨塔、甚至守将府的后院,都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慌和……恶臭的气息。 茅房成了全城最抢手的地方,门口排起了长龙,队伍里的人个个脸色惨白,双腿打颤,互相推搡,场面极度混乱。 有些等不到茅房的,索性就地解决,污秽遍地。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张奎的副将,捏着鼻子,强忍着腹中的绞痛,冲进帅帐。 “将军!弟兄们……弟兄们好像都吃坏了肚子!连……连马厩那边的马都……都拉稀了!” 张奎自己也感觉肚子不太舒服,但还没到那些士兵那么严重的地步。 他昨晚没吃宵夜,早上也只是简单喝了点亲兵烧的水。 “吃坏肚子?!”张奎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全军都吃坏肚子?放屁!哪个王八蛋干的?!” 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下毒! 谁干的?周允的人?他们怎么做到的? “查!给我查!查昨晚的饭菜!查水源!”张奎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厉声下令。 可是…… 命令传下去,执行的人却没几个。 传令兵跑出帐篷没多远,就腿一软,扶着柱子干呕起来。 负责查验粮草的军官,自己也拉得快虚脱了,正抱着恭桶不撒手。 整个云城的防御体系,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集体腹泻”,几乎全面瘫痪! 城墙上的守军,十个有八个站不住。 营房里的士兵,连拿起武器的力气都没有。 昨日还称得上森严的壁垒,此刻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哀嚎的病号营地! 第二十三章 变数突生,狭路相逢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报——!” 周允帅帐外,探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主公!成了!云城里面乱套了!咱们的人回报,城里守军大面积上吐下泻,站都站不稳!茅房都不够用了!” 帐内的空气似乎都轻松了几分。 陈默脸上露出喜色。 延利可汗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看向周允的眼神更加复杂。 这女婿的手段,真是…… 够损,也够有效! 周允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点了点头。 “效果比预想的还好。” 他看向角落里的萧影。 “萧影。” 萧影上前一步,无声地等待命令。 “去把公主带出来。”周允的声音清晰干脆,“城内守备因腹泻溃散,正是最好的时机。找到她,带她离开。” “是。”萧影应道,没有丝毫犹豫。 周允言罢,立即转向另一位心腹,“陈默,你带一队精锐,去西门附近接应。注意隐蔽,一旦接到人,立刻撤回。不要恋战。” “明白!”陈默抱拳领命。 萧影转身,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帐篷门口。 陈默也快步跟了出去,点齐人手,直奔云城西门方向而去。 延利可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搓了搓手掌。 “贤婿啊!你这招……啧啧,釜底抽薪,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过,救我女儿出来是第一位的,至于其他的……” “放心,岳父大人,”周允打断他,话语中透着一丝毋庸置疑,“救人是首要目标。但拔掉云城这颗钉子,同样重要。” 说到这,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 微屈的指骨在云城周边轻轻敲击着。 “现在城内大乱,正是我们下一步行动的窗口期!” …… 云城地牢。 外面的混乱,也隐隐传到了这里。 守卫地牢的士兵虽然吃了不同的食物,但也受到了波及,只是程度较轻。 但即便如此,不断有人捂着肚子冲出去找地方方便,也让这里的守备松懈了不少。 阿扎古丽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些士兵的惨叫和咒骂声,让她心里那份期待越来越盛。 周允说的“内乱将起”,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男人居然用泻药……哈哈,亏他想得出来! 虽然手段有点……嗯,不怎么光彩吧,但效果拔群! 就在这时,地牢入口处传来几声闷响,接着是守卫倒地的声音。 脚步声迅速靠近。 黑暗中,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无声地出现在她的牢房外。 是萧影。 他动作麻利地撬开牢门锁。 “公主,主公命我来救你。”萧影的声音低沉而简洁。 阿扎古丽眼睛一亮,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发麻的手腕。 “周允呢?他怎么没来?” “主公在营中指挥。陈将军在西门接应。”萧影一边说着,一边割断了捆住阿扎古丽手脚的绳索,“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阿扎古丽站起身,揉了揉手腕和脚踝,左臂的伤口因为动作扯动了一下,让她微微皱眉。 “臭男人,算他还有点良心。”她哼了一声。 两人迅速离开地牢。 外面的景象比阿扎古丽想象的还要混乱。 地上躺着不少**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偶尔有几个还能站着的守卫,看到萧影和阿扎古丽冲出来,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喊了两声,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拦截。 萧影在前开路,手中细剑翻飞,如同死神的镰刀,悄无声息地收割着任何试图阻拦的生命。 阿扎古丽紧随其后,虽然手臂有伤,但草原女儿的彪悍本色不减,捡起地上的一把弯刀,也砍翻了两个不长眼的士兵。 两人一路向西,目标明确。 …… 与此同时,西门外。 陈默带着一队人马,潜伏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小树林里,密切注视着城门方向的动静。 按照计划,萧影会带着公主从西门出来。 突然,陈默的脸色变了。 他耳朵动了动,看向西边更远处的地平线。 隐隐约约的,有闷雷般的马蹄声传来!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将军!你看那边!”一个眼尖的亲兵指着远处。 只见西边的地平线上,扬起了一片巨大的烟尘,无数黑点正在快速接近,旗帜招展! 看旗号样式…… “是王有城的兵马!”陈默瞳孔一缩。 王有城的援军,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到了! 他们来得太快了! 张奎之前放出的消息,是王有城主力还要几天才能到。 要么是张奎的情报有误,要么……就是王有城急行军,提前抵达了! 西门是出不去了! 一旦王有城的大军抵达,西门会被彻底堵死!萧影和公主会被瓮中捉鳖! “艹!”陈默低骂一声,当机立断。 “不等了!跟我进城!接应萧影他们!”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影和公主落入重围。 “我们从东边的小门撤!快!” 陈默不再犹豫,拔出佩刀,一挥手。 “跟我冲!” 他带着手下这队精锐,不再隐藏,直接朝着已经因腹泻而防御松懈的西门冲了过去! 守门的十几个士兵还在捂着肚子哼哼唧唧,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默的人砍翻在地。 城门被迅速打开。 陈默带着人,如同一股洪流,逆着城内混乱逃窜的人群,冲进了云城! 目标是找到萧影和阿扎古丽,从东门突围! 身后,王有城大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云城西门内,一片狼藉。 陈默带着人冲进来,脚下黏糊糊的,空气里那股子酸爽味道简直辣眼睛。 “散开!两人一组!找萧影和公主!往东边搜!” 陈默大声下令。 他的人都是精锐,令行禁止,立刻散开,在混乱的街道和营房之间快速穿梭。 到处都是捂着肚子哼唧的守军,有些干脆瘫在墙角,脸色蜡黄。 武器扔了一地,盔甲歪歪扭扭。 这哪是座军城,简直是个大型露天病房。 “将军!这边!” 一个亲兵在前方招手。 陈默立刻冲了过去。 拐过一个街角,就看到萧影一身黑衣,护着一个穿着胡服、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的灵动少女,正快步往西门方向走。 少女左臂上缠着布条,隐隐渗出血迹,正是阿扎古丽。 萧影看到陈默带人冲进来,脚步一顿,眼神询问。 “公主!”陈默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凝重,“不能走西门!王有城的援军到了!大部队!就在西边,马上就到城下了!” 阿扎古丽闻言,眉头紧锁。 “王有城?他怎么来这么快?” “不知道!可能是急行军,也可能是张奎那孙子放的假消息!”陈默语速极快,“西门肯定被堵死,我们得从东边走!那边有个小门,防守相对薄弱!” 萧影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调转方向。 “东门。” “走!” 陈默大手一挥,立即命人迅速收拢,护住萧影和阿扎古丽,组成一个紧密的战斗队形,朝着东门方向快速移动。 “快点!一旦王有城的人进城,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第二十四章 援兵至,追兵起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守将府。 “你说什么?!人……人被救走了?!” 张奎一把抓住亲兵的衣领,脸色铁青! “是……是的将军……地牢那边守卫也……也闹肚子……被打晕了好几个,牢门被撬开了……”亲兵吓得瑟瑟发抖,小腹仍在一阵翻腾。 “废物!一群废物!”张奎气得眼前发黑,“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老子要你们何用!” 噗通! 盛怒之极,他一脚踹翻案台。 上面的茶水文书也悉数洒了一地。 “公主丢了……王大帅要是知道了,我……” 张奎喃喃自语,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比张奎还要难看。 “将……将军!不好了!” “又怎么了!一次性给老子说完!”张奎吼道。 “王……王大帅……王大帅的先锋骑兵……已经……已经到西门外了!” 张奎:“……” 他的大脑宕机了零点五秒。 王有城到了? 这么快? “快!快跟我去迎接大帅!” 张奎猛地回过神来,这会也顾不上肚子疼了,抓起头盔就往外冲。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王有城能看在他守城辛苦(虽然守得一塌糊涂)的份上,先把城里的烂摊子收拾了。 果不其然! 刚一到西门,张奎便瞧见城门外那黑压压的一片骑兵。 旌旗招展,“王”字大旗格外醒目。 为首一人,身披重甲,面容威严,正是北疆大帅王有城。 他看着城门内外的混乱景象,尤其是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异味,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张奎!”王有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 “末……末将在!”张奎赶紧滚下马,单膝跪地,“恭迎大帅!大帅……城中……城中出了点意外……” 王有城翻身下马,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张奎,径直往城里走了几步,目光扫过那些扶着墙、面色惨白的士兵。 “意外?”王有城冷哼一声,“我看是人为吧?周允的人干的?” “是……多半是……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饮水和粮草里下了……下了泻药……”张奎硬着头皮解释。 “泻药?”王有城眼神更冷了,“那阿诗勒部的公主呢?” 张奎的心沉到了谷底,头埋得更低了。 “大帅,末将无能……公主、公主被人趁乱救走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有城缓缓转过身,盯着张奎的后脑勺。 几秒钟后。 “砰!” 王有城抬起穿着铁靴的脚,狠狠一脚踹在张奎的后背上! “噗——” 张奎被踹得向前扑倒,啃了一嘴泥。 本来就不舒服的肚子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废物!”王有城的声音充满了怒火,“本帅把云城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守的?一个女人都看不住!还让人把整个营盘都搞瘫痪了!周允是给你下了泻药,不是给你下了降头!” “大帅息怒!大帅息怒!”张奎趴在地上,不敢起身,“末将知罪!末将知罪!” “知罪?”王有城上前一步,靴子踩在张奎的手边,“人往哪边跑了?” “据……据说是往东门方向去了……”张奎赶紧回答。 “东门?”王有城眯起眼睛,“看来是想从那边的小门溜走。” 他抬起头,看向身后一名精悍的将领。 “王冲!” “末将在!”那将领立刻出列。 “带你本部五百猎骑,立刻从东门追出去!死活不论,把那个阿诗勒公主给我带回来!要是让她跑了,你也别回来了!”王有城厉声道。 “是!大帅!”王冲领命,毫不犹豫,立刻点起一队装备精良、精神饱满的骑兵,拨转马头,绕着城墙外围,直扑东门方向。 这支猎骑是王有城的亲兵部队,骑术精湛,装备优良,而且他们是刚到的援军,没吃城里的东西,战斗力完全不受影响。 王有城看着猎骑远去的烟尘,又低头看了看还趴着的张奎。 “起来!给本帅整顿城防!把还能动的兵都给老子调到城墙上去!周允那边肯定会有动作!” “是……是!”张奎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擦嘴角的泥。 王有城看着这座弥漫着臭气和混乱的城池,眼神阴鸷。 周允…… 这个端王,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釜底抽薪? 哼,好戏才刚刚开始。 …… 云城东门附近。 “快!就是前面那个小门!” 陈默指着前方一个不起眼的侧门。 这里的守卫同样受到了影响,只有零星几个还能勉强站着。 “杀!” 陈默一声令下,手下精锐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几声惨叫过后,小门被清理干净。 “开门!” 几个士兵上前,七手八脚地卸下门栓。 “吱呀——” 小门被推开,外面是空旷的城郊。 “走!”陈默护着阿扎古丽第一个冲了出去。 萧影断后。 一行人刚冲出城门,还没跑出多远。 “轰隆隆……” 大地再次震动起来。 陈默猛地回头。 只见侧后方,一股凶猛的烟尘正急速卷来! “是追兵!妈的,来得真快!”陈默脸色大变。 “是王有城的猎骑!他的精锐亲兵!”阿扎古丽也认出了对方的旗号和装备,眼神一凛。 这支部队在草原上也是凶名赫赫,以速度快、追击狠辣著称。 “萧影!带公主先走!我带人断后!”陈默当机立断。 “不行!”阿扎古丽立刻反对,“要走一起走!我阿扎古丽还没沦落到要别人给我垫背的地步!” 萧影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追兵,又看了看陈默和阿扎古丽。 “一起走,分散突围。”他简洁地说道。 陈默咬了咬牙。 “好!所有人,上马!我们带来的马就在前面林子里!快!” 一行人立刻朝着树林狂奔。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追兵的呼喝声和弓弦拉动的声音。 “嗖!嗖!” 几支羽箭擦着他们的身边飞过,钉在地上。 “快!进林子!” 陈默大吼着,率先冲进了树林。 其他人紧随其后。 找到隐藏的马匹,众人迅速翻身上马。 “公主!跟紧我!”陈默喊了一声,拨马就往林子深处冲。 王冲带着猎骑也冲进了树林,但树木阻碍了骑兵的速度和队形。 “散开!给我搜!别让他们跑了!”王冲大声命令,眼神凶狠。 马蹄踏碎林间的落叶,枯枝不断刮过衣甲。 陈默伏低身子,吼道:“跟紧!别掉队!” 后方,王冲的猎骑紧紧咬着,马蹄声越来越响,不断有呼喝声传来。 阿扎古丽脸色有些发白,她紧紧抿着嘴,一只手按着颠簸中又开始渗血的左臂伤口,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缰绳,催马紧跟。 萧影的马若即若离地护在阿扎古丽侧后方,他偶尔回头,手中细剑快如闪电,叮叮几声,格开几支射向公主的冷箭。 一个追得太近的猎骑被他手腕一抖,剑尖划过咽喉,闷哼一声摔下马去。 但追兵数量太多,骑术也好,不断有人从两侧林间绕过来。 “将军!前面没路了!”一个亲兵的声音带着惊恐。 陈默猛地抬头,冲出这片树林,前方豁然开朗,却是百丈悬崖,下面深不见底,只有风声呼啸。 他急忙勒马,马蹄在悬崖边刨起碎石。 阿扎古丽和萧影也跟着停下,看向那断崖。 身后的马蹄声停了下来,王冲的猎骑从树林里涌出,迅速散开,将他们三人和剩下的几个亲兵围在了悬崖边上。 王冲脸上带着狞笑,策马向前几步。 “跑啊?怎么不跑了?”他扬着眉,声音带着戏谑,“前面可是万丈深渊!放下兵器,公主跟我回去,饶你们几个不死!” 陈默喘着粗气,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看悬崖,又看看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猎骑。 阿扎古丽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冷冷地盯着王冲。 萧影没说话,只是将马微微横在阿扎古丽身前,手中细剑的剑尖,不动声色的指向了王冲的方向。 而包围的圈子,正一点点缩小…… 第二十五章 信号至,诱敌计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悬崖边,风声呼啸。 陈默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发白。 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前方是逐渐逼近的猎骑。 “前面是绝路!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王冲满脸戏谑。 身侧的猎骑已经散开,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弓箭手引而不发,箭头闪着寒光,对准了他们几人。 陈默看了一眼萧影,又看了一眼阿扎古丽。 死局? 不,主公不会让他们陷入死局。 陈默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环境。树林,悬崖,追兵…… 就在这时,一声极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鸟鸣,从悬崖下方某个方向传来。 不是本地林中常见的鸟叫声。 一声,短促。 接着,间隔片刻,又是两声,一长一短。 陈默瞳孔微缩。 这是……约定的信号!主公的人到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萧影。 萧影的眼皮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握剑的手指微松,随即再次握紧。显然,他也听到了。 阿扎古丽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锐利的目光扫向陈默和萧影,看到两人细微的反应,心中一动。 援兵?周允还有后手? 王冲显然没有注意到那微弱的鸟鸣。 “本将军耐心有限……”王冲的语气带着不耐烦,“你们若乖乖配合认降,还能少受点苦!” 陈默深吸一口气,和萧影交换了一个眼神。 计划瞬间在脑中形成。 需要时间,需要把王冲引过来,引到……悬崖边更近的位置,或者,让他们放松警惕,给下面的人创造机会。 谁来做诱饵? 陈默看向阿扎古丽。 阿扎古丽几乎同时看向他,眼神交汇,她立刻明白了陈默的意思。 让她来?好! 阿扎古丽挺直了脊背,尽管脸色苍白,气势却不减分毫。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陈默和萧影的前面。 “王将军?”阿扎古丽的声音带着一丝草原口音,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点……傲慢? 王冲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有话快说。” 阿扎古丽抬起下巴,目光直视王冲,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想抓我回去?凭你?” 王冲脸色一沉,“公主殿下,认清你现在的处境。” “我的处境?”阿扎古丽嗤笑一声,眼中闪过轻蔑,“就算我今天栽在这里,你以为你能捞到什么好处?王有城会让一个差点把人质弄丢的废物好过?”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王冲身后的猎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包围圈前排的人听到。 “你们猎骑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追我们几个伤兵,追了这么久,还堵到了悬崖边才追上?传出去,王大帅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番话,又狂又刺耳。 王冲身后的几个猎骑军官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确实,追击几个逃犯,其中还有一个女伤员,居然被拖了这么久,还让他们跑到了悬崖边。 王冲的眼神冷了下来。“牙尖嘴利!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厉害!” 他举起手,似乎准备下令放箭。 “等等!”阿扎古丽突然喊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 她的眼神闪烁,多了几分犹豫和挣扎。 “王将军,我们……我们谈谈条件。” 王冲的手顿住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哦?现在想谈条件了?晚了!” “不晚!”阿扎古丽急切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就是想从我这里知道我父汗的下一步动向,还有周允那个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吗?” “只要你保证我的安全,把我……把我安全送到王大帅面前,我可以把我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你们!” 她的声音带着诱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周允那个人,心思深得很!他绝不止是想守住那三座破城那么简单!我知道他的秘密!” 这个诱饵太大了。 周允的图谋,延利可汗的动向,这正是王有城最关心的。 王冲眼神闪烁,显然有些意动。 活捉阿扎古丽,并且撬开她的嘴,这功劳可比单纯抓回去大多了。 “让他们放下武器,退到后面去!” 鱼儿,上钩了! 阿扎古丽眸底的狡黠稍纵即逝,面上却是颐指气使,“你们……你们退后!别妨碍我跟王将军谈!” 陈默和萧影对视一眼,缓缓后退。 王冲见状,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一些警惕。 一个受伤的女人,能翻起什么浪? “你想说什么秘密?”王冲策马又靠近了几步,他想听得更清楚些,也想更近距离地控制住这个公主。 “秘密就是……你再靠近一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她压低了声音,朝着王冲招了招手。 王冲犹豫了一下。 身后的一个副将低声提醒,“将军,小心有诈!” 王冲瞪了副将一眼,“她一个女人,还能吃了我不成?拿下她,大功一件!” 巨大的功劳诱惑,压倒了那一点点疑虑。 王冲再次催马,向前靠近,几乎要和阿扎古丽面对面。 “说吧,什么秘密?”王冲盯着阿扎古丽的眼睛。 阿扎古丽笑了。 不是刚才那种带着慌乱和诱惑的笑,而是带着野性、狡黠,还有一丝残忍的笑。 “秘密就是……” 她猛地抬起右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不是刺向王冲,而是狠狠刺向自己的坐骑马臀! “唏律律——!” 马匹吃痛,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 这个动作突如其来,王冲根本没料到! 就在王冲下意识勒马后退,猎骑们被这突发状况惊得微微骚乱的瞬间—— “动手!” 陈默一声爆喝! 几乎在同时,悬崖下方,数十道黑影,抓着事先固定好的绳索,利用岩壁凸起,闪电般攀爬而上! 他们出现的角度极为刁钻,正好是猎骑包围圈视线的死角和下方! 为首一人动作迅捷如电,正是周允麾下另一支精锐的头领,最是擅长山地作战和突袭的陆烟! “放箭!” 陆烟的人一上来,根本不给猎骑反应时间,早已准备好的弩箭如同暴雨般射向包围圈侧后方的猎骑!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猝不及防的猎骑顿时倒下一片! “敌袭!!” “下面!敌人在下面!” 猎骑阵脚大乱! 王冲又惊又怒,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杀了那个女人!”他厉声嘶吼,拔刀就想砍向近在咫尺的阿扎古丽! 第二十六章 瓮中捉鳖,隔空叫阵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萧影出手了。 他移动极快,后发先至! 细剑悄无声息递出,挡住了王冲劈来的一刀。 “铛!” 王冲手臂一震,刀差点脱手。 陈默带着手下也扑了上来,刀锋直指王冲和他周围的亲卫。 “公主!萧影!走这边!” 陆烟在乱战中喊了一声,手指了一个方向。 萧影心领神会,不再和王冲纠缠,护着阿扎古丽,向陆烟指的方向冲去。 陈默见状,也喊道:“交替掩护!撤!” “哪里逃!给本将军站住!” 王冲气得大吼,却被陆烟和陈默的人死死拖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扎古丽几人冲进另一边的林子,很快不见了人影。 “追!给我追上去!”王冲嘶吼,一刀砍翻一个陆烟的手下。 陆烟虽是一介女子,可率领的兵将个个身法灵活,当即利用树木掩护,不断射出冷箭,也让王冲的人追击困难。 密林深处,马蹄声响起,不再是之前的慌乱。 “公主,快到了。”陆烟的声音传来,语调平稳。 阿扎古丽“嗯”了一声,抬起头。 前面的树木少了,出现一片空地,能看到不少人影和飘动的旗子。 旗子的样式很特别,不是王有城的“王”字旗,上面画着一个旋转的星云图案。 周允的旗? 她心里想着。 几人骑马冲出了树林。 眼前的景象让阿扎古丽勒住了马。 空地上,一支数量不少的军队已经排好了阵势。 步兵队伍排列整齐,长枪的枪尖在日光下闪着寒光;弓弩手拉开了弦,箭头对准前方;两边还有骑兵在活动,马匹高大,骑士健壮。 这支军队队列严肃,士兵们沉默站立,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个穿玄色软甲的年轻男子站在队伍前面,双手背在身后。正是周允。 他身边站着几名将领。 周允的目光扫过冲出林子的几人,在阿扎古丽身上停了一下,点了点头。 “辛苦了。”他开口说道,声音平静。 阿扎古丽看着周允,又看看他身后的军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男人算计了一切,连她也被算计在内。 “哼。”她扭开头,没接话。 陈默和陆烟已经下马,快步走到周允面前。 “主公!人带回来了!”陈默单膝跪下,声音里有点激动。 “属下来迟。”陆烟也躬身行礼。 周允伸手扶起陈默:“回来就好。我们的人伤亡怎么样?” “折了七个弟兄。”陈默声音低了下去。 周允拍了拍他肩膀:“记下名字,家里人要照顾好。” 他又看向陆烟:“你那边情况?” “伏击成了,伤亡不大。王冲的猎骑被打散了,正在收拢。”陆烟回答得很干脆,漂亮的眉眼闪烁着一丝清冽。 “好。”周允点点头,目光看向他们刚刚出来的密林方向,“猎物,该进来了。” 另一边,悬崖边的树林里。 王冲好不容易才把溃散的猎骑重新聚集起来。 五百精锐猎骑,刚才那一阵混乱的伏击和突围,竟然折损了不少人! 奇耻大辱! “忒!”王冲啐了口唾沫,脸色铁青。 “将军,我们还追吗?”一个副将小心翼翼地问。 刚才那伙伏兵太诡异了,神出鬼没,打法刁钻,明显是有预谋的。 “追!为什么不追!”王冲怒吼道,“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她飞了不成?那个女人受了伤,跑不远!给我追上去,把他们碎尸万段!” 他就不信,凭着猎骑的速度,还追不上几个残兵败将! 刚才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是!” 残余的猎骑再次上马,拨转马头,循着阿扎古丽等人留下的痕迹,重新冲进了密林。 王冲一马当先,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然而!追出没多久,王冲就感觉不对劲了。 林子里……太安静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勒住马。 “停!” 王冲警惕地环顾四周。 树影婆娑,寂静无声。 “沙沙……” 只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响起。 是成百上千人的脚步声! 还有甲叶摩擦的声音,兵器出鞘的声音! 黑压压的人影如潮水一般,从树林深处涌了出来。 刀枪出鞘,弓弩上弦。 无数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林间空地上的这几百猎骑。 一个巨大而无形的包围圈,已经悄然合拢。 王冲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中计了! 不是简单的伏击,这是一个连环套!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救人,而是……全歼他的猎骑! “敌……敌袭!结阵!快结阵!”王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猎骑们慌忙聚拢,试图组成防御阵型。 但已经太晚了。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他们被围在了核心,根本没有冲击的空间。 一个冷冽的女声响起,穿透林间的寂静。 “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王冲猛地抬头。 只见前方,周允的军队分开了一条道路。 陆烟缓步走出,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强弩、杀气腾腾的精锐士兵。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看着王冲,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是你!”王冲咬牙切齿。 “放箭!”陆烟挥了挥手。 “嗖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盖顶,从四面八方泼洒而下! “啊——!” “噗噗噗!” 惨叫声和箭矢入肉声瞬间响成一片。 猎骑们举起盾牌格挡,或者挥舞兵器,但箭矢太密集了,根本防不胜防。 不断有人中箭栽下马背,战马也受惊嘶鸣,阵型彻底混乱。 “冲出去!跟我冲!”王冲目眦欲裂,挥刀格开几支射向自己的箭,试图带领亲卫朝一个方向突围。 但四面八方都是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长枪如墙,盾牌如山。 他们的冲击,如同撞在钢铁壁垒上,瞬间被弹了回来,还丢下了十几具尸体。 第二轮箭雨又来了。 绝望,开始在猎骑士兵中蔓延。 他们是精锐,是王有城的骄傲,可是在这种精心布置的、压倒性的包围下,他们的骑术、他们的勇猛,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投降不杀!” 包围圈外,有人开始用草原语和乾朝官话同时喊话。 一些猎骑士兵开始动摇,看向王冲。 王冲脸色惨白,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 投降? 想他王冲,王大帅的亲信将领,带着五百精锐猎骑追击几个逃犯……结果反被包围,要投降? 这要是传了回去,王有城定会扒了他九族的皮! 第二十七章 密林伏杀,猎骑覆灭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跟他们拼了!” 王冲嘶吼着,还想做困兽之斗。 但回应他的,是第三轮箭雨。 以及……陆烟带着一队精锐,如同尖刀般插入了已经混乱不堪的猎骑阵中。 陆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王冲。 她的身法快如鬼魅,手中短刃翻飞,几个试图阻拦她的猎骑亲卫,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就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王冲挥刀砍向陆烟。 陆烟侧身避过,手腕一抖,短刃刁钻地划向王冲握刀的手腕。 王冲吃痛,长刀脱手。 下一秒,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拿下!”陆烟冷冷下令。 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上来,将王冲死死按在地上,绳索捆绑结实。 主将被擒,剩下的猎骑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我们降!别放箭了!” “降了!降了!” 兵器被扔到地上,叮当作响。 一场针对王牌猎骑的围歼战,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迅速结束。 …… 云城,帅府。 王有城坐在主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屋子里很安静,几个亲兵垂手站在角落,连呼吸都放轻了。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帽子歪在一边,脸上全是泥灰和汗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帅!不……不好了!” 王有城猛地站起身,身下的椅子被带得往后一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说!是不是人抓回来了?” “传令兵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抖个不停。 “不......不是,是王……王将军他……被周允的人给围了!抓……抓了!” “你说什么?!”王有城身体晃了一下,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才站稳,眼睛瞪得像要凸出来,“再说一遍!!” “是真的!大帅!”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趴在地上,“跑…跑回来的几个伤兵说的!就剩他们几个了!王将军他们追进林子,中了周允的埋伏!王将军被活捉了!五百猎骑弟兄……没…没剩下几个了!” “周允!!!” 王有城青筋鼓起,身子狂颤,“他敢!他怎么敢这么干!!五百猎骑!五百!就这么折了?!王冲是干什么吃的!饭桶!废物!” “来人!”王有城对着门外吼道。 “大帅!”几个守在门口的亲兵立刻跑了进来。 “备马!不……”王有城挥手打断,“去!给我把前几天抓到的那几个周允的人,挑个伤最重的,快不行的那个,拖过来!” 亲兵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出去。 很快,一个年轻的士兵被两个亲兵架了进来,扔在地上。 士兵脸色灰败,一条腿上裹着布条,还在往外渗血,人已经奄奄一息。 “小子,”王有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寒气,“想活命吗?” 士兵虚弱地抬了抬眼皮,看着王有城。 “回去告诉你主子,”王有城凑近了些,“立刻!马上!把王冲给我送回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老子就屠了云城!然后把锅扣在他头上!” 他直起身,盯着士兵的眼睛:“听清楚了?” 不等士兵回应,王有城抬起脚,对着士兵没受伤的腿肚子就是一脚。 “滚!滚去报信!” 士兵闷哼一声,被踹得往前滚了一下。 架着他的两个亲兵立刻上前,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出了帅府,朝着城东周允营地的方向推搡着赶去。 王有城看着那士兵一瘸一拐、几乎要倒下的背影,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扭曲的笑意。 “周允……我看你放不放人!”他低声自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 皇城,大和殿。 女帝凤琴刖端坐御座,面沉似水。 殿内气氛压抑。 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刚刚由驿卒呈递上来。 凤琴刖纤细的手指捏着那份薄薄的战报,一双凤眸锐利阴翳。 “朔州失利也就罢了,现在连王有城的精锐猎骑都被打残了,主将王冲被俘?” “王有城呢?他有什么话说?” 一个负责军情的女官娇躯一震,硬着头皮出列。 “回陛下,王大帅……尚未有进一步的奏报。北境军报只述及王冲将军追击阿诗勒公主,遭遇周允部伏击,兵败被俘……” 凤琴刖冷笑一声:“遭遇伏击?五百猎骑,追击几个残兵,还能被伏击?王有城是干什么吃的!” 孙舟年适时地抬起头,清了清嗓子。 “陛下。”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种特有的冷静,“北境军报语焉不详,但结果明确王将军被俘,五百云骑覆没。” “这不仅暴露了王大帅在指挥上的重大疏漏,更严重的是,此战折损的是我大乾北境机动性最强的精锐力量之一。” 她微微停顿,语气加重。 “周允以弱胜强,阵斩我朝大将,尽歼王牌骑兵。此消息一旦传开,不仅会极大助长周允的声势,更可能动摇北境军心,甚至……引来阿诗勒部的窥伺。” 孙舟年的话,句句诛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失利,而是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政治危机。 凤琴刖的脸色更冷了。 她当然知道孙舟年说得对。 王有城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传朕旨意。”凤琴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调拨京营预备军,第三、第五两个步兵营,即刻开拔,增援云城。” “另,拟一道密旨给王有城。” 凤琴刖看着殿外,眼神幽深。 “告诉他,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朕守住云城!周允,绝不能再前进一步!” “让他收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把心思放在布防上。” “若是云城再有闪失……”凤琴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森寒的意味,让殿内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他王家一脉,也不用在北方待着了。” “遵旨!”女官连忙应下,退出去拟旨。 第二十八章 圣旨到,火上油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帅府。 “报——!京城急使!圣旨到——!” 一声长长的吆喝从府外传来,带着一股子尖细的调门。 王有城一个激灵,猛地从帅椅上起身,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的。 京城来人了?这么快?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脸上挤出一丝谄媚,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只见一个穿着内侍官服、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在一队京营护卫的簇拥下,昂首走了进来。 “臣,云城守将王有城,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有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 那太监眼皮都没抬一下,清了清嗓子,宣念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守将王有城,督战不力,致使麾下将领王冲兵败被俘,五百猎骑精锐折损,实乃奇耻大辱!朕心甚忧!” 开头的几句话,让王有城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完了完了,这是要问罪了? 他把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 太监的声音继续传来: “然,念汝镇守北疆多年,尚有微功。今强敌环伺,国难当头,非追责之时。” “着即刻调拨京营预备军,第三、第五步兵营,合计五千人,星夜兼程,驰援云城!望王有城戴罪立功,务必整合兵力,稳固防线,将周允叛逆阻于云城之外,不得再有寸土之失!” 增兵了?还增了五千京营! 王有城的心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 这不是问罪,这是支持啊! 陛下还是信任我的! 太监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念出后面的密旨内容,声音只有王有城和少数几个心腹能听到: “另有密旨:王有城,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给朕把心思放在守城上!若云城再出纰漏,周允得以东进,你王家,便也不必在北方待着了!钦此——!” 念完,太监将圣旨合拢。 王有城听得明明白白。 前面是敲打,后面是警告,但核心是——增兵!给我人手,让我守住云城! 加上我手里剩下的兵力,还有后续可能调来的援军,周允那点乌合之众算个屁! 什么狗屁地鸣计、粮祸计,不过是偷鸡摸狗的把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渣渣! “臣!王有城!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有城再次磕头,声音洪亮,充满了底气。 等太监被请去偏厅休息,王有城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谄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得意和张狂。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周允!你个小王八羔子!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陛下给我增兵了!五千京营!看到没有!这就是圣眷!这就是实力!” 猎骑没了就没了,王冲被抓就被抓了,那都是小问题! 只要有兵权在手,有女帝的支持,他王有城就还是北境说一不二的大帅! 周允? 哼!等老子的兵恢复过来,等京营大军一到,里应外合,看老子怎么把你那点人马碾成粉末! 王有城叉着腰,仿佛已经看到了周允兵败如山倒,跪在他面前磕头求饶的场景。 只要打赢了周允,守住了云城,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呵呵,到时候,皇帝只会赏赐,谁还记得那点小小的“敲打”? …… 另一边。 医疗帐篷里。 草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却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和哀嚎。 阿扎古丽坐在干净的草席上,看着林婉儿蹲在地上,给另一个士兵处理腿上的伤口。 那士兵疼得脸都扭曲了,却咬着牙没叫出声。 林婉儿动作麻利,清洗,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嘴里还低声说着什么。 “水……” 旁边一个助手立刻递过干净的水囊。 “剪刀。” 另一个助手递上擦拭过的剪刀。 一切都有条不紊。 阿扎古丽看着帐篷里忙碌的几个人,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这跟她印象里的军营太不一样了。 草原上的勇士受伤,要么自己扛着,要么找部落里的老人用土方子治,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 王有城的军营她也见过,伤兵营里乱糟糟的,能不能得到救治,全看伤兵自己的地位和运气。 周允这里……太规矩了,规矩得不像个临时营地,倒像个……怎么说呢,专门干这个的地方。 林婉儿处理完那个士兵,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阿扎古丽身边。 “公主,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阿扎古丽动了动缠着布条的左臂。 “还好。” “你可真厉害。”林婉儿拿起旁边的水囊,递给她,“我听陆烟说了,你带着几个人,硬是从王冲的骑兵队里杀出来了,还干掉了不少追兵。” 阿扎古丽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没接话。 厉害? 她只是不想死,不想做别人手里的刀。 “能在五百猎骑的围追下活下来,还反杀了人,你是第一个,”林婉儿语气挺认真,“你很勇敢。” 阿扎古丽抬眼看了看她。 “活下来,不一定是因为勇敢。” 林婉儿眨了眨眼,似乎没太明白,但还是笑了笑,“能活下来就好。好好休息,伤口别沾水,明天我再来给你换药。” 她说完,又转身去照顾下一个伤员了。 阿扎古丽看着她的背影,看着这个忙碌却有序的帐篷,看着那些穿着统一制服、行动迅速的助手。 这个周允,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第二十九章 攻心,将军“劳军”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中军大帐。 周允手指停在地图上云城的位置。 帐帘被掀开,陈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但眼睛里有光。 “主公。” 周允抬起头。 “伤员都处理好了?” “回主公,都送到林姑娘那边了。这次……咱们折了七个兄弟,伤了二十多个。”陈默的声音低沉下去。 周允面色平静。 “抚恤加倍,厚葬。” “是。” 陈默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主公,王冲抓住了,五百猎骑也完了。下一步,咱们是不是该准备打云城了?” 他脸上露出担忧。 “王有城吃了这么大的亏,京城那边肯定也快收到消息了。我怕……女帝会派大军过来增援。到时候,王有城死守云城,那城墙又高又厚,咱们强攻的话,损失恐怕……” 周允站起身,走到帐门口,负手望着远处云城的轮廓,夜色下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强攻?” 他转过身,看着陈默,脸上没什么表情。 “谁说我们要强攻了?” 陈默愣住了。 “不强攻?那……” 周允走回桌案后,坐下,伸出三根手指。 “你以为现在的云城,还是之前的云城吗?” “第一,泻药。上次那一出,王有城手底下那帮兵,现在腿还是软的。军营里闹肚子,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缓过来的。别说守城打仗了,让他们现在爬上城墙垛口吹风,都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掉下去。” “第二,猎骑。那是王有城的王牌,是他手里最硬的底牌,也是云城守军最后的指望。现在呢?全军覆没,主将王冲被咱们抓了活的。你觉得,云城里面那些兵,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天塌了!” “人心散了,士气没了,这仗还怎么打?” 周允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第三,王有城这个人。” 他放下茶杯,看着陈默。 “你觉得,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是云城守不住吗?不是。” “他最担心的是他头上的乌纱帽!是怎么跟京城那位交代!五百精锐猎骑,不是五百头猪,就这么没了,他王有城难辞其咎!” “打了败仗,第一个想的不是怎么打回来,而是怎么推卸责任,怎么保住自己。这种人,你指望他有多强的决心守城?” 周允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刀子,把云城和王有城的底裤都扒了下来。 陈默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 主公这分析……绝了! “那……主公,我们现在?” “等。”周允吐出一个字。 “等京城的反应。等女帝的圣旨。等王有城自己,把脖子伸到我们的刀口下。” 他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当然,也不能干等着。” “王有城不是点名要王冲吗?”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满足他。” “明天一早,让咱们的王冲将军,换上我们缴获的猎骑盔甲,骑上猎骑的战马,去云城城下,好好‘慰问’一下他的老上司。”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帐门口,望着云城的方向,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让他离远点喊话,就说,他在这里一切安好,顿顿有肉吃,感谢周允将军的款待,劝城里的兄弟们也早日弃暗投明。” 陈默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咧嘴笑了。 “主公,您这招……太狠了!诛心啊!王有城听了怕不是要气得吐血?” 让自己的心腹大将,穿着敌人的衣服,在城下替敌人说话,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城里的守军看到了,听到了,会怎么想? “光这样还不够。”周允继续说道。 “把我们抓到的那些猎骑俘虏,挑几个看起来机灵点的,好吃好喝供着,找人跟他们聊聊天,夸夸咱们这边的待遇好,伙食好,军饷足。” “让他们看看咱们士兵的精神面貌,看看咱们营地的秩序。” “关几天,再找个机会,‘不小心’让他们跑掉几个。” 陈默瞬间明白了。 “让他们回去传话!告诉城里的人,咱们这边才是好地方!瓦解他们的军心!” “对。”周允点头,放下笔。 “打仗,从来不只是靠刀枪。” “攻心为上。” “现在的云城,看着还是个城,其实里面已经空了,烂了。” “我们只需要一点耐心,再添几把火。” “它自己,就会从里面塌掉。” 陈默抱拳,声音里带着兴奋。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他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大帐。 周允站在原地,夜风吹动他的衣角。 京城的援兵……快来了吧。 正好。 让他们亲眼看看,王有城的云城,是怎么变成他周允的云城的。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云城东门外,一骑绝尘而来。 马上骑士,一身锃亮的猎骑盔甲,胯下是神骏的草原战马,正是猎骑的标准配置。 只是那骑士的面孔,让城墙上所有认出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冲! 被俘的王冲将军! 他怎么……穿着猎骑的甲,骑着猎骑的马,一个人回来了? 城墙上的守军骚动起来,纷纷探头张望,议论声嗡嗡响起。 王有城得到消息,带着几个亲信将领,急匆匆地赶到了城楼上。 他扶着墙垛,眯着眼往下一看,果然是王冲! “王冲!你个***!你还有脸回来!”王有城气得浑身肥肉乱颤,指着城下的王冲破口大骂。 王冲在距离城墙箭矢射程之外勒住了马,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朝着城楼上喊话。 “大帅!末将王冲,在此问候大帅安好!” 他这一开口,城墙上更安静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王冲继续喊道:“末将承蒙周允将军不弃,收留在此。周将军待我等如上宾,顿顿有肉,餐餐管饱,伤兵也得到了妥善医治!” “周将军仁义之师,军纪严明,营中秩序井然,士兵个个精神饱满,与我等之前境遇,实有天壤之别!” “末将奉劝城中各位弟兄,王有城倒行逆施,早已失了人心!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早日弃暗投明,归顺周将军,方是正途!” “周将军说了,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城中弟兄,勿要再为王有城卖命,白白丢了性命!” 喊完这几句,王冲拨转马头,看都不看城楼上气得快要爆炸的王有城,慢悠悠地打马返回周允大营的方向。 “噗——!” 王有城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 登时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喷在了城墙垛上! 第三十章 釜底抽薪,暗流涌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冲!你个叛徒!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都变了调。 城墙上的守军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王冲将军……真的降了? 听他刚才那话,周允那边待遇那么好?顿顿有肉? 再想想自己这边,前几天拉肚子拉得腿软,现在肚子里还咕咕叫,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人心,开始浮动。 王有城看着手下士兵们那动摇的眼神,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却又夹杂着一丝恐惧。 他知道,周允这一招,比直接攻城还狠! 这他娘的是诛心啊! 还没等王有城从王冲“劳军”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更糟的消息接踵而至。 几个前几天在林子里被俘、后来又“侥幸”逃回来的猎骑伤兵,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这几个士兵,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身上的伤口也处理得干干净净。 一见到王有城,他们就哭诉起来。 “大帅!我们可算回来了!” “周允那边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王有城心里稍微舒服了点,看来周允那边也没王冲吹得那么好。 “仔细说说!周允怎么虐待你们了?”王有城追问。 “没……没虐待……”一个士兵嗫嚅道,“就是……就是吃的太好了,天天大米白面,还有肉……跟咱们这边没法比。” 另一个士兵赶紧补充:“是啊大帅!他们那边军饷也高,还按时发!弟兄们都说,跟着周将军有奔头!” “还有!我们被关着的时候,听……听那些看守的兵聊天,说……说王冲将军为了活命,把……把大帅您准备等京城援兵到了之后的反击计划,都……都给透漏给周允了……” “什么?!”王有城眼睛瞪得像铜铃,“王冲那个废物!他敢!” 他想起自己之前跟王冲密议过,一旦京营抵达,就兵分三路,如何如何…… 这些细节,周允都知道了? “千真万确啊大帅!”几个士兵赌咒发誓,“我们几个听得真真的!他们还说,周将军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兵力部署和反击路线,正在调整埋伏呢!” 王有城只觉得天旋地转。 完了! 底牌都被人看光了! 这仗还怎么打? 他挥了挥手,让这几个“逃兵”下去休息,自己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军心乱了,计划也泄露了。 周允……周允…… 这个名字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京城那五千援兵了! 只要援兵一到,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周允大营,中军帐。 陈默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主公!成了!” “城墙上王有城气得吐血了!” “那几个放回去的‘逃兵’,也把话带到了,还把咱们编排的‘王冲泄密’的消息散播出去了。现在云城里面人心惶惶,都说王有城要完蛋了!” 周允放下手中的笔,脸上没什么波澜。 “意料之中。” 他看向帐外,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正是萧影。 萧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单膝跪地。 “主公,云城情况已探明。” “讲。” “城内守军士气低落,泻药后遗症尚未完全消除,战斗力堪忧。王冲喊话与逃兵传言,已在军中造成极大恐慌,部分营啸已有发生。” “王有城严令城内大夫加紧医治,并以京城援兵即将抵达的消息鼓舞士气。” “最关键的情报:卑职潜入帅府附近,截获其内部传令,确认京城已派援军。兵部调拨京营预备军,第三、第五两个步兵营,共计五千人,由京营副将百里敢率领,正沿官道星夜兼程赶往云城,预计最快五日内抵达。” 五千京营! 陈默吸了口凉气。 这可是京城的精锐!跟王有城手下那些混日子的边军不是一个概念! 周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 “五千人……五天……”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在从京城到云城的路线上移动。 “京营行军,必经玉门关、风陵渡、白马驿……” 他手指点在白马驿的位置。 “白马驿是必经之路,也是距离云城最近的一个大型驿站,适合休整。” 周允转过身,看向萧影和陈默。 “萧影。” “属下在。” “你亲自带一队精锐,带上最好的斥候,立刻出发,秘密潜伏至白马驿及其周边。” “陈默。” “属下在。” “你挑选绝对可靠、机灵的人手,伪装成商贩、流民、驿卒,分批渗透进从风陵渡到白马驿沿途的所有驿站、村镇。” 周允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我要知道这五千京营的一举一动。他们走到哪里,吃了什么,说了什么,主将百里敢的情绪怎么样,士兵的状态怎么样。” “我要一张覆盖他们行军路线的实时情报网。” “明白吗?” “属下明白!”萧影和陈默同时应道。 “去吧。”周允挥了挥手。 两人领命而去。 大帐内只剩下周允一人。 他重新坐回桌案后,拿起那份关于京营的情报,仔细看着。 百里敢,京营副将,据说是个猛将,但有勇无谋,性格急躁。 五千京营步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长途奔袭,人困马乏,战斗力必然打折扣。 王有城现在是惊弓之鸟,唯一的指望就是这支援军。 如果……这支援军也出了问题呢? 周允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王有城想靠援兵翻盘? 那我就让你连盘都看不到。 他提起笔,在一张新的白纸上,开始勾画。 一个针对援军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成型。 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但也越来越有趣了。 女帝想用五千京营给我添堵? 那我就把这五千人,变成压垮王有城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看着窗外夜色,眼神平静,却暗藏锋芒。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一章 一线天,请君入瓮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城墙根下。 几个穿着破旧军服的士兵缩在角落里,脑袋凑在一起,声音压得低低的。 “喂,听说了没?王冲将军,就是前几天被抓走的那个,现在在周允那边,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真的假的?不是说被严刑拷打了吗?” “屁!昨天他不是还在城外喊话吗?中气十足!说是顿顿有肉吃,周将军待他如上宾!” “妈的,咱们呢?天天喝这清汤寡水,肚子里的油水都被那泻药刮干净了!弟兄们站岗腿都打颤!” “就是!前几天逃回来的那几个猎骑兄弟,你们没看见?伤都给治好了,还胖了一圈!他们偷偷说,周允那边军饷足额按时发,从不拖欠!” “真的?咱们这个月饷银还没影呢!” “跟着王大人……唉,我看悬。猎骑都折了,咱们这帮老弱病残,拿什么跟周允打?” 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士兵吐了口唾沫:“要我说,良禽择木而栖。周将军既然说了既往不咎,咱们……” 他话没说完,旁边一人赶紧捅了他一下,使了个眼色。 不远处,王有城带着几个亲信,正铁青着脸巡视过来。 他那肥胖的身躯裹在甲胄里,显得更加臃肿,走起路来呼哧带喘。 他听到了只言片语,看着士兵们躲闪的眼神和脸上的菜色,心里的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王有城吼道,唾沫星子横飞,“一个个没精打采,像什么样子!告诉你们,京城的援兵马上就到!五千京营精锐!到时候,有你们的功劳领!” 士兵们低下头,没人接话,气氛更加沉闷。 王有城看着这死气沉沉的场面,心里那点虚张声势的底气也漏了大半。 他知道,军心已经散了。 周允那杀人不见血的招数,比直接攻城还让他难受。 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百里敢那五千援兵。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允大营,中军帐。 陈默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主公,云城那边,效果显著!咱们放回去的那几个‘种子’,现在已经遍地开花了!城里私底下都在议论,说王有城苛待士卒,不得人心,不少人动了心思,想投奔咱们这边呢!” 周允正在擦拭他的横刀,动作不紧不慢。 “嗯。”他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帐帘微动,萧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单膝跪地。 “主公。” 周允放下横刀:“说。” “京营援军已过风陵渡。副将百里敢,急于赶路,下令星夜兼程,目前士卒疲惫,怨言颇多。按此速度,预计三日后,抵达白马驿。”萧影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路线呢?和我们预判的一致?”周允问道。 “完全一致。他们走的官道,必经‘一线天’峡谷。” 周允拿起桌上的地图,手指点在风陵渡和白马驿之间那段狭长的地带。 “一线天……”他喃喃自语。 陈默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图,那地方他知道,两山夹峙,中间只有一条窄路,地势险要。 周允看向萧影:“百里敢这个人,性情如何?” 萧影:“京营副将,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性格急躁,好大喜功,渴望立功向女帝证明自己。” “急躁……好大喜功……”周允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一个急着赶路,想要功劳的将军,带着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要通过这样一道天然的口袋……”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 “萧影。” “属下在。” “你亲自带影卫精锐,挑选五十名身手最好的弟兄,立刻出发,潜入‘一线天’两侧山林。” “陈默。” “属下在。” “你安排之前渗透在沿途驿站、村镇的人手,立刻行动起来,我要他们散布一个消息。” 陈默竖起了耳朵。 “就说,我周允的主力部队,正在进行大规模调动,目标似乎是‘一线天’方向,意图不明,可能是要截断官道,也可能是要伏击什么人。” “同时,”周允看向萧影,“在你的人潜伏好之后,派一小队人,穿着我们的军服,在‘一线天’峡谷入口附近,故意制造一些小规模的冲突,比如和‘恰好’路过的京营斥候遭遇,短暂交手,丢下几具尸体和一些旗帜、兵器,然后迅速撤离,制造我们侦查主力,被他们击退的假象。” 陈默眼睛一亮:“主公,您是想……引蛇出洞?”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百里敢,性格急躁,又急于立功。他听到我军主力异动的消息,再看到我们‘败退’的斥候留下的‘证据’,会怎么想?” “他会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陈默抢着说道,“他会觉得,您的主力正在调动,立足未稳,甚至可能认为我们想在‘一线天’设伏,但他可以抢先进去,反过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周允点头,“一个急功近利,又自诩勇猛的将军,很可能会抛下辎重,轻兵冒进,想抢先进峡谷,占据有利地形,或者干脆打一场遭遇战,击溃我们所谓的‘主力’,好向女帝邀功。” “等他带着最精锐的前锋,或者干脆是全军,兴冲冲地冲进‘一线天’这个口袋……”周允的眼神变得幽深。 “陈默,你安排人手,在峡谷两侧山顶,多准备滚石和火油。不需要太多,关键时刻,能封锁谷口,制造混乱就行。” “萧影,”周允的目光转向他,“你的任务最关键。当峡谷内因为滚石火油陷入混乱时,你带着你的人,只有一个目标——百里敢。” “不必杀他,尽量抓活的。如果实在不行,死的也行。” “我要这五千京营,在最狭窄的地形里,失去他们的副将,变成一群没头的苍蝇。” “让他们在恐慌和混乱中,自己踩死自己,自己堵死自己的路。” 萧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明白。” “具体的时机,”周允补充道,“等百里敢的先头部队进入峡谷过半,中军也开始进入时,再动手。动静要大,要突然,要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是!”萧影和陈默齐声应道。 “去吧。记住,隐蔽,迅速,精准。”周允挥了挥手。 萧影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帐篷的阴影里。 陈默也躬身行礼,快步离开,去传达命令。 大帐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周允重新拿起那把横刀,用丝绸细细擦拭着冰冷的刀锋。 刀光映着他平静的脸庞,眼神深处,却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五千京营?女帝的援兵? 不过是他送给王有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与他周允为敌的下场。 他要让京城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知道,这盘棋,她已经快要输了。 “一线天”……真是个好名字。 百里敢,你的死期,到了。 第三十二章 诱饵,猎物,一线天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色如墨,星光黯淡。 “一线天”峡谷两侧的峭壁上,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移动,与岩石融为一体。 萧影蹲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狭窄的官道。 他身后,五十名影卫精锐已经按照预定计划,分散潜伏在峡谷两侧最险要、最隐蔽的位置。 观察哨已经就位,狙击点也已选定。 萧影打了个手势,一名影卫悄无声息地靠近。 “副将位置,确认?”萧影的声音低沉,几乎被风声掩盖。 “已锁定。根据斥候回报及旗帜判断,百里敢应在中军靠前位置,周围亲兵护卫严密。”影卫回答。 萧影微微点头,再次打出手势。影卫领命,如同一片落叶,悄然退回自己的潜伏点。 整个峡谷,寂静得可怕,仿佛一张蓄势待发的巨网,只等着猎物自己撞进来。 与此同时,从风陵渡到白马驿的官道沿线上,各个驿站、村镇的酒馆、茶肆、甚至是路边的野摊子,都在流传着一个“惊人”的消息。 “哎,听说了吗?那个周允,端王爷,好像有大动作了!”一个刚放下担子的货郎压低声音。 “什么大动作?”旁边一个行脚商立刻竖起了耳朵。 “听说啊,他的主力部队,好几千人呢,正往‘一线天’那边开拔!动静可大了,旗帜招展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一线天’?那不是京营援军的必经之路吗?” “谁说不是呢!有人猜,周允是想截断官道,不让援军过去。” “也有人说,他是想在‘一线天’那险要地方,设下埋伏,打援军一个措手不及!” “那谁知道呢?反正啊,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几个从那边过来的客商都这么说。” “看样子,‘一线天’那边,怕是要有大仗打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方圆百里,也自然而然地飘进了京营的耳朵里。 “一线天”峡谷入口处。 几名京营斥候正小心翼翼地前出侦查。他们装备精良,眼神警惕,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突然,前方林子里传来一阵骚动,几支冷箭呼啸射来! “敌袭!”斥候队长厉声大喝。 双方立刻爆发了短暂而激烈的冲突。 箭矢横飞,刀光闪烁。 林子里冲出十几个穿着周允军服的士兵,呐喊着冲杀过来,但看起来阵型有些散乱,更像是仓促应战。 京营斥候训练有素,立刻结成小阵,一边用盾牌格挡箭矢,一边用长枪反击。 “顶住!他们人不多!”斥候队长吼道。 双方交手不到一刻钟,林子里冲出的那队周允士兵,丢下了三四具尸体,还有几面带着旋转星云图案的旗帜和一些散落的兵器,便“仓皇”地向后撤退,消失在密林深处。 “穷寇莫追!”斥候队长拦住了想要追击的手下。 他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和遗落的物品。 “是周允的兵没错!看旗帜,是他们的主力部队!”一个斥候报告。 队长皱着眉头:“他们好像在侦查地形,被我们撞破了?看样子撤得很急,连旗帜都丢了。” “队长,我们怎么办?” “立刻回报将军!周允的主力果然在‘一线天’附近有动作!我们击溃了他们的前哨!”队长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消息很快传回了正在行军的京营中军大帐。 百里敢,这位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京营副将,听完斥候的报告,又结合了沿途听到的那些关于周允主力调动的传闻,猛地一拍桌子! “好胆!周允小儿,竟敢螳臂当车!”百里敢脸上带着不屑和一丝被挑衅的怒意。 “将军,斥候遭遇的,会不会是周允的诱敌之计?”旁边一个偏将谨慎地提醒道。 百里敢瞪了他一眼:“诱敌?就凭他那些乌合之众?被我们京营精锐一冲就散,丢盔弃甲!这分明是他主力调动,立足未稳,被我们撞破了前哨!” 他站起身,在帐内踱步,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前锋营轻装简行,***占‘一线天’入口!本将要亲自带中军主力,随后跟进!” “将军!将士们连日赶路,已是人困马乏,此时加速冒进,恐怕……” “怕什么!”百里敢打断了他,“兵贵神速!周允以为他能在‘一线天’设伏?哼!本将就要抢在他前面,把‘一线天’这个口袋,变成他周允的葬身之地!” “传令!前锋营,一刻钟内出发!中军随后!后军辎重部队,原地待命!”百里敢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了击溃周允主力,获得泼天大功的场面。 他渴望功劳,渴望向京城那位女帝证明自己的勇武。 一个靠着阴谋诡计侥幸得势的叛逆王爷罢了!正好拿他的人头,做自己晋升的踏脚石!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疲惫不堪的京营士兵们,在军官的呵斥下,不得不打起精神,整理行装,准备再次加速行军。 队伍中,怨言声更重了,但军令如山,无人敢违抗。 前锋营的士兵们卸下了部分辎重,脚步虚浮地朝着“一线天”的方向急行军。 百里敢则亲自带着中军主力,紧随其后。 长长的队伍,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那条狭窄、幽深,仿佛巨兽之口的峡谷——“一线天”。 峡谷两侧的山壁上。 萧影通过特制的千里镜,清晰地看到了京营前锋部队已经进入峡谷,而百里敢的中军大旗,也出现在了谷口。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 百里敢,果然如主公所料,急功近利,自投罗网。 他放下千里镜,对着身后的阴影,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信号,无声地传递下去。 埋伏在峡谷各处的影卫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调整了呼吸。 滚石旁,负责动手的陈默部下,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指令。 空气,凝固了。 山风吹过,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猎物,已经完全进入了猎场。 第三十三章 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峡谷入口,斥候队长带着一身尘土,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冲到了中军。 “将军!探明了!周允的兵就在前面活动,被我们撞个正着,打跑了!” 他将缴获的几面带着旋转星云图案的旗帜呈上。 百里敢抓过旗帜,粗糙的布料在他手里发出摩擦声。 “旋转星云……果然是周允的主力旗号!” 他黝黑的脸上泛起红光,那是极度兴奋的表现。 “他想在‘一线天’设伏?做梦!被我们提前发现了!” 旁边的偏将眉头紧锁,再次上前一步。 “将军,此事蹊跷。周允用兵诡诈,这会不会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引诱我们深入?” “放屁!”百里敢眼睛一瞪,唾沫星子喷了偏将一脸,“诱敌?就凭他那些土鸡瓦狗?刚才斥候怎么说的?一触即溃!丢盔弃甲!这分明是他主力正在调动,还没站稳脚跟,被我们逮住了尾巴!” 他大手一挥:“什么诱敌?这是天赐良机!他周允想把‘一线天’变成口袋,老子就先一步钻进去,反过来把他包了饺子!” 偏将还想再劝:“可是将军,将士们连日奔波,体力早已透支,辎重也未跟上,此时强行军进入如此险地……”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兵贵神速,懂不懂!”百里敢粗暴地打断,“贻误战机,你担待得起吗?周允现在就是一条被打草惊蛇的鱼,不趁他慌乱把他按死,等他反应过来,就晚了!” “传我将令!”百里敢的声音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回荡,“前锋营,加速!中军,跟上!后军辎重,原地待命!告诉弟兄们,打下‘一线天’,击溃周允主力,人人有赏!回京之后,本将亲自为他们请功!” 京营的队伍,像一条被鞭子抽打的疲惫长蛇,再次蠕动起来。 士兵们拖着沉重的步伐,脸上写满了麻木和怨怼。 “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这都跑了几天几夜了?” “腿都快断了,嗓子眼冒烟,还加速……” “将军是疯了吧?这么冲进‘一线天’?那地方邪门的很!” “小声点!想挨鞭子啊?” 军官们挥舞着鞭子,呵斥着掉队的士兵,勉强维持着队伍的行进。 但强行军带来的混乱,肉眼可见。 队伍拉得越来越长,前后脱节,士兵们的武器盔甲互相碰撞,发出杂乱的声响。 之前与周允军斥候交过手的那队京营斥候,此刻变得格外小心。 他们不再深入两侧山林探查,只是沿着官道边缘,紧张地观察着前方,侦查范围大大缩小。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头顶几十丈高的峭壁上,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萧影趴在一块隐蔽的岩石后面,身形几乎与夜色和山石融为一体。 他手中的千里镜,缓慢而稳定地移动,将下方京营混乱的行军队列尽收眼底。 士兵疲惫,队形散乱,将领急躁,斥候畏缩。 一切都按照主公的剧本在上演。 他看到百里敢那面醒目的将旗,已经进入了峡谷最狭窄的地段。 前锋部队已经深入,中军大部也已入瓮。 时机,到了。 萧影收起千里镜,从腰间拔出一支短小的黑色令箭。 没有声音,只有一个简单的、决绝的向下挥动的手势。 信号通过早已布置好的中继影卫,无声地传递到峡谷两侧的每一个角落。 “动手!” 陈默隐藏在一处堆满滚石和火油桶的山崖后,看到下方传来的信号,眼中厉色一闪,低喝一声。 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们,用尽全身力气,撬动了卡住巨石的木桩。 “轰隆隆——!” 第一块巨石,带着千钧之势,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峡谷中段的官道上!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数十块大小不一的滚石,如同冰雹般砸落,瞬间将狭窄的官道堵死了一段! 几名躲闪不及的京营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砸成了肉泥。 “敌袭!!” “山上!敌人在山上!” “快躲避!!” 京营队伍瞬间炸开了锅! 士兵们惊恐地抬头望去,只见两侧峭壁上火光闪动。 “咻——咻——咻——” 无数燃烧的箭矢,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流星雨般倾泻而下!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个被点燃的火油桶! “轰!”“轰!” 火油桶砸在人群中,在石壁上,爆裂开来,粘稠的火油四处飞溅,遇火即燃! 熊熊大火,迅速在狭窄的峡谷内蔓延! 灼热的气浪,士兵凄厉的惨叫,战马惊恐的嘶鸣,兵器掉落的脆响,军官徒劳的嘶吼……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稳住!不要乱!结阵!结阵!弓箭手反击!” 百里敢在亲兵的护卫下,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试图控制局面。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巨大的混乱声浪所淹没。 峡谷太窄了! 前后道路被滚石和火焰阻断,两侧是无法攀爬的峭壁。 五千京营,被硬生生挤压在这段死亡通道之中。 前面的人想后退,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往前挤,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燃烧的帐篷、车辆,倒毙的人马尸体,进一步堵塞了本就狭窄的通道。 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也呛得人无法呼吸。 士兵们彻底失去了指挥,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只知道远离火焰和滚石落下的地方。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百里敢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脸上的兴奋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埋伏……真的是埋伏……” 他脑中一片空白,那个偏将谨慎的提醒,此刻变得无比刺耳。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亲手将五千精锐带入了绝境! “保护将军!” “杀出去!冲出去!” 百里敢的亲兵还算忠勇,围在他身边,试图杀开一条血路。 但他们的抵抗,在萧影眼中,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目标,百里敢。” 萧影冰冷的声音,通过特殊的口哨,传递给埋伏在附近的五十名影卫。 第三十四章 将军成擒,败兵如鼠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黑色的影子,如同死神一般。 从峭壁的阴影中降下,悄无声息地突入混乱的京营阵中。 沿途阻拦的京营士兵,甚至没看清敌人的样子,就被割断了喉咙,或被无声的弩箭射穿了心脏。 影卫的每一次出手,都只为杀戮,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 混乱的战场,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百里敢还在挥舞着佩刀,徒劳地指挥着已经崩溃的军队。 突然,他感觉脖颈一凉! 一支涂抹了麻药的短箭,精准地射中了他脖颈的缝隙! 剧烈的麻痹感迅速传遍全身,他手中的佩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将军!” 亲兵们惊呼,想要上前护卫。 但几道黑影更快! 如同鬼魅般穿过亲兵的防御圈,一人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百里敢的后颈。 百里敢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带走!” 萧影冰冷的声音响起。 两名影卫架起瘫软的百里敢,如同拖一条死狗,迅速朝着峭壁上方撤离。 其余影卫则断后,阻击追来的京营亲兵。 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撤退路线早已规划好,转眼间就消失在峭壁的阴影和弥漫的硝烟之中。 副将被擒! 这个消息,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京营士兵的心理防线。 “将军被抓走了!” “百里将军被抓了!” “完了!我们完了!” 士兵们丢下兵器,抱头鼠窜。 可狭窄的峡谷里,又能跑到哪里去? 前面的人想后退,后面的人在火油和滚石的威胁下拼命往前挤。 自相践踏带来的伤亡,触目惊心。 烧着的帐篷、车辆、尸体,把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血腥味,还有呛人的浓烟。 还能站着的士兵,眼中只剩下恐惧和麻木,一些军官试图重整队伍,但他们的呼喊被淹没在巨大的混乱和惨叫声中。 峡谷,彻底变成了单方面的屠宰场。 峭壁之上,萧影放下千里镜,面无表情。 下方的人间地狱,未能在他眼中激起半点波澜。 一名影卫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大人,百里敢已成功带离,正送往后方。” 萧影微微点头,声音冷得像峡谷里的石头。 “陈默那边,谷口封锁情况如何?” “回大人,按计划执行,滚石已将谷口彻底堵死。部分火油也已倾倒,火势阻断了通路。” “很好。”萧影目光扫过下方混乱的景象。 “传令下去,停止主动攻击,重点封锁谷口和可能的攀爬点。” “让里面的人,自己‘消化’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 “留几个‘幸运儿’出去。” 影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是,大人。需要属下标定放走的方向吗?” “不必刻意。混乱中总有缝隙,能钻出去的,自然会把消息带到他们该去的地方。”萧影的声音没有起伏。 “明白。” 影卫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临时搭建的后方营地。 百里敢被扔在地上,麻药的效力还未完全过去,他只能徒劳地睁着眼,看着陌生的帐顶。 手脚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 萧影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京营副将,百里敢?” 百里敢眼中喷出怒火,呜呜地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不必白费力气。”萧影蹲下身,凑近了一些,仔细打量着这个阶下囚,“你的五千京营,已经完了。” 百里敢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 “主公说了,留你一命,还有用。”萧影站起身,不再看他。 “好好看着,看着云城那位王将军,收到你这份‘大礼’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转身,对着帐外的影卫吩咐。 “看好他。派人通知主公,‘一线天’,已定。” “是!” 萧影走出帐篷,抬头望向云城的方向。 接下来,该轮到云城了。 压垮王有城信心的最后一块石头,已经备好。 …… 云城,北门。 几个浑身血污、盔甲破烂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冲到吊桥边。 “开门!快开门!” “京营的!我们是京营的!” 守城的士兵探出头,看着这几个丢盔弃甲、状若疯癫的家伙,一脸懵逼。 “京营?援军不是刚过去没几天吗?怎么搞成这样?” “别废话!快放我们进去!‘一线天’完了!全完了!” 一个逃兵嗓子都喊哑了,脸上混着血和泪。 “什么完了?”城楼上的军官皱眉喝问。 “埋伏!周允的埋伏!‘一线天’成了地狱!火!滚石!将军……百里将军被抓走了!五千人……五千人啊!没剩下几个了!” 逃兵的话,像是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水面。 城楼上,瞬间死寂。 守城士兵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援军……全军覆没? 连京营精锐都挡不住周允? 那还守个屁啊! 消息像瘟疫一样,沿着城墙,迅速传遍了整个云城守军。 将军府,书房。 王有城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刚从城楼跑来报信的亲兵。 “将……将军,北门来了几个京营的逃兵……说……说百里副将在‘一线天’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副将本人……被,被周允的人抓走了……” 亲兵的声音都在发抖。 “放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有城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百里敢那厮虽然蠢,但他带的是五千京营!京营啊!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是周允!一定是周允那个奸贼搞的鬼!” 他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假的!一定是周允散布的谣言!想动摇我们军心!” 他冲着亲兵吼道:“去!把那几个逃兵抓起来!严刑拷打!一定是奸细!” 亲兵吓得一哆嗦,不敢动。 另一个幕僚模样的人,脸色惨白地上前一步。 “府尊……恐怕……不是假的。” “卑职刚才也去北门看了……那几个逃兵的样子,不似作伪……而且,城里我们之前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报说,风陵渡那边,确实有周允主力往‘一线天’方向移动的传闻……” 王有城的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桌子。 完了。 最后的指望,没了。 五千京营,连个水花都没扑腾起来,就没了? 第三十五章 兵败如山倒,云城唾手得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有城眼前一阵发黑。 不能慌! 他还有兵!城里还有几千守军! 只要守住城,等朝廷再派援军…… 对!守住城! 他强自镇定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狰狞。 “传令!全军上城墙!死守!” “告诉弟兄们!守住云城,朝廷必有重赏!金银美女,要什么有什么!” “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命令传达下去。 但城墙上的士兵们,听着军官的嘶吼,脸上却只有麻木和绝望。 拿什么守? 京营五千人都被人家一口吞了,就凭他们这些饿着肚子、士气低落的老弱残兵? 命都没了,要赏赐有什么用? “完了,没指望了。” “京营都没了,咱们还撑个啥?” “听说周允那边,投降过去,管饭……”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 “死?守在这里,迟早也是死!” 私底下的议论,变成了公开的抱怨。 士兵们看着城外,眼神空洞。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周允的大军压境,看到了城破人亡的景象。 之前周允放回来的那些“种子”,此刻彻底发挥了作用。 绝望的情绪,像野火一样蔓延。 周允大营。 “主公,萧影大人急报!‘一线天’功成!百里敢已生擒!京营五千,十不存一!少数溃兵已放出,正往云城方向逃窜!” 陈默快步走进中军帐,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周允正在看一份朔州送来的民政报告,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 “嗯,知道了。” 他放下报告,拿起旁边的地图,手指点在云城的位置。 “传令。” 周允的声音平静无波。 “全军拔营,目标,云城。” “急行军。” “是!” 陈默领命,转身快步出去。 命令迅速传遍全军。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胜,周允军士气正弘。 数千人的队伍,如同开动的战争机器,朝着云城方向,快速推进。 云城,城墙上。 王有城穿着他那身崭新的盔甲,站在城楼上,试图鼓舞士气。 “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周允小儿不过是侥幸得胜!他长途奔袭,必然疲惫!只要我们守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骚动打断了。 城下,靠近主城门的地方,突然爆发了冲突。 “干什么?你们想翻天吗?!”一个忠于王有城的都尉拔刀怒吼。 回答他的是几把捅过来的长枪。 “反了!反了!弟兄们,王扒皮就知道克扣军饷,让我们送死!咱们不给他卖命了!” “投降周允!开城门!” “开城门!” 喊声此起彼伏。 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哗变。 那些之前被周允“策反”的,那些对王有城积怨已久的,那些彻底绝望不想等死的……在这一刻,汇成了一股洪流。 忠于王有城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 冲突很快蔓延到城门控制处。 “放下武器!” “开门!” “吱呀——嘎——” 沉重的城门绞盘,被人合力转动。 连接城门和城楼的铁索,开始缓缓松动。 王有城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失控的场面,手脚冰凉。 “拦住他们!给本将军拦住他们!”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但没人听他的了。 亲兵护卫在他身边,也是一脸惊惶。 “将军!快走吧!城守不住了!”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大作。 一面面带着旋转星云图案的旗帜,出现在视野里。 周允的大军,到了! 速度快得惊人! 王有城瞳孔骤缩。 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走!快走!” 他猛地推开亲兵,不再管城下的混乱,转身就往城楼下跑。 “从东门!我们从东门溜!” 他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扯下身上几块显眼的玉佩,塞进怀里。 几个忠心的亲兵簇拥着他,跌跌撞撞地朝着东门方向逃窜。 与此同时,云城的主城门,“轰隆”一声,彻底敞开。 城外,周允端坐在战马上,面色平静地看着洞开的城门,以及城门内那些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的守军。 他身后,是整齐肃立的大军,鸦雀无声,只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进城。” 周允淡淡地下令。 “是!” 前锋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如同潮水般涌入云城。 街道两旁的百姓,从门缝里、窗户后,偷偷地打量着这位新的统治者。 他们看到了秩序,看到了纪律,看到了和王有城麾下那些散兵游勇完全不同的气象。 恐惧,依旧存在,但也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陈默策马来到周允身边。 “主公,城内大部分守军已投降,主要区域已控制。” “王有城呢?” 周允问道。 “据投降的军官交代,王有城带着几个亲信,从东门逃了。” 陈默汇报道:“我们的人正在追,不过东门那边也有我们预先安排的人手制造混乱,他未必能跑远。” 周允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跑了就跑了吧。” “一只丧家之犬,正好可以把‘一线天’和云城的消息,带给后面的人听听。” “是。” 陈默点头。 “清点府库、粮仓、武库。所有物资,登记造册。” “安抚百姓,张贴告示,就说周军入城,秋毫无犯,开仓放粮三日。” “投降的士兵,愿意留下的,打散编入辅兵营;不愿意的,发放少量路费,遣散回家。” “城内秩序,尽快恢复。” 周允的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明确。 “明白!” 陈默立刻领命,调派人手去执行。 周允策马,直接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原来的将军府,此刻已经人去楼空。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王有城仓皇逃离时没来得及带走的杂物。 周允走进王有城那间堆满了奢侈摆设的书房,眉头都没皱一下。 “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清出去。” “是!” 士兵们立刻动手,将那些名贵的字画、玉器、古董,像清理垃圾一样搬走。 很快,书房变得空旷起来。 只留下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原本属于王有城的书案上。 周允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云城及其周边区域。 陈默再次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刚整理出来的名单。 “主公,这是初步排查出的,王有城在城内的几个主要爪牙,还有一些平日里仗着将军府势力鱼肉乡里的恶霸名单。” 周允接过名单,扫了一眼。 “证据确凿的,直接抓。” “罪行,一条条列出来,贴在城门口,公审。” “让百姓看看,以前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是些什么货色。” “是!”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要快,要公开,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周允补充道。 “杀鸡儆猴,也要让猴子们知道,为什么杀这只鸡。” “属下明白!” 陈默转身出去安排。 很快,云城各处响起了士兵抓人的动静。 一些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地痞、与王有城勾结的粮商、欺压良善的小吏,被从家里拖了出来,押往将军府前的广场。 士兵们在城门口、市集中心张贴了告示,上面用最直白的语言,列数了这些人的罪状:强占民田、私设水牢、克扣军饷、草菅人命…… 百姓们围在告示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王屠户!他抢了我家三亩水田!” “还有那个李师爷!我弟就是被他诬陷入狱的!” “苍天有眼啊!这些狗官终于遭报应了!” 积压已久的怨气,找到了宣泄口。 恐惧,开始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第三十六章 城破鼠窜,暗流涌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将军府,空旷的书房。 柳逸尘站在周允面前,手里捧着一份刚写好的文稿。 他一身青衫,气质儒雅,与这肃杀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但眼神清亮,带着智者的从容。 “主公,安民告示的初稿,请您过目。” 周允接过稿纸。 上面的字迹工整,语句却异常通俗。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引经据典,全是老百姓能听懂的大白话。 “云城百姓们,听好了!” “我是大乾天家之子,先帝遗孤,周允。” “王有城跑了,以后这云城,我说了算。” “以前王有城怎么对你们的,我不管,但是从今天起,我的人进城,不抢东西,不欺负人。谁敢乱来,军法处置,脑袋搬家。” “城里乱了一阵子,大家日子不好过。从明天起,府库里的粮食连开三天仓,家里实在没米下锅的,凭户籍来领。” “做买卖的,种地的,只要安分守己,没人找你们麻烦。” “那些投降的当兵的,想回家的,给路费。” “想跟着我干的,管饭,有饷拿,但得守规矩。” “王有城的那些狗腿子,干了坏事的,正在抓。大家有冤的,可以去府衙门口的鸣冤鼓那儿说,我派人听着。” “总之,一句话,跟着我周允,有饭吃,有安稳日子过。谁想捣乱,谁想回到以前那种日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允看完,点了点头。 “很好。” “够直白,够实在。” 他看向柳逸尘。 “逸尘先生这笔杆子,果然厉害,不是写给那些酸儒看的,是写给这城里每一个活生生的人看的。” 柳逸尘微微躬身。 “主公谬赞,乱世安民,需用重典,也需用百姓能懂的语言,给他们最实在的定心丸。” “去吧,多抄录几份,贴满全城。” 周允挥手。 “是,主公。” 柳逸尘退下。 很快,这份更加详细、更加口语化的安民告示,出现在云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围观着,识字的人念给不识字的人听。 “真的开仓放粮?” “还不抢东西?” “还能告状?” 疑惑、将信将疑、逐渐燃起的希望……各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翌日,将军府前的广场和几个主要粮仓外,果然排起了长队。 周允的士兵们架起大锅,开始施粥。 同时,严格按照户籍,给真正困难的家庭分发粮食。 秩序井然,没有推搡,没有哄抢。 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虽然表情严肃,但动作规矩,没有对百姓呵斥打骂。 领到粮食和热粥的百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安心。 “这到底是天家正统啊,好像……真跟王有城不一样……” 有人小声嘀咕。 城郊,一处临时开辟的营地。 数千名投降的云城守军,被集中在这里。 他们茫然地坐在地上,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陈默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 “都起来,排好队!” 士兵们懒洋洋地站起来,队伍歪歪扭扭。 “愿意回家的,到左边登记,领路费走人。” “愿意留下,加入周将军麾下,吃粮当兵的,到右边登记。” 陈默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群一阵骚动。 “真的让回家?” “还给路费?” 不少士兵眼睛一亮,他们本就是被强征来的,早就想家了。 立刻有一小半人朝着左边走去。 剩下的人犹豫着。 留下,意味着继续当兵,可能还要打仗。 但……周将军这边,看起来军纪严明,还管饭,发饷。 比跟着王有城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动不动被克扣强多了。 一个看起来有些愣头青的年轻士兵,大着胆子喊道: “将军!我们留下,真的有饷银拿吗?不会像王大帅那样……” 陈默看了他一眼。 “周主公麾下,令行禁止。说有就有。按时足额发放。” “但丑话说在前面。” 陈默扫视着留下的人。 “入了营,就要守军规。训练,要听从号令。作战,要勇往直前。” “再有像以前那样偷奸耍滑、欺压百姓的,严惩不贷!”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留下的人稀稀拉拉地回应。 陈默皱了皱眉,但没多说。 “好,愿意留下的,先登记造册。” “从明天起,进行整编和基础训练。” “会有专门的人,给你们讲讲规矩,讲讲跟着谁、为什么打仗。” 他口中的“专门的人”,是柳逸尘安排的一些识字的、口才好的书生,以及一些从周允老部队里抽调出来的、经过“思想教育”的老兵。 任务很简单:用最朴素的语言,反复强调司晨牝鸡,有违天命,以及王有城的腐败无能,对比周允军的纪律严明和“为百姓谋出路”的目标,逐步瓦解这些降兵旧有的观念,建立新的认同。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 夜幕降临。 将军府的书房,灯火通明。 周允依然站在地图前,手指在云城、一线天、风陵渡之间缓缓移动。 萧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主公,百里敢已押送至指定地点,严密看管。” “王有城及其残部,已确认逃往东南方向,沿途留下明显痕迹。我们的人在‘护送’。” 周允微微点头,目光没有离开地图。 “很好。” “云城初定,但根基未稳。” “接下来,民政、军务、情报,都要跟上。” “王有城这条‘丧家之犬’,会把消息带到京城,也会带到其他地方。”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更远的一个区域,那里标注着几个草原部落的名字。 “我们的时间,不多。” 萧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属下明白。影卫会盯紧各方动向。” 周允转过身,看着窗外逐渐安静下来的云城。 “云城,只是一个开始。” “拿下义鹿城,这些三个地方就连成了一片。接下来,就是整合力量,图谋草原。”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感。 “传令下去,各部加紧整训,斥候向东、向南扩展侦查范围。” “另外,派人去义鹿城,告诉那边的负责人,我们的‘新产品’,可以准备投入生产了。” “新产品?” 萧影略感疑惑。 周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些能让我们的士兵更安全,让敌人更头疼的小玩意儿。” “很快,你就会看到了。” “是。” 萧影不再多问,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第三十七章 民心所向,兵可用命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将军府前的广场。 施粥的大锅热气腾腾。 穿着周允军服的士兵,面无表情地舀着浓稠的米粥,递给排队的百姓。 旁边,另一个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文吏,旁边堆着几袋粮食。 “下一户,张老三家,五口人,按册登记,领米三斗。” 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老汉,哆哆嗦嗦地上前,看着袋子里的白花花大米,眼眶发红。 “真……真的给?” 文吏头也不抬。 “周主公的命令。拿好,下一个。” 老汉接过米袋,沉甸甸的,他几乎抱不住。 “谢谢周主公……谢谢军爷……” 他喃喃着,转身就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队伍缓慢而有序地移动着。 没有推搡,没有叫骂。 维持秩序的士兵,只是站在那里,腰杆挺直,手按在刀柄上,目光扫视。 但他们的眼神,没有王有城手下那种凶狠和贪婪,只有冷漠和纪律。 领到粥和米的人,脸上渐渐有了生气。 “这粥,是真米熬的,不是米汤!” “三斗米!够俺家吃半个月了!” “周将军说话算话!”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以前王扒皮在的时候,别说放粮,不抢咱们的就谢天谢地了!” “就是!他那些兵,跟土匪没两样!” “现在好了,城里干净多了,晚上睡觉都踏实。” 一个中年汉子喝完碗里的粥,把碗还给士兵。 “军爷,俺是铁匠,家里还有些铁料。看你们的兵器,有些卷刃了。要是不嫌弃,俺……俺免费帮你们修!” 负责收碗的士兵愣了一下,看向旁边的队正。 队正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汉子。 “周主公有令,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汉子急了。 “这不是拿!这是俺自愿的!你们保护咱们,赶走了王扒皮,还给粮食,俺们老百姓心里有数!” “对!俺家婆娘会缝补,军爷们的衣服破了,拿来,俺让她给补!”旁边一个妇人也喊道。 “俺有力气,城墙那边不是要修吗?俺去帮忙!” 人群骚动起来。 不是恐慌,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朴素的、想要回报的情绪。 队正看着眼前这些面带热切的百姓,沉默片刻。 “你们的心意,我会上报。” “现在,按规矩排队领粮,不要乱。”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百姓们安静下来,但眼中的那份热度,没有消退。 城郊,降兵营地。 数千名原云城守军,按照新的编制,分成了几个大队。 操场上,尘土飞扬。 “向右看——齐!” “向前——看!” “报数!” “一!” “二!” “三!” 声音依旧有些参差,但比最初已经强了不少。 黑脸教官,一个周允老部队调来的百夫长,抱着胳膊站在前面。 “队列还行,就是精气神差了点!” “想想你们吃的什么!想想你们拿的饷银!” “周主公的兵,不能是软脚虾!” 他走到队伍前,挨个打量着士兵的脸。 “眼神!要有杀气!没杀气,也要有生气!” “等会儿的刺杀训练,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儿!” “是!”这次的回应,响亮了不少。 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木枪,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浸湿了刚发下来的粗布军服。 伙食好了,饷银拿到了,训练苦点,也能忍。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军官不随意打骂,欺压百姓被抓去砍头,晚上还有人来讲些“大道理”。 虽然很多听不懂,但“跟着周主公有饭吃有安稳日子过”这句话,他们记住了。 将军府,书房。 地图铺满了整个书案。 朔州、云城、义鹿城,三个点被红线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 周允的手指,在这个三角区域内缓缓移动。 陈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书。 “主公,城内秩序基本稳定。公审之后,民心安稳了不少。” “降兵整训也步入正轨,虽然战力提升还需要时间,但服从性大大提高。” 周允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地图。 “柳先生那边怎么样?” “‘夜校’效果显著。”陈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些降兵,以前只知道听将领的命令,现在开始问‘为什么’了。柳先生找的人,很会引导。” “这就对了。”周允道:“一支只知道服从,不知道为何而战的军队,是打不了硬仗的。” 他抬起头,看向陈默。 “有别的事?” 陈默递上一份文书。 “主公,城外来了几拨人。” “自称是云城东边,黑石部落、青狼部,还有南边几个小山寨的使者。” “说是……听闻主公仁义,赶走了王有城,特来……拜见,想依附主公。” 周允接过文书,快速扫了一遍。 名单上列着七八个小势力,都是以前夹在云城和周边大势力之间,艰难求存的角色。 墙头草。 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 “消息传得倒是快。”周允语气平淡。 “王有城那条‘丧家之犬’,功不可没。”陈默道:“他一路逃窜,把我们的‘战绩’宣扬得人尽皆知。” “还有那些被我们放回去的溃兵,也在其中起了作用。” 周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些人,靠不住。” 陈默点头:“属下明白。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小角色,实力也有限。” “但是,”周允话锋一转,“他们主动靠过来,这个姿态,可以用。” 他看向陈默:“你觉得,该怎么用?” 陈默沉吟片刻。 “主公,我们刚拿下云城,根基未稳。直接将他们纳入治下,管理成本太高,也容易引起周边其他势力的警惕。” “不如……先以‘友邻’待之?” “名义上,接受他们的‘善意’,允许他们与云城通商,甚至可以提供有限的保护。” “实际上,通过贸易和人员往来,逐步施加影响,摸清他们的底细。” “等到时机成熟,再行收编,阻力会小很多。” 周允赞许地点头。 “不错。软硬兼施,逐步渗透。” “你去安排吧。规格不用太高,也别太冷淡。” “告诉他们,想跟着我周允混,可以。但有规矩。” “第一,不得袭扰我治下商旅百姓。” “第二,与云城贸易,需按规矩纳税。” “第三,关键时刻,需要他们出人出力的时候,不能推诿。” “做得到,就是朋友。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属下这就去办。”陈默领命。 “等等。”周允叫住他:“派人去通知柳逸尘,让他也参与进来。” “跟这些部落、山寨打交道,光靠刀枪不行,还得靠脑子。” “贸易条款、情报收集、文化宣传,这些都要跟上。” “是!” 陈默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周允一人。 他再次看向地图,目光在那些新出现的小势力名字上停留。 黑石部落、青狼部、野马岭、黑风寨…… 这些零散的点,如果能串联起来,就能在云城的外围,形成一道缓冲带。 也能为他将来向东、向南拓展,提供跳板。 “棋盘,又扩大了一些。”他轻声自语。 第三十八章 远客来投,棋盘再扩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几天后。 云城将军府,偏厅。 几个穿着各式皮毛、粗布短打,肤色黝黑,神情拘谨的汉子,正襟危坐。 他们就是来自黑石、青狼等部落山寨的使者。 柳逸尘一身青衫,坐在主位,旁边坐着陈默。 气氛有些微妙。 使者们看着眼前这两个气质迥异,一个文质彬彬,一个煞气内敛的周军高层,心里七上八下。 来之前,他们听说了各种传闻。 周将军如何神兵天降,拿下云城。 如何斩杀恶霸,开仓放粮。 如何军纪严明,秋毫无犯。 也听说了周将军手腕强硬,杀伐果断。 他们这些小势力,以前在王有城手下,日子过得提心吊胆,被敲诈勒索是家常便饭。 现在换了新主,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 主动来投,也是想看看这位新崛起的强人,到底是什么章程。 柳逸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并不急着开口。 陈默则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使者,如同审视猎物。 终于,黑石部落那个看起来最年长的使者,忍不住先开口了。 “柳先生,陈将军……我们……我们是真心实意,想……想归附周主公。” 他搓着手,显得很紧张。 “以前王有城在的时候,我们……日子不好过啊……” 柳逸尘放下茶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各位的心意,我家主公已经知晓。” “主公说了,远来是客。各位既然有心向善,愿意和云城和平共处,我们自然欢迎。” 使者们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但是,”柳逸尘话锋一转,“主公也有规矩。” 喜色僵在使者们脸上。 “第一,”柳逸尘伸出一根手指,“云城治下的百姓、商队,各位不得以任何理由袭扰。以前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都得停了。” “第二,若要与云城通商,可以。盐、铁、布匹,我们有。你们的皮毛、山货,我们也要。但必须通过指定的关口,按照云城定下的规矩,公平交易,缴纳税赋。” “第三,”柳逸尘又伸出一根手指,“各位的地盘,我们暂时不会干涉。但云城若有需要,比如追剿匪徒、传递消息,各位需全力配合。若有战事,主公需要征召人手,各位也不能推三阻四。” 他看着使者们变幻的脸色。 “主公说了,做到这三条,大家就是朋友。云城可以为各位提供一定的庇护,比如有其他势力欺负你们,可以向云城求助。” “若做不到,或者阳奉阴违……”柳逸尘笑了笑,但那笑容让使者们感到一阵寒意,“那后果,各位可以自己掂量掂量。” 偏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几个部落山寨的使者,额头上都见了汗。 柳逸尘脸上挂着不变的温和笑容,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陈默的手,却始终没离开刀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 “怎么样?各位,想好了吗?” 柳逸尘的声音很轻。 黑石部落的老使者,一咬牙,站了起来。 “柳先生,陈将军,我们……我们认!” “周主公的规矩,我们黑石部落,守!” 他拿起桌上的毛笔,手抖得厉害,在书吏指点下,在文书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又按上了手印。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就不再犹豫。 青狼部的使者第二个上前。 “我们青狼部,也守规矩!” 野马岭的头领是个壮汉,性子似乎直爽些。 “俺们山寨,以后听云城的号令!” “只求周主公,真能给条活路!” 陈默冷声道:“主公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守规矩,就有活路。不守规矩,死路一条。” 壮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按了手印。 很快,七八个使者,都在文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柳逸尘满意地收起文书。 “很好。” “从今天起,大家就是云城的朋友了。” “这是‘友好凭证’,各位收好。” 书吏将几份盖了将军府印信的简易凭证,分发给使者。 “凭这个,你们的人和货物,才能在指定地点通行、交易。” “云城的规矩,后续会有人去各位那里,详细说明。” “特别是贸易税率,童叟无欺,按章办事。” 使者们接过凭证,像是接过了烫手山芋,又像是接到了救命稻草,心情复杂。 “多谢柳先生,多谢陈将军……” “我等告退。” 几人躬着身子,被下人引着退了出去。 陈默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先生,就这么几张纸,能管住他们?” 柳逸尘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管不住他们的心,但能暂时规范他们的行。” “主公要的,不是立刻让他们变成自己人,而是先把他们纳入云城的秩序里来。” “这文书,是第一步。凭证,是第二步。接下来的贸易、人员往来,才是关键。”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水要慢慢烧,青蛙才不会跳。” “等他们习惯了用我们的盐,穿我们的布,用我们的铁器,离不开云城的贸易时,再谈别的,就容易多了。” 陈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感慨道:“还是先生的道道多。” 柳逸尘微微一笑,拿起文书。 “事成了,我去上报主公。” 第三十九章 渗透伊始,暗网初张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将军府,书房。 周允依旧站在那副巨大的地图前。 云城周围,多了几个被红圈标注出来的小点,正是黑石、青狼等地。 柳逸尘将签好的文书和刚才的情形,简要说了一遍。 “……他们都按了手印,也领了凭证。” “下一步,我会安排人手,以商队和文化宣传队的名义,逐步接触。” 周允微微颔首。 “动作要快,也要稳。” “商队带去他们需要的物资,也带回我们需要的情报。” “宣传队,不光要讲我们的规矩,也要讲我们的‘故事’。” “讲王有城怎么倒台的,讲云城现在的新气象,讲跟着我周允,能得到什么。” “要让他们治下的普通人,也听到我们的声音。” 柳逸尘应道:“明白。攻心为上,潜移默化。” 周允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 “这些点,就像是在云城外面,撒下了一张网的节点。” “现在,只是把线头搭上了,接下来,要把这张网,慢慢织密,织牢。” “不仅要防外,也要知内。” “萧影那边,有消息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 萧影单膝跪地。 “主公。” “王有城已逃入东南山区,与当地一股流寇‘黑风寨’合流。似乎在串联周边几股势力,意图不明。” “京城方面,反应迟钝。据说女帝正忙于处理朝中反对声音,以及……筹备秋狝大典。暂时无暇他顾。” “草原方向,几个大部落之间,摩擦加剧。有传言说,与我们之前散布的消息,以及从朔州流出去的‘某些货物’有关。” 周允眼神微动。 “王有城……果然不甘心。” “黑风寨?跳梁小丑。正好,拿他们试试我们新兵的成色。” 他对旁边的陈默道:“陈默。” “属下在!” “从降兵营里,挑出一营人。加上我们一部分老弟兄,做骨干。” “准备一下,去东南边‘剿匪’。” “让新兵见见血,也让那些刚‘归附’我们的朋友看看,不守规矩的下场。” 陈默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是!保证完成任务!” 周允又看向萧影。 “盯紧王有城和黑风寨,别让他们跑了。” “同时,加大对草原的情报渗透。我要知道,那些大部落头人,具体在想什么,做什么。” “特别是,谁对我们‘天家正统’的旗号,反应最积极。” 萧影:“明白。影卫已加派人手前往草原。” 周允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手指点在了朔州的位置。 “告诉朔州那边,‘霹雳弹’和‘连发弩’的试验性生产,可以加快进度了。” “不用追求完美,先搞出一批能用的。” “尽快装备一部分给斥候和突击部队。” “是。”萧影应道。 霹雳弹?连发弩? 柳逸尘和陈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好奇。 他们知道主公一直在捣鼓一些新奇的军械,但具体是什么,只有少数核心人员知晓。 周允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很快,你们就会看到它们的威力。” “一些小发明,能让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少流很多血。” 他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逐渐恢复生气的云城。 商贩的叫卖声隐约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也偶尔响起。 秩序正在重建,民心正在凝聚。 但周允知道,这只是开始。 朔州、云城、义鹿城,这个三角区域,是他逐鹿天下的根基。 外部,有逃窜的王有城、迟钝的京城、暗流涌动的草原。 内部,有刚刚收编、人心未稳的降兵,有新近“归附”、各怀心思的部落山寨。 “棋盘已经铺开,棋子也各就各位。” “接下来,就看怎么落子了。” 他转过身,眼中锐气一闪。 “柳先生,安抚民政,继续推行。” “陈默,整训军队,准备实战。” “萧影,情报网络,全面铺开。” “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时间,不等人。” “是!” 柳逸尘、陈默、萧影齐声应道。 整个将军府,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云城的天空,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但城墙内外,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已经悄然改变。 一张无形的网,以云城为中心,正缓缓张开,向着更广阔的区域,延伸而去。 …… 京城,紫宸殿。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地上跪着一个浑身尘土、盔甲破损的信使,头深深埋在地毯里,不敢抬起。 龙椅上,女帝凤目紧闭,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力捏着龙椅扶手上雕刻的龙头。 “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柔,但殿内所有侍立的内官、宫女,都齐齐打了个寒颤,呼吸都停滞了。 信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回…回陛下…云…云城…失守…” “守将…王有城…兵败逃亡…” “端…端王周允…已…已占据云城…” 咔嚓。 女帝手中的龙头扶手,应声而断,一块紫檀木掉落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没有寻常女子的惊慌或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王有城…废物!” “朕给他五万兵马,一座坚城,他连一个月都守不住!” “周允…周允!” 她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嚼碎。 “朔州…现在又是云城…” “短短数月,朕的北疆门户,就被他撬开了一个大口子!” 殿下无人敢接口。 女帝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毒蛇爬行。 “查!” “给朕查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王有城,找到他,押回京城,朕要亲自剐了他!”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躬着身上前。 “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收复云城…” “云城、朔州、义鹿城连成一片,扼守北疆要道,若被周允坐稳,后果不堪设想…” 女帝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收复?自然要收复!” “传旨!” “命镇北将军慕容轩,即刻点齐京畿三大营精锐,十万大军,北上!” “告诉他,朕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一个月内,提周允人头来见!” “否则,他也不用回来了!” “遵旨!”老太监连忙应下,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镇北将军慕容轩,大乾军中宿将,久经沙场,用兵老辣沉稳,是朝中硕果仅存的几位能征惯战的老将之一。 动用慕容轩和京畿三大营,足见女帝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第四十章 雷霆震怒,老将出山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京郊,大营。 帅帐之内,灯火通明。 须发花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的慕容轩,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北疆地图,凝神细看。 地图上,云城、朔州、义鹿城三个点,被人用朱砂圈了起来,格外醒目。 一个亲兵快步走入。 “大将军,宫里传旨,命您即刻领京畿三大营,十万兵马,北上讨伐逆贼周允,限期一个月,收复云城。” 慕容轩头也没抬,目光依旧锁定在地图上。 “知道了。” 他的声音,如同古井,波澜不惊。 亲兵有些意外,这位老将军接到如此重任,竟是这般平静。 慕容轩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京城,划向云城,又在云城周边的地形上反复逡巡。 “周允…”他低声自语,“端王…先帝嫡子…” “地鸣计、粮祸计…” “拿下朔州,奇袭云城…” “用的兵力不多,时间极短,手段…匪夷所思。” 他抬起头,看向亲兵。 “关于这个周允,所有能找到的情报,都给我拿来。” “特别是他在朔州、云城这几仗的详细经过,兵力部署,战术运用。” “还有,他手下那些将领,陈默、萧影、柳逸尘…这些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是!”亲兵领命而去。 慕容轩再次看向地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女帝只想要结果,可这结果,不好拿啊…” “这个周允,绝非王有城那样的蠢货可比。” “十万大军…看似势大,但北疆地广,后勤线长…” “急切之间,未必能竟全功。” 他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云城东南方向的一个点,画了一个圈。 “黑风寨…王有城残部…” “这里,或许可以做点文章。” “还有草原…”他的目光,越过云城,投向更北方的广袤区域。 “周允打着天家正统的旗号,那些部落,怕是心思各异…” “这一仗,不能只盯着云城。” “得布一个更大的局。” 慕容轩的眼中,闪烁着老将独有的沉稳与算计。 …… 云城,将军府。 书房内,周允、柳逸尘、陈默三人,同样在看着地图。 气氛,比之前多了几分凝重。 萧影如同影子般站在角落,刚刚汇报完最新的情报。 “京城反应过来了。”周允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镇北将军慕容轩,京畿三大营,十万精锐。” “这个配置,是把我们当成心腹大患来处理了。” 陈默眉头紧锁。 “慕容轩?这老家伙不好对付。” “当年北伐草原,他就是主帅之一,打仗经验丰富得很,而且用兵极其稳健,很少冒险。” “十万大军,还是京畿三大营的精锐,装备、训练都不是王有城那些杂牌军能比的。” “硬碰硬,我们现在这点兵力,不够看。” 柳逸尘面色也有些严肃。 “主公,慕容轩用兵,素来是先求稳,再求进。” “他大概率不会急于攻城,而是会先稳固后方,扫清外围,步步为营。” “我们的压力会很大。” 周允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 “女帝能坐稳那个位置,不是傻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会拿出真本事。” “关键在于,”他看向萧影,“我们对慕容轩的作战计划,知道多少?” 萧影摇头。 “情报网传回的消息,只确认了统帅是慕容轩,兵力是十万京畿大营。” “慕容轩治军极严,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他具体的行军路线、战略部署、主攻方向,目前还无法探知。” 信息不对称。 这是周允最不喜欢的情况。 “慕容轩…老将…”周允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老将,意味着经验丰富,但也可能意味着思维固化。” “他求稳,我们就让他‘稳’不住。” 他看向陈默。 “原定去东南剿灭黑风寨的计划,要做调整。” “不能只当成练兵了。” “要快!要狠!” “打掉黑风寨,震慑那些新‘归附’我们的墙头草。” “同时,也是做给慕容轩看。” “让他知道,云城周边,不是他想来就来的地方。” 陈默眼中厉色一闪。 “明白!保证速战速决!” 周允又转向柳逸尘。 “民政方面,继续安抚,但要做好坚壁清野的准备。” “城防加固,物资储备,都要加快。” “对那些部落、山寨的渗透,也要加速。” “告诉他们,大乾朝廷的大军要来了,是继续摇摆不定,等着被清算,还是彻底倒向我们,寻求庇护,让他们自己选。” “这个时候,需要给他们一点压力,也给他们一点甜头。” 柳逸尘:“属下明白。我会让商队和宣传队,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散布出去。” 周允的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 “慕容轩的大军,从京城到云城,最快也要半个月。” “这半个月,就是我们的窗口期。” “萧影。” “属下在。” “影卫全力运转,动用一切手段,探查慕容轩的动向和计划。特别是他的粮道、先锋部队、可能的奇兵方向。” “我不要求知道全部,但关键节点的信息,必须掌握。” “另外,草原那边,继续煽风点火。慕容轩大军北上,草原那些部落,不可能没想法。让他们乱起来,给我们争取时间。” 萧影:“是!影卫会尽力而为。” 周允最后看向朔州的位置。 “通知朔州,‘霹雳弹’和‘连发弩’,有多少,送多少过来。” “优先装备守城部队和陈默的突击营。” “这一次,让慕容轩这位老将军,也尝尝鲜。” “是!”三人齐声应道。 书房里的气氛,依旧紧张,但不再是之前的凝重,而是多了一种高速运转带来的压迫感。 新的棋子已经入场,棋盘上的局势,骤然变得复杂而凶险。 周允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下的云城。 城墙上,巡逻士兵的火把,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 城内,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黑暗,只有零星的灯火还在闪烁。 “暴风雨,要来了。”他轻声说道。 但他的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更加炽烈的战意。 慕容轩,十万大军。 这块试金石,足够硬。 正好,检验一下他这段时间打造的这支力量,成色究竟如何。 也让天下人看看,他这个“端王”,不只是会用些奇谋诡计。 硬仗,他也能打! 而且,能赢! 第四十一章 山谷惊鸿,狭路红颜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校场。 秋风卷起尘土,带着肃杀之气。 一营士兵,队列整齐,肃立待命。 他们的盔甲样式不一,眼神各异。 一部分是跟随周允、陈默从朔州杀出来的老弟兄,目光锐利,杀气内敛。 另一部分,则是新近从降兵营挑选出来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忐忑,但更多的是渴望证明自己的急切。 陈默站在队列前方,身披铁甲,手按刀柄,如同一座铁塔。 周允走了过来。 他今天没穿王袍,只着一身轻便的玄色软甲,衬得身姿愈发挺拔。 没有多余的仪仗,只有几个亲兵跟在身后。 他走到队伍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 没有训话,没有动员。 他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命令。 “陈默。” “末将在!” 陈默上前一步,抱拳躬身。 周允看着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耳中。 “目标,黑风寨。” “要求,三个字:快,准,狠。” “快,是兵贵神速,不给他们反应和串联的时间。” “准,是精确打击,直捣黄龙,擒杀首恶王有城。” “狠,是对负隅顽抗者,绝不留情。杀一儆百,敲山震虎。”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那些新编入的降兵。 “这一仗,也是给你们看的。” “跟着我周允,守规矩,有功赏,有肉吃。” “三心二意,或者还念着旧主,黑风寨就是下场。” “听明白了?” “明白!” 回答的声音不算整齐,但足够响亮。 周允看向陈默。 “新兵第一次实战,注意控制伤亡。老兵带新兵,把战术协同打出来。” “我给你的时间不多,慕容轩的大军,已经在路上。” “我们需要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来稳定后方,震慑宵小。” 陈默重重点头。 “主公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周允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 “末将告退!” 陈默转身,拔出腰刀,向前一挥。 “出发!” 队伍开始移动,脚步声整齐划一,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向东南方向开去。 周允目送队伍远去,直到消失在城门之外。 一个亲兵队长上前。 “主公,我们回去吗?” 周允摇摇头,看向东南方向的山峦。 “带上一队人,跟我去周边转转。” “陈默去剿匪,我们也不能闲着。” “实地勘察一下地形,验证一下情报,总没坏处。” “顺便看看,那些新‘朋友’,是不是真的那么老实。” “是!” 山路崎岖。 周允骑在马上,带着二十余名精锐亲兵,缓步前行。 他们都换了寻常猎户的打扮,收敛了军中煞气。 离开云城已经有半日,沿途经过几个村落,都显得很平静。 慕容轩大军将至的消息,似乎还没传到这些偏远的地方。 或者,传到了,但普通百姓,还未感受到那份沉重的压力。 行至一处山谷入口,前面隐约传来喧闹声。 还有女子惊慌的呼喊。 周允眉头一皱,做了个手势。 亲兵们立刻散开,悄无声息地向谷内摸去。 周允翻身下马,也跟着潜行过去。 拨开前面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他眼神一冷。 谷地中央,一块平坦的草地上。 四五个穿着破烂皮袄,手持砍刀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背着一个半满的草药篓,荆钗布裙,容貌清秀,此刻却满脸惊恐,手里紧紧抓着一把小巧的药锄,色厉内荏地喊着。 “你们……你们别过来!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山贼嘿嘿直笑。 “王法?” “在这山里,老子就是王法!” “小娘子,别挣扎了,乖乖跟哥哥们回去,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另一个山贼试图去抓女子的胳膊。 女子尖叫一声,挥舞着药锄格挡。 “滚开!” 周允眼中寒光一闪。 不等他下令,身边的亲兵已经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 刀光闪烁! 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几个山贼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倒在地。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周允这才从灌木后走了出来。 亲兵们迅速处理现场,检查有无活口和同伙。 周允走到那女子面前。 女子惊魂未定,看着突然出现的周允和这些出手狠辣的“猎户”,一时间有些发懵。 她手中的药锄还紧紧握着,警惕地看着周允。 周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姑娘,没事了。” “你有没有受伤?” 女子这才回过神,上下打量了周允几眼。 眼前的男人,穿着普通的猎户衣服,但气质沉稳,眼神锐利,刚才那几个同伴出手,显然训练有素。 绝非普通山民。 她定了定神,放下药锄,对着周允福了一礼。 “多谢……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小女子杨依依,是附近方村的村民,进山采药,不想遇到了这些歹人。”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颤,但条理清晰。 周允点点头。 “杨姑娘,这附近不太平。” “黑风寨的山贼,还有些散兵游勇,时常出没。” “你一个女子,独自进山太危险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 “这样吧,我们正好要回云城方向,你跟我们一起走,送你回村,或者去云城暂避。” 杨依依抬起头,看着周允。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杂念,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稳妥的建议。 但她摇了摇头。 “多谢壮士好意,不过不用了。” “我家就在附近,而且家里还有病人等着我的药。” 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株草药,仔细擦去上面的泥土放回药篓。 动作很熟练,也很镇定。 周允有些意外。 这女子,胆子倒是不小。 “你确定?” 杨依依再次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壮士救命之恩,依依没齿难忘,日后定当报答。” “告辞。” 说完,她背起药篓,再次对着周允施了一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山谷深处走去。 背影纤细,却透着一股倔强。 周允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亲兵队长走了过来。 “主公,要不要……”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允摇摇头。 “一个采药女,没什么威胁。” “而且,她说的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抬头看向云城方向。 “慕容轩的大军,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走吧,回云城。” 他翻身上马,带着亲兵,向云城方向驰去。 只留下杨依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谷的阴影中。 第四十二章 分兵合击,黑风惊魂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东南,群山连绵。 黑风寨,就盘踞在其中一处险峻的山坳里。 陈默带着他的一营人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预定区域。 队伍在山林边缘停下,士兵们迅速隐蔽,动作熟练。 几个穿着山民衣服,脸上涂着泥灰的斥候,从不同方向摸了回来。 “头儿。”一个斥候凑到陈默身边,压低声音。 “寨子口加强了岗哨,明暗都有。寨墙上,看着人手也多了不少。” “木头和滚石都备足了,像是早有准备。” 另一个斥候补充。 “山道上,发现了几处新的陷阱。有绊马索还有削尖的竹桩。” “王有城那老小子,果然是下了本钱。” 第三个斥候指向山坳两侧。 “两边的山坡上,看着也像是有人埋伏。” “他们居高临下地势太好了,硬冲的话咱们弟兄得拿命去填。” 斥候们汇报完毕,退到一旁,眼神都带着凝重。 陈默蹲在一块岩石后面,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勾画着。 黑风寨的地形图,在他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又一遍,易守难攻。 这是斥候情报的总结,也是他之前的判断。 王有城不是傻子,吃了败仗,成了丧家之犬,自然会找个硬壳子缩起来。 黑风寨这帮土匪,能在官军几次围剿下都活蹦乱跳,选的地方肯定差不了。 “王有城人呢?找到他的位置没?”陈默问道。 “难。”斥候摇头。 “寨子里面房屋不少,他躲在哪间屋里,外面看不出来。” “不过,看防御重点,多半在中间那个最大的院子里。” 陈默点点头。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几个老兵油子,还有几个新提拔起来的降兵什长,围了过来。 陈默指着地上的简易地图。 “情况都听到了。” “硬攻,损失太大,时间也拖不起。” “主公要的是快,准,狠。” 他用树枝在地图上画了三条线。 “老规矩,分兵。” “第一队,正面佯攻。”他看向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老王,你带五十个弟兄,动静搞大点,弓箭招呼,嗓门喊亮,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前面寨门。” “别真往上冲,保持距离,安全第一。” “放心吧头儿,这个咱熟。”老王咧嘴一笑,露出黄牙。 陈默又指向地图侧面一条隐蔽的小路。 “第二队,侧翼迂回。”他看向一个眼神精悍的降兵什长,“你叫李四是吧?带一百人,从这里摸上去,动作要轻,要快。” “找到他们防御的薄弱点,或者直接绕到他们屁股后面,等我信号。” 李四脸上有些紧张,但还是用力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陈默最后指着山寨侧后方一处相对陡峭、但防御可能松懈的悬崖。 “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从这里,想办法上去。” “这是硬骨头,也是最快能接近核心区域的路线。” “目标,王有城。擒贼先擒王。”他扫视了一圈众人。 “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 “好。”陈默收起树枝。 “记住,我们不是来跟土匪拼命的,是来执行任务的。” “一个时辰后,老王那边先动手。” “各就各位,行动!” 命令下达,队伍迅速分成三股,如同溪流汇入山林,消失不见。 陈默带着人数最多的主力部队,开始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着预定的突击点前进。 山路难行,荆棘丛生。 新兵们有些吃力,但看着前面老兵们沉默而快速的身影,也都咬牙跟上。 气氛压抑。 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和偶尔被惊动的飞鸟叫声。 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会轻松。 黑风寨,聚义厅。 说是聚义厅,其实就是个扩建的山洞,里面摆着几张粗糙的木桌。 王有城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 他身上的绫罗绸缎,换成了一身不伦不类的皮甲,显得有些滑稽,但眼神里的怨毒,却做不得假。 下手坐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是黑风寨的几个头目。 为首的那个独眼龙,是寨主黑豹。 “王将军,您就放一百个心。”黑豹端起一个粗瓷大碗,灌了一口酒。 “我这黑风寨,官军围剿过多少次了?屁用没有!” “这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周允那小子,就算真派兵来了,也得在这碰个头破血流!” 另一个脸上带刀疤的头目也嘿嘿笑着附和。 “是啊将军,咱们加固了防御,又布了陷阱,他们想打上来,门儿都没有!” “等打退了他们,咱们正好抢他娘的一批好装备!” 王有城听着这些吹捧,脸色稍缓,但心里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周允那小子,邪门得很。 朔州、云城……哪一次不是出人意料?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可大意。”王有城沉声道。 “周允手下,有能人。特别是那个叫陈默的,听说以前就是个百户,却被周允提拔起来,屡立奇功。”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特别是晚上,加强巡逻!” “谁敢懈怠,老子扒了他的皮!” 黑豹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在他看来,王有城就是被吓破了胆,一个毛头小子,运气好占了几座城,还能翻天不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喽啰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大…大当家的!将军!不好了!山…山下来了好多官兵!正往寨门这边攻呢!” “什么?!”黑豹猛地站起来,独眼里凶光一闪。 王有城也是心头一跳。“来了多少人?看清楚了吗?” “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几百号人!”喽啰喘着粗气。 黑豹抓起旁边的大砍刀。 “他娘的!还真敢来送死!” “抄家伙!” 聚义厅里顿时乱作一团,土匪们纷纷拿起武器,跟着黑豹往外冲。 王有城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得亲眼看看情况。 寨墙上,已经站满了弯弓搭箭的土匪。 山下的林子里,隐约可以看到不少人影在晃动。 箭矢嗖嗖地射向寨墙,但距离有点远,大多没什么力道。 山下传来杂乱的喊杀声和叫骂声。 “里面的孙子听着!端王殿下的大军到了!识相的,放下武器投降!” “王有城老狗!滚出来受死!” 黑豹站在寨墙垛口后面,往山下啐了一口。 “呸!就这点人,也敢来叫嚣?给老子射!狠狠地射!” 土匪们纷纷放箭还击。 山下的“官兵”似乎被打退了一些,喊杀声也弱了下去。 王有城看着山下的动静,眉头紧锁。 “不对劲。” “他们的攻势,太弱了,像是……在佯攻?” 黑豹不以为然。 “管他佯攻还是真攻!来了就别想走!” “传令下去,弓箭手给我盯紧了!谁敢露头就射死谁!”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的“敌人”吸引了过去。 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山寨的两翼和后方,两股更加致命的威胁,正在悄然逼近。 第四十三章 清场倒计时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山寨侧翼,阴影潜行。 李四猫着腰,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一百号弟兄,动作同步,紧贴着湿滑的山壁,像没有骨头的蛇。 空气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被每个人死死压在喉咙里。 目标是那段看起来最不起眼的木栅栏。 几个土匪靠在栅栏上,正伸长脖子往寨门方向看热闹,嘴里还骂骂咧咧,唾沫横飞。 完全没留意到,侧后方的黑暗里,死亡正在读秒。 李四眼神冰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几个精选出来的老兵,无声无息地摸了上去。 噗嗤。 轻微的,几乎被风声盖过的声音。 那几个还在看戏的土匪,身体软了下去,连哼都没哼出来,就被拖进了旁边的草丛。 “清空。” 李四低语。 他身后的降兵们,眼睛里冒着光。 有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的狠劲。 这是他们的投名状。 “搭人梯,快!”李四一声低喝。 几个士兵立刻半蹲,肩并肩,形成一个稳固的平台。 后续的士兵踩着同伴的肩膀,手脚并用,快速翻越栅栏。 动作轻巧,落地无声。 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狸猫,融入了山寨内部的阴影。 李四最后一个翻进去,拔出腰刀。 “按计划,两翼包抄,清扫外围!动静小点,别惊动了里面那条大鱼!” “是!” 队伍分成两股,沿着寨墙根,开始向内渗透。 山寨后方,崖顶。 陈默第一个站稳,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 崖顶平台不大,仅够几十人立足。 更多的士兵,还在顺着绳索往上爬。 几个负责警戒的土匪哨兵,已经被无声解决。 陈默打了个手势。 几个老兵迅速前出,控制了通往寨内的小道入口。 “装备检查!” 陈默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士兵们迅速检查刀刃、弓弦、箭囊。 新兵们的手有些抖,但眼神里的狂热,却和老兵如出一辙。 “目标,中间主院!” 陈默指向下方灯火最密集的方向。 “王有城,就在那里,记住,主公要活的,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 “但首要任务,是清除所有抵抗,控制住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山顶的风吹动他的衣角。 “信号弹准备!” “等李四那边得手,我们就从这里,给他们来个中心开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 这个平日里话不多,但每次出手都稳准狠的男人,是他们绝对的信任核心。 黑风寨,寨门方向。 箭雨稀疏了下去。 山下的喊骂声也弱了不少。 黑豹站在寨墙上,叉着腰,吐了口唾沫。 “呸!一群怂包软蛋!还以为多大阵仗,就这点本事?” 他回头看向身边的喽啰。 “看清楚了?真是周允那小子的兵?” “看旗号,像是……不过,打得也太……”喽啰有些犹豫。 王有城站在黑豹身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太弱了,弱得不正常。” “周允用兵,诡计多端,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肯定是佯攻!” 黑豹不耐烦地摆摆手。 “佯攻就佯攻!管他娘的!反正他们攻不进来!” “弟兄们!给老子盯紧了!别让他们耍花样!” 他刚吼完。 突然! 山寨侧翼,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 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喊杀声骤然响起,但不是从寨门方向,而是从侧面! “怎么回事?!” 黑豹脸色一变,猛地扭头。 王有城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不好!中计了!” 几乎是同时。 山寨后方,响起一声尖锐的唿哨! 一枚红色的信号弹,拖着尾焰,窜上夜空! 在信号弹升起的瞬间。 崖顶。 陈默眼中寒光爆射。 “动手!” “杀!” 如同猛虎下山! 陈默带着主力部队,沿着被控制的小道,朝着山寨核心区域,猛冲下去!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从崖顶到寨内,几乎是眨眼之间! 驻守在后方的土匪,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们只看到一群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 刀光亮起!血光迸溅! 惨叫声此起彼伏! 后方的防御,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敌袭!敌袭!” “后面!敌人从后面杀进来了!” 凄厉的喊叫声,终于响彻整个山寨。 寨子里的土匪,彻底懵了。 前门还在打,侧面也响起了厮杀声,现在连屁股后面都冒出了官兵? 这他妈是从哪钻出来的?! 混乱,开始蔓延。 李四带着侧翼部队,已经成功突破了外围防御。 他们没有恋战,而是按照陈默的部署,快速穿插,分割包围。 “一组,控制左边通道!” “二组,跟我来,清理这排屋子!” 李四挥舞着腰刀,吼声带着兴奋。 降兵们士气高涨,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他们要用土匪的血,洗刷自己过去的身份! 黑风寨内,房屋依山而建,道路狭窄曲折。 这本是易守难攻的地形。 但此刻,却成了土匪们的噩梦。 陈默的士兵,两人一组,三人一队,配合默契。 老兵经验丰富,总能找到最佳的射击和突击角度。 新兵虽然紧张,但在老兵的带动下,也敢打敢冲。 盾牌手顶在前面,刀斧手紧随其后,弓箭手则占据高点或者在后方提供精准支援。 他们就像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混乱的土匪群体。 “稳住!交叉掩护!” “注意墙角!可能有埋伏!” “手雷准备!”——当然,这个世界没有手雷,但老兵们会用飞石、火把甚至缴获的土匪武器,制造类似的效果。 土匪们则完全乱了套。 他们习惯了顺风仗,习惯了仗着地利欺负人。 突然被三面夹击,而且对手如此凶悍,配合如此精妙,他们瞬间被打蒙了。 各自为战,互相冲撞。 有的想往前门跑,结果被正面佯攻部队射回来。 有的想往后跑,迎面撞上陈默杀气腾腾的主力。 还有的想往侧面躲,正好碰上李四带人清场。 整个山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第四十四章 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黑风寨,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房屋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默的人,像一把烧红的铁锥,毫不留情地扎进了土匪窝的软肋。 “二队!左翼那条道清干净!别让耗子跑了!” “三队!跟着我冲!目标主院!” 陈默的声音在混乱中异常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一马当先,手里的横刀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出,都带走一条性命,或者撕开一道防线。 鲜血溅在他的铁甲上,又迅速被夜风吹干,留下暗红色的斑驳。 老兵们紧随其后,组成一个个小的战斗单元。 盾牌在前,长矛居中,腰刀策应,弓箭手在后方或者占据高点提供压制。 配合默契,推进有序。 新兵们夹在中间,一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在老兵的吼声和榜样作用下,也迅速进入了状态。 恐惧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和杀戮本能取代。 他们挥舞着武器,对着眼前的敌人猛砍猛杀。 这是最直接的教学——在战场上,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土匪们完全被打懵了。 他们习惯了仗着地利人多欺负过路的商旅,或者偶尔和战斗力低下的府兵周旋。 哪里见过这种配合精妙、下手狠辣的正规军打法? 而且还是从屁股后面捅进来的! “顶住!给老子顶住!” 一个土匪小头目挥舞着鬼头刀,试图组织抵抗。 话音未落。 嗖! 一支冷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脖子。 他捂着喉咙,嗬嗬两声,栽倒在地。 周围的土匪看到这一幕,士气瞬间崩溃,怪叫着四散奔逃。 但狭窄的山寨通道,成了他们绝望的牢笼。 李四带的人从侧翼包抄过来,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又是一阵砍杀。 “投降!我们投降!” 有土匪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 回应他们的,是冰冷的刀锋。 陈默出发前,周允的命令很清楚:负隅顽抗者,绝不留情。 现在,整个山寨都在抵抗,那就没有留情的必要。 杀一儆百,敲山震虎。 今天,就是要用黑风寨的血,告诉云城周边的所有不安定分子,跟着端王,或者死。 没有第三条路。 云城,端王府,书房。 灯火通明。 周允站在沙盘前,手指在代表黑风寨的位置轻轻敲击着。 沙盘上,密密麻麻插着各种颜色的小旗,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和单位。 黑风寨的位置,被几枚代表己方进攻部队的红色小旗三面包围。 萧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主公。” 萧影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周允转过身,看向他。 “查的怎么样?” “杨依依,方村人,家中确有病人,其父早年是郎中,略懂医术。她采药为父治病,也为村人换些嚼谷。” 萧影的语速平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背景干净,与各方势力暂无牵连。” 周允点点头,手指摩挲着下巴。 干净? 有时候,太干净了,反而有问题。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继续盯着。” 周允吩咐道。 “是。” 萧影应道,再次隐入阴影。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细微的鸽哨。 一个亲兵快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刚从信鸽腿上取下的小竹筒。 “主公,陈将军的急报!” 周允接过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但内容清晰。 “已破寨,正围剿,王贼或在主院。” 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快,准,狠。” “陈默干得不错。”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迅速写了一张新的纸条。 “围三阙一,逼入死角。务必活捉王有城,此人尚有用处。若遇死战,格杀勿论。” 写完,他将纸条塞进新的竹筒,交给亲兵。 “立刻发回去。” “是!” 亲兵领命而去。 周允重新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黑风寨的战斗,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硬仗,是即将到来的慕容轩。 拿下王有城,不仅是清除一个内部隐患,更是要在慕容轩到来之前,彻底稳固云城的后方。 同时,也要通过王有城,挖出更多凤氏外戚在军中安插的钉子。 一石数鸟。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盘。 棋局,正在按照他的预想,一步步展开。 黑风寨,聚义厅外。 这里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水汇聚成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陈默带着主力,已经杀到了这里。 残余的土匪,依托着聚义厅和周围的几间石屋,做着最后的抵抗。 “放箭!射死他们!” 黑豹挥舞着大砍刀,站在聚义厅门口,声嘶力竭地吼着。 他身上已经挂了好几处彩,一只眼睛血肉模糊,更显狰狞。 但他身边的土匪,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更多的人,挤在聚义厅里面,瑟瑟发抖。 王有城也在里面。 他躲在一张厚实的木桌后面,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顶住!都给本将军顶住!” “谁敢后退,杀无赦!” 他的声音尖利,充满了恐惧。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每一次兵器碰撞,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黑风寨的地形如此险要,防御如此严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攻破? 周允的兵,难道是鬼魅不成? “将军!顶不住了!他们人太多了!” 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退了进来,脸上全是血。 “滚!” 王有城一脚踹开他。 “废物!一群废物!” 他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金元宝,塞进怀里,又看向旁边的墙壁。 那里似乎有一条暗道。 是黑豹之前吹嘘过的逃生之路。 “快!跟我走!” 王有城拉起身边仅剩的两个亲兵,就想往暗道跑。 黑豹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独眼里闪过一丝暴戾。 “王有城!你他娘的想跑?!” “老子跟你拼了!” 黑豹猛地转身,挥刀就向王有城砍去。 他知道,今天死定了。 但死之前,也要拉上这个把他拖下水的混蛋! 王有城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旁边的亲兵连忙举刀格挡。 噹! 火星四溅。 就在这内讧的瞬间。 轰隆! 聚义厅的大门,被几名士兵用撞木狠狠撞开! 陈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浑身浴血,眼神冰冷,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王有城。”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家主公,请你去做客。” 黑豹看到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狂吼一声,挥刀扑了上去。 “杀!” 陈默面无表情,侧身,进步,出刀。 动作快如闪电。 噗嗤! 黑豹的砍刀还在半空,陈默的横刀已经干净利落地划过了他的脖颈。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喷了王有城一脸。 王有城彻底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味。 聚义厅内,残余的土匪和王有城的亲兵,看着如同杀神般的陈默,和门口涌进来的如狼似虎的士兵,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哐当!哐当! 武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默一步步走向瘫软的王有城。 “带走。”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两个士兵上前,粗暴地将王有城架了起来。 王有城还在徒劳地挣扎,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 “别杀我……我是朝廷命官……我是皇亲国戚……” “饶命……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陈默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扫过聚义厅内跪倒一片的俘虏。 “打扫战场。” “清点伤亡。” “把能用的东西,都带走。” “半个时辰后,撤离。” “是!” 士兵们齐声应道,开始高效地执行命令。 搜刮财物,捆绑俘虏,救治伤员,动作麻利。 陈默走到聚义厅外,看着已经逐渐平息下来的山寨。 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兴奋的脸。 特别是那些降兵,眼中闪烁着一种重获新生的光芒。 这一仗,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他们的归属感。 陈默抬头,看向云城的方向。 主公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干净利落。 这场快刀斩乱麻的胜利,将为接下来的硬仗,扫清一个重要的障碍。 第四十五章 清算与布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黑风寨的火光渐渐弱了下去,烟尘弥漫,血腥味浓得呛鼻子。 陈默的队伍像一群蚂蚁搬家,效率高得吓人。 尸体被拖到角落里堆起来,准备一把火烧掉。兵器、盔甲、粮食、金银财宝,分类打包,动作飞快。 受伤的士兵被集中到一块空地,随军的医官正在处理伤口。大部分是降兵受的伤,陈默自己带来的人,损失很小。 俘虏们用绳子串成一长串,蔫头耷脑地蹲在墙根下,脸上全是麻木和后怕。 几个降兵出身的什长快步跑过来,向陈默报告。 “头儿,东西不少!金银、粮食、兵器都清出来了!” “弟兄们伤了十几个,都是皮肉伤。死了三个,两个是新来的,还有一个是老王手下的。” “抓了一百二十七个俘虏,都捆得结结实实的。” 陈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伤兵带上。死了的弟兄,记下名字,骨灰带回去,抚恤金加倍发。” “能搬走的物资,一样不留。粮食带不走的,全烧了,不能便宜了别人。” “俘虏嘛…除了那几个看着像头目的,留着问话,其他的……” 陈默抬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那几个什长心领神会,眼神一紧。 “明白!” 乱世就是这样,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这些土匪,哪个手上没沾过血?主公的意思很清楚,要的是彻底干净,不留一点麻烦。 王有城被两个士兵架着,像拖一条死狗。他嘴里还在呜呜咽咽,裤裆里散发出的骚臭味,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 陈默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把他的嘴堵上。弄醒一点,别死了,还要带回去给主公交差。” 一个士兵扯了块破布,毫不客气地塞进王有城嘴里。 另一个士兵舀了一瓢冷水,劈头盖脸浇在他头上。 王有城猛地打了个哆嗦,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眼睛里总算恢复了一点神采,全是惊恐。 “半个时辰,动作快!” 陈默再次下令。 队伍很快重新集结,带上战利品和几个重要的俘虏,借着微亮的晨光,悄无声息地撤出了这座已经化为人间地狱的黑风寨。 云城,端王府。 地牢里,灯火摇曳。 王有城被重重地摔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浑身湿淋淋的,抖个不停。 嘴里的破布被扯了出来,但他嗓子眼发干,除了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咯”声,说不出完整的话。 地牢里异常安静,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允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家常袍子,手里慢悠悠地转着一个玉扳指,神情轻松,不像是来审问犯人,倒像是饭后遛弯。 陈默跟在他身后,面色冷峻。萧影则像影子一样,融在角落的黑暗里。 周允走到王有城面前,低头看着地上瘫软的他。 王有城费力地抬起头,看见周允那张年轻得过分,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底发寒的笑意的脸,瞳孔骤然收缩。 “王将军,几天不见,别来无恙啊?” 周允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王有城喉结上下滚动,想说几句硬气话,或者干脆跪地求饶,但极度的恐惧让他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啧,看看你这副德行。” 周允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嘲讽的味道。 “堂堂大乾的将军,凤家的亲戚,怎么跑到土匪窝里来了?” “还被人堵在老窝里抓了出来,真是不体面。” 这话不重,但每一个字都像巴掌扇在王有城脸上。 他猛地喘了口气,强撑着喊道。 “周允!你好大的胆子!” “本将军是朝廷命官!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办事!你敢动我?” “你这是谋反!女帝陛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想用身份和女帝来吓唬周允。 周允笑了,笑得更明显了。 “朝廷命官?哪个朝廷?凤家开的那个吗?” “奉旨办事?奉的什么旨?让你勾结土匪,在我云城边上搞事情的旨?” “还是让你贪污军饷,克扣粮草,把好好的朔州防线搞成筛子的旨?” 周允每问一句,王有城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事,有些大家都心照不宣,有些却藏得很深,周允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王有城还在死鸭子嘴硬。 周允也不生气,转身走到旁边的刑具架前,随手拿起一根带着倒刺的铁鞭,在手里掂了掂。 鞭子上暗红色的痕迹,在火光下看着特别刺眼。 “王将军,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说那些糊弄鬼的话了。” “你为什么会缩在黑风寨,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 “那地方,不过是你临时找的一个狗窝。你的主子,是想让你在这儿,给我找点不痛快,同时看看有没有机会,跟外面的人来个里应外合,对吧?” 周允的语气依旧平淡,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王有城的心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几乎喘不过气。 周允走回他面前,蹲下身,眼睛盯着他的眼睛。 “你真以为,躲进那个山沟里就没事了?” “陈默,给他提个醒。” 陈默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扔到王有城面前。 信封的火漆印记很特别,是凤氏内部联络常用的样式。 王有城看到那个印记,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是……” “你写给你那位‘好外甥女’表忠心的密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对吧?” 周允的声音很轻。 “信里写得很详细嘛,汇报了你怎么‘兵败’朔州,‘迫不得已’退到云城附近,准备‘将功赎罪’的计划。” “还有,你请求增派援兵,最好是让慕容轩那家伙早点动手,帮你分担压力的内容。” 王有城彻底懵了。 这封信,他藏得严严实实的,准备找个绝对信任的人,秘密送回京城,怎么会落到周允手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神开始涣散。 周允站起身,拍了拍手,好像掸掉了什么灰尘。 “王将军,醒醒吧,认清现实。” “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你的那些小动作,你的那些主子,谁也救不了你。” “女帝?她现在估计恨不得你死在这里,死无对证。” “一个打了败仗,还可能通敌的废物将军,留着有什么用?只会成为政敌攻击她的把柄。” 周允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在王有城心上。 他知道,周允说的是实话。 他输了,被抓了,就成了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凤琴刖绝对不会为了他,冒任何风险。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第四十六章 叛将坦白,筹谋破敌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我说…我说…” 王有城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哭腔。 “求王爷饶命…我什么都说…” 周允嘴角微微翘起,但眼神依然冰冷。 “早这样,不就不用吃苦头了吗?” 他示意陈默。 “给他搬张凳子,弄点水来,别让人说我端王府不懂待客之道。” 一个士兵搬来一张矮凳,又递上一碗水。 王有城哆哆嗦嗦地喝了几口水,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但眼里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少。 “说吧。” 周允坐回椅子上,姿势很放松。 “把你和凤琴刖之间的那些勾当,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全都说清楚。” “尤其是,她让你在这儿做什么?后续还有什么计划?慕容轩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有城不敢隐瞒,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从他怎么接到凤琴刖的密令,让他故意在朔州放水,制造混乱,方便她后续在朝堂上争权夺利。 到他怎么在军队里安插自己的人,贪污军饷,中饱私囊。 再到兵败之后,凤琴刖命令他潜伏在云城附近,勾结黑风寨,伺机而动,配合京城可能派来的援军,或者慕容轩南下的军队,对周允形成夹击之势。 他还说出了几个同样是凤家亲戚,在军队里担任要职,和他有秘密联系的将领的名字。 以及凤琴刖对慕容轩的承诺和催促,希望慕容轩尽快出兵,牵制甚至消灭周允这个心腹大患。 “慕容轩…女帝答应他,只要他能拿下云州三城,事后就把云州划给他做封地,还给他提供大量的粮草和军械…” “她在给慕容轩的密信里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端王您…彻底干掉…” 王有城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允的脸色,生怕哪句话说错,惹来杀身之祸。 周允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信息量很大,而且非常重要。 尤其是关于慕容轩的部分,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而且还提供了更具体的细节。 女帝为了干掉他,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连云州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都舍得拿出来当诱饵。 “还有吗?” 周允问道。 “关于凤琴刖在军队里的其他布置,你知道多少?” 王有城绞尽脑汁,又交代了一些零碎的消息,包括一些官员将领的派系,以及他知道的一些京城秘闻。 直到他把脑子里能想到的东西,全都说光了。 “王爷…我知道的…都说了…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王有城哭丧着脸说道。 周允看了陈默一眼。 陈默微微点头,表示已经全部记录下来。 “很好。” 周允站起身。 “王将军,你提供的情报,很有价值。” 王有城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那…王爷…您看…” “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上,” 周允走到地牢门口,语气淡淡地说道, “暂时留你一条狗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把他给我看好了。” 周允对守卫吩咐道。 “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跑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用。” “是!” 守卫立刻应道。 王有城听到自己暂时不用死了,彻底瘫软在地上,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周允带着陈默和萧影,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主公,王有城交代的东西,可信度很高。” 陈默低声说道。 “特别是关于慕容轩和几个军中将领的部分,和我们之前掌握的情报,可以互相印证。” 周允点点头。 “信息差,就是最大的优势。” “凤琴刖以为她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却不知道,她的棋子,已经成了我的眼线。” “慕容轩…哼,想拿下云州?胃口不小,就怕他没那个本事。” 周允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陈默,根据王有城的情报,立刻调整布防。” 周允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慕容轩的目标是云州三城,主攻方向,大概率还是冲着云城来。” “把我们之前预设的几个防御重点,再加强一下。” “尤其是城北方向,还有东边的谷道,多派人手,多设几道陷阱。” “王有城说的那几个可能和凤家有勾结的将领,暂时不要动他们。” 陈默眼神一动。 “主公的意思是?” “留着,当个反向指标。”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派人给我盯紧他们,看看他们会往哪些方向传递情报,或者在哪些防区搞小动作。” “他们越是关注哪里,哪里就越有可能是慕容轩想突破的地方。” “或者,我们可以故意喂点假情报给他们,让他们传给慕容轩。” 信息战,心理战,周允玩得炉火纯青。 “明白了。” 陈默点头。 “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 周允补充道, “王有城提到的那几个凤氏外戚将领,把名单交给萧影。” 一直隐在暗处的萧影,微微一动。 “让影卫去查,把他们的老底都给我摸清楚,特别是他们在军队里的实际影响力,还有和哪些人来往密切。”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等到慕容轩来了,这些人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周允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这些凤家的钉子,留在军队里是个隐患,但是现在拔掉,容易引起凤琴刖的警觉。 不如先留着,关键时刻,说不定能用来扰乱敌军,或者当成弃子,反咬一口。 “是。” 萧影回答道,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去吧。” 周允挥挥手, “都动起来。慕容轩的军队,估计很快就要到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默和萧影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书房里,只剩下周允一个人。 他重新走到沙盘前,目光在云城周围的地形上移动。 王有城的招供,就像一块关键的拼图,让他对整个战局的把握,更加清晰。 凤琴刖、慕容轩,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家伙……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云城收拢。 他拿起一枚代表慕容轩军队的黑色旗帜,模拟着对方可能的进攻路线。 “云城做诱饵…慕容轩,你的野心,配得上你的实力吗?” 周允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刀。 他不怕敌人强大,就怕敌人没脑子。 像王有城那种蠢货,打起来都没什么意思。 慕容轩不一样,那是从北蛮草原上真正崛起的枭雄,用兵狠辣,极具侵略性。 这样的对手,才值得他认真对待。 他拿起笔,在沙盘旁边的纸上,快速地写着。 调整兵力部署、设置伏击区域、安排后勤补给、拟定反间计策……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 情报优势,加上对人性的精准把握,以及超越这个时代的战术思维。 这是周允最大的底牌。 慕容轩,你带着女帝的期盼和草原的野心而来。 云城,将是你的荣耀之地,还是你的埋骨之所? 周允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第四十七章 北境风起,铁流南下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京郊大营。 十万大军,黑压压一片,像一块凝固的乌云,覆盖了大地。 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马粪味,还有一种大战将至的,沉甸甸的肃杀感。 慕容轩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身披玄甲,面容刚毅,刀刻般的皱纹里,沉淀着沙场的风霜。 他身材魁梧,即便年岁不轻,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不倒的战旗。 台下,是密密麻麻的士兵,队列整齐,鸦雀无声,只有偶尔战马打响鼻的声音,和盔甲摩擦的细微声响。 “将军,时辰差不多了。”副将低声提醒。 慕容轩微微点头,目光扫过眼前的钢铁洪流,眼神里没有半分轻视。 对手是周允。 那个据说在南境搞得风生水起,把一帮老油条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端王。 年轻人,手段却老辣得不像话。 女帝的命令很明确:北上,平叛,干掉周允。 给出的筹码也很诱人:云州。 但慕容轩知道,这活儿,不好干。 那小子不是王有城那种绣花枕头,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废物。 他是真的能打。 而且打法,不按套路出牌。 “都清楚自己的任务模块了吗?”慕容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将领的耳朵里。 他的嗓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不怒自威。 几个核心将领围拢过来,神色肃然。 “回将军,前锋营、左翼突击群、右翼策应群,任务已明确。”一个络腮胡子的将领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急不可耐,“将军,依末将看,咱们兵强马壮,士气正虹,不如直接搞个闪电战,一波流推平云城!给那小子来个下马威!” 慕容轩眼皮都没抬。 “闪电战?一波流?”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你当这是草原上抢牛羊?对手是周允,不是没脑子的蛮族酋长。” “他玩的是非对称作战,懂吗?” 络腮胡子被噎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不敢反驳。 “周允的根基在云城,但他不会傻等着我们去围城。”慕容轩的手指在身前一张简易的军事地图上移动,地图是刚绘制的,标注着北疆的地形和已知据点。 “他会袭扰,会渗透,会攻击我们的软肋。” “我们的软肋是什么?”慕容轩看向众人。 “粮道!”一个看起来比较沉稳的将领立刻回答。 “没错,粮道。”慕容轩点头,“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天消耗的物资是天文数字。从京城到云城,千里迢迢,中间还要翻越太行余脉,这条补给线,就是我们的生命线。” “一旦被掐断,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所以,这次北伐,第一阶段,不是进攻,是维稳。” “稳固后方,确保我们的‘运营后台’绝对安全。”慕容轩用了一个他们听不懂,但大致能猜到意思的词。 “前锋营的任务,不是突进,是‘清扫’。” “以三个军镇为节点,建立前进基地,把沿途所有可能藏匿敌军、破坏粮道的山头、村寨,全部给我梳理一遍。” “要做到‘三光’——视野扫光、威胁清光、隐患除光。” “一步一个脚印,像推土机一样,稳稳地往前拱。” “速度可以慢,但每一步,都必须踩实。” 慕容轩的战略,听起来有些保守,甚至可以说是“怂”。 但没人敢质疑。 这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用无数次胜利和失败换来的经验。 对付周允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任何冒进,都可能导致全盘崩溃。 “将军,我们收到线报,”另一个将领拿出几份密报,“凤家那边传来的消息,王有城将军在云城外围‘兵败’,损失惨重,但牵制了周允的部分兵力。还说,周允似乎在云城东面的谷道,布防有所松懈。” 慕容轩接过密报,扫了一眼。 凤家的印记。 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王有城兵败? 那个废物能牵制住周允?母猪都能上树了。 东面谷道布防松懈? 听起来像个诱饵。 “王有城的情报,价值归零。当他不存在。”慕容轩将密报随手放到一边。 “凤家的消息,参考价值,五成。可能掺了水分,也可能是周允放出的***。” “东面谷道,派“东面谷道,派精锐斥候去摸排,多派几拨,交叉验证信息。在没有确切情报之前,按原计划,主攻方向不变,重点是保护我们的侧翼和后勤节点。” 慕容轩斩钉截铁。 “这次行动,代号‘铁砧’。我们就是那块又硬又重的铁砧,把周允这把锤子,牢牢地摁在云州这块地方。” “他想敲我们,就得先把自己撞碎。” “左翼、右翼,你们的任务是‘拒止’。像两把大钳子,护住我们的粮道和中军。任何试图靠近、渗透的敌军小股部队,露头就打,给我往死里打。” “不用追求歼敌数量,核心目标是维持战线稳定,保障后勤通道的绝对畅通。” “中军,也就是我们的主力部队,任务是‘推进’和‘建设’。” “每拿下一个据点,立刻构筑防御工事,建立补给站,把占领区变成我们的安全区。” “我们要像一条贪吃蛇,吃下一块,消化一块,再吃下一块。” “不求快,但求稳。” 慕容轩的目光扫过众将:“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齐声应道,声音洪亮。 虽然有人觉得这打法太慢,不够爷们儿,但没人敢反对慕容轩的军令。 这位老将军,在大乾军中威望极高,靠的是实打实的战功,不是虚头巴脑的头衔。 “传令下去,各部按计划,分批次开拔!” “前锋营先行,斥候营散出去,控制前方五百里范围内的所有要道隘口。” “后续部队,保持队形,稳步跟进。” “强调军纪!扰民者,杀无赦!贻误军机者,杀无赦!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三声“杀无赦”,让空气都冷了几分。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启动。 最前面的斥候部队,如同撒出去的渔网,悄无声息地向北渗透。 紧接着,前锋营迈着整齐的步伐,烟尘滚滚,向着北方的地平线开进。 后续的大军,如同钢铁的长龙,沿着官道,缓慢而坚定地移动。 慕容轩没有急着走,他留在中军,坐镇指挥。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周允那小子,鬼得很。 他不会坐视自己的大军,就这么一步步压过去。 “告诉斥候,重点关注沿途的山林、废弃村落,任何可疑的迹象,都要立刻上报。” “还有,留意那些自称是本地乡绅、商旅的人,严加盘查。” 慕容轩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 信息,信息是关键。 他要确保自己掌握的信息,比周允更准确,更全面。 “另外,放出风去,就说我们粮草不济,陛下催促进军,本将军打算兵分三路,强攻云城。” 慕容轩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第四十八章 云城弈局,谍影千重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既然知道对方可能安插了眼线,那就喂点假消息给他们。 看看周允,会不会上钩。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太阳逐渐升高,京郊大营已经空了一大半。 十万铁流,带着女帝的期盼,带着慕容轩的谨慎,也带着无数士兵对未来的茫然,踏上了北伐的征程。 目标,云城。 对手,端王周允。 一场决定北疆,乃至整个大乾命运的棋局,正式拉开了序幕。 慕容轩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 那里,风起云涌。 慕容轩的大帐,与其说是个帐篷,不如说是一个移动的作战指挥中心。 行军地图铺在巨大的案几上,各种代表部队、据点、已知威胁的标记密密麻麻。 炭笔不断在地图旁边的记录板上划过,更新着最新的信息流。 大军的行进速度不快,像一台巨大的压路机,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辙印,把脚下的土地彻底纳入掌控。 “斥候营,汇报渗透进度。” 慕容轩的声音在略显拥挤的空间里响起,没有波澜。 一名负责情报汇总的参将立刻上前,指着地图上的几条红色细线。 “回将军。第一批‘游隼’斥候小队,共计十二支,已按计划,越过前锋营控制线,向云城方向渗透。” “渗透深度,最远已达一百五十里。” “第二批‘沙狐’斥候小队,共计八支,携带远程通讯设备,已进入太行山脉东麓区域,重点监控云城东侧谷道及周边山林。” “第三批‘夜蝠’斥候小队,共计二十支,化整为零,沿官道两侧,以扇形搜索前进,目标是清除我军侧翼五百里范围内的潜在威胁点,甄别可疑人员。” 慕容轩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 “渗透深度不够。” “周允的活动半径,绝不止一百五十里。” “告诉‘游隼’,继续深入。目标区域,云城周边五十里。我要知道他城防的具体部署,兵力调动,特别是那些不走寻常路的暗道、据点。” “还有,他那个叫陈默的手下,擅长突袭。他那个叫萧影的,搞情报和暗杀。留意这些‘特种单位’的活动迹象。” 慕容轩抬眼,看向参将。 “让他们把眼睛放亮一点。别被人包了饺子还不知道。” “是!立刻传达。”参将应道。 “‘沙狐’那边,东面谷道,凤家给的情报说可能有诈。” “让‘沙狐’多角度交叉验证。不要只看表面,挖地三尺,也要把周允可能埋下的‘地雷’给我找出来。” “重点排查废弃村落、矿洞、山神庙。这些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 “‘夜蝠’,除了清扫,还要注意收集‘民意’。” “周允在云州搞得动静不小,看看当地人,是怕他,还是服他。这关系到我们后续的‘治理成本’。” 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精准,不带任何情绪。 参将一一记录,额头微微见汗。 这位老将军的思维,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到了。 “情报部门,关于草原那边的接触,有反馈了吗?” 慕容轩转向另一名负责对外联络的幕僚。 幕僚连忙躬身。 “将军,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已经通过几条隐秘商路,向北边草原上的几个部落,传递了‘善意’。” “主要是针对与云州北部接壤的几个中小型部落,比如黑狼部,白马部。” “这些部落,以前和大乾有过摩擦,但更多的是墙头草,看风向。” “我们传递的信息很模糊,只说大乾天军北上,意在扫平叛逆,恢复北疆秩序。暗示他们,如果能保持中立,或者提供一些‘便利’,事后会有好处。” 慕容轩微微点头。 “周允那小子,听说在南境时,就跟一些山越、蛮族打过交道,手段灵活。” “不能排除他在北边草原,也埋了什么‘暗线’。” “我们现在,就是要在他可能的外援网络里,掺沙子,制造噪音。” “不需要他们真的出兵帮我们,只要他们不给周允提供支持,甚至制造一点小麻烦,牵制他部分精力,我们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 幕僚补充道:“我们还特别接触了几个和黑狼部、白马部有宿怨的部落,暗示可以支持他们一些‘过冬物资’,如果他们能‘活跃’一点的话。” “嗯,分化,拉拢,制造内部矛盾。” 慕容轩手指捻了捻胡须。 “这是阳谋。” “告诉接触的人,注意安全,身份绝对保密。” “草原上的狼,认的不是道理,是拳头和利益。给点甜头,让他们自己去咬。” “是,将军。” 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跑进大帐。 “报!前方‘夜蝠’斥候传回紧急讯息!” “讲。”慕容轩眼皮抬了一下。 “斥候在距离我军前锋约八十里的一处废弃驿站,发现大量新近丢弃的军用物资包装!初步判断,数量至少可供一支千人队使用数日!” “同时,在驿站周边,发现了大量马蹄印,方向指向东北山区,痕迹很新,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帐内气氛瞬间一紧。 千人队?东北山区? “地图。”慕容轩沉声道。 参将立刻将那片区域的详细地图铺开。 东北方向,是连绵的丘陵和山地,道路崎岖,人烟稀少。 “周允的人?这么快就摸到我们鼻子底下了?”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出声,语气带着惊疑。 “不像。”慕容轩盯着地图,眼神锐利,“千人队规模的袭扰,动静太大,不符合周允的风格。他更喜欢小股精锐,快进快出。” “而且,故意留下这么多痕迹,像是……” 慕容轩的手指点在地图上那片山区。 “诱饵。” “他想把我们的注意力,或者一部分兵力,吸引到那个方向去。” “为什么?” “可能那边有他不想让我们发现的东西。也可能,他想在我们分兵追击的时候,攻击我们暴露出来的薄弱环节,比如粮道。” 慕容轩看向那名年轻将领。 “记住,战场上,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越是明显的目标,越要怀疑它的真实意图。” “命令前锋营,保持原定节奏,不要理会这个‘诱饵’。” “命令‘夜蝠’斥候,加强对那片山区的远程监控,只看不动。同时,将搜索重点,转向我军左右两翼,特别是后方粮道沿线的隐蔽区域。” “是!” “另外,”慕容轩补充道,“把我军‘粮草不济,急于进军’的消息,再散布得广一点。就说本将军已经下了死命令,十日之内,必须抵达云城城下。”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第四十九章 铁砧对弈,暗矢连环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你想让我往东,我偏偏加强西边和后方的防御。 你想让我快,我偏偏放出要快攻的消息,实际上继续稳扎稳打。 信息战,心理博弈,从大军出发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慕容轩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大脑飞速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周允,你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点意思。 不像王有城那种草包,也不像京城里那些只懂权谋的老狐狸。 你有脑子,有胆量,还不按规矩来。 “铁砧”已经摆好,就看你这把“锤子”,打算怎么敲了。 斥候是他的眼睛和耳朵,深入敌后,探查虚实。 草原部落是他的触角,伸向远方,试探水温。 每一步,都踩在计算好的节点上。 十万大军,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在北上的官道上缓慢移动。 阳光照在士兵的盔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腥味。 云城,还远。 但战争的阴影,已经提前笼罩了这片土地。 慕容轩的大帐内,空气凝滞,只有炭笔在记录板上摩擦的沙沙声。 负责对外联络的幕僚,再次躬身,声音压得很低。 “将军,草原那边,按照您的方案,接触有了初步反馈。” “黑狼部和白马部,态度暧昧。既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立刻靠拢。” “他们对我们提出的‘互不侵犯’、‘有限通商’表示‘需要考虑’。” “探子回报,两个部落的首领,私下里都在评估这次北伐的风险和潜在收益。” 慕容轩手指在案几上轻轻点了点,发出沉闷的声响。 “意料之中。草原上的头狼,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们内部的矛盾点,挖出来了吗?” 幕僚递上一份新的密报。 “挖出来了。黑狼部去年冬天损失了不少牛羊,急需补充。他们觊觎白马部南边那片水草丰美的牧场很久了。” “白马部,则一直想打通一条更南边的商路,绕过黑狼部的传统控制区,直接和我们控制下的镇子交易,获取铁器和盐巴。” “另外,还有一个叫‘秃鹫’的小部落,和黑狼部有世仇,被打压得很惨,一直想找机会翻身。” 慕容轩拿起密报,眼神扫过,嘴角牵动了一下,几不可察。 “很好。这就是杠杆。” “给黑狼部透个风,就说,如果他们能‘约束’好白马部,让他们安分守己,不要给我们添麻烦,我们可以考虑,在战后,默许他们向南‘拓展生存空间’。” “对白马部,暗示他们,只要他们保持中立,甚至能提供一些关于黑狼部动向的‘情报’,我们可以开放一条新的、安全的商路给他们,提供他们急需的物资,价格公道。” “至于那个秃鹫部落……”慕容轩顿了顿,“给他们送一批‘过冬物资’,主要是武器,旧的就行,但要能用。告诉他们,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幕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将军英明。这是让他们自己斗起来。” “这不是阴谋,是阳谋。”慕容轩语气平淡,“把选择权给他们,把利益摆在明面上。他们自己会算账。” “草原上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我们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天平,或者,给快要掉下去的一方,递根绳子。” “执行的时候,务必干净利落,切断所有直接联系。用过的人,处理掉。” “是,将军。”幕僚领命,悄然后退。 慕容轩目光重新回到主地图上,那条缓慢向北延伸的红色箭头,代表着他的大军。 “继续散布‘粮草不济’、‘女帝催促进军’的消息。” “告诉斥候,活动频率可以适当降低,制造一种我们因为急于赶路,侦查力量收缩的假象。” “把我们故意留下的那个‘千人队’的诱饵痕迹,再‘不小心’地暴露给对方可能存在的探子看几次。” 虚虚实实,层层嵌套。 他要让周允得到的情报,真假难辨,自相矛盾。 让那个年轻人,在信息的迷雾里,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位沙场老将,深谙战争不只是刀枪碰撞,更是意志和信息的较量。 云城,端王府。 书房内,气氛同样严肃。 萧影站在阴影里,声音没有起伏,如同复述机器。 “主公。慕容轩大军,距离云城尚有六百里。行军速度每日约三十里,极为缓慢。” “前锋、左右两翼、中军、后勤,阵型严密,如同一个移动的堡垒。” “斥候部队‘游隼’、‘沙狐’、‘夜蝠’分层部署,渗透、监控、清扫,覆盖范围极广,行动专业,纪律性强。” “沿途建立前进基地,稳固占领区,步步为营。战略意图明确:‘铁砧’战术,先稳固自身,再图进取,重点保障后勤线。” “发现其故意散布‘粮草不济’、‘急于进军’的假消息。并在我军前方八十里处,留下千人队规模的虚假活动痕迹,意图不明,疑似诱饵或试探。” “同时,已确认慕容轩通过隐秘渠道,接触北境草原的黑狼部、白马部等部落,意图分化拉拢,阻止其与我方联合,确保其北境侧翼安全。” 萧影汇报完毕,静立一旁。 周允坐在书桌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听得很仔细。 “铁砧战术…倒是符合他‘镇北将军’的名号,稳得像块老石头。” “用绝对的实力和资源,堂堂正正地碾压过来,不给我玩花活的空间。” 周允拿起萧影放在桌上的几份情报摘要,对比着沙盘上的标记。 “接触草原部落,也是标准操作。防止我复制南境时的‘外援’模式。” “这个慕容轩,是个懂行的,而且非常谨慎。不像王有城那种草包,也不像凤琴刖,心思都放在宫斗和权谋上。” 周允看向陈默。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回,是硬仗。” 陈默点头,面色凝重。 “主公,慕容轩的战略,摆明了就是要打消耗战、围城战。他兵力、物资都占优,拖得起。” “我们的优势在于地利、人和,以及信息差。” “但现在看来,他对信息战也很警惕,甚至在主动制造噪音。” 周允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城池。 “他想打消耗战,我们就把云城变成一个让他流血不止的伤口。” “他谨慎,我们就比他更有耐心。” “他想用‘铁砧’困住我,那我就把这‘铁砧’,砸出几个缺口来!” 周允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第五十章 宣传攻势,坚壁清野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传我的命令。” “第一,全城动员令。即刻起,云城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所有成年男子,按坊、街编组,纳入民兵序列,接受紧急军事训练,负责城内治安、灭火、运输、修补城墙等辅助任务。” “所有工匠,铁匠、木匠、石匠,由工部统一调配,日夜赶工,加固城墙,制造守城器械,特别是滚木、礌石、火油、箭矢,有多少造多少。” “所有医馆、药铺,整合资源,建立战地医院,储备伤药。” “粮食、布匹、食盐等战略物资,实行统一管制,凭证配给,确保公平,稳定物价。” 周允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二,防御升级。现有城墙外,挖掘第二道壕沟,设置鹿角、陷坑。城墙内侧,加筑第二道土垒,作为内层防线。” “城门加固,准备好随时封死的备用闸门和石料。” “城内主要街道,设置街垒,准备巷战。” “告诉百姓,这不是演习。慕容轩的十万大军,是冲着我们每个人的脑袋来的。守不住云城,大家一起玩完。” “但也要告诉他们,只要我们万众一心,云城,就是一座打不破的堡垒!” 陈默立刻应道:“是!我马上去安排!” 周允又看向萧影。 “慕容轩接触草原部落,具体是哪些人负责联络?他许诺了什么条件?给我查清楚。” “黑狼部、白马部、秃鹫部…哼,草原上的狼,喂不熟。慕容轩想利用他们,说不定,也能为我所用。” “还有,王有城供出的那几个内鬼。”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盯紧他们。慕容轩不是在放假消息吗?把他放出来的假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这几个人,看看他们会不会传回去。” “我要知道,慕容轩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到底是谁,在哪条线上。” 萧影微微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阴影中。 周允重新回到沙盘前,目光落在云城那小小的模型上。 外面,是十万步步紧逼的铁流。 内部,有潜藏的危机和巨大的动员潜力。 北面,是可能被搅动的草原风云。 信息流在周允的脑海里快速处理、分析。 慕容轩,你布下了‘铁砧’,稳扎稳打。 我便以云城为‘坚壁’,全民皆兵。 你玩阳谋,分化草原。 我便将计就计,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兵力的对抗,更是战略、意志、信息、资源的全面较量。 周允拿起一枚代表云城守军的红色小旗,插在城墙模型上,稳稳当当。 “让我看看,你这征战一生的老将,和我这个‘纸上谈兵’的教授,谁的战争逻辑,更能适应这个战场。” 城外,慕容轩的大军,继续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城内,整个云城,像一台巨大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无数的百姓,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拿起了武器,走上了城墙,投入到挖掘壕沟、搬运石料的工作中。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忙碌。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周允的书房,再次成了云城的决策中枢。 沙盘上的标记更加密集,红色的代表己方,黑色的代表慕容轩的大军,如同缓慢移动的阴影,正一点点向云城逼近。 柳逸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几份刚拟好的文书草稿。 “逸尘,笔杆子也是枪杆子。慕容轩想用‘铁砧’困死我们,我们就得在外围给他点把火。” 周允指着沙盘上云城周边的区域,那里散布着一些代表山寨和部落的小旗帜。 “加大宣传力度。主题就两个:‘威胁’和‘利益’。” “威胁,就是告诉他们,慕容轩的十万大军是来干嘛的?不是请客吃饭,是来‘清扫’的。他那个‘三光’政策,可不管你是山大王还是良民。今天不站队,明天就可能被扫进历史垃圾堆。” “利益,更简单。跟我们云城合作,有什么好处?我们提供贸易通道,提供技术支持,甚至可以提供有限的‘安全保障’。我们是求发展,慕容轩是来维稳、来镇压的。跟着谁有肉吃,让他们自己掂量。” 周允拿起一支炭笔,在几个关键的山寨和部落位置上画了圈。 “重点是那些摇摆不定的,还有那些跟慕容轩可能有潜在矛盾的。比如,以前被朝廷打压过的山寨,或者跟黑狼部、白马部不对付的小部落。” “用词要接地气,要让他们听得懂,听得进。可以派一些本地出身、口才好的兄弟,深入进去,面对面地谈。” “告诉他们,云城现在是北境唯一能顶住慕容轩的力量。我们顶住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我们要是垮了,他们就是下一个。” “把慕容轩描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战争机器,把我们塑造成一个开放包容、能带来实际好处的合作伙伴。” “舆论阵地,我们不占领,敌人就会占领。去吧,让北境的风,先吹起我们的声音。” 柳逸尘躬身:“主公放心,逸尘明白。定让这北境之地,处处流传我云城之声,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朋友,谁是披着羊皮的狼。” 柳逸尘退下后,陈默和萧影走了进来。 陈默脸上带着风尘,显然刚从城防工事那边过来。 萧影依旧隐在暗处,气息若有若无。 “说说吧,慕容轩那边有什么新动向?我们的应对方案,讨论得怎么样了?”周允看向两人。 陈默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主公,慕容轩还是老样子,稳得像乌龟。每天推进三十里,步步为营,斥候撒得满天飞,侧翼护得跟铁桶一样。他那个‘铁砧’,是想把我们活活困死、磨死。” “他放出的假消息,‘粮草不济’、‘急于进军’,还在继续扩散。我们故意‘泄露’给那几个内鬼的消息,他们也确实传出去了。”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基本可以锁定,传递消息的主要渠道,是城内‘福运商行’的一个管事,还有守备营的一个队正。” 周允点头:“知道了。暂时不要动他们。留着,还有用。继续通过他们,喂给慕容轩我们想让他知道的‘情报’。” “比如,我们可以‘无意中’让他们知道,我们城内因为动员,导致粮食消耗巨大,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再比如,我们正在秘密挖掘地道,准备突围。” 第五十一章药女叩门,棋子自首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嘴角勾起:“慕容轩越是谨慎,就越是多疑。给他足够多互相矛盾的假情报,让他自己去猜,去分析,去浪费时间和精力。” 萧影这时开口,声音冰冷:“草原方面。慕容轩接触黑狼部、白马部,许诺了战后利益和贸易特权,意图让他们保持中立,甚至牵制对方。” “他还秘密资助了与黑狼部有仇的秃鹫部落一批旧武器,想让他们制造麻烦。” “我们的人,也接触了这几方。黑狼部首领贪婪,既想要慕容轩的好处,又怕我们势大,态度暧昧。白马部相对务实,更看重实际的贸易利益。秃鹫部落…拿到武器后,跃跃欲试。” 周允沉吟片刻:“慕容轩玩阳谋,我们就将计就计。” “给黑狼部透个信,就说白马部已经秘密倒向我们,准备配合我们,断他们的后路。逼他做出选择。” “给白马部,加大筹码。承诺开放更优惠的贸易条件,甚至可以提供一部分粮食和盐铁,前提是,他们能在关键时刻,给我们提供黑狼部的动向,或者,‘袭扰’一下慕容轩的北境补给线——不需要成功,只需要做出姿态。” “至于秃鹫部落…既然慕容轩给了他们刀,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捅刀子的目标和胆量。暗示他们,只要黑狼部主力被我们或者慕容轩牵制,就是他们复仇的最好时机。事成之后,黑狼部的牧场,可以分他们一部分。” 周允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慕容轩想分化草原,我们就让这潭水,彻底浑起来。浑水,才好摸鱼。” “主公,”陈默插话道,“慕容轩的‘铁砧’战术,虽然慢,但压力很大。他兵力雄厚,装备精良。等他真的兵临城下,开始围攻,我们的压力会非常大。” 周允点头:“所以,不能让他舒舒服服地走到城下。” “他的优势是整体实力和稳固推进,弱点就是慢,以及补给线拉长后的脆弱性——即使他重点保护。” “陈默,你手下那些熟悉地形、擅长钻山林的老兵,还有我们收编的那些马匪、山贼,该拉出来练练了。” “组成小股精锐部队,配备最好的弓弩和武器,目标不是决战,是袭扰。” “重点打击他的斥候小队,特别是那些深入侦查的‘游隼’和监控侧翼的‘夜蝠’。打掉他的眼睛和耳朵。” “其次,袭扰他的补给线。不要硬拼,打了就跑。烧他的粮草,杀他的信使,破坏他的小规模据点。让他感觉,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利用地形,利用夜晚,利用天气。把我们熟悉这片土地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我要让他那台‘压路机’,在抵达云城之前,就被我们敲掉几颗轮子,漏点机油。” 周允看向沙盘上的云城模型。 “城防方面,按计划进行。壕沟、鹿角、陷坑、滚木、礌石、火油、箭矢,多多益善。” “民兵的训练不能停,让他们熟悉守城流程,知道自己的位置和任务。关键时刻,他们是重要的辅助力量,也能稳定人心。” “告诉守城部队,我们不打没把握的仗。依托坚城,消耗敌人。慕容轩想用人命填,我们就让他填个够!” “信息战、袭扰战、城防战、外交战…多管齐下。”周允的目光扫过两人,“慕容轩想用堂堂正正的阳谋压垮我们,我们就用灵活多变的组合拳,打乱他的节奏。” “他有十万大军,我们有地利人和,还有…更先进的战争理念。” 周允深吸一口气:“传令下去,各部按计划执行。准备迎接风暴!” “是!”陈默和萧影齐声应道。 柳逸尘的宣传像蒲公英种子,将“威胁”与“利益”的讯息,播撒到每一个山寨和部落 云城的风竟开始变得喧嚣。 端王府,书房。 沙盘上的黑色箭头,又向前移动了一格,如同死神的脚步。 周允正凝视着沙盘,脑中飞速运转着应对方案。 “报!” 一名亲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犹豫。 “王爷,府外有一名女子求见,自称杨依依。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向您禀报。” 周允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抬起头。 杨依依? 那个在山道上遇到的采药女?轩济堂的? 周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和计算。一个普通的采药女,在这种全城戒严、战云密布的时候,跑到端王府来“禀报要事”? 这本身就不寻常。 “让她进来。”周允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是。” 片刻后,杨依依被带了进来。 她还是那身朴素的布衣,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头发简单束起,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但眼神却很亮,很坚定,没有丝毫怯懦。 她进来后,目光迅速扫了一眼书房内的沙盘和地图,然后直接看向周允,行了一个简单的叉手礼。 “民女杨依依,见过王爷。” 周允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他在观察。这个女子的镇定,超出了一个普通采药女应有的表现。 “杨姑娘,我们见过。”周允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审视,“你说有要事相告?现在云城内外,最大的事就是备战。你的要事,与此有关?” 杨依依直视着周允的眼睛,点了点头,语气清晰而直接。 “有关,而且非常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王爷,民女之前……是王有城派来监视您的。” 这句话一出口,书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站在阴影处的陆烟,气息微微波动了一下。 周允看着眼前的杨依依,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王有城的人? 这个信息点,在他的预案里。 不意外。 意外的是,她自己找上门来了。 阴影里,陆烟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又恢复了静止。 “王有城让你监视我什么?”周允问,声音依旧平稳。 杨依依深吸一口气,眼神坦荡。 “监视王爷的行踪,接触的人,府内的兵力部署,还有……您和公主王爷的关系。” “特别是您从南境回来后,王有城觉得您变了个人,疑心很重。” 周允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 第五十二章 变数突生,将计就计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杨依依抬头,目光直视周允。 “王有城告诉我,王爷名为皇子,实为国贼,一旦得势,会把云城乃至北境变成人间炼狱,我们会失去家园,甚至性命。” “但我看到的,不一样。” 她的目光扫过沙盘,扫过墙上详细的城防图。 “我看到王爷在积极备战,抵御外敌。我看到全城百姓被动员起来,虽然紧张,但有秩序,有希望。” “轩济堂这几日,也接到了军府的征调令,准备收治伤员。我爹娘年纪大了,但他们说,守不住城,家就没了,医馆也没了。” “那天在山里,你救了我。现在,我想尽一份力。” 她微微躬身。 “民女懂些药理,也认识北境山里的草药。军中肯定需要大夫和伤药。民女愿意去军中效力,救治伤兵,不求任何回报。” 周允看着她,几秒钟没有说话。 大脑快速分析。 投诚?苦肉计?双面间谍? 可能性很多。 但她说得对,现在云城缺医少药。 一个熟悉本地草药、懂医术的人,价值很高。 风险可以控制。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周允开口,“城防吃紧,军医处确实缺人手。既然你有此心,我准了。” 他转向阴影处。 “陆烟。” 陆烟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王爷。” “你带她去见阿扎古丽。然后,由公主带她去军医营,交给林婉儿安排。” 周允的目光落在杨依依身上。 “去了军营,就要守军营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是,王爷。民女明白。”杨依依应道。 陆烟对着杨依依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没有任何温度。 杨依依跟着陆烟,离开了书房。 周允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手指在沙盘上代表“福运商行”和“守备营队正”的标记上点了点。 王有城的棋子,自己跳出来了。 慕容轩的棋子,还在暗处。 有意思。 他拿起炭笔,在沙盘旁边的记事板上写下几个字:杨依依,可用,需监控,一级。 端王府后院。 阿扎古丽正在练习她的弯刀,汗水打湿了额发,眼神专注而凌厉。 陆烟带着杨依依走近。 “公主王爷。”陆烟行礼。 阿扎古丽收刀,看向杨依依,眼神带着一丝草原儿女特有的审视。 “王爷让属下带杨姑娘来见您。王爷吩咐,由您带杨姑娘去军医营,交给林婉儿医官。”陆烟言简意赅地传达了命令。 阿扎古丽打量着杨依依。 这个女子,她有点印象,好像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采药女?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王爷让她带去军医营? “跟我来吧。”阿扎古丽也没多问,擦了擦汗,转身就走。 杨依依默默跟上。 陆烟看着她们走远,身影再次融入了周围的阴影,消失不见。 通往军医营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默。 云城现在处处都能感受到战争的临近,巡逻的士兵多了,街上搬运物资的民夫络绎不绝,空气中都飘着一股紧张的味道。 快到军医营帐篷区时,杨依依忽然停下脚步。 “公主。” 阿扎古丽脚步不停。 “嗯?” “有件事,我得告诉您和林医官。”杨依依的声音很平静,“我之前,是给王有城做事的探子。” 阿扎古丽脚下一顿,猛地转过身。她的右手按在了腰间弯刀的刀柄上,指节捏得发白。 “你刚才说什么?”声音又低又紧。 杨依依没有后退,下巴微微抬着,直面她的目光。 “王有城骗我说王爷是个坏人。” “但是王爷救过我的命。现在云城这样,我也想做点事。” 杨依依停顿了一下,目光迎着阿扎古丽。 “你们现在不信我。我会做事,用医术做事。是不是捣乱,你们看着。” 阿扎古丽的眼睛紧紧盯着杨依依的脸,下巴绷着,最后短促地点了一下头。 “是不是真心,不是嘴上说的。”阿扎古丽声音发冷,“跟我进去,见了婉儿再说。” 她转过身,大步走向前面灯火亮的营帐。 营地里一股草药混着血的味儿。帐篷那边传来伤兵的哼哼声。 林婉儿正低头给一个伤兵缠胳膊上的伤口,手上动作很快,额头上有汗珠。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阿扎古丽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公主?” 阿扎古丽朝杨依依那边抬了抬下巴。“王爷让带来的,叫杨依依,懂药理。”她靠近林婉儿,压低声音,“她以前是王有城的人,刚过来的。” 林婉儿缠绷带的手停了停,又继续动起来。她麻利地打了个结,直起身子。她的目光落在杨依依脸上,上下打量。 杨依依往前走了一步,对林婉儿行礼。“林医官,我叫杨依依。以前给王有城送过王爷的消息。现在我想做点事。”她顿了顿,“请让我试试。” 林婉儿看看杨依依,又扭头看向阿扎古丽。 阿扎古丽耸了下肩膀,没说话。 林婉儿点点头。“营里缺人手。王爷让你来的,你就留下。”她说话没什么起伏,“你会治什么伤?认得哪些药草?” “刀箭伤、跌打损伤都会一些。”杨依依立刻回答。 “好。”林婉儿指了指旁边堆放的一批刚送来的草药,“那边缺人手,你先去帮忙吧。” “是,林医官。” 杨依依应了一声,快步走到草药堆旁,撸起袖子就开始分拣,手脚很利索。 阿扎古丽看着杨依依埋头干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林婉儿,没吭声,转身出了军医营。 城外。 地平线上,先是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 紧接着,黑色的潮水漫了过来。 不是形容,是真的像潮水。无边无际的步兵方阵,盔甲反射着冷硬的天光,长矛如林,盾牌如墙,缓慢但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旌旗招展,最大的一面纛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慕容”。 十万大军,终于兵临城下。 那种数量带来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物理冲击,砸在云城每一个守军的心头。城墙垛口后面,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手心冒汗,呼吸都变得粗重。 第五十三章 铁砧合围,初探锋芒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城内,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急促的警钟声早已敲响,街道上除了巡逻的民兵队和运送物资的队伍,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百姓们躲在屋里,竖着耳朵听着城外的动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慕容轩的中军大帐,设立在距离云城五里外的一处高地。 老将军身披重甲,站在帐前,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城池。 新建的壕沟,密密麻麻的鹿角,加固的城墙垛口,还有城墙上那些严阵以待的身影…… “准备得倒是充分。”慕容轩放下望远镜,脸上没什么表情。 “将军,是否即刻攻城?”一名副将上前请示。 “不急。”慕容轩摆了摆手,“先派三支千人队,从东、南、西三个方向,进行试探性进攻。” “摸清楚他们的火力配置,特别是那些新挖的壕沟和陷阱的深度、范围。” “告诉领兵的校尉,不要恋战,达到试探目的立刻撤回。我需要精确的数据。” “是!”副将领命而去。 慕容轩的目光再次投向云城。 他看到了城墙上飘扬的“周”字王旗。 也看到了王旗之下,那个站在最高处的身影。 隔着五里,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那姿态,不会错。 “周允……亲自上城墙了?”慕容轩嘴角扯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冷笑还是别的什么。 “也好,让我看看,你这个纸上谈兵的教授,有多少真本事。”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从城外三个方向同时响起。 如同敲在人心上的重锤。 “来了!” 城墙上,陈默低吼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城楼最高处。 周允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站在那里,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面对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像是一尊融入城墙的黑色雕像,散发着一种沉稳到近乎冷酷的气场。 将军的冷静在无形中感染了周围的士兵。 “各部注意!”周允的声音透过风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负责区域的指挥官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敌军前锋已进入一千步范围!”瞭望哨高声报告。 周允的命令简洁而精确。 “放他们靠近第一道壕沟。” “等他们开始填壕或者架设浮桥时,再进行第一轮打击。” 三支穿着黑色铁甲的慕容轩部队,呈标准的攻击队形,不紧不慢地向城墙推进。 前方是手持大盾的刀盾兵,后面跟着弓箭手和负责填壕的辅兵。 他们动作熟练,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很快,东门的敌军前锋抵达了第一道壕沟前。 壕沟又宽又深,底下还插着削尖的木桩。 辅兵们开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将随身携带的沙袋、木板扔进壕沟,试图填出一条通路。 “放!”周允的声音响起。 城墙上,随着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覆盖了正在壕沟边忙碌的敌军。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惨叫声,盾牌被射中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不少正在投掷沙袋的辅兵应声倒地,后面的弓箭手也开始遭到压制。 “弩炮,三号区域,覆盖射击!” 几架安装在城墙上的小型弩炮发出嗡嗡的弦响,粗大的弩箭带着破风声,狠狠扎进敌军相对密集的盾阵中。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几面盾牌连同后面的士兵一起撞飞。 南门和西门,也几乎在同时爆发了类似的交火。 云城守军依托坚固的城防工事和周允冷静的指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防御。 箭矢、弩箭、偶尔投下的石块,构成了一道初步的火力网,有效地迟滞了慕容轩部队的试探步伐。 进攻的敌军显然也没打算硬冲,在付出一定的伤亡,大致摸清了守军的火力强度和壕沟的难缠程度后,领兵的校尉便下令交替掩护,缓缓撤退。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城墙上,周允看着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敌军,面色依旧平静。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他问身边的陈默。 “回主公,我方伤亡极小,只有几名士兵被流矢擦伤。敌军在壕沟前至少留下了百余具尸体。”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首战告捷,虽然规模不大,但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不要掉以轻心。”周允泼了盆冷水,“这只是慕容轩的试探。他在评估我们的防御决心和火力密度。” “他撤得这么干脆,说明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周允的目光扫过城墙上的士兵。 “传令下去,各部加固防御点,补充箭矢滚石。” “伙房加餐,让兄弟们吃饱。” “斥候小队加强夜间巡逻,特别是城墙结合部和排水口等薄弱环节。” “告诉所有人,今天我们守住了。只要我们万众一心,明天,后天,我们一样能守住!” “是!”陈默大声应道。 周允又看向站在阴影里的陆烟。 “军医处那边情况如何?” 陆烟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声音如同没有温度的金属:“第一批伤员已经送达,都是敌军的,杨依依正在帮忙处理他们的伤口。” 周允微微颌首。 这个杨依依……暂时还没看出异动。 他转过身,重新望向城外。 慕容轩的大营已经初具规模,无数的营帐如同白色的蘑菇,在高地上蔓延开来。 很多的士兵正在挖掘工事,搭建箭楼,甚至开始组装一些大型的攻城器械。 慕容轩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围城前的最后准备。 “他想用‘铁砧’困死我们,打一场标准的围城消耗战。”周允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剑柄。 “那就那就……看看谁的‘铁砧’更硬,谁的‘锤子’更狠。”周允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我可不是被动挨打的性格。慕容轩想围城,想打消耗,那他就得付出代价。 “陈默。” “属下在!” “传令给城外的袭扰部队。”周允的声音压低,带着冰冷的杀意,“从今晚开始,加大袭扰力度。” “目标,敌军的斥候、信使、小型巡逻队、以及正在搭建的攻城器械。” “用我们熟悉的地形,用夜晚做掩护。打了就跑,绝不恋战。” “我要让慕容轩睡不安稳,让他感觉云城周边,处处是陷阱,步步皆危机。” “让他那十万大军,变成睁眼瞎,变成聋子!”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默眼中也燃起了战意。 被动防守太憋屈了,主动出击才符合他们的风格。 “另外,”周允补充道,“让柳逸尘那边,继续散播消息。” “就说慕容轩首战失利,损兵折将,我军士气高昂。” “再‘透露’一些我们城内‘物资充足’、‘援军将至’的假消息,让他猜去吧” “明白!” 命令再次下达。 第五十四章 铁砧磨盘,夜袭粮道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慕容轩想围死我们,我们就得让他这个‘围’,付出代价。” “陈默,之前让你准备的袭扰部队,可以动起来了。” “目标,还是他的斥候和补给线。” “不需要打大规模战斗,袭扰为主,打了就跑。重点是破坏,是骚扰,是让他不得安宁。” “把我们熟悉地形的优势,用起来。让他那十万大军,变成聋子、瞎子,饿着肚子!”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明白!保证让他们睡不好觉!” 周允又看向柳逸尘。 “逸尘,城内的宣传不能停。要让百姓知道,我们顶住了第一波攻击,慕容轩不过如此。” “同时,也要强调长期坚守的困难,号召大家节约物资,同舟共济。” “对外,继续散播‘云城坚不可摧’、‘慕容轩损兵折将’的消息,动摇他的军心,也给那些摇摆的草原部落和山寨一点‘信心’。” 柳逸尘躬身:“属下明白,定让城内外,都听到我们想让他们听到的声音。” 周允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忙碌,但气氛更加凝重的城池。 围城的压力,如同实质一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慕容轩,你布下了铁砧,想把我困死。” “我就用这坚城,化作磨盘,一点点磨掉你的耐心,磨掉你的兵力,磨掉你的补给。” “看看最后,是谁先撑不住。” 夜幕降临。 云城城外,慕容轩的大营,灯火通明,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 中军大帐内。 慕容轩正在听取各方汇报。 “将军,围城工事已初步完成,各营寨已按规定布防。” “斥候回报,云城周边五十里内,未发现大规模敌军活动迹象。但有零星小股敌军,袭扰我方外围哨探,已被击退。” “粮草辎重,运输顺畅,有骑兵重点护卫。” 慕容轩听完,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拿起一份情报,上面是关于云城内部的消息,有些是通过之前安插的眼线传出来的,有些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城内粮食紧张?准备挖地道突围?”慕容轩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个周允,倒是把信息战玩得挺溜。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小把戏,意义不大。 他看向沙盘上的云城。 “传令下去。” “按部就班,继续加强围困。” “派出更多经验丰富的斥候,组成猎杀小队,清剿对方的袭扰部队。” “让工兵营,开始制作更多的攻城器械。” “明天准备第二轮试探进攻,加大强度。” “我要看看,这座乌龟壳,到底有多硬。” 书房内,沙盘上的黑色包围圈如同铁箍,越收越紧。 周允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滑动,视线锁定在代表慕容轩大营后方,那条蜿蜒的补给线标记上。 “铁砧已经落下,硬碰硬,我们耗不起。” “但铁砧也需要持续的锻打,这个力量,来自他的后勤。” 周允抬眼,看向一直侍立在侧,如同融入阴影的萧影。 “萧影。” “属下在。”萧影无声无息地上前一步。 “交给你一个任务。带上你手下最精锐的五十人,最擅长潜行和夜战的。” “目标,慕容轩的粮道。” 周允手指点向沙盘上距离云城东南方向约三十里的一处隘口。 “根据陈默袭扰部队传回的情报碎片,结合地形分析,这里,是他粮草转运的一个节点,防御相对集中,但也意味着价值最高。” “我不需要你全歼守军,或者烧掉他全部粮草。那不现实,风险太高。” “我要你,制造混乱,点一把火,越大越好。让他感觉到痛,让他分兵,让他后方不稳。” “时间窗口很窄,慕容轩的斥候猎杀队已经开始运作,外围巡逻密度在增加。” “今晚,月黑风高,是最好的时机。” “带上最好的装备,轻装简行,快进快出。一旦暴露,立刻撤退,保存有生力量是第一原则。” 周允看着萧影:“有问题吗?” 萧影摇头,眼神锐利如刀:“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好。” 周允走到萧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不大,却带着千钧之重。 “记住,活着回来。你们每个人,都是云城的宝贵战力。” 萧影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隐去。 “是。” 他转身,身影再次融入角落的阴影,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是夜。 没有月亮,星辰黯淡,浓厚的云层压得很低,北风卷着沙尘,呜呜作响,像是鬼哭。 云城靠近东侧的一段城墙下,一道不起眼的暗门被悄然打开。 五十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敏捷无声地滑出城墙,迅速没入城外崎岖的荒野和灌木丛中。 每个人都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脸上涂抹着伪装的油彩,背负强弓硬弩,腰间挎着锋利的短刀,还携带了特制的火油罐和引火之物。 萧影打头,他的动作轻盈得如同飘忽的影子,对地形了如指掌,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 队伍呈松散的警戒队形,彼此之间用简单的手势和模仿鸟兽的低鸣进行联络。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了慕容轩大营外围的明哨暗卡,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沿着地图上王爷标示的路线,直插敌人防线的缝隙。 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夕的紧张和肃杀。远处慕容轩连营的灯火,如同蛰伏巨兽的眼睛,透着冰冷的杀意。 行进了约两个时辰,前方隐约传来了人声和马嘶。 萧影抬手,整个队伍立刻停下,伏低身体,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取出单筒望远镜——这是王爷带来的“黑科技”之一,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那是一处被简易木栅栏和拒马环绕的营地,规模不大,但位置险要,正好卡在一处狭窄的山谷隘口。几座帐篷亮着灯火,几队士兵懒散地巡逻着,篝火旁还有人围坐着喝酒。 营地里堆放着大量的麻袋和木箱,隐约能闻到粮草特有的霉味和牲畜粪便的气味。 “防御比预想的还要松懈。”萧影身边的一名副手低声道,“看来他们觉得这里是后方,很安全。” 萧影放下望远镜,眼神冷冽。 “不要大意。越是看似松懈,越可能有陷阱。按计划行事。” “第一小队,清除外围游哨,注意动静。” “第二小队,跟我来,从西侧绕过去,直接突袭粮仓。” “第三小队,准备引火,制造混乱后,在外围接应。” “信号是三声猫头鹰叫。行动!” 命令用极低的声音传达下去。 黑影再次蠕动起来。 第一小队如同幽灵般摸向外围的几个哨位。寒光一闪,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哼几乎被风声掩盖。 萧影带着第二小队,利用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翻过低矮的栅栏,直扑堆放粮草的区域。 几名守卫粮仓的士兵还在打着哈欠,就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割断了喉咙。 “动手!”萧影低喝。 特制的火油被泼洒在堆积如山的粮草麻袋上。 火折子被点燃,扔了上去。 “呼——!” 火苗遇到火油,猛地窜起,瞬间将干燥的粮草点燃,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敌袭!走水了!” 营地内顿时炸开了锅。 第五十五章 内外夹击,血途突围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还在喝酒的士兵惊慌失措地抓起武器,睡梦中的人被惊醒,乱糟糟地冲出帐篷。 军官的呵斥声,士兵的叫喊声,马匹受惊的嘶鸣声,乱成一团。 “撤!”萧影毫不恋战,下达撤退命令。 就在此时,营地外围也响起了喊杀声和爆炸声,那是第三小队在按计划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 三声急促的猫头鹰叫声响起。 萧影带领的小队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火光冲天,将半边夜空映得通红。 慕容轩中军大帐。 “报——!将军!东南粮草转运点遇袭!火势极大!”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帐篷,声音带着惊恐。 正在闭目养神的慕容轩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寒光四射。 他霍然起身,几步走到帐门口,看向东南方向那片不正常的红光,脸色铁青。 “多少人马袭击?损失如何?”声音冰冷,压抑着怒火。 “不…不清楚人数,天太黑,对方动作太快,放了火就跑了!守军…守军伤亡惨重,至少…至少三成粮草被烧毁!” “废物!”慕容轩一拳砸在帐篷的立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精心布置的铁桶合围,竟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捅了个窟窿! 这不仅是物资的损失,更是对他威信的打击! “周允…好个周允!声东击西,袭扰是虚,目标是我的粮道!”慕容轩咬牙。 “传令!”他猛地转身,杀气腾腾。 “命鹰扬校尉于军,率领本部三千骑兵,立刻追击!务必将这股贼寇,碎尸万段!” “另,传令各营,加强戒备!特别是后勤线!” “是!”传令兵慌忙领命而去。 很快,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三千骑兵如同黑色的洪流,卷起烟尘,朝着火光和萧影等人逃离的方向,疾驰而去。 云城城楼。 周允一直站在那里,眺望着东南方向。 当那片火光冲天而起时,他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些。 “成了。”柳逸尘在他身边,语气中带着兴奋。 “还不够。”周允的目光转向城外慕容轩的大营,“萧影他们点燃了引线,现在,该我们给这锅油,再添一把火了。” 一名负责信号观察的士兵匆匆跑来。 “王爷!看到敌军骑兵大举出动,方向正是东南!” 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慕容轩果然上钩了。被烧了粮草,他坐不住了。” “陈默!” “末将在!”陈默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步,眼中战意熊熊。 “点起五百精兵,带上你那支预备骑兵队。打开南门,给我狠狠地咬住那支追击骑兵的尾巴!” “目标不是决战,是袭扰,是拖延,是策应萧影他们撤退!” “让慕容轩知道,他的兵,不是想调动就能随便调动的!动一下,就要付出代价!” “是!主公!”陈默兴奋地领命,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片刻之后,云城南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吊桥落下,陈默一马当先,手持长枪,率领着五百步兵和一百骑兵,如同猛虎出笼,朝着慕容轩追击部队的侧后方,猛扑过去! 城墙上,战鼓擂响,号角齐鸣,为出击的将士助威! 正在全力追击萧影的鹰扬校尉于军,突然听到侧后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得一惊。 “怎么回事?!” “将军!是云城的守军!他们出城了!从侧面杀过来了!”一名斥候惊慌回报。 于军脸色大变。 中计了! 对方袭扰粮道是真,但吸引他主力出击,然后趁机反咬一口,也是真! “前队变后队!迎敌!”于军当机立断,试图稳住阵脚。 但他的骑兵正在高速追击,队形拉得很长,仓促变阵,顿时引起一阵混乱。 而陈默率领的部队,有备而来,如同尖刀一般,狠狠地插进了于军部队相对薄弱的腰部。 步兵结阵冲击,骑兵则利用速度优势,在外围不断穿插、放箭。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响彻夜空。 原本的追击者,瞬间变成了被夹击的对象。 与此同时,正在前方奔逃的萧影小队,也听到了后方的厮杀声。 “是主公的人!”副手惊喜道。 萧影回头看了一眼,火光映照下,能看到后方混乱的战局。 “加速撤退!不能让主公的部队陷入重围!” 萧影没有丝毫犹豫,带领残余的三十多人,借着陈默部队制造的混乱,迅速脱离战场,消失在更深的夜色里。 于军被陈默缠住,进退两难。 云城守军虽然人少,但打得极其凶悍,而且目的明确,就是拖延和杀伤,并不与他硬拼主力。 眼看萧影的部队已经远去,再追无望,而自己的部队在对方的袭扰下伤亡不断增加,于军恨恨地啐了一口。 “撤!撤回大营!” 他不敢再恋战,担心云城还有后续部队,只能下令撤退。 陈默见好就收,并没有深追,象征性地掩杀了一阵后,也迅速收拢部队,带着缴获的一些战马和兵器,鸣金收兵,退回了云城。 南门缓缓关闭。 城楼上,周允看着陈默带兵归来,虽然人人带伤,但士气高昂,脸上露出了笑容。 “伤亡如何?” 陈默翻身下马,抱拳道:“阵亡十五人,伤三十余。斩敌近百,缴获战马二十匹。萧影将军的部队,已成功脱离,正在城外隐蔽点休整。” 周允点头:“抚恤阵亡将士家属,重赏有功之臣。伤员立刻送去救治。” 他转向柳逸尘:“把今晚的战果,立刻宣传出去!内外都要!” “是!” 这一夜,云城内外,注定无眠。 慕容轩的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冰窖。 于军跪在地上,汇报着追击失利和被反袭的情况,头颅低垂。 慕容轩面沉似水,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周允。” “他不仅敢守,还敢咬人。”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等级提升至最高。粮道防御加倍。” “把那些攻城器械,给我加快速度造出来!” “明天,我要亲自去城下看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盘上那座孤零零的云城模型,眼神变得更加危险和深邃。 棋盘上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周允这颗不按常理出牌的棋子,显然让棋局,变得更加复杂和血腥了。 第五十六章 民心如炉,铁城铸魂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昨夜的火光与厮杀,余烬未熄,消息却已插上翅膀,飞遍了云城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王爷派人,把慕容老贼的粮草给烧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十万大军的粮草啊!” “千真万确!南门还出兵接应了,砍了不少敌军脑袋!” “王爷威武啊!真真是天降神人!” 街头巷尾,议论声压过了北风的呼啸。 恐惧并未消失,但一种新的情绪,一种夹杂着兴奋和希望的情绪,开始在压抑的空气中悄然滋生。 城东,临时搭建的施粥棚和粮仓发放点,再次排起了长龙。 与前几日的惶恐不安不同,今日排队的百姓,脸上多了几分生气,眼神里也少了几分绝望。 周允来了。 没有前呼后拥,只带了几个亲卫,他穿着和普通士兵差不多的软甲,外面罩着一件简单的黑色披风,走到队伍旁边。 “老乡,家里都还好吧?”他随手接过一个老者递过来的空米袋,示意旁边的士兵装满。 老者有些受宠若惊,浑浊的眼睛看着周允:“托王爷的福,还好,还好。就是……就是这围城,不知何时是个头啊。” 周允把装满粮食的袋子递还给老者,拍了拍他的胳膊,动作自然,“放心,老乡。有我在,就有云城在。慕容轩想啃下我们这块硬骨头,得崩掉他几颗牙。”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粮食不够,就来领。别饿着肚子,特别是孩子。”他弯腰,摸了摸一个躲在母亲身后、探头探脑的小男孩的头,“等打跑了敌人,让你们天天吃肉。”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看周允,又看了看母亲。 母亲赶紧拉着他跪下:“谢王爷!谢王爷!” “起来,都起来。”周允扶起他们,“这是你们该得的。守城,不光是士兵的事,也是我们大家的事。” 他没有停留太久,只是和几个百姓聊了几句,亲自发放了几袋粮食。 但这温和的态度,关切的眼神,还有那句“有我在,就有云城在”,却像一颗定心丸,迅速在人群中扩散。 另一边,柳逸尘带着他的“宣传小队”,正活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乡亲们!父老们!昨晚的事都听说了吧?咱们王爷,神机妙算,派奇兵烧了慕容老贼的粮草!让他饿肚子!” “那于军,号称鹰扬校尉,带着三千骑兵追出来,结果呢?被咱们陈默将军,带着五百勇士,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回去了!” “慕容轩十万大军又怎么样?” “王爷说了,只要咱们万众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慕容轩看着人多,那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要省着点用手里的粮食,要爱惜物资。” “城里的工匠营在日夜赶工,前线的士兵在流血牺牲,咱们在后方,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支持王爷!保卫云城!” 柳逸尘站在一处高台上,看着下方群情激昂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知道,主公的策略正在生效。 军事上的胜利固然重要,但是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有希望,他们的坚守有意义! …… 书房内。 周允听着柳逸尘的汇报。 “主公,目前城内民心可用。昨夜一战,极大地提振了士气。加上持续的粮食发放和宣传引导,百姓对我们的信任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柳逸尘条理清晰地说道:“但也存在隐患。围城日久,物资消耗是刚需的。” “尤其是药品,萧影带回来的情报显示,慕容轩似乎也在加强药品管控,我们通过外部渠道获取补充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周允点头,手指在沙盘上云城的位置轻轻敲击。 “民心是基础,但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药用。” “粮食,还能撑一阵。工匠营那边,守城器械的制造要加快,特别是重弩的弩箭和投石机的石弹,有多少造多少。” “药品……让林婉儿和杨依依那边,加大本地草药的采集和炮制。另外想个办法,能不能从慕容轩那里‘借’一点。” 周允的目光转向萧影。 萧影会意:“属下明白。会尝试寻找机会。” 周允看向柳逸尘:“宣传方面,除了鼓舞士气,还要开始引导预期管理。” “预期管理?”柳逸尘愣了一下,这个词很新鲜。 “对。要让百姓明白,这不是一场速决战。慕容轩的耐心比我们想象的要好。我们要做好长期艰苦奋战的准备。” “不能只说胜利,也要说困难。要强调节约,强调互助,强调每个人都是战斗的一份子。” “把这种同舟共济的氛围,彻底营造起来。让这座城,从里到外,都团结起来。” 周允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街道上,虽然依旧有战争的阴影,但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活力的城市。 “这座云城,不仅仅是砖石堆砌的堡垒,更是一座用人心和意志,浇筑而成的钢铁之城。”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柳逸尘看着周允的背影,心中激荡。 这位年轻的王爷,思考的早已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攻防,他正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战争——人心的战争。 …… 城外,慕容轩的大营。 斥候再次带来了城内的消息。 “将军,城内今日大肆宣传昨夜战果,周允亲自出面安抚百姓,发放粮食,城中士气似乎有所回升。” 慕容轩面无表情的听着汇报。 便挥手让斥候退下,目光落在沙盘上。 在他的眼中,云城那个小小的模型,似乎变得更加碍眼了。 “收买人心的小把戏。”他冷哼一声,“传令工兵营,攻城器械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将军,第一批重型冲车和云梯,已经接近完成。投石车阵地也在加紧构筑。” “好。”慕容轩眼中厉色一闪。 “明日,加大攻城力度。” “我要让城里那些刚刚燃起的希望,彻底熄灭。” “让他们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云城,这座矗立在北风中的孤城,正在被内外两种力量,反复锻打、淬炼。 最终,是成为一地废铁,还是百炼成钢? 无人知晓。 但战争的磨盘,已经开始缓缓转动,碾压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灵魂。 第五十七章 攻心为上,谣言如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色再次笼罩大地。 但云城外的气氛,却比前一夜更加诡异。 慕容轩大营外围的巡逻兵,脚步明显有些迟疑。 “喂,你听说了没?”一个士兵压低声音,靠近同伴。 “听说啥?将军昨晚发那么大火,谁还敢乱嚼舌根。”同伴警惕地看看四周。 “不是营里的事…是…是关于云城那位…” “那位怎么了?” “有人说…昨晚粮草被烧,不是咱们守卫不力,是…是那位端王用了妖法!” “妖法?放屁!哪来的妖法!”嘴上呵斥,但同伴的眼神也闪烁起来。 “你想啊,就几十个人,怎么可能冲破咱们几百人的防守,烧了那么多粮草,还全身而退?连于校尉的三千骑兵都没追上!有人偷偷看见,他们的人跑起来脚不沾地,射出的箭都带着绿光…” “别…别瞎说!让百夫长听见,要掉脑袋的!” 类似的低语,如同瘟疫,在慕容轩大营的各个角落悄然蔓延。 有些是负责清理战场的辅兵捡到了几片写着歪歪扭扭诅咒文字的烂布条;有些是夜里站岗的哨兵恍惚间听到了奇怪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念叨“天命在周,逆者必亡”;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说看到云城方向有五彩神光冲天而起。 这些东西,单独看都是无稽之谈。 但结合昨夜那场憋屈的失利,以及云城至今坚守不退的“异常”,不少士兵心里开始犯嘀咕。 云城,书房内。 周允面前放着几张纸,上面是萧影派人从城外传回的简报,记录着敌营中流传的各种版本的“鬼故事”。 柳逸尘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兴奋。 “殿下,效果拔群啊!这才一天不到,慕容轩那边已经有点风声鹤唳了。萧影的人说,不少士兵晚上都不敢睡踏实了。” 周允放下简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光吓唬他们,不够。恐惧只能让他们暂时迟疑,逼急了反而会激起凶性。要让他们从根子上烂掉。” 他看向柳逸尘:“上次陈默伏击于军,抓回来的那几十个俘虏,怎么样了?” 柳逸尘立刻回答:“都关押在城西空营,好吃好喝供着,伤员也让林姑娘那边的人给治了。一个个都挺老实,没闹事。” 周允点头:“嗯,养得差不多了。该放几条‘鱼’回去了。” 柳逸尘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 “没错。挑几个看起来比较机灵,又确实被咱们‘优待’打动的。找个机会,让他们‘逃’出去。”周允嘴角勾起,“记住,要‘逃’得逼真一点,最好身上再带点‘伤’,显得九死一生。” “回去之后,他们该怎么说,你教教他们。” 柳逸尘心领神会:“明白!” …… 几天后。 慕容轩中军大帐。 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 一名偏将正在汇报情况,额头上全是冷汗。 “将军…最近…最近军中逃兵数量有所增加…虽然都抓回来了几个,但…但私下里的议论,有些压不住了…” 慕容轩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议论什么?” “就…就是之前那些谣言…还有…还有前几天跑回来的那几个俘虏,到处说…说云城里日子多好,那周允多仁义…”偏将声音越来越小。 “哼,仁义?”慕容轩冷哼一声,“妇人之仁,也配谈兵法?”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最初的那些神鬼之说,他只当是周允黔驴技穷的把戏,命令下面严加约束,抓到造谣者立斩。 可后来“逃”回来的那几个己方士兵,说的话却让他皱眉。 那些士兵描述的云城情况,虽然有可能被周允授意过,但细节上却不像胡编乱造。尤其是关于伙食和伤病救治方面,似乎比自己这边做得还要好。 这就很诛心了。 围城战打的是什么?打的是后勤,打的是士气,打的是人心! 他这边十万大军围困孤城,士兵们风餐露宿,每日操练攻城,神经紧绷,死伤难免。而城里的敌人,却似乎过得比他们还滋润? 这种对比,对底层士兵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 “将军,攻城器械已基本准备就绪,是否…再次发起进攻?也好提振一下士气…”另一名将领建议道。 慕容轩抬眼看了看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现在强行攻城,或许能暂时压下那些流言蜚语,但士兵们心中一旦埋下了疑虑和不满的种子,战斗力必然会打折扣。 这个周允,不跟你玩硬的,专挑软肋下手。 “传令下去。”慕容轩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寒意,“从今日起,各营操练加倍!军法官加强巡查,凡议论军情、动摇军心者,斩立决!” “将我们带来的肉干、好酒,分发下去一部分,让弟兄们改善一下伙食。” “告诉他们,云城已是瓮中之鳖,破城只在旦夕!城破之后,金银财帛、女人,任取!” 他需要用更严酷的军法和更直接的利益,来对抗周允那套攻心之术。 “是!”众将领命。 但慕容轩心里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 军心士气这东西,靠杀和赏只能维持一时,却难以持久。 他走出大帐,看着连绵的营寨。 士兵们在军官的呵斥下,正在进行操练,动作看似标准,但眉宇间的那股悍不畏死的锐气,似乎比刚来时,淡了那么一丝。 第五十八章 震天雷,诸葛弩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此时云城城墙上。 周允正在眺望着城外。 他能感觉到,慕容轩大营的气氛变得更加肃杀,巡逻的频率和密度都在增加,甚至隐隐有调兵遣将的迹象。 “看来,慕容老将军要出重拳了。”陈默站在他身边,沉声道。 周允点点头:“心理铺垫做得差不多了,该上硬菜了。他想用一场大胜来稳定军心,消除这些‘小动作’的影响。” “那我们…” “守。”周允吐出一个字,“按部就班地守。他打他的,我们守我们的。” “民心士气已经调动起来,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磨盘’,能不能扛住他铁砧的第一轮重击了。” …… 慕容轩的中军大帐,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沙盘摆在中央,云城的模型孤零零地立着,被一圈代表着大军的红色小旗围得水泄不通。 “都看清楚了。”慕容轩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扫过帐内站立的十几名校尉、偏将。 他粗壮的手指点在沙盘上,指甲几乎要嵌进那木制的城墙模型里。 “三天,最多三天。攻城器械全部到位。这次,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试探了。” “南门,东门,同时给我上重锤!” “投石车,给我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砸!云梯,冲车,有多少给我上多少!” “命令工兵营,连夜挖掘地道,目标是南门城墙下方。挖通之后,给我用猛火油灌进去烧!”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逐一扫过下属的脸。 “那个周允,不是喜欢玩心眼吗?不是喜欢搞什么妖法鬼话吗?” “老夫就用最笨,最直接的法子,把他的乌龟壳,连同他那些鬼蜮伎俩,一起砸个粉碎!” 一名偏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接触到慕容轩冰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前几天的谣言和逃兵事件,虽然被强压下去了,但阴影还在。 慕容轩看出了他的犹豫,冷哼一声。 “怎么?怕了?怕他那点见不得光的手段?” “告诉下面的士兵,别信那些屁话!什么妖法,什么神助,都是狗屁!” “老夫打了一辈子仗,只信手里的刀,胯下的马,还有砸在敌人头上的石头!” “破城之后,老规矩!除了端王府那几个核心人物要活口,其余的,放手去做!” 他的话语里带着血腥味,简单,粗暴,却也直接刺激着这些武将的神经。 恐惧,有时候需要用更原始的欲望来覆盖。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众将齐声应诺,声音洪亮,试图驱散帐内的压抑。 “好!都下去准备!” “谁的环节出了纰漏,谁就提头来见!” 慕容轩挥了下手,众将躬身退出。 他走到沙盘前,死死盯着云城模型。大帐内只剩下他一人, 周允,你那些小把戏,到此为止了。 与此同时,云城,西门内的一处秘密仓库。 周允和陈默带着几个亲信,走进了仓库。 一股特殊的气味从整齐码放的一箱箱东西中弥漫出来。 “殿下,这就是朔州那边送来的…‘霹雳弹’和‘连发弩’?” 陈默拿起一个黑乎乎,陶罐模样的东西,掂量了一下,大概三五斤重。 周允拿起一个递给陈默:“这叫手抛式震天雷,或者叫它‘霹雳弹’也行。用法很简单,点燃引线,数三个数,扔出去。”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木箱里装着的引线:“这是特制的慢燃引线,时间大致算好了。别数快了,也别数慢了。” “威力如何?”陈默好奇地问。 周允笑了笑:“试试就知道了。保证让城外的慕容大军,听个响亮的。” 他又拿起一把造型奇特的弩机。 “这是‘连发弩’,或者叫‘诸葛弩’的简化版。一次装填,可以连续发射十支短矢。射程不远,五十步内威力最大,适合近距离压制。” 周允演示了一下,拉动弩机上的一个杠杆,机括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支短矢自动上弦。 “操作不难,让士兵多练几次就能上手。这东西,是给你那支突击营准备的。” 陈默眼睛亮了起来,拿起一把连发弩,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和精巧的结构。 好东西! 有了这玩意儿,他的突击营战斗力,起码能翻一倍! “多谢主公!”陈默兴奋道。 柳逸尘在一旁看着,也是啧啧称奇:“殿下,这些东西…简直是闻所未闻。朔州那边,是如何造出来的?” 周允拍了拍箱子:“秘密。你只需要知道,这是我们守住云城的又一张底牌。” 他转向陈默:“这些新装备,优先配发给你的突击营,还有城头负责关键防御点的老兵。要尽快熟悉用法,形成战斗力。” “是!” “另外,”周允看向柳逸尘,“告诉阿诗勒部派来的联络人,慕容轩估计很快就要总攻了。让他们的人,在外围做好准备。不需要他们硬拼,关键时刻,袭扰慕容轩的后方和两翼,给我们减轻压力就行。” 柳逸尘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周允走出仓库,抬头看了看天色。 山雨欲来风满楼。 慕容轩的重锤,看来真的要落下来了。 仓库外,一队士兵正在搬运这些新式武器。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和兴奋。 端王殿下总能拿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从之前的夜袭,到现在的“神兵利器”,这位曾经被认为只会吃喝玩乐的王爷,正在一点点刷新他们的认知。 第五十九章 铁城磨盘,静待雷霆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色深沉,烛火摇曳的书房内,周允指尖滑过最后一份来自萧影的密报。 纸张很薄,字迹细密,记录着城外慕容轩大营最新的调动情况。 重型攻城器械向南门、东门集结。 工兵营异常活跃,夜间有挖掘声。 各营加紧操练,军法官巡查严密,斩杀了数名“动摇军心”的士兵。 伙食标准有所提高,发放了肉干和酒水。 “哼,狗急跳墙,开始用胡萝卜加大棒了。”周允放下密报,脸上没什么表情。 柳逸尘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殿下,看来慕容轩是被我们之前的攻心计逼得不耐烦,要硬来了。” “意料之中。”周允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沉睡中的云城,“心理战术能瓦解士气,但不能直接消灭敌人。慕容轩是宿将,他知道,战场上最终还是要靠硬实力说话。”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选择南门和东门同时主攻,是想分散我们的兵力。挖掘地道,目标肯定是城墙根基,想从内部瓦解。至于提高伙食,严明军纪,不过是临阵磨枪罢了。” 柳逸尘:“那我们…” “他要打,我们就接。”周允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萧影的情报很及时,我们有了准备时间。他以为是雷霆一击,我们就让他看看,什么叫铜墙铁壁。”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晨雾尚未完全散去。 云城中心,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鼓声隆隆响起。 沉闷的鼓点,如同心脏的搏动,敲打在每一个集结于台下的将士心头。 周允静静地站在台上,身穿一套量身打造的银白色战甲,更显挺拔。头戴同色银盔,遮住了大半面容。 陈默和城防军各营的校尉、都尉,还有那支新锐的突击营骨干,都已按序列队站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和期待交织的氛围,没有人说话。 周允抬起手,鼓声骤停。 “弟兄们。” “城外的慕容轩要憋不住了。” 他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口号,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最新的情报,今天,最迟明天,他会发动总攻。主攻方向,南门、东门。”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平息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允身上。 “他会用上所有的家伙事儿,可能还有我们没见过的。他还会挖地道,想从我们脚底下钻进来。” 周允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他想用绝对的力量,一次性把我们砸垮,碾碎。”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你们怕不怕?” 没有人回答,但每个人的胸膛都挺得更直了些。 “怕,是正常的。”周允的声音陡然拔高,“面对冲上来的十万大军,面对砸下来的石头,谁都会怕,但是!” 他猛地一挥手。 “我们有坚固的城墙,我们有新到的‘霹雳弹’和‘连发弩’!我们有同仇敌忾的决心!我们还有脑子!” “打仗,不是光靠人多,靠嗓门大!要靠战术,靠配合,靠每一个环节都做到位!” “慕容轩的优势是什么?兵力雄厚,装备精良。他的弱点是什么?补给线漫长,孤军深入,军心不稳!” “我们之前的‘小动作’,已经在他军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这次强攻,就是想用胜利来掩盖这些问题。我们偏不让他如愿!” “我们要做的,就是依托城防,最大程度地消耗他的有生力量!让他每一次进攻,都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他流的血,比我们多得多!” “打掉他的锐气,打疼他,打怕他!让他知道,云城这块骨头,有多硬!” 周允深吸一口气,开始下达具体的作战指令。 “陈默!” “末将在!”陈默出列,声音洪亮。 “南门,由你亲自负责!你的突击营,作为核心防御力量。记住,把那些‘霹雳弹’给我用在刀刃上!敌人冲得最密集的时候,给我狠狠地招呼!连发弩手布置在关键垛口,压制敌方登城部队!” “是!” “东门,由城防副尉于军负责!配备足够的重弩和投石车,给我对准敌人的攻城器械砸!火油、滚木、礌石,不要吝啬!死守!” “末将领命!”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出列应道。 “工兵营,立刻组织人手,在南门和东门城墙内侧,对应挖掘反向地道!一旦发现敌人地道位置,用烟熏,用灌水,或者直接挖塌它!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根基!” “遵命!” “林婉儿,杨依依!” “在!”两位女子出列。 “医护营全体动员!在靠近南门和东门的区域,设立临时救护点!药品、绷带,优先保障!我只有一个要求,尽最大努力,救治每一个受伤的弟兄!” “是!” “其余各部,按预定计划,轮番上城协防,保持预备队随时待命!记住,这是一场消耗战,韧性比爆发力更重要!守住自己的位置,听从指挥,协同作战!” “是!”众将齐声应诺。 周允目光转向柳逸尘。 “柳逸尘。” “属下在。” “城内的民心安抚工作,交给你。战斗一旦打响,难免会有伤亡消息传来,可能会引起恐慌。你要组织好宣传队,及时发布‘战报’,稳定人心。内容要真实,但也要突出我们的战果和决心。” “另外,粮草、物资的发放要继续保持顺畅,特别是对军属的照顾,不能松懈。后方稳固,前方才能无忧。”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柳逸尘躬身。 周允点点头,再次环视台下众人。 “诸位,我们没有退路。云城在,我们在。云城破,我们都得死。” “这不是为我周允一个人打仗,也不是为虚无缥缈的‘大义’。我们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有尊严地活下去!” “慕容轩想把云城变成他的功绩簿,我们就让他把这里变成他的埋骨地!” “拿起你们的武器,守好你们的城墙!让敌人看看,我们云城儿郎的血性!”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天空。 台下,所有将士举起手中的兵器,发出震天的呐喊。 压抑许久的战意,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之前的恐惧、疑虑,在周允清晰的部署和决绝的态度下,被一种守护家园、绝地求生的原始和强大的勇气所取代。 周允收剑归鞘,眼神平静的看着下方士气高昂的将士。 他要用这座“铁城磨盘”,好好地磨一磨慕容轩的“铁砧”。 看看,究竟是谁,先被磨碎! 第六十章 雷霆初击,神兵惊世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天刚蒙蒙亮,地平线还只是一抹灰白。 “咚!咚!咚——!” 沉重到令人心悸的战鼓声,像是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从城外慕容轩的大营深处传来,一声紧过一声。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划破晨曦的宁静,带着金属的杀伐之气,响彻云城内外。 城墙上的守军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手心全是汗。 来了! 地平线上,黑色的潮水开始涌动。 无数的黑点汇聚成线,再由线扩展成面,如同墨汁泼洒在大地上,黑压压地朝着云城南门和东门的方向压了过来。 那是慕容轩的大军! 旗帜招展,刀枪如林,十万人的军阵,光是那移动时扬起的尘土,就遮蔽了初升的朝阳。 “投石车!准备!” 慕容轩的中军,命令被迅速传递下去。 上百架狰狞的投石车被推到了有效射程内,巨大的配重臂缓缓抬起。 “放!” “咻——嗡!” 空气被撕裂! 巨大的石块带着毁灭性的呼啸声,划破天空,像是一颗颗陨石,朝着云城城头砸来! “轰!” “轰隆!” 第一批石块狠狠砸在南门城楼附近! 坚固的城墙剧烈震动,仿佛整座城池都在哀鸣。 碎石夹杂着尘土四处飞溅,一名躲闪不及的士兵被飞溅的碎石击中面门,惨叫着倒下。 “隐蔽!注意隐蔽!” 城头上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吼着。 更多的石块接踵而至,砸在城垛上,砸在箭楼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巨大的破坏和守军心头的震颤。 烟尘弥漫中,更可怕的东西出现了。 “冲车!冲车上来了!” 十几辆包裹着厚重铁皮和湿牛皮的重型冲车,如同怪兽一般,在数百名手持大盾的士兵掩护下,吭哧吭哧地朝着南门和东门的城门冲去! “咚!” 沉闷的巨响传遍整个城头。 “撞!给老子狠狠地撞!”冲车旁的敌军军官挥舞着刀,疯狂地催促着。 “咚!”“咚!”“咚!” 撞击声连绵不绝,每一次都让城门震颤,门后的巨大门闩发出“咯吱”的声响。 与此同时,更多的攻城器械被推了上来。 数十架高耸的云梯车,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被推到了城墙根下。 “嘎吱——” 长长的梯子搭在了城垛上。 “杀啊!” 下方,无数慕容轩军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云梯,挥舞着兵器,嗷嗷叫着开始向上攀爬。 城墙上下,瞬间爆发了最直接、最惨烈的厮杀! “放箭!射死他们!” “滚木!礌石!砸下去!” 城头上的守军也红了眼,各种守城器械不要钱似的往下招呼。 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巨大的滚木带着呼啸声砸落,还有烧得滚烫的金汁和火油被倾倒而下,烫得敌人皮开肉绽,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东门。 城防副尉江豪,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此刻满脸硝烟,嗓子已经喊得嘶哑。 “重弩!给老子瞄准那些云梯车!打掉它们!” “嗡!” 数架床子弩发出沉重的机括声,粗大的弩箭如同短矛,精准地射向正在靠近的云梯车。 “咔嚓!”一架云梯车的支撑臂被直接射断,整个梯子连同上面的士兵歪倒下去,引发一片混乱。 “火油!继续倒!别停!”江豪挥舞着佩刀,亲自将一锅冒着黑烟的火油泼下城墙。 东门的攻势暂时被遏制住了,城下堆积了不少敌人的尸体和损坏的器械。 但江豪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他看到,后面更多的敌军正在重新集结,如同无穷无尽的蚁群。 南门。 这里的压力比东门大了不止一倍! 陈默一身戎装,站在城楼最高处,脸色冷峻。 冲车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城门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城墙上,厮杀更加惨烈。 慕容轩军攻势极为凶猛,悍不畏死。好几次,都有敌军士兵突破了箭雨和滚木礌石的封锁,嘶吼着爬上了城头。 “顶住!把他们打下去!” 陈默的亲卫队和突击营的士兵组成了最坚固的防线,挥舞着刀枪,与冲上来的敌人绞杀在一起。 鲜血飞溅,残肢断臂掉落城下。 每一次将敌人打退,守军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噗嗤!”一名突击营的士兵被敌人的长矛刺穿了小腹,他怒吼一声,用尽最后力气,抱住敌人一同滚下了城墙。 “顶住!援军马上就到!”陈默大吼,声音带着血腥气。 但敌人实在太多了! 一波攻击刚被打退,下一波又涌了上来。 投石车的轰击从未停止,不断有城垛被砸塌,守军出现伤亡。 “将军!西段!西段快顶不住了!”一名浑身是血的都尉冲过来,指着城墙的某个方向,脸上全是焦急。 陈默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那段城墙上,几架云梯同时搭了上来,密密麻麻的敌人正疯狂向上爬,防线岌岌可危! 陈默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传令!突击营!‘霹雳弹’准备!” 早已待命的数十名突击营士兵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从背后的特制布袋里,掏出一个个黑乎乎的陶罐。 “点火!” 士兵们熟练地用火折子点燃了陶罐上伸出的引线。 “嗤嗤——”引线冒出白烟,燃烧速度不快不慢。 “数三个数!扔!” 士兵们在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扔!” 数十个冒着白烟的“霹雳弹”,带着士兵们全身的力气,划出一道道弧线,被奋力投向城下西段那片敌人最密集的区域! 正在疯狂向上爬,或在下面拥挤着等待爬梯的慕容轩军士兵,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从天而降的小陶罐。 几个陶罐落在人群中,发出沉闷的响声,碎裂开来。 “什么东西?”有士兵下意识地低头。 第六十一章 雷霆出击,神兵显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下一秒。 “轰隆!!!” “轰!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九天惊雷,骤然在城墙下方炸响!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音大到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喊杀声、撞击声! 火光冲天而起! 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将爆炸点附近的士兵直接撕成碎片! 碎裂的陶片如同无数细小的弹片,高速迸射,穿透盔甲,射入血肉! 惨叫声甚至都来不及发出! 城墙下方那片原本拥挤不堪的区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抹过! 爆炸过后,烟尘滚滚,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空地,以及满地的残肢断臂和焦黑的尸体! 侥幸在爆炸边缘活下来的士兵,也被震得七窍流血,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全是惊骇欲绝的表情! “那…那是什么?!” “天雷!是天雷啊!” “妖法!是周允的妖法!”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攻城部队中蔓延开来! 原本凶猛的攻势,一下子被打断了!士兵们下意识地后退,惊恐地看着城墙,仿佛那里随时会再次降下天罚! 城头上,连守军自己都被这恐怖的威力惊呆了片刻。 “好…好厉害!” “这就是殿下的‘霹雳弹’?” 短暂的震惊后,是巨大的狂喜和士气暴涨! “趁现在!”陈默抓住机会,再次下令,“连发弩!压制!” 早已准备好的连发弩手立刻上前,占据垛口。 他们端起造型奇特的连发弩,对准下方混乱的敌军,扣动扳机! “咻咻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 一支支短小而致命的弩矢,如同飞蝗般射出! 一次装填,十支连发! 五十步内,威力惊人! 那些刚刚从爆炸中回过神,试图重新组织或者继续攀爬的敌军,瞬间成了活靶子! “噗噗噗!” 弩矢不断射入敌军身体,带起一蓬蓬血花。 精准!快速!致命! 在这种近距离的密集攒射下,混乱的敌军根本无法有效防御,又倒下了一大片! “撤!快撤!”下面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嚎叫着,指挥残存的士兵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 南门城墙下,留下了一片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慕容轩在中军瞭望塔上,用千里眼死死盯着南门方向。 爆炸的火光和硝烟散去,他看清了城墙下方的惨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胡子都气得直哆嗦。 “那是什么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对着身边的亲兵怒吼,声音都变了调。 亲兵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噤若寒蝉。 他们也不知道啊!谁见过这种玩意儿?! “将军…好像…好像是云城守军扔下来的…”一个胆子稍大的偏将,战战兢兢地说道。 “扔下来的?陶罐?就那么几个破陶罐,能有这么大的威力?!”慕容轩根本不相信。 他打了一辈子仗,什么攻城器械没见过?投石车,弩炮,火炮… 但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发出如此恐怖爆炸的东西! 简直就像是天降神雷! 更让他心惊的是,爆炸之后,紧接着而来的,是那种密集的弩箭! “连发的弩?!”慕容轩的瞳孔再次收缩。 他再次举起千里眼,看向南门城头。 果然! 他看到城墙垛口后面,出现了一排排造型奇特的弩机,正在不停地射出箭矢,如同雨点一般! “这…这…这周允!他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些邪门玩意儿?!”慕容轩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原本以为,云城只是个困兽之斗,只要自己大军压上,摧枯拉朽,顷刻可破。 但现在看来,情况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个周允,藏得太深了! “将军…伤亡…伤亡出来了…” 一个负责统计伤亡的军官,脸色苍白地跑过来,声音颤抖,“南门…南门第一波攻城,就…就损失了…三千多人!” “什么?!”慕容轩差点没从瞭望塔上栽下去! 三千多人! 仅仅是一波攻城,就损失了三千多人?! 而且还是在他投入了重型冲车和云梯车的情况下! 这个伤亡数字,简直是天文数字! 要知道,他们之前攻城几天,加起来的伤亡,都没这么多! “都是…都是那个爆炸的东西…还有那个连发弩… 弟兄们…弟兄们都被吓坏了…” 军官声音带着哭腔。 慕容轩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周允之前那些“谣言攻心”,根本就不是什么黔驴技穷的把戏! 那是真的在挖他的根基! 而现在,周允又亮出了这种前所未见的“神兵利器”,更是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 第一天的攻城战,在黄昏时分,如同潮水般退却。 慕容轩的大军,丢下了遍地尸体,狼狈地撤回了大营。 云城城墙上,却是一片欢腾! 守军士兵们互相击掌,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难以置信的喜悦。 “我们守住了!我们真的守住了!” “‘霹雳弹’!太厉害了!一下炸死那么多人!” “连发弩也猛!射得那些狗娘养的哭爹喊娘!” 新武器的巨大威力,极大地提振了守军的士气! 原本笼罩在云城上空的压抑和恐慌,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信心和希望! 周允站在南门城楼上,看着城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第一天的防御,只是一个开始。 慕容轩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个老狐狸,肯定还有后招。 “传令下去。”周允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各部抓紧时间修整,补充物资,救治伤员。 ‘霹雳弹’和连发弩,优先补充南门和东门。 今晚加强夜间巡逻,提防敌军夜袭。”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柳逸尘走到周允身边,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殿下!我们…我们真的挡住了慕容轩的第一波猛攻! ‘霹雳弹’和连发弩,简直是…简直是神兵啊!” 周允笑了笑,没有说话。 神兵? 这只是现代战争中,再普通不过的武器而已。 但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却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慕容轩…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周允望着远方,轻声说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正如周允所料。 慕容轩虽然被“霹雳弹”和连发弩震惊到了,但他并没有被吓倒。 当天夜里,慕容轩在中军大帐召集了所有将领,面色阴沉地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加紧挖掘地道!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挖到云城城墙根基! 严密封锁关于“霹雳弹”和连发弩的消息! 任何人胆敢泄露,军法处置! 同时,命令工匠营,连夜仿制云梯车和冲车,补充损失的攻城器械! 慕容轩很清楚,硬碰硬的强攻,短时间内难以奏效。 但他还有时间,还有兵力。 他要用更阴险,更残酷的手段,一点一点地啃下云城这块硬骨头! 第六十二章 地龙翻身,夜袭折戟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天亮了,太阳磨磨蹭蹭地爬上来,金色的光费劲地穿透硝烟,照在南门和东门外那片焦黑、血腥的土地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恶臭。 云城的守军开始打扫战场。 当他们看到城墙下方的景象时,很多人都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太惨了! 那些昨天还活蹦乱跳、嗷嗷叫着冲上来的敌人,现在变成了一堆堆难以辨认的碎肉和焦炭。 “我的老天爷…这就是‘霹雳弹’炸的?”一个年轻士兵脸色发白,声音发抖。 旁边一个老兵,经历过不少厮杀,此刻也是喉咙发干:“比投石车砸的狠多了!投石车砸下来,好歹留个囫囵尸首,这玩意儿…直接炸没了!” “你们看那边!那些被连发弩射死的!”有人指着稍远一些的地方。 尸体堆叠在一起,很多人身上插着不止一支短弩箭,密密麻麻,像是刺猬。 “五十步内,根本躲不开!射得太快了!”一个昨天操作连发弩的士兵,此刻脸上带着一种后怕又兴奋的表情,“扳机一扣,嗖嗖嗖就是十支箭!那些龟孙子连反应都来不及!” “乖乖,这玩意儿要是早拿出来…” “嘘!别瞎说!殿下自有安排!” 士兵们一边清理着战场,一边小声议论着。 看向城楼方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将信将疑,或者被迫服从。 那是敬畏!是狂热!是对神明般的崇拜! 这位王爷,根本不是什么废物! 他是战神下凡! 他手里掌握着雷霆和闪电! “都愣着干什么!快点收拾!把能用的箭矢、兵器都捡回来!”陈默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士兵们的议论。 虽然打赢了第一仗,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伤亡统计很快出来了。 守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近千人伤亡。 但相比于慕容轩军损失的三千多人,这个战果足以让所有人挺起胸膛。 临时救护点内,伤兵躺满了地铺。 林婉儿和杨依依带着医护营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声此起彼伏。 周允走了进来。 他脱掉了沉重的盔甲,只穿着一身常服,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 “殿下!” 看到周允,原本还在**的伤兵,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都躺好!别动!”周允快步上前,按住一个想要起身的士兵肩膀。 他走到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被鲜血浸透的绷带。 “疼吗?”周允问。 士兵愣了一下,随即眼圈一红,使劲摇头:“不疼!殿下!能守住城,这点伤算个屁!” “好样的。”周允拍了拍他的另一边肩膀,“好好养伤,本王还要带着你们,把慕容轩那老小子打回老家去!” 他又走到一个腹部中箭,脸色苍白的士兵旁边。 “撑住。活下去。”周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力量。 士兵虚弱地点点头,眼神里全是感激和信赖。 周允挨个看望重伤的士兵,说的话不多,但每一个字都敲在士兵们的心坎上。 “殿下…”林婉儿走过来,低声道,“伤药消耗很大,特别是金疮药和止血的。” “去找柳逸尘,让他想办法,城内的药铺,征用!不够,就派人去后方催!告诉他,伤兵的药,一分都不能少!”周允语气不容置疑。 “是!” 周允的到来,让原本有些低沉的救护点气氛,重新振作起来。 这位王爷,不仅有神鬼莫测的武器,还有一颗真正体恤下属的心。 跟着这样的主帅,死也值了! 与云城内逐渐高涨的士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外慕容轩的大营。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慕容轩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下方站着的一众将领,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昨天的惨败,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特别是南门方向的将领,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那种惊天动地的爆炸,还有那密集的、如同死神镰刀般的连发弩箭,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都哑巴了?!”慕容轩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起。 “昨天!就昨天一天!我们损失了多少人?!三千!整整三千精锐!” “就这么被人家几个陶罐子,几把怪弩给打回来了!” “奇耻大辱!!” 慕容轩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将军息怒…”一名偏将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周允的武器…实在太过诡异…闻所未闻…” “诡异?”慕容轩冷笑,“打不过就是诡异?我看是你们被吓破了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发怒解决不了问题。 “霹雳弹…连发弩…”慕容轩手指敲击着桌面,“威力确实惊人。硬攻城墙,伤亡太大。”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负责工兵营的将领。 “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那名工兵将领浑身一颤,连忙出列:“回将军!昨夜…昨夜又加派了人手…只是…云城地底多是岩石,进展…进展缓慢…” “废物!”慕容轩骂道,“还要多久才能挖到城墙底下?!” “按…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快的…最快的也要五六天…”工兵将领汗如雨下。 “五六天?!”慕容轩眼睛一瞪,“等你们挖好,黄花菜都凉了!” 他站起身,在大帐内来回踱步。 “不能只盯着一个点挖!给我分头挖!南门挖!东门也挖!多挖几条!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还有!挖的时候动静小点!别让城里的人听见!” “是!末将明白!”工兵将领连声应道。 “传令下去!”慕容轩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今天起,白天佯攻!用投石车和弓箭袭扰!晚上!派出精锐小队,给我摸到城墙根底下!找机会!放火也好,袭扰也好,总之,不能让他们睡安稳!” “另外,严密封锁消息!谁敢再提什么‘霹雳弹’‘连发弩’动摇军心,斩!” “是!”众将齐声应诺。 慕容轩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周允的新武器很厉害,但他不信周允能有多少存货。 那种威力的东西,制造起来肯定不容易。 只要自己拖下去,不断消耗,再配合地道,云城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夜色再次降临。 云城城墙上的巡逻比以往更加严密。 有了昨天的教训,慕容轩果然改变了策略。 白天只是零星的投石车和弓箭骚扰,到了晚上,才真正开始搞小动作。 几支穿着夜行衣,身手矫健的慕容轩军精锐士兵,如同鬼魅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向南门和东门的城墙根。 他们的任务是试探守军的夜间防御,如果可能,扔几个火把制造混乱。 然而,他们刚刚靠近到距离城墙还有百步左右的距离。 “咻咻咻!”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破空声! 是连发弩! 守军早已在城墙上布置了暗哨,并且给这些暗哨配备了夜视能力相对较好的连发弩。 黑暗中,弩箭如同索命的毒蛇,精准地射向那些移动的黑影。 “噗!” “呃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那些自以为隐蔽的精锐士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射翻在地。 剩下的人大惊失色,知道行踪暴露,不敢停留,屁滚尿流地往回跑。 城墙上的暗哨并没有追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逃窜。 几次试探,都被轻松打了回去。 慕容轩派出的夜袭小队,损失惨重,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消息传回大营,慕容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个周允,简直滴水不漏! 第六十三章 听瓮辨踪,奇招待发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深夜,书房内。 周允看着萧影送来的最新密报。 “慕容轩果然狗急跳墙了,开始多点挖地道了。”周允放下密报,对旁边的陈默和柳逸尘说道。 密报上详细记录了萧影观察到的,慕容轩军营地几个区域的异常活动,推测出了几个可能的挖掘起点。 “他还提到,军中对‘霹雳弹’和连发弩的恐惧正在蔓延,不少士兵私下议论,军心浮动得厉害。”柳逸尘补充道。 “这是好事。”周允点点头,“恐惧是最好的武器。不过,地道必须防。” 陈默皱着眉头:“殿下,地道深藏地下,难以察觉,若是让他们挖到城墙根基,用火药一炸…” “我知道。”周允打断他,“所以,我们得提前知道他们在哪里挖。” 他看向负责城防工事的工兵营校尉。 “本王有个法子,可以监听到地下的动静。” 工兵校尉一愣:“殿下,这…地下之事,如何能听?” 周允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个空茶杯,倒扣在桌面上。 “声音是可以通过固体传播的,而且在密闭空间里会放大。”他指了指茶杯,“找一些肚大口小的陶瓮,越大越好,像这样的。” 他比划了一下。 “把这些陶瓮,沿着南门和东门城墙内侧,每隔一段距离,埋进土里,瓮口朝上,与地面齐平。” “然后,派耳朵灵敏的士兵,日夜轮流守着,把耳朵贴在瓮口上听。” “只要附近地下有挖掘的动静,哪怕很轻微,通过陶瓮的放大,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周允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了“听瓮”的原理。 工兵校尉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极度震惊和佩服的神色! 还能这样?! 把瓦罐埋地里听动静?! 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殿下英明!末将…末将这就去办!”工兵校尉激动地语无伦次,转身就跑,生怕耽误一秒钟。 陈默和柳逸尘也是一脸惊叹地看着周允。 这位殿下,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奇思妙想? 连这种监听地下动静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周允看着工兵校尉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现代物理学的小小应用,在这个时代,就是降维打击。 “慕容轩,你想跟我玩阴的?” “那就看看,是你的工兵挖得快,还是我的‘顺风耳’听得准!” “有动静!真的有动静!” 南门城墙根内侧,一个耳朵贴在冰凉陶瓮口上的士兵猛地抬起头,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狂喜! 他旁边的几个士兵也纷纷报告。 “我这边也听到了!像是…像是有耗子在下面挠墙!” “对对对!很轻,但是一直没停!” 工兵校尉一路小跑,冲到周允面前,激动得满脸通红,说话都带颤音。 “殿下!神了!真的神了!您那‘听瓮’的法子,绝了!” “南门下面,至少有三处!东门也有两处!都听到了挖掘的声音!位置都标出来了!” 陈默和柳逸尘站在旁边,也是一脸叹服。这王爷的脑子,简直不是人脑!埋几个破罐子就能把地底下摸得一清二楚? “好。”周允脸上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知道耗子洞在哪里,那就给他们准备点‘礼物’。” 他转向工兵校尉:“立刻去准备大量的干柴、烂草,越多越好!还有,把城里能找到的辣椒、硫磺,都给本王收上来!” 工兵校尉一愣:“殿下,要这些东西干嘛?” 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他们的地道挖得差不多了,靠近城墙了,就把这些东西点燃,用大风箱对着咱们挖好的通风口,往他们地道里猛灌烟!” “呛不死他们,也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嘶——! 工兵校尉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周允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这招也太损了吧!干柴辣椒硫磺烟,灌进密闭的地道里…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是!末将这就去办!”工兵校尉再次领命,跑得飞快,生怕耽误了给敌人送“惊喜”。 “另外,”周允补充道,“对着他们挖过来的方向,咱们也挖几条横向的地道过去。不用挖通,挖到能听到他们更清晰动静的地方就行,准备随时给他们来个‘塌方’或者‘水淹’。” 陈默点头:“末将明白!这就安排人手!” 柳逸尘眼珠子一转,凑上来说道:“殿下,光咱们自己知道厉害不行啊!得让外面那些龟孙子也知道!还得让城里的老百姓安心!” “哦?你有什么想法?”周允看向他。 柳逸尘嘿嘿一笑:“末将找了几个嗓门大的,把昨天咱们怎么用‘霹雳弹’炸得敌军屁滚尿流,怎么用‘连发弩’射得他们哭爹喊娘,都编成了顺口溜!保证朗朗上口,一听就懂!” “现在就让他们去城里各处唱!咱们守城的弟兄们也跟着学!气势搞起来!最好让城外的慕容轩老小子也听听!” “准了。”周允点点头。 很快,云城的大街小巷,甚至城墙上,都响起了各种版本的“神雷天降”、“快弩传说”。 “说那慕容老儿兵马多,十万大军围城郭!” “端王殿下神机妙,祭出神雷把敌消!” “轰隆一声天地响,炸得敌军喊爹娘!” “还有神弩叫‘连发’,嗖嗖嗖嗖把敌杀!” “城下尸骨堆成山,慕容老儿也傻眼!” 歌声粗犷,直白,甚至有些粗俗,但却充满了力量和自豪! 守军士兵们一边巡逻,一边放声歌唱,士气高涨到了极点!城内的百姓们听到歌声,原本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纷纷走出家门,议论着王爷的神威。 歌声飘飘荡荡,自然也传到了城外的慕容轩大营。 “吵死了!让那些唱曲儿的闭嘴!” 中军大帐内,慕容轩听着隐约传来的歌声,气得脸色发紫,又是一拍桌子。 下面的将领们噤若寒蝉。 白天的惨败还历历在目,现在城里又搞出这种动静,简直是在往他们伤口上撒盐! “将军…城内士气高涨…我军…我军不少士兵听到歌声,都…都有些动摇…”一个偏将硬着头皮报告。 “废物!一群废物!”慕容轩怒吼,“连几句破歌都怕?!” 他烦躁地在大帐里走来走去。 “地道!地道挖得怎么样了?!还要多久?!”他又把目光投向工兵将领。 那将领满头大汗:“将军…弟兄们已经不眠不休了…南门…南门三号地道…应该…应该快了…岩石层已经过去了…” “快了是多久?!给本将一个准话!”慕容轩逼视着他。 “最多…最多半天!半天之内,一定能挖到南门城墙底下!”将领咬着牙保证。 “好!告诉他们!加快速度!挖通之后,不要声张,立刻回报!本将要亲自带人,给周允一个大大的‘惊喜’!”慕容轩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已经等不及了!他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凿穿云城的乌龟壳! 就在这时。 南门城墙内侧,一个负责听瓮的士兵,脸色骤变! 他猛地把耳朵从陶瓮上移开,连滚带爬地冲向正在附近巡视的陈默。 “将…将军!不好了!”士兵声音尖利,带着极度的恐慌。 “南门!东南角那个瓮!下面的声音…声音突然变得又快又响!跟疯了一样!好像…好像马上就要挖穿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陈默瞳孔一缩,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消息飞快地传到了周允那里。 第六十四章 瓮中捉鳖,地底惊雷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上官晨乐府三兄妹姬惠儿,还有俞薇等都面色怪异,看着那托盘不知想着什么。 “爸……我不要走,爸!你回来!”夏可大叫着,虽然她同情王大友,但是她更担心自己的爸爸,不过任凭她挣扎,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其中一人当即冲杀过来,嘴上轻蔑不屑,但其一上来就施展武技,显然比白烨谨慎。 方正知道一点,这男子绝对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不过他也不急,反正是出来躲风头的,没必要急着回去,慢慢转吧。 真正强悍有野性的幻兽,是很讨厌与人类签订契约成为宠物或是战宠的,就是同类被人类契约,也会遭到鄙视的。 能被明血帝当成奖励拿出来的藏宝图,能是普通的东西吗,所有人都明白那价值。 而这些灵兽却仿佛像是失去了心智一般,不管不顾的冲来,地上这几只存活着的,大抵的受伤之后恢复了意志,此时才不敢妄动半分。 特别是龚和:早早做出预测的他,只待两辆轿车起跑瞬间的失利,他就可以顺着这个话题,将解说继续向下延申下去了。 在大同边镇的阶层中,卫所指挥使很高一级了,这样的人物都得对丁宝同客气,这丁掌柜当年的身份地位的确了得。 姚叶与我们每天风餐露宿,同吃同行,也共同经历过生死,彼此之间也有了感情,因此,最开始的时候他叫李笑楠为老板,现在叫他为楠哥了。 李笑楠笑着说:“先进来吧……进来再说。”他说着将我拉进屋里,然后朝门外看了一眼,迅速将门关上了。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凤宸睿边脱下朝服交给夏荷,边宠溺的问道。 土皇双臂化为赤红之色,炎帝的双臂,巨大的赤红刀锋劈砍而下。 话音一落,两道冰冷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让他不由得浑身一冷,哆嗦了一下。 莲心在轿子里一听温静琬的话不由得勾唇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就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跑出没多远,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铃声,铃声清脆响亮,由远及近,渐渐地,前面的树林里突然了现了几个白衣人,只见他们都一身白衣,而且从头到脚都用白衣盖着,犹如无头怪尸。 冉斯年心想,这个俊杰欧巴八成就是李颂杰,他是在姚叶中枪住院期间来到梦乡的,姚叶一死,他又彻底告别了梦乡,可见他找来这里的目的不纯,说不定就是为了调查姚叶。 突然,一道白光射来,铛地一声,那支射出的利箭应声落地,变为了两折,李景浩一刀将那支箭砍为了两截。 河边发生的事,只有赢哥和吉仔知道,其它的人,巫凌儿没说,他们也没怎么问。却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巫凌儿笑着看着大家:“我刚才睡觉梦到狐仙了!”在大家不置信的目光里,巫凌儿将她刚才做的梦说了出来。 洛青羽心里暗骂了一声娘,她前世看过比这更劲爆的场面,那时也没感觉有什么,只当一场笑话看。 凤北烈情急之下一掌打向玄离霜想把她震开,谁知她的手已经死死的抓住另外一个刺客的脖子,凤北烈用力攻击的时候玄离霜借着他的力道反而将他们两个向岸边拽过去。 这一道命令,就是一道催命符,唱片店的生意本来就惨淡,这下好了,不关门都不行,这一闭门整顿,可能连开张的机会都没有了。 短暂远离战火的西凉,随着百里神鲸在中州的失利,局势又变得动荡而紧张。 “在我成为最强前,希望,因为需要他们成为我的垫脚石,当我成为最强时,不希望,这是人最原始,最简单的想法。即使希望有一个像自己一般强的存在,但可以击败对方是前提,是必须的。”余风说道。 巫凌儿突然得意的笑了,转头对奎恩和师志君说道:“你们,可以先出去吗?”。 帝释音瞥了那淡紫色的符咒一眼,没再管,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如是说。 “境界意境压制对我没用,但森林降临对你们却是有用吧。”余风说道。 一旁的周晓怜看着这一幕,美目泛着一丝落寞的光泽,轻轻咬着下唇。 这条规矩看上去好像很不合理,因为混子哪里有不欺负人的道理? 一号老首长开口,在说这话时,眼中是有愧色。可就算是心怀愧疚,也不能看着向罡天因此死掉的,真要是这样,那就是不值。 叶雷一刀落下,而张晨淅左手手臂在砍刀落下的同时也跟着掉在了地上,手臂的鲜血就好比是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太初重伤归来,但并没有太过严重,不过他对外宣布他重伤垂死,整个界山顿时戒严。 对司灵凤而言,甄姬的主动是在直接挑衅自己。而于南王司羣而言,这是在当众打脸自己。至于向罡天,则是有种被人当做挡箭牌的感觉,不好受。 在陈肖然离开的时候,床上的玉骨蝶慢慢睁开了那双含着一丝慵懒的美眸,视线盯着陈肖然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失落。 与此同时,罗昊来到魔剑长老的洞府,对方正盘膝端坐于蒲团之上,似感应到了罗昊的气息,魔剑长老缓缓睁开透着深邃地双目。 对很想转移师烟彤注意力的罗天子来说,夜师姝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及时了点,不等师烟彤说话,他是连忙接声。 我跟阿强走到毒谷的入口,两边那原先盛开的百亩花田也已经都化成了灰烬,里面原本那些毒虫的尸体,被烧焦了铺满了一地。 第六十五章 地道遇险,老将吐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地上。 负责监听的士兵,就通过埋在地下的陶瓮,听到了地底传来的异样动静。 “咳咳咳……呛死我了……什么烟?!” “眼睛!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妈的!喘不上气了!快退!快退出去!” “后面堵住了!塌方了!我们被堵在里面了!” “救命……咳咳……将军救我……” 咳嗽声、惨叫声、咒骂声、哭喊声…… 各种混乱的声音,透过陶瓮,隐隐约约传到地面。 虽然听不真切,但光是那份绝望和痛苦,就让地面上的士兵们不寒而栗! “乖乖……这招也太损了……” “辣椒加硫磺烟……神仙也顶不住啊!” “王爷这脑子……啧啧……” 士兵们一边使劲扇着鼓风机,一边小声议论着,看向城楼方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 城楼上。 周允凭栏而立,夜风吹动着他的衣袍。 他用千里眼,清晰地看到了南门内侧那片区域的动静。 看到了连发弩的攒射,看到了霹雳弹被投下,看到了那个洞口被彻底封死。 也看到了其他几个方向,滚滚浓烟被灌入地下的场景。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柳逸尘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位殿下,杀伐果断,手段层出不穷,而且每一种都直击要害,狠辣无比! 慕容轩以为挖地道是奇兵? 结果一头撞进了人家早就挖好的陷阱里! 这已经不是打仗了,这是单方面的屠杀!是降维打击! “殿下…慕容轩军的地道部队…恐怕…全军覆没了…”柳逸尘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 周允放下千里眼,淡淡开口:“挖地道的,只是工兵,死不足惜。”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城外漆黑一片的慕容轩大营。 “真正的硬仗,还没开始呢。” “传令下去,各处继续保持警戒,尤其是其他几个地道口,继续灌烟,不要停。” “另外,告诉陈默,打扫战场,把缴获的能用的东西都收拢起来。”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夜色深沉。 云城内,地道口的战斗已经结束,只留下被封死的洞口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 而被灌入浓烟的其他几条地道里,惨叫声和咳嗽声,也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归于死寂。 慕容轩精心策划的地道突袭,在周允的“听瓮辨踪”和连环“惊喜”面前,连朵浪花都没翻起来,就彻底宣告破产! 数千名负责挖掘和突袭的工兵、精锐士兵,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云城冰冷的地下。 慕容轩还在他的中军大帐里,焦急地等待着南门三号地道挖通的消息。 他幻想着地道奇兵杀入城内,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南门的场景。 他不知道,他派出去的士兵,此刻已经在地狱里饱受煎熬,或者,已经连进入地狱的资格都没有了,直接化为了焦炭和碎肉。 慕容轩大营,中军帐。 “报——!!” 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将军!南…南门三号地道…失…失联了!” “什么?!”慕容轩猛地站起,桌案上的地图都被带得哗啦作响。 “其他…其他几条地道…派去接应的人回报…说…说地道里全是毒烟…还有…还有塌方…进去的人…一个都没出来!” 传令兵抖得像筛糠,头都不敢抬。 “你说什么?!!”慕容轩一步冲到传令兵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瞪得血红,“再说一遍!!” “全…全完了…将军…挖地道的弟兄们…恐怕…凶多吉少…”传令兵吓得快尿了。 “噗——!” 慕容轩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了传令兵一脸!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接着又涨成了猪肝色! “周…允!!”慕容轩咬牙切齿,牙龈都快咬出血了,“你好狠!你好毒啊!!” 他怎么也想不通! 地道挖得那么隐秘!怎么会被发现?! 还准备了毒烟和…塌方?! 难道他慕容轩军中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个小王爷的眼皮子底下?! “内奸!!”慕容轩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扫过帐内噤若寒蝉的众将,“一定有内奸!!” “是谁?!是谁给周允通风报信?!”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疯狂的猜忌。 被他目光扫到的将领,个个低下头,浑身冰凉。 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将军已经气疯了! “查!给本将查!!”慕容轩咆哮着,“把所有可能接触到地道计划的人,都给本将看起来!严刑拷打!也要把内奸给本将揪出来!!” “是…是!”几名负责军法的将领硬着头皮应道。 整个大帐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蔓延。士兵看将领,将领看同僚,眼神里都充满了怀疑和戒备。 慕容轩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口血,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他强撑着站稳,看着帐外漆黑的夜空,云城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强攻,被霹雳弹和连发弩打得头破血流。 偷袭,被连发弩射成了筛子。 挖地道,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连个响都没听见! 这个周允,到底是什么怪物?! 慕容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再这么按部就班了! 常规的法子,对付不了这个妖孽!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疯狂。 既然土里不行,那就走天上! 既然炸不开,那就烧! “传令!”慕容轩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阴冷,“全军收集火油、干柴、硫磺、硝石!越多越好!” “还有,命工匠营,连夜赶制‘火车’!越多越好!车上要加装铁皮防护!” “再造火箭!大量的火箭!” 帐内众将闻言,都是一愣。 火车?那可是攻城拔寨的利器,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凶器!用火攻?云城地势险要,风向不定,万一…… “将军三思!”一名老将忍不住出列,“火攻虽然猛烈,但风险太大!若风向不对,恐伤及自身啊!” “风险?”慕容轩冷笑一声,眼神如同饿狼,“现在还管得了什么风险?!不把云城烧成一片白地,本将誓不罢休!” “本将就不信,他周允城墙再硬,还能挡得住漫天大火?!” “城里的木头房子,能扛得住烧?!” “执行命令!”慕容轩不容置疑地吼道。 “是!”众将不敢再劝,齐声应诺。 一时间,整个慕容轩大营都动了起来。士兵们开始四处搜刮易燃物,工匠营灯火通明,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夜空。 一股疯狂而暴戾的气氛,在营地中弥漫开来。 第六十六章 火烧连营,声东击西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城楼上。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都闷得慌。 墙垛子后头,站满了当兵的,个个穿着盔甲拿着家伙,死盯着城外那片亮光和乱糟糟的人影。 那火光把天都映红了,看着心里发毛。 周允站在城楼顶上,用千里眼观察着敌营动向。 柳逸尘眉头拧着:“殿下,慕容轩这是要放火烧城了,急眼了。” “火攻?”周允挑挑眉,声音平平,“云城大多是石头房子,城墙也结实。他这点火,想烧穿云城?不够看。” 正说着,一个传令的亲兵快步跑上来,手里拿着个小竹筒。 “殿下!柳先生!阿诗勒部那边来的急信!” 柳逸尘快步接过来,从竹筒里拿出纸条,打开一看,脸色变了变。 “殿下,阿古拉大人那边递话过来,说咱们在慕容轩大营后头的探子发现,他们粮道那边有动静!” “有一小队人马,看着挺厉害,悄悄离开大营,不知道往哪儿去了!鬼鬼祟祟的!” 周允听完,眼睛眯缝了一下。 他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城砖。 敲了几下,停住了。抬眼看向城外。 他嘴角往上扯了扯。 “有点意思……这慕容老头,还不算傻透腔。” 柳逸尘瞅着周允的脸色:“殿下,您的意思是……” 周允又拿起那个筒子,对着城外那片火光看过去:“等着瞧。” …… 天快亮了。 东边天际刚有点发白,四周还是灰蒙蒙的。 “咚!咚!咚——!” 慕容轩大营那边,战鼓猛地敲起,声音震天响! “放箭!!” 一声大喊,弓箭手点着了箭头上的油布。 “嗖嗖嗖——!” 成百上千支着火的箭,拖着火苗子,黑压压一片射向云城! 黑乎乎的天上,一下子全是飞着的火线! 跟着,地上传来“隆隆”的响声。 “嘿!嗬!嘿!嗬!” 当兵的喊着号子,推着那几辆又大又沉的‘火车’,一步步往城门那边挪。 “呼——!” 靠近城墙后,“火车”前面的喷口猛地喷出一条条数丈长的火龙,直扑城门和城楼! 火光冲天!热浪滚滚! 仿佛要将整个云城都吞噬! 然而,云城城墙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不要慌!按计划行事!” 陈默站在南门城楼上,沉着地指挥着。 “湿麻袋!上!把城门楼子都给老子盖严实了!” 早已准备好的、浸透了水的厚重麻袋,被士兵们迅速覆盖在木制的城门和箭楼结构上。 “沙土队!灭火!” 射上城墙的火箭,被一队队拿着铁锹、提着沙土桶的士兵迅速扑灭。 “灭火弹!对着‘火车’!扔!” 对于那些喷吐火龙的“火车”,周允也早有准备。 一种特制的陶罐被点了引线,朝着城下的“火车”狠狠砸去! “嘭!嘭!” 陶罐碎裂,里面并非火药,而是喷溅出大量白色的粉末和粘稠的液体,覆盖在火焰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嚣张无比的火焰,遇到这些白色粉末和液体,就像遇到了克星,迅速萎靡、熄灭! 这正是周允利用简单的化学知识,捣鼓出来的“灭火弹”,主要成分是小苏打和一些阻燃剂,对付这种油脂燃烧效果拔群! 一时间,城墙上下,虽然火光熊熊,箭矢呼啸,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有序。 守军应对得当,配合默契,一道道命令被清晰地传达、执行。 慕容轩寄予厚望的火攻,除了场面看着吓人,对坚固的云城造成的实际伤害,微乎其微。 反倒是他自己,消耗了大量的火油、硫磺和箭矢。 慕容轩大营,中军瞭望台上。 看着效果不佳的火攻,慕容轩脸上却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神色。 他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费解的笑容。 目光,悠悠地转向了……云城的西门方向。 那里,城防相对薄弱,守军也最少。 就在这时! 一个浑身浴血、盔甲破烂的斥候,骑着快马,疯了一般冲到城楼下,嘶声力竭地大喊:“殿下!!十万火急!!萧影大人密报!!” “西门!!敌军主力在西门!!” 亲兵飞速将密报呈递给周允。 周允展开一看,内容简洁而惊心: “慕容轩佯攻南、东二门,火攻为饵,实则集结精锐,携新制轻便云梯,欲趁乱突袭西门!后方粮道异动,亦为掩护!速备!!” 一切都对上了! 火攻是假的!南门东门是假的! 真正的杀招,在西门! 慕容轩这老狐狸,玩了一手漂亮的声东击西! 柳逸尘和陈默脸色大变! 西门守备力量薄弱,若是被精锐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周允却猛地放下密报,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老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焦急的陈默和柳逸尘,声音不高,却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别慌。” “他以为我没算到?” “我等的,就是他这一招!” “传我命令!” 周允的声音骤然拔高,响彻城楼! 第六十七章 西门喋血,老将断腕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传令!西门守军,撤下两个营!只留一营虚张声势!” 周允的声音不高,但在火光映照的城楼上,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旗帜!撤掉一半!巡逻队,放慢脚步,拉长间隔!给他们看,咱们西门,就是个软柿子!” 柳逸尘心里咯噔一下,这…这不是故意卖破绽吗? 陈默却咧嘴一笑,懂了!主公这是挖好了坑,就等那老狐狸自己跳进来了! “明白!”陈默大声应诺,转身就去安排。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南门和东门的火攻还在“激烈”进行,喊杀声、爆炸声、火箭破空声,响成一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云城西门。 这里显得格外“安静”。城墙上的火把稀稀拉拉,巡逻的士兵也显得有气无力,偶尔走过一队,间隔还特别长。城垛后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有多少人。 黑暗中,一支精锐的慕容轩军部队,正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西门城墙下。 领头的是慕容轩的心腹大将,刘莽。 他抬头看了看城墙上的动静,又侧耳听了听南门方向传来的喧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哼,周允小儿,果然中计!把主力都调去南门和东门了!” “弟兄们!看到没?西门守备如此空虚!功劳就在眼前!” “新制的轻便云梯!架!” 随着刘莽一声低喝,十几个士兵扛着比普通云梯更轻巧、结构更精密的竹木云梯,悄无声息地靠上了城墙。 这云梯是慕容轩让工匠营连夜赶制的,就是为了这次突袭。 “上!” 刘莽一挥手,精锐士兵们如同猿猴般,手脚并用地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动作迅速,悄无声息。 城墙上,似乎毫无反应。 第一个士兵翻上了城垛,左右一看,只有几个守军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挥舞着长矛,看起来不堪一击。 “噗嗤!” 那士兵手起刀落,轻松解决了那几个“守军”。 “城上安全!快上!”他朝下面兴奋地喊道。 进展顺利得超乎想象! 看着越来越多的己方士兵登上城墙,刘莽脸上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笑容。 “好!非常好!拿下西门,活捉周允……” 就在这时! “杀!!” 一声暴喝,如同九天惊雷,在西门城墙两侧同时炸响! 原本黑黢黢、空无一人的城墙甬道两侧,突然涌出了无数身穿黑色劲装、手持怪异连弩的士兵! 是陈默! 他亲率突击营的主力,一直埋伏在这里! “不好!有埋伏!”刘莽脸色剧变,亡魂皆冒! 晚了! “放箭!!”陈默狞笑着下令! “嗖嗖嗖嗖嗖——!!!” 埋伏在两侧的突击营士兵,手中的连发弩同时开火! 城墙甬道狭窄,根本无处躲避! 惨叫声!哀嚎声!兵器落地的声音! 狭窄的城墙上,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染红了脚下的青砖,汇成一股股溪流。 “连发弩!这就是连发弩!”刘莽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锐士如同草芥般倒下,心胆俱裂! 这根本不是战斗!是屠杀! “霹雳弹!给老子招呼!”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 突击营士兵们,从腰间掏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陶罐,点燃引线,毫不犹豫地扔向了敌人最密集的地方! “轰——!”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在狭窄的城墙上响起! 冲击波夹杂着弹片和碎石,横扫而过! 本就被弩箭射得七零八落的慕容轩军士兵,再次被炸得血肉横飞!断肢残臂抛洒得到处都是! “撤!快撤下去!”刘莽目眦欲裂,嘶声大吼。 可是,后路已经被陈默带人死死堵住! 前面是连发弩的死亡攒射!头顶是不断落下的霹雳弹!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支被慕容轩寄予厚望,用来突袭西门的精锐部队,就这样被包了饺子,在云城西门城墙上,被彻底碾碎! 与此同时。 云城之外,慕容轩大营后方。 原本应该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也亮起了火光! “呜——嗷——!!” 苍凉而狂野的号角声响起! 无数剽悍的身影,骑着快马,如同草原上最迅猛的猎鹰,从黑暗中杀出! 是阿诗勒部的骑兵! 阿古拉早就按照周允的密令,率领着最精锐的骑射手,埋伏在了慕容轩大营侧后方的隐蔽处! 他们等待的,就是这个信号! 慕容轩主力被南门、东门的“火攻”和西门的“突袭”所吸引,后方大营兵力空虚,防备松懈! 阿诗勒骑兵们呼啸着,手中的马刀闪着寒光,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冲破了营地的简陋防线! 火箭如同雨点般射向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 “轰!” 干燥的草料遇到火箭,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转眼间,慕容轩大营后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负责看守粮道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散、砍杀! 混乱!恐慌!绝望! 在阿诗勒骑兵迅猛的冲击下,慕容轩大营的后方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慕容轩大营,中军瞭望台。 “报——!!将军!西门突袭部队全军覆没!刘莽将军…战死!”一个传令兵失魂落魄地冲上来,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慕容轩如遭雷击,身体晃了一下。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 “报——!!将军!不好了!后方大营…大营被袭!是阿诗勒人的骑兵!粮草…粮草被烧了!!”又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跑上来,脸上全是黑灰。 西门全军覆没?! 后方大营被偷袭?! 慕容轩猛地转头,看向还在徒劳地向南门、东门喷火的“火车”,又看向西门方向那已经沉寂下去的杀喊声,最后看向后方那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 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火攻是假的!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西门防御空虚是假的!是为了引诱他的精锐去送死! 后方粮道异动也是假的!是为了掩护真正的突袭! 连环计! 这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一环扣一环的连环杀局! 第六十八章 穷寇猛追,老将失算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从听瓮辨踪破地道,到霹雳弹、连发弩守城,再到现在的声东击西、诱敌深入、中心开花、侧后突袭! 一步错,步步错! 他慕容轩,自以为算无遗策,结果却像个傻子一样,一步步走进了周允挖好的陷阱里! 新式武器带来的恐惧、地道战的惨败、火攻的徒劳无功、精锐突袭部队的彻底覆灭、后方粮道被断……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慕容轩军士兵的心头! 士气,彻底崩了! 南门、东门还在“奋力”攻城的士兵,听到西门的噩耗和后方的火光,也傻眼了。 “西门败了?王将军死了?” “后面…后面着火了!粮草被烧了!” “还打个屁啊!跑吧!”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一些士兵开始扔掉武器,向后溃逃。 一些将领看着混乱的场面,再看看瞭望台上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慕容轩,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质疑。 还要打下去吗? 这仗,还能打赢吗? 慕容轩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夜风吹得他须发皆张。 他看着火光与硝烟交织的云城,那座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城池,此刻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四面八方传来的,全是坏消息。 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窝囊! 是拼死一搏,带着剩下的弟兄们和云城玉石俱焚? 还是…撤退?保存这仅剩的元气? 他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将军…撤吧…”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几个亲信将领冲上瞭望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慕容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再睁开眼时,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屈辱、不甘,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 他看着云城的方向,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撤……退……” 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呜——呜——呜——” 撤退的号角声,尖锐又仓促,撕破了夜空,也撕碎了慕容轩军最后的胆气。 “撤!快撤!” “将军有令!撤退!” 喊声乱七八糟地响起来。 原本还勉强维持着阵型的士兵,听到这救命稻草般的命令,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队列、什么袍泽? “跑啊!” “保命要紧!” 兵器、盔甲、旗帜,丢得到处都是。 人挤人,人踩人。 刚才还在“奋力”攻城的士兵,掉头就跑,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后面的人推搡着前面的人,跑得慢的直接被踩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就没了声息。 整个战场,彻底乱了套。 溃败,如同雪崩,一旦开始,就无法阻挡。 云城城楼上。 周允放下手里的千里眼,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看着城外那片丢盔弃甲、狼奔豕突的景象,他脸上没什么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想走?”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寒意。 “本王,答应了吗?”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这个道理,慕容老将军不会不懂吧?”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旁边早就摩拳擦掌的陈默身上。 “陈默!” “末将在!”陈默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带上你的突击营,家伙什都带足了!配合阿古拉大人的骑兵,给本王追!” 周允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子杀伐决断的狠厉。 “不用赶尽杀绝,留点活口回去报信。” “但是,要让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女人,还有她手底下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都给本王看清楚!” “犯我云城者,虽远必诛!” “得令!” 陈默兴奋地大吼一声,转身就冲下了城楼。 片刻之后。 “嘎吱——!” 云城侧门大开! “杀——!” 陈默一马当先,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的突击营士兵! 他们换上了轻便的皮甲,手里端着上了弦的连发弩,腰间挂满了箭囊和霹雳弹,像一股黑色的旋风,猛地冲了出去! 几乎同时! “呜——嗷——!” 草原特有的苍凉号角声再次响起! 阿古拉率领着阿诗勒部的精锐骑兵,从侧后方迂回包抄,如同狼群发现了受伤的猎物,呼啸着加入了追击的行列! 两股钢铁洪流,一左一右,朝着溃败的慕容轩军,狠狠地掩杀了过去! 刚刚逃离城墙范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慕容轩军士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和马蹄声,魂儿都吓飞了! “追…追兵来了!” “快跑啊!” 可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阿诗勒骑兵们纵马驰骋,手中的弯刀上下翻飞,带起一蓬蓬血雾。 马蹄过处,残肢断臂,哀嚎遍野。 陈默的突击营更是阴险! 他们并不急于近身肉搏,而是保持着一个精准的距离。 “射!” 随着陈默一声令下。 “嗖嗖嗖!” 连发弩再次展现出它恐怖的威力! 密集的弩箭,精准地射向那些跑得最快、或者试图组织抵抗的军官和小头目。 “噗!噗!” 中箭者应声倒地,带起一片更大的混乱。 偶尔有溃兵狗急跳墙,想要冲上来拼命,迎接他们的,是突击营士兵们毫不犹豫扔过来的霹雳弹! “轰!”“轰隆!” 爆炸声此起彼伏,将试图反抗的溃兵连人带勇气一起炸得粉碎! 追击!屠杀! 败退之路,彻底变成了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连发弩的精准点射,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生命。 阿诗勒骑兵的弯刀,则像是嗜血的鲨鱼,在溃败的人潮中掀起阵阵血浪。 哭喊声、惨叫声、求饶声,混杂着兵器落地的声音、马蹄践踏的声音,构成了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乐。 “稳住!都给本将稳住!” 混乱中,慕容轩须发皆张,目眦欲裂。 他挥舞着佩刀,砍翻了几个只顾逃命的亲兵,试图用自己仅存的威望,组织起一道防线,为大部队争取一点撤退的时间。 “结阵!结阵!挡住他们!” 他嘶声力竭地吼着,声音都变了调。 几个忠心耿耿的亲兵,还有一些被打散的老兵油子,下意识地围拢过来,想要听从将令。 可是,太晚了。 兵败如山倒! 士气一旦崩溃,军心一旦涣散,再精锐的部队也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第六十九章 黑甲惊现,凤颜大怒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慕容轩的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他慕容轩戎马一生,最后要落得个兵败被俘的下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从侧翼响起! 数十支黑色的羽箭,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射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阿诗勒骑兵和突击营士兵! “噗噗!” 猝不及防之下,几个追兵应声落马! “什么人?!” 陈默和阿古拉都是一惊,猛地勒住缰绳,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的黑暗中,骤然冲出一彪人马! 清一色的黑色盔甲,黑色战马,马蹄用布包裹着,行动间悄无声息,只有靠近时才能听到沉闷的蹄声。 “保护将军!撤!” 为首的一个黑甲将领,声音冷硬,朝着慕容轩喊了一声,随即指挥部队,护着慕容轩以及他身边仅剩的数百亲兵,迅速脱离战场,向着远方退去。 其行动之果断,配合之默契,显然是早有准备! 云城城楼上。 周允一直用千里眼观察着战场。 当那支黑甲骑兵出现时,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黑甲…玄鸦卫?” 他放下了千里眼,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那是凤琴刖的禁军精锐,直属于女帝本人的力量,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接应慕容轩? 看来,京城那位,对这边的情况,盯得很紧啊。 “殿下,还追吗?”柳逸尘在旁边低声问道。 周允摇了摇头。 “穷寇莫追。何况,来的不是一般的寇。” “让陈默和阿古拉收兵吧,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和缴获。今晚,我们赢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太多胜利的喜悦。 这一战,打退了慕容轩,解了云城之围,但那支突然出现的玄鸦卫,却像一根刺,提醒着他,真正的对手,还在后面。 …… 京城,紫宸殿。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凤琴刖一把将手中的密报砸在地上,精致的茶碗跟着遭殃,摔得粉碎。 她胸口起伏,绝美的脸上寒气逼人。 殿下跪着的心腹大臣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镇北将军慕容轩,十万大军,围攻一个小小的云城,不仅没打下来,反而被一个纨绔王爷打得丢盔弃甲,损兵折将近九成,连自己都差点回不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陛下息怒。” 孙舟年弯腰捡起地上的密报,看了一遍,脸色也凝重起来。 “陛下,慕容将军此次大败,固然有轻敌之过,但那周允…确实非同一般。” “地道战、霹雳弹、连发弩…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层出不穷。更可怕的是他的算计,声东击西,诱敌深入,环环相扣,将慕容将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孙舟年抬起头,看着凤琴刖。 “此子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绝非池中之物。云城一战,他已尽显锋芒。若不尽快遏制,恐怕……” 凤琴刖眼神冰冷。 “孙爱卿有何高见?” 孙舟年沉吟片刻。 “慕容轩已败,军心动摇,短时间内难堪大用。云城那个王有城,本就是一步闲棋,如今更是成了弃子,为救他而损耗更多兵力,得不偿失。” “依臣之见,不如…放弃王有城。” 放弃? 殿内一片寂静。 王有城可是女帝外戚,就这么放弃了? 凤琴刖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继续说。” 孙舟年定了定神。 “放弃王有城,可以麻痹周允。同时,立刻密令慕容轩,收拢残部,不得停留,火速赶往‘义鹿’!” “义鹿?” 凤琴刖眼睛眯了起来。 “义鹿是云城南下的必经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孙舟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命慕容轩残部,联合驻守义鹿的张将军,再从附近抽调两万精兵,于义鹿设下埋伏!” “周允刚刚大胜,士气正盛,极有可能乘胜追击,南下扩大战果。义鹿,就是为他准备的坟墓!” “只要在义鹿挡住他,北境之危可解,朝廷也能赢得喘息之机,重新调集大军!” 孙舟年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子阴狠的算计。 凤琴刖冰冷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 “众卿以为如何?” 无人反对。 事到如今,这是最稳妥,也是最毒辣的法子。 牺牲一个已经没用的王有城,换取一个伏击周允的机会,怎么算都划算。 “好!” 凤琴刖猛地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 “就依丞孙爱卿所言!” “传朕密旨!命玄鸦卫放弃对王有城的任何营救,严密监视云城动向!” “密令慕容轩,即刻收拢残部,与义鹿守将张启会合,不惜一切代价,在义鹿构建防线,设伏待敌!” “再从冀州抽调两万精锐,星夜驰援义鹿!朕要知道,周允踏入义鹿的每一步!” “告诉慕容轩,此战若胜,可将功折罪!若败…提头来见!” 冰冷的命令,带着浓烈的杀意,迅速传达下去。 整个大乾王朝的战争机器,再次围绕着周允,悄然运转起来。 第七十章 京城杀机,老将犹耻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 夜色已深。 柳逸尘匆匆走进书房。 “殿下,刚截获到一些消息。”他压低声音,“最近…好像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联络咱们治下的几个大家族,还有…草原那边,似乎也有几个部落首领,派人过来,言辞闪烁,想要…探探咱们的口风。” 周允正在看一份关于云城战后重建的计划,闻言抬起头。 “哦?看来,咱们在云城这一仗,动静闹得不小嘛。” 柳逸尘点点头,表情严肃:“是啊。云城大胜,慕容轩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这消息瞒不住。现在各方势力都在观望,甚至…蠢蠢欲动。” “那些对凤琴刖不满的旧臣,还有一些手握兵权的地方藩镇,估计都在掂量着,咱们这位‘端王爷’,到底能不能成事。” “草原那边也是。阿诗勒部吃了亏,其他部落自然心思活络。咱们打赢了慕容轩,在他们眼里,份量就不一样了。” 周允放下手里的计划书,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这帮老狐狸,鼻子倒是灵得很。” “不用理会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周允语气淡淡,“告诉下面的人,对所有主动接触的势力,都客客气气,不冷不热,既不答应什么,也不彻底拒绝。” “就说本王现在忙于整顿北境防务,没空见客。等将来…再说。” “是。”柳逸尘应道,“那…王有城那边?” “继续榨。把他脑子里所有关于义鹿、关于京城布防和慕容轩的边角料,都给我挖出来。”周允眼神冷冽,“一张废纸,也有废纸的用法。” “另外,”周允补充道,“密切注意京城的动向,特别是玄鸦卫。凤琴刖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孙舟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属下明白。” …… 京城,紫宸殿。 凤琴刖坐在龙椅上,手里捏着一份来自义鹿的加急密报,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暖色。 “慕容轩已经抵达义鹿,与何闯、张启会合,冀州两万精锐也已到位。义鹿防线初步构筑完成…” 她轻轻舒了口气。 总算…在南边钉下了一颗钉子。 “陛下英明。”旁边的丞相孙舟年躬身道,“何闯将军用兵沉稳,慕容将军知耻后勇,张启将军熟悉地形,再加上冀州精锐,义鹿固若金汤,周允小儿若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凤琴刖冷哼一声:“不可大意。那个周允,诡计多端,不能用常理度之。” 她看向殿下侍立的玄鸦卫指挥使:“传朕旨意给何闯和慕容轩!义鹿,是大乾在北境的最后一道屏障!不惜一切代价,给朕守住!绝不能让周允再前进一步!” “告诉他们,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若义鹿失守…”凤琴刖眼中杀意毕露,“他们也不用回来了!” “遵旨!”玄鸦卫指挥使领命而去。 孙舟年看着玄鸦卫的背影,眉头却微微蹙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云城之战,慕容轩败得太快,太惨了。周允的那些手段,地道、霹雳弹、连弩…固然厉害,但情报传递似乎也太及时了些。 难道…朝中有人泄密?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必须得查!从京城到前线,每一个环节,都要仔细梳理一遍!如果真有内鬼,不把他揪出来,陛下的大业,迟早要毁在这种人手里! 尤其是那个王有城…虽然是弃子,但他是怎么落到周允手里的?他又知道了多少不该知道的? 孙舟年眼神微冷,看来,有必要派人去一趟云城了。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义鹿峡谷。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尘。 峡谷两侧的峭壁上,旌旗猎猎,无数士兵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加固防御工事,搬运滚石檑木。 慕容轩一身戎装,站在一处高地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颊消瘦,眼神却不再空洞,而是燃烧着两团复仇的火焰。 云城的耻辱,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上! 周允!那个黄口小儿! 他不会再轻敌了! “将军!您看这新赶制出来的盾牌!”一个副将兴奋地抬着一面半人高的厚木大盾跑过来,盾牌外面还蒙着一层浸湿的牛皮。 “按照您的吩咐,加厚了木板,外面蒙了湿牛皮,还准备了沙袋和水桶!就算那霹雳弹炸过来,也休想轻易炸穿!就算引燃了,也能立刻扑灭!” 慕容轩走上前,用力拍了拍盾牌,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让弟兄们加紧操练盾阵!还有,多准备灭火的沙土和水!告诉他们,周允的妖法,并非无解!只要我们准备充分,定能破之!” “是!” 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士兵,慕容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不仅要防住霹雳弹和连弩,他还要在这里,设下天罗地网,把周允和他那些所谓的精锐,彻底埋葬! 他要亲手砍下周允的脑袋,洗刷自己的耻辱! …… 云城,城主府。 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昨夜的寒气。 柳逸尘拿着一份信,脚步飞快,直接进了周允的书房。 “殿下,京城那边有动静了。” 周允正对着地图琢磨义鹿那地方怎么搞,听见这话,头都没抬。 “说。” 柳逸尘把信递过去,压着嗓子说:“女帝已派心腹何闯,带着玄鸦卫的精锐,还有从冀州抽调的两万大军,抵达义鹿!” “意欲联合慕容轩残部,还有义鹿守军张启在义鹿构筑防线!” “另外,玄鸦卫那边截到的,孙舟年下的令,要秘密除掉王有城。” 周允接过信,展开扫了一眼,嘴角一撇,笑了。 “动作挺快啊,这娘们儿,心够狠。” 柳逸尘看着周允的表情,试探着问:“殿下,这王有城,真就这么扔了?他知道的东西,说不定还有用。” 周允手指敲着桌面,发出一下一下的声音。 “有用?能有啥用?墙头草一个,知道点鸡毛蒜皮,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周允心里清楚,王有城那点东西,早就被他榨干了,剩下的都是些废料。留着他,除了浪费粮食,没啥好处。 不过… “既然孙舟年想要这份‘礼物’,咱们就送她个人情。”周允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正好,废物利用,还能看看这孙舟年到底有几斤几两。” 第七十一章 请君入瓮,弃子绝路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阴暗潮湿的大牢深处。 几天牢饭,王有城更蔫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见周允,立刻扑通跪下,哭爹喊娘。 “殿下!殿下饶命!罪臣什么都说了,求殿下开恩啊!” 周允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有城,本王问你,义鹿那边,你知道什么?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要是敢漏掉一个字,本王立刻送你上路。” 王有城一听这话,魂都飞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说!我说!罪臣什么都说!殿下想知道什么,罪臣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了活命,王有城那是真豁出去了。 义鹿的地形,守军的部署,甚至连守将平时吃饭喜欢用什么碗,慕容轩睡觉打不打呼噜,他都恨不得说个清清楚楚。 “何闯是个练家子,力气大得很,一顿能吃三大碗饭!” “慕容轩那老小子,背后骂朝廷骂得可凶了,说凤琴刖就是个娘们儿,懂个屁的打仗!” “义鹿守军里头,张启那老家伙,脾气火爆,经常和人吵架!” 王有城竹筒倒豆子,啥都往外抖,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 周允听得直皱眉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里,倒也能听出点东西。 义鹿守军内部,确实不是铁板一块。何闯是空降来的,慕容轩是败军之将,张启是本地老油条,这三个人凑在一起,能拧成一股绳才怪。 “这是…这是义鹿的布防图!是罪臣…罪臣之前为了讨好慕容轩,偷偷让人绘制的!上面标注了义鹿的地形,还有一些…一些守军的部署!” 王有城双手颤抖着,将地图举过头顶,像是献宝一样。 “殿下!罪臣知道的都告诉您了!这布防图,是罪臣最后的诚意!求殿下看在罪臣还有点用处的份上,饶罪臣一命吧!” 地图? 周允眼神微微一动,示意陈默接过地图。 陈默上前一步,接过羊皮卷,展开在周允面前。 羊皮地图绘制得颇为详细,山川地势,道路关隘,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上面还用红笔圈出了一些区域,似乎是兵力部署的位置。 周允仔细看着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目光锐利如刀。 柳逸尘也凑过来看,低声分析道:“殿下,这地图…看着倒像是真的。义鹿的地形,跟我们掌握的情报基本吻合。” “很好,”周允放下茶杯,眼神冰冷地看着王有城,“你说的这些,本王记下了。有没有半句假话,本王会查清楚。” 王有城连忙磕头,“罪臣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求殿下明察!” “明察?”周允冷笑一声,“本王现在就‘明察’给你看。” 周允站起身,走到王有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王有城,你这种人,墙头草,靠不住。留着你,早晚是个祸害。” 王有城脸色煞白,浑身哆嗦,以为周允要翻脸。 “殿下!罪臣…罪臣…” “不过…”周允话锋一转,“本王念在你还有点‘用处’的份上,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王有城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机会?什么机会?殿下请说!” “本王可以放你走。”周允淡淡地说。 “放…放我走?”王有城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放你走。”周允重复了一遍,“本王可以让你离开云城,想去哪儿去哪儿。” 王有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殿下…殿下是真的要放我走?不…不杀我了?” “杀你?”周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杀你这种废物,脏了本王的手。” 周允摆摆手,示意陈默过来。 “给他松绑,换身干净衣服,再给他点盘缠,让他滚蛋。” 陈默虽然有点不明白周允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狱卒给王有城松了绑,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又给了他一小包银子。 王有城捧着银子,手都在哆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对着周允磕头如捣蒜。 “谢殿下!谢殿下不杀之恩!罪臣…罪臣永世不忘殿下大恩大德!” 周允看着他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心里冷笑。 “滚吧。”周允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以后别再让本王看到你。” 王有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偏厅,生怕周允反悔。 看着王有城离开的背影,陈默忍不住问:“王爷,真就这么放他走了?这小子可是叛徒,放了他,不怕他…” “怕他什么?”周允嘴角微微上扬,“怕他去投靠凤琴刖?还是怕他东山再起,反咬我们一口?” “他王有城,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放他走,不过是送给孙舟年的一份‘礼物’罢了。” 柳逸尘也明白了周允的意思,眼神一亮。 “殿下是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周允摇摇头,“不,这叫请君入瓮。” “孙舟年不是想杀他灭口吗?那就让她杀好了。正好,我们可以看看,这孙舟年手底下,到底养了些什么货色。” 云城城门外,王有城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衣服,手里拿着一小包银子,茫然四顾。 自由了? 真的自由了? 周允为什么要放他走?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没用了,不值得杀? 王有城不敢深想,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周允越远越好。 他拦了一辆马车,随便报了个方向,就钻了进去。 马车颠簸着,离开了云城。 王有城靠在车厢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活着,真好。 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就这么点钱,想东山再起是没指望了。但是…如果能想办法联系上京城那边呢? 他手里可是有不少关于周允的情报,特别是周允那些新式武器的细节!这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凤琴刖一高兴,还能让他重新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周允!你等着!我王有城不会就这么算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今天的羞辱付出代价! 然而,王有城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云城的那一刻,几双眼睛,就已经盯上了他。 第七十二章 冰镜奇谋,各怀鬼胎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通往外界的几条道路上,都潜伏着一些黑衣人,他们身手矫健,气息内敛,正是孙舟年派来的死士。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王有城,然后…杀了他。 王有城乘坐的马车,很快就进入了荒郊野外。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和马匹的嘶鸣声。 王有城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惊恐的声音传来:“老爷,不好了!前面…前面有人拦路!” 王有城心里一惊,连忙探出头,只见前方道路中央,站着几个黑衣人,正冷冷地盯着马车。 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王有城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拔出了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杀了他!”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下令。 几个黑衣人立刻冲了上来,刀光闪烁,带着凛冽的杀气。 王有城吓得魂王有城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想往车厢里缩。 “救命啊!救命!” 黑衣人的刀已经到了,冰冷的刀锋划破空气,直奔王有城而来。 噗嗤! 鲜血飞溅。 王有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倒在了车厢里。 车夫吓傻了,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 黑衣人动作干净利落,几刀下去,就把王有城砍成了肉泥。 确认王有城死透了,黑衣人首领一挥手,带着手下迅速撤离,消失在荒野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马车静静地停在路中央,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空气中只剩下风声呼啸。 云城城主府,书房。 周允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杯热茶,望着远方。 柳逸尘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殿下,王有城…死了。” 周允嘴角微微一翘,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死了?意料之中。” “孙舟年的人,下手够狠,也够快。”柳逸尘顿了顿,又说,“不过,他们行动的时候,露了些马脚,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哦?”周允转过身,饶有兴致地问,“发现了什么?” “身手,路数,有点像…玄鸦卫的人。”柳逸尘压低声音,“虽然他们蒙着面,但有些习惯动作,瞒不过真正的高手。” 周允点点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玄鸦卫…看来,凤琴刖是真的急了。” “也好,让她急一急,火烧得更旺些。” 周允放下茶杯,走到地图前。 那张从王有城手里搞来的义鹿布防图,摊在桌子中央,褶皱的羊皮上,山川峡谷画得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子阴森。 柳逸尘站在旁边,眉头拧成了疙瘩:“殿下,这义鹿的地形,确实是块硬骨头。一条道走到黑的峡谷,两边全是高坡,藏个几千弓箭手,往下丢石头檑木都够咱们喝一壶的。” “更别提那个何闯,他是凤琴刖的心腹,还从冀州调了两万精锐,再加上慕容轩那老小子收拢的残兵,还有义鹿本来的守军…这兵力,怕是不下五万!” “他娘的!”陈默忍不住骂了一句,“五万龟缩在那种鬼地方,硬冲肯定不行,咱们这点家底,冲不进去。” 偏厅里气氛有点僵。 周允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目光扫过窗外,夜色深沉,隐约能看到城墙上巡逻士兵的火把。 北境的冬天,来得早,空气里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既然他们严防死守,等着咱们用老法子去撞墙…”周允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弧度,带着点邪性,“那咱们,就给他们玩点新的。” 柳逸尘和陈默都看向他。 “新的?” “殿下,您有主意了?” 周允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冰冷的夜空。 “他们不是觉得咱们肯定会南下,肯定会走义鹿这条道,肯定会用霹雳弹开路,连弩压制吗?” “那咱们就…偏不如他们的意。” 周允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义鹿地势险要,只有一条峡谷通道。但峡谷之外呢?是高山。冬天,山上会不会结冰?” 柳逸尘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北境冬天酷寒,高山上肯定会结冰,甚至积雪很厚。” “那就好办了。”周允笑得更开了,“传令下去,让工匠营加紧打造一批…特殊的镜子,用冰做的镜子。” “冰镜?”陈默挠挠头,“殿下,要镜子干啥?还是冰做的?那玩意儿能照啥?” 周允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义鹿峡谷两侧的高山上点了点。 “义鹿峡谷狭长,他们的烽火台,是用来传递信号的吧?如果…咱们趁着夜色,派人爬上两侧高山,用大量的冰块筑墙,利用日光反射到他们的烽火台上呢?” “阳光…反射…假狼烟?”柳逸尘眼睛猛地瞪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殿下,您的意思是…用冰墙反射阳光,干扰他们的烽火信号?” “没错!等他们被折腾得精神恍惚,真假难辨的时候,咱们再…”周允眼中寒光一闪,“给他们来个真的!” 陈默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 “卧槽!殿下!您这招也太损…太妙了!用冰块当镜子晃他们眼睛,让他们自己吓自己!哈哈哈!高!实在是高!” 柳逸尘也是一脸震惊,随即转为狂喜:“妙啊!殿下此计,虚虚实实,攻其不备!到时军心涣散,破绽必露!” “这只是其一。”周允手指又落回地图上,“柳先生,你安排人手,从咱们俘虏里,还有王有城的旧部里,挑几个机灵点、和义鹿那边有点瓜葛的,想办法潜进去。” “不用他们干什么大事,散布点谣言,制造点内部矛盾……” “一点点火星,就够他们内部先烧起来了。” 柳逸尘眼神一凛,立刻躬身:“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周允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寒冬夜空中的星辰,幽暗而锐利。 义鹿峡谷,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七十三章 初试锋芒,鬼火惊城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云城,城主府书房。 周允的手指在地图上义鹿峡谷两侧的高山划过,留下淡淡的痕迹。 “时机差不多了。” 他头也没抬,声音平稳。 “陈默。” “末将在!”陈默立刻挺直腰板。 “人,挑好了?” “回殿下,一百个弟兄,都是爬山的好手,身手利索,嘴巴严实!”陈默拍着胸脯保证,“个顶个都是属下亲自挑的,绝对靠谱!” “好。”周允终于抬眼,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冰镜呢?” 柳逸尘上前一步:“工匠营那边连夜赶工,第一批五十面大型冰镜已经弄好了。按照殿下的吩咐,打磨得能照出人影,就是死沉死沉的,搬运起来费劲。” 周允点点头:“告诉他们,辛苦了。这玩意儿,就是咱们给义鹿送的第一份开胃小菜。” 他转向陈默:“带上冰镜,还有足够的干粮、御寒衣物、攀爬工具。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杀人,是‘闹鬼’。” “闹鬼?”陈默眼睛瞪得溜圆。 “对,闹鬼。”周允嘴角勾起,“找准位置,算好时辰,用冰镜把太阳光,给我狠狠地怼到他们的烽火台、瞭望哨上去!让他们白天见鬼!” “让他们疑神疑鬼,让他们自己吓自己。动静要大,但人要藏好,绝不能被发现。明白吗?” 陈默反应过来了,嘿嘿一笑:“明白!殿下放心!这活儿,咱们擅长!保证让对面那些孙子白天活见鬼!” “去吧。注意安全,别冻死了。”周允挥挥手。 “是!” 陈默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柳逸尘看着陈默的背影,又看向周允:“殿下,这冰天雪地的,让弟兄们爬那么高的雪山,还要扛着死沉的冰块…” 周允打断他:“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哪有不辛苦的?想坐稳江山,就得有人去啃最硬的骨头,流最多的血。”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告诉后勤,所有参与行动的弟兄,抚恤加倍,赏赐加倍。活着回来的,重赏。” “是,属下明白。”柳逸尘躬身。 北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人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 义鹿峡谷西侧,一处几乎垂直的陡峭山壁上,陈默带着一百名精锐士兵,正艰难地向上攀爬。 每个人后背都压着个大包袱,里面是吃的、绳子、铁爪子,还有拿厚毡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冰镜,那玩意儿死沉,还容易碎,得小心伺候着。 山路不好走,冬天盖着雪,脚底下直打滑,好几处地方根本没法下脚,只能靠绳子和冰镐抠着往上蹭。 风刮得人脸疼,手也冻得发红发紫,嘴里哈出来的白气,立马就在脸上结了冰霜。 “都他娘的给我精神点!”陈默扒在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擦了把脸上的冰碴子,冲着底下呼哧带喘的弟兄们吼,“殿下看着呢!这点累算啥!想想云城外头死的弟兄!” 他又喊:“快点!天亮前必须到地方!” 当兵的咬着牙,接着往上爬。 过了几个钟头,天边刚露出点亮光,那点光还没完全透亮,陈默他们总算爬上了一块能看清下头的山脊平地,个个累得直喘粗气。 这地方高,能看见底下那条长长的义鹿峡谷,远处峡谷口那几个烽火台和瞭望哨看得清清楚楚。 “快!把东西拿出来!”陈默顾不上歇,马上喊。 当兵的手忙脚乱解开后背的毡布,轻手轻脚地把那些磨得贼光溜的大冰块搬出来。 冰块在刚亮的天色里,透着点蓝光。 “一组,对着前头那个最高的烽火台!”陈默指着远处,“二组,瞄那个矮点的瞭望哨!” 当兵的按之前练的,开始七手八脚地调冰镜的位置和角度。 冰块表面还有些水汽凝结的霜,有人拿出干净的布,飞快地擦拭着。 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驱散了黑暗。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冰镜上时,奇迹发生了。 光滑的冰面瞬间捕捉到了阳光,经过精确的角度调整,两道刺眼夺目的光柱,如同天神之剑,猛地射向了远处的烽火台和瞭望哨! 义鹿峡谷,东一号烽火台。 几个负责值守的士兵正冻得瑟瑟发抖,围着火盆烤火。 突然,一道极其强烈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射了过来,正对着烽火台顶部的瞭望口! “啊!我的眼睛!” 负责瞭望的士兵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蹲了下去,眼泪直流,眼前一片白茫茫。 其他士兵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望去。 那道光柱晃了一下,又稳稳地停留在瞭望口,亮得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是…是太阳?”一个士兵不确定地问。 “放屁!太阳光哪有这么晃眼!还他娘的直直照过来?”老兵油子百夫长骂了一句,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光源的方向,“西边山上…好像有东西在反光?” 光柱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突然消失了。 瞭望的士兵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缓过来,但还是酸涩刺痛。 “头儿,刚才那光…太邪门了!” 百夫长心里也嘀咕,这大冬天的,哪来这么强的反光?难道是山顶积雪的反光?可也没这么巧,正好对着咱们这儿照啊。 “都别瞎咋呼!”百夫长强作镇定,“可能是天气反常,或者是什么鸟东西叼着亮片飞过去了。加强警戒!有什么不对劲立刻上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那点不安,却像种子一样埋下了。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旁边的瞭望哨。 消息很快传到了中军大帐。 张启,这位镇守义鹿多年的老将,听完汇报,捻着胡须,眉头微皱。 “西边山上的强光?能刺伤人眼?” “回将军,千真万确!好几个弟兄都看到了!”前来汇报的校尉道。 何闯坐在一旁,脸色沉稳,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具体是什么样的光?持续了多久?方向确定吗?” 校尉把百夫长的描述重复了一遍。 “反光?”何闯眼神锐利起来,“冬天山面积雪,反光是常有的事。但如此强烈,还能精确照射,有些蹊跷。” “蹊跷?我看就是周允那小贼搞的鬼!肯定是妖术!和他在云城用的那些妖法一样!”慕容轩猛地站起来,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第七十四章诡异再临,各方筹谋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他因为云城的惨败,变得极度敏感和多疑,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联想到周允。 “慕容将军稍安勿躁。”张启开口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人为。也许只是巧合。” “巧合?”慕容轩冷笑,“张守将,你太小看周允了!那小子诡计多端!我们必须立刻派人上山搜查!把他那些装神弄鬼的探子抓出来!” 何闯沉吟道:“冬季山路险峻,大雪封山,派人上去,风险很大,效果也未必好。而且,现在还只是猜测。” “必须查!”慕容轩固执地喊道,“绝不能给周允任何可乘之机!传令下去!所有防御工事加倍!盾牌手加紧演练!灭火的沙土和水再多备三倍!我要让义鹿变成一座铁桶!” 看着几乎陷入偏执的慕容轩,何闯和张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京城,紫宸殿。 孙舟年躬身将一份密报呈上。 “陛下,王有城…已经处理掉了。派去的人回报,确认毙命,手脚很干净。” 凤琴刖正在批阅奏折,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才放下朱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死了就好。这种叛徒,留着也是祸害。”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周允那边,会不会起疑?” 孙舟年低声道:“臣已经吩咐过,做得尽量像山匪劫杀。不过…周允狡诈,或许会有些猜测。但王有城已死,死无对证,他也翻不起什么浪。” “哼,”凤琴刖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结果不算特别满意,但也没再追究,“算了。一个废物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义鹿!” “前线可有消息?何闯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慕容轩、何闯、张启已构筑三道防线,加固了工事,储备了大量物资。冀州两万精锐也已全部到位,士气高昂。义鹿防线,固若金汤。”孙舟年汇报道。 “告诉他们,不可懈怠!”凤琴刖语气转厉,“周允诡计多端,绝不能掉以轻心!让他们给朕死死守住义鹿!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遵旨!” 孙舟年退下后,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王有城死得太顺利了…顺利得有点像周允故意送出来的。难道…?她摇摇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现在,只能希望何闯他们能顶住压力了。 几天后的黄昏。 义鹿峡谷,西侧山脊。 陈默带着他的小队,换了一个新的位置。 这次,他们准备得更充分,不仅带来了更多的冰镜,还准备了一些特制的木框和黑色布幔。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动手!” 随着陈默一声令下,十几面冰镜同时调整好角度。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持续照射,而是利用布幔的遮挡和移动,让反射的光柱在峡谷下方不同的位置,时断时续地闪烁跳跃,甚至模拟出几缕细长的、不断升腾的光柱! 从远处看,就像是…几处地方同时燃起了狼烟!又像是无数鬼火在山谷间飘荡! 义鹿大营,瞬间炸了锅。 “快看!那是什么?!” “狼烟?不对!哪有这么亮的狼烟!” “是鬼火!肯定是鬼火!我老家闹鬼的时候就见过!” “是周允!是周允的妖术!他要打过来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士兵中蔓延开来。 上次只是几个烽火台被照,还可以解释为巧合。 这次,是多个地点同时出现诡异的光柱,闪烁不定,形态诡异,这怎么解释? 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一些胆小的,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说这仗没法打了,对面会妖术。 “肃静!都给老子闭嘴!”张启骑着马,在大营里来回奔走,厉声呵斥,“慌什么!不过是些光影把戏!谁再敢妖言惑众,军法处置!” 老将军的威望暂时压住了骚动,但士兵们眼中的恐惧却难以掩饰。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这次绝不是巧合!”慕容轩激动地拍着桌子,“肯定是周允的奸细在山上作祟!必须派兵清剿!” 何闯脸色铁青,盯着地图,一言不发。 他也意识到,这绝非自然现象。周允,真的开始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进攻了。 “张守将,你看呢?”何闯看向张启。 张启叹了口气:“派人上去看看也好。只是…这冰天雪地的,山高路险,弟兄们上去,怕是凶多吉少,而且能不能找到人,很难说。” “找不到也要找!”慕容轩吼道,“难道就任由他们在我们头顶上装神弄鬼,动摇军心吗?!” 何闯终于下定决心:“传令!何闯终于下定决心:“传令!” “抽调两百精锐,携带攀爬工具,分成四队,立刻给我摸上西边那几处山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给老子揪出来!” “将军!”张启急忙道,“这天寒地冻,山上积雪没膝,夜里更是危险…” “执行命令!”何闯打断他,眼神冰冷,“告诉带队的校尉,天亮前回不来,或者什么都没查到,提头来见!”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慕容轩脸上露出一丝快意:“早就该这样了!我看他们往哪儿跑!” 张启看着慕容轩那副样子,又看看何闯坚决的侧脸,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他知道,这命令下去,多半是白白折损人手。 夜色深沉,寒风比白天更加凛冽。 四队冀州精锐,顶着风雪,开始艰难地向西侧山岭攀登。 他们都是军中好手,可面对几乎垂直的冰壁和深不见底的积雪,也是步履维艰。 寒冷迅速夺走体力,能见度极低,风声鹤唳,任何一点响动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有人失足滑落,惨叫声被风雪吞没。 有人冻得手脚麻木,几乎失去知觉。 他们摸索着前进,在几个可能藏人的地方仔细搜索,除了厚厚的积雪和被风吹断的枯枝,什么都没有。 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第七十五章 搜山无果,军心大乱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天快亮时,四队人马回到大营。 结果,和张启预料的一样——一无所获。 而且还折损了十几人,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何闯听着带队校尉哆哆嗦嗦的回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火盆,炭火滚落一地。 校尉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慕容轩也傻眼了:“怎么会…怎么会找不到?他们肯定就在山上!” 张启默默地看着,心里只有苦涩。找不到,才更可怕。 找不到敌人,意味着敌人可能无处不在,也意味着那种诡异的光,真的…无法解释。 搜山无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义鹿大营。 这下,恐慌彻底压不住了。 “真的找不到人!肯定是鬼!” “听说周允那边会撒豆成兵,还会纸人术!” “什么鬼火,我看就是催命符!” 谣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吓人。士兵们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看谁都像是被鬼附了身。 张启不得不加派督战队,严厉弹压,抓了几个传谣最凶的士兵,当众打了军棍,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秩序。 但他知道,军心已经乱了。这种恐惧,比敌人的刀剑更可怕。 何闯把自己关在帅帐里,对着地图枯坐了一夜。 他知道,不能再被动地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了。 “加强峡谷内部巡逻,特别是夜间!”何闯对进帐的副将下令,“把所有能派出去的暗哨都撒出去!严密监视谷口动向!” “至于山上…”何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他们喜欢在上面待着,那就让他们待着!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上山!” 他决定收缩防御,先稳住内部。山上的“鬼火”,暂时顾不上了。 只要峡谷通道守住,周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轻易打进来。 然而,他低估了周允“闹鬼”的决心。 又过了两天,一个晴朗的午后。 当士兵们稍微放松警惕,以为那诡异的光不会再出现时。 嗡—— 刺眼的光柱,再次从西侧山脊的不同位置射出! 这次的目标,不再是烽火台或者瞭望哨,而是直接照射在峡谷中段,一片正在操练盾阵的士兵方阵上! 强光如同探照灯,来回扫射,晃得士兵们根本睁不开眼睛,阵型瞬间大乱。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光柱扫过的地方,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扭曲的光痕,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过一般。 “妖法!又是妖法!” “快跑啊!要被烧死了!” 士兵们彻底崩溃了,丢下盾牌,哭喊着四散奔逃。 “稳住!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 几个低级军官挥着刀,试图拦住溃兵,但根本没人听,恐惧像瘟疫,沾上就倒。 何闯骑马冲进混乱的中心,勒住缰绳,马蹄踏碎了地上的薄冰。他看着眼前这幅景象,脸上的肌肉绷得死死的。 张启和慕容轩随后赶到,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废物!一群废物!”慕容轩气得破口大骂,指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士兵,“这就垮了?啊?周允还没露面呢!” 张启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些被强光扫过的雪地。 雪面上确实留下了奇怪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烙过,扭曲着,泛着一种不自然的油光。 不是幻觉。 那光,有实质性的效果。 “将军…”张启的声音有些干涩,“这…军心真的…” 何闯没看他,眼睛死死盯着西边那几座沉默的山峰,阳光照在雪顶上,晃得人眼疼。 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 “传令。” 周围的亲兵立刻挺直了腰板。 “收拢部队,清点人数。” “逃散、煽动者,立斩不赦!” “所有校尉、都尉、指挥使,立刻到中军大帐议事!”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混乱的场面,在这几道命令下,稍微有了一点秩序。 中军大帐。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火盆烧得旺旺的,但驱不散帐内的寒意。 “不能再等了!”慕容轩第一个跳起来,“必须打!要么冲上山,把那些鬼东西砸了!要么直接冲出谷口,跟周允决一死战!总好过在这里被他当猴耍!” “冲上山?”张启看着他,眼神疲惫,“慕容将军,上次折了多少人,忘了?现在这情况,谁还敢上去?就算硬逼着上去,又能找到什么?” “至于冲出谷口…” 张启顿了顿,“外面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周允既然敢用这种手段,谷口那边,会没有埋伏吗?现在军心动荡,强行出击,怕是…” “怕什么?!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慕容轩吼道,“被那几道破光吓破了胆?” “那不是破光!”张启也提高了声音,“你没看到地上的痕迹吗?那东西能伤人!至少能造成灼伤!我们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打?” “够了!” 何闯低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狭窄的峡谷地形上缓缓移动。 “周允的目的,很清楚。”何闯慢慢地说,“他就是要我们怕,要我们乱,要我们自己耗死自己。” “他不敢,或者说,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我们正面硬撼。” “所以,他才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搞这些歪门邪道。” 慕容轩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周允其实外强中干?” 何闯冷笑一声:“是不是外强中干,打过才知道。但他选择用这种方式,说明他不愿意,或者不能付出太大伤亡来啃下我们这块硬骨头。” “那我们…”张启试探着问。 何闯手指猛地戳在地图上峡谷最窄的那一段,“他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用恐惧瓦解我们,我们就偏要打出去!” 张启脸色一变:“将军三思!现在强攻…” “不是强攻。”何闯打断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是突袭。” “突袭?”慕容轩和张启都愣住了。 “对,突袭。”何闯转过身,看着两人,“周允以为我们会因为白天的惊吓而龟缩防守,以为我们会因为恐惧而不敢夜间行动。他错了。” “传令下去!”何闯的声音斩钉截铁。 第七十六章 将计就计,暗流涌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今晚三更!全军拔营!” “目标,峡谷东口!” “所有重型辎重、非战斗人员,留守营地,由张守将统一指挥,构筑防御,虚张声势,吸引山上那些‘鬼火’的注意!” 张启瞪大了眼睛:“将军!您要亲自带队突袭?这太危险了!而且,只带精锐,兵力不足…” “兵贵精,不贵多!”何闯语气森然,“我亲自带前锋营、虎贲营,还有慕容将军你的本部精锐,轻装简从,以最快速度,凿穿谷口!” “周允不是喜欢在山上玩光吗?我们就趁着夜色,从他眼皮子底下冲过去!” “只要冲出这个该死的峡谷,在外面的开阔地带,他那些小把戏,就没用了!” “到时候,是龙是蛇,拉出来遛遛!” 慕容轩被何闯的计划点燃了,脸上露出兴奋的光:“好!就这么干!杀他个措手不及!我看周允拿什么挡!” 张启还想再劝:“可是将军,夜间行军,地形不熟,万一谷口有重兵埋伏…” “没有万一!”何闯眼神冰冷地看着张启,“张守将,你的任务,是守住这里,拖住敌人视线,给我们争取时间。做得到吗?” 张启看着何闯决绝的眼神,心里重重一沉。他知道,劝不住了。将军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决定赌上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道:“末将…领命!” “好!”何闯拍了拍张启的肩膀,“守住大营,等我回来!” 他又看向慕容轩:“慕容将军,去准备吧!告诉弟兄们,憋屈了这么久,今晚,该我们让周允尝尝厉害了!” “行!”慕容轩兴奋地领命而去。 何闯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整个义鹿大营暗流涌动。 士兵们被低沉的号角声惊醒,开始默默地收拾行囊,动作间却带着一丝迟疑和不安。 白天那些诡异的光点,还有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听说了吗?将军要亲自带队冲出去。” “就带咱们前锋营、虎贲营还有慕容将军的人?” “嗯,轻装突袭,把咱们这些辎重都扔给张守将了。” 角落里,几个负责喂马的伙夫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 “扔给张守将?我怎么听说…是将军信不过张守将,怕他手握重兵…”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乱说?王头儿他们几个,以前跟过王有城的,昨天被放回来了,亲口说的。他们说,对面那位端王爷说了,咱们何将军野心大着呢,早晚要吞了张守将的兵。” “还有慕容将军,上次伏击吃了亏,损了不少人,现在还不是一样要硬着头皮上?听说端王爷那边的人都笑话他,说他有勇无谋。” “朝廷那边…是不是真的不管咱们了?把咱们扔这鬼地方自生自灭?” 类似的低语,如同瘟疫般在营地各处悄然蔓延。 这些话,有的来自几个刚被周允“释放”回来的俘虏,有的来自一些原本王有城麾下、后来被何闯收编的老兵油子。 柳逸尘站在远处山坡的一块岩石后,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下方义鹿营地星星点点的火把和偶尔晃动的人影。 他身边一个穿着义鹿军服的人低声道:“大人,话都放出去了,效果…似乎还不错。” 柳逸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错?还不够。何闯想玩釜底抽薪,我就给他来个内部爆破。继续加料,让他们觉得,跟着何闯冲出去是送死,守在这里也是等死。” “是!” 大帐内,灯火通明。 张启坐立不安,眉头紧锁,时不时看向帐外。 何闯的命令太冒险了,简直是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夜袭峡谷,地形不明,敌情不明,还要分兵留守…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周允那种人,会想不到他们可能狗急跳墙吗? 陈参军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将军。”他直接对张启汇报,何闯已经去前锋营准备了。 “陈参军,有什么发现?”张启急忙问。 “营啸的流言,源头有些眉目了。”陈参军摊开一张简易的营区布防图,“负责西侧外围警戒第三哨塔的那个小队,有问题。” “第三哨塔?李四那个队?”张启皱眉,“他们队里有几个是王有城的老部下。” “对。”陈参军手指点在图上,“这几天,他们的换防记录、巡逻路线,都有些微小的异常。而且,根据暗哨回报,昨天夜里,有人看到他们哨塔附近有火光信号,一闪即逝。” “火光信号?”张启心头一跳,“能确定是他们干的?” “暂时不能完全确定。但这个李四,最近手头突然宽裕了不少,还偷偷托人往家里捎银子。”陈参军声音低沉,“我已经派人盯紧了他们,只要他再有异动…”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惶。 “报!张将军!陈参军!” “何事惊慌?”张启喝道。 “山…山上…又亮了!”传令兵喘着粗气,“那些鬼火…不,这次是冰镜!好多冰镜子,把月光晃得到处都是!刺眼得很!” 张启和陈参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周允又开始搞他的心理战了。 “各部加强警戒!弓箭手准备!”张启迅速下令,“告诉弟兄们,不要慌!不过是些障眼法!”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陈参军走到帐门口,撩开帘子看向外面。 果然,峡谷两侧的山壁上,出现了许多晃动的不规则光斑,像是有人拿着巨大的镜子在反射月光,光线跳跃不定,将地面照得忽明忽暗,鬼影幢幢。 这种光线骚扰,比之前的“鬼火”更让人心烦意乱,严重干扰视线,也加剧了士兵们的紧张情绪。 “周允这是想干什么?”张启也走了过来,忧心忡忡,“故意制造混乱,干扰我们拔营?” 陈参军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些跳跃的光斑。 就在这时,又一个斥候匆匆跑来,脸色比刚才那个传令兵还要难看。 “将军!陈参军!不好了!” “讲!”张启心头一沉。 “刚才…刚才何将军派出去侦查谷口动静的第一斥候小队…失联了!”斥候的声音带着颤抖,“五个人,派出去一炷香时间了,按约定该发回信号了,但…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斥候小队失联,在夜间突袭前,这绝对是最糟糕的消息! 这意味着谷口很可能有埋伏,而且敌人已经肃清了他们的前哨! “立刻派第二队去!加派人手!务必查清情况!”张启的声音有些发紧。 “是!”斥候转身跑开。 张启看向陈参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 陈参军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猛地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去!把第三哨塔的李四,给我带来!现在!立刻!” 亲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声道:“是!”转身快步离去。 大帐内,只剩下张启和陈参军两人。 第七十七章 内鬼现形,军心瓦解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大帐内,空气像是凝固了,只剩下火盆里木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张启背着手,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脚下的毡毯被他踩得吱呀作响。 陈参军站在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沿,目光锐利地盯着帐帘,仿佛能穿透布幔看到外面的混乱。 “妈的…”张启低声咒骂了一句,停下脚步,“斥候失联…山上又开始晃镜子…周允这小子,算准了咱们要动!” 陈参军没接话,脸色阴沉。 斥候失联,几乎就等于宣告谷口有埋伏。 帐外的喧哗声和惊呼声透过厚重的帘幕传进来,夹杂着那些跳跃不定的光斑,更添了几分诡异和不安。 “这次的光…好像跟之前不一样。”张启走到帐门口,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山壁上的光斑更多了,不再是杂乱无章地闪烁,而是有规律地移动起来! 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光点,像是一支支无声的火把,在远处山坡上缓缓向下移动,组成了一个松散却又在前进的阵型! “他们在模拟…军队调动?”张启倒吸一口凉气。 陈参军也凑了过来,瞳孔猛地收缩:“不止!你看那边!还有这边!几个方向都有光点在动!他这是想让我们分不清主次,疲于奔命!” 这种光影把戏,比之前的“鬼火”更阴毒。 它不仅制造恐慌,还能直接干扰军事判断。 “将军!陈参军!”亲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李四带到!” “带进来!”陈参军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一闪。 帘子被掀开,两个亲兵押着一个穿着普通士兵服饰、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脸上带着惊恐和谄媚的混合表情,正是第三哨塔的小队长李四。 “将军…参军大人…叫小人来…有何吩咐?”李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不敢抬。 张启盯着他,缓缓开口:“李四,你可知罪?” 李四身体一抖,声音带着哭腔:“小人…小人不知啊!小人一直忠心耿耿守着哨塔,不敢有丝毫懈怠!求将军明察!” 陈参军冷笑一声,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丢在李四面前。 “这银子,眼熟吗?” 李四看到银子,脸色唰地变白了,嘴唇哆嗦着:“这…这是小人…” “是你托人带回家的吧?”陈参军步步紧逼,“哪来的?你一个小小哨长,月饷几何?家里又没矿,突然阔绰起来了?” “我…我…”李四眼神躲闪。 “还有,”陈参军俯下身,声音压低,“昨晚,你哨塔附近的火光信号,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你看错了,放狼烟玩!” 李四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汗水浸湿了额发。 张启猛地一拍桌子:“说!是不是你给山对面的周允通风报信?!” 李四被这声怒吼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扛不住,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哀嚎:“将军饶命!参军大人饶命啊!不是…不是我要叛变的!是他们找上我的!” “他们是谁?!”陈参军厉声追问。 “是柳先生的人……” 李四哆哆嗦嗦地说,“他说何将军要拿我们这些老弟兄当炮灰,去填谷口的陷阱…还说…还说张守将您也自身难保……” “他还说,只要我传递点消息,用火折子发个信号…事成之后,不仅给我一大笔钱,还保我家人平安…我也是一时糊涂啊!” 张启和陈参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冰冷的寒意。 果然是内鬼! “你都泄露了什么?!”张启强压着怒火问。 “就是今晚三更…何将军要带精锐突袭谷口的事…还有…还有大营里兵力空虚,由您留守…”李四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混账!”张启气得一脚踹在李四身上,“你可知因为你,多少弟兄要白白送死!” 陈参军拦住暴怒的张启,对亲兵道:“拖下去!严加看管!等候将军发落!” “是!”亲兵将瘫软如泥的李四拖了出去。 大帐内再次陷入死寂。 确认了内奸,确认了计划泄露,确认了谷口有埋伏…何闯的夜袭,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死亡陷阱。 “必须立刻通知何将军!”张启急道,“不能再往前冲了!” 陈参军却摇了摇头,脸色无比凝重:“恐怕…来不及了。就算现在派人去追,等消息送到,前锋营怕是已经一头撞进去了。” 他走到帐外,看着那些仍在山壁上跳跃移动的光斑,声音干涩:“而且,你觉得,周允费了这么大劲,布下这个局,会轻易让何将军撤回去吗?” 与此同时,义鹿大营的各个角落,低语和争吵声正变得越来越响亮。 “听说了吗?李四被抓了!说是通敌!” “哪个李四?三号哨塔那个?” “就是他!王有城的老人!我说什么来着,这些墙头草靠不住!”一个穿着冀州军服的士兵呸了一口。 旁边一个本地老兵立刻瞪眼:“你说谁墙头草?王将军以前也是朝廷命官!要不是…哼!现在何将军一来,就拿咱们老弟兄开刀!” “什么开刀?通敌叛国,抓了活该!我看你们这些本地兵,心思都活络得很!” “放屁!我们守义鹿多少年了!你们冀州来的,牛气什么?还不是被慕容将军带着打了败仗!” “你说什么?!”冀州兵猛地站起来,按住了刀柄。 “想打架?”本地老兵也毫不示弱。 “都他娘的住手!”一个巡逻的军官冲过来,厉声呵斥,“什么时候了还内讧!想死吗?” 争吵暂时平息,但互相之间的猜忌和怨恨,却像毒草一样疯长。 另一个角落,几个慕容轩的亲兵聚在一起。 “将军也真是的,明知道可能是陷阱,还跟着何闯往前冲!” “上次云城吃了那么大亏,还没长记性?这何闯明显是拿咱们当枪使!” “可不是嘛!冀州那帮人也靠不住,张启那些本地兵更是滑头!咱们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唉,朝廷到底管不管咱们了?听说端王那边说了,只要咱们过去,保证高官厚禄…”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柳逸尘散布的谣言,此刻正在军营的每个缝隙里发酵、膨胀。 何闯的野心、慕容轩的无能、张启的被排挤、朝廷的放弃、周允的“仁义”…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搅得人心惶惶,士气跌到了谷底。 第七十八章峡谷兵败,营中大乱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峡谷中段,那地儿风嗖嗖的。 何闯骑在马上,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前锋营,虎贲营,加上慕容轩那帮子精锐,乌泱泱一片,杵在冷风里。 兵器抓得死紧,手背上青筋都爆起来了,眼神里头藏不住的慌。 山壁上那些光点,晃来晃去,跟鬼眼似的,盯着他们。 慕容轩催马蹭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急吼吼的:“何将军!时间差不多了!还等啥?斥候呢,影子都没见着?” 何闯眼睛直勾勾盯着前头黑洞洞的谷口,那地方像要吃人的大嘴。 这时候,一个亲兵骑马飞奔过来,滚下马背,单膝跪地:“报!将军!第二队斥候…回来了!” 何闯猛回头:“咋样了?!” 亲兵脸刷白,声音都哆嗦了:“回…回将军…第一队…五个人…都死了!就在前头不到五里那个弯道…弩箭射死的…尸体还没凉透!” “谷口…谷口那边,火把亮瞎眼!起码…起码上千弓弩手埋伏着!” 消息像冰碴子,砸在所有人头上。埋伏?重兵埋伏? 慕容轩脸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哆嗦得厉害:“咋…咋可能…他们咋知道的?” 何闯拳头捏得咯吱响,指关节都白了。他明白了,周允那小子,早就算到他要来这一手,挖好坑等他跳! 几乎同时,又一个传令兵,从后头马不停蹄赶到。 “报!将军!张守将急报!内奸李四抓住了!他招了…招了,说把咱们突袭计划全抖给敌人了!” 什么?计划暴露了! 慕容轩彻底慌了神,看着何闯:“撤吧!赶紧撤!这是陷阱!咱们中计了……” “执行命令!”何闯厉声打断他,拨转马头,刀尖指着后方,“慕容将军,你带你的人断后!前锋营,虎贲营,跟我走!” “我断后?”慕容轩脸绿了。 断后是啥意思,他门儿清。 那是挡刀的,送死的! “咋?慕容将军怕了?”何闯斜眼瞥他。 “我…” 慕容轩卡壳了,看何闯那眼神,再看看周围那些吓破胆的兵,心里发毛。 这时候跟何闯犟,找死差不多。 “行!” 慕容轩咬着牙,硬挤出一个字。 “动起来!快!”何闯催着,带头朝来路跑。前锋营和虎贲营的兵,像炸了窝的蚂蚁,跟着主帅往回逃。 队形?阵型?早他娘的乱成一团。刚才还精锐,现在就是一群丧家犬。 山壁上的光斑,好像更来劲了,不再是乱晃,开始飞快地聚拢,散开,像一张大网,罩在乱哄哄的队伍顶上。 光线刺眼,地上忽明忽暗,不少人被晃晕了,脚下拌蒜,撞成一堆。 “别挤!踩到老子了!” “操!谁推我?” “看不清路啊!” 乱成一片,惨叫,骂娘,啥声音都有。 慕容轩带着他的人,杵在原地,看何闯那帮人跑得飞快,又气又怕。 “将…将军…咋办?”亲兵凑过来,声音抖得厉害。 “还能咋办!”慕容轩吼起来,“结阵!结圆阵!弓箭手外头!盾牌手顶上!他娘的,顶住!” 他的人虽然也怕,但好歹是他嫡系,都算听话。 就在这时候,前头谷口,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破空声! “咻咻咻——!” 箭!箭雨!虽然还远,箭大部分落在空地上,那尖锐的破空声,像刀子一样扎进每个人心里。 “敌袭!敌袭!” “他们追来了!” 慕容轩的人,瞬间炸了,刚摆好的阵型,又要散。 “稳住!不准乱!放箭!往谷里射!”慕容轩挥着马鞭,嗓子都喊哑了。 稀稀拉拉的箭射出去,啥用没有,听个响罢了。 山壁上的光斑,好像得了指令,几束特别亮的光柱,直直照在慕容轩的人堆里。 “妖法!又是妖法!” “将军!顶不住了!撤吧!” “何将军都跑了!咱们还等啥!” 亲兵也怂了,拉着慕容轩的马缰。 慕容轩看着眼前这乱七八糟的,兵要散了,敌人摸上来了,还有那鬼光…最后一丝指望也没了。 “撤!撤!他娘的!跟上何闯!快撤!”慕容轩也崩了,拨转马头,跟着逃命。 他一跑,他的人更是一哄而散。 柳逸尘站在山坡上,放下千里镜,嘴角翘起来。 “大人,何闯撤了,慕容轩也跑了。”探子在他边上说。 “嗯。”柳逸尘点头,“差不多了。通知陈默将军,光停了吧,让兄弟们歇歇。下边,该营里头唱戏了。” “是!” 柳逸尘看着峡谷里,那条乱七八糟,互相踩踏的火龙,往西边逃,眼神冷冷的。 何闯想突袭?想跑出去?想得美,王爷早就料到他要狗急跳墙! 从冰镜亮起来,从谣言放出去,网就撒好了。 现在,收网了。 何闯带着残兵败将,灰头土脸逃回义鹿营地。 张启看到这模样,心往下一沉,虽然早有准备,可亲眼看到这么惨,还是觉得没指望了。 何闯还没喘口气,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报!将军!溃兵冲营门,守不住了,营里头乱套了!” “报!将军!冀州兵和本地兵打起来了,死伤不少!” “报!将军!慕容轩的人也跑回来了,抢帐篷,抢东西,又打起来了!” “报!将军!管粮草的说,夜里乱,有人抢粮,还点着几个帐篷!” 何闯站在中军大帐门口,听着这些,脸铁青,身子晃悠悠的。 他输了,输得彻底。 不光突袭没成,人也折了。 更糟的是,军心散了! 第七十九章釜底抽薪,图穷匕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营地里,到处都在吵吵嚷嚷。 “凭啥冀州兵住好帐篷?咱们本地兵就该睡狗窝?” “慕容轩的人抢咱们马料!” “何闯把咱们扔了自己跑了!这仗没法打了!” “听说端王爷那边投降不杀,还给安家费!” “真的假的?” “李四不是抓了吗?肯定是真!何闯想让咱们送死,端王爷才是好人!” 柳逸尘放的那些话,现在传得更厉害了。 慕容轩冲进大帐,脸上全是惊恐,衣服也破了,狼狈不堪。 “何闯!你他娘啥意思?让我断后,你先跑了?!”指着何闯鼻子骂,啥规矩都忘了。 何闯猛回头,眼睛要喷火:“你还有脸说?让你断后,你跑得比谁都快!废物!” “你说谁废物?!”慕容轩也火了,“要不是你瞎指挥,非要夜袭,能这样吗?!” “现在吵啥吵!再不想法子,都得死这儿!”张启冲进来,拦住两人。 何闯喘着粗气,看着帐外乱糟糟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他知道,义鹿…守不住了。 不是周允兵多,是输给了这没完没了的怕和猜疑,输给了那几面破镜子。 他扭头看向张启,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后的疯狂:“张启!那些镜子…山上的光还在晃吗?” 张启一愣,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还在…不过好像没刚才那么亮了…” “不能让他们再晃了!”何闯咬着牙,“再晃下去,不等周允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先把自己人杀光了!” 慕容轩也冷静了点,喘着粗气:“那能怎么办?派人去山上清剿?现在这鬼样子,谁还肯去?” “你不去,我去!”何闯盯着慕容轩,“慕容将军,你手下还有多少能打的精锐?” 慕容轩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那些晃镜子的,肯定是小股部队,仗着地势骚扰。”何闯声音低沉,“你带上你最能打的人,摸上山去,把他们端了!只要没了那些鬼光,军心就能稳住一半!” “我去?”慕容轩瞪大眼睛,“现在营里乱成这样,我带人走了,这里怎么办?再说,山路那么黑,谁知道有没有埋伏?” “怕了?”何闯逼视着他,“你的人不是也跟着溃逃,抢东西,打自己人吗?再不想办法立功赎罪,等周允打进来,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慕容轩脸色变了又变。 他知道何闯说的是实话。现在这局面,戴罪立功是唯一的出路。而且,清剿小股骚扰部队,总比正面硬撼周允大军强点。 “好!”慕容轩一咬牙,“我去!但你得给我最好的向导,还有…优先补给我的兵器和干粮!” “没问题!”何闯立刻答应,“张启!你安排!” 张启看着两人,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抱拳领命去了。 另一边,山坡高处。 柳逸尘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人,鱼儿…好像要咬钩了。”旁边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探子低声道。 “嗯。”柳逸尘点点头,“何闯还不算太蠢,知道那些光是根刺。不过,他没想到,这根刺是专门给他准备的诱饵。” 他转身对另一个传令兵说: “通知陈默将军,‘镜子’可以收了。让伏兵准备好,客人马上就到。另外,告诉谷口那边,动静可以搞大点,但别真冲出来,吓唬吓唬就行。” “是!” 柳逸尘又看向京城的方向,嘴角弧度更大了。 “李四那边,消息送出去了吗?” “回大人,按您的吩咐,用最高级别的加密信鸽送出去了。就说…端王用‘冰镜妖术’大破义鹿军夜袭,斩获颇丰,目前正准备集结主力,一鼓作气,强攻义鹿峡谷正面。” “很好。”柳逸尘拍了拍手,“就是要让那帮聪明人觉得,咱们王爷在玩邪的,而且要毕其功于一役……” “这样,她们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峡谷正面。” “给我们真正的杀招,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 京城,皇宫,御书房。 凤琴刖坐在龙椅上,面沉似水。 下方,孙舟年一身官服,更显得身形单薄,但眼神锐利。 “孙卿,前线刚送来的密报,你看看。”凤琴刖将一份绢帛递给旁边的女官。 孙舟年接过,快速扫了几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端王…周允,用冰镜破了何闯的夜袭?还准备强攻峡谷正面?” “正是。”凤琴刖声音冰冷,“何闯之前的奏报也提过,说周允军中有人会用类似‘妖术’的东西,用镜子反射光线,昼夜骚扰,让军心不稳。现在看来,此言非虚。” 孙舟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快速思考。 “陛下,何闯夜袭失利,损兵折将,军心动荡,这符合逻辑。周允趁势强攻,也符合他一贯冒险的风格。只是…这‘冰镜妖术’,听着过于…诡异。” “哼,装神弄鬼罢了。” 凤琴刖不屑道,“无非是利用山势和器物,搞些障眼法。但他既然敢用,说明确实有效。何闯那边,必须加强正面防御,绝不能让周允从谷口冲进来!” “是。”孙舟年点头,“臣立刻拟旨,命何闯死守谷口,加固工事。另外,是否要提醒他,周允可能声东击西?” “不必。”凤琴刖摆摆手,“周允现在兵力占优,士气正盛,强攻正面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他没必要多此一举。你只需告诉何闯,守住正面!” “还有…针对周允的那个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孙舟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回陛下,‘影卫’已经派出最顶尖的人手,携带特制毒药和弩箭,正设法潜入周允中军。” “只是周允防范严密,身边高手众多,还需要时间寻找机会。” “让他们加快!”凤琴刖语气加重,“只要除了周允,他那帮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臣,遵旨。” 第八十章 暴雨袭城,天助我也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义鹿峡谷西侧的山区。 慕容轩带着挑选出来的五百精锐,在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带领下,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 夜色很浓,月光被乌云遮蔽了大半。 士兵们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 “将军,翻过前面那个山梁,就差不多是他们之前晃镜子的地方了。”向导指着前方黑黢黢的山影说道。 慕容轩点点头,打了个手势,队伍放慢速度,弓箭手张弓搭箭,盾牌手护在两侧。 出乎意料,一路非常顺利,连个暗哨都没碰到。 “奇怪…难道他们撤了?”一个副将低声嘀咕。 慕容轩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挥手:“继续前进!保持警惕!” 队伍慢慢爬上山梁,视野开阔了一些。前方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山谷凹地,隐约能看到一些丢弃的杂物,像是有人在这里宿营过。 “找到了!”一个眼尖的士兵喊道,“将军快看!那里有面镜子!”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块岩石后面,斜靠着一面磨得锃亮的铜镜,在火把光下反射着微光。 士兵们精神一振,看来找对地方了! 慕容轩刚想下令搜索,突然,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攫住了他! “不对!快撤!”他厉声大吼。 晚了! “咻咻咻——!” 两侧山坡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星!密集的破空声瞬间响起!不是弓箭,是弩箭!力道更猛,速度更快!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射成了刺猬,栽倒在地。 “敌袭!有埋伏!” “轰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颗黑乎乎的东西从山上滚落下来,掉进人群中,发出一声巨响! 火光冲天,碎石和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是霹雳弹!快散开!”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霹雳弹如同冰雹般砸下来,爆炸声此起彼伏。 同时,山顶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无数巨大的滚石檑木被推了下来,裹挟着万钧之势,冲向乱作一团的义鹿士兵。 惨叫声,爆炸声,弩箭破空声,滚石呼啸声…瞬间将这片山谷变成了人间地狱。 慕容轩挥舞着佩刀,砍飞几支射向他的弩箭,看着手下士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目眦欲裂。 “稳住!结阵!反击!”他声嘶力竭地吼着,但声音完全被淹没。 伏兵的数量和火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不是清剿骚扰小队,这是自投罗网! 他被耍了!何闯被耍了!整个义鹿都被耍了! …… 义鹿峡谷,东侧悬崖底下。 黑黢黢一片,人影攒动,跟鬼魅似的贴着山壁。 周允站在最前面,抬头瞅着那高得吓人的崖壁,崖顶那边,黑灯瞎火,理论上是义鹿大营防守最松的地方。 陈默一身铁甲,站在他旁边,脸上是憋不住的兴奋,还有一股子杀气。 “王爷,探子摸清楚了,上面就五十号人,全是张启手底下那些老弱残兵,这会儿估计睡得比猪还死。” 周允嘴角往上扯了扯,冷笑一声。 “很好。” 他“呛啷”一声,把腰里的佩剑拔了出来。 剑身在夜里头,自己好像会发光,冷飕飕的。 “传令。” 声音不大,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钻进人耳朵里—— “总攻,开始。” 话音刚落,平地起妖风! 刚才还只是有点闷,现在那风刮得跟狼嚎似的,卷着沙土石子乱飞。 天边,黑压压的乌云跟得了命令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眨眼就把那点可怜的星光给吞了。 “啪嗒…啪嗒…” 几滴冰凉的雨点砸在人脸上。 陈默下意识抹了把脸:“王爷,这…” 他话没说完,那雨点就连成了线,“哗啦啦”往下倒! 豆大的雨点砸在盔甲上,叮当作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浆,砸得峡谷里黑漆漆的,啥都看不清。 雨水顺着山崖往下淌,哗啦啦地响,风也吼,雨也叫,吵得脑袋嗡嗡的。 陈默抬胳膊挡了下脸上的雨,冲着旁边喊:“王爷,雨太大了,这…!” 周允站着没动,雨水噼头盖脸地浇下来,他手抓紧了剑把子,声音从风雨里头钻出来。 “真是老天爷帮忙。” “传话下去,就按之前的吩咐办!” “这雨下得,正好给咱们遮掩!” 陈默听了这话,脸上雨水也顾不上抹,立马转过身,去跟后头的人交代。 “是!” 众兵贴着崖壁,摸着石头缝,拽着草根,玩命往上爬。 雨水劈头盖脸往下浇,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脚底下的泥又软又滑,好几个人脚底一出溜,差点掉下去,得亏旁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薅住,硬是没弄出响动。 周允也在队伍中间,动作不比他手下那些兵慢。 他抬头看着上方,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能短暂照亮一小片崖壁,也照亮了士兵们脸上那股子狠劲。 这支部队,是跟他从草原一路杀出来的老底子,纪律性和战斗力,没得说。 爬了不知道多久,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最前面的斥候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凑到陈默耳边。 “将军,到顶了。上面那帮人,都缩在简陋的棚子里躲雨,岗哨有跟没有一样,靠着墙根打瞌睡呢!” 陈默精神一振,看向周允。 周允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第一批身手最好的士兵,悄无声息地翻上了崖顶。 崖顶确实跟斥候说的一样,几个破烂的木棚,几个穿着义鹿军服的老兵缩在里面,冻得瑟瑟发抖,对外面的狂风暴雨毫无反应。 两个负责站岗的,更是背对着外面,抱着长矛,脑袋一点一点的耸拉着,早去梦周公了。 “噗!” “噗嗤!” 几道极其轻微的利刃入肉声,被狂风暴雨完美掩盖。 后续的士兵迅速跟上,如同潮水般涌上崖顶,快速控制了这片区域。 第八十一章 雨夜突袭,营心动摇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最后一个踏上崖顶。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但他毫不在意。 他走到崖边,往下看。 下面就是义鹿大营的侧后方。 狂风暴雨中,营地里一片混乱。 不少帐篷的火光在风雨中摇曳,忽明忽暗,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哗声、叫骂声,那是何闯溃兵回来后引发的内讧还没平息。 这场大雨,不仅掩护了他们的突袭,还加剧了营地里的混乱。 简直是天赐良机! 与此同时,义鹿中军大帐。 何闯烦躁地来回踱步,靴子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外面的风雨声让他心神不宁。 慕容轩带人去清剿“镜子鬼”,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按理说,就算找不到,也该派人回来报个信。 张启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 营里的乱子还没彻底压下去,冀州兵和本地兵的矛盾越来越深,加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更是人心惶惶。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还这么吵?”何闯停下脚步,皱眉问道。 张启侧耳听了听,雨声太大了,夹杂着风声,还有远处隐隐约约的吵闹。 “应该是那些溃兵还在闹事…抢东西,或者是因为避雨起了冲突…这鬼天气…” 话音未落,一阵比风雨声更尖锐,更不一样的声音,似乎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有点像…喊杀声? “你听到没有?”何闯猛地抬头,看向帐外。 张启也凝神细听,眉头紧锁:“好像…有点不对劲…是东边传来的?” 东边?那是营地侧后方,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何闯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崖顶。 周允看着下方混乱的营地,眼中寒光闪烁。 他举起了手中的佩剑,剑尖直指下方灯火最密集的中军方向。 “信号!” 他的声音穿透风雨。 “让后续部队全速跟上!” “目标,敌军中枢!” “给我…踏平这里!”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支信号火箭拖着湿漉漉的尾焰,艰难地射向天空,虽然在暴雨中不太显眼,但足以给后面待命的大部队指引方向。 悬崖下方,第一波精锐开始涌动,朝着崖顶攀爬而来。 雨太大,泥地滑得要命,好几个人滚成泥猴,但爬起来就往前冲,动作麻利。 “轰!” “轰隆!” 几颗黑乎乎的霹雳弹被扔到了栅栏底下。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算在狂风暴雨里也清晰可闻。 木屑、泥土混着雨水炸得漫天飞。 那道看着还算结实的栅栏,直接被炸开了几个大豁口。 “放箭!” “咻咻咻——!” 崖顶上的连弩手,对着豁口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就是一通猛射。 雨幕成了最好的掩护,弩箭穿透雨帘,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栅栏后面,几个刚被爆炸声惊醒,探头探脑的义鹿哨兵,还没明白咋回事,身上就插满了箭,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泥水里。 “杀进去!” 陈默一马当先,挥舞着环首刀,从炸开的豁口冲了进去。 他身后的士兵,嗷嗷叫着跟上,像一群饿狼扑进了羊圈。 义鹿大营,中军帐。 何闯刚听到东边隐约的喊杀声,还没等他派人去查探。 “轰隆!”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清晰地传了过来。 帐篷顶棚都被震得簌簌往下掉土。 “霹雳弹!”何闯脸色大变,“是东边!他们从东边打进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周允放着峡谷正面不打,居然冒着这么大的雨,爬悬崖,从防守最松懈的侧后方动手! “将军!不好了!东边营墙被炸开了!敌人…敌人冲进来了!”一个浑身泥水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冲进来,嗓子都喊劈了。 “顶住!给老子顶住!”何闯拔出刀,眼睛赤红,“张启!你带亲兵营,马上去东边!把口子给我堵上!快!” 张启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雨水顺着他苍老的脸颊往下淌。 他心里头,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东边…那是他的人负责协防的地段。 虽然主力不是他的,但出了这么大纰漏,他脱不了干系。 现在营里乱成这样,溃兵还没安抚好,冀州兵和本地兵还在互相捅刀子。 加上这鬼天气,队伍拉出去都费劲,还堵口子? 拿什么堵?拿人命填吗? 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朝廷?为了那个坐在京城龙椅上的女人? 他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何闯,又想到生死不明的慕容轩。 慕容轩那老小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何闯这愣头青,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自己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划不来。 “何将军!”张启拱了拱手,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东边地势狭窄,又是陡坡,敌人居高临下,硬堵怕是伤亡太大…不如…” “不如什么?!”何闯打断他,怒吼道,“现在是计较伤亡的时候吗?让周允冲进来,咱们都得死!” “将军息怒。” 张启微微低头,“末将的意思是,东边既然被突破,硬堵不如疏导……” “咱们可以收缩兵力,固守中军和粮草大营,让开侧翼通路,引诱周允主力深入,到时候,咱们集中精锐,给他来个中心开花,岂不更好?” 何闯一愣,喘着粗气,盯着张启。 这老家伙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可…万一玩脱了呢? “不行!”何闯猛地摇头,“太冒险了!必须把口子堵住!张启!这是命令!” 张启心里冷笑一声。 堵?拿我的兵去堵?你想得美。 “将军,”张启语气不变,“末将的亲兵营,多是老弱,又是本地兵居多,刚才弹压溃兵已经疲惫不堪,让他们去冲锋陷阵,怕是…怕是顶不住啊,不如让冀州军的弟兄们先上?他们战力强悍…” 这话戳到了何闯的痛处。 冀州兵是他嫡系,也是现在唯一还能打的主力。 让他们现在去侧翼跟打了鸡血的周允军硬碰硬? 他有点舍不得。 而且,张启说得也没错,他那些本地兵,确实指望不上。 何闯犹豫了。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外面的喊杀声更近了,还夹杂着兵器碰撞和惨叫。 “将军!顶不住了!东边彻底垮了!他们冲着中军杀过来了!”又一个传令兵冲进来,脸上全是泥和血。 何闯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侧翼防线,彻底崩了。 第八十二章 营中倒戈,谷畔搏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张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是我不去堵,是来不及了。 “将军!事不宜迟!快下令吧!收缩兵力,固守待援!”张启“焦急”地劝道。 何闯看着帐外风雨飘摇,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再看看张启那张“忠心耿耿”的老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知道,张启的“诱敌深入”之计,现在成了唯一的选择。 或者说,是唯一的遮羞布。 “传令…”何闯的声音干涩无比,“各营…放弃外围,向中军大帐靠拢…收缩防御…” “是!”张启立刻应声,转身出去传令。 但他传令的时候,却悄悄加了几句私货。 “……何将军有令,各营向中军靠拢,固守待援!东边的通路…暂时不要管!保存实力要紧!听到没有?” 他手下的几个心腹军官,互相看了看,都明白了张启的意思。 这是…要放水了。 东边侧翼。 陈默带着人,砍瓜切菜一样往前冲。 义鹿军的抵抗,零零散散,不成章法。 很多士兵刚从帐篷里钻出来,就被密集的弩箭射翻在地。 霹雳弹不断在人群中爆炸,炸得残肢断臂乱飞。 暴雨冲刷着血水,汇成一条条小溪,在泥泞的地面上流淌。 “妈的!痛快!”陈默一刀砍翻一个试图抵抗的义鹿军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哈哈大笑。 这仗打得太顺了! 简直跟武装游行差不多。 “将军!前面好像没什么抵抗了!他们的人都在往中间跑!”一个斥候跑回来报告。 陈默抬头看向营地中央,那边灯火稍微密集一些,隐约能看到人影在调动。 “想收缩防守?晚了!”陈默冷笑,“弟兄们!跟着老子!直捣中军!抓住何闯那小子!” 周允站在崖顶,看着自己的军队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扎进了义鹿大营的侧腹,并且不断深入。 雨还在下,风还在刮。 但这风雨,现在听起来,顺耳多了。 他知道,何闯完了。 义鹿峡谷,这道被凤琴刖重锤的钉,马上就要被他拔掉了。 …… 西侧山谷。 泥浆裹着血水,还有碎掉的骨头渣子。 慕容轩靠在一块被炸得黢黑的石头上,大口喘气。 雨水顺着他破烂的头盔往下淌,冲刷着脸上的污泥和别人的血。 耳朵里嗡嗡响,全是爆炸声、惨叫声、还有自己人溃逃时丢盔弃甲的哗啦声。 完了。 彻底完了。 五百人,现在还能站着的不到一百。个个带伤,眼神里全是恐惧。 他想起了云城,那场耻辱的败仗。 现在,又是一场。 而且败得更惨,更窝囊! “将军…我们…怎么办?”一个牙齿打颤的副将凑过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办? 慕容轩抬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看到了远处峡谷大营的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隐隐传来,比这边的动静还大。 东边…也被突破了? 何闯那个蠢货! 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能就这么败了! 老子纵横沙场几十年,没这么憋屈过! 他猛地站起来,身上的铁甲哗啦作响。 “扶我起来!”他吼道。 两个亲兵赶紧把他架住。 慕容轩拔出腰间的佩刀,刀身上全是豁口,还沾着不知谁的脑浆。 他环视着身边这些残兵败将,眼神里的绝望被一种疯狂取代。 “弟兄们!”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子狠劲,“咱们是镇北军!是陛下的兵!不是孬种!” “看看你们这熊样!跑?往哪跑?跑回去也是个死!” “现在,周允那小子肯定带人冲进大营了!何闯那废物顶不住!” “咱们回不去了!但也不能死在这鬼地方!” 他用刀指着峡谷大营的方向,那里喊杀声最密集。 “想活命的,想捞回本的,就跟老子冲回去!”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冲过去!宰了周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像一头发疯的狮子,率先朝着来路,朝着峡谷大营的方向冲去。 雨太大了,脚下的路滑得要命。 他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但他没停。 身后,那不到一百的残兵,被他这股子疯劲感染了。 横竖都是死,不如跟着将军拼一把! “杀!” “跟将军冲!” 一群人,与其说是冲锋,不如说是亡命奔逃,朝着地狱的更深处扎去。 他们跌跌撞撞,踩着泥泞,绕过燃烧的帐篷和遍地的尸体,目标只有一个——敌人最集中的地方! 义鹿大营,中部。 周允站在一处稍微干净点的高地上,冷眼看着陈默带人像推土机一样往前拱。 义鹿军的抵抗越来越弱。 张启那老狐狸,果然放水了。 命令是收缩防御,结果执行起来,变成了直接让开通路。 侧翼几乎没遇到像样的阻拦。 挺好,省事。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但他毫不在意。 这场雨,来得太是时候了。 “王爷!”一个浑身泥水的斥候冲过来,“东边营墙那边,发现一股敌军残兵,大概百来号人,疯了一样往我们这边冲!带头的是个老将,看着…看着像是慕容轩!” 慕容轩? 他没死在西边山谷? 周允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这老家伙,命还挺硬。 也好。 省得以后麻烦了。 “知道了。”周允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陈默,你继续带人清剿中军残余,控制粮草辎重,侧翼压上去,把这股残兵围住,别让他们干扰主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本王亲自去会会他。” “王爷!不可!”旁边的亲兵队长急道,“那慕容轩是困兽犹斗,太危险了!” 周允摆摆手。 “无妨。” 他抽出佩剑。 剑身在昏暗的雨幕和火光映照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他带着十几个亲卫,迎着那股残兵冲来的方向走去。 雨更大了。 第八十三章困兽犹斗,名将落幕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风声,雨声,喊杀声,兵器磕碰声,伤兵的惨叫,一股脑儿砸进耳朵里,搅成一锅末日杂烩汤。 两拨人马,就在这片烂泥地里,硬生生撞在了一起。 一边是周允的亲卫队,士气正旺,盔甲锃亮,武器泛着寒光。 另一边是慕容轩带着的残兵败将,盔歪甲斜,个个挂彩,浑身不是泥就是血。 慕容轩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人群里头那个身影。 “周——允——!” 慕容轩嘶吼着。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抡起那把砍出豁口的战刀,直愣愣冲向周允。 “快!拦下慕容逆贼!” “保护王爷!” 周允抬了抬手,示意亲卫们稍微散开,别围太死,给老将军留点表演空间。 他看着冲过来的,状似疯魔的慕容轩,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慕容将军,别来无恙?” 声音不高,却像根针,穿透了哗啦啦的雨幕,扎进人耳朵里。 “我杀了你!!” 慕容轩压根不接话,双手攥紧刀柄,卯足了劲,一招标准的力劈华山,卷着风声雨水,恶狠狠地朝着周允的脑门劈了下来! 这一刀,是他这辈子武艺的浓缩,也是他所有憋屈、愤怒、绝望的总爆发。 却不曾想,周允只是轻轻一侧,那凌厉的刀锋,便擦着他的鼻梁过去,“哐”的一声,砍进了脚下的烂泥地里,溅起一大片泥点子。 反应好快! 慕容轩心里猛地一沉,手腕发力想把刀拔出来再砍。 慢了。 周允手腕子一转,那把看着并不起眼的佩剑,跟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猛地探出,角度极其刁钻,直奔慕容轩握刀的右臂关节刺去。 慕容轩到底是老江湖,战场经验丰富,反应也是顶级的,想也不想,猛地收回胳膊,用刀身去格挡。 “铛!” 刀剑撞在一起,爆出一小簇火星。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传过来,震得慕容轩整条胳膊都麻了。 这小子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和架势,周允的第二剑,第三剑,一剑快过一剑,连绵不断地攻了过来。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刺、削、格、挡。 但每一剑都快得吓人,角度阴险毒辣,逼得慕容轩只能手忙脚乱地后退格挡,狼狈到了极点。 慕容轩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憋屈。 他自负纵横沙场几十年,一手刀法炉火纯青,可在这小子面前,感觉浑身都是破绽,处处被压制。 对方那剑法,看着简单粗暴,却透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高效的杀人逻辑,总能在他最难受的节点,恰到好处地递过来,打断他的节奏,撕开他的防御。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大乾上的一路武功! “噗嗤!” 一个闪避不及,慕容轩的左边肩膀被冰冷的剑锋划过,带起一溜血珠。 剧痛瞬间袭来,他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老将军,你的时代过去了。” 周允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稳,甚至…他听出了一丝怜悯? 这眼神,这语气,彻底点燃了慕容轩最后的理智。 “啊啊啊!” 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狂吼起来,完全不顾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再一次挥舞着战刀猛扑上来,刀法彻底乱了章法,完全是不要命的同归于尽打法。 周允眼神微微一凝。 不陪你玩了。 他脚下步法变幻,身形如同鬼魅,倏地一下绕到了慕容轩的侧面。 慕容轩反应也快,手腕一转,战刀横扫,想把周允逼开。 周允不退,反而欺身直进,身体猛地往下一沉,恰好躲过横扫过来的刀锋,与此同时,他手中的佩剑顺势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快到极致的银色弧线! “嗤啦!” 那是利刃切开铁甲,撕裂皮肉,摩擦骨骼的声音,在这狂风暴雨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慕容轩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小腹的位置。 一道深得能看见里面内脏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开,将他脚下的泥泞染成一片暗红。 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戳破的气球,飞快地流失。 握在手里的战刀,再也抓不住,“哐当”一声,掉进了泥水里。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和难以置信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允。 “为…什…么…” 慕容轩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点什么,但涌上喉咙的血沫堵住了他的声音,只发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周允没回答他,也没兴趣回答。 他手腕一抖,收回佩剑,剑尖上沾染的血珠,瞬间被豆大的雨点打落,混入脚下的泥水。 慕容轩身体摇晃了几下,像一截被砍倒的枯木,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砰!” 沉闷的落地声,溅起一片浑浊的泥水,很快就被更大的雨声淹没。 一代名将,镇北宿柱,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这片泥泞的战场上,死在了他一直瞧不上眼的“纨绔王爷”手里。 慕容轩的死,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本就混乱不堪的义鹿大营。 彻底砸碎了守军最后那点可怜的抵抗意志。 第八十四章 兵不血刃,降军求附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中军大帐附近。 当何闯看到慕容轩倒下的那一刻,他知道,全完了。 大势已去! 义鹿守不住了! “撤!全军撤退!向东!向东撤!” 何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命令下得还算果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冀州军的底子还在,必须保存下来! “将军!那粮草辎重…”一个副将急忙问。 “不要了!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粮草!快撤!”何闯一把推开他,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头也不回地朝峡谷更深处冲去。 整个义鹿大营,彻底崩溃。 周允站在高处,冷眼看着何闯带着残兵狼狈逃窜的背影。 他没有下令追击。 这鬼天气,追击效果不好,还容易造成己方混乱。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拿下义鹿峡谷,这个战略要地。 天边,乌云似乎也累了,开始慢慢散去,露出一丝微弱的晨光。 暴雨,终于停了。 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照在满目疮痍的义鹿大营上。 俘虏被一队队押着,垂头丧气,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伤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军中的医官正忙着给自家兄弟处理伤口,至于那些义鹿军的伤兵,暂时没人顾得上。 “传令!”周允的声音不大,但在逐渐安静下来的营地里,足够清晰。 “陈默!” “末将在!”陈默大步走过来,盔甲上还沾着泥点子和暗红色的血迹。 “你带本部人马,立刻前出,控制东面谷口,构筑临时防线,盯死何闯那条败犬,别让他有胆子杀回来。”周允吩咐道。 “得令!”陈默抱拳,转身就去调集人手。 “其余各部,”周允扫视着忙碌的营地,“以营为单位,肃清残敌,特别是那些可能藏匿的暗哨或者溃兵,仔细搜查!” “控制所有营门、仓库,尤其是粮仓和武库,派双倍人手看守,清点数目,登记造册,任何敢趁乱伸手的人,格杀勿论!” “收拢俘虏,分开看押,冀州兵和本地兵要区分开。” “救治伤员,优先自己人。” “打扫战场,收敛尸体,把咱们兄弟的遗体好生收殓。”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效率。 他手下的军官和士兵立刻行动起来,秩序开始重建。 周允心里清楚,打下义鹿只是第一步,怎么消化掉这个胜利果实,把它变成自己继续南下的跳板,才是关键。 安抚人心,恢复秩序,这是基本操作。 很快,就有士兵来报。 “王爷,在何闯的中军帐附近,发现了这个!” 几个士兵抬来几面厚重的大盾牌,比一般的步兵盾大了快一圈,表面包着铁皮,看着就结实。 旁边还放着几个瘪了的皮囊,以及几袋子灭火的沙土。 “呵,”周允走过去,踢了踢那面铁皮大盾,发出沉闷的响声,“凤琴刖倒是下了本钱,知道防着我的霹雳弹。” 可惜,再好的装备,也架不住指挥官是个猪队友,加上天公作美。 “这些东西都收好了,研究一下。”周允吩咐道。 “是!” 几个士兵刚领命退下。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又快步走来。 “王爷,营地西侧,张启带着他手下几个军官求见。” 周允眉毛挑了一下。 张启?这老狐狸,动作倒是快。 何闯刚跑,慕容轩刚死透,他就找上门来了。 “让他过来。”周允语气平淡。 没一会儿,张启就到了。 他换了一身相对干净的甲胄,但脸上的疲惫和雨水冲刷过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老家伙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走到周允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罪将张启,参见端王殿下。”张启单膝跪地,姿态放得很低。 他身后的军官也呼啦啦跪了一片。 周允没立刻让他起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如今大势已去,他跑来投降,一点都不意外。 “张守将,何闯弃营而逃,慕容将军战死沙场,你不在西营收拾残局,跑到本王这里来,是何用意啊?” 张启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殿下明鉴,何将军刚愎自用,不听忠言,致有此败,罪将屡次劝谏,奈何人微言轻…” 他开始甩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慕容将军忠勇可嘉,可惜…唉…”他叹了口气,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点惋惜。 “如今大局已定,罪将不才,愿率麾下残部,归顺殿下,听凭殿下发落,只求殿下看在这些弟兄都是本地人,家小俱在左近,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卷用油布包好的东西,双手捧着,递了上来。 “这是义鹿大营的详细布防图,包括各处暗道、仓库的位置,还有营中守军的名册,冀州兵和本地兵的编制、将校名单……” “罪将知殿下初掌义鹿,或有需用,特此前来献上,以表归顺诚意。” 周允示意旁边的亲兵接过来。 亲兵打开油布,露出里面的图纸和名册,快速检查了一下,冲周允点了点头。 东西是真的。 这老狐狸,果然是准备充分。 投名状,分量不轻啊。 “张守将倒是深明大义。”周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起来吧。” “谢殿下!”张启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 “你的那些兵,现在何处?”周允问道。 “回殿下,都已放下武器,在西营原地待命,听候殿下整编。”张启恭敬地回答。 “很好。”周允点点头,“本王说过,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你和你的部下,暂时编为辅兵营,由你暂领,负责维持营地秩序,协助清点物资,后续如何安排,看你们的表现。” “罪将…末将遵命!谢殿下不杀之恩!定当效死力!”张启立刻改口,再次行礼。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周允需要稳定,需要有人帮他快速消化胜利果实,他张启和手下这几千本地兵,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忠诚?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先活下来,再图其他。 周允看着张启那张“感激涕零”的老脸,心里跟明镜似的。 用,肯定是要用的。 但防,也是必须防的。 这种老油条,顺风投降,逆风说不定第一个反水。 但收编张启这股力量,利大于弊。 第八十五章 清点收编,告示安民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东面谷口。 陈默带着他的人,动作麻利地清理出一片区域。 拒马、鹿角、简易的土木工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搭建起来。 雨水刚停,地面还很泥泞,但士兵们干劲十足。 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士气正高。 “斥候撒出去!往前探十里!给我盯紧了何闯那条丧家犬!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陈默嗓门洪亮,在山谷里回荡。 他知道王爷的意思,不是怕何闯杀回来,而是要彻底掌控这片区域,不留任何死角。 几队精干的斥候领命,迅速消失在谷口外的山林里。 中军帐内。 张启献上来的图纸和名册摊在几张拼起来的木桌上。 几个参谋和文书正在紧张地核对、整理。 “王爷,按照图纸标注,西侧峭壁下确实有一条隐蔽的运水小道,我们已经派人控制了。” “名册核对中,冀州军军官有七人身份确认在俘虏中,还有三人下落不明,推测可能在乱军中被杀或随何闯逃离。” “本地兵的花名册与张启所部基本吻合,有少量出入,正在进一步核实。” 信息不断汇总到周允这里。 他拿着笔,在布防图上几个关键点画了圈。 “粮仓、武库、水源地,这几个地方,除了我们自己人,张启的人一律不准靠近。” “把俘虏里的冀州兵军官挑出来,单独关押,重点审讯。” “让张启把他手下那些军官的名单再报一份上来,我要亲自过目。” 他一边下令,一边思考。 张启这老狐狸,献图献册是表忠心,但里面有没有藏着掖着,谁也说不准。 必须交叉验证,多方核实。 权力交接的空窗期,最容易出乱子。 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整个义鹿大营变成铁板一块。 “柳逸尘。”周允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 “属下在。”柳逸尘微微躬身。 “拟一份安民告示。”周允放下笔,看着他,“内容嘛,还是走老路数,不用我细说了吧?” “属下明白。”柳逸尘点点头,“王爷放心,半个时辰内写好,立刻派人张贴,并派通译到各处宣读。” “去吧。” 柳逸尘领命而去。 告示很快写好,用醒目的大字抄录了十几份,派人迅速贴满了营地内外,以及通往附近村镇的路口。 百姓们一开始还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听到端王军的人在宣读告示,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先帝密诏……正义之师?这是正八经的皇家官爷呢!” “不抢粮食?不抓丁?还鼓励咱们恢复生产?” “好像跟以前的官兵不太一样啊……” 一些胆子大的村民,见端王军在维持秩序,还帮着清理路障,渐渐都放下了戒心。 靠近中午的时候,居然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抬着一小筐刚蒸好的窝头,送到了营门口。 “军爷……这是俺们一点心意……没啥好东西……别嫌弃……” 负责守门的士兵愣了一下,不敢收,连忙向上汇报。 周允听到汇报,笑了笑。 “收下,按市价给钱,双倍。告诉他们,本王谢过乡亲们的好意,但军有纪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命令传下去,那几个老者拿着沉甸甸的铜钱,激动得差点跪下,连声道谢,说端王爷真是仁义之师。 消息传开,更多的百姓放下了疑虑。 义鹿大营的临时伤兵营,设在几排相对完整的营房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还有雨后泥土的潮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作呕的气息。 伤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但比起刚停战那会儿,已经低了不少。 周允在一群亲兵和几个随军医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王爷。”负责这里的医官连忙上前行礼,脸上带着疲惫。 “自己人情况怎么样?”周允直接问。 “回王爷,重伤员已经初步处理了伤口,止了血,但药物和干净的布条消耗很大,后续救治压力不小。”医官语速很快,条理清晰。 周允点点头,走到一个正在被包扎胳膊的端王军士兵旁边。 那士兵疼得龇牙咧嘴,看到周允,挣扎着想行礼。 “躺好。”周允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安心养伤,军功都记着呢。” 他看向医官:“优先救治我们的人,确保他们得到最好的照料。药物不够,立刻上报,想办法从后方调运,或者…就地想想办法。” “是!”医官应道。 周允的目光又落到另一片区域。 那里躺着不少穿着义鹿军服饰的伤兵,大部分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不少人还在痛苦哀鸣。 “那些降兵呢?”周允问。 “按照王爷之前的吩咐,给伤势较重、还能救的,也做了些基本的清创和止血,但…药物实在有限,只能先紧着咱们兄弟。”医官解释道,有些忐忑。 周允没说话,迈步走了过去。 降兵们看到他靠近,哀鸣声都小了下去,不少人紧张地别过头,不敢看他。 周允在一个断了腿、脸色惨白的年轻降兵面前停下。 那降兵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疼得浑身发抖。 “给他上夹板,用些止痛的药草。”周允对旁边的医官助手吩咐道。 助手愣了一下,看了看医官。 见医官点头,才赶紧去办。 “告诉他们,”周允的声音传遍了这片区域,“放下武器就是袍泽,本王不杀降兵,只要伤好了,愿意回家的,发路费。愿意留下的,编入辅兵营,也有口饭吃。现在,都给老子好好活着。” 他的话不带什么感情,甚至有点硬邦邦的,但内容却让那些原本绝望的降兵眼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几个伤势稍轻的降兵,挣扎着想要磕头道谢。 “省点力气养伤吧。”周允摆摆手,没再多看,转身离开了伤兵营。 仁德?或许吧。 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活着的降兵,可以瓦解敌意,可以传播端王“不杀降”的名声,可以充当劳力,甚至可以补充兵源。 这笔账,周允算得很清楚。 第八十六章 基地构想,民政先行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刚走出伤兵营,负责统计战果的军医主官就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写满了字的薄册。 “王爷,初步战果和伤亡统计出来了。”军医主官脸色有些复杂,既有打了胜仗的兴奋,也有对伤亡数字的沉重。 “念。”周允言简意赅。 “此役,我军阵亡六百七十二人,重伤一百三十七人,轻伤三百五十四人。” 周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伤亡比预想的要大一点。 “斩杀敌军,包括镇北将军慕容轩在内,约三千余人。俘虏敌军六千八百二十一人,其中冀州兵约两千五百人,其余为本地守军。” “缴获粮草初步估计可供我军半月之用,各类兵器甲胄、弓弩箭矢无数,具体数目正在清点。” 周允嗯了一声。 “阵亡将士的遗体,妥善收殓,登记造册,等战事稍歇,安排送回故乡。”周允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内容却让周围的亲兵和军官心头一暖。 “遵命!” 处理完伤兵和战报的事,周允把目光投向了西营方向。 张启那条老狐狸,该正式敲打敲打了。 “传令下去,”周允对身边的亲兵队长道,“召张启及其麾下所有队正以上军官,到中军帐议事。” “是!” 命令很快传达。 没过多久,张启就带着他手下那帮本地军官,再次来到了中军帐外。 这次,他们的姿态放得更低,脸上带着明显的敬畏和不安。 营地里关于端王军纪严明、杀伐果断的消息已经传开,特别是周允亲自去伤兵营探视,连降兵都给了基本救治的事,更是让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这位年轻的王爷,手段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高明,也更难测。 “末将张启,携麾下众将,参见王爷!” 张启带头,单膝跪地。 周允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缴获的狼牙箭,没让他们起来。 大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张守将,”周允的声音打破沉默,“本王之前说过,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正式的名分。” 张启等人心里都是一紧。 “即日起,原义鹿本地守军,统一改编为‘辅兵营’。”周允放下狼牙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由张启,暂任辅兵营统领之职。” 张启明显松了口气,但没敢抬头。 “辅兵营的主要职责,就是协助主力部队,负责营地日常杂务、修筑工事、搬运粮草辎重、维持地方治安等事宜。” 周允继续说道,语气平淡,“说白了,就是打杂的。” 这话很不客气,跪着的军官里,有人露出了屈辱之色,但没人敢吭声。 “当然,干得好,有能力,本王也不会埋没人才。辅兵营里表现突出的,将来未必没有机会调入主战部队,甚至晋升军官。” 周允话锋一转,给了一点甜头。 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帝王心术的基本操作。 “谢王爷!末将定当尽心竭力,为王爷效劳!”张启立刻磕头谢恩,姿态做得十足。 “末将遵命!谢王爷恩典!”他身后的军官也连忙跟着表态。 “起来吧。”周允道。 “谢王爷。”众人这才站起身,但依旧弓着腰,不敢直视。 “张统领,”周允看向张启,“辅兵营有多少人,具体的编制、花名册,还有你手下这些军官的详细履历,本王要一份最准确的,今天之内报上来。” “是!末将回去立刻整理,保证准确无误!”张启连忙应道。 “还有,”周允的语气加重了一些,“辅兵营的军纪,必须严格按照本王的规矩来。任何人,胆敢违抗军令、骚扰百姓,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末将明白!一定约束好手下,绝不给王爷添麻烦!”张启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赶紧立军令状。 周允没再看他,挥了挥手。 “去吧,把事情办好。” “是!末将告退!” 张启如蒙大赦,带着一群军官,低着头,快步退出了中军大帐。 帐篷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周允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前。 地图是缴获来的,上面用粗糙的线条勾勒出义鹿峡谷及其周边的地形。 他的手指点在“义鹿”两个字上。 这里,拿下了。 但仅仅拿下,屁用没有。 这地方,是朔州通往云中的咽喉要道。北面是阿诗勒部虎视眈眈的草原,南面是凤琴刖控制的大片腹地。 拿下义鹿,就像是在敌人的棋盘上,硬生生楔进去一颗钉子。 但这颗钉子,能不能站稳,甚至能不能撬动整个棋盘,还得看后续操作。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移动,手指虚虚地画了一个三角形。 朔州,云城,义鹿。 这三个地方,互为犄角,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战略突出部。 如果能把这三个点都牢牢控制在手里,形成一个稳固的根据地…… 进,可以威胁冀州腹地,甚至窥伺京畿;退,可以依托山川之险,与草原势力遥相呼应,形成割据之势。 这盘棋,才算真正有了点看头。 “王爷。” 柳逸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允转过身,见他手里拿着几份刚誊写好的文书。 “告示发出去了,反响不错。”柳逸尘将文书放在桌上,“特别是王爷去伤兵营探视的消息传开后,效果更好。” 周允点点头,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光安心不够。”周允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人心是会变的,今天能安心,明天要是没饭吃,他们照样能反水。” 柳逸尘走到地图旁,顺着周允的目光看去。 “王爷说的是。军事上的胜利,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安抚民生、恢复秩序才是固本之策。” 第八十七章 铁腕治营,京城风声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不错。” 周允点点头,赞同道,“打天下靠枪杆子,坐天下,就得靠脑子和算盘珠子了。” “你立刻组织人手,对义鹿峡谷及其周边地区,进行一次全面的摸底调查。” “人口、户籍、田亩数量、主要物产、赋税情况、地方士绅构成、原有的管理体系…我需要最详尽的数据。” 周允的语气很平静,但要求却极为具体。 “属下明白。”柳逸尘郑重应道。 “嗯。”周允点点头,“记住,咱们现在是在敌后建立根据地,时间宝贵,所有的政策都要围绕一个核心目标:快速稳定,积蓄力量。” “是!” 柳逸尘领命,正要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王爷,还有一事。” “说。” “何闯虽然败逃,但冀州军的主力尚在。他往东面峡谷深处去了,那边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此人不除,终究是个隐患。” 柳逸尘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而且,义鹿失守,慕容轩战死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回女帝那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凤琴刖绝对不会坐视周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轻易地站稳脚跟。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何闯是条丧家之犬,暂时翻不起大浪。”周允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派人盯紧他就行,他要是敢冒头,正好彻底解决掉。” 他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一角,望向外面渐渐恢复秩序的营地,还有远处连绵的山峦。 “至于京城那位…她肯定会出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允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抢时间。” “在她做出反应之前,把义鹿这颗钉子,牢牢地钉死在这里,打造成一块谁也啃不动的硬骨头!” 柳逸尘看着周允的背影,虽然年轻,却仿佛已经承载了千钧重担。 这位看似纨绔的王爷,心里那盘棋,下得比谁都大,也比谁都险。 …… 京城,紫宸殿。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一个浑身泥水、盔甲破损的信使跪在殿中,头几乎埋进了冰冷的地砖里,不敢抬起来。 他带来的,是来自义鹿峡谷的八百里加急战报。 龙椅上,凤琴刖一身明黄龙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份摊开在御案上的战报。 纸上的墨迹,仿佛带着血腥气,刺得她眼睛疼。 慕容轩,战死。 义鹿大营,失守。 周允,那个她一直以为捏在手心里,只配当个花瓶点缀太平的废物王爷,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干了这么一件捅破天的事。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信使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 旁边侍立的宦官宫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女帝。 “呵。” 一声轻笑,从凤琴刖的唇边逸出,带着极度的冰冷。 她端起手边的一只白玉茶杯,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大殿里响起,格外刺耳。 那只价值连城的玉杯,在她手中化作几块碎片,掉落在御案上。 茶水溅出,打湿了战报。 信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慕容轩…好一个镇北将军,好一个国之柱石。”凤琴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头发颤的寒意。“十万大军,守不住一个峡谷,还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真是…废物!” 她没看信使,目光依旧落在战报上,仿佛要把它烧出两个洞来。 “还有那个周允…本宫倒是小瞧他了。” 她站起身,踱了几步。 “传旨,明日大朝会。” “陛下…”旁边的老太监迟疑了一下。 “照办。”凤琴刖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这消息瞒不住的,与其等着下面的人偷偷议论,不如她亲自摆到台面上来。 她倒要看看,这满朝文武,有多少人是真心为她分忧,又有多少人,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跳出来跟她唱反调。 第二天,大和殿。 文武百官齐聚。 当义鹿失守、慕容轩战死的消息由兵部官员当众宣读出来时,整个朝堂,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池塘,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义鹿丢了?” “慕容将军…竟然战死了?” “怎么可能!那周允不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吗?” “天呐,这…这可如何是好!” 议论声嗡嗡作响,不少官员脸色煞白,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 但也有一些人,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他是前朝老臣,如今的太傅,保守派的领袖之一。 “陛下!”老太傅声音悲愤,“慕容将军乃国之栋梁,镇守北疆多年,劳苦功高!如今惨死贼手,义鹿天险失守,皆因用人不当啊!” 他这话,矛头直指凤琴刖。 当初力排众议,让慕容轩这个并非绝对心腹的将领去镇守义鹿,就是凤琴刖的决定。 “太傅慎言!”一个年轻的武将立刻站出来反驳,“战阵之事,瞬息万变,岂能一败就归咎于陛下?” “哼!若非陛下当初执意…” “够了。” 凤琴刖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争吵。 她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缓缓扫过下面神色各异的群臣。 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每一个人的脸。 原本嘈杂的大殿,迅速安静下来。 “慕容轩战死,义鹿失守,是事实。”凤琴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但,天还没塌下来。” “兵部,立刻抽调京畿卫戍部队,驰援冀州,命冀州总督严防死守,不得有误。” “户部,清点粮草军械,确保前线供应。” “吏部,拟一份抚恤名单,慕容轩及其麾下阵亡将士,从优抚恤。” “至于那个周允…”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也敢在朕面前兴风作浪?” “传令下去,将周允削去王爵,贬为庶人,昭告天下!命各地官府,严查其同党,一体缉拿!”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朝堂上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削爵贬庶,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第八十八章 京城震怒,暗流涌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退朝之后。 凤琴刖回到御书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一个穿着深色官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的俊美“男子”。 “都听到了?”凤琴刖揉了揉眉心,脸上的冰冷褪去几分,显露出一丝疲惫。 “听到了。”孙舟年微微躬身,“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处置得当,稳住了局面。” “局面?”凤琴刖冷笑一声,“不过是暂时压下去了而已。那些老家伙,心里指不定怎么看本宫笑话呢!” 她走到窗边,看着宫墙外灰蒙蒙的天空。 “孙舟年,你说实话,周允这一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凤琴刖转过身,盯着他。 孙舟年走到一张地图前,手指头戳在了“义鹿”那个位置。 “陛下,义鹿峡谷,地势要命,是朔州去云中的嗓子眼。”她说话不紧不慢,“他挑这儿下手,就是想自个儿立山头,跟朝廷对着干。”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凤琴刖转过身,看着孙舟年。 孙舟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强攻义鹿,代价太大,且未必能奏效。既然周允想割据,那必然要收拢人心,整编兵马……” “陛下可以下一道密旨……”孙舟年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股阴冷的算计,“许以张启高官厚禄,让周允后院起火!” “一个张启……降将而已,能有多大用处?”她看向孙舟年,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陛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孙舟年躬身,声音平稳,“周允初定义鹿,军心未稳,尤其是收编的降兵,张启是本地守将,在降兵中有一定影响力,此时用他,事半功倍。” “他会真心替朕办事?”凤琴刖问。 “真心与否,不重要。” 孙舟年眼神锐利,“重要的是利。成了,可动摇周允根基,不成,也能在周允心里埋下一根刺,让他对降将生疑。此乃阳谋,也是离间。” 凤琴刖沉默了片刻。 “好。那就这么办吧。” “陛下英明。”孙舟年道,“臣这就去安排。” “记住,要隐秘,要快。”凤琴刖强调。 “臣明白。”孙舟年领命退下。 凤琴刖独自站在空旷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眼神幽深。 周允,朕倒要看看,你这颗钉子,到底有多硬。 …… 义鹿大营西边。 有几排偏僻的营房,原先是放杂物的。 柳逸尘领着几个贴身的兵,装作四处看看的样子,慢慢往那边走。 有消息说,张启在这儿藏了些东西,投降的时候没全交出来。 “手脚麻利点,别弄出大动静。”柳逸尘压低声音吩咐。 几个亲兵答应着,分头进了那几间瞧着没人管的破营房,房前屋后都长满了草。 他们这里摸摸,那里敲敲。 过了一会儿,一个兵在堆着破麻袋的墙角那儿停住了,拿手里的刀鞘往地上戳了戳。 “笃笃。” 他又挪了个地方再戳。 “空空。” 这声音跟旁边的实地不一样。 他蹲下来,把那些又脏又烂的麻袋扒拉到一边,底下是几块地砖,看着有点松。 伸手抠住砖缝,用力一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来。 “头儿,这边!挖着东西了!”那亲兵扭头喊。 柳逸尘立刻快步走过去,探头往洞口里面瞅,旁边亲兵赶紧把火把凑近了些。 地窖不大,但里面堆满了东西。 最显眼的是一袋袋码放整齐的粮食,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石。 旁边还堆放着不少兵器,刀枪剑戟都有,虽然不算精良,但数量不少,还有几箱锈迹斑斑的锁子甲。 “清点一下,登记造册。”柳逸尘面无表情地吩咐。 亲兵们下去几人,很快报上了数目。 粮食,一百二十石。 各类铁质兵器,三百余件。 旧甲,五十领。 柳逸尘看着册子上的数目,眼神冷了下来。 张启报上来的清单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一百多石粮食,足够他手下那几百亲信吃上好一阵子。还有这些兵器和盔甲… 这个张启,果然留了一手。 “封存这里,派人看守,消息暂时不要外传。”柳逸尘合上册子。 “是!”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柳逸尘正准备回去向周允汇报,负责监视张启那边动静的一个探子匆匆赶了过来。 “柳先生。”探子压低声音,“有情况。” “说。” “今天下午,张启在自己营帐里,秘密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柳逸尘皱眉。 “像是个行商打扮,外地口音,是悄悄从营地后山摸进来的,避开了岗哨。” 探子描述道:“属下的人离得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那商人走的时候,塞给了张启一个小包裹。” 外来商人?秘密会见?小包裹? 柳逸尘心里咯噔一下。 时间点太巧了。 京城那边的反应速度,比预想的要快。 “继续盯紧张启,注意他接下来接触什么人,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汇报。”柳逸尘吩咐道。 “明白!”探子领命而去。 柳逸尘拿着刚登记好的物资清单,又加上了张启密会外来客这条新信息,脚步沉重地走向中军大帐。 这位新任的辅兵营统领,屁股底下的动作,不少啊。 中军大帐内。 周允正在看那份缴获的义鹿周边地图,手指在几个险要关隘和村镇上划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柳逸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王爷。” “嗯?”周允抬起头。 柳逸尘将手里的册子和刚刚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向周允做了汇报。 从查获的隐藏物资,到张启秘密会见可疑商人。 周允听完,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拿起桌上的那支狼牙箭,又开始无意识地转动起来。 大帐里安静得只剩下狼牙箭杆摩擦指腹的细微声响。 柳逸尘站在下面,心里有些打鼓。 这张启,刚投降就敢阳奉阴违,现在还疑似勾结外敌……按王爷之前的铁腕风格,怕不是要将人给砍了? “呵。” 周允突然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他放下狼牙箭,看向柳逸尘,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藏了点家底,还跟外面的人勾勾搭搭…这老狐狸,倒是不傻,知道给自己留后路,还想两头下注。” 柳逸尘愣了一下。 王爷这反应……好像不生气? 第八十九章 密藏玄机,将计破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爷,张启此举,明显是首鼠两端,心怀不轨,留着恐怕是祸患。而且那密使,很可能是京城派来的…”柳逸尘提醒道。 “我知道。”周允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凤琴刖的反应,比我想的还快一点。这么快就想到用离间计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谈论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张启?”柳逸尘问。 “处置?”周允笑了笑,“为什么要处置?” “他既然想演,就让他演下去。”周允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重新落在义鹿峡谷的地形上。 “凤琴刖想用张启来分化我们,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你那边,继续盯着张启,把他和那个密使的接触细节,都给我摸清楚。看看凤琴刖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他又打算怎么配合。” “至于他藏的那点东西…”周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暂时不动,留着,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柳逸尘看着周允,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换做一般将领,得知手下降将如此行径,怕是早就雷霆震怒,杀一儆百了。 可王爷非但不杀,还要利用这件事,反过来算计京城。 这份隐忍和算计,让人心惊。 “属下明白了。”柳逸尘躬身,“属下会安排好,一定把张启的底细摸透。” “嗯。”周允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告诉下面的人,特别是负责监视张启的,都机灵点,别打草惊蛇。” 柳逸尘领命,退出了大帐。 …… 伤兵营。 这地儿是整个营里最不得闲,也最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阿扎古丽、林婉儿和杨依依三个人,领着几个粗通医术的亲兵,还有收编过来的军医,忙得脚打后脑勺。 “摁住了!使劲摁住他!别让他瞎动弹!” 林婉儿脑门上亮晶晶的,全是汗珠子,手里头捏着一把用火燎过的小刀,正弯着腰,小心给一个肚子上中箭的兵剔肉。 那兵疼得直抽抽,可瞅着林婉儿的仔细劲儿,硬是把嘴唇咬出了血印子,也没叫唤一声。 旁边,杨依依正给一个胳膊断了的兵上夹板,动作又快又稳当。 “你忍着点儿,马上就好,不疼了啊。”她小声哄着,声音软乎乎的,那兵“腾”地一下红了脸,眼神躲躲闪闪。 阿扎古丽管着包扎伤口和分派草药。 她性子冲,手脚也麻利,给人裹伤打结那叫一个快,就是说话不中听。 “嚎啥嚎!死不了!你们大乾的兵就这点儿能耐?”她一边给一个腿上划了大口子的兵使劲缠绷带,一边训着。 那兵给她一嗓子吼得不敢吭气了,就是咧着嘴,一个劲儿吸凉气。 四周躺着的伤兵瞧着这三个脾气、长相都不一样的姑娘,都是一个心思地给他们治伤,眼神里那股子劲儿,又是感激又是服气。 特别是林婉儿和杨依依,那两手给人收拾伤口的技术,真神了! 好几个军医都说没救的人,硬是被她们从阎王爷手里给拽了回来。 “林姑娘、杨姑娘,真是救苦救难的人呐!” “可不是嘛,要不是她们俩,我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还有那个草原姑娘,说话是冲了点,可心眼好,你瞧她那眼皮子底下,都发青了。” 兵们躺在铺上,背地里小声念叨。 对这三个姑娘,心里头都是热乎乎的。 阿扎古丽弄完手里的活儿,走到帐篷口,吸了两口外头的气,扭头往远处中军大帐那边瞅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 周允那小子,在中原这块地上,还真让他折腾出点事来了…… 她心里有点小骄傲,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还有……每次看到周允那张欠揍的脸,她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烦躁,又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哼!想他干嘛!” 阿扎古丽用力甩了甩头,转身又钻进了伤兵营。 她可是草原高傲的天公主,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有点在意那个混蛋呢! 另一边,杨依依趁着换药的间隙,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脚步轻快地往中军大帐走去。 “王爷肯定累坏了,得给他补补。”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几天近距离看着周允运筹帷幄,处理军务,还时不时关心下属,那股子沉稳又带着点痞气的劲儿,简直帅得没边了! 林婉儿看着杨依依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却也忍不住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不像杨依依那么主动,但每次看到周允,心里也总是暖暖的。 这位王爷,跟传说中的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 …… 翌日,一大清早。 周允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带着柳逸尘和几个亲兵溜出了大营,往义鹿城里去了。 他得亲眼看看,自己那几道安民告示,到底有没有效果,老百姓现在又是个什么状态。 这可是根据地建设的基础KPI,必须亲自验收!! 义鹿城里,战争的痕迹依然随处可见。 有些房屋倒塌了,墙壁上还有烟熏火燎的印子。 但街道上,已经有了一些行人,比起之前那种死气沉沉,明显多了几分生气。 城门口贴着的安民告示,也围了不少人。 “……真的不抢粮食?还给咱们治伤?”一个老农半信半疑地问旁边一个穿着长衫的读书人。 “告示上是这么写的,‘秋毫无犯’,还说要开仓放粮呢!” 读书人指着告示念道。 “真的假的?端王爷这么好?”旁边有人插嘴。 “谁知道呢…不过,这几天确实没见他们乱来,比何闯那帮兵痞强多了。” “是啊,何闯那会儿,三天两头来搜刮,苛捐杂税多得要命…” 周允站在人群外围,听着这些议论,脸上不动声色。 “王爷,看来民心初步稳住了。” 柳逸尘跟在后面,低声说道。 “这才哪到哪。”周允撇撇嘴,“光靠这点小恩小惠,收买不了人心。得让他们真正看到,跟着咱们干,日子能过得比以前好,那才算把根扎稳了。” 他心里清楚,拿下义鹿只是开了个头。 接下来治理这片地盘,发展生产,积蓄力量,才是真正的硬仗! 第九十章 茶楼偶遇,神秘少女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几日后。 义鹿城,悦来茶楼。 二楼临窗的雅座,周允端着茶碗,轻轻吹着浮沫。 对面坐着的是陈默,他刚从城内巡查回来,脸上带着点风尘。 “王爷,辅兵营那边,情绪还算稳定。就是老兵和新兵蛋子混编,磨合还需要点时间,小摩擦不少。”陈默低声汇报。 “正常现象。”周允抿了口茶,“让老兵多带带,立几个规矩,表现好的有赏,刺头儿该罚就罚,别手软。” “属下明白。另外,城里治安比前几天好多了,开了几个粮点,老百姓看着没那么慌了。就是……”陈默顿了顿,“咱们的家底,这么折腾,能撑多久?” 周允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开源节流。柳逸尘那边已经在清点缴获物资了,工匠营也得抓紧。至于‘开源’嘛…” 周允的视线落向窗外,街上走动的人影比前几天多了些,但多数铺面还是关着门,冷冷清清。 他眼神往下一扫,停在了茶楼底下的街角处。 那儿跪着个小丫头,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麻布衣破破烂烂,全是补丁,身子骨干巴巴的,风一吹就要倒,却直挺挺跪在湿漉漉的烂泥地里。 她跟前歪歪扭扭插着一根草棍儿,上面用墨水写了四个字:“卖身葬父”。 小丫头脑袋耷拉着,乌漆嘛黑的乱头发遮了她大半张脸,只看得到一个尖尖的下巴,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的好奇地瞟一眼,有的面无表情地走开,还有的摇摇头,叹口气,可没一个停下脚步的。 周允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眉头也拧了起来。 “走,下去看看。”周允推开椅子,站起身。 陈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瞧见了那女孩,脸色微微变了变。 “王爷,这街面上卖身的…来路不明,眼下这节骨眼儿…”陈默压低声音,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先看看再说。”周允摆摆手,没多话,抬脚就往楼梯口走。 陈默嘴唇动了动,没再吭声,赶紧跟了上去,眼神警惕地四下扫视,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两人快步下了楼,走到那女孩跟前。 周允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放缓了声音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那女孩像是受了惊吓,肩膀猛地一抖,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后才慢慢地、迟疑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一张蜡黄的小脸,布满了污垢,但那双眼睛,却出乎意料的清亮,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警惕。 “我…我叫瑶音。”她的声音很低,有些沙哑,“没…没有亲人了,爹爹…病死了,没钱下葬。” “家是哪里的?”周允继续问。 瑶音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抠着自己的衣角:“不…不记得了…逃难过来的…” 问她父亲生了什么病,怎么死的,她也只是含糊地说病了很久,然后就没气了。 言语间破绽不少,但那副孤苦无依、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又让人不忍深究。 周允看着她,心里快速盘算。 这女孩,要么是真的可怜,要么就是演技太好,背后有事。 但不管是哪种,一个快饿死的女孩跪在这里,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你父亲的遗体在哪里?我出钱帮你安葬。”周允说道。 瑶音猛地抬起头,清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您…您说真的?” “真的。”周允点头,又问:“把你爹埋了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瑶音下嘴唇被咬出一排牙印,眼圈红得厉害,水光在她眼睛里晃荡:“我…我没地儿去…啥也不会干…” 周允打量了她一下:“这样,人埋了,你没去处就先跟着我,我那边正好缺个打杂的丫头,饿不着你,往后咋样看你自个儿。” “王爷!” 陈默往前靠了半步,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又急又快,“此人来路不明,万一……” 周允抬手往下按了按,打断陈默的话,脸上没什么波澜:“行了,我知道轻重。” 瑶音愣愣地看着周允,似乎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愿意?”周允挑眉。 “愿意!愿意!”瑶音回过神来,连忙磕头,“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周允让陈默留下处理安葬事宜,自己则带着瑶音,先回了临时充作王府的宅院。 他吩咐下人带瑶音去梳洗换身干净衣服,又让人准备了些吃的。 等处理完这些,才回书房。 岂料,周允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 阿扎古丽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俏脸含煞,手里还握着她那把不离身的弯刀刀柄。 “周允!你给我说清楚!你从哪儿捡回来个狐狸精!” 她消息倒是灵通。 周允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有点想笑。 “什么狐狸精,就是一个可怜的孤女,卖身葬父,我看着不忍心,暂时收留而已。”周允解释道。 “可怜?我看是可怜给你看的吧!” 阿扎古丽心里憋着一股气。 自己好歹也是周允名义上的妻子,就算他真要找女人,也该和自己打个招呼,这么不明不白地带回来算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这义鹿城里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你!你随随便便带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回来,万一是奸细怎么办?” 她担心的点,倒是和陈默一样。 “放心,我有分寸。”周允端起茶杯,“一个弱女子,翻不起浪。” “哼!最好是这样!”阿扎古丽还是不放心,草原上的规矩更直接,来历不明的人,要么驱逐,要么杀了,哪有带回自己帐篷的道理。 她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这个臭男人要留,那自己就亲自去会会那个叫瑶音的丫头。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这王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想到这,阿扎古丽一转身形,风一般的跑出了书房。 周允看着那抹气势汹汹的靓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九十一章 后院试探,暗影初现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阿扎古丽憋着一肚子火,风风火火冲到后院下人住的偏房。 瑶音刚换上一身半旧不新的粗布丫鬟衣服,头发也勉强梳起来了,正拿着块破布,笨手笨脚地擦一张积了灰的旧桌子。 听到动静,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布“啪嗒”掉在地上。 “你就是那个瑶音?” 阿扎古丽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个新来的丫头。 瑶音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到阿扎古丽一身草原贵族打扮,气势汹汹,吓得脸色更白了,赶紧低下头去,肩膀微微发抖。 “奴…奴婢瑶音,见过…见过夫人…” 她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似的。 “夫人?”阿扎古丽眉毛一挑,“谁是你夫人?我可担不起。” “抬起头来!看着我!” 瑶音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样子,看着可怜兮兮。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接近王爷有什么目的?” 阿扎古丽连珠炮似的发问,声音又脆又响,震得瑶音身子一缩。 “奴婢…奴婢真的是逃难来的…爹爹病死了,没钱安葬,才…才卖身的…” 瑶音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顺着脏兮兮的脸蛋往下滚,她一边抽噎一边说。 “求夫人开恩,奴婢只想有口饭吃,好好活着,绝没有坏心思…”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耸一耸的。 阿扎古丽盯着她看了半天。 这丫头看着确实不像个有心机的,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哭起来也真够可怜的。 问她家在哪儿,爹怎么死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听着没什么破绽,又好像哪儿都不对劲。 阿扎古丽皱了皱眉。 她虽然直肠子,但不傻。 这丫头看着柔弱,可那眼神底下,好像藏着点别的东西。 不过,跟这么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片子置气,也忒掉价了。 “哼!” 阿扎古丽冷哼一声,收敛了些气势。 “行了,别哭了!看着心烦!” “我告诉你,进了这王府的门,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安分守己!” “要是让我发现你敢动什么歪心思,或者勾引王爷…” 阿扎古丽往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过瑶音。 “我这把刀,可不认人!” 她拍了拍腰间的弯刀刀鞘,发出清脆的响声。 瑶音吓得一个哆嗦,连连点头:“奴婢不敢…奴婢一定安分守己…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不杀之恩…” 阿扎古丽看着她这副怂样,心里那股邪火莫名其妙消了大半。 算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先留着,暗地里让人盯着点就是了。 她摆出一副“草原公主”该有的“大度”模样,挺直了腰板。 “记住你说的话!” 说完,她不再看瑶音,转身,昂首挺胸地走了。 得让周允那家伙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周允的书房里。 他正对着一份刚送来的情报皱眉。 “陆烟那边,暂时不用盯着杨依依了。” 周允对站在面前的一个黑影吩咐道。 那黑影是陆烟,他一手培养的情报头子,神出鬼没,负责着暗地里的眼睛和耳朵。 “杨依依看着没什么问题,暂时掀不起风浪。” 周允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把人手调出来,给我去查那个新来的瑶音。”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给我去核实。” “逃难路线,沿途经过的地方,她那个所谓的‘病死’的爹,尸骨埋在哪儿,怎么死的,附近有没有人见过他们父女,都给我查清楚!” “是,主公。” 陆烟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影子一般融入黑暗,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周允靠在椅背上,眼神幽深。 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巧了。 他不会因为对方看着可怜,就放松警惕。 不多时,柳逸尘走了进来。 “王爷。” “张启那边怎么样了?”周允问。 “按您的吩咐,他私藏的那批物资已经秘密封存,派了绝对可靠的人看守。” 柳逸尘汇报道。 “监视的人传回消息,自从那个‘行商’密使离开后,张启这两天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私下里偷偷摸摸接触了他以前手下的几个老部下,都是些心腹。” “哦?都接触了谁?说了什么?”周允来了兴趣。 “具体内容没探听到,他们很警惕。但接触的那几个人,都是以前跟着他比较死忠的,在降兵里有些威望。”柳逸尘答道。 “看来,凤琴刖给的价码不低啊,让他这么快就动心了。”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要不要…先敲打敲打?”柳逸尘请示。 “不用。” 周允摆摆手。 “让他折腾。” “继续盯紧了,看他和他那几个心腹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特别是注意他们有没有试图跟外面联系,或者在降兵里散布什么不好的言论。” “咱们现在,就缺个由头,让他自己把尾巴露出来。” “是,属下明白。”柳逸尘领命。 傍晚时分,夕阳给整个临时王府染上了一层暖金色。 瑶音正在院子里扫地,动作还是有些生疏。 扫着扫着,她下意识地哼起了一段旋律。 那调子很奇怪,既不像北地苍凉的民歌,也不像江南婉转的小调,空灵悠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跟这个时代有点格格不入。 她哼得很投入,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周允正好处理完公务,从书房出来透口气,走到庭院,脚步忽然顿住了。 他听到了那段旋律。 很特别。 有点熟悉,又很陌生。 他缓步走过去。 瑶音听到脚步声,吓了一跳,赶紧停下哼唱,慌忙低下头,拿着扫帚的手有些无措。 “刚刚哼的是什么曲子?” 周允随口问道,语气平和。 “没…没什么…”瑶音声音发紧,头埋得更低了,“是…是奴婢小时候,听…听俺娘偶尔哼过的…早就…早就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扫帚杆,指节有些发白。 周允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紧张的姿态骗不了人。 他没再追问,只是“嗯”了一声,迈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个瑶音,身上的秘密,比他想的还要多。 那个曲调…有点意思。 夜深了。 下人房里一片寂静。 瑶音躺在硬板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 白天那副怯懦、惊慌的样子荡然无存。 她的眼神复杂,有恐惧,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韧和决绝。 她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破旧内衫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玉佩。 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一种奇特的花纹,不是龙凤,也不是祥云,倒像是什么抽象的符号。 她把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冰凉的玉石似乎给了她一丝力量。 “我一定要活下去…”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喃语。 “一定要…” 第九十二章 琴音试探,地火奇谋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第二天,周允处理完手头几件急务,脑子里又转回了那个叫瑶音的小丫头身上。 昨天她哼的那段调子,还有她名字里的“音”字,总觉得有点意思。 “去,弄把琴来。”周允对旁边的亲兵吩咐。 没多会儿,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琴被搬到了后院瑶音干活的小院里。 瑶音正拿着抹布擦拭廊柱,看到几个亲兵抬着琴进来,后面还跟着周允,吓得手一哆嗦,抹布又掉地上了。 “你,过来。”周允指了指那把琴,“弹一曲听听。” 瑶音脸色刷地白了,连连摆手,往后缩。 “王…王爷…奴婢…奴婢不会…” “我让你弹。”周允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瑶音咬着下唇,看看周允,又看看那把琴,似乎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旁边的陈默皱了皱眉,觉得王爷这举动有点奇怪,阿扎古丽不知何时也闻讯赶了过来,抱臂站在不远处,眼神狐疑地盯着瑶音。 最终,瑶音像是认命了,慢慢走过去,在琴前跪坐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犹豫着伸出双手。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琴弦的那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那个畏畏缩缩、惶恐不安的小丫鬟不见了。 她的腰背挺直,低垂的眼帘抬起,眼神变得专注、深邃,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眼前的这把琴。 一股沉静又带着点疏离的气质,从她瘦弱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 随即,流畅如水的旋律从她指尖倾泻而出。 是《流水》。 琴音时而舒缓,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流淌;时而激越,仿佛江河奔腾汇入大海。技法娴熟老练,情感饱满充沛,那股子高山流水的意境,被她十指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哪里是一个“啥也不会干”的逃难孤女? 这琴艺,怕是宫廷里的顶尖乐师,也不过如此!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琴音在流淌。 陈默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看向瑶音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 阿扎古丽眉头紧锁,她不懂中原的雅乐,但她能听出这琴声里的不凡,更能感觉到弹琴之人身上那瞬间的变化。 周允站在那里,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心里却在飞快转动。 这手琴艺,没有十年以上的苦功和名师指点,根本练不出来。绝非普通人家能培养的。 她那个“逃难孤女”的身份,越来越站不住脚了。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瑶音双手停在琴弦上,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似乎也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眼神又恢复了几分怯懦,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允。 “弹得不错。”周允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流水》,师承何人?” 瑶音眼神闪烁,低下头:“奴婢…奴婢是小时候…听一位路过的老先生弹过,自己瞎琢磨的…” “哦?瞎琢磨就能弹出这水准?”周允追问,“那《广陵散》可会?” 瑶音头埋得更低:“奴婢…不知《广陵散》…” “那《梅花三弄》呢?可知其中‘三弄’之意?” 瑶音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奴婢…愚钝…” 问一句,躲一句,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含糊其辞。 周允不再问了。 这丫头,嘴里没几句实话。 阿扎古丽走到周允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直率和警惕。 “周允,这女人不简单!琴弹得比咱们汗庭里最好的乐师还好!你从哪儿捡来的?留着她是福是祸都难说,你多留个心眼!” 话虽然冲,但那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 “我知道。”周允应了一声,目光从瑶音身上移开。 这个瑶音的问题,得让陆烟那边加紧查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转身往外走:“柳逸尘,陈默,还有工匠营的管事,都到议事厅来。” 议事厅里。 柳逸尘、陈默,还有几个穿着匠人服饰,满手老茧的工匠营负责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允。 王爷刚试探完那个神秘丫头,怎么突然又要召集他们,还要工匠营的人?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跟你们说个新东西,一个能给咱们营地,甚至以后给义鹿城带来大好处的东西。”周允开门见山。 他走到墙边挂着的简易地图前,拿起一根木棍,点了点城外靠近军营的一片区域。 “咱们军营每天产生多少马粪?人产生的粪便也不少吧?还有城里清理出来的垃圾、壕沟里的淤泥,这些东西现在怎么处理的?”周允问道。 一个工匠营管事迟疑着回答:“回王爷,大多是…是运到城外找个地方堆着,或者直接埋了…臭气熏天,夏天还招蚊蝇…” “没错,又脏又臭,还浪费。”周允点头,“我有个法子,能把这些废物利用起来。”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咱们可以挖个大池子,把这些马粪、人粪、垃圾、淤泥什么的,都倒进去,用水和上,然后把它密封起来。” “让它在里面自己‘烂’,烂到一定程度,就能生出一种气。” “这种气,用管子引出来,可以点火!就像灯烛一样照明,甚至能烧水做饭取暖!火力还不小,我管它叫‘地火’!” 周允尽量用最简单的词语解释着沼气的基本原理。 “而且,池子里剩下的那些渣滓和水,还是顶好的肥料,比现在用的粪肥好得多!用了它,地里的庄稼能长得更好。” “最关键的是,这么一处理,臭味没了,蚊蝇也少了,营地和城里都能干净不少。” 周允说完,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 议事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粪土垃圾,密封起来,就能生出“地火”?还能照明做饭?剩下的还是好肥料? 这…这怎么可能?! “王…王爷…您是说…粪…粪能变成火?”一个工匠结结巴巴地问,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对,粪土变火。”周允肯定地点头。 “这…闻所未闻啊…” “是啊,祖祖辈辈也没听说过这种事…” “把脏东西封起来就能出火?这不合道理吧?” 质疑声、议论声响了起来。陈默也皱着眉头,觉得这事儿有点太玄乎了。 第九十三章将计就计,诱敌入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只有柳逸尘,虽然也震惊,但他跟周允时间长点,知道这位王爷脑子里总有些惊世骇俗的想法,而且往往还真有点门道。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允,没有立刻反驳。 “我知道你们不信。”周允抬手,压下议论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空口说没用,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 “工匠营,立刻在军营附近选址,挖一个小型试验池,就按我刚才说的,把各种废料按比例混合,密封发酵。” “柳逸尘,你负责协调人手和材料,优先保障这个项目。” “再找个识字的书记官,把整个过程,从挖池、配料、密封到观察、引气、点火,每一步都给我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操作手册。” 周允语气果断,不容置疑。 虽然众人心里还是嘀咕,但王爷下了死命令,也只能领命。 “是,王爷!” 看着工匠营的人带着满腹疑虑退下,柳逸尘留了下来。 “王爷,这‘地火’之术,若真能成,那可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是…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会不会…” “会引起轰动?会让人觉得我是妖术?”周允笑了笑,“好事,轰动越大越好。咱们现在缺的不就是名望和资源吗?这‘地火’一旦成功,就是咱们手里的一张王牌。至于妖术的说法,呵呵,等老百姓真正用上方便便宜的‘地火’,谁还管它是不是妖术?” 柳逸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这时,陈默上前一步,脸色严肃。 “王爷,刚接到斥候消息,何闯那厮并没有跑远,带着残部大概几百人,在义鹿城东边的太行山余脉里躲藏。” “而且,有迹象表明,他似乎在派人偷偷联络冀州方向,不知道是想找靠山,还是想勾结那边的势力,图谋反扑。” 何闯? 周允眼神冷了下来。这条漏网之鱼,果然不老实。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另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议事厅门口,是陆烟。 “主公。”陆烟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 “瑶音那边,查得怎么样了?”周允问。 “初步核查,她所说的家乡‘槐树村’,在冀、朔交界地带确实有几个同名村落,但近几年并无大型瘟疫、灾荒记录,也查不到当地有什么姓瑶的大户或者出过什么才女。” “她父亲因‘肺痨’而亡的说法,也找不到任何旁证。我们的人在她所说的‘逃难’路线上走访,暂时没有发现符合他们父女特征的目击记录。” 陆烟顿了顿,补充道:“她身上疑点很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果然。 周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内有身份不明、琴艺惊人的瑶音,外有躲在山里蠢蠢欲动的何闯,降将张启那边也暗流涌动,再加上京城凤琴刖随时可能施加的压力… 这义鹿城,看着拿下来了,实则危机四伏。 周允手指点在代表东部山区的墨迹上,又划过城内代表降兵营的位置。 “何闯这条野狗,躲在山里不出来,肯定憋着坏水。” “张启那边呢,凤琴刖塞了好处,他那颗心也活泛了。这两个家伙,早晚是个祸害。” 周允看向陈默和柳逸尘。 “咱们不能干等着他们动手。得主动点,给他们挖个坑,让他们自己跳进来。” “王爷的意思是…引蛇出洞?”柳逸尘眼神一动。 “对,引蛇出洞,还得是将计就计。”周允嘴角勾了勾,“张启不是想当内应吗?咱们就给他这个机会。” 他拿起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圈住了城外一处靠近东门的区域。 “咱们故意放出风声,就说我近期要秘密押送一批缴获的重要物资去云城,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夜里,路线就走东门这条道。” “再透露点假消息,比如押送人手不多,防备松懈什么的。” “张启得了这消息,肯定会想办法通知何闯。一个城内作乱,一个城外劫道,里应外合,他们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默皱眉:“王爷,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万一张启真把消息递出去,何闯带人来袭,咱们…” “就是要他来。”周允打断他,“咱们提前在东门外设好埋伏,再在城里布控,等他们一动手,就前后夹击,一网打尽!” “可这假消息,怎么才能让张启相信,又让他觉得是自己‘好不容易’弄到的?”柳逸尘提出关键问题。 “这就需要一个‘内线’了。”周允看向陈默,“你之前说,张启接触了他手下几个心腹。你去查查,这几个人里,哪个看起来最贪财,胆子最小,或者对现状最不满,容易被收买。” “找准了人,咱们的人去接触他,用点手段,让他以为自己攀上了咱们这条高枝,再把这个‘绝密’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他。” “这个人,为了在新主子面前表功,或者为了自保,大概率会把消息卖给张启。” 陈默眼睛亮了:“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周允点点头,话锋一转,看向柳逸尘和旁边一直候着的工匠营管事。 “光挖坑还不够,咱们城防也得升级一下。” 他从旁边拿起几张画着奇怪图形的纸。 “这是我琢磨的一个新玩意儿,叫‘旋转箭垛’。” 周允把图纸摊开。 “你们看,这东西装在城墙垛口上,下面有个轴,可以转。” “平时是实心石墙,挡箭挡石。敌人靠近了,一扳机关,它能快速转过来,露出里面的射击孔,弓箭手或者火铳手就能在掩护下攻击。” “它还能调整角度,应付来自不同方向的敌人。我设计了十二种基础变阵模式,能快速切换,应对爬墙的、用冲车的、射箭的,各有侧重。” 工匠营的几个管事凑过来看图纸,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这啥玩意儿”的表情。 昨天刚听完“粪土变火”,今天又来了个“会转的墙垛子”? 这位王爷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王…王爷…这…这东西能行吗?”一个老工匠小心翼翼地问,他打了一辈子铁,砌了一辈子墙,没见过这种能转圈的城防工事。 “原理不复杂,关键是轴承和齿轮的咬合要精密,材料得用好的。”周允指着图纸上的几个关键部位,“结构我都画出来了,你们工匠营得把它吃透,尽快给我造出样品来。” “优先在东门安装!何闯那条狗,最可能从东边来。” 工匠营管事们面面相觑,心里直打鼓,但王爷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是,王爷!我们这就回去研究!” 等人走了,柳逸尘才开口汇报另一件事。 “王爷,您吩咐的那个‘地火’试验池,已经按要求挖好,马粪、人粪、烂菜叶子什么的,都按比例填进去,密封好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就是…底下干活的弟兄们,还有些看热闹的士兵,私下里议论挺多。” “说什么的都有。不信的多,觉得是瞎折腾。还有人觉得…有点晦气,说把脏东西封起来憋着,怕不是要憋出什么邪祟来…” 周允听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让他们说去。等第一把‘地火’点起来,烧开了第一锅水,煮熟了第一顿饭,那些议论自然就没了。” “盯着点进度,有任何异常,随时报我。” “是。”柳逸尘应下。 第九十四章 内鬼就位,地火将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后院角落里,瑶音提着半桶水,慢吞吞地擦洗着石阶。 这几天,王府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脚步匆匆,眼神警惕。 工匠营的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叮叮当当的声音从东边城墙方向隐约传来。 还有那些亲兵,调动也频繁了许多,巡逻的路线和时间都跟以前不同。 瑶音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没闲着,默默记下这些变化。 她擦得很慢,很仔细,仿佛要把每一块石头的纹路都看清楚。 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可那双低垂的眼睛深处,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计算的光芒。 这个端王府,这个周允,不简单。 她得更小心,更谨慎,才能在这里活下去,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喂!周允!” 阿扎古丽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眉头却拧着。 她几步走到正在廊下看地图的周允面前。 “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在搞什么?” “东门那边又是挖沟又是砌墙,还弄些奇奇怪怪的铁疙瘩,城里城外的兵也调来调去。” “是不是那个叫何闯的还没死心?” 阿扎古丽眼神锐利地盯着周允。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要打仗了?” 周允放下地图,看着她。 “你鼻子倒是灵。” “是有这么点事。何闯在东山躲着,总是个麻烦。张启那边,也不太安分。” 阿扎古丽眼睛一亮,腰杆挺得更直。 “我就知道!” “打仗好啊!我手都痒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我的亲卫们可不是吃素的!” 她拍了拍腰间的弯刀,跃跃欲试。 周允看着她这副好战的样子,有点头疼,又有点想笑。 “打仗少不了你。不过这次,有点特殊。” 他指了指地图上降兵营的位置。 “何闯是外患,张启是内忧。我准备设个局,把他们一锅端了。” “但动手的时候,城里不能乱,特别是降兵营那几千人。” “你带着你的草原勇士,任务最重。” 周允表情严肃起来。 “计划发动时,你带人把降兵营给我盯死了!许进不许出,但凡有任何异动,或者张启想煽动闹事,格杀勿论!” 阿扎古丽愣了一下。 让她去看管俘虏? 她更想上阵杀敌。 但看到周允严肃的眼神,她也明白这任务的重要性。 降兵营一旦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好!这事交给我!” 阿扎古丽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谁敢乱动,先问问我阿扎古丽的刀!” 周允微微颔首,又补充道。 “记住,动静要小,别惊动太多人,尤其是动手之前。” “放心!” 阿扎古丽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狐疑地看了周允一眼。 “你那个局…有把握吗?别玩脱了。” 周允嘴角勾了勾。 “等着看好戏吧。” 阿扎古丽哼了一声,转身风风火火地去召集她的亲卫部署任务了。 她刚走,陆烟如同影子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周允身后。 “主公。” “瑶音那边,有新发现了?”周允头也没回。 “是。” 陆烟的声音依旧低沉。 “按您指示,我们的人重点排查了她声称逃难路线上的一些偏僻驿站和村落。” “在一个叫‘鸡鸣驿’的小驿站,有个老驿丞回忆,大概三个月前,确实有一对父女投宿过,也是说去朔州方向逃难。” “但他的描述,跟瑶音说的有些出入。” “什么出入?”周允转过身。 “驿丞说,那‘女儿’看着不像穷苦人家出身,虽然穿着破旧,但言行举止间有股藏不住的……矜贵气,不像瑶音现在这般畏缩。” “更重要的是,他说那个‘父亲’,病得很重,咳嗽带血,但看着不像肺痨,倒像是……中了某种慢性的毒,脸色是灰败的,不是痨病鬼那种潮红。” 陆烟补充道:“驿丞还说,那对父女行色匆匆,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而且付的驿钱,用的是一块碎银子,成色不错,不像普通难民。” 中毒?矜贵气?碎银子? 周允眼神更深了。 这个瑶音身上的疑点,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她到底是谁?她那个所谓的“爹”,是真的死了,还是另有隐情? “继续查。” 周允吩咐道。 “特别是那个‘鸡鸣驿’前后路线,有没有其他目击者,还有,查查近半年内,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之家出过事,跟一对父女失踪有关,尤其是涉及中毒的案子。” “是,主公。”陆烟领命,再次融入阴影。 这时,陈默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成了!” “哦?那个内线搞定了?”周允看向他。 “属下按照您的吩咐,仔细排查了张启那几个心腹。” 陈默压低声音。 “其中一个叫李四的百夫长,以前跟过张启,但不得重用,觉得憋屈。这人有点小聪明,又贪财怕死。” “我让咱们的人装作偶然接触,先是给了点好处,又暗示跟着王爷才有前途,敲打他张启已经是秋后的蚂蚱。” “几番试探拉拢,这小子果然动心了,赌咒发誓要弃暗投明。” “火候差不多了,今天下午,我的人就‘无意间’跟他喝酒,‘醉后失言’,把您要秘密押送物资去云城,时间定在三天后夜里走东门,而且守备空虚的消息,透露给了他。” 陈默嘿嘿一笑。 “那小子听完,眼睛都绿了,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去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偷偷摸摸去找张启了。” 周允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鱼饵已经放出去了。” “张启那边有什么动静?” “咱们盯着张启的人回报,李四进去密谈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李四走后,张启在屋里来回踱步,显得异常亢奋,随后就叫了他最信任的一个亲兵,给了他一块令牌,让他立刻出城,往东山方向去了。” 陈默补充道:“出城的人,咱们的人已经远远缀上了。” “好。”周允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东门外预设的伏击圈。 “通知下去,让埋伏的人手都准备好。三天后的夜里,就是收网的时候。” “告诉弟兄们,打起精神,这次要把何闯和张启的爪牙,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是!”陈默领命,转身去传达命令。 议事厅里只剩下周允一人。 他看着地图,眼神锐利。 外患内忧,即将同时爆发,也即将同时被掐灭。 只要这一仗打得漂亮,义鹿城才算真正稳固。 他的目光又落到城外那个标示着“地火试验池”的记号上。 这个东西,也该到时候了。 第九十五章 地火初燃,暗藏杀机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负责看守试验池的士兵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王爷!不…不好了!” “那…那个粪坑…不…是地火池子…它…它动了!” 士兵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 “咕噜…咕噜的响…旁边的地皮都一鼓一鼓的…像…像是里面有啥活物要钻出来了!” “弟兄们都吓坏了!说…说是不是憋出啥不干净的东西了!” 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吓得不轻。 周围听到动静围过来的几个亲兵和下人,也都面露惊恐之色,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粪坑还能动?” “我就说这法子邪门吧…” “不会真招来什么邪祟了吧?” 周允闻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步流星,带着一股压倒性的自信,直奔那个“咕噜咕噜”响的试验池。 身后跟着一群人,有闻讯赶来的柳逸尘、陈默,有几个脸色发白的工匠营管事,还有更多好奇又害怕的士兵和下人,远远地缀着,不敢靠太近。 试验池周围的气氛确实诡异。 那用黄泥和石灰封得严严实实的池顶,此刻像是有生命一样,微微起伏,还能听到清晰的“咕噜”声,仿佛底下炖着一锅浓汤。 泥土的缝隙里,似乎有无形的气体在往外丝丝渗透,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怪味,不是纯粹的粪臭,更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到了极致的味道。 “王…王爷…您看…”一个工匠管事指着那起伏的地面,牙齿都在打颤。 “慌什么!”周允呵斥一声,“都说了,这是好事!说明里面的‘料’发酵到位了,气攒足了!” 他扫视一圈,看到众人脸上那混合着恐惧、怀疑和一丝丝好奇的表情。 “去,把引气管拿来,还有火折子!” 几个被点名的工匠哆哆嗦嗦地抬过来一根长长的、处理过的粗竹管,另一头连着一个简易的、用陶土做的开关阀门。 “王爷…这…这真要点火?”领头的工匠声音发虚,“万一…万一炸了…” “炸不了!”周允斩钉截铁,“按我说的做,把管子插进预留的引气口,密封好!” 工匠们不敢违逆,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竹管插进池顶预留的一个小孔,又用湿泥巴把接口处糊了个严严实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竹管的另一端,那个陶土阀门上。 “开阀!”周允命令道。 一个胆子稍大的工匠,颤抖着手,拧开了阀门。 “嘶——” 一阵轻微的气流声响起。 无色,无形。 但空气中那股怪异的味道似乎浓了一些。 “火折子!” 另一个士兵递过一个点燃的火折子,火苗在风中摇曳。 “王爷,您…您离远点…”陈默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周允摆摆手,示意他别挡着。 他接过火折子,深吸一口气,对准了竹管的出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火苗靠近管口的一刹那—— “噗!” 一声轻响! 一束淡蓝色的火焰,猛地从竹管口蹿了出来! 火焰不算很大,但很稳定,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芒,将周围人惊愕的脸庞映得一片青蓝。 没有爆炸,没有邪祟,没有想象中的恐怖景象。 只有一束安静燃烧的、前所未见的蓝色火焰。 死寂。 现场一片死寂。 刚才还吓得面无人色的士兵和工匠,此刻全都石化了,张着嘴巴,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 “火…火…真的着了…” “粪…粪坑里出来的气…真的能点火…” “娘诶…这…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 恐惧变成了震惊,怀疑变成了敬畏。 他们看向周允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拿下三城靠的是军事才能和天家血脉,那现在,这种“点粪成火”的手段,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神迹! “看见了?”周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就是‘地火’!” “废物利用,变废为宝!以后咱们营地,甚至整个义鹿城,都能用上这干净、方便、还便宜的火!” “还觉得晦气吗?还觉得是邪祟吗?”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火焰燃烧的“呼呼”声。 柳逸尘看着那跳动的蓝色火焰,脸上也难掩激动之色。 成了!王爷这惊世骇俗的想法,真的成了! 这不仅仅是火,这是能源,是民心,是未来的希望! “书记官!”周允看向旁边一个同样目瞪口呆的文书,“数据!把火焰大小、颜色、燃烧时间、气味变化,都给我记下来!这是第一手资料!” “是!是!王爷!”书记官如梦初醒,连忙拿出纸笔,手忙脚乱地记录起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军营,甚至朝着城内扩散。 “听说了吗?王爷把粪变成了火!” “真的假的?蓝色的火苗!” “神了!咱们王爷是真龙天子下凡吧!” 一时间,周允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与此同时,义鹿城东面,太行山余脉深处。 一个隐蔽的山洞里,何闯正就着昏暗的火光,看着手里的一封密信,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猛地一拍大腿,对旁边几个心腹将领道:“张启那老小子果然靠得住!周允那黄口小儿,真以为打下义鹿城就高枕无忧了?” “居然敢把主力调走,秘密押送什么狗屁物资!还只走东门,守备空虚!” 一个将领凑过来看了信,也是一脸兴奋:“将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张启还答应在三日后凌晨,打开东门接应我们!” “对!里应外合!”何闯眼中闪着凶光,“传令下去!所有弟兄准备好,养精蓄锐!三日后凌晨,随我杀回义鹿城,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周允小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何闯和他的残部,完全沉浸在即将反攻成功的幻想里,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正在等着他们。 第九十六章 旋转箭垛,天工初想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地火”的蓝色火焰还在竹管口跳动,像个幽灵,驱散了恐惧,点燃了敬畏和狂热。 周允没让这股狂热持续太久。 他挥手让人把火灭了,盖好引气口,只留下书记官对着一堆数据抓耳挠腮。 “柳逸尘,陈默,工匠营管事,跟我来。” 周允转身,大步走向堆放着木料和铁器的工匠营区域。 议事厅里。 那几张画着“旋转箭垛”的图纸再次被摊开。 几个工匠营管事围着图纸,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看“地火”还要凝重。 “王爷…这东西怎么说呢,想法是真好…”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工匠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开口,“可这转动的部分,要求太高了。” 他指着图纸上画的轴承和齿轮结构:“这得用精铁,还得打磨得严丝合缝,一点差池都不能有。咱们这儿的铁匠,怕是…手艺达不到啊。” 另一个管事也点头:“还有这轴承,要承受整个石垛的重量,还得转得灵便,普通生铁怕是用不了几天就得磨坏了。” “好钢难得,就算有,打造成这样精密的玩意儿,也太费时费力了。” “时间,我们恰恰最缺。”周允手指敲着桌面,“何闯三天后就可能打过来,东门是重点。” “我知道难,但必须做!哪怕先做出几个样子货,装在最关键的位置,也能唬住敌人,争取时间!” 工匠们面面相觑,愁眉苦脸。 这不是光靠力气就能解决的问题。 “缺好铁?缺人手?” 一个清亮又带着点野性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阿扎古丽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她刚安排好盯防降兵营的事,就听说了“地火”和这个“会转的墙垛子”。 “我阿诗勒部的勇士不光会砍人,打铁的手艺也不差!我们那儿有几位老师傅,弄铁疙瘩是一把好手。” 阿扎古丽拍了拍胸口,看向周允:“需要什么铁?什么矿石?我让人从草原送!要人手?我调我们部落最好的铁匠过来帮你!” 周允眼睛一亮。 草原部落的冶炼锻造技术,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尤其是在处理硬度和韧性上,为了打造弯刀和盔甲,他们有自己的诀窍。 “好!古丽。”周允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我需要能承受高强度摩擦和重压的钢材,还有能把这些钢材精密加工的工匠。” “没问题!”阿扎古丽一口应下,“人,明天就到!矿石,我立刻派人去取最好的!” 工匠营的管事们松了口气,有草原公主打包票,材料和人手的问题算是有了着落。 但周允看着他们,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 这次靠阿扎古丽,下次呢? 技术掌握在别人手里,终究是隐患。 而且,光靠几个老师傅不够,他需要的是能理解原理,能批量制造,甚至能改进这些东西的人才。 得有自己的“技术班底”。 “柳逸尘。”周允看向一直沉默的柳逸尘。 “王爷。” “我想办个学堂。”周允语出惊人。 柳逸尘愣了一下:“学堂?教书认字的?” “不光是认字。”周允摇头,“我要办一个‘天工学堂’。” “天工?” “对,格物致知,探究万物运行的道理。”周允指了指旋转箭垛的图纸,“比如,为什么这个东西能转?力是怎么传导的?用什么材料最合适?怎么计算最省力?” “还有‘地火’,为什么粪土密封起来就能生气,气又能点燃?这些都不是什么神仙手段,是‘理’,是‘道’。” 周允眼里闪着光:“我要教的,就是这些‘理’和‘道’。把咱们工匠营的好苗子,还有军中识字、脑子活泛的士兵,都选拔出来,系统地学。” “物理、化学、材料学…”周允低声念叨着这个时代无人能懂的词汇,随即改口道:“就是格物、炼丹、营造之学!我要让他们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 柳逸尘被周允这番话震得不轻。 这位王爷,不光要打仗,要治理,还要…开创一门新的学问?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如果真能培养出这样一批人才,那对于义鹿城,乃至整个大乾未来的发展,意义太重大了! “王爷深谋远虑!属下佩服!”柳逸尘躬身道,“只是…教材…老师…” “我亲自教基础。”周允说道,“教材,我来编。先把框架搭起来,边干边学。” “挑选学员的事情,你来负责。条件就三条:年轻,识字,脑子灵光,愿意学!” “是!属下立刻去办!”柳逸尘领命。 消息很快传开。 军营里、城里,再次引发轰动。 有人觉得王爷真是神人,什么都懂。 有人觉得这是瞎胡闹,打仗要紧,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 更多的人是好奇,观望。 军医帐篷里。 林婉儿正在帮一个伤兵换药,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天工学堂?格物致知?”她轻声重复着,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和向往。 她从小跟父亲学医,对草木药石的性状、人体经络的奥秘很感兴趣,本质上也是一种“格物”。 王爷要教的,似乎是更广阔天地里的“理”? 旁边的杨依依也听到了,她性格更外向些,直接问传消息的小兵:“那学堂,什么人都能去学吗?” 小兵挠挠头:“柳先生说,要年轻,识字,脑子灵光,还得通过王爷亲自出的考核!” “考核?”杨依依来了兴趣,“考什么?” “不知道呢,神神秘秘的。” 夜色渐深。 周允站在议事厅的地图前。 东门外,何闯的死期越来越近。 城墙上,旋转箭垛的安装在阿扎古丽的帮助下,进度加快。 冒着蓝色火焰的池子,预示着新能源发展。 而“天工学堂”的计划,则是在为更遥远的未来,播撒知识的种子。 周允拿起炭笔,在地图旁边的空白处,写下“天工学堂”四个字。 他需要的不止是能打仗的兵,还需要会创造的头脑。 城要守住,未来,也要靠这些头脑去开创。 第九十七章 学堂初开,暗流涌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三天期限将至,义鹿城的气氛绷得更紧了。 但城西一处新清理出来的院落,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 “都坐好,别交头接耳!” 周允踱步走上讲台。 他今天没穿王爷的常服,一身利落的短打劲装,手里拿着一根木杆。 “今天,咱们讲第一个东西。” 周允把木杆一端抵在一个半大的石锁上,另一端用手轻轻一压。 石锁纹丝不动。 “看,我力气小,抬不动它。” 他又找来一块小石头,垫在木杆靠近石锁的位置,再次用手压木杆的另一端。 那沉重的石锁,竟然被轻易地撬动了! 底下响起一片惊呼。 “看见没?还是这根杆子,还是我这个人,加了块垫脚石,就能撬动原来撬不动的东西。” 周允指着那块垫脚石:“这个点,叫‘支点’。” 他又指着自己手压的位置和石锁的位置:“从支点到我手压的地方,距离长;从支点到石锁,距离短。” “用长的距离,去撬动短的距离,就能省力气。距离差得越多,省的力气就越大。” 周允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平常的事。 “这就是‘杠杆’。你们之前造的投石车,城门吊起的千斤闸,还有你们打铁用的铁钳,都用到了这个‘理’。” 学员们听得似懂非懂,眼神里充满了新奇。 “王爷,这‘理’是谁发明的?”一个工匠忍不住问。 “不是谁发明的,它一直就在那儿。”周允道,“就像水往低处流,火往上头烧一样,是天地万物运行的规矩。” “咱们学堂要学的,就是找出这些规矩,弄明白它,然后用它,造出更有用的东西,干成以前干不成的事。” 周允拿起旁边放着的一张旋转箭垛的简化图纸。 “比如这个,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齿轮,就能带动那么重的石头垛子转圈?也是‘理’在里头。” “想学明白吗?” “想!”底下的声音稀稀拉拉,但带着渴望。 周允点点头:“好,今天就讲到这。柳先生会发给你们一些纸笔,把今天看到的、听到的,自己琢磨琢磨,画下来,写下来。明天,咱们接着讲。” 柳逸尘招呼人发下纸笔。那些刚听完课的学员们一下就热闹起来,几个凑一堆,拿着笔比比划划。 “那垫脚石放哪儿来着?” “王爷说,这边长,那边短…” “嘿,就那么一撬,大石锁就动了!” 有人抓着后脑勺,有人埋头在纸上画着一根杆子两头翘。 周允站在讲台上,手指轻轻敲了敲那根当教具的木杆,看着底下叽叽喳喳的学员,没出声。 他的目光挪开,投向院子角落。 瑶音正跟几个王府下人搬桌椅板凳。 她还是那副畏缩之态,低着头、步子小,搬东西也轻手轻脚,生怕磕了碰了。 而在经过一堆扔掉的铁零件和画废了的图纸旁时,她脚步又明显顿了一下,眼睛飞快地扫过零件图纸,又快速低下,假装整理袖口…… 太刻意了。 一个真正胆怯、只想安稳度日的丫鬟,不会有这么多细微的多余动作。 周允不动声色,朝阴影处递了个眼色。 下一刻,陆烟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主公。” “盯紧她。”周允声音压得很低,“特别是她在学堂周围活动的时候,看看她对什么感兴趣,接触了什么人,拿了什么东西。” “是。”陆烟领命,悄然退下。 与此同时,东门城墙上。 “哐当!” 一声巨响,伴随着几个工匠的惊呼。 一个刚刚吊装到一半的旋转箭垛基座部件,猛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负责吊装的绳索,断了! “搞什么吃的!”阿扎古丽冲过来,柳眉倒竖,“这么粗的麻绳,怎么说断就断!” 几个负责操作的工匠脸色发白,支支吾吾。 “公主…这…这绳子看着是好的,谁知道它里面…” “就是啊,吊这么重的东西,有点损耗也正常…” 阿扎古丽上前,捡起断裂的绳头,仔细看了看。 断口处,有明显被利器割过的痕迹,只是手法很隐蔽,混在麻绳本身的毛糙里,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她眼神一冷,扫视着那几个工匠。 这几天,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要么是安装的关键榫卯尺寸不对,要么是打磨好的齿轮突然“不小心”掉到城墙下摔坏,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承重的绳索突然断裂。 进度被严重拖慢。 阿扎古丽带来的草原铁匠虽然手艺精湛,解决了钢材和核心部件的难题,但最后的组装和安装,还是要靠工匠营这些人。 “把负责检查绳索的人给我叫过来!”阿扎古丽喝道。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工头被推了出来,满头大汗。 “公主…小人…小人检查过的,当时确实是好的…” “怎么?好好的绳子自己会长腿?自己跑去被刀割吗?”阿扎古丽逼视着他。 工头扑通一声跪下:“公主饶命!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可能是…可能是晚上老鼠啃的?” “老鼠?”阿扎古丽气笑了,“你们当我三岁小孩呢?这城墙上哪来的老鼠?即便是有,又怎么可能把这么粗的麻绳平整啃断!” 她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尖指向跪着的工头。 “说!到底是谁在捣鬼!” 周围的工匠吓得噤若寒蝉。 那工头更是抖如筛糠,裤裆都湿了一片。 “公主…我…我说……是张头儿!”他颤抖着手,指向一个脸色惨白的领班工匠,“是他给了我一点碎银子…让我今天检查绳索的时候…马虎一点…” 那个被指认的“张头儿”噗通跪倒,磕头如捣蒜。 “公主饶命!不是我要干的!是…是有人逼我的!” “谁逼你?” “是……是降兵营那边一个叫王五的!他拿我家里人威胁我……说我要是不按他说的做,拖慢这转圈墙垛子的进度,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 降兵营? 阿扎古丽眉头紧锁。 她立刻意识到,这事情不简单。 降兵营现在被她的人看得死死的,一个王五怎么可能有能力威胁城里的工匠?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收起刀,冷冷地看了那两人一眼。 “先把基座弄上来,今天必须装好一个!再出岔子,你们俩脑袋都别要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直奔周允所在的议事厅。 她得赶紧把这个情况告诉周允。 有人在暗中破坏,而且牵扯到了降兵营,这绝不是小事。 尤其是在何闯即将打过来的节骨眼上。 第九十八章 内外皆火,瓮中捉鳖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阿扎古丽冲进议事厅,脸上还带着城墙上的尘土和怒气。 “周允!有人在搞鬼!” 她把那截断裂的麻绳扔在桌上,断口处的割痕清晰可见。 “东门城墙上,旋转箭垛的安装接二连三出问题!刚才吊装基座的绳子断了,是被人割的!” “工头招了,是一个叫张头的领班干的,张头又说是降兵营一个叫王五的拿家人威胁他!” 周允拿起绳子看了看,眼神冷了下来。 降兵营被阿扎古丽的人看着,一个普通降兵不可能有这么大能量去威胁工匠头目,还知道专门破坏旋转箭垛这种关键防御设施。 “王五?降兵营…”周允手指敲着桌面,“看来这张启的人,手脚不干净,已经伸到降兵营里去了。” 他看向阿扎古丽:“降兵营那边,看管的人手是你安排的,有异常吗?” 阿扎古丽皱眉:“我的人回报,一切正常,没有发现谁和外面勾结。这个王五…我得回去查!” “不用查了。”周允站起身,“来不及了。张启既然敢让人破坏箭垛,说明他已经准备动手了。”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东门和城外何闯可能潜伏的山区。 “三天之期,就在今晚。” 阿扎古丽一惊:“你是说,他们今晚就要动手?何闯攻城,张启内应?” “八九不离十。”周允语气平静,“破坏箭垛,就是为了方便何闯攻城。他赌我们来不及修复,或者修复不好。” “传令下去!”周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默!” “属下在!”陈默立刻应声。 “调集一千精兵,埋伏在东门瓮城之内,由你亲自指挥!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击,瓮城门也给我关死!” “是!” “阿扎古丽!” “在!” “你带五百草原亲卫,控制东门城楼和两侧城墙!如果张启的人敢冒头,格杀勿论!但不要主动出击,守住城墙!” “明白!”阿扎古丽眼中燃起战意。 “柳逸尘!” “属下在!” “你立刻去工匠营和天工学堂,把所有图纸、模型、重要资料全部转移到王府内院!特别是旋转箭垛和地火相关的,一张纸都不能少!让陆烟带人保护,严加看管!” “是!属下马上去办!”柳逸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周允目光扫过众人:“告诉所有人,今夜,义鹿城可能会乱一阵子。守好自己的岗位,听从命令!谁敢趁乱作祟,杀无赦!” 命令如流水般传达下去,整个义鹿城表面平静,内里却像一张拉满的弓,只等那致命的一箭射出。 夜色如墨。 三更时分。 “杀啊——!” 义鹿城东门外,沉寂的山林中爆发出震天喊杀。 无数火把亮起,如同鬼火燎原,映照出何闯和一众残兵狰狞的面孔。 他们如饿狼般扑向东门,显然是得到了张启的信号,认为城内守备空虚,可以一鼓作气拿下。 “放箭!” 城楼上,阿扎古丽一声令下。 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了下去。 何闯见状大喜:“哈哈哈!果然守备空虚!给我冲!第一个冲上城头的,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叛军嗷嗷叫着,扛着简陋的梯子,顶着盾牌,疯狂地涌向城墙根。 就在这时,东门城楼后方,靠近城内的地方,突然也响起了厮杀声! “将军有令!打开城门,迎接何将军入城!” 一个粗哑的声音嘶吼着。 是张启! 他带着数百名亲信,突然发难,砍翻了几个猝不及防的守城士兵,直扑城门控制机关! “拦住他们!”阿扎古丽早有准备,她带来的草原亲卫立刻组成防线,与张启的叛军绞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城墙上下,同时陷入激战。 “王爷!张启果然反了!”一个传令兵跑到周允身边,他此刻就站在距离东门不远的一处高台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知道了。”周允点头,“城外何闯那边怎么样?” “何闯攻势很猛,但阿扎古丽公主守得住,只是…咱们的箭矢和滚木礌石消耗很快,旋转箭垛还没完全装好,派不上大用场。” “消耗快就对了。”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就是要让他觉得,再加把劲就能攻上来了。” 他看向城内张启叛乱的方向:“陈默那边呢?” “陈将军已经带人堵住了张启去往城门的通路,正在瓮城附近激战!” “好。”周允看着城外越聚越多的何闯叛军,“是时候了。” 他举起手,猛地挥下! “信号!” 一枚红色的信号火箭,拖着长长的焰尾,在夜空中炸开! 城外。 何闯正指挥手下加紧攻城,看到信号,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是张启的信号!城门要开了!弟兄们,给我冲进去!”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震! 在何闯叛军后方和两侧,事先挖好的地火沟渠里,被引燃的沼气猛烈爆燃!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泥土碎石,向着叛军人群席卷而去! “啊——!” “什么东西!” “救命!火!是地火!” 何闯的部队瞬间陷入混乱! 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火焰吓破了胆,阵型大乱,人踩人,马惊乱窜。 “伏兵!有伏兵!” “我们中计了!” 喊叫声,惨嚎声,爆炸声混成一片。 何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狂喜变成了惊骇。 “怎么回事?哪来的火?哪来的伏兵?” 他还没想明白,就见城墙上传来周允清晰而冰冷的声音。 “何闯,你的死期到了!” “放箭!” 这一次,不再是稀稀拉拉的箭矢。 城墙上,隐蔽待发的弓箭手们,将憋了半天的怒火,随着箭雨倾泻而下! 如同乌云盖顶,密集的箭矢覆盖了混乱不堪的叛军!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叛军,在地火和箭雨的双重打击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将军!快撤!我们中埋伏了!”一个副将拉着失魂落魄的何闯就想往后跑。 可惜,太晚了。 周允预设的伏击圈,就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九十九章 内鬼亮牌,烽火燎城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城内。 瓮城区域。 张启带人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靠近城门。 陈默指挥的精兵如同铁壁,死死挡住了他们。 “杀出去!必须打开城门!”张启眼睛血红,他知道如果不能接应何闯进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城西,“天工学堂”所在的院落,也暗流涌动。 外面的喊杀声和爆炸声隐约传来,院子里负责看守的士兵也有些紧张。 瑶音端着一盆水,低着头,快步穿过院子,走向堆放杂物的角落。那里有几张柳逸尘匆忙撤离时遗落的草图,似乎是旋转箭垛的某个零件细节。 她的脚步很快,眼神瞟向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她。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些图纸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 瑶音身体一僵,手停在半空。 她慢慢转过身,看到陆烟如同影子般站在她身后,眼神锐利如刀。 “我…我打翻了水…想…想用纸擦一下…”瑶音的声音带着颤抖,脸上是惯常的怯懦。 陆烟面无表情,指了指她脚边干干净净的地面。 “水呢?” 瑶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陆烟一把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几乎要叫出声。 陆烟另一只手,从瑶音宽大的袖口里,搜出了一卷小小的纸。 展开一看,正是几张关于地火引气管道和阀门设计的草图! “人赃并获。”陆烟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跟我走一趟吧。” 瑶音瘫软在地,眼神空洞。 东门城楼上。 看着城外何闯叛军的彻底溃败,以及城内张启叛军被压缩围困,周允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一切,尽在掌握。 他看向身边的传令兵:“通知陈默,可以收网了。张启,留活口。” “是!” 周允的目光再次投向城外那片燃烧的土地。 地火初燃,燃尽了何闯的野心。 城内的内鬼也已就位,即将被彻底拔除。 这一夜,义鹿城的血与火,将烧出一个崭新的黎明。 军医帐篷里。 伤兵不断被抬进来。 林婉儿和杨依依满头大汗,紧张地处理着伤口。 “外面…怎么样了?”林婉儿一边包扎,一边忍不住问送伤兵过来的士兵。 士兵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王爷神机妙算!何闯的叛军被地火烧懵了,又被箭雨射了个对穿,溃不成军!城中叛徒也被陈将军围住了,跑不了啦!” “太好了…”杨依依松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 林婉儿看着帐篷外映红夜空的火光,又低头看向伤兵狰狞的伤口,眼神复杂。 这位王爷,手段真是…雷霆万钧。 …… 瓮城之内,喊杀声逐渐稀落,只剩下兵器碰撞的零星脆响和粗重的喘息。 陈默的长枪枪尖滴着血,抵在张启的喉咙前。 张启浑身浴血,盔甲破烂,被两个精兵死死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石板,嘴里全是泥土和血沫。 他手下的亲信叛军,大部分已经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也丢了兵器,被团团围住,瑟瑟发抖。 “张启,还要打吗?”陈默的声音没有起伏。 张启喉结滚动,感受到枪尖传来的刺骨寒意,挣扎着抬起头,眼球布满血丝。 “陈默…你…你早就等着我了?” “王爷算无遗策。”陈默简单回答。 “王爷…呵呵…好一个王爷!”张启惨笑,“我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爷说了,留你活口。”陈默收回长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得有点价值。” 张启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光芒。 “你想知道什么?” “何闯攻城,是你给的信号?” “是…是我们约定好的信号…” “就这些?”陈默语气平淡,但眼神里的压力让张启喘不过气。 “还有…还有…”张启咬牙,“是…是京城那位的意思!她早就觉得端王不安分,派我来…就是看着他,有机会就除掉他!” “京城那位?” “还能有谁!当今陛下!”张启豁出去了,“陛下密旨,让我联络何闯,说只要拿下义鹿城,杀了周允,就封何闯为北境大将军,让我官复原职,还…还赏万金!” “陛下还说,端王在义鹿城搞什么‘天工学堂’,妖言惑众,收拢人心,是谋逆之举!让我务必破坏掉!最好能拿到他那些古怪图纸!” 陈默听着,脸色不变,心里却记下了每一个字。 “图纸?你派人去学堂了?” 张启脸色一白:“我…我不知道…陛下自有安排…” 陈默不再多问,挥挥手:“绑了,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士兵们用麻绳将张启捆了个结结实实,堵上嘴拖了下去。 陈默抬头看向城楼方向,王爷果然料事如神。 城外。 何闯被亲兵护着,狼狈地向后方逃窜,脸上全是黑灰和绝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地火和箭雨…张启!你个王八蛋!你坑死我了!”他嘶声力竭地咒骂着。 “将军!快走!后面有追兵!”亲兵惊恐地喊道。 何闯回头一看,只见黑暗中火把攒动,一队骑兵正从他们侧后方包抄过来,速度极快,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是周允预先埋伏的另一支奇兵! “完了…全完了…”何闯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包围圈迅速收拢。 “降者免死!” 冰冷的喝令声传来。 何闯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还有前方城墙上那影影绰绰、如同死神般的身影,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消失了。 他扔掉了手里的刀。 “我降…我降…” …… 城西,原天工学堂院落。 陆烟押着失魂落魄的瑶音,来到一间临时腾出来的空房。 周允已经等在那里,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看着墙壁上临时挂起的一张义鹿城布防草图。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瑶音看到周允,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抬起头来。”周允的声音很平静。 瑶音不敢不从,慢慢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王爷…奴婢…奴婢错了…” “错哪儿了?” “奴婢…奴婢不该…不该去拿那些纸…” 周允走到她面前,拿起陆烟放在桌上的那卷草图。 “地火引气管道,阀门设计…你一个弱女子,要这些干什么?擦桌子?” 瑶音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还是说,有人让你拿的?”周允盯着她的眼睛。 瑶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第一百章 立威斩将,尘埃暂定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她磕头如捣蒜,“是…是陛下!是陛下派奴婢来的!” “哦?陛下?”周允眉毛微挑,“细说。” “奴婢…奴婢本是京城教坊司的乐工…因父亲重病,欠了债…” “说重点。” “陛下让奴婢跟着您…找机会…探查您的动向…”瑶音声音越来越小,“陛下说…王爷您心思叵测,要奴婢留意您是不是在暗中积蓄力量,图谋不轨…” “所以,你就潜伏在我身边,一边装可怜,一边打探消息?”周允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瑶音哭诉着,“陛下的人威胁奴婢,如果办不好,奴婢和奴婢爹爹都活不了…” “让你破坏旋转箭垛的安装,也是陛下的意思?”周允追问。 瑶音猛地摇头:“不…不是奴婢干的!奴婢只是负责打探消息,还有…还有奉命在学堂那边…散布一些…一些不利于王爷的谣言…” “谣言?” “就是…就是说王爷您搞的那些东西…都是奇技淫巧,蛊惑人心…还说…还说学堂里教的都是歪理邪说,会遭天谴…”瑶音越说声音越低。 周允听明白了。 这个女帝,手段够阴的。 明面上让张启和何闯搞军事破坏和刺杀,暗地里还派了瑶音这种看似无害的棋子,进行情报刺探和舆论渗透。 双管齐下,够狠。 “你还做了什么?” “奴婢…奴婢还奉命,留意过工匠营的材料……有时候会…会故意弄错一些标签…或者偷偷弄坏一点不显眼的零件…”瑶音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周允看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瑶音。 “你的父亲,现在如何了?”周允忽然问道。 瑶音愣了一下,茫然道:“奴婢…奴婢离开京城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家里的消息…陛下的人说…只要奴婢听话,我爹就能好好活着…” 周允没再说话。 他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亲兵道:“把她带下去,和张启分开关押,严加看管。” “是!” 瑶音被拖了出去,哭喊声渐行渐远。 陆烟上前一步:“主公,此女如何处置?” “留着。”周允看着窗外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她还有用。那个女帝,不会只派了她一个人来。” 陆烟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阴影里。 天色蒙蒙亮,一股血腥味混着硝烟味,还有地火烧过之后焦糊的土腥气,笼罩在义鹿城东门内外。 城墙上,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清理着箭垛边的尸体和碎石。 城墙下,何闯被打残的叛军,降的降,死的死,逃散的也跑不远,正被周允派出的骑兵四处搜捕。 昨夜的厮杀震天响,现在却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城中,最大的空场上,黑压压站满了士兵。 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他们脸上还带着疲惫和杀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还有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紧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空场中间。 张启被两个强壮的亲兵反剪双手,按跪在地。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里混杂着恐惧和不甘,死死盯着前方高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 “张启。” 周允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场。 张启身体一抖。 “原义鹿城守将。”周允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勾结城外叛军何闯,图谋献城。” 台下士兵一阵低低的骚动。 虽然昨晚都经历了,但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人心惊。 “战时,指使其心腹,割断吊装旋转箭垛的绳索,破坏守城器械。” “暗中联络降兵营败类,威胁城内工匠,拖延防御工事进度。” “昨夜,何闯攻城之际,率亲信叛乱,斩杀守城同袍,妄图打开城门,引狼入室。” 周允每说一句,张启的脸色就白一分。 台下士兵的眼神也变得愤怒和鄙夷。 “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周允看着张启,“你,认不认罪?” 张启猛地抬起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成王败寇!我张启无话可说!要杀就杀!” “好。”周允点头,“叛国通敌,临阵倒戈,罪无可赦。” 他抬起手。 “斩!” 一个字,冰冷,干脆。 旁边待命的刽子手,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抡起鬼头刀,寒光一闪。 “噗嗤!” 人头滚落,鲜血喷涌而出。 空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士兵看着那颗滚落在尘土里的人头,看着那腔子还在喷血的尸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这位王爷,手段真他娘的硬! 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周允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背叛者,就是这个下场。” “守卫义鹿城,忠于职守者,必有封赏。” “昨夜一战,所有参战将士,赏钱加倍!阵亡者,家属抚恤加倍!伤者,好生医治,费用全包!” “往后,跟着我周允,只要守规矩,肯卖力,我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打下来的地盘,人人有份!” 没有太多废话,都是最实在的东西。 士兵们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看着周允的眼神,从刚才的恐惧,逐渐变成了敬畏,还有一丝隐隐的狂热和期待。 “谢王爷!”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呼啦啦跪倒一片。 “谢王爷!” 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云霄。 周允抬抬手:“都起来吧。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俘虏。陈默!” “末将在!”陈默上前一步。 “全城清查!张启的余党,降兵营里不安分的,还有那些趁乱想捞好处的,一个都不能放过!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揪出来!” “是!”陈默领命。 “何闯呢?”周允问。 “已经押入大牢,重兵看管。” “嗯,先关着。”周允没多说。 一个失去军队的将领,价值不大了。 阿扎古丽走到周允身边,眼里透着赞赏,“杀得好。对付这种人,就得狠。” 周允看了她一眼,扬扬唇道:“不狠,镇不住场子。这城里,人心刚定,不能再乱了。” 对上那抹自信又狂妄的轻笑,阿扎古丽娇躯一怔。 心脏就好似漏了一拍。 这家伙,瞧着跟个小白脸似的,文弱的很…… 可动起手来,比草原上的雄鹰还利索呢! 第一百零一章 审问死囚,大军压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个叫瑶音的丫头呢?”阿扎古丽忽然想起。 “也关着。”周允道,“她和张启不是一路人,是京城那位直接派来的探子。” 阿扎古丽眼神一凝:“女帝?” “嗯。”周允没多解释,“这笔账,以后再算。” 他转身走下高台,看着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整个义鹿城像一台受伤后开始自我修复的机器,慢慢恢复运转。 陈默的清查行动雷厉风行。 根据张启临死前吐露的一些信息,加上对俘虏的审问,很快又揪出了几个藏在军需处、工匠营里的内应。 处理结果没有任何悬念,斩! 一时间,义鹿城内风声鹤唳,那些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人,彻底熄了火。 …… 义鹿城,临时充作审讯室的营帐内。 油灯的光摇摇晃晃,把人影拉得又长又怪。 何闯被两个亲兵粗鲁地推搡进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身上的盔甲早就被扒了,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囚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没干透的血迹和泥土。 “呸!”何闯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抬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周允。 周允面前摆着一杯热茶,正慢悠悠地吹着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阿扎古丽站在周允侧后方,一身劲装,腰间的弯刀柄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她盯着何闯的眼神,像草原上盯着猎物的母狼,凶狠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哼,周允!你个黄口小儿!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别他娘的玩这套虚的!”何闯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周允放下茶杯,终于抬眼看向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何将军,别急着求死。”周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毛的穿透力,“死,很容易。但怎么死,什么时候死,得我说了算。” “你!”何闯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 “坐。”周允指了指旁边一个简陋的木墩。 何闯没动,反而挺了挺胸膛:“老子站着也能说话!” “行,站着说也一样。”周允不以为意,拿起桌上一份卷宗,轻轻敲了敲,“张启,已经招了。” 何闯瞳孔猛地一缩,但嘴上还是硬撑:“招了什么?他那是胡乱攀咬!!” “哦?”周允笑了笑,“他说,是你派人联络的他,许诺事成之后,封你做北境大将军,对吧?京城那位,还赏了万金。” 何闯的心沉了下去,张启这王八蛋,果然什么都说了! “放屁!血口喷人!”他还在嘴硬。 阿扎古丽忍不住了,往前一步,厉声道:“何闯!你这中原的叛徒!勾结张启,害死多少守城兄弟!还敢狡辩?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的狗头!” 她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杀气腾腾。 门口的士兵吓得大气不敢出,这位草原公主的脾气,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阿扎古丽。”周允淡淡地喊了一声。 阿扎古丽瞪了何闯一眼,不甘心地退了回去,但眼神依旧死死锁着他。 周允看着何闯,继续说道:“张启还说,是你告诉他,城内旋转箭垛被破坏了,让他放心动手。信号,也是你们约定好的,对吗?” 何闯额头上开始冒汗。 周允说的这些,分毫不差!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还有,你派去威胁工匠头目的那个降兵王五,跟张启接头的人,我们也抓到了。”周允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他可不像张启那么硬气,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何闯的脸色彻底白了。 “你…你…”他指着周允,手指哆嗦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周允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我只想知道,京城那位,到底给了你什么指示?让你和张启联手,仅仅是为了拿下义鹿城?” 何闯嘴唇蠕动着,眼神闪烁不定。 “拿下义鹿城,只是第一步吧?”周允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她真正想要的,是我这颗人头,还有…天工学堂的那些东西,对不对?” 何闯猛地抬起头,满眼惊骇地看着周允。 “你…你怎么知道?!”他失声叫道。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营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我猜对了。”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 “张启负责内应,你负责外攻,还有一个潜伏的瑶音负责舆论……环环相扣,真是好算计。”周允的声音带着嘲讽,“可惜啊,你们上头那位,还是低估了我。” 何闯彻底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说说吧。”周允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女帝还有什么后手?她不可能只派你们这点人来送死。” 何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 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陛下…陛下早就知道你在朔州、云州、义鹿城搞风搞雨!她恨不得立刻扒了你的皮!” “她…她已经在秘密调集大军了!不止是禁军,还有…还有从南边调来的边军!号称…号称三十万!” 三十万! 阿扎古丽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骤变。这个数字太吓人了! 门口的士兵也吓得腿肚子发软。 三十万大军?那义鹿城这点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周允眉头也皱了起来。 “三十万?”周允追问,“集结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到?” “具体我也不知道…”何闯摇头,“我只负责攻城,后面的事,自有大军接手…我只知道,先锋部队,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她还联络了谁?”周允紧盯着他的眼睛。 “还有…还有东边的几个小部落…陛下许诺他们,只要配合大军拿下三城,就承认他们的地位,还给他们粮草兵器…” 何闯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把知道的全都抖了出来,“陛下要形成合围之势,把你们…把你们彻底困死在这里!” 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 女帝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铲除周允这个心腹大患! 第一百零二章 战略分歧,攻守相抗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营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还有何闯粗重的喘息声。 阿扎古丽走到周允身边,脸色凝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周允!”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别怕!我这就传信回王庭!让我父汗调集阿诗勒部的勇士过来!三十万又怎么样?我们草原的汉子,一个能顶他们十个!” 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豪迈和无畏。 “我们阿诗勒部,跟你共进退!” 周允转过头,看着阿扎古丽。 灯光下,她焦急而坚定的脸庞,带着一种别样的美。 这个桀骜不驯的草原公主,在最危急的时刻,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了他这边。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周允伸出手,握住了阿扎古丽紧紧攥着刀柄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但很有力。 “谢谢你,阿扎古丽。”周允的声音低沉而真诚。 阿扎古丽脸颊微微一红,但没有抽回手,反而回握住了周允的手。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在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信任。 周允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女帝,凤琴刖…你想玩大的? 好,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他看向瘫在地上的何闯,冷冷道:“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亲兵立刻上前,将失魂落魄的何闯拖了出去。 营帐里只剩下周允和阿扎古丽。 油灯的光跳动着,映着两人脸上变幻的表情。 何闯被拖出去时那绝望的嘶吼,仿佛还在空气里回荡。 “三十万大军…周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女皇帝是疯了吗?她从哪儿变出的三十万大军?还要联合东边那些墙头草部落?” 阿扎古丽的声音带着一股火气。 “她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周允背对着她,手指在临时挂起的地图上缓缓移动。 义鹿城、云城、朔州,三个点连成一线,像一把插入大乾北境的尖刀。 而地图上,从京城方向,从中原腹地,甚至从南方边境,都有代表军队的箭头,隐隐指向这片区域。 东边草原的方向,也有几个小标记,那是何闯提到的、被女帝收买的小部落。 “三十万,水分肯定有。但十万、二十万精锐,加上那些被煽动起来的地方部队和部落武装,凑个声势浩大的围剿,不是不可能。” 周允的声音很冷静,听不出一点慌乱。 他转过身,看着阿扎古丽。 “她想一口气吃掉我们,永绝后患。” “那我们怎么办?”阿扎古丽追问,语气急促,“趁她大军还没完全集结,我们杀出去!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猛地一挥手,指着地图上京城的方向。 “我们集合三城的骑兵,还有我阿诗勒部的勇士!直接冲过去!把那个女皇帝的老巢给她端了!” 在她看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周允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不行?!”阿扎古丽瞪大了眼睛,“我们现在士气正盛!刚打赢了何闯,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等她三十万大军围上来,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阿扎古丽,你听我说。”周允走到她面前,目光直视着她。 “我们有多少兵力?三城加起来,能战的精锐不到五万。你阿诗勒部的援军,就算现在出发,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而且长途跋涉,人困马乏,战斗力要打折扣。” “五万人,去冲击一个经营多年的帝国都城?还要面对可能已经集结起来的十万、二十万大军?这是送死,不是勇猛。” 周允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敲在阿扎古丽的心上。 “那你的意思…是守?”阿扎古丽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等着别人来打?” “是守,但不是等死。”周允走到地图前,指着三座城池。 “你看,朔州、云城、义鹿城,这三座城,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们互为犄角,控制着通往草原和中原的要道。而且,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改造,城防工事已经今非昔比。” “我们可以依托坚城,消耗敌人的兵力和锐气。” 周允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帐里回荡。 “消耗他们?”阿扎古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一下子拔高了,“等他们把我们围得像铁桶一样,粮草耗尽,人心涣散,到时候拿什么消耗?拿我们的骨头去填吗?” 她猛地走到周允面前,几乎要撞上他的胸膛,眼睛里全是燃烧的火焰。 “周允!你是中原人,想法就是这么缩手缩脚!我们草原人打仗,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一个狠!趁敌人立足未稳,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你以为这是草原上的部落冲突吗?” 周允也来了火气,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这是国战!是倾国之力!三十万大军,就算里面掺了沙子,那也是铺天盖地的沙子!我们这点骑兵冲进去,就是浪花拍在石头上,连个响都听不到!” “我们有天工学堂!有那些古怪的武器!还有你那些鬼点子!”阿扎古丽据理力争,“为什么不敢打?怕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周允指着地图,“是能不能赢的问题!我们现在根基未稳,三城人心刚刚归附,一场惨败,就能让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 “守城就能赢?坐以待毙就能赢?”阿扎古丽冷笑,“等城墙被攻破,我们还不是一样死路一条!” “我们有地利!有新式武器!我们能守很久!” 周允强调,“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女帝劳师远征,粮草补给是最大的问题!而且,她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时间久了,必生变故!” “变故?等你的变故,我们早就变成城墙上的枯骨了!” 阿扎古丽寸步不让,“我阿诗勒部的勇士,不是用来当靶子的!他们是草原上的雄鹰,要主动出击,撕碎敌人!” 第一百零三章 中心开花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营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门口守着的几个亲兵,大气都不敢喘,额头上全是冷汗。 王爷和公主吵起来了! 两人就这么瞪着眼,互不相让。 灯火摇曳,映着他们同样倔强而愤怒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周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阿扎古丽那双因愤怒而更显明亮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焦急和担忧,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他,为了这刚刚建立起来的一切。 她的想法虽然冲动,但出发点是好的。 “阿扎古丽,”周允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要坐以待毙。” 阿扎古丽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但耳朵明显竖着。 “完全死守,确实被动。”周允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三城外围画了一个圈,“但贸然全军出击,风险太大。” 他看向阿扎古丽:“你说得对,不能让敌人舒舒服服地完成集结和包围。” 阿扎古丽猛地转回头,看着周允,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 “所以,”周允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义鹿城和云城之间的区域,“我们可以这样……” 他开始详细阐述自己的想法。 “主力部队,依托三城坚固防御,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旋转箭垛、地火、投石机,所有能用的都给我用上,把城墙打造成铜墙铁壁!” “同时,”他话锋一转,“我们抽调最精锐的骑兵,组成数支快速反应部队。不用多,每支几百人,甚至几十人。” “这些骑兵的任务,不是决战,而是骚扰!”周允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像狼群一样,潜伏在敌军的侧翼和后方!” “袭扰他们的粮道!焚烧他们的辎重!刺杀他们的传令兵!伏击他们的小股部队和侦察兵!” 周允越说越快,语气也越来越兴奋。 “我们不和他们硬碰硬,就是打游击!这叫…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阿扎古丽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她虽然不懂周允嘴里那些奇怪的词,但这个战术的核心,她听懂了! 这不就是草原上最擅长的狼群战术吗? 只不过,周允把它用在了更大规模的战场上,而且目标更明确,手段更阴险! “用小股骑兵去骚扰大军?”阿扎古丽确认道,语气里已经没了刚才的火气,多了几分兴趣。 “对!”周允点头,“主力守城,确保我们的大本营万无一失。精锐骑兵在外游弋,不断放血,迟滞敌军的行动,为我们争取时间!” “这样一来,既能发挥我们骑兵机动灵活的优势,又能避免主力决战的风险。还能最大限度地消耗敌人,动摇他们的军心!” 阿扎古丽看着地图,又看看周允,眼神复杂。 这个中原王爷,脑子里装的东西,真是又古怪又厉害! 守中有攻,攻中有守。 既稳妥,又不失锐气。 “好!”阿扎古丽终于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就按你说的办!守城我不管,但那些出去骚扰的骑兵,必须有我阿诗勒部的人!论掏心挖肺的活儿,还是我们草原汉子最拿手!” 周允也笑了。 “那是自然。到时候,陈默负责城防调度,你带着草原勇士和我们挑选的精锐,组成猎杀队,去给女帝的大军送点‘惊喜’!” 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争执仿佛从未发生过。 在激烈的碰撞和争论中,他们找到了共同的目标和策略,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似乎也更深了一层。 门口的亲兵们,悄悄松了口气,后背都湿透了。 王爷和公主,总算是达成一致了。 只是,他们心里也直打鼓。 又是守城,又是派兵出去骚扰… 面对传说中的三十万大军,这真的能行吗? 这一战,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而周允,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深邃。 中心开花? 或许吧。 但谁是中心,谁是花,还说不定呢! …… 第二天,义鹿城外 夜色像泼翻的墨汁,浓得化不开。 几十骑精锐,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地摸出了义鹿城。 为首的两人,正是周允和阿扎古丽。 没有大部队的喧嚣,只有夜风掠过盔甲的低沉呜咽。 “就这点人?”阿扎古丽压低声音,语气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够不够塞牙缝的?” 周允没回头,眼睛紧盯着前方模糊的黑暗轮廓。 “我们是狼,不是熊。”他声音也放得很低,“咬一口就跑,疼死他们,不是撑死自己。” 阿扎古丽撇撇嘴,没再反驳。 周允选的这几十号人,全是三城老兵油子和阿诗勒部的精锐猎手,一个个眼神跟刀子似的,透着股狠劲。 他们的目标,是女帝大军前锋部队的一处小型粮草囤积点。 根据探子回报,那里守备相对松懈。 一行人借着夜色掩护,绕开大路,专挑崎岖小径穿行。 两个时辰后,远处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火光。 “就是那儿了。”周允做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停下,隐入一片小树林。 他拿出望远镜——这玩意儿还是天工学堂捣鼓出来的稀罕货,看得几个草原汉子眼睛发直。 “守卫不多,大概百十来人,围着几座帐篷和粮草堆。” 周允放下望远镜,“阿扎古丽,你带一半人从西侧摸过去,放火箭,制造混乱。我带另一半人,从南面冲,目标是烧粮草。” “明白!”阿扎古丽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舔了舔嘴唇,“看谁先点着火!” 她一挥手,二十多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西边的黑暗里。 周允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马刀。 “弓箭准备!”他低声下令,“听我号令,一口气冲进去,点燃粮草就撤,不要恋战!” “是!”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 第一百零四章 狼群遇伏,舍身护夫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西边,火苗子噌噌往上冒,跟着就是几嗓子鬼哭狼嚎和乱糟糟的叫唤。 “干他娘的!” 周允猛地一磕马肚子,第一个蹿出了树林子。 “射!” “嗖嗖嗖!” 沾了火油的箭跟长了眼睛似的,拖着火尾巴,一头扎进那些码得整整齐齐的粮草堆里。 “冲啊!” 几十号骑兵像脱了缰的野狗,卷起一阵黑风,直愣愣地扑向营地。 营地里的守军本来被西边阿扎古丽那边的动静搞得七荤八素,南边冷不丁又杀出一帮凶神恶煞,一下子就炸了锅。 “有人摸进来了!敌袭!” “着火了!快泼水!” 喊声,叫疼声,刀枪磕碰声,响成一片,乱得跟开了锅的粥似的。 周允冲在最前头,手里的马刀抡得跟风车一样,几个想上来挡道的倒霉蛋直接被他劈成了两半。 他后头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手里的弓箭就没停过,箭雨哗哗地往粮草堆上招呼。 没一会儿,通红的火光就把半边天都给燎红了。 “撤!快撤!” 周允吼了一嗓子,马头一拨,连点犹豫都没有。 西边,阿扎古丽那边也响起了约好的呼哨,那是闪人的信号。 两拨人马,像两条黑色的泥鳅,在火光和人堆里钻来钻去,眨眼就脱离了战场,汇合到一块儿,玩命地朝来时的路奔回去。 后头,火越烧越旺,惨叫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哈哈哈!过瘾!真他娘的过瘾!” 阿扎古丽催马赶到周允旁边,脸上红扑扑的,全是兴奋劲儿。 “那帮怂货,连个屁都不敢放!” 几个草原汉子也跟着嗷嗷叫唤,打了胜仗,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周允脸上却没啥笑模样,眉头反而拧得更紧了,眼神里全是警惕。 “太顺了。” 他嘀咕了一句。 “守备比探子说的还松,跟故意放水似的,有点不对头。” 他这话音还没落稳,前头黑黢黢的夜空里,突然响起一阵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破风声! “咻咻咻咻——!” 黑压压的箭矢跟下雹子一样,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有埋伏!” 周允眼珠子猛地一缩,嗓子都喊劈了。 “散开!都散开!” 骑兵们都是老油条了,反应贼快,听到喊声,立马七手八脚地打马往两边躲。 可那箭雨就跟不要钱似的,密得连个缝都没有! “噗噗噗!” 不断有马中箭,发出凄厉的悲鸣,轰然倒地。 “保护王爷!” “保护公主!” 旁边的亲卫下意识就往周允和阿扎古丽身边凑。 “杀——!” 两边的黑影里,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喊杀声震得地皮都在抖! 数不清的士兵跟潮水一样从黑地里涌了出来,刀枪明晃晃的,寒气逼人,眨眼就把他们这几十号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计了!” 阿扎古丽脸一下子就白了,手死死攥住了腰里的弯刀。 “是套子!他们挖好坑等着我们跳呢!” “咱们被包圆儿了!” “完犊子了!这下死定了!” 刚才还嗷嗷叫的士气,一下子就掉到了冰窟窿里。 周允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对方摆明了是早就算计好的,拿那个看着松垮的粮草点当诱饵,就等着他们上钩呢! “别慌!都稳住!” 周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珠子飞快地扫了一圈四周。 “他们人多,但队形是乱的!阿扎古丽,你带人往南边冲!那边的地势好点,冲出去才有活路!” “好!” 阿扎古丽一点没含糊,眼睛里冒着凶光,跟要吃人似的。 “跟我冲!” 她第一个打马冲出去,手里的弯刀舞得跟泼风一样,像一头下了山的母老虎,硬生生地朝着南边人最多的地方撞了过去! 这个草原公主骨子里的那股悍勇劲儿,这时候全爆发出来了! 周允紧跟在她后头,指挥着剩下的人,结成一个尖尖的锥子阵,拼了老命往前冲。 “杀出去!” “冲啊!” 剩下的几十号骑兵爆发出了最后的血性,跟蚂蚁一样涌上来的敌人狠狠撞在了一起! 不断有人掉下马,不断有人倒在地上被踩成肉泥。 周允的马刀砍得都卷了刃,身上也多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但他咬着牙,一步没退。 阿扎古丽更是杀疯了,弯刀过处,血跟下雨似的,愣是在人堆里撕开了一条缝! “快走!” 她回头冲周允喊道,声音都带上了嘶哑。 就在这时,侧面一支冷箭“嗖”地一下射了过来,又阴又毒,直奔周允后心! 周允刚砍翻一个扑上来的敌人,一口气还没换上来,眼瞅着那箭越来越近,根本来不及躲! “小心!” 离得最近的阿扎古丽尖叫一声,几乎是凭着本能,想都没想,猛地一拧身,朝着周允就扑了过来! “噗嗤!” 不是箭矢入肉的声音! 是一柄从斜刺里捅出来的长枪! 枪尖又黑又亮,狠狠扎进了阿扎古丽的左边小腹! 阿扎古丽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猛地一僵,然后软软地晃了晃,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阿扎古丽!” 周允眼珠子瞬间红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和冰冷的恐惧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疯了一样挥刀逼退周围的敌人,一把揽住往下栽倒的阿扎古丽。 “我…我没事…” 阿扎古丽嘴唇哆嗦着,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疼得话都说不囫囵了。 可敌人哪会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更多的士兵黑压压地围了上来,刀枪跟树林子似的。 “王爷!公主!快走!我们顶着!” 几个亲卫红着眼珠子嘶吼着,主动掉头迎向了敌人,用自己的命去堵那道口子。 “走!” 周允知道不能再磨蹭了,再拖下去,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他看着怀里脸色惨白、几乎失去意识的阿扎古丽,看着她小腹上那个不断冒血的恐怖伤口,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快要窒息。 这个女人…这个总是跟他抬杠、脾气火爆的草原公主…竟然为了救他… 来不及多想! 周允一咬牙,猛地将阿扎古丽打横抱起! “呃…” 阿扎古丽疼得又是一声闷哼,但眼睛微微睁开,看着周允近在咫尺、焦急万分的脸。 周允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马鞍前面,用一只手臂紧紧圈住她,防止她掉下去。 “坐稳了!” 他低吼一声,另一只手挥舞着马刀,劈开一条血路。 “所有人!跟我往南冲!杀出去!” 周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周围的亲卫看到公主重伤,王爷要亲自带着公主突围,一个个也都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残存的十几骑,像一把沾满了血的尖刀,再次狠狠扎进了敌人的包围圈。 阿扎古丽靠在周允的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还有他急促却有力的心跳。 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周允那坚实的臂膀和不顾一切要带她冲出去的疯狂,却像一股暖流,注入了她冰冷的身体。 她看着周允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他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充血的眼睛,看着他挥刀砍杀时溅到脸上的血点…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感动,有愧疚,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样情愫。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微弱的气音。 “别说话!省点力气!” 周允头也没回,声音嘶哑地吼道。 第一百零五章 血路归途,情启新谋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马蹄翻飞,刀光闪烁。 身后是亲卫们用生命拖延换来的短暂空隙,前方是无穷无尽的敌人。 周允抱着怀里越来越虚弱的阿扎古丽,眼中只剩下血红一片。 “顶住!往南!跟着王爷冲!” 身后,是亲卫们用命吼出来的嘶喊,还有兵器撞击、惨叫倒地的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少。 每一个倒下的声音,都像一把锤子砸在周允心口。 怀里的阿扎古丽呼吸越来越弱,脸色白得吓人,小腹那个窟窿眼儿还在往外渗血,把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染透了,黏糊糊的。 “撑住…阿扎古丽…撑住!”周允咬着牙,声音抖得不像话,也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他的眼睛红得能滴出血,视野里只剩下前方黑压压的人影和晃眼的刀光。 必须杀出去! 残存的十几骑,像一群被逼到绝路的疯狼,跟着周允这头最凶的狼王,一头扎进了南边稍微稀疏点的人堆里。 刀光过处,血肉横飞。 周允已经杀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带着她冲出去! 也不知道冲了多久,砍翻了多少人,身后的喊杀声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前方,夜色似乎没有那么浓了。 “王爷!冲出来了!我们冲出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亲卫嘶哑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周允勒住马,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跟破风箱一样起伏。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阿扎古丽。 她眼睛紧闭着,眉头痛苦地皱着,嘴唇干裂,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那滩血迹,在他看来,比最刺眼的红还要扎心。 “回城!用最快的速度回义鹿城!”周允吼道,声音嘶哑得厉害。 剩下的十几骑,人人带伤,马也累得直吐白沫,但听到命令,还是强打精神,护着周允,朝着义鹿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来的时候几十骑,回去只剩下十几个。 夜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让人心头发冷的寂寥。 天快亮的时候,义鹿城的城头上,负责瞭望的士兵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 远处,十几个黑点正朝着城门这边飞速靠近,一个个歪歪扭扭,狼狈不堪。 等离得近了,城头上的人才看清楚,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是王爷!是王爷他们回来了!” “快!快开城门!” “天爷!王爷怀里抱的是谁?公主?!” “公主受伤了?!好多血!” 城墙上乱成一团,惊呼声此起彼伏。 城门轰然打开。 “林婉儿!快叫林婉儿!!”周允冲着围上来的士兵和将领们咆哮,眼睛红得吓人,“快!!”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尖锐得变了调。 周围的人都被他这副样子吓住了,看着他怀里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阿扎古丽,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营帐里,气氛紧张得能滴出水来。 林婉儿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女,剪开阿扎古丽腹部的衣服,露出那个狰狞的枪伤创口。 血还在不断涌出。 “伤口很深,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但失血太多了!”林婉儿眉头紧锁,手上的动作却又快又稳。 周允就站在旁边,死死盯着林婉儿的手,盯着阿扎古丽毫无血色的脸,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他身上的血污都没顾得上擦,几处浅些的刀伤还在往外渗血,但他浑然不觉。 整个营帐里,只有林婉儿指挥侍女的声音,还有阿扎古丽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周允压抑着的、粗重的喘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像凝固了一样。 终于,林婉儿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 “血暂时止住了,药也用上了。接下来就看公主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她看着周允,轻声说道,“王爷,您也该处理一下伤口了。” 周允的身体晃了晃,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他。 他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阿扎古丽,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好…就在这儿处理吧,我不走。” 他怕他一走,这个女人就挺不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阿扎古丽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呢喃。 周允猛地站起来,凑到床边。 “阿扎古丽?你醒了?” 阿扎古丽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周允焦急的脸上。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水…”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周允赶紧倒了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 “感觉怎么样?”周允柔声问,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死不了…”阿扎古丽喘了几口气,看着周允,眼神复杂,“你…你没事吧?” 她记得那支冷箭,是冲着周允去的。 周允的心猛地一颤。 这个女人,都伤成这样了,醒过来第一句居然是问他有没有事? 周允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又酸又涨。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营帐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在他们紧握的手上,仿佛将两颗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心,也紧紧连在了一起。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那种共历生死的默契和情愫,在无声中悄然滋长,变得坚不可摧。 …… 过了几天,阿扎古丽的伤势在林婉儿的精心照料下,总算稳定了下来,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脱离了危险。 周允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晚的伏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了他。 女帝的决心比他想象的更大,手段也更狠。 仅仅依靠三座城池被动防守,迟早会被那三十万大军活活困死、耗死! 必须改变策略! 必须主动出击! 但不是像上次那样莽撞地搞什么小分队骚扰,而是要玩一把更大的! 第一百零六章 龙椅震怒,倾国之兵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营帐里,草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 周允坐在床边,看着阿扎古丽沉睡的脸。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那道狰狞的伤口,像一道烙印,不仅在她身上,也刻在了周允心上。 那晚的伏击,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敌人的狡猾,己方的惨重损失,还有阿扎古丽扑过来的那个瞬间…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微凉的手指,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王爷…”林婉儿端着换下来的血水盆,低声开口,“公主殿下还需要静养,您也一夜没合眼了。” 周允没动,眼睛依旧盯着阿扎古丽。 “之前的打法,错了。”他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打小闹,骚扰放血…那是对付一般对手的。碰上这种不计代价、铁了心要弄死你的,根本没用。” 他想起了女帝凤琴刖。那个女人,坐在龙椅上,俯视着整个大乾。她的字典里,恐怕没有“退让”两个字。 “她会加倍打回来。”周允眼神沉了下来,“而且,会用最狠的方式。” 林婉儿看着周允紧绷的侧脸,没敢搭话。王爷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比受伤前更重了。 周允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义鹿城在晨光中透着一股经历过风雨后的疲惫,但也带着一种顽强的生机。 “陈默,柳逸尘,让他们过来。”周允吩咐门口的亲兵。 他需要重新评估局势,需要一个新的计划……一个能真正破局,而不是被动挨打的计划! …… 大乾,京城。 大和殿。 气氛比数九寒天的冰坨子还硬。 文武百官一个个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 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兵败被俘?” 凤琴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点轻柔,但每个字都像带着冰碴子,刮得人耳膜生疼。 “殉国?” 她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冷得让人发毛的弧度。 “废物!” 突然,她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一群废物!” “朕把大乾最精锐的边军交给你们!粮草军械敞开了供应!区区一个周允!一个被朕撵出京城的丧家之犬!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就把你们打成这样?!” “何闯!张启!还有你们!”凤琴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传令兵,又扫过殿里那些鹌鹑似的文武大臣。 “朕让你们去打仗!不是让你们去送死!更不是让你们去给周允送人头送军功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戾气。 “何闯!张启!他们是怎么死的?怎么败的?给朕说清楚!” 传令兵吓得一哆嗦,赶紧把探子回报的战况,哆哆嗦嗦地又说了一遍。 听到周允只带了几十个人,就摸进军营烧了粮草,还全身而退,凤琴刖的脸色更难看了。 特别是听到周允身边的阿诗勒部公主阿扎古丽,竟然为了救他挡了一枪,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随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 “好啊…好一个周允!好一个阿诗勒部!” 她冷笑了一声,声音像毒蛇吐信。 “朕真是小瞧了他!也小瞧了那些草原蛮子!” “你们呢?你们这些号称大乾的栋梁!天子门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朕的军队被人像羊羔一样宰割?!” 她猛地一指站在前排的几个负责兵部和户部的大臣。 “兵部!你们是怎么调度的?!粮草囤积点守卫如此松懈!探子回报的都是吃干饭的吗?!” “户部!军饷粮草都送到了吗?!是不是又被哪个蛀虫给贪墨了?!” 被点到名的大臣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得邦邦响。 “陛下息怒!微臣该死!” “请陛下明察!微臣…微臣一直按部就班…” 凤琴刖根本不听他们的辩解,眼神冰冷。 “息怒?朕怎么息怒?!朕的军队折损了!朕的威严扫地了!让一个叛逆在北境耀武扬威!朕要怎么息怒?!” 她身上那股子杀伐果断的气场全开了,压得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站在文官队伍里,一个穿着户部侍郎官服的年轻“男子”,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正是女扮男装的孙舟年。 她耳朵听着上面的咆哮,心里却在飞快地转着念头。 周允…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用几十个人,就让何闯和张启吃了这么大的亏? 而且…那个阿诗勒部的公主… 她低垂的眼帘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凤琴刖发泄了一通怒火,喘了几口气,眼神变得更加阴鸷。 “够了!” 她一摆手,打断了大臣们的求饶。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周允一日不除,朕心一日难安!” 她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北境苦寒,路途遥远,陛下龙体金贵…” “朕意已决!”凤琴刖根本不听,“传朕旨意!” “着令,从京畿禁军、玄甲军,大乾正规军加上赵括本部边军和后续调集的二线部队!兵合一处,组成讨逆大军!” “号称三十万!朕要用绝对的兵力优势,一战荡平三城,将周允的人头,给朕挂在城门上!” “同时!”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阴冷。 “派使者!携带重金!册封承诺!去联络依附我大乾的几个草原部落!” “特别是跟阿诗勒部有旧怨,或者觊觎阿诗勒部草场牛羊的!” “告诉他们!只要出兵牵制阿诗勒部的主力,或者从侧翼进攻,事成之后,阿诗勒部的草场和牛羊,任他们取用!” “朕要让周允知道,得罪朕,是什么下场!” “朕要让他尝尝,被四面围攻,众叛亲离的滋味!” 她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报复欲。 大殿里的气氛,从之前的恐惧,变成了一种更加深沉的压抑。 三十万大军… 加上草原部落的骑兵… 这是要倾全国之力,把周允彻底碾碎啊! 第一百零七章 孤城建防,死战破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义鹿城,王府,议事厅。 昏暗的油灯下,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铺在桌上。 周允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陈默、柳逸尘,还有几个核心的将领和幕僚分坐两侧,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一个风尘仆仆、穿着普通商贾服饰的汉子,正站在周允面前,低声汇报。 “王爷,都查实了。凤琴刖那娘们儿彻底毛了,京畿禁军、北境玄甲军,还有几个边军主力,都在往北调。先头部队,大概五万人,由老将赵括亲自带着,已经过了雁门关,最多五天,就能兵临城下。” 汇报的汉子,正是负责情报的陆烟。他手下的探子网络,已经铺开,女帝那边刚有动作,消息就传了回来。 “西凉、北莽、东胡那几个部落呢?”周允头也没抬,声音低沉。 “也动了。女帝许了重诺,破城之后烧杀抢掠都随他们。那些部落头人跟闻着血腥味的狼一样,一个个眼睛都红了,正在集结人马,估计会从侧翼策应赵括的主力。”陆烟答道。 “总兵力有多少?”柳逸尘忍不住插嘴问道,脸色有些发白。 陆烟看了周允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沉声说:“禁军一万,玄甲军三万,加上赵括本部边军和后续调集的二线部队,大乾正规军不下十五万。再加上那些部落兵马,少说也有三四万。总计…接近三十万大军,正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嘶—— 议事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十万! 这还没算上之前张启带来的那部分残兵,以及可能还在路上的其他援军。 女帝这是真的把老底都掏出来了,要毕其功于一役! “上次那个伏击,是赵括的手笔?”周允突然问道。 陆烟点头:“八九不离十。赵括用兵以稳和狠著称,擅长设伏和打歼灭战。上次我们吃的亏,很像他的风格。他应该是提前就预判到了我们会袭扰粮道,所以将计就计,布了个口袋阵。” 周允的脸色更加阴沉。 上次的夜袭,虽然烧了点粮草,但自己这边损失惨重,阿扎古丽更是险死还生。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守备松懈,而是人家故意露出的破绽,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这个赵括,是个硬茬子! “王爷,敌众我寡,数倍于我,硬守怕是……”一个将领忧心忡忡地开口。 “不守,难道开城投降吗?”周允冷冷地打断他,“我周允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 他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传我命令!”周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陈默!” “属下在!”陈默立刻起身。 “从现在起,义鹿、云城、朔州三城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城门,除运送军资外,全部封闭!加派人手,日夜巡查,任何可疑人员,格杀勿论!” “是!” “柳逸尘!” “属下在!”柳逸尘也站了起来。 “安抚民心!告诉城中百姓,女帝残暴不仁,视百姓如草芥,引异族入关,更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守住城池,我们才有活路!发动百姓,协助守城!搬运物资,修缮城防!但凡出力的,记功!战后必有重赏!” “属下明白!” “天工学堂那边怎么样了?”周允看向角落里一个负责后勤的官员。 “回王爷,您之前吩咐加造的旋转箭垛,已经全部完工,正在加紧安装。按照您的新图纸,箭垛的射击孔和转轴都做了改进,射界更广,操作更省力。另外,猛火油、金汁、滚木礌石,也都按量储备,足够支撑月余。” “不够!”周允断然道,“再加一倍!把城墙给我武装到牙齿!我要让每一寸城墙,都变成吞噬敌人性命的绞肉机!” “是!属下这就去办!” 周允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锐利如刀。 “此战,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我们没有退路!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 “我知道,敌人很强大,数量远超我们。但我们有坚城可以依靠,有新式武器可以凭恃,更有万众一心的军民!” “赵括想一口吞下我们?那就让他来试试!看看他那三十万大军,够不够在义鹿城下流干血!” 周允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每个人的心里。原本有些惶恐和压抑的气氛,渐渐被一股决死一战的狠劲取代。 “王爷,城防部署,具体如何安排?”陈默问道。 周允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义鹿城的位置。 “义鹿城是主战场,必须死守!赵括的主力,肯定会猛攻这里。” “旋转箭垛,给我沿着城墙均匀分布,特别是城门和几个关键的突出部,要重点加强火力密度。” “投石机阵地后移,确保安全,但要能覆盖城外的主要冲击路线。” “地火的引线和油料储备点,重新检查,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还有,”周允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让天工学堂把那些‘宝贝疙瘩’也准备好,关键时刻,给赵括送份大礼!” 他顿了顿,继续道:“云城和朔州,作为两翼,也要加强戒备。敌人很可能会分兵袭扰,牵制我们的兵力。” “最重要的一点,”周允加重了语气,“情报!陆烟,你的探子,要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赵括大军的周围!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兵力部署、进攻方向、粮草运输路线,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报给我!” “王爷放心!就算把人全拼光,也保证把消息递回来!”陆烟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允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眼神深邃。 硬碰硬的攻防战,要来了。 他看了一眼营帐的方向,阿扎古丽还在那里养伤。 这个女人,用身体替他挡了一枪。 这一次,他要用这座城,护住所有他想保护的人。 “都去准备吧。”周允挥了挥手,“大战将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众人轰然应诺,鱼贯而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但也多了一份坚定。 第一百零八章 铁腕安民,城头立誓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义鹿城的空气,一夜之间变得又粘又稠,像是凝固的恐惧。 “听说了吗?三十万!三十万大军啊!黑压压一片,要把咱们这碾成粉末!” “领军的那个老将赵括?听说他打仗心狠手辣!,从来不留活口!” 街头巷尾,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的议论,声音里全是哆嗦。 平日里热闹的早市,摊贩跑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无心吆喝,眼神飘忽。 几家粮油铺子门口排起了长龙,有人为了多买一袋米吵得面红耳赤。 “还买什么米!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跑?往哪跑?北边是阿诗勒部,西边是那帮子更凶的蛮子,南边是女帝的大军!咱们是瓮里的鳖!” “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一声声叹息,像是要把城里的空气都压垮。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些胆小的已经偷偷收拾细软,想趁着夜色溜出城去。城门口的卫兵拦了几波,气氛越来越紧张,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推搡。 王府,议事厅。 陈默脸色难看地站在周允面前,语速很快。 “王爷,城里有点乱。关于女帝亲征和三十万大军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现在人心惶惶,不少人想逃。城门那边已经快压不住了。” 周允放下手里的图纸,面沉如水。 “恐慌?逃跑?”他冷哼一声,“敌人还没到,自己先乱了阵脚,这仗还怎么打?” 他知道,兵法有云,攻心为上。赵括还没来,他的名声和女帝的决心,就已经成了第一波攻势。 “柳逸尘!”周允喊道。 “属下在。”柳逸尘快步上前。 “拟告示!现在就写!用最直白的话告诉所有人!”周允站起身,在厅中踱步,语气斩钉截铁。 “第一,女帝勾结异族,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此战,退无可退!逃跑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守住义鹿城,才有活路!” “第二,守城是所有人的事!从今日起,全城军管!所有成年男子,按户籍编组,轮流上城协防,搬运军资!妇孺老弱,也要承担后勤事务!” “第三,赏罚分明!凡在守城中立功者,不论文武,不分男女,战后按功劳大小,赏钱粮、赏田地!表现突出者,可入军籍,可入官籍!” “第四,严惩不贷!凡临阵脱逃、散布谣言、囤积居奇、扰乱秩序者,杀无赦!株连家人!” 周允的语速越来越快,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写好之后,立刻安排人手,贴满全城!要让每个识字的不识字的,都知道这些规矩!” “属下明白!”柳逸尘额头微微见汗,迅速领命而去。 周允看着柳逸尘的背影,眼神锐利。光靠告示还不够。 “陈默,备马!本王要亲自去城里看看!” “王爷,外面乱…”陈默有些担心。 “乱才要去!”周允打断他,“让百姓看看,本王还在!义鹿城,倒不了!” 片刻之后,周允带着一队亲卫,出现在义鹿城最繁华的十字街口。 恐慌的人群看到王爷突然出现,都愣住了,议论声戛然而止。 周允翻身下马,直接跳上旁边一个临时搭起的高台,那是之前用来演说动员的地方。 他没带扩音器,但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街口。 “各位父老乡亲!”周允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怕女帝的大军,怕那个叫赵括的将军!” “三十万大军,听着是吓人!但本王告诉你们!”周允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有坚固的城墙!有充足的粮草!有新式的武器!更有我们自己这双保家卫土的手!” “女帝为什么要打我们?因为她篡夺了皇位,怕我们这些心向正统的人!她宁愿勾结外族,也要把我们杀光!你们觉得,就算逃出去了,女帝会放过你们吗?那些草原狼,会把刀枪对准手无寸铁的你们,还是对准我们这些守城的士兵?” 他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残酷,但却直指人心。 “逃,是死!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本王,周允!大乾先帝的嫡子!就在这里!与你们同在!” “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从今天起,义鹿城就是我们的家!谁想毁了我们的家,就得先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 “本王已经下了命令!守城有功者,重赏!临阵脱逃者,严惩!” “愿意跟着本王,守住家园,博一个未来的,就拿起你们能找到的任何武器,站到城墙上来!” “不愿意的,本王也不强求!但谁要是敢在背后捅刀子,散布谣言,扰乱军心,本王手里的刀,第一个不答应!” 周允抽出腰间的佩刀,猛地插在身前的木台上,刀身嗡嗡作响。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庞此刻充满了肃杀之气。 下面的人群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颤巍巍地举起手。 “王爷…俺…俺虽然老了,搬不动石头,但俺会磨刀!俺给守城的军爷们磨刀去!” “好!”周允大声道,“记下这位老丈!战后重赏!” 有人带头,气氛立刻变了。 “王爷!我们跟你干了!” “守住义鹿城!” “跟女帝拼了!” 人群的情绪被点燃了,恐惧虽然还在,但被一种同仇敌忾的决绝压了下去。 柳逸尘带着人,将刚刚写好的告示,一张张贴在最显眼的地方。白纸黑字,赏罚分明,给刚刚被点燃的情绪,加上了最实际的驱动力。 看着渐渐散去,开始自发组织起来的人群,周允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民心,暂时稳住了。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是赵括那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 “传令下去,”周允对身边的陈默低声道,“加强城内巡逻,密切注意任何可疑动向。特殊时期,用重典!” “是!”陈默点头。 第一百零九章 暗流涌动,利诱危城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色像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义鹿城。 城墙上的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巡逻士兵紧张的脸。城门早已紧闭,街道上除了打更的梆子声和巡逻队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息。 肃杀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城南,一处偏僻的杂院里,后院角落的柴房,透出一点微弱的油灯光。 一个穿着普通短打,面相精明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擦拭着手里的算盘。 他叫钱三,女帝的心腹,三天前混进城的。 用的是一个南货商行的身份文牒,货真价实,查不出毛病。 任务只有一个:在赵括大军兵临城下之前,撬开义鹿城的一道缝。 门被轻轻叩响了三下,两长一短。 钱三放下算盘,起身,走到门边,低声问:“天王盖地虎?” 外面传来一个略显紧张的声音:“宝塔镇河妖。” 钱三这才拉开了门栓。 一个穿着半旧皮甲,身材不高,脸上带着几分愁苦之色的军官闪身进来。 “钱…钱先生。”军官搓着手,正是负责城南一段城墙防务的队正,马六。 “马队正,不必多礼。”钱三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坐。” 柴房里很简陋,只有一张破桌子,两个马扎,还有一盏昏黄的油灯。 马六局促地坐下,屁股只沾了半边。 “先生找我…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马六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自称故人托付来投奔亲戚的钱先生,前两天通过一个老乡找到他,请他帮着照应一下,出手很是阔绰。 今天突然派人传话,约他深夜来此,马六心里就直打鼓。 现在城里风声这么紧,王爷的“杀无赦”告示还贴得到处都是呢。 钱三没说话,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啪嗒”一声打开。 黄澄澄的金条,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晃得马六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马六倒吸一口凉气,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钱先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队正,别紧张。”钱三慢悠悠地盖上箱子,“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这太多了!无功不受禄!我马六担待不起!”马六连连摆手,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不是傻子,这么多金子,绝不是什么“小意思”。 钱三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别的意味:“马队正家里,是不是有个老娘常年卧病在床?听说请郎中抓药,花费不少啊。” 马六脸色一白,手脚有点发凉:“你…你怎么知道?” “马队正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吧?虎头虎脑的,很可爱。”钱三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马六心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马六声音有些发颤,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刀柄。 “干什么?”钱三收起笑容,脸色一沉,“给你一条活路!一条富贵路!” 他站起身,凑近马六,压低了声音:“马队正,你也是个明白人。义鹿城现在什么光景,你心里没数吗?” “三十万大军!领兵的是谁?赵括!那位老将军打仗,什么时候留过活口?” “周允是能打,可他有多少人?能挡住三十万虎狼之师?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守得住一天,守得住十天,能守得住一个月吗?” “城破是早晚的事!到时候,玉石俱焚!你跟着周允,除了给他当炮灰,还能有什么下场?” 钱三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马六的耳朵里。 马六脸色变幻不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形势严峻,这几天城墙上,哪个弟兄心里不慌?周允的动员是厉害,可那三十万大军压下来的恐惧,不是几句话就能驱散的。 “周允说什么?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那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是王爷,烂船还有三斤钉!你们呢?你们这些大头兵,到时候谁管你们死活?” “看看这箱金子。”钱三指着木箱,“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十倍!陛下亲口许诺,给你一个校尉的前程!到时候,你就是朝廷命官,光宗耀祖!” “你老娘的病,要多少名贵药材没有?你儿子,将来也能进学堂,不用跟你一样,在这刀口舔血!” 马六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木箱,喉结上下滚动。 校尉…朝廷命官…金子…老娘的药…儿子的前程… 这些词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只是个小小的队正,拼死拼活一个月,饷银也就够勉强糊口。周允是许诺了重赏,可那是战后!能不能活到战后都两说! “我…我需要做什么?”马六的声音干涩沙哑。 钱三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很简单。到时候,听我号令行事。”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耳语:“赵括大将军攻城时,你负责的那段城墙…需要一点小小的‘意外’……” 马六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要他做内应?!打开城门?! 他猛地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钱三:“不行!绝对不行!这是叛逆!要杀头的!王爷说了,抓到内奸,株连家人!” “株连家人?”钱三冷笑一声,“马队正,你觉得,城破之后,赵括将军的大军,会对城里的‘乱党家属’手下留情吗?” “你现在不做,到时候全家都得死!你做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搏一个荣华富贵!” 钱三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马六,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 马六站在原地,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柴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映照着马六扭曲挣扎的脸。 一边是周允的威严和“杀无赦”的军令,一边是金钱、前程和家人的“活路”。 忠诚与背叛,生存与毁灭,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过了许久,马六才像虚脱了一样,哑声道:“我…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可以。”钱三点点头,并不意外,“三天。三天之后,还是这个时辰,这个地方。我等你的准信。”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马队正,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包括…你和你家人的性命。” 马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柴房,脚步踉跄,像是喝醉了酒。 钱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拿起算盘,重新拨动起来,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人心,有时候比算盘上的账目,更容易计算。 与此同时,王府书房,灯火通明。 陈默站在周允面前,汇报着城内的情况。 “…王爷的讲话和告示效果很好,民心基本稳住了,青壮报名协防也很踊跃。城内巡查也加强了,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周允嗯了一声,手指在地图上赵括大军可能进攻的路线上划过。 “不能掉以轻心。”他淡淡道,“越是这种时候,老鼠越喜欢在暗地里打洞。告诉陆烟,把潜伏在城里的探子都发动起来,给我盯紧了。” “是,王爷。”陈默领命。 第一百一十章 内鬼暗影,鹰眼巡城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府书房,油灯的光晕在周允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陈默站在他面前,刚刚领了监控城内动向的命令。 “还有,”周允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圈出几个城门、仓库和城墙的薄弱点,“从王府亲卫和收编的朔州老兵里,挑三十个人出来。” 陈默眼神一动,等着下文。 “要绝对可靠,身手最好,脑子也得活泛。”周允继续道,“单独编成一队,不入现有编制,直接对我负责。” “王爷的意思是……”陈默试探着问。 “暗哨。”周允吐出两个字,“专门盯着咱们自己人。特别是夜间换防、物资交接这些时候。让他们换上便装,混进协防的民夫、巡逻的小队里,给我把眼睛瞪大了。” 他的语气平静,但内容却让陈默心头一凛。 “任何行为鬼祟、言语异常、试图靠近禁区的人,不管是兵是民,先拿下再说。胆敢反抗,或者情况紧急,格杀勿论!” 命令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这支队伍,就叫‘鹰眼’。告诉他们,他们的眼睛,要比天上的鹰还尖,看穿所有阴影。” 陈默抱拳,声音沉稳:“属下明白!人选,今晚就挑出来。明日一早,鹰眼就能运作。” 周允嗯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夜色浓稠,仿佛能拧出墨来。 “女帝不会只满足于正面战场。赵括用兵,虚虚实实。一座坚城,最怕的不是外面的敌人,而是里面的蛀虫。”他陈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 “必须把这些可能存在的钉子,提前拔掉,或者,至少要知道他们在哪里。” 陈默点头:“属下会亲自督办此事。” 夜色深沉,义鹿城南,一条不起眼的陋巷。 一个瘸腿的更夫,提着破灯笼,有气无力地敲着梆子,“铛…铛铛…”声音在寂静中传出老远。 他走过一个堆满杂物的墙角,灯笼的光似乎不经意地晃了一下,照亮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划痕——一个叉,旁边多了两个小点。 更夫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慢悠悠地走远。 没过多久,一个挑着空粪桶的汉子路过,眼角余光扫过那个标记,脚步不停,挑着桶消失在巷子另一头。 几条街外,一间普通的民房内。 陆烟坐在桌后,面前只点了一盏最小的油灯。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汉子,像影子一样滑了进来,低声汇报:“头儿,南城粮铺那个新来的账房钱三,查了。南边过来的,说是投亲,文牒没问题。但我们的人摸过底,他所谓的那个远亲,几年前就搬走了,根本没这个人。” 陆烟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没说话。 “还有,他出手挺大方,跟城南守军的一个队正马六,最近走的有点近。昨天,有人看到马六从他那院子附近出来,脸色不太对。” “马六…”陆烟重复了一句,眼神锐利起来,“继续盯死钱三。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都给我列出来。马六那边,派两个机灵点的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不要惊动他。” “是!”汉子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陆烟拿起桌上一张画了一半的城防草图,用笔在南城墙马六负责的那一段,轻轻画了个圈。 城西,靠近王府的一处僻静军营角落。 三十个精悍的汉子,穿着各异的便装,站在黑暗中,鸦雀无声。月光勉强勾勒出他们沉默的身影。 陈默站在他们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从现在起,你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你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找出藏在我们身边的敌人内应。” “你们是王爷的眼睛和耳朵,潜伏在暗处。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直接向我汇报,越过所有层级。” “记住,你们的对手可能就是昨天还跟你一起喝酒的袍泽,或者是城里某个不起眼的小贩。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们自己和本将。” “行动必须隐秘,一旦暴露,不仅你们自己性命不保,还会打草惊蛇,坏了王爷的大事!” “鹰眼,就是你们的名字。现在,两人一组,按预定区域,散入城中。去吧。” 三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迅速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王府,书房。 周允还在看地图,但手里多了一份文件。 是柳逸尘刚刚送来的,关于新式武器的最终测试报告和库存数量。 “旋转箭垛的齿轮润滑油,在极寒天气下的凝滞测试结果如何?”周允头也不抬地问。 旁边一个负责军械记录的官员连忙回答:“回王爷,天工学堂那边试过了,用的是北海鲸油混合了特制的抗冻剂,零下二十度都能顺畅转动。” “猛火油库的分散储存点,加派了人手没有?防火沙和湿麻袋备足了吗?” “已经加派双倍人手,物资按您的吩咐,全部到位。” “地火引线的防水处理,再检查一遍。我不希望在大雨天,这些宝贝变成哑巴。” “是!” 周允放下报告,手指敲着桌子,似乎在计算什么。 “告诉天工学堂,那几个‘大家伙’,再做最后的调试。特别是引信部分,我要确保万无一失。它们是关键时刻,用来扭转战局的。” 柳逸尘站在一旁,轻声道:“王爷,城内民心虽然暂时稳住,但随着赵括大军逼近的消息传开,私底下还是有些议论。要不要再加强一下宣传,或者……” “告示已经贴出去了,规矩也立下了。”周允打断他,“现在说再多,不如打赢一场实实在在的小仗。恐惧,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他看向柳逸尘:“你那边,组织好民夫的轮换,确保他们有饭吃,有地方休息。受伤的,及时救治。答应的赏赐,一笔笔记清楚。让他们知道,为这座城出力,是值得的。” “属下明白。”柳逸尘点头。 城南,那间偏僻的柴房。 钱三捻了捻灯芯,让光亮了一些。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碎银子,还有几枚铜钱。 他仔细地数了数,然后走到柴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把油布包塞了进去,又把地砖恢复原状,看不出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 他能感觉到,城里的气氛越来越紧。街上的巡逻队明显增多了,而且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眼神锐利,不像普通的士兵或者民夫。 “鹰眼么…”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网撒得再大,总有漏网之鱼。” 他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算算时间。 离他和马六约定的最后期限,还有两天。 王府书房。 一个鹰眼卫队的成员,穿着打更人的衣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陈默身后。 陈默听完汇报,走到周允身边。 “王爷,鹰眼有发现。”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南城墙队正马六,今晚亥时左右,偷偷去了城南当铺,当了一支成色不错的银簪子。据查,那簪子是他过世妻子的遗物,他一直很宝贝。” 周允正在擦拭佩刀的手停了下来。 “当了遗物?”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冰冷,“缺钱缺到这个地步了?” 陈默:“他老娘的病最近似乎加重了,需要一味很贵的药材吊命。但他一个队正的饷银,根本不够。” 周允将佩刀缓缓归鞘,发出轻微的“噌”声。 “前两天,陆烟的人不是说,他跟那个南货商人钱三走得很近吗?”周允问道。 陈默点头:“是。鹰眼的人也证实,这几天,马六当值时,精神恍惚,好几次差点出错。而且,他有意无意地,总往钱三住的那个杂院方向张望。” 周允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南城墙,马六负责的那一段。 那里相对偏僻,不是主攻方向,但如果从内部被打开…… “盯紧他。”周允的声音冷得像冰,“也盯紧那个钱三。我倒要看看,他们想玩什么花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将计就计,暗棋待发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更深了。 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偶尔漏下一点惨白的光。 义鹿南墙根下,一道黑影如同壁虎,紧贴着墙角的阴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萧影。 他穿着最普通的夜行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锐利得像鹰隼。 他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上。 马六。 这个城南的队正,此刻完全没了白天在城墙上吆五喝六的模样。他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老鼠,不停地左右张望,确认没人跟踪。 萧影纹丝不动。 他受周允之命,暗中接手了对马六的监视。鹰眼的人负责外围和日常动向,他负责贴身紧逼,特别是这种深夜的秘密行动。 马六走到那间熟悉的偏僻柴房门口。 他犹豫了一下,手抬起来,又放下,像是在做什么剧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他还是按照约定的暗号,叩响了房门。 两长一短。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开了一条缝。 钱三那张精明的脸露了出来,朝外面扫了一眼,迅速将马六拉了进去。 门又关上了。 萧影无声无息地移动,如同飘忽的幽灵,靠近柴房的窗户。 窗户缝隙里透出昏黄的灯光,还有压得极低的声音。 “……决定了?”是钱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钱先生…我…我干了!”马六的声音带着豁出去的沙哑和颤抖,“但是…事成之后,你答应的金子和前程…” “放心!”钱三的声音斩钉截铁,“陛下金口玉言,还能骗你不成?只要你按计划行事,打开城门,放赵括将军的大军进来,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怎么做?”马六的声音急促起来。 “后天晚上,三更天。”钱三的声音压得更低,“赵将军会派一支精锐,佯攻东门,吸引周允的主力。那时,你负责的南墙这段,就是突破口。” “你要做的,就是趁乱,把你手下那几个信得过的人,或者干脆你自己动手,把靠近角落那座小城门的门栓…弄坏!记住,要看起来像是意外损坏,不是人为破坏。” “门栓坏了,他们的人就能悄无声息地进来,控制城门,接应大军!” “我…我手下的人…”马六有些迟疑。 “能收买就收买,不能收买,就想办法调开,或者…让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钱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辣,“几包泻药,或者灌醉他们,办法多的是。这点小事,马队正不会办不好吧?” “我…我明白了。”马六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是最后一笔定金。”钱三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的笑意,“事成之后,剩下的,还有你的委任状,一起给你。”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在交接金银。 萧影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确认了。 计划,后天晚上,三更天,南墙小城门。 足够了。 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后退,融入更深的黑暗,朝着王府的方向潜去。 王府书房。 灯火依旧。 周允面前的地图上,多了几个红色的标记,都是城防的关键节点。 陈默站在一旁,汇报着鹰眼收集到的零散信息。 “……西城的一个粮贩,最近出手阔绰,查了下,他平时很吝啬。” “……北门换防时,有个小旗官抱怨军饷不足,情绪激动,被安抚下去了。” “……还有几个民夫,私下议论赵括大军的厉害,被巡逻队警告了。” 周允听着,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 这些都是小鱼小虾,或者只是单纯的抱怨,但足以说明,水面之下,并不平静。 这时,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萧影走了进来,黑衣如墨,脸上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陈默识趣地退到一旁。 “王爷。”萧影的声音低沉,没有起伏。 “说。”周允抬眼看他。 “马六,已确认内应。”萧影言简意赅,“接头人钱三,时间是后天三更,地点南墙角门,方式是破坏门栓,接应小股敌军潜入。” 没有多余的形容,没有情绪的渲染,只有最核心的事实。 周允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似乎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他只是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 “知道了。”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笔,在南墙那个不起眼的角门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城内的一片区域。 “陈默。” “属下在。”陈默上前一步。 “传令下去。”周允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后天晚上,南墙角门附近区域,所有无关人等,提前清空。” “调集两百名王府亲卫,一百名朔州老兵,换上普通守军的衣服,提前埋伏在角门内侧的民房和巷道里。” “告诉他们,放钱三和马六的人进来。” “等他们以为得手,试图控制角门,或者发出信号时…”周允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给本王……关门打狗!” “一个不留!” 陈默眼神一凛:“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周允叫住他,“对外,南墙的防务,一切照旧。让马六继续当他的队正,不要惊动他。他手底下那些人,鹰眼继续盯着,找出哪些是跟他一伙的,哪些是无辜的,到时候一起算账。” “是!” “还有,”周允看向萧影,“钱三那边,也别动他。这条线,或许还能钓到别的鱼。” 萧影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萧影,后天的行动,你亲自指挥。”周允补充道,“我要确保,钻进来的老鼠,一只都跑不掉。” “是。”萧影惜字如金。 陈默和萧影领命,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周允一人。 他看着地图上那个红圈,眼神深邃。 女帝,赵括…你们以为一个内应就能撬开我的义鹿? 太天真了。 现代战争,情报和反情报,心理战和信息战,同样重要。 马六这颗棋子,与其拔掉,不如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 正好,城里的百姓不是因为恐惧而有些动摇吗? 那就用一场干脆利落的围杀,用内奸和敌军的鲜血,来告诉他们—— 任何试图从内部瓦解它的阴谋,都将粉身碎骨!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一股冷冽的夜风灌了进来,吹动了他的发梢。 远处,城墙上的火把连成一条摇曳的火龙,守卫着这座危城。 天边,似乎已经有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黎明,就快要来了。 但黎明之前,往往是最黑暗的。 周允的目光穿透黑暗,望向赵括大军可能出现的方向。 “来吧。”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期待,“让我看看,你这三十万大军,到底有多大能耐。” 他转身,重新坐回桌前,拿起一份关于城防物资消耗的报表,仔细看了起来。 大战在即,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前锋抵近,铁壁临敌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两天后。 义鹿往南,官道上,十里地外。 黄土被马蹄和车轮卷起,遮天蔽日。 一支军队停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旗子多得像插秧,刀枪的反光晃得人眼晕。 最前面一面大旗,黑底金字,一个“魏”字写得老大。 先头部队,魏军,到了。 命令飞快地传下去,帐篷噗噗噗地支起来,拒马、鹿角枪跟着就位,动作麻利,一看就是老兵油子。 中军大帐。 一个黑脸膛、短胡子茬的将军,穿着全套盔甲,正低头瞅着刚铺开的地图。 他就是带队的先锋主将,魏峥。 “探路的派出去了多少?”魏峥眼皮都没抬,声音跟他的长相一样深沉。 旁边一个副将赶紧弯腰回话。 “将军,撒出去三波了,一共六十号人,分了三个道儿,往义鹿那边摸过去了,主要看墙多高,人咋布防的,城外哪儿好走哪儿坑多。” “嗯。”魏峥鼻子里应了一声,“跟他们说,眼睛放亮点,那个周允不是吃素的,别让人家反过来把咱们的哨子给拔了。” “是!” “攻城家伙呢?带来的云梯、撞车,都好使不?木头、牛筋、铁家伙,数清楚了没?”魏峥接着问,脑子清楚得很。 另一个管后勤的校尉站出来。 “回将军,都查过了,没毛病,随军的工匠营已经动手加固组装了,最快明天傍晚,第一批就能用。” “太慢。”魏峥眉头拧了起来,“加工匠营加人,白天黑夜轮着干,明天中午我必须看到至少二十架云梯、五台撞车摆在这儿。” “这……将军,兄弟们跑了这么多天,累得够呛啊。”校尉脸上有点为难。 魏峥猛地抬头,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他。 “累?等打下义鹿,有的是功夫躺着!现在是跟周允抢时间!咱们晚一天动手,城里的王八墙就多砌一层!执行命令!” “是!末将这就去催!”校尉脖子一缩,赶紧跑了出去。 魏峥的视线又落回地图,手指头在义鹿那个小圈圈上戳了戳。 “义鹿,周允……”他嘴里小声嘀咕,眼神里全是琢磨。 女帝陛下对这个姓周的王爷评价不低,赵括大将军也特意交代过,不能小看。 他带兵打仗半辈子,啃下来的硬骨头不少,可这次,心里就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传令!营寨防御工事,再加固一倍!巡逻队加到三队轮班!晚上,暗哨加双倍!特别是冲着义鹿那边,耗子放个屁都得立刻报上来!” “遵命!” 义鹿,南城墙。 周允站在墙垛子后面,手里举着个黄铜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那片模糊的营地影子。 陈默和柳逸尘在他身后站着。 “来了。手脚还挺快。”周允放下望远镜,说话没啥起伏。 “看这阵仗,应该是先头部队,估摸着五千到八千人。”陈默接话,“打头的旗号是个‘魏’字,八成是老将魏峥。这人打仗喜欢一步一步往前拱,拿硬家伙砸,擅长攻坚。” 周允“嗯”了一声:“魏峥…我知道他,套路比较固定,先拿器械消耗你,再派敢死队硬上,算是个按规矩出牌的。”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城墙上的守军。 当兵的明显也看见了远处的敌人营地,脸上的神色比前几天紧绷多了。 虽然之前又是开会又是动员,士气提起来了,可真看到敌人大军压过来了,心里不打鼓是假的。 “王爷,敌人先锋到了,城里有几户人家,昨天晚上偷偷摸摸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想……”柳逸尘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汇报,脸上有点愁。 “想跑?”周允眉毛挑了一下,“现在城门关着,他们能跑到哪儿去?” “估摸着是想等万一城破了,趁乱溜,或者……提前跟城外勾搭上……”柳逸尘的声音更小了。 “不用管他们。”周允摆摆手,“这种墙头草,留着也是个麻烦。传我的令,从今天起,宵禁时间提前一个时辰。各处巡逻队加倍,特别是晚上。谁敢没事故意在外面晃荡,看着不对劲的,先抓起来再说,敢反抗的当场弄死!” “是!”陈默应得干脆。 “还有,”周允又想起一件事,“把咱们上次缴获的那些阿诗勒骑兵的破盔烂甲、旗子什么的,都给我搬到东门城楼上去,找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 柳逸尘眼睛一亮:“王爷的意思是…拿这个吓唬他们?” “吓唬是一方面。”周允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冷笑,“更重要的,是提醒城里某些心思活络的,也提醒城外那个魏峥——我周允,连阿诗勒的精锐都能干翻,他这几千先头兵,算个屁?” “高明!”柳逸尘拍了个不算响亮的马屁。 周允没接茬,继续下令。 “陈默,你去把城防再过一遍。滚木礌石、金汁火油够不够数,弓弩箭矢库里还有多少,特别是那几个‘大家伙’藏的地方和点火的引信,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属下明白!” “柳逸尘,你管后勤。让灶上多弄点肉,烧点热汤,送到城墙上来。告诉弟兄们,打仗是卖力气的活,不能饿着肚子干。另外,受伤士兵的救治,死了的抚恤金,必须快、给足。让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豁出命去,本王不会让他们白流血!” “属下遵命!” 两人接了令,急匆匆走了。 周允又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 敌人的营地已经有了个大概轮廓,派出来的探子活动范围也在往城墙这边靠。 他甚至能看见几个小黑点,鬼鬼祟祟地摸到城墙附近瞅一眼,然后又赶紧缩回去。 “魏峥啊魏峥,你喜欢按部就班,那我就给你来点不一样的。”周允放下望远镜,自己跟自己说话。 他走到城墙内侧,看着一队士兵正吭哧吭哧地搬运守城用的石头。 “弟兄们!”他突然喊了一声,声音不算大,但周围的兵都听见了。 士兵们停下手里的活,齐刷刷看向他。 “看见城外那帮孙子了吗?”周允用下巴指了指远处。 “看见了!”士兵们吼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点虚。 “怕不怕?”周允问。 士兵们没吭声,有人下意识把手里的家伙攥得更紧了。 “怕,正常。”周允的语气很平,“刀子不长眼,谁都不想死。本王也怕。” 这话让士兵们有点懵,傻愣愣地看着他。 “但是,”周允话头一转,声音猛地拔高,“怕,就能活下去吗?城要是破了,咱们这些人,还有家里的老娘们孩子,能有好下场?” “女帝和那个赵括,把咱们当什么?叛徒!反贼!他们会放过咱们?” “不会!”一个嗓子沙哑的老兵吼道。 “对!不会!”周允的声音跟钉钉子一样,“所以,咱们没得选!要么,抄家伙,守住这城,守住咱们的家,挺着腰杆活下去!” “要么,就跟案板上的肉一样,等着城破了,让敌人进来,像杀鸡一样把咱们都宰了!” “你们选哪条路?!” “守住义鹿!!” 士兵们被点着了,嗷嗷叫着举起手里的家伙,之前的紧张和害怕,好像被一股子蛮劲儿给冲跑了不少。 周允满意地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锋抵近,铁壁临敌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天刚蒙蒙亮,尖锐的警锣声就划破了义鹿清晨的宁静。 “铛!铛!铛!——” 城墙上,值夜的士兵一个激灵,猛地抓紧了手里的长枪。 “敌袭!敌袭!!” 喊声顺着城墙根一路传开,带着惊慌和一种被靴子落地砸实了的沉重感。 周允披着一件厚实的玄色披风,已经站在了东门城楼上。 他手里没拿望远镜,就那么站着,看着远处地平线上涌动过来的黑色潮水。 黑压压的人头,簇拥着简陋却吓人的攻城家伙。 十几个用粗木头绑扎、下面装着滚轮的冲车,形状像个大王八壳子,顶上蒙着湿牛皮,士兵躲在里面,吭哧吭哧往前推。 更多的是扛着长长云梯的士兵,密密麻麻,像一群急着搬家的蚂蚁。 旗帜林立,那个黑底金字的“魏”字大旗尤其扎眼。 魏峥的先锋部队,动了。 “来了。” 陈默站在周允侧后方,手按在刀柄上,声音绷得紧紧的。 “看这架势,是打算先试试咱们东门的斤两。” 周允没回头,目光依旧盯着越来越近的敌军。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传进身边几个传令兵耳朵里。 “弓箭手,三段射准备。” “滚木礌石,搬到墙垛边上,听号令。” “火油、金汁,先不急着用,省着点。” “告诉弟兄们,沉住气,等他们进了百步之内再动手。” “是!” 传令兵立刻跑下去,把命令一层层传达。 城墙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士兵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调整着呼吸,手心里全是汗。 远处的呐喊声已经隐约可闻。 “冲啊!!” “杀!!” 魏军士兵推着冲车,扛着云梯,开始小跑起来。 地面都在轻微震动。 周允看着他们进入射程。 “第一排,放!” 城楼上,一个负责弓箭的校尉声嘶力竭地吼道。 “嗡——” 一片密集的弓弦震动声响起。 黑色的箭矢如同骤雨,腾空而起,划过一道抛物线,狠狠扎向冲锋的魏军队列。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魏军士兵,身上爆开一团团血花,惨叫着栽倒在地。 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冲车顶上的湿牛皮被箭矢射得噼啪作响,留下一个个白点,但没能射穿。 “第二排,放!” 又是一波箭雨落下。 “第三排,放!” 箭矢一波接一波,像不知疲倦的死神镰刀,收割着冲锋的生命。 魏军的冲锋势头明显慢了一下,阵型也有些散乱。 但他们人多。 倒下一批,后面立刻补上。 很快,最前面的魏军已经冲到了城墙底下。 “搭梯子!” 带队的军官挥舞着钢刀,大声吼叫。 几十架云梯“哐当”、“哐当”地靠在了城墙上。 黑影幢幢的魏军士兵,嘴里咬着刀,像猴子一样顺着梯子往上爬。 “滚木!礌石!砸!” 周允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城墙上,早就准备好的士兵们,两人一组,三人一群,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磨盘大的石头、削尖了的粗壮滚木,对准下面爬梯子的敌人,狠狠推了下去。 “呼——” 石头带着风声落下。 “嘭!” 砸在一个刚爬到一半的魏军士兵脑袋上,红的白的溅了一墙。 那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掉了下去,还砸倒了下面跟着爬的两个人。 “啊——!” 滚木贴着墙面滚下去,所过之处,爬在梯子上的魏军士兵被撞得筋断骨折,惨叫着坠落。 梯子也被撞得摇摇晃晃,甚至有的直接被撞翻。 城墙下面,瞬间变成一片人间地狱。 断肢残臂,哀嚎遍野。 但魏军的攻势没有停。 “冲车!撞门!” 几辆冲车在弓箭和石头的缝隙里,硬是顶到了城门底下。 里面的士兵开始用巨大的撞木,一下一下地撞击厚重的城门。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守城士兵的心脏上。 “弓箭手!给我瞄准那些推车的!射他们的腿!” 周允立刻调整命令。 箭雨改变方向,不再抛射,而是对准城门附近的冲车周围,平射过去。 躲在冲车后面的魏军士兵,腿脚中箭,惨叫着倒下。 冲车的撞击力度明显减弱了。 城外,魏军后方。 魏峥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战况。 他身边一个副将忍不住开口:“将军,周允这小子守得挺凶啊,咱们的伤亡……” “这才刚开始。” 魏峥打断他,声音沉稳。 “攻城哪有不死人的?继续压上去!告诉弟兄们,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是!” 副将领命,立刻派人去传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魏军的攻势又猛烈了几分。 更多的云梯靠了上来,士兵们像疯了一样往上爬,踩着同伴的尸体,顶着头顶落下的石头箭矢。 城墙上,守军也杀红了眼。 一个年轻的士兵,被一支冷箭射穿了肩膀,他咬着牙拔出箭簇,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对着刚冒头的敌人脑袋就砸了下去。 “杀!” 喊杀声震天。 鲜血染红了城墙,染红了土地。 周允站在城楼上,像一尊雕塑。 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大脑飞速运转。 敌人的攻击重点在东门。 兵力投入很大,攻势很猛。 符合魏峥的风格,也符合钱三和马六提供的情报——佯攻东门。 但这佯攻,打得也太实诚了点。 伤亡不小。 “王爷,南墙那边……” 陈默凑近,低声问了一句。 周允微微摇头。 “不急。让魏峥先唱会儿戏。” 他的目光扫过城墙上的每一个角落。 士兵们的体力消耗很大。 箭矢、滚木、礌石的消耗速度也很快。 “柳逸尘。” “属下在。” 柳逸尘一直候在后面,此刻赶紧上前。 “让预备队准备好,半个时辰后,轮换第一批守城士兵下来休息,吃饭。” “是!” “告诉灶上,把热汤和肉往前送,送到阵地上,让弟兄们能吃口热乎的。” “明白!” “伤兵营那边,人手够不够?药材呢?” “回王爷,都按您之前的吩咐备足了,郎中和学徒加起来有五十多人,药材也囤了不少。” “好。” 周允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烧铁龟,猛虎出闸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东门城墙下,“咚咚”的撞门声越来越急,跟催命符似的。 那几辆顶着湿牛皮的冲车,真跟铁王八一样,硬扛着箭雨和零星砸下来的石头,死死顶在门洞前。 里面的魏军士兵憋着劲,抡圆了胳膊,把那根大木头撞得山响。 城门发出痛苦的**,木屑乱飞,门轴都在打颤。 “王爷,那几个大家伙太碍事了!” 陈默看着城门楼子都在震,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把这几个铁王八处理掉,光靠弓箭和石头往下砸,效率太低,而且城门早晚顶不住。 周允的视线从冲车移到城墙垛口堆放的几个大陶罐上。 里面是黑乎乎、黏糊糊的火油,还有几桶气味刺鼻的金汁。 “火油,金汁,往下倒。” 周允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命令清晰。 “对准那几个冲车,给本王好好‘伺候’一下。” “是!” 旁边的士兵早就等着这话了。 几个人合力抬起一个大陶罐,走到墙垛边,对准下面一辆正在猛撞城门的冲车,猛地一倾。 “哗啦——” 黑褐色的粘稠液体泼了下去,浇了冲车顶盖和周围的地面一身。 紧跟着,又是一桶金汁泼下,污秽不堪,臭气熏天。 冲车里的士兵和周围还没死的魏军被浇了一头一脸,有人下意识地想去擦,手刚抬起来—— “火箭!放!” 城墙上,几个士兵拉满弓,箭头缠着浸油的布条,已经点燃。 “嗖!嗖!嗖!” 几支带着火苗的箭矢,精准地射向被泼了火油的地方。 “轰!” 火苗一接触到火油,猛地窜起老高! 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那辆冲车,湿牛皮根本顶不住这种烧法,很快就卷曲、焦黑,露出里面的木头骨架。 木头沾了油,烧得更旺了,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啊——!!” 冲车里面和周围的魏军士兵,被大火整个罩住,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形火炬。 他们惨叫着,满地打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但火油沾身,哪里扑得灭?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混杂着金汁的骚臭,让人闻之欲呕。 “继续!把剩下的也点了!” 周允看着下面的火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士兵们得了令,如法炮制。 一罐罐火油、一桶桶金汁泼下去,一支支火箭射下去。 “轰!”“轰!” 很快,顶在城门前的几辆冲车,全都变成了一团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 撞门声戛然而止。 火焰隔断了后续魏军靠近城门的通路。 城墙下的攻势,一下子被打断了。 魏军后方,魏峥的瞳孔猛地一缩。 火攻? 他知道守城方会用火油,但没想到周允用得这么果断,这么集中。 那几辆冲车可是他这次攻城的重要依仗,就这么废了? “将军,火势太猛,弟兄们靠不近城门了!” 副将急匆匆来报。 魏峥还没说话,义鹿的城门,突然“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嗯?” 魏峥愣了一下。 这时候开城门?周允想干什么?投降?不像! 没等他想明白,城门猛地大开!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城门里爆开! 一队穿着黑色劲装、手持雪亮钢刀的士兵,如同猛虎下山,从城门里直冲出来! 领头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把环首大刀,正是陈默! 陈默一马当先,大刀抡得像个风车。 “噗嗤!” 一个还没从冲车被烧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的魏军什长,脑袋直接飞上了天。 鲜血喷了旁边发愣的士兵一脸。 “是敌袭!他们冲出来了!” “顶住!顶住!” 城门附近的魏军乱成一团。 他们刚刚被火攻搞得心惊胆战,阵型散乱,现在又被城里突然杀出来的这股生力军迎头痛击,哪里反应得过来? 陈默带来的这几百人,都是王府亲卫和朔州老兵里的精锐,憋着一股劲,冲杀起来悍不畏死。 他们专门找魏军阵型的薄弱处下手,刀刀见血,砍瓜切菜一般。 魏军的士兵被杀得鬼哭狼嚎,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弓箭手!掩护!” 城墙上,周允再次下令。 箭雨又一次落下,但这次的目标,是城门外围的魏军,给陈默他们提供火力支援,压制试图包围过来的敌人。 城外,魏峥看着自己的先锋部队在城门口被人家一阵反冲锋杀得人仰马翻,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带来的这些人,虽然是先锋,但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可现在,在城门口这点地方,硬是被周允一套“火烧王八壳”加“开门放狗”的组合拳打蒙了。 “鸣金!收兵!” 魏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再打下去,损失太大,而且看样子也讨不到好。 这第一次试探,算是栽了个跟头。 “当!当!当!——” 魏军阵中,刺耳的鸣金声响起。 还在城墙下和城门口苦战的魏军士兵,听到撤退的信号,如蒙大赦,丢下同伴的尸体,掉头就往回跑。 陈默并没有深追。 他带着人,在城门口砍翻了最后一批跑得慢的敌人,然后迅速回撤,退入城内。 城门再次“轰隆”一声关上,门栓落下。 城墙上下,一片狼藉。 到处是尸体、兵器、烧焦的冲车残骸和暗红色的血迹。 但守城的士兵们,脸上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和疲惫。 他们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而且,还跟着王爷的命令,冲出去砍了一波! 真他娘的痛快! 周允看着魏军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直退到弓箭射程之外,重新开始整顿营寨。 他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王爷,我们赢了!打退他们了!” 柳逸尘跑过来,脸上全是激动。 “赢?” 周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这只是开胃小菜。魏峥吃了亏,下一次进攻,只会更猛。” 他顿了顿,继续下令: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补充守城物资,特别是火油和箭矢。” “把烧坏的冲车拖进来,能用的零件拆下来,木头留着当柴烧。”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准备迎接下一轮。” 命令一条条传下去,城墙上再次忙碌起来,但气氛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士兵们干活的劲头足了不少。 刚才那一仗,时间不长,但打得解气。 让他们亲眼看到了,城外的魏军不是不可战胜的。 跟着这位年轻的王爷,好像…真的能守住这座城? 周允走到墙垛边,看着远处重新变得安静的魏军营地。 东门这边的戏,唱得差不多了。 魏峥应该会更确信,这里就是主攻方向。 那么,南墙那边,钱三和马六……也该到他们登场的时候了。 他需要这场小胜来稳固军心民心,也需要这场“佯攻”来麻痹敌人。 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陈默。” “属下在。” “南墙那边,按原计划进行。告诉萧影,网已经撒下去了,耐心等着鱼儿自己钻进来。” “是!” 陈默的眼神也亮了起来。 关门打狗的戏,他可是期待很久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帝震怒,油火压城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京城,皇宫,紫宸殿。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一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跪在大殿中央,脑袋恨不得埋进地砖缝里,哆哆嗦嗦地汇报着前线的战况。 “……魏、魏将军初战不利,攻城冲车被、被贼军用火油焚毁,先锋部队……折损近千人,被迫、被迫鸣金收兵……” “啪嚓!” 上首,龙椅上的凤琴刖,猛地将手里的白玉茶杯掼在地上! 茶水四溅,碎瓷片乱飞。 “废物!一群废物!” 凤琴刖胸口剧烈起伏,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烧穿底下跪着的那个倒霉蛋。 “魏峥!他不是号称攻坚名将吗?几千人打一个小小义鹿,连个城门都没摸到,反倒让人家冲出来杀了一通?!” “朕的脸!大乾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底下几个大臣大气不敢喘,一个个低着头装鹌鹑。 女帝发起火来,谁碰谁死。 “周允……周允!”凤琴刖咬着牙,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嚼碎了咽下去,“好啊,真是好得很!藏得够深啊!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装了这么多年的猪,一出了笼子,就敢呲牙咬人了!” 她猛地站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踱步,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传朕旨意!”凤琴刖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冰冷刺骨。 “命赵括!” “中军不必按原计划慢吞吞地走了!全军加速!给朕日夜兼程,三天之内,必须赶到义鹿下!” 一个太监赶紧应声:“奴婢遵旨!” “还有!”凤琴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告诉赵括,把那支‘黑油营’给朕带上!既然周允喜欢玩火,朕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火海!” “黑油营?”底下有大臣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色更白了。 那是从西域弄来的秘方,提炼出的猛火油,沾上一点,水泼不灭,沙土难掩,霸道无比,专门组建了一营士兵使用,是女帝压箱底的攻城利器之一,轻易不动用。 这次,陛下是真的动了真怒,要下死手了! “朕要亲眼看着义鹿被烧成一片白地!”凤琴刖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快意,“朕要让周允,还有那些跟着他一起找死的叛逆,都化为焦炭!” “陛下圣明!”大臣们赶紧山呼。 凤琴刖坐回龙椅,看着殿外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周允,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与此同时,义鹿。 城主府,书房。 周允看着手里刚刚送到的密报,眉头也皱了起来。 密报是萧影的情报网加急送来的,来自京城方向。 “京畿的军加速前进了?”周允放下密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陈默站在一旁,脸色凝重:“不仅如此,王爷,情报上说,女帝还调动了‘黑油营’随行。” “黑油营……”周允重复了一遍,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那个传说中用西域猛火油的特殊部队?” “是。”陈默点头,“据说那种火油极为厉害,遇火即燃,扑之不灭,专门用来焚城破寨,威力远胜我们现在用的普通火油和金汁。”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不少。 魏峥的先锋部队虽然被打退了,但那只是开胃菜。 这次还带来了这种大杀器,接下来的仗,难打了。 “看来,凤琴刖是被咱们打疼了,急眼了。”周允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地图上,义鹿是一个小点,而被标记出来的,从京城方向过来的代表女帝大军的箭头,显得那么庞大,气势汹汹。 “加强城防。”周允沉声道,“所有防御工事,再检查一遍,务必确保没有疏漏。” “滚木礌石、弓弩箭矢,再补充一批。特别是水,多备水!以防火攻。” “让士兵们轮班休息,但警惕性不能放松。从现在起,城墙上,日夜都要有人盯着,任何风吹草动,立刻上报。” “是!”陈默领命。 “还有,”周允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义鹿西北方向,那里是草原,“阿诗勒部的援军,还没有消息吗?” 陈默摇摇头:“还没有确切消息。阿扎古丽公主那边,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去催了,但草原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不易,大军调动也需要时间。” 周允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急不来,可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女帝的大军,最多还有三四天就能兵临城下。 如果阿诗勒的骑兵不能在那之前赶到,光靠义鹿这点兵力,面对带着“黑油营”的女帝主力,恐怕…… 城主府,另一处院落。 阿扎古丽一身劲装,正在院子里练习箭术。 “嗖!” 箭矢离弦,稳稳钉在远处箭靶的红心上。 但她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充满了焦躁。 一个穿着阿诗勒服饰的侍女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公主,刚刚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还是没有父汗大军的确切位置,只说已经出发南下了。” “还没有确切位置?”阿扎古丽猛地放下弓,秀眉紧蹙,“都多少天了!父汗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周允这边火烧眉毛了吗?” 她心里急得像着了火。 女帝大军压境的消息,她也知道了。 特别是那个什么“黑油营”,听着就不是好东西。 义鹿要是守不住,周允完了,她父汗的“借道伐乾”大计也得泡汤!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再派人去!告诉他们,用最快的马,就算是跑死,也要尽快找到大军,告诉父汗,女帝主力已至,义鹿危在旦夕!请他务必加速!!”阿扎古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公主!”侍女赶紧退下。 阿扎古丽看着南方,京城的方向,又看了看西北,草原的方向,心急如焚。 整个义鹿,在短暂的胜利喜悦之后,再次被一层阴云笼罩。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脚步匆匆,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严肃。 城内,宵禁的时间再次提前,街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紧张气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更大规模,也更残酷的攻防战,即将拉开序幕。 周允站在城楼上,望着南方,眼神深邃。 凤琴刖,你想用火烧了我的城? 那就看看,谁的火,更硬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暗影潜行,杀局初显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色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盖住了义鹿城外的荒野。 距离魏军连营十几里外的一处土坡后面,萧影趴在枯草丛里,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周允捣鼓出来的玩意儿,比肉眼强不少。 镜筒里,远处魏军的营寨灯火连绵,像一条趴在地上的巨大火蜈蚣,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森严。 女帝的中军主力,确实来了。 规模比魏峥的先锋部队大了不止一圈,营寨扎得更规整,巡逻的队伍也更密集。 “动作快点。” 萧影头也不回,声音压得极低,对着身后的阴影处说。 阴影里,几道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正快速地处理着几个刚被抹了脖子的魏军斥候。 手脚麻利,拖走尸体,抹掉血迹,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这是萧影的情报小组,周允手里最锋利的暗刃之一。 他们的任务,是抵近侦察,搞清楚女帝这次到底带来了什么“惊喜”。 特别是那个“黑油营”。 “头儿,那边有动静。”一个队员低声报告,指向营寨深处一个被严密看守的角落。 萧影调整望远镜,眯起眼睛。 那个区域,火把比别处更亮,围着一圈高高的栅栏,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隐约能看到里面停放着一些奇怪的车辆,上面似乎架着长长的管子,还有一些大皮囊。 “陆烟那边,有信号了吗?”萧影问。 “还没。” 萧影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陆烟是他们这拨人里,钻缝溜墙最利索的那个。 她负责摸进营寨核心区,近距离观察那个“黑油营”和中军的具体部署。 这活儿,风险极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气里的寒意越来越重。 突然,远处营寨边缘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叫声,三长两短。 是约定的信号。 萧影精神一振。 “准备接应。” 他打了个手势,几个队员立刻分散开,隐入更深的黑暗中。 没过多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贴着地面高速掠来,几个起落就到了土坡下。 是陆烟。 她身上蹭了不少泥,呼吸略有些急促,但眼神依旧锐利冷静。 “怎么样?”萧影迎上去。 陆烟没废话,直接掏出一个用油布包好的小竹筒,递给萧影。 “东西都在里面。‘黑油营’不简单,他们有喷火的家伙,像长管子连着皮袋,能把油喷很远。” “另外,营里多了不少跳大神的萨满,神神叨叨的,好像在搞什么诅咒。” 萧影接过竹筒,心里咯噔一下。 这情报,份量不轻。 “你没被发现吧?” “没有,外围守卫被引开了,核心区进不去,但看到了大概。”陆烟摇头,声音依旧平稳,“我得立刻回去禀报王爷。” “我们掩护你撤。”萧影点头,“其他人,按计划制造混乱,掩盖痕迹。” “是!” 几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陆烟辨明方向,再次化作一道疾风,朝着义鹿城的方向潜去。 义鹿城,城主府,书房。 灯火通明。 周允站在巨大的地图前,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 陈默和柳逸尘站在他身后,表情都有些严肃。 “王爷,魏峥吃了亏,这两天老实了不少,但外围的游骑多了几倍,显然是在等主力。”陈默汇报着最新的军情。 “意料之中。”周允头也没回,“女帝的大军,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陆烟姑娘回来了!”亲卫在门口禀报。 “让她进来!”周允立刻道。 陆烟快步走进书房,一身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 她单膝跪地:“王爷,属下幸不辱命,探得女帝中军部分情报。” 她将萧影给她的那个竹筒,连同自己整理的一些关键信息,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特别是关于“黑油营”的新型喷油装置和萨满巫师的存在。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又凝重了几分。 “跳大神的也拉来了?”陈默忍不住骂了一句,“女帝这是黔驴技穷,想靠鬼神帮忙?” 柳逸尘眉头紧锁:“王爷,萨满巫术虽未必真有什么杀伤力,但用来蛊惑军心、打击我方士气,却不得不防,特别是对于普通士兵而言,这种东西带来的心理压力很大。” 周允听完陆烟的汇报,沉默了片刻。 他走到桌边,拿起陆烟画的那个简易的喷油装置草图。 周允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 凤琴刖,你还真给我搞了个“高科技”出来。 “陆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周允放下草图,对陆烟说道。 “是。”陆烟起身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周允、陈默和柳逸尘三人。 “王爷,这喷油的家伙……麻烦了。”陈默搓着手,脸上的表情是实打实的担忧,“咱们现在这点水怕是不够用啊,而且离那么远就能喷火,滚木礌石都够不着他们。” “确实棘手。”柳逸尘也点头,“敌暗我明,我们对那‘黑油营’的具体战法和喷油装置的性能还不完全了解,若让他们在射程外从容放火,城墙危矣。” 周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陈默。”周允突然开口。 “属下在!” “立刻组织人手,在城内各处,特别是靠近城墙的区域,挖掘沙土,越多越好。用麻袋装好,运上城墙,堆放在垛口后面。” “挖沙土?”陈默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具体用意,但还是立刻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柳逸尘。” “属下在。” “你负责安抚民心和军心。关于萨满巫师的事情,要提前给士兵们打‘预防针’,编些朗朗上口的口号,让宣传队的人去各个营区宣讲。” “另外,把城里所有铁匠都集中起来,让他们放下手头其他的活计,全力打造一种东西……”周允走到桌边,拿起笔,快速地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图。 那是一个类似长柄大号铁铲的东西,但铲面更宽,边缘带着一圈不算太高的凸起。 “……就叫它‘灭火罩’。用铁皮做,要结实,数量越多越好。” 柳逸尘看着图纸,若有所思:“王爷的意思是,用这个东西去罩住火焰,隔绝……空气?” “聪明。”周允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对付猛火油,光泼水可能不行,得让它‘窒息’。沙土覆盖,再加上这个,双保险。” 陈默和柳逸尘看着周允冷静地布置着应对措施,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虽然敌人的新武器听起来很吓人,但王爷似乎总有办法。 “王爷,那萨满……”陈默还是有点不放心。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萨满?跳大神的?正好,本王也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眼神深邃。 “凤琴刖想用火烧我的城,想用巫术乱我的军心……那咱们就看看,谁的手段,更硬,谁的‘神’,更灵验。” “传令下去,南墙那边,按二号预案准备。” “萧影,让他的人准备好,该是猎物自己跳进陷阱的时候了。” 陈默和柳逸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和期待。 二号预案? 南墙的陷阱,终于要发动了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速之客,真假难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城墙上的忙碌透着一股压抑的紧张。 气氛紧绷,每个人都知道,更大的风暴就在眼前。 就在这当口,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爷,外面来了个人,自称李安,有要事禀报,说是从女帝那边逃过来的。”亲卫在书房门口低声报告。 周允正对着地图推演南墙的二号预案,闻言抬起头,眉头微挑。 从女帝那边逃过来的?这时候? “什么来路?查了吗?”周允问道。 “他说自己原本是魏峥将军麾下的一个文书,因为不满女帝暴政,又敬佩王爷仁德,所以冒死前来投奔,我们的人简单搜了身,没发现兵器,看穿着打扮,倒像是那么回事,但……”亲卫有些迟疑。 “但太巧了,是吗?”周允替他说了出来。 “是。” 周允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 “让他进来。”周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本王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默和柳逸尘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提高了警惕。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普通文士袍、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人被带了进来。 他一进门,目光就快速扫了一眼书房内的布置,最后落在周允身上,立刻跪倒在地。 “罪人李安,叩见端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激动和惶恐。 周允坐在桌后,没让他起来,只是上下打量着他。 “李安?”周允开口,语气平淡,“你说你是从女帝军中逃出来的?” “是,王爷!”李安抬起头,脸上露出“悲愤”的表情,“女帝倒行逆施,苛待将士,如今更是要用那伤天害理的猛火油来焚烧义鹿,涂炭生灵!小人……小人实在不忍见此惨状,又听闻王爷乃先帝嫡子,仁义之名远播,这才、这才冒死前来投效!” 周允脸上没什么表情:“哦?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小小文书,冒着杀头的风险跑过来,能给本王带来什么?” 李安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献宝似的神秘感。 “王爷,小人虽然位卑,但在魏将军帐下整理文书时,无意中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机密!” “说。”周允吐出一个字。 “那‘黑油营’所用的猛火油,并非随军携带,而是储藏在离大营十里外的一处隐蔽山谷之中!那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但……守备力量却相对薄弱!只有不到五百人看守!”李安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若是王爷能派一支精兵,趁夜奇袭,毁掉那里的猛火油……女帝的火攻之计,便不攻自破!”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允的反应。 书房里安静了一瞬。 陈默和柳逸尘都有些动容。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价值可太大了!毁掉燃料库,那什么“黑油营”就是没牙的老虎。 周允手指依旧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眼神落在李安脸上,似乎在评估他话里的真假。 “猛火油储存在营外十里?守备只有五百人?”周允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这么重要的物资,女帝和魏峥就这么放心?” 李安连忙解释:“王爷有所不知!那山谷入口狭窄,只有一条小路可通,寻常大军根本无法展开。而且,女帝自恃兵力强盛,认为王爷龟缩城内,绝不敢出城偷袭,所以才有所疏忽!小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你的人头?”周允轻笑一声,“你的人头现在值几个钱?” 李安的脸色僵了一下。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周允继续问。 李安定了定神,再次压低声音:“还有!关于那些随军的萨满巫师……王爷不必担忧!小人亲眼所见,他们那些所谓的巫术,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跳跳大神,念些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最多弄些磷火硫磺吓唬人罢了,根本没什么真本事!都是女帝用来蛊惑军心,打击您这边士气的障眼法!” 这个消息,倒是和陆烟之前探听到的部分情况以及周允自己的猜测有些吻合。 周允看着李安,这个自称文书的人,知道的未免太多,也太“恰到好处”了。 猛火油的储存地点,守备力量,萨满巫术的底细……这些情报,哪一样都不是一个普通文书能轻易接触到的。 要么,这个人身份不一般。 要么,这些情报本身就是个诱饵。 “你说的这些,本王知道了。”周允站起身,走到李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李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磕头:“小人不敢奢求!只求能在王爷麾下,谋个安身立命之所,为王爷的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 “很好。”周允点点头,“忠心可嘉。不过,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还需要验证。” 他转头看向门口:“来人。” “属下在。”亲卫应声。 “带李先生下去休息,好生‘照看’,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他也不得随意走动。”周允吩咐道。 “是!” 李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抬头看向周允,眼神里带着一丝错愕和不安。 “王爷……您这是……” “验证真伪,需要时间。”周允淡淡道,“在你所说的一切得到证实之前,委屈李先生了。” 说完,不再看他,挥了挥手。 两个亲卫上前,客气却不容置疑地将李安“请”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周允、陈默和柳逸尘。 “王爷,这小子……”陈默皱着眉头,“十有八九有问题!哪有这么巧的事?咱们刚知道黑油营,他就跑来送情报了?还是这么关键的情报?” “确实疑点重重。”柳逸尘也表示赞同,“猛火油储存在营外,听起来似乎合理,可以降低营啸风险,但守备如此薄弱,不合常理。除非……那本身就是个陷阱,等着我们去钻。” 周允看向一直安静站在角落阴影里的陆烟。 “陆烟。” “属下在。”陆烟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去查这个李安的底细。他在魏峥军中是什么职位,接触过什么人,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是。” “另外,”周允的目光回到地图上,手指点在女帝大营西北方向约莫十里的一片山区,“派最精干的人手,去这个区域侦察。记住,是侦察,不是袭击。我要知道那里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猛火油仓库,有多少人守卫,地形如何,布防情况。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陆烟领命,身影一闪,再次消失在阴影中。 “王爷,那南墙的二号预案……”陈默问道。 “照常进行。”周允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管这个李安是真是假,女帝的主力已经到了,大戏即将开场。咱们的‘鱼饵’已经撒下去了,就看……是敌人先咬钩,还是我们先找到他们的七寸了。” 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了地图上那片标示着“猛火油储存点”的山谷区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将计就计,虚实杀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色更深了。 义鹿里,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梆子声,一片死寂。 城主府,书房。 灯火依旧亮着,但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陆烟回来了,像一阵没有声音的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的阴影里。 她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锐利。 “王爷。” 她单膝跪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周允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陈默和柳逸尘也停止了低声讨论,齐齐看向陆烟。 “查得怎么样?”周允问。 “那个李安,有问题。”陆烟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句废话。 “哦?怎么说?”周允示意她继续。 “属下派人渗透到魏军后营打探,也审问了几个之前抓获的舌头。魏峥麾下,确实有个叫李安的文书,负责粮草记录,职位不高,权限也有限。” 陆烟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根据描述,军中的那个李安,性格懦弱,做事马虎,跟今天来的这个人,对不上号。” 陈默“嘿”了一声:“我就说嘛!一个鸟文书,哪来那么大胆子,还知道什么狗屁猛火油仓库的机密?” “而且,”陆烟补充道,“真正的李安,在三天前,因为核算粮草出错,被魏峥下令打了二十军棍,现在还躺在帐篷里哼哼呢,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一声。 柳逸尘皱眉道:“也就是说,今天来的这个李安,是个冒牌货?是女帝那边派来的奸细?” “可能性极大。”陆烟点头,“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用那个所谓的‘猛火油仓库’作为诱饵,引诱我们出城袭击。” 陈默一拍大腿:“妈的!果然是陷阱!差点上了这孙子的当!王爷,把他拖出去砍了!” 周允却没有立刻下令,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 “陆烟,你之前侦察到的情况,女帝大营外围,是不是确实有一些异常的防御点?” 陆烟回忆了一下:“是。在大营西北方向的山区,有几处哨卡比其他地方更严密,我们的人没敢靠太近。当时以为是普通的警戒哨,现在想来……” “想来,可能真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对吧?”周允接口道。 陆烟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也许真有仓库,但守卫绝不止五百人,或者,那地方本身就是个布满埋伏的口袋。” 一时间,书房里的三个人都沉默了。 柳逸尘沉吟道:“王爷,此事实在诡异,那李安身份是假,其心必异,他提供的猛火油仓库情报,恐怕陷阱的可能性更大,我们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实在不宜冒险出城。” 陈默虽然恨不得立刻宰了那个假李安,但也觉得柳逸尘说得有道理,“是啊王爷,守城要紧。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中了埋伏,损失不起。” 周允没有说话,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在那片标示着“疑似仓库”的山区和义鹿之间来回移动。 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 风险和机遇,往往是并存的。 如果那仓库是真的,并且能成功端掉,对女帝的打击将是巨大的。黑油营没了燃料,威胁至少降低一半。 如果那是陷阱…… 周允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弧度。 “谁说,陷阱就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默和柳逸尘都是一愣。 “王爷,您的意思是……”柳逸尘似乎想到了什么。 周允转过身,看着两人:“女帝想跟我们玩情报战,玩心理战,那我们就陪她玩玩。” “陈默。” “属下在!” “从现在开始,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本王采纳了李安的建议,准备调集精锐,今夜奇袭敌军猛火油仓库。” 陈默瞪大了眼睛:“王爷,这……这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 “听我说完。”周允摆摆手,“风声要放出去,但动作要做得隐秘。挑选五百名精锐,由你亲自带队,做出城准备的样子,动静可以搞大一点,让城外的探子看到。” “但是,”周允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你们不出城。在南门附近集结后,立刻转入地下工事,进入南墙的二号预案阵地,待命。” 陈默先是疑惑,随即眼睛亮了起来:“王爷,您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我们这支‘奇袭部队’当诱饵,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城外,然后……” “然后,看他们怎么接招。”周允义鹿,“如果那个仓库附近真的有埋伏,他们得到消息,必然会加强戒备,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柳逸尘也明白了过来,补充道:“如此一来,他们主营或者其他方向的兵力,就可能被削弱,而且,我们也可以借此观察敌军的调动,判断那个仓库情报的真伪,以及他们埋伏的规模和位置。” “没错。”周允点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女帝想用一个真假难辨的情报来算计我们,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用一个假的行动,来试探她的虚实。” “柳逸尘负责城防方面,特别是南墙,务必加强戒备,所有灭火设备,沙土、灭火罩,全部到位,告诉弟兄们,今晚可能会有大动静,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属下明白!” “陆烟。” “属下在。” “你的人,继续监视女帝大营的动向,特别是西北山区方向,一旦发现敌军有大规模调动,或者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周允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 “派一队最顶尖的好手,沿着我们预设的撤退路线,反向摸排,看看有没有敌人预设的拦截点。” “如果女帝真的在仓库那边设了埋伏,她很可能会考虑到我们‘奇袭失败’后的撤退问题。” “明白!”陆烟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阴影。 陈默搓着手,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王爷这招高!老子带人在南墙底下等着,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柳逸尘也微微点头,虽然依旧谨慎,但眼神里多了几分信心。 周允看着两人,最后叮嘱道:“记住,一切行动,务必小心谨慎,敌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 “是!”两人齐声应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鱼饵已下,静待风起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城主府,南门附近的临时指挥点。 灯火被罩了起来,只在地图上投下一片昏黄。 周允手指点在地图上南门外侧的一个点。 “陈默,你带苍狼营五百人,去这个位置。” 周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演戏。” 陈默站在他对面,一身劲装,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演戏?” 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 “王爷放心,演戏咱拿手!” 周允没理会他的耍宝,继续道: “出南门,动静搞大点,往西北方向,也就是那个假李安说的山谷方向,做出急行军的样子。” “但是,”周允抬眼,目光锐利地盯着陈默,“行军一炷香时间后,立刻脱离大路,转入这条预设的小道。”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线,这条线最终汇入南墙根基处的一个标记点。 “进入南墙下的二号工事,潜伏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露头,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把咱当诱饵使啊?” 陈默摸了摸下巴,嘿嘿直笑。 “王爷这招高!把女帝那边的注意力全勾到城外去!” “少废话,听清楚要求。” 周允打断他。 “武器装备,按正常突袭配置,火把要多带,但点燃的时间和数量要控制,做出既想隐蔽又有点慌乱的样子。” “行军路线,要留下清晰的痕迹,让敌人的探子能轻易追踪。” “进入小道后,痕迹要迅速清理干净。” “整个过程,从出城到进入工事,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完成。” “明白!” 陈默收起笑容,抱拳领命。 “王爷,保证完成任务!演砸了您抽我!” “去吧。注意安全,情况不对,优先保全自己和弟兄们。” 周允最后叮嘱了一句。 陈默咧嘴一笑,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带着风。 柳逸尘站在一旁,看着陈默的背影,眉头微蹙。 “王爷,陈将军性子……急了点,让他去演这出戏,会不会……” “就是要他这股劲。” 周允转回头,看着地图。 “太冷静了,反而假。就是要这种咋咋呼呼,急着立功的样子,才更像真的要去偷袭。” “而且,苍狼营的弟兄,都是老兵,知道分寸。” 柳逸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夜色深沉,义鹿南门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陈默带着五百苍狼营精锐,鱼贯而出。 火把点燃了不少,映照着士兵们肃杀的脸庞。 马蹄声和脚步声刻意没有压制,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队伍迅速集结,没有丝毫拖沓,朝着西北方向的山区快速移动。 城外黑暗的角落里,几双眼睛紧紧盯着这支队伍,随后,几道黑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朝着女帝大营的方向奔去。 陈默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和高耸的城墙,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弟兄们,加快速度!今晚端了他们的老窝,给王爷献礼!” 他的声音很大,故意让可能存在的探子听见。 士兵们低声应和,脚下步伐更快。 队伍像一条火龙,在夜色里蜿蜒前行。 一炷香后,队伍前方出现一片小树林。 陈默猛地一挥手。 “灭火把!进林子!” 火光瞬间熄灭大半,队伍迅速没入树林。 几乎同时,队伍后方,十几名士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扫帚和树枝,快速地将大路上留下的明显痕迹进行清理和伪装。 而在队伍前方,另一队人已经找到了那条隐蔽的小路入口。 没有丝毫停顿,五百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转向,钻进了那条仅容两三人并行的小道,速度不减反增,朝着义鹿南墙的方向疾驰而去。 整个过程,衔接流畅,训练有素。 义鹿,南墙之上。 阿扎古丽穿着一身皮甲,手按弯刀站在垛口后面,警惕地扫视着城外的黑暗。 她身后,一队队士兵正在忙碌。 气氛压抑,士兵们大多沉默不语,只有军官低沉的口令声偶尔响起。 阿扎古丽没有回头,她的注意力全在城外。 城内,靠近南门的区域。 柳逸尘带着一队府兵和几个书吏,正在挨家挨户地进行最后的检查和安抚。 “老乡,都准备好了吗?地窖入口别堵死,干粮和水备足。” “大人放心,都弄好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搓着手,脸上带着忧虑。 “就是不知道,这仗……” “放心吧,王爷自有安排。” 柳逸尘拍了拍老者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守好门户,听到动静别慌乱,一切听从安排。” 命令被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城南区域,除了必要的守军和后勤人员,几乎成了一片静区。 临时指挥点。 周允依旧站在地图前。 外面的喧嚣已经消失,陈默的队伍应该已经进入了预定的小道。 现在,就看女帝那边如何反应了。 那个所谓的“猛火油仓库”,到底是真是假? 那五百守军,是不是一个诱饵? 女帝会不会将计就计,趁着“城内兵力空虚”的机会,直接攻城? 一切都是未知数。 “王爷,萧影的人传回消息。” 一个亲卫低声报告。 “说。” “城外西北方向,我们的人观察到,至少有三个百人队以上的骑兵,正朝着李安所说的山谷方向移动,行进速度很快。” 周允的眼睛眯了起来。 调兵了。 而且是骑兵,速度很快。 看来,女帝是真的在那边设了埋伏,并且收到了“我军出城偷袭”的消息,正在增援。 “继续监视。特别是女帝主营方向,看看是否有大规模步兵调动的迹象。” 周允吩咐道。 “是!” 亲卫退下。 柳逸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王爷,南门区域的百姓基本疏散安置完毕。城防物资也已到位。阿扎古丽将军在南墙亲自督阵。” 周允点了点头。 “很好。告诉阿扎古丽,让弓箭手和投石车做好准备。重点防御区域,南墙正面。” “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 空气仿佛凝固了。 指挥点里,只有烛火摇曳的影子和地图上无声的线条。 突然,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 陆烟的身影闪了进来,带着一股凌厉的风。 “王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这在她身上很少见。 “讲。” 周允目光一凝。 “西北山区,敌军增援部队已进入山谷区域!” “同时,我们布置在预设撤退路线上的暗哨发现,有大量敌军步兵在沿途设伏!人数至少在两千以上!” “而且……”陆烟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女帝主营方向,火把连绵,大批步兵正在集结,方向……正对南门!” 第一百二十章 将计就计,反陷重围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杀!” 五百苍狼营士兵闻令而动,瞬间爆发。 他们本就是精锐,又是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得到命令,如同猛虎出闸,朝着斥候所指的方向,猛扑过去! 黑暗的树林里,喊杀声骤然响起! 兵器碰撞的“叮当”声,惨叫声,怒吼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 陈默一马当先,挥舞着环首刀,劈开挡路的树枝,直接冲进了敌人的埋伏圈。 “噗嗤!” 一个埋伏在树后的敌兵刚举起长矛,就被陈默一刀砍翻在地。 “杀光他们!”陈默怒吼,声音在林间回荡。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敌人不仅仅是在小路前方设伏。 四面八方,都有人影晃动! 火把“呼啦”一下亮了起来,将这片林地照得如同白昼! 不止五百人! 目测至少上千人! 他们被包围了! “头儿!后面也有敌人!” “左翼!左翼顶不住了!” 喊声此起彼伏。 女帝的军队如同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显然是早有准备! “妈的!中计了!”陈默心里暗骂。 女帝不仅预判了他们会走小路,甚至连他们可能突围的方向都算到了! “撤!往南撤!”陈默当机立断,大声下令。 陈默挥刀格挡,砍翻一个又一个敌人,但敌人仿佛无穷无尽。 混乱中,一支冷箭射来,正中陈默的左肩! 剧痛传来,陈默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栽下马。 “保护将军!”旁边的亲卫嘶吼着冲上来,用身体挡住后续的攻击。 “快撤!老子没事!”陈默咬着牙,一把拔出肩头的箭矢,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盔甲。 义鹿,南门临时指挥点。 灯火依旧,气氛却已经降到了冰点。 周允站在地图前,脸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如同酝酿着风暴。 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一个负责联络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急促。 “王爷!不好了!陈将军……陈将军他们被包围了!” 柳逸尘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陆烟的身影也从阴影中显现,脸上带着罕见的惊色。 周允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盯住那个斥候。 “说清楚!怎么回事?在哪里被围的?” 斥候喘着粗气,脸上又是泥又是汗:“就在……就在回城的那条小路上!离城大概五里!我们按照计划撤退,但路上有埋伏!好多人!兄弟们……兄弟们死伤惨重啊!” 周允的拳头瞬间攥紧。 撤退路线上? 女帝果然够狠,够毒! 她不仅在那个假仓库设了陷阱,连他预设的撤退路线都算计到了! 那个假李安提供的情报,诱饵是真的,陷阱也是真的,而且不止一个! 这是一个连环套! 柳逸尘脸色煞白:“王爷,这……这可如何是好?陈将军他们……” 陆烟上前一步,声音急促:“王爷,斥候说敌人至少上千,还在不断增援。陈将军只有五百人,又是遭遇伏击……”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周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陈默…… 那个总是嬉皮笑脸,关键时刻却从不掉链子的汉子。 他不能死在那里。 再睁开眼时,周允的眼神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传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王爷?”柳逸尘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点齐神机营、虎贲营,备马!”周允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本王亲自去接他们回来!” 柳逸尘大惊:“王爷!不可!城外是陷阱!您亲自出城,万一……” “没有万一。”周允打断他,“女帝既然把陷阱摆在了那里,就是算准了我不敢出城。” “她想围点打援?还是想用陈默的命,乱我军心,逼我犯错?” 周允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厮杀声。 “她算计得很好。但她算漏了一点。” 周允回头,目光扫过柳逸尘和陆烟。 “本王的人,本王自己去救。” “柳逸尘,你守好城!南墙防御,绝不能松懈!” “陆烟,你带影卫,随我出城,给我盯死敌人的指挥位置!” “是!”陆烟毫不犹豫地应道。 柳逸尘还想再劝,但看到周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能躬身领命:“属下……遵命!王爷务必小心!” 周允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帐篷。 义鹿南门“轰隆”一声,开得比上次陈默走的时候敞亮多了,动静也大了十倍不止。 马蹄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密得跟下暴雨似的。 神机营、虎贲营,周允手里头最能打的家伙事儿,差不多全拉出来了。 火把点得跟白天似的,把南门里里外外都照亮了。 也照亮了队伍最前头,骑在一匹黑得发亮战马上的那个人影。 “跑快点!” 他的命令又短又冷。 后头的骑兵没一个含糊的,玩命地抽打马屁股,整个队伍跟一支射出去的黑箭,一下子就把黑漆漆的夜给撕开了。 风在耳朵边上“呼呼”地响,马蹄子踢起来的土和雪沫子到处都是。 根本不用看地图,远处那隐隐约约的喊杀声,还有那冲天的火光,就是最清楚的路牌。 五里地,对玩命跑的骑兵来说,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等周允猛地一拽马缰绳,看清楚前头是个什么景儿的时候,眼珠子一下子缩紧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色救援,反陷死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一片不大的林子,这会儿被火把照得跟大白天似的。 穿着魏军号坎的兵,黑压压的一大片,绝对不止探子说的一千人,看着少说也得两三千,而且外头好像还有人不断往里头挤。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把林子中间一小块地方给死死地箍住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被围在最里头的,就是陈默和他手下那帮苍狼营的兵。 还能站着的,估摸着连三百人都不到。 陈默就在人堆中间,左边肩膀上还插着半截箭杆子,脸煞白,可腰杆挺得笔直,手里的环首刀还在不停地砍。 只是每一刀下去,不是有敌人倒下,就是自己身上又多一道口子。 “来啊!我送你们上路!”陈默嗓子都喊哑了,可那股子疯劲儿还在。 周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狠狠攥住了。 这凤琴刖不光算准了撤退的路线,还在这里埋了这么多兵,摆明了就是要一口吞掉陈默这支“诱饵”,顺带着把可能来救人的也给包了饺子! “阿扎古丽!”周允的声音不高,但里头憋着一股子快要烧起来的火气。 “在!”阿扎古丽的弯刀早就亮出来了,眼神跟鹰似的。 “左边!给我凿穿它!”周允抬手,指着包围圈看着稍微薄一点的地方。 “神机营!虎贲营!”周允“唰”地拔出腰里的横刀,刀尖直愣愣地指着前头,“跟我冲!把陈默捞出来!” “杀!” 骑兵们发出了震天响的吼声。 周允一夹马肚子,那匹黑马跟一道黑色的闪电似的,第一个就冲了出去。 阿扎古丽带着一部分骑兵,跟一股旋风似的卷向了左翼。 剩下的骑兵,紧紧跟在周允屁股后头,像一把烧红了的铁锥子,狠狠地就扎进了魏军的包围圈! “援军!是王爷!王爷来救咱们了!” 包围圈里头,那些快要绝望的苍狼营残兵,看见那面熟悉的黑色王旗,听见那熟悉的喊杀声,眼睛里头一下子又亮起了光。 “弟兄们!顶住!王爷来了!”陈默也看见了周允,精神头猛地一提,手里的刀挥得更猛了,根本不把命当回事。 魏军那边显然没想到周允会亲自出战,还这么猛。 他们这个包围圈,是冲着陈默那五百个残兵布置的,人虽然多,但让周允这帮生力军骑兵一冲,队形立马就乱了。 周允冲在最前头,手里的横刀上下翻飞,每一刀出去,都带起一片血花。 阿扎古丽那边更是生猛。 草原姑娘那股子悍勇劲儿,在她身上体现得透透的,她就像一团火,冲到哪儿,哪儿的魏军士兵就惨叫着倒下一片,根本没人拦得住。 骑兵打步兵,特别是在这种冲锋的时候,优势太明显了。 魏军那个包围圈,硬是被周允和阿扎古丽给撕开了两个大口子! “陈默!这边!”周允的声音盖过了战场上的吵嚷声。 陈默带着剩下的苍狼营弟兄,立马就朝着周允那边靠过去。 两拨人,像是两股水流,在魏军人堆里头,费劲巴拉地汇合到了一起。 “王爷!”陈默从马背上滚下来,一条腿跪在地上,声音都哽咽了,脸上又是血又是泥又是汗。 “起来!”周允一把把他薅起来,扫了一眼他左肩那块血肉模糊的地方,眼神沉了一下,“还能撑住不?” “死不了!谢王爷!”陈默咧嘴想笑,结果扯到了伤口,疼得直抽抽。 “先杀出去再说!”周允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就在他们汇合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周围的魏军已经反应过来了。 更多的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刚被撕开的口子,又被堵上了,而且围得更紧,更厚! 陆烟不知什么时候冒到了周允身边,声音很急:“王爷,敌人太多了!起码五千人!还在加!后头……后头好像还有他们的重甲步兵!” 女帝这算计,真是一环套一环。 用假情报把陈默钓出来。 在撤退的路上埋伏,围住陈默。 再用被围住的陈默,引诱自己带主力出城来救。 现在,她成功了。 “王爷……”陈默扶着肩膀,血顺着指头缝往下滴,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看着周允,嘴唇哆嗦了一下。 周允的视线停在了包围圈的东南角。 那边,地势稍微有点起伏,借着火光,能看见一小片稀疏的灌木丛。 像是临时拼凑起来堵口子的。 “阿扎古丽。” 周允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点波澜。 “在!” 阿扎古丽催马凑近,弯刀上的血还在往下淌,眼神凶悍。 “看到东南角那片矮树丛没有?” “看到了。” “带你的人,还有神机营一半的骑兵,从那里冲出去。别回头,有多快跑多快。” 周允的命令又快又清楚,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 阿扎古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那你……” “执行命令。” 周允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冰。 阿扎古丽咬了咬嘴唇,草原姑娘的犟劲儿上来了,但看着周允那不容置疑的脸,最后还是狠狠一点头。 “好!”她猛地一拉马头,对着底下人吼了一声草原话,“跟我走!” 那帮骑兵二话不说,调转马头,跟着阿扎古丽朝东南角冲去! “虎贲营!剩下的神机营!陈默!” 周允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横刀指向正前方最密集的魏军,“正面!给我狠狠地打!把他们的注意力全吸过来!” “是!” 陈默吼得嗓子都破了音,也顾不上肩膀上的伤了。 直接抄刀,亡命冲锋! “杀啊!” 这一下,整个战场一下子炸开了! 每个人都红了眼,嗷嗷叫着往前冲,刀砍枪刺,血肉横飞。 周允冲在最前面,横刀挥舞成了一片模糊的光影,战马嘶鸣着往前冲撞,硬生生地把魏军的阵线往后顶。 他身上的盔甲添了好几道口子,脸上也溅满了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东南角。 阿扎古丽那边,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那个看着薄弱的地方! 草原骑兵的冲击力,加上神机营的锐气,果然奏效! 魏军的包围圈,真的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冲出去了!” 陆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急促的喜悦。 周允看到了。 阿扎古丽带着骑兵,像风一样冲出缺口,头也不回地朝着黑暗中跑远了。 “走!” 周允当机立断,猛地一拨马头。 “所有人!跟着我!从东南角突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反戈一击,杀出生天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命令一下,还在正面死扛的士兵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刚刚被阿扎古丽撕开的那个缺口冲去! “快!快跟上!” 陈默被人半扶半拖着,也在队伍里头往前挤,嘴里还在不停地喊。 眼看着就要冲出包围圈了! 就在这时,远处,魏军大营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更加巨大的喧嚣声! 火光冲天! 喊杀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还夹杂着爆炸的闷响! “王爷!你看那边!” 陆烟眼尖,指着魏军后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魏军主力后方,原本应该是他们大营的地方,此刻乱成了一锅粥! 火头四起,人影乱窜,明显是遭到了袭击! “怎么回事?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陈默一脸懵逼。 周允勒住马,看着那片混乱,嘴角那抹危险的笑意又浮现了出来。 “不是自己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计谋得逞的冷酷。 “是我们的人。” 陆烟眼睛一亮:“是……是萧影他们?” 周允点点头。 “之前让陈默去‘偷袭’那个假仓库,我就留了一手。” “派萧影带着一百个弟兄,携带着咱们库存里所有的‘好东西’,没走大路,绕了个大圈子,潜伏在他们主力侧后方的必经之路上。” 周允看着远处越来越大的火光,眼神锐利。 “我赌女帝会把主力全拉出来围歼我们,后方必然空虚。” “现在看来,赌对了。” 敌人后方大乱,军心动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刚刚冲出包围圈的疲惫之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然后,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横刀,刀尖指向身后那片混乱的魏军! “弟兄们!” 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敌人后院起火,阵脚已乱!” “现在,不是逃命的时候!” “是反击的时候!” “所有人!跟我调头!” “杀回去!” “让他们尝尝,被两面夹击的滋味!” 刚刚逃出生天的士兵们,先是一愣。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疯狂,从心底里头猛地窜了上来! “杀啊!!” 不知道是谁先吼了一声。 然后……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再次爆发出来! 这几百个刚刚冲出重围的残兵,士气不但没有低落,反而飙升到了顶点! 他们猛地调转马头,带着一股复仇的火焰和绝地反击的疯狂,朝着刚才还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魏军,反冲了回去! 刹那间,攻守之势,完全颠倒了过来! 魏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瞬间大乱! “顶住!顶住!” 有魏军的军官扯着嗓子喊,想把队伍重新拢起来。 可没用。 周允手底下这几百号人,刚从鬼门关爬出来,又看见敌人后方大乱,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都红了。 骑兵的冲击力,加上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儿,直接就把魏军侧翼给凿穿了! “噗嗤!” “啊!” 刀子砍进肉里的声音,临死前的惨叫,混成一片。 前面的想挡住周允这帮疯子,后面的被自家大营的爆炸声和火光吓破了胆,想跑。 中间的人挤成一团,你推我搡,不少人甚至没被周允的人砍到,就被自己人给踩死了。 “降了!我降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兵器,跪在了地上。 这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别杀我!我投降!” “饶命啊!” 越来越多的魏军士兵放弃了抵抗,跪地求饶。 远处,魏军大营方向。 萧影带着那一百个弟兄,正玩得不亦乐乎。 周允给他们的“好东西”,就是一批土制炸药包和***。 这玩意儿威力可能比不上现代的,但对付这个时代的木质营寨和粮草堆,效果拔群。 “轰!” 又一个炸药包在魏军的粮草囤积点炸开,火光冲天,把半个夜空都映红了。 战场这边。 周允看着眼前已经彻底失去抵抗意志、成片跪下的魏军,眼神依旧冰冷。 “阿扎古丽那边怎么样了?”他头也不回地问。 陆烟的声音传来:“已经安全脱离,正在按计划绕路回城。” “很好。” 周允勒住马,横刀一指前方还在溃逃的魏军。 “传令!降者免死!俘虏收拢看押!” “其余人,跟我追!” “把他们彻底打垮!” “是!” 命令传达下去,周允的部队立刻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开始收拢俘虏,打扫战场。 周允则亲自带着剩下的骑兵,朝着魏军溃逃的方向,掩杀了过去! 夜色下,一场追逐战开始了。 …… 女帝那边。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凤琴刖面沉如水,听着手下探子带回来的一个又一个坏消息。 “报!南线伏击部队被端王周允亲自带兵击溃!指挥使张将军下落不明!” “报!我军后方大营遭到不明敌人袭击,火烧连营,损失惨重!” “报!端王周允正带骑兵追杀我军溃兵,我军已无力组织有效抵抗!” 每一个消息,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她精心设计的连环套,本以为万无一失,可以将周允的这支奇兵彻底摁死在城外,甚至能引诱周允出城,一举重创其主力。 前面都按计划进行了。 陈默被围住了。 周允也果然带兵出城了。 眼看就要包饺子了。 谁能想到,周允居然还藏了一手! “周允……”凤琴刖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她低估了这个对手。 她一直以为周允只是靠着草原人的蛮力,侥幸得了几座城。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不仅有勇,更有谋!而且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极其刁钻狠辣的谋略! “传令……”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收拢各部,向北撤退,暂时退回,重整旗鼓。” 她知道,再打下去,只会输得更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血战凯旋 整军砺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追击一直持续到天快亮。 周允看着前方已经跑得没影的零星溃兵,终于抬手,示意停止追击。 再追下去意义不大,而且容易被敌人反扑。 “清点伤亡,收拢战利品,准备回城。”周允下令。 这一仗,打得惊险,但也打得痛快! 陈默被人搀扶着过来,脸上虽然惨白,但眼睛里全是兴奋。 “王爷!发了!咱们发了!” “初步点了一下,光是抓到的俘虏就不下三千!还有那些丢下的兵器、盔甲、粮草,够咱们装备好几个营了!” “还抓了几个魏军的大官,看军服品级还不低!” 周允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看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又回头望了一眼北方,那是女帝撤退的方向。 这次是赢了,靠的是出其不意,靠的是萧影那一百人关键时刻捅了敌人屁股。 但女帝的主力尚在,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义鹿城,还需要更坚固的防御。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资源,来应对接下来更残酷的挑战。 “回城。” 周允调转马头,声音平静。 天边刚擦亮,灰蒙蒙的光洒下来。 城门楼子上,柳逸尘一直伸着脖子往外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见周允那面黑色的王旗出现,他提着的心才算“咚”一下落回肚子里。 “王爷!”柳逸尘几步从城墙上跑下来,迎到周允马前,声音都有点抖,眼圈是红的。他看见周允满身的伤,还有后面那些伤兵,就知道昨晚那仗打得有多悬。 “死不了。”周允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口白牙,配着脸上的血,看着有点瘆人。“城里没乱子吧?” “没!好着呢!”柳逸尘赶紧回话,“弟兄们都守在墙头上,百姓也安抚好了,没出岔子。” “嗯。”周允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俘虏,“陈默呢?” “在这儿!”陈默被人扶着,从队伍后面挤了过来。他左胳膊用布条子吊着,脸色惨白,但精神头还行,咧着嘴冲周允傻乐。“王爷,咱们这次捞着了!那帮孙子,全撂这儿了!” “先顾好你自己。”周允瞟了他一眼,“伤兵,优先救治。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 他转头看向柳逸尘,声音变得冷硬。 “派斥候出去,往北边探,盯紧魏军的动静,他们退到哪儿了,有没有停下来扎营,都要搞清楚。” “属下这就去办!” 周允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旁边的亲兵。 “陆烟,你带人协助柳逸尘处理俘虏和战利品。” “是。”陆烟不知道从哪个影子里冒出来,应了一声,又消失了。 “陈默,你跟我来,先把伤处理了。”周允不由分说,拽着陈默就往城内走。 一进王府后院,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地上躺着、坐着不少受伤的士兵,军医和帮忙的民夫来回穿梭,忙得脚不沾地。 “王爷!”看见周允进来,忙碌的人都停下来行礼。 “忙你们的。”周允摆摆手,“把陈默的伤处理一下。” 军医赶紧过来,小心翼翼地剪开陈默肩膀上的衣服,那半截箭杆子还戳在那儿,周围血肉模糊。 “嘶……”陈默疼得直抽冷气,硬是咬着牙没叫出声。 周允站在旁边看着,眉头皱着。等军医把箭头拔出来,清洗伤口,敷上药,用干净的布包好,他才开口。 “感觉怎么样?” “不打紧,王爷放心。”陈默活动了一下右胳膊,“就是这左手,估计得歇一阵子了。” “歇着吧。情报的事,先交给副手。”周允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这次你小子是头功,钓鱼钓得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陈默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王爷来得及时,还有萧影大哥那边……真他娘的解气!” “萧影他们也回来了,正在清点‘战果’。”周允嘴角勾了勾,“那一百人,干得不错。” 处理完陈默这边,周允又问了问其他重伤员的情况,叮嘱军医一定要尽力救治,才转身离开伤兵营。 他想了想,抬脚往后宅走去。 阿扎古丽住的院子很安静。周允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一个侍女小心地给她胳膊上缠绷带。 周允走过去,看了看她胳膊。 “怎么弄的?” “杀人的时候,不小心被挡了一下。”阿扎古丽说得轻描淡写。 “疼吗?” 阿扎古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即哼了一声。 “这点小伤,算什么?” “下次小心点。”周允站起身,“你带人从东南角冲出去,干得漂亮。” “那是我们草原骑兵的本事。” “是,你们很厉害。”周允点点头,“好好养伤,城里的事,暂时不用你操心。”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喂!”阿扎古丽突然叫住他。 周允回头。 “你……”阿扎古丽看着他脸上的血痕和身上的破口子,“你也去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声音不高,有点别扭。 周允看着她,忽然笑了笑。 “知道了。” 他转身出了院子,留下阿扎古丽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胳膊,眼神有点复杂。 周允回到自己的临时书房,柳逸尘已经拿着初步统计的报告等在那儿了。 “王爷,粗略点了一下,咱们自己人,阵亡三百二十七人,重伤近五百,轻伤的不计其数。”柳逸尘的声音有些沉重。 周允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神冷了下来。 三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抚恤,一定要到位,不能让活着的弟兄寒心。” “是。” “战果呢?” “俘虏魏军三千四百余人,其中百户以上军官二十三人,还有个指挥佥事!” “缴获盔甲一千多副,刀枪弓弩无数,还有几十车粮草!魏军那个大营,被萧影他们烧了个底朝天,能抢出来的咱们都抢回来了!” “那个指挥佥事,单独关押,派人好好‘聊聊’。”周允手指敲着桌子。 “明白。” “女帝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周允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空,目光投向北方。 “咱们打疼了她,也彻底把她惹毛了。接下来,她肯定会调集更多兵力,动用更强的手段,把义鹿城这颗钉子拔掉。” 柳逸尘脸上的兴奋也褪去了,神色凝重起来。 “王爷,那咱们……” “加固城防,训练新兵,补充兵员。”周允背着手,眼眸渐沉,“把缴获的物资用起来,把俘虏……筛选一下,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也不能白养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草原暗流,釜底抽薪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义鹿城的清晨,带着血腥味还没散干净的冷风。 周允的书房里,蜡烛烧了一夜,灯芯噼啪作响。 柳逸尘站在桌前,眼圈发黑,声音压得很低。 “王爷,那个指挥佥事审出来了点东西。” “说。”周允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昨夜的厮杀好像没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疲惫,只有更深的冷冽。 “他说……出发前,军需处有一笔不小的开支,名目很模糊,说是……抚恤阵亡将士家属。” “但时间对不上,那时候还没开打。” “而且,负责押运这笔钱粮的,不是军需官,倒像是……像是礼部或者鸿胪寺那边的人,穿着便装,很隐秘。” 柳逸尘顿了顿,觉得这事儿有点不着调。 “打仗前给抚恤金?还是礼部的人送?这不合规矩。” 周允的指尖停住了。 抚恤金?礼部的人?便装? 他脑子里那根弦猛地绷紧了。 就在这时,门“砰”一声被推开。 阿扎古丽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股子焦躁,跟她平时那股子悍勇劲儿完全不同。 “周允!”她声音又快又急,带着草原口音,“我的人传消息回来!” 周允抬眼看她。 “什么消息?” “草原上!有人看到一队打着商队旗号的人,鬼鬼祟祟往北边去了!带着很多箱子,看着死沉!领头的人,不像商人,倒像是……像是你们中原的官儿!” 阿扎古丽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话说清楚。 “我阿塔的探子,跟了一段路,差点被发现。他们防备很严,绝对不是普通商队!” 柳逸尘听得一愣:“商队?中原的官儿?往草原北边去?” 周允猛地站了起来。 抚恤金……礼部官员……便装…… 商队……中原官儿……很多箱子……往北…… 两条线索在他脑子里瞬间撞到了一起! “妈的!”周允低声骂了一句,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危险。 他看向柳逸尘:“那个指挥佥事还说了什么?关于这笔‘抚恤金’的去向?” 柳逸尘被周允的反应惊了一下,赶紧回忆。 “没……没说具体去哪儿,就说方向是往北,好像……好像是绕过咱们这边,往更北边的草原深处去了……” “果然!”周允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笔筒都跳了一下。 “什么果然?”阿扎古丽追问,她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周允看着她,又看了看柳逸尘,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凤琴刖这个娘们,真够狠的。” “正面打不过,就开始玩阴的了。” “什么抚恤金,什么商队,都是幌子!” “那是凤琴刖派出的使者!带着重金,去收买草原上的部落了!” 柳逸尘脸色“唰”一下白了。 “收买……草原部落?她想干什么?” “干什么?”周允冷笑,“釜底抽薪!” “她知道,我现在能站稳脚跟,很大程度上是靠着阿诗勒部的支持,靠着草原这个后方。” “如果草原内部乱了,如果那些部落被她收买,反过来捅我一刀,或者干脆切断我跟延利可汗的联系……” 周允没再说下去,但后果不言而喻。 到时候,他周允就是孤军深入,腹背受敌,死路一条! 阿扎古丽的脸色也变了,她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 草原不是铁板一块,她阿塔延利可汗虽然是名义上的共主,但底下各个部落之间,有联盟,也有世仇,更有不少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如果大乾肯下血本,用金银财宝、甚至用更高的地位去诱惑…… “她会去找谁?”阿扎古丽咬着牙问,眼神里冒出火来,“是不是秃鹰部落那帮杂碎?还是黑狼部的老狐狸?” 秃鹰部落跟她阿塔有旧仇。 黑狼部则一向首鼠两端,看谁势大就跟谁跑。 周允走到地图前,目光在草原那片广袤的区域上扫过。 “秃鹰部和黑狼部,可能性很大。” “还有那些……之前跟延利可汗争夺汗位失败,被边缘化的部落。” “甚至是一些看起来不起眼,但地理位置关键的小部落。” “凤琴刖既然出手,就不会只针对一两个目标。她肯定会撒下一张大网,让我们自顾不暇!”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刚刚打赢一场大仗的喜悦,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阴险的危机感。 跟战场上的刀枪相比,这种来自后方的、看不见的刀子,更让人脊背发凉。 柳逸尘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王爷,那……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得逞吧?” 周允沉默着,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留在草原深处,那片使者可能经过的区域。 凤琴刖的动作很快,也很隐秘。 现在派大军去追,肯定来不及,而且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想阻止她,必须用更快的速度,更精准的手段。 “不能等。”周允的声音斩钉截铁。 “必须赶在她的使者成功之前,把这颗钉子拔掉,把她的计划彻底搅黄!”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得派一队人,立刻出发,深入草原。” “人不能多,要精干,速度要快,手段要狠。” “找到那支所谓的‘商队’,不管用什么方法,截住他们,毁掉那些金银,干掉那个使者!” 柳逸尘和阿扎古丽都看着他。 深入草原,截杀大乾使者? 这任务,风险极大。 茫茫草原,找一队刻意隐藏行踪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一旦被发现,或者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派谁去? 这支小分队,不仅要武力强悍,还得熟悉草原环境,最好还要懂点追踪和伪装的门道。 周允的眉头紧锁,手指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不多了。 必须找到一个完美的组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精锐潜行,截杀密令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我去!” 阿扎古丽猛地开口,声音又急又硬。 “我带我的人去!草原上我熟!那帮孙子想跑?没门!” 她胸口起伏着,显然是气急了,也急坏了。 这事关乎她阿塔,关乎整个阿诗勒部,甚至关乎她自己的未来。 周允抬眼看她,眼神锐利。 “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阿扎古丽瞪眼,“论骑马追踪,草原上没人比我的人更强!” “你是公主,目标太大。”周允声音平静,不容置疑,“而且,你这胳膊还伤着。” 他指了指她缠着绷带的胳膊。 “这点小伤……”阿扎古丽还想争辩。 “这不是小事。”周允打断她,“这次行动,九死一生,不能带任何累赘,也不能暴露任何可能暴露的身份。” 阿扎古丽咬着嘴唇,气得脸颊通红,但周允的话,她反驳不了。 她是延利可汗的女儿,草原上认识她的人太多了,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就看着那帮混蛋去我阿塔那儿捣乱?”她急得跺脚。 “人,必须派。”周允看向她,“但不是你。你的人,可以去。” 阿扎古丽眼睛一亮:“***!让我哥***去!他是我们部落最好的猎手,追踪的本事,没人比得上!草原上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 ***,阿扎古丽的堂兄,也是她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勇猛且精通草原生存之道。 “可以。”周允点头,“让他带上最精干的几个族人,熟悉地形,擅长追踪和伪装的。”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像个影子一样站在角落的萧影。 “萧影。” “属下在。”萧影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你的人,挑几个出来。”周允言简意赅,“要最擅长潜行、刺杀、追踪的。能跟上***他们的速度,能在关键时刻解决问题。” 萧影微微颔首:“明白。影卫中,有三人专精此道。” 影卫,周允手下最神秘的一支力量,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擅长各种见不得光的活计。 “好。”周允拍板,“***和他的人负责带路、追踪、提供草原经验。萧影的人负责潜行、突袭、解决硬茬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从虎贲营里,挑十个身手最好、最机灵、绝对可靠的老兵,一起去。他们负责接应、断后,关键时刻,也能顶上去。” 一个由草原猎手、顶尖刺客和百战老兵组成的混合小分队,迅速在周允的脑海里成型。 阿扎古丽听着周允的安排,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点,但依旧拧着眉:“就这么点人?够吗?那可是大乾的使者,护卫肯定不少。” “人多了,目标就大了。”周允摇头,“这次不是去打仗,是去搞破坏,玩的是隐蔽和速度。找到他们,干掉领头的使者,毁掉那些金银,任务就算完成。” “阿扎古丽!萧影!”周允看向两人,“立刻去挑人!半个时辰后,到我这里集合!” “是!” 阿扎古丽和萧影领命,快步离开书房。 柳逸尘这才敢喘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王爷,这……这太冒险了。深入草原腹地,万一……” “没有万一。”周允的眼神冷得吓人,“凤琴刖已经把刀子递到我们后腰了,我们不把她的手剁了,下一步就是被她捅穿。” 半个时辰后。 书房里站着不到二十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的草原汉子,身上带着一股彪悍的野性。 他身后跟着五个同样精悍的阿诗勒部族人,都背着弓,挎着弯刀。 萧影那边也带来了三个影卫,这三人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劲装,但站在那里,就像是三把藏在鞘里的刀,随时可以出鞘见血。 最后,是十名虎贲营的老兵,个个身经百战,眼神沉稳,身上带着一股沙场磨砺出来的杀气。 周允站在他们面前,目光依次扫过每个人的脸。 “任务,你们都清楚了?” “明白!”底下人回得又快又齐,声音压着,但字字清楚。 “这次去的地方,是草原深处,几千里外。” 周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们要找的,是一支伪装成商队的大乾使团,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企图收买草原部落,动摇我们的后方。”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他们,截住他们!” “不惜一切代价,干掉那个领头的使者,把他的人头带回来!” “毁掉他们携带的所有金银财宝,一两都不能留给那些可能被收买的部落!” “行动要快,要隐秘,要狠!” 周允的眼神变得极其凌厉。 “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任务,你们中的很多人,可能回不来。”他看着眼前这些精锐,语气严肃,“现在,有谁想退出,还来得及。” 没有人动。 ***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王爷放心,草原上的狼,还没怕过远路的。” 三个影卫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更加锐利。 十个虎贲营老兵挺直了胸膛,无声地表达着决心。 “很好。”周允点头,“记住,你们是为了守护我们共同的家园,为了我们能在义鹿城站稳脚跟,为了不被敌人在背后捅刀子!” “此行所需的一切,马匹、武器、干粮、药品,柳逸尘会给你们准备最好的。” “***,你是向导,路线由你决定。” “萧影,刺杀和突袭,交给你的人。” “虎贲营的弟兄,保护好向导和刺客,随时准备接应和战斗。” “出发后,切断与城内的一切联系,直到任务完成。” “去准备吧!”周允挥手,“一个时辰后,南门外集合,趁着夜色出发!” 众人躬身行礼,迅速退出了书房。 一个时辰后。 义鹿城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隙。 不到二十骑的人马,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穿过城门。 为首的***抬头看了看星辰,辨认了一下方向,一挥手,队伍便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北方草原的深处,疾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草原狼啸,暗哨惊魂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盖住了苍茫的草原。 不到二十骑的人马,在***的带领下,像一群融入黑暗的夜行动物,贴着地面疾驰。 “这条路,平时只有老猎人会走,能避开一些麻烦。”***的声音很低,几乎被风声吞没,但足够让他身后的萧影和虎贲营的领队听到。 萧影点点头,没说话。他和他那三个影卫,像四道影子一样跟在***和他族人的后面,气息几乎感觉不到。 后面的十个虎贲营老兵,虽然没有影卫那种鬼魅般的潜行技巧,但纪律性极强,控马技术娴熟,紧紧跟随着队伍,没有一个人掉队,也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跑了大概两个时辰,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洒下一点清冷的光。 ***突然勒住了马,抬起右手。 整个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 “怎么了?”虎贲营的队率,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压低声音问。 ***没回头,鼻子轻轻嗅了嗅,侧耳听了一会儿。 “有点不对劲。”他指着前方几十步外,一处稍微低洼、草丛更茂密的地方,“那边,好像有人待过。” 萧影打了个手势。 他身后一个影卫,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下马背,俯低身子,借着草丛的掩护,朝***指的方向摸了过去。 剩下的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神经绷紧。 草原的夜晚,看似平静,实则处处藏着危险。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那个影卫回来了,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五个人,刚离开不久。留下的痕迹很新,有踩踏,还有……尿骚味。”影卫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看脚印,穿的是大乾军靴。” “女帝的暗哨。”萧影吐出几个字,眼神冷了下来。 柳逸尘审问那个指挥佥事时,就提到过女帝在靠近义鹿城的草原地带,布下了不少暗哨和探子,用来监视草原部落的动向,也防备周允这边有什么异动。 ***皱紧了眉头:“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影卫指了指西北方:“那边。看样子,是巡逻的。” “妈的,这些狗崽子,鼻子真灵,都摸到这儿来了。”***低声骂了一句,“咱们得绕开。” 萧影看着西北方向,又看了看***计划的路线。 “绕路,会耽误时间。” ***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但硬闯,动静太大。咱们现在不能暴露。”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离他们大概一里多地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嗷呜——”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回应。 ***脸色一变:“不好,是草原狼群!这个季节,它们饿疯了,最是凶狠。” 他话音刚落,西北方向,突然亮起了几点火光!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吆喝声,正朝着狼嚎的方向移动,但同时也更靠近了他们潜伏的位置! “他们被狼嚎惊动了!在靠近!”虎贲营的队率低声道,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躲不掉了。”萧影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准备动手。” ***牙一咬,腰里的弯刀“噌”地拔了出来:“快点干掉!不留活口!别用箭,响动太大!” 他身后的五个阿诗勒部族人,也都抽出了弯刀,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三个影卫手里,已经多出了寒光闪闪的匕首。 十个虎贲营老兵也拔出刀,哗啦一下散开,护住了***和影卫。 火光越来越近,能看到是五个人,手里举着火把,穿着皮袄,但腰间的制式佩刀和警惕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什么声音?”一个暗哨边走边问。 “好像是狼……妈的,这鬼地方,晚上真瘆人。”另一个人回应。 “头儿让咱们小心点,别让那些北边的蛮子摸过来了。” “放心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来……” 话没说完,他突然感觉脖子一凉,眼睛瞪得老大,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然后就软倒下去。 一个影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 “敌袭!” 剩下的四个暗哨反应极快,瞬间拔刀,背靠背聚拢。 但***和他的人更快! 他们的匕首角度刁钻,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专攻咽喉、心脏等要害。 噗!噗! 又是两声闷响。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五个训练有素的大乾暗哨,就全部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喘着粗气,用袖子擦掉溅到脸上的血:“快!处理掉尸体!把痕迹抹掉!” 几个虎贲营老兵立刻上前,拖着尸体往旁边的草沟里扔,其他人则用脚和草把地上的血迹掩盖起来。 萧影走到那个被第一个解决掉的暗哨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 “装备不错,靴子是新的,皮袄里衬是细棉。看来女帝对这些暗哨挺舍得下本钱。”他站起身,看向***,“他们的巡逻路线,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广。” ***脸色凝重:“这些暗哨,人数肯定不止这五个。刚才的动静……”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又传来了几声尖锐的哨声! 不是狼嚎,是人类发出的警示哨! 一声接一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遥相呼应! “坏了!”***脸色大变,“他们有联络方式!附近的暗哨都被惊动了!” 萧影眼神一厉:“有多少人?” ***侧耳听着哨声的远近和数量,快速判断:“至少三队!每队估计也是五人左右!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黑暗中,可以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正由远及近,快速逼近! 火把的光点也在不同的方向出现,像一张正在收紧的大网! “被包围了!”虎贲营的队率握紧了刀,“怎么办?杀出去?” “不能硬拼!”***立刻否定,“对方人多,而且肯定还有后续支援!一旦缠住,咱们谁也走不了!” 他快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片更加茂密的灌木丛和几块突兀的岩石上。 “往那边走!利用地形!甩掉他们!”***当机立断,一指方向。 萧影没有异议:“影卫断后!虎贲营护住***他们!走!” 命令下达,小分队立刻行动起来。 ***带着族人,率先冲向那片灌木丛。 十个虎贲营老兵紧随其后,组成一个移动的防御圈。 萧影和另外两个影卫则留在原地,隐入更深的黑暗中,准备阻滞追兵。 “放火!把这边照亮!”远处传来喊声。 几支火箭带着火光射了过来,插在附近的草地上,燃起了熊熊火焰,将小分队刚才停留的地方照得一片通明。 “在那边!追!” 更多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响了起来,追兵已经近在咫尺! ***带着人冲进灌木丛,里面的地形果然复杂,枝桠横生,怪石嶙峋。 “快!跟紧我!别掉队!”***一边拨开挡路的树枝,一边低吼。 后面的虎贲营老兵,一边掩护,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后方。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 第一百二十七章 石林死斗,风雪将至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黑暗里,像是死神划过夜空留下的痕迹。 “是萧影他们动手了!”虎贲营的队率低吼,声音里带着一股狠劲。 ***头也不回,只是吼得更大声:“快!进那片石头地!别他妈回头看!” 灌木丛被粗暴地拨开,尖利的枝条刮在脸上身上,留下道道血痕,但没人吭声。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怪石嶙峋,高低不平,好几块巨石像沉默的野兽,蹲伏在黑暗里。 “就是这里!”***眼睛一亮。 他带着人七拐八绕地钻进石林的深处。 十个虎贲营老兵自动散开,占据了几个关键的入口和制高点,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警惕地盯着后方追兵可能出现的方向。 “妈的,腿!”一个虎贲营老兵突然闷哼一声,捂着小腿踉跄了一下。 刚才撤退时太急,被一块尖石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正汩汩往外冒。 “老五!”队率脸色一变。 “没事,头儿,死不了!还能走”叫老五的汉子咬着牙,撕下衣襟一角,胡乱绑住伤口。 “扶着他!”队率命令旁边两人。 两个老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老五,动作麻利,没有半句废话。 就在这时,石林外围,追兵的喊叫声和脚步声更近了。 “他们进石头林子里去了!” “小心点!里面黑灯瞎火的!” “放火把!给我烧!逼他们出来!” 几支火把被扔了进来,落在干燥的草丛和灌木上,火苗“腾”地一下蹿起来,照亮了石林入口处狰狞的岩石轮廓,也映出追兵们影影绰绰的身影。 “***大哥,怎么办?”一个阿诗勒部族人焦急地问,握紧了手里的弯刀。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凶狠:“他们想进来?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对着族人低声说了几句草原土语。 那五个阿诗勒部族人立刻分散开,动作敏捷地爬上几块较高的岩石,抽出腰间的套马索,借着岩石和阴影隐蔽起来。 又有几个虎贲营老兵,在***的示意下,找了几根粗壮的枯枝,卡在一些狭窄的通道口,又用碎石和藤蔓做了几个简易的绊索。 “萧影他们还没回来?”队率看着入口方向,有些担心。 话音刚落,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石林外围的阴影中闪了进来,正是萧影和他剩下的两个影卫。 他们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毫发无伤。 “解决了几个追得最快的。”萧影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后面还有至少十个人,正往这边来。” “来得好!”***狞笑一声,“让他们尝尝狼牙的厉害!” 追兵小心翼翼地摸进了石林。 火把的光芒在怪石间跳跃,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更显得此地阴森诡异。 “都他妈小心脚下!”一个领头的暗哨低声喝骂。 他话音刚落,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突然“哎哟”一声,被地上的绊索绊倒,手里的火把脱手飞出,摔在地上熄灭了。 “什么东西?” “有埋伏!” 追兵顿时一阵骚乱。 就在此时,头顶突然传来风声! “咻!” 一条套马索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套住了一个举着火把的暗哨的脖子,猛地向上一拽! 那暗哨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凌空吊起,双脚乱蹬,很快就没了声息。 “上面有人!” “放箭……妈的,看不清!” 黑暗中,又是几条套马索飞出,伴随着阿诗勒部族人如同狼嗥般的呼喝声! 又有两人被套住脖子或手臂,拖离了队伍。 追兵们彻底慌了,下意识地聚拢在一起,背靠着背,惊恐地望着四周黑暗的角落和头顶的岩石。 “冲出去!先冲出去再说!”领头的暗哨大喊。 但已经晚了。 萧影和他手下的影卫,如同黑暗中潜伏的猎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侧翼和后方。 匕首的寒光一闪而逝。 噗嗤! 噗嗤! 又是两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两个负责断后的暗哨软软倒下,眼睛瞪得溜圆,死不瞑目。 “杀!”虎贲营的队率看准时机,一声怒吼! 剩下的七八个虎贲营老兵,如同猛虎下山,从藏身的岩石后猛扑出来,手中的佩刀带着沙场磨砺出的杀气,直劈对手! 这些老兵,单兵战力或许不如影卫诡异,不如草原人灵活,但他们配合默契,悍不畏死,正面冲击力极强! 狭窄的石林通道里,顿时爆发了一场惨烈的肉搏! 刀砍骨头的声音,临死前的惨叫,兵器碰撞的锐响,混合在一起。 追来的暗哨虽然也算精锐,但在这种被伏击、地形不利、士气崩溃的情况下,根本抵挡不住这群如狼似虎的对手。 ***和他的人也从岩石上跳了下来,挥舞着弯刀加入了战团。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血腥味弥漫在石林中,令人作呕。 小分队这边,除了老五腿上的伤,又有两个虎贲营士兵胳膊被砍伤,一个阿诗勒部族人肩膀中了一刀,所幸都只是皮肉伤,问题不大。 “快,打扫战场,把能用的水囊、干粮、伤药都带上!”队率喘着粗气下令。 几个士兵立刻开始摸尸。 ***走到石林边缘,探头向外望了望,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风越来越大了,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天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遮蔽了月亮和星辰,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开始飘落一些冰冷的、细小的颗粒。 “下雪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是暴风雪!该死的!这个季节怎么会来这么大的风雪!” 草原上的暴风雪,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威力极大,气温会骤降,风雪会遮蔽视线,迷失方向,冻死人是常有的事。 萧影也走了过来,感受着越来越密集砸在脸上的雪籽,眼神凝重。 “必须尽快找个地方避风雪,否则不等追兵来,我们自己就得冻死在这里。” 石林虽然能提供一些遮挡,但四面透风,根本无法抵御即将到来的暴风雪。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狼穴避雪,残火待旦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操!真是要命!”***抹了一把脸上的冰碴子,吐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刚出口就被狂风撕碎。 “***大哥!这边!”一个阿诗勒部族人指着石林更深处,那边似乎有几块更大的岩石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凹陷。 “走!”***不再犹豫,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边挪。 其他人赶紧跟上。 马匹被留在了石林外围相对避风的地方,简单地用毛毡盖了盖,能不能扛过这场雪,只能看天意。 现在,人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那凹陷处确实能挡点风,但空间太小,挤不下二十个人。 “不行!这里顶不住!”***焦躁地四下张望,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猛地想起什么,用力拍了下脑袋。 “跟我来!小时候,我好像记得……这附近有个狼洞!” 他拨开挡路的、挂满冰雪的灌木,凭着模糊的记忆和草原人天生的方向感,在风雪中艰难地辨认着地形。 其他人咬着牙,默默跟在他身后。 寒冷像无数根针,刺穿着他们身上的皮袄。 受伤的几个人,脸色更加苍白,老五的小腿伤口在低温下疼得钻心,但他一声不吭,被同伴架着,一步一步往前蹭。 萧影和他那三个影卫,状态稍微好些,内力运转下,还能抵御部分严寒,但脸色也凝重起来。 这种天灾面前,个人的武力显得微不足道。 “找到了!”***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和急促。 在几块巨石的夹缝里,隐藏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不大,周围有一些动物活动的痕迹,但此刻被风雪覆盖了大半。 “管它里面有没有狼!先进去再说!”***第一个钻了进去。 洞里一股土腥味和某种动物的骚味,不算好闻,但至少,那要命的狂风被挡在了外面。 洞穴并不深,大概也就十几步的样子,里面黑漆漆的,地面潮湿,有些地方还在滴水。 空间也不算大,二十个人挤进来,显得有些拥挤。 众人一进来,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从石林死斗到亡命奔逃,再到顶着暴风雪找到这个洞穴,所有人的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到了极限。 “快!检查伤员!”虎贲营的队率缓过一口气,立刻喊道。 几个没受伤的兵立刻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金疮药和布条,凑到受伤的弟兄旁边。 老五那条伤腿的裤子早就被血黏住了,硬邦邦的,一个兵小心地用刀割开,露出底下一道被冻得发紫的口子。 那兵拿布条沾了点水囊里剩下的水,轻轻擦掉血污,撒上药粉,再用干净布条一层层缠紧。 “妈的,东西呢?”队率翻着地上的几个背包,越翻脸色越难看,“水囊!跑的时候颠破了两个!吃的……吃的也少了一半!” 洞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呜呜的风雪声和几个伤兵压抑的抽气声。 食物和水,在这种环境下,就是命。 ***皱着眉头,走到洞口,掀开遮挡风雪的破毡布一角,往外看了看。 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放下毡布,声音低沉。 “那……我们怎么办?”一个年轻的阿诗勒部族人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被困在这里,缺吃少喝,外面是暴风雪,可能还有没被甩掉的追兵……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萧影一直靠在角落的石壁上,闭目养神,此刻睁开了眼。 他看了看那些情绪低落的士兵和族人,又看了看***。 ***深吸一口气,走到洞穴中间。 “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他吼了一声,压过了风声的呜咽,“哭丧着脸给谁看?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是来玩的吗?”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点风雪算个屁!草原上的汉子,虎贲营的爷们儿,还有王爷的影卫,哪个是孬种?” “暴风雪是危险,但它也能帮我们!”巴特る的声音斩钉截铁,“外面的痕迹,现在肯定被雪盖得一干二净!那些大乾的暗哨,就算想追,也找不到路!” “等雪停了,咱们正好可以甩开他们,继续赶路!找到那帮狗娘养的使者!” “现在,都给我把屁股挪挪,挤在一起暖和点!有伤的养伤,没伤的警戒!” “柳大人给咱们准备的干粮和水,省着点用!这场雪,不会下太久!” ***的话,像是一把火,驱散了洞穴里的一些寒意和绝望。 是啊,他们不是来郊游的,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 这点困难,比起任务失败、家园被毁,又算得了什么? 虎贲营的老兵们,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们经历过更残酷的战场,这点困境,打不垮他们。 阿诗勒部族的人,也握紧了弯刀。草原的儿女,从不畏惧风雪。 萧影和他的人,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握匕首的手,说明他们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变故。 “生火!”***下令,“找点干柴,弄堆小火,把湿衣服烤烤,也能暖和点。” 几个人立刻开始在洞里摸索。 幸好,洞穴深处还算干燥,找到了一些前任“住户”留下的枯枝和干草。 火折子被打亮,微弱的火苗点燃了干草,很快升起一小堆篝火。 橙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亮了每个人的脸庞,也带来了一丝宝贵的温暖。 大家默默地脱下湿透的外套,凑到火边烘烤。 受伤的人被安排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 水和干粮被集中起来,由队率统一保管,开始严格的配给。 每个人分到一小块干硬的肉干,一小口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血腥、汗臭和潮湿泥土的复杂气味。 外面那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变小了。 守在洞口的阿诗勒部族人耳朵动了动,掀开遮挡的破毡布,探头出去。 “风……风好像小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不确定。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雪原追猎,车辙终现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雪还在下,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劈头盖脸的雪籽,变成了鹅毛般的雪片,慢悠悠地飘落。 风声也不再是尖啸,而是低沉的呜咽。 天色,在浓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种死灰般的微光。 “雪快停了。” ***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冻得肺管子疼,但精神却是一振。 他回头看向洞内,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劲儿:“都起来!准备动身!” 众人闻言,纷纷挣扎着起身。 被困了不知多久,身体都冻得有些僵硬。 “水和吃的,再分一次,垫垫肚子。”队率从背包里拿出剩下的肉干和水囊。 这次分量更少了,每个人只能拿到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肉干,润润喉咙的一口水。 没人抱怨,默默地接过来,塞进嘴里。 萧影走到洞口,他那三个影卫也无声无息地跟了过来。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萧影问***。 “雪停了,但积雪很厚。”***指着外面,“我们留下的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先出去看看。”萧影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点点头,第一个钻出洞穴。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世界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之前那片狰狞的狼牙石林,此刻也被大雪柔化了棱角,变成了一座座圆滚滚的雪丘。 雪层极厚,一脚踩下去,直接没过膝盖。 寒风虽然小了,但依旧刺骨。 “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之前拴马的地方跋涉过去。 其他人赶紧跟上。 万幸,那几匹精选的草原马,虽然冻得瑟瑟发抖,身上落满了雪,但还都活着,它们被简单地围在一个相对背风的石坳里,求生的本能让它们扛过了这场暴风雪。 几个阿诗勒部族人赶紧上前,拍掉马身上的积雪,检查马蹄和口鼻,又从仅剩的草料里分出一点喂给它们。 “还活着,行!” ***呼出一大团白气,伸手在马脖子上使劲拍了拍。 “这雪把路全盖了,咋走?”虎贲营的队率看着茫茫雪原,眉头紧锁。 “找不到路,那些大乾的暗哨也找不到我们。”萧影的声音冷得像冰,“但我们的目标,也不会停下来等我们。” ***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雪掩盖了一切痕迹,但也提供了一些可能。 “跟我来!” 他翻身上马,动作还有些僵硬。 “我们得找到那帮使者的车辙印!这场雪虽然大,但车轮压过的痕迹,肯定比人走过的深,不容易被完全盖住!” 他策马走到石林外围,开始仔细观察地面。 其他人也纷纷上马,跟在他身后,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雪地反射着灰白的光,晃得人眼睛疼。 ***俯低身子,几乎贴在马背上,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地面。 他时不时跳下马,用手拨开表层的积雪,仔细查看下面的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队伍在雪地里缓慢移动,寒冷和疲惫再次袭来。 虎贲营的老兵脸上有点急了,不时搓搓手或者跺跺脚。 萧影和他的人还是老样子,脸上看不出啥。 “***大哥,能行吗?”一个年轻的阿诗勒部族人忍不住问。 ***没吭声,又跳下马,走到一块看着有点往下陷的雪地边,蹲下去,拿弯刀尖儿,轻轻刮开上面的雪沫子。 下面露出的,不是冻土,也不是被压实的雪,而是一道颜色稍微深一些、带着冰碴的印记。 这印记很模糊,被新雪覆盖了大半,但仔细看,能辨认出是两条平行的、有一定宽度的凹痕。 “找到了!” ***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狂喜! “是车辙!是车辙印!!” 他指着那道印记,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 “虽然被雪盖住了,但压得深!错不了!就是大乾使者队伍留下的!” 这个发现,像是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太好了!” “他娘的,总算没白挨冻!” “找到他们,干掉他们!” 虎贲营的士兵们精神一振,连受伤的老五都挺直了腰杆。 阿诗勒部族的人更是兴奋地呼喝起来。 萧影走上前,也蹲下看了看那车辙印。 “痕迹很新。”他站起身,“看样子,他们也没走多远,可能也被这场风雪耽搁了。” “没错!”***点头,“暴风雪对他们来说也是麻烦!他们带着辎重,肯定走不快!” 他翻身上马,一挥手:“弟兄们!打起精神!顺着这条印子追!那帮狗娘养的就在前面!” “追!”队率吼了一声。 队伍重新焕发了生机,沿着***辨认出的、时断时续的车辙印,朝着北方,再次疾驰而去。 雪地行军异常艰难,马蹄踩在深雪里,速度提不起来。 但没人抱怨。 目标就在前方,任务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们沿着模糊的车辙印,追了大概半天。 雪后的草原,一片寂静,只有马蹄踩雪的“咯吱”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不时停下来,仔细辨认方向和痕迹。 雪层太厚,车辙印很多地方都被完全掩盖,需要他反复确认。 “前面!有烟!” 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影卫突然抬手一指。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缕微弱的、灰黑色的炊烟,正袅袅升起。 在这纯白的世界里,那缕烟异常显眼! “是他们!肯定是他们!”***眼睛放光,“这个距离,他们应该是在扎营休息!” 萧影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停了下来,迅速找到一处低洼地带隐蔽。 “多少人?看清楚了吗?”萧影问那个影卫。 “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人数。但能看到几顶帐篷的轮廓,还有不少马匹。”影卫回答。 “看来,使者队伍的规模不小。”虎贲营的队率沉声道,“硬冲恐怕不行。” ***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不用硬冲。”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咱们悄悄摸过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萧影点点头,看向自己的三个手下。 “影一、影二侦查,影三跟我。” “是。”三个影卫领命,其中两人如同融化的雪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雪地里,朝着炊烟的方向潜行而去。 剩下的人,都握紧了武器,压低身体,等待着侦查的结果。 第一百三十章 雪原遇伏,箭破重围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雪地里,时间过得贼慢。 每个人都趴在雪窝子里,冻得跟孙子似的,大气不敢喘。 只有远处那缕细得快断气的炊烟,证明他们没找错地方。 ***搓着冻僵的手,哈出一口白气,又赶紧缩回脖子,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妈的,影一影二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让那帮孙子给摸了吧?” 虎贲营的队率也皱着眉头,握着刀柄的手关节发白。 老五的腿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炊烟的方向。 萧影靠在一块被雪半埋的石头后面,跟块冰雕没什么两样,只有眼睛偶尔眨一下。 他那个叫影三的手下,也是一动不动,像他主子的影子。 空气冷得能把人的骨头冻裂。 等待,最熬人。 就在***快忍不住要派人去看看的时候,两道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色影子,贴着地面滑了回来。 是影一和影二。 两人身上沾满了雪沫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接来到萧影面前。 “主子。” 影一的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营地不大,大概七八顶帐篷,围着几辆大车。” “马匹不少,看着有四五十匹,散在营地外围吃草料。” “人……看不太清,帐篷里有人影晃动,外面有十几个走动放哨的,穿着大乾军卒的皮袄,但看着不像普通兵,更精悍。” 影二接着补充。 “营地扎在一个背风的小土坡后面,防备不算严密,可能是被风雪困住了,觉得安全。” “炊烟是从最大的一顶帐篷里冒出来的,估计是主帐。” 萧影听完,没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凑了过来,急着问:“看清使者长啥样没?是不是个大官?” 影一摇头:“没看到像主事官员的人出来。” 队率也插话:“十几个放哨的?加上帐篷里的,估计总人数不下五十。咱们这点人……”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硬冲就是送死。 萧影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雪粒子。 “目标明确,大乾使者。” “不必全歼。” 他看向***。 “***,你的人熟悉地形,带路,从西侧绕过去,找机会靠近主帐。” 他又看向队率。 “虎贲营,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动静搞大点,但别真冲进去。” 最后,他看向自己的三个手下。 “影卫,随我行动,目标主帐,斩首。” 计划简单粗暴,但很直接。 ***舔了舔嘴唇,眼里冒出凶光。 “好!就这么干!老子早就想拧下那帮狗官的脑袋了!” 队率也抱拳:“明白!” 萧影:“检查武器,准备行动。” 众人立刻开始检查身上的刀、弓、箭矢。 受伤的几个人,也把武器握得更紧。 就在这时,影三,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影卫,突然耳朵动了动,猛地抬头看向东南方向! “有人!” 他的声音很轻,但透着一股极度的危险! 几乎是同时,萧影和***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营地那边传来的动静! 是他们身后! 雪地里,传来一阵极其细微,但越来越清晰的“沙沙”声! 不是风声!是很多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妈的!还有追兵?”***脸色大变,猛地转身。 只见远处,白茫茫的雪地上,出现了一片移动的黑点! 那些黑点正呈一个扇形,快速朝着他们隐蔽的这片洼地包抄过来! 速度很快,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不是刚才那帮暗哨!”队率失声喊道,“人数更多!起码三十个!” 萧影眼神骤然收缩,像针尖一样锐利。 “是女帝的禁军,或者……影卫。” 他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些人的行动方式、包抄阵型,都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草!被包饺子了!”***啐了一口,“前面是使者营地,后面是追兵!” 虎贲营的士兵们迅速调整方向,背靠着洼地的土坡,刀出鞘,弓上弦,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阿诗勒部的人也抽出了弯刀,发出低沉的咆哮,像被逼到绝境的野狼。 追兵的速度非常快,转眼间,已经能看清他们的穿着。 统一的黑色皮袄,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手里拿着的,不是普通的军用佩刀,而是更适合近身搏杀的短弩和狭长战刀。 他们的动作悄无声息,如同雪地里的幽灵,一步步压缩着包围圈。 “怎么办?头儿?”一个虎贲营士兵紧张地问队率。 队率看向萧影。 萧影目光快速扫过战场。 前面是使者营地,看似防御松懈,但人数不明,冲过去可能正好撞进陷阱。 后面是这伙不明身份的精锐追兵,人数占优,装备精良,来者不善。 左右两侧是开阔的雪原,无遮无拦,冲出去就是活靶子。 死局。 “不能等他们合围!”萧影当机立断,“***,带你的人,往左前方冲!那边地势稍微有点起伏,冲出去!” “虎贲营,跟我断后!” “影卫,自由猎杀!” 命令下达,没有丝毫犹豫。 ***大吼一声,带着五个族人,率先从洼地左侧冲了出去,朝着远处几个模糊的雪丘亡命狂奔。 虎贲营的十个老兵,包括那个受伤的老五,紧随其后,组成一个简易的防御阵型。 萧影和他三个影卫,却不退反进,朝着迎面而来的追兵冲了过去! “放箭!” 追兵的头领,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眼神阴鸷的黑衣人,发出了低沉的命令。 咻咻咻! 十几支短弩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向试图突围的***等人! “卧倒!”***经验丰富,听到声音不对,立刻大吼。 他和族人几乎是同时扑倒在雪地里。 噗噗噗! 几支弩箭插在他们刚才的位置,箭簇深深没入雪中。 但跟在后面的虎贲营士兵慢了一步! “啊!” 一个虎贲营士兵惨叫一声,小腿中箭,踉跄着摔倒在地! “老七!”队率目眦欲裂,想回去拉他。 “别管我!走!”那个叫老七的士兵嘶吼着,反手拔出腿上的弩箭,朝着追兵的方向扔了过去。 就在追兵的注意力被***那边吸引的瞬间。 萧影动了。 他像一道离弦的箭,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在雪地上拉出一道残影。 手中的长弓早已拉满,弓弦震动! 嗡! 一支黑色的羽箭,如同死神的叹息,穿过风雪,后发先至! 目标,直指那个发号施令的黑衣头领! 那头领显然也是个高手,几乎在萧影放箭的同时就察觉到了危险,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扭! 噗嗤! 箭矢没能命中他的咽喉或者心脏,却狠狠地钉进了他的左肩!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呃!” 头领闷哼一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没想到对方的箭这么快!这么准! 更没想到,对方在被包围的情况下,居然敢主动攻击他这个指挥官! 这一箭,打乱了追兵的节奏。 原本流畅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丝凝滞。 “杀!” 萧影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和剩下的三个影卫,如同四柄出鞘的利刃,义无反顾地撞进了追兵的阵型之中! 匕首的寒光,在灰白色的雪地里,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战斗,瞬间爆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喋血雪洼,困兽犹斗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雪地炸了锅。 萧影那四个人,像四把烧红的刀子捅进冻豆腐里,噗嗤一下就扎进了追兵堆里。 黑衣追兵明显没料到这几个人敢硬碰硬,队形稍微乱了一下。 匕首和狭刀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血花溅在白雪上,格外扎眼。 影卫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刀都冲着要害,没有半点多余的花架子。 一个照面,就有两个黑衣追兵捂着脖子倒下去,血从指缝里往外冒,在雪地上烫出滋滋的白气。 但追兵人多,反应也快。 受伤的头领捂着肩膀,往后退了几步,厉声吼道:“围住他们!先杀这四个!” 一部分黑衣人立刻放弃追击***那边,转身扑向萧影。 短弩收起,抽刀围攻。 另一边,***带着剩下的人,拼了命往左前方的雪丘跑。 雪太深了,跑起来贼费劲,每一步都像陷在泥潭里。 “噗!” 又一支弩箭射过来,这次是个阿诗勒部族的小伙子,大腿根儿中了一箭,惨叫着扑倒。 “阿古达!”***眼珠子都红了,下意识就想停步回去拉人。 “别管我!大哥快走!”叫阿古达的小伙子趴在雪里,冲他嘶吼,挣扎着想拔箭。 虎贲营的队率一把拽住***:“头儿让咱们冲出去!别停!” 老五架着受伤的老七,跑得一瘸一拐,嘴里骂骂咧咧:“这帮狗娘养的,箭真他妈毒!” 老七腿上的血流得更多了,脸色白得吓人。 追兵的弩箭还在嗖嗖地飞。他们人多,分出一部分缠住萧影,剩下的人不紧不慢地吊在***他们后面,用弩箭点射,逼得他们狼狈不堪。 “找掩护!快!”队率吼道,指着几十步外一个稍微高一点的雪坡。 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挪。 就在这时,***只觉得后心一凉,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窜上来! 他猛地扭头! 一个黑衣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侧面,距离他们不到三十步,手里端着一张角弓,弓弦已经拉满! 那弓不是短弩,是力道更强的猎弓!箭头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目标,赫然是跑在最前面的***! “小心!”队率也看到了,嘶声大喊。 ***刚扭过身子,脚底下没踩稳,身体一个趔趄。 这时候躲已经来不及了。 咻! 弓弦响过,箭已经到了跟前! ***只觉得右边肩膀像是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捅了一下! “噗嗤!” 箭头带着巨大的力道,直接贯穿了他厚实的皮袄和里面的锁子甲,深深扎进肉里! “呃啊!” ***痛得大叫一声,整个人被箭上的力道带着往前扑倒,重重摔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 “***大哥!” “头儿!” 阿诗勒部族的人和虎贲营的士兵看到***中箭,全都疯了!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一个虎贲营老兵眼睛血红,扔掉手里的盾牌,抽出腰刀就要冲回去。 “回来!”队率一把拉住他,“冲过去就是送死!” 那放冷箭的黑衣人一击得手,立刻后退,隐入其他追兵之中。 更多的追兵围了上来,弩箭射得更急了。 噗噗噗! 又是几声闷响,一个虎贲营士兵手臂中箭,另一个阿诗勒部族人被射中了后背,虽然有皮甲挡着,也疼得龇牙咧嘴。 形势一下子变得极其糟糕。 ***趴在雪地里,右肩剧痛无比,伤口处迅速传来一阵麻木感,他知道那箭有毒。他咬着牙,想撑起来,但右臂根本使不上力。 鲜血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雪。 “大哥!”一个阿诗勒部族人扑过来,想把他扶起来。 “别过来!危险!”***吼道,声音因为疼痛有些变形。 追兵已经逼近到五十步之内,形成了半包围。 萧影那边,也被十几个黑衣人死死缠住。 虽然影卫出手狠辣,已经又放倒了三四个,但自己这边,影二的胳膊也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萧影本人倒是毫发无伤,他的身法快得诡异,总能在刀光剑影中找到空隙,每一次出手,必然带走一条人命。但他一个人,杀不光这三十多个精锐。 “头儿……咱们……咱们快顶不住了……”队率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他背靠着雪坡,手里的横刀砍出了好几个缺口,喘着粗气,“箭……快没了……” 剩下的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小圈,紧张地盯着步步紧逼的黑衣人。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体力消耗巨大,呼吸沉重得像拉风箱。 受伤的老七和阿古达被护在中间,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绝望像冰冷的雪水,一点点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 前面是杀气腾腾的追兵,后面是茫茫雪原,不远处还有个不知深浅的使者营地。 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直了!” 一个嘶哑但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 是***! 他用左手撑着地,硬生生把自己从雪地里拔了起来!右肩耷拉着,箭杆还插在上面,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鲜血汩汩地流。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因为剧痛而哆嗦,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受伤的孤狼。 “哭丧着脸干什么?!”***喘着粗气,目光扫过每一个残存的弟兄,“还没死呢!怕个卵!” “咱们是阿诗勒的汉子!是虎贲营的爷们儿!” “这点场面,就吓破胆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白牙。 “王爷还在等咱们的消息!咱们的任务还没完!”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呜咽的风声中,却异常清晰,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是啊,任务还没完成! 他们不是来送死的! 残存的虎贲营士兵,眼神重新变得凶狠。 阿诗勒部族的人,也握紧了弯刀,发出低沉的咆哮。 被困的野兽,往往最危险。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困兽突围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队率!”***看向虎贲营的队率,“还能打吗?” 队率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握紧了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 “好!”***点点头,目光转向远处仍在厮杀的萧影,“萧影兄弟那边,拖住了不少人!” “咱们得冲出去!不能让他们把咱们困死在这儿!”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肩膀的剧痛。 “冲出去!” ***左手抄起掉在地上的弯刀,朝着追兵最密集的方向一指,那儿也是萧影他们正在厮杀的地方! “跟老子来!给萧影兄弟他们解围!” 他这话有点出乎队率的意料,按理说该往人少的地方跑。 但队率只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的意思。 萧影那四个人拖住了追兵主力,尤其是那个受伤的头领,肯定恨不得弄死萧影。 他们这边往回冲,等于是从背后捅追兵的腰眼! 而且,能跟萧影他们汇合,集中力量,才有机会撕开一个口子! “虎贲营!跟我上!”队率吼了一声,也不管什么阵型了,带着剩下还能动的七八个老兵,嗷嗷叫着就往回冲。 阿诗勒部剩下那三个没受伤的族人,二话不说,一个架住***没受伤的左臂,另一个护在他身前,最后一个殿后,也跟着冲了回去。 受伤的老七和阿古达被两个还能跑的虎贲营士兵半拖半架着,跟在后面。 这一下反冲,打了追兵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本来以为这帮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准备收网,哪想到对方居然敢掉头反扑! “妈的!找死!”一个黑衣追兵刚把弩箭上好弦,准备射杀***,冷不防旁边一个虎贲营老兵像头发疯的野猪一样撞了过来。 噗嗤! 黑衣追兵惨叫一声,手里的弩掉在地上,老兵红着眼,拔出刀,又是一刀砍在对方脖子上! “杀!” 更多的人撞在一起。 阿诗勒部的人刀法刁钻,配合默契,三个人护着***,像个小型的绞肉机,硬生生在追兵侧翼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萧影兄弟!”***忍着剧痛,扯着嗓子大喊。 萧影那边,战斗正激烈。 听到***的喊声,萧影头也没回,声音穿透厮杀声:“左翼!突围!” 他看准一个空当,身体猛地前冲,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划破了面前一个黑衣人的喉咙。同时,他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手弩,对着侧面一个正要挥刀砍向影一的追兵扣动了扳机! 咻! 弩箭正中那人面门! “走!”萧影低喝一声。 那个受伤的追兵头领捂着肩膀,看到萧影要跑,气急败坏地吼道:“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几个黑衣人立刻追了上去。 但***和虎贲营的人已经冲到了近前。 “往哪跑!”队率一刀劈翻一个追兵,挡在了萧影他们侧面。 两拨人,终于汇合了! 虽然加起来也才十几个人,而且个个带伤,但气势却完全不同了! “头儿!这边!”一个眼尖的虎贲营士兵指着左前方一个雪坡后面,“那边地势低!可以暂时躲一下!” “冲过去!”萧影下令。 ***被族人架着,队率带着虎贲营断后,萧影和三个影卫开路。 剩下的十几个黑衣追兵紧追不舍,但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紧。刚才那一轮反冲,让他们也损失了好几个人,而且萧影那几人的杀伤力太强了。 受伤的头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居然还能飞了! “追!不能让他们跑掉!”他咬着牙下令,但自己却没冲在最前面,肩膀的伤让他动作受限。 萧影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冲到那片低洼地带,这里地势复杂,有几块被雪半埋的石头,可以勉强作为掩体。 “快!包扎伤口!”队率喘着粗气喊道。 大家赶紧互相检查伤势。***右肩的箭还插着,脸色因为失血和毒素变得青紫,但他咬着牙,愣是没吭一声。一个阿诗勒部族人拿出随身的小刀,小心地割开他周围的皮袄。 “箭上有倒钩,还有毒,不能硬拔!”他检查了一下,急道。 萧影走过来,看了一眼伤口,又看了看箭杆的样式。 “是禁军常用的破甲箭,淬了雪山蝮蛇的毒。”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雪山蝮蛇?”***咧了咧嘴,“妈的,怪不得这么麻……” 萧影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黑色的药粉,撒在伤口周围。 “忍着。”萧影说完,左手攥紧了箭杆子,右手两根指头快得看不清,嗤嗤两下就在伤口边上划开了口子! “呃!”***痛得全身一颤,额头上青筋暴起,差点叫出声,但硬是咬住了嘴唇。 萧影看也不看,立刻将更多的药粉按在伤口上,然后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用力缠紧。 “暂时压住了毒性,但需要尽快治疗。”他站起身。 队率那边,也给老七、阿古达,还有影二、影三简单处理了伤口。剩下的人也都累得够呛,靠在石头后面大口喘气。 追兵没有立刻攻过来,只是远远地围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们人多,耗下去咱们死定了。”队率看着外面影影绰绰的黑衣人,忧心忡忡。 ***缓过一口气,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很虚弱。 “萧影兄弟,现在怎么办?” 萧影目光越过雪坡,望向远处那缕几乎快要熄灭的炊烟。 “目标还在那里。” 他的意思很明确,任务还要继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烟锁敌营,刀追使臣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可我们……” 队率看了看身边这群残兵败将,还有外面的追兵,“怎么过去?” “他们不敢强攻,应该是在等援兵,或者等那个使者营地的人出来。”萧影分析道,“我们不能等。” “影一,你还能动吗?” 影一点头。 “你带两个人,从后面绕过去,把我们剩下的马牵过来,动静小点。”萧影吩咐。 “是。”影一带着另外两个没受伤的虎贲营士兵,悄悄地从洼地后面摸了出去。 “其他人,节省体力,准备突围。”萧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意味着追兵的援军更近一步。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影一他们回来了,还牵来了五匹马。这是他们之前逃出来时被打散的马匹中,还能找到的。 “只有五匹了,其他的估计跑散了或者被他们……”影一低声道。 五匹马,十几个人,还有三个重伤员。 萧影扫视了一圈。 “***、老七、阿古达上马。”他直接分配,“队率,你带两个人,骑一匹。” “那你呢?”***急道。 “我们断后。”萧影指了指自己和剩下的影卫,以及还能战斗的几个虎贲营士兵。 “不行!要走一起走!”***吼道。 “服从命令。”萧影的眼神冷了下来,“带着他们,冲向使者营地方向,制造混乱,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队率拉了***一把:“头儿,听萧影兄弟的!我们留下来拖住他们!” ***看着萧影坚决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虚弱的弟兄,最后狠狠一咬牙:“好!萧影兄弟,你们……保重!” 他被扶上马,老七和阿古达也被安置在另外两匹马上。队率和一个士兵合骑一匹,另一个士兵单独骑一匹,准备接应。 “冲!”萧影一声令下。 五匹马猛地冲出洼地,朝着使者营地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要跑!放箭!”追兵头领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命令。 弩箭嗖嗖地射向马匹。 “掩护!”萧影带着剩下的人,冲出洼地,用弓箭和身体挡在马队后面。 噗噗! 一个虎贲营士兵后背中箭,踉跄了一下,但还是咬牙往前跑。影三为了掩护马匹,手臂又中了一箭。 但马匹的速度毕竟快,转眼间就冲出了一段距离。 “追马队!别管后面的人!”追兵头领改变了命令,大部分追兵立刻朝着马队追去。 只剩下七八个黑衣人,还有那个受伤的头领,被萧影他们死死缠住。 就在这短暂的交锋拖延下,***他们骑着马,已经快要接近那片扎营的小土坡了。 “快到了!”队率在马上喊道,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目标就在眼前! 但他们这点人,冲过去能干什么? ***伏在马背上,忍着剧痛,脑子飞快地转动。硬冲肯定不行,得想办法……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营地侧面,靠近他们这边的地方,似乎有几堆码放整齐的草料,还有不少散落的木柴。 “队率!”***用尽力气喊道,“放火!点着那些草料!” 队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好主意!”他立刻对身边那个单独骑马的士兵喊道,“老三!去点火!把火折子都用上!” “明白!”那个叫老三的士兵答应一声,拨转马头,朝着草料堆冲了过去。 追兵就在身后几十步外,弩箭还在不停地射过来。 老三冒着箭雨,冲到草料堆旁,掏出怀里所有的火折子,吹亮,奋力扔进了干燥的草料和木柴里! 火苗一下子就蹿了起来! 冬日天干物燥,加上风一吹,火势瞬间变大,浓烟滚滚,朝着营地蔓延过去! “着火了!走水了!”营地里的人终于发现了异常,顿时乱了起来,有人大喊着救火,有人拿起武器警戒。 混乱,正是他们需要的! “冲过去!趁乱靠近那些大车!”***嘶吼着,催动马匹,朝着烟火弥漫的营地冲去。 队率和其他人紧随其后。 而另一边,萧影看到营地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对着缠斗的影卫和虎贲营士兵打了个手势。 “撤!” 几人立刻虚晃一招,摆脱对手,朝着与马队相反的方向,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只留下气急败坏的追兵头领和几个手下,看着远处大乱的营地和两个截然不同的逃跑方向,一时不知该追哪个。 ***他们冲进混乱的营地边缘,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到处都是奔跑呼喊的人影。 “这边!找地方躲起来!”队率眼尖,看到几辆大车围成的一个角落比较隐蔽,立刻招呼大家过去。 五匹马冲到大车后面,几个人赶紧跳下马,将受伤的三人扶下来,藏在大车和帐篷之间的缝隙里。 马匹被赶走,任由它们在混乱中跑散,吸引注意力。 “咳咳……妈的,差点被烟呛死。”队率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营地里乱糟糟的,有人在提水救火,有人拿着刀枪在呵斥,还有人试图把马匹和车辆转移到安全地方。 能看出来,这支队伍人数不少,至少有六七十人,而且护卫都很精悍,虽然慌乱,但基本的阵型还在。 “使者……使者在哪?”***靠在大车轮子上,喘着气问。 刚才放火的老三凑过来,低声道:“刚才看到,火一起,中间那个最大的帐篷里出来好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穿锦袍的人,往后面跑了!看那架势,八成就是目标!” “后面?”队率皱眉,“他们想跑?” “有可能!”***眼神一厉,“不能让他们跑了!我们得想办法……” 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那个人逃跑的方向。 “他们往土坡后面去了,那边还有帐篷!”老三补充道。 “妈的!这是想趁乱转移!”队率骂了一句,“咱们这点人,怎么拦?”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绝境反扑,血肉磨坊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他们躲藏的角落,烟火虽然提供了掩护,但也让他们暴露在火光下。 营地里的人还在忙乱,但已经有护卫开始朝着他们这边靠近,似乎是想清理火场附近的障碍。 “咳咳!”***又咳了几声,肩膀撕裂般的疼痛让他额头再次冒汗。他知道时间不多了。追兵可能随时会追上来,营地里的护卫也快要发现他们了。 “不能等!”***咬牙,“老三,你带着老七和阿古达,找机会从营地另一边溜出去,往北走,找地方躲起来,等我们消息!” “大哥!”老三急道,“那你和队率怎么办?” “我们去把那个人截下来!”***斩钉截铁,“这是王爷交代的任务!拼了这条命也得完成!” 队率也点头:“没错!老三,你带他们走!我们还有几个人能打!” 老三看了看***和队率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重伤的老七和阿古达,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拖后腿。 “好!大哥!队率!你们小心!”他咬着牙,扶起老七和阿古达。 “走这边!这边烟小点!”另一个没受伤的阿诗勒部族人指着大车另一侧,那里烟雾稍微稀薄一些,而且靠近营地外围。 老三带着两个伤员,猫着腰,趁着混乱和烟雾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营地外围摸去。 ***和队率身边,只剩下四个还能勉强作战的虎贲营士兵,加上那个护着***的阿诗勒部族人。总共六个人,还有个重伤的***。 “跟上去!”***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肩膀的剧痛让他一阵眩晕。 “头儿!你不能动!”队率一把按住他,“你在这儿躲着!我们去!” “不行!”***固执道,“这是我的任务!我要亲眼看到那个狗官死!” 他用左手握紧了弯刀,眼神凶狠。 “***大哥说的对!”那个阿诗勒部族人也说道,“我们一起去!王爷的命令最重要!” 队率看着他们,知道劝不住。 “行!一起去!”他一咬牙,“都把刀拿稳了!跟紧我!趁着他们乱,摸过去!” 六个人,加上一个勉强能走的***,贴着烟雾的阴影,朝着那片土坡后面摸去。 营地里的火势被控制住了一些,但浓烟还在弥漫。护卫们还在大声呼喝,试图维持秩序。 他们绕到土坡后面果然看到有几个小帐篷,几个护卫正围在其中一个帐篷外面,似乎在保护里面的人。 “应该就是那儿了!”队率低声说。 “有多少人?”***问。 “帐篷外面有七八个护卫,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队率观察了一下,“这帮孙子警惕性挺高!” “咱们人太少了……”一个虎贲营士兵小声嘀咕。 ***眼神锐利,看着那几个护卫。他们手里拿着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等!”***低声道,“等他们再乱一点!或者找机会……”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 一个虎贲营士兵脚下没注意,踩到了一个滚落的木柴,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谁?!”帐篷外的护卫耳朵尖,立刻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妈的!”队率暗骂一声,“被发现了!冲!”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旦被发现,后面的追兵也可能赶上来。 “杀!”***大吼一声,忍着剧痛,跟着队率冲了出去! “干掉他们!”帐篷外的护卫也发现了情况,立刻抽出刀,迎了上来! 队率吼得嗓子都快劈了,第一个带头撞向那七八个护卫。 ***咬着牙,左手刀抡圆了,也跟着往前冲。右肩的剧痛跟电钻似的往脑子里钻,每动一下都感觉骨头在错位,但他顾不上了,眼睛里只有那个帐篷。 “保护大人!” 护卫头子厉喝一声,七八个人唰地散开,两翼包抄,中间的人直接顶上来,刀光雪亮,动作干脆得吓人,一看就是杀老了人的主儿。 噗!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虎贲营士兵,刚跟一个护卫刀一碰,就被对方反手一刀捅进了肚子,闷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老王!”队率眼睛红了,手里的横刀劈得更猛。 ***他们这边,加上他自己,满打满算就六个人,还有一个是他这种半残废。 一个照面,就倒了一个! 那个阿诗勒部族人护在***左侧,弯刀使得又快又刁,暂时缠住了一个护卫。队率带着剩下的三个虎贲营士兵,跟对方五六个人砍在了一起。 ***挥刀逼退面前一个护卫,想往前冲,但右肩的伤口猛地一抽,差点摔倒。他只能用左臂勉强格挡,根本冲不破对方的防线。 这些护卫太硬了!跟之前那些追兵不是一个档次的! “妈的!这帮孙子是死士!”队率也看出来了,这帮人根本不怕死,招招都是搏命的打法,但又不是瞎打,章法极严。 队率心里发凉,就剩他和另一个士兵,还有那个阿诗勒部族人,加上***这个伤号。四个人对付六个精锐护卫,后面还有个帐篷,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鬼。 那个使者,肯定就在里面! 帐篷帘子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在往外看。 ***心一横,朝着帐篷那边嘶吼:“狗官!滚出来受死!” 但帐篷里没动静,外面的护卫眼神更冷了,下手也更狠。 “头儿!顶不住了!”剩下的那个虎贲营士兵哭喊道,他胳膊上也挂了彩。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弟兄,一股子邪火从心底烧起来。死就死吧!拉个垫背的! 他刚要拼命,突然! 营地另一头,喊杀声震天! 是萧影他们那边! 萧影刚带着影一他们甩开那几个追兵,还没喘口气,就感觉不对劲。 雪地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低沉的号角! “后面!至少五十人!”影一耳朵动了动,脸色凝重。 “妈的!援兵到了!”跟着萧影断后的一个虎贲营老兵骂道。 萧影眼神冰冷,迅速扫视四周。他们现在的位置很尴尬,在一片相对开阔的雪地上,离***他们放火的营地还有一段距离,正好被堵在了中间。 “敌袭!结阵!”萧影低喝。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险象迭生,神秘使者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影一、影二、影三,加上剩下的两个虎贲营士兵,迅速背靠背围成一个小圈。 黑压压的人影从后面涌了上来,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手里拿着狭刀和短弩,行动迅捷,一看就是精锐。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像刀子。 “放箭!” 嗖嗖嗖! 十几支弩箭破空而来! “挡!” 两个虎贲营士兵下意识举起手里破烂的盾牌。 噗噗! 盾牌被射穿,弩箭直接扎进了他们的身体!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影卫三人身法快,险险避开要害,但也被逼得手忙脚乱。 “杀!”高大黑衣人手一挥。 后面的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刀光连成一片,直接发动冲锋! “操!”影二低骂一声,匕首翻飞,挡开劈向面门的一刀,顺势捅进对方肋下。 影三胳膊有伤,动作慢了半拍,被一刀砍在后背上,幸好有皮甲挡着,但也喷出一口血。 萧影如同鬼魅,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条人命。他的匕首太快了,快到那些黑衣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对方人太多了! 杀了一个,立刻有两个补上来! “是禁军的人!”影一一边格挡,一边对萧影低声道,“看旗号和装备,是‘玄甲卫’!” 萧影心里也是一沉。这帮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冲着他们来的? 难道那个使者身份不一般? “萧影兄弟!我们来帮你了!” 远处传来队率的吼声! 萧影扭头一看,只见队率和那个阿诗勒部族人,护着受伤的***,正从营地方向往这边冲! “蠢货!”萧影心里骂了一句,但眼神却复杂起来。 ***他们那边,压力骤减。 那几个护卫看到玄甲卫的人到了,立刻分出四个人,朝着萧影这边包抄过来,只留下两个人继续护着帐篷。 “走!去帮萧影兄弟!”队率拉了一把***,带着剩下的那个虎贲营士兵,朝着萧影那边冲去。 这下,战场彻底乱了。 玄甲卫的人一部分围攻萧影和三个影卫,一部分去追杀冲过来的队率他们。 还有几个护卫,加上之前追***剩下的那七八个黑衣人,也从营地那边围了过来。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噗嗤!” 那个跟着队率冲过来的虎贲营士兵,刚跑没几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护卫一刀砍倒。 队率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都红透了,但他没停,继续往前冲。 “萧影!”***被阿诗勒部族人架着,也跟着跑,右肩的血把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他嘶吼着,“那个使者在土坡后边的帐篷里!” 萧影听到了。 他眼神一闪,突然改变了策略。 “影一!带他们顶住右翼!” “影二、影三!跟我冲左翼!” 萧影的目标,不再是突围,而是……那个帐篷! 他看出来了,这帮玄甲卫和护卫,核心任务是保护帐篷里的人!只要威胁到那个目标,对方的阵型必然会乱! “杀出去!”萧影的声音带着一股决绝。 他和影二、影三,像三把锥子,硬生生朝着左前方,也就是***他们过来的方向,反冲过去! 那边的敌人相对少一点,只有几个护卫和之前的追兵。 “拦住他们!”玄甲卫的头领立刻反应过来,指挥人手去堵截。 但萧影的速度太快了! 影二影三拼死掩护,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萧影本人,如同黑色的闪电,掠过雪地,匕首寒光闪烁。 噗!噗! 两个挡路的追兵捂着喉咙倒下。 他距离那个土坡后面的帐篷,越来越近! 队率和那个阿诗勒部族人也看到了萧影的意图,精神一振,拼命往前靠拢。 “保护大人!”守在帐篷门口的最后两个护卫,看到萧影冲过来,脸色大变,立刻持刀迎上。 玄甲卫的头领也急了,带着人从后面猛追。 ***被阿诗勒部族人扶着,看着萧影离目标越来越近,又看着后面黑压压追上来的玄甲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刀锋就在眼前! 那两个守在帐篷门口的护卫,眼神里没有半点慌乱,只有一种程序化的杀意。 刀举起,劈落,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萧影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匕首贴着对方刀身滑过,带起一串火星。 嚓! 他左手的短匕顺势上撩,割向对方手腕。 那护卫反应极快,手腕一翻,刀柄下沉,格挡! 当! 另一名护卫的刀已经到了萧影后心! 萧影根本没回头,脚下猛地一跺雪地,身体借助反作用力向前窜出半步,险之又险地避开。 同时,他右手匕首反手刺出! 噗! 正中第一个护卫的小腹! 那护卫闷哼一声,动作却没停,刀依旧朝着萧影刚才的位置砍去,似乎要把攻击指令执行完毕。 死士!绝对的精锐死士! 萧影心里再次确认。 但就在他准备解决第二个护卫,冲进帐篷的瞬间—— 唰唰唰! 帐篷两侧,还有后面那片不起眼的雪堆里,猛地钻出十几道黑影! 这些人跟之前的追兵、玄甲卫、帐篷护卫都不一样! 他们穿着更贴身的暗色软甲,动作轻盈得像猫,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造型奇特的短戟和链刃! 一出现,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直接组成了一个小型绞杀阵,把萧影、刚冲过来的队率、阿诗勒部族人,还有拼死掩护的影二、影三,全都圈了进去! “不好!是‘暗桩’!”队率脸色惨变,失声喊了出来。 这是比玄甲卫更隐秘、更致命的存在!专门用来执行最高等级护卫和灭口任务的影子部队! 那个使者,到底是什么人?! 这十几个人一出手,萧影立刻感觉到了压力。 他们的配合太默契了,每个人的攻击都像是计算好的,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 短戟突刺,链刃横扫,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攻击网!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雪夜绝刃,灰袍现踪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萧影挥舞双匕,格挡、闪避,动作快到了极致,但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瞥了一眼旁边。 影二、影三身上本来就有伤,此刻更是险象环生。 影三为了挡住一条抽向萧影后背的链刃,用手臂硬抗了一下,咔嚓一声,臂骨明显断了,脸色瞬间煞白。 影二腹部被短戟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汩汩直流。 队率和那个阿诗勒部族人更是狼狈,他们两个对付一个暗桩成员都费劲,此刻被两个缠住,只能勉强自保,身上不断添新伤。 “保护大人!” 外围,那个玄甲卫头领看到暗桩出现,精神大振,指挥着手下压了上来,进一步缩小包围圈。 影一那边也被玄甲卫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过来支援。 “萧影兄弟!” 远处,***被仅剩的那个族人死死按在雪地里,看着被层层包围的萧影他们,目眦欲裂。 那个族人知道冲上去也是送死,只能拉住他。 “放开我!老子跟他们拼了!”***用左手捶打着地面,右肩的伤口因为激动再次崩裂,血流得更凶。 包围圈里。 萧影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是累,是局面带来的压迫感。 暗桩、玄甲卫、之前的护卫和追兵…… 里三层外三层。 水泄不通。 那个帐篷,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他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影二和影三,又看了一眼苦苦支撑的队率和那个阿诗勒族人。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那个帐篷里的“大人”,身份绝对不简单,能调动玄甲卫和暗桩,恐怕是京城里某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甚至可能和皇室有关。 这次任务,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萧影眼神变得极度冰冷,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停止了格挡和闪避,任由一把短戟刺向自己的左肩。 噗嗤! 戟尖入肉! 剧痛传来,萧影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借着对方武器刺入身体、力量用老的一刹那,身体猛地向前撞去! 硬顶着那把短戟! 同时,他空出来的右手匕首,闪电般划过! 嗤! 那个偷袭得手的暗桩成员,脖子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以伤换命! “头儿!”影二惊呼。 萧影没理会,左肩的伤口血流如注,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瞬间打乱敌人阵型的机会! 他目光死死锁定那个帐篷! 擒贼先擒王! 只有拿下帐篷里的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影二!影三!爆!”萧影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影二和影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是!” 两人同时低吼一声,不再防御,身体猛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自杀式攻击! 砰!砰! 影二用尽最后力气,抱住了一个暗桩成员,用牙齿咬向对方的脖子! 那个暗桩成员猝不及防,被他死死缠住,旁边的同伴挥动链刃想解救,却被影二用身体挡住! 影三更狠,他直接撞向一个玄甲卫的长刀,任由刀锋贯穿自己的胸膛,同时将手里的断匕送进了对方的心脏! 同归于尽! 这突如其来的惨烈变化,让包围圈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那些暗桩和玄甲卫,虽然悍不畏死,但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就是现在! 萧影动了! 他无视左肩的伤口,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那两个守在帐篷门口、因为影二影三的自爆而分神的死士护卫冲去! 速度快到了极致! “拦住他!”玄甲卫头领反应最快,厉声嘶吼,挥刀追来。 那两个死士护卫也回过神,立刻交叉挥刀,封锁帐篷入口。 但萧影更快! 他不是直线冲锋,而是在雪地上划出一条诡异的弧线,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掠过! 噌!噌! 两声轻响。 那两个死士护卫动作一僵,保持着挥刀的姿势,脖子上同时出现一道血痕。 萧影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距离帐篷布帘,只有一步之遥! 他甚至能闻到帐篷里传来的、混合着熏香和恐惧的淡淡气味。 右手匕首扬起,就要划破布帘! 突然! 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从背后袭来! 不是刀风,也不是箭矢破空声。 是一种更纯粹、更内敛的杀气! 萧影想也不想,身体猛地向旁边翻滚! 嗤——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几乎贴着他的头皮擦过! 他刚才站立的雪地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深不见底的孔洞,边缘的雪瞬间融化又冻结,带着一丝诡异的焦黑色。 气劲?! 萧影瞳孔骤缩。 他猛地抬头,看向杀气来源的方向。 帐篷顶上。 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普通灰布棉袍的老者,头发花白,面容枯槁,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旱烟杆。 他正慢悠悠地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眼神平静地看着萧影,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顽童。 周围喊杀声震天,玄甲卫和暗桩正疯狂扑来,但这老者仿佛置身事外。 萧影的心,沉了下去。 这才是那个“使者”真正的底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烟杆轻叩,杀局再起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老头儿,就那么戳在帐篷顶上,跟个晒太阳的老农民似的。 可刚才那一下,差点把萧影的头皮给掀了! 不是暗器,是气劲! 萧影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他翻滚落地的动作还没停稳,眼角余光就扫到,那老头儿又把旱烟杆凑到嘴边,吧嗒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慢悠悠飘散,完全无视了周围砍得血肉横飞的场面。 这老家伙,比那几十个玄甲卫、十几个暗桩加起来还让人心里发毛。 “杀了他!快杀了他!” 玄甲卫头领看萧影被逼退,帐篷暂时安全,立刻大吼着指挥手下,朝着萧影合围过来。 暗桩的人动作更快,链刃、短戟从各个刁钻角度攻向萧影,配合默契得像一个人。 萧影左肩还在流血,右手匕首滴着那两个死士护卫的血,眼神却死死盯着帐篷顶上的老头儿。 冲进去,现在不可能了。 有这老家伙在,帐篷门口就是鬼门关。 “队率!影一!” 萧影低吼一声,声音不大,但在混乱的战场上异常清晰。 队率那边压力巨大,他和那个阿诗勒部族人背靠背,被三个暗桩围攻,身上添了好几道口子,全靠一股狠劲撑着。 听到萧影的喊声,他勉强格开一把短戟。 “萧影兄弟!你说!” 影一那边更惨,他一个人被七八个玄甲卫缠住,一把狭刀使得密不透风,但身上也挂了彩,动作明显慢了一丝。 “撤!往***那边靠拢!” 萧影下了命令。 打不了帐篷的主意,就得想办法活下去! 影一和队率都是一愣。 撤? 现在四面八方全是人,怎么撤? 但他们没问。 萧影的判断,他们信。 “走!” 队率大吼一声,横刀猛地劈向面前的暗桩,逼得对方后退半步,拉着那个阿诗勒部族人,就朝着***被按倒的方向硬冲。 影一那边也是,狭刀突然变得更加凌厉,不求杀敌,只求脱身,朝着侧后方猛冲。 “想跑?拦住他们!” 玄甲卫头领看穿了他们的意图,立刻分派人手去堵截。 萧影自己也没闲着。 他没有直接撤退,反而朝着围攻过来的几个暗桩迎了上去。 匕首翻飞,快得只剩残影。 噗!嗤! 一个暗桩躲闪不及,被匕首划破了手臂。 另一个暗桩的链刃扫向萧影的下盘,萧影脚尖一点,身体腾空,避开链刃的同时,左手那把短匕脱手飞出! 目标不是敌人,而是……帐篷旁边堆着的一个柴火垛! 叮! 匕首钉在木柴上。 这一下莫名其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帐篷顶上的老头儿,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萧影落地,看也不看结果,转身就朝着队率他们撤退的方向冲去。 他需要混乱,更大的混乱! 刚才放火的效果不错,现在得再加把火! 虽然那匕首上没火…… 但他的目标不是点火。 “保护大人!” 玄甲卫头领更急了,搞不懂萧影想干什么,只能下令加强对帐篷的防护。 一部分玄甲卫和暗桩立刻收缩,把帐篷围得更紧。 这就给了队率和影一机会! 围堵他们的敌人少了! “冲!” 队率拉着族人,不要命地往前闯。 影一也趁机摆脱了几个玄甲卫的纠缠,朝着萧影靠拢。 战场被萧影这一下搅得更乱了。 玄甲卫和暗桩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保护帐篷,顺便干掉萧影这帮刺客。 萧影他们的目标变了,从刺杀变成突围。 “这边!快!” 远处,***被那个族人死死按着,看到萧影他们冲过来,急得大喊。 但追兵也紧随其后。 几个速度快的暗桩,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在萧影身后。 萧影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体力消耗极大,速度慢了下来。 嗤! 背后一道劲风袭来! 是那个老头儿! 萧影感觉头皮发麻,想也不想,猛地向旁边扑倒。 噗! 他刚才位置旁边的一个玄甲卫士兵,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额头上多了一个焦黑的小洞,直挺挺倒了下去。 又是气劲! 这老家伙,杀自己人眼睛都不眨! 萧影心里寒气直冒。 这老头儿不是在保护帐篷,他是在“清场”! 所有靠近帐篷,或者可能威胁到帐篷的人,都在他的清理范围之内,不管敌我! 那个玄甲卫头领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变了变,但没敢吱声,只是指挥手下离帐篷远了点。 萧影趁着这个空档,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队率和影一身边。 加上那个阿诗勒部族人,四个人汇合了。 但他们周围,黑压压全是敌人。 玄甲卫、暗桩、还有之前追***剩下的那些黑衣人,至少还有四五十个,把他们和***那边隔开了。 “头儿,怎么办?”队率喘着粗气,握刀的手都在抖。 影一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脸色苍白。 那个阿诗勒部族人眼神绝望。 死定了。 萧影看着越来越近的包围圈,又看了一眼远处被按在地上的***。 他突然笑了。 笑得有点冷,有点邪。 “还能打吗?”他问队率和影一。 “能!”队率吼道。 “可以。”影一言简意赅。 “好。”萧影点点头,“那就……再杀一阵!” 他目光转向那个帐篷,转向帐篷顶上那个悠闲抽烟的老头儿。 硬冲是冲不出去了。 那就把水搅浑! “影一,你带队率和阿布,往左前方冲,制造动静,越大越好!” “是!” “我去……会会那个老先生!” 萧影说完,不等队率他们反应,身体猛地启动,不是冲向包围圈的薄弱点,而是直直朝着那个帐篷冲了过去! 目标,帐篷顶上的老头儿! “疯了!”队率失声叫道。 影一也是一惊。 就连远处的***,都看傻了。 那老头儿明显是个高手,萧影还受了伤,这不是找死吗? 帐篷顶上,那老头儿终于不再抽烟了。 他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看着笔直冲过来的萧影,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像是看到有趣玩具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烟杆索命,草原狼至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老头儿瞅着笔直冲过来的萧影,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 他没动窝,还戳在帐篷顶上,慢吞吞又把那根旱烟杆举了起来。 萧影往前冲,速度快得像贴地飞。 可越靠近帐篷,越觉得不对劲。 不是风阻,也不是雪滑,就是一股子说不出的别扭劲儿,好像有根无形的绳子在拽他,让他动作慢了半拍,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是那老头儿! 没等萧影细想,那老头儿手里的烟杆对着他这边,轻轻一点。 就这么一下,没看见啥东西飞出来。 但萧影炸毛了!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一种要命的直觉!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萧影根本来不及看清是啥,腰猛地往左边一拧,整个人硬生生横移了小半尺! 噗嗤! 肋下一凉! 低头一看,靠近腰侧的黑衣被划开老大一个口子,皮肉翻卷,血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刚才要是慢零点一秒,心脏就得被对穿! 萧影后心冒汗,再看那老头儿,他还是那副死样子,拿着烟杆,又往嘴里塞,吧嗒吧嗒地准备抽。 那烟杆有问题!里面藏着东西!是某种暗器! “他娘的!跟老子冲!” 另一头,队率吼得脖子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和影一,带着那个阿诗勒部族人,按照萧影说的,疯了一样往左前方砍杀。 那边的玄甲卫和暗桩没想到他们不跑,反而往侧面硬撞,一时间被冲开了个小口子。 “拦住他们!”玄甲卫头领反应过来,赶紧分人去堵。 刀光剑影,血沫子乱飞。 队率胳膊上又挨了一刀,影一的刀也慢了,那个阿诗勒部族人更是惨,大腿被一个暗桩的链刃扫中,差点跪下去,全靠队率一把拽住。 三个人硬是吸引了七八个敌人过去,给萧影那边减轻了点压力。 但他们自己也快顶不住了。 义鹿,王府。 灯火通明,温暖如春,跟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两个世界。 周允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指点在东北方向的一片山区。 他眉头皱着,没说话。 屋里气氛有点沉。 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单膝跪地,低着头:“王爷,按照预定时间,***和萧护卫的小队,应该在半个时辰前回讯,但至今……杳无音信。” 周允手指停在那个山区标记上,敲了敲。 “出事了。”他声音很平。 站在他身侧的陆烟,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眼神锐利,往前一步。 “王爷,属下带人去接应。” “等等。”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野性的女声响起。 阿扎古丽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皮裘,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王爷,那片地方靠近我们草原部族的冬季牧场边缘,地形复杂,雪深难行,我的人,比你的护卫更熟悉那里的情况。” 她看着周允,眼神很认真。 “我有个心腹,叫白玛,从小在山里跟狼崽子一起长大,最擅长追踪和驯兽,尤其是马。她带着我给她的狼哨,应该就在那附近。” 周允看向阿扎古丽。 “白玛能控制多少马?” “那片山谷附近,有我们部族过冬的几百匹野马。白玛带着狼哨,再加上她养的那几头雪狼,足够把马群惊动起来,制造一场小型的……马灾。”阿扎古丽解释道,脸上带着自信。 周允看着沙盘,又看了看阿扎古丽。 草原人的法子,有时候确实比中原的规矩管用。 “好。”周允做了决定,“立刻传讯白玛,动用一切手段,找到萧影他们,把人给本王带回来!活的!” “是!”阿扎古丽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去安排。 陆烟看了周允一眼,没再说话,退回了原位。 营地。 萧影刚躲开老头儿那要命的一击,还没站稳,周围的暗桩就扑上来了。 这些家伙跟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似的,抓机会的能力强得变态。 三把短戟,两条链刃,同时从不同方向攻到! 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萧影眼睛血红,避不开! 他猛地一咬牙,身体不退反进,朝着左侧一个使短戟的暗桩撞过去! 噗! 后背剧痛! 一条链刃狠狠抽在他背上,幸亏里面穿了周允给的特制软甲,卸掉大半力道,不然脊椎骨都得断。 饶是如此,萧影也喷出一口血。 但他硬抗这一击,也换来了机会! 右手匕首反手一撩! 嗤啦! 那个被他撞上的暗桩,小腹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惨叫一声就往后倒。 萧影趁机往前窜了两步,拉开一点距离。 帐篷顶上。 那老头儿看着又干掉一个暗桩的萧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再次举起旱烟杆,这次没急着点出去。 只见那黄铜烟锅底下,似乎有个极小的气孔,里面隐隐约约闪着一点红光,像烧红的炭火。 老头儿把烟杆对准了踉跄后退的萧影。 一股比刚才更强烈的危机感,像冰水一样浇遍萧影全身! 这次,绝对躲不开! 周围,剩下的暗桩和玄甲卫也再次围了上来,刀光闪烁。 队率和影一那边,被死死缠住,自身难保,根本过不来。 远处的***被族人死死按在雪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完了! 萧影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旧伤新伤一起发作,体力也到了极限。 老头儿那一下,加上周围的围攻…… 死局! 就在那老头儿即将再次点出烟杆,就在周围的刀锋即将砍中萧影的瞬间—— 轰隆隆隆——!!! 大地,突然开始震动! 不是几个人跑动,是那种千军万马奔腾的巨大轰鸣! 从营地外围,从远处的山谷方向传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雪沫子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呜——嗷——!”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模仿狼嚎的女子呼哨声,尖锐地划破了混乱的喊杀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着声音和震动传来的方向望去。 玄甲卫头领脸色一变。 帐篷顶上的老头儿,也皱起了眉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远方。 那里,雪雾弥漫的山谷口,似乎有黑压压的一片……正在疯狂涌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马踏玄甲,狼啸破阵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玄甲卫头领脸色当场就变了,扭头看向山谷口。 帐篷顶上那个一直稳如老狗的老头儿,也第一次把烟杆从嘴边拿开,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向震动传来的方向。 那里,弥漫的雪雾中,黑压压的一片东西,正发疯似的冲出来! 不是人!是马! 成百上千匹棕的、黑的、灰的野马,眼睛通红,鼻孔喷着白气,疯了一样,踩着震天动地的蹄声,像决堤的洪水,朝着营地这边直冲过来! “马!是马群!”有玄甲卫失声喊了出来。 这些马,一部分是营地里没来得及牵走的,更多的是从山谷里被什么东西惊动了,裹挟在一起,形成了恐怖的冲击力! “白玛?!是白玛!”远处,被按在雪地里的***猛地抬头,看到远处雪坡上出现的一个身影,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只见一个穿着颜色鲜亮皮裘的年轻女子,骑在一匹神骏异常的白马上,出现在营地边缘的一个小土坡上。她容貌俏丽,眼神却带着一股子草原上才有的野性,手里挥舞着一条看起来很特别的长鞭,嘴里发出一种古怪又急促的音节。 那些发疯的马群,虽然狂躁,但大方向竟然隐隐被她的声音和鞭子引导着! 轰! 最前面的几十匹马,直接撞进了玄甲卫还没完全收拢的包围圈! 人仰马翻! 玄甲卫再训练有素,面对这种几百斤重、高速冲撞过来的牲口,也是白给!惨叫声、骨头断裂声、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 暗桩的人身手更敏捷,但也狼狈不堪,纷纷闪避,刚才还严密的绞杀阵型,一下子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包围圈,被硬生生撕开了好几个大口子! 帐篷顶上,那老头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变故,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盯着远处土坡上的白玛,手里的旱烟杆抬了抬,却没立刻动手,像是在评估这个新出现的威胁。 萧影就感觉周身的压力猛地一松! 机会! 他顾不上后背和肋下的剧痛,趁着身边几个暗桩手忙脚乱躲避疯马的空档,脚下一蹬,身体贴地滑出老远,迅速拉开了和帐篷顶上那老头儿的距离。 同时,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嘴里,囫囵咽了下去。一股暖流迅速散开,稍微压制住了伤口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 那叫白玛的女子,不是单纯在赶马。 她骑在白马上,鞭子时不时凌空抽响,发出“啪啪”的脆响,配合着嘴里的呼哨。 那些受惊的马匹,在她精准的操控下,竟然像有了目标! 几股小马群,专门朝着玄甲卫和暗桩人多的地方冲过去,或者冲向那些试图重新组织阵型的敌人。 “这边!”队率眼睛一亮,抓住机会,一把拽起那个受伤的阿诗勒部族人,朝着萧影的方向猛冲。 影一也甩开两个被马撞得晕头转向的玄甲卫,靠了过来。 混乱中,萧影、队率、影一,还有那个阿诗勒部族人,四个人再次汇合到一起。 他们看着远处土坡上那个挥舞长鞭、如同草原精灵般的女子,眼神里都是又惊又疑。 哪来的救兵? “结阵!保护大人!弓弩手!射那个女人和疯马!”玄甲卫头领反应也快,扯着嗓子大吼。 训练有素的玄甲卫立刻开始变阵,十几个人迅速组成一个小型的圆阵,护在帐篷周围,刀盾举起,警惕着冲过来的马匹。 还有七八个弓弩手,开始朝着土坡上的白玛和那些还在冲击的马匹射箭。 嗖嗖嗖! 箭矢破空! 白玛身手矫健,在马背上一伏,躲开几支冷箭,同时催动白马,在土坡上灵活地移动位置。 但那些失去控制的野马就没那么幸运了,不断有马中箭哀鸣倒地。 剩下的十几个暗桩成员,则完全无视了马群的混乱。 他们像跗骨之蛆,避开横冲直撞的马匹,重新锁定了萧影四人,再次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眼神冰冷,杀气不减。 土坡上,白玛看到玄甲卫结阵保护帐篷,还分出弓弩手攻击自己,柳眉一竖。 她猛地将手指放进嘴里,发出一声更加尖锐、更加模仿野兽的呼哨! “嗷呜——!” 随着哨声,营地边缘几处不起眼的阴影里,猛地窜出五六只体型矫健、眼神凶悍的雪狼! 这些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动作快如闪电,低吼着,直接扑向了那些结阵保护帐篷的玄甲卫和试图围攻萧影的暗桩! “狼!还有狼!”玄甲卫阵脚又是一阵骚动。 本来应付马群就够头疼了,现在又来了更凶残的狼! 帐篷顶上。 老头儿眼神彻底眯了起来。 这个女人,不简单。 又是马,又是狼。 再让她这么搞下去,自己这边的人手非得被耗光不可。 他不再看萧影,手里的旱烟杆,隔着老远,遥遥指向了土坡上的白玛。 那烟杆底下的小孔,红光再次隐现。 杀机,锁定了白玛! 萧影一直用眼角余光盯着那老头儿。 看到他调转目标,萧影心里猛地一动! 好机会! 老家伙去对付那个驯兽女,自己这边压力就小了! 他立刻对身边的队率和影一低声吼道:“队率!影一!带阿布佯攻左边!动静搞大点!” 队率和影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队率红着眼睛吼了一声。 “明白!”影一简洁应道。 “杀!” 队率、影一,还有那个拖着伤腿的阿诗勒部族人,猛地朝着左前方几个暗桩和玄甲卫冲了过去,刀砍得呼呼生风,完全是搏命的架势,故意吸引火力。 果然,正面几个暗桩和附近的玄甲卫立刻被他们吸引,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边。 萧影身体一矮,借着一匹受惊跑过的野马和旁边倒塌帐篷的阴影,整个人像一道鬼影,再次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核心帐篷摸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帐篷里的人,或者毁掉那个老头儿在意的目标,才有活路! 他速度极快,转眼间就绕过了正面战场,距离帐篷只有不到十步! 眼看就要接近帐篷布帘! 突然! 一股让他头皮炸开的劲风从头顶恶狠狠砸了下来! 是那个老头儿! 他娘的!这老家伙背后长眼睛了?! 他明明刚才还在瞄准那个叫白玛的女人! 说放弃就放弃!动作快得离谱! 那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旱烟杆,此刻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泰山压顶,对着萧影的天灵盖就砸了下来! 避无可避! 第一百四十章 烟杆落地,使者现形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刚才瞄准白玛的动作,是个幌子! 萧影心里骂娘,头顶那根旱烟杆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砸了下来。 不是之前那种无声无息的气劲,是实打实的物理攻击!烟杆本身! 老头儿从帐篷顶上扑下来,速度快得不像个老头,那烟杆抡圆了,带着一股子要把人脑袋砸进腔子里的狠劲。 萧影牙关咬紧,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双手的匕首猛地交叉,往上一架! “当!” 一声巨响,震得耳朵嗡嗡响,火星子四下乱溅。 一股根本不像人能发出来的巨大力道,顺着匕首狠狠撞过来。 萧影只觉得两条胳膊都要断了,虎口当场就裂开,鲜血顺着匕首柄流下来。 老头儿一击得手,眼神更冷,身形不停,烟杆回抽,又是一个更刁钻的角度,朝着萧影的心口戳过来,看样子是要一鼓作气干掉他。 就在这时! “咻——啪!” 一条长鞭,跟活过来的毒蛇一样,从侧面破开空气抽过来,卷向老头儿握着烟杆的手腕! 是那个叫白玛的女人! 她看老头儿突然调头攻击萧影,立刻出手支援! 同时,又有几匹被她操控的野马,嘶鸣着,不要命地朝着老头儿刚才落脚的帐篷顶撞过去,想把他立足的地方给毁了。 老头儿眉头一拧,不得不分心。 戳向萧影心口的烟杆猛地往回一撤,“啪”地一声格开了缠过来的鞭梢。 他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轻飘飘地往后退开半步,刚好躲开了那几匹撞向帐篷的疯马。 动作看起来还是很轻松,但追杀萧影的凌厉攻势,到底是被打断了。 就是这个空档! 萧影眼睛里血丝更重,强忍着双臂和内腑的剧痛,脚下发力,身体不退反进,再次像猎豹一样扑了上去! 他看出来了!这老头儿那要命的玩意儿,八成得靠烟杆才能发出来!而且离远了威胁大,贴身肉搏,说不定没那么强! 萧影放弃了任何躲闪和试探,两把匕首使得跟风车似的,化作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寒光,整个人死死贴住老头儿,展开了最凶险的近身快攻! 老头儿被萧影这么一贴身,果然有点不适应。 只能靠着老辣的经验和脚下诡异的步法,一边格挡萧影的匕首,一边试图拉开距离。 “干死那老家伙!给萧影兄弟腾地方!” 另一边,队率一看有机会,眼睛都红了。 他跟影一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像是疯了一样,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对着那几个想过来帮老头儿的暗桩和玄甲卫就是一通猛砍猛杀。 噗嗤! 队率肩膀又中了一刀,但他硬是没退,反手一刀把那个暗桩的胳膊差点卸下来。 影一的狭刀也快得只剩残影,死死拖住两个玄甲卫。 那个受伤的阿诗勒部族人阿布,也拖着伤腿,捡起一把掉在地上的弯刀,红着眼睛冲上去,对着一个玄甲卫的大腿就捅了进去! 他们三个,硬生生把老头儿周围的援兵全都死死缠住,给萧影创造了一个短暂的单挑局面! “找死!” 被近身缠斗的老头儿有点急了,烟杆挥舞得更快,试图逼退萧影。 激烈的缠斗中,萧影精神高度集中,眼睛死死盯着老头儿手里的烟杆。 他敏锐地注意到,这老家伙每次烟杆上那点红光闪烁得特别亮,似乎要发出那种厉害的无形攻击之后,那红光都会稍微暗那么一下下,好像需要喘口气,或者是要换个什么“弹药”似的。 机会! 萧影心里一动,故意卖了个破绽。 他脚下一个踉跄,像是体力不支,左手的匕首招式慢了半拍,露出了胸口的一点空当。 老头儿果然上当! 他抓住这个“机会”,眼里闪过一丝狞笑,手里的烟杆猛地往前一递,底下那个小孔红光暴涨! 萧影动了! 他不退反进,身体猛地往右前方一撞!用受伤的左肩硬顶着那即将爆发、已经开始逸散出来的部分劲力! 嗤啦! 左肩衣服碎裂,皮肉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 但萧影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用左肩的伤,换来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和最佳的角度! 右手那把一直藏在身侧的匕首,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刁钻角度,如同毒蛇吐信,闪电般向上撩起! 目标——老头儿握着烟杆的手腕! “噗嗤!” 匕首锋利的尖端,准确无误地刺穿了老头儿干枯的手腕! “呃!” 老头儿一声痛哼,握着烟杆的手再也抓不住了。 那根旱烟杆脱手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雪地上。 老头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气息一下子乱了! 就是现在! 萧影左手的匕首,带着影二影三同归于尽的决绝,带着所有牺牲兄弟的愤怒,毫不犹豫地向前一送! 嗤! 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划过了老头儿的咽喉! 鲜血,飚射而出。 老头儿的动作僵住了。 他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影,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败给这么一个“小辈”。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然后,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雪地里,没了动静。 老头儿一死,剩下的那些玄甲卫和暗桩彻底懵了。 加上白玛驱使的马群和雪狼还在不断冲击、骚扰,队率他们又在拼死反扑。 “头儿死了!快撤!” 不知道哪个玄甲卫喊了一嗓子。 剩下的敌人彻底没了斗志,阵脚大乱,开始各自逃窜。 萧影没管那些逃兵,他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地上老头儿的尸体,然后转身,一把掀开了那个核心帐篷的布帘,冲了进去! 帐篷里,熏香和血腥味混杂。 一个穿着华贵锦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但此刻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的缩在角落里。 果然是个养尊处优的“使者”! 萧影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他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别……别杀我!我是……”那使者哆哆嗦嗦地想说什么。 萧影懒得听他废话,反手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上,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帐篷外。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残余的敌人死的死,逃的逃。 白玛吹着不同的哨音,那些发疯的马群逐渐平息下来,几只雪狼也停止了攻击,回到她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队率、影一、阿布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个个身上带伤,血染衣襟。 ***也挣脱了那个按着他的族人,跑了过来,看到萧影没事,长长松了口气,然后又看到了白玛。 “白玛!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又惊又喜。 白玛从白马上跳下来,拍了拍马脖子,看向***,脸上没什么表情:“阿扎公主让我来的。***,你还活着就好。” 她又看向萧影,目光在他拖出来的那个昏迷的使者身上停了一下,然后落到萧影身上,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好奇。 现场一片狼藉,到处是尸体和血迹,倒塌的帐篷,死去的马匹。 虎贲营的弟兄,加上影卫,出发时二十多人,现在还能站着的,算上萧影自己,只有五个。 影二、影三……还有好几个队率带来的老兵,都永远留在了这片雪地里。 队率看着满地疮痍,虎目含泪。影一默默地撕下布条,包扎着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 萧影看着手里这个身份不明、却有如此高手护卫的“使者”,心里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 这次任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假饵真钩,狼谷杀机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萧影懒得听他废话,反手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上,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帐篷外。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残余的敌人死的死,逃的逃。 白玛吹着不同的哨音,那些发疯的马群逐渐平息下来,几只雪狼也停止了攻击,回到她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队率、影一、阿布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个个身上带伤,血染衣襟。 ***也挣脱了那个按着他的族人,跑了过来,看到萧影没事,长长松了口气,然后又看到了白玛。 “白玛!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又惊又喜。 白玛从白马上跳下来,拍了拍马脖子,看向***,脸上没什么表情:“阿扎公主让我来的。***,你还活着就好。” 她又看向萧影,目光在他拖出来的那个昏迷的使者身上停了一下,然后落到萧影身上,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好奇。 现场一片狼藉,到处是尸体和血迹,倒塌的帐篷,死去的马匹。 虎贲营的弟兄,加上影卫,出发时二十多人,现在还能站着的,算上萧影自己,只有五个。 影二、影三……还有好几个队率带来的老兵,都永远留在了这片雪地里。 队率看着满地疮痍,虎目含泪。影一默默地撕下布条,包扎着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 萧影喘着粗气,随手撕下衣摆,胡乱勒紧左肩和肋下的伤口。血还在渗,但他顾不上了。 他走到那个昏迷的“使者”旁边,踢了踢。没反应。 萧影弯腰,从旁边一个被打翻的水囊里舀起一把冰冷的雪水,直接浇在那家伙脸上。 “呃咳咳!” 那中年男人一个激灵,呛咳着醒了过来,眼神先是茫然,随即看到周围的尸体和提着匕首、浑身是血的萧影,吓得魂飞魄散,又开始哆嗦。 “好汉饶命!饶命啊!” 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缩,试图远离萧影这个煞神。 “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谁派你来的?”萧影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匕首的尖端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我是……我是朝廷派来议和的使者……是……是大乾礼部侍郎,奉旨……奉旨与延利可汗商谈……” 那人语无伦次,眼神躲闪。 “议和?”萧影嗤笑一声,“带着玄甲卫和这种杀手来议和?” “不……不是!他们是护卫!对,护卫!怕路上不安全……”那人还在狡辩。 萧影没耐心听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人抖个不停的左手。 “啊!你要干什么?!”那人惊恐地叫道,“我有钱!很多钱!黄金!珠宝!只要你放了我,都给你!我还可以给你高官厚禄!让你……”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啊——!!!”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雪地。 那人的左手食指,被萧影面无表情地、干脆利落地向后掰断了。 剧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再问一次。”萧影的声音依旧冰冷,“你是谁?来干什么?” 那人看着萧影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别……别再动手了!” 他疼得眼泪鼻涕直流,声音都变了调。 “我……我不是什么侍郎……我就是个幌子!是个替死鬼!” “嗯?”萧影眼神一凝。 “真正……真正的使者,早就走了!带着……带着最重要的东西,去……去找人了!” “找谁?” “草原上的……内应!是……是他们早就安插好的人!” “带的什么东西?不是议和条款?”萧影追问。 “不是!根本不是议和!”那假使者哭丧着脸,“是真的……是真的离间计!还有……还有暗杀令!” “目标是谁?” “目标……目标是端王周允,还有……还有草原公主阿扎古丽!”假使者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他们要挑拨草原各部族和端王的关系,最好……最好能让他们内讧!同时,还有另一批人,更厉害的高手,接应了真使者,准备……准备找机会刺杀端王和公主!” 萧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离间计!暗杀令! 女帝好毒的手段! 就在这时。 “啾——!” 一声尖锐的鹰唳从空中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一只神骏的海东青盘旋着俯冲下来,稳稳落在白玛抬起的手臂上。 白玛从鹰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立刻递给萧影。 “王府的急信!” 萧影接过竹筒,倒出里面的纸卷,迅速展开。 信是陆烟的笔迹,字迹潦草急促,显然情况紧急。 内容印证了假使者的话——朝廷使团是幌子,真使者携带密令,已经脱离监控,去向不明! 更让萧影瞳孔收缩的是信的最后几句: “……目标极可能为王爷与公主。王爷已亲率亲卫队,并公主、林姑娘同行,出城向北,试图追踪拦截,令你部查明实情后,火速汇合!” 王爷亲自出来了?! 萧影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周允竟然亲自犯险!而且那个真使者的目标如此明确! 他猛地转头,盯着地上的假使者,眼神像要吃人。 “真使者和内应去哪汇合?!” 那假使者被萧影的眼神吓得差点尿出来,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绞尽脑汁回忆。 “我……我隐约听到他们提过……好像是……狼牙谷!对!狼牙谷!说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适合……适合碰头!” 狼牙谷…… 萧影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地图,那是东北方向一片极其险峻的山区,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但道路难行。 这个假使者已经没用了。 萧影眼神冰冷,不再多问。 他伸出手。 “不……不要杀我!我知道的都说了!饶……” 咔吧! 又一声颈骨断裂的轻响。 假使者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诡异地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旁边的白玛看着萧影毫不拖泥带水的手段,眼神闪烁了一下,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和阿布看着地上的尸体,也是心头发寒,这个黑衣护卫,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队率和影一却似乎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地检查武器,处理伤口。 萧影站起身,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众人。 还能战斗的,只剩下他、队率、影一、阿布,还有***和白玛。 六个人。 要去追击携带暗杀令的真使者和接应的高手,还要去支援可能已经陷入险境的王爷。 前路,是九死一生。 但他没有选择。 萧影看向远处狼牙谷的方向,雪山连绵,杀机暗藏。 “所有人,伤口简单处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即刻出发!” “目标,狼牙谷!” “追上真使者,和王爷汇合!“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雪原追猎,狼谷汇合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雪,还在下。 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萧影一行六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茫茫雪原里,朝着东北方向的狼牙谷前进。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提着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充当临时的斥候。 白玛走在最前面。 她那匹神骏的白马跟在她身边,驮着一些从营地里搜刮出来的有限物资。五只雪狼在她周围活动,时而窜入雪丘后,时而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像幽灵一样侦查着前方。 雪地里,敌人留下的痕迹很乱,有马蹄印,有脚印,被风雪一吹,很快就模糊不清。 但白玛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时不时蹲下身,捻起一点雪,或者看看某个被踩断的草根,然后用手指个方向。 “他们人不少,比想的多。” 白玛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一片被践踏得更厉害的雪地,眉头微蹙。 “有马,还有……不止一拨人的脚印,方向都是狼牙谷。” 萧影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确实,痕迹比他们预想的要复杂和密集。 “看来接应的人已经和真使者汇合了。” 萧影声音有点哑。 “加快速度。” 队伍继续前进,气氛更加凝重。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方的雪狼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有人。” 白玛立刻示警。 众人迅速散开,寻找掩护。 雪坡后面,果然出现了几个穿着玄甲卫制式盔甲的散兵,看样子是之前被打散后迷了路的。 他们也看到了萧影等人,先是一愣,随即举起了手里的刀。 “噗!” “嗤!” 没等他们冲过来,萧影和队率已经扑了上去。 匕首和狭刀划破空气。 几个照面,那几个溃兵就变成了雪地里的尸体。 解决得很利索,没浪费一点时间。 萧影甚至没去看那些尸体一眼,检查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迹,甩了甩,继续带头前进。 不能停,王爷还在前面。 另一边。 距离狼牙谷大概还有三十里的一处山道上。 周允骑在马上,脸色冷峻,身后跟着阿扎古丽、一队精锐的王府亲卫,还有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简易马车。 林婉儿就在马车里。 寒风吹动周允的披风,猎猎作响。 阿扎古丽骑马靠近他,神色同样严肃。 “白玛刚才用鹰传了短讯,萧影他们截住了假使者,但伤亡很重,只剩六个人。真使者带着密令和接应的人,去了狼牙谷。” 周允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但萧影那边的惨重伤亡让他心里一沉。 “狼牙谷……”阿扎古丽看着远处连绵起伏、如同狼牙交错的山脉轮廓,“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地势险恶,到处都是悬崖峭壁、狭窄通道,非常适合设伏。”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 “能在草原上接应朝廷使者,还能让使者信任到选择在狼牙谷碰头……这内应,在草原上的身份绝对不低,而且,对那片地形非常熟悉。” “会是谁?” 周允问道。 阿扎古丽摇摇头。 “不好说。反对父汗、对大乾抱有幻想的部族首领,有那么几个。但敢这么明目张胆勾结朝廷,还牵扯到刺杀……这胆子太大了。” 周允勒住马缰,看着远方的狼牙谷方向,眼神深邃。 “女帝这一手,够狠。” 他声音不高,带着一丝冷意。 “明面上是议和,安抚我们和草原。实际上,假使者是第一层饵,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消耗我们的力量。” “真使者带着离间计和暗杀令,是第二层杀招,目标是我和你。” “而这个所谓的草原内应,恐怕是第三层。女帝未必真的信任他们,很可能只是利用他们作为向导和炮灰。等我们和内应在狼牙谷火并,她的人再出来收拾残局,甚至可能连内应一起除掉。” “一石三鸟,既挑拨了我们和草原的关系,又试图除掉我和你这两个心腹大患,还能顺手清理掉草原上那些不稳定的‘内应’势力。算盘打得真精。” 阿扎古丽听得心惊。 她知道中原人诡计多端,但没想到女帝的计划如此阴险毒辣。 马车里,林婉儿把准备好的伤药、绷带、烈酒(消毒用)、小刀、缝针等物一一摆放整齐。 车厢颠簸,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啾——” 又一声鹰唳。 海东青再次盘旋落下。 阿扎古丽解下新的讯息,快速看完,脸色更急了。 “白玛说,他们正在快速接近,但影一伤势恶化,恐怕撑不了太久。敌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的靠近,正在加快速度进入狼牙谷腹地!” 周允眉头紧锁。 必须尽快和萧影汇合! “全速前进!” 他下令。 队伍再次加快速度,马蹄踏起飞溅的雪沫。 风雪更大了,视线也变得模糊。 又奔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前方带路的亲卫突然勒马,指向侧前方一处相对避风的山坳。 “王爷!那边好像有人!是我们的人吗?” 周允眯眼望去。 风雪中,隐约看到几个人影,还有几只狼的轮廓。 一面小小的、染了血的旗帜,被一个拄着刀的身影勉强举着。 是萧影他们! 周允心里一紧,随即又看到他们那边的惨状——几乎人人带伤,有人被搀扶着,步履蹒跚。 “停!” 周允立刻抬手,制止队伍继续前进。 “原地休整!派人过去接应!” 山坳里。 萧影也看到了周允一行人打着的王府旗号。 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王爷来了。 但看到周允身边护卫的人数并不算多,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点人,如果真在狼牙谷遭遇埋伏…… 两队人马很快汇合在一处。 阿扎古丽一眼就看到了被搀扶着的***和阿布,虽然两人都受了伤,但还活着,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过去。 “***!阿布!你们怎么样?” “公主……我们没事……”***咧嘴想笑,却扯动了伤口。 林婉儿则在第一时间冲向了被队率半扶半架着的萧影,还有几乎昏迷的影一。 “萧影!影一!” 当看到两人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尤其是萧影左肩那几乎撕裂皮肉的创口,还有影一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的样子,林婉儿眼圈瞬间就红了。 顾不上别的,立刻从随身药箱里拿出金疮药和干净的绷带,蹲下身,动作又快又稳地开始处理伤口。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连环计,狼谷险途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林婉儿跪在雪地上,动作麻利的用烈酒冲洗伤口,金疮药厚厚地敷上,再用干净的布条一层层缠紧。 “嘶……”萧影吸了口冷气,左肩的剧痛让他额头冒汗,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婉儿帮他处理完,又赶紧去看旁边被队率扶着的影一。 影一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发青,呼吸微弱,胳膊上的伤口深得能看见骨头,血怎么也止不住。 “不行,他失血太多了!”林婉儿声音带着急切,“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不然……” 队率和阿布的伤势相对好些,也被快速包扎了一下。 萧影站起身,走到刚下马的周允面前。 “王爷。”他声音沙哑,带着战斗后的疲惫。 “说。”周允看着他,眼神锐利。 “营地是陷阱,一个高手坐镇,带了不少玄甲卫和暗桩。我们拼死干掉了那个老头,抓了个活口。”萧影言简意赅。 “活口招了,他是个假使者,幌子。真正的使者早就带着离间草原各部和王爷的密令,还有一份针对王爷和公主的暗杀名单,跟草原内应接头去了。” “地点,狼牙谷。” 周允听着,脸色没什么变化,但眼神越来越冷。 白玛走过来补充:“沿途追踪的痕迹很乱,有几处明显是故意留下的,像是要把人引向狼牙谷的主干道。而且,接应的人不少,脚印杂乱,马匹也多。” 周允踱了两步,雪地发出嘎吱的轻响。 “一个假使者,带着护卫,摆出议和的架势,然后被我们截杀……”他停下来,看向萧影和阿扎古丽,“女帝费这么大劲,就为了送个假货来死?” 阿扎古丽立刻反应过来:“声东击西!假使者吸引我们的注意,消耗我们的人手,真使者趁机脱身,去做真正要命的事情!” “狼牙谷……”阿扎古丽眉头紧锁,“那地方地形复杂得很,峡谷、岔路、悬崖峭壁到处都是。进去之后,有好几条小路能通往不同部族的牧场。如果内应势力够大,对地形又熟,接应到人之后,转眼就能消失在草原深处。” 周允点点头,接过话头:“所以,狼牙谷本身,可能也是个幌子,或者说,是一个开放式的陷阱。” “第一层,假使者是饵,钓我们出来,消耗力量。” “第二层,真使者带的离间计和暗杀令是杀招,目标直指我和公主,搅乱草原。” “第三层,那个所谓的草原内应。女帝未必信任他们,很可能只是利用他们带路、当炮灰。等我们跟内应在狼牙谷打起来,不管谁输谁赢,她的人都可以坐收渔利,甚至把内应也一起灭口。”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石三鸟。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清除异己。算盘打得真响。” 在场的人听得背脊发凉。 这个女皇帝的心思,太毒了。 “不管她有多少层算计,”萧影声音冰冷,“必须找到真使者,毁掉密令和名单!否则,王爷和公主随时有危险,草原也必将大乱!”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警惕的白玛突然低呼一声。 她身边的一只雪狼,从附近一个被风雪半掩盖的土坡后面叼回来一样东西。 一枚箭镞。 样式很奇特,不是草原常用的骨箭或铁簇箭,做工更精细,尾部有一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特殊标记。 “这不是我们草原的东西。”阿扎古丽拿起箭镞,仔细看了看,断言道。 白玛指着土坡后面:“狼在那边发现的,指向狼牙谷的另一条路,更隐蔽,绕开了主干道。” 周允接过箭镞,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狼牙谷如同獠牙般交错的山影,再低头看看地图。 他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有意思。故意留下大路上的痕迹引导我们,却在隐蔽小路留下了这种带有标记的箭镞……” “将计就计。”周允很快做出决定。 “我们兵分两路。” “阿扎,你带队率、阿布,还有大部分亲卫,带着婉儿和影一,在外围找个隐蔽地方接应,同时警戒四周,防止有其他敌人包抄。” “我带萧影、***、白玛,还有十名最精锐的亲卫,循着这条小路进谷,追查真使者的下落!” “不行!”阿扎古丽立刻反对,“太危险了!狼牙谷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不能亲自去冒险!” “正因为不知道,我才必须亲自去。”周允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那个内应,既然敢接应朝廷使者,必然在草原有一定地位。我去,或许还能震慑对方,甚至策反。换了别人,份量不够。” 他拍了拍阿扎古丽的肩膀:“放心,我带着萧影和白玛,还有精锐,不会有事。你们在外围更重要,是我们的后路。” 阿扎古丽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周允坚定的眼神,最终只能咬了咬牙:“……好!但你们一定要小心!随时保持联系!” 周允点点头,转向萧影、白玛、***等人:“检查装备,补充弹药和水,处理好伤口。半刻钟后出发!”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大乾皇宫,御书房。 凤琴刖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来自草原的加密奏报。 奏报上写着:端王周允勾结草原叛逆延利可汗之女,于边境伏杀朝廷议和使团,证据确凿,其心可诛。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奏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站在下方的孙舟年一身男装官服,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 “周允啊周允,”凤琴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忍不住动手了?” 她放下奏报,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眼神幽深。 “孙爱卿,你说,朕这位好王爷,现在是不是正急着去追那个‘真使者’,想要亡羊补牢呢?” 孙舟年依旧沉默。 “传令给我们在草原的‘朋友’,还有‘影卫’,”凤琴刖的声音陡然转冷,“配合好。既然端王这么想留在草原,那就成全他。” “务必让他‘意外’地,永远留在那里。” 狼牙谷入口。 风雪更大了,呼啸着卷过狭窄的谷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两侧是陡峭的山壁,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如同沉默的巨兽。 周允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一名亲卫。 他看了一眼身后同样下马的萧影、白玛、***和十名精锐亲卫。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 前路,是未知的险恶。 “进谷!” 周允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迈步,踏入了这条通往未知凶险的隐秘小径。 萧影握紧了匕首,紧随其后。 白玛打了个手势,几只雪狼悄无声息地融入风雪,先行探路。 一行十二人,如同一支利箭,射入了狼牙谷深处。 一场更凶险、更诡谲的猎杀与反猎杀,正式开始。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狼道杀机,内鬼疑云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狼牙谷,那条隐蔽的小径入口,窄得像条裂缝。 风夹着雪粒子,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吹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能见度差得离谱,几步之外就是白茫茫一片。 周允第一个钻了进去。 积雪没过小腿,一脚踩下去,嘎吱作响,冰冷刺骨。 萧影第二个跟上,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匕首柄上,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视着两侧陡峭得几乎垂直的山壁。雪覆盖着岩石,看着厚实,谁也不知道底下藏着什么。 白玛跟在萧影后面,她没怎么看路,注意力全在她那几只雪狼身上。 五只雪狼像白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散开,钻进风雪里,消失不见,只有偶尔从前方传回几声极低沉的呜咽,那是它们在传递信息。 ***和十名王府亲卫殿后,个个握紧了武器,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这鬼地方,太压抑了。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住了,只有他们这十二个活物在移动。 走了不到一里地,最前面探路的一只雪狼突然停下,冲着一处不起眼的雪堆低吼。 白玛立刻打了个手势。 队伍停步,警戒。 “那边,有东西。”白玛指着雪堆。 萧影迈步上前,拨开雪堆表面的浮雪。 下面露出一块被踩踏过的地面,雪层下,一个闪着乌沉光泽的铁家伙半埋着。 是个捕兽夹,齿口锋利,而且被人巧妙地用雪掩盖了,只留下一个极小的触发区域,上面还覆盖了干草和雪。踩上去,绝对能废掉一条腿。 旁边不远,还有一根几乎被雪完全覆盖的细绳,是绊马索。 “手法挺专业。”萧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不是猎户干的,倒像是军伍里布置诡计的手法,或者……杀手。” ***在周围仔细查看,很快在捕兽夹旁边一棵光秃秃的矮树干上,发现了一个刻痕。 痕迹很浅,像是指甲划出来的,形状古怪,像个扭曲的狼头。 “这标记……”***皱紧眉头,“看着像是草原部族的暗号,但我从没见过哪个部族用这种。感觉……有点邪性。” 周允走过来,看了看捕兽夹,又看了看那个标记,再想想外面大路上那些故意留下的杂乱脚印。 “有意思。”他嘴角扯了一下,“大路上留下乱七八糟的痕迹,引人注意。这条小路,却留下这种带标记的箭镞和陷阱。” 他看向萧影和白玛:“两种可能。一是想分流追兵,让大部分人去追大路,他们好从小路脱身。二是,这条小路才是真正的杀局,故意留点线索把我们引进来,然后……” 话没说完,前方更深处,雪狼又传来急促的低吼,带着一丝不安。 白玛脸色一变:“前面,有血腥味。狼说……有死人。” 众人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跟着雪狼的指引往前。 绕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个更狭窄的隘口,两边山壁几乎要合拢,只留下一人多宽的通道。 风在这里打着旋,发出鬼哭似的嚎叫。 隘口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 血把雪地染得红一块、黑一块,已经冻结。 一共五具尸体,都穿着厚重的草原皮袄,但样式杂乱,不像是正规部落的战士。 死状很惨,基本都是被利器从背后或者侧面偷袭,一击毙命,喉咙被割开,或者心脏被捅穿。 没有打斗的痕迹,更像是……屠杀。 萧影蹲下身,翻看了一具尸体。 死者腰间挂着弯刀,但刀没出鞘。他脖子上,有一个跟刚才树干上类似的扭曲狼头标记,是刺青。 “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是玄甲卫。”萧影抬头看向周允,“看打扮和标记,应该是某个草原势力的人。” 周允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冷冽:“看来,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内应’了。只是……他们怎么死在这儿了?” ***也检查了尸体,脸色难看:“像是被自己人……或者说,被他们接应的人给灭口了。” 周允站起身,目光投向隘口深处,风雪依旧弥漫。 “内讧,或者灭口……女帝的人,看来也不完全信任这些草原上的‘朋友’。”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与此同时。 狼牙谷深处,一个被厚厚积雪半掩的山洞里。 一个穿着华贵锦缎长袍、但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中年男人,正烦躁地踱步。他就是那个逃脱了萧影追杀的“真使者”,大乾礼部派来的“高官”。 在他对面,一个裹着厚重黑色皮裘、脸上从眼角到下巴划过一道狰狞刀疤的草原壮汉,正擦拭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内应”头目,名叫哈图。 “哈图!你的人怎么办事的?”真使者停下脚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和不满,“外面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号!你是想告诉周允我们从哪条路进来了吗?废物!” 哈图擦刀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露出泛黄的牙齿:“使者大人息怒。一点小小的失误,几个不听话的家伙,我已经处理掉了。保证不会留下尾巴。” 他把弯刀插回鞘里,声音变得低沉:“至于记号,那是我们部族内部传递消息用的,外人看不懂。狼牙谷的地形,我比自己家的羊圈还熟。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周允敢进来,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最好是这样。”真使者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册,在手里掂了掂。 金册在火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这里面,是陛下亲笔拟定的名单,还有给你们部族的承诺。”真使者把金册往前一递,“事成之后,金银、牛羊、草场,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如果失败了,或者……出了什么别的岔子,让周允跑了,或者让这份东西落到别人手里……你知道后果。你们整个部族,都会从草原上消失,鸡犬不留!” 哈图看着那份金册,眼神贪婪又带着忌惮。他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使者大人放心。”他沉声道,“为了部族的未来,也为了陛下的赏赐,我哈图,拿命担保!周允,死定了!” 隘口处。 周允一行人没有过多停留。 检查了尸体,确认没有活口,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后,他们继续前进。 穿过狭窄的隘口,前方的地势豁然开朗,但随即又变得更加险峻。 脚下不再是相对平缓的雪地,而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和冰棱,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两侧的山壁更高,更陡峭,仿佛随时会倾轧下来。 白玛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她身边的几只雪狼,不再像之前那样分散探路,而是紧紧跟在她脚边,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毛都有些炸立起来。 “前面……很危险。”白玛的声音有些发紧,“狼感觉到……有很多……不怀好意的气息,藏在石头后面,雪坡上面……” 周允停下脚步,示意所有人戒备。 萧影拔出了匕首,另一只手握紧了袖箭的机括。 ***和十名亲卫也纷纷拔刀,背靠背组成了一个临时的防御圈。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还有雪狼压抑不住的、越来越急促的低吼。 埋伏,就在前面。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伏杀隘口,图穷匕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隘口彻底卡死了前路。 两边的山壁陡得吓人,像两面巨大的石墙压过来,只在中间留了一条弯弯曲曲、勉强能走马的窄道。碎石混着冰碴子铺满了地,又滑又难走。风在这里拐弯,呜呜地响,跟鬼叫似的。 这地方,简直是老天爷给准备好的埋伏圈。 白玛脸色越来越白,她紧紧攥着手里的骨哨,听着雪狼传回来的讯息。 “上面……两边都有人,很多。” “出口那里,也堵住了……人更多。” 她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冷,是狼传来的警兆太强烈了。 话音刚落。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从两侧山壁上方炸响! 黑压压的箭矢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密得让人头皮发麻。紧跟着,磨盘大的石头、粗壮的带着雪的圆木,也被人从上面推了下来,轰隆隆地砸在隘口狭窄的通道里。 石头和檑木砸在地上,碎冰乱飞,瞬间就把他们进来和出去的路都给堵死了! “结阵!举盾!” 周允吼声如雷,临危不乱。 十名亲卫反应极快,下意识就围成一个小圆阵,把周允护在中间,几面随身携带的小圆盾立刻举过头顶。 “叮叮当当!” 箭矢砸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响声。有箭矢穿过缝隙,噗嗤扎进雪地,或者擦着人的胳膊飞过。 “萧影!白玛!找机会敲掉上面的弓箭手!” 周允的声音穿透箭雨。 不用他说,萧影已经动了。 他像一道贴着山壁的黑影,踩着那些凸出来的、被雪半盖着的岩石棱角,冒着头顶砸下来的箭矢和碎石,闪电般往上爬。动作快得不像人,简直像只壁虎。 白玛猛地把骨哨凑到嘴边,吹出一串急促尖锐的哨音。 “嗷呜——!” 一直紧跟在她脚边的五只雪狼,如同五道白色的闪电,猛地窜了出去。它们没走正面,而是钻进旁边稍微低矮一些、积雪更深的乱石堆里,绕开落石区域,从侧面扑向隘口出口的方向。 那里,喊杀声已经震天响! “杀——!” 隘口被堵死的出口处,突然涌出一大群人。 为首一个大汉,裹着厚重的黑皮裘,脸上那道刀疤在风雪里显得格外狰狞,手里提着一把雪亮的弯刀。正是哈图! 他身后跟着至少四五十个手持弯刀、眼神凶悍的草原汉子,嗷嗷叫着,像潮水一样冲向周允那个小小的防御圈。 战斗瞬间就打成了白热化。 “锵!锵!噗嗤!” 刀盾相撞,火星四溅。狭窄的空间里,刀光剑影,血光迸溅。 “哈图!?” 殿后的***看清了那个带头冲锋的刀疤脸,眼睛猛地瞪大了,失声喊道。 “是他!灰狼部落的哈图!他们部落不是早就被可汗带兵打散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跟朝廷的人混在一起?!” 周允心里也是一沉。灰狼部落?一个早就该消失在草原历史尘埃里的名字,现在却成了朝廷的内应,堵在了这里。 王府亲卫确实是精锐,个个以一当十。可对方人太多了,又是占据地利,还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徒。 只一个照面,就有两个亲卫被乱刀砍中,惨叫着倒下。圆阵立刻出现缺口,摇摇欲坠。 “噗!噗!啊——!” 山壁上方,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 是萧影!他已经爬上了一侧相对平缓点的峭壁边缘,手里的匕首如同死神的镰刀,寒光闪过,几个正往下射箭的弓箭手就捂着喉咙栽了下来。 来自上方的箭雨顿时稀疏了一些。 但萧影也付出了代价。一支冷箭不知从哪个角落射来,“噗”的一声,正中他左边臂膀,带出一蓬血花。萧影身子晃了一下,咬牙拔出箭簇,看都没看伤口,继续扑向下一个目标。 就在隘口后方,一处稍微避风的岩石后面。 那个“真使者”揣着手,冷眼看着前方的厮杀。他身边,站着四个穿着普通皮袄、但气息异常沉稳强大的汉子,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顶尖高手,比之前营地里那个老头带的护卫只强不弱。 他们是凤琴刖派来的“影卫”,真正的杀手锏。 真使者并不急着让他们动手,只是看着哈图的人跟周允的亲卫拼命,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似乎在评估,也在提防。 战场中央。 周允一边挥刀格挡,一边死死盯着那个带头的哈图。 他发现,哈图虽然冲杀得很凶,刀刀不离要害,但眼神深处,似乎总藏着点别的东西,不像他手下那些人一样完全是红了眼的疯狂。他好像……在刻意留力,或者说,在等什么? 一个念头闪过周允的脑海。 “哈图!”周允抓住一个哈图弯刀回撤不及的空隙,猛地向前一步。 “哈图!灰狼部落的哈图!”他声音带着内力,在这风雪和厮杀声中炸响,“你背叛草原!勾结大乾女帝!你对得起你的祖宗吗?对得起死去的族人吗?!” 哈图正在挥刀砍杀一个亲卫,听到周允的话,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狰狞的刀疤似乎都扭曲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周允眼神锐利如电。 “跟我冲!” 他吼了一声,抡起刀,带着身边还能动的两个亲卫,直直朝着哈图那边扑过去! 哈图身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允三人就已经冲到了近前。 “滚开!” 一个亲卫怒吼着,用盾牌狠狠砸开一个试图阻拦的草原汉子。 另一个亲卫则用刀架开劈向周允的弯刀。 周允的刀光一闪,逼退了哈图身旁的一个亲信。 就在哈图回过神,准备挥刀反击的瞬间—— “嗖——!” 一道黑影如同从天而降的死神,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猛地从侧面山壁上跳了下来! 是萧影! 他落地无声,手中染血的匕首直取哈图的后心! 哈图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身体猛地向一侧扭去,堪堪避开了要害。但萧影的匕首还是在他肋下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厚重的皮裘。 “啊!” 哈图吃痛大叫,顾不上周允的冲击,挥动弯刀就朝萧影砍去。 形势瞬间混乱起来。周允趁机带着亲卫,在哈图周围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让原本被围死的防御圈稍微松动了一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周允和萧影对哈图的围攻吸引了过去。厮杀声更大了,但焦点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屠杀,而是围绕着内应头目哈图展开的生死搏杀。 隘口后方。 真使者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微一凝。他身边的影卫动了动,似乎在等命令。 “有意思。”真使者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他竟然敢在这种时候,直接对哈图动手?” 他没有立刻下令影卫出手,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在观察周允的意图,也在看哈图的反应。这场伏击,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简单的杀戮。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内鬼反水,金册争夺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萧影那一下来得太突然,跟鬼影子似的从山壁上飘下来,匕首直捅哈图后腰。 周允也没闲着,趁着哈图注意力被萧影吸引,刀锋一转,带着两个亲卫硬是往前拱,逼得哈图手忙脚乱。 哈图本来带人冲锋,气势汹汹,这一下被前后夹击,阵脚有点乱了。他手底下那些灰狼部落的残兵,本来就是亡命徒,一看头领被围,有点懵,攻势也缓了一拍。 隘口后面,那个一直揣着手看戏的“真使者”,脸色沉了下来。 “废物。”他低声骂了一句,眼睛里全是阴冷。 他扭头,对着身边那四个气息不一般的“影卫”下了命令。 “动手!” “宰了端王!” “哈图要是挡路,碍事,一起收拾了!” 那四个一直没动的影卫,听到命令,身形一晃,像四道离弦的箭,直接射向战圈中心。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周允! “王爷小心!”***吼叫着,挥刀挡开一个扑过来的影卫。 影卫的刀快得吓人,带着一股子阴狠刁钻的劲儿,根本不是哈图手下那些糙汉能比的。 “噗嗤!” ***胳膊上瞬间就多了一道血口子,但他硬是没退,死死护在周允侧面。 剩下的几个王府亲卫也豁出去了,知道碰上了硬茬,拼命挡在周允前面。 “嗷呜!” 白玛那边,雪狼再次扑出。 五只雪狼目标明确,直接缠向其中两个影卫,雪狼动作灵活,獠牙锋利,在狭窄的地形里上蹿下跳,倒也给那两个影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他们没法第一时间冲到周允跟前。 可还有两个影卫,已经突破了亲卫的阻拦,一左一右,杀向周允! 其中一个,直接对上了萧影。 这影卫手里也是一把短刃,跟萧影的匕首差不多长,但刀身更窄,泛着幽蓝的光,一看就淬了毒。 两人一交手,就是快打快! “叮叮叮叮!” 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响成一片,火星子乱溅。 影卫的刀法狠辣,招招不离萧影的要害。萧影的身法更快,像贴着地面的影子,匕首每次出击都刁钻得让人头皮发麻。 另一个影卫,则直接冲向了周允。 周允挥刀格挡,刀刃相撞,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个影卫的实力,明显比哈图强了一大截! 周允被逼得连连后退,身边的亲卫想上来帮忙,却被哈图手下的人死死缠住。 情况急转直下。 周允一边应付着影卫的猛攻,一边眼角余光扫过战场。 他看到哈图被萧影那一刀伤了之后,虽然还在跟萧影那边的人纠缠,但眼神里的挣扎越来越明显。 尤其是那四个影卫一出手,目标直指自己,甚至连哈图都可能一起干掉的命令,哈图不可能听不到! “哈图!” 周允猛地一刀逼退眼前的影卫,抓住一个喘息的机会,再次冲着哈图大吼。 “你看看清楚!” “大乾女帝派来的这些人,是来帮你的,还是来监视你、灭你口的?!” “你以为帮她杀了本王,她就会让你重建灰狼部落?做梦!” 周允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穿透力,压过了刀剑碰撞和风雪呼啸。 “她连自己人都信不过,派这些影卫来,名为保护使者,实为监工!等事成了,你和你这些族人,就是下一个被清理的目标!” 周允抬手,指向隘口后方那个冷眼旁观的真使者。 “看看他!他带来的人,从头到尾就在防着你!你带着族人给他卖命,他把你当狗!一条用完就扔,甚至可能提前宰了炖肉的狗!你甘心吗?!” 他不是傻子。 真使者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影卫出现后那种冰冷的杀意,他早就感觉到了。 再看看周允这边,人虽然少,个个悍不畏死。尤其是周允本人,明明是尊贵的王爷,却亲自冲杀在前,这份气魄,跟那个缩在后面的真使者一比,天上地下! 周允的话,点破了他心底最深的那一丝侥幸和恐惧。 哈图脸上的刀疤扭动得更厉害了,眼神里的凶光和挣扎几乎要溢出来。 那个正跟周允交手的影卫,看周允还在分心喊话,抓住机会,手腕一抖,短刃毒蛇般刺向周允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哈图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理会萧影那边,手中的弯刀带着风声,狠狠劈向了那个正要偷袭周允的影卫! “噗!” 影卫完全没料到哈图会突然反水,仓促间回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影卫被哈图这含怒一刀劈得倒退了好几步,手臂发麻,脸上全是惊愕。 哈图临阵倒戈! “狗娘养的中原杂碎!想把老子当炮灰使唤?!”哈图眼睛血红,冲着自己那些还在发愣的部下吼道。 “都给老子听着!” “杀了这些穿黑皮袄的狗东西!还有那个缩在后面的肥羊!” “抢金册!抢了金册,咱们自己说了算!” 哈图手下那些灰狼部落的人,本来就对真使者和影卫没什么好感,只是慑于哈图的命令和对未来的幻想才动手。 现在头领反水,目标直指那些明显更“肥”的中原人,还提到了“金册”,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嗷嗷叫着就调转了刀口。 “杀!” “抢金册!” 战场的形势,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刚才还是围攻周允的哈图部众,现在跟周允手下残余的亲卫、***、白玛的雪狼一起,反过来扑向了真使者和那四个影卫! 隘口后方。 真使者脸上的冷笑僵住了,眼睛瞪得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反了!反了!哈图你敢?!”他尖叫道,声音都变了调。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他一直瞧不起、当狗一样使唤的草原内应,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反水! 女帝的计划里,可没这一出! “保护大人!突围!”一个影卫头目反应极快,厉声喝道。 剩下的三个影卫立刻放弃了攻击周允,回缩到真使者身边,护着他往隘口外冲。 哈图的人和周允的人则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 “拦住他!”周允也看准了机会,大声下令,“别让他跑了!抢金册!” 那份金册,里面有离间草原各部的密令和暗杀名单,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更不能让真使者带走! 场面彻底乱了套。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雪狼的咆哮声,混成一团。 真使者被四个影卫护在中间,拼命想往外冲。哈图带着人红着眼往前堵。周允、***也带着亲卫从侧面截杀。 混战中,那个一直跟最强影卫缠斗的萧影,突然一个虚晃,逼退对手半步。 紧接着,他身形一矮,像没有重量的叶子,贴着混乱的人群边缘,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追上了正要冲出包围圈的真使者一行人! 真使者跑得气喘吁吁,一只手死死捂着怀里的金册。 他刚感觉背后一阵恶风,还没来得及回头—— “嗤啦!” 一道快到极致的寒光闪过! 萧影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划过真使者捂着金册的那只手的手腕! 鲜血飙射! 手筋被割断! “啊——!”真使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手指一松。 那个闪着诱人光泽的小巧金册,脱手飞出! 金册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在漫天风雪和混乱厮杀的背景下,格外显眼。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金册易主,杀机再起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小巧的金册子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划出一道亮晃晃的弧线。 漫天风雪,遍地厮杀,血腥气混着寒风,可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睛,不管是周允这边的人,哈图的手下,还是那几个拼命的影卫,都被那道金光给吸住了。 那玩意儿,是祸根,也是钥匙。 “我的!” 哈图离得最近,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炸开贪婪的光,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也顾不上肋下还在流血的伤口,嗷地一声就扑了过去,伸出粗糙的大手,直愣愣抓向那份能决定他部族未来的金册。 他觉得,抓住了这个,就抓住了天! 眼看那金册就要落进哈图手里。 “嗤!” 一道黑影,又是萧影! 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快得像个错觉。 手里的匕首不是对着哈图,而是用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轻轻点在了那旋转的金册边缘。 不是砍,不是刺,就是那么一拨。 力道用得巧极了。 金册在空中猛地变了个方向,不偏不倚,朝着周允那边飞了过去。 周允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金册,到手了。 “不!” 护着真使者的那个影卫头目眼珠子都红了。 金册落到了周允手里!任务彻底黄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毁了它!” 影卫头目发出嘶哑的吼叫,声音里全是绝望和疯狂。 “杀周允!不惜代价!” 命令一下,他身边两个影卫立刻调转方向。 他们不再想着护送真使者突围了,而是像两头发了疯的野兽,直扑周允!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是抢回金册,那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要在死前,毁掉金册,或者,干掉周允! 同归于尽! 另外两个影卫,则一左一右架起那个断了手腕、疼得嗷嗷惨叫的真使者,看都不看后面的战况,拼了命地往隘口外面冲。 能跑一个是一个! “保护王爷!” ***眼睛都快瞪裂了,带着仅剩的三个王府亲卫,想也不想就迎着那两个扑过来的影卫死士撞了上去。 他们用身体,用盾牌,用血肉,在周允身前筑起了一道人墙。 “噗嗤!” “铛!” “啊!” 刀砍进肉里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临死前的惨叫声,混成一片。 影卫的攻击完全是搏命打法,根本不防守,招招都是冲着要害去的。 一个亲卫的胳膊被硬生生砍断,鲜血喷了***一脸。 另一个亲卫胸口被短刃捅穿,死死抱住一个影卫的腿,硬是没让他再往前一步。 场面惨烈到了极点。 血把雪地染得更红了。 哈图站在原地,看着金册落到周允手里,又看着那两个影卫发疯一样冲向周允,最后看着***和亲卫用命去填。 他眼神闪烁得厉害。 金册是好东西,可也烫手。 周允拿到了,但影卫这架势,明显是要不死不休。 自己这边的人,刚才冲锋死了不少,现在又被影卫的疯狂吓住了。 再打下去,为了周允手里的金册,把自己这点家底全赔进去,值吗? 他开始犹豫了。 萧影那边,已经解决了跟他缠斗的那个影卫。 影卫的尸体还没倒稳,萧影看都没看一眼,脚尖一点,身形如电,直接追向了正在逃跑的真使者和另外两个影卫。 清理门户,一个不留。 “嗷呜——!” 白玛尖锐的骨哨声再次响起。 五只雪狼接到指令,从侧面的乱石堆里窜出来,绕开正面战场,像五道白色的幽灵,追着真使者一行人的屁股咬。 它们不断地扑咬骚扰,虽然不能直接干掉影卫,却极大地拖慢了他们逃跑的速度。 “走!” 护着真使者的一个影卫眼看萧影和雪狼越追越近,知道跑不掉了。 他猛地推开真使者和同伴,吼了一声。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追来的萧影和后面跟上来的几个哈图手下,拔出短刃,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反冲了回去! 自杀式攻击! 用自己的命,给真使者争取最后一点逃跑的时间。 “哈图!” 周允把冰凉的金册塞进怀里,贴身放好。 他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战场,看着那两个拼命的影卫死士被***和最后两个亲卫死死缠住,也看到了哈图脸上那抹明显的犹豫。 周允的声音冷得像冰。 “想活命,就给我拦住他们!” 他指着正在跟影卫死士搏命的***。 “萧影!***!还能动的,跟我追!” 周允不再管哈图会不会听,提着刀,越过还在厮杀的人群,朝着真使者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影已经干掉了那个断后的影卫,听到周允的命令,毫不停留,紧随其后。 ***一刀砍翻最后一个影卫死士,自己也踉跄了一下,拄着刀,带着仅存的两个浑身是血的亲卫,咬着牙跟上。 风雪更大了。 隘口外面,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 真使者被最后一个影卫架着,跌跌撞撞,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深处。 周允他们追出去一段距离,除了越来越深的脚印和几滴血迹,什么也没找到。 人,跟丢了。 生死未卜。 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隘口内。 哈图最终没有动。 他看着周允带着残兵追出去,又看了看自己脚下躺着的十几个族人的尸体,还有那些捂着伤口哀嚎的手下。 他的人,损失超过一半了。 为了一个刚到手的王爷,为了那份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金册,拼光了老本,划不来。 “收拢人手!清理战场!” 哈图阴沉着脸,下达了命令。 没过多久,周允带着人回来了,脸色同样难看。 隘口里,死寂一片。 只剩下呼啸的风声,还有伤者的**。 周允的十个王府亲卫,只剩下***和另外两个重伤的。 哈图那边,还能站着的,也不到二十人了。 白玛蹲在地上,安抚着几只身上也挂了彩的雪狼,脸色苍白。 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和不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允摸了摸怀里那份沉甸甸的金册。 东西是拿到了。 但代价惨重。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金册毒计,哈图归降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个真使者,还有最后一个影卫,就像凭空消失在风雪里。 这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王爷,人跑了。”***声音沙哑,胳膊上的伤还在渗血,但他站得笔直。 周允没说话,走到一处稍微能挡点风的岩石凹陷处。 他从怀里掏出那份冰冷沉重的金册。 入手的分量,远不止黄金本身。 他缓缓打开。 册子不大,但里面的内容,让周允的瞳孔缩紧。 第一页,就是针对延利可汗的刺杀方案,详细到下毒的时机、收买的内应、备用的强攻计划。 后面几页,是其他几个不肯归顺大乾、势力较大的草原部落首领的名字,同样附带着各种阴毒的手段。 再往后翻,是一份长得吓人的名单。 密密麻麻记录着草原上各个部落里,被凤琴刖收买、或者正在接触的目标人物。 名字后面,是许诺的好处:金银、官职、草场、女人……甚至包括帮助某个小部落吞并邻近部落的承诺。 凤琴刖这是要干什么? 她不只是想杀几个首领,她是想用这些诱饵,挑起整个草原的内战! 让这些部落为了争夺她画下的大饼,互相砍杀,流干最后一滴血。 然后她再出来,以“平叛”或者“调停”的名义,轻轻松松地收拾残局。 好狠的计策!比他预想的还要毒辣百倍! 周允捏着金册的手指微微发白。 “王爷……” 哈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带着几个还能站着的头目走过来,脸上那道刀疤扭曲着,努力挤出一点恭敬。 他单膝跪下,姿态放得很低。 “属下……属下有罪!请王爷责罚!” 他身后的几个头目也跟着跪下,眼神复杂,有恐惧,也有不甘和算计。 周允慢慢合上金册,抬起眼,目光像两把冰刀,直直钉在哈图脸上。 “哈图,你可知罪?”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 “今日若非本王引开影卫,你现在,已经是他们刀下的一块肉了。” 哈图身子一抖,头埋得更低。 “属下知道!属下是被那个狗屁使者蒙蔽了!” 他开始辩解,声音带着悲愤。 “他说能帮我报仇,帮我们灰狼部落重建家园!我们部落当年……就是被凤琴刖那个毒妇派兵打散的!我一时糊涂,才信了他的鬼话!” 他试图把责任全推给真使者和凤琴刖。 周允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蒙蔽?一时糊涂?”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怀里的金册。 “这上面,写得很清楚。事成之后,灰狼部落余孽,尤其是你哈图,必须清除。一个不留。” 周允盯着哈图的眼睛。 “凤琴刖连你这颗棋子,都准备用完就扔,你还替她说话?” 哈图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没想到金册里还有这个! 那种被彻底出卖和愚弄的愤怒,混杂着对死亡的恐惧,让他脸上的刀疤都在抽搐。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允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火候到了。 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现在还有一条活路。” 他站起身,走到哈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本王已经拿下朔州、云城、义鹿三城。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周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凤琴刖是你的仇人,也是本王的敌人。你真心跟着本王干,将来推翻女帝,恢复大乾正统,本王不仅可以让你重建灰狼部落,还能给你更高的地位,让你真正成为一方豪强。”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但前提是,真心效忠。” 周允把选择题摆在了哈图面前。 死路一条,或者,跟着他赌一把。 他暗示得很明白,金册在他手里,哈图勾结大乾的所有证据,他都知道。哈图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戴罪立功。 哈图跪在雪地里,脑袋飞快地转着。 周允的实力,他刚才见识了,亲卫悍不畏死,那个叫萧影的更是杀神。 现在金册又落在周允手里,自己的把柄被捏得死死的。 反抗?就凭剩下这不到二十个残兵?那是找死。 投降?给这个中原王爷卖命? 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形势比人强。 活下去,才有机会。 哈图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决断的神色。 他双手捧起自己的弯刀,高高举过头顶。 “属下哈图,愿率残部,归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把头重重磕在雪地上。 只是那双埋在阴影里的眼睛,深处依然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和算计。 “很好。” 周允接过哈图的弯刀,随手递给旁边的***。 “***,哈图和他的人,暂时编入你的队伍,由你统一指挥。” 这是收编,也是监视。 “是,王爷!”***沉声应道。 周允不再看哈图,转身看向其他人。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命令简洁有力。 队伍伤亡太大了。 十个亲卫,只剩下***和另外两个,还都带着重伤。 萧影的左臂中了一箭,虽然他自己拔了箭头,但伤口需要立刻处理,防止感染。 白玛那边,几只雪狼也挂了彩,正呜咽着舔舐伤口,白玛蹲在它们身边,拿出随身携带的草药,小心地给它们敷上。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疲惫。 “萧影,过来处理伤口。”周允对萧影道。 萧影点点头,走到一个亲卫旁边,任由对方撕开他手臂上的黑衣,用烈酒和布条进行简单的包扎。他全程面无表情,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就在大家稍微松了口气,准备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 “呜——呜呜——” 一直趴在白玛脚边、相对伤得最轻的一只雪狼,突然抬起头,鼻子对着隘口外面的方向,发出一阵低沉急促的警告声。 不是之前那种发现埋伏的尖锐警报,而是带着一种……困惑和警惕。 白玛脸色一变,立刻俯身,侧耳倾听雪狼传递的信息。 “怎么了?”周允立刻警觉起来。 白玛抬起头,眼神凝重。 “狼说……外面有人靠近。不是一两个……像是一小队人马。” 她顿了顿,补充道。 “方向……不是我们来的路,也不是刚才那个使者逃跑的方向。是从……侧面山谷绕过来的。” “而且,狼感觉不到之前那种影卫身上的杀气,但也不是友善的气息……很陌生。” 新的敌人? 周允眉头紧锁。 难道是凤琴刖留了后手,不止真使者这一波? 还是草原上哪个部落听到了风声,想来捡便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带着这么多伤员,还有哈图这群不稳定的因素,绝对不能再卷入一场新的冲突。 “不能走原路了。” 周允当机立断。 “所有人,立刻准备!我们从北面那条小路走,绕过狼牙谷主道!” 那条路更隐蔽,但更难走,尤其是在这种风雪天,对伤员是个巨大的考验。 但现在,安全第一。 “快!动作快!”***立刻吼道,催促着还能动的人收拾东西,搀扶伤员。 哈图的人在***的盯视下,也默默地行动起来。 风雪似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血沫和冰碴,打在人脸上生疼。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追兵又至,哈图异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刚把伤员都扶起来,还没走出几步,隘口外面,风雪里就传来了动静。 不是脚步声,是马蹄声! 而且听着还不止一两匹,急促、密集,还夹杂着几声草原人特有的呼哨,正朝着隘口这边快速冲过来。 “妈的!又来?”***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握紧了手里的刀。 周允脸色更沉。 听这动静,不是之前逃走的那个真使者和影卫。影卫行动无声,不会搞出这么大阵仗。 这是另一伙人! 风雪稍微小了点,能见度提高了一些。 果然,隘口外的雪地上,出现了一队骑兵的轮廓。 “萧影!***!”周允立刻下令。 “你们带几个还能动的人,守住隘口,利用地形拖住他们!” “白玛,你带伤员和哈图剩下的人,从北边小路先走!快!” “王爷,你……”***急了,想让周允先撤。 “执行命令!”周允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哈图,你的人,协助***阻击!” 哈图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应道:“是,王爷!” 他招呼着手下那十几个还能打的,跟着***和萧影,还有周允这边仅剩的两个没重伤到不能动的亲卫,转身跑回隘口狭窄处。 白玛不再犹豫,招呼着雪狼,搀扶着伤员,开始往北面那条更加崎岖难行的小路转移。 隘口处。 追来的那队骑兵已经到了近前。 他们看到隘口里的尸体和血迹,还有守在里面的萧影、***等人,明显也有些意外。 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大汉,穿着厚实的皮袄,眼神锐利,他打量了一下隘口里的情况,叽里呱啦喊了几句草原话。 后面的骑兵立刻放慢速度,抽出弯刀,摆出了攻击姿态。 “放箭!”***吼道。 稀稀拉拉几支箭矢射了出去,准头不行,力道也差,被对方轻易格挡开。 “冲!”络腮胡大汉见对方虚弱,不再犹豫,一挥手,带头冲了过来。 “顶住!”***红着眼,带着两个亲卫迎了上去。 萧影没说话,身形一闪,直接找上了冲在最前面的络腮胡。 匕首对弯刀! 哈图和他的人也嗷嗷叫着冲上去。 只是,哈图嘴里喊得凶,动作却有点滑头。 他带着人冲向侧翼,避开了对方冲击力最强的锋头,专门找那些落单的、看起来比较弱的骑兵下手。 而且,他一边打,一边眼角余光不停地瞟向萧影和***那边,似乎在估算着什么。 他手底下的人也有样学样,打起来看着热闹,但总感觉有点雷声大雨点小,没拿出之前跟影卫死磕的那股狠劲。 萧影那边,已经跟络腮胡大汉战作一团。 那大汉的刀法大开大合,力量惊人,但萧影身法太快,像鬼魅一样围着他转,匕首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逼得大汉连连怒吼,却占不到半点便宜。 ***和两个亲卫压力最大。 他们是硬顶着对方主力的冲击。 一个亲卫刚砍翻一个敌人,就被侧面捅来的一刀刺穿了肩膀,惨叫一声倒地。 ***挥刀格开正面砍来的弯刀,反手一刀捅进对方小腹,但自己后背也被狠狠砍中,要不是穿着内甲,估计脊梁骨都得断。 哈图看在眼里,眼神闪烁得更厉害了。 周允的人,快顶不住了。 再打下去,这点人拼光了,自己是不是就能…… 北面小路上。 白玛带着伤员走得异常艰难。 风雪又大了,小路湿滑难行,好几个伤员疼得直哼哼。 “嗷呜……嗷呜……” 走在前面的雪狼突然停下,对着旁边一个看似绝路的陡峭雪坡低吼了几声。 白玛眼睛一亮。 “这边!跟我来!” 她带着人,偏离了小路,手脚并用地爬上那个雪坡。 雪坡后面,竟然藏着一条更隐蔽的狭窄通道,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快!进去!” 等所有人都进了通道,白玛对着雪狼比划了几个手势。 几只雪狼立刻分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出了几声高亢的嚎叫。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希望能误导后面的追兵。 隘口方向。 喊杀声还在继续。 络腮胡大汉被萧影缠住,脱身不得,气得哇哇大叫。 ***浑身是血,仅剩的一个亲卫也摇摇欲坠。 哈图和他的人还在侧翼“奋战”,但明显开始往后缩了。 就在这时,周允的声音从隘口上方传来。 “萧影!***!撤!” 原来周允并没有跟着白玛他们走,而是爬上了隘口一侧相对平缓的山壁。 他看准了下方追兵最密集的位置,还有侧上方一块摇摇欲坠的巨大积雪。 “哈图!带你的人,往后撤!快!”周允再次喊道。 哈图毫不犹豫,立刻招呼手下后退。 ***和萧影也虚晃一招,摆脱对手,向后急撤。 追兵不明所以,刚想追击。 周允用尽全力,将身边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狠狠砸向了那块悬着的积雪! “轰隆——!” 积雪被引动,瞬间垮塌! 大量的积雪和碎石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如同白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不好!雪崩!” “快退!” 追兵们惊恐地大叫,纷纷勒马后退。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被汹涌的雪石流吞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后面的骑兵也被阻断了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隘口被半堵住,周允等人趁机消失在隘口后方的风雪中。 半个时辰后。 一处背风的山坳里。 周允一行人暂时停下来休整。 雪崩虽然暂时挡住了追兵,但也把他们自己撤退的道路弄得更加难走。 队伍里,气氛压抑。 伤员的伤势因为刚才的颠簸和寒冷,明显恶化了,好几个人开始发抖、说胡话。 ***靠在石头上,脸色煞白,喘着粗气,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 萧影默默地坐在角落,重新处理了一下手臂的伤口,眼神依旧冰冷,看不出情绪。 白玛在给雪狼喂食一些肉干,雪狼们也显得很疲惫。 哈图和他的人聚在另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眼神躲闪,不敢和周允这边的人对视。 虽然隔着风雪看不太清,但***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他撑起身子,走到周允身边,压低声音:“王爷,哈图那个亲信,刚才有点古怪。” 他把自己的观察简单说了一遍。 周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那份硬邦邦、凉飕飕的金册。 这玩意儿,果然是个烫手山芋。 不仅引来了凤琴刖的影卫,现在又冒出来一伙不明身份的草原骑兵。 刚才那伙人,装备和战力都不弱,不像是普通的小部落。他们是冲着谁来的?冲着自己?还是冲着这份金册? 这条逃亡路,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 外有追兵,内有……潜在的二五仔。 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刮在脸上像刀子。 队伍已经到了极限,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整,处理伤口。 “准备一下,我们继续走。”周允站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苍凉的号角声,穿透风雪,隐隐约约从前方传来。 这号角声…… ***和白玛脸色同时一变。 “是……是可汗的号角声!”***又惊又喜。 白玛也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激动:“没错,这是我们王庭的号角!” 是延利可汗派来接应的人到了? 周允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么巧? 第一百五十章 王庭试探,金册风云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延利可汗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 “***,你带两个人去看看情况。小心点。”周允吩咐道。 他自己则转身,对萧影和白玛低声道:“去接阿扎古丽她们。快。” 之前为了安全,周允让阿扎古丽、林婉儿,还有几个亲卫,藏在了附近一个更隐蔽的山洞里,就是怕万一遇袭,公主出事没法交代。 没过多久,***回来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王爷!是库鲁克将军!可汗派来接应我们的!” 库鲁克,延利可汗手下心腹大将之一,以勇猛著称。 周允带着人,迅速赶往之前藏身的山洞。 洞口,阿扎古丽正焦急地踱步,看到周允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目光扫过队伍里的惨状和哈图那帮人,眉头立刻皱紧。 “怎么回事?伤亡这么重?” 林婉儿也走了出来,状态看着还行。 “路上遇到点麻烦,回头再说。”周允简单解释,目光转向刚汇合过来的库鲁克。 库鲁克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胡子拉碴,看到阿扎古丽安然无恙,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然后转向周允,一个熊抱差点把周允勒断气。 “端王爷!好样的!听说你把大乾派来的狗屁使者给收拾了?还干掉了不少影卫?可汗知道了肯定高兴!” 库鲁克表现得很热情,但眼神扫过周允队伍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侥幸而已。库鲁克将军,我们伤员太多,得尽快回王庭。”周允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胳膊。 “那是自然!可汗早就等着了!走!”库鲁克大手一挥。 有了库鲁克带来的百十号精锐骑兵护送,接下来的路程安稳了许多。 很快,延利可汗庞大的营帐群出现在风雪弥漫的地平线上。 毡帐连绵,旗帜飘扬,一股彪悍雄浑的气息扑面而来。 延利可汗竟然亲自带着一众部落首领和将领在营门外迎接。 看到阿扎古丽,延利可汗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上前紧紧抱了抱女儿。 “我的好女儿,让你受惊了。” 放开阿扎古丽,他转向周允,用力拍了拍周允的肩膀,声音洪亮。 “贤婿!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勇闯险境,挫败大乾阴谋,为我草原除了一大害!好!非常好!” 周围的草原将领们也纷纷附和,看向周允的目光里,有好奇,有敬佩,也有几分审视和怀疑。 当晚,延利可汗在最大的金帐中设下盛宴,为周允接风洗尘。 烤全羊的香气弥漫,马奶酒的醇厚醉人。 延利可汗坐在主位,频频向周允举杯。 “贤婿啊,跟老丈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帮偷袭的是什么人?那个什么真使者,抓到活口没有?” 周允放下酒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凝重。 “岳父大人,是凤琴刖手下的影卫,还有她派来的一个所谓真使者,带着一份毒计而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如坐针毡的哈图。 “哈图首领,起初被那使者蒙蔽,险些酿成大错。好在他后来迷途知返,关键时刻反戈一击,与我等合力,才击退了影卫。” 这话既点明了哈图之前的背叛,又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更是把一部分功劳推给了哈图,算是安抚,也是一种施压。 延利可汗目光锐利地扫过哈图,哈图赶紧站起来,躬身道:“全赖王爷点醒!属下之前猪油蒙心,差点成了草原的罪人!今后定对王爷忠心不二,万死不辞!” 周围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议论声。 延利可汗点点头,不置可否,又看向周允。 “听说,贤婿还拿到了一份大乾的金册?” 来了。 周允心头一凛,面上却不显。 “确有此事。那金册入手冰凉沉重,里面记录着凤琴刖分裂草原、挑动内斗的诸多毒计,牵涉甚广。事关重大,我还没来得及细看,需要仔细研究,从长计议。” 他没有否认金册的存在,但对具体内容含糊其辞。 延利可汗眼中精光闪烁,哈哈一笑:“好!不急!贤婿一路劳顿,先好好休息!这金册既然关系到我们整个草原的安危,我们确实要慎重对待!” 宴席上,其他草原将领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有人对周允更加钦佩:“端王爷年纪轻轻,胆识过人,佩服!” 也有人低声议论:“中原人诡计多端,那金册……” “是啊,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周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主动开口。 “可汗,各位首领,将军。金册中的毒计,旨在分化我等,让我们自相残杀,大乾好坐收渔利。我认为,这既是危机,也是契机。”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我愿与可汗共享金册中关乎草原共同利益的部分信息。以此为凭,揪出那些被大乾收买、意图分裂草原的内奸叛徒!同时,联合所有忠于草原的力量,共同应对大乾的威胁,稳定草原局势!” 这话一出,金帐内安静了许多。 延利可汗深深地看了周允一眼,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贤婿深明大义!说得好!就该如此!我们草原人,决不能让中原人的奸计得逞!” 他举起酒碗:“来!大家共饮此杯!为了草原的团结和安宁!”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但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遥远的大乾,紫禁城,凤仪宫。 “啪!” 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凤琴刖面沉似水,看着跪在下方,侥幸逃回来的那个断腕“真使者”。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多影卫,竟然连一个周允都拿不下?还把金册都丢了?!” 真使者吓得浑身发抖,头都不敢抬。 “陛下息怒……那周允身边都是高手,武功奇高……哈图又临阵反水……我们……” “够了!”凤琴刖打断他,胸口起伏,眼中寒光闪烁。 片刻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竟然慢慢冷静了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周允……朕倒是小看你了。有点意思。”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金册落到他手里,也好。延利可汗生性多疑,草原那些部落首领更是各怀鬼胎。一份能挑动草原内乱的金册,落在周允这个‘大乾正统’手里……呵呵,正好给他们添点乱。” 她转过身,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传朕密令。” “其一,联络北原的秃鹰部落首领阿尔金,告诉他,延利可汗早就想吞并他们了,证据就在周允手里的金册上。让他自己想办法去‘看一看’。” “其二,让暗鸦的人动起来,不必急着动手,潜入草原,给朕盯死周允和那份金册,有机会,就搅浑这潭水。” “是,陛下!” 草原王庭。 盛宴散去,宾客尽欢而散。 延利可汗却单独留下了周允。 金帐内,侍卫都被屏退,只剩下翁婿二人。 昏黄的油灯跳跃着,映照着延利可汗那张布满风霜却依旧威严的脸。 他没有坐回主位,而是走到周允面前,盯着周允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贤婿,白天人多口杂,有些话不好细说。” “那份金册……事关重大,可否让老夫……一观?” 第一百五十一章 翁婿夜谈,步步惊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金帐之内,油灯的光芒把延利可汗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厚厚的毛毡壁上,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四周安静得能听到灯芯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帐外呼啸的风雪声。 延利可汗刚才那句话,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砸在周允心口。 周允脸上肌肉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化开,露出一副为难又带着点诚恳的表情。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两步,离延利可汗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岳父大人……” 周允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这事儿不好办”的意味。 “非是小婿信不过您,实在是……这金册里的东西,太要命了!”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形容那金册的“毒性”。 “凤琴刖那个毒妇,心思歹毒得超乎想象!里面写的,全是挑拨离间、栽赃陷害、借刀杀人的阴损招数!牵扯到的部落,大大小小,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周允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得能拧出水。 “这玩意儿,就是个马蜂窝!一旦里面的详细内容泄露出去,哪怕只是一星半点,被有心人利用,整个草原立马就得炸开锅!” “到时候,咱们还没去找凤琴刖算账呢,自己人先打成一锅粥了!那可就真遂了她的愿了!” 延利可汗眯着眼睛,锐利的目光在周允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金帐里的气氛,因为周允这番话,变得更加凝重。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着两人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 延利可汗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刀柄。 周允知道,光说危险性还不够,必须给出一个替代方案,一个让延利可汗觉得有利可图,又能暂时稳住他的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更加恳切。 “岳父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 “这金册里,有些内容是明确记载了凤琴刖要对付咱们共同的敌人,或者是要对付那些早就跟咱们不对付的部落的毒计。” “还有些,是她打算怎么收拾那些不听话、或者对她阳奉阴违的小部落首领的计划。” “这些部分,相对来说,泄露出去风险小一些,而且对咱们眼下稳定局势、清除内奸、一致对外有直接的好处。” 周允看着延利可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婿可以先把这部分内容,誊抄一份出来,交给岳父大人您过目。”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至于金册里的其他内容……等咱们把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把凤琴刖的爪子从草原上彻底拔掉,到时候,时机成熟了,小婿再将金册全本奉上,与岳父大人共览,如何?” 周允的方案,既给足了延利可汗面子——毕竟是“共览”,虽然是将来式;又给了他实惠——立刻就能拿到一部分关键信息;同时,也巧妙地为自己保留了最大的底牌——金册全本。 而且,他把金册的“危险性”渲染得淋漓尽致,等于是在告诉延利可汗:这玩意儿你现在拿去,可能不是福,而是祸。不如放在我这里,我来帮你过滤风险。 延利可汗的眼神闪烁不定。 他当然想立刻拿到金册全本,掌控所有情报。 但周允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凤琴刖的手段他太清楚了,那女人为了目的,什么阴毒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一份详细记录了如何挑拨草原内斗的金册,一旦处理不好,真可能引发无法控制的混乱。 而且,周允愿意拿出部分内容,这至少说明他不是完全藏着掖着,有一定的合作诚意。 更重要的是,周允提到了“共同的敌人”和“不听话的小部落”。这触动了延利可汗最敏感的神经。 他作为可汗,最大的目标就是整合草原,加强王庭的控制力。那些对他阳奉阴违的部落,那些潜在的竞争对手,正是他心腹之患。 如果金册里真有针对这些部落的阴谋,那他就可以先下手为强,或者利用这些信息敲打、控制他们。 这比直接拿到金册全本,可能引发未知风险要稳妥得多。 延利可汗在心里快速权衡着利弊。 他看着周允那张年轻、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认真的脸,心里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打消,但周允提出的条件,确实太诱人了。 他缓缓点了点头。 “好!” 延利可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贤婿深思熟虑,说得有理。” 他没有追问全部金册的内容,也没有强行索要。 “那就有劳贤婿了!尽快将金册中……那些针对咱们共同敌人的部分,誊抄给老夫。” 他走到周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白天宴席上那种略带赞许的笑容。 “有了这些,老夫就能更好地应对大乾的阴谋,也能……清理一下草原上的某些跳蚤了。” 延利可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酷。 周允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走稳了。 他恭敬地应道,“是,小婿回去后立刻着手此事。” “嗯,好!” 延利可汗满意地点点头。 “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阿扎古丽那丫头,也一直担心着你。” “谢岳父大人关心。” 周允再次行礼,然后退出了金帐。 走出金帐,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让周允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延利可汗,草原的枭雄,果然不好对付。但他终究还是被金册中“可利用”的部分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放下了对金册全本的执着。 这份烫手山芋,他算是暂时保住了。 但这只是第一步。金册的存在,已经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会在整个草原引起涟漪,甚至巨浪。 凤琴刖不会善罢甘休,草原内部的暗流也会因为这份金册而更加汹涌。 他的路,还长着呢。 周允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风雪稍歇,露出一弯残月。 他裹紧身上的裘皮,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 在周允走后,金帐内,延利可汗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上的几个部落名称。 秃鹰部……灰狼部……还有几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周允说,金册里有针对这些部落的阴谋? 不过,不管怎么样,周允愿意拿出东西来,就是好的开始。他手里的这份金册,确实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帮自己整合草原,清除异己;用不好,也可能引火烧身。 延利可汗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敲山震虎,暗流初现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金帐外的冷风吹得周允一个激灵,刚才跟延利可汗那番极限拉扯,耗费的心神比打一场仗还累。 老狐狸! 周允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却露出了几分轻松。 暂时是糊弄过去了,但这金册,迟早是个爆点。 他刚回到自己被分配的营帐,屁股还没坐热,***就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王爷,可汗那边……” “搞定了。”周允摆摆手,示意他安心,“暂时稳住了,他想要金册里的‘干货’,我答应先给他一部分。” “哪部分?”***追问。 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然是……能让他立刻看到好处,又能帮咱们立威的那部分!” 他站起身,在帐篷里踱了两步。 “光说不练假把式。老丈人虽然暂时被我说动了,但心里肯定还有疑虑。咱们得赶紧干点实事,让他看到合作的价值,也让草原上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家伙们,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周允走到简陋的地图前,手指点在一个距离王庭不算太远,势力也不算大的部落标记上。 “黑石部落。根据金册里的‘友情提示’,这个部落的首领阿古达木,早就跟凤琴刖那边眉来眼去,暗地里收了不少好处,一直对可汗阳奉阴违,还偷偷囤积铁器。” 周允回头看着***:“这个部落,跟可汗是不是一直不太对付?” ***眼睛一亮:“没错!王爷!黑石部落仗着地势险要,还有点铜矿,一直不太服管!可汗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由头!” “现在,由头来了!”周允斩钉截铁,“凤琴刖亲自送上门的‘证据’!咱们就拿这个黑石部落开刀!杀鸡儆猴!” “立刻去跟可汗汇报,就说我研究金册,发现了黑石部落勾结大乾的铁证!请他下令,我们连夜突袭,打他个措手不及!顺便,也让大家看看,我这个‘大乾正统’,不是光会耍嘴皮子的!” “是!”***兴奋地领命而去。 周允的提议,正中延利可汗下怀。 他正愁怎么利用金册里的信息呢,周允就送来了枕头。 黑石部落这根刺,他早就想拔了! 当即,延利可汗再次召集了几个心腹将领,包括库鲁克,还有一个眼神阴鸷、颧骨高耸的中年将领,名叫呼赫。 延利可汗坐在主位上,看着再次被叫来的周允,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满意。 “贤婿果然是我的福星!一来就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他转向众将:“刚才贤婿研究金册,发现了黑石部落首领阿古达木私通大乾的铁证!此等叛徒,绝不能留!” 库鲁克一拍大腿:“可汗!早就该收拾他们了!末将愿为先锋!” 延利可汗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允:“贤婿,你既然发现了线索,此事就由你来主导!”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我任命你为此次行动的‘特使’,库鲁克,你拨五百精骑,听从特使调遣!务必一战功成,将阿古达木那个叛徒的人头带回来!” “是!”库鲁克大声应道。 旁边的呼赫将军,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撇了撇,没说话,但脸上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一个中原人,刚来就爬到他们头上发号施令了?凭什么?就凭那份不知道真假的破金册? 周围其他几个将领也是神色各异,有好奇,有期待,也有跟呼赫差不多的质疑。 延利可汗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他又看向周允:“贤婿,那个哈图……” 周允立刻接话:“岳父大人,哈图虽然一时糊涂,但毕竟是草原的勇士,而且他对灰狼部落旧部的情况,还有凤琴刖之前的一些布置,都非常熟悉。杀了他,太可惜了。不如……” 延利可汗打断他:“不用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和你那些手下,暂时都看管起来。他的人,打散编入我的亲卫营。” 这是要把哈图彻底架空,变成人质。 周允心里明白,这是延利可汗的制衡手段。他点头应下:“全凭岳父大人做主。” 很快,消息传到了哈图那里。 他和他仅剩的十几个手下,被缴了械,然后被“请”到了周允营帐附近的一个小帐篷里软禁起来。他的部下则被强行带走,编入了可汗的队伍。 哈图坐在冰冷的毡毯上,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完了。 背叛者的名声算是坐实了,手下也没了,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了,只能依靠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机深沉的中原王爷苟活。 他现在就是周允手里的一张牌,一张随时可能被丢弃的废牌。 另一边,呼赫将军走出金帐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快步走到一个僻静处,一个亲信低着头跟了上来。 “将军,那小子真当上特使了?” 呼赫冷哼一声:“一个毛头小子,靠着一张嘴和一份来路不明的金册,就想在草原上指手画脚?做梦!” 他压低声音:“去,****部和灰狼部那边的人,告诉他们,延利可汗被中原人迷了心窍,要拿着一份假金册对付他们了!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还有,想办法打听清楚,那金册到底在哪?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是,将军!”亲信匆匆离去。 呼赫抬头看着远处周允营帐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杀意。 如果能把……金册弄到手。 与此同时,大乾的暗流也在悄然涌动。 一支由十几个“商人”组成的驼队,风尘仆仆地穿过风雪,正朝着延利可汗王庭的方向缓慢靠近。 他们看起来像是来自西域的普通商贩,驼着丝绸、香料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但领头那个中年商人,眼神偶尔闪过的精光,以及队伍里几个伙计腰间鼓囊囊的形状,都显示着他们的不寻常。 他们携带的“礼物”,可不仅仅是丝绸和香料。 夜色渐深,王庭外围的营地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库鲁克挑选的五百精骑整装待发,马蹄被裹上了厚布,刀枪出鞘,寒光闪烁。 周允换上了一身草原样式的皮甲,站在队伍前面,准备出发。 延利可汗也亲自前来送行,再次叮嘱了几句。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对黑石部落发起雷霆一击。 就在这时—— “报——!” 一个传令兵骑着快马,冲破风雪,飞奔而来,在延利可汗面前勒住马。 “可汗!营门外来了一支使团!自称是……月氏国的使者!请求觐见!” 月氏国? 延利可汗和周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一丝警惕。 月氏国远在西域,隔着茫茫戈壁和雪山,多少年没打过交道了,怎么会突然派使者来?而且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 “他们有多少人?带了什么?”延利可汗沉声问道。 “大概二十余人,护卫模样,为首的是个文士打扮的人,说是带来了月氏王的问候和礼物。” 延利可汗眉头紧锁。 周允心里咯噔一下。 凤琴刖的后手?还是……另有其人? 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让他们进来!”延利可汗最终下令,暂时推迟了对黑石部落的行动。 第一百五十三章 西域来客,星盘藏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风雪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说停就停了。 王庭营地外头,刚刚还准备出发的五百精骑还没完全松懈下来,就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冒出了一队人马,大概二十来个骑兵,簇拥着几匹骆驼,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打头的不是草原常见的狼头旗或者鹰旗,而是一面靛蓝色的旗帜,上面绣着一朵挺奇怪的白色莲花,花瓣数了数,正好九瓣。 “九瓣莲花……那是月氏国的图腾!”有见多识广的老兵低声惊呼。 “月氏国?他们跑这儿来干嘛?离了十万八千里了吧!” “鬼知道,西域那帮人,心思跟咱们不一样。” 议论声中,那队人马已经到了营门外。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看着不像武将,倒像个读书人,身上穿着一件颜色鲜亮、绣满奇怪花纹的波斯锦袍,跟周围灰扑扑的皮袄毡帽比起来,简直像只开屏的孔雀掉进了野狼窝。 他跳下骆驼,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玩意儿,黄澄澄的青铜做的,一圈一圈的,上面还镶嵌着不少红色的宝石,看着像个怪异的球。 “在下苏毗,奉月氏王之命,特来拜见伟大的草原之主,延利可汗!” “听闻草原将有‘紫微星主’降世,我王特命小使献上星象图与浑天仪,以示祝贺!” 苏毗的声音带着点西域口音,但大乾官话说得还挺溜。 延利可汗站在营门内,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毗和他手里的青铜球,还有他身后那些穿着打扮各异的随从。 这些随从,个个眼神锐利,站姿挺拔,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弯刀上,看着就不像普通的护卫。 周允站在延利可汗侧后方,目光也落在那些随从身上。他的视线在其中一个随从腰间的短刀刀柄上一扫而过。 那刀柄是黑色的木头,上面好像刻着什么花纹……刚才那随从不经意地动了一下,袍子稍微掀开了一点点。 周允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玄鸦!是大乾玄鸦卫特有的暗纹!虽然刻得很隐晦,但他绝对不会认错! 凤琴刖的人!他们居然扮成了月氏国使者?! 这女人,手段还真是一环扣一环! 延利可汗心里也犯嘀咕。月氏国多少年没联系了,突然冒出来祝贺什么“紫微星主”?这紫微星主,说的是谁?他自己?还是……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周允。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对方还捧着礼物。 “原来是月氏国的贵客,请!”延利可汗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黑石部落的突袭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延利可汗的金帐再次热闹起来,虽然只是临时加的一场小宴,但烤肉和马奶酒还是管够。 苏毗被请到了主位旁边,延利可汗亲自作陪。周允作为陪,坐在下首。其他几个部落首领和将领也都在场,个个眼神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花里胡哨的中原人。 苏毗把那个青铜浑天仪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转动上面的圆环。“可汗,各位将军,此乃我月氏国世代相传的观星重器,它能模拟天上星辰运转,预测世事兴衰。” 他说着,指着浑天仪上的某个位置:“你看,这颗便是紫微星,帝王之星。近来星象显示,紫微星光芒大盛,预示着草原将有新的主宰崛起!” 延利可汗听了,脸上露出了点笑容,捋了捋胡子。 苏毗又转动了一下,指向另一个方向。 “然而,星象也显露出一些不祥之兆……紫微星旁,竟隐现另一颗星辰,与之光芒相近,遥相对峙,此乃‘双王并立之象’,预示着草原与中原之间,恐将面临‘双王并立之灾’!” 双王并立?延利可汗的笑容淡了下去,眉头皱了起来。 他和大乾皇帝,不就是隔着草原对峙吗?这月氏人是来挑拨的? 周围的将领们也交头接耳起来,脸上写满了警惕。 苏毗似乎没注意到气氛的变化,继续说道:“我王夜观星象,深感不安,特命小使带来这份星象图,希望能助可汗和各位将军,拨开迷雾,化解危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双手呈上。 延利可汗示意身边的侍卫上前去接。 苏毗将羊皮纸递给侍卫,但在递出去的一瞬间,他的手指在羊皮纸上轻轻滑过,正好点到了星象图上代表“紫微星”的位置。 “这颗,便是预示草原将兴的紫微星。”苏毗嘴里解释着,指尖却在羊皮纸上停留了不到一息时间。 周允一直盯着苏毗的动作,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就在苏毗指尖离开羊皮纸的刹那,周允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苏毗的手指甲缝里,似乎沾染了一点点黑色的墨迹。 墨迹?他刚才只是碰了一下羊皮纸,怎么会有墨迹?而且那墨迹的形状…… 周允心头猛跳!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苏毗的手指收了回去,但那一点点墨迹还在指甲缝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大乾的密信!凤琴刖手下的人,传递密信时,有时候会用一种特殊的墨水,写在指甲缝里,或者藏在牙齿里,外人根本发现不了。 而且,他们常用数字作为日期代码或者暗号! 苏毗刚才指尖停留的位置,在羊皮纸上……那颗“紫微星”…… 周允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苏毗。这个所谓的月氏使者,绝不是来献什么星象图的!他是来传信的! 他传递的信息,藏在了指甲缝里的墨迹里,位置则对应着那张星象图上的某个标记! 延利可汗接过星象图,展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符号和线条,看着很玄乎,他一个草原可汗也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这图……有何玄机?”延利可汗问。 苏毗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太多,可汗只需对照星象,静观其变即可。” 周围的将领们听了,脸上都露出了不满。搞这么神秘?耍我们玩呢? “哼!什么狗屁星象!”呼赫将军冷哼一声,粗声粗气地说,“我们草原人只信自己手里的刀!什么双王并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苏毗看了呼赫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没接他的话。 周允这时却站了起来,走到延利可汗身边,看了一眼那张星象图。 “岳父大人,这月氏国的星象图,或许真有其独到之处。”周允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点好奇,又像是在思索,“不过,这天上的星辰,瞬息万变,解读起来恐怕不是易事。” 他看着苏毗,像是随口问道:“苏毗大人,不知这图上的符号,可有详细的解释?比如这颗紫微星,它旁边环绕的小星,代表的是什么?” 苏毗看向周允,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大乾王爷,竟然对星象感兴趣。 “王爷好眼力。”苏毗客气地说,“这图上的符号,确实对应着草原各大部落的运势,以及一些……隐秘的关联。” 他没有详细解释,只是含糊其辞。 周允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苏毗的手指,那点墨迹还在。 延利可汗听着周允和苏毗的对话,心里更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月氏国突然派使者来,送个看不懂的星象图,说什么紫微星、双王并立……怎么感觉像是在演戏? 但他又想不出这戏是演给谁看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墨迹为引,毒心暗藏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宴席还在继续,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 草原将领们一边大口吃肉喝酒,一边眼神不善地盯着苏毗一行人,仿佛他们随时可能拔刀子。 苏毗则显得很镇定,只是偶尔会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周允,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周允心里却像是烧着一团火,那个墨迹,那些数字……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凤琴刖传递给草原某个内应的密信! 而这个内应,很可能就在眼前这些部落首领和将领之中! 那个数字会是什么?日期?地点?还是某个行动的代号? 周允的脑子飞速运转着,试图从苏毗的言谈举止中找出更多的线索。 他知道,今晚的宴席,远不止是款待月氏使者这么简单。 这背后,藏着大乾女帝更深的阴谋,也藏着草原内部更复杂的暗流。 那颗“紫微星”,那点墨迹,就像是投入湖面的另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只会比金册带来的更大。 宴席终于散了,苏毗那帮“月氏使者”被安排到旁边的帐篷休息,周围明里暗里加了好几道岗哨。 延利可汗带着一脸狐疑回了自己的金帐,临走前深深看了周允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复杂得很。 周允回到自己的营帐,阿扎古丽还没睡,正抱着膝盖坐在铺着厚毯的矮榻上,旁边趴着一头雪白的巨狼。 “你怎么看那个苏毗?”阿扎古丽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在跳动的油灯下闪着光。 “装神弄鬼。”周允脱下外袍,随口回了一句,眼睛却盯着桌上那个青铜浑天仪的简易仿制品——那是他凭记忆,刚才让***找人用木头临时削出来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细长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笔”——一支钢笔。 阿扎古丽好奇地看着他拿出这个从未见过的玩意儿。 周允没理会她的目光,铺开一张干净的羊皮纸,拿起钢笔,唰唰唰地就在纸上画了起来。他画的不是别的,正是苏毗那个青铜浑天仪上密密麻麻的刻度和小点! 他的手速快得惊人,钢笔尖在羊皮纸上留下流畅而精准的线条和数字,仿佛那复杂的星盘早就刻在了他脑子里。 “你在干嘛?画那个破球?”阿扎古丽凑过来看。 周允没抬头,笔尖飞舞,嘴里念念有词:“刻度三,转角七,标记五……不对,这个位置……” 他画着画着,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紧锁,盯着纸上的一串数字。 “0……7……1……5……” 这串数字,是苏毗手指触碰那个“紫微星”标记周围的几个关键刻度组合起来的! 周允的呼吸猛地一滞! 0715! 这不是什么狗屁星象密码!这是大乾军中最常用的日期密语格式!月份在前,日期在后! 0715,就是七月十五日! 苏毗指尖那点墨迹!他根本不是在指点星象,他是在用手指当笔,用那几乎看不见的墨迹,在那张星象图的特定位置,点出了一个日期! 七月十五,要发生什么? 周允脑子里嗡的一声,无数信息碎片飞快闪过。金册里提到过凤琴刖安插在草原内部的棋子……秃鹰部!灰狼部!还有几个摇摆不定的…… 苏毗刚才说“双王并立之灾”…… 难道是…… “七月十五,秃鹰部……举事!” 周允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凤琴刖好狠的算计!她根本没指望那份金册能立刻搞垮延利可汗,金册只是个引子!她真正的杀招,是利用这个假冒的月氏使团,传递信息,策动草原内乱! 这个苏毗,就是凤琴刖派来给秃鹰部那些内应下达总攻命令的信使! “嗷呜——汪!汪汪!”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趴着的雪狼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帐篷门口的方向发出一阵低沉急促的狂吠,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全身的白毛都炸了起来! “怎么了?”阿扎古丽赶紧安抚地摸了摸雪狼的脖子,但雪狼依旧躁动不安,鼻子用力地对着门外嗅着,喉咙里的咆哮声越来越响。 ***听到动静,掀开帘子探头进来:“王爷,公主,怎么了?” “雪狼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阿扎古丽皱着眉说。 周允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了苏毗那帮人! “他们带了什么东西进来?”周允沉声问***。 “除了那个铜球和星图,就是一些……说是月氏特产的酒水和食物,送给可汗和王爷您的。”***回答。 “酒水?”周允眼神一凛,“拿过来!” 很快,***捧着几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皮质酒囊走了进来。这些酒囊做工考究,上面还镶嵌着彩色的石头。 刚一靠近,雪狼的反应更加激烈了!它猛地扑向其中一个酒囊,要不是阿扎古丽死死拉住项圈,恐怕就要咬上去了! “汪汪!呜呜……”雪狼对着那酒囊狂吠,眼神凶狠。 “这是……狼毒的味道!”阿扎古丽脸色一变,她常年在草原生活,对各种植物气味很熟悉,“这酒里……掺了狼毒粉!” 狼毒粉! ***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是草原禁药!毒性猛烈,少量就能让牲畜发狂,战马要是误食了,后果不堪设想!要是被人喝下去…… “好个苏毗!好个凤琴刖!”周允眼中寒光爆射,“他们不止是来送信,还想下毒!” “这帮混蛋!”***气得脸都红了,“王爷,我现在就带人去把他们抓起来!” “等等!”周允拦住他,“光凭气味,还不够。他们可以说我们诬陷。要做,就要做成铁证!”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些月氏使团送来的,还没动过的银质酒盏。 “***,立马去‘天工学堂’,把带来的张铁头和李木匠他们几个找来!带上他们配的那种‘显影水’!”周允语速极快地下令。 “显影水?”***一愣,那是王爷弄出来的奇怪玩意儿,说是能让某些东西现形。 “快去!” “是!”***不敢怠慢,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阿扎古丽看着周允,眼神复杂:“显影水?那是什么?” 周允没解释,只是拿起一个银酒盏,在油灯下仔细看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狼首显形,天机泄露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速度很快,几个穿着匠人服饰,一脸好奇又带着点紧张的工匠被***带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子的壮汉张铁头,还有一个看着精瘦的李木匠。 “王爷,您找我们?”张铁头瓮声瓮气地问,手里还提着一个小陶罐。 “把‘显影水’倒出来。”周允指着桌子。 张铁头小心翼翼地打开陶罐,一股有点刺鼻的味道散开。他倒了一些清澈的液体在一个干净的木碗里。那是硝酸银溶液,周允教他们用硝石和银子鼓捣出来的。 “把这个酒盏,放进去。”周允拿起那个月氏人送的银酒盏。 “王爷,这……”张铁头有点犹豫,这可是银器啊,泡坏了咋办? “放!”周允语气不容置疑。 张铁头不再犹豫,拿起银酒盏,小心地浸入那碗硝酸银溶液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木碗上。 几乎就在银酒盏接触到溶液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原本光亮的银酒盏表面,迅速地,肉眼可见地蒙上了一层灰黑色!就像是被墨汁染过一样!而且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厚! “啊!” “变黑了!” “天神老爷!” 张铁头和李木匠他们几个工匠吓得连连后退,眼睛瞪得像铜铃!***也是一脸震惊!阿扎古丽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银子怎么会自己变黑?! 周允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狼毒粉里,含有硫磺一类的东西。”周允的声音在安静的帐篷里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硫,碰到银,就会发生反应,生成黑色的玩意儿。这叫……化学反应。” “这酒盏,沾过狼毒粉!而且量还不少!” 铁证如山! ***激动得浑身发抖:“王爷英明!这下看那帮孙子还怎么狡辩!” 周允拿起那个已经变得乌漆嘛黑的银酒盏,眼神冰冷。 他转向***:“传我的命令,封锁使团营帐!一个人都不准跑了!” “是!”***领命,嗷一嗓子就冲出去了,带着一帮亲兵,脚步快得像马。 周允帐篷里,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看着桌上那个黑得像锅底的银酒盏,还有周允手里那个亮晶晶的“显影水”瓶子,大气都不敢喘。 一晚上过去,风雪彻底停了。 第二天一大早,金帐里的气氛就跟外面刚停的雪一样,冷得能冻死人。 延利可汗坐在上头,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旁边周允一脸淡定,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亮闪闪的。 下头站着苏毗那帮“月氏使者”,一个个脸色煞白,跟昨天的孔雀样完全不一样了,像一群淋湿的鸡。 库鲁克、呼赫那些将领也都在,眼神跟刀子似的,在苏毗他们身上戳来戳去。 延利可汗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点了点周允。 周允站起来,手里拿着那个黑黢黢的银酒盏,走到金帐正中间。 “岳父大人,诸位叔伯兄弟。”周允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所有议论声,“昨天月氏国的贵客来了,送来了礼物。” 他举起手里的酒盏。 “他们送的酒和酒盏,看着挺漂亮。” 说着,周允手一松。 咣当! 那黑酒盏直接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黑色的碎片溅开,看着脏兮兮的。 “我的天!” “这是啥?” “怎么这么黑?” 周围一阵低呼。几个胆小的将领甚至往后缩了缩脚。 周允指着地上的碎片,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月氏国远道而来,不送金银珠宝,偏偏送掺了草原禁药‘狼毒粉’的酒!” “狼毒粉!” 这三个字一出来,整个金帐都炸锅了!草原人谁不知道狼毒粉的厉害?那玩意儿能让最温顺的羊发疯,让最烈的马瘫软! “什么?狼毒粉?” “这帮孙子!” “来下毒的?!” 将领们噌噌噌地站了起来,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苏毗那帮人撕碎了! 苏毗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喊起来:“荒谬!血口喷人!我们是月氏使者,怎么会带这种东西!” 他旁边的几个随从也跟着嚷嚷:“是啊!我们是带着友好来的!” 周允冷笑一声:“友好?带着狼毒粉的友好?” “岳父大人,狼毒粉的气味,草原上的牲畜都闻得出来。古丽的雪狼昨天就闻到了。不信,可以把狼牵来,让它闻闻那些没开封的酒!” 延利可汗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他当然信周允的话,也信雪狼的鼻子。他只是想看周允还能拿出什么证据。 周允也没让他等。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个细长的,亮闪闪的玩意儿,顶端镶着一块透明的水晶。 “这是什么?”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周允没解释,他抬起手,手指在那个亮闪闪的玩意儿上一按。 一道笔直的、耀眼的红光,嗖地一下从水晶里射了出来! “啊!” “什么鬼东西!” 红光晃得人眼睛发花!几个将领被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周允拿着那个“激光笔”,将红光射向金帐顶棚,又在地板上晃了晃。红色的光斑跟着他的手移动,看着诡异极了。 “天神的光!”有人颤声喊。 “王爷这又是弄的什么妖法?”呼赫将军一脸惊疑不定。 苏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红光晃得睁不开眼,心里咯噔一下,这中原王爷的手段怎么层出不穷? 周允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手里的红光一转,笔直地射向了放在延利可汗桌案上的那个青铜浑天仪。 红色的光斑落在浑天仪黄澄澄的表面上,周允的手指轻轻一动,光斑开始在浑天仪上移动。 他没有随便乱晃,而是沿着浑天仪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刻度线和标记,缓慢而精确地移动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个红色的光斑,跟着它在浑天仪上游走。 光斑划过一圈圈圆环,穿过一条条连线。 它停在苏毗昨天指过的“紫微星”位置,然后绕着它转了一圈。 接着,光斑开始沿着一条复杂的、不规则的路径移动。 它像是在描绘着什么东西的轮廓。 一点一点,一丝一丝。 随着光斑的移动,那条被红光勾勒出来的轮廓,开始在众人眼前显形。 那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 整个金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浑天仪上被红光勾勒出的图案。 那图案…… 苏毗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他知道,彻底完了! 延利可汗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桌案边缘,指节都捏得发白。 他死死地盯着浑天仪上的图案,又看了一眼苏毗,再看了一眼周允。 他昨天还在想,这月氏人送的浑天仪和星象图到底有什么用。 现在他明白了。 这浑天仪根本不是什么观星重器! 它是一个……藏着秘密的地图! 一个只有用周允手里那种“天神之光”才能显形的地图! 这图案出现在这里,又是在月氏使者送来的浑天仪上显形…… 周允收起了“激光笔”,红光消失,但那图案仿佛还印在众人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他看着苏毗,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苏毗大人,你不是说,这浑天仪能预测世事兴衰,能拨开迷雾,化解危机吗?” 周允的声音在死寂的金帐里响起,像一道惊雷。 “现在,这图显形了。” “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狼首显形,天机泄露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苏毗的脸色已经不是白了,是那种死人一样的灰败,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滚,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可能说出来! 那红光勾勒出的图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是一个硕大的狼头! 一个低垂着、仿佛正在陨落的狼头! 而狼头下方,隐隐约约,是几条代表着山川河流的曲线,正是草原地形的缩影! 狼首坠落于草原之上! 金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草原部落的首领和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愣愣地盯着延利可汗桌案上的那个青铜浑天仪。 狼! 是草原民族的图腾! 是他们力量和勇气的象征! 现在,这代表草原图腾的狼首,竟然以一种陨落的姿态,出现在了月氏国使者送来的“观星重器”上! 还是被这位大乾王爷用“天神之光”给照出来的! “狼……狼头……” “狼头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窃窃私语声响起,带着恐慌和不安。 呼赫将军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库鲁克眉头紧锁,眼神在浑天仪和周允之间来回扫视。 延利可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他死死盯着那个虽然没有红光照射,却仿佛依旧烙印着狼首图案的浑天仪。 “王爷……”延利可汗的声音有些干涩,“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允转过身,面向延利可汗和所有草原首领,脸上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肃穆。 他伸手指着那个浑天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岳父大人!各位叔伯兄弟!” “这并非凡物所能显现!此乃长生天通过这月氏国的浑天仪,向我们草原发出的警示!” “长生天示警!”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草原人的心头! 他们可以不信月氏使者,可以不信大乾王爷,但他们不能不信长生天! “你们看!”周允手指点向那狼首图案,“狼为草原图腾,象征我等草原儿女!如今狼首低垂,显露败亡之相!” “此图案预示:狼首若不除,草原必将大乱!祸起萧墙,血流漂杵!” “狼首?哪个狼首?”一个部落首领颤声问道。 周允的目光缓缓扫过苏毗和他身后的那些“随从”。 “远道而来的客人,送上淬毒的美酒,献上预示灾祸的图腾……这狼首,指的又是谁呢?” 周允的话音未落! 苏毗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眼中闪过疯狂的绝望! 他猛地一矮身,腰间寒光一闪,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已经出鞘,不是劈向周允,而是抹向自己的脖子! 他想自尽! “拦住他!”延利可汗厉声喝道。 说时迟那时快! 站在周允身侧后方的***动了! 他像一头猎豹般猛扑过去,蒲扇般的大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苏毗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苏毗发出凄厉的惨叫,手里的弯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反手一扭,将苏毗死死按在地上,膝盖顶住了他的后心。 苏毗带来的那几个随从也想反抗,但周围的草原将领早就红了眼,不等他们拔刀,已经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他们全部捆了个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金帐内只剩下苏毗杀猪般的嚎叫和几个随从的怒骂挣扎声。 “搜!”周允冷冷吐出一个字。 ***毫不客气,大手直接伸进苏毗的衣领里摸索。 很快,他掏出了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封用特殊材质写成的密信。 ***将密信高高举起,呈给延利可汗。 延利可汗接过来,展开一看。 信上的字迹他认不全,但最下方那个鲜红的、如同凤鸟展翅的印玺,他却认得! 那是大乾皇帝的玉玺!是凤琴刖的印章! 延利可汗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真的是凤琴刖! 这个该死的女人,果然在背后搞鬼! 她派人假冒月氏使者,送来淬毒的酒,献上暗藏祸心的浑天仪,还带着她的密信! 她想干什么? 挑拨离间?策动内乱? “好!好一个大乾女帝!”延利可汗咬牙切齿,将密信狠狠拍在桌上! 周围的将领们也看清了那印玺,一个个怒火中烧! “是大乾皇帝的印!” “这帮狗杂种,果然是奸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群情激愤,杀气腾腾! 苏毗被***死死按在地上,看着那封密信,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眼神涣散,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周允走到苏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吧,凤琴刖让你来干什么?这密信是给谁的?七月十五,你们要做什么?” 周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 苏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周允,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你……你怎么知道……七月十五……” 他想不通,这个秘密,这个用特殊墨迹和手法传递的日期,这个大乾王爷怎么会知道?! 周允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更冷了。 “看来,是真的了。” 他不再看苏毗,转向延利可汗。 “岳父大人,此人乃大乾奸细,潜入草原,意图不轨,证据确凿!如何处置,请岳父定夺!” 延利可汗看着地上如同死狗的苏毗,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周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挥手! “拉出去!砍了!” “脑袋挂在营门外!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背叛草原、勾结大乾的下场!” “是!”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上前,拖起苏毗就往外走。 “不!可汗饶命!王爷饶命啊!我说!我都说……”苏毗的求饶声很快消失在帐外。 剩下的几个“随从”也被拖了出去,等待他们的,将是草原最残酷的刑罚。 金帐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狼毒粉、奸细、密信、狼首示警……这一连串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第一百五十七章 毒计连环,马踏连营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延利可汗重新坐回主位,端起马奶酒猛灌了一口,试图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看着周允,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这个女婿,手段越来越多了。 显影水,天神之光……还有那精准的预言…… 他真的只是个被女帝赶出来的落魄王爷吗? “周允啊,”延利可汗放下酒碗,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就被这帮奸细给蒙骗了!你是我们草原的大功臣!” “岳父大人言重了,”周允微微躬身,“我也是草原的一份子,维护草原安宁,是我分内之事。” “说得好!”延利可汗拍案称快,“来人!赏!重重有赏!” 宴席继续,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将领们看向周允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这个大乾王爷,不仅仗打得好,还会玩这些神神叨叨却又厉害无比的玩意儿! 宴席散后,延利可汗单独留下了心腹大将库鲁克。 金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库鲁克,”延利可汗的声音低沉,“那个苏毗的口供,问得怎么样了?” 库鲁克躬身道:“回可汗,都招了。他们确实是凤琴刖派来的,目的是联络秃鹰部和灰狼部,计划在七月十五那天,趁我们主力与黑石部落交战时,在王庭举事,里应外合,夺取王帐!” 延利可汗眼中寒光一闪:“秃鹰!灰狼!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周允……”库鲁克迟疑了一下,“他那些东西……‘显影水’,还有那个能发红光的‘天神之光’……” 延利可汗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派人,给我盯紧了周允那个‘天工学堂’!” “他那些‘天工造物’,那些所谓的‘神迹’,我总觉得……不简单。” 延利可汗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的‘神迹’,怕是比凤琴刖的刀,更难防啊……” 库鲁克心中一凛,低头应是。 另一边,阿扎古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雪狼亲昵地蹭着她的腿。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里散落着几片摔碎的青铜浑天仪的残片。 刚才混乱中,她下意识地捡了几块回来。 油灯下,她拿起一块最大的残片,借着光亮仔细看着。 这残片是浑天仪内圈的一部分,上面除了刻度,似乎还有些别的痕迹。 她用指甲刮了刮上面的污渍。 一行极其细微、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小字,出现在残片内侧光滑的表面上。 字是用汉文小楷刻上去的,笔画娟秀,却又带着一股锋利之气。 阿扎古丽虽然排斥中原文化,但跟着周允久了,也认得一些简单的汉字。 她凑近油灯,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 “镜……可……聚……光……” “火……可……焚……城……” 镜可聚光,火可焚城? 这是什么意思? 阿扎古丽拿着那块碎片,呆呆地站在那里。 镜子可以聚集光线…… 那个亮闪闪的“天神之光”,不就是从一块水晶一样的东西里出来的吗?那算不算镜子? 火可以焚烧城池…… 这和浑天仪有什么关系? 难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阿扎古丽的脑海! 她猛地想起周允用红光在浑天仪上勾勒出狼首图案的情景! 想起周允那句“长生天示警”! 想起所有草原人当时的震惊和敬畏! 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难道那个狼首图案,根本不是什么长生天的警示? 难道那只是周允利用那个会发光的“镜子”,事先就在浑天仪上做好了手脚,然后在众人面前“显现”出来的? “镜可聚光……” 她看着手里的碎片,又想起周允拿出“显影水”让银盏变黑的情景。 那些所谓的“神迹”,那些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的手段…… 会不会……都只是……他捣鼓出来的把戏?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他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到底是天神赐予,还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奇迹”? 阿扎古丽看着帐外漆黑的夜色,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就在这时!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嘶声!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人的惊呼声、惨叫声! “嗷呜!”雪狼猛地站起来,耳朵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出事了!”阿扎古丽脸色一变,抓起弯刀就冲了出去! 刚掀开帘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马匹的骚臭味就扑面而来! 王庭最大、守卫最森严的御用马场方向,火把乱晃,人影攒动,一片混乱! “救命啊!马疯了!” “快跑!踩死人了!” “拦住那几匹畜生!” 凄厉的喊叫声划破夜空。 阿扎古丽心头一紧,那里养的可都是延利可汗最心爱的战马,也是阿诗勒部最精锐的骑兵坐骑! 她飞身上马,雪狼如一道白色闪电跟在她身后,朝着马场狂奔而去! 等她赶到时,马场门口已经围满了惊慌失措的牧民和卫兵。 延利可汗、周允、***还有库鲁克等将领也几乎同时赶到,一个个脸色铁青。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马场内,三匹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此刻却像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 它们眼睛血红,口吐白沫,鬃毛根根倒竖,疯狂地冲撞、踢咬着周围的一切! 几个试图靠近控制它们的牧马人,已经被踢倒在地,不是断了骨头就是被踩得血肉模糊,惨叫声不绝于耳! 其他的马匹也被惊吓得嘶鸣不止,在马厩里乱踢乱撞,整个马场如同炸了锅! “怎么回事!?”延利可汗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三匹“风之子”变成这副模样,心疼得滴血,冲着负责马场的官员咆哮道。 “可汗……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那官员吓得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利索,“喂完草料,饮了水……没多久……这三匹马就突然……突然发狂了!” “草料?水?”阿扎古丽眼神一凝,立刻想到了什么,她翻身下马,快步冲向那三匹发狂战马之前的马厩。 雪狼紧紧跟在她身边,对着那空马槽的方向不断发出警告的低吼。 “公主小心!”***赶紧跟上。 阿扎古丽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马槽的边缘和地上的干草。 很快,她的手指捻起了一些淡绿色的、极其细微的粉末状东西。 她凑到鼻尖下闻了闻。 一股熟悉的、刺鼻的、带着植物腥气的味道钻入鼻孔! 阿扎古丽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是狼毒粉!”她失声叫道,声音都在发抖! “什么?!” “又是狼毒粉?!” “天杀的!这帮阴魂不散的狗杂种!” “苏毗的同党还没死绝!” 刚刚经历过苏毗下毒事件的众人,听到“狼毒粉”三个字,瞬间炸了! 恐惧和愤怒像野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将领们个个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延利可汗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倒,被库鲁克赶紧扶住。 “查!给我查!”延利可汗指着那几个昏死过去的牧马人,还有那几个发狂的战马,“这毒是怎么下的?谁下的?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来!” “一定是秃鹰部和灰狼部的人干的!他们贼心不死!”一个将领红着眼睛吼道。 “对!先把他们的人抓起来!” 群情激愤,矛头再次指向那两个被怀疑的部落。 第一百五十八章 毒计连环,雪狼寻踪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马场里还是一片鸡飞狗跳,几匹发疯的战马被勇士们用套马索远远地控制着,但还在疯狂地蹦跶嘶鸣,红眼睛瞪得像要滴血。 受伤的牧马人被抬了下去,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马骚味,还有那股淡淡的、让人心头发毛的植物腥气。 延利可汗的脸黑得像锅底,看着自己心爱的战马变成这副鬼样子,肺都要气炸了! “王爷,你说……这毒粉跟苏毗那帮孙子带来的不一样?”库鲁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凑近周允问道。 周允点点头,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散落的淡绿色粉末上。 “不一样。苏毗那个,更精细,是冲着要人命去的。这个,糙得很,量也不小,摆明了就是冲着让马发疯,制造混乱来的。”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周围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 “苏毗被抓,他们的计划肯定受挫了。但下毒这事儿,恐怕早就安排好了,不止一条线。” 周允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不止一条线?”延利可汗牙齿咬得咯咯响,“这帮狗娘养的,还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周允冷笑一声,“毒酒是冲着人来的,毒马料是冲着咱们的骑兵来的。一个不成,还有另一个!这是连环计!目的就是搅乱王庭,动摇我们的根本!” “根……根本……”一个部落首领脸色发白,腿肚子都在转筋。 草原人的根本是什么?是马!是骑兵!没有了马,他们就是没牙的老虎! “这……这毒下在哪儿了?还有没有别的马也……”***急得抓耳挠腮。 “查!必须彻底查!”库鲁克吼道,“所有马厩!所有草料!所有水源!” “光查没用。”周允摇摇头,“下毒的人手法很隐蔽,而且肯定不止一处。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源头,看看这毒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带进来的。” 延利可汗看向周允:“你有办法?” 周允的目光转向了人群边缘,一个身影正焦急地看着这边,是阿扎古丽。 而在阿扎古丽身边,那头神骏的雪狼正不安地踱步,鼻子在空气里嗅来嗅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雪狼对狼毒粉的气味很敏感。”周允说道,“昨天它就闻到了苏毗身上的味道。” 他看向阿扎古丽:“阿扎古丽,让白玛过来。” 阿扎古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周允的意思,立刻招手。 很快,那个皮肤黝黑、眼神锐利的女孩白玛快步跑了过来。她身上带着一股野性的气息,看到雪狼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柔和。 “白玛,你跟雪狼说说,”周允指着地上的毒粉,又指了指远处的马厩,“让它闻闻这个味道,然后去找找,王庭里还有哪里有这种味道,特别是……苏毗他们昨天住过的那个营帐附近。” “让狼……去找?”周围的草原汉子们都瞪大了眼睛。 “王爷,这能行吗?”***有点怀疑。 “试试看。”周允语气淡定。 白玛没有犹豫,蹲下身,凑到雪狼耳边,用一种低沉的、外人听不懂的音调轻轻地说了几句话,还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毒粉。 雪狼歪着脑袋听着,琥珀色的眼睛看了看白玛,又看了看周允,然后低下头,在那摊毒粉前仔细地嗅了嗅。 “嗷呜——”雪狼突然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悠长的嚎叫,随即像一道离弦的箭,朝着一个方向猛冲出去! “跟上!”周允低喝一声。 ***、库鲁克带着几个亲兵,还有好奇的阿扎古丽,紧随着雪狼和白玛跑去。 延利可汗看着周允,眼神复杂,最终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一大群人跟着雪狼,浩浩荡荡地穿过营地。 雪狼的速度极快,鼻子几乎贴着地面,一路嗅探,绕过了几个帐篷,最终停在了使团原本下榻的那片空地前。 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几个卫兵守在外面。 雪狼绕着空地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靠近一堆杂物的地方。 它用前爪疯狂地刨着地面! 泥土和积雪被刨开,发出簌簌的声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雪狼的动作。 阿扎古丽的心跳得厉害,她看着白玛和雪狼之间那种奇异的默契,又想起自己捡到的那块浑天仪碎片上的字……这个周允,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有了!”***眼尖,低呼一声。 雪狼的爪子下面,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雪狼刨开周围的土,用嘴叼住那东西的边缘,往外一拖! 啪嗒! 一个半满的、用油布简单包裹着的粗陶罐子,滚落出来! 罐口没有封死,里面露出一些淡绿色的粉末! 跟马场发现的那些粉末,一模一样! “狼毒粉!” “还真藏在这儿!” “这帮天杀的奸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库鲁克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陶罐,凑近闻了闻,脸色变得铁青:“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比马场那边的更浓!” 他看向延利可汗,声音都在发颤:“可汗!找到了!这帮杂碎果然把毒藏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全部用掉或者销毁!” 延利可汗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指节发白。他看着那个陶罐,又看了看站在一边、脸色平静的周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 周允走上前,看了看罐子里的粉末。 “看来,我猜得没错。”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先是用掺了剧毒的酒,目标是王庭高层,尤其是岳父大人您。” “一旦不成,或者作为后备计划,就是用这种粗制的狼毒粉,大规模投放到马场、水源,目标是我们的战马,我们的骑兵!” “他们要毁掉我们的利爪和牙齿!让草原陷入混乱和恐慌!” “等到七月十五,秃鹰部和灰狼部再趁机发难,里应外合……” 周允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多么阴险、多么恶毒的连环毒计! 从毒杀首领,到瘫痪骑兵,再到策动内乱!一环扣一环! 如果不是周允!如果不是他碰巧识破了酒里的毒!如果不是他有那什么“显影水”和“天神之光”!如果不是他让雪狼找到了这藏匿的毒粉! 后果不堪设想! “嘶——”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草原将领看着周允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和……依赖! 这个大乾王爷,太可怕了!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都能被他挖出来! 延利可汗看着周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他之前还怀疑周允,提防周允,甚至觉得周允的“神迹”比凤琴刖的刀更难防。 现在看来……也许,有这样一个女婿,并非坏事?至少,有他在,那些阴谋诡计,似乎都能被提前看穿? “王爷……那……那我们现在……”库鲁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已经彻底服了。 周允的目光扫过那半罐毒粉,眼神冰冷。 “凤琴刖的手段,果然够狠。” “既然她想玩,那我们就陪她好好玩玩。” 他转向延利可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岳父大人,这罐毒粉,可是个好东西。” “咱们……得好好利用利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将计就计,内鬼寻踪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庭的骚乱,就像往滚油里泼了一瓢水,炸得噼里啪啦响,但来得快,去得也快。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发疯的战马被强行弄死了,尸体拖走。受伤的牧马人也抬下去救治。 库鲁克带着人,拿着那个从奸细营地角落挖出来的陶罐,挨个马厩、水源、草料堆去检查、排查,忙得脚不沾地。 延利可汗坐在金帐里,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马奶酒,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他喉咙发干。 接二连三的破事,毒酒、毒马、奸细、密信……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朝着他,朝着整个阿诗勒部罩了下来。 要不是周允……他不敢想下去。 金帐外,夜色更深了。 周允的帐篷里,灯火还亮着。 他没睡,手里把玩着一块从浑天仪上掉下来的碎片,就是阿扎古丽之前捡到的那种,上面似乎也刻着细小的字。 ***守在帐外,像一尊铁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普通牧民衣服的身影,低着头,端着一盆看起来是给马吃的豆饼,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周允的帐篷区域。 守卫认识他,是哈图。之前因为跟黑石部落有牵扯,被可汗下令软禁在自己帐篷附近,不准随意走动,只允许干些杂活。 “干什么的?”守卫拦了一下。 “给……给王爷帐外的马加点料。”哈图声音有点抖,不敢抬头。 守卫皱了皱眉,但看他端的是马料,而且哈图最近一直很老实,便挥挥手让他过去了。 哈图低着头,快步走到***附近,假装要去喂马。 ***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哈图把盆子放下,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抓起豆饼,一边往马槽里放,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地对着***的方向说道:“将军……我有要事……禀报王爷……十万火急!” ***眉头一挑,不动声色:“说。” 哈图飞快地瞟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蚊子哼哼那么大:“昨晚……我起夜,看到呼赫将军的两个亲卫,偷偷摸摸跟之前那个使团里,没被抓住的两个人接头!” ***眼神一凝。呼赫将军?延利可汗手下最勇猛的将领之一,也是最排斥周允这个大乾王爷的几个老顽固之一! “他们说什么了?”***声音也低了下来。 “我离得远,听不清全部……但听到了几句……”哈图咽了口唾沫,紧张得手心冒汗,“他们说……说王爷拿出来的那个什么金册……是假的!” “还说……草原上好多部落都在传……说王爷用的是妖法……迷惑了可汗……那个狼头……也是王爷弄出来的把戏……” “他们还提到了……秃鹰部和灰狼部……好像是要联络他们……” 哈图一口气说完,浑身都在发抖。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呼赫将军在部族里势力很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告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完,脸色也变了。 金册是假的?妖法? 这谣言要是传开了,周允好不容易在草原上建立起来的一点威信,还有跟可汗的合作基础,立马就得土崩瓦解! 这比下毒还狠!这是要诛心啊! “你确定是呼赫的人?”***沉声问。 “错不了!那两个人我认识,是呼赫将军的亲卫队长和副队长!他们腰间的弯刀样式,我看得清清楚楚!”哈图肯定地说道。 ***站直了身体,对哈图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王爷。” 他转身进了帐篷。 周允正看着手里的碎片,听到***的汇报,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 “呼赫……”他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 那个在宴会上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将军。 果然按捺不住了吗? “王爷,这事儿……”***有些急,“这谣言要是传开,对您太不利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澄清!把那几个奸细和呼赫的人抓起来!” “抓?”周允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碎片,“抓了他们,然后呢?呼赫会承认吗?那些已经传出去的谣言,能收回来吗?” “这……”***噎住了。 确实,捉奸拿双,现在只有哈图一个人的证词,呼赫完全可以抵赖,说是哈图诬告。到时候反而让呼赫有了警惕。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污蔑您吧?”***急道。 “污蔑?”周允站起身,走到帐门口,看着外面紧张不安的哈图,“他们不是说我在用妖法吗?他们不是觉得金册是假的吗?”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既然他们想玩,那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周允看向***:“让哈图进来。” ***点点头,出去把哈图叫了进来。 哈图一进帐篷,看到周允,腿肚子都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爷饶命!小人……小人不是有意偷听的……” “起来吧。”周允声音平淡,“你做得很好。” 哈图愣住了,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您不怪罪小人?” “你揭发奸细,维护王庭,何罪之有?”周允看着他,“你刚才说,他们提到了秃鹰部和灰狼部?” “是……是提到了,好像是要联络他们,具体做什么,小人没听清。”哈图赶紧回答。 “很好。”周允点点头,“哈图,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敢不敢做?” 哈图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这位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爷……您吩咐……”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我要你,继续装作投靠呼赫将军。”周允语出惊人。 “什么?!”哈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也吃了一惊,不明白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被软禁了吗?呼赫的人既然敢找使团余党接头,说明他们也在暗中活动,甚至可能在拉拢对可汗或者我不满的人。”周允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你就装作因为被可汗冷落,心生怨恨,想要找个新靠山。想办法,接近呼赫将军身边的人,尤其是昨晚你看到的那两个亲卫。” “探听清楚,他们到底联络了哪些人?除了秃鹰部和灰狼部,还有没有其他部落参与?他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尤其是,内奸的名单,我要全部弄到手!” 周允盯着哈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 水源惊魂,银簪显毒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这……这……”哈图吓得脸都白了,“王爷,这太危险了!要是被呼赫将军发现……” “危险?”周允冷笑一声,“难道你以为,现在就不危险了吗?呼赫如果真的跟凤琴刖勾结,想要动摇可汗,甚至谋反,你觉得他会放过你这个知道他秘密的人?” “要么,你帮我做事,事成之后,我保你和你家人的安全,甚至给你功劳。” “要么,你就等着被呼赫灭口,或者将来被当成叛徒一起清算。” 周允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哈图的心里。 哈图瘫坐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知道,周允说的是事实。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赌一把,跟着这位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王爷,要么就等着死。 “小人……小人愿意!愿意为王爷效力!”哈图咬着牙,猛地磕了个头。 “很好。”周允满意地点点头,“记住,不要暴露自己。只需要把听到的消息,想办法通过***传递给我。安全第一。” 他又看向***:“你安排一下,找个稳妥的方式接收哈图的消息。” “是,王爷!”***领命。 “去吧,像往常一样干你的活,别让人看出破绽。”周允挥挥手。 哈图连滚爬爬地出了帐篷,端起那盆豆饼,脚步踉跄地离开了,背影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帐篷里,***忍不住问道:“王爷,您就这么相信他?万一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允淡淡道,“何况,他现在没得选。”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两头摇摆,泄露了一些假消息给呼赫,又能怎么样呢?”周允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有时候,假消息,用处更大。” ***看着周允,只觉得这位王爷的心思,比草原上最深的湖泊还要难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延利可汗的金帐外就站满了人。 一个个顶着寒风,脸色都不太好看。 昨晚马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挖出狼毒粉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王庭。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 谁也没想到,躲过了苏毗使团的毒酒,却差点栽在马场的毒粉上。 现在,这位大乾来的王爷,周允,又把他们都叫来了,说是有要事宣布。 “搞什么名堂?大清早的……” “谁知道呢,这位王爷的心思,谁猜得透?” “嘘……小声点,可汗也在里面呢。” 酋长们低声议论着,眼神里带着疑惑、不安,还有那么一丝压抑不住的恐惧。 金帐的帘子被掀开,***走了出来。 “各位首领,王爷和可汗有请。” 众人互相看了看,整理了一下衣袍,鱼贯而入。 入目金帐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陶罐和皮囊,里面都装着水。 旁边还有几个卫兵,神情肃穆地站着。 “都来了?”周允目光扫过在场的酋长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王爷,您召集我们,到底有什么事?”一个性子比较急的部落头人忍不住问道。 “昨晚马场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周允开门见山。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点头。 “狼毒粉,不仅出现在了马料里。”周允语速不快,却字字敲在众人心上,“我怀疑,我们日常饮用的水源,也可能……” “什么?!” “水源?!” “不可能吧!” “天呐!这帮天杀的!” 金帐里瞬间炸开了锅! 酋长们脸都白了! 毒马料已经够吓人了,要是连喝的水都有毒,那还怎么活?这简直是要把他们往死里整啊! 恐慌的情绪比昨晚更甚! “肃静!”延利可汗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勉强压住了骚动。 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周允抬手示意了一下,让卫兵上前。 “这些,是从王庭各处取来的水样。”周允指着地上的陶罐和皮囊,“包括可汗金帐附近的水井,各个部落取水点的溪流,还有临时驻扎地打的几口新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些水上,像是看着什么致命的毒蛇猛兽。 “王爷,您……您怎么知道水里有毒?”一个老酋长颤声问道。 “是不是有毒,试一试就知道了。”周允从袖子里拿出几根细长的、亮闪闪的东西。 是几根银簪。 看起来就是草原女子常用的那种头饰。 “银簪?” “这能试出什么?” 酋长们面面相觑,更加糊涂了。 “大家看好了。”周允拿起一根银簪,走到第一个陶罐前。 这是从延利可汗金帐附近的水井里取来的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 周允将银簪缓缓伸进陶罐里,搅动了几下。 然后,他慢慢地把银簪拿了出来。 银簪还是亮闪闪的,没有任何变化。 呼…… 不少人松了口气。 “看来,可汗的水是安全的。”周允淡淡说了一句,走到第二个水样前。 这是从一个依附的小部落取水点打来的溪水。 银簪再次伸进去,搅动。 拿出来。 依然光亮如新。 众人稍微放下了点心。 “也许……是我们多虑了?” “是啊,水源这么大,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 周允走到了第三个皮囊前。 这个皮囊里的水,是从靠近之前苏毗使团驻扎地附近的一条小河沟里取的。 银簪插了进去。 搅动。 当周允再次把银簪抽出来的时候—— “嘶——!” “啊!” “变黑了!” “真的变黑了!” 金帐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和惊呼的声音! 只见那原本亮闪闪的银簪尖端,此刻竟然覆盖上了一层明显的、灰黑色的物质! 就像是被墨汁染过一样! 所有酋长都惊呆了!一个个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根变黑的银簪,又看看那个不起眼的皮囊,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是怎么回事?!” “银簪为什么会变黑?” “难道……难道这水里真的有……”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们! 阿扎古丽也捂住了嘴,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惊! 她想起周允用“显影水”让银盏变黑的情景,现在,他又用银簪试出了水里的问题! 延利可汗的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周允没有理会众人的惊骇,继续测试。 第四个水样,安全。 第五个水样,安全。 第六个水样…… 银簪再次变成了黑色! 第七个……黑了! 第八个…… 第九个…… 一连测试了十几个水样,其中有五个水样的银簪都明显变黑了! 这些变黑的水样,来源各不相同,有的是部落边缘的小溪,有的是新打的水井,还有的是靠近马场的蓄水池! 分布毫无规律,但范围却不小! 金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第一百六十一章毒染金帐,叛影浮踪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每个酋长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后怕! “现在,大家相信了吗?”周允举起一根变黑的银簪,声音冰冷。 “狼毒粉,不仅仅是为了毒杀我们的战马,制造混乱。”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污染水源,让我们所有人都失去战斗力,甚至……悄无声息地死去!” “等到我们病倒,等到我们的勇士无法上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比如秃鹰部,比如灰狼部,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冲进王庭,将我们……” 周允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可怕的后果,已经像一幅血淋淋的画卷,展现在了所有酋长面前! “噗通!” 一个胆小的酋长直接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其他的酋长也是摇摇欲坠,冷汗浸透了他们的皮袍。 太狠毒了! 这凤琴刖,这苏毗余孽,还有那些可能存在的内奸,简直是丧心病狂! “王爷!”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酋长猛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求王爷救救我们!救救阿诗勒部!” “对!求王爷救命啊!” “王爷,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们都听您的!” 呼啦啦! 一大半的酋长都跪了下去! 他们看着周允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充满了恳求和依赖! 之前对周允的那些怀疑、不满,在赤裸裸的死亡威胁面前,都烟消云散了! 什么大乾王爷,什么中原人,现在只有他,能带着他们走出这个绝境! 延利可汗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这个老丈人,阿诗勒部的最高统治者,此刻在部下面前的威信,似乎还不如自己这个刚刚到来的女婿。 但他却生不起丝毫嫉妒之心。 因为他也怕! 他也需要周允!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周允,郑重地行了一个草原上的抚胸礼。 “王爷,阿诗勒部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周允坦然接受了他的行礼,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酋长们。 “都起来吧。” “水源的问题,必须立刻解决。” “从现在起,所有饮用水源,必须派重兵把守!取水必须经过严格检查!” “所有部落,立刻对自己区域内的水源进行排查!发现可疑情况,立刻上报!” “至于那些已经被污染的水源……”周允顿了顿,“暂时封锁,我会想办法处理。” “是!” “遵命!” 酋长们如蒙大赦,纷纷应和。 “另外,”周允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能如此大范围、如此隐蔽地投毒,只靠苏毗那几个漏网之鱼,恐怕办不到。” 众人心头一凛。 “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内部,有内奸?”库鲁克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周允这话一出口,金帐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酋长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库鲁克的脸上,又互相扫视着,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恐惧。 内奸? 自己人里面,有给凤琴刖卖命的?有给苏毗人当狗的? 这比水源下毒还让人背脊发凉! “王爷,您……您是说真的?”库鲁克的声音都干涩了。 “不然呢?”周允反问,“如此大范围,横跨不同部落的取水点,还有马场那种戒备森严的地方,没有内应接应,光凭几个藏头露尾的苏毗奸细,能做到这么精准、这么悄无声息?” “这……”库鲁克说不出话了。 在场的酋长们也都沉默了,脸上阴晴不定。 确实,仔细想想,太蹊跷了! 水源分布那么广,有些还是各个部落自己的秘密取水点,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下进去? 除非……有自己人带路! “是谁?!” “揪出来!把他千刀万剐!” “吃里扒外的东西!”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猛烈的爆发!酋长们群情激奋,一个个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立刻把那个隐藏的毒蛇给找出来撕碎! 延利可汗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自己的王庭里,居然藏着这种败类! “王爷,您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延利可汗看向周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紧张。 周允没有直接回答,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让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移开目光,或者低下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人群边缘,一直沉默不语,脸色有些僵硬的老将——呼赫将军身上。 呼赫将军是阿诗勒部资格最老、战功最卓著的将领之一,脾气火爆,性格刚硬,也是之前最瞧不上周允这个“中原小白脸”的几个刺头之一。 此刻,他似乎感受到了周允的注视,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瞪了回去。 “王爷看我做什么?难道怀疑老夫不成?!”呼赫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被冒犯的怒气,“老夫为阿诗勒部流血牺牲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呼赫将军稍安勿躁。”周允语气平淡,“我只是觉得,将军今天似乎……格外沉默。” “哼!发生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情说话?”呼赫梗着脖子,“老夫是在想,到底哪个天杀的杂碎干的!要是让老夫抓到,非扒了他的皮!” 他说得义愤填膺,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旁边的几个酋长也帮腔道:“是啊,王爷,呼赫将军对可汗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内奸?” “呼赫将军最恨苏毗人了,当年他儿子就是死在苏毗人手里!” “王爷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周允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慢慢踱步,走到呼赫面前,目光落在了呼赫腰间那条看起来颇为华丽的银制腰带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银带玄鸦,内鬼现形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腰带做工精细,上面镶嵌着绿松石和玛瑙,中间的带扣更是硕大锃亮,雕刻着复杂的草原纹饰 “呼赫将军这条腰带,很别致啊。”周允像是闲聊一般开口。 呼赫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带,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那是自然!这可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 “哦?是什么?”周允追问。 “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的腰带!”呼赫含糊道,似乎不想多谈。 “普通?”周允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看着可不普通。” 他突然伸手指着那腰带扣,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草原儿郎,敬畏神明,崇尚自然!金银之器,多用于祭祀或赏赐,寻常佩戴,尤其是贴身之物,多有忌讳!特别是这种大块的纯银,更是少见!” “呼赫将军身为阿诗勒部老将,这个规矩,不会不知道吧?” 周允的话,让在场所有草原人都愣住了。 对啊! 草原上确实有这个说法!金银是贵重,但日常佩戴,尤其是战士,更喜欢用皮革、骨头、或者镶嵌宝石的铜铁饰品。 这大块的纯银,尤其是这种明显带有中原风格的精巧银器,确实很少有人贴身佩戴! 大家以前没注意,或者说呼赫地位高,没人敢质疑,现在被周允这么一点出来,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呼赫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老夫喜欢什么腰带,关你屁事!这是我用战功换来的赏赐!” “赏赐?”周允步步紧逼,“哪个草原部落会赏赐这种明显带有中原匠人风格的银器?据我所知,这种掐丝、鎏金的工艺,在大乾京城最为流行!” “你……你血口喷人!”呼赫的声音开始发抖,眼神慌乱地看向延利可汗,“可汗!这小子在污蔑我!他想排除异己!他想掌控我们阿诗勒部!” 延利可汗眉头紧锁,看着呼赫腰间那条刺眼的银腰带,又看看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呼赫,心里那点疑虑被无限放大。 他了解呼赫,这老将虽然脾气不好,但平时作战勇猛,性格直率,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除非…… “王爷,”延利可汗沉声道,“光凭一条腰带,恐怕……” “当然不止一条腰带。”周允打断了他,眼神冰冷地盯着呼赫,“呼赫将军,你敢不敢把你这腰带扣,解下来,让大家看看内侧?” “你……凭什么!”呼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手死死地护住腰带扣,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他这个反应,落在众人眼里,无疑是心虚到了极点! “不敢吗?”周允冷笑,“还是说,你怕大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比如……”周允的声音压低,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金帐,“比如,大乾女帝麾下,最神秘、最阴狠的特务机构——玄鸦卫的标记?!” “玄!鸦!卫!”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金帐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呼赫! 玄鸦卫!那可是传说中大乾女帝的爪牙,如同黑夜里的乌鸦,无孔不入,手段残忍!专门负责刺探情报、清除异己! 呼赫将军……跟玄鸦卫有关?! 这怎么可能?! “不!不是!没有!”呼赫彻底慌了,语无伦次地大叫,“你胡说!你这是栽赃陷害!拿出证据来!” “证据?”周允眼神一厉,猛地上前一步! 呼赫下意识地想要抵抗,但***和库鲁克已经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抓住了他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呼赫疯狂挣扎。 周允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喊,伸手,“唰”地一下,扯开了呼赫腰间的皮带! 那沉重的银质带扣,因为拉扯,从皮带上脱落下来,“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枚掉在地上的银扣! 只见那腰带扣光滑的内侧,靠近边缘的地方,赫然刻着一个极其细小,但清晰可辨的图案—— 一只展翅欲飞的黑色乌鸦! 玄鸦卫徽记!!! “啊!!!” “真的是玄鸦卫!” “天呐!呼赫将军他……” “内奸!他就是内奸!” “杀了他!杀了他!” 金帐里彻底炸开了锅!所有的酋长都疯了一样!他们看着那枚带扣,看着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呼赫,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恐惧和……被背叛的剧痛! 谁能想到,一个为部落征战半生、德高望重的老将军,竟然是大乾女帝埋下的棋子!是潜伏在他们身边的毒蛇! 延利可汗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呼赫,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这巨大的背叛给撕裂了! 阿扎古丽也捂住了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叔叔辈的老将军,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不……不是我……是凤琴刖逼我的……是他们……”呼赫瘫在地上,看着周围愤怒的人群,彻底崩溃了,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但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了。 证据确凿! 周允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冰冷。 “把他拖下去!”延利可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吼道,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失望,“严加看管!我要亲自审问!” 金帐之内,空气像是凝固的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呼赫瘫软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被***和库鲁克架着胳膊往外拖。 他眼神空洞,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 周围的酋长们,有的怒目圆睁,恨不得扑上去撕碎这个叛徒。 有的脸色煞白,后怕不已,庆幸阴谋被及时揭穿。 更多的人,则是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敬畏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负手而立、面色平静的大乾王爷——周允。 就在呼赫快要被拖出帐篷的时候,周允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金帐的每一个角落。 “等等。” ***和库鲁克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周允。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允身上。 他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审问?还是…… “王爷,这叛徒……”延利可汗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疲惫。 周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呼赫重新拖了回来,扔在金帐中央。 呼赫摔在冰冷的地毯上,闷哼一声,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茫然,也是恐惧。 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允要阻止。 “呼赫将军,”周允缓缓踱步,走到呼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知,你在那位大乾女帝眼中,算个什么东西?” 呼赫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一枚棋子罢了。”周允替他说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你以为,帮你坐上高位,她安的是什么好心?是为了你们阿诗勒部?还是为了你呼赫?” 周允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 不是普通的羊皮卷,而是一卷边缘镶嵌着金丝,看起来就异常贵重的黄色绢帛。 “这是什么?” “金册?” 酋长们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 周允没有解释来源,只是缓缓展开那卷金册,上面用大乾文字和草原文字两种字体,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些条款。 他的手指点在其中一行字上,朗声念道:“……事成之后,朕许诺,封呼赫为‘草原大都护’,总领漠南漠北诸部,钦此!”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功名银行,利诱悍卒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金帐里炸响! “嘶——!”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酋长都惊呆了! 大乾女帝,好大的手笔!好毒的心思! 这哪里是封赏?这分明是要让呼赫当她的走狗,替她统治整个草原!把所有草原部落,都变成大乾的附庸! 呼赫本人也愣住了,他死死盯着那金册上的字,脸上血色尽失,然后猛地抬头看向周允,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戳穿的羞愤。 他确实收到过类似的许诺,但从未见过如此正式的金册! “看到了吗?”周允收起金册,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原本属于呼赫麾下,此刻脸色变幻不定的将领和士兵。 “这就是你们效忠的人,许给你们老将军的‘前程’!” “一个虚无缥缈的‘大都护’头衔!说白了,就是让她凤琴刖坐在洛阳城里,遥控草原的一条狗!” 周允的声音陡然拔高! “为这样的人卖命,值得吗?!” “用无数阿诗勒勇士的鲜血,去换一个傀儡的宝座,你们甘心吗?!” 金帐里鸦雀无声。 那些呼赫的旧部,一个个低下了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之前或许只是盲从,或许是被呼赫蒙蔽,但此刻,周允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他们脸上,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延利可汗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看着呼赫,又看看周允,眼神复杂。 周允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与其为那个远在天边的女皇帝当棋子,用命去换一个虚名,最后落得呼赫将军这般下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在场的草原汉子,眼神锐利如鹰。 “不如跟着本王,挣一份实实在在的功名!挣一份谁也夺不走的富贵!”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挣功名?挣富贵? 跟着你一个大乾王爷? “王爷……此话怎讲?”库鲁克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本王在此宣布,成立‘战功银行’!” “战功银行?” “银行是什么东西?” 酋长们面面相觑,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战功银行’,就是用你们的战功,来兑换实实在在的好处!”周允解释道,声音清晰有力。 “规矩很简单!” “第一:战场之上,斩杀一名敌军士兵,凭首级或信物,可来‘战功银行’兑换十只肥羊!” “十只羊?!” “杀一个敌人就给十只羊?!” “我的天!” 金帐里瞬间骚动起来! 十只羊!对于普通的草原牧民或者士兵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一家人过上好几个月的好日子了! 不少战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打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牛羊,为了女人,为了草场吗?以前跟着可汗或者各自的酋长打仗,缴获了战利品还要层层上交,最后能落到自己手里的,寥寥无几。 现在,这位大乾王爷居然说,杀一个敌人,就给十只羊!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第二!”周允竖起第二根手指,声音更具诱惑力,“累积战功!斩杀十名敌人,记为十点战功!累积一百点战功者,也就是斩敌百人,无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是牧民还是奴隶,本王亲自册封你为——百夫长!” “轰!” 这话比刚才的“十只羊”威力更大! 金帐里彻底炸了! “百夫长?!” “杀一百个敌人就能当百夫长?!” “真的假的?!” “王爷没骗我们吧?” 无数双眼睛,灼热地盯着周允! 百夫长!那可是能统领一百名勇士的官职!在部落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平时只有那些出身贵族或者战功卓著的老兵才有机会! 现在,只要杀一百个敌人,就能当上百夫长?! 这简直是打破了草原上固有的阶层!给所有底层士兵打开了一条通往上层的康庄大道! 那些原本眼神黯淡、只是麻木地跟着打仗的普通士兵,此刻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是野心!是渴望!是对未来的憧憬! 就连那些酋长们,也被周允这石破天惊的“战功银行”给震住了! 他们看着那些眼神发亮的士兵,心里明白,周允这一手,太狠了! 他直接绕过了他们这些部落首领,用最直接、最赤裸裸的利益,把所有士兵的心都给收买了! 从今以后,这些士兵打仗,不再是为了可汗,不再是为了他们这些酋长,而是为了自己!为了那十只羊!为了那个百夫长的位置! 延利可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周允,这个年轻的女婿,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手段”! 这比任何空洞的口号、虚无的许诺,都更能激发草原汉子的血性! “当然,”周允补充道,“战功更高者,千夫长,万夫长,甚至封将封侯,只要你有本事,有足够的战功来换,本王绝不吝啬!” “本王的‘战功银行’,说到做到!功劳记录在册,谁也赖不掉!” “嗷——!” 终于,有士兵忍不住兴奋地嚎叫起来! “杀敌!换羊!” “老子要当百夫长!” “王爷威武!” “跟着王爷有肉吃!” 群情激奋!整个金帐的气氛,从之前的压抑、恐惧、愤怒,瞬间转变成了狂热和兴奋! 那些呼赫的旧部,此刻也忘了他们的老将军还瘫在地上,一个个眼睛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战场去砍人头换羊! 忠诚?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有时候,真的不堪一击! 周允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最直接的利益,捆绑这些桀骜不驯的草原勇士!把他们变成只听从自己号令,为了战功不顾一切的战争机器! 他走到瘫软的呼赫面前,俯视着他。 “呼赫将军,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功名。为女帝卖命,你得到的是猜忌和毁灭。跟着本王,你的部下,可以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现在,你还要为她尽忠吗?” 呼赫惨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败了,不仅败给了周允的计谋,更败给了人心。 周允不再看他,转身面对所有酋长和士兵,声音恢复了冰冷和威严。 “从今日起,王庭整肃,军纪重订!” “所有勇士,按部整编,听候调遣!” “本王的‘战功银行’,即刻生效!” “谁敢阳奉阴违,懈怠军令,杀无赦!” “谁敢动摇军心,扰乱秩序,杀无赦!” “谁敢里通外敌,背叛部落,杀无赦!” 三个“杀无赦”,如同三道寒冰利箭,射入每个人的心底! 刚刚还狂热兴奋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们看着周允,眼神里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位王爷,不仅能给出诱人的蜜糖,更能挥动致命的屠刀!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祭天惊变,狼烟蔽日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金帐之内,死寂之后,是更加压抑的沉默。 呼赫像一滩烂泥被拖走,那枚刻着玄鸦的银扣还在地上,反射着冰冷的光,像一只嘲讽的眼睛,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酋长们大气不敢喘,刚刚还因为“战功银行”而躁动的心,此刻被周允那三个“杀无赦”冻得冰凉。 这位大乾王爷,手段太狠,心思太深! 他用最直接的利益点燃了底层士兵的野心,又用最酷烈的军法给所有人套上了枷锁。 胡萝卜加大棒? 不,这是蜜糖和屠刀! 延利可汗看着周允,喉咙发干。这个女婿,比他想象中可怕一百倍!他原本想利用周允的“正统”身份,现在看来,谁利用谁,还真不好说! 阿扎古丽站在父亲身边,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允。 这个男人,几个月前还是个任她揉捏的“中原软蛋”,现在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整个阿诗勒王庭搅得天翻地覆,还牢牢抓住了权力的缰绳。 他身上那股陌生又危险的气息,让她心悸,又忍不住想要探究。 周允无视了那些复杂的目光,他知道,威慑已经足够。 “可汗,”他转向延利可汗,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水源净化和内奸清查之事,刻不容缓。另外,‘战功银行’的具体章程,我会尽快拟定,交由库鲁克将军负责执行。” “好……好!”延利可汗连忙点头,现在周允说什么,他都下意识地听从。 “***将军,王庭防务,暂时由你全权负责,特别是可汗与公主的安全,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是!王爷放心!”***挺直胸膛,大声应诺。 周允安排完这一切,目光扫过众人:“都散了吧,各司其职。” 酋长们如蒙大赦,躬身行礼,脚步匆匆地退出了金帐,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赶。 金帐外,阳光刺眼,但他们心里却是一片冰寒。阿诗勒部,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义鹿城。 城墙高耸,旌旗猎猎,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城楼内,陈默身披甲胄,正对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凝神思索。朔州、云城、义鹿三城呈掎角之势,是他家王爷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根基,绝不容有失! “将军!”一名风尘仆仆的亲兵快步走入,递上一个蜡丸封口的细小竹筒,“王爷密信!” 陈默眼神一凛,迅速接过,捏碎蜡丸,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上面是用特殊药水写就的密文,只有他和周允懂得解读。 他凑近油灯,仔细辨认着。 纸条上的内容不多,但信息量巨大:王庭水源被下毒,内奸呼赫已被揪出,女帝玄鸦卫插手,王爷已用雷霆手段暂时稳住局面,并推出“战功银行”…… 陈默越看,眼睛越亮,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好啊!王爷果然手段通天!”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草原王庭的凶险,他虽未亲历,也能想象一二。 王爷能在那种群狼环伺的环境下,这么快就站稳脚跟,还反将一军,实在令人惊叹! “王爷有令,让我们稳守三城,积蓄力量,等待时机。”陈默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立刻取来纸笔,奋笔疾书,同样用密文写下回信: “王爷神威,末将拜服!三城有我,与城共存亡!粮草军械已加紧筹备,十万火急,只待王爷振臂一呼,末将誓为先锋,横扫千军!” 写完,他小心地将纸条卷好,塞入新的竹筒,用蜡封好。 “来人!” “末将在!” “将此信,用最高等级,火速送往王庭!不得有误!” “遵命!”亲兵接过竹筒,转身飞奔而去。 陈默目送亲兵离开,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眼神锐利如刀。 王爷在草原搅动风云,他在这里,就要把这根钉子,死死地钉在大乾的咽喉上! ...... 草原上的风,带着青草和牲口粪便混合的原始味道,呼啦啦地吹过。 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是阿诗勒部最神圣的日子。 王庭附近最高的土丘上,临时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四周,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狼头旗,猎猎作响。 祭坛中央,篝火熊熊燃烧,青黑色的烟柱扭曲着,直冲苍穹,像是要和长生天说点悄悄话。 数不清的阿诗勒部牧民和战士,黑压压地围在祭坛下,脸上带着虔诚和敬畏。 延利可汗站在最前面,脸色肃穆。阿扎古丽在他身边,今天难得地穿上了一身繁复的祭祀长袍,野性收敛了几分,琥珀色的眸子却依旧锐利,不时瞟向站在她另一侧的周允。 周允一身阿诗勒贵族的打扮,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一个穿着缀满十二颗狰狞狼首的长袍、脸上涂满油彩的老家伙,颤巍巍地走上了祭坛。 他就是阿诗勒部的大祭司,巴彦。 据说能直接跟长生天唠嗑的牛人。 巴彦大祭司高举着双手,嘴里念念有词,唱着古老晦涩的调子。 祭坛下的所有人,都跟着低下头,气氛庄严肃穆到了极点。 周允也跟着微微低头,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四周。 他注意到,人群里有几个酋长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不是虔诚,而是……闪烁,带着点做贼心虚的味道。 尤其是那个克烈部的首领,哈丹。 这家伙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此刻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手指还在刀柄上摩挲着,眼神时不时地往周允这边瞟,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周允心里冷笑一声。 看来,昨天的“战功银行”,动了不少人的蛋糕啊。 祭祀的调子越来越高亢。 突然! 巴彦大祭司猛地停了下来! 他高高举起手中一个燃烧着的羊皮卷,上面的火焰发出“噼啪”的爆响! “长生天!示警了!” 大祭司的声音嘶哑,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祭坛下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祭坛上的大祭司。 示警? 长生天示什么警? “长生天说!”巴彦大祭司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向人群中的周允! “紫微星主,乃是虚妄!” “此子!携带着南蛮的妖法!要来祸乱我们的草原!” “轰!” 这话如同把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墨迹昭奸,祭坛喋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整个祭坛下面,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 “大祭司说什么?” “王爷……是假的?” “妖法?!” 无数双眼睛,“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周允身上! 震惊!怀疑!恐惧!不解! 各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那些刚刚因为“战功银行”而对周允充满狂热的士兵,此刻也懵了! 大祭司的话,对他们这些笃信长生天的人来说,分量太重了! 酋长们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一个中原人,怎么可能是我们草原的救星?” “紫微星主……怕不是他自己编出来骗我们的吧?” “大祭司都这么说了,肯定是真的!” “那……水源的事,还有呼赫将军……” 一些原本就对周允心存不满,或者因为“战功银行”触动了利益的酋长,此刻更是找到了发难的借口,看向周允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延利可汗的脸色也变了! 他猛地看向大祭司巴彦,又看看周允,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巴彦是阿诗勒部资格最老的大祭司,一直深受各部落敬重,他说的话,没人敢轻易质疑! 可周允……他刚刚才揪出了内奸,解决了水源危机(虽然还没完全解决),还推出了那个让所有士兵疯狂的“战功银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扎古丽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大祭司,又看看周允。 她不信周允是什么妖法师,但大祭司的话,又让她心里打鼓。 “肃静!”延利可汗沉声喝道,试图稳住场面,“大祭司,此事关系重大,你……” “可汗!”克烈部的首领哈丹猛地上前一步,打断了延利可汗的话,他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长生天的旨意,难道还有假吗?!”哈丹恶狠狠地瞪着周允,“这个中原小子,一来就搞得我们鸡犬不宁!先是呼赫将军被他诬陷!现在又搞什么‘战功银行’,我看他就是想篡夺我们阿诗勒部的权力!” “对!哈丹酋长说得对!” “他就是个骗子!” “把他抓起来!” 几个和哈丹交好的酋长立刻跟着起哄!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那些忠于延利可汗,或者刚刚投向周允的酋长和将领,比如库鲁克和***,立刻上前一步,护在了周允和延利可汗身前,警惕地看着哈丹等人。 一场内讧,眼看就要爆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风暴中心的周允身上。 他会怎么做? 是辩解?是愤怒?还是…… 周允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看着祭坛上那个举着燃烧羊皮卷、一脸“神圣”的大祭司巴彦。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羊皮卷的边缘。 羊皮卷被火烧得卷曲发黑,但就在那靠近边缘、还没被火舌舔舐到的地方…… 有一小块墨迹。 那墨迹,颜色很深,边缘清晰,带着一种……新鲜的光泽。 就像是……刚刚写上去不久,还没完全干透。 周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伪神谕? 连夜赶制的? 这帮家伙,演戏都不会演全套。 “大祭司,”周允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你说,这是长生天的示警?”周允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当然!”巴彦大祭司梗着脖子,一脸正气凛然,“长生天洞察一切!你这妖人的伪装,骗不过神明的眼睛!” “是吗?”周允笑了笑。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祭坛下面,抬头看着巴彦。 “那我倒是很好奇,”周允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长生天他老人家,是用什么笔,给你写的这神谕啊?” “什么……什么意思?”巴彦一愣。 周围的人也都愣住了。 王爷问这个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周允指了指那燃烧的羊皮卷,“据我所知,咱们草原上记录重要事情,要么用刀刻,要么用烧红的烙铁烫。” “就算是用墨,那也是用锅底灰或者几种特殊的矿石粉末调制的,写在羊皮上,干了之后,颜色会发灰,或者偏棕褐色,而且会深深渗进皮子里。” 周允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刀子一样刮过巴彦的脸。 “可我瞅着,您老这羊皮卷上的墨迹,油光锃亮,乌黑深邃,边缘清晰,像是没怎么渗进去……这墨,怎么看,都像是中原那边上好的松烟墨啊?” “而且,你看这边缘,啧啧,墨迹都还没完全干透呢……” 周允的话,如同平地惊雷! 懂行的人,比如一些部落里负责记录的文书,或者跟中原商人打过交道的酋长,脸色瞬间就变了! 对啊! 草原上的墨,跟中原的墨,是不一样的! 颜色!质感!渗透度!都有区别! 王爷不说,他们还没注意! 现在仔细一看……那羊皮卷边缘的墨迹,确实……太黑了!太亮了!太“新鲜”了! 根本不像是古老神谕该有的样子! 更像是……刚写上去没多久! “你……你胡说八道!”巴彦大祭司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没想到,这个中原王爷,居然连墨都懂! “我胡说?”周允笑了,“那要不,大祭司您把这‘神谕’拿下来,让大家仔细瞧瞧?” “看看这墨迹,到底是长生天亲笔,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用中原的墨,临时抱佛脚写上去的?” “你……放肆!”巴彦气急败坏地吼道,“神谕岂容尔等凡人亵渎!” 他越是这样,众人心里的怀疑就越大! “我看,不是神谕不能亵渎,”周允的声音冷了下来,“是有人心里有鬼,不敢让大家看吧?” “哈丹酋长!”周允猛地转头,看向那个握着刀的克烈部首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哈丹被周允的目光一盯,心里咯噔一下! 他也没想到,周允居然能从墨迹上看出破绽! “我……我不知道!”哈丹眼神躲闪,“我只信大祭司!信长生天!” “好一个只信大祭司!”周允冷笑,“我看,你是和大祭司早就串通好了吧?!” “伪造神谕,煽动内乱,哈丹,你好大的胆子!” 周允的声音如同冰雹,砸在哈丹心头! “你血口喷人!”哈丹色厉内荏地吼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验一验便知!”周允目光扫过全场,“***!” “末将在!”***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去,把大祭司的‘神谕’,请下来!”周允下令。 “我看谁敢!”巴彦大祭司尖叫道! 哈丹也猛地拔出弯刀!“谁敢动神谕,先问问我克烈部的勇士!” 他身后的几十个克烈部战士,也纷纷拔刀! 气氛剑拔弩张! 祭坛下的牧民们吓得连连后退! 延利可汗脸色铁青! 阿扎古丽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周允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冰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威显圣,内鬼授首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刀出鞘,寒光晃眼! 哈丹和他手下那几十个克烈部的愣头青,把弯刀举得老高,唾沫星子横飞,对着***和库鲁克这边龇牙咧嘴。 “谁敢上来动大祭司一根毫毛!” “先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手按在刀柄上,骨节咔咔响。库鲁克也是一脸煞气,眼睛死死盯着哈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祭坛下的牧民和士兵们吓得妈呀乱叫,呼啦啦往后退,硬生生空出来一大片地方,就剩下中间这两拨人马,还有站在最前面的延利可汗、阿扎古丽和周允。 空气绷得紧紧的,好像一根弦,随时都要断掉! 延利可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哈丹:“哈丹!你……你要反了吗?!” “可汗!不是我要反!”哈丹梗着脖子吼,“是这个中原人要毁了我们阿诗勒部!大祭司的神谕说得清清楚楚!他是妖人!” “放屁!”阿扎古丽忍不住骂了出来,“我看你才跟大祭司是一伙的!” 就在这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血溅五步的时候—— 周允动了。 他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死样子,好像眼前这点破事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没人看见,他的右脚,穿着那双阿诗勒贵族皮靴的脚,轻轻在地上踩了一下。 靴底,一个不起眼的小铜环,微微陷进了松软的土里。 “咚—嗡—” 一声沉闷又带着诡异回响的声音,猛地从祭坛底下传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祭坛,连带着周围的地面,都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 嗡嗡嗡…… 祭坛上的篝火跳动得更厉害了!四周插着的狼头旗杆子也跟着晃! 这动静不大,但在这死寂的对峙中,简直比打雷还吓人! “啊?!” “怎么回事?!” “地……地龙翻身了?” “是长生天!长生天发怒了!” 人群先是一愣,然后彻底慌了!不少人扑通扑通跪在地上,冲着祭坛磕头,嘴里喊着“长生天息怒”。 祭坛上的巴彦大祭司,脸上的“神圣”表情瞬间僵住! 他离得最近,感受最清楚!那声音,那震动,绝对是从祭坛下面传来的! 他当了几十年大祭司,搞了几百次祭天,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难道……难道真是长生天……? 巴彦心里咯噔一下,举着羊皮卷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哈丹和他那帮手下也懵了,握着刀的手有点不稳,惊疑不定地看着晃动的祭坛。 就是现在! 周允眼睛里精光一闪! 趁着所有人,特别是巴彦大祭司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威”搞得心神不宁的当口,他手腕一翻! 一个亮晶晶、奇形怪状的东西从他袖子里甩了出来! 那玩意儿像块透明的水晶,又有点像琉璃,形状不规则,但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没人看清那是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 那块水晶片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祭坛上发懵的巴彦大祭司! 更准确地说,是对准了他那宽大祭祀袍的左边袖子! 一道被聚焦起来的、亮得吓人的阳光,穿过那水晶片,变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绿油油的光斑! “嗤”的一下,打在了巴彦的袖子上! 巴彦:“哎哟!” 他被那光斑烫了一下,下意识地缩手。 但已经晚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 就在那绿油油的光斑照射下,巴彦大祭司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袍子袖口内侧,一个平时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暗袋里…… 半张叠起来的纸条,显露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那绿光好像有穿透力,或者说,那纸条上的字迹太新、墨水太重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纸条上的几个字,被那绿光映得清清楚楚! “……女帝赏黄金万两……” “……除周允则封北突厥大单于……” 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所有阿诗勒人的心口上! 而且!那墨迹! 乌黑!发亮!边缘还有点湿漉漉的反光! 跟刚才那“神谕”羊皮卷上,被周允指出来的中原松烟墨,一模一样! 甚至比那上面的还要新鲜!一看就是刚写上去没多久! “……”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刚才还嗡嗡震动的祭坛,好像也停了。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沙土,打在人们脸上,没人去擦。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巴彦袖子里露出来的那半张纸条,还有那几个刺眼的大字! 几秒钟后。 “轰!!!!!!!” 人群彻底炸了! 比刚才的“天威”还要炸裂一万倍! “我的长生天啊!!!” “看、看见了吗?!那是什么?!” “女帝?!大乾那个女皇帝?!” “黄金万两?!封大单于?!” “杀王爷?!!” “大祭司……他……他跟大乾女帝勾结?!” “那神谕……果然是假的!!” “狗娘养的叛徒!!!” “难怪!难怪他要诬陷王爷!原来是收了中原人的好处!” “还有哈丹!他肯定也是一伙的!” “杀了他!杀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无数的吼声汇集在一起,变成了惊天的愤怒! 那些刚刚还对周允充满怀疑的士兵,此刻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冒着火! 他们感觉自己被耍了!被当猴耍了! 大祭司?狗屁! 神谕?狗屁! 都是骗人的!都是为了黄金!为了那个什么狗屁大单于! 他们差点就信了这老骗子的话,去冤枉真正给他们带来好处的王爷! 奇耻大辱! “嗷——!杀了叛徒!”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无数士兵拔出了弯刀,不是对着周允,而是指向了祭坛上的巴彦,还有下面的哈丹! 群情激奋!杀气冲天! 延利可汗的脸,从铁青变成了煞白,又从煞白变成了紫红! 他死死盯着巴彦袖子里的纸条,又看看面无人色的哈丹,再看看旁边一脸平静的周允…… 他全明白了! 什么狗屁神谕!什么长生天示警! 这根本就是一场内外勾结的阴谋!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谕在刃,毒谋现形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子时初刻。 黑石部东面,荒凉的山谷口。 风雪跟刀子似的刮。 马蹄声轰隆隆,在这寂静的雪夜里传出去老远。 库鲁克勒住马,扭头往西边那片黑黢黢的悬崖峭壁上看。 只见那原本漆黑一片、鬼影子都看不见的悬崖上,此刻像是闹了鬼! 火把的光,被那些玩儿命跑圈的骑兵侧面的铜镜一晃,再射到几十丈外的悬崖上,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光点连成片,晃晃悠悠,影影绰绰,乍一看,真他娘的像是数不清的火把,后面跟着数不清的人影! 像是有一支大军,正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悬崖底下,准备攀岩偷袭! 库鲁克身后的怯薛军士兵们,虽然也冻得够呛,跑得莫名其妙,但看着悬崖上那唬人的“大军幻影”,一个个眼睛里也冒出了点儿……兴奋? 王爷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凄厉、尖锐的三声长号,猛地从西边黑石部营寨的方向传来,刺破了风雪! 那是黑石部的最高警戒信号! 库鲁克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 鱼儿,上钩了! 黑石部,建在黑山南麓的营寨里,瞬间炸了锅! 瞭望塔上的士兵,揉了好几遍眼睛,吓得差点从塔上栽下来! “敌袭!敌袭!东面!东面悬崖有大批敌人!” “好多火把!数不清!他们要爬上来了!” 凄厉的喊叫声,伴随着铜锣被敲得震天响! 原本寂静的营寨,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乱成一团! 睡得迷迷糊糊的士兵被军官踹醒,衣甲不整地冲出帐篷,茫然地看着东边。 当他们看到那片悬崖上晃动跳跃的无数光影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长生天啊!阿诗勒部的主力打过来了?!” “他们怎么可能从东面爬上来?那可是绝壁啊!” “快!快去东墙!挡住他们!” 阿古达木,黑石部的酋长,一个面色阴鸷的老头,此刻正站在他那顶最大的毡帐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东面悬崖上的“异象”。 他心里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延利可汗动作这么快?! 这才刚过半天!他的主力就摸到老子家门口了?! 还选了最不可能的东面悬崖?! 这帮疯子! “传令下去!”阿古达木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因为惊怒而有些变形,“南门守军!西墙守军!全部调往东墙!弓箭手!滚石!火油!都给老子搬上去!” “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给老子挡在悬崖下面!!” “是!酋长!”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跑了。 大批大批的黑石部士兵,扛着武器,抬着守城器械,乱哄哄地朝着东面那段并不算长的寨墙涌去。 南门和西墙的防御,瞬间变得空虚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西边那段相对低矮、也最不起眼的寨墙,此刻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不是没人守,而是负责那段的士兵……这会儿正忙着别的事。 他们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满头虚汗,三三两两聚在墙根底下,或者干脆找个隐蔽角落,解决着难以启齿的生理问题。 那感觉,翻江倒海,撕心裂肺,腿肚子转筋,站都站不稳,谁还有心思瞭望警戒? 就在黑石部营寨东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南面的山谷外,也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 “冲进去!活捉阿古达木!” “为了王爷!为了战功!” ***带着两百名怯薛军,在距离南门大约两箭之地的地方,虚张声势。 战马嘶鸣,人声鼎沸。 密集的箭雨,“嗖嗖嗖”地朝着寨墙上泼洒过去,虽然距离远,准头差,但那气势,足够吓人。 黑石部南门仅剩的少量守军,吓得头都不敢抬,拼命躲在墙垛后面放箭还击。 “哈哈哈!过瘾!”***一边弯弓搭箭,一边兴奋地大笑。 黑石部西墙外,一条排水通道出口处。 一个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从那狭窄的通道里钻出来。 动作迅捷,落地无声,像是一群来自地狱的影子。 正是周允、萧影,以及剩下的一百八十名怯薛军精锐,还有萧影带来的那几十个同样沉默寡言的黑衣护卫。 他们每个人的靴子底都包着厚厚的毡布,踩在积雪和冻土上,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允最后一个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色冷得像冰。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段低矮、此刻却空无一人的寨墙。 墙根底下,隐约还能看到几个蜷缩着的身影,估计是实在憋不住,当场解决的倒霉蛋。 萧影无声地来到他身边,递过来一个眼神。 一切就绪。 周允微微点头。 几个萧影的亲信,小心翼翼地从通道里又拖出几个长条形的、用油布包裹的物体。 一共二十个。 油布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玩意儿看着像是一根根手臂粗细的短木棍,前面绑着一个箭头,尾部却拖着几片薄薄的、像是翅膀一样的稳定翼。 木棍的表面,似乎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 更诡异的是,这些“木棍”的尾部,都浸泡过一种黄白色的粉末,此刻在阴暗的光线下,似乎还在微微发亮。 一个怯薛军的老兵,看清了那东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在发颤。 这玩意儿,他听说过!是中原人捣鼓出来的邪门东西!能自个儿飞出去,还会喷火爆炸! 周允没理会士兵的窃窃私语。 他看着那二十具已经准备就绪的简易火箭——没错,这就是他根据记忆,让工匠赶制出来的山寨版“神火飞鸦”,技术含量不高,但胜在出其不意。 尾部的稳定翼是关键,而那黄白色的粉末,就是他从实验室“顺”出来的最后一点存货——白磷。 这玩意儿,燃点极低,暴露在空气中,稍微有点摩擦或者温度升高,就会自燃。 不需要点火。 只需要发射出去。 周允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东面山谷的“镜子戏法”还在上演,悬崖上的光影更加密集晃眼。 南面的喊杀声和箭雨也正到酣处。 整个黑石部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在东、南两个方向。 西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雪呜咽的声音,和墙根底下偶尔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声。 时机,差不多了。 周允的目光,穿透风雪,望向营寨中心,那顶属于阿古达木的、最大的毡帐方向。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刀破神谕 ,利驭人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西墙根底下,冷得像冰窖。 钻出地道的百来号人,个个冻得嘴唇发青,但眼睛里全是狼一样的光。 尤其是看到那二十根绑着箭头、屁股后面还粘着黄白色粉末的“怪木头”,不少怯薛军老兵心里直打鼓。 这玩意儿,看着就邪性。 中原人的东西,鬼知道有啥门道。 周允没管他们怎么想。 他走到那二十具简易火箭旁边,亲自检查了一下尾部的白磷涂层。 空气很冷,但白磷暴露出来,接触到相对“温暖”的空气和摩擦力,已经开始微微冒烟,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蒜臭味。 很好,活性还在。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低矮的寨墙,精准地锁定在墙内侧不远处,堆放着的大片枯黄牧草。 那是冬天喂牲口的储备,干燥易燃。 东面山谷的“镜子大军”还在疯狂刷存在感,悬崖上的光影晃得人眼晕。 南门的喊杀声和箭雨也没停,***嗓门儿大,吼得跟真要杀进来似的。 黑石部营寨里,乱糟糟一片,人喊马嘶,脚步声杂乱无章,大部分兵力都被阿古达木那个老狐狸调去东墙当炮灰了。 西墙这边,除了墙根底下几个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倒霉蛋,安静得像鬼蜮。 “都准备好了?”周允的声音很低,像冰碴子刮过。 萧影无声地点头,他身后的几十个黑衣护卫已经架好了简易的发射槽——其实就是几根削尖了插在地上的木桩,调整好角度。 “其他人,准备攀墙。”周允补充了一句。 一百八十名怯薛军精锐,立刻散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飞爪、绳索,动作麻利,悄无声息。 周允深吸一口气,风雪灌进肺里,冰冷刺骨。 他看着那二十枚蓄势待发的“神火飞鸦”,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现代科技,哪怕是最简陋的山寨版,降维打击这种冷兵器时代,足够了。 他抬起手,猛地往下一挥! “放!” 没有点火,不需要引信。 那二十个黑衣护卫,用特制的叉竿猛地一推火箭尾部! 尾翼上的白磷,因为剧烈的摩擦和与空气的接触,瞬间达到了燃点! “嗤——!!” 黄白色的火焰,带着刺鼻的浓烟,猛地从火箭尾部喷出! 那火焰,诡异,阴冷,不像是凡间的火! 二十道拖着惨白色尾焰的“木棍”,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带着一股子邪乎劲儿,呼啸着越过低矮的寨墙! “嗖嗖嗖嗖——!” 它们的目标,不是人,而是墙内那几大堆干燥的牧草! “噗!噗!噗!” 二十枚火箭,几乎同时,精准地扎进了草堆里! 下一秒! 轰——!!! 不是爆炸,而是猛烈的燃烧! 白磷的特性就是这样,沾着就着,用水都很难扑灭,而且燃烧温度极高! 干燥的牧草,遇到这种“神仙火”,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熊熊大火,瞬间腾起十几丈高!将半个西边营寨都映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大片的火星被狂风卷起,四处飞溅,落在附近的帐篷上、木栅栏上,立刻引燃了新的火头! 西墙内侧,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啊——!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快救火啊!”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掉下来了?!带火的箭?!” 负责西墙、但早就拉得腿软的几个黑石部士兵,刚找地方解决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吓傻了! 他们看到那拖着惨白尾焰的“火箭”从天而降! 他们看到那草堆瞬间爆燃成火海! 他们看到那火焰根本不怕风雪,反而越烧越旺! “长……长生天啊……”一个士兵手里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 “是……是天罚!是长生天降下的天罚!” “阿古达木!阿古达木那个老东西触怒了长生天!” “跑啊!快跑啊!” 残存的理智彻底崩溃! 对未知的恐惧,对神灵的敬畏,瞬间压倒了一切! 几个士兵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朝着远离火场的方向逃窜,嘴里胡乱喊着“天罚”。 他们的喊声,像瘟疫一样,迅速在混乱的营寨里传播开来。 东墙那边,正被“镜子大军”搞得焦头烂额的阿古达木,听到西边传来的惊呼和“天罚”的叫喊,心里猛地一沉! 西边?! 西边怎么了?! 他扭头望去,只见西边半个天空都被映红了!火光冲天! “酋长!不好了!西墙那边……那边突然起了大火!好像……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火!”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声音都在哆嗦。 天上掉下来的火?! 阿古达木脑子“嗡”的一声! 难道真是长生天…… 不对! 是延利小儿!周允那个杂种! 声东击西! 他们的主攻方向是西墙!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阿古达木浑身冰凉! 他娘的!上当了! 东面是假的!南面也是假的! “快!所有人!去西墙!快去西墙!”阿古达木扯着嗓子嘶吼,声音都劈了叉。 “备马!快给老子备马!” 他知道,西墙一破,整个营寨就完了! 他必须在对方冲进来之前,赶到西墙组织抵抗! 或者……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逃出去,联络上大乾那边…… 一匹亲兵牵过来的战马被拉到跟前。 阿古达木刚要翻身上马—— “嗷呜——!” 几声低沉而凶狠的狼嚎,突然从旁边阴影里响起! 紧接着,三头雪白、体型巨大的雪狼,如同三道白色的闪电,猛地扑了出来! 为首的那头雪狼,一口就死死咬住了战马的缰绳,巨大的咬合力让那匹烈马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前蹄人立而起! 阿古达木猝不及防,差点被掀下马背! 另外两头雪狼,则一左一右,挡住了他的去路,龇着锋利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幽绿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着瘆人的光。 “狼?!哪来的狼?!”阿古达木惊骇欲绝。 一个穿着白色狼皮袄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雪狼旁边。 是白玛。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骨刀,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阿古达木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白玛!阿扎古丽的亲信!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他想明白,一道冰冷的触感,已经抵在了他的后颈上! 那是一柄匕首,锋利的刃口紧贴着他的皮肤,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甚至没看清身后的人是怎么出现的! “别动。”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像是两块冰在摩擦。 萧影。 阿古达木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完了。 彻底完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黑石授首,王爷立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西墙,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借助飞爪和绳索,周允带着那一百八十名怯薛军精锐,以及萧影的人,如同猿猴般,悄无声息地翻越了那段已经无人防守的低矮寨墙。 落地无声。 靴底包裹的毡布吸收了大部分声音。 迎接他们的,是扑面而来的热浪、浓烟,还有营寨里更加混乱的哭喊和奔逃声。 “王爷!”萧影的人已经清理了墙根附近几个碍事的黑石部士兵,过来复命。 周允点点头,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混乱的景象。 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庞一半光明,一半阴影,俊美得如同神祇,却又带着地狱般的冰冷。 他脱下身上那件碍事的玄色大氅,随手一甩! 大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正在燃烧的、插着黑石部狼头旗帜的旗台上! “呼——!” 沾染了油脂的旗帜和干燥的木头旗杆,遇到新的燃料,火焰猛地窜起老高! 就在这时! 几面被萧影手下迅速架设起来的、擦得锃亮的铜盾(从黑石部仓库里顺手摸出来的),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猛然升腾的火光! 盾面调整着角度,将反射的光线,投向周允身后那片弥漫着浓烟和雪粉的半空! 光与影的交错! 一个巨大、模糊、却又带着蛮荒威严的狼首图腾光影,赫然出现在周允的身后! 那光影,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晃动,仿佛活了过来!狰狞,威严,带着来自远古草原的神圣气息! 正惊慌失措、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的黑石部士兵和牧民,猛地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全都吓傻了! 西墙火海! 天上降下的“神火”!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站在火光里、身后浮现出狼神图腾的……神人?! “狼……狼神……是狼神图腾!” “长生天显灵了!狼神降临了!” “噗通!”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扔掉了手里的武器,朝着周允的方向,朝着那巨大的狼首光影,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祈求着宽恕。 恐惧,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神迹,击溃了他们最后的抵抗之心。 周允站在原地,火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身后的狼首图腾光影若隐若现。 他看着那些跪倒一片的黑石部族人,看着远处被萧影押过来的、面如死灰的阿古达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和库鲁克也带着人,从南门和东面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景象,也是一愣。 尤其是看到周允身后那巨大的狼首光影,两个糙汉子也是心头剧震,看向周允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敬畏。 王爷……真乃神人也! 整个黑石部营寨,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零星的惨叫,诡异地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火光与图腾之下的身影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天,灰蒙蒙的亮了。 风雪停了,但刮过烧焦废墟的风,带着一股子呛人的烟火味和血腥气,比刀子还冷。 风雪小了些,但寒意更甚。 黑石部营寨,西墙这一片,焦黑处处,残垣断壁,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木头、皮毛还有说不清的古怪味道。 大火基本被扑灭了,主要是能烧的都烧得差不多了。 残存的黑石部族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怯薛军驱赶着,聚集在西墙内侧相对空旷的一片焦土上。 他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脸上是混杂着恐惧、麻木和一丝丝茫然的表情。 没人敢抬头看那个站在烧塌了一半的寨墙上的身影。 周允。 他就站在那里,天光从他背后透过来,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昨夜那恐怖的狼首图腾光影虽然消失了,但那种无形的威压,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阿古达木,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黑石部酋长,此刻像条死狗一样被萧影的人捆着,丢在墙角,头发散乱,满脸死灰。 他看着周允,眼神里是彻骨的寒意和无法置信的惊恐。 这个年轻人……不是人!是魔鬼!用着神灵的手段! ***和库鲁克带着手下的怯薛军,在四周警戒。 他们看着那些跪伏或者呆立的黑石部族人,又看看墙头上那个自家王爷,心里头也是五味杂陈。 打仗,他们不怕。 杀人,他们也干过。 但像昨晚那样,用镜子晃出千军万马,用天上掉下来的火球烧垮寨墙,最后还弄出个狼神图腾……这仗打得,太他娘的……玄乎了! ***偷偷捅了捅库鲁克。 “哥,你说王爷那狼神图腾,咋弄出来的?” 库鲁克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 “闭嘴!王爷自有神授,是你能瞎猜的?” 嘴上这么说,库鲁克心里也犯嘀咕。 他看向站在周允身后不远处的萧影,那个黑衣人还是一副冰块脸,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那个白玛,带着她的几头雪狼,安静地待在阴影里,狼眼幽幽,也看不出什么。 周允动了。 他从墙头上走下来,靴子踩在焦土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走到人群前方,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惊恐的脸。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阿古达木,勾结外敌,背叛草原,不尊长生天的旨意,已经伏诛。” 周允的声音不高,但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意。 他没说阿古达木还活着,直接就判了死刑。 墙角的阿古达木听到这话,浑身一抖,脸色更白了。 “长生天有好生之德,昨夜已降下神迹,显化狼神图腾,警示尔等。” 周允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顺从长生天指引者,生。” “顽抗天命者,死。”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一阵骚动,不少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昨晚那火海,那天降神火,那巨大的狼首光影,对这些笃信神灵的牧民来说,就是最直接的神罚和神谕。 周允抬起手,示意安静。 他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小巧的、黄铜色的圆盘。 那圆盘不过巴掌大小,上面罩着一层透明的琉璃,中间一根细细的、亮晶晶的铜针,正在微微晃动。 “此物,名为‘定北针’。” 周允举起圆盘,让前面的人能看清。 “乃长生天赐予的神器,用以指引方向。” 他手指点了点那根颤动的铜针。 “看到这根神针了吗?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白天黑夜,无论风雪晴雨,它永远指向南方——那是长生天为我们指明的、温暖丰饶的方向!” 他这话半真半假。 这玩意儿叫指南针,确实是指南的。 但在他嘴里,就成了“长生天指引的方向”。 人群伸长了脖子,好奇又敬畏地看着那小小的圆盘。 只见那根细针,晃了几下,果然稳稳地指向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底下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抽气声。 “真的!真的指着南边!” “长生天啊!这是真的神器!” “狼神图腾,定北神针……王爷果然是天选之人!” 不少人眼神里的恐惧,开始掺杂进狂热和敬畏。 昨夜的“神迹”,加上眼前这“神器”,彻底击垮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周允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迷信,有时候是最好的武器。 他将“定北针”递给旁边的***。 “传下去,让所有百夫长、十夫长都看看。” ***接过那小巧的铜盘,入手微沉,看着那根纹丝不动的细针,心里也是啧啧称奇。 王爷拿出来的东西,就没一样是凡品。 铜盘在人群中传递着,每经过一个人手里,都会引起一阵小声的惊叹和议论。 第一百七十章 斩草除根,黑石血祭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等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等那铜盘传了一圈,重新回到***手里,才再次开口。 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子穿透人心的力量。 “看清楚了吗?” “长生天的指引,就在这神针之上。” “南方,有温暖的草场,有喝不完的水,有打不尽的猎物,有能让你们吃饱穿暖的一切。” “那是长生天应许给我们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群。 “阿古达木背弃了长生天,勾结南朝伪帝,试图将黑石部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昨夜的天火,狼神的图腾,就是警告!” “现在,长生天又赐下定北神针,为我们指明生路。” 他指向墙角那个瘫软如泥的身影。 “他的下场,你们看到了。” “背弃长生天,就是这个结果。” 墙角的阿古达木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周允抬手,轻轻一挥。 萧影的身影动了。 一道寒光闪过。 噗嗤。 阿古达木的脑袋歪向一边,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不甘。 血,顺着脖颈流下来,在焦黑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快,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人群中发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人吓得又跪了下去,把头埋得更低。 这就是违逆“神意”的下场。 立威,就要见血。 周允看都没看阿古达木的尸体一眼。 “现在,你们选。” “是跟着长生天的指引,跟着定北神针,去南方寻找生路。” “还是留在这片被诅咒的焦土上,等着下一个阿古达木,把你们带向灭亡?” 他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头。 南下,跟着这个能引来天火、召唤狼神图腾、手握定北神针的“天选之人”。 留下,守着这片烧毁的家园,前途未卜,可能还要面对延利可汗的怒火。 怎么选,还用问吗? 一个上了年纪、看起来有些威望的黑石部老者,挣扎着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周允面前。 “王爷!您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我们……我们愿意追随您!追随长生天的指引!” 他一开口,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愿意追随王爷!” “求王爷收留!” “我们都听王爷的!” 呼啦啦,剩下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狂热。 周允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攻心为上。 收服这些残部,比单纯杀了他们,价值大得多。 “好。” 他吐出一个字。 “***,库鲁克。” “在!”两人立刻上前。 “清点人数,收缴武器,整编队伍。” “挑出其中精壮,暂时编入怯薛军序列,由你们二人分别统带。” “老弱妇孺,妥善安置,清点剩余的牛羊物资,准备南迁。” “是!” “萧影。” “属下在。” “处理掉尸体,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 周允看向那个最先跪下的黑石部老者。 “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受宠若惊,连忙磕头。 “小人……小人叫桑格。” “好,桑格,从今天起,你就是黑石部残族的临时头领,协助***他们,安抚族人,准备南下事宜。” “是!是!小人一定尽心竭力!”桑格激动得浑身发抖。 周允不再理会这边,转身走向营寨深处,那里有几顶保存相对完好的帐篷。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萧影跟在他身后。 白玛带着她的三头雪狼,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顶还算干净的毡帐内。 周允坐在一张矮几后面,面前铺着一张羊皮。 他手里拿着一支炭笔,正在羊皮上快速写着什么。 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锋锐之气。 萧影站在他身侧,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帐外,传来怯薛军整队和黑石部族人低低的说话声。 周允写完,吹了吹羊皮上的炭末,仔细看了一遍。 他把羊皮卷起来,用一根细牛皮绳绑好,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带着狼头纹路的黄铜印章,用印泥沾了,小心地封在接口处。 “派个最可靠,速度最快的人。”周允把封好的羊皮卷递给萧影。 “立刻送回王庭,亲手交给可汗,或者阿扎古丽。” 萧影接过,入手很轻,但感觉沉甸甸的。 “是。” 他没有问里面写了什么。 周允看着他。 “信里说,我们在阿古达木的地窖里,发现了他和大乾女帝勾结的密约。” 萧影眼神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密约内容是:女帝已经秘密送了二十车铁锅给阿古达木,用以换取黑石部三千精骑的支持,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对付可汗。” 萧影瞳孔微缩。 二十车铁锅?换三千精骑? 这价码……有点离谱。 但他瞬间明白了周允的意思。 铁器,是草原上的硬通货,也是大乾严控的物资。 女帝用铁器收买草原部落,这事儿不新鲜。 但用“铁锅”这种看似不那么敏感、却同样是铁制的东西,数量又如此巨大,换取的是可以直接威胁到延利可汗的三千精骑…… 这消息,半真半假。 阿古达木勾结大乾,多半是真的。 但具体的交易内容,尤其是这“二十车铁锅换三千精骑”,绝对是周允编的。 这消息要是传回王庭,传到延利可汗耳朵里…… 可汗本来就多疑,对南朝女帝更是没什么好感。 知道女帝不仅插手草原事务,还用这种手段试图收买自己的部下,甚至可能用黑石部来背刺自己…… 延利可汗会怎么想? 他对女帝的信任,还能剩下多少? 他对其他那些可能和大乾有接触的部落,会不会更加猜忌? 这根刺,扎得够深,够狠。 “属下明白。”萧影低声道。 “去吧,越快越好。”周允挥挥手。 萧影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毡帐。 帐篷里只剩下周允一个人。 他靠在铺着厚毯的矮榻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连番算计,一夜激战,精神消耗极大。 指南针,白磷***,镜子反射,狼图腾光影……这些现代知识和简陋的山寨技术,在这个时代,确实能起到近乎“神迹”的效果。 但这些,终究是术,是手段。 真正的关键,还是人心和利益。 用神迹震慑,用利益捆绑,用信息差制造猜忌和分裂。 拿下黑石部,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如何利用黑石部的残余力量,如何应对延利可汗可能的反应,如何继续南下,图谋更大的地盘…… 路还长着呢。 他摸了摸怀里,那里还放着一个备用的“定北针”。 长生天指引的方向么…… 或许吧。 至少,现在,所有人都信了。 这就够了。 帐外,寒风呼啸,卷起烧焦的尘土。 一个矫健的身影,骑上一匹快马,冲出残破的营寨,朝着王庭的方向,绝尘而去。 那封系着狼头铜印的羊皮卷,将掀起另一场风波。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镜影惑敌,奇兵暗渡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风雪更大了。 五百骑卷起的雪沫子,几乎要糊住人的眼睛。 马蹄踏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嗒嗒”声,连成一片,像是在催命。 怯薛军,阿诗勒部最精锐的骑兵,此刻像一群沉默的黑色幽灵,在风雪中疾驰。 他们身上的皮甲已经被风雪打湿,结上了一层薄冰,但没有人吭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马匹的喘息声,混在呜咽的风声里。 每个人都知道这次的目标是什么——黑石部,叛徒阿古达木! 每个人心里都烧着一团火——战功!肥羊!百夫长! 王爷说了,砍下叛徒的脑袋,功劳大大滴! 周允骑在最前面,那匹乌黑的骏马仿佛不知疲倦。 玄色的大氅裹紧了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张在风雪中显得愈发冷峻的脸。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穿透肆虐的风雪,似乎已经看到了百里之外,那个依山而建的黑石部营寨。 萧影紧随其后,像一道真正的影子,不多不少,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和库鲁克护在两翼,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那支沉默却充满力量的队伍,心里头跟揣了兔子似的,又激动又紧张。 这可是怯薛军!可汗的宝贝疙瘩! 现在,归王爷指挥了! 而且是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跑了足足两个时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雪却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 队伍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不是人累了,是马需要缓口气。 “找个背风的山坳,暂时休整!”周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雪,传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很快,队伍拐进了一处被低矮山丘环绕的避风处。 士兵们熟练地翻身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马料,动作迅速而安静。 几堆篝火很快被点燃,驱散了一些寒意,但没人敢大声喧哗。 纪律,是怯薛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周允下了马,接过萧影递过来的一张羊皮地图。 地图很大,铺在临时清理出来的一块平地上,用几块石头压住边角。 ***和库鲁克凑了过来,眼睛紧紧盯着地图。 周允从怀里掏出一支奇怪的笔。 不是草原人常用的炭笔,也不是中原的毛笔。 那笔杆是黑色的,笔尖却是亮闪闪的金属,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光泽。 钢笔。 他从现代顺手摸出来的玩意儿,灌满了墨水,在这种天气下比毛笔好用多了。 周允握着钢笔,笔尖在羊皮地图上移动。 “黑石部,建在黑山南麓,三面环山,只有南面一个出口,易守难攻。” 他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钢笔的笔尖,在地图上黑石部营寨北面、东面、西面三个方向,画了三个圈,“这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 ***和库鲁克顺着笔尖看去,点了点头。 黑石部的地形,他们这些草原老人自然是清楚的。 “阿古达木那个老狐狸,仗着地势险要,肯定以为咱们会从南面硬攻。”库鲁克瓮声瓮气地说道,脸上带着不屑,“他想不到咱们会来得这么快!” 周允没接他的话,钢笔笔尖在东面的那个圈上,重重一点。 “这里的山壁,尤其陡峭,几乎是垂直的,而且岩石颜色较浅,表面光滑。” 他抬起头,看向库鲁克,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库鲁克。” “末将在!”库鲁克挺直了腰板。 “给你一百人,配上这个。”周允示意了一下,旁边几个亲兵抬过来几个盖着毡布的箱子。 掀开毡布,里面是一面面擦得锃亮的铜镜,边缘用皮子包裹,后面还加装了简易的木柄和皮带,方便固定。 “铜镜?”库鲁克和***都愣住了。 打仗带镜子干嘛?照脸吗? “今夜子时。”周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带人,到黑石部东面山谷外潜伏。” “把这些铜镜,全部固定在马鞍侧面,镜面朝向西边的悬崖。” “子时一到,所有人,就在山谷口来回奔驰!记住,是来回奔驰!速度要快!声势要大!” 库鲁克更懵了:“王爷,这……这是干啥?光跑不打?” 周允伸出手指,点了点地图上东面的悬崖。 “山壁反光可借。” 他又点了点那些铜镜。 “今晚月色会被风雪遮蔽,但你们点起的火把,还有我们这边佯攻的火光,会通过这些镜子,反射到东面的悬崖峭壁上。” “一百匹马,一百面镜子,来回跑动,火光反射,在峭壁上会形成什么样的景象?” 库鲁克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旁边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 “会……会像是……成千上万的火把在移动?!”***失声叫道,声音都有些发颤,“像是……像是有大军在集结?!” 周允赞许地点点头:“没错。” “镜盾反光,必成‘万军压境’之象。” “阿古达木看到东面悬崖上突然冒出来无数火光人影,他会怎么想?” 库鲁克这下也明白了,激动得脸膛发红,一拍大腿! “他肯定以为咱们主力要从东面爬悬崖偷袭!会把南门和西墙的守军都调过去!” “聪明。”周允收回钢笔,“东面是虚晃一枪,动静越大越好,把阿古达木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他看向***。 “***,你带两百人,子时过后,从南面发动佯攻,呐喊厮杀,弓箭压制,但不要真的冲营,保持距离,给足压力。” “末将明白!”***轰然应诺,眼神里全是兴奋。 这计策,太他娘的绝了! “那……王爷,咱们的主攻方向是?”库鲁克忍不住问道。 周允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西面的那个圈上。 “西墙。”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西墙下面,有一条隐蔽的排水通道,平时用来排放污水,守备最为松懈。” ***和库鲁克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那地方他们也知道,可通道及其狭窄,怎么可能从那里进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狼皮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篝火旁。 是白玛。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对着周允微微躬身。 “王爷,都办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 周允点点头,脸上没什么意外。 他转头看向***和库鲁克,声音压低了一些。 “白玛带着她的雪狼队,已经在三天前,潜入黑石部附近。” “昨天夜里,她们通过那条西墙排水道,将足量的巴豆粉,混进了守军饮水的上游。” ***和库鲁克倒吸一口凉气! 巴豆粉! 那玩意儿吃下去,可是要拉稀拉到腿软的! “所以……”周允的嘴角,终于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现在,西墙那些守军,估计正忙着满地找茅房,或者干脆就蹲在墙根底下起不来了。” “等东面和南面的喊杀声一起,西墙那边,就是我们进去的路。” “萧影。” “属下在。”一直沉默的萧影上前一步。 “你带剩下的一百八十名怯薛军,加上你的人,跟着我。” “子时三刻,东面和南面打得最热闹的时候,我们从西墙排水道,摸进去。” 周允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 “记住,进去之后,不要恋战,只有一个目标——” 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代表着黑石部酋长营帐的那个标记上。 “阿古达木的人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声东击西,地道奇兵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子时初刻。 黑石部东面,荒凉的山谷口。 风雪跟刀子似的刮。 马蹄声轰隆隆,在这寂静的雪夜里传出去老远。 库鲁克勒住马,扭头往西边那片黑黢黢的悬崖峭壁上看。 只见那原本漆黑一片、鬼影子都看不见的悬崖上,此刻像是闹了鬼! 火把的光,被那些玩儿命跑圈的骑兵侧面的铜镜一晃,再射到几十丈外的悬崖上,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光点连成片,晃晃悠悠,影影绰绰,乍一看,真他娘的像是数不清的火把,后面跟着数不清的人影! 像是有一支大军,正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悬崖底下,准备攀岩偷袭! 库鲁克身后的怯薛军士兵们,虽然也冻得够呛,跑得莫名其妙,但看着悬崖上那唬人的“大军幻影”,一个个眼睛里也冒出了点儿……兴奋? 王爷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凄厉、尖锐的三声长号,猛地从西边黑石部营寨的方向传来,刺破了风雪! 那是黑石部的最高警戒信号! 库鲁克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 鱼儿,上钩了! 黑石部,建在黑山南麓的营寨里,瞬间炸了锅! 瞭望塔上的士兵,揉了好几遍眼睛,吓得差点从塔上栽下来! “敌袭!敌袭!东面!东面悬崖有大批敌人!” “好多火把!数不清!他们要爬上来了!” 凄厉的喊叫声,伴随着铜锣被敲得震天响! 原本寂静的营寨,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乱成一团! 睡得迷迷糊糊的士兵被军官踹醒,衣甲不整地冲出帐篷,茫然地看着东边。 当他们看到那片悬崖上晃动跳跃的无数光影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长生天啊!阿诗勒部的主力打过来了?!” “他们怎么可能从东面爬上来?那可是绝壁啊!” “快!快去东墙!挡住他们!” 阿古达木,黑石部的酋长,一个面色阴鸷的老头,此刻正站在他那顶最大的毡帐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东面悬崖上的“异象”。 他心里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延利可汗动作这么快?! 这才刚过半天!他的主力就摸到老子家门口了?! 还选了最不可能的东面悬崖?! 这帮疯子! “传令下去!”阿古达木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因为惊怒而有些变形,“南门守军!西墙守军!全部调往东墙!弓箭手!滚石!火油!都给老子搬上去!” “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给老子挡在悬崖下面!!” “是!酋长!”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跑了。 大批大批的黑石部士兵,扛着武器,抬着守城器械,乱哄哄地朝着东面那段并不算长的寨墙涌去。 南门和西墙的防御,瞬间变得空虚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西边那段相对低矮、也最不起眼的寨墙,此刻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不是没人守,而是负责那段的士兵……这会儿正忙着别的事。 他们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满头虚汗,三三两两聚在墙根底下,或者干脆找个隐蔽角落,解决着难以启齿的生理问题。 那感觉,翻江倒海,撕心裂肺,腿肚子转筋,站都站不稳,谁还有心思瞭望警戒? 就在黑石部营寨东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南面的山谷外,也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 “冲进去!活捉阿古达木!” “为了王爷!为了战功!” ***带着两百名怯薛军,在距离南门大约两箭之地的地方,虚张声势。 战马嘶鸣,人声鼎沸。 密集的箭雨,“嗖嗖嗖”地朝着寨墙上泼洒过去,虽然距离远,准头差,但那气势,足够吓人。 黑石部南门仅剩的少量守军,吓得头都不敢抬,拼命躲在墙垛后面放箭还击。 “哈哈哈!过瘾!”***一边弯弓搭箭,一边兴奋地大笑。 黑石部西墙外,一条排水通道出口处。 一个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从那狭窄的通道里钻出来。 动作迅捷,落地无声,像是一群来自地狱的影子。 正是周允、萧影,以及剩下的一百八十名怯薛军精锐,还有萧影带来的那几十个同样沉默寡言的黑衣护卫。 他们每个人的靴子底都包着厚厚的毡布,踩在积雪和冻土上,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允最后一个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色冷得像冰。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段低矮、此刻却空无一人的寨墙。 墙根底下,隐约还能看到几个蜷缩着的身影,估计是实在憋不住,当场解决的倒霉蛋。 萧影无声地来到他身边,递过来一个眼神。 一切就绪。 周允微微点头。 几个萧影的亲信,小心翼翼地从通道里又拖出几个长条形的、用油布包裹的物体。 一共二十个。 油布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玩意儿看着像是一根根手臂粗细的短木棍,前面绑着一个箭头,尾部却拖着几片薄薄的、像是翅膀一样的稳定翼。 木棍的表面,似乎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 更诡异的是,这些“木棍”的尾部,都浸泡过一种黄白色的粉末,此刻在阴暗的光线下,似乎还在微微发亮。 一个怯薛军的老兵,看清了那东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在发颤。 这玩意儿,他听说过!是中原人捣鼓出来的邪门东西!能自个儿飞出去,还会喷火爆炸! 周允没理会士兵的窃窃私语。 他看着那二十具已经准备就绪的简易火箭——没错,这就是他根据记忆,让工匠赶制出来的山寨版“神火飞鸦”,技术含量不高,但胜在出其不意。 尾部的稳定翼是关键,而那黄白色的粉末,就是他从实验室“顺”出来的最后一点存货——白磷。 这玩意儿,燃点极低,暴露在空气中,稍微有点摩擦或者温度升高,就会自燃。 不需要点火。 只需要发射出去。 周允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东面山谷的“镜子戏法”还在上演,悬崖上的光影更加密集晃眼。 南面的喊杀声和箭雨也正到酣处。 整个黑石部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在东、南两个方向。 西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雪呜咽的声音,和墙根底下偶尔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声。 时机,差不多了。 周允的目光,穿透风雪,望向营寨中心,那顶属于阿古达木的、最大的毡帐方向。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火烧西墙,图腾镇魂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西墙根底下,冷得像冰窖。 钻出地道的百来号人,个个冻得嘴唇发青,但眼睛里全是狼一样的光。 尤其是看到那二十根绑着箭头、屁股后面还粘着黄白色粉末的“怪木头”,不少怯薛军老兵心里直打鼓。 这玩意儿,看着就邪性。 中原人的东西,鬼知道有啥门道。 周允没管他们怎么想。 他走到那二十具简易火箭旁边,亲自检查了一下尾部的白磷涂层。 空气很冷,但白磷暴露出来,接触到相对“温暖”的空气和摩擦力,已经开始微微冒烟,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蒜臭味。 很好,活性还在。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低矮的寨墙,精准地锁定在墙内侧不远处,堆放着的大片枯黄牧草。 那是冬天喂牲口的储备,干燥易燃。 东面山谷的“镜子大军”还在疯狂刷存在感,悬崖上的光影晃得人眼晕。 南门的喊杀声和箭雨也没停,***嗓门儿大,吼得跟真要杀进来似的。 黑石部营寨里,乱糟糟一片,人喊马嘶,脚步声杂乱无章,大部分兵力都被阿古达木那个老狐狸调去东墙当炮灰了。 西墙这边,除了墙根底下几个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倒霉蛋,安静得像鬼蜮。 “都准备好了?”周允的声音很低,像冰碴子刮过。 萧影无声地点头,他身后的几十个黑衣护卫已经架好了简易的发射槽——其实就是几根削尖了插在地上的木桩,调整好角度。 “其他人,准备攀墙。”周允补充了一句。 一百八十名怯薛军精锐,立刻散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飞爪、绳索,动作麻利,悄无声息。 周允深吸一口气,风雪灌进肺里,冰冷刺骨。 他看着那二十枚蓄势待发的“神火飞鸦”,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现代科技,哪怕是最简陋的山寨版,降维打击这种冷兵器时代,足够了。 他抬起手,猛地往下一挥! “放!” 没有点火,不需要引信。 那二十个黑衣护卫,用特制的叉竿猛地一推火箭尾部! 尾翼上的白磷,因为剧烈的摩擦和与空气的接触,瞬间达到了燃点! “嗤——!!” 黄白色的火焰,带着刺鼻的浓烟,猛地从火箭尾部喷出! 那火焰,诡异,阴冷,不像是凡间的火! 二十道拖着惨白色尾焰的“木棍”,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带着一股子邪乎劲儿,呼啸着越过低矮的寨墙! “嗖嗖嗖嗖——!” 它们的目标,不是人,而是墙内那几大堆干燥的牧草! “噗!噗!噗!” 二十枚火箭,几乎同时,精准地扎进了草堆里! 下一秒! 轰——!!! 不是爆炸,而是猛烈的燃烧! 白磷的特性就是这样,沾着就着,用水都很难扑灭,而且燃烧温度极高! 干燥的牧草,遇到这种“神仙火”,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熊熊大火,瞬间腾起十几丈高!将半个西边营寨都映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大片的火星被狂风卷起,四处飞溅,落在附近的帐篷上、木栅栏上,立刻引燃了新的火头! 西墙内侧,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啊——!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快救火啊!”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掉下来了?!带火的箭?!” 负责西墙、但早就拉得腿软的几个黑石部士兵,刚找地方解决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吓傻了! 他们看到那拖着惨白尾焰的“火箭”从天而降! 他们看到那草堆瞬间爆燃成火海! 他们看到那火焰根本不怕风雪,反而越烧越旺! “长……长生天啊……”一个士兵手里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 “是……是天罚!是长生天降下的天罚!” “阿古达木!阿古达木那个老东西触怒了长生天!” “跑啊!快跑啊!” 残存的理智彻底崩溃! 对未知的恐惧,对神灵的敬畏,瞬间压倒了一切! 几个士兵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朝着远离火场的方向逃窜,嘴里胡乱喊着“天罚”。 他们的喊声,像瘟疫一样,迅速在混乱的营寨里传播开来。 东墙那边,正被“镜子大军”搞得焦头烂额的阿古达木,听到西边传来的惊呼和“天罚”的叫喊,心里猛地一沉! 西边?! 西边怎么了?! 他扭头望去,只见西边半个天空都被映红了!火光冲天! “酋长!不好了!西墙那边……那边突然起了大火!好像……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火!”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声音都在哆嗦。 天上掉下来的火?! 阿古达木脑子“嗡”的一声! 难道真是长生天…… 不对! 是延利小儿!周允那个杂种! 声东击西! 他们的主攻方向是西墙!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阿古达木浑身冰凉! 他娘的!上当了! 东面是假的!南面也是假的! “快!所有人!去西墙!快去西墙!”阿古达木扯着嗓子嘶吼,声音都劈了叉。 “备马!快给老子备马!” 他知道,西墙一破,整个营寨就完了! 他必须在对方冲进来之前,赶到西墙组织抵抗! 或者……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逃出去,联络上大乾那边…… 一匹亲兵牵过来的战马被拉到跟前。 阿古达木刚要翻身上马—— “嗷呜——!” 几声低沉而凶狠的狼嚎,突然从旁边阴影里响起! 紧接着,三头雪白、体型巨大的雪狼,如同三道白色的闪电,猛地扑了出来! 为首的那头雪狼,一口就死死咬住了战马的缰绳,巨大的咬合力让那匹烈马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前蹄人立而起! 阿古达木猝不及防,差点被掀下马背! 另外两头雪狼,则一左一右,挡住了他的去路,龇着锋利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幽绿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着瘆人的光。 “狼?!哪来的狼?!”阿古达木惊骇欲绝。 一个穿着白色狼皮袄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雪狼旁边。 是白玛。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骨刀,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阿古达木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白玛!阿扎古丽的亲信!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他想明白,一道冰冷的触感,已经抵在了他的后颈上! 那是一柄匕首,锋利的刃口紧贴着他的皮肤,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甚至没看清身后的人是怎么出现的! “别动。”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像是两块冰在摩擦。 萧影。 阿古达木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完了。 彻底完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狼神临世,烽火定北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西墙,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借助飞爪和绳索,周允带着那一百八十名怯薛军精锐,以及萧影的人,如同猿猴般,悄无声息地翻越了那段已经无人防守的低矮寨墙。 落地无声。 靴底包裹的毡布吸收了大部分声音。 迎接他们的,是扑面而来的热浪、浓烟,还有营寨里更加混乱的哭喊和奔逃声。 “王爷!”萧影的人已经清理了墙根附近几个碍事的黑石部士兵,过来复命。 周允点点头,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混乱的景象。 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庞一半光明,一半阴影,俊美得如同神祇,却又带着地狱般的冰冷。 他脱下身上那件碍事的玄色大氅,随手一甩! 大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正在燃烧的、插着黑石部狼头旗帜的旗台上! “呼——!” 沾染了油脂的旗帜和干燥的木头旗杆,遇到新的燃料,火焰猛地窜起老高! 就在这时! 几面被萧影手下迅速架设起来的、擦得锃亮的铜盾(从黑石部仓库里顺手摸出来的),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猛然升腾的火光! 盾面调整着角度,将反射的光线,投向周允身后那片弥漫着浓烟和雪粉的半空! 光与影的交错! 一个巨大、模糊、却又带着蛮荒威严的狼首图腾光影,赫然出现在周允的身后! 那光影,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晃动,仿佛活了过来!狰狞,威严,带着来自远古草原的神圣气息! 正惊慌失措、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的黑石部士兵和牧民,猛地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全都吓傻了! 西墙火海! 天上降下的“神火”!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站在火光里、身后浮现出狼神图腾的……神人?! “狼……狼神……是狼神图腾!” “长生天显灵了!狼神降临了!” “噗通!”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扔掉了手里的武器,朝着周允的方向,朝着那巨大的狼首光影,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祈求着宽恕。 恐惧,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神迹,击溃了他们最后的抵抗之心。 周允站在原地,火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身后的狼首图腾光影若隐若现。 他看着那些跪倒一片的黑石部族人,看着远处被萧影押过来的、面如死灰的阿古达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和库鲁克也带着人,从南门和东面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景象,也是一愣。 尤其是看到周允身后那巨大的狼首光影,两个糙汉子也是心头剧震,看向周允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敬畏。 王爷……真乃神人也! 整个黑石部营寨,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零星的惨叫,诡异地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火光与图腾之下的身影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天,灰蒙蒙的亮了。 风雪停了,但刮过烧焦废墟的风,带着一股子呛人的烟火味和血腥气,比刀子还冷。 风雪小了些,但寒意更甚。 黑石部营寨,西墙这一片,焦黑处处,残垣断壁,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木头、皮毛还有说不清的古怪味道。 大火基本被扑灭了,主要是能烧的都烧得差不多了。 残存的黑石部族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怯薛军驱赶着,聚集在西墙内侧相对空旷的一片焦土上。 他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脸上是混杂着恐惧、麻木和一丝丝茫然的表情。 没人敢抬头看那个站在烧塌了一半的寨墙上的身影。 周允。 他就站在那里,天光从他背后透过来,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昨夜那恐怖的狼首图腾光影虽然消失了,但那种无形的威压,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阿古达木,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黑石部酋长,此刻像条死狗一样被萧影的人捆着,丢在墙角,头发散乱,满脸死灰。 他看着周允,眼神里是彻骨的寒意和无法置信的惊恐。 这个年轻人……不是人!是魔鬼!用着神灵的手段! ***和库鲁克带着手下的怯薛军,在四周警戒。 他们看着那些跪伏或者呆立的黑石部族人,又看看墙头上那个自家王爷,心里头也是五味杂陈。 打仗,他们不怕。 杀人,他们也干过。 但像昨晚那样,用镜子晃出千军万马,用天上掉下来的火球烧垮寨墙,最后还弄出个狼神图腾……这仗打得,太他娘的……玄乎了! ***偷偷捅了捅库鲁克。 “哥,你说王爷那狼神图腾,咋弄出来的?” 库鲁克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 “闭嘴!王爷自有神授,是你能瞎猜的?” 嘴上这么说,库鲁克心里也犯嘀咕。 他看向站在周允身后不远处的萧影,那个黑衣人还是一副冰块脸,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那个白玛,带着她的几头雪狼,安静地待在阴影里,狼眼幽幽,也看不出什么。 周允动了。 他从墙头上走下来,靴子踩在焦土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走到人群前方,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惊恐的脸。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阿古达木,勾结外敌,背叛草原,不尊长生天的旨意,已经伏诛。” 周允的声音不高,但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意。 他没说阿古达木还活着,直接就判了死刑。 墙角的阿古达木听到这话,浑身一抖,脸色更白了。 “长生天有好生之德,昨夜已降下神迹,显化狼神图腾,警示尔等。” 周允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顺从长生天指引者,生。” “顽抗天命者,死。”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一阵骚动,不少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昨晚那火海,那天降神火,那巨大的狼首光影,对这些笃信神灵的牧民来说,就是最直接的神罚和神谕。 周允抬起手,示意安静。 他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小巧的、黄铜色的圆盘。 那圆盘不过巴掌大小,上面罩着一层透明的琉璃,中间一根细细的、亮晶晶的铜针,正在微微晃动。 “此物,名为‘定北针’。” 周允举起圆盘,让前面的人能看清。 “乃长生天赐予的神器,用以指引方向。” 他手指点了点那根颤动的铜针。 “看到这根神针了吗?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白天黑夜,无论风雪晴雨,它永远指向南方——那是长生天为我们指明的、温暖丰饶的方向!” 他这话半真半假。 这玩意儿叫指南针,确实是指南的。 但在他嘴里,就成了“长生天指引的方向”。 人群伸长了脖子,好奇又敬畏地看着那小小的圆盘。 只见那根细针,晃了几下,果然稳稳地指向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底下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抽气声。 “真的!真的指着南边!” “长生天啊!这是真的神器!” “狼神图腾,定北神针……王爷果然是天选之人!” 不少人眼神里的恐惧,开始掺杂进狂热和敬畏。 昨夜的“神迹”,加上眼前这“神器”,彻底击垮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周允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迷信,有时候是最好的武器。 他将“定北针”递给旁边的***。 “传下去,让所有百夫长、十夫长都看看。” ***接过那小巧的铜盘,入手微沉,看着那根纹丝不动的细针,心里也是啧啧称奇。 王爷拿出来的东西,就没一样是凡品。 铜盘在人群中传递着,每经过一个人手里,都会引起一阵小声的惊叹和议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定北神针,铁锅密约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等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等那铜盘传了一圈,重新回到***手里,才再次开口。 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子穿透人心的力量。 “看清楚了吗?” “长生天的指引,就在这神针之上。” “南方,有温暖的草场,有喝不完的水,有打不尽的猎物,有能让你们吃饱穿暖的一切。” “那是长生天应许给我们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群。 “阿古达木背弃了长生天,勾结南朝伪帝,试图将黑石部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昨夜的天火,狼神的图腾,就是警告!” “现在,长生天又赐下定北神针,为我们指明生路。” 他指向墙角那个瘫软如泥的身影。 “他的下场,你们看到了。” “背弃长生天,就是这个结果。” 墙角的阿古达木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周允抬手,轻轻一挥。 萧影的身影动了。 一道寒光闪过。 噗嗤。 阿古达木的脑袋歪向一边,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不甘。 血,顺着脖颈流下来,在焦黑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快,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人群中发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人吓得又跪了下去,把头埋得更低。 这就是违逆“神意”的下场。 立威,就要见血。 周允看都没看阿古达木的尸体一眼。 “现在,你们选。” “是跟着长生天的指引,跟着定北神针,去南方寻找生路。” “还是留在这片被诅咒的焦土上,等着下一个阿古达木,把你们带向灭亡?” 他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头。 南下,跟着这个能引来天火、召唤狼神图腾、手握定北神针的“天选之人”。 留下,守着这片烧毁的家园,前途未卜,可能还要面对延利可汗的怒火。 怎么选,还用问吗? 一个上了年纪、看起来有些威望的黑石部老者,挣扎着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周允面前。 “王爷!您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我们……我们愿意追随您!追随长生天的指引!” 他一开口,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愿意追随王爷!” “求王爷收留!” “我们都听王爷的!” 呼啦啦,剩下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狂热。 周允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攻心为上。 收服这些残部,比单纯杀了他们,价值大得多。 “好。” 他吐出一个字。 “***,库鲁克。” “在!”两人立刻上前。 “清点人数,收缴武器,整编队伍。” “挑出其中精壮,暂时编入怯薛军序列,由你们二人分别统带。” “老弱妇孺,妥善安置,清点剩余的牛羊物资,准备南迁。” “是!” “萧影。” “属下在。” “处理掉尸体,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 周允看向那个最先跪下的黑石部老者。 “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受宠若惊,连忙磕头。 “小人……小人叫桑格。” “好,桑格,从今天起,你就是黑石部残族的临时头领,协助***他们,安抚族人,准备南下事宜。” “是!是!小人一定尽心竭力!”桑格激动得浑身发抖。 周允不再理会这边,转身走向营寨深处,那里有几顶保存相对完好的帐篷。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萧影跟在他身后。 白玛带着她的三头雪狼,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顶还算干净的毡帐内。 周允坐在一张矮几后面,面前铺着一张羊皮。 他手里拿着一支炭笔,正在羊皮上快速写着什么。 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锋锐之气。 萧影站在他身侧,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帐外,传来怯薛军整队和黑石部族人低低的说话声。 周允写完,吹了吹羊皮上的炭末,仔细看了一遍。 他把羊皮卷起来,用一根细牛皮绳绑好,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带着狼头纹路的黄铜印章,用印泥沾了,小心地封在接口处。 “派个最可靠,速度最快的人。”周允把封好的羊皮卷递给萧影。 “立刻送回王庭,亲手交给可汗,或者阿扎古丽。” 萧影接过,入手很轻,但感觉沉甸甸的。 “是。” 他没有问里面写了什么。 周允看着他。 “信里说,我们在阿古达木的地窖里,发现了他和大乾女帝勾结的密约。” 萧影眼神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密约内容是:女帝已经秘密送了二十车铁锅给阿古达木,用以换取黑石部三千精骑的支持,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对付可汗。” 萧影瞳孔微缩。 二十车铁锅?换三千精骑? 这价码……有点离谱。 但他瞬间明白了周允的意思。 铁器,是草原上的硬通货,也是大乾严控的物资。 女帝用铁器收买草原部落,这事儿不新鲜。 但用“铁锅”这种看似不那么敏感、却同样是铁制的东西,数量又如此巨大,换取的是可以直接威胁到延利可汗的三千精骑…… 这消息,半真半假。 阿古达木勾结大乾,多半是真的。 但具体的交易内容,尤其是这“二十车铁锅换三千精骑”,绝对是周允编的。 这消息要是传回王庭,传到延利可汗耳朵里…… 可汗本来就多疑,对南朝女帝更是没什么好感。 知道女帝不仅插手草原事务,还用这种手段试图收买自己的部下,甚至可能用黑石部来背刺自己…… 延利可汗会怎么想? 他对女帝的信任,还能剩下多少? 他对其他那些可能和大乾有接触的部落,会不会更加猜忌? 这根刺,扎得够深,够狠。 “属下明白。”萧影低声道。 “去吧,越快越好。”周允挥挥手。 萧影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毡帐。 帐篷里只剩下周允一个人。 他靠在铺着厚毯的矮榻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连番算计,一夜激战,精神消耗极大。 指南针,白磷***,镜子反射,狼图腾光影……这些现代知识和简陋的山寨技术,在这个时代,确实能起到近乎“神迹”的效果。 但这些,终究是术,是手段。 真正的关键,还是人心和利益。 用神迹震慑,用利益捆绑,用信息差制造猜忌和分裂。 拿下黑石部,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如何利用黑石部的残余力量,如何应对延利可汗可能的反应,如何继续南下,图谋更大的地盘…… 路还长着呢。 他摸了摸怀里,那里还放着一个备用的“定北针”。 长生天指引的方向么…… 或许吧。 至少,现在,所有人都信了。 这就够了。 帐外,寒风呼啸,卷起烧焦的尘土。 一个矫健的身影,骑上一匹快马,冲出残破的营寨,朝着王庭的方向,绝尘而去。 那封系着狼头铜印的羊皮卷,将掀起另一场风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密约惊变,牧法初现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黑石部营寨的破烂地方,黑烟还在一丝丝往上飘。 那股子烧焦的皮子味儿、木头味儿,还有血腥气,混在一块儿,呛得人鼻子难受。 周允的议事帐篷,就搭在阿古达木以前那个最大的毡包里,地上铺着死沉死沉的狼皮毯子,可那股子从地底下钻上来的冷气,还是一个劲儿往骨头缝里钻。 蜡烛火苗在那儿跳来跳去。 周允坐在一张矮木桌子后面,手里捏着一根黑黢黢的棍子,尖头却是亮晶晶的铁疙瘩。那玩意儿不用蘸墨水,就能在羊皮上划出黑道道来。 他跟前摊着一张黄不拉几的羊皮卷,就是从阿古达木那老东西的地窖里掏出来的。 “啪!” 帐篷帘子被人一把掀开,一股子冷风裹着雪沫子就冲了进来。 一个壮得跟熊一样的汉子,满脸大胡子,迈着大步就闯了进来。 他后头还跟着两个,也是凶巴巴的模样。 来的是乃蛮部的头领,布仁。 他那个部落,就在黑石部的东边,跟阿古达木向来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也说不上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黑石部一晚上就没了,周允派人去“请”他过来“有事商量”。 布仁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先是在周允那张俊俏得不像话的脸上刮了一下,又落在他手里那根怪模怪样的“笔”上,最后才老大不情愿地瞟向桌上那张羊皮。 周允不慌不忙,用那铁笔尖,在羊皮卷上一个地方,使劲画了个圈。 “布仁首领,你瞅瞅这个。” 布仁“哼”了一声,大马金刀地在周允对面一屁股坐下,眼珠子往羊皮卷上一扫。 等他看清楚那个被圈出来的一行字,他脸上的横肉猛地哆嗦了一下! “大乾女帝赏黑石部铁家伙二十车,换草原三千顷,阿古达木封‘铁王’……” 布仁那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溜圆,简直要喷出火星子来! “砰!”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矮桌上,震得那蜡烛火苗子一阵疯跳! “王八羔子!那个大乾的臭娘们儿!” 布仁张嘴就骂,唾沫星子喷得哪儿都是,“她给阿古达木那条老狗铁器!二十车!还他娘的封王?!” “却只打发我们乃蛮部一些过冬的牛羊!当老子是叫花子啊?!” “她这是把我们草原上的汉子当成傻狍子耍!把我们当成她案板上的肥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布仁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跟蚯蚓似的。 他后头那两个随从也是一脸的火气,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 旁边几个原来是黑石部的,现在被周允临时收编的小头目,听到这话,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把脑袋垂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喘。 他们也万万没想到,阿古达木跟大乾的买卖,居然是这么个鸟样。 周允脸上还是那副死样子,没啥表情,就伸出那双细长的手指头,点了点羊皮卷上“阿古达木封铁王”那几个字旁边,一个烧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狼头印子。 “那个女皇帝安的什么心,这不明摆着的嘛。” 周允的声调平平的,听不出一点儿火气,“她就想让咱们草原上的好汉,都变成她手里的刀子,替她去砍人。” “用这些铁家伙,在草原上扶起来一个最听她话的‘铁王’,然后再用这个‘铁王’,去管住更多的部落。” 他顿了顿,从旁边捞起一件东西,“当啷”一声丢在桌上。 那是一把从黑石部家伙库里收来的破火铳,黑不溜秋的铁管子,木头把子也糙得很,瞅着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她赏铁器,就是让阿古达木造这玩意儿的。” 周允的口气里带着点儿嘲笑,“用咱们草原的汉子,去给她守边疆,去给她打那些她自己不想脏了手的仗。” “却忘了,真正的好铁,是应该拿来打更快的马刀,打更结实的铁甲,是用来护着咱们的牛羊,护着咱们的草场!” “而不是拿去拍那个坐在龙椅子上,一天到晚盯着咱们草原,跟狼似的那个中原女皇的马屁!” 布仁死死地瞪着那把烂火铳,又看看羊皮卷上那些扎眼的字,脸上一阵红一阵绿。 他不是个傻子。 周允这话,一句句都跟钉子似的,钉在他心窝窝上。 大乾那个女皇帝,这手也太他娘的毒了! 这是要让草原上的人自己跟自己掐,她好在后边看热闹,捡便宜! “妈的!” 布仁又骂了一句,可声音里的火气,明显小了不少,换上的是一种冷冰冰的火,还有点后怕。 要不是周允把这事儿给捅出来,他们这些部落,早晚得被那个臭娘们儿给玩死! 帐篷里的气闷得慌,跟扣了个锅盖似的。 第二天,天边刚有点亮光,雾还没散干净。 黑石部营寨西边那片烧得焦黑的空地上,临时弄了个不像样子的演武场。 周允站在场子中间,他后头,***和库鲁克带着怯薛军,还有些刚收编的黑石部壮小子,站得跟木桩子似的,笔直。 地上,周允用灰白色的粉末,划了个老大老大的四方块,里头又用红、蓝、黄、绿四种颜色的粉末,划出了四个小块块,每个块块上都插着同样颜色的三角小旗。 场子边上,围着的全是黑石部的男女老少,一个个都缩着脖子,眼神里还带着昨天晚上的吓破胆和搞不清状况。 布仁和他那几个手下也在人堆里,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看。 周允指着地上那四种颜色的区域。 “都瞅仔细了。” 他声音不大,但那话音儿跟能钻到人耳朵里似的,“这叫‘四色轮牧法’。” 他用脚尖点了点那块红色的。 “春天草刚发芽,牛羊就赶到这红颜色这块儿吃。” 他走到蓝颜色那块儿,“夏天草长得最肥,就换到这蓝颜色这块儿。” 再到黄颜色那块儿,“秋天草黄了,就去黄颜色那块儿。” 最后是绿颜色那块儿,“冬天雪大,就在绿颜色这块儿,吃早先存下的干草,或者去没风的地方。” “一年四季,轮着来。” 他站直了身子,眼睛扫过围着看的人。 “这么干有啥好处?” 他自己问,自己答,“红颜色这块儿歇了一整年,草就能长得更好,更肥。蓝的、黄的、绿的,也都轮着歇。草场就不会被啃秃了,年年都能长出好草来。”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用这个法子,牛羊不容易生病,长得更快,下崽也多。不出三年,你们的牛羊,少说也能多出三成来!” “呼——” 人堆里响起一阵压不住的嗡嗡声。 三年多三成? 乖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牛羊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布仁冷笑一声,嗓门跟打雷似的,一下子就把那些议论声给压下去了。 “多三成?周允王爷,你光动动嘴皮子,在地上划拉几个圈圈,就想让我们信你?” 他走到场子边上,指着远处那些光秃秃的山坡。 “草原上的草,长多少,收多少,那是长生天他老人家定下的!靠的不是你画几个圈,是雨水!是太阳!是你嘴里吹出来的风吗?!” 布仁这话,让一些黑石部的老牧民也跟着起哄,他们祖宗八辈都是那么过来的,哪听说过什么轮着吃草的?草长在哪儿,牛羊就轰到哪儿! “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草场是长生天给的,哪儿有草就上哪儿去!” 叽叽喳喳的,都是不信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提纯神术,免役招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没发火,他就那么平平常常地看着布仁,那眼神,好像把啥都看透了似的。 “信不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没在“四色轮牧法”这事儿上多啰嗦,知道这玩意儿得靠时间说话。 他转过身,指着演武场那一边。 那儿,几个怯薛军正围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架子鼓捣。 架子是木头搭的,上头放着一个黑乎乎的铁锅,锅上头还扣着一个跟大老碗似的铜家伙,铜家伙上连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铜管子,铜管子又插进旁边一个装着雪水的木桶里。 这玩意儿瞅着奇奇怪怪的,跟他们见过的所有东西都不一样。 “这是个啥玩意儿?”布仁皱着眉头问。 “这是‘提纯器’。”周允走过去,站在那架子边上。 一个怯薛军小心翼翼地往那铁锅里倒了些东西——是马奶酒,但不是那种浑了吧唧的,是头道发酵滤过的清液。 然后在铁锅底下点着了火堆。 火苗子呼呼地舔着锅底,没一会儿,锅里的水水就开始冒热气。 热气往上跑,碰到上头扣着的铜盖子,就变成了水珠珠,顺着铜盖子内壁往下流,流到那根铜管子里。 铜管子从雪水桶里穿过去,冰凉的雪水让管子里的热气一下子就凉了,变成了水,从铜管子那一头,一滴一滴地掉进底下放着的一个小陶罐里。 刚开始滴下来的水很少,瞅着跟清水差不多。 “这是弄啥呢?”布仁往前凑了几步,伸着脖子瞅。 周允没吭声,就看着那滴答滴答的小陶罐。 往下滴的速度越来越快,陶罐里很快就有了小半罐亮晶晶的水。 一个怯薛军拿起陶罐,递给了周允。 周允端着陶罐,对着光瞅了一眼,那水清亮透明,一点儿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没有。 他把陶罐递给旁边的***。 “尝尝。” ***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接过了陶罐,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一股子冲鼻子的、辣乎乎的味儿直往脑门子里钻,呛得他猛地皱起了眉头。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嘶——!” ***猛地倒抽一口凉气,眼睛一下子瞪得跟牛眼一样大! 他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冲的酒! “这……这是酒?!”***嗓子都喊劈了,脸涨得跟猪肝似的。 周允点了点头。 布仁瞅见***那副德性,眼神里全是“不可能吧”的样儿。 “给老子尝尝!” 他一把抢过陶罐,脖子一仰,咕咚就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 布仁一下子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眼泪花子都快下来了! 他弓着腰,一边猛烈地咳嗽,一边用拳头死命地捶着胸口。 “这……这是啥酒?!” 布仁好不容易缓过那口气,一边大喘气一边吼,眼睛瞪得老大。 一口下去,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着火了! 周围那些黑石部的族人,瞅见草原上两个响当当的勇士都被这小半罐水水给呛成这副熊样,一个个都吓傻了! 他们伸长了脖子,眼睛里全是好奇、吃惊,还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周允瞅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挺得意。 “这就是‘提纯’过的马奶酒。” 周允口气平平的,好像说的不是能把人辣翻的烈酒,“它比你们平常喝的马奶酒,更干净,更烈。” 他停了一下,指了指陶罐里剩下的水水。 “但这东西,不光能提纯酒。” 他话头一转,“烧开了以后,它可以拿来洗伤口,洗家伙什,杀死那些眼睛看不见、手摸不着的脏东西。” “你们的牛羊生病,有时候不是因为草场不好,是因为伤口烂了,是因为接小崽子的时候没弄干净。用这个,能救活不少牛羊,也能救活不少人。” “这东西,叫‘消毒水’。” 人堆里又是一阵嗡嗡响。 这听起来也太玄乎了! 可想想刚才那烈酒的冲劲儿,他们又觉得……说不定真有这么神? 周允瞅着他们的神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扫了一圈,眼神落在那些眼睛里带着想头和好奇的黑石部族人身上。 “这‘提纯器’的法子,不难。” 周允说,“只要肯下功夫学,谁都能学会。” “我有个规矩。” 他把声音提得老高,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凡是愿意学这个‘提纯器’怎么做、怎么用的,并且能教会别人,让更多人都会这门手艺的……” 他顿了顿,把那个最勾人的条件给扔了出来。 “免你两年兵役!” “哗——!” 人堆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惊叫声震天响! 免除两年兵役?! 在这天天打仗的草原上,当兵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上战场送死,意味着提心吊胆。 两年兵役,那就是两年的安生日子! 两年的时间可以放牧,可以养家糊口! 这条件,也太他娘的好了! 而且,学的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是能把马奶酒变成烈酒,变成“消毒药水”的真本事! 好多人那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火辣辣的,脸上全是“我要学!我要学!”的劲头。 布仁也傻眼了。 他没想到周允会拿出这种玩意儿,更没想到他会开出这么大的价钱。 用一个他们见都没见过的“神仙锅”,换人心,换手艺传开? 这个周允……他娘的,花样真多! 他瞅着那些眼睛放光的黑石部族人,知道周允这一手,又稳稳当当把他们一部分人的心给抓住了。 “谁想学?” 周允瞅着人堆,脸上带着点儿笑,那笑让人心里痒痒的。 场面安静了几秒钟。 突然,一个年轻的黑石部汉子猛地从人堆里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周允跟前。 “王爷!我愿意学!求您教我!”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冲了出来,抢着往前挤,争先恐后地跪下,扯着嗓子喊着要学。 第一百七十八章 献图纳贤,金册激汗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个场面一下子就跟烧开的水似的,热火朝天。 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一个胡子都白了一半的老牧民,颤巍巍地从怀里掏摸了半天,摸出一卷用油布裹得紧紧的东西。 他“噗通”一声跪在周允跟前,把那油布包举过头顶。 “王爷……小老儿……小老儿这有一张祖上传下来的羊皮地图,画着咱们这片草原,哪儿有水,哪儿草肥……” 老头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求王爷……给俺孙子一个学徒的名额!俺孙子机灵!”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不少,眼神“唰唰”全投向那卷油布包。 祖传的地图?那可是宝贝疙瘩! 周允眼神动了动,示意***把东西接过来。 ***打开油布,露出一张泛黄的羊皮,上面用黑色的、红色的颜料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一些看不懂的符号,瞅着就有些年头了。 “好。”周允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让那老头子激动得差点厥过去。 “谢王爷!谢王爷!”老头子磕头如捣蒜。 其他人瞅着,眼睛更红了!连祖传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周允没再多耽搁,收服人心这事儿,得慢慢来,一口吃不成胖子。他还有更要紧的事。 “***,库鲁克,这里交给你们,挑些机灵的,先把‘提纯器’的门道摸熟了。” “是!” 周允转身,叫上萧影和白玛,翻身上马,直奔延利可汗的王帐方向。 黑石部这边的事,只是个开头。 真正的大头,还在那位草原雄主身上。 ...... 延利可汗的王帐,比阿古达木那个气派多了,也更压抑。 帐篷里点着好几盏铜灯,把周允和延利可汗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在帐壁上晃来晃去,跟鬼影子似的。 延利可汗盘腿坐在铺着厚厚熊皮的矮榻上,手里摩挲着一个酒杯,眼神跟鹰一样盯着周允。 “贤婿啊,”延利可汗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沙哑,“你派人送来的那份‘金册’,是不是也该让老夫看看全貌了?” 他说的,自然是萧影快马加鞭送回来的,那封周允伪造的“铁锅密约”。 周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从怀里取出一卷羊皮,双手推到延利可汗面前的矮案上。 “岳父大人明鉴。小婿已经将那密约抄录了一份,把大乾女帝分封各部的条款都摘了出来。” 延利可汗拿起羊皮卷,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瞅。 周允伸出手指,在那羊皮卷上轻轻一点,正好点在一行字上。 “其他的都还好说,唯独……”周允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这一条,‘封延利可汗为北突厥郡王’……” 他抬起头,看着延利可汗,眼神“真诚”得能滴出水来。 “岳父大人您是草原共主,九十九部莫不臣服。那大乾女帝,凭什么封您一个区区‘郡王’?这不是把您当成她手底下的臣子了么?” “啪!” 延利可汗手里的酒杯,被他生生捏碎了! 酒水混着血,从他指缝里滴滴答答落下来。 他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眼神里冒着凶光,死死盯着羊皮卷上“北突厥郡王”那几个字! 郡王?! 他延利,纵横草原几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那个中原的女娃娃,毛都没长齐,就敢这么作践他?! 帐篷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冷得能掉冰碴子。 周允心里冷笑,这根刺,扎得够深。 就在这时,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有人咋咋呼呼的。 “什么人在外面吵闹!”延利可汗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怒吼一声。 一个亲卫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可汗!是……是哈图,在给那些投降的黑石部人发东西!” “发东西?”延利可汗眉头一皱。 周允适时开口:“岳父大人息怒。是小婿的一点小玩意儿,给那些新归附的黑石部勇士一点甜头,让他们安心。” “哦?”延利可汗眼神闪烁,“什么甜头,值得在老夫帐外喧哗?” 他一摆手:“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高高壮壮,瞅着就精明能干的汉子,捧着一堆小木牌子走了进来,正是哈图。 “参见可汗!参见王爷!”哈图行了个礼。 “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儿?”延利可汗盯着那些木牌。 哈图把木牌举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回可汗,这是王爷吩咐做的‘战功银行’凭证。以后将士们立了功,杀了敌,都能换成功勋点,记录在这牌子上。” “攒够了功勋点,就能换牛羊、换武器,甚至换草场!” “战功银行?”延利可汗念叨了一句,这词儿新鲜。 他拿起一块木牌,牌子不大,打磨得还算光滑,上面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符号。 “这上面画的什么鬼画符?”延利可汗指着那些符号,很是不解。 周允微微一笑:“岳父大人,这不是鬼画符,这叫‘数码’,是我们那边用来记数的一种法子,简单明了,不容易出错。” 哈图赶紧补充道:“是的,可汗!每个牌子上的‘数码’都不一样,独一份儿!就跟每个人的名字似的!” 延利可汗眼神一凝! 他猛地想起,之前截获的一些大乾探子送往南朝的密信里,似乎就有类似的、看不懂的弯曲符号,据说是南朝女帝用来传递军情、记录机密的“密码”! 难道……这个“数码”,跟那个女皇帝用的“密码”,是一路货色?! 他再看周允,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女婿,不仅能搞出“定北神针”,能“提纯”烈酒,现在又弄出这个什么“战功银行”,还用上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数码”…… 延利可汗心里头,一下子就翻江倒海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里,越挣扎,缠得越紧! 帐篷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铜灯里的火苗,还在“噼啪”作响,映着延利可汗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第一百七十九章 闺情暗涌,叛影初现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死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 就是要这种效果!让你猜,让你疑,让你觉得老子深不可测! 你越是摸不透,就越不敢轻易动老子!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哗啦”一声被人猛地掀开。 “周允!” 一声清脆又带着点急吼吼的嗓门传了进来。 阿扎古丽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火红的袍子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她身后,还跟着低眉顺眼的林婉儿,还有几个怯薛军的家眷,都是一脸的担心。 延利可汗刚要发作,看见是自家闺女,那股子火气硬生生给憋了回去,脸都快憋紫了。 “胡闹!没看见我在说正事吗?!” 阿扎古丽哪管那些,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周允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他,那大眼睛里全是焦急。 “周允,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把他们给……给端了?有没有受伤?那些王八羔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连珠炮似的问,小手还抓着周允的胳膊晃了晃。 周允拍了拍阿扎古丽的手,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 “我没事,好得很,那些不长眼的,已经去见长生天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扎古丽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瞪圆了眼睛,“你这家伙,每次都搞这么大动静!吓死个人了!” 周允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笑:“让你们担心了。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更好的将来嘛。” 延利可汗在旁边看着,眼神复杂。 这小子,不仅会打仗,会搞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还会收买人心!连他这个草原雄主的宝贝闺女,魂儿都快被勾走了! “咳咳!”延利可汗重重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这温情脉脉的场面,“既然贤婿无事,那就先回去歇着吧。” 他得赶紧把这小子打发走,好好琢磨琢磨。 周允巴不得赶紧脱身,他可不想在这老狐狸眼皮子底下待太久。 “是,岳父大人。小婿也确实有些乏了。”周允顺势说道,“萧影,我们回去。” “是,王爷。”萧影那张万年冰山脸,总算有了点活气儿。 周允带着萧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延利可汗的王帐。 阿扎古丽叽叽喳喳地跟在旁边,一会儿说说家里的琐事,一会儿又问问战况的细节,小嘴就没停过。 回到自己的大帐篷,周允打发走了其他人,只留下萧影。 “王爷,延利可汗起了疑心。”萧影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像冰碴子。 “疑心是好事。”周允伸了个懒腰,往铺着厚毯的矮榻上一靠,“他不疑我,我怎么拿捏他?”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抛出新的“惊喜”,让延利可汗像雾里看花一样,永远看不清他的底牌。 暮色渐渐深了,帐篷外的喧嚣也小了下去。 阿扎古丽没回自己的帐篷,而是站在周允帐篷不远处,看着那些新归附的黑石部牧民。 一些牧民手里,正摆弄着一个小巧的铜盘,铜盘中心,一根细细的铜针,正稳稳地指向南方。 那是周允让人分发下去的“定北针”的简化版,说是能帮他们在大雪天里辨认回家的路。 阿扎古丽的目光,落在一个老牧民粗糙的手上,那铜针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坠。 那是一对造型奇特的银耳坠,样子像两片小小的甲片,是周允前些日子送给她的,说是“护心甲”的配饰,能保平安。 她当时还笑话周允,哪有男人送女人这种硬邦邦的玩意儿。 可现在,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耳坠光滑的内侧,那里,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她借着远处火堆的光,仔细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耳坠内侧,竟然用极细的刻刀,刻着一行小字,是她认识的汉字: “磁石指南,人心向北。” 磁石指南……人心向北? 这八个字,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阿扎古丽的心上。 她以前觉得,草原上的勇士,就该是她父汗那样,孔武有力,豪气干云。 可周允不一样,他俊美得不像话,心思比草原上的狐狸还多,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这种不一样,却该死地吸引着她。 而此刻,在王庭营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哈图,那个在周允面前表现得精明能干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把一卷用细麻绳捆着的羊皮卷,塞进一个身材瘦小、眼神机警的信使手里。 那羊皮卷的封口处,用黑色的蜡封得严严实实。 哈图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铜印,在烧得滚烫的蜡上一按! 一个模糊的印记出现在蜡封上——那赫然是半枚残缺的大乾女帝玉玺的图案! 这半枚玉玺印模,是他当初在黑石部阿古达木的密室里翻箱倒柜时,偷偷藏起来的。 阿古达木那老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这玩意儿,估计是想伪造什么东西,结果便宜了他哈图。 “听着,”哈图压低了声音,眼神凶狠,“把这个,火速送到秃鹰部,交给他们的头人巴图,告诉他,周允那些所谓的‘神迹’,不过是镜子和磷火搞出来的鬼把戏!” “还有,这‘定北神针’,也不是什么长生天的指引,就是一块能指方向的破铁片!” “他周允,想靠这些小聪明就收服草原?做梦!” 信使接过羊皮卷,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双贼眼闪着光:“哈图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办到!” “去吧!越快越好!”哈图挥了挥手。 那信使像只耗子一样,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夜色里,朝着秃鹰部的方向,快马加鞭地奔去。 哈图看着信使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周允啊周允,你以为你算无遗策? 草原上的水,深着呢! 你这条过江龙,想在草原上翻江倒海,还得问问这些地头蛇答不答应! 他哈图,可不是阿古达木那种蠢货!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周允不过是个会耍嘴皮子、玩弄小把戏的中原骗子! 到时候,看延利可汗还怎么信任他!看那些被他蒙骗的部落,还怎么追随他! 第一百八十章 截信反制,借刀除奸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夜,黑得跟泼了墨似的。 哈图那个贼眉鼠眼的信使,骑着快马,一溜烟儿地在草原上狂奔。 马蹄子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闷响,在这死寂的夜里,传得老远老远。 那信使心里头直打鼓,哈图大人交代的这事儿,要是办砸了,脑袋非得搬家不可!他使劲抽了一鞭子马屁股,马儿吃痛,跑得更快了。 黑灯瞎火的,他只顾着闷头赶路,冷不丁,从路边黑影里头,“嗖嗖”窜出几条黑影,跟鬼影子似的,一下子就把他给围住了! “妈呀!” 信使吓得魂儿都飞了,手里的马鞭子“啪嗒”掉地上。 那几个黑影,个个都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冒着寒光的眼睛。他们一句话不说,动作快得跟闪电一样。 一个黑影伸手一拽,就把信使从马背上给薅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另一个黑影,手脚麻利地在他身上一通乱摸。 “在这儿!” 那黑影从信使怀里掏出了那个用细麻绳捆着的羊皮卷。 羊皮卷上的黑色蜡封,在微弱的星光下,隐约能看见那个半枚残缺玉玺的印记。 为首的黑影接过羊皮卷,展开一瞅,借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火折子微弱的光,那双眼睛在羊皮卷上飞快地扫过。 “镜子……磷火……妖术……联合各部……” 黑影嘴里低声念叨了几个词,然后把羊皮卷重新卷好,揣进怀里。 “处理掉。” 为首的黑影声音冷得像冰块,不带一丝感情。 另外两个黑影点了点头,拖着那个已经吓瘫了的信使,像拖死狗一样,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没一会儿,就只剩下马儿在原地不安地刨着蹄子。 周允的大帐里,灯火通明。 萧影跟个影子似的站在周允身后。 一个影卫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那卷从信使身上搜出来的羊皮卷。 “王爷,人已经处理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东西。” 周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念。” “是。”影卫打开羊皮卷,一字一句地念道。 “……周允此人,惯用中原妖术,所谓‘神迹’,不过是镜子反光、磷火自燃之类的小把戏,‘定北神针’更是无稽之谈,仅为磁石引针,并非长生天指引……,” “欲图我草原霸业,望吉日格拉首领明察,联合各部,共讨此贼……” 羊皮卷的末尾,还特意提到了那个黑蜡封上的半枚玉玺印记,说是“大乾女帝密令铁证”。 念完了,影卫把羊皮卷呈了上去。 周允这才放下茶碗,接过羊皮卷,瞅了一眼那个模糊的玉玺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草原的狼,总以为自己是猎人。” 他把羊皮卷往桌上一扔,那轻飘飘的羊皮,落下去却像是砸了块大石头。 “哈图……阿古达木的玉玺印模,倒是让他给用上了。”周允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想借刀杀人?还想挑拨离间?嫩了点。” 萧影依旧面无表情:“王爷,如何处置?” 周允眼睛眯了眯,闪过一丝寒光:“他想玩,就陪他玩玩大的。” 他顿了顿,吩咐道:“萧影,你亲自带人,照着这份密信的口气,给我伪造三封信出来。” “第一封,就说是哈图写给大乾女帝的效忠信,内容嘛……就说他哈图愿意充当内应,助女帝平定草原,条件是事成之后,封他做草原之主,还要把阿扎古丽赏赐给他。” 萧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第二封,”周允继续说道,“就说是大乾女帝给哈图的密令,嘉奖他潜伏有功,命他不惜一切代价,挑动草原内乱,配合大乾军队的行动,许诺他事成之后,荣华富贵,裂土封王。” “第三封,说他哈图已经和女帝搭上线了,女帝让巴图也赶紧站队,一起对付延利可汗和我周允,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他的。” 萧影点了点头:“明白。” 周允又补充道:“做旧一点,做得像那么回事儿,然后,想办法,让塔塔儿部的吉日格拉‘不小心’发现其中一封,比如说……第二封,女帝给哈图的那封密令。” “至于另外两封,先留着,以后有大用。” “是,王爷。”萧影领命,转身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周允看着萧影离开的方向,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 哈图啊哈图,你也该发挥点更大的作用了。 两天后。 塔塔儿部的营地里,吉日格拉正黑着一张脸,训斥手下几个不长进的牧马人。 “一群废物!几匹马都看不住!要是让狼崽子给叼走了,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吉日格拉嗓门跟打雷似的,震得那几个牧马人脑袋嗡嗡响,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一个塔塔儿部的战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首领!首领!不好了!” 吉日格拉眼睛一瞪:“嚷嚷什么!天塌下来了?!” 那战士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哆哆嗦嗦地递给吉日格拉:“首领……俺……俺在咱们营地东边那片小树林里捡马粪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吉日格拉一把抢过羊皮卷,皱着眉头打开。 羊皮卷瞅着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损了,上面还有些干涸的泥点子。 最扎眼的,是那羊皮卷封口处,一个用黑蜡盖着的、半枚残缺玉玺的图案! 吉日格拉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这玩意儿瞅着眼熟啊! 他急忙展开羊皮卷,借着天光,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 越看,吉日格拉的脸色就越难看,越看,他那双牛眼就瞪得越大! “……哈图忠勇可嘉,潜伏敌营,劳苦功高……待本宫大军一到,里应外合,剿灭延利,荡平北境……事成之后,封尔为草原郡王,金银美女,任尔挑选……” 信的落款,赫然是“大乾御笔”四个歪歪扭扭的字,旁边还盖着一个模糊的凤印! “啪!” 吉日格拉手里的羊皮卷,被他一把捏得死死的,手背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哈图?!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然跟中原那个女皇帝勾搭上了!还要配合中原人来打他们草原?! 怪不得!怪不得这几天哈图那小子神神叨叨的,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原来是在憋着这种坏水! “他娘的!”吉日格拉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木桶,里面的马料撒了一地。 周围的塔塔儿部族人,瞅见自家首领这副要吃人的样子,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吉日格拉捏着那封“密信”,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个马蜂窝! 他之前还怀疑周允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现在看来,跟哈图这种通敌卖族的狗贼比起来,周允那点小九九,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个哈图,才是草原上真正的奸细!真正的祸害! “来人!”吉日格拉怒吼一声,“备马!老子要去见延利可汗!老子要当面揭穿这个狗杂种的真面目!” 第一百八十一章 群情激愤,借刀显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延利可汗的王帐外边。 黑压压一片全是塔塔儿部的牧民,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手里举着些破牌子,上面用黑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字儿。 “赶走中原人!还我草原清净!”一个嗓门大的吼道。 人堆最前头,吉日格拉那张黑脸涨得通红,油光锃亮,胸膛呼哧呼哧地剧烈起伏,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布满了血丝。 他一只手里紧紧捏着个小木牌,就是周允弄出来的那个“战功银行”的凭证。 “呸!”吉日格拉狠狠一口浓痰吐在脚下的草地上,把那木牌子举过头顶,嗓门扯得老高,那声音又粗又大,震得人耳朵发麻。 “咱们草原上的汉子,靠的是膀子力气吃饭,谁他娘的稀罕这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 “喀嚓!”一声脆响,那小木牌被他两只手使劲一掰,硬生生断成了两截。 他把断牌子狠狠往地上一掼,抬起大脚片子,使劲在上面碾了好几下! “我们塔塔儿部,用不着这种不清不楚的玩意儿!都给老子扔了!” 他这么一喊一摔,围在他身后的那些塔塔儿部牧民也跟着嗷嗷叫唤起来,有样学样地把手里的木牌往地上摔。 “中原人的东西,没好心眼!” 延利可汗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他刚从王帐里出来,就撞上这档子事。 周允站在延利可汗身侧,脸上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瞅着跟没事人一样。 阿扎古丽气得小脸通红,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上,刚想往前冲,就被周允一把按住了手腕。 “急什么。”周允声音不高,只有阿扎古丽听得见,“对付狼,要用狼群的规则。” 阿扎古丽狠狠瞪了吉日格拉一眼,但还是把手从刀柄上挪开了。 延利可汗往前走了几步,鹰隼般的眼睛扫过那群闹哄哄的塔塔儿部人,最后落在吉日格拉身上。 “吉日格拉!你这是什么意思?!”延利可汗的声音里压着火。 吉日格拉梗着脖子,往前一站,从怀里“呼啦”一下掏出一卷羊皮,那羊皮卷被他捏得死紧,边角都皱了。 “可汗!”吉日格拉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我吉日格拉是对这些中原人的玩意儿不感冒!但那都是小事!现在,有天大的事!” 他猛地把手里的羊皮卷举过头顶:“我这里有铁证!证明咱们草原,出了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勾结中原女皇帝,要害死咱们所有人的奸细!” 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聚焦在那卷羊皮上。 连延利可汗的眉头都狠狠跳了一下。 “什么证据?!” 吉日格拉大步流星地走到延利可汗跟前,把那羊皮卷往延利可汗面前一递:“可汗您请看!这是俺手下的人,在咱们营地东边小树林里头发现的!上面,盖着大乾女帝的印!” 延利可汗眼神一凝,一把接过羊皮卷。 那羊皮卷确实瞅着有些年头,上面还带着泥土的腥气。 封口处的黑色蜡封上,一个半枚残缺的玉玺图案,刺眼得很! 延利可汗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这玉玺印记,他有点印象! 他一把扯开蜡封,展开羊皮卷,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瞅。 帐篷外的风,呜呜地吹着,卷起地上的沙尘。 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都伸长了脖子,想瞅瞅那羊皮卷上到底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容。 延利可汗的脸色,越看越黑,越看越沉,到最后,那张脸简直比草原的暴风雨天还要吓人! 他捏着羊皮卷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把那羊皮给撕碎了! “……哈图忠勇可嘉,潜伏敌营,劳苦功高……待本宫大军一到,里应外合,剿灭延利,荡平北境……事成之后,封尔为草原郡王,金银美女,任尔挑选……” 信的末尾,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大乾御笔”,旁边还盖着一个模糊的凤印! “哈!图!” 延利可汗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寒气,听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冷!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喷火的眼睛,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哈图呢!让哈图给老子滚出来!”延利可汗怒吼道,声震四野。 人群一阵骚动。 哈图,那个之前在周允面前表现得精明能干,还在延利可汗面前展示“战功银行”木牌的汉子,此刻正站在人群外围,脸上还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得意。 他压根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他听见延利可汗点他的名,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吉日格拉已经指着他,破口大骂:“哈图!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你还有脸站在这儿?!可汗!就是他!信里说的就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钉在了哈图身上! 哈图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跟见了鬼似的! “不……不是我!可汗!这是诬陷!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啊!”哈图连滚带爬地冲到延利可汗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脑袋磕得砰砰响。 “可汗明鉴!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勾结中原人啊!这一定是周允!一定是周允这个中原奸细搞的鬼!他想害我!”哈图指着周允,声嘶力竭地喊。 周允挑了挑眉,瞅着哈图那副屁滚尿流的样子,心里冷笑。 延利可汗死死盯着哈图,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他。 “诬陷?”延利可汗的声音冰冷,“这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大乾女帝的玉玺印,难道也是假的?!” 他一把将羊皮卷摔在哈图脸上:“你自己好好看看!” 哈图抖着手捡起羊皮卷,一看之下,魂儿都快吓飞了! 那熟悉的半枚玉玺印!那不是……那不是他从阿古达木密室里偷出来的印模盖出来的吗?! 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一封指证他通敌的信上?!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解释,说这玉玺印模是他自己搞的,可这话怎么说出口?说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私藏玉玺印模,图谋不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奸佞现形 暗局初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哈图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汗顺着额角哗哗地往下淌。 吉日格拉一看哈图这副德行,更是认定了他是做贼心虚。 “可汗!您看!他自己都说不出话来了!这狗东西,就是铁了心要当汉奸!要卖了咱们草原!”吉日格拉唾沫横飞地骂道。 周围的部落头领和牧民们,也都炸了锅! “杀了这个叛徒!” “烧死他!烧死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延利可汗!不能放过他!” 群情激愤,喊杀声震天! 阿扎古丽也气得不行,指着哈图骂道。 “哈图!我父汗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敢背叛草原!你不得好死!” 延利可汗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气炸了! 他最恨的就是背叛! “来人!”延利可汗怒吼一声,指着瘫在地上的哈图。 “把这个狗杂种给老子拖下去!先打一百鞭子!关到地牢!” 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冲了上来,架起已经吓瘫了的哈图,就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可汗饶命啊!可汗!我是冤枉的!”哈图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音凄厉。 可没人理他。 周允看着哈图被拖走,嘴角那丝笑意更深了。 他轻轻拍了拍阿扎古丽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对站在身后的白玛使了个眼色,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白玛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身影一闪,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周允心里清楚,哈图这条鱼,只是刚开始挣扎。 他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 雪狼队,该出动了。 延利可汗余怒未消,他转过头,看着周允,眼神复杂。 今天这事,虽然揪出了哈图这个内奸,但也让塔塔儿部对周允的“新玩意儿”公开表示了不满。 延利可汗感觉自己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岳父大人息怒。家贼难防,清除了哈图这个败类,对我们草原来说,是好事。” 延利可汗重重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瞅着周允,瓮声瓮气地说道。 “好女婿,哈图是奸细,死有余辜!但你们中原人的那些东西,我们草原汉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咱们不习惯!” 周允笑了笑,不置可否。 今天这场戏,借吉日格拉这把刀,砍了哈图,震慑了某些蠢蠢欲动的人,目的已经达到。 至于塔塔儿部这些人的疑虑,慢慢来,总有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一天。 草原上的风,依旧在吹。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暗流涌动,才刚刚开始。 延利可汗甩了甩手,感觉指尖还残留着那羊皮卷上的泥土和哈图的冷汗。 他看了看吉日格拉,又看了看周允,心里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都散了吧!”延利可汗沉声说道,“哈图的事,老夫会彻查清楚!不管是谁,敢背叛草原,老夫都要他付出代价!” 塔塔儿部的牧民虽然还有些嘀咕,但在延利可汗的威压下,还是慢慢散开了。 吉日格拉又狠狠瞪了周允一眼,这才带着他的人离开。 阿扎古丽还站在周允身边,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周允,那个哈图……他说你是陷害他?” “嘴长在他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事实是什么,岳父大人会查明的。” 周允心里清楚得很,哈图那番临死前的挣扎,只会让延利可汗更加相信那封信是真的。 一个被抓现行的叛徒,他的任何辩解,都只会听起来像垂死挣扎的谎言。 延利可汗看了看周允,又看了看阿扎古丽,眼神晦暗不明。 “你们也回去吧。老夫要好好想想。” “是,岳父大人。” 他带着阿扎古丽和萧影,转身离开。 阿扎古丽跟在周允身边,还是忍不住问道。“周允,那个印记……真是大乾女帝的玉玺印吗?” 周允脚步不停,淡淡说道。 “草原上,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辗转流传。谁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阿扎古丽听出了言外之意。 回到自己的帐篷,周允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萧影。 “王爷,哈图已经被拖去受刑了。”萧影说道。 “他会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周允肯定地说道,“不过,他知道的有限。” 他走到帐篷角落,掀开一块厚厚的毯子,露出一个挖好的地洞。 白玛从地洞里钻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泥土和草叶的气息。 “王爷。” “怎么样?” “他的信使,在营地东侧的小树林里停留过,留下了一些痕迹。”白玛声音冰冷。 周允点了点头。 “哈图这家伙,除了信使,十有八九还有别的门路跟人接头。他能弄到那玉玺印模,他背后的人,不简单。”周允的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 “接着查,把他那些藏在暗处的同伙,还有他掖着的那些秘密,一个不漏都给我挖出来。” “特别是那个吉日格拉,他敢收那样的信,就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主儿。” 白玛点了点头,没吱声。 周允的目光又落到地洞口上,手指在桌上停了敲击。“这洞,眼下是用不着了。” “还有一件事,让雪狼队的人,都把眼睛放亮点,机灵着些。” “是。”白玛应了一声。 她抬头瞅了周允一眼,眼神里那点东西,旁人可看不明白。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出声,身子一矮,又悄没声儿地钻回了地洞里,不见了。 萧影跟个桩子似的立在旁边,帐篷里落针可闻。 周允把盖在地洞口的厚毯子重新铺好,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胳膊腿儿。 他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一角,瞅着外头黑漆漆的一片。 夜风吹进来,带着点潮气和草腥味。 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眼里头的光,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格外亮。 夜色更浓了。 周允的帐篷里,灯火还亮着,在他脸上投下摇摇晃晃的影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神谕反噬,祭司再现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第二天。 草原上的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大地。 塔塔儿部的营地里头,今天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肃杀。 营地中央,用新砍的木头搭起了一个简陋的祭坛,上面摆着牛头、马骨,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堂的祭品。 一个穿着五颜六色羽毛,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的老家伙,正站在祭坛前头,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跟抽了风似的。 这老家伙,就是塔塔儿部的大祭司,桑格。 吉日格拉黑着一张脸,站在祭坛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瞅着桑格大祭司。 他身边,围了不少塔塔儿部的牧民,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其他部落的人,其中就有不少阿诗勒部的牧民。 延利可汗也来了,坐在一个铺着狼皮的矮凳上,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阿扎古丽陪在延利可汗身边,眉头紧锁,瞅着那个装神弄鬼的大祭司,眼里全是厌恶。 周允和萧影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周允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瞅着那大祭司的表演,跟看戏似的。 那桑格大祭司蹦跶了半天,猛地停了下来,举起手里一卷发黄的羊皮卷,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调子喊道:“长生天降下神谕!草原将有大祸临头!” 他这话一出口,底下的人群立马就骚动起来。 “大祸?又有什么大祸?” “长生天真的显灵了?” 桑格大祭司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拔得更高:“神谕显示,有灾星降世,祸乱草原!此星不除,草原永无宁日!”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有意无意地往周允的方向瞟了一眼。 吉日格拉的脸色更黑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阿扎古丽气得就要发作,被延利可汗一个眼神给按住了。 人群里,几个阿诗勒部的牧民小声嘀咕起来。 “嘿,我怎么瞅着这阵仗这么眼熟呢?”一个牧民压低声音说。 “可不是嘛!上回克烈部那个老神棍,也是这么说的!说什么灾星降世,要克死他们首领,结果呢?克烈部还不是让周允王爷给平了!”另一个接话。 “就是,这些神神叨叨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别又是个骗吃骗喝的!”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有几个耳朵尖的,都听见了。 桑格大祭司的脸皮抽了抽,显然也听到了,但他装作没听见,继续举着那羊皮卷。 “这神谕之上,长生天亲笔写下了灾星的名讳!只要将此神谕置于圣火之上,名讳自会显现!届时,我等便知,谁是那祸害草原的灾星!” 他说着,就要把羊皮卷往祭坛上燃着的火堆里扔。 “且慢!”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了水潭里,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 周允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出来,脸上依旧带着那副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大祭司说这是长生天的神谕,说我是灾星,这帽子扣得可不小。”周允走到祭坛前,瞅着桑格。 桑格大祭司眼睛一眯:“周王爷,莫非你想质疑长生天的旨意?” “不敢。”周允摆了摆手,“只是,既然神谕难辨真伪,不如,就让长生天亲自说句话,如何?”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让长生天亲自说话?这怎么可能? 吉日格拉也皱起了眉头:“周允,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周允没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个巴掌大小,乌沉沉的铁疙瘩,一头镶嵌着块鸽子蛋大小的透明水晶,瞅着怪模怪样的。 “大祭司这羊皮卷,既然是长生天的神谕,想必是容不得半点虚假。” “我这小玩意儿,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能借一点长生天的光,照一照这神谕,看看上面除了灾星的名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惊喜’。” 桑格大祭司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强作镇定道:“哼!故弄玄虚!长生天的神谕,岂容你这中原人的妖物亵渎!” “是不是妖物,照一照便知。”周允微微一笑,对着桑格手里的羊皮卷,按下了那铁疙瘩上的一个小凸起。 一道纤细却异常明亮的绿色光斑,从那透明水晶中射出,稳稳地落在了桑格大祭司高举的羊皮卷上。 桑格大祭司手一抖,差点把羊皮卷给扔了。 那绿色的光点,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羊皮卷上慢慢移动。 羊皮卷上,用黑色的墨迹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草原文字,正是桑格大祭司刚才念叨的“周允必败”之类的诅咒。 当那绿色光斑扫过“周允必败”这几个字的旁边时,怪事发生了! 原本空无一字的羊皮表面,竟然像是被无形的刻刀,硬生生烙印出几个焦黑的小字! 那字迹,比墨迹要小,颜色也更深,像是从羊皮里头渗出来的一样! 离得近的人,已经看清了那几个焦黑小字的内容。 “女……女帝……赏银……万两?!”一个识字的部落头领,结结巴巴地念了出来。 “什么?!女帝赏银万两?!” 这话像是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桑格大祭司脸上的油彩瞬间就被冷汗冲得花了,他手里的羊皮卷“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周允收起那铁疙瘩,弯腰捡起羊皮卷,掸了掸上面的土,递到延利可汗面前。 “岳父大人请看,这‘神谕’,似乎还夹带了点私货。” 延利可汗接过羊皮卷,眼神锐利地扫过那几个焦黑的小字,脸色铁青。 “周允必败”四个大字的旁边,清清楚楚地烙着“女帝赏银万两”这几个小字! 一个是大乾女帝,一个是草原死敌! 这还用多说吗?! “桑格!”延利可汗猛地抬头,声音如同冰封的湖面裂开,“你好大的胆子!竟也勾结大乾,伪造神谕,蛊惑人心!” 桑格大祭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脑袋磕得砰砰响。 “可汗饶命!可汗饶命啊!这不是我写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吉日格拉那张黑脸,先是涨红,然后发白,最后变成了酱猪肝色。 他一步冲上去,一脚踹在桑格大祭司的胸口。 “狗东西!老子那么信你!你竟然敢背着老子干这种通敌卖族的勾当!老子宰了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墨痕证奸,狼旗易主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吉日格拉一脚把桑格那老东西踹了个四脚朝天,胸口还在呼哧呼哧地喘。 他扭过头,死死盯住延利可汗手里的那卷羊皮。 “女帝赏银万两……” 这几个被周允那古怪铁疙瘩照出来的焦黑小字,像几根烧红的铁签子,扎进了吉日格拉的眼珠子。 他猛地往前一窜,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一把从延利可汗手里抢过那羊皮卷,凑到眼前,鼻子都快贴上去了。 “这……这墨!这墨的颜色,还有这烧出来的边儿……” 吉日格拉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嘴唇哆嗦着,像是见了鬼。 “是了!错不了!这是大乾女帝跟人签密约时候,才用的特制墨水!烧出来就是这个焦黑色!我以前……我以前跟大乾商人打交道的时候,见过一次类似的玩意儿!” 这话一出口,吉日格拉自个儿先打了个哆嗦。 他手里的羊皮卷,“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好像那不是羊皮,是块烧红的烙铁。 桑格!他塔塔儿部的大祭司,竟然用这种墨水写“神谕”! 延利可汗的脸黑得能拧出水来。 阿扎古丽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看看地上的桑格,又看看脸色惨白的吉日格拉。 周允这时候往前走了两步,从袖子里又摸出一卷羊皮,这羊皮卷瞅着也有些年头了,封口用的是黑蜡,上面同样盖着一个模糊的、半枚残缺的玉玺图案。 “岳父大人,各位首领,各位草原的汉子们。” 周允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桑格大祭司通敌卖国,罪证确凿。但草原上的奸细,恐怕不止他一个。” 他晃了晃手里的羊皮卷。 “我这里,还有一封信。是前些日子,被我们截获的,哈图写给大乾女帝的亲笔效忠信!” “信里头写,只要哈图能配合大乾军队,挑起草原内乱,除掉我和延利可汗,事成之后,女帝就封他做‘铁狼王’!还要把咱们草原的土地,分一块给他当封地!” 周允说话的当口,萧影已经上前,从周允手里接过那羊皮卷,猛地展开,高高举起,让周围的人都能瞅见。 羊皮卷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落款处,一个歪歪扭扭的“哈图”签名,旁边,赫然也是那个半枚玉玺印! 而且,眼尖的人还能瞅见,那信纸上某些关键的字眼,用的墨,跟刚才桑格那“神谕”上被照出来的焦黑小字,颜色、质感,几乎一模一样! “铁狼王?!” “哈图那***还想当王?!” “怪不得他要害周允王爷!原来是跟女帝穿一条裤子了!” 人群里头,塔塔儿部的那些精壮汉子们,本来就因为桑格的事儿窝着一肚子火,这会儿瞅见这封信,再联想到自家大祭司干的龌龊事,一股邪火“噌”地就顶到了脑门子!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塔塔儿部百夫长,猛地扭过头,血红的眼睛瞪着吉日格拉。 “首领!桑格是你的人!他用大乾女帝的墨写神谕!哈图也用这种墨跟女帝勾结!你……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 吉日格拉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知道个屁啊! 他要是知道桑格那老狗敢这么玩,早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啊! 桑格是他塔塔儿部的大祭司,是他吉日格拉平日里倚重信任的人!现在桑格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吉日格拉能脱得了干系? “我……我……”吉日格拉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憋成了紫红色。 “呸!”另一个塔塔儿部的勇士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手里的弯刀“呛啷”一声抽了出来,刀尖直指吉日格拉。 “吉日格拉!老子们跟着你,是敬你是条汉子!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你养的狗,竟然跟中原人勾搭!你是不是也想学哈图,去给大乾女帝当狗?” “放屁!”吉日格拉气得浑身发抖,脖子上的青筋鼓得跟蚯蚓似的,“老子吉日格拉,顶天立地!什么时候想过当狗?!” “那你倒是说说!桑格这事儿,你怎么解释?!哈图那封信,你怎么解释?!” 越来越多的塔塔儿部精骑围了上来,手里的兵器都对准了吉日格拉,眼神里全是愤怒和失望。 他们感觉自己被耍了!被自己最信任的首领给耍了! 延利可汗的眼神深沉得可怕,他瞅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心里头五味杂陈。 周允瞅着火候差不多了,往前一步,朗声说道:“各位塔塔儿部的勇士!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那些塔塔儿部的精骑,虽然依旧怒气冲冲,但手里的兵器,却不由自主地垂下了一些。 “吉日格拉首领是忠是奸,自有可汗圣断。 但桑格通敌,哈图叛乱,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周允目光扫过那些塔塔儿部精骑的脸。 “你们,是草原上的狼!是塔塔儿部的骄傲!狼的爪牙,是用来撕碎敌人的!狼的荣耀,是靠鲜血和战功换来的!不是靠出卖同胞,跪舔中原人就能得到的!” “哈图想当‘铁狼王’,那是他的白日梦!我们草原的汉子,只会用手里的刀,去争取属于自己的荣耀!” 周允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周允,虽然流着一半中原的血,但我现在,是延利可汗的女婿,是草原的一份子!” “我不管你们以前听说了什么,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用我们草原狼的方式,去夺回属于我们的尊严!去告诉那些中原人,草原的狼,永远不会屈服!” 这话,像是一把火,点燃了塔塔儿部汉子们胸中的热血! “愿意!” “周允王爷!我们跟你干!” “杀光那些中原狗!夺回我们的荣耀!” 黑压压一片塔塔儿部精骑,全都跪了下去,眼神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吉日格拉站在那里,手脚冰凉,瞅着自己手底下最精锐的战士,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全都倒向了周允,他只觉得喉咙发干,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周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好!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普通的塔塔儿部战士!” 周允环视众人,声音铿锵有力。 “我赐你们一个新的名号——狼旗卫!你们,就是我周允手中最锋利的战刀!草原的狼旗指向哪里,你们的刀锋就杀向哪里!” “狼旗卫!” 那些塔塔儿部精骑们,振臂高呼,声震四野。 第一百八十五章 雷霆手段,狼旗扬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延利可汗瞅着跪了一地的塔塔儿部精骑,还有那个跟丢了魂儿似的吉日格拉,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祭坛前,脚下踩着那卷掉在地上的羊皮卷。 “桑格!”延利可汗的声音像草原上的寒风,带着刀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桑格大祭司趴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嘴里除了求饶,啥也说不出来。 “可汗饶命啊!我错了!我不该听信别人的鬼话!我真的不知道那墨水有问题啊!” 延利可汗冷笑一声。 “鬼话?你用大乾女帝的墨水写神谕,这是鬼话能解释的吗?” 他猛地一挥手。 “来人!把这个欺骗长生天,勾结大乾的奸细,给老子拖下去!就在祭坛边上,砍了!” “可汗!不要啊!”桑格发出凄厉的惨叫。 两个亲卫上来,抓住桑格的胳膊,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往祭坛边上拖。 “噗!” 一声闷响。 桑格的脑袋滚落,鲜血喷溅,洒在了刚刚还摆着祭品的祭坛上,触目惊心。 吉日格拉猛地打了个寒颤,瞅着那染血的祭坛,感觉自己的脖子也凉飕飕的。 延利可汗转过身,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吉日格拉。 “吉日格拉。”延利可汗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在吉日格拉心上。 “桑格是你塔塔儿部的大祭司,哈图是你塔塔儿部的头人。” “他们一个伪造神谕,一个勾结大乾,图谋不轨。” “你这个首领,干什么去了?!” 吉日格拉扑通一声跪下,脑袋磕得咚咚响。 “可汗明鉴!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被桑格那个老狗给骗了!哈图那个狗东西,我也没想到他敢这么干!” “不知道?”延利可汗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瞅着他。“你不知道你的人干了什么,这就是你的罪过!” “你识人不明,治下不严!让大乾的奸细和叛徒在你眼皮子底下蹦跶!” 延利可汗的声音更冷了。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塔塔儿部的首领!你的兵权,老子收回了!” 吉日格拉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塔塔儿部的牧民们哗然。 延利可汗的亲卫上前,解下了吉日格拉腰间的弯刀,又扯掉了他身上代表首领身份的皮袍。 吉日格拉像一堆烂泥一样瘫在那里。 周允这时候上前一步,对着延利可汗拱了拱手。 “岳父大人,塔塔儿部不可一日无主。虽然吉日格拉首领犯了错,但他手下的勇士还是忠诚的。” “依我看,塔塔儿部的新首领,得是个有本事,能服众,更重要的是,对可汗您,对咱们草原,绝对忠心的人。” 周允这话,听着像是在给延利可汗出主意,但话里话外,都在说新首领的人选得慎重,而且得是能控制住塔塔儿部的人。 延利可汗眯了眯眼睛,瞅了周允一眼,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这个女婿,这是在帮他稳住塔塔儿部,顺便把“狼旗卫”彻底变成他自己的力量。 “嗯。”延利可汗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部落首领和牧民们,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桑格和哈图,是背叛草原的奸细!他们的下场,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老子告诉你们,谁敢再跟大乾勾结,谁敢再搞这些见不得人的鬼把戏,桑格就是你们的榜样!” “塔塔儿部暂时由老子派人管着!等老子选好了新首领,再告诉你们!” “草原的团结,不容破坏!谁敢破坏,老子就打断谁的腿!” 延利可汗的威压,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心头一沉。 那些本来还想看热闹或者心怀鬼胎的部落首领,这会儿都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是”。 两个亲卫架起瘫软的吉日格拉,像拖麻袋一样把他往阿诗勒部的营帐方向拖。 吉日格拉回头,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周允的背影。他恨!恨周允这个中原人!恨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其他部落的首领们,瞅着吉日格拉的惨状,又瞅瞅意气风发的周允,心里头嘀咕开了。 “这周允,真他娘的邪门!” “是啊,一来草原就搞出这么多事!” “可汗现在挺信他的,咱们以后可得小心点儿。” 阿扎古丽一直站在延利可汗身边,瞅着这一切,小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她瞅瞅父亲的铁腕手段,又瞅瞅周允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心里头五味杂陈。 周允是帮草原清理了奸细,可他也借着这个机会,把塔塔儿部最精锐的战士都收到了自己麾下,还取了个“狼旗卫”的名号。 这权力转移的速度,太快了。 等人群散开一些,阿扎古丽走到周允身边,压低声音说:“周允,吉日格拉那个人,心胸狭窄,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得小心他报复。” 周允笑了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 “放心,他现在就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你说的对,草原上的事儿,还得一步一步来。” 这时候,萧影悄无声息地走到周允身后,低声说了几句。 “王爷,雪狼队那边有消息了。” “哈图的信使,不是一个人走的。” “他们追下去,发现信使跟另一伙人接头了,人数不少。” “方向是草原西北边。” 周允的眼神微微一凝。 西北边? 那里可是靠近大乾边境,而且,还有一些不怎么听延利可汗号令的小部落。 “另一伙人?”周允沉吟了一下。 “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还有,让雪狼队的人注意安全,不要打草惊蛇。” “是,王爷。”萧影应了一声,又像影子一样退了下去。 周允瞅着西北方向,夜色已经开始笼罩草原。 哈图这条线,牵扯出来的东西,比他想的还要多。 大乾女帝,西北的神秘势力,还有草原内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不过,他周允,最喜欢的就是下这种复杂的棋局。 他要让大乾女帝知道,她放出来的这只“闲散王爷”,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声鹤唳,夜有来客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桑格大祭司的脑袋在祭坛边上当球踢,吉日格拉被扒了皮袍撸了差事。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的沙尘暴似的,呼啦一下就刮遍了整个草原。 各个部落的帐篷里,但凡是长了耳朵的,都在小声嚼舌根。 “听说了没?塔塔儿部那个大祭司,桑格,勾结大乾女帝,让延利可汗当场就给剁了!” 一个裹着羊皮袄的牧民,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压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我的长生天!真的假的?那吉日格拉呢?他可是塔塔儿部的首领!” 另一个牧民凑过来,脸上全是惊恐。 “吉日格拉?哼,也被撸了!他手底下那些塔塔儿部的精骑,全投了那个周允王爷,还叫什么‘狼旗卫’!” “狼旗卫?这周允,真是个狠角色!一来草原就搅得天翻地覆!” “可不是嘛!延利可汗现在跟亲儿子似的待他,咱们以后见了阿诗勒部的人,腰都得弯低点儿!” 恐惧,像无形的瘟疫,在各个中小部落之间蔓延。 那些平日里跟塔塔儿部走得近,或者心里头也藏着点小九九的部落首领,更是坐立不安,觉都睡不踏实,生怕延利可汗的屠刀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脖子上。 草原西北,黠戛斯部。 黠戛斯部的首领,也叫黠戛斯,一个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瞅着就跟草原狼一样精瘦的汉子,正盘腿坐在铺着厚厚熊皮的毡毯上。 帐篷帘子猛地被掀开,一个风尘仆仆的探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嗓子眼儿里带着血腥味儿。 “首领!大……大事不好了!” 黠戛斯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开口:“慌什么?天塌了?” 那探子喘匀了气,急吼吼地把阿诗勒部那边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学了一遍。 从桑格大祭司装神弄鬼,到周允拿出那个古怪铁疙瘩照出“女帝赏银万两”,再到哈图的信,最后吉日格拉倒台,塔塔儿部精骑易主,说得是口沫横飞。 黠戛斯听着,捏着牛角杯的手指,一根根收紧,指节捏得发白。 等探子说完了,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睛里头的光,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幽幽地闪着。 “周允……狼旗卫……延利可汗……” 他把这几个名字在嘴里头翻来覆去地念叨,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点意思。”黠戛斯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有意思。 他把牛角杯往地上一顿,沉声吩咐:“传我命令,让各部头人加强戒备,盯紧了阿诗勒部那边的动静!特别是那个周允,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给老子报上来!” “是!首领!”探子领命,又一阵风似的跑了。 帐篷里,只剩下黠戛斯一个人,对着摇曳的油灯,眼神变幻莫测。 夜,深得跟泼了墨似的。 周允的帐篷里,灯火依旧亮着。 他没睡,手里拿着一根烧过的木炭,在一张摊开的羊皮上勾勾画画。 羊皮上,画的是草原的地形,虽然粗糙,但几个主要部落的位置,还有一些重要的山川河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萧影跟个影子似的立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吉日格拉倒了,塔塔儿部暂时是稳住了。” 周允用木炭在塔塔儿部的位置上画了个圈。 “但这老家伙,在塔塔儿部经营多年,根基不浅,保不齐还有什么死忠的余孽。” 他顿了顿,又在代表阿诗勒部的位置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狼头标记。 “狼旗卫,现在是我手里的一张牌,塔塔儿部的精锐,战斗力不弱,用好了,是一把快刀。” 他的手指,顺着羊皮地图,慢慢滑向西北方向。 “雪狼队说,哈图的信使,在西北边跟另一伙人接上了头。人数不少。” 周允的眉头微微皱起。 “西北,靠近大乾边境,那边,可是有不少不怎么听话的小部落,而且,大乾女帝在边境屯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用木炭在西北角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桑格的神谕,哈图的效忠信,都用了大乾女帝特制的墨水,这说明,女帝在草原上布的线,不止一条。” “她想干什么?挑起草原内乱,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周允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这个女皇帝,野心不小,手段也够毒。” “把我这个‘闲散王爷’扔到草原,估计也是她计划里的一环,想借刀杀人,或者,是想让我这条鲶鱼,搅浑草原这潭水。” “可惜啊,她算错了一步。”周允丢掉木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这条鱼,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他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一角,瞅着外头黑沉沉的夜。 “哈图背后的人,那支在西北接应的神秘队伍,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部落……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亲卫压低了的声音。 “王爷,帐外有一个塔塔儿部的百夫长求见。” 周允眉毛一挑:“塔塔儿部的百夫长?这个时候来见我?” 亲卫的声音带着点迟疑:“他说……他是吉日格拉大人的心腹,有天大的秘密,要当面禀告王爷您。” “吉日格拉的心腹?”周允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天大的秘密?” 萧影眼神一凝,往前一步,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周允摆了摆手,示意萧影稍安勿躁。 “让他进来。”周允的声音很平静。 他倒要看看,这吉日格拉倒台之后,他的“心腹”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是真有什么惊天秘密,还是……又一个圈套? 帐篷帘子被掀开,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几道新鲜划痕,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和惶恐的塔塔儿部汉子,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一进帐篷,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磕得砰砰响。 “小的塔塔儿部百夫长,名叫乌力罕!叩见周允王爷!” 周允坐在矮凳上,居高临下地瞅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瞅着。 那乌力罕被他瞅得心里发毛,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你自称是吉日格拉的心腹?”周允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吉日格拉如今自身难保,你这个心腹,不在他身边伺候,跑到我这里来,所为何事?” 乌力罕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表情,声音嘶哑。 “王爷!小的的确是吉日格拉的心腹!但也正因为是心腹,小的才知道一个……一个足以让整个草原都震动的秘密!”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秘密,跟……跟哈图有关!也跟……跟大乾女帝有关!更跟……吉日格拉首领他自己,脱不了干系!” 周允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轻轻叩了叩膝盖。 “哦?说来听听。” 乌力罕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左右看了一眼,仿佛怕隔墙有耳。 “王爷,此事体大!小的……小的不敢在这里说!求王爷屏退左右,小的才能……才能把那要命的东西,交给王爷!”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那小包,瞅着不大,但沉甸甸的。 周允盯着那油布包,又瞅了瞅乌力罕那张写满了紧张和算计的脸。 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利刃穿心,旧主新奴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瞅着地上那个油布小包,又瞅瞅乌力罕那张又是汗又是土的脸,嘴角那丝玩味更浓了。 “屏退左右?”周允的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喜怒,“我这帐篷里有外人吗?” 萧影面无表情,往前站了半步,帐篷里的空气都好像冷了几分。 乌力罕被萧影那股子杀气一激,哆嗦得更厉害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萧影大人当然不是外人!是小的……是小的昏了头!” 他赶紧把头磕下去。 “王爷恕罪!小的这就说!这就说!” 周允没吭声,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等着乌力罕的下文。 乌力罕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王爷,小的说自己是吉日格拉的心腹,那是……那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吉日格拉那老东西,刚愎自用,心狠手辣!他什么时候真正信过咱们这些底下人?他只信他自己,还有那个桑格老神棍!” 乌力罕脸上那几道新鲜的划痕,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格外狰狞。 “桑格那个老骗子,天天在吉日格拉耳边吹风,说什么长生天启示。” “实际上呢?就是个敛财的工具!吉日格拉为了脸面,为了掌控部众,就由着他胡来!塔塔儿部多少好汉子,因为不信他那套鬼话,被吉日格拉暗地里整治得家破人亡!” “小的……小的一个兄弟,就是因为顶撞了桑格一句,被吉日格拉找了个由头,打断了腿,扔出了部落,现在生死不知!” 乌力罕说到这儿,眼珠子都红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所以,王爷,小的不是什么心腹!小的是个被他边缘化,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塔塔儿勇士!” “今天白天,王爷您揭穿了桑格和哈图的阴谋,延利可汗处置了吉日格拉,那是大快人心!我们这些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的兄弟,都觉得天亮了!” 周允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乌力罕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王爷,吉日格拉倒了,但他在塔塔儿部经营多年,党羽众多,保不齐还有死忠分子想给他报仇,或者想浑水摸鱼!” “小的……小的愿意为王爷效力!小的在塔塔儿部里,也认识一些跟小的一样,对吉日格拉不满,我们愿意跟着王爷您干!真心实意地投靠狼旗卫!” 他说完,又是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周允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你说的这些,倒是有点意思。不过,空口白牙的,我怎么信你?” 乌力罕猛地抬起头,双手把那个油布包举得更高了。 “王爷!这是小的投名状!” “吉日格拉那老东西,藏了不少好东西!金银珠宝,兵器铠甲,还有一些……一些他跟别的部落私下往来的信件!这包里,就是他藏匿财宝和那些信件的地点的地图!” “小的知道,王爷您初来草原,正是用人之际,也需要钱粮扩充实力!这些东西,希望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乌力罕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周允瞅了他半晌,突然笑了。 “你倒是个聪明人。” 乌力罕心里一咯噔,不知道周允这话是夸他还是损他。 周允站起身,走到乌力罕面前,弯腰,亲手接过了那个油布包。 “你叫乌力罕,是吧?” “是!小的是乌力罕!”乌力罕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周允掂了掂手里的油布包,分量不轻。 “你想投靠我,可以。”周允的声音依旧平静,“不过,我不养闲人,更不养三心二意的人。” “王爷放心!小的对天发誓……” “行了。”周允打断他,“我不信誓言,我只看行动。” 他把油布包扔给萧影:“萧影,验验真假。” 萧影接过,也不打开,只是捏了捏,点了点头。 周允重新坐下,看着乌力罕:“你刚才说,你在塔塔儿部还有些兄弟?” 乌力罕赶紧点头:“是!王爷!至少有几十个!都是信得过的,对吉日格拉恨之入骨,对王爷您敬佩万分!” “好。”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你回去,悄悄联络那些信得过的兄弟。” “告诉他们,愿意跟着我的,以后就是狼旗卫的一员,吃香的喝辣的,亏待不了他们。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 “但是,有一条。”周允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谁要是敢耍花样,或者通风报信给吉日格拉的余党,下场……比桑格还惨!” 乌力罕被周允那眼神看得心头发寒,猛地打了个激灵。 “王爷放心!小的明白!小的拿项上人头担保!” “我不要你的人头。”周允淡淡说道,“我要塔塔儿部,彻底安稳下来,成为我手里一把听话的刀。” “去吧。办好了,我记你一功。” “是!是!谢王爷!谢王爷!”乌力罕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帐篷。 等乌力罕走了,萧影才低声开口:“王爷,此人……” “跳梁小丑,投机取巧罢了。” 周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不过,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吉日格拉在塔塔儿部确实不得人心,正好借他的手,把那些刺头都拔了,剩下的,就好收拾了。” “塔塔儿部这颗钉子,算是暂时按住了。”周允走到羊皮地图前,目光投向西北方向。 “现在,该看看西北边,那些闻到血腥味的狼,会有什么反应了。” 草原西北,黠戛斯部。 夜色更浓,寒风呼啸。 黠戛斯首领——黠戛斯,依旧盘腿坐在他的大帐里,面前的马奶酒已经凉透了。 帐篷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人压低了的呼喊。 很快,先前那个探子又冲了进来,这次他不止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骇和兴奋。 “首领!首领!阿诗勒部那边……那边又有新消息了!千真万确!” 黠戛斯猛地睁开眼,眼窝深陷的眼睛里,精光一闪。 “说!” “延利可汗……延利可汗当着所有部落首领的面,砍了桑格大祭司的脑袋!血都溅到祭坛上了!”探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 “吉日格拉,塔塔儿部的首领,被扒了皮袍,夺了兵权,像条死狗一样拖走了!” “那个周允王爷,只用了几句话,就把塔塔儿部最精锐的战士收编了,叫什么‘狼旗卫’!那些塔塔儿人,跟疯了似的跪在地上喊愿意为他卖命!” “还有!延利可汗放话了!谁敢再跟大乾勾结,谁敢再搞小动作,桑格就是榜样!塔塔儿部暂时由他亲自派人管!草原的团结,不容破坏!” 探子一口气把话说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整个帐篷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油灯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发出“噼啪”的轻响。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金鞍载忠,铁鞭藏笑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过了好一会儿,黠戛斯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他那张如同草原狼一般精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 “延利可汗……这是真的硬起来了啊。”他喃喃自语。 “那个周允……有意思,真有意思。几句话就收服了塔塔儿部的精锐?这手段,可比刀子还快。” 黠戛斯站起身,在帐篷里来回踱了几步,手指不停地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他手下的那些头人,一个个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等着他们首领的决断。 草原上的风向,变得太快了。 之前还以为延利可汗老了,爪子钝了,阿诗勒部要乱。 今天,延利可汗就用雷霆手段告诉所有人,他还是那头草原雄狮! 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周允,更是一条吃人的蛟龙! “桑格死了,吉日格拉倒了,别的蠢货估计也活不长了。”黠戛斯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帐篷,看到遥远的阿诗勒部。 “延利可汗这是在杀鸡儆猴,重新立威。” “而那个周允,就是他手里最锋利的刀。” 一个头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首领,那我们……我们黠戛斯部,该怎么办?之前……之前我们跟塔塔儿部,还送过几次礼……” 话没说完,就被黠戛斯冷冷地打断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黠戛斯猛地一拍大腿。 “延利可汗既然重新掌控了局面,那个周允又如此厉害,这说明什么?” 他扫视着帐下的头人们。 “说明阿诗勒部,还没倒!而且,可能比以前更强!” “这个时候,是选边站的时候了!” 黠戛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传我命令!” “是!首领!”所有头人精神一振。 “备上厚礼!点齐我身边最精锐的五十个勇士!” “明天一早,我亲自去阿诗勒部!” “去拜见延利可汗!去……会会那个周允王爷!” 黠戛斯的嘴角,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二天大清早,太阳刚从地平线上拱出个脑袋,阿诗勒部的哨兵就跟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地冲回大帐。 “可汗!可汗!不好了!西北边……西北边来了一大票人马!” 延利可汗正喝着奶茶,闻言眉头一皱,手里的银碗差点没拿稳。 “慌什么!看清楚是哪个部落的?” “旗号……旗号是黠戛斯部的!带头的是……是黠戛斯首领本人!”哨兵嗓子都喊劈了。 “黠戛斯?”延利可汗眼睛眯了起来,旁边的阿扎古丽也是一脸惊讶。 这黠戛斯部,在草原西北边,实力不算顶尖,但黠戛斯那老小子,出了名的滑头,跟泥鳅似的,谁也抓不住他。 平日里对阿诗勒部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送礼都挑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 这回,他亲自带队过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允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黠戛斯,鼻子比狗还灵,闻着味儿就来了。 延利可汗沉吟片刻,冷哼一声:“哼,这老狼,消息倒是灵通!摆驾,去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阿诗勒部营地外,尘土飞扬。 黠戛斯带着足足五十个精锐护卫,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上披着崭新的皮甲,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仗的。 更显眼的是队伍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驮马,马上驮着一个个用彩毡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包。 阿诗勒部的牧民们伸长了脖子瞅,一个个交头接耳。 “我的长生天!这黠戛斯是发财了还是疯了?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啥?” “你瞅瞅那些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啊!还有那些包,鼓鼓囊囊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黠戛斯那老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延利可汗带着周允和阿扎古丽,还有一众阿诗勒部的头人,出帐迎接。 黠戛斯一见延利可汗,离着老远就翻身下马,满脸堆笑,那笑容热情得能把冰雪都给融化了。 “哎呀呀!延利可汗!我的老哥哥!些许时日不见,您这威势,比天上的雄鹰还要盛啊!” 黠戛斯几步抢上前,也不管延利可汗乐不乐意,拉着他的手就不放,那亲热劲儿,活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延利可汗被他这热情搞得一愣,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黠戛斯首领,你这大老远跑来,阵仗可不小啊。” “应该的!应该的!”黠戛斯大手一挥,指着身后的队伍,“小弟听闻可汗您整顿草原,清除奸佞,为我草原各部除了大害,真是大快人心,功盖日月啊!” “这些,是小弟的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他手一招,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解开那些大包。 嚯! 周围的阿诗勒部牧民和头人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最前面的是十匹神骏非凡的战马,毛色油光锃亮,四蹄矫健,一看就是能日行千里的宝马。 接着是成堆的珍稀皮毛,雪白的狐裘,乌黑的貂皮,还有五彩斑斓的狼皮,堆得跟小山似的,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最后,还有几大箱的金银器皿,玛瑙珠玉,晃得人眼花。 “这……这黠戛斯是把家底都搬来了吧?”一个阿诗勒部的头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延利可汗瞅着这些礼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这手笔,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他心里清楚,黠戛斯这老狐狸,无利不起早。送这么重的礼,所图必然不小。 “黠戛斯首领太客气了。”延利可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眼底却带着审视,“你我兄弟部落,何须如此见外。” “可汗说哪里话!” “您是草原的雄主!阿诗勒部是我草原的顶梁柱!如今您重振雄风,我黠戛斯部,愿永远追随可汗,与阿诗勒部结为最坚实的盟友,共同对抗那虎视眈眈的大乾!”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就差指天发誓了。 周围的部落头人们听了,也是神色各异。黠戛斯这弯转得也太快了点。 延利可汗哈哈一笑,拍了拍黠戛斯的肩膀。 “好!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本可汗就放心了!” “来人!设宴!本可汗要好好款待黠戛斯首领和黠戛斯部的勇士们!” 延利可汗心里头高兴,这黠戛斯部虽然不是最强的,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他主动来投靠,还是当着这么多部落的面,这面子给得足足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献忠藏祸,试刃见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宴席设在阿诗勒部最大的帐篷里,牛羊烤得滋滋冒油,马奶酒的香气弥漫开来。 延利可汗坐在主位,左边是周允,右边是阿扎古丽。 黠戛斯被安排在周允的下首,他一坐下,就端起酒杯,朝着周允遥遥一敬。 “这位想必就是名震草原的周允王爷了吧?” 黠戛斯笑眯眯地说道,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周允身上扫来扫去。 “王爷一来草原,就帮可汗立下如此奇功,真是少年英雄,让我等汗颜啊!” 周允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黠戛斯首领过奖了。周允初来乍到,还得多向各位首领学习才是。” “王爷谦虚了!那‘狼旗卫’的名号,如今在草原上可是响当当的!塔塔儿部的那些精锐,个个都是嗷嗷叫的狼崽子,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王爷的手段,高!实在是高!” 黠戛斯竖起一个大拇指,脸上的表情夸张得不行。 “我听说,王爷的狼旗卫,还需要扩充人手?” “我黠戛斯部,虽然比不上阿诗勒部兵强马壮,但也有些不怕死的勇士,王爷若是不嫌弃,小弟愿意挑选部中最精锐的一百人,加入狼旗卫,听凭王爷调遣!” 这话一出,帐篷里不少头人都变了脸色。 这黠戛斯,不光是来献礼示好,这是直接要抱周允的大腿啊!还主动送兵送粮! 延利可汗端着酒杯,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瞅着周允。 阿扎古丽也瞅着周允,小嘴微微撅起,这黠戛斯也太会见风使舵了。 “多谢黠戛斯首领美意。狼旗卫初建,确实需要人手。不过,这兵员之事,还得听从可汗的统一调配才是。” 周允轻轻巧巧地把皮球踢给了延利可汗。 黠戛斯碰了个软钉子,脸上却丝毫不见尴尬,依旧笑呵呵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一切全凭可汗和王爷做主!” “王爷,小弟久居西北,对那边的一些动静,还算略知一二。不知王爷对草原西北的那些小部落,还有大乾在边境的那些动作,可有什么想了解的?” 周允眼神微微一动。 这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送礼,送兵,都是铺垫,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卖情报,或者说,想借此探探周允和延利可汗的底,看看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哦?”周允故作惊讶,“想不到黠戛斯首领对西北之事如此了如指掌。周允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首领可否赐教一二?” 黠戛斯干笑两声。 “赐教不敢当,只是小弟觉得,如今草原风云变幻,有些消息,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比如,哈图那条线,可不仅仅是牵扯到桑格和吉日格拉那么简单……”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瞅着周允的反应。 周允心里冷笑,这黠戛斯,果然知道些什么。 哈图的信使在西北接头,说不定就跟这黠戛斯部,或者他知道的某些势力有关。 “首领此话怎讲?”周允的表情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凝重。 延利可汗也放下了酒杯,目光炯炯地盯着黠戛斯。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绷得跟弓弦似的。 那些伸长了脖子等着听猛料的头人们,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连大气都不敢喘。 黠戛斯那张老脸上,得意两个字就差刻上去了,他清了清嗓子,下巴上的几根胡须跟着一翘一翘,正要抖搂出他知道的那些“秘密”。 “咚咚咚——” 帐篷帘子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掀开,力道大得差点把帘子给拽下来。 一个阿诗勒部的亲卫,连盔甲都跑歪了,跟头把式地冲了进来,脸上全是汗,嗓子眼儿里呼哧呼哧跟破风箱一样。 “可汗!王爷!不……不好了!”那亲卫一头抢到延利可汗跟前,差点跪不住,“塔塔儿部……塔塔儿部那边,出……出事了!” 延利可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酒杯都晃了,酒水洒了一地。 “慌什么!塔塔儿部能出什么事?不是让***他们看着吗?” 他刚把吉日格拉那老家伙收拾了,塔塔儿部的精锐也归了周允,这当口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那亲卫喘着粗气,急的说不清。 “是……是吉日格拉的一些老部下!大概几十号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兵器,在……在狼旗卫的营地外面闹事!说……说要给吉日格拉报仇!” “报仇?”延利可汗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一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阿扎古丽也是柳眉倒竖,小脸气得通红。 黠戛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没吭声,心里头却乐开了花。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愁怎么把话题往周允的“狼旗卫”上引呢,这不机会就来了? 周允却跟没事人似的,慢悠悠地放下了酒杯,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瞅了瞅延利可汗,又瞅了瞅一脸看戏表情的黠戛斯。 “可汗,稍安勿躁。” 周允的声音不大,但帐篷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正好,也让各位看看,我这‘狼旗卫’,是不是只会耍嘴皮子。” 他站起身,对着帐篷外头喊了一声:“***!” “末将在!”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跟铁塔似的出现在帐篷门口,正是***。 他身上穿着崭新的皮甲,腰间挎着弯刀,眼神锐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彪悍劲儿。 “带上你的人,去把那些不开眼的苍蝇,给本王爷拍死。”周允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动静小点,别惊扰了可汗和各位首领的雅兴。” “是!王爷!”***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句,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延利可汗瞅着周允,又瞅着***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皱,但终究没说什么。 他倒也想看看,这周允收编的塔塔儿部精锐,到底有多大能耐。 黠戛斯心里头那叫一个痒痒啊,他搓着手,笑嘻嘻地看着周允。 “王爷,这……这光听着不过瘾啊!不如……不如咱们过去看看?也好让小弟开开眼界,见识见识王爷调教出来的狼崽子,到底有多厉害!” 周允眼神一转,心里暗道:这老狐狸,果然是想看我的底牌。 不过,眼下正是立威的好机会。 “也好。”周允爽快地答应了,“既然黠戛斯首领有雅兴,可汗,咱们就移步,去看看那些不开眼的玩意儿,是怎么被收拾的。” 延利可汗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好奇。 于是,一行人出了大帐,朝着塔塔儿部营地那边走去。 阿诗勒部的牧民们听说有热闹看,也都呼啦啦地跟了上来,远远地围了一圈。 第一百九十章 黠狐献策,狼卫扬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塔塔儿部营地外。 十几个脸上带着凶狠,手里拿着刀枪的汉子,正扯着嗓子叫骂。 “吉日格拉首领忠心耿耿,凭什么被你们这些外来人给害了!” “周允!你个小白脸!有种出来跟爷爷单挑!” “塔塔儿部的勇士们!咱们不能这么算了!” 他们人虽然不多,但声音挺大,引得周围不少塔塔儿部的人远远地瞅着,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踏!踏!踏!”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支队伍正从营地里走了出来。 人数不多,也就一百来号人,但个个身穿崭新的皮甲,手里拿着统一制式的弯刀,腰板挺得笔直。 领头的是***,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周允刚收编的塔塔儿部精锐。 这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草原汉子,此时却像被驯服的野狼,眼神只盯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那十几个叫骂的汉子一看这阵仗,叫嚣的声音小了下去,眼神里露出一丝惊疑。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塔塔儿部兄弟吗?怎么感觉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 ***走到队伍前面,眼神冷冰冰地扫过那十几个闹事的人。 “吉日格拉余党,周允王爷有令,不开眼的苍蝇,拍死!”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子渗人的寒意。 “上!”***一声令下。 “呼啦!” 他身后的狼旗卫立刻散开,没有花哨的冲锋,没有多余的叫喊,只是像一群饿狼扑向猎物一样,带着一种冰冷的高效。 “砰!”“咔嚓!”“啊!” 惨叫声,骨头断裂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就像一阵风吹过。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十几个闹事的人,就全部倒在了地上,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捂着腿,哀嚎连连,已经没人能站起来了。 狼旗卫的动作干净利落,只伤不杀,显然是周允提前交代的。 ***走到周允跟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王爷,苍蝇已拍死!” 周围围观的阿诗勒部牧民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他们见过部落间的厮杀,见过个人英雄的搏斗,但从没见过这样整齐划一、如同利刃出鞘的战斗方式! 这哪里是草原部落的兵?这分明是大乾最精锐的禁军才有的气势! 那些平日里总觉得塔塔儿部精锐不好惹的牧民们,此时看着那些倒在地上哀嚎的吉日格拉余党,再看看那些面无表情,像完成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狼旗卫,心里头直冒凉气。 这周允王爷,是真把塔塔儿部的狼崽子,给驯成了吃人的虎啊! 延利可汗也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知道周允有本事,可没想到,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塔塔儿部那些刺头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还练出了这样一支队伍。 这支“狼旗卫”,绝对是一把能捅进敌人心脏的刀! 黠戛斯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撼和……一丝藏不住的忌惮。 他原本以为周允只是个借着延利可汗势力的“闲散王爷”,靠着大乾的背景才能收编塔塔儿部。 可现在看来,这周允,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周允走到***身边,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带着你的人回去吧,记住我说的,以后你们就是狼旗卫,只听我一个人的号令。” “是!王爷!”***站起身,带着狼旗卫,又迈着整齐的步伐回到了营地。 周允这才转过身,笑眯眯地看向黠戛斯。 “让黠戛斯首领看笑话了,一点小麻烦,很快就解决了。” “不……不看笑话!” 黠戛斯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挤出比刚才更热情的笑容,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敬畏。 “王爷这支狼旗卫,真是……真是天兵天将啊!小弟这回算是彻底开了眼界!” 他心里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狼旗卫”的可怕之处,添油加醋地传出去。 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知道,延利可汗和周允,不是好惹的! 回到了大帐,气氛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些部落头人们看着周允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有敬畏,有忌惮,也有一些隐藏得很好的算计。 延利可汗重新坐下,端起奶茶,却没有喝,目光落在周允身上。 黠戛斯也重新坐下,但姿态比之前更低了。 他清了清嗓子,知道是时候拿出自己的“诚意”了。 “王爷,可汗,刚才在外面,小弟不敢多言。”黠戛斯压低了声音,显得十分神秘,“其实,哈图那条线,确实跟草原西北的一些动静有关。” 周允做了个请的手势:“哦?首领请说。” “是这样的。”黠戛斯凑近了些,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最近这段日子,草原西边的几个小部落,平日里穷得叮当响,最近却突然富裕起来了。” “他们跟大乾边境的一些商人,往来得很是频繁,那些商人运来的,可不是寻常的货物,听说有很多兵器铠甲之类的东西!” 延利可汗和周允对视一眼,眼神都凝重了几分。 大乾的兵器铠甲流入草原小部落?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且……”黠戛斯顿了顿,瞅了瞅周围的头人们,这才继续说道,“小弟还听说,这些小部落的背后,好像牵扯到了一个更强的部落……”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哪个部落?”延利可汗沉声问道。 黠戛斯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个名字:“蔑儿乞部!” 帐篷里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蔑儿乞部!那可是草原北边的一股大势力,虽然比不上阿诗勒部,但也远不是一般小部落能比的。 要是蔑儿乞部也牵扯其中,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蔑儿乞部?”周允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深邃,“他们想干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黠戛斯摇了摇头,“不过,小弟听到的传闻是,他们最近在秘密集结兵力,好像有什么大动作。” “而且,哈图那个蠢货的信使,据说就是在西北边,跟蔑儿乞部的人接上了头!” 周允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心里头已经串起了一条线。 大乾女帝、哈图、桑格、吉日格拉、西北的小部落、蔑儿乞部、大乾边境的商人…… 这盘棋,果然是越下越大,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黠戛斯首领的消息很有价值。”周允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赏,“多谢。” “不敢不敢!”黠戛斯连连摆手,“能为王爷和可汗分忧,是小弟的荣幸!” 他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啊,这投名状算是送对了! 延利可汗也点了点头。 “黠戛斯,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情,本可汗会派人去查。” 接下来的宴席,气氛虽然热闹,但所有人心思都不在吃喝上。 黠戛斯部的投靠,周允“狼旗卫”的惊艳亮相,还有蔑儿乞部暗中集结兵力的消息,像三块石头扔进了草原这潭水里,激起了层层波澜。 一些中小部落的首领,开始频繁地互相串门,打听消息,眼神不时地瞟向周允和延利可汗。 他们知道,草原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是继续观望,还是早点站队?这是一个必须尽快做出决定的问题。 第一百九十一章 蔑部暗涌,王烈现身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而蔑儿乞部那边,此时也是暗流涌动。 在蔑儿乞部的王帐里,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首领,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首领,阿诗勒部那边传来的消息,延利可汗杀了桑格,废了吉日格拉,还让那个大乾的周允收编了塔塔儿部的精锐!” “黠戛斯那个老狐狸,带着厚礼去阿诗勒部投靠了!” 蔑儿乞首领冷笑一声,脸上横肉直颤。 “黠戛斯这个软骨头!就知道见风使舵!” 他端起面前的马奶酒,一口喝干,眼神阴狠。 “延利可汗?周允?以为这样就能掌控草原了吗?太天真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传我命令!加快集结兵力!告诉大乾那边的人,我们的计划照旧!” “草原,最终只会有一个主人!” 宴席散了,大帐里还残留着烤肉和马奶酒的味道。 部落头人们带着敬畏又复杂的眼神散去,延利可汗拍拍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周允回到自己的帐篷,脑子里还在转着黠戛斯那老狐狸的话。 “王爷。”***躬身站在帐篷门口。 “进来。”周允坐在矮榻上,“乌力罕呢?” “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 乌力罕很快进来了,他现在是狼旗卫的千夫长,身上的皮甲更亮堂了,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气神。 他单膝跪地,眼神带着一丝忐忑。 “乌力罕,问你件事。”周允开门见山,“吉日格拉那老家伙,有没有跟草原西北边的部落,或者蔑儿乞部的人,有过什么联系?” 乌力罕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事儿,王爷怎么会知道?他脑子嗡嗡响,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王爷……您怎么知道这个?”他脱口而出,又赶紧捂住嘴,脸都白了。 周允笑了笑。 “别紧张。知道多少,说多少。” 乌力罕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 “回王爷,之前……在桑格首领还没倒的时候,吉日格拉首领确实跟西北边的一些小部落走得很近。那些小部落,跟蔑儿乞部有点牵扯不清。” “具体怎么牵扯不清?”周允追问。 “这个属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吉日格拉首领派人去过几次,送了些东西。” “回来的人说,好像跟蔑儿乞部的一个……一个叫王烈的人有关系。”乌力罕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名字。 “王烈?”周允眉头一挑,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像中原人?草原部落首领叫这个名字?有意思。 “对,就叫王烈。”乌力罕点头,“据说这个王烈,在蔑儿乞部地位不低。” “吉日格拉有没有跟你或者别的信得过的人,提过跟这个王烈或者蔑儿乞部具体是什么关系?”周允继续问。 “没……没有细说。但属下听吉日格拉首领无意中提过一次,说跟王烈谈了个‘大买卖’,能让塔塔儿部以后在草原上抬头挺胸。” “大买卖?”周允重复了一遍,心里盘算着。 看来吉日格拉确实跟蔑儿乞部有勾搭,而且是那种涉及权力和利益的大事。 “吉日格拉现在关在哪儿?” “在营地最里面的一个帐篷里,有人看着。” 周允点了点头:“行了,你回去吧。记住,今天的话,不要跟任何人提。” “是!属下明白!”乌力罕赶紧应下,退了出去。他走出帐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位周允王爷,真是神了,什么都能知道。 周允坐在帐篷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吉日格拉,这个老家伙,看来还没死透。 他的嘴里,或许还藏着不少有用的东西。 特别是那个叫王烈的蔑儿乞部首领,一个草原部落首领,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黠戛斯那老家伙,您真打算信他啊?”阿扎古丽掀开帘子进来,嘴里嚼着一块风干肉,说话有点含糊。 周允抬头看阿扎古丽。 “怎么说?” “他?滑头得跟泥鳅似的,谁对他有利他就跟谁。今天跑来献礼,还不是看您和父汗把桑格、吉日格拉收拾了,觉得阿诗勒部又行了。” 阿扎古丽撇撇嘴,“而且,他跟蔑儿乞部可不对付。” “哦?有什么过节?”周允来了兴趣。 “牧场啊!”阿扎古丽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前几年,蔑儿乞部抢了黠戛斯部一块最好的牧场,两边还打了一仗,死伤不少人。黠戛斯吃了亏,一直记恨着呢。” “他今天跟您说蔑儿乞部的事,怕不是想借着您的手,去收拾蔑儿乞部吧?” 阿扎古丽的眼神很亮,带着草原姑娘特有的直接和敏锐。 周允心里一凛。 好家伙,这草原上的狐狸,一个比一个精。 黠戛斯这是想送情报,顺便挑唆他和蔑儿乞部打起来,给黠戛斯部报仇? “你觉得黠戛斯和蔑儿乞部,哪个更厉害?”周允问。 “蔑儿乞部!他们人多,兵也更壮实。”阿扎古丽说,“黠戛斯部比他们差远了。” “嗯。”周允若有所思。 黠戛斯部实力不如蔑儿乞部,又跟蔑儿乞部有仇,他急着来投靠,还主动爆蔑儿乞部的料,确实很有可能是想借刀杀人。 “不过,他说蔑儿乞部在集结兵力,还跟大乾边境商人有来往,卖兵器铠甲给西北小部落,这事儿不能不防。”周允看向阿扎古丽,“你父汗那边,有什么动静?” “父汗派人去西北边打探消息了。”阿扎古丽说,“不过,草原上跑得最快的是雪狼队。” 周允笑了,拍了拍阿扎古丽的手:“对,还有我的雪狼队。” 他站起身:“萧影。” 帐篷外面,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在。”萧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 “去一趟蔑儿乞部方向,带着雪狼队的人,给我盯死了蔑儿乞部的动静。”周允眼神锐利,“特别是那个叫王烈的,给我查清楚他的底细。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萧影干脆利落。 “还有白玛。”周允又喊了一声。 另一个身影闪了出来,白玛带着他那特有的野性气息。 “王爷。” “你带几个最机灵的人,去西北边的小部落那块看看。”周允吩咐,“查查那些大乾商人,还有他们卖的兵器铠甲,是从哪个口岸过来的。跟谁接头。越详细越好。” “是!”白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记住,都小心点,别打草惊蛇。”周允叮嘱。 “属下明白!”两人应下,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周允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涌起一股紧迫感。 与此同时,远在大乾皇宫。 凤琴刖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废物!”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卷轴跳了一下,“一群废物!连个吉日格拉都看不住!桑格死了!哈图失踪了!现在连塔塔儿部的精锐都归了周允那个孽障!” 孙舟年跪在殿下,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喘。 女帝发怒的时候,谁敢吭声? “陛下息怒。”孙舟年小心翼翼地开口,“草原上的事情复杂,周允又狡猾得很……” “狡猾?”凤琴刖冷笑一声,“他以前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现在倒是能耐了!我早就该杀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草原上的布置不能停。那些小部落和蔑儿乞部那边,催他们快点!我等不了了!” “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 草原大会,王爷布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三天后,阿诗勒部王帐前的空地上,人头攒动,热闹得跟炸了锅似的。 延利可汗借着黠戛斯部屁颠屁颠跑来投靠的东风,直接广发英雄帖,把附近大大小小,凡是已经归附的、还在墙头草一样左右摇摆的部落首领,全给叫了过来。 美其名曰:“草原团结友爱互助大会”,简称“草原大会”。 各个部落的头人,带着各自的心腹勇士,陆陆续续进了阿诗勒部的营地。 有的脸上堆着笑,老远就跟延利可汗的人打招呼,亲热得跟几百年没见的亲兄弟似的。 有的则是一脸凝重,眼神四下里乱瞟,显然还在盘算着这趟浑水到底该怎么蹚。 周允跟延利可汗并排坐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下面乌压压一片,各色皮帽,各色口音,吵吵嚷嚷。 阿扎古丽则是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地站在延利可汗身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母豹。 延利可汗清了清嗓子,声音跟洪钟似的传遍全场。 “各位兄弟!今天把大家伙儿叫来,没别的事儿!就是想告诉大家,咱们草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盘散沙了!” “外有大乾虎视眈眈,内有宵小蠢蠢欲动!咱们要是再不拧成一股绳,迟早让人给生吞活剥了!” 他大手一挥。 “所以,本可汗决定,成立草原联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话一出,下面立马嗡嗡地议论起来。 “联盟?这敢情好啊!” “可汗英明!” 一些早就跟阿诗勒部穿一条裤子的小部落首领,立刻高声附和。 但也有不少头人,眼神闪烁,显然心里有别的算盘。 延利可汗顿了顿,继续说道。 “联盟成立,自然要有规矩!以后,各部的勇士,都要听从联盟的统一调配!粮草军械,也要统一调度!” 这话一出,下面更炸锅了。 “什么?统一调配?那我们部落的勇士,不成别人的兵了?” “粮草军械也统一?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延利可汗脸色一沉,还没等他发作,周允慢悠悠地开口了。 “各位首领稍安勿躁。” 周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听的魔力。 “可汗的意思,不是要吞并各位的部落,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大家。” “你想想,要是哪个部落被欺负了,单靠自己,能扛得住吗?但如果有了联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谁还敢轻易动咱们草原人一根汗毛?” 他顿了顿,扫视着台下众人。 “至于军事指挥权,自然是要集中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本王不才,蒙可汗信任,愿意协助可汗,共同统领联盟兵马。当然,这指挥权,最终还是在可汗手中。” 这话说的,既给了延利可汗面子,又巧妙地把自己推了上去。 延利可汗哈哈一笑。 “好女婿说得对!以后,联盟的兵马,就由本可汗和王爷共同执掌!” 不少头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周允,一个大乾的王爷,居然要在草原联盟里掺和军事? 这延利可汗,是老糊涂了,还是被这小白脸灌了什么迷魂汤? 黠戛斯眼珠子一转,立刻跳出来表忠心。 “可汗英明!王爷高见!我黠戛斯部,坚决拥护联盟!一切听从可汗和王爷调遣!” 有了黠戛斯带头,一些摇摆不定的小部落也赶紧跟着表态。 周允这时又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底下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各位首领,咱们草原地大,牛羊也多,可为啥好多部落的兄弟,还是肚子填不饱,身上没暖衣裳?” 这话一说,台下不少小部落的头人,脸上都显出几分苦相,有的还叹了口气。 周允嘴角勾了勾:“本王有个想法,叫‘互市计划’。” “互市计划?”底下人交头接耳,这词儿新鲜。 “说白了,就是咱们联盟拧成一股绳,统一跟大乾那边做买卖!” “以前,大伙儿各卖各的,那些奸商使劲压价,辛辛苦苦弄点牛羊皮毛,换不回几个钱,也换不来多少盐巴铁器。” “往后,咱们联盟搞一个专门的‘互市衙门’,把各部落的货收拢起来,再统一跟大乾的商人谈价钱!咱们人多,腰杆就硬,价钱自然能抬上去!” “不光卖东西,咱们还能从大乾那边,买到更便宜的粮食、布匹、茶叶,还有咱们草原上缺的铁家伙!” “这买卖挣了钱,拿出一部分当联盟的军费,把咱们的队伍弄得更强。剩下那部分,就分给各部落,让兄弟们都能吃饱肚子,穿上暖和衣裳!” 这话一出来,那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小部落首领,眼睛都瞪圆了,亮晶晶的。 一个脸上刻满风霜的小部落头人,嘴唇哆嗦着问:“王爷!这……这能成吗?” “能成!”周允的语气不容置疑,“本王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变!” “那可太好了!太好了!” “王爷可真是为咱们草原着想啊!” 那些小部落的头人们,一个个脸都红了,有的甚至激动得搓起了手,看着周允的眼神,热乎乎的。 延利可汗捋了捋胡子,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不住地点头。这周允,脑子就是转得快,这种点子都能琢磨出来! 不过,也有一些部落头人,脸色不大好看。 特别是那些平日里靠着跟大乾边境偷偷摸摸倒腾货物,赚了不少油水的部落,这“互市计划”要是真弄起来,他们的财路可就要窄巴了。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传来。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外围,一个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这汉子穿着一身黑貂皮,腰间挎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弯刀,眼神凶狠,气焰嚣张。 “是蔑儿乞部的王烈!” “他怎么来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 延利可汗眉头一皱,这王烈,可不是什么善茬。 周允眼神微微一眯,打量着这个王烈。 这就是乌力罕说的那个,跟吉日格拉有“大买卖”的家伙?名字像中原人,行事作风却比草原人还野。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王烈发难,周允反制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烈走到高台下,仰着头,斜眼看着周允和延利可汗,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延利可汗,你这草原大会,办得挺热闹啊!怎么,想当草原的霸主了?” 延利可汗脸色铁青。 “王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王烈嗤笑一声,“就是觉得,某些人,手伸得太长了!” 他目光转向周允,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一个大乾的废物王爷,不在你们中原待着,跑来草原指手画脚,算怎么回事?我看你是想把草原,卖给你们大乾吧!”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一些原本就对周允心存疑虑的部落头人,眼神又开始闪烁。 阿扎古丽柳眉倒竖,刚要发作,被周允一个眼神制止了。 周允站起身,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没听出王烈话里的恶意。 “这位想必就是蔑儿乞部的王烈首领吧?久仰大名。” “哼,不敢当。”王烈皮笑肉不笑。 “王烈首领刚才说,本王手伸得太长,还想把草原卖给大乾?”周允声音平静,“这话从何说起啊?” “互市计划,是为了让草原各部落的兄弟们过上好日子,怎么就成了卖草原了?难道王烈首领觉得,让大家伙儿继续受穷,被奸商盘剥,才是对草原好?” 王烈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他本想煽动众人,没想到周允几句话就把矛头给拨回去了。 “巧舌如簧!”王烈冷哼,“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周允看着王烈笑了。 “本王现在是延利可汗的女婿,算是阿诗勒部的王爷,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再说了,这草原联盟,是延利可汗倡议的,本王只是从旁协助。王烈首领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跟可汗提嘛。”他又把皮球踢给了延利可汗。 延利可汗配合地冷哼一声。 “王烈,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要是来捣乱的,可别怪本可汗不客气!” 王烈听着延利可汗带着威胁的话,脖子一梗,浑身横肉抖了抖,声音比延利可汗还大。 “不客气?延利可汗,你以为你现在是谁?草原的王?我蔑儿乞部可不认!” 他唾沫横飞地指着周允他唾沫横飞地指着周允,声音像破锣。 “特别是你!一个大乾的废物王爷!跑到草原上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互市?我看是想把大家的牛羊都骗走吧!” 台下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王烈这话,算是戳中了许多部落心里的那点疑虑。 周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但也没生气的意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烈,眼神深邃得像草原上的夜空。 就在这时,阿扎古丽悄悄走到周允身边,手里捏着一张小小的皮纸,不动声色地塞进了周允手里。 周允手指头一勾,那皮子就滑进了袖筒里。 他眼风扫了阿扎古丽一下,又朝远处站着的白玛瞅了瞅。 白玛对着他,下巴轻轻点了一下。 周允心口那儿猛地抽了一下。 皮纸上就几行字,是白玛那种他才看得懂的写法,可那字里行间的意思,一句句都跟小锤子似的,砸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蔑儿乞部的人聚齐了,还拉上了哈图手底下那些没死绝的,家伙是大乾那边来的。” “等大会完了,他们就要动手,冲着可汗和你来。要是成了,就赖到别的部落头上,让草原上乱套。” 周允脑子里那些人名、事情,飞快地串到了一块儿。 王烈,哈图的余孽,大乾的兵器,埋伏,栽赃…… 他嘴角咧了咧,心里骂了句。 “嘿,这帮兔崽子,心可真不小!想在大会上把人一网打尽,完了把黑锅甩给别人,他们好趁乱捡便宜!” 他抬起头,看着还在那儿咋咋呼呼的王烈,眼睛眯缝了一下,里头的光冷得扎人。 “将计就计。” 周允脑子里蹦出这几个字。 “想埋伏老子?成啊,老子就给你们这个台阶下!”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王烈,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笑容,但这笑容里藏着刀。 “王烈首领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周允慢条斯理地说道,“说我装大尾巴狼?我这大尾巴狼,可比某些披着羊皮的狼要光明磊落得多。” 王烈一听,脸上的横肉又是一颤。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允顿了顿,声音突然拔高了一点,带着几分“火气”。 “就是觉得,某些人嘴上说得好听,背地里却跟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勾勾搭搭,做些损人利己的‘大买卖’,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这话一出,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大买卖?什么大买卖?” “跟谁勾搭?” 王烈脸色瞬间变了,眼神凶狠地瞪着周允。 周允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特别是那个“大买卖”,只有他和吉日格拉知道! “你……你胡说八道!”王烈色厉内荏地吼道。 周允冷笑一声。 “胡说?王烈首领心里清楚得很。别以为你跟吉日格拉那个老家伙做的那些腌臜事,还有那些从大乾边境运来的见不得人的东西,能瞒得过所有人!” 他故意把“吉日格拉”和“大乾边境”几个字咬得很重。 这下,不光王烈震惊了,连延利可汗和台下的许多部落头人也震惊了。 吉日格拉?大乾边境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结合之前黠戛斯透露的消息,再看看王烈那瞬间煞白的脸色,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这蔑儿乞部,果然有问题!而且跟吉日格拉有勾结! 王烈被周允直接点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狼,彻底炸了毛。 “你找死!” 他怒吼一声,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尖直指周允。 “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中原废物!敢管草原的事!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身后带来的蔑儿乞部勇士也纷纷拔刀,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延利可汗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 “王烈!你想干什么!这里是阿诗勒部的营地!是草原大会!”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假意离营,诱敌入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大会?我看是鸿门宴!”王烈咆哮着,“延利可汗,你也被这个中原人骗了!他就是想利用你,吞并草原!” 他这话,是想趁机煽动其他部落。 然而,周允却在这时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没有拔刀,也没有后退。 他只是看着王烈,脸上带着一种极度“愤怒”和“不屑”的表情。 “哼!本王好心为你们草原谋划,却被人当成驴肝肺!”周允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赌气”的劲儿,“既然如此,这个破联盟,本王不掺和也罢!” 他猛地转身,看向延利可汗。 “可汗,既然有人不领情,还污蔑本王,那本王就不留在这里碍眼了!” 延利可汗一愣,这是什么操作? 台下的部落头人们也傻眼了。 这周允,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突然就撂挑子了?是被王烈骂急眼了? “王爷!”阿扎古丽“惊呼”一声,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她快步走到周允身边,拉住他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 “王爷,您别生气!王烈他胡说八道!您不能走啊!” 这戏演得,连延利可汗都差点信了。 他心里暗赞,不愧是他的闺女,这配合绝了! 周允看似“拂开”阿扎古丽的手,其实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传递信息,“气冲冲”地说道。 “阿扎古丽,你别劝了!本王受够了!你们草原的事,你们自己去折腾吧!” 他说着,就迈步要走下高台。 “王爷!”阿扎古丽“急了”,一把抱住周允的胳膊,声音更大,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 “您不能走!您要是走了,我怎么办?您答应过我的!” 她冲着延利可汗喊道。 “您快劝劝王爷啊!王爷要走,我也不活了!” 这下,连王烈都愣住了。 这周允,怎么突然就跟小媳妇闹别扭似的? 延利可汗看着周允和阿扎古丽演戏,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配合地喊道。 “贤婿!贤婿别走!别跟这莽夫一般见识!” 周允“甩开”阿扎古丽“固执”地说道。 “不必多言!本王现在就走!带上我的亲卫,立刻离开这里!” 他语气坚决,不像是作假。 阿扎古丽“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死死”拉住周允。。 “不行!王爷,您就带这么点人走,太危险了!路上万一遇到什么事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延利可汗。 “父汗!您让雪狼队跟着王爷!保护王爷!” 延利可汗一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允就“断然”拒绝了。 “不用!本王带着我的人就够了!谁也别跟着!” 他就是要让对方觉得,自己身边只有少量的亲卫,好引蛇出洞! 阿扎古丽“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那至少让我陪您一起走!我带着我的人护送您!” 周允“皱了皱眉”,像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好吧……你也跟着吧。就带上你最信任的人,还有……我的狼旗卫,点五十个人跟着就行。” 他这话,是故意把人数说少,好让王烈放松警惕。 实际上,他早就跟阿扎古丽约好了,狼旗卫的主力会在暗中策应。 阿扎古丽“松了口气”,赶紧点头。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她转身就走,脸上带着“担忧”,但眼底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能跟着周允一起行动,这可比待在王帐里有意思多了!而且,她知道周允肯定有更深的打算! 台下,王烈看着周允和阿扎古丽的互动,眼神阴沉不定。 这周允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在演戏? 不过,周允要带着少量亲卫离开,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心里盘算着,脸上却露出一个假笑。 “哈哈!周王爷这是要打道回府了?也好!草原这地方,可不是你们中原废物能待的!” 周允没理他,只是冲延利可汗抱了抱拳。“可汗,告辞!” 延利可汗配合地叹了口气。 “贤婿一路小心。” 周允带着自己的亲卫,还有阿扎古丽和她“调动”的五十名狼旗卫,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阿诗勒部的营地,朝着漠北方向而去。 路上,阿扎古丽凑到周允身边,压低声音。 “王爷,您真要把自己当诱饵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咱们可不是去送死。” 周允笑了笑眼神看向远处,那里,有白玛的雪狼队,有***的狼旗卫主力,还有…… 他心里想着,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跟在他们队伍侧后方,显得有些“默默无闻”的黠戛斯部人马。 黠戛斯那老狐狸,果然没让他失望。 就在刚才,周允“发脾气”要走的时候,黠戛斯借着起身送行的机会,悄悄靠近周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王爷,蔑儿乞部的人,小弟最熟。他们的老窝,小弟知道怎么围。” 这就是黠戛斯的投名状。 他不光送情报,还愿意出力,帮周允围剿蔑儿乞部,彻底断了王烈的老巢。 周允心里冷笑。 王烈啊王烈,你以为你是猎人,却不知道,你已经走进了别人为你精心准备的陷阱。 而此时,王烈看着周允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狞笑。 他立刻招来心腹,低声吩咐。 “传令下去!所有集结的人马,立刻行动!目标,周允和延利可汗的那个宝贝女儿!务必一个不留!” “快去!晚了就没机会了!” 那心腹领命而去。 王烈看着周允远去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周允人头落地的场景。 他不知道,他自以为完美的计划,从白玛的情报送到周允手里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暴露,并且被周允反过来利用了。 他更不知道,他急着要去追杀的“少量亲卫”,其实是引他走向覆灭的催命符。 草原的风,带着肃杀的气息,吹拂着这片广袤的土地。 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即将展开。 猎人,和猎物,谁是谁,很快就会揭晓! 第一百九十五章 峡谷暗箭,风雷滚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吉日格拉在阿诗勒部一个偏僻的帐篷里,烦躁得像头困兽,走来走去。 看守他的两个阿诗勒部士兵,得了周允的“特别关照”,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不让他出去。 “他娘的!这算怎么回事!把老子当猪养吗?”吉日格拉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桌,上面的羊肉滚了一地。 一个看守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您消消气,我们可汗也是为了您好,外面乱得很。” “乱?怎么个乱法?”吉日格拉眼睛一瞪。 那看守被他吓得一哆嗦,想起上面交代的,可以“适当”透露点消息,便支支吾吾地说。 “听……听说,蔑儿乞部的王烈,跟周王爷在大会上闹翻了,周王爷一生气,带着阿扎古丽公主和少量亲卫走了!” “什么?”吉日格拉一把抓住看守的衣领,“王烈那孙子敢跟周王爷叫板?周王爷就带了点人走了?往哪儿去了?” “好像……好像是往漠北方向去了。王烈那家伙,也带人追出去了!” 吉日格拉脑子“嗡”地一下。 王烈!又是这个王八蛋!他想起之前黠戛斯偷偷跟他说,王烈跟大乾眉来眼去,还想搞什么“大买卖”,现在又追杀周允! 他女儿吉雅还在阿诗勒部呢!要是延利可汗或者周允出事,他女儿能有好果子吃?他塔塔儿部能有好下场? “他娘的,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吉日格拉松开看守,眼珠子转了转。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子,塞给那个吓傻了的看守。 “兄弟,帮个忙,给我弄匹快马,再给我一把刀!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看守看着金子,咽了口唾沫,又看看吉日格拉凶狠的眼神,一咬牙。 “得勒,您稍等!” 与此同时,周允和阿扎古丽一行人,正不紧不慢地走在一处狭长的峡谷里。 这条峡谷是通往漠北的一条近路,两边是高耸的石壁,怪石嶙峋,只有中间一条窄窄的通道。 阿扎古丽骑在马上,小声问周允:“王爷,这地方……也太适合埋伏了吧?” 周允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适合埋伏,鱼儿怎么会上钩?” 他早就让萧影带着雪狼队,还有白玛带着另一部分精锐,提前在这峡谷两侧的山林里埋伏好了。 各种绊马索、滚石、暗箭,都布置得妥妥当当。 周允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个稍微宽阔点的地方。 “那儿,就是王烈的坟地!” 此刻,远在大乾皇宫。 凤琴刖斜倚在龙椅上,听着孙舟年念着从草原传回来的密报。 “……周允与王烈当众翻脸,仅带少量亲卫及阿扎古丽负气出走,王烈已率部追击……” 凤琴刖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这个王烈,还算还有点用处。” 孙舟年低着头:“陛下,王烈此人野心勃勃,若是让他得势……” “得势?”凤琴刖冷笑,“草原上的狗,喂饱了也会咬主人。朕要的,是他们互相撕咬!周允死了,延利可汗失了臂助,草原大乱,才是朕最想看到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给王烈,事成之后,朕许他草原汗王之位!但,周允的人头,朕要定了!” “是!”孙舟年躬身退下,心里却有些不安。这个周允,真的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吗? 王烈此刻正带着他集结起来的人马,在峡谷外围的山坡上,得意洋洋地看着下方那条蜿蜒的小路。 一个心腹哈腰凑过来。 “首领,探子回报,周允那小子果然带着延利可汗的宝贝女儿进了前面的峡谷!身边就百十来号人,还有不少是女眷!” 王烈哈哈大笑。 “好!好得很!延利老儿昏了头,周允就是个中原的软脚虾!还想搞什么草原联盟?做梦!” 他摸着腰间的弯刀,眼神贪婪。 “等宰了周允和那小娘皮,延利老儿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到时候,有大乾女帝撑腰,这草原,就是老子的天下了!” “传令下去!”王烈大手一挥,“等他们进了峡谷中段,信号一响,给老子狠狠地杀!一个不留!特别是周允,谁砍下他的人头,赏牛羊百头,黄金百两!” “是!”众匪轰然应诺,眼中冒着嗜血的光。 风,越来越紧。 峡谷里,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周允和阿扎古丽带着那五十名狼旗卫,还有周允自己的十几个亲卫,不紧不慢地走着。队伍中间,还有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据说是阿扎古丽的“闺房车驾”。 阿扎古丽小脸绷得紧紧的,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周允却是一脸轻松,甚至还有闲心跟阿扎古丽开玩笑。 “怎么?怕了?” “谁……谁怕了!”阿扎古丽嘴硬,“本公主杀过的狼比你见过的羊都多!” 周允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往峡谷两侧的山林深处瞟了一眼。 山林里,一片死寂,连鸟叫声都没有。但那寂静背后,却隐藏着无数双闪烁着贪婪与杀戮光芒的眼睛。 气氛越来越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突然! “咻——!”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峡谷一侧的山壁上射向天空,在空中炸开一团小小的烟花! “杀——!” “为哈图首领报仇!” “宰了周允这个狗贼!” 喊杀声震天! 峡谷两侧的山壁上,突然冒出无数黑影,像蚂蚱一样从山林里窜了出来,挥舞着弯刀,嗷嗷叫着朝周允的队伍扑来! 王烈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马当先,满脸狰狞,直冲那辆看似普通的马车而去! “周允狗贼!纳命来!” 他身后的蔑儿乞部士兵,还有那些被他煽动起来的哈图余孽,如同饿狼见了肉,疯狂地涌向那支“不堪一击”的小队伍! 在他们看来,这百十来号人,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 周允和阿扎古丽,死定了! 然而,就在王烈带着人马冲到近前,眼看就要将那辆马车劈成碎片的当口! 异变陡生! “嗖嗖嗖嗖——!” 无数支利箭,如同暴雨一般,从峡谷两侧更高、更隐蔽的地方倾泻而下! 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冲下来的伏兵,瞬间就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惨叫着倒下! “啊!” “有埋伏!” “救命啊!” 王烈大吃一惊,勒住马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箭雨,根本不是从周允那支小队伍里出来的! 就在王烈惊疑不定的时候,周允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催命符,从峡谷另一侧的一块巨石上传来: “王烈首领,你找的人,在这儿呢!” 王烈猛地抬头,只见周允好端端地站在那块巨石上,身边是萧影和白玛,身后,密密麻麻的雪狼队和狼旗卫弓箭手,正张弓搭箭,冷冷地瞄准着他们! 而峡谷的入口和出口,不知何时,也被黠戛斯部的人马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好!中计了!”王烈脑子里“轰”的一声,如坠冰窟! 他追杀的,根本就是个诱饵! 第一百九十六章 瓮中捉鳖,末路狂嗥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烈手底下那些副将、头目,一个个脸色惨白,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趟以为是手到擒来的追杀,居然一头扎进了人家早就挖好的坑里! “周允!周允你个狗娘养的!” 王烈气得浑身肥肉乱颤,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嗓子里头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咆哮。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峡谷上方,那块巨大的石头上,周允正悠哉悠哉地站着。 周允脸上带着笑,那笑在王烈看来,比草原上最毒的蝎子还毒! “王烈首领,本王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周允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峡谷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那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噗——!” 王烈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满意?老子满意你姥姥! 他手底下那些残兵败将,听到周允这话,更是连最后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了。 人家早就把套子下好了,就等着他们这些傻狍子往里钻呢! “完了……全完了……” 一个蔑儿乞部的头目扔了手里的弯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士气,彻底崩了! 就在王烈气得快要炸开,那些残兵败将彻底绝望的时候,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 “杀啊——!” “为屈死的兄弟报仇!” “踏平蔑儿乞部!” 峡谷的入口和出口,突然冒出来黑压压的一片人马! 旗帜招展,刀枪林立! 领头的那人,正是黠戛斯部的老狐狸! 他带着手底下的人,把峡谷两头堵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那些黠戛斯部的战士,一个个眼睛里都冒着火,他们跟蔑儿乞部的仇,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是没机会,现在周允给了他们这个机会,那还不往死里弄?! “黠戛斯!你个老王八!” 王烈看着黠戛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家伙,居然也跟周允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前有周允的雪狼队、狼旗卫居高临下放箭,后有黠戛斯部堵死退路,他们这是成了瓮里头的鳖,插翅难飞了! 那些跟着王烈来的小部落头人,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周允这么阴险,打死他们也不敢跟着王烈来趟这浑水啊! “王烈!你害死我们了!” “投降!我们投降!” 已经有胆小的开始喊投降了。 王烈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他堂堂蔑儿乞部的首领,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知道,今天这梁子,算是结死了!投降?周允能饶了他?延利可汗能饶了他?做梦! 与其窝窝囊囊地被人生擒活捉,还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杀出条血路! 王烈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腰间那把镶满宝石的弯刀,刀尖指着峡谷一侧相对陡峭,但箭矢稍显稀疏的地方,声嘶力竭地吼道: “弟兄们!不想死的,就跟老子冲出去!” “周允小儿兵力不足,那边是他们的薄弱点!杀出去!只要冲出去,咱们就有活路!” “冲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身边的几个心腹亲卫,也都是亡命之徒,听到王烈的吼声,也跟着红了眼,举起刀嗷嗷叫着响应。 “跟首领冲出去!” “杀啊!” 求生的欲望,让一部分残兵败将又重新燃起了一点点凶性。 他们挥舞着兵器,跟在王烈屁股后头,朝着王烈指的那个方向,发起了困兽犹斗般的冲锋! 高台上,周允看着王烈那副垂死挣扎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从那儿突围?天真。” 他手轻轻一挥。 峡谷下方,那辆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马车,车帘猛地被掀开!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马车后方冲了出来! 正是阿扎古丽! 她手里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身上穿着火红色的皮甲,英姿飒爽,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又带着点儿嗜血的光芒! “杀!” 阿扎古丽娇叱一声,一马当先,带着那五十名狼旗卫,直接迎着王烈那帮亡命徒冲了过去! 她瞅准了一个正挥舞着大刀,试图组织人手反抗的蔑儿乞部小头目,手腕一抖,一道银光闪过! “嗖!” 一支小巧的飞刀,精准无比地扎进了那个小头目的咽喉! 那小头目眼睛瞪得溜圆,捂着脖子,“嗬嗬”了几声,一头栽下马去! “干得漂亮!” 周允在高台上看得清楚,忍不住赞了一声。 阿扎古丽听见了,回头冲周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回了战场。 她骑着马,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手里的弯刀上下翻飞,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蓬血雨! 好几个试图冲上来围攻她的蔑儿乞部士兵,还没靠近她,就被她干净利落地砍翻在地! “拦住她!拦住那个小娘们!” 王烈看到阿扎古丽这么猛,又惊又怒,嘶吼着指挥手下。 可他手底下的人,已经被周允的箭雨和阿扎古丽的冲杀搞得阵脚大乱,哪里还组织得起有效的抵抗? 阿扎古丽如入无人之境,弯刀所向披靡! 她眼中闪烁着猎手看到猎物时的光芒,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比待在王帐里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可刺激多了! 她目光一扫,很快就锁定了人群中那个穿着黑貂皮,正气急败坏指挥的王烈! 擒贼先擒王! 阿扎古丽眼中精光一闪,双腿一夹马腹,坐下白马长嘶一声,猛地加速,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直扑王烈而去! 王烈心头一哆嗦。 再看看周围,自己的人被周允的箭雨射得鬼哭狼嚎,被阿诗勒部的狼旗卫和雪狼队杀得七零八落,黠戛斯那老狗又堵死了前后路。 突围?突个屁的围! “顶住!给老子顶住那个娘们!”王烈嘶声力竭地嚎叫,声音都变了调。 他眼珠子血红,闪过一丝毒蛇般的狠厉,突然一指旁边一群瑟瑟发抖、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其他小部落的残兵。 这帮废物,是之前被他收编的,本来想当炮灰用,现在正好! “你们!对,就是你们这帮余孽!”王烈指着他们,唾沫星子横飞,“给老子冲上去!挡住追兵!谁敢后退,老子现在就剁了他!” 那些残兵败将,本来就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得腿软,听到王烈这话,更是面如死灰。 前面是阿扎古丽那样的杀神,后面是王烈这凶神恶煞的头领,横竖都是死! “冲啊!跟他们拼了!” 不知道是谁绝望地喊了一声,几个兵士红了眼,与其被自己人砍死,不如死在冲锋的路上! “杀——!” 这批被逼上绝路的倒霉蛋,大概百十来号人,怪叫着,挥舞着手里五花八门的兵器,朝着阿扎古丽和她身后的狼旗卫,发起了自杀一样的冲锋。 阿扎古丽柳眉一竖,冷哼一声:“找死!” 她手腕翻飞,弯刀带起一片血花,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惨叫着滚鞍落马。 她身后的狼旗卫也是毫不手软,弓箭齐射,短矛飞掷,瞬间就将这股混乱的冲锋打得七零八落。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困兽犹斗,插翅难飞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峡谷里,一时间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怒吼声响成一片,血肉横飞。 那些苟延残喘的残兵,就像是被投入绞肉机的草芥,迅速被吞噬。 周允在高台上看得清楚,这帮可怜虫,不过是王烈丢出来拖延时间的棋子。 而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之中,王烈那头老狐狸,果然有了小动作! 他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帮送死鬼吸引过去的当口,猛地一勒马头. 带着身边仅剩的不到百来个死心塌地的亲卫,调转方向,不再试图从峡谷正面或者那个所谓的“薄弱点”突围。 他居然领着人,一头拐进了一侧山壁下一条极其隐蔽的小路! 那条小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道被茂密的荆棘和乱石几乎完全掩盖住的陡峭裂缝,窄得仅容一马勉强通过。 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更别说在这种千军万马的混战中找到它。 “哼,想从老鼠洞溜走?” 王烈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得意,只要钻进这条他早就预备下的逃生秘道,穿过这片该死的峡谷,外面天高任鸟飞!周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再抓住他! 他心里发着狠,今天这奇耻大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峡谷巨石之上,周允将王烈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金蝉脱壳?” 他并没有立刻下令大军去追那条不起眼的小路,峡谷里的战斗还没彻底结束呢! “萧影。”周允淡淡地喊了一声。 “属下在。”萧影如同鬼影一般出现在周允身后,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周允的目光依旧锁定着王烈消失的方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带一队雪狼卫的精锐,跟上去。记住,别急着动手,吊着他,看看这条老狐狸,最终想往哪个窝里钻。” “是!”萧影领命,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从巨石后方滑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紧接着,他身后十几名同样行动敏捷、眼神锐利如鹰的雪狼卫,如同林中的猎豹,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循着王烈留下的微弱痕迹,缀了上去。 他们的任务,是监视,是锁定,而不是立刻把那只惊弓之鸟给按死。 周允又看向另一边的白玛。 “白玛,让你的孩子们也活动活动筋骨。” 白玛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她发出一阵低沉悠长的呼哨。 “呜——嗷——” 峡谷两侧的山林里,立刻传来阵阵狼嚎回应。 数十头身形矫健的草原狼,从林中窜出,它们并没有直接扑向战场,而是在白玛的无声指挥下,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开始在周围的山林中细致地搜索起来。 任何试图从其他方向逃窜的漏网之鱼,或者可能存在的接应人马,都逃不过这些丛林猎手的鼻子和眼睛。 周允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峡谷之内。 他对着下方还在浴血奋战的阿扎古丽和黠戛斯等人朗声道。 “王烈已如丧家之犬,不足为虑!诸位,清剿残敌,一个不留!” “杀!” 阿扎古丽一刀砍翻一个试图偷袭的蔑儿乞士兵,听到周允的话,又看到王烈果然跑了,虽然有点不爽没能亲手宰了那老家伙,但大局已定。 她更是豪气干云,娇叱一声,带着狼旗卫,如猛虎下山,杀得那些残存的敌人哭爹喊娘。 黠戛斯部的战士们更是嗷嗷叫,他们对蔑儿乞部的仇恨深得很,此刻痛打落水狗,哪里还会留情? 一个个如下山猛虎,把那些还想顽抗的敌人砍瓜切菜一般放倒。 峡谷内的战斗,在王烈主力逃窜之后,迅速进入了尾声。 那些被王烈裹挟来的小部落武装,眼看大势已去,纷纷扔掉兵器,跪地投降,只求能保住一条小命。 “别杀我!我投降!我是被王烈逼的!” “饶命啊!王爷饶命!公主饶命!” 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王烈带来的所谓“精锐”,此刻已经彻底崩溃。 他们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被周允的雪狼队和狼旗卫分割包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之前还耀武扬威的蔑儿乞部副将、头目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被捆得跟粽子似的,跪在地上,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一般。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次信心满满的追杀,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和围歼! 一个时辰不到,峡谷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遍地都是残破的兵器、倒毙的战马和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阿扎古丽骑着她的白马,火红的皮甲上沾了不少血迹,但她那张俏丽的脸蛋上,却带着兴奋的光彩。 “周允!王烈那老家伙跑了!不过他那些手下,除了跟着他钻狗洞的,剩下的全在这儿了!” 周允从巨石上跃下,走到阿扎古丽身边,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还有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弯刀、弓箭、皮甲、马匹,甚至还有几箱王烈搜刮来的金银。 “跑不了。”周允淡淡一笑,“这草原虽大,但留给他的路,不多了。” 黠戛斯也带着几个头人走了过来,他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再看看周允,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这位周王爷,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万钧!这份算计,这份手段,简直神鬼莫测! “王爷,此战大获全胜!王烈的蔑儿乞部主力,算是彻底被打残了!”黠戛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兴奋,也是后怕。幸亏自己站对了队! 那些被俘虏的蔑儿乞部士兵,还有一些被裹挟的小部落头人,看着周允,如同看着神明。 太可怕了! 从一开始的示敌以弱,到峡谷内的绝地反杀,再到对王烈逃跑路线的精准预判,每一步都在这个年轻的中原王爷的算计之中! 他们之前还嘲笑周允是软脚虾,现在看来,他们自己才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 草原的风,吹过峡谷,带着血腥味,也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 所有人都明白,从今天起,这片草原的格局,要彻底变了! 而那个看似温文尔雅,甚至有点“废物”的王爷,才是这场风暴真正的中心! 第一百九十八章 铁证如山,穷追不舍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站在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扫过那些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蔑儿乞部头目。 这些家伙,前一刻还叫嚣着要砍下他周允的脑袋,现在一个个蔫头耷脑,抖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鹌鹑似的。 “都给本王看好了,一个都不能跑!” 周允声音不大,但峡谷里残存的血腥味似乎都为之一凝。 “特别是那几个脑满肠肥的,”他指了指几个明显是王烈心腹的家伙。 “给老子撬开他们的嘴!王烈那老小子跟大乾那位女帝到底勾搭了多深,他蔑儿乞部里头还有多少猫腻,一五一十,全给老子吐出来!” “不吐?”周允嘴角咧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那就让他们尝尝雪狼队的手段,保证他们连自己几岁尿床都给你说得清清楚楚!” 旁边几个雪狼卫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看得那些俘虏心头直冒寒气。 阿扎古丽骑在马上,看着周允发号施令,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周允!你这招瓮中捉鳖,可真够黑的!不过,本公主喜欢!” 她一扬马鞭,指着那些俘虏。 “听见没?王爷让你们说,你们就老实交代!不然,哼哼!” 那些被俘的蔑儿乞部头目,还有被裹挟来的小部落首领,看着周允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心里头那叫一个悔啊! 这哪里是什么中原软脚虾,这分明是披着羊皮的饿狼!不,比饿狼还狠!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一个穿着华丽皮裘,刚才还颐指气使的蔑儿乞部副将,此刻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膝行到周允马前,磕头如捣蒜。 “都是王烈!都是王烈那狗贼逼我们的!他跟大乾早就有勾结,我们……我们也是被蒙蔽的啊!” “哦?”周允挑了挑眉,“蒙蔽?” 他可不信这些鬼话。 就在这时,黠戛斯老头带着几个亲信,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神色古怪,既有兴奋,又有几分凝重。 “王爷!王爷!您快来看!” 黠戛斯手里捧着几把弯刀和几支箭矢,直直递到周允面前。 “这些,是在王烈那帮亲卫的辎重里发现的!” 周允接过一把弯刀,入手沉甸甸的,刀柄处,一个清晰的小小篆字标记,让他眼神一眯。 “这是……大乾工部的印记?” 阿扎古丽也凑过来看,她虽然不识得大乾字,但也看出那标记跟草原上常见的兵器制式完全不同。 “什么?大乾工部?” 周围的部落头人,还有那些刚刚投降的士兵,听到这话,全都炸了锅! “天啊!王烈他……他真的通敌了!” “这……这些兵器,只有大乾的官造武库才做得出来!” “怪不得他敢跟延利可汗叫板,原来是有大乾女帝在背后撑腰!” 那些被俘的蔑儿乞部士兵,更是面如死灰。 通敌,这在草原上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王烈完了,他们也完了! 黠戛斯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王爷!铁证如山啊!王烈勾结大乾,图谋草原,其心可诛!这下,看草原上还有谁敢替他说话!” 之前还有些小部落因为惧怕王烈的淫威,或者贪图大乾许诺的好处,跟王烈眉来眼去,现在看到这些打着大乾印记的制式兵器,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 这要是被周王爷知道了,他们还能有好果子吃? “王爷英明!” “周王爷早就看穿了王烈的狼子野心!” “我等愿誓死追随王爷,铲除王烈这个草原的叛徒!” 一时间,群情激奋,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或者心里有点小九九的部落头人,此刻纷纷表态,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周允看。 周允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些墙头草,现在跳出来表忠心,不过是怕被清算罢了。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烈通敌的罪名,算是彻底坐实了!这对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 峡谷里,清点战利品,收拢俘虏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周允联军的士气,因为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还有王烈通敌罪证的曝光,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那些黠戛斯部的战士,还有其他归附周允的小部落勇士,看着周允的眼神,已经不是敬畏那么简单了,简直是把他当成了草原的救星,能带领他们走向光明的神人! “王爷,此战咱们缴获牛羊马匹无数,兵器铠甲堆积如山啊!”一个负责清点战利品的头目,眉飞色舞地跑来报告。 “那些蔑儿乞部的孬种,把家底都给咱们送来了!” 阿扎古丽听得眉开眼笑,拍着周允的胳膊。 “周允,你可真行!这一仗打下来,咱们的家底又厚实了不少!” 周允笑了笑,钱粮兵马,多多益善。 他正要安排下一步,如何处理这些俘虏和战利品,突然,峡谷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雪狼卫的斥候,浑身尘土,满脸焦急地冲了进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王爷!萧影大人急报!” 周允眼神一凛:“说!” 那斥候喘着粗气,急声道。 “王烈那老贼,带着残部,正不顾一切地逃向他的老巢——黑风盐湖!” “黑风盐湖?” 黠戛斯听到这个地名,脸色微微一变,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那黑风盐湖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地处大漠边缘,周围全是盐碱戈壁,常年刮着能把人吹跑的黑风,里头更是地形复杂,如同迷宫一般,易守难攻!”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王烈的老巢就建在盐湖中心的一块高地上,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以进入。” “那地方,就算只有几百人守着,几千人也未必能打进去啊!而且,湖水有毒,周围百里寸草不生,水源奇缺,大军围困都难!” 周围的部落头人听了,也是一阵骚动。 “黑风盐湖?那鬼地方,简直是活人的坟墓!” “王烈这是要仗着地利,跟咱们死磕到底啊!” “这可如何是好?强攻的话,咱们得死多少人?” 阿扎古丽柳眉倒竖,哼了一声。 “怕什么!他王烈能躲到天涯海角去不成?再难啃的骨头,也得给它砸碎了!” 周允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黑风盐湖?易守难攻? 他看着那斥候,眼神锐利如鹰。 “萧影怎么说?只是跟着,还是已经交上手了?” “萧影大人带人远远缀着,并未打草惊蛇。他说王烈那伙人如同惊弓之鸟,逃得非常狼狈,看样子是铁了心要钻进黑风盐湖那个乌龟壳里!” 周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想凭天险苟延残喘?”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那本王,就陪你玩到底!” “传令下去!”周允猛地一挥手,“大军休整一个时辰,补充给养!一个时辰后,目标,黑风盐湖!本王要让王烈知道,这草原虽大,却没有他能藏身的狗洞!” “是!” 众将轰然应诺,刚刚还有些担忧的部落头人们,看到周允这副胸有成竹、杀伐果断的模样,心里的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跟着这样的王爷,还有什么好怕的! 阿扎古丽更是兴奋得小脸通红,一挥拳头。 “好!杀到他老巢去!把王烈那老家伙揪出来,扒皮抽筋!” 第一百九十九章 盐湖避锋 密信定局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烈那张脸,此刻白得跟刚从坟里刨出来的尸首一个德行,上面还挂着凝固的血渍和黑乎乎的泥土。 他胯下的战马早就不是先前那匹威风凛凛的宝贝了,换了三匹,最后一匹也累得口吐白沫,四条腿哆嗦得跟筛糠似的。 身后的残兵败将,更是七零八落,丢盔弃甲,不少人连滚带爬,兵器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周允!周允那个小杂种!他娘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王烈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头恶毒地咒骂,嗓子眼儿里全是血腥味儿。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那峡谷里的惨状,跟噩梦似的在他脑子里头来回转悠。 自己精心培养的蔑儿乞部精锐啊!就这么……就这么被那个姓周的小王八蛋给灭了! “首领!首领!前面……前面就是黑风口了!” 一个亲卫嘶哑着声音喊道,脸上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王烈猛地抬头,远处,一股子黄黑色的妖风卷着沙砾石子,呜呜地吹过来,打在脸上生疼。 那熟悉的,带着浓烈咸腥味儿的空气,让他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稍微落回去了那么一丁点儿。 “黑风盐湖!老子的黑风盐湖!” 王烈眼珠子都红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终于,那片光秃秃、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出现在眼前,远处,用巨石和夯土垒起来的营寨轮廓,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到了!终于到了!” 王烈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他指着营门,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开门!快给老子开门!戒备!所有人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最高戒备!” “弓箭手!都给老子到墙头上去!投石机!火油!都给老子准备好!” “周允小儿随时可能追过来!谁敢懈怠,老子扒了他的皮!” 营寨里留守的蔑儿乞士兵,看到自家首领这副鬼样子,还有身后那不到百十来号、个个带伤、丢盔弃甲的“大军”,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颏差点掉地上。 这……这是出去追杀周允的王牌部队?怎么看着像是被人家从十八层地狱里头撵出来的? 几个机灵点的头目赶紧上前扶住王烈。 “首领!您……您这是……” 王烈一把推开他们,喘着粗气,指着外面:“周允……周允那狗娘养的……他……他设了埋伏!老子……老子中计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熟悉的防御工事,心里头稍微安定了些。 这黑风盐湖,可是他经营多年的老巢! 周围百里,全是白花花的盐碱滩,连根草都活不了!淡水?比金子还金贵! 那些盐沼,看着平平无奇,一脚踩进去,连人带马都给你吞了! 通往他大营的,只有那么一条弯弯曲曲、狭窄得只能容两匹马并排走的小道,两边全是峭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哼!周允小儿!你有本事就追到这里来!” 王烈咬着牙,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狰狞。 “这黑风盐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老子要让你有来无回!” 他心里头盘算着,只要守住这里,周允的大军补给跟不上,耗也能耗死他们! 就在王烈惊魂未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指挥手下加固防御,准备死守的时候。 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全是土,声音都变了调。 “首领!首……首领!营……营外……来了一个人!” 王烈正烦躁呢,闻言大怒:“一个人?一个人也他娘的来报?给老子轰出去!不见!” 那斥候噗通一声跪下了,带着哭腔:“首领!那……那人说……他是从大乾来的!有万分火急的事情,要……要亲手交给您一件东西!还说……还说您一定会见他!” “大乾来的?” 王烈一愣,心里头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大乾来人? 难道是…… “他娘的!什么人!给老子带进来!绑结实点!敢耍花样,当场剁了!”王烈吼道,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破烂不堪的皮袄,脸上被风沙吹得皲裂,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骆驼尿骚味和汗臭的“商人”,被两个如狼似虎的蔑儿乞士兵推搡着带了进来。 那“商人”看起来饿了好几天的样子,腿肚子都在打颤,一进来就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王烈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他,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那“商人”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油布包着的小木匣,还有一个脏兮兮的布袋,颤巍巍地举过头顶。 “王……王烈首领……小的……小的是奉了……女……女帝之命……历尽千辛万苦……才……才找到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都紫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 王烈心头一跳,上前一步,一把抢过那木匣和布袋。 他先打开那木匣,里面是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信封上,一个浴火凤凰的印记,鲜红欲滴! 正是凤琴刖的私印! 王烈的手,抖了一下。 他又掂了掂那个布袋,沉甸甸的! 解开袋口,往地上一倒! 哗啦啦——! 黄澄澄、金灿灿的金饼子,还有白花花的银锭,滚了一地! 那光芒,刺得周围那些残兵败将眼睛都直了! “金……金子!” “这么多金子!” 王烈也看傻了眼,他贪财,可这么一大笔金银,直接送到他这绝境老巢里来,还是让他脑子有点懵。 那“商人”缓过一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黝黝的令牌,在王烈眼前一晃。 “首领,女帝陛下……让小的给您带话……只要您能……能守住黑风盐湖……拖住周允……后续的援兵和粮草……源源不断!” 王烈看着那令牌,又看看地上的金银,再看看手里那封沉甸甸的密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凤琴刖……这娘们儿,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雪中送炭?还是……把他往死路上再推一把? 他捏着那封信,信纸的边缘有些硌手。 这信里头,到底写了什么? 第两百章 疯狗末路,画饼充饥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烈捏着那封信,手指头都在哆嗦。 信纸的边缘剌手,跟刀片似的。 他深吸一口,刺啦一声撕开了火漆。 信纸摊开,上面的字迹娟秀中透着一股子狠劲儿,看得王烈眼皮子直跳。 信上头,先把周允那小杂种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大乾叛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词儿一个比一个狠。 王烈看着这些,心里头冷笑,骂得好! 然后,话锋一转,就轮到他王烈了。 只要他王烈能死守住这黑风盐湖,拖住周允那个小王八蛋,最好是能想办法把姓周的给做了…… 那他王烈,就是新的“草原共主”! 大乾册封!名正言顺! 后面还有,大乾的粮草、兵器、金银,会源源不断地送过来!要多少给多少!甚至,必要的时候,大乾的军队都会出兵相助! “草原共主……” 王烈嘴里头念叨着这四个字,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跟饿了十天的狼见了肉似的,冒着绿光! 他娘的! 之前被周允打得跟狗一样,那点儿雄心壮志早就被踩进泥里了。 可现在,凤琴刖这封信,这堆金银,就像是一针扎进了他快要凉透的心窝子! 疼!然后就是一股子邪火,蹭蹭往上冒! “哈哈……哈哈哈哈!” 王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围那些残兵败将,还有营寨里头那些留守的士兵,看着自家首领这副鬼样子,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 首领这是……被打傻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看清楚了!” 王烈猛地止住笑,一把抓起地上的一大把金饼子,狠狠砸在那些发愣的士兵脚下。 “看见没有!这是什么!这是大乾女帝给咱们送来的!金子!银子!” 他又扬了扬手里的信。 “还有这个!大乾女帝的亲笔信!她老人家说了!只要咱们守住黑风盐湖!干掉周允那个小杂种!老子,王烈!就是新的草原共主!” 这话一出,整个营寨里头,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懵逼。 草原共主? 就凭咱们这点儿残兵败将?守着这个鸟不拉屎的盐疙瘩? 这不是白天做梦吗? 一个资格老点的头目,哆哆嗦嗦地开口:“首……首领……这……这是真的?” 他不是不信金子,那玩意儿黄澄澄的,晃眼! 他是信不过这个“草原共主”的饼。太大了,噎得慌! “废话!老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王烈眼睛一瞪,把信纸往那头目脸上一拍。 “自己看!大乾女帝的印玺!还能有假?!” 他指着那个瘫在地上的“商人”。 “这位,就是女帝派来的使者!人家千里迢迢,九死一生才把东西送到!你们他娘的还敢怀疑?” 那“商人”也配合着,有气无力地哼唧:“女帝……陛下……言出必行……王首领……前途无量……” 地上的金银闪着诱人的光。 女帝的许诺听着跟神话故事一样。 王烈那张因为亢奋而扭曲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兄弟们!”王烈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蛊惑。 “咱们是输了!输得惨!可那又怎么样?那是周允小儿奸诈!咱们是非战之罪!” “现在!大乾女帝给咱们撑腰!黑风盐湖就是咱们的根基!这里易守难攻,周允那小子想打进来,得拿命来填!” “只要咱们守住了!拖垮了他们!到时候,大乾的援军一到,咱们里应外合,杀他个人仰马翻!” “周允死了,延利可汗那个老东西也蹦跶不了几天!整个草原,就是咱们蔑儿乞部的天下!不!是老子的天下!”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到时候,金银财宝,数都数不过来!牛羊马匹,遍地都是!女人!草原上最美的女人,随便你们挑!” “你们,都是功臣!都是老子的心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些残兵败将,本来已经吓破了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可现在,听着王烈这番话,看着那实实在在的金银,再想想那虚无缥缈却又无比诱人的“草原共主”、“开国功臣”,有些人眼睛里头,慢慢地也开始冒光了。 是啊,横竖都是死! 被周允抓住,也是个死! 困死在这黑风盐湖,也是个死! 不如……赌一把? 万一呢?万一真成了呢? “首领说得对!怕个鸟!”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被那金光和王烈画的大饼刺激到了,猛地吼了一声。 “跟周允那帮龟孙子拼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对!拼了!” “有大乾撑腰,咱们怕什么!”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绝望中滋生出一点点疯狂的念头。 是啊,他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了,除了死守,还有别的选择吗? 凤琴刖的许诺,就像是给这些快要淹死的人,扔过来一根朽木。 管它能不能撑住,先抓住了再说! 王烈看着手底下这帮人慢慢被煽动起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狞笑。 他知道,光靠画饼不行,还得来点实际的。 “来人!”王烈吼道。 “把这些金银,都给老子分下去!受伤的兄弟多拿一份!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是!”几个亲卫应声上前,开始把地上的金银往袋子里装。 那些士兵看着金灿灿的饼子,眼睛都直了,喉咙里头发出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恐惧,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财富和虚妄的希望,冲淡了不少。 王烈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从现在开始,黑风盐湖进入最高戒备!所有人,轮班守卫,不准有丝毫松懈!” “把所有能用的滚木、礌石、火油,都给老子运到那条唯一能进来的通道口!给老子层层设防!” “弓箭手,箭上弦,刀出鞘!只要看到周允的影子,不用请示,给老子往死里射!” 他顿了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如同毒蛇。 “另外,派几个最机灵的斥候,给老子摸出去!不是去送死,是去给周允送份‘大礼’!” “告诉他们,就说老子王烈,在黑风盐湖,恭候周王爷大驾光临!想取老子的人头,就让他亲自带兵来攻!” “老子要让他知道,这黑风盐湖,就是他周允的埋骨之地!”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残存的士兵们,被金钱和王烈描绘的前景刺激得有些热血上头,齐声怒吼,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股子困兽犹斗的疯狂。 第两百零一章 绝地问计,剑指命门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黑风盐湖,这鬼地方的名字真不是白叫的。 大军开到湖边儿上,那股子咸腥味儿夹杂着硫磺似的臭气,熏得人脑门子嗡嗡响。 放眼望去,白花花一片,全是盐碱滩子,连根正经草都找不着。 太阳晒在上面,晃得人眼睛疼。 天边儿上,常年挂着一股子黄黑色的妖风,呜呜地吹,卷起沙砾石子,打在脸上跟小刀子割似的。 周允的大旗,就在这片不毛之地的边缘立了起来。 “号称”十万大军,其实也就几万人马,黠戛斯部、归附的小部落,再加上周允自己那点儿雪狼卫和新练的兵,浩浩荡荡地铺开,倒也真有那么点儿遮天蔽日的气势。 这阵仗,就是摆给湖中心那个乌龟壳里的王烈看的。 周允骑在马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那片在风沙中若隐若现的营寨轮廓。 黑风盐湖中心的那块高地,像个巨大的坟包,孤零零地杵在那儿。 “安营扎寨!” 命令下去,兵士们开始忙活。 尽管环境恶劣,但周允的兵,纪律还行,没多久,一座临时的军营就在湖边拔地而起,跟王烈的老巢隔着那片要命的盐湖遥遥相望。 帅帐里。 地图铺开,正是黑风盐湖的详细地形图,连哪块地儿是硬的,哪块地儿是软的盐沼,都标得七七八八。这是黠戛斯多年的心血。 阿扎古丽一屁股坐下,灌了一大口马奶酒,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 “周允,这地方真他娘的邪性!咱们的马都快站不住脚了,蹄子底下烫得慌!” 她指着地图上王烈营寨的位置。 “那老乌龟缩在里头,就一条道能进去,两边都是峭壁,硬冲?咱们得拿多少人命去填那个无底洞?” ***抱着胳膊,一脸凝重。 “王爷,公主说得没错。黑风盐湖,易守难攻,强攻的代价太大了,而且这地方缺水缺粮,大军围困,咱们自己也耗不起。” 黠戛斯捋着胡子,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 “王爷,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点了三个位置,都在盐湖边缘,离王烈的营寨有远有近。 “这几处,有深井,是这附近百里之内,唯一能稳定出淡水的地方,我早些年跟着商队走过,王烈那老巢里的水,十有八九就是从这几口井里取的。” 黠戛斯顿了顿,继续说:“他们人少,不可能把所有水井都看得死死的,而且,取水总得出来,不可能一次运够几个月用的。” 周允眼神一动,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玛。 白玛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多了几分认真。 “王爷,我让狼崽子们去附近转悠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黠戛斯说得没错。” “蔑儿乞的人,确实在这几口井附近活动,其中一口离他们营寨最近的深井,他们取水最频繁,守卫也相对多一些,大概有几十号人,日夜轮班。” “不过,那些守卫看着凶,其实有点松懈。” “狼崽子们靠近了,他们都没怎么察觉,其他的井,守卫更少,有时候甚至没人。” 阿扎古丽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去抢他们的水井?或者……下点儿料?” 她做了个下毒的手势,脸上露出几分小恶魔似的兴奋。 ***皱眉。 “公主,水源下毒,这……这太阴损了,传出去不好听,而且,万一他们有存水,或者发现及时,作用不大。” 周允没说话,手指在地图上那几口水井的位置轻轻敲击着。 帅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外面呜咽的风声。 黠戛斯看着周允,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这位年轻的王爷,总能想出些匪夷所思却又管用的法子。 萧影依旧像个影子一样站在周允身后,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帐篷的阴影融为一体。 周允的脑子里,各种念头飞快地闪过。 黑风盐湖,绝地。王烈,困兽。 水源是命脉。 现代战争里,控制水源,打击后勤,是常规操作。 特种小队渗透,定点清除,斩首行动……心理战,瓦解敌人士气…… 他可不是什么讲究“仁义之师”的老古董。 对付王烈这种喂不熟的狼,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直接投毒,动静太大,容易被察觉,效果也未必好,正如***所说。 王烈那老狐狸,在自己的老巢,肯定会有防备。 但如果…… 周允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看得阿扎古丽都有点儿毛毛的。 “水源……” 周允的手指,从那几口水井,慢慢移向地图上王烈营寨通往外界的那条唯一的狭窄通道。 “王烈以为他钻进了个铁桶里,本王就敲不碎这个铁桶?”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 “强攻,是下下策,围困,咱们耗不起。” 周允的眼神里闪着一种算计的光芒,像是猎人看到了落入陷阱的猎物。 “既然他王烈喜欢当缩头乌龟,那本王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再给他添一把火。” 他看向白玛。 “白玛,你的狼崽子们,能不能在不惊动蔑儿乞人的情况下,摸清楚他们每天取水的具体时间、人数、路线,还有他们营寨内部淡水储存的大概情况?” “收到。狼比人隐蔽,晚上更好行动。” 周允又看向黠戛斯,“除了那几口井,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可能被忽略的,或者更隐蔽的小水源?哪怕水质差一点,勉强能用的也行。” 黠戛斯沉吟片刻,指着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盐沼边缘。 “王爷,这个地方,雨水多的时候,会形成一些小水洼,水质很差,但如果实在没办法,过滤沉淀一下,牲口或许能喝一点点,人……够呛,王烈他们应该看不上。” 周允点了点头,心里已然有了计较的雏形。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口,看着外面被风沙搅得昏黄一片的天空,还有远处那如同鬼蜮一般的盐湖。 “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整,加固营防,每日派小股骑兵在盐湖边缘巡逻骚扰,只做姿态,不许恋战。” 第两百零二章 暗流涌动,攻心为上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的命令一下,大营的某个角落,立马就跟耗子打了洞似的,悄无声息地忙活起来。 几十个从各部落搜罗来的,还有从朔州带来的工匠,一个个跟得了失心疯的宝贝似的被请了进去。 外面用厚厚的毡布围得严严实实,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打探。 “王爷,这神神秘秘的,到底要捣鼓啥玩意儿?” 阿扎古丽凑到周允跟前,伸长了脖子想往那“禁区”瞅,结果只看到几个雪狼卫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眼神能冻死人。 周允端着个茶碗,吹了吹上面的沫子,眼皮都没抬。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阿扎古丽直翻白眼,心里头痒痒得跟猫抓似的。 工匠营里头,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没停过,昼夜不休。 这头暗地里捣鼓着秘密武器,那头,周允也没闲着。 “***,挑几个嗓门大的,去湖边上给王烈那老小子送点‘温暖’。” 周允放下茶碗,嘴角噙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一愣。 “王爷,咋送?” “就说,本王念及草原同胞之情,不忍生灵涂炭。” “王烈若是现在开门投降,本王既往不咎,保证他和他手下兄弟的性命安全,愿意加入咱们的,一视同仁,不愿意的,发足路费,让他们滚蛋。” “再告诉他们,王烈勾结大乾女帝,那是引狼入室,要把整个草原都卖给中原人当奴才!跟着他,死路一条!” 阿扎古丽听得眼睛发亮。 “对!就这么说!骂死那老乌龟!” 于是乎,黑风盐湖边上,每天都跟唱大戏似的。 几十个黠戛斯部的大嗓门汉子,轮班上阵,扯着嗓子对着湖中心王烈的老巢喊话。 那话,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什么“王烈老狗,背叛草原,人人得而诛之!” “周王爷仁义无双,尔等速速来降,共享荣华富贵!”“再不投降,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声音顺着那妖风,飘飘忽忽地就传进了王烈的营寨。 王烈的老巢里头,气氛本来就跟死了爹娘似的。 被周允打得丢盔弃甲,又被凤琴刖那封信和一堆金银吊着一口气,手底下那帮残兵败将,人心惶惶,跟没头苍蝇似的。 现在周允又来了这么一出“攻心计”,简直是往他们那脆弱的小心脏上,又狠狠踹了一脚。 “首领!外面……外面又喊上了!”一个亲卫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脸色比死了还难看。 王烈正窝在帐篷里头,对着那堆金银发呆,琢磨着凤琴刖那娘们儿到底靠不靠谱,听到这话,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喊什么喊!他娘的,周允那小杂种,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他冲出帐篷,果然听到湖对岸传来的,断断续续却又清晰无比的劝降声。 “王烈!你个老匹夫!勾结大乾,出卖草原!你还有脸当首领?” “兄弟们!别给王烈卖命了!周王爷说了,只要投降,好吃好喝伺候着!” “你们的婆娘孩子还在等你们回家呢!别死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王烈气得浑身哆嗦,脸都绿了。 “反了!反了!都他娘的反了!”他一把抽出腰刀,指着对岸破口大骂。 “周允!你个中原废物!有本事就带兵来攻!躲在娘们儿后头使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骂声传过去,对面周允的人马压根不搭理他这茬,依旧是那几句劝降的话,跟念经似的。 王烈骂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对面还是老样子。 他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火盆,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 “给老子找几个嗓门大的!也给老子骂回去!骂死他们!” 于是,两边就跟对山歌似的,隔着个盐湖,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起来。 只是,王烈这边骂人的,底气明显不足,声音也透着一股子虚弱。 更让王烈吐血的是,他手底下那些兵,听着对面的喊话,眼神都开始不对劲了。 是啊,他们被困在这鬼地方,缺吃少喝,前途渺茫。 那凤琴刖画的大饼,香是香,可也太远了点。 万一……万一周允说的是真的呢? “他娘的!谁敢再交头接耳,胡思乱想!老子第一个剁了他!” 王烈看着手下那些动摇的眼神,心里头一股邪火直往上冒。 他知道,光靠骂街是稳不住军心的。 突然,他眼睛瞥见角落里有几个士兵,正缩头缩脑地小声嘀咕着什么,眼神躲躲闪闪。 “你们几个!给老子滚过来!”王烈厉声喝道。 那几个士兵吓得一哆嗦,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首……首领……” “说!刚才在嘀咕什么?是不是想投降周允那个小杂种?”王烈眼神阴鸷,手按在了刀柄上。 “没……没有啊首领!我们……我们就是说……这天太热了……”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辩解。 “放屁!”王烈猛地拔出刀,“老子亲眼看到你们几个眉来眼去的!说!是不是想当叛徒!” 那几个士兵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首领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对首领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王烈狞笑一声,“好!老子就看看你们有多忠心!” 他手起刀落! “噗嗤!” 鲜血飞溅!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眼睛还惊恐地睁着。 “啊!”周围的士兵发出一片惊呼,纷纷后退。 “还有你们两个!”王烈指着另外两个吓傻了的士兵。 又是两刀! 三具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王烈提着滴血的钢刀,环视着那些面无人色的士兵,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来。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这就是叛徒的下场!谁敢有二心,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大乾女帝的援兵和粮草马上就到!只要守住这里,荣华富贵等着咱们!”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给老子掉链子,休怪老子心狠手辣!” 杀鸡儆猴,血淋淋的场面,总算是暂时压住了那些骚动的军心。 但恐惧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第两百零三章 铜针指路,盐湖藏锋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王烈刀尖滴血,血水落到盐碱地,干土一下子就把血吸了,印子黑得吓人。 营寨里静悄悄的,就听见风吹过,还有周允那边营地时不时飘过来的喊话声。 剩下那些兵都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自己不小心,脑袋也搬家。 这黑风盐湖里的蔑儿乞营寨,让人心里发慌。 周允大营这边,没那么死气沉沉,但阿扎古丽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周允,你到底想弄啥?” 她坐在周允对面,手里的马奶酒碗晃来晃去。 “咱们这么多人,就在这儿干等着?每天就派人过去喊几句骂几句?那老王八蛋缩在里头,骂了他也没用啊。” 周允端着茶碗,慢慢喝了一口。 “催啥。” 他放下茶碗,眼睛往营地里面那个围着厚毡布的地方看过去。 “有些事儿,慢慢来才行。” “可咱们在这鬼地方待长了,吃喝是个大问题啊。” 阿扎古丽眉毛拧起来。 “这个我知道。” 周允没多说,就嘴角动了一下,阿扎古丽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你要是真有啥招儿,就别藏着掖着了。” 阿扎古丽身子往前探了点儿。 “或者,有啥危险的活儿,我去干!” 她拍拍胸口。 “我阿扎古丽不是光吃闲饭的!你老捣鼓那些神神秘秘的玩意儿,啥时候能派上用场啊?” 周允嘴巴往两边咧了咧。 “快了。” 他没再往下说。阿扎古丽撇了撇嘴,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啥了。 工匠营那边,确实忙得热火朝天。 几十号人,吃住在里头,除了周允和萧影,谁也不让进。 里面时不时传出敲打声、锉磨声,还有一些听不懂的低语。 ***和白玛带着狼骑卫,把守着外围,任何人靠近,都会被毫不客气地拦住。 到了晚上,一队雪狼卫护送着几个工匠,抬着几个上了锁的小木箱子,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周允的帅帐。 周允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萧影。他亲自打开一个木箱子。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个小小的、用黄铜包裹着的东西。 每个东西上面,都插着一根细长的针,那针尖,正幽幽地闪烁着一种微弱的光芒,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东西看起来非常精巧,外面黄铜打磨得光滑,上面还刻着一些简单的符号。 周允拿起一个,在手里掂了掂。 分量不重,触手冰凉。 “这……这是啥?” 阿扎古丽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好奇地探过头。 “宝贝。” 周允笑了笑,将小东西放回箱子里。 “能指路的宝贝。” 他没多解释,盖上箱子,让萧影收好。 另一边,黑风盐湖中心。 王烈站在营寨最高处,裹着件皮袍,即使是大夏天,这鬼地方的风还是带着一股子阴冷。 他看着远处周允大营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头烦躁得很。 周允那小子,来了好几天了,就是不动手。 每天就派人来喊话,跟苍蝇似的嗡嗡叫,烦死个人。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按理说,他应该急着攻进来才对啊。 围困?这地方啥都没有,他周允的大军也耗不起啊! 难道真在憋什么大招? 王烈越想越不安。 他是个老狐狸,知道越是平静,可能就越危险。 周允之前打他那几仗,哪次不是出其不意? 正想着,一名亲信连滚带爬地跑了上来。 “首领!抓……抓到几个周允的斥候!” 王烈精神一振。 “斥候?在哪?带上来!” “不……不是。” 亲信喘着粗气。 “他们……他们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指路东西!已经押下去了!” “指路东西?” 王烈眼神一亮。 “拿来我看!” 他快步走下高地,来到关押斥候的地方。 那几个斥候被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条。 地上,放着几个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宝贝”。 王烈一把抓起一个,正是周允送来的那种黄铜小盒子。 那根细长的针,正稳稳地指向一个方向。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东西闻所未闻。 “这是啥玩意儿?” 他问身边的亲信。 亲信摇头,表示不知道。 王烈想了想,叫来部落里一个年纪大点、以前跟着商队走南闯北见过点世面的老头。 “你看看,这是啥?” 老头哆哆嗦嗦地接过小盒子,仔细看了半天。 “首领……这个……” 他吞了口唾沫。 “老小的以前跟商队去过很远的地方,听……听说过这东西……” “快说!” 王烈有点不耐烦。 “这叫……叫罗盘。” 老头声音发颤。 “能……能指引方向。无论在哪儿,它上面的针,都……都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王烈心里头猛地涌起一阵狂喜。 这周允的斥候,怎么会带着这种宝贝?而且不止一个! 这是长生天在助我啊! 王烈看着手里的指南针,又看看被押着的周允斥候,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越想越觉得这东西牛逼,感觉自己手里握着地图,握着方向,再也不是个瞎子了。 王烈蹬蹬蹬地爬上营寨最高处的瞭望塔,风吹得他皮袍呼啦啦响。 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周允的大营,星星点点的火光,像地上的星星。 “喂——!”王烈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周允!你个中原废物王爷!” “延利老儿昏了头!让你这种货色带兵!” 声音带着风沙,勉强传出去老远。 “你以为躲在盐湖外面,老子就怕了你?” “这盐湖百里之内都没有淡水!你的人马喝西北风去吧!” “有本事你进来啊!进来试试啊!” “你要是敢进来!那就等着变成咸水鱼吧!哈哈哈哈!” 他笑得十分猖狂,像个得了失心疯的土匪头子。 手底下那些兵,听到首领这么有底气地骂街,心里头也稍微没那么慌了。 周允站在帅帐门口,风吹得他衣袍猎猎。 他听着王烈那边传来的叫骂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阿扎古丽和萧影站在他身边。 “这老乌龟,得了失心疯了吧?”阿扎古丽撇嘴。 周允摇了摇头,眼神看向远处那片白茫茫的盐湖。 “他不是疯了,是找到了一点儿自信。” “那东西,给了他一点儿方向感。” 周允轻声说。 “这盐湖,看似是他们的屏障,实则是长生天赐予我们的钥匙。” 他说完,转身回了帐篷。 阿扎古丽有点儿懵,钥匙?这鬼地方能有啥钥匙? 第两百零四章 瘟疫惊魂,暗夜沙盘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另一边,白玛带着几十个精挑细选的狼骑卫,悄无声息地摸了出去。 他们身上披着跟盐碱地颜色差不多的斗篷,脚上缠着厚厚的布,尽量不发出声音。 每个人都牵着一两只羊。 这些羊,看着有点蔫巴,身上有些地方涂着红色的药膏,看着就像是长了可怕的红疹。 “记住路线。”白玛压低声音,“找到蔑儿乞取水的井,把羊赶过去。” “不要让人看见,但要让羊的痕迹留下来。” “有几只,赶到井边,想办法让它们‘死’在那儿。” 狼骑卫们点头,眼神里带着狼一样的冷厉。 他们对这片地形很熟悉,避开巡逻,利用夜色和风沙做掩护,无声无息地朝着黠戛斯指出的那几口水井摸去。 最近的那口井,离王烈营寨不太远,守卫相对多一些。 白玛带着一个小队,绕了个大圈,从上风口摸近。 他们远远地看见几个蔑儿乞士兵在井边,有的坐着打盹,有的无聊地聊天。 白玛做了个手势,几个人牵着“病羊”,从侧面慢慢靠近。 羊很听话,被赶着慢慢往前走。 它们身上红色的“疹子”,在月光下看着有点儿渗人。 几只羊被赶到了离井不远的地方,白玛又做了个手势。 几个狼骑卫拿出带着倒钩的长绳,悄悄地勾住其中几只羊的脖子,用力一拉。 羊没有惨叫,只是身体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它们身上的红色药膏,在地上蹭出了显眼的痕迹。 剩下几只羊,被赶到了更靠近井边的位置,然后被处理掉。 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声响。 白玛带着人迅速撤离,消失在夜色中。 黑风盐湖边上那几口水井,天蒙蒙亮的时候,去取水的蔑儿乞兵就发现不对劲了。 “哎哟!这是啥玩意儿!” 一个士兵指着井边儿地上那几只死羊,吓得往后蹦了一步。 羊身上有些地方红得吓人,跟烂了一样,地上还蹭着血糊糊的印子。 “瘟……瘟羊?” 另一个人脸色煞白。 草原上最怕这个,牲口要是得了瘟病,那是一片一片死,谁也跑不了。 “快!快去报告首领!” 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传开了。 营寨里本来就人心惶惶,这下更乱了。 “听说井边儿死了好几只羊!” “羊身上都烂了!红红的!” “是不是瘟病啊!” “完了完了,咱们喝的水不会有问题吧?” “肯定是周允那小王八蛋干的!他使阴招下毒了!” 恐慌情绪跟野草一样疯长,谁也没心思去想羊是怎么死的,就觉得这水不能喝了,营寨里要出大事儿了。 几个胆大的士兵跑去看,回来后脸色更难看。 “那羊死得怪,身上烂,嘴里还有血沫子……” “地上还有红印子,看着就邪门!” “这水……咱们昨晚还喝了呢!” 越说越怕,越怕越乱。 有人赶紧跑去首领王烈那儿报告。 王烈昨晚兴奋得睡不着觉,手里把玩着那几个罗盘,心里头盘算着怎么给周允来个狠的。 听到亲信来报,说井边儿死了几只羊,得了怪病。 他本来正琢咐着怎么仿制罗盘,听了这事儿,眉头一皱。 “羊?死了几只羊就大惊小怪的!” 他有点不耐烦。 “首领,那羊身上……身上长满了红色的烂疮,看着怪吓人的,地上还有红印子。” 亲信小心翼翼地说。 “而且……而且兄弟们都说,可能是瘟病,怕是水源被周允那小子给下毒了!” “下毒?!” 王烈一听这话,眼睛瞪圆了。 但他不是怕水被毒了,而是气有人把这事儿往周允身上扯,这不是长自己威风,灭敌人志气吗! “放屁!”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罗盘都跳了一下。 “什么瘟病!什么下毒!几只野羊死在外面,也值得你们这样鬼叫鬼叫的!” “周允那小杂种,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吓唬人!真有本事,他怎么不带兵打进来!” “别在这儿胡说八道!谁再敢传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老子剁了他的舌头!” “去!把那几只死羊拖远点埋了!把井边儿冲洗干净!不许再提这事儿!” 他吼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把亲信骂了个狗血淋头。 亲信吓得灰溜溜地跑了,赶紧去处理那几只羊。 王烈重新拿起罗盘,又恢复了得意劲儿。 “哼,瘟病?下毒?雕虫小技!” 他转头看向帐篷角落里,几个工匠正被雪狼卫看着,一脸紧张地敲敲打打,旁边放着从周允斥候身上搜来的罗盘。 “怎么样了?仿出来没有!” 王烈吼了一嗓子。 一个工匠赶紧跑过来,战战兢兢地说。 “首领……这东西……这东西精巧得很,里头还有个小小的针,总是指着一个方向……” “废话!老子知道它指着方向!老子问你能不能仿出来!” 王烈心烦。 “能……能仿,就是慢点儿,这铜要打磨得极细,里面的东西也得慢慢试……” “快点给老子仿!日夜不停!仿出来越多越好!” 王烈瞪着他们。 “还有向导!把这附近熟悉地形的向导都给老子叫过来!” 很快,几个灰头土脸的向导被带了进来。 王烈指着桌上的罗盘。 “你们看看这东西!它能指路!” 向导们好奇又畏惧地看着这个小小的铜盒子。 “现在,你们配合这宝贝,给老子看看,从咱们营寨出去,有没有能绕开周允大营,直接摸到他们侧翼或者后方,又不容易被发现的路!” “要最隐秘的路!最好是晚上行军,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 向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黑风盐湖周围,除了那条官道,其他地方都是盐碱滩、沼泽、沙地,哪有什么好走的路? 但王烈脸色难看,他们也不敢不找。 几个人围着地图,又拿着罗盘比划,嘴里小声嘀咕着。 “首领,这边儿……这边儿过去,晚上风沙大,能挡住视线……” “但这边儿有片沼泽,得绕过去……” “那片沙丘后面,有没有可能藏兵?” 王烈听着他们的话,眼睛越来越亮。 有了这能指路的宝贝,再配合这些熟悉地形的向导,他感觉自己真能找出一条别人想不到的路。 “好!就按你们说的!多找几条路!越隐秘越好!” “给老子把路线确定下来!晚上!咱们就给周允那小子来个狠的!” 王烈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周允大营被他杀个片甲不留的场景。 他完全没把那几只死羊和可能的“瘟病”放在心上,只觉得那是周允黔驴技穷的把戏。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这边热火朝天地准备“暗夜突袭”时。 第两百零五章 暗夜诱饵,王烈上钩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的帅帐里,气氛却异常平静。 一张巨大的沙盘摆在帐篷中央,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沙土、小旗子、木块,清晰地模拟出了黑风盐湖及其周边几百里的地形。 连哪片是坚硬的盐碱地,哪片是可能陷进去的盐沼、甚至更危险的流沙区域,都用特殊的标记标注出来。 这些标记,是黠戛斯部多年的经验,加上白玛和狼骑卫们最近的侦察结果汇总而成。 沙盘的一角,周允的大营模型立在那里。 沙盘的中心,王烈的营寨模型孤零零地杵着。 周允站在沙盘前,手指轻轻点着沙盘上几处标记了“流沙”的区域。 萧影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汇总上来的情报。 “蔑儿乞营寨里,开始出现恐慌情绪。” 萧影的声音低沉平静。 “水源那边死了几只羊,有瘟病的迹象。” “王烈那边压着不让传,但效果不大。” “他还让人日夜不停地仿制罗盘。” “并且叫来了向导,似乎在规划新的行军路线。” 周允听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王烈会怎么想? “强攻,他占地利,我们损失大。” “围困,我们耗不起,水源也是个问题。” “他手里的罗盘,会给他一种错觉。” “他会觉得,他找到了绕开我们,找到别的路出去的办法。” 周允的目光,落在了沙盘上几条被向导们可能认为“隐秘”的路线。 这些路线,大部分都靠近沙湖边缘,或者穿过一些看起来不那么显眼的沙丘和洼地。 “他会利用夜色,利用风沙,试图偷袭。” 周允的眼神锐利。 “他会选择那些看起来最不容易被我们发现的路径。” “而这些路径……” 他的手指,再次点在了沙盘上标记了“流沙”的区域。 “……往往是最危险的。” “白玛那边,羊的痕迹留下了吗?” 周允问。 “留下了。” 萧影回答。 “看起来就像是得了瘟病的羊,从远处跑来,死在了水井边。” 周允点了点头。 “很好。” 他看向沙盘上,王烈营寨通往外界的几条可能的“隐秘”路径。 “传令下去。” 周允的声音很轻,但在萧影听来,却带着一种猎人锁定猎物的冷酷。 “今晚,加固营防,但不要表现得太紧张。” “让白玛的狼骑卫,在沙盘上标记的这几个位置,提前做好准备。” “特别是这几处流沙区域的边缘。” 周允坐在沙盘前,手指头在上面划拉了几下。 “阿扎古丽。” 他喊了一声。 阿扎古丽从旁边晃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小鞭子,啪嗒啪嗒地打着腿。 “干啥?” “给你个活儿。”周允抬头看她。“带队出去转一圈。” “转圈?”阿扎古丽眼睛瞪圆了。“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转啥?” “不是随便转。”周允指了指沙盘上一个区域。“这几个方向,王烈最有可能走。” “你带一支精干的队伍,人别太多,但装备得好。” “过去‘巡逻’。” “巡逻?”阿扎古丽更懵了。“他缩在里头,我们出去巡逻不是找打?” “就是让他‘看见’你们在巡逻。”周允笑了笑。“而且,得多带点儿能点火的东西。” “火?” “对,火。”周允点头。“越多越好,越容易点着越好。” “这啥意思?”阿扎古丽没明白。 “意思就是,你们是鱼饵。”周允说得直接。 阿扎古丽一听,脸拉下来了。“你拿老娘当鱼饵?!” “最肥最香的鱼饵。”周允补充道。“王烈那老狐狸,现在肯定觉得抓到几个罗盘,就能找到条没人知道的路。” “他想偷袭咱们,想给咱们来个狠的。” “他会选那些看起来最隐秘,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路。” 周允的手指再次点在沙盘上标记流沙的地方。 “而这些路,往往离这些地方不远。” “你们就在这些路附近晃悠,让他觉得,‘哎呀,周允的人怎么这么少就敢在这儿晃荡?’,‘机会来了!’” “等他看见你们,又看到你们人不多,他那脑子里,肯定就只剩下‘抓’、‘打’、‘机会’这些词儿了。” “你们的任务,就是把他引出来,往咱们给他准备好的地方引。” “引火的东西,到时候用得上。”周允没具体说怎么用。 阿扎古丽听着周允的话,虽然还是不太明白那些点火的东西干啥用,但“鱼饵”和“引出来”她听懂了。 她看看周允,又看看沙盘,哼了一声。 “行,老娘去当这个鱼饵。”她把小鞭子往腰上一插。“不过说好,要是真打起来,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周允说。“你们的任务是吸引,是撤退,但如果必须打,我相信你的本事。” “带上白玛和一部分狼骑卫,他们熟悉地形。” “记住,要让他看见,但别让他轻易抓到。” 阿扎古丽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放心,老娘跑得快着呢!” 她转身出去了,带着一股子草原特有的利落劲儿。 周允等阿扎古丽走了,才对萧影说。 “主力部队,开始秘密调动。” “去沙盘上标记的那些流沙区域两翼。” “动作要轻,不能被发现。” “把准备好的火箭、拒马,都带过去,藏好。” “今晚,请王烈过来‘玩’玩。” 萧影面无表情地点头。 “是。” 他领命而去,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帐篷口。 周允再次看向沙盘,眼神深邃。 另一边,王烈的营寨里。 王烈手里紧紧攥着那几个罗盘,来回翻看,爱不释手。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他对手下围着他转的几个亲信和向导说。 “有了这宝贝,咱们就不是瞎子了!” “周允那小杂种,以为把咱们堵在这儿就万事大吉了?” “他想多了!” 他指着沙盘上向导们标记出来的几条路线。 “这几条路,晚上走,风沙大,能挡住视线。” “周允的人肯定想不到,咱们敢从这些地方走!” “尤其是这条!”王烈的手指点在一条靠近盐湖边缘,又穿过一片沙丘的路线上。“这条路,向导们说,晚上风向好,风沙能遮住咱们的行踪。” “而且,它能绕开周允大营的正面,直接摸到他营寨的侧翼!” “到时候,里应外合!” “不!不用里应外合!”王烈突然改口,眼神里闪烁着凶光。“老子要给他来个狠的!直接杀进他营寨,砍了他的脑袋!” 第两百零六章 夜袭遇伏,陷入流沙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传令下去!”王烈吼了一声。“今晚!全军准备!” “带上所有能带的家伙!咱们出去给周允那小子一个惊喜!” “告诉兄弟们!大乾女帝的援兵马上就到!咱们只要打赢这一仗,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女人管够!” 于是,营寨里又忙碌起来,准备着夜袭。 王烈带着人,趁着夜色和风沙,悄悄出了营寨。 他走在最前面,时不时低头看看手里的罗盘,又看看向导指的方向。 “没错!这东西指着的方向,跟向导说的方向差不多!” 他心里头越来越得意。 “周允啊周允,你把这宝贝送给老子,真是老天爷都在帮老子!” 部队在风沙中艰难行进,脚下的盐碱地和沙子深一脚浅一脚。 但有了罗盘和向导,他们感觉自己有了方向,不再是没头苍蝇。 就在他们沿着王烈选定的那条“最隐秘”的路线行进时。 远处,影影绰绰出现了几个人影。 这些人影在风沙中晃动,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王烈猛地停下脚步,眯起眼睛。 “有人!” “是周允的人!”旁边一个亲信小声说。 “人不多!”另一个亲信仔细看了看,压低声音。“好像……好像是出来巡逻的?” 王烈心里一动。 周允的人,这么晚了,这么点儿人,跑这儿来巡逻? 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 而且,他们晃悠的这个位置,正好就在王烈规划的这条路线附近! “哈哈哈哈!”王烈忍不住低声狂笑起来。“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看着远处那几个“巡逻”的人影,眼神像看到了肥肉的饿狼。 “他们这是自己撞上来了!” “传令下去!”王烈压低声音,但语气带着兴奋和狰狞。“悄悄地摸过去!” “活捉他们!问出周允大营的虚实!” “要是他们敢反抗……一个不留!” 王烈带着人,像一群饿狼,借着风沙的掩护,悄悄朝着远处那几个晃悠的人影摸过去。 他心里头那个美啊,简直要冒泡了。 “看见没?周允那小子,就是个废物!”王烈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亲信嘀咕。 “派这么几个人出来送死!还正好撞到咱们枪口上!” “等抓住了这几个,咱们直接杀过去!他娘的,老子要亲手拧下周允的脑袋!” 亲信们也跟着嘿嘿低笑,看着远处的“猎物”,眼神贪婪。 他们手里攥着罗盘,那根细针稳稳地指着方向,让他们觉得脚下的路无比踏实。 这玩意儿,简直是长生天赐下的神器! 蔑儿乞的士兵们猫着腰,尽量不发出声音,一点点缩短距离。 风沙呼啸,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眼看着离那几个“巡逻兵”越来越近了,王烈甚至能看清他们身上穿着的大乾军服样式。 “准备动手!”王烈做了个手势。 部队开始散开,准备形成一个包围圈。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王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罗盘,想再次确认方向。 可那根一直稳稳指向前方的细针,突然像喝醉了酒一样,开始疯狂地打转! 转!转!转! 指针疯狂地旋转,忽左忽右,完全没了章法! “嗯?”王烈愣了一下,使劲晃了晃手里的铜盒子。 针还是乱转! “怎么回事?”他心里咯噔一下。 “首领!我的也……也乱了!”旁边的亲信惊叫起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的也是!” “这……这东西怎么不指路了!” “失灵了?!” 一片慌乱的声音在队伍里响起。 所有蔑儿乞士兵手里的罗盘,在踏入这片区域后,全都像中了邪一样,指针疯狂乱摆,完全失去了指引方向的功能! 刚才还觉得是神器的宝贝,现在变成了个没用的废铜烂铁! “慌什么!”王烈强作镇定地吼道,但他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感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罗盘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坏了? 太巧了! 就在士兵们因为罗盘失灵而有些骚动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啊!”一个士兵突然发出惨叫。 他的脚下,原本看着还算结实的地面,突然变得像烂泥一样! 他的脚踝,瞬间陷了进去! “救……救命!”他惊恐地大喊,拼命想把脚拔出来,但越挣扎,陷得越深! “怎么回事?!” “地……地在往下陷!” “马!我的马!” 战马发出惊恐的嘶鸣,马蹄子踩下去,地面根本不受力,泥沙像水一样往上涌,把马腿吞噬进去!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 士兵们惊骇地发现,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根本不是什么坚实的盐碱地,而是一片致命的流沙! 刚才风沙大,他们又一心盯着远处的“猎物”,根本没注意脚下的异常。 现在罗盘失灵,方向感丧失,脚下又是吃人的流沙,蔑儿乞的军队一下子就乱了套! 人喊马嘶,士兵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试图逃离这片可怕的区域。 但越是慌乱,陷得越快。 有人想往回跑,却发现后面的路也变得松软。 有人想往前冲,结果一脚踏空,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流沙里! 绝望的哭喊声、战马的悲鸣声、军官徒劳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在这片风沙弥漫的死亡之地回荡。 王烈也感觉自己的脚在往下沉,他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想往旁边一块看起来稍微高点的地方挪。 “撤!快撤出去!”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已经晚了。 就在蔑儿乞军队陷入一片混乱和绝望之际。 “噗!噗!噗!” 远处,阿扎古丽带领的那支“巡逻”小队,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们不再转悠,而是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出火绒、火石,还有一些浸了油的草料和木柴。 “点火!”阿扎古丽一声令下。 几堆早已准备好的干柴,被迅速点燃! 呼——! 火光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色和弥漫的风沙中,显得格外刺眼! 第两百零七章 火起杀声,周允破敌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这火光,就像是一个信号! “杀——!” 震天的喊杀声,突然从流沙区域的两侧响起! 无数士兵如同鬼魅般从沙丘后、洼地里冒了出来! 他们动作迅速,队列整齐,与陷入流沙、混乱不堪的蔑儿乞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早已准备好的火箭,拖着赤红的尾焰,如同流星雨一般,铺天盖地地射向流沙区域中动弹不得的蔑儿乞军队! 咻咻咻——! 箭矢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 “啊!” “救命!” “中箭了!” 陷入流沙的蔑儿乞士兵,本来就惊恐万分,现在又成了固定靶子! 火箭射在他们身上,点燃了皮袍和衣物。 射在挣扎的战马身上,战马更加疯狂地嘶鸣扭动,加速了下陷的速度! 火光、箭雨、惨叫、绝望…… 这片区域,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王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士兵在流沙中挣扎,在箭雨中倒下,在火光中哀嚎。 “圈套……这是圈套!” 王烈嘴唇哆嗦着,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不是傻子,眼前这景象,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敌人,那些精准射来的火箭,还有脚下这片要命的流沙,无一不在告诉他,他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周允挖好的坑里! 那几只死羊!那该死的瘟病传言! 还有那几个罗盘! “罗盘……”王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那个已经彻底失灵,指针疯狂乱转的铜疙瘩。 风沙中,一个清朗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进王烈的耳朵里。 “王烈,脚下的感觉如何?” 王烈猛地抬头,循着声音望去。 不远处的沙丘上,火光映照下,一道挺拔的身影静静站立,正是周允。 他身边,萧影如同一道真正的影子,默然肃立。 周允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下方流沙地狱中的王烈。 “你以为,那罗盘真是长生天赐予你的指路神针?” 周允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可惜啊,你手下那些向导,大概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这片黑风盐湖的某些区域,地下埋藏着大量的天然磁石矿。” “磁石?”王烈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对,磁石。”周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一种能让你的宝贝罗盘彻底变成废铜烂铁的石头。” “你们选的这条‘绝妙’的偷袭路线,恰好就从一片磁石富集区的边缘擦过。” “所以,你的罗盘不是坏了,也不是失灵了。” “它只是在忠实地告诉你,你已经踏上了一条黄泉路。” 王烈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他引以为傲的“指路宝贝”,他反败为胜的希望,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对方算计好的一环! 周允连这地底下有石头能克制罗盘都知道! 这仗还怎么打? 这根本不是打仗,这是送死! “噗通”一声。 王烈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在了开始下陷的沙地上。 他手里的罗盘掉在地上,那根指针还在神经质地乱抖,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完了……” 王烈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全完了……” 他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队伍,他所有的野心和算计,在这一刻,都随着脚下的流沙,一点点被吞噬。 “首领!首领!” 旁边几个亲信想去扶他,但他们自己也深陷流沙,自身难保。 “撤!快撤啊!” 有军官还在徒劳地呼喊,试图组织士兵突围。 但四周都是周允的人,箭矢如蝗,火光冲天。 流沙区域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潭,进来容易,出去难如登天。 “嗷——!” 一声嘹亮的狼嚎,压过了战场上的惨叫和厮杀声。 阿扎古丽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早就憋着一股劲儿了。 “鱼饵?老娘这鱼饵,今天也要吃几条大鱼!” 她一挥手里的马鞭,不是抽马,而是指向流沙地带边缘那些还在试图组织抵抗的蔑儿乞军官。 “狼骑卫!跟我上!” “把那些当官的,给老娘一个个点名了!” 阿扎古丽一马当先,带着几十个精悍的狼骑卫,如同离弦之箭,从侧翼猛地扎了进去! 她们骑乘的战马,都是白玛精心挑选和训练过的,熟悉沙地地形,行动迅捷。 狼骑卫们人手一把锋利的弯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她们的目标明确,就是那些还在指挥、还在挣扎的蔑儿乞军官和小头目。 “噗嗤!” 一个正挥舞着刀子,试图逼迫手下士兵往外冲的蔑儿乞百夫长,话还没喊完,脖子上一凉,一颗大好头颅就飞了出去。 阿扎古丽甩掉刀上的血珠,看都没看那无头尸体,策马冲向下一个目标。 白玛紧随其后,她的箭术更是精准,专门射杀那些企图逃跑或者发号施令的敌人。 草原公主的勇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她们像一群真正的草原狼,凶狠,迅捷,招招致命。 蔑儿乞的指挥系统,在她们的冲击下,迅速崩溃。 原本就混乱的士兵,失去了指挥,更加慌不择路,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流沙里乱撞,死得更快。 周允站在高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主力部队,并没有急着冲进流沙区。 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占据了流沙区域两侧所有相对坚实的地面。 “弓箭手,三轮齐射!覆盖射击!” 萧影代替周允,冷静地发号施令。 “咻咻咻——!” 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落下,将任何试图爬出流沙的蔑儿乞士兵钉死在边缘。 火箭引燃了更多的衣物和装备,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绝望扭曲的脸。 在流沙区域的外围,一排排闪着寒光的拒马已经被迅速布置好,彻底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 这是一个精心构建的死亡陷阱,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进来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周允!你好狠毒!” 王烈瘫在流沙里,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被吞噬,被射杀,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的心在滴血,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第两百零八章 流沙埋骨,王烈授首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扎进每个还在挣扎的蔑儿乞士兵耳朵里。 “狠毒?”周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笑意却半点温度都没有。 “王烈,你带着人,想趁夜摸进我的大营,屠戮我的士兵,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狠毒?” “你鱼肉牧民,抢夺部落,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狠毒?” “现在,你技不如人,成了瓮中之鳖,倒有脸说我狠毒?” 周允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在流沙中绝望呼号的士兵。 “你们这些人,跟着这么一个首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图什么?” “图他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还是图他带你们去送死?” 这话一出,流沙地里的蔑儿乞士兵们,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恐惧,绝望,还有一丝……被点醒的怨恨。 “王烈!你个天杀的!把我们往死路上带!”一个半截身子陷进沙里的士兵,用尽力气嘶吼。 一时间,咒骂王烈、哭喊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到了绝境,什么忠诚,什么勇武,都比不上活命重要。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自己拼死效忠的首领,不过是个把他们当炮灰的蠢货时。 王烈听着那些曾经对他唯唯诺诺的手下,此刻的咒骂,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反驳,想怒骂,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脚下的沙子,正一点点把他往下拉,冰冷,绝望,窒息。 “首领!首领!我们护着你冲出去!”几个还围在他身边的亲信,虽然也是自身难保,但还算忠心,试图架起王烈。 “冲?往哪儿冲?”王烈惨笑一声,眼神呆滞地看着周围。 四面八方,都是周允的人,弓上弦,刀出鞘,虎视眈眈。 脚下,是吃人的流沙。 天上,是催命的箭雨。 这他娘的就是个死局! “噗嗤!”一支冷箭不知道从哪里射来,正中一个试图拉扯王烈的亲信咽喉。 那亲信眼睛瞪得溜圆,嗬嗬两声,栽倒在流沙里,很快就被吞没了。 剩下的几个亲信吓得一哆嗦,刚升起的一点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就在王烈心如死灰,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流沙彻底吞噬的时候。 一道黑影,比风沙还快,比夜色还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王烈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过来的。 只觉得脖子上一紧,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就像小鸡崽一样被提了起来。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双脚离开了那要命的流沙,被人拖着往坚实的地面拽。 是萧影。 他出手快如闪电,几下兔起鹘落,就从流沙边缘,把已经失魂落魄、几乎放弃抵抗的王烈给捞了出来,然后像扔破麻袋一样,扔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半点多余的动作。 王烈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刚才那窒息的感觉太可怕了。 他抬头,就看到周允骑着马,不紧不慢地从沙丘上下来了,停在他面前不远处。 居高临下,眼神平静,就像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王首领,这流沙底下,滋味如何?”周允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王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沙哑的嗬嗬声。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的雄心壮志,现在的阶下之囚,这反差太大了,他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萧影,让他们停手。”周允看都没看王烈,对着旁边的萧影吩咐道。 萧影一点头,做了个手势。 漫天的箭雨,渐渐停了。 那些还在流沙中挣扎的蔑儿乞士兵,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沙丘上的周允,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阿扎古丽带着狼骑卫,也从另一侧冲杀完毕,回到了周允身边。 她浑身浴血,手里的弯刀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淌血,但那双大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周允,这些杂碎怎么处置?要不要老娘带人下去,一个个结果了?”阿扎古丽扬了扬下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对她来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周允摇了摇头。 “杀降不祥。”他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他目光转向流沙地里那些残存的蔑儿乞士兵,扬声道:“蔑儿乞的兄弟们听着!” “你们的首领王烈,已经被我生擒!” 随着他的话,萧影一把揪起王烈的头发,让他那张沾满泥沙和绝望的脸,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哗——” 残存的蔑儿乞士兵们发出一阵骚动。 他们的首领,真的被抓了!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周允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有力。 “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可活!” “负隅顽抗者,下场就跟这流沙一样,死路一条!” “你们自己选!”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沙还在呼啸,还有流沙区域里,偶尔传来的濒死者的**。 那些还能动的蔑儿乞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和恐惧。 投降? 给这个把他们打得这么惨的年轻人投降? 可不投降,又能怎么样? 首领都被抓了,他们这点残兵败将,除了死,还能有什么下场? “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周允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继续说道。 “你们这位王烈首领,可不是什么真心为你们蔑儿乞部谋福祉的好人。” “他是大乾女帝凤琴刖安插在草原上的一条狗!” “他勾结大乾,出卖草原部落的利益,换取大乾对他的支持,这才坐稳了蔑儿乞首领的位置!” “你们跟着他,就是跟着大乾的走狗卖命!就是背叛草原的长生天!” 周允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王烈是大乾的走狗?” “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跟大乾那边眉来眼去的!” “他娘的!我们被骗了!” “原来我们一直在给大乾人卖命!” 那些蔑儿乞士兵,本就对王烈一肚子怨气,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群情激奋。 草原汉子,最恨的就是叛徒和内奸。 王烈瘫在地上,听到周允的话,脸色惨白如纸。 第两百零九章 揭露真相,军心瓦解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他用尽力气反驳,但声音干涩无力,连他自己都不信。 周允冷笑一声,都懒得再看他。 “信不信,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周允对着那些士兵说道。 “我周允,乃大乾先皇嫡子,天家正统。女帝篡位,我被迫流亡草原。” “我来草原,不是为了抢你们的地盘,杀你们的人。” “我是要联合所有不满大乾暴政,不满凤琴刖倒行逆施的草原部落,光复大乾,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跟着我,你们是为自己,为草原,为子孙后代博一个前程!” “跟着王烈这样的败类,你们只能当炮灰,当叛徒,死无葬身之地!” 周允的话,掷地有声。 那些蔑儿乞士兵面面相觑,眼神中的迷茫渐渐被一种新的情绪取代。 有愤怒,有羞愧,还有一丝……希望? “扑通!” 一个离得近的士兵,扔掉了手里的弯刀,跪了下来。 “我……我降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们也降!” “我们愿意追随端王爷!” “杀了王烈这个叛徒!” 越来越多的蔑儿乞士兵放下了武器,跪倒在流沙边缘的坚实土地上,选择了投降。 大势已去。 王烈瘫在地上,泥沙糊了满脸,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马背上的周允。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轻蔑和算计,而是淬满了毒汁的怨恨。 “周允……你……你好毒的心肠!” 他嗓子哑得像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你不得好死!像你这种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迟早有一天,会被天打雷劈!尸骨无存!”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旁边一个士兵用枪托狠狠砸在背上,又趴了回去。 “噗!” 一口混着泥沙的血沫吐了出来。 “老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诅咒你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周允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对这种败犬的哀嚎,他连回应的兴趣都没有。 倒是旁边的阿扎古丽,听着王烈的诅咒,柳眉倒竖。 但她没有立刻发作,反而扭头,看向周允。 火光跳跃,映在她明亮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和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光芒。 这个男人! 这个看似文弱,却能谈笑间布下如此杀局的男人! 他算计人心,利用地利,把王烈这头老狐狸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揭露王烈是大乾走狗,一句话就瓦解了敌人的军心,让那些刚才还喊打喊杀的蔑儿乞士兵,转眼就跪地投降。 狠! 真是狠! 可这狠劲儿,落在阿扎古丽眼里,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草原上,强者为尊。 这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慧和冷酷,比单纯的武力更让她心惊,也更让她……心动。 她看着周允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却异常俊美的侧脸,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她突然觉得,嫁给这个男人,或许……或许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刺激,最正确的决定! 周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了她一眼。 阿扎古丽迎上他的视线,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容野性而炽热。 “周允,你这招‘请君入瓮’,玩得可真漂亮!” 她语气里的赞叹和兴奋,毫不掩饰。 周允微微挑眉,没接她的话,目光重新投向战场。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风沙似乎也小了一些。 弥漫的血腥味和焦臭味,却更加浓烈。 流沙区域,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除了少数还在发出微弱**的重伤者,大部分要么被流沙吞噬,要么被箭矢射杀,要么被火焰烧死。 场面惨不忍睹。 而在流沙区域的边缘,黑压压跪倒了一大片蔑儿乞降兵。 他们低着头,武器扔在身前,脸上混合着恐惧、茫然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萧影。” 周允开口。 “清点人数,收缴兵器。” “受伤的,还能救的,简单包扎一下,带走。” “至于那些……” 他看了一眼流沙坑里堆叠的尸体。 “……等我们走了,让这片盐湖,给他们一个归宿吧。” 萧影点头,立刻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 周允的士兵们动作迅速,开始上前收缴降兵扔下的武器,将他们分批看管起来。 几个懂些医术的辅兵,提着简易的药箱,开始检查那些受伤降兵的伤势。 还能动的,草草包扎。 伤势太重,眼看活不成的,直接放弃。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没有那么多怜悯。 阿扎古丽看着那些被筛选出来的伤兵,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数千降兵,眉头皱了起来。 “周允,这些人……你真打算留着?” 她走到周允身边,压低声音。 “这可是几千张嘴!而且是蔑儿乞的人,王烈的手下,刚跟我们打生打死,靠得住吗?” “留着他们,就是留着祸害!” “不如……”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周允摇摇头。 “现在杀他们,容易。” “但杀了之后呢?” “蔑儿乞部不会彻底消失,只会更加仇恨我们。” “王烈是凤琴刖的狗,但蔑儿乞的普通牧民和士兵不是。” “我要的,不是一片充满仇恨的废墟,而是一支能为我所用的力量。” 他看着那些降兵,眼神深邃。 “这些人,刚刚经历了背叛和死亡,正是军心、士气最低落,信仰最迷茫的时候。” “王烈这个‘主心骨’倒了,还被钉上了‘叛徒’的标签。” “这个时候,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再给他们一个新的‘效忠’对象,一个新的‘希望’……” 周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们就会变成最听话的狗。” 阿扎古丽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看着周允,觉得这个男人脑子里装的东西,跟她完全不一样。 杀人,她懂。 征服,她也懂。 但这种把人心算计到骨子里的手段,她觉得有点……可怕。 “可……可是,他们毕竟是蔑儿乞人……”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 周允点头。 “所以,需要筛选,需要整编,需要……彻底打碎他们原来的归属感。” “王烈,就是最好的工具。” 他看向被士兵死死按在地上的王烈。 “把他押回去,好吃好喝供着。” “暂时,他还不能死。” “我要让所有蔑儿乞人,看看他们曾经的首领,是如何卑躬屈膝地活着的。” “我要用他来告诉所有人,背叛草原,给大乾当狗,是什么下场。” 阿扎古丽打了个寒颤。 杀人不过头点地。 周允这招,诛心! 天色大亮。 战斗彻底结束。 清点结果很快出来。 蔑儿乞部此次夜袭,出动近万人,最终活着跪在地上的,只剩下不到四千人。 其余的,要么葬身流沙,要么死于箭火。 战马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而周允这边,依靠地形和战术优势,伤亡极小。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式的胜利。 缴获的兵器、甲胄堆积如山。 四千多名惊魂未定的蔑儿乞降兵,被分开关押看管。 王烈,这位曾经的蔑儿乞首领,如今像条死狗一样,被绳捆索绑,塞住了嘴,单独押着。 第两百一十章 釜底抽薪,收拢残兵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队伍拖着疲惫,却也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回到了临时的营地。 天光大亮,将昨夜的血腥冲淡了不少,但空气里那股子铁锈味和焦糊味,还是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蔑儿乞的降兵们,蔫头耷脑,被周允的士兵们分片儿看着。 王烈,曾经的蔑儿乞首领,此刻被堵着嘴,五花大绑,像一坨没人要的垃圾,扔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偶尔抽搐一下。 萧影面无表情,指挥着手下的人开始进行“甄别”。 “这几个,眼神还凶的,拉一边去,重点看管!” “那些哭爹喊娘,抖得跟筛糠似的,另一边,给口水喝,别让他们死了。”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几个想趁乱鼓噪的王烈死忠,刚张嘴就被眼疾手快的士兵用刀鞘狠狠捅在肚子上,嗷的一声就软了下去。 周允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没说话。 阿扎古丽凑过来,她身上的血迹还没干透,带着一股子煞气。 “就这么简单分一下?万一有诈降的呢?”她还是不放心。 周允瞥了她一眼:“诈降?他们现在拿什么诈?拿命吗?” “给那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普通牧民,发点吃的,有外伤的,简单处理一下。我们不兴虐待俘虏。” 不多时,几个在蔑儿乞部里有点头脸,但明显跟王烈不是一条心的小头领和几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被带到了周允面前。 他们一个个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各位,昨晚睡得好吗?”周允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拉家常。 几个头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周允笑了笑,“担心水井里的死羊?担心那所谓的瘟病?” 他从旁边亲兵手里拿过一个陶罐,里面是一些红色的粉末,又拿过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些油膏状的东西。 “瞧见没?这就是你们羊身上的‘红疹’。”周允用手指沾了点粉末和油膏,在手背上一抹,一道逼真的“红疹”就出现了。 “至于水源,压根就没问题。那几只羊,是我让人提前扔下去的,做个样子罢了。” “疑兵之计,懂不懂?就是吓唬你们的。” 这话一出,那几个蔑儿乞头人和老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震惊,不信,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敬畏,还有点儿……被耍了之后的憋屈。 “你……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一个老者颤声问道。 周允不置可否:“王烈那点小九九,还能瞒过谁去?” “这下,你们放心了?不会担心喝了我的水,吃了我的粮,就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吧?” 众人沉默。 这年轻人,手段太狠,心思太深。跟他作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烈这个人,怎么上的位,你们比我清楚。”周允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靠着大乾女帝的暗中支持,打压异己,抢了不属于他的东西。这种人,配当你们的首领吗?” 他指了指人群中几个面色尤为难看,但眼神里藏着不甘的老人。 “我听说,有几位长老,当年因为反对王烈投靠大乾,被他夺了权,赶出了部落核心?” 那几个被点到的老人浑身一震,抬头看着周允。 “现在,王烈倒了。”周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帮我管好这些蔑儿乞的降兵,稳住人心。以后,蔑儿乞部,还是你们说了算。” “当然,是在我的规矩之下。” 这条件,太诱人了。 几个被打压多年的长老,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 “端王爷……此话当真?”一个长老忍不住问道。 “我周允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周允淡淡道,“你们可以不信我的人品,但总该信我的脑子。我需要稳定的后方,而不是一群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疯狗。” 接着,周允让人把那些降兵分批带过来。 “愿意跟着我周允干的,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你们的部落番号,可以保留。吃穿用度,武器装备,不会比我原来的兵差。” “当然,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三心二意,背后搞小动作,王烈就是你们的榜样。” 他又指了指被拖出来示众,已经面如死灰的王烈。 “他,曾经的首领,大乾的走狗。现在,像条狗一样趴在这里。” “你们想当英雄,还是想当狗,自己选。” 这话很糙,但很管用。 这些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蔑儿乞士兵,看着威风不再的王烈,再看看眼前这个谈笑间决定他们生死的年轻人,心里的天平,早就歪了。 活命,还有机会保留编制,待遇从优。 傻子才不干。 “我愿意!” “我也愿意追随端王爷!” 呼啦啦,跪倒一片。 阿扎古丽在一旁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等到人群散去,她忍不住走到周允身边。 “周允,你真打算把这些人都编入军队?” “这可是四千多张嘴啊!咱们的粮草……撑得住吗?” 她是个务实派,打仗勇猛,算账也不含糊。 周允揉了揉眉心,这个问题,他当然想到了。 “暂时是有点压力。”他呼出一口气,“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 “蔑儿乞部,可不止这点兵。他们的牧场,牛羊,还有那些依附于王烈的小部落……” 阿扎古丽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王烈这条线,牵扯的可不少。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总得有个地方放着吧?”周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而且,咱们现在不是缺粮吗?正好,让这些新加入的‘兄弟’,帮咱们‘筹集’一点。” “以战养战,懂不懂?” 阿扎古丽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觉得,周允这脑子,转得比草原上的风还快。 杀人,抢东西,她也会。 但像周允这样,把抢东西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让被抢的人感恩戴德,她是头一回见。 “可是……他们毕竟是蔑儿乞人,刚打完仗,就让他们去抢自己人……会不会……” “所以要筛选,要整编。”周允打断她。 “王烈,就是最好的工具。”他看向角落里那个绝望的身影。 “把他押回去,好吃好喝先供着。暂时,他还不能死。” “我要让所有蔑儿乞人,看看他们曾经的首领,是如何卑躬屈膝地活着的。” “我要用他,来告诉所有人,背叛草原,给大乾当狗,是什么下场。” “更要让那些新归顺的人明白,跟着我,才有肉吃。跟着旧主子,只有死路一条,或者生不如死。” 阿扎古丽打了个寒颤。 她觉得,周允这招,比直接杀了王烈,还要狠。 这是诛心。 把王烈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了。 天色渐渐升高,营地里忙碌起来。 收缴上来的兵器甲胄堆成了小山。 四千多名蔑儿乞降兵,在那些被周允重新启用的长老和头人的安抚、以及周允士兵的“友善”看管下,暂时稳定了下来。 第两百一十一章 女帝暗箭,烽火戏诸侯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周允盯着那份粮草报表,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旁边负责后勤的军官,脑门上全是汗,大气都不敢喘。 “四千多张嘴,加上咱们自己的人,每天消耗的粮草,是个天文数字。” 阿扎古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忧虑。 她叉着腰,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散干净,眼神却已经从战场上的兴奋,转到了柴米油盐的现实。 “暂时是有点压力。”周允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他话音刚落,一个斥候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 “王爷!不好了!北边传来消息,好几个原本中立的草原部落,突然联合起来,打着清剿‘草原叛徒’的旗号,朝我们这边来了!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阿扎古丽柳眉倒竖,“这些墙头草,王烈在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倒跳出来了?” “而且……而且我们营地里,最近也有些不好的流言,说……说王爷您推行的那些新法子,什么‘战功银行’、‘天工学堂’,是……是不敬长生天,会给草原带来灾祸……”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周允的亲兵脸色都有些微妙。 那些新收编的蔑儿乞降兵,更是有不少人交头接耳,眼神闪烁。 阿扎古丽狠狠瞪了那些降兵一眼,骂道。 “放屁!王爷这是带我们过好日子!长生天要是真有灵,也该保佑王爷这样的人!” 周允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还有吗?” “阿诗勒部……我们本家那边,也有几个老贵族,被女帝的人收买了,在可汗面前煽风点火,说您……说您名为和亲,实为夺权,想把阿诗勒部也变成您的私产……” “混账东西!”阿扎古丽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木桶,“这些老不死的,吃里扒外!” 内忧外患,一下子全涌了过来。 营地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那些刚刚投降的蔑儿乞士兵,本就心怀忐忑,此刻更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刚换了个主子,就又要掉脑袋。 周允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依旧平静。 他转向***,这位狼骑卫首领正一脸怒容地听着。 “***。” “王爷!”***上前一步,声音洪亮。 “你带人,去把那些在背后嚼舌根,散布谣言的家伙,给我揪出来。”周允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一股子寒气,“尤其是那些新降的蔑儿乞人里面,肯定有王烈的死忠在煽风点火。” “是!”***领命。 “等等。”周允叫住他,“光靠抓,效率太慢,也容易引起恐慌。”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战功银行’吗?” ***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王爷的意思是……” “没错。” “放出话去,凡是主动揭发、检举那些暗中勾结女帝、散布谣言、试图破坏我们内部团结的奸细,一经查实,重重有赏!” “功劳直接记入‘战功银行’,以后分土地、分牛羊、升官发财,优先考虑!” “这……”***有点咂舌。用利益去驱动告密,这法子可真够直接的。 “对那些被蒙蔽的普通士兵,只要主动交代,坦白从宽。”周允补充道,“我们只要首恶,不搞株连。” “明白!”***咧嘴一笑,这下他知道该怎么干了。 这招比单纯的威吓管用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实打实的战功和未来的好处! 命令一下去,整个营地都骚动起来。 那些新降的蔑儿乞士兵,本来就对王烈没什么好感,现在听说揭发奸细还有这等好事,不少人眼睛都红了。 “他娘的,我就说昨天晚上老三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 “还有那个小队长,以前就是王烈的狗腿子,昨天还跟我说什么周王爷是汉人,信不过!” 一时间,***的狼骑卫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士兵,为了那诱人的“战功”,纷纷跳出来指认。 不到半天功夫,几十个暗中串联、鼓噪的王烈死忠和被女帝收买的细作,就被揪了出来,捆得跟粽子似的,扔在了营地中央。 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家伙,看到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坦白交代,生怕晚了就成了“首恶”。 阿扎古丽看着这一幕,嘴巴张成了O型。 她原以为要费一番手脚,甚至可能要杀鸡儆猴,没想到周允一个“战功银行”的悬赏,就让这些家伙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你这……‘银行’,可真是个好东西!”她由衷地赞叹道,看周允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 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却又管用至极的点子? 周允笑了笑,没接话。 内部的钉子暂时拔除了,但外部的威胁还在。 他走到营地边缘,眺望着北方。 “萧影。”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王爷。” “天工学堂那边,新弄出来的那个‘烽火台电报系统’,可以用了吗?”周允问道。 “可以。按照王爷的吩咐,已经沿途设置了几个简易烽火台,可以用不同颜色的烟雾组合,传递简单的讯息。” “很好。”周允嘴角扬起,“那些部落联军,不是以为我们兵力空虚,想来捡便宜吗?” 他眼神一冷:“传令下去,让沿途的烽火台,按照我们预设的编码,交替释放烟雾。给他们制造一点‘惊喜’。” “比如,让他们以为,我们的主力大军,正从东面迂回,准备包他们的饺子。” “又或者,让他们以为,我们早就在北边的某个峡谷,设下了十万伏兵。” 萧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王爷是想……虚张声势,让他们自乱阵脚?” “草原部落,本就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是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各有各的小算盘,一旦发现情况不对,或者觉得别人想拿他们当炮灰,你猜会怎么样?” 萧影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 “内讧。” “聪明。”周允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办吧,让这场戏,演得逼真一点。” “是!”萧影领命而去。 很快,从周允营地向北延伸的几个制高点上,开始升起一道道颜色各异的烟柱。 红的,黄的,黑的,白的……按照特定的顺序和组合,在晴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第两百一十二章 烽火惑敌 以战养战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那些气势汹汹而来的草原部落联军,刚进入这片区域,就被这诡异的烽火给搞蒙了。 “头人!你看那烟!那是求救信号吗?” “不对!我以前听老人说过,这种黑烟,是大军集结的意思!” “放屁!明明是红烟先起来的,那是警告有埋伏!” 一个部落的头领看着东面升起的浓烟,又看看西面冒出的不同颜色的烟柱,脸色大变。 “不好!周允小儿肯定不止眼前这点人马!他妈的,这是把我们当傻子耍,想把我们一口吞了!” 另一个部落的首领却有不同意见。 “我看未必!说不定是他故意放***,想吓唬我们!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个鸟!” “你懂个屁!万一真有埋伏呢?到时候你的人顶在前面送死,老子可不奉陪!” “你说什么?想临阵脱逃吗?” “老子就是不信你!你肯定跟周允那小子有勾结,想把我们骗进陷阱!” 原本还算团结的联军,被这些真真假假、含义不明的烽火信号一搅和,立刻炸了锅。 各个部落的头领,本就互相猜忌,此刻更是疑神疑鬼,谁也不相信谁。 有的主张立刻撤退,免得中计。 有的主张小心侦查,探明虚实。 还有的则认为这是周允的疑兵之计,应该趁他立足未稳,一鼓作气攻过去。 争吵很快演变成了咒骂,甚至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头领,直接拔刀相向,差点当场火并起来。 斥候将这些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回周允的营地。 阿扎古丽听着这些部落联军的蠢行,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周允,你这招也太损了!几道烟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这帮蠢货,还想来捡便宜,我看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 “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周允看着那些被清理出来的奸细,还有地上跪倒一片,请求宽恕的降兵,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内部暂时稳住了,外面的苍蝇也自己乱了阵脚。”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份粮草报表。 “不过,吃饭的问题,还是得尽快解决。” “王烈搜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总得有个地方藏着吧?还有那些依附于他的小部落……是时候让他们出点血,给我们这些‘新兄弟’,筹集一点‘军粮’了。” 阿扎古丽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刚投降的蔑儿乞人,去抢他们自己人?” “以战养战,懂不懂?” 周允看着阿扎古丽那双发亮的眸子,嘴角那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更浓了。 “那些主动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他指了指北方,那些被烽火搅得一团糟的部落联军。 “他们不是想来捡便宜吗?正好,让他们把带来的牛羊马匹,还有他们部落里的存粮,都给我们‘赞助’一点。” “咱们的‘新兄弟’,那四千多张嘴,可都饿着呢!” 阿扎古丽一拍大腿。 “对啊!抢他们!这帮混蛋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活该!” 她现在对周允这套“以战养战”的理论,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前她也抢,但那是蛮干。 周允这叫,师出有名,还能把人心给收买了! 周允不再耽搁,当即下令。 “***!” “末将在!”***魁梧的身影大步上前,声如洪钟。 “点齐‘狼骑卫卫骑’,再从各部抽调三千精锐,带上所有‘好东西’,跟我去会会那些部落联军!” “是!”***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他知道王爷说的“好东西”是什么。 那些新降的蔑儿乞士兵,听到周允要主动出击,而且还要带上他们中的精锐,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有激动,有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新主子”看重后的隐秘期待。 阿扎古丽也请战。 “周允,我也去!我要亲手拧下那些敢打我们主意的狗贼的脑袋!” 周允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他知道这女人的战斗力,留在营地也是浪费。 大军迅速集结。 “狼骑卫”全身铁甲,马蹄翻飞,气势如虹。 后面跟着的是周允亲自挑选出来的各部精锐,其中就有不少新归降的蔑儿乞勇士,他们渴望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队伍中,几辆被厚布蒙着的怪模怪样的马车,尤其引人注目。 斥候不断传来消息,北方的部落联军依旧在为那些烽火信号的含义争吵不休,有的部落已经开始后撤,有的则固执地想要前进,整个联军乱成了一锅粥。 “王爷,他们现在离我们不到三十里,队形散乱,毫无防备!” 周允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传令,全速前进,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周允的大军如同狂风般卷到联军面前时,那些部落头领还在互相指责对方是奸细。 “看!我说什么来着!周允小儿果然有埋伏!”一个主张撤退的头领指着突然出现的周允军,面色惨白。 “慌什么!他这点人,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另一个头领色厉内荏地吼道,但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 周允立马横刀,看着前方乱糟糟的敌军,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萧影,让兄弟们把‘礼物’送给他们尝尝!” “是!” 萧影一挥手,那几辆蒙着厚布的马车被迅速推到阵前。 厚布掀开,露出的是几具造型古怪的器械。 巨大的杠杆,沉重的石块,正是周允让天工学堂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改良型霹雳炮!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联军中有人惊呼。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周允一声令下:“放!” 随着几声沉闷的巨响,数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被高高抛起,划过一道恐怖的弧线,带着尖啸声,狠狠砸进了联军最密集的人群中! “轰隆!” “咔嚓!”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战马的悲鸣声,瞬间响成一片! 被巨石砸中的地方,人仰马翻,血肉模糊,直接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那些部落联军的士兵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脸都绿了! “妈呀!这是什么妖法!” “长生天啊!这是天罚吗?” 一个部落头领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卫队被一块巨石砸成了肉泥,当场就疯了,掉转马头就想跑。 阿扎古丽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哇……这玩意儿,比一百个勇士都顶用啊!” 她看向周允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天神下凡。 这个男人,总能拿出些让她瞠目结舌的东西! 第两百一十三章 神兵破阵,草原归心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还没等联军从霹雳炮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周允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三眼铳队,准备!” 一排排士兵上前,他们手中拿着的,是一种有着三个枪管的火器,正是周允根据记忆中的突火枪改良的三眼铳。 “瞄准那些还在发愣的,开火!” “砰砰砰——!” 密集的爆响声如同炒豆子一般响起,硝烟弥漫。 冲在最前面的联军士兵,身上爆开一团团血花,惨叫着栽倒在地。 三眼铳的射程远超弓箭,威力更是惊人,铅弹轻易就能穿透他们的皮甲。 “妖术!这绝对是妖术!” “快跑啊!他们有恶魔的武器!” 联军的阵型彻底崩溃了。霹雳炮的远程轰炸,三眼铳的精准射杀,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这仗还怎么打?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较量! “狼骑卫!随我冲锋!”周允长刀一指,率先催马冲出。 “杀!” ***和狼骑卫的勇士们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下山的猛虎,扑向已经溃不成军的敌人。 那些新降的蔑儿乞士兵,看到周允如此神勇,看到那些“神兵利器”的恐怖威力,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们嗷嗷叫着,跟在后面,奋勇杀向昔日的“盟友”。 周允身先士卒,手中长刀左劈右砍,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其锋芒。 他的勇猛,像一剂最猛烈的催化剂,点燃了所有士兵的血性。 战场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那些原本还想抵抗的部落头领,看到周允军队摧枯拉朽般的攻势,吓得胆都破了。 “降了!我们降了!” “别杀了!我们愿意归顺端王爷!” 不少部落眼看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 那些被女帝蛊惑,以为周允是软柿子的部落,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这哪里是软柿子,这分明是铁打的猛虎,还带着满嘴钢牙! 周允并没有立刻接受所有人的投降。 他让萧影派出手下那些能言善辩的亲兵,作为使者,去跟那些还在犹豫或者试图逃跑的部落头领“谈心”。 “各位头领,我家王爷说了,他来草原,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给大家带来更好的日子。” “你们看看王烈是什么下场?给大乾女帝当狗,最后还不是被当成垃圾一样扔掉?” “女帝只是想让草原内乱,她好渔翁得利。跟着她,死路一条!” “我家王爷,乃天家正统,手握神兵,心怀草原。跟着王爷,才有肉吃,才有安稳日子过!” “现在投降,王爷既往不咎。要是顽抗到底,那地上的尸体,就是你们的榜样!” 这些话,软硬兼施,直戳那些部落头领的心窝子。 他们看看战场上周允军队那恐怖的战斗力,再想想女帝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很快,一个又一个部落选择了归顺。 他们派人送上降表,献出牛羊武器,表示愿意听从周允的号令。 一场原本可能旷日持久的征讨,因为周允的雷霆手段和层出不穷的“新玩意儿”,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基本尘埃落定。 那些被烽火戏弄得晕头转向,又被霹雳炮和三眼铳打得魂飞魄散的部落联军,彻底瓦解。 战斗结束,战场上一片狼藉。 周允的士兵们忙着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看押俘虏。 缴获的牛羊马匹、兵器粮草,堆积如山。 阿扎古丽走到周允身边,她身上的血迹更多了,但脸上的兴奋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周允!你太厉害了!就这么几下,就把这帮乌合之众全给收拾了!” 她看着那些被霹雳炮砸出的深坑,还有那些被三眼铳打得千疮百孔的尸体,咂咂嘴:“你那些‘好东西’,到底是什么名堂?也太吓人了!” 周围那些周允的亲兵,还有那些新降的蔑儿乞士兵,看向周允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这位端王爷,不仅计谋过人,手底下还有这等毁天灭地的“神兵”,跟着他,何愁大事不成? 周允看着那些重新变得驯服的草原部落代表,又看了看堆积如山的粮草物资,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内外都暂时平息了。” “吃饭的问题,也解决了大半。” 他拍了拍阿扎古丽的肩膀。 “这叫什么?这就叫,送上门的快递,不收白不收!” 草原上的局势,因为这场碾压式的胜利,开始朝着周允期望的方向,迅速稳定下来。 他的威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端王爷神威”的名号,如同草原上的疾风,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战场打扫完,缴获的东西堆成小山,周允让***带着人清点。日子得过,四千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没过几天,延利可汗召集了草原上所有大大小小的部落头领,搞了个超级大的集会。 地方就在阿诗勒部最大的营地外头,搭了好些帐篷,牛羊宰了不少,烤肉的香味老远都能闻到。 但气氛有点怪。 那些部落头领来了,一个个眼神复杂地看着周允。 有的是之前跟着联军被打散了又跑来投降的,脸上的谄媚藏不住,可眼底还有惊恐。 有的是中立的,现在看周允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敬畏,还有点好奇,想知道这个汉人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允就坐在主位旁边,阿扎古丽在他另一边。延利可汗坐在最中间,脸上也没啥表情,让人猜不透。 等人都到齐了,延利可汗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在草原上空回荡。 “各位部落的兄弟们!” “最近草原上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到了。” “王烈那个狗东西,勾结大乾女帝,想把我们草原卖个精光!幸好,我们有端王爷!” 他指了指周允。 “端王爷来到草原,一开始,很多人不明白。” “以为他只是个来和亲的汉人王爷。” “可你们看看,他带来了什么?带来了胜利!” “他用那些……那些长生天赐予的‘好东西’,把王烈打得屁滚尿流,把那些想来捡便宜的蠢货打得哭爹喊娘!” 说到这里,不少部落头领的脸抽了一下,特别是那些刚投降的,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延利可汗继续说。 “端王爷不仅会打仗,他还带来了新的法子!” “什么‘战功银行’,让每个人都能靠本事吃饭!” “什么‘天工学堂’,能造出霹雳炮那样吓死人的东西!” “他说的,跟着他,有肉吃,有安稳日子过,这不是吹牛!” “老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不少英雄,不少枭雄。” “但像端王爷这样,有本事,有远见,真心想让草原好起来的,老子是头一回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周允身上。 “老子想了很久,草原要强大,要过上好日子,光靠打打杀杀不行。” “得有脑子,得有新法子!” “端王爷,他就是长生天派来,带领我们草原走向未来的!” 延利可汗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决定。 “所以,老子决定!” “从今天起,老子把阿诗勒部可汗的位置,让给端王爷周允!” “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草原新的大可汗!” 第两百一十四章 可汗让位 新规立威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集会现场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紧接着,炸了! “什么?让位给汉人?” “老可汗疯了吗?” “我的天啊!阿诗勒部的可汗,给了一个汉人?” 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席卷全场,就像一万只蜜蜂在耳朵边飞。 阿扎古丽直接傻眼了。她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像铜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父汗竟然把位置给了周允?而且是这么干脆利落?她觉得这比周允拿出霹雳炮还让她震惊。 ***也愣住了,他魁梧的身躯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从小到大,可汗在他心里就是天一样的存在,现在天塌了?不对,是天换人了?他看看延利可汗,又看看周允,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萧影站在周允身后,黑衣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那些部落头领更是五花八门。 有的直接吓得跪下了,生怕这是个套路。 有的则激动得脸都红了,觉得跟着周允真能飞黄腾达。 更多的是震惊、迷茫,还有点不甘心,但看到周允平静的眼神,再想想霹雳炮的威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延利可汗看着大家的反应,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允。 周允站起身,走到延利可汗身边。他没有推辞,也没有假装谦让。 “多谢可汗信任。”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子自信和力量。 “既然可汗和各位兄弟们看得起我周允,那我也撂句话在这里。” “我来草原,不是为了自己享福,是为了让大家伙儿都能过上好日子!” “王烈那种给女帝当狗的,没有好下场!” “跟着我,咱们一起发展草原,一起过上比以前好十倍百倍的日子!” “有仗打,咱们一起去抢肉吃!没仗打,咱们就种地,搞买卖,让家家户户都有牛有羊,有粮有钱!” “我的那些新法子,你们可能不理解,没关系,慢慢来。” “但有一点,你们得信我!” “跟着我周允,绝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绝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 他拍了拍延利可汗的肩膀。 “可汗累了,以后草原上的事,就由我来管!” “你们要是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这话太直接了,直接到让所有人再次震惊。 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客套的场面话,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接过了权力。 延利可汗笑了,笑得很畅快。他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那些部落头领们,看着周允,又看看延利可汗,再看看阿扎古丽和***,他们知道,草原的天,真的变了。 “端王爷神威!”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接着,越来越多的部落头领跟着喊了起来。 “端王爷神威!” “愿追随大可汗!” 声音越来越响,最后汇聚成震天的声浪,响彻整个草原。 周允站在那里,看着跪倒一片的部落头领,看着那些目光狂热的士兵和牧民,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心里想的是,这下好了,人有了,地盘有了,粮草缴获了不少,连合法身份都有了。 周允没搞什么登基大典。 他直接在阿诗勒部最大的帐篷里,召集了所有部落头领开会。 “行了,都起来吧。”周允坐在可汗的位置上,延利可汗坐在一边,笑呵呵的。 那些头领们站起来,还是有点拘谨,眼睛偷偷瞄着周允。 “规矩得改改了。”周允一开口,就扔了个炸弹。 “以前你们各管各的,一盘散沙。以后不行。” “草原要强,就得拧成一股绳!” “军队要统一训练。***!” “在!”***大声应道。 “你带人,把‘狼骑卫’的训练方法,教给所有部落的骑兵!” “以后没有哪个部的兵,只有草原骑兵!” ***眼睛瞪圆了。 这可是阿诗勒部的看家本事啊,王爷就这么给放出去了? 但他没犹豫,立刻应下。 “遵命!” 那些小部落的头领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 能学到狼骑卫的训练法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阿扎古丽在旁边听着,心里嘀咕。 这父汗刚把位置让出去,他就开始动父汗的根基了?可看看周允那认真的样子,又觉得他不是为了夺权,好像真是为了让草原变强。 “还有‘天工学堂’。”周允继续说,“这东西以后就是草原的宝贝疙瘩!” “霹雳炮,三眼铳,你们也看到了威力。” “以后还要造出更多更厉害的东西!” “每个部落,都要送年轻、脑子灵光的后生去学堂!” “学好了,回来造东西,有奖励!” “造不出来,没关系,学了本事总有用!” 这话一出,头领们又是一阵骚动。 那些“神兵”的威力,他们亲眼见过,那叫一个吓人!要是自己的部落也能有这玩意儿…… “钱从哪来?”一个胆大的头领忍不住问。 “钱?”周允笑了笑,“不是刚抢了一堆吗?先用着。” “以后钱会越来越多。怎么来?靠本事!” “草场轮作制,血税制,这东西得推广!” 他看向延利可汗。 “可汗,你跟他们讲讲。” 延利可汗接过话头,把之前阿诗勒部试点的草场轮作和血税制说了。 草场轮作,就是把草场分成几块,轮流放牧,让草有时间长起来。 这样草场就不会被啃秃了,牛羊也能长得更好。 血税制,不是以前那种随便收钱收东西。 是按照部落的人口、牛羊数量,定个合理的比例交税。 交上来的东西,一部分留着统一调度,一部分用来搞建设,一部分给那些立功的人发奖励。 头领们听得半懂不懂。草场轮着放牧?以前都是哪有草去哪。 交税还按比例?以前都是可汗说多少是多少。 “这法子真能让牛羊长得更好?”有头领怀疑。 “阿诗勒部试了,你们自己问问就知道了。”延利可汗说。 那些阿诗勒部的牧民代表,脸上都带着骄傲。他们确实感觉日子比以前好过了。 “贸易也得搞起来!”周允又说。 “以后部落之间,不许随便打仗抢东西了。” “有东西想卖,有东西想买,去专门的地方!” “统一价格,公平买卖!” “谁要敢坏规矩,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让不少头领心里咯噔一下。 以前草原上的规矩就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抢东西是常事。 现在周允要完全改变这个玩法。 “这……这跟以前不一样啊。”有头领小声嘀咕。 “废话!一样我来干嘛?”周允直接怼了回去。 “老法子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了吗?没有!” “现在听我的,我保证你们能过上好日子!” 他站起来,走到帐篷门口,指着远处广阔的草原。 “我们的目标,不是抢来抢去,而是让这片草原,成为最富裕的地方!” “让我们的牛羊,吃到最好的草!” “让我们的孩子,都能吃饱穿暖,学到本事!” “让外面的人,不敢再欺负我们!”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扎古丽看着周允的背影,心跳得有点快。 他说的,好像真的不是空话。 第两百一十五章 草原一统 剑指乾坤 -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 - 我爱吃叉烧 ***握紧了拳头。富裕的草原?听起来真带劲!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草原都动了起来。 ***带着“狼骑卫”教官团,开始巡回各个部落。 那些草原汉子,一开始对汉人教官还有点不服气。 可一训练起来,他们就傻眼了。 队列训练,行军速度,配合默契,还有各种战术配合,完全不是他们以前那种一窝蜂冲上去的打法。 “妈呀!这跑起来,感觉比以前快了一倍!” “这队形,怎么感觉像一个整体在动?” “以前冲锋全靠个人勇猛,现在感觉身后有人,前面也有人,心里踏实多了!” 特别是周允让天工学堂弄出来的一些训练器械和辅助工具,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这叫啥?模拟投石机?用这个练投石,比以前准多了!” “还有这个,训练骑射的?跑起来还能调整速度!” 训练场上,不服气的汉子被***的教官们用实力打服。 “不服?来,单挑!”***虎吼一声,那些不服的,没一个能在***手下走过三招。 渐渐地,草原骑兵的战斗力肉眼可见地提升。那种散漫野性的气质,开始变得纪律严明。 天工学堂那边更是热火朝天。 周允从各个部落挑来的年轻后生,一开始摸着那些工具,一脸懵逼。 “这是啥?铁疙瘩?” “这东西能造出霹雳炮?” 可当学堂里的教习(都是周允从云城那边带过来的工匠)开始演示,开始讲解,他们眼睛就亮了。 那些复杂的原理,用草原上能理解的方式讲出来,虽然还是有点绕,但能看到实际的东西造出来,那种感觉太震撼了。 “乖乖!原来霹雳炮是这么造的!” “这三眼铳,里面的门道这么多!” 他们学得如饥似渴。周允时不时还会过来看看。 “怎么样?有没有新的想法?” “大胆去想,去试!失败了没关系,炸了算我的!” 有周允撑腰,这些年轻人的胆子也大起来。 他们开始尝试改良,尝试用草原上现有的材料,做出更适合草原战斗的东西。 经济方面,周允让阿扎古丽和延利可汗带着人去推行。 草场轮作,一开始阻力很大。牧民们习惯了自由放牧,让他们把草场隔开,轮着用,觉得麻烦。 “这不是限制我们吗?” “牛羊饿了咋办?” 阿扎古丽脾气火爆,直接带着人去划地,去解释。 “这是为了你们好!现在看着少放点,以后草长好了,牛羊更肥更大!” “不听话?信不信老娘把你们家的牛羊都牵走!” 延利可汗则出面压阵,用自己的威望保证这是真的有效。 几个月后,第一批轮作的草场恢复得特别好,草比以前高了一大截,牛羊吃得膘肥体壮。 那些一开始反对的牧民,眼睛都红了。 “我的天!老可汗和新可汗说的是真的!” “这法子太好了!” 于是,草场轮作制开始顺利推广。 血税制也一样。虽然交税让人心疼,但看到收上来的东西,周允真的用在了大家身上。 修路,挖井,建学堂,建统一的交易市场。 特别是那些在战场上立功的士兵,拿到了实实在在的奖励——牛羊、土地,甚至还有天工学堂造出来的精良武器。 “我杀了三个敌人,得了五只羊!” “我跟着王爷冲锋,记了战功,以后分地优先!” “战功银行”的声望越来越高,成了草原上最让人眼红的地方。 部落间的贸易市场建起来后,大家发现买东西方便多了,卖东西也能卖个好价钱,不用担心被大部落欺负。 草原上渐渐有了秩序,有了盼头。 当然,也有不听话的。 周允没废话。直接派***带着“草原骑兵”去敲打。 那些不服气的部落,看到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骑兵冲过来,还没开打就吓尿了。 特别是看到队伍里还有霹雳炮和三眼铳,更是直接跪地求饶。 “大可汗饶命!我们错了!” 周允的铁腕手段,让那些还心存侥幸的部落彻底死了心。 草原在周允的掌控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整合、发展。 另一边,大乾女帝也坐不住了。 她派出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 “陛下!草原那些部落,以前互相打,现在不打了!” “他们都在听周允的号令!” “周允在练兵!练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纪律严明,看着吓人!” “他还搞了个什么学堂,造出了能把石头扔出老远,还能连着响的武器!” “草原的牛羊好像也变多了!” 女帝听着这些消息,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本以为周允去了草原,不是被王烈弄死,就是把草原搞得更乱,方便她以后收拾。 结果呢?周允不仅没死,还把草原给统一了! 而且看这架势,草原正在周允手里变得越来越强! “周允……这个废物!”女帝咬牙切齿。 她当初觉得周允是个没用的纨绔,才放心让他去和亲。谁知道这竟然是个伪装! “传朕旨意!”女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边境守军,立刻加强戒备!” “给朕查!周允在草原上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草原上有没有能被我们拉拢的部落?有没有能对付周允的人?” 她知道,周允统一草原,对大乾是巨大的威胁。 以前草原是一盘散沙,打完就跑,骚扰为主。 现在周允把他们拧成一股绳,还搞出那些可怕的武器…… 一旦他南下,那将是灭顶之灾! 周允这边,也收到了大乾那边的消息。 “王爷,女帝那边急了。”萧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朔州、云城、义鹿三城的守备都加强了,还往边境调兵。” “女帝派了不少探子过来。” 周允笑了笑。 “意料之中。”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大乾和草原的边境线。 “她急,说明我们做对了。” “边境的防御工事,让天工学堂抓紧时间设计!” “要能防住骑兵冲锋,也要能防住他们的火器!” “还有,给朕多派点人手进大乾!” “不光要打探军情,还要打探民情!” “女帝统治下的大乾,可不是铁板一块。” “该准备的,都得准备起来了。” 他知道,和平的日子不会太久。 与大乾,与女帝的决战,迟早要来。 而且,不会太远了。 草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草原。 它在周允手里,变成了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刃,刀锋,正指向南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