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佳人回京 艳阳高照,小丫鬟檀香把车帘卷起来,只留一丝轻纱,好让马车里通通空气,这一路从洛阳到京都,风尘仆仆,只是眼下总算到了。 “小姐你瞧,京都果然是天子脚下,洛阳再繁华也还是差些。”檀香笑道。 她的小姐闺名君禾,正是刚刚芨荆的年纪,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杏眼,又是鹰隼亲王嫡生的长女,当初在洛阳,就已经有好些人上门提亲。只是洛阳慕容家毕竟只是鹰隼亲王夫人的娘家,还是不能代替她父亲决定她的婚事,于是到了该嫁娶之年,立刻就被父母接回了家。 鹰隼亲王是当朝皇帝最喜爱的弟弟,顺徽帝还是太子时两人简直可以出生入死。当然这皇室难得的手足之情,也是亏了鹰隼王志不在江山在女人。据说王爷年轻时风流不羁,处处留情,甚至和先皇的宠妃弄得不清不楚。几经大起大落以后,太子继位,碍着以前的旧账,只封他做了个有俸禄没有封地的闲散亲王。 而鹰隼亲王虽然女人无数,却只娶了两位夫人,一位是君禾的生母,慕容家的小姐慕容菱,给他生过三个孩子,长子君梧、二女君禾和三子君凤;另一房妾室是个小家碧玉,又只有一个女儿君然。 君禾出生时是早产,恰好慕容氏回娘家,刚出生的君禾身子极弱无法奔波,就留在慕容家,这一留就是十六年。 大概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这个女儿吧,君禾撇嘴,这一路她索罗好多关于父母兄弟的事情,就是为了见到他们时不会生疏。王爷一生只娶了两门亲,对那房小妾也是一时兴起,后来就完全忘在脑后,偏偏小妾的肚子也不争气,就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小妾没什么希望时,王爷却十分宠爱女儿君然,吃穿用度比两个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进宫都把她带在身边,还许诺了黄金万两做嫁妆。于是那小妾也凭着女儿高贵起来。 “小姐为何一定要回京城呢?”另一名丫鬟碧玉显然没有被京都的繁华吸引,一心只担忧着她的小姐,“他们都说,王爷是舍不得他的宝贝小女儿进宫,才要你回来替她的! “不准瞎说。”檀香连忙呵斥。 “爹娘要我回去,我又怎么能拒绝?”君禾皱一下眉,若无其事的忽略出发前慕容家大表哥慕容楠同她讲的话:“君禾,你可不可以不要回京城,你回去是要进宫的,深宫多怨女,你也不喜欢的。只要你肯嫁给我,姑父也不能说什么……你知道吗,你根本不是王爷亲生的女儿,姑姑当时回娘家,吃了好多药就为了把你提前生下来,好名正言顺留在这里,她怕留在王爷身边你会受委屈!”求婚被拒绝的大表哥顿时口无遮拦,把偶然听到的闲言碎语全都抖了出来。 想到这里君禾嘴角勾一下,本来她一直埋怨父母把自己扔在娘家十五年不见,现在知道了自己并非王爷亲生,王爷又没有当场掐死自己,已经觉得是天赐——十五岁的女孩,被外祖父母捧在手心长大,凡事都是往好处想的。 “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再为了进宫的事情吵架,爹娘在信里也没有说让我回京是为了进宫,当今圣上是我亲生大伯,爹娘应该不会这样做的,而且就算是,我逃了就是。”君禾说到最后,脸上大小姐的端庄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狡黠。 “小姐!”碧玉一惊,檀香却面不改色,显然早就知道了小姐心思。 “算了算了,也不瞒着你们,我来京城,是为了找玉俊哥哥的,所以皇宫,说什么也不会进。要是他们逼我,我就溜了。”君禾说话时拍拍颈上挂的一个小金盒子,真是个小气人啊,临别什么纪念都没给她留,幸好她擅长作画,画了一副他的肖像随身挂着,转眼都一年了,凭他的武功,肯定已经在京城出人头地了。她要找到他,告诉他她其实是鹰隼亲王的女儿,让他上门提亲…… 玉俊哥哥叫萧玉俊,是君禾小时候一次偷偷溜出去玩儿认识的大哥哥。当时严冬,只有十岁的玉俊没有棉衣,八岁的君禾立刻脱了自己的大红披风给他,也不管男孩子会不会喜欢。后来两人也是有缘,总是可以见到,一来二去便私定终身,直到一年前玉俊说自己要来京城闯荡,没有任何承诺,只叫她另寻个好人家。 她怎么能放得下!于是这次父母让她来京城,明知身为私生女必然不被王爷待见,也许真的会被嫁给皇帝或者哪个皇子贵族作为政治联姻,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鹰隼王府。君禾在檀香的搀扶下下了车,四处打量这府邸,不算很奢华,但绝不寒酸,应该是王爷按照自己的地位,修的不偏不倚。 正厅里一家人已经到齐了,今天君禾回来,就连平时不着面的大公子君梧都好奇的等着看看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妹妹——只是他眼里带着几分挑衅——君禾也只装作看不见。 “小女君禾见过爹爹、娘。”君禾跪倒在地上,她的礼仪有人亲自交过,十足的淑女,哪能让人想到其实是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过来,让我们好好瞧瞧。”王爷年近不惑,可能是之前经历太多,看起来比实际要老一些,可是并不妨碍他的英俊,年轻时一定迷倒不少女人。面对这个夫人为了气自己就去偷人结果怀孕生下来的女儿,还能露出一脸慈爱。 “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像你娘。”王爷只说了这一句,便微笑不语。 夫人慕容氏拉她过来,细细瞧着,终于笑道:“你长大了。以后住在这里,就和外祖母那边一样,缺了什么只管同我说就是。” 说着招手,就有丫鬟递上了一盒子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临走时祖母给了她好些,不过想到将来和玉俊哥哥生活要大笔开销,她立刻笑着收了。 君梧君凤君然也同她寒暄一番,王爷便让她先回去收拾东西,晚饭再聚。 房间已经打扫干净,按照她嫡生女儿的身份,一点不差。也许这就是王爷做人的标准,什么都按照各自的身份,绝不僭越。 可是她知道,他对自己那个亲生的君然,宠的无法无天。 一切都相当顺利,晚餐时君禾见到了王爷的二房,君然的生母,其实是很清秀的女人,可是离美人还是差了一些,竟然能生出国色天香的女儿来。 二房巫氏的话不多,同君禾客气之后便只是给女儿添菜。 “我不要吃鱼肉,腥。”君然皱眉将面前的小碗推到一边。 “有营养的。”巫氏温柔道。 “不爱吃。”说着看看爹爹。 果然王爷皱一下眉:“她受不了鱼肉的腥味,吃了要不舒服的,你不记得了?” 君禾还真有一点儿羡慕,如果她是他亲生的,应该也会被这么宠着吧。不过想到要是这样就不会认识玉俊哥哥了,她又觉得自己也算因祸得福。 君然虽然娇纵,毕竟小孩子,对什么都十分好奇,缠着君禾一定要她讲讲洛阳的趣事。君禾住在慕容家也是一大堆表兄妹,还嫌这里冷清,说了好多好玩儿的事情,连王爷也忍俊不禁,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团圆饭。 深夜,服侍的丫头老妈子都下去了,只留檀香和碧玉两个贴身的。君禾脱了外衣,却从柜子里拿出一套黑色紧身衣换上。 “小姐,你才刚刚来,不要闯祸了。”檀香担忧道。 “我要去听听爹娘的私房话,婚嫁的事儿一天不定下来,我就没法子安心,要是他们真打算接我回来是为了和别人联姻,我也要早做准备。檀香碧玉,你们先给我收拾些细软,越多越好。” 她说着从窗户翻出去,留下檀香和碧玉面面相觑——小姐就是这么任性! 君禾在洛阳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一直对此沾沾自喜。她小心翻上父母房间的屋顶——其实趴在墙根底下效果也是一样的,可是她觉得那就不帅气了。 掀起一块瓦片,大夫人慕容氏正坐在梳妆镜前,王爷歪在房间另一头的长椅上看一本书。 “君禾已经长大了,该定门亲事了。”慕容氏冷不丁开口。 刚刚回来就要把我嫁出去?君禾皱眉,好吧,自己要是继续在鹰隼亲王眼前晃悠,只会时时提醒他们两个夫人曾经去偷人,想离她远点是正常的。 不想见我就早说嘛,我搬出去,找玉俊哥哥也方便。她向天翻个白眼。 “过些日子有场选秀,不是非去不可,不过我瞧她很漂亮,进宫倒也不埋没人才。或者,定门亲事。大理寺卿的二公子唐旗,那孩子我就很喜欢,与君禾年纪也差不多。”王爷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说话间屋顶上喀喇一声,他立刻冲出去:“谁?!” “可能只是猫吧。”慕容氏跟出来,拿了一件外套披到他身上。 “我去一趟书房。”王爷面色始终不善。 “檀香碧玉,你们怎么不收拾东西?”君禾冲进房间。 “小姐,你不会真的要走吧?”碧玉苦笑。 “不走就要嫁给什么大理寺卿的儿子了!定亲也不行!我要清清白白嫁给玉俊哥哥。”君禾说话间把自己的首饰和金银通通倒在一条帕子里,包好。 “你们走不走?不愿意也可以留下,反正鹰隼亲王也不在乎多两个丫头的。” “小姐……”檀香碧玉匆匆跟上她,小姐的脾气她们太了解了。 “我们不能走大门。”君禾轻生指挥她们,“从后花园翻出去,白天我都观察好了。” 说话间远处忽然大把的火把亮起来,还有人的呼喊声。 “不会是抓我们的吧?”碧玉吓了一跳。 君禾摇头,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谱儿。 “抓刺客!”终于听清了那些家丁护卫的喊声。 “不行,快躲起来。”远远看到有黑衣人逃窜,君禾的心也七上八下,生怕碰上逃跑的刺客,成了冤魂。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人抓住她,闪到假山内侧。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人声音很低。 然而君禾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她浑身的血液都瞬间沸腾起来。 “玉俊哥哥!” 第二章 刺客苦衷 然而君禾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她浑身的血液都瞬间沸腾起来。 “玉俊哥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玉俊探头看看四处的侍卫,一把抱住君禾,向围墙飞了出去。 “小姐!”檀香和碧玉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知该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客栈。 萧玉俊把君禾带回了自己房间,倒一杯茶给她。 这时君禾才看清楚他,一年不见他变了一些,又没法准确的说哪里变了。之前瘦长的身子已经有点拉宽,英俊的面庞也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冷酷,眼睛还是同以前一样,深邃如刀。 “你怎么会在鹰隼王府里啊?”他问。 “玉俊哥哥怎么会做刺客?”君禾反问。 萧玉俊苦笑一下,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好久才艰难开口:“是组织养大了我,我当然要为他们卖命,何况杀了当今圣上,也是我的愿望。” “那又为什么要去鹰隼亲王那里?你们要去杀他吗?还是偷什么东西?” 萧玉俊的眸子深邃:“你不用知道这么多,你呢,为什么在那里?” “我没钱了。”君禾说的想当然,她又不是王爷亲生,何必自讨苦吃,让玉俊在这方面纠结。 此时她一身夜行衣,还抱着一包珠宝,的确很像扒手。 萧玉俊叹气。 “玉俊哥哥,我从家里跑出来,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找你的。”君禾说着,拉住他一只手,“你不让我等你,可是我怎么能忘了你呢?十一岁那年,我就决定要嫁给你了。” 萧玉俊避开她的眼睛。 “和儿,我是刀尖舔血的人,随时会死去,而且,我不觉得我刺杀皇帝成功以后还有机会活着。”樱和,是君禾在他面前的化名。 “非要当个刺客?”君禾问,本来狂喜的心情,因为玉俊的冷淡变得有些气恼。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玉俊垂下眼睛,“而且,我与皇帝有杀父之仇。” “让我跟着你,我每天去上香为你祈福,你回来我给你做饭缝衣,好不好?” “和儿,你就别逼我了。”萧玉俊苦笑一下,忽然伸手在她颈后一按,她便晕了过去。 将她放到床上,替她仔细掖好被子,萧玉俊收拾了自己所有东西。 临踏出大门,又忍不住折回来,凝视她是眸子变得春水般温柔。 皇宫。 御书房亮起一盏小灯,皇帝端坐于桌前,鹰隼亲王立于他面前,两人皆是一脸严肃。 “刚才微臣家里来了一批刺客,抓住了其中一个,那人服了毒药,可是他身上有天杀才有的纹身,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东西在微臣那里。” “也好,朕也不想一直躲着,趁这次将这个天杀连根拔起,你有几分把握?” 鹰隼王沉吟一番,最后只得实话实说:“五成而已。” “刺客入府,没什么伤亡吧?”皇帝叹口气,移开了话题。 “微臣二女儿君禾不见了,丫鬟说是被一个刺客抓去了,想来他们很快就会与微臣再交涉。” “君禾……”皇帝与鹰隼王关系极好,当初还是在他劝说下,王爷才心不甘情不愿让夫人把这孩子生下来,“不管怎么说,得保护她的安全。” 君禾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玉俊早就离开了,房间里空空荡荡,玉俊给她留得条子,只有一句:好好回洛阳,忘记我。 豆大的眼泪从她眼中迸出,他为什么非要躲着她? 她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这会儿已经出了王府,她也不打算就这么回去。 玉俊哥哥,只要你还在京城,我还会找到你,对你好。 当务之急,她叫来小二给自己买了两套衣裳。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她换上男装,翠绿的褂子很衬她的脸,乍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少年的英姿。 先把京城摸熟了再说,君禾知道玉俊不可能住在客栈,那里应该是为昨天的行动找的临时落脚之处,可是她还是打算暂住在那里,毕竟有玉俊的气息。 她从小就喜欢溜出去玩儿,所以对京城错综复杂的道路适应极快,多小的路走上一遍就轻易忘不了。 先去一趟钱庄,把银子换成碎的。她想着,到了钱庄门口,忽然就闪出一个黑影儿,她手里的小包袱一把就被抢了过去。 “抓小偷!”君禾喊道,追了上去。 眼看两人的距离拉大,忽然人群中一位公子出来,两招制服那人。 “公子。”那人将小包递给她。 君禾默默打量那公子,十八九岁,身材颀长,皮肤很白,秀气中带着几分油嘴滑舌。 “这招式太老套了吧?”君禾夺过她的小包。 “公子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是穿了男装,可是刚才喊抓小偷用的是本来的声音,你不会听不见吧?自然早就猜到我是女儿身了。那个抢我东西的人武功很高,怎么会做这么不入流的事情,是你的朋友吧?” “真是惭愧了,”那公子拱手,“在下复姓上官,单名一个邦字,姑娘呢?” “第一次见面就打听姑娘的名字?” “姑娘不是古板之人。” “樱和。”君禾冷笑,要是不告诉他,倒是自己古板了。 “是英勇的英?” “樱花的樱。”英是当时皇族的姓氏,不过君禾觉得自己其实没有皇族血统,改就改了,还不易暴露身份。 “樱姑娘一个人不安全,去哪里让在下陪你吧。”上官邦温柔道。 还真是厚脸皮啊。 “不麻烦上官公子。” “不要这么客气,我可是来帮你的,英君禾。”上官邦贴近她的耳朵,故意把她的名字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你!”君禾吓一跳,后退两步。 “我是银狐,也就是萧玉俊的朋友。昨晚我看见他带了你出来。第二天就听到消息,王爷的二女儿不见了。”上官邦摇着折扇,扇面上有一句“霜叶红于二月花”。 “玉俊哥哥呢?” “我们两个关系很好,因此住在一间院子里,他回来就喝得烂醉,我实在不忍心。” “他也知道我是王爷的女儿?”君禾打断他。 “还不知道吧,他喝多了,我也不知他听到没有。走吧,我不会伤害你。”他的眼神真的很真挚。 不管信不信,看来是去定了,毕竟他的武功也比自己高了不少,要是敬酒不吃,可能会受罪的。 农家院的门被打开。直到真的看见玉俊,她才相信这个上官邦不是骗人的。 萧玉俊已经醉了,趴在院子里的桌上睡着。 “把他先送进屋里。”上官邦上前帮忙抱住他,两人将玉俊架回屋里,放到床上。 “现在信我了吧?”上官邦撇嘴。 时间过得很快,她就守在床边,时不时摸摸他的脸,他多英俊啊,睡着时又像个孩子。上官邦进来送过一次午饭,直到快傍晚,玉俊才迷迷糊糊醒来。 “玉俊哥哥,你醒了?”君禾从他胸膛上抬起脸来,把一边的茶杯递给他。 玉俊看到她愣一下,眼神带着惊喜怜爱矛盾……最后却转变为愤怒。 “谁叫你来的?!滚!”说话间茶杯被他甩到地上摔得粉碎。 君禾吓一跳,看着满地碎片,泪水忽然就不争气的留下来。 玉俊下意识要为她擦擦眼泪,然而只有一瞬间,又板起脸来:“你走吧。” “萧玉俊,你欺负人家了?”上官邦听见声音推门进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她哭了?” “你不该带她回来的。”萧玉俊冷冷道。 “你疯了你,你冲她吼。”上官邦同样板起脸,“她是谁?萧玉俊你看清楚,她是你每次喝酒就要念叨的和儿妹妹,是你说若是相遇别无所求的人,是你每每上香都要为她祈福的女人!” “玉俊哥哥……”君禾听说,心里感动,其实她知道,玉俊哥哥是为了她好,可是…… “和儿……对不起,对不起。”玉俊搂住她,自己的眼睛也开始湿润,理智想要推开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玉俊,你总是瞻前顾后,这是好事,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珍惜眼前人。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是吗?”上官邦轻轻说。 “我们过的是随时会丢了命的日子,所以更应该珍惜。”上官邦说着悄悄退出去,留下两个人紧紧相拥。 接下来的几天君禾过得心满意足。 玉俊搬去和上官邦同住,把房间收拾出来给君禾。刚刚做完任务的两人一时都没有新任务。 上官邦负责了每日的采购,剩下两人在这小小的农家院里,做菜,煮饭,絮絮家常,或者玉俊教她点防身的功夫。 君禾是鹰隼王女儿的事情她自知瞒不久,主动告诉了玉俊。 是从玉俊知道了以后吗?君禾总觉得他变得更沉闷了一些,总是呆呆地思考些什么。 “玉俊哥哥,你要是觉得左右为难,其实……”其实她只是王爷名义上的女儿,不管什么时候,她的心都是向着玉俊的。 “你不必担心,我没事,我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玉俊的目光坚定,让她看了心里很暖。 “哎呀呀,我又打扰你们了。”上官邦从外面回来,看到深情对视的两人坏笑道。 “今天怎么出去这么久?”君禾咳嗽两声,这家伙不会一直在偷听吧? “这几天赶大集,当然要多逛逛,我买了几匹料子做新衣裳,放心,有你们的份。”上官邦笑着,“看看,还有泰丰坊的烤鸡,青云楼的竹叶青,待会儿再做两个好菜,咱们好好吃一顿。” “他怎么那么高兴?”君禾好奇的看着上官邦进厨房的背影。 “赶集那么热闹,谁不喜欢啊?而且……阿邦的娘以前是做小生意,给人剪纸编如意结,除了过年过节娶媳妇嫁女儿,就只有赶集的时候会有孩子缠着大人买,所以他一直很喜欢热闹。” “他娘现在呢?” “……” “没事,我不该问的。”君禾赶紧道,是啊,若不是无牵无挂,谁愿意做个刺客? 上官邦的厨艺君禾早就领教了,比起外祖父母家的大厨毫不逊色,三人美美的吃了午饭,君禾便要玉俊陪她出去逛逛,她也很想见识京城的集市怎么样,比洛阳好在哪里。 “外面到处都在找你。”玉俊皱眉。 “我来京城不过几天,爹娘怕是连我的样子都描绘不清,怎么找?对了,我还可以换男装。”君禾说着不等玉俊反驳,已经跑回屋里换自己的翠绿色褂子了。 卖东西的,做小吃的,耍把式的,君禾看的眼花缭乱。洛阳以商业闻名,而京都乃天子脚下,所以平时,摆小摊啥的都有时间地点限制,让君禾觉得和洛阳差不多,遇到赶集,才发现当真是繁华。 有对年轻的男女开开心心从他们旁边过去,那女子正比划着刚买的簪子给男子看,好不恩爱。 君禾忍不住往玉俊那里又近了一点儿,这让玉俊脸也想当然红了一下。 上官邦无奈的继续当着电灯泡,忽然眼睛一亮,使坏的拿出帕子:“咱们玩儿个游戏,看看彼此的信任度。” 君禾好奇的把眼睛蒙上,让玉俊牵住她的手,玉俊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安,就算真的看不见了,只要能和他一直牵手,她也愿意。 另一边,不远处的酒楼。包厢里坐了十几个人。有鹰隼王爷和慕容氏,其余皆是天杀的人。 “君禾……”慕容氏远远看见的,就是她女儿双目被人蒙着,两个年轻男子押着她,其中一个甚至将手中一柄小匕首架在她颈上。 “你们不要太过分!”王爷扶着妻子,恨恨道。 这君禾是他妻子与别人生的女儿,他当初是铁了心要把孩子打掉的,可是架不住妻子苦苦哀求,还请来当时是太子的今上说情,最后只得让她生下来。本来打算把君禾接回来,相安无事的住到她出嫁,也就是一副嫁妆他还出的起。可是现在,要是他不管,慕容家与皇上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 “王爷是聪明人,东西是皇上的,女儿可是自己的。”对方的人说道。 “你们想要玉龙宝玺?”王爷叹气。 “当然是可以确定,它在王爷手上。” “可惜玉龙宝玺,不在我府上。”王爷冷笑。 “王爷莫要再玩笑,您可是当今圣上的大亲信。” “宝玺确实是本王保管,可是不在府上。当初皇上发现宝玺,本王就已将它分为数块,分别藏于不同地方,只有本王与皇上知道确切位置。”王爷咬牙道。 “那就麻烦王爷了。” “若是要全部找齐,少说也要十天半月,你们先放了君禾。” “这个,怕是不行呢。”那人笑着呡一口茶,不指望就这么得到宝玺,能知道这点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走过酒楼的视线范围,上官邦收起匕首,依旧笑嘻嘻的表情。玉俊的神色却黯淡很多,要是让君禾知道,他一直帮着组织骗她,威胁她父母,她还会原谅他吗? 君禾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小心抓着玉俊的手,嘴角挂着甜蜜,耳边是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子打闹声,直到尖锐的求救声传进她的耳朵。 她连忙停下,扯下眼睛上的手帕。 一间赌场门口围了很多人,看不到最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能听到有人的骂声,声音有点耳熟。 上官邦与玉俊对视一眼,也好奇的挤进人群。 站在人群中央的正是鹰隼王爷的大公子君梧,一个年轻人被他手下压在墙上。 君禾终于挤到最前面,正好看到君梧手中匕首一挥,那年轻人的一根手指应声掉落。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君禾连忙捂住君然的眼睛。 “这一根手指,是罚你对华爷不敬。”君梧冷冷道,手里的匕首再次挥起。 “住手!”看着君梧第二次挥刀,君禾忍不住冲过去,挡在了那年轻人前面。 “是你!”君梧眉头一皱,冷冷看着她。 一般人是无法记住三岁以前的事情的,君梧却可以。当然也不是什么都记得住,只是印象比较深刻的而已。 比如他就总是会梦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卧室里,娘亲瑟瑟发抖的倚在柱子上,爹用手按着她的肚子,冷冷道:“把它给我喝了。”说着手一伸,立刻有人递给他一碗药。 他拿了药碗,亲自塞到妻子嘴边,看着她流着泪喝下去,也洒了大半,才松开手。 然而得到自由的母亲立刻将手指塞进喉咙,将方才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渐通人事,他已经知道当时爹让娘喝的是藏红花,而原因嘛,总有多嘴的老妈妈告诉他——夫人不满王爷夜不归宿,从外面怀了个孩子。 真是个多事的丫头,君梧向来喜欢娘亲讨厌爹爹,想到她是娘的污点就满心不悦,何况现在又来坏自己的事。 赌场里面坐了青帮的华爷,他好不容易有了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她竟然出来搅局。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 “你跑到哪里去了?!有家不回,爹娘快急死了知道吗?” 方才冲进来只是下意识,君禾咽一下唾沫,已经后悔了。 “大哥……” 上官邦和玉俊也是一惊。 “赶紧给我回家!” “她回不回去,得由她自己说了算。”上官邦闪身将君禾拉到自己后面,他才不会让用来威胁王爷的人质就这么没了。 “我是她哥哥,我怎么说了不算!”君梧一时也顾不得那边断了手指的人。 “大哥,这是家事回头再说,你先把人放了吧。”君禾叹气,这还是她冲进来的目的。 “女孩子家不要管这些!” “女孩子尚且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男人怎么不肯得饶人处且饶人?”话音未落,一名白衣男子翩然而至。 来人大概二十四五岁,身材颀长,一席白衣一尘不染,皮肤是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连嘴唇都没有多少血色,然而却不能否认,他真的是一个美男子。 赌场里,被称为华爷的中年男人摇摇头,轻声吩咐道:“让小王爷回来,那人是雪影。” 小王爷是君梧在外面的外号,虽然他确实是小王爷,不过**上喊起来,绝对没有特别的尊敬。 雪影是江湖上最近几年名声大噪的人物,青帮一直想要将他收入麾下。 “我警告你,我不是对谁都有耐心的,这个是我妹妹,你要是拦着我,连你一起收拾。”君梧冷冷道。 “华爷。”雪影没有理他,对着屋内的华爷作了一揖,“此人家里还有八十老母,还请放过他吧。” “雪影公子都开口说情,怎么还有不放之理?”华爷笑到,那几个手下松开那人。 受伤的人疼的说不出话,对着雪影磕了几个头,雪影便挥手让他走了。群众却还没有散开,还在看着小王爷怎么处理家事。 “把她给我抓回家去!”君梧喝道,他几个手下便要上去抓人。 “谁敢动她?”玉俊也拦到君禾身前,他不想让这些人伤了他的君禾。 沉默。 君梧自知现在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话,越生气越没用。 “二妹,你知道爹娘多担心吗?我和你三弟找了你好几天。有什么事咱回家再说好不好?” 他话音未落,忽然不远处又传来兵刃声。 王爷依旧护着他妻子,指挥部下抓了这几个天杀的人。不年不节的赶大集,也真信,是他设计来的隐藏手下的。 人群一下子散开,都怕伤着自己。君梧连忙守住赌场门口,免得伤到华爷。 “爹?娘?”君禾看见父母时一愣,他们也看到了她。 “别过来。”上官邦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和玉俊肯定已经暴露,一把拉住君禾,匕首抵到了她的脖子。 “阿邦,别伤她。” “你还怜香惜玉,顾好自己吧。” “怎么……回事?”君禾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君禾,我的君禾,你没事吧?他们抓了你勒索你爹爹,你别被骗了。”慕容氏双目哭的又红又肿,王爷的人伪装成小贩,刚才已经报告了说二小姐与两个绑匪是有说有笑的。 “你们……萧玉俊!”君禾冷笑一声,恍然大悟,“你一直在骗我!你说过要对我好一辈子的,你骗我!”她哪里顾得上上官邦的匕首,向玉俊扑去。 “萧玉俊,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说话间上官邦将她往前一推,拉住玉俊,两人跃上屋脊很快不见了。 雪影一眨不眨盯着王爷,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继而笑笑,目光忽然落到了君梧身上。 君禾被上官邦一推,慕容氏急忙扶住她,一边看她有没有受伤。 “娘……”君禾只觉得万念俱灰。 这时王爷也过来,默默拉开妻子,然后抬手一耳光掴在君禾脸上。 “你个蠢货!” 君禾愣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一巴掌落了下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嘴角已经有鲜血流下。 “老爷……”慕容氏赶紧拦在女儿身前,“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被人骗了……” “是啊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君梧默默将母亲拦在身后,他虽然不喜欢君禾,看她半边脸上纵横交错,母亲为此难过,也是不忍。 王爷真的气的够呛,这些日子为了救她殚精竭虑,结果她和一个绑匪倒是恩恩爱爱的。 第三章 牢狱之灾 君禾回了王府,王爷没有再动手,只叫她去了祠堂反省。她默然跪在祠堂里,脸上的痛没有什么,罚跪也无所谓,玉俊哥哥可是骗了她啊! 一个老妈子面无表情进来,说是老爷吩咐的要帮小姐反省,一盆冷水浇在了她身上。 初春的天气依旧十分寒冷,湿漉漉的衣服让君禾牙齿一直打颤,可是她不恨王爷,是她自己又笨又自私,没有替他们考虑。 和玉俊相处的往事一帧帧闪过,她难过的无法呼吸。 一个时辰以后。 膝盖已经完全麻木了,浑身又冷又饿,心里又郁结,她觉得脸上越来越烫,头越来越疼,最后向前一倒,依稀间好像倒在了什么人怀里,意识消失前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第一次遇见玉俊的那年冬天。 王爷叹口气看着怀里的君禾,刚才路过祠堂时好奇过来溜达,正看到她倒下去,便下意识过来扶住了。她的衣裳湿漉漉的还滴答水,左脸还可以清晰看到几个指印。 如果是自己亲生女儿,肯定是舍不得下这么重的手的。想到这里,王爷倒也有几分内疚。再摸摸怀里人的额头,肯定是发烧了,他脱了外套将君禾紧紧裹住,将她抱会房间。 “小姐!”檀香和碧玉赶紧迎出来。 “你去给小姐烧水换衣服,你留下,我有话问你。”碧玉留在客厅,不解的看着王爷。 “萧玉俊你知道吗?”王爷坐下,碧玉赶紧给他倒茶。 “……萧公子,是小姐的朋友。”碧玉小心回答。 “今天发生的事你肯定也听说了,为了你们小姐好,你也应该把事情告诉我。君禾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害她的。” 君禾和玉俊的故事从八岁开始,碧玉身为贴身丫鬟知道的很多,全都说完用了一点时间。 “有意思。”王爷呡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忽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碧玉。” “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位萧玉俊?”王爷坏笑一下。 碧玉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看着王爷。 “你了解的太详细了,女儿家的心事也就这些,没什么,只是,有时候嫉妒可了不得。” “碧玉谨遵老爷教诲。” 这时檀香已经忙完,王爷又嘱咐她们照顾好小姐,便回去。 君禾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慕容氏早就守在床头,看见她醒来,赶紧拿了药碗递给她。 “娘——”她的声音沙哑。 之前她一直以为不会和母亲有太深感情,现在才明白母女天性是怎么也分隔不开的。 “好好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们君禾这么漂亮,有的是人喜欢。” 想到玉俊,君禾心里苦涩,她一直想要完美无瑕的爱情,也是现在才明白,爱情离不开现实。 这一次她学到了好多好多。 慕容氏回到卧房时王爷正坐在窗前看书,她没有理他,兀自在镜前梳头。 “不高兴了?”王爷蹭过来,从后面揽住她。 向君禾身上泼冷水不是他的意思,他以前用这法子处罚过君梧,可是也是很久以前了,他也不知怎么那老婆子就回错了意。 “没有。”君禾是她和别人的私生女,她怎么敢奢望王爷同样疼爱,只要不虐待就好了。可是想到女儿挨了两巴掌之后还湿淋淋跪在祠堂差点得肺炎,她心里又气又心疼,又不敢发作。 “我让你咬我可以了吧,我真的没让人用冷水泼她。” 慕容氏抿抿嘴,忽然转身一口咬在他肩上,隔着衣服,能尝到血腥味时才松开,眼泪不争气的就落下。 王爷也不想承诺些会好好对待君禾的话,却贴心替她把眼泪擦干,一边越发将妻子搂的紧一些,探头去吻她。 “我没有心情,你去找溪妹妹吧。”二房巫氏的闺名叫做巫溪。 接下来的几天君禾养病,也有了时间梳理和玉俊的关系,从他的角度讲,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从她的角度,这就是欺骗。 君禾不是一个悲观的人,这些天母亲、三弟君凤和小妹君然都来安慰过她,本来不住在一起的家人迅速的熟络了,这让她心里宽慰不少。 这日她感觉好的差不多了,迫不及待让檀香碧玉拿了刺绣的行头去院子里做做针线。 三人正谈笑间,君凤和一位少年公子来到凉亭同她们打招呼。 阳光下,君禾忍不住细细打量自己三弟,一身淡蓝色长衫,腰间是淡紫色龙纹玉带,一块碧绿的翡翠挂于腰间,再看他的脸,细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睫毛长长卷卷的,鼻梁挺拔,肤色白皙,绝对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男子。 旁边的少年君凤介绍说叫唐旗,大理寺卿唐敏风的次子。君禾立刻想起王爷曾想过把自己许配给他,难免尴尬,唐旗当然毫不知情。 君禾再看唐旗,个子很高,仪表堂堂,虽然不及君凤光彩照人,却也多了几分君凤没有的英气。 “原来是王府的二小姐,失礼了。”唐旗客气道。 “唐大人也来拜访了?”闲话一番,君禾好奇的问,刚才君凤提到唐旗是和父亲一起来的。 “这事儿,说来真是……”君凤好看的睫毛垂了垂,“其实是大哥在外面惹了事,让人告到官府了。” 君禾想起君梧剁了别人手指的情形,忽然觉得有点恐怖,从那次以后,她再没有见过这位大哥,想来对方也不喜欢她的。 “大哥出了什么事?我在洛阳见过舅舅他们审案子,也许……”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往下说,毕竟自己只是一介女流。 君凤倒也不觉得君禾帮得上什么忙,可是大哥出了事她也有权知道,于是清一清嗓子:“这说来话长了。” 君梧自小叛逆,又喜欢在外面打架,当时王爷风流成性,大夫人忍气吞声,都没有心情管他,等他们终于决定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儿子早就管不住了。 君梧在**小有名气,还在第一大黑帮青帮里混了个小头头儿,自古警匪一家亲,加上他们父子早就有隔阂,虽然名声不太好,王爷也便听之任之。 那次君禾看到被君梧剁了手指的人叫沈天青,才高八斗,偏偏时运不济,考了两次只中了秀才。因为家境贫寒,只能给人填词作画,有一次看到青帮的人上街收保护费,打人抢货,便写了一首打油诗,讽刺他们只敢欺辱百姓,却被人听见,广为流传。青帮的华爷当然生气,君梧急于在他面前表现,率先查出来作诗的沈天青,就有了君禾看见的一幕。 沈天青被雪影救了以后,越想越不忿,他就是直肠子,竟然一纸状书将鹰隼王爷的大公子告到了官府。 当时政治清明,知府大人也是难得的好官,可是好官不代表敢得罪鹰隼王爷——再没有实权,也是个亲王——于是只好求助自己老师唐敏风,唐敏风又是王爷的亲信,自然要来请示王爷。 “本来这种事,想要压下去也不难,可是沈天青纠集了全村的人一起上告,京城百姓人尽皆知,那一纸状书完全把大哥说成了仗着王爷就横行霸道的纨绔,要是处理不好,怕真会有民愤。” 他难道不是么……君禾心里暗想,普通人谁敢光天化日剁人手指。可是他气冲冲要自己赶紧回家,又像是个坏脾气的普通哥哥。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大哥出了事,她怎么也得关心一下。 知府的天牢,虽然王爷已经派人好好收拾,毕竟还是天牢,板结的灰尘已经清洗不掉,空气永远都是浑浊的。 君梧埋首坐在床头,心里只恨没有一刀结果了那个沈天青。 “哎呀呀,小王爷怎么到哪里都这么大脾气。”说话声由远及近,君梧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人是雪影。 这个雪影救了沈天青以后与华爷一起吃过饭,甚至表示愿意帮助华爷,虽然他不愿入青帮,却可以以朋友的名义帮忙。 本来华爷打算给君梧的三个堂口,便成了雪影的。 最让君梧受不了的是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自己不会管理,让君梧来帮他,虽说是全权让他负责,赚的钱却是一点不剩的都流进自己口袋。 “谁说我生气了?”君梧闷闷道。 雪影摇摇头,这小王爷很聪明,身手好,心够狠,可惜人太鲁莽,想到这里他有些惋惜的叹气。 “咱们现在可是朋友,我当然要来看你。” “……谁和你是朋友,我才没有朋友。” “随你便,华爷让我知会一声,他已经在尽力疏通了,知府大人收了华爷的银子和威胁,不敢轻易宣判,这会儿估计已经从捅到皇上那里了。” 君梧是皇上亲长侄儿,皇上肯定是要知道的。 “你放心,实在不行哥哥带你越狱。”雪影看着君梧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慰道。 “……” 忽然狱卒又进来这次后面跟了三个人,君凤、唐旗和君禾。 雪影眯眼打量走在最后的少女,上次他就好好看过她,可是……真是让人看不够呢。 “你怎么色眯眯的看我妹妹!”君梧额头上青筋暴起,让君凤等人着实愣了一下,君禾更是有点尴尬的躲开雪影的目光,君梧说她是妹妹,也许,他对家人不坏吧? “你嫉妒了?”雪影一本正经,其实他不是说话没分寸的人,可是看君梧生气的样子……哎呀呀真的很好玩嘛。 “……君凤,你们来了?”君梧起身走近牢门的栏杆,决定无视某人。 “给你带了点吃的。”君凤说着,君禾将手中的食蓝放下,她其实有点怕君梧。 “爹已经知道了,被气的够呛,已经去找皇上了。” “……君凤,你帮我去看看一个人,我怕她担心……”君梧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 “哪家姑娘?” “……是绣锦阁的苏晴姑娘。” “苏晴不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么?怎么不拜托我?”雪影本来打算离开的,听见后又蹦回来。 “……大哥,这位是谁?”君凤好奇问道,看君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是我朋友,易应天,江湖上人称雪影,我们只是朋友。”你以为谁都和你一个爱好啊臭小子! 唐旗看出君梧的面色不善,识趣的往旁边挪挪,和君凤拉开一条缝隙。 “原来是易公子,在下鹰隼王府的三公子,英君凤,还有我的朋友和妹妹。”君凤报了名字。 “叫我雪影就好。”雪影饶有兴趣的将目光越过比女人还倾国倾城的君凤,落在君禾身上,“君禾小姐,咱们是第二次见面吧?” “是呢。”君禾点头,她不知道雪影在江湖究竟多大名气,可是他肯出面救沈天青,就让她对他印象很好。 “不是,在上次赌场之前,咱们一定还见过面,可惜我记不起来了,可是,你很眼熟。”雪影笑道。 好烂的搭讪招数,君禾笑笑,她心里还是只有一个萧玉俊,之前是爱,现在是恨,总之她这一生都情愿为玉俊付出,再也装不下别人。 见君禾不说话,雪影自认没趣的闭嘴,可是,真的好眼熟啊。他苦恼的抓抓脑袋,明明很近的事情,就是想不起来了。 第四章 君禾起誓 几个人正闲话,外面又有了人声,细听却是知府大人。 “恩师,这样恐怕会不好吧。” “王爷都已经吩咐了,出了事他会担着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另一个声音君禾听着很陌生,待唐旗喊了一声爹,才知道就是大理寺卿唐敏风。 “唐大人。”君梧君凤等人向他抱拳,彼此寒暄之后,唐敏风传达了王爷的意思,要把君梧先接回家去。 “那么正好我先去看看苏晴。”出了监狱大门,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君梧更是心情大好。 “大哥,这恐怕不好吧。”君凤劝道。 刚刚出来就去青楼,传出去可真是不要名声了,君禾也皱了一下眉。 雪影与他们并不一路,出了门便告辞了。 “我就去看看她,让她别担心。”君梧犹豫一下。 当时青楼楚馆分三六九等,只有中下等用身体迷惑男人,像锦绣阁等地,那里女子都精通琴棋书画,卖艺不卖身的比比皆是,反而要是破了苞就不值钱了。 可是再高级也是青楼。 “不如请这位苏晴姑娘去王府?”君禾问。 “......”君凤又皱了下眉,把一个青楼女子接到王府,也不是什么荣耀的事儿。 君梧有点扫兴,只想着先回了家,然后再悄悄去看苏晴,等这件事情以后,他就在外面买一处小宅子,替苏晴赎身,两人一起过小日子… 唐旗在半途下车,君凤拉开车帘同他告别。 鹰隼王府里,王爷和唐敏风早就等候已久了,看见君梧进来,王爷重重一拍桌子。 “混蛋!给我跪下!” 平时挺和气的人,对谁发火都这么凶吗?君禾想起他打自己时,下意识后退两步。 君梧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跪倒在地。君凤和君禾悄悄退到一边。 君梧不屑的表情更加惹怒了王爷,不过他没有继续骂人,只是道:“你那些江湖朋友,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谁也不会帮忙。” “......你......”君梧顿时说不出话来,青帮的弟兄不帮他,那就只能麻烦老爹了,这是他最不愿做的事情。 “爹,其实这件事不如让江湖黑帮给解决。”君凤道,让君梧受刑是肯定不可能的,可是这样难免有人说小王爷是仗着皇权,说大了连皇上都有错,还不如交给青帮,倒时这坏名声也就推到他们身上。 王爷看看他,似乎很高兴他有这远见,不过没有说话。 “爹是想顺藤摸瓜,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背后教沈天青告大哥。”君禾犹豫一下,还是开口。 王爷一愣,冲她笑笑:“君禾真是聪明,我就不相信一个穷酸秀才敢告皇家长孙,还会联合全村百姓,他有这本事,早就不是穷酸秀才了。” “有人找爹的麻烦?”君凤皱眉,爹只是一个闲散亲王,没有官职没有封地,而且不能世袭,难道是以前的仇家? “也许,和天杀有关。”君禾将那组织的名字说的轻描淡写,君梧和君凤依旧不知所以,王爷和唐敏风脸色却变了。 “你同我来。” 把君禾领到隔壁一间房子,王爷才开口:“你知道天杀?” “萧玉俊同我提起过,那是他在的刺客组织,他加入他们,为的是刺杀皇上。他没有和我提过鹰隼王府的任何事情,可是我知道,他们半夜来盗窃,一定是王府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既然偷盗不行,用我做人质也失败了,这是他们第三个办法。” “没错,天杀的确想刺杀皇帝,然后改朝换代。不过他们的算盘打错了,东西根本不在王府中。” 君禾也不知是真的不在还是王爷不信任自己,可是都没关系。她前进几步跪到王爷脚边:“爹,女儿求您,让女儿帮您追查天杀。” “你?”王爷哑然。 “女儿与萧玉俊自幼相识,非君不嫁,现在他在天杀,与皇室为敌,与爹爹为敌,就是与君禾为敌。君禾如何能嫁仇人?只有灭掉天杀,劝他放弃复仇。” 她和萧玉俊的事情王爷已经知道,让他有点感动,却还是摇头将她扶起:“天杀的确觊觎皇位,可是朝政大事我无权干涉,如何帮你打垮天杀。” “爹爹文武双全,曾两月破三桩大案,‘鹰隼’便是先皇以此赐给爹爹的表字,当时朝中上下,谁不知鹰隼神探?这般人才今上如何肯舍弃,表面不肯重用,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爹爹。而爹爹的任务,对抗天杀自然首当其冲。”君禾一口气把话说完,她知道王爷不信任自己,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并非亲生,一定更加不信任,搞不好还会被灭口。 可是她真的想帮忙,在对抗天杀的事情上竭尽全力,正如她所说,这是她唯一想出挽回玉俊的办法。 “很聪明,不愧是爹的孩子,可是你已经到了婚嫁之年......” “君禾今生今世,非萧玉俊不嫁!” 如果是亲生女儿,做爹的听到这话肯定已经急了,不过君禾毕竟只是别人的私生女,王爷听到只是笑笑,再次扶她起来。 “好,爹答应你。”看这架势,就算不同意她也会想别的方法,这样聪明的姑娘万一被天杀利用了来对付自己,青梅竹马的玉俊和没有感情的养父做选择,他可不觉得君禾会犹豫。 两人回到大厅后,君禾看见王爷像唐敏风耳语几句。 慕容氏早就急坏了,这时匆匆赶来,一边絮叨着地上太凉,一边拉着大儿子回房间,还不忘吩咐丫鬟赶紧准备姜汤。 君梧立刻换上笑脸,挽着娘亲欢乐的去了。 君禾苦笑着摇摇头:“那么现在,先去沈天青那里探探口风?” 沈天青家一如想象中的破败。唐敏风吩咐了唐旗陪君禾一起,两人跨进他家院子时,沈天青正在院里劈木头。 “小姐。”沈天青看见是那天出言救自己的姑娘,虽然知道她是那个小王爷的妹妹,还是擦擦手站起来,邀他们进去坐。 “只有你一个人住?”唐旗问,刚才来的路上他同君禾谈笑,倒也不像之前君禾觉得那般沉默。 “在下自幼父母双亡,是在大伯家里长大的,之后便想出来闯荡一番。”沈天青解释道,他右手还包着绷带。 “我们是负责这件事的捕快,我叫唐旗,还有君禾小姐,你们见过。” “小姐也是捕快?”沈天青有点吃惊。 “历朝历代,有名的女捕也不少。”君禾淡淡道。 “可你既然是小王爷的妹妹,难道不该避嫌么?”沈天青冷笑一声。 “君禾办事从来帮理不帮亲。”君禾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纠缠,“听说沈公子家境清贫,却在笔墨上如此讲究,真是爱书之人。” 她斜眼瞟一眼桌上,摆着还崭新的笔墨,状元阁的,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这沈天青真是爱书之人,拿了银子便去买笔墨纸砚,却不知把家里修修,换身新衣裳。 沈天青尴尬笑笑,正要开口,唐旗已经一拍桌子:“这不是你负担得起的东西,莫非你拿了人家钱财,来故意诬陷小王爷?!” “这是哪里话,所有人都看到他砍了我的右手小指,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只怕在下十指都要被剁去!” “唐公子总是这般冲动,”君禾与他的双簧配合的极好,“沈公子,我们不是要为难你,可是这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究竟是谁教妳,去告小王爷?” 沈天青摇摇头:“为何一定要别人教我?难道我自己想不出来?” “还知道到处宣扬,这和你平时可不一样,沈公子,你想要金榜题名吧?你若是这次真的把小王爷弄垮了,只怕仕途也完了。”君禾幽幽道,君梧做的事情很多人看见,赖是赖不掉的,只能从沈天青下手,劝他撤了诉状,或者万不得已,就给他安几个罪名,让君梧伤他的理由变为替天行道。 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君禾不由冷笑一声,其实她很想站在这沈天青这边,可是情况绝对不许。 沈天青果然沉默了。 “谁教的你?”唐旗趁热打铁。 “是……”他还未说出,窗外几支箭射了进来,直逼他的要害。 唐旗纵身一跃,拔剑挡开那几支箭,然而立刻又有新的射进来。 “保护沈天青!”他喊道。 君禾当然知道,拉住沈天青将他塞进衣柜,自己护在柜门,唐旗跃过来挡在她前面,几个黑衣人架着刀翻窗进来。 君禾拔出贴身的小匕首,她的靴子里总是放着一支匕首,手上的手环扭动就可以射出毒针,不致命,却可以让人麻痹。 她以前学过武术,又有玉俊点拨,虽然不是高手,一般的小毛贼还是对付的了,而这些人身手高,却架不住君禾手环放的冷箭,其中一人便中了毒针,君禾全力踢开他,迎面对抗另一个黑衣人,这时唐旗转身,忽然大叫:“君禾,当心后面!” 君禾下意识回头,一柄刀冲自己劈来,险险闪开,本来前面那人又一刀过来,她是绝对闪不开了。 唐旗连忙放下对手奔向她,却是来不及的。 忽然一抹蓝衣一闪,那黑衣人倒地。那人揽住君禾,又是几剑,又快又准又狠,几个黑衣人便毙命。 这人的味道君禾再熟悉不过。 “萧玉俊,你还敢来!”她推开他。 萧玉俊?唐旗已经听过了这个名字,默默决定无视,转身放沈天青出来。沈天青吓得不轻,不停问为什么。 “我一直跟着你。”玉俊承认道,“君禾,别再管天杀的事情,太危险。” “你离开天杀,我就放弃。” “我父母的仇,我怎么可以不报?”玉俊反问。 是啊,玉俊哥哥的父母是今上顺徽帝害死的,君禾眼睛暗了下去。 “你走吧。”她转身去看沈天青,唐旗打算把他先安顿到大理寺。 玉俊一动不动站着,只看着君禾,眼神万分复杂。 “我们走。”君禾像唐旗道,唐旗悄悄看看玉俊,拉住沈天青离开。 第五章 雪影报恩 君禾把沈天青送到大理寺,拒绝了唐旗相送,独自回了王府。马车上她哭了一会儿,玉俊哥哥是绝对不肯放弃的,那么她也不会。 到了门口,却看到一人一袭白衣,正和看门的守卫通报。 “雪影公子?”君禾打招呼。 “君禾小姐。”雪影冲她笑笑,解释道,“我来找小王爷。” 这时君梧正在自己房间,他被软禁,慕容氏就亲自来了这里,好好照顾一月见不到几面的儿子。。 看着君梧对着满桌的佳肴狼吞虎咽,她慈爱的笑笑,又夹了一个鸡腿给他。 “真是,慢点吃,每次见你都瘦一圈。” “我忙啊。”君梧拿帕子擦擦嘴。 “你是大哥,应该给弟弟妹妹立个好榜样。” “君凤可比我厉害多了,不用担心,对了娘,爹刚才让君禾同唐旗出去办案,好像君禾要当女捕快去。” “真是胡闹。”慕容氏皱眉。 “谁说不是,赶快嫁出去才好,省得娘每次看见她,就在爹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说什么?”慕容氏一惊。 “您怀她的时候,爹逼您喝过藏红花,我记得,我记性是别人的好几倍。我还向老嬷嬷问过。” “她是你妹妹,你知道她地位特殊,更应该照顾她,好不好?”慕容氏最后一句带一点祈求。 君梧正要回答,丫鬟进来通报说二小姐和一位公子来了。 “雪影?娘,这是我一个朋友,叫做易应天。” 雪影彬彬有礼的像慕容氏行礼,让对方对他印象很好。 “我担心小王爷,所以来看看。”雪影笑道。 君禾是为了给他带路才来的,又不好意思过门不入。 丫鬟给两人搬了椅子,撤下桌上饭菜,换上点心。 “尝尝。”君梧像雪影道。 雪影笑笑,却不时打量慕容氏,虽然年华已逝,却是依旧美貌。 “君梧哥哥——”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君然抱着个盒子飞奔进来,扑通一声撞在雪影身上。 看清是陌生人,立刻不好意思的用盒子一挡脸。 只有十岁的年纪,小小的身子已经开始发育,一双凤眼同王爷和君凤如出一辙,羊脂般晶莹的鼻子挺拔纤巧,如一支绚烂盛开的朱樱,不知会出落成何种国色天香。 雪影笑笑:“没关系。” “叫雪影叔叔。”君梧有意拿雪影的年纪开涮。 “雪影叔叔。”君然说着躲到君梧身后,显然是知道这是有意开玩笑的。 “……” “什么事,现在你不是应该在练琴吗?” “大哥哥回来,我赶紧把曲子练会了,提前下课了。大哥哥,你送我的梳妆盒子坏了。”她把抱着的木盒子递给君梧。 “哦,不是想哥哥了,是想哥哥修东西。”君梧故意逗她,众人都笑了起来。 雪影悄悄看看君禾,她虽然笑着,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不快乐。 第二天君禾起了大早,穿了一身俐落的紫衣,远看倒也英姿飒爽。 “小姐真是穿什么像什么。”碧玉替她理好衣服上的褶子,笑道。 君禾不是怨天尤人的人,虽然玉俊的事情让她肝肠寸断,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情绪微有低落而已。 唐旗差人送了信来,说昨天沈天青到了大理寺,唐敏风循循善诱,鹰隼王爷更是一副养不教父子之过的悲伤之态,把沈天青感动的一踏涂地,交代是有人撺掇了他。画师根据描述已经将那人画了下来。 一群伪君子!君禾做了几个深呼吸,就因为君梧是王爷的儿子,犯了错就有这么多人给他开脱,王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做错了。 贫民如草芥啊。 可是自己呢?却还要助纣为虐,为了打垮后面的天杀,拯救玉俊哥哥。 她看一眼那人的画像,摺好放进衣服里,听丫鬟说唐公子正和三公子在花园里赏花。 君禾到花园时君凤与唐旗正一边一个倚在凉亭里,手边小几上摆满点心与花茶,君凤也是一袭淡紫色长衫,容貌出众,虽然只是随意倚着,却好看的如同工笔画里的美人。唐旗穿了灰色衣裳,他比不上君凤英俊秀美,但是让人看了十分舒服,又有几分君凤没有的英气。 “君禾。” “二姐。” 君凤坐起来,给君禾腾出块地方。 “那撺掇沈天青的人有了线索没?”她问。 唐旗摇头:“大海捞针,已经派了人秘密寻找了。” 然而这海中的针却是雪影轻而易举帮他们捞了起来。 当时的凉亭里,王爷和唐敏风,还有君梧雪影先后到了。 王爷斥责君梧还在软禁,竟然私自出来了,君梧却满不在乎说有朋友大清早来,总不能不招待。 就在王爷气的要拿家法时,雪影拿过君禾面前的画像笑道:“这人我见过。” 唐敏风方才听君梧叫他雪影,并不真切,这时问道:“雪影公子?破了江南大案的雪影公子?剑法盖世轻功无双的雪影公子?” “谬赞了。”雪影谦虚道。 王爷这才仔细打量雪影,只觉得眉宇间十分熟悉,好不容易搜索到了那十分相似的身影,又不敢贸然相认。 只好看向一边吃点心的大儿子:“你朋友是不是姓易?”他试探道。 “嗯。”君梧点头,想来是娘同爹说的。 一瞬间,君禾看到王爷脸上千变万化,又喜又悲,还带着惊讶、愧疚…… 雪影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时一掀衣袍跪了下来。 “当年救命之恩,应天回来报恩。” “应天。”王爷急忙扶起他,喜道,“都这么大了,你娘怎么样了?” 雪影神色黯淡一下:“她已经不在了。” 王爷深深叹口气。 几个小辈均是面面相觑,开始以为雪影是王爷的私生子,又觉得是不是太大了。 “那年我爹去世,我娘一个人照顾我,家里贫寒,又总有恶霸觊觎我娘容貌。后来一次有人要非礼先母,幸好王爷路过,出手相救,还给了一锭银子让我娘做些小买卖。后来我娘去世,我有幸拜华清剑客为师,学得武艺。可是我一直惦念王爷恩情,今日竟然会再相见。”雪影解释道。 你早在赌场门口就应该见过我爹了,你是为了相认才故意接近我的!君梧狠狠瞪雪影一眼。 哎哎,没错。雪影回到。他们用的不是语言交流,神奇的是竟然彼此能听懂。 “这个人叫铁齐,以前在江南,我和他交过手,不过是小角色。”雪影指着那人说,“当初就因为太不起眼,就放过了他。” “你知不知道,他上面是谁?”王爷问。 “在江南的时候,是一个大商户的管家,不过那商户只是表面经商,实际利用商人经常出行做买卖人口的勾当!”雪影说到这里拳头忽然攥紧,“真是毫无人性!” “这案子我听说过,那商人叫铁昆仑。”王爷说。 “当时最后案子交给了江南知府大人,这个铁齐应该是要问斩的。看来是天杀救下了他。”雪影喝一口茶。 “你也知道天杀?” “查这件案子时发现的,其实天杀我早有耳闻,在江湖赫赫有名,只是他太神秘。” “能不能查到,现在是谁在指使他?” 雪影露出一个没两把刷子怎么报恩的表情:“我从知道铁齐越狱以后就一路追踪,从江南追到京都,怎么会不知道?他常常和礼部侍郎王城刚联络。我本是江湖人,不问朝廷事,如果不是遇见王爷,也许是不会干涉的。” 沈天青撤了诉状在他的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人都在猜测原因,说的最多的是收了鹰隼王的银子。 沈天青在之后第二天就归乡,说是官场险恶,决定回去做个教书先生。王爷还亲自去送了他,也许是要亲眼看他离开才放心。 君禾也陪着去了,她忽然觉得王爷对沈天青的歉意不象是作戏,他真的在为没有管束好儿子自责。 雪影成了王爷又一个心腹,他也表示愿意帮王爷追查天杀。 傍晚。 马车驶过羊肠小道,最后停在一座墓碑前。 王爷与雪影先后下车。 之前两人相认,雪影对自己母亲只是简单掠略过,毕竟是当着太多人的面。当年王爷从就叫刘七爷的恶霸手里救下他们母子,还接济很多次,一来二去风流的性子上来便与易夫人柔情蜜意,隐藏了自己身份,只说是殷实人家的公子,与她夜夜同眠。 “那天晚上你回家去拿银子,刘七爷忽然就带了人进来,抓走了我娘,我一路跑一路跑,怎么也跟不上他们。直到有人说府里缺个干活儿的,于是他们也带走了我。 “在刘七爷府上,他把我们关在地下室,仆人偷懒便把活儿都扔给我做,我娘后来病逝,他们也就更过分。直到刘七爷太过跋扈,被先帝斩首。我无处可去,却遇上了现在的师傅,收留我,教我武功。”雪影说的轻描淡写,很多事情更是直接略去。比如刘七爷会捆着他,鞭打他,来逼他母亲给自己“服务”;比如他们母子很多天没有东西吃,只能吃地下室的蕨类;比如那些下人们最大的娱乐就是怎么折磨他…… 这些事都已经过去,没有必要再提。他在墓碑前跪下,将准备好的香烛摆好。 王爷挨着他跪下,这让雪影吃了一惊。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离开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多灾难。我找过你们,可是刘七爷绝不承认他绑了你们,我真的一直在找你们,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泪水落下,打湿了地上的土。 那是悔恨的泪,他对易夫人真的付出感情了的,他真的不知道那晚他的离开会让他们母子陷入水深火热。 可惜时光回不去。 第六章 王宅血案 雪影在京都没有固定住所,于是王爷一定要他在王府住下。虽说是客院,却是一切都按照君梧君凤的标准。慕容氏不知道王爷与雪影母亲的往事,见雪影搬来,君梧在家吃早饭的时间多了很是高兴,当然这是后话。 君禾带了檀香提了一盒子点心去看雪影,君梧和君然已经在那里了。 房间布置的很是整洁简单,床上放着几套新衣裳,应该是王爷让人做的,君禾不觉得雪影会穿这么鲜艳的颜色。 “你师傅不是剑客吗?你不用剑?”君禾好奇,她好象从未见过雪影用任何兵器。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雪影微笑,带几分自豪,毕竟二十多岁能到这个境界的不多。 君然见桌子上一把古琴十分古朴,立刻过去抚摸。 “喜欢可以弹弹看。”雪影鼓励道。 君然立刻坐于桌前指尖拨弄,一曲《凤求凰》宛转悠长,高潮之处微带几分青涩,听来别有一番风情。 回来时房门紧闭,碧玉紧张的拉开一条门缝让君禾进去,一个身影悄然立在她房间的窗前。 “萧玉俊。”君禾声音颤了一下,檀香赶紧把门关上,与碧玉一起守在门外。 “雪影来了,我就不能暗中保护着你了,一定会被他发现,君禾,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了。” “我不会让你去刺杀皇上,若是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就真的无法在一起了。”君禾语气中不带半分妥协。 “你怎么就不能听我的!”玉俊隐忍着的火气终于发出来,“你为什么不能忘了我,去过普通的日子?!” 他一只手紧紧握住君禾手腕,几乎要将它掰断。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君禾委屈。 “……君禾,如果我杀了皇上侥幸存活,你会不会跟我?”萧玉俊问。 “你忘了我也姓英。”君禾冷冷道,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不是王爷亲生的,她知道如果玉俊知道这件事,也许会直接带走她。可是她不会这样胡闹,她已经意识到做决定之前应该考虑母亲的感受。 “君禾,我不爱你。”萧玉俊嘴角使劲儿勾起一个弧度,说罢头也不回自窗口跃出,一闪就不见了。 萧玉俊自君禾房间跃出,翻过一个屋顶,跳到墙根处,毕竟不能光天化日在王府屋顶飞来飞去。 然而他刚刚沾地就发觉不对,土是送的,他一下子陷了进去,陷阱底端的兽夹插进他的脚背。 “本王府上这样的陷阱有很多,不过里面的兽夹是特地给你准备的。”王爷笑嘻嘻从一边走出。 几天前。 碧玉小心的看着面前的王爷,他刚才要她向他汇报君禾以后所有事,特别是关于萧玉俊的。 “奴婢不会背叛小姐。” “背叛?你知道什么叫背叛,小姐胡闹你也不懂事?本王是小姐的父亲,我只想我女儿好。我不会害她的,也不会出卖你。” 王爷怎么会害小姐呢?碧玉望着那漂亮的簪子,最终还是点点头。 鹰隼王府的秘密地牢。萧玉俊手脚被缚,绑在柱子上。 “萧玉俊,天杀的银狐,十二护法之一,以你这个年纪可不容易。”王爷在他面前,他身后是他的管家高远。 萧玉俊冷冷望着他,并不说话。 “年轻人,太有骨气不是什么好事。”王爷拍拍他的脸,“本王这里有十八种大刑等着你。” 萧玉俊把脸扭到一边。 “天杀的事情,你不说我也会查,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很喜欢君禾吗?” 萧玉俊扭过头来瞪着他。 “君禾是你女儿,你怎么能用她交换情报?” “我的女儿,我爱怎么样你管不着。”王爷孩子气的坏笑一下。 萧玉俊只是瞪着他。 “罢了,我不会伤你,只希望你在这里好好待几天。”王爷戳戳玉俊的肩膀,他只希望和君禾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没必要非要把她推到对立面,而且,就算萧玉俊不说,他还是有别的办法。 礼部侍郎王城刚的府上热闹非凡,君禾与君凤自马车上下来,立刻有仆人领他们进去。 今日是王城刚的小儿子满月,恰好君凤与王城刚的长子王至忠同窗时交情不浅,王爷便要君凤带着君禾去了宴会。 君禾知道王爷是要她探听些王城刚的消息。对于天杀,君凤是知道的,不过听说他们还打算篡位可是第一次,他没有很出众的武艺,也自知比不得王爷唐大人思维敏捷,所以一开始也不打算帮忙,不过带君禾来只是举手之劳。 君禾这天穿了淡紫色的百褶裙,下摆的鹅黄色赵粉连绵不绝,发髻上插了一对金蝴蝶的钗子,简单又不显得过分寒酸。 君凤的衣裳是特地与君禾一起搭配的鹅黄色长袍,腰间宝蓝色玉带,好多名门闺秀见了他,便不由自主的偷偷多瞧几眼。 君禾在他身边,小小的虚荣心也满足了一下子,那些小姐们听说君禾是君凤的二姐,羡慕立刻换成了亲切,都希望她能在意中人面前美言几句。 君凤见君禾与那些姑娘们很快便聊得火热,于是回到男宾席上,唐旗与王至诚也是同窗,两人正聊着以前的事情。 “鹰隼王家的公子,全都长的好漂亮。”不远处一个少女的声音传进君禾耳朵,她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君禾下意识回头看她,却是一个打扮十分艳丽的女孩,明快的眸子冲君禾一笑,并不羞涩。 她特别强调了鹰隼王府里的公子,显然不止是说君凤,还有君梧。她喜欢君梧?君禾好奇起来,旁边的女孩告诉她,那是威武将军家的三女兰雪茜。 君禾倒是很想和这位兰小姐交个朋友,看她眉目俊秀,比一般千金多几分潇洒,不愧是威武将军家的女儿。 很快今日的主角便由王城刚夫人月氏抱着出场,十分白胖的小子,脸蛋红红的象是苹果。 君禾伸伸脖子,十分喜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抱一下。 另一边的男宾席上,君凤更是迫不及待向好朋友王至诚要求一会儿去抱抱孩子。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软趴趴的一团,又暖和又听话。他自知自己可能没办法生孩子,所以对所有的孩子都是十分喜爱。 很快便有漂亮的舞姬上台,之后是小丑表演,众人看得不亦乐乎之际,两个人抬了一个箱子进来,一个小丑抱着几支剑跟在后面,示意王城刚进去。 王城刚进去后小丑将箱子关上,几把利剑插过,虽然知道没事,大家还是配合着惊讶,君禾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待小丑将插上的剑重新拔出来,打开箱子时,王城刚已经不见了。 众人喝采。 君禾笑笑,这把戏她玩儿过,那箱子前后是有夹层的,王城刚想必躲进了里面那层。 小丑再一次把箱子门关上,再打开时,却没有大家意料中的王城刚。 面对众人宽容的笑声,小丑推开里面夹层的门,还是没有。 这时大家脸上的笑容才散去——王城刚就这么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大堂,她的身子在发抖。 “夫人,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带我去看看。”月氏皱起了眉,但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许多好奇的客人也跟着一起,君禾君凤唐旗也在其中。 花园里,一个一模一样的魔术盒子立在草地上,月氏几步上去将盒子拉开,一个人就仰面倒了出来,血腥味很是呛人。 是王城刚。 月氏顿时摊在地上,正想要抱住丈夫尸体,唐旗拦住她。 “都不要碰尸体,保护现场!” “你不怕吗?”兰雪茜也跟了过来,看见君禾一眨不眨盯着尸体,好奇道。 “我天生胆子大些吧。”君禾不好意思的收回眼神。 “不愧是鹰隼神探的女儿。”兰雪茜笑笑,“我叫兰雪茜。” “英君禾。”君禾拉了拉她的手,算是交了在京都第一个朋友。 另一边唐旗与几个家丁拦住了要冲过来的月氏和几个妾侍,君凤已经挽了袖子,蹲在尸体旁看了看伤口,道:“刚刚遇害不久,凶手是从他背后勒住脖子杀了他,凶器应该是弯刀。” “三弟原来还会验尸。”君禾惊奇。 君凤不好意思的笑笑:“谁都可以看出他刚死,至于凶器,习武之人多少都可以看出来,弯刀尤其特别。” “可是他怎么从盒子里不见了,又到了这里?是到了这里以后被杀,还是遇害以后被抬到这里的?”兰雪茜问出了大家心里共同的疑惑。 “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看血迹没有被搬动的样子。”君凤回答,凝视着血迹斑驳的魔术盒子,“他应该是打开门想进去,却在门口被害了。” 小姐们又发出赞叹声,君禾摇摇头,长得好看些,连验尸都觉得帅。 但是,王城刚为什么会遇害?私人恩怨吗?还是和天杀有关? 想到天杀她心里猛然一紧,高声道:“已经有仆人去报官了,还请大家都回到大堂。” 众人皆是一愣,待看清是君禾,却又默默的往回走了。 君禾也没有想到如此简单,其实她是鹰隼亲王的嫡生女儿,鹰隼王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却是顺徽帝最喜欢的弟弟,说话当然有些份量,而且好多年纪大些的大人夫人们可还记得鹰隼王当年的风采,所以潜意识里就觉得可以把案子交给鹰隼王的儿子女儿。 待众人一走,君禾便问君凤唐旗:”王城刚是天杀的事,莫不是泄露了?” “决不会。”唐旗肯定道,当时听雪影说起这事的人,哪一个都他都信任着。 “赶快去书房!”君禾一手拉住一个,三人快步到了书房。 “要是不是天杀因为他暴露了灭口,只有两个可能,私人恩怨,或者天杀因为别的事情杀了他。书房一定能找到什么,在天杀的人之前要快点。” “但是魔术箱子……”唐旗皱眉。 “我已经猜到答案了,说出来太简单了,有同党而已。”君禾神秘一笑,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王城刚的书房同大多数人的书房一样,三个人一进去便翻箱倒柜。 终于唐旗拿着一个小本本道:“王城刚用了天杀的资金放高利贷,这是他的帐本,天杀一定是想给其他他们的官员杀鸡儆猴。” “还有更好的东西呢。”君禾笑着扬扬手里的纸,“这是王城刚和别人的信,里面提了好几个官员的名字,想必都和天杀脱不了干系……”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窗而入,直直的刺向君禾。 “危险!” “你照顾二姐!”君凤说着冲着箭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君禾只觉得胸口冷了一下,然后就是渐渐的疼,眼前唐旗的脸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也不剩了。 第七章 君凤救人 待到君禾再次睁眼已经是三天以后,慕容氏一直守在床边,哭的两眼红肿。君禾四处望望,王爷坐在不远处一张椅子上,眼窝凹的厉害,显然也是一直陪着她了。 旁边檀香和碧玉也是面色憔悴。 “娘,爹爹……”她说话时胸口便格外的疼。 “可怜的孩子。”慕容氏心疼道,郎中说女儿可能挺不过来时,她真的要吓死了。 就算没有养大,也是自己的孩子。 王爷默默过来搂住她们母女,没有提天杀的任何事情,只关心一下君禾的伤势,他眼里有一丝内疚,要是知道君禾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会让她接近天杀的。 这些日子相处久了,他越发觉得君禾是个懂事的孩子,比叛逆的君梧、宠坏的君然可让人省心多了,而且她亲爹还是自己害死的,怎么就不能对她好点儿? 已经入夏的天气开始闷热,等父母走了以后,君禾让檀香打开窗子,一边忍不住问:“我昏迷的时候,玉俊有没有来过?” 檀香知道她的心事,犹豫着摇摇头,小心道:“这段时间王爷和夫人一直守着,想来萧公子是来不了的。” 没有来啊……君禾抚摸着画着玉俊画像的小金盒子,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碧玉进来通报,说是大公子和雪影公子来了。 君禾连忙让她拿了一件外套披上。 与君凤的倾国倾城不同,君梧身材魁梧,同样是英挺的容貌,让人看着很有安全感。 雪影依旧是白衣,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米色的轻纱,又是一番风韵。 “这个方子给你,按上面抓药,不留疤的。”君梧从怀里摸出一张药方。 君禾道了谢。雪影这时晃晃手里的纸包:“我一个朋友给我寄了些洛阳的特产,你肯定喜欢。” 听说是洛阳的特产,君禾立刻高兴起来,她生长在洛阳,那里就是她的家乡啊。 “君禾小姐以前有没有去过齐鲁?”雪影问。 君禾不解的摇摇头。 “也是了,想来只是认错了人。”雪影不好意思道,他回去苦思冥想,终于记起在齐鲁时一次与天杀一个女杀手交锋,那人与君禾便有七八分相似。 “王城刚的事情怎么样了?”君禾问。 “凶手和伤了你的是一个人,君凤已经抓住了他,君凤这次也受了伤,把伯母担心坏了。” “君凤也受伤了?”君禾一惊。 “没你这么严重,只是胳膊划了一下。”君梧说,“王城刚自魔术盒子里消失的方法,你难道不好奇?” 君禾摇头笑道:“那小丑第一次没有把王城刚变出来,难道不应该阖上门再来一次?就这么直接把夹层打开了,迫不及待向人证明里面没人。显然,是王城刚想要吓大家一跳,那盒子裏还有第三个夹层,他躲在里面,待事先安排好的丫鬟来把大家引去花园,他就出来,从大堂侧门抄近路过去,躲进另一个魔术盒子,想吓大家一跳。可是凶手就在他准备躲进去时杀了他。” “不错,月氏已经承认这是他想和大家开的玩笑,可惜……”雪影遗憾的摇头。 “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凶手?”君梧忽然想起什么,“你认识他,他和你一起的,当时在赌场门口,和萧玉俊在一起那个男人。” 上官邦! 君禾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身子还太虚弱,恐怕撑不到大理寺,还是算了。”雪影连忙劝道,一边瞪君梧一眼,真是说话这么不经大脑! 君梧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粗枝大叶惯了,但是看见雪影的眼神,还是低下了头。 得问问他玉俊怎么样了,君禾想着,才发现自己根本起不来,实在乏力。 “你失血太多了,千万别胡闹。”雪影说着,嘱咐丫鬟好好照顾着小姐。 他们又闲话了一会儿便告辞,君禾哪里坐得住,立刻让檀香拿衣服过来。 “我的好小姐,你瞧瞧你脸上一点血色没有,怎么能下床?”檀香打定了主意不让她下床。 “我就问问玉俊怎么样了!”君禾难受起来,她只不过喜欢萧玉俊而已,为什么要喜欢的这么辛苦? “小姐。”檀香搂住她,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这一边,鹰隼王府的地下室,萧玉俊这些天囚禁在这里,被点了穴道,却没有他预料中的酷刑,反而有人三餐喂他吃饭。 鹰隼王再一次进来,玉俊发现他憔悴了很多,好象几天几夜没有阖眼。 “君禾受伤了,伤她的人就是你的好兄弟上官邦。”王爷说。 “她受伤了?重不重?”玉俊大惊,上官邦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他早就发现了。 “她睡了三天,郎中说要是三天醒不过来,可能就永远睡过去了。”王爷盯着他,“都是你害的,不然她好好一个姑娘,为什么非要和天杀做对?” “她怎么样?”玉俊喃喃自语。 “大难不死。”王爷冷笑一下,“你在我这里待了四天,没受一点伤,反而养的白胖不少,萧玉俊,你以为你回去以后天杀还会信任你么?” 玉俊再次怔住,他没有想过。 “我本来想要关你几天就放你出去,然后看看天杀会有什么动静,就知道哪些官员出了问题,不过现在,不用了。”他想起君禾受伤时手里的信纸,被鲜血洇透了。 “你既然不肯为我所用,是死是活没有意义,高远,废了他的武功,放他走吧。”王爷一声令下,一边的管家大人突然出手,一掌击在玉俊胸口。玉俊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喷出,可以感到自己的内力不断外泄,知道自己的修为已经化为乌有,难过的吼了几声,便乏力的摊在地上。 君凤悄悄的退出地下室,他刚才听说唐旗来了,没看到他人,心想他可能在忙天杀的事,便来地下室找找,结果便看到刚才一幕。 其实若是让爹知道自己看见了也没什么,可是他下意识的还是退了出来。 白白练了这么多年武功,真是可怜。 二姐和这个男人也是对苦命鸳鸯,生在了不同阵营。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滋味他太能体会了。 正想着,已经有两个仆人从地下室出来,抬了一个箱子,想来是要要掩人耳目的,萧玉俊必定就在里面。 萧玉俊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对面做了一个十分俊秀的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这里又是哪里?”萧玉俊艰难问道,其实知道他是三公子。 “我叫英君凤,鹰隼王府的三公子,这是我在府外一处小院。”君凤温柔说道,一边递了一条湿毛巾给他擦脸。 “君禾怎么样了?伤在哪里?吃药了没有?”玉俊攥着毛巾,紧张的问。 “她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君凤摇头。 “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烂命一条。”玉俊苦笑一下,“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还需要理由?”君凤反问,他知道很多人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救人只是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他真的不是这种人,要说非要有什么理由,就是希望佛祖看在他积德行善的份上让他和心爱的人能在一起。 “你是个好人。” “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而见死不救。”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君凤皱眉,他在府外找个地方小住,主要就是不想被人打扰,知道这地方的人只有一个。 “是唐旗,别让他看见你。”他说着起身去外间开门。 因为这院落平时就闭门,唐旗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进来。 “你的伤口该换药了,我在王府没找到你,就猜你到了这里。” “我自己都忘了。”君凤笑着往窗前的躺椅一靠,阻止了唐旗进里屋的步伐。 果然唐旗没有往里走,轻车熟路的打开五斗厨找了纱布和金创药,在君凤身边坐下。 “真好。”君凤看着细心给自己包扎的唐旗,笑道,“我愿意一辈子伤着。” “胡说。”君凤的胳膊很白,肌肉匀称,宛如碧玉。唐旗忍不住俯下身子。 君凤心里顿时暖暖的,胳膊上的皮肤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奈何想到屋里还有外人,并不回吻。 唐旗换好药便离去。 君凤走到里屋,玉俊已经从衣柜里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和二姐,比我们还是幸运一些,别放弃。”君凤眉宇间看不出表情。 爱好男风在上流社会并不罕见,可是他们不一样,玉俊也说不清究竟哪里不同。 “我这里还有几两燕窝,等我拿来给你补补身子。” “拿去给君禾,她受伤了。” “她才不缺这点东西呢。”君凤笑道,找了小锅来,不一会儿一锅血燕已经炖上了。 君凤握住玉俊手腕把了一下脉:“好好休息,和平常人是一样的。” “我只会武功。”玉俊叹气,“我从小只是练武,别的什么都没有学过。” “会好的。”君凤慢慢扇着炉子,“我三岁就可以过目不忘,师傅也说我的根骨应该是练武的奇才,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文采武功都不出众么?我以前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好不利索,只要一劳累就容易发病。所以我明明是奇才,却被这一副多病的身躯拖累着,做个无所事事的贵公子。” 世人纷纷称赞的俊美容颜,在他眼里不过是拖累自己努力的累赘。 第八章 悬壶医馆 君禾吃了药,昏昏沉沉睡了大半个下午,醒来时,碧玉正细心的给她扇着扇子,檀香在另一边做一件小坎肩。 “小姐,三公子来了。”有丫鬟通报。 天气闷热,君凤拿了一把青绿色扇面的檀木扇子,配一袭水蓝色长衫,显得很是清爽。君凤想起在王城刚家那些千金们的秋波,不免叹息这若不是自己弟弟,恐怕也会喜欢他的。 “二姐可好些了?”君凤在她面前坐下。 “郎中说已经脱险了,养养就好了。”君禾笑道。 “二姐受伤,我也没有带什么慰问品来,不过想来二姐这里也是不缺的。”君凤说着扇子一挥,滑过君禾指尖。 君禾看到自己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你什么时候学得魔术?”她好奇起来。 “王城刚的事,我觉得魔术还挺好玩儿的。”君凤说,他不管学什么都很快,可惜不能学精,因为想要学精必须加倍努力,而那很容易让他累倒。 君禾只打开了一个小缝儿,便急忙关上,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玉俊哥哥的手绳怎么在你这里?” 里面是她一次给玉俊编的一条手链。 “他受了伤,我救下他,安排在府外,等你康复以后,便可以去找他。”君凤微笑。 “谢谢你。”君禾感激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咳嗽。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上官邦越狱了。”雪影款款进来,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白衣。 想到以后可以出去见玉俊哥哥,君禾立刻加大了饮食,不仅把母亲送来的补品吃的精光,还嘱咐檀香去多买些来。 心情好加上营养充足,很快她便可以下床,又过了两天,她便坐不住的让人备车出去。 慕容氏对君禾想要出去是不大愿意的,要是闷得慌,去花园里坐坐不行吗? “娘,我真的已经没事了,我就想出去逛逛,再说还有三弟陪着呢。”君禾不禁懊恼没有早点出去,让前来看望自己的慕容氏抓到了。 “是啊娘,有我在,二姐不会有事的。”君凤此时表现的乖乖的。 慕容氏叹了口气,只得又嘱咐着注意安全,一边看着他们出去。 君禾准备的是八人的大马车,除了她与君凤,还有檀香和碧玉。 饶是如此,还是空荡的很,一点不拥挤。 萧玉俊养伤的地方在一家叫做悬壶的衣馆,老板叫做洪之晏,君禾一直以为会是中年男子,见到真人才发现竟然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青色衣裳,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所谓相由心生,便让人联想到其内在的妙手仁心。 “悬壶已经经营了几代人,医术精湛,而且老板是自己人。”君凤解释说。 其实君凤肯帮忙,君禾已经十分感激了,迫不及待赶到后院,萧玉俊也是早早在门口等着了。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个姐姐。”洪之晏坐诊,一边给病人把脉,一边和君凤说话。 “鹰隼王府只有大公子三公子四小姐,你不奇怪?” 洪之晏耸肩,他的态度和大多数人一样的,只觉得君禾很新鲜,至于鹰隼王府里没有二小姐,根本早就被人淡忘了。 正说话时,君禾已经挽了萧玉俊的手出来。 “想看看坐诊?”洪之晏问。 君禾点头,君凤却忽然一下笑出了声,眼神示意洪之晏往门口看。 君禾好奇的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紫衫,容貌秀美,满头的珠翠,下巴骄傲的抬着,身后跟着个身子小小的女孩,和君然年纪差不多大,却已经显得很懂事了。 “洪郎中,我身子不舒服。”少女无视排了很长的队,直接走到洪之晏身前的椅子上坐下,伸出一截玉腕。 “白侍郎家的千金,白悠紫,喜欢洪之晏很久了。”君凤在君禾耳边低语。 “白小姐面色红润,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还是莫要捣乱了。”洪之晏皱眉。 “谁说我捣乱了,你都没替我把脉呢!”白悠紫柳眉一竖。 洪之晏显然早就看惯了,无奈的摇头,象征性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决定开点调理天葵的药。 “兰儿去抓药!”白悠紫吩咐那女孩,继而转头看向洪之晏,笑得很是娇羞,“洪大夫,我没有带诊金,用这个代替可以吗?” 说着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君禾看到洪之晏脸上稍微红了一下,想来这白小姐的追求,他是有一点点心动的。 正想着,那个叫兰儿的小丫头跑去抓药时却跌了一跤,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君禾正觉得奇怪,洪之晏已经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冲了过去。白悠紫眼看心上人都要伸手去拿荷包了,居然被一个臭丫头转移了注意力,气的向天翻个白眼。 “天呐,她生病了。”洪之晏将兰儿抱在怀里,低声感叹,女孩儿不住的吐血,把他的衣裳染的鲜红。 匆匆找了人替他看诊,洪之晏抱着兰儿进了内院,找一张床让她躺下,找出自己的银针替女孩儿针灸。 他的表情实在太严肃,骄纵的白悠紫也不敢多话。君禾与玉俊君凤更是悄悄立在一旁。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以后,洪之晏终于满头大汗的停手,长长吁一口气。 白悠紫连忙过去替他擦汗。 “之晏,她怎么了?”君凤问。 “肝脏出血。”洪之晏说,“她之前受了什么伤吗?”这是在问白悠紫。 “我怎么会知道?”白悠紫摇头。 “难道是刚才跌的?又不可能,可是方才我看,也没有外伤。”洪之晏皱眉。 “别瞎琢磨了你瞧你累的。”白悠紫心疼。 “我又救了你家丫鬟一命,那个荷包,再添几条流苏穗子吧。”洪之晏笑笑。 白悠紫立刻高兴起来:“你终于愿意要我的东西了?” 洪之晏默认的笑笑:“兰儿还没醒,我们出去吧。” 到了外间,白悠紫便迫不及待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给荷包绣流苏,君禾略看了一看,手法很是娴熟。 “这是我二姐,鹰隼王府的二小姐君禾,还有她的朋友,萧玉俊。”刚才一直紧张着,这时君凤才像白悠紫介绍。 白悠紫抬头打量一下君禾,友善的笑笑。 兰儿还在睡着,君禾悄悄进了房间,挽起她的袖子仔细检查一番。 她一定被人虐待着,肝脏出血是这个造成的。兰儿干瘦的面庞与多年前的记忆重叠起来,让她再一次心痛。 “君禾?你怎么在这里?”身后传来声音,是洪之晏。 君禾抿抿嘴唇,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她在被人虐待,难道洪大夫……也这么觉得?‘’她盯着洪之晏手上的东西,那是仵倬用来验伤的。 洪之晏点头:“所以才让悠紫去一边弄流苏。” “你怀疑白悠紫?” “那倒不是,悠紫脾气虽然不好,正好说明她心里不会憋气,不会阴暗到虐待丫鬟。”洪之晏说。 “你要检查兰儿身体,我就先回避了。”君禾起身要走。 ‘’不必,其实你可以帮我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毕竟是个丫头,以后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洪之晏检查兰儿腹部时,轻轻按了下她肋骨下的皮肤,昏睡中的兰儿立刻**了一下。 “是内伤。”洪之晏沉吟,又把把脉,摇头,“不对啊。” 正说话时兰儿迷迷糊糊醒来。 “你太过分了!”白悠紫正一心替洪之晏编流苏,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正是自己的心上人。他后面不远还有一个人,那个叫做君禾的女人。 “之晏,你在说什么?”她似乎不明所以。 “那个兰儿不是丫鬟,是你的庶妹,你一直在虐待她,用针刺她,绣花针留在她身体里,方才一跤戳破了肝脏,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洪之晏越说越气。 “我没有。” “兰儿醒了,都告诉我们了。”君禾冷冷的插话,之前,她能力不够,眼看着庶出的小表弟就是被主母虐待而死,今天她是王爷的女儿,难不成还怕一个侍郎的女儿? 白悠紫下巴绷得紧紧的,忽然猛地将荷包摔在洪之晏身上:“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原来是想支开我去拷问兰儿!她醒了是吗?我们要回去了!” 君禾猛然向前一步,拦住了她:“你走可以,兰儿不能跟你走。” “笑话!” “她身体里还有绣花针,很不安全,就留在我这里。”洪之晏打断两人的争吵。 白悠紫还想说什么,但是毕竟自己理亏,终于还是气冲冲的跑了出去,临走始终不忘恶狠狠瞪一眼君禾:“都要怪你!” 她觉得是君禾首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才告诉的洪之晏,却没有想过对方早就怀疑过自己。 “让你们见笑了。”洪之晏苦笑一下,转身又进了房间,兰儿体内的针还没有全部取出,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君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俊从后面环住她。 “看到兰儿,便让我想起当年的小丹,我真的受不了。”君禾叹气。 傍晚,君禾依依不舍与玉俊分别,与君凤回到王府。 “明日叫裁缝来,皇后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给你们做进宫的新礼服。”晚膳时,慕容氏向四个孩子说。 王爷抬头看了看雪影:“皇上向来礼贤下士……” “王爷的心意雪影明白,可是雪影是闲云野鹤,帮助王爷是为了报恩,断然不会入朝为官。”话音未落,雪影便客气的拒绝。 君禾还从未见过皇上与皇后,心里未免觉得好奇。 膳后,慕容氏拉住君禾的手,一边嘱咐道:“到了皇宫,还要拜访德妃娘娘,先皇的贵妃,也是你祖母,记得也要准备一些礼物。” 君禾点头,她对皇后以及那位德妃的喜好一无所知,刚好君然过来找她玩儿,便留她帮忙挑礼物。 “二姐,你的宝贝可真多。”君然望着君禾让人拾掇出来的珍宝,由衷的说。 君禾谦虚的笑笑,这些都是离开慕容家时外祖母送给她的,担心她在这里会失了排场。 “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挑几件拿走。”君禾笑道。 第九章 花家后人 君凤的梧桐院仆人很少,除了一个打扫的老妈子,就只有一个小厮同丫鬟,他是父亲身败名裂放逐时生下的,自小生的贫苦,所以早就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他的目光落在丫鬟从箱子里抱来的几匹江南制造的缎子上,细细挑了一番,最后选中了一匹金雀绸。 “就要这个做新衣服。”他说罢吩咐丫鬟下去,几乎是前脚后脚,唐旗便进来。 “你收留了萧玉俊?”他问,表情很是不快。 君凤一愣,还是摇头:“没有,我救了他,不过没有收留他。” “你让洪之晏收留了他!” “那又如何?难道你在吃醋?”君凤好看的凤眼眯起来,带着几分戏谑,手指不安分的戳戳唐旗的胸膛,一副风流旖旎的姿态很是动人。 “王爷和我爹都已经知道你救了他。” “那又如何,他不是已经没用了吗?死活王爷都不在乎了。”君凤不以为然。 “谁告诉你没用了,王爷在天杀有一个线人,和萧玉俊有些私人纠葛,让他做线人,除了金银珠宝,他指名要萧玉俊。”唐旗叹气,“王爷,我爹,甚至雪影都知道这件事,只是你对此漠不关心,所以没有告诉你。” “萧玉俊和君禾是苦命鸳鸯,我不忍心他们天人永隔。”君凤往椅子上一坐,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君凤,之前是不知者不罪,现在你知道了,若是还要护着他,王爷一定会生气。” “那君禾呢?爹爹不在乎她的感受吗?” “想来王爷是不希望君禾与萧玉俊在一起的。” “你的人有奸细。”第二天一早,君禾刚刚洗漱穿戴好,君凤便进来,开门见山的丢下这一句。 在一旁伺候着的檀香碧玉均是一愣,这话分明说的是她们。 “檀香和碧玉都是我从洛阳带来的,自小一起长大,不会出卖我。”君禾皱眉。 “那为什么爹爹已经知道萧玉俊的藏身之所了呢?我没有说,洪之晏也是绝对可以信任的,是不是就只剩下了这两个丫鬟?”君凤一声冷笑,忽然拔剑,剑锋在檀香碧玉之间游弋。 “若是没人承认,是不是就只能两个都做掉了?”他的声音不带感情色彩。 “君凤!”君禾看到檀香碧玉吓得紧抱做一团,明明知道他只是虚张声势,还是有些气愤,“她们不会背叛我,既然爹已经知道,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先转移玉俊哥哥?” “昨晚我已经将他安排在别的地方了,你身边的奸细不除,他还是有危险。”君凤说话时,剑锋在檀香颈间游离,忽然对准她的喉咙刺了过去。 “不要!我告的密,和檀香没有关系!三少爷,要杀就杀我!”碧玉哭道。 “你……”君禾一怔。 “小姐,碧玉不是有心背叛小姐,可是老爷说的句句在理,我才告诉他萧公子的动向,我不知道萧公子会被废掉武功的!” “可是你还是告诉了王爷,萧玉俊现在在洪之晏那里。”君凤笑笑。 “告密过一次,就回不了头了,老爷会一直拿这件事情威胁我。”碧玉难过的说,“小姐,我真的不是有心伤害你,再说老爷也不会害你啊。” 这可说不准。君禾心里充满寒意,自己又不是他的孩子,整天在他面前碍眼,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老婆和别人的孩子。 “你们都先下去吧,碧玉以后就在外面伺候。”君禾说罢,显得很累,忽然抬头看向君凤,“君凤,你是我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君凤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想要和玉俊哥哥,远走高飞。” 果然,君凤摇头:“你已经私奔过一次了。”就在她来王府的当天夜里,王爷和夫人还以为她被天杀虏去做了人质。 “那时候的我,什么也不懂,只是单纯的想要和玉俊哥哥一起,现在我经历了背叛和生死,难得还能和玉俊哥哥一起。这次我会留信,说明和天杀无关。只是母亲,要你来照顾了。”自己远走,君梧叛逆,只能托付给君凤。 “只怕现在你们一走,父亲的人就会知道了。玉俊没有危险,还是应该从长计议,而且你的伤也没有好全。” 君禾下意识摸摸胸口的疤痕,已经结痂了,可是还要吃药,伤她的人是玉俊的好兄弟,曾经也被她当做好兄弟。 “过几天皇后娘娘寿辰,应该是个机会,你好好养伤,交给我就好。”君凤说,私奔吗?他曾经也想过,可是鹰隼王府人丁稀少,他也没法扔下亲人,唐旗也没法。 可是君禾不一样,她是女孩子,责任没那么重,萧玉俊也无牵无挂,那么何不让自己无法完成的心愿让君禾实现? “我想去洪之晏那里看看兰儿,虽然萧玉俊不在了,兰儿也是可怜的,要不要一起?”君凤让人把自己的早餐也送来君禾这里,两人一起吃饭。 要是说这一趟京城之行有什么让她舍不得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位异父的弟弟君凤了,君禾心里忽然很舍不得。 “也好,我也担心她。” 悬壶医馆。 从接了兰儿以后,洪之晏便将医馆全部交给了别人打理,自己一直琢磨着医治兰儿的办法。 听说君禾君凤来了,才从书房里踏出,给他们备茶。 “白悠紫还来过吗?”君凤问,兰儿毕竟是白侍郎家的人,白家不可能不管。 “来过一次,被我说了一顿,便不再露面了。”洪之晏闷闷的说,“那位萧公子没事了吧?” “我另外安排了地方,现在很安全,你想出治兰儿的办法了吗?” 洪之晏摇头:“针分布在她体内不知哪里,我如何取得出来?总不能开膛破肚。我曾经想过用内力帮她逼出来,可是一来自己内力不够,二来也怕取针的时候再划破内脏。” 兰儿的精神不错,洪之晏让她待在床上不要乱动,看见君禾进来,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笑道:“君禾姐姐。” 君禾坐在床边陪她玩儿了一会儿,洪之晏端着一只瓷碗进来,兰儿熟练的接过来喝掉。 “她一直营养不良,我为她调了几副补药。” “你人真好。” “我们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妙术仁心是祖训。”洪之晏笑笑,“可否借一步说话?” 悬壶医馆的后院一大部分用来研磨和晾晒各种药材,洪之晏领君禾在一处架子旁坐下。 “我听君凤说,你要和玉俊远走高飞。” 君禾一愣,还是点点头,虽然只是第二次见洪之晏,可是莫名的信任他,也许是因为玉俊也说了很多他的好话吧。 “玉俊刚来我这里的时候,我替他把脉,发现他的武功是被人废掉的。” 君禾点头,她也刚刚知道,废掉玉俊哥哥武功的人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 “那个人用的手法十分古怪,我研究了很久,似乎是花家的武功套路。” “花家?哪个花家?”君禾问,江湖上有名的大家族她都知道,但是好像并没有一个花家。 “花家繁盛是一百多年以前,前朝的事情了。当时的花家,是为数不多为朝廷效力的武林世家。后来前朝覆灭,英氏王朝掌权,花家就被满门抄斩。”洪之晏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悲悯,“现在看来,一定有当年花家的遗孤。” 花家的后人为鹰隼亲王做事,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心思。 “你不告诉君凤?”君禾心里奇怪,看样子,应该他和君凤是好兄弟才是。 因为你更像是鹰隼王府的外来人,得有个机会讨王爷的欢心,洪之晏心想,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笑笑。 从洪之晏的悬壶医馆回到鹰隼王府已经是傍晚,君凤听说自己的新礼服已经做好,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居住的梧桐院。 礼服的袖口和下摆都比常装要宽大,江南的金雀绸流光溢彩,内里用的是天蓝色,十分雅致。 君凤换上礼服,重新将奔波一天有些凌乱的乌发重新束好,还换了一支与衣服搭配的玉簪,就听见一个声音:“这么秀气的衣裳,你当真要穿出去?” 君凤回头看时,正是唐旗。 “我觉得不错。” 唐旗从后面猛然抱住他:“你看起来像个女人,君凤,你太漂亮了,不能穿这么亮的颜色。” “别给我弄皱了。” “我说了不许穿出去!”身后的男人语气里有一丝不满,伸手一扯,礼服的领子便碎了一条口子。 “你!”君凤顿时心疼,正想发作,那人却将他推到床上,郁闷的在旁边躺下。 “你心情不好吗?”他问。 “今日家父提起了我的婚事。”唐旗闷闷的说。 唐旗比自己年长两岁,的确该操心婚事了,君凤拍拍他的背,声音里也透着一丝无奈:“该来的始终要来的,难道你指望咱们暗度陈仓一辈子么?” 第十章 王爷拉拢 君禾倒是没有心情去看礼服,玉俊武功尽失,虽然嘴上不说,她也知道他是生不如死的。还有碧玉,一起长大的丫鬟,居然为了几个首饰就把自己出卖了。所有事情,都让她觉得无比压抑。 王府里的花园布置的错落有致,君禾最近也很喜欢去走走,想到与玉俊离开以后,这景色也看不到了,便留恋的过去看看。不远处忽然传来古琴声,抑扬顿挫,音色清脆,可惜没有自己的特色,想来是君然在练琴。君禾好奇的过去,才发现是鹰隼亲王坐在亭中,煞有介事的抚弄着一把古琴,看见君禾过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示意君禾过来坐下。 君禾才没有心情听面前的人弹琴,不过还是顺从的在他旁边坐下。一曲终了,王爷苦笑一下:“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琴了,然然却偏要我弹给她听,不然自己就不肯学,偷懒倒也会找借口。” “然然那么聪明,父亲不必担心的。”君禾说,却没有弹奏的意思,她的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攥的很紧。 见君禾没有动,王爷愣了一下,眼睛转了转,忽然开口:“萧玉俊的武功的确是我让人废掉的。” 他是要撕破脸么?就因为自己不肯指导他弹琴?君禾飞快的思索着应对的方法,最后还是决定不动声色。 “父亲的意思是?”她眉毛一挑,洪之晏告诉她的事情,她并不打算和面前的男人说,他可是鹰隼神探,居然让花家的人做了亲信,她有一丝幸灾乐祸。 这要是君梧,估计早就指着自己的鼻子开骂了,另外两个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这丫头,王爷眼睛微微眯起来,倒是喜怒不形于色。 “你是不是怕我?”王爷身子前倾,问她。 “没有。” “我还记得你第一天来的时候,一颦一笑都是十足的淑女,可是我一看你的眼睛,那么顽皮,就知道你是古灵精怪的孩子。我就在想,府里以后肯定会热闹很多。可是你现在变得内向了,而且,和我,和你母亲,都很生疏。是因为我打你吗?” “女儿只是长大了。”君禾垂下眼睛。 “没能看你长大,是我们一直的遗憾。你出生的时候我陪你母亲在洛阳回娘家,结果你早产,生下来只有六斤不到,哭都哭不出来。偏偏有圣旨来诏我回京,我们实在不敢带你长途跋涉,只好留在慕容家。后来我们一直想接你回来,你应该听说了,我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入狱放逐,还有后来的征战,一晃,你竟然都十五了。”王爷说到动情之处,忽然眼眶红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的会被感动。君禾心里冷笑。 “萧玉俊的事情,我其实也身不由己。” “女儿不曾怪过父亲。”她温顺的说。 “果然是怕我,君禾,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王爷苦笑一下,悠悠道。 这个月二十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来京已经将近两个月,君禾还是第一次进宫。 君梧因为父亲曾经获罪,基本就是还是皇太子的今上带大的,君然也是常常和父亲一起进宫去看皇伯伯,所以两人对皇上皇后都十分亲昵。反而君凤与君禾向两个外人。 鹰隼亲王向来轻车从简,不过今日还是做足了排场。他与慕容氏同坐一辆八乘的琉璃珠盖大车,君禾与君凤君然是一顶四人的绮罗轿子,君梧却是骑了一匹黑色的骏马,走在最前边,沿途有人好奇的张望,都不免要感叹马上的公子英姿飒爽。 鹰隼王一家到的比较早,还没有很多宾客来。 九重宫阙,君禾跟在众人身边,被皇宫的层层大殿震撼了一下。洛阳慕容家也是百年老宅,鹰隼王府也不失亲王府邸的气派,可是和皇宫相比还是难以望其项背。 正想着,一只小手牵住了她的手,低头看去,却是君然。 “皇伯伯与皇后娘娘都很和蔼,你不用怕。”她微笑着安慰她。 君禾摇摇头,她确实有了一丝怯意,不过不是被皇宫或者皇上所吓到,而是想到自己身上流的并不是皇族血脉,感到慌张,何况,今天还是她与玉俊远走高飞的日子。 她下意识看看君凤,依旧是俊美儒雅的脸,不带一丝波澜,察觉到君禾在看他,便扭头给了她一个笑容。 那是及其自信的笑,君禾心里顿时踏实了。今天以后,她就要放弃皇族的身份,做一个普通的女子,与玉俊哥哥当歌纵马。 终于来到大殿,一行人随着王爷下跪行礼,待平身后,君禾才抬头打量那九五至尊。顺徽帝比鹰隼王年长一岁,两人的轮廓乍看到有一两分相似,比鹰隼王和蔼很多,而他脸上的微笑,君禾却知道是心机深重的人所特有的。 “你就是君禾吗?”顺徽帝也打量了君禾一下,问道。 “是。” “生的真是精致,你总是感叹自己儿女太少,可是你瞧瞧他们,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你也该知足些。”皇后娘娘笑道,话是向鹰隼王说的。 皇后娘娘是已故的大理寺卿云舒的女儿,云家世代忠良,到她这一代,父兄却都相继逝去,嫡系无人。好在皇上对她十分宠爱,即使很晚才诞下皇子,也不曾将皇后之位假与他人。 “娘娘这就说笑了。”鹰隼王客气道。 皇后又关切的问了问君禾,在京城一切是否安好,当地人的饭菜口味习不习惯,名媛们的聚会应当多多参加的,喜欢哪家的公子就直说。 从皇上那边出来,各人去找各人的项目,本来说要拜访鹰隼王的生母德妃,但是德妃早就隐居在自己院中,吃斋念佛,不肯相见,只好作罢。君禾回到大厅,已经有一些官员带着家眷来了。 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兰雪茜,两人在王成刚之后就没再见面,可是书信倒是很频繁,于是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君梧路过时同她们打了招呼,兰雪茜的脸顿时通红。 冷不防白悠紫忽然出现,她向君禾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走了过去。 君禾避开她的眼睛,反正今天就要离开京城了,还是忍一时免得节外生枝的好。 “你们认识吗?”兰雪茜好奇,她的印象里白悠紫脾气不好,但是不会没事找事。 “她喜欢的人怀疑她虐待庶妹,她以为是我教唆的。”君禾说。 “庶妹?”兰雪茜眉头一皱,“白悠紫是老幺,怎么会有庶妹?” 这回轮到君禾吃惊:“那个兰儿,难道不是她妹妹?” “这就不知道了吧?兰儿叫白悠兰,是白侍郎和一个丫鬟生的,不受宠爱,白悠紫就故意把她当丫鬟使,连白侍郎都不愿提起兰儿。”忽然有人插话。 于是白家虐待庶女立刻成了大家的话题,所谓上流社会,贵妇与小姐们没有生活压力,就更加喜欢八卦。君禾叹气,这就是她在洛阳就不喜欢这种聚会的原因,八卦太多。 在一阵窃窃私语中,白悠紫终于坐不住了,她气急败坏的走到君禾面前:“我们无怨无仇,你凭什么一再算计我?” 君禾语塞,发现她虐待兰儿的是洪之晏,把这件事传播出去的是刚才的那位小姐,怎么白悠紫会怪到自己身上? “谁在说什么?今天是母后的寿辰,谁想闹事就出去,不要冲撞了母后。”话音未落,已经有个声音朗声道,声音的主人正不满的看着白悠紫。 说话的少女大概十六七岁,衣着甚是华丽,五官小巧端正,眉宇间十分高傲,两道柳眉之间有一点朱砂。少女身边正是君然,她快步走到君禾身边:“二姐,这是君仪公主。” 君禾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连忙上前恭身一揖:“君仪公主。” 君仪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就是鹰隼王家的二小姐?” “正是君禾。”君禾猜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以后都是自家姐妹,常常来宫里找我。”君仪说着,一边从腕上退下一只玉镯,要给君禾带上。 君禾下意识后退一步,还是把手递了上去。 君仪有些不悦,向来都是她想打赏谁,那人还不乐的屁颠屁颠的,怎么还有往后多耽误。不过也不好再把东西收回去,拉住君禾的手,把玉镯替她带上,继而错愕的抬头看着君禾,她躲着自己,是因为这个吗? “你一定没有去过御花园,走,我们去逛逛。”她向君禾说,“然然,你在这里吃点心。” 御花园里。 “这是怎么回事?”君仪抓起她的袖子,君禾低头,自己手腕上有一只镀金的镯子。 “这个镯子我知道,可以发射毒针的,你在本宫母后寿辰上戴这种镯子,究竟什么意思?”君仪公主怒道。 “这只是普通的镯子。”君禾说,这镯子她一直戴着,因为戴上很麻烦。 “你是看不起本宫的机关课老师么?”君仪冷笑。 说话间,她一手握住君禾的手腕,另一只手在镯子上用长长的指甲划了几下,镯子顿时散开。 这长在宫闱、养尊处优、不可一世的公主竟然是机关高手,君禾吃了一惊。 “私自携带暗器进宫,你就是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君仪公主冷冷说道。 她若是真想告发,就不会拉自己来这里了,君禾好笑,原来是想给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人一个下马威。 君仪说完就一直等着对方求饶,却只看到对方嘴角不宜察觉的勾了一下。 她在笑! 君仪心里越来越火大。 正欲发作之时,忽然花丛里闪过一个人影,正是君然。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肯给我?”她问。 “没有,有好东西怎么会忘了你。”君仪笑笑,伸手牵住了君然,“走,我们去那边。” 君然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离开,不忘回头冲君禾一眨眼。 真是机灵的孩子,君禾笑笑,她偷偷跟来,发现君仪公主为难自己,于是特地跑出来。 宴会还没有开始,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大厅里等候,君禾找了个机会拉住君凤。 “君仪公主是个机关高手?”虽然和自己没关系了,君禾还是很好奇。 “君仪公主五岁解开九连环,七岁可以解开匠人专门为她设计的各种谜扣,八岁就能自己设计一套可以跳舞的小人儿,于是虽然是女儿,今上还是请了机关大师来教导公主。” “可是公主始终要嫁人的。”君禾摇头,不过她这样也好,至少肯定不会嫁给外国去和亲,因为皇上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人才以及她的子孙为别人效力。 “族内通婚,对很多皇族和贵族来说早就不是稀罕事情了。”君凤说出了君禾心中所想,一边又示意她向旁边瞅一眼,“那边的是张贤妃,出身高贵,她所诞下的四皇子更是皇长子,而云家早就没有嫡系的人了,幸而皇上专心,始终没有另立皇后。” 自古的后宫都少不了这些事情,争风吃醋,机关算尽,君禾叹气,看向张贤妃时,冷不防捕捉她嘴角有一丝冷笑,今天的寿宴,只怕不会安宁。 第十一章 凤凰泣血 按照计划,君凤与君禾会在半途退场,然后君凤带她去皇宫的角门,在那里坐马车离开——王爷为了抓到萧玉俊,必定在他们身边派了人跟踪,可是这些人必定不敢跟到宫里来,所以这是唯一的机会。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君禾正欲起身,身旁的兰雪茜忽然拽住她。 “万大人的贺礼送来了,好漂亮。”她情不自禁的说。 万大人的贺礼是一幅百鸟朝凤的绣品,长越八尺,高五尺半,栩栩如生。一时间君禾也不忍离去。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绣品上的凤凰眼中忽然闪烁出一个红点,然后变成一丝红线垂直滑下。 凤凰泣血! 君禾倒抽一口冷气,在皇后的寿宴上,竟然出现了这种凶兆。 顺徽帝立刻反应过来,给他的管事太监一个眼神,那老太监连忙跑过去,不敢靠近,颤微微跪下打量,然而那条红线有不见了。 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天有异象,必有妖孽。”张贤妃第一个开口,她的声音很轻,似乎自言自语。 君禾一愣,还以为是真的凶兆,看来仿佛更像是这位张贤妃的导演,不就是为了把皇后拉下台! 不过这个样子,也没法说明皇后是什么妖孽,反而更像是有人克了皇后一般。她再看向皇后,也是面色苍白,真不知这出戏究竟是谁导演的。 “传钦天监。”顺徽帝的表情也有些不是很好,他的拳头攥的很紧,一个人做了帝王,都免不了越来越迷信的。 君禾看向君凤,他在使眼色让自己快走,可是这场戏已经有了个开端,她怎么愿意不看看接下来的结果呢? 君凤有些不安的看着君禾,显然她的兴致已经完全被凤凰泣血吸引了,的确,这凤凰泣血是百年难见的奇观,又是出现在皇后的寿宴之上,想想就觉得诡异。 莫非她也被吓到了? 这一阵诡异的沉默下,终于一声啼哭打破了沉寂。 君禾顺着哭声看去,只有两岁多的小皇子在奶娘怀里,不论怎么哄都不肯停下来。 “把君哲抱给本宫。”皇后吩咐道,接过乳母抱来的君哲,轻声哄着。 “七皇子君哲是皇后的儿子。”兰雪茜低声告诉君禾。 钦天监周天尹来的很快,向顺徽帝跪拜之后,立刻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了各种罗盘与符令,时而振振有词,时而又沉默不语。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以后,周天尹终于结束,重新跪倒在顺徽帝面前:“启禀圣上,凤凰泣血自古便是凶兆,微臣方才算来,是有妖星下凡,祸害江山,不久恐怕敌国来犯,边疆暴乱!” “妖星?是谁?”顺徽帝的声音沉着,仿佛恨不得立刻将那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君禾默默地往椅子里缩了缩,哪有什么凤凰泣血,天将凶兆,小人作乱倒是真的。自己这无关皇权的丫头当然不会是妖星,不过这时候还是不要引人注目比较好。 周天尹似乎十分忌惮,犹豫了良久,才战战兢兢的说道:“似乎是……七皇子。” 话音未落,顺徽帝猛然转身看着皇后怀里的小皇子,眼里哪还有之前慈父的样子?他与皇后在一起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个儿子,一直当做心肝宝贝,然而他既然是祸害他江山的妖星,那么…… “陛下,君哲不是什么妖星!”皇后大惊失色,紧紧抱着儿子,后退了几步。 “难道你有别的说法,来解释凤凰泣血?”顺徽帝沉声问,“来人,将七皇子……” “皇兄不可。”鹰隼王连忙上前,俯身跪在顺徽帝与皇后之间,“这件事说来蹊跷,不能如此轻易处置小皇子。”皇后躲在他身后,早已泪水涟涟。 “周天尹,你当真算出小皇子是妖星下凡么?”顺徽帝问。 “陛下,小皇子出生之时星象的确有变,当时就已经记录,如今凤凰泣血,只能于此有关。” “如果这凤凰泣血是人为的,是不是就能说明小皇子不是妖星?”鹰隼王问,他眼底有一丝冷笑,让周天尹心虚,好在他也是聪明人,方才的回答已经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净。 “这凤凰泣血在座的都看的清清楚楚,如何造假?”见周天尹默认,顺徽帝显得冷静了很多。 鹰隼王动动嘴唇,还是说道:“回皇上,臣弟暂时不知。”暂时两个字特别强调了一下。 “此事事关重大,先将七皇子……” “我知道凤凰泣血如何做成!”君禾听到有人说,用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人是自己。 不应该这样的,她应该悄悄地退席,悄悄地和玉俊一起走,而不是搀和进皇族的明争暗斗里去,可是想到七皇子才两岁多的孩童,就被人设计,而自己恰好可以救他,她怎么也坐不住了。 不远处的君凤不由自主的叹口气。 “陛下,刚才的凤凰泣血不是无法人为制作的,臣女就......” “陛下,凤凰泣血如何制作虽然臣弟暂时不知,请陛下相信,有小女协助,三日之内臣弟一定可以破凤凰泣血之谜!”鹰隼王猛然打断她,拉住她在自己身边跪下。 君禾不明所以,却看到鹰隼王悄悄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这让她一时摸不到头绪,不过还是顺从的闭嘴。 寿宴不欢而散,那幅百鸟朝凤的绣品被带去了宗人府保管,鹰隼王也直接去了宗人府,还不忘叫上君禾。 “你当真猜到了凤凰泣血的原理?”四下无人注意时他问。 “实不相瞒,君禾以前用过类似的方法变魔术。”君禾说,万一这办法鹰隼王没能想出来,恐怕他是不会因为青出于蓝的高兴的。 “要做出凤凰泣血的效果很容易,可是让陛下相信这是人为的就很难,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揪出背后是谁要加害小皇子。” “所以才不能说出方法,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君禾恍然大悟。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以后我慢慢教你。”说话间已经到了宗人府的大门,看门的守卫认识王爷,进去没费什么事。 君禾苦笑,以后?等这件事过了她就会走,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那幅绣品万大人是送来的,他最有可能会动手脚,这里完了我们便去会会他。”王爷又说。 早知道王爷并非真的参不透凤凰泣血的把戏,只是想要放长线,自己何必要掺合进来?君禾想起方才君凤看她时略显失望的眼神,拼命的说服着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要走,兰儿的伤还没有脱离危险,答应送给兰雪茜的绘本也没有送出去,自己的伤也没有完全好,而且七皇子的事情事关紧要,还是不要让王爷分神的好。 百鸟朝凤是苏绣,讲究工笔,王爷命人把绣品放在了光线好的地方,鼻子几乎贴在了锦缎上,良久才从上面离开。 “能看出异样吗?”君禾问。 “这是布啊,最不怕针扎了,怎么可能留下痕迹。”王爷摇头。 “当时众目睽睽,万大人一定来不及把道具带走,我们派人去大殿上找。” “这倒不用,恐怕那么细小的东西也找不到了。” 君禾知道这个把戏,当然也知道这绣品上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王爷来主要是为了追查这绣品的来源的。 正想着,一个小宫女匆匆赶来,看见鹰隼王也顾不得行礼:“王爷,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第十二章 皇后之谜 不多时两人赶到了皇后的坤宁宫,皇后早已屏退了众人,君禾跟在王爷后面,刚刚关上房门,她印象里那端庄的皇后便哭哭啼啼的倒在王爷怀里。 “鹰隼,怎么办,君哲救不了了,我们都要完了。” “娘娘!”鹰隼王吓了一跳,推开她,连忙跪倒在地,“娘娘,君臣有别,男女有别!” 君禾也吓了一跳,早就听说鹰隼王年轻时便风流成性,和先帝的宠妃有苟且,如今连今上的皇后都和他不清不白,莫非那七皇子……她简直不敢往下去想,连忙识趣的躲了出去,还不忘替他们关好了门。 “艾金!”皇后跺一跺脚,没有理会君禾,将王爷扶起来,不由自主喊了他的名字,“今天的那幅百鸟朝凤是云家以前的宝贝,后来不幸遗失了。” 鹰隼王的表情同样变得很难看。 “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百鸟朝凤是云家的某位老祖宗收藏的,一直传到我父亲这一代,在我大概十三四岁的时候被人盗走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鹰隼,为什么它会出现在今天的寿宴上,是万大人不知道它的来历吗?还是故意拿出来试探我的反应?” “就算是试探你的反应又如何?这么多年了,你可能早就不记得百鸟朝凤的样子了,也有可能是你发现了只是不想回忆起逝去的父兄。总之这件事我会留意的,七皇子呢?”鹰隼王岔开话题。 “奶娘哄着已经睡了,他一直哭,醒了就哭,万一皇上来冲撞了皇上就不好了”可是皇上没有来过。 “好了,别担心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鹰隼王好声好气的安慰道。 君禾悄悄挪到一边,她刚才偷听这番谈话,其实不明所以,不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宝物很奇怪吗? 直起身子,冷不防一个人影压了下来。 君禾连忙后退几步,仔细看时,却是君梧。 “大哥?” “我放心不下小皇子,和你们一起。”君梧说,其实是慕容氏放心不下君禾与王爷单独出行,才让他跟来的。 “我和皇后娘娘没有那种关系。”出了坤宁宫,王爷便说道,然后才发现他家大儿子也站在旁边的阴影里。 君禾象征性的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君梧。 “我从宗人府追到坤宁宫,好不容易赶上你们。”君梧抱怨,“皇后娘娘带我视如己出,我当然也要帮小皇子。” “你?”王爷忍不住哑然失笑,“你不要帮倒忙就行了。” 君梧一愣,他怎么也是青帮的堂主了,在父亲眼里却还是成事不足,想着别扭的把头转向另一边:“又不是为了你!” 君禾笑笑,说鹰隼王父子隔阂很深的,肯定没有见过这副场景。 王爷也有些感慨,这些日子他和君梧的关系却是缓和了很多,说来都要感谢雪影从中调和。想到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他娘亲,他觉得应该多为雪影做些什么。 “你们可知道皇后的身世?”去万大人那边的路上,王爷开口,他思索了很久,这个秘密按理是不该让小辈们知道的,可是现在两个孩子都觉得自己和皇后有一腿,君禾无所谓,君梧不能再让他讨厌自己了;而且他们也都足够大了,也许还需要他们帮忙保守秘密,而且也是有点向君禾示好,这是个聪明姑娘,他想留在身边。 “她是前任大理寺卿云舒的独生女,云家也是世代忠良。”君禾说。 “云舒没有女儿。”王爷说话时叹了口气。 这回轮到君禾君梧吃惊,云瑛没有女儿,那这位皇后…… “她是个普通的卖花姑娘,到京城来寻亲,认识了还是太子的顺徽帝,太子非她不娶,可是太子妃怎么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所以我求云瑛认她做女儿,以云家千金的身份出嫁。十几年了,没想到还是有人把这件事查了出来。 “是张贤妃为了夺皇后之位?”君禾皱眉,王爷肯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也是有恃无恐,毕竟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是张贤妃背后的人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皇上还正当盛年,四皇子也不过十二岁,竟然就开始迫不及待了。”君梧咬牙,他喜欢皇后,当然也会是小皇子一派的。 有觊觎英氏江山的天杀,还有虎视眈眈夺嫡的张贤妃与她背后的人,这皇上的日子也是内忧外患。君禾再次提醒自己,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她就要与玉俊一起离开,可是对迷局、真相的向往让她欲罢不能。 另一边,萧玉俊冲着面前的凳子一踢,连带着桌子也倒了下去,茶具摔得粉碎。 “她为什么没有走?因为好奇宫里的明争暗斗?”他想不明白,说要走的也是她,任性留下来的也是她。 君凤没有说话,他也觉得因为一个凤凰泣血就分了心非要弄清楚真相而错失了出走的机会是可惜。 “二姐有时候比较任性,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君凤劝道。 萧玉俊摇摇头:“我觉得,我应该走了。” 君凤睁大双眼看着他。 “君禾不是可以安分过日子的人,她总是想着要冒险,想要谜团,虽然她也希望与世无争的过日子,但是她的天性如此,不让她动脑子,她会觉得寂寞的。闲事管的太多难免要出名的,可是我不能出名,我之前是见不得光的刺客,现在是武功尽失被刺客追杀的人,所以,我得走了。”他的声音很疲惫。 万大人叫万通达,礼部尚书。 送去的贺礼出现凶兆,万通达也是如煎锅上的蚂蚁,惴惴不安。 王爷一行刚到了万府时,万通达早已等候多时:“下官万通达见过鹰隼亲王”。 鹰隼亲王?向来亲王的封号都是单字,郡王才是双字,这称呼用在一个无品亲王的身上,让王爷觉得十分刺耳――虽然明知是自己咎由自取,还是希望能在朝廷有一席之地的。 寒暄一番,鹰隼王才问起这幅百鸟朝凤的来历。 “这是下官的弟弟在江南淘来的,下官早年曾在云舒大人家中见过,知道是家传宝物,于是此次特地交给皇后娘娘。”万通达说。 “云家也是开国元勋之一,兴盛了几代,偏偏到了皇后娘娘时,父兄都死于非命,嫡系无人,你献上这凤凰泣血,无非是勾起她的伤心事罢了。”王爷说,算是为皇后没有认出这绣品的一个解释。 “下官考虑不周,下官该死。”万通达立刻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说。 王爷摇摇头:“罢了,娘娘宅心仁后,不会计较的。这幅百鸟朝凤是谁负责护送进宫的?” 万通达立刻派人送来四个侍卫:“王爷,正是他们四人。” “都带回去,慢慢审问。” “万通达是这件事的主谋吗?他会在自己送的礼物上动手脚?让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回去的马车上,君梧问。 “他送百鸟朝凤就没安好心,凤凰泣血也可以推脱给手下,加上他本来就是张贤妃的人,当然要趁机把他弄倒。”王爷勾勾嘴角。 “万大人虽然是四皇子一派,但是并不是天杀的人,是不是应该找机会拉拢一下?”君禾问,又想起了洪之晏的话,王爷的心腹管家是花家的人,她觉得王爷的决定也不全是正确的。 王爷摇摇头,不自觉冷笑一声:“泱泱大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万通达不做了,有的是自己人顶上。” 第十三章 谦睿郡主 审问这四个侍卫并没用多长时间,三个人回到王府还看得上晚饭。这顿饭吃的很压抑,因为皇后的事情,大家普遍没有胃口,就连君然也担心那个小堂弟而不愿吃饭。 二房巫氏只在皇后还是太子妃时有数面之缘,这些年她也只一门心思女儿,所以此时也只顾着给君然夹菜。 回到房间后,因为没了碧玉,房间里显得更加空荡。 “小姐该再提个丫鬟上来在屋里伺候的。”檀香提醒她。 碧玉都会背叛,还能相信谁?再说她也不会在这里长住了。君禾刚想开口拒绝,君凤已经不等通报进门了。 “为什么今天不走?”他也很生气,他和唐旗想走走不了,这丫头却因为一个案子留下了。 君禾低下头,她也知道自己很任性,可是自小被外祖父母捧在手心,这毛病一时是改不过来了。而且她当时担心小皇子的性命,只觉得自己的事情可以往后拖的。 “玉俊哥哥怎么样?”她问。 “他心情不好,我安慰过他了。” “君凤,我想去见见玉俊哥哥。” “父亲也在找玉俊,我们要小心行事。”君凤委婉的拒绝道。 皇宫。 顺徽帝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抬头看着面前的鹰隼王。 “凤凰泣血到底是谁在幕后做的,你可确定?” “当然是希望七皇子消失的人。” 顺徽帝的指尖微微用力:“君哲是朕与琇琇第一个皇子,竟然也敢下手,张丞相也是好大的胆子。” 之前在殿上他的盛怒是做给张贤妃张丞相等人看的,君哲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怎么会轻易定罪,而且那个凤凰泣血,当他是傻子么! “天杀的事情怎么样了?”他问,当务之急还是外患。 “臣弟最近得了两个人才,虽然是江湖人士,却对追查天杀大有帮助。” “说来听听。” “一个是有名的雪影剑客易应天易公子,还有一个是苏晴姑娘,苏晴姑娘名义上是锦绣阁的头牌,不过她是应天的手下,负责收集与破解情报。” “你在替雪影讨赏?” “应天是江湖人士,不爱功名,一般的奖赏他是不会喜欢的。”王爷说话时抿抿嘴。 “你想朕奖他什么?” “樱然剑谱,还有,樱然剑。”王爷顿了一下,还是说。 “那个雪影,是你老相好的儿子吗?”樱然是一代剑神,不过他没有徒弟没有后人,隐居以后那绝世的剑谱和剑都下落不明,这么珍贵的东西,他竟然要拿出来赏人。 “陛下圣明。”鹰隼王犹豫一番,还是承认道。 “所以你要叫他应天,而他一个侠客竟然为你卖命。鹰隼,谁说你拈花惹草只会坏事的,也会送来人才嘛。”顺徽帝难得的玩笑起来,“不过你太偏亲不偏理了,又要樱然剑谱,朕还是要好好考虑。” 第二天早朝王爷便带着君禾进宫。 “说错了也没人敢笑你,不用怕。”离太和殿尚有十几尺时,王爷转身在君禾耳边说。 君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脉搏跳的异常的快,因为朝中没有女官,估计她是为数不多几个会在太和殿上出现的女子。 “我没有怕。”君禾摇头,话音未落,却听王爷说道:“你不要动。” 说着将君禾发髻边一支簪子拔下,打量一番,重新插在耳畔。 “这样就精神多了。”他点点头,满意道。 “凤凰泣血的案子,朕允了三天,爱卿一夜便破了?”太和殿上,顺徽帝问,同时目光时不时扫过君禾,这丫头的容貌与鹰隼没有半分相似,不过喜欢破案的性子却是一模一样,真的没可能是亲生的? “回禀皇上,小女君禾青出于蓝,早已破解凤凰泣血之法,才令案子如此顺利。”鹰隼王回答。 那幅百鸟朝凤再一次被呈上。 “皇上请看。”君禾拍拍手,一道眼泪再次滑下,不过这次换了蓝色。 “原理很简单,不过一枚细针,半段涂色,插在绣品的凤头下,针脚别在凤眼,细针慢慢滑落,便是落泪了,细针完全脱离绣布很快掉下,人眼无法看到。算计好时间便可以。”君禾说的尽量简短,有时候看似诡异的事情,其实原理都很简单。 当然想要达到那个效果,首先绣品上的绣作要足够大,足够厚密,才能藏住针;其次要算好时间;观赏的人也只能远看。 “你可有证据?”顺徽帝问,这似乎也太简单了,亏他还想了一晚上。 “这就是昨天在大殿发现的。”君禾说,向众人展示手里红色的细针,她都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时候派人找到的,“负责护送的四个侍卫已经承认,是万大人要他们这么做的。” “冤枉啊。”话音未落,万通达已经颤微微出列,跪下连连叩首。 “他们已经承认了。”鹰隼王面无表情,忽略了昨晚自己的严刑逼供。 “王爷,老臣是被人冤枉的,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 “这根红色细针,上面有一股鼻烟味,万大人,你闻闻是不是你最喜欢的鼻烟?”鹰隼王笑笑。 他有这么敏锐的嗅觉?君禾皱眉。 “老臣不曾碰过它,何来鼻烟味?”万通达话一出口,便意识到王爷只是在套话,奈何已经说漏嘴。 君禾不禁好笑,的确,跟着王爷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 “传朕旨意,鹰隼王长女君禾,才貌双全,机智敏捷,赐谦睿郡主。”顺徽帝做出赞赏的表情。 谦睿郡主?君禾一愣,说不高兴是假的,她有一种被肯定的感觉。 王爷笑笑,赐君禾封号是他向顺徽帝提的,他一直希望君然可以有封号,但是绕过嫡姐先封庶妹,的确不那么规矩,不过看君禾本来苍白的脸有了一丝血色,知道她在开心,还是很舒服。 回到鹰隼王府,慕容氏自然是听到君禾有了封号的消息最高兴的。风风火火的叫人置办着各色珠宝头面,要让君禾风风光光的进上流社会的圈子里。 “母亲不必这样,我低调惯了。”君禾看着母亲难得这么高兴,忽然很舍不得她。 “你现在可是皇上封的谦睿郡主。”慕容氏拍拍她的手,“我的女儿这么大了。”说话间感慨起来。 好不容易从慕容氏那里脱身,君禾回到自己的兰馨苑。檀香也特别高兴,在外面伺候的那些丫鬟们也去向君禾道喜,希望能被提到上面。 碧玉也来了,好些天不见,她憔悴了不少,君禾心里不忍,可是想到是她告密才害的玉俊失去武功,还是觉得厌烦。 就在这时,外面已经传来君然的声音:“二姐,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走吧。” 说话间她人已经进来,一身帅气又不失秀气的水蓝色常装,雪白的靴子上绣了花纹和翡翠。 跟在她身后的是君梧和雪影。 他们要出门去?君禾奇怪,她不记得邀请过她。 “君凤说,有一位兰儿姑娘,受了上,需要内功治疗,所以找我和君梧帮忙。”雪影适时的向君禾解释道。 显然君凤是真的生气了,兰儿的事情也不肯叫她。 君禾苦笑一下,还是想去看兰儿的。 檀香也听说了兰儿的事情,十分挂念,她随小姐来到京城,离开了亲人朋友,人生地不熟,君禾便带了她一起,权当解闷――很久以后君禾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君凤早就备好了马车等在门口。 “君凤。”君禾看见他,有点示好的叫他一声。 君凤皱皱眉头,还是低声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第十四章 怀恨在心 君然更像是出来玩儿的,小嘴叽叽喳喳一刻也停不下来,玩儿了一会儿,又关心起兰儿的事情。 雪影尽量简略的和她说了。 “好过分!”君然不等听完,已经生气的拉扯着裙摆。 “等你长大,这样的事情还会见得很多呢。”君梧懒懒的说,他在青帮对付敌人是出了名的冷血。 君然撅着嘴表示不信。 “大户人家,嫡庶之间勾心斗角,早就不是新闻了。”檀香替君梧解释道。 君然皱眉,她就是庶出的,只是被父母看重,又有皇上宠着,才无人敢轻视。 原来庶出的孩子,要受这么多委屈啊,她顿时难过,好在她天性活泼,待到下车时已经把烦恼忘在了脑后,只担心着兰儿能不能治好。 一行人来到悬壶医馆门口,才发现已经有人先到了。 医馆的几个杂役拦在门口,洪之晏站在最前面,负手和一个中年男人在交涉。 “之晏,发生了什么?”君凤问。 “当然是接兰儿回家!”白悠紫自旁边马车里下来,因为嫌晒,她一直在车里。 话是回答的君凤,眼睛却始终看着洪之晏,她追了这个男人好几年,虽然他一直懒懒的,可是她知道他并不觉得烦,然而现在,洪之晏的眼里全是冷漠,让她很难受。 “我说了不行,她病没有好,带回去给你们虐待吗?”洪之晏冷笑。 白侍郎家主母嫡女虐待庶出女的事情在皇后的寿宴上成了谈资,让白侍郎觉得很没面子,训了白悠紫一顿后要她亲自把兰儿接回家。 白悠紫想到父亲发火时的脸,有些害怕。 “悠紫,我知道你也为难,可是兰儿体内的针拿出来是当务之急,其他事我们过后再谈好吗?”洪之晏见客人已经来了,不想再与她纠缠。 白悠紫虽然不甘心,看对方态度软了下来,只好点点头,吩咐管家和几个家丁在门口等着,自己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看见君禾时,她故意哼了一声。 给兰儿用内功逼出细针不是易事,雪影在她身后盘腿坐下,君梧和洪之晏一边一个,一个为了雪影内力不足时替他续力,一个是防止针再次刺破要害做好急救。 其余人都识趣的退下,生怕打扰了治病,只有白悠紫立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洪之晏。 君禾要檀香照看着君然,自己拉着君凤到一边晒药材的架子旁。 “玉俊哥哥还好吗,他还生我的气么?” “已经好了,你也不用着急,没有机会,咱们便自己创造。”君凤抓起一块材料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君禾看着他优雅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道:“有一些事情时间长了,我总觉得奇怪,和玉俊哥哥说起来,他的态度也很奇怪,你……真的喜欢唐旗?” 君凤点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不过他告诉玉俊时没有打算瞒住君禾。 “唐敏风唐大人是父亲的心腹,我自小便跟着父母在过流放的日子,后来回到京城,其他孩子都嫌我土气,只有唐旗和我一起玩儿。后来我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我也很痛苦,我也找过女人,可是在她们面前……总之,后来他说他也喜欢我时,我只觉得皇恩浩荡。”君禾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有些事情不必和她细说。 给兰儿把体内的针逼出不需要多少时间,雪影和君梧首先走出来,其他人忙围过去关心,知道进展很顺利才放下心来。洪之晏还在里面忙着。等他终于放下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一滴滴汗水也跟着滴下来。 一方丝帕递到他面前。 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之晏,你就让我带兰儿回去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白悠紫到底是女人,时间一长便放不下思念首先低头。 洪之晏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他并不喜欢白悠紫这样任性的女孩子,然而她追了他这么久,他其实是感动的,也是打算尝试接受她的,可是就在这时他发现对方性子实在歹毒,让他喜欢不起来,他是行医之人,医者父母心。 避开白悠紫的目光,他把头转向窗外,君禾与君凤正在架子旁说话。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君禾的侧身,不知为何,他觉得那身影胜过佳丽三千。 翌日。 又是一个艳阳天,女儿封了字号,慕容氏自然要大操大办,本来君禾的芨荊里已经在洛阳办过,她也打算重新办一次,算是双喜。鹰隼王府已经很久没有门庭若市了。君禾本来不喜欢去各种聚会的,但是既然是她的庆功宴兼芨荊礼,还是要出场的。 君禾选了一身十分郑重的红色礼服,这是她在洛阳芨荊时穿的。 檀香和一个老嬷嬷正在为君禾化妆,君然也好奇的在一边盯着,兰雪茜已经迫不及待进来了。 “君禾,恭喜你。”她笑道。 君禾道了谢,一边向君然说道:“将来你芨荊,场面一定更大。” 君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听说几个小伙伴来了便跑了出去。 君禾与兰雪茜聊了一会儿,兰雪茜的心思她很清楚,她是喜欢君梧的。但是君梧,喜欢的应该是那位谜一样的苏晴姑娘。 君禾还没有见过苏晴,只是听说她是雪影的线人,负责收集情报,但是只听名字,就让人觉得是温柔的南方女子。只是这时的君禾绝对想不到,后来她与苏晴的第一次见面,没有半点温柔可言。 两人来到举行聚会的花厅,人群早已熙熙攘攘,君禾眼睛随便一扫,竟然看到白悠紫也在。 另一边的王爷坐在书房里,他的花家后人的管家高远正和他禀报这些天的事宜,唐旗也站在另一边。 “老爷,派去跟踪二小姐和三少爷的人都没有情报,他们都没有去找过萧玉俊。” 王爷重重叹气。 好不容易发展的线人,非要萧玉俊做交换。 “你是君凤的好朋友,你不知道他把人藏在哪里?”王爷转向唐旗,皱眉问。 唐旗忙摇头:“君凤知道我是王爷的人,定然不会跟我说起的。” “让三少爷进来。”王爷吩咐,君凤早就候在门口,这时才进屋。 虽然今天是君禾的芨荊礼,但是男人们对这些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君凤也只打算去敬一杯酒便走耽误,所以就算男人们都不见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你救了萧玉俊?” “爹爹废了他的武功便把他扔在僻静小路,想来是不会关心他下落的。” 王爷捏了捏眼睛:“当时他没用了,可是后来发展了线人,他要萧玉俊。” “我不会说出他的下落。”君凤干脆道。 “你们一个个是要气死我么?!”王爷把手边的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敲,茶杯立刻震得粉碎。 高远立刻紧张道:“老爷,当心水烫。” 王爷皱了一下眉,眼睛始终盯着君凤,继而开口:“高远,给三少爷用刑,我就不信他不肯说。” 高远一眐,老爷向来最关心的就是三少爷的身体,看来线人的事情是真的把他逼急了。 想着,掌下已经带了内力,拍在君凤的右肩。 君凤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身上每一处关节都又疼又痒,只是强忍着不肯出声。 唐旗的心里重重抽了几下,不忍再看下去的将脸转向一边。 第十五章 芨荆礼上 不多时,王爷终究是不忍,摆摆手让高远停手。 “君凤,我知道你是性情中人,可是你体谅一下为父好不好?天杀早就觊觎王位,虎视眈眈,他们势力太大,只等着找到玉龙宝玺就要造反!难道你要为了一个萧玉俊让英氏灭亡么?” 君凤略一犹豫,现在说话还是牵扯着身上每一寸神经都疼,还是开口:“不过一个线人,父亲应该早就发展了很多线人,若是实在舍不得,君凤帮父亲去再找就是。” “这个人,真的很重要。”王爷最后一摇头,又有几个人被带进来,却是有男有女,有八十老妪,也有五岁的孩子。 “你觉得你救了萧玉俊,那是妇人之仁,最后天杀造反,受伤害最大的还是百姓。与其让他们死于战火,不如本王现在就给他们一个全尸。” “你不会。”君凤摇头。 “江山不保了,我还有什么不会。”王爷冷笑,从墙上取下配剑,随便找了一个人刺去。 “不要!”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家丁打扮,“我在这里。” 那人说着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不是萧玉俊是谁? 君禾若是知道玉俊哥哥这些天就扮做家丁住在君凤的梧桐院,不是会是什么感想。 萧玉俊依旧冷着脸,默然走到王爷面前,从容不迫。 他是被训练出来的冷血刺客,他只是不愿君凤左右为难。 芨荊礼上。 君禾周旋在各位贵族小姐与夫人之间,慕容氏领着夫人们去看花,檀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和众人说笑,忽然兰雪茜几步过来拉住君禾的手,悄声道:“你听她们,好气人啊。” 一小拨人正聚在一起,坐在中间的君禾记得她叫赵木槿,之前听说也是四处游历过的,因此总是爱向众人吹嘘自己多么见多识广。 “什么谦睿郡主,还不是鹰隼王扔在洛阳的女儿而已,为什么接回来,不过在洛阳也待不下去了。”赵木槿说,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君禾与兰雪茜。 君禾示意兰雪茜不要出声,只是坐在一边,她倒想看看这丫头能编排出些什么。 赵木槿喝了口茶,在众人的期待中继续道:“洛阳慕容家的大当家便是谦睿郡主的舅舅,平时郡主是住在慕容老先生和夫人那里的,不过也经常住到舅舅家,因为姐妹比较多。其中一个表弟叫做慕容丹,和郡主情投意合私定终身,还做过好些苟且之事。后来东窗事发,洛阳谁人不知?王爷只好接了女儿回来避风头,那慕容丹直接愧对祖先,投井自尽了。” 她要怎么造谣君禾都可以无视,但是说到了小丹,她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说来也让我听听。”她高声冲赵木槿说道,把对方吓了一跳。 “我也只是在洛阳时听人说的。”赵木槿撇嘴。 敢在郡主的芨荊礼上造郡主的谣,真是活腻了。兰雪茜摇头,这个赵木槿虽然说话没边,也不至于如此猖狂。 “听说的事情?!”君禾冷笑,目光不由自主向白悠紫望去,对方正悠闲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你有把柄在白悠紫手里吗?”君禾脱口而出。 赵木槿一愣:“你说什么?”她性子骄傲,当然不会承认。 “是你!你若是想报复可以冲我来,何必要诋毁小丹?”君禾看向白悠紫,她一直在关注着她,当然看到了她和赵木槿在说话时的表情,很像威胁。 “说话要讲证据,再说你怎么证明你和慕容丹的事情不是真的?”白悠紫反问。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君禾只觉得继续和她争吵下去自掉身价。 “小丹小我六岁,去世时也不过六岁。”她说。 白悠紫眉毛一挑:“这里不是洛阳,你怎么说都可以。” 君禾冷笑:“是吗?”她并不迟疑,扬手一耳光扇在白悠紫脸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白悠紫也不例外,继而怒道:“你竟然敢打我?!” “我是陛下亲封的谦睿郡主,你呢?难道我打不得?”对付找事的人,本来就不用多费口舌。 白悠紫一愣,的确,名义上君禾的确是比自己品级高的,可那又怎么样!闲散亲王的女儿而已!她爹爹可是陛下身边真正的红人。 正在想怎么回嘴,已经有人在问了:“怎么回事?” 是慕容氏领着众位夫人回来了。 慕容氏与诸位夫人们回到花厅,便看到了君禾与白悠紫在吵架。 白夫人看到爱女吃亏,连忙上前拉住白悠紫。 “小孩子不懂事而已,冲撞了郡主。”虽然心疼女儿,基本的礼仪却是在的。 慕容氏与她客套一番,最后宴会便这么散去。 兰雪茜同君禾告别以后也出了花厅,迎面而来的却是君梧,他皱一下眉,好奇道:“发生了什么?君禾和白悠紫吵架了吗?还是和赵木槿?” 兰雪茜忙上前,与他细细说起方才的事,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君梧把她送到了门口。 “你骑马来的?”君梧有些惊讶,一般的小姐们都是坐车的。 兰雪茜点头,她是威武将军的女儿,从小就会骑马,穿裙子并不耽误。 “你等一下,我牵我的闪风来和你较量一番。”君梧玩心大起,他也听说过兰雪茜骑术很好,但一直觉得只是流言罢了。 兰雪茜当然巴不得,忙红着脸同意了。 君凤由唐旗扶着艰难的从王爷书房走出来。回梧桐院的路上经过花园,刚好假山处有阴凉,唐旗便扶他过去歇息。 君凤整个人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唐旗的大腿,还是难受。高远那一掌后劲儿实在太大。 “早点说出来不就好了。”唐旗有些心疼。 “那是我朋友,还是君禾的挚爱。我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会心疼你。” “你弄坏我金雀绸新衣服的那晚怎么不见你心疼呢?”君凤抱怨道。 “你好像已经不难受了。”唐旗俯身,在他耳边威胁。 君凤不由好笑,不过,与眼前的人相处的机会只怕越来越少了,让他恨不得每一秒都掰成两半用。 “这里三面假山,很少有人经过,看你敢不敢了。”他轻轻笑道。 “那个白悠紫不过是侍郎的女儿,竟然也敢欺负你,你没打错。”慕容氏挽着君禾回她的兰馨苑,一边安慰道。 君禾应和了,到了兰馨苑,好不容易把母亲送走,却有一个小丫鬟匆匆赶来。 是君凤屋里的桐儿。君禾好奇,桐儿已经站定,在她耳边传达了君凤的坏消息。 玉俊哥哥在王爷手里?君禾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不行,她不能让玉俊去送死!她连忙赶到王爷的书房,顾不得下人的阻拦便冲了进去。 只有鹰隼王一人,正站在窗边凝视着远方,看见君禾进来,他有些吃惊,不过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父亲!”君禾早就计划了一路,如今的形式,似乎只有来软的。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王爷身前:“父亲,不要伤害玉俊哥哥,君禾求你。”说话间已经声泪俱下,这不是装的。 王爷略一迟疑,绕开她向外走去。君禾立刻死死攥住他的衣服下摆:“父亲,君禾不曾求你什么,就只有这一件,以后君禾就是你的人,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没有半句怨言。” 王爷低头看了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勾起了一点他的父爱,刚想扶她起来,却又把手缩回去。 “来不及了。”他低声说。 君禾眐住。 玉俊哥哥……死了? 第十六章 玉俊结盟 玉俊哥哥……死了? 君禾觉得眼前有点发黑。 “君禾!”有人在她耳边紧张道,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玉俊。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知道是自己听错了,玉俊已经死了。 在她面前的人…… “玉俊哥哥!”君禾大惊,立刻抱住他,就算只是幻觉,她也不能让他离开了。 “所以你们两个结盟了?”君禾黑着脸问面前坐着的两个男人。 萧玉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君禾,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王爷饶有兴趣的看着君禾,几次想要笑出来,又被对方狠狠地瞪了回去。 “其实是,我一直是为了给父母报仇才加入的天杀,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杀了我父母的正是天杀。”萧玉俊黯然,提起父母,他觉得很难受,被骗了十几年。 君禾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玉俊哥哥安全了。 回白府的路上,白悠紫撅着嘴,向母亲抱怨着:“就是那个英君禾,抢了之晏,还弄得我们虐待兰儿的事情尽人皆知,我不过以牙还牙而已。” “我都知道,可是人家到底是郡主,”白夫人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生气,无品亲王的郡主没什么好稀罕的,我回去同你爹爹说,那鹰隼王还不得让他的郡主来向你道歉?” 谁稀罕一个道歉,白悠紫冷冷的想,抢了她的洪之晏,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从王爷的书房出来,君禾与玉俊并排走在一起。 “那你现在怎么办?给王爷帮忙,一起追查天杀?”她问。 玉俊摇头,其实他还没有想好。 君禾捏了捏他的手:“怎么都好,我永远支持你。” “我想回趟洛阳,祭拜一下父母,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了真正的仇人。” “我陪你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君禾的兰馨苑。 “走吧,进去坐坐。”君禾说。 院子里布置的很干净,负责打扫的丫鬟们干完活儿便散去了,屋里只有檀香坐在门槛上打瞌睡。 “这个懒猫,”君禾笑骂,“快起来,当心着凉了。” 檀香没有动,她上前推推她,檀香便顺着门框滑了下去,嘴角的鲜血缓缓流出,与鲜血一起的还有一团东西,玉俊忙上前捂住君禾的眼睛:“那是舌头。” 君凤与唐旗已经穿戴整齐,躺在草地上四目相对。 “什么声音?”唐旗问,他们看不到外面,但是能听到人声嘈杂。 两人起身,在路上拦住一个丫鬟:“发生什么事了?” “回三少爷,二小姐房里出事了。” 君凤与唐旗并不知道萧玉俊与王爷已经联盟,听到出事,都想到了萧玉俊的安危。 “不会是君禾知道以后,在兰馨苑闹起来了吧?”唐旗半开玩笑。 君凤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没实现对君禾的承诺,害得她失去了最爱的人,而他刚才还有心情和自己的爱人亲热! 想到这里他急忙赶到兰馨苑,唐旗也只好紧随其后,他不是不喜欢君禾,只是他比较现实一些,觉得她与玉俊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王爷和夫人都不可能同意,不明白君凤为什么也要掺和进来,帮她长痛不如短痛不是更好吗? 兰馨苑已经围了很多家丁与丫鬟,竟然还有侍卫。君凤与唐旗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妙。快步进屋,君禾正坐在床沿,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碧玉在另一头早就哭成了泪人。 萧玉俊站在离君禾比较远的地方,王爷当然无所谓,可是慕容氏看他的眼神分明是不满的。 此时慕容氏也正和王爷低声争吵着什么,显然是不喜欢萧玉俊。 洪之晏也来了,正在桌边写药方,估计是君禾请他来的,主子们生病了有御医,仆人们就看主子愿意给他们请多好的了。 “出什么事了?”君凤看了一圈,最后问道玉俊。 “君禾的一个丫鬟,檀香,被人迷晕在屋里,舌头被割掉了。”玉俊回答他。 “怎么会这样,谁会害一个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丫鬟?”君凤大惊。 “也许不是因为檀香,是为了警告她的主人。”说话间雪影从外面进来,“我问过其他丫鬟了,因为主屋只有打扫才让她们进,所以檀香出事时她们都没有进去过,而事发时间段来拜访的只有四小姐而已,所以,害她的人,轻功很高,最有可能便是天杀。” “四小姐来过?”王爷大惊,那岂不是差点碰上那位杀手?想想就让他觉得后怕,“四小姐没有事吧?” 雪影忙摇头:“她回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想来刺客是在她走了以后来的。” “我去看看四小姐,应天,你处理好这里。”他心里担心君然,快步走了出去。 王爷比较偏爱小女儿啊,洪之晏放下笔,那么君禾的处境,和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 一番关心以后,众人先后告辞。慕容氏却是眼睁睁看着玉俊告辞,才离开女儿的房间,吩咐丫鬟给玉俊准备一间客房,客房两个字特别的强调了一下,不同于雪影住的客院,独门独户。 一时之间只剩下君禾与睡着的檀香,哭的双目通红的碧玉,以及磨蹭着不肯走的洪之晏。君禾看了看洪之晏,她还有话要问碧玉,这可是她们之间的私房话。 洪之晏走到君禾面前:“我听说白悠紫的事情了,她故意刁难你,我觉得很抱歉。” “没有关系。” “那位慕容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萧玉俊都没有让他这么不爽。 君禾叹了口气:“他是我的表弟,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他还漂亮色孩子。你看君凤是不是很英俊?小丹要是长大了,肯定比君凤还要英俊。”回想起小丹,君禾脸上不由自主笑了一下,继而却是更沉重的阴影。 “小丹是舅舅的庶子,生母也算是小家碧玉,可惜难产没了。主母又讨厌他,舅舅也不喜欢他,因为根本就没正眼看过他!”这样想来,其实王爷还算是好人,君禾继续道,“后来外祖母发现了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孙子,想要接去。舅母干脆把他扔在了井里。” “对不起,让你回忆起来。”洪之晏低声道,他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事。”君禾摇头,“我还有家事要处理,洪公子先请回吧。” 第十七章 碧玉的罪 洪之晏告辞以后,君禾冷了脸,默然看着碧玉:“方才雪影去询问其他丫鬟,我听说可是你在君然走了以后端了一份甜汤进去的。” 碧玉吓了一跳:“小姐,碧玉和檀香自小一起长大的,碧玉怎么会害檀香呢?” “你不是有前科了么?”君禾冷笑,“怎么,老爷的钱赚不了了,开始赚外人的了?我是有多瞎才会带你来的京都!” “不是,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碧玉跪下,瑟瑟发抖,“我进来的时候檀香已经在门槛上睡着了,我还想喊她起来的,又觉得天气炎热没有关系。”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情,”君禾觉得很难过,“你手臂上的守宫砂怎么不见了?” “这和檀香的事情没有关系。”碧玉急忙掩住袖子。 君禾摇头:“我再放过你一次,你走吧,离开王府,回洛阳也好,嫁给情郎也罢,不要再来找我。”都说斩草除根才能没有后患,君禾苦笑一下,不会了,碧玉不在王府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会有人再找她的。 没了守宫砂,就当是对外的理由好了,她叹口气,想着怎么去说服雪影。 碧玉委屈的回了自己房间,同屋的丫鬟们都好奇的看着她收拾东西,有和她关系好的与她告别,也有八卦的想知道那男人是谁。 雪影进来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听从雪影的口令出去。 “檀香的事和我没有关系,雪影少爷,你帮我和小姐说说。”碧玉哭道。 “你进去的时候檀香在干什么?” “她已经靠在门口睡着了,我没有叫她。既然是什么组织杀手,哪里轮得到我来帮他?”碧玉委屈。 雪影一愣,的确,天杀的刺客对付一个碧玉还不是手到擒来,迷晕她可以是为了保证君禾亲自发现,也可以是…… 另一边,王爷从兰馨苑出来便赶到了君然的常德苑。君然全然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正在院子里来回奔跑,巫氏蒙着眼睛在后面追她,一边嘱咐:“然然,跑慢一点,不要摔了!” 君然看见父亲进来,立刻朝他跑去,故意躲在他后面,满意的看着父母撞在一起。 王爷替巫氏把蒙着眼睛的丝巾解开,看到巫氏睁眼后脸一红,心里顿时觉得很甜蜜,所谓天伦之乐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陪着她们母女二人玩儿了一会儿,王爷到里屋去休息。君然的房间所有物拾都是照着君然的个子定做的,小小的椅子大人坐着难受,王爷找了个蒲团,席地而坐,随手翻着满地的玩具,君然就倚着他坐下来,一会儿说要给他捶背,却在他背上一阵乱敲,有几下打得他都觉得疼,心里却是十分喜欢。 “老爷,雪影公子来了。”巫氏进来说道,雪影站在她的身后。 “王爷,我有重要的事情。”雪影解释,王爷待他不比亲身儿子差,可是君然的闺房却是不许他进的。 王爷让巫氏先领着君然去外面,才警惕的开口:“什么事?” “二小姐房里发生的事,王爷也有疑问吧。”雪影试探道。 王爷凝视了他许久,终于还是承认:“你长大了,果然越来越聪明了。” “不是应天聪明,君禾是太难过了一时没有想清楚,王爷最好过后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回答。” “爹爹。”君然在外面跑的满头大汗,听说父亲有事找自己,立刻赶了过来。 “然然,这个是怎么回事?”王爷指了指面前,那是一块全是血迹的帕子,还有剪刀。 君然顿时呆立在那里,良久,她跑过去扑进王爷怀里:“爹爹,那个檀香先欺负我的,她明明知道我是庶出,还一个劲儿和我讲庶出的子女如何不好,说来说去语气里就带着我比不上她们小姐的意思。”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不喜欢听?” “爹爹教过我要对谁都和气的,我先假装走了,等她喝了下药的茶晕倒以后才返回去的。” “你怎么弄晕的她?药是哪来的?” “从药房找的,爹爹,真的不怪然然。”君然在他怀里撒娇起来。 “可不许再有下一次了。”王爷闷闷的说,女儿才十岁,还是可以教好的。 君禾替檀香掖好被子,刚才她醒过来,想说话说不出的样子让她十分难过。 天杀,她眼里闪过一丝凶光。玉俊的父母是天杀杀的,现在又害得她视如亲姐妹的檀香成了残疾,她一定要把这些人都揪出来! “小姐。”怯生生的声音传来,碧玉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碧玉来向你辞行了。” 君禾点点头,不欲与她多话。 “小姐,檀香的事情,我没有想到那人会下毒手,我以为只是给你个警告罢了。”她说,算是承认了自己帮天杀害得檀香。 “你以为?”君禾好笑,“玉俊的事情就是你以为,檀香的事情也是你以为,不过贪心的借口罢了。最好不要再让我知道你又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走吧。” “小姐以后要小心着些。”她说,这是心里话。 君禾又点点头,不再看她。 碧玉自兰馨苑出来,王爷亲自等在路口,这个叫碧玉的丫鬟,让他并不十分放心。 “不错。”听说她已经完成了任务,他点点头,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碧玉,“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不用再做丫鬟了。” “碧玉不要老爷的银子,为老爷分忧是碧玉的荣幸。”碧玉低下头。 王爷皱一皱眉,这丫头是粘上自己了吗?仗着自己知道几个秘密?君禾也不是笨人,竟然会留这种人的活口。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不如换个地方详谈。” 碧玉忙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郊外,君梧与兰雪茜骑了各自的马,飞驰而过。 两人在一处树荫下歇息,马儿在旁边的河里饮水。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幻想的生活吗?兰雪茜心想。悄悄看着君梧,他的侧脸多好看啊。 君梧最近被帮派的事情也忙得晕头转向,好好放松一下让他很开心。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他感叹。 “还是你赢了。”兰雪茜纠正道。 “你是女孩子,当然要算你赢。”君梧笑道,“至于奖品嘛……”他想了一下,本来想说带她去找苏晴的,苏晴的手艺很好,做饭好吃,可是苏晴住的可是锦绣阁,于是只是简略道,“带你去吃好吃的。” 兰雪茜点头,全然不知对方只把自己当做了好朋友。 第十八章 挽回面子 檀香受伤,君禾只好从外面又调了两个比较勤快的丫鬟到屋里来。这天依旧无事,她正准备去看玉俊――这王府的后院雪影可以出入自如,玉俊就不行。当然这全是慕容氏的功劳,君禾虽然不至于怪母亲,还是觉得不方便。 新来的丫鬟粉蝶却进来禀报:“小姐,皇后娘娘找您。” 皇后?君禾想起那晚在王爷面前无助的女人,比起她坐在皇上身边母仪天下的样子,印象实在太深。 叫人换了比较正式的外装,君禾第一次独自去皇宫。 皇后的坤宁宫此时一派祥和,君禾再去看皇后,她抱着君哲,依旧是慈眉善目。 后宫不应该是勾心斗角的吗?她却在皇后脸上看到了真正的母仪天下,这让她觉得奇怪。 “是你救了小皇子,本宫一直想当面道谢。”皇后微笑道,一边哄着怀里的小皇子,“你瞧瞧,这是救了你的命的姐姐,等你长大,要好好报答鹰隼王一家。” 小孩子哪里听得懂这些,君禾失笑。 皇后的赏赐很普通,虽然贵重,可是并没有多么实用,只能摆起来好看。君禾心里难免又多一个疑问,不是她多么阴暗,皇后实在不够聪明,到底怎么坐稳的六宫之首?若非心机深沉,就是太会装了。 正胡思乱想,有宫女禀报说君仪公主来了。 君仪见了君禾,竟没有上次的盛气凌人,两人一同从皇后那里出来,君仪说道:“听说你还是有两把刷子,救了君哲。” “不过是雕虫小技,和公主的机关术不能比的。”君禾说,现在她和玉俊不打算走了,那么这次恐怕不是最后一次见君仪,还是客气些好。 果然君仪听了这话十分喜欢,笑道:“我听说你来了母后这里,特地过来找你的,君哲可是父皇母后的心肝宝贝,本宫也是有赏赐的。比那些个东西――可要好多了。”说话间勾着兰花指指一下后面几个太监抬着的几箱宝物,准备送到鹰隼王府的。 君禾附和的笑笑,君仪公主既然很聪明,当然也会发觉自己母后不是有心机的人,也许就是她一直在为母后出谋划策,才让她稳居六宫之主。 君仪公主住的地方叫做闺殿宫,君禾进屋以后,却不见有宫女进来奉茶,君仪自顾在右首的椅子上坐下,旁边的茶壶竟兀自倾斜,茶水就势倒在杯子里,自动滑到君仪手边。 君仪满意的看着君禾目瞪口呆,得意的抿一口茶。 君禾在她旁边坐下,近了观察,就可以看到桌子不是完整的一块木板,而是有很多模块,桌上的杯子每一只都有单独的通道可以自由行动,恐怕这椅子也是可以感应到体重的。 “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君禾由衷的说。 君仪点点头,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旁边的柜子上抽屉便打开。君仪动动下巴,示意君禾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君禾小心的捧了锦盒过来,打开后里面是一套猫眼的首饰,价值不菲。 君仪首先拿起一只镯子,捏住最大的一颗宝石,向外一拉,君禾便看到相连的是透明的鱼线,几乎看不到。 “这可不是一般的鱼线,拉紧以后可以割下人头。”君仪笑道,“另外一只手镯和你以前的一样,可以发射暗器,金钗和耳环是普通的,一只戒指里面可以藏毒,另一只可是压轴的。”她拿出来戴在手上,微微握拳,猫眼石便滑到一边,里面的钢丝都是开了刃的,一瞬间全都刺出,形成一个花蕾的形状,一松手,又自动缩了回去。 “上次弄坏了你的手环,本宫便把这个赏赐给你。”君仪说。 君禾连忙谢恩,在看了君仪公主房里的物件后,她觉得这应该只是公主饭后随便做的。 白悠紫觉得今天出门就是个错误。 难得出门去街上逛逛,到布行选几块做新衣服的料子,掌柜推荐的那块绸子上的花纹分外眼熟,分明就是君禾之前穿过的。 “你是瞧不起我么?!”白悠紫柳眉倒竖,骂道。 掌柜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位小姐是贵客,他还是陪着笑连连道歉。 “今年流行这种图案,你不喜欢吗?”有人问她。 “君凤?”她皱眉,之前蛮喜欢他的,不过因为君禾的原因,看他越来越不顺眼。 “我正想找你聊聊。”君凤说。 两人换到了悦来酒楼的雅间里,君凤点了一壶上好的毛尖,两人都数着杯里的茶叶。 “你能不能不要再找君禾的麻烦?”君凤首先打破沉默。 “我找她的麻烦?她一来,之晏就不要我了,所有人都在说我们白家虐待庶女,就连之晏也开始喜欢她!”白悠紫说起来就觉得委屈,她也猜到君凤找她应该与君禾有关,却还是很生气。 “之晏喜欢君禾?君禾有了喜欢的人的。”君凤惊讶,他一直以为洪之晏心怀天下,谁也看不上的。 “那为什么还要跟我抢之晏?我追了之晏五年!大概全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话。”白悠紫越说越委屈,她匆匆见过萧玉俊一眼,冰一般冷酷而好看的男人,看君禾的眼里却全是柔情。 “洪之晏不是唯一的好男人,你会找到更好的。” 白悠紫冷笑一声:“谁还会要我?只怕耻笑我都来不及。” “我。”君凤犹豫了一下,“你若是觉得丢人,我可以追求你,我比洪之晏要英俊,比他地位高得多,你也得承认喜欢我的人不少。到时候你可以狠狠地把我甩了,只要能挽回你的面子。” “那么我们要约法三章,你要主动追我,不管我拒绝几次,直到我说停为止。”白悠紫说,她倒想看看洪之晏会是什么反应。 “只要你不再去找君禾的麻烦。” 又是君禾!怎么自己就没有一个这么会疼人的兄弟?白悠紫皱眉,还是顺从的点点头:“从现在开始。” 君凤满意的看她同意了这个约定,笑笑:“白小姐,那么今天的茶算是我请的,能与你同席,我很高兴。” 他真的很好看。 可是白悠紫此刻只觉得厌烦,忽然一扬茶杯,茶水泼了君凤一脸。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她冷冷道。 第十九章 洛阳之行 “你们要回洛阳?!”清晨的早餐桌上,君禾刚刚说了这个消息,慕容氏便皱起了眉头。 “我们只是回去看看外祖父母。”君禾说,其实是虽然王爷拿了一堆证据出来向萧玉俊证明他父母是死于天杀,玉俊还是心里有疑惑,他现在谁也不信一定要亲自回去证实。 而她当然会跟着。 萧玉俊始终没有动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慕容氏。 “你不管吗?”慕容氏看向身边的王爷,就算他不在乎君禾嫁的好不好,至少注意个名声啊。 王爷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君禾,最后低头吃自己的饭。君然还是坐在他身边,饭也不好好吃,在自己和父亲的碗里轮流舀着粥喝;巫氏偶尔会数落她两句,但是根本没用。 慕容氏本来早就习惯了,今日却觉得格外刺眼。 君梧看了看她,所以就赶紧把这个野种嫁出去啊,萧玉俊是穷了一点,反正多给点嫁妆,不还是衣食无忧的吗?这些话他早就用来劝过慕容氏,这会儿只是不停的使眼色。 “其实我觉得没问题,二姐和萧公子都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君凤说,正好君禾走了,可以先不用和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去追求白悠紫,也可以让洪之晏断了念想。 “不是照不照顾的问题,这样传出去君禾以后怎么嫁人啊!”慕容氏说道,她从来没有接受过萧玉俊,她的打算始终是让君禾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 “君禾只嫁给玉俊哥哥。”君禾真诚的说,悄悄看看王爷,希望他能说句同意的话。 雪影本来一直沉默着的,这时开口:“正好我想去一趟洛阳,不如我和萧公子陪二小姐一起回去。” 他这样说,慕容氏算是可以接受一些了。 “路上注意安全。”王爷嘱咐道,算是默认了雪影的提议。 收拾着去洛阳的东西,君禾心里百感交集。檀香受伤了,碧玉走了,可是玉俊哥哥真的找到了,她不知该喜还是悲。 在出城门之前,玉俊一直与雪影骑着马一边一个走在君禾马车旁,旁人只会以为是保镖之类。 “小姐,你的信。”小丫鬟紫鸢将信封递给白悠紫,脸上红扑扑的,“都第三封了,君凤公子每天都给小姐写信,可羡慕死其他小姐了。小姐应该给公子回信才是。” 白悠紫接过信封,里面用的是十分讲究的亚粉色纸,十分适合情书;君凤的字迹端正秀气,绝不拖泥带水。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首《越人歌》广为传颂,也是白悠紫最喜欢的诗歌之一。 君凤没有写别的东西,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君凤的内心独白:反正只是做样子,不必有什么心事交流。 将信纸与前两封一起放到一个盒子里,她吩咐紫鸢:“我要去洪大夫那里,收拾东西,带上兰儿。” 洪之晏看到白悠紫来,心里莫名有些抵触,她要是个善良的姑娘,就算脾气差些,他也会接受的。 “我估计兰儿该复诊了,就带她来看看。” 兰儿不再是之前面黄肌瘦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是崭新的,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衣服虽然花色是新的,里子全是旧的,而且她在白家,只是从破烂的耳房搬到了不漏雨的耳房而已。 这些洪之晏当然无从得知,只是替她把脉,重新嘱咐些药理。 白悠紫哪里在乎,却还是认真的听了,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心里却难免着急,君凤追她的事情洪之晏没听说吗?感觉他的消息不应该这么闭塞啊,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洪之晏终于说完,她才开口:“最近我有些心烦,不知是为什么,你帮我把把脉吧。” 洪之晏点点头,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顺着她问道:“我听说君凤给你写了好些信?” 白悠紫点点头,偷偷观察着洪之晏的表情。 洪之晏的目光依旧是平和的,之前君凤一直不近女色,他还觉得奇怪,现在算是知道了原因。 且不说相貌,君凤是鹰隼王的嫡次子,自己只是洪家可有可无的子孙。白悠紫的父亲官至四品,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可是今上身边的大红人,升迁的余地很大。她和君凤在一起才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恭喜你们。”他由衷的说。 君禾一行出了京城,便从王公贵族变成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雪影和玉俊都回到了马车上,君禾悄悄离玉俊又近了一些。 “现在到哪了?”她问。 “木兰镇。”玉俊回答她。 君禾还记得这个地方,之前去京城的路上她还想多做停留的,可是时间不太允许。 “不如今晚在这里歇息。”雪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反正这一趟并不着急,我也想顺便去看一个人。” “你朋友?”君禾好奇,雪影的朋友一定都是江湖侠客。 雪影却摇摇头:“不是朋友,只是认识的人而已。” 雪影想要拜访的的确不是他的朋友,而只是一家客栈的老板。 那老板显然还记得雪影,乐呵呵的迎了过来:“易公子,带朋友来了啊。” 雪影点头,一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和我一起来的姑娘?你还有没有再见过她?” “没有。”老板想了一下,见雪影还有疑问,又肯定道,“我的记性啊,十年前的事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位姑娘有没有来过店里,我不会记错的。” 雪影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要了三间上房,便随其他两人一起上楼。 转眼间已经到了夜晚。君禾将窗子关好,已经准备休息了,忽然听到走廊里一阵骚乱,好像是官兵在抓人。 她好奇的打开门,却看到几个衙役押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自她面前走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她好奇,玉俊和雪影的房间门都没有开,显然是他们根本不在乎官府来抓人。 “你是外地来的吧?”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君禾认得正是老板娘――向她说道,“还不知道我们镇前几天发生了一起灭门的案子。” 不是外地人谁住店啊,君禾懒得理她,听说到灭门,又来了兴致。 老板娘本就是多话的,见君禾来了兴趣,干脆挪到了君禾房里,喊小二来一壶茶,与她细细说来。 第二十章 灭门惨案 听到外面骚乱时,雪影正脱掉外套,一块环形玉佩掉了出来,他连忙拾起,紧张的观察有没有缺损。 玉佩的主人叫做灵兮,是天杀的刺客,级别比萧玉俊还要高得多。那次他寻着一条线索追到齐鲁,却遇到埋伏,身受重伤。最后救他的人是灵兮。天杀的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仍旧一路追踪,是灵兮带着他一路逃到洛阳,才甩掉的那群刺客。 终于甩掉他们后,灵兮也因为担心暴露而离开了,只留下这一个玉佩,估计还是不小心落下的。 雪影后来一直在追寻灵兮的下落,希望把玉佩还给她。 并不是十分珍贵的玉佩,为什么一定要还?他苦笑,还不是希望再次见到她么。之前他也遇见过很多女人,也有让他印象深刻难以磨灭的,可是灵兮给他的感觉,和她们都不一样。 起初他并不想念这位灵兮,只觉得会是一个重要的过客,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竟然越发的想要找到她。 听说灵兮在洛阳出现过,那么,就算希望渺茫,他也要来试试。 君禾请老板娘坐下,听她讲起了关于灭门惨案的前因后果。 “被害的一家,是我们镇上的一家大户,主人叫做王世宗,一起遇害的还有他的三房太太和五个孩子,只有最大的儿子受了重伤,好歹才捡回一条命。你都不知道,当时场面那个惨哟。”老板娘摇头感叹。 君禾也不得不感叹,真是够惨的。 “刚才那个是凶手吗?”她问。 “那肯定喽,不然为什么要抓他?”老板娘说。 君禾皱眉,刚才她看那被抓去的人,吓得哆哆嗦嗦,真的能做出灭门的事情? 正想着,玉俊敲门进来。 “君禾,有情况。”他说。 老板娘识趣的出了房间。 “你听说镇上的灭门案了吗?”玉俊问。 君禾点头:“刚刚听老板娘说过。” “还有一个活口,王世宗的长子,是天杀的人。”萧玉俊说。 “天杀正好。”君禾冷笑一声,她和天杀,可是有很多帐要算啊,老天让这个人活下来,就是给她准备的吧? 镇上的衙门不大,因为天色已晚,已经关了大门。 “君禾,我们到底要怎么样?”玉俊其实有些疑惑的,这个幸存者能知道的讯息,他知道的只多不少,君禾找他会有什么用? “天杀害死你父母,害得檀香变成残废,当然要一命还一命了。”君禾说的云淡风轻。 萧玉俊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不行,不能冒险。” 月光下他半边侧脸都在阴影里,很是冷酷。 君禾忍不住笑了:“你急什么,我不过是觉得案子另有内情,想要去了解罢了。” “了解也不要,太招摇了。” 君禾有些不乐意的甩开他的手:“我偏要去!” 两人说话间忽然听到有人呵斥:“今天天色已晚,两位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 君禾回头,却是县太爷的轿子回来了。这么晚,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回来的。 “我是大理寺的女捕,路过时听说了灭门惨案,想要一探究竟。”君禾说,她的确在大理寺待过几天,恰好还有一块令牌。 大理寺只是这小地方的县太爷可望不可即的地方。他接过君禾的令牌看了又看,始终犹豫不决。 “麻烦你了。”君禾摸出一锭银子给他。 “幸存的王斌可能已经休息了,本官先领你们去看看,若是已经休息,二位也请在府上休息一晚。”县太爷说,就为了参与这么一个快结案的案子,给这么大一锭银子?想来是想充自己的功劳给上司看的。 王斌并没有休息。 “他认得出你吗?”君禾有些担心的问。 玉俊仔细回忆了一下:“不会,我负责训练过他,所以才知道他的。而他见我时,我都蒙了面的。” 没了后顾之忧,君禾显得很高兴,县太爷跟在旁边,有时会问她些大理寺的问题,君禾也算对答如流。 王斌的情况依旧不大好,他昏睡了一天,才醒来没多久。 “这位是京都大理寺的女捕,特地来关心你们家的案子。”县太爷解释说。 “不是凶手已经落网了么?”王斌皱眉。 “还是有一些疑点,请县太爷将案发过程解释清楚。”君禾说。 “案发是在五天前的早上,有回家探亲归来的仆人来报的案。王家虽然是大户,但是只有四位仆人,不巧前一阵四个人都回家了。我们在清理遗体的时候才发现王斌一息尚存。后来我们在王宅院子一处发现了脚印,是凶手进去又出来的。鞋印上有一些东西,是吉祥居的蟹黄包。刚好王斌前一天和嫌疑人赵泽在吉祥居大打出手,打翻了一笼包子。也有人案发当晚看到赵泽在王宅附近徘徊。而且他这之后有家不回躲在悦来客栈里。”县太爷一口气说完,这些够你回去邀功了吧?木兰城只是小地方,他破的案子多一个少一个都没有关系,反正这丫头给钱了。 “这个赵泽是什么人?” “不过就是个无赖赌徒之类罢了,整日混迹在赌场。” “那他怎么有本事一下子杀掉这么多人?”君禾问,接过刚刚送来的案卷资料翻看着,“倒是这位王公子,好像武艺不错。” 在场的具是一愣,她是怀疑王公子么? 玉俊悄悄叹了口气。 “这是当时鞋印的拓版?难道你们不记得王公子脚底下应该也踩了包子?”君禾问。 王斌瞪大眼睛看着她,不明白这素未谋面的丫头为什么大晚上要来针对自己。 因为她闲的没事干……玉俊看出了王斌的疑惑,默默在心里腹诽。 “可是王公子也受伤了。”县太爷皱眉。 “苦肉计而已,大概谁都会用吧。我建议查一下王公子的负债情况,毕竟现在整个王家都是他的了。”君禾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县太爷有些不知所措的跟出来。 君禾等人刚刚走出去没有几步,就听到后面一声惨叫。 君禾忙回头,是王斌,整个人从床上翻到地上,一动不动。 “他刚才喝了一口水,就这样了。”衙役不知所措的说。 “是畏罪。”县太爷叹口气,这大理寺的丫头有几分本身,难怪能进大理寺。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离客栈不远,君禾停了下来。 “是你杀的王斌吗?”她问,“王斌中的毒是苦杏仁,你不就准备了好些吗?你说这种毒干净利落。” “万一他没死,你就危险了,我们都危险了。王爷不找我了,可是天杀还在找,没了武功又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的人,只有死了他们才能放心。”玉俊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 第二十一章 再遇上官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君禾起得很早,却发现两个男人都起得更早。 早餐是雪影极力推荐的悦来客栈黄瓜虾仁馅儿小笼包,还有白粥和几样小菜。 “不合你胃口?”玉俊吃的很少,君禾关心道。 “没有。”玉俊摇头。 雪影默默叹了口气,君禾也神探一般的人,怎么看不出来玉俊是在因为王斌的事情不高兴? 不过也罢,她才经历过多少事,不会看人也是正常的,人总是得有个长大的过程嘛,比如自己失去了母亲。雪影想到亡母,一时有些悲伤。 而此时的君禾哪里知道,不久她也要被迫长大,在经历生离死别以后。 “昨天太晚了,我们都没有去外面看看,买点土特产再走吧。”君禾提议。 玉俊点点头。 “你们去买吧,我想去附近办点事。”雪影说。 “找你昨天提起的那位姑娘?她长什么样子,我们帮你留意。”君禾笑笑。 雪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她叫灵兮,和你有几分像。” 京都。 归雁阁是全京城最优雅豪华的酒楼,并不向普通人开放,主要是给那些既被教育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受民风影响日渐开放的贵族小姐们用来聚会的。 来这里的公子哥儿也不少,为了追求心仪的姑娘。 君凤是从来不来的,不过今天还是一大早就来占了个好位置。 白悠紫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几个女孩子聊得比较欢快。那几个女孩不由自主的向白悠紫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那感觉,说不好是假的。 饶是如此,白悠紫还是兀自从他眼前走过,进了自己的包间。再风光无限又有什么用,洪之晏又不在乎。 “他在看你这边。”几个平时跟她关系好的小姐在她耳边悄悄说。 白悠紫顺着她们指的看过去,君凤果然正在看她,隔了比较远,依旧可以看到他的眼神十分温柔。 “我听说你很喜欢这里。”君凤放下杯子翩然走近,向白悠紫微笑道。 “白悠紫真是时来运转了,没追到洪之晏,竟然被君凤看上了。”有人在嘀咕,白悠紫假装没有听见。 “等洪之晏回来,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他去哪了?” “你不知道吗?昨天他就走了,听说是去了洛阳。” 君禾不就是去的洛阳吗?白悠紫心里一紧,君凤送给她的情书就在怀里,她猛然把那几封信全都摔在君凤脚下:“我讨厌你,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开,君凤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几步便抓住了她的袖子。 “你要是不乐意,我以后不会纠缠了。” 当初明明说好只能我提结束的! “不行!”白悠紫果断喊到。 人群里顿时传来笑声。 还说不喜欢呢,啧啧啧。 白悠紫的脸顿时通红。 木兰镇。 “这是什么酿的,好香啊。”君禾喝了一口酒,赞叹不已。 她和玉俊正在一家不大的小酒馆里,酒馆虽然不大,可是布置精美古朴,一下子就吸引了君禾。 “桂花糯米还有独门的配方。”老板笑眯眯的,“姑娘要是喜欢,可以多买一点,送人也是极好的。” 君禾点点头,与玉俊一起到了后院,老板却不急着称酒,兀自回了商铺。 留下君禾与玉俊面面相觑。 玉俊首先反应过来:“不好了,快走。” 然而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我的好兄弟,好嫂子。”上官邦微笑道。 萧玉俊冷冷的看着他:“我看错你了。” 上官邦笑笑:“我从来不曾变过,我的目标从来都很明确,就是为天杀效力。” “天杀不值得。”萧玉俊说。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知道,富贵险中求。” “你以前不是这样。”萧玉俊有些难过。 “你还跟他费什么话!”君禾冷冷道,君仪公主送她的东西她全都戴着,实在不行就和上官邦拼个鱼死网破。 “好不容易重新见面,怎么就不能好好聊聊。”上官邦做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你可记得我同你讲过,我父母是被顺徽帝害死的?”萧玉俊问。 上官邦点点头。 “天杀的人同我说,当年还是太子的顺徽帝出征,路过我家的村子,为了充军功屠杀百姓,我父母也在其中。”萧玉俊难过的回忆着。 上官邦只是不说话。 “但是后来我看到了当年的行军路线和记录,顺徽帝的军队是在村子被屠之前路过的。害死我父母的人,只能是天杀!他们骗了我十几年,阿邦,难道你真的敢为这样的组织效力?” 上官邦摇摇头:“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我自己。总有一天,我要坐上程公子的位置。” 程公子是天杀的首脑,但是身份及其神秘,大家都只称呼其为程公子。 “好大的野心。”君禾冷笑一声,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向上官邦刺去。 玉俊哥哥没了武功,自己想要赢就只能先发制人。 上官邦闪身躲过这一击,君禾已经刺出了第二下。 上官邦手里折扇一挥,挡住君禾这一下,同时出手。 君禾险险的闪过去,同时触发了手镯上的机关。几枚毒针射出,胜在一个出其不意,上官邦捂住手腕,显然重了一针。 他拿开手,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他急忙扯了一条衣服的下摆下来,紧紧扎住伤口,免得毒药扩散。 “没有用的,不过你若是放我们走,我倒可以给你解药。” “你想的美。” “你现在绝对不能剧烈运动,我们要走,你拦得住吗?” “我拦得住吗?”上官邦冷笑一声,吹一声口哨,四周院墙立刻有十几个黑衣人翻了进来。 君禾与玉俊靠的进了一些。 “还想垂死挣扎吗?乖乖跟我走,也许还能留个全尸。对了,你们别试着反抗,你们觉得你们赢得过他吗?”说话间又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押进来,让君禾与玉俊都吃了一惊。 “雪影!”君禾失声喊到。 雪影只是苦笑了一下,不仅被捆着,他身上几处大穴都已经被封死,看到君禾玉俊也落入天杀手里,实在爱莫能助。 临行前,是他保证会保护好君禾安全的,他忽然觉得万分对不起王爷。 第二十二章 君禾身世 时间过了多久?君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是黑的,只记得他们三个上了上官邦的马车,车里的气味香的刺鼻,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玉俊哥哥……”她的嗓子很哑,说话时还是有些疼。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可以分辨出这里是一座地牢,木门栅栏里透出了一点光,玉俊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似乎还没有清醒。 君禾忙挪过去,使劲儿摇了摇玉俊的身子。 “玉俊哥哥……” 萧玉俊艰难的睁了睁眼睛,君禾这才放松的吐了口气。 可是……君禾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 “雪影呢?”玉俊坐起来。 雪影!君禾恍然,竟然把他忘了! “醒了?”一个黑衣人站在他们面前,隔着细密的栅栏,她看不到那人的脸。 “雪影呢?”君禾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先生想要见你。”那人没有回答的她提问。 萧玉俊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洛先生是天杀的二把手,他为什么要找君禾? 君禾小心翼翼的跟着那人走过了七八个岔路,终于回到了地面上。一间不是很起眼的房子,那人示意君禾进去。 君禾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里面的摆设很是家居,和普通的房间并无分别。 桌旁还坐了一个人。 六十左右的老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眼睛却十分犀利。 此时他就用他的这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君禾。 君禾也同样看着他,她绝对不会露出怯意。 “你叫君禾?”洛先生问。 君禾点点头。 “过来。” 君禾在他旁边坐下,桌子上摆了一个木盒,显然是给她准备的。 她也不废话,直接把盒子打开。 她已经猜测了无数种可能的东西,打开时还是愣了一下。 里面是一个牌位。 爱子洛清源灵位。 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才是你的亲身父亲!”洛先生有些激动的说,他怕君禾不信,死死的盯着她。 母亲和这位洛清源在一起的时候,知道他是天杀的后人吗?君禾心想,然后惊讶于自己的第一反应。 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我是圣上亲封的谦睿郡主,我父亲是鹰隼亲王!”君禾说道,一脸的惊讶,她不想暴露自己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她想看看这位洛先生到底是什么动机。 “你现在是认贼作父!”洛先生瞪着她,“英艾金是你的杀父仇人!我才是你的亲人!” 杀父仇人?她脑海里浮现出鹰隼王的脸,他杀了我的亲身父亲?他杀的是玷污了他妻子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偏向着王爷。 “我不信!你瞎说的!我要回家!”她喊道,既然洛先生找她是为了认亲,不会伤害她的,她放心的放肆。 “君禾!”洛先生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可是这是事实,我没有必要拿这个来诳骗你。” 君禾不做声了,只一心一意演着惊讶的女孩子,她知道洛先生没必要骗她,她其实是姓洛的。 可是……母亲和君凤,她怎么舍得和他们做仇人呢! “你父亲是我最小的儿子,是个从小就很乖的孩子,”洛先生回忆起来充满感慨,君禾乖乖坐在一边听着,其实她也有些好奇自己的生父,“他喜欢诗词歌赋,喜欢琴棋书画,是个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我做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我也从来不忍心告诉他。那时我还在朝为官,不大关注他,后来感觉他有了喜欢的女人,还觉得要抱孙子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喜欢上的女人是湘亲王的王妃慕容菱。” “湘亲王?” “那时候他是湘亲王,后来被先帝贬黜,贬为平民,直到今上继位才恢复了亲王的封号,可是先帝已经说过湘亲王永不录用,所以只是称他鹰隼王。” 君禾点点头,鹰隼王这个称号的来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慕容菱当时是有名的才女,弹一首好琴,清源就是被这吸引了。鹰隼王风流成性,他的妻子当然很寂寞,于是她便和清源在了一起。” 君禾在他顿住的地方点点头。 “后来鹰隼王知道了这件事,我让清源先离开京都,可是慕容菱怀孕了,他不肯抛下你们母女,他不愿慕容菱一个人面对着王爷。” 君禾心里一动,对这位生父有了一丝好感。 “当时鹰隼王派人带走了清源,逼我辞官。我辞去了职位,只为清源的安全。可是,他还是害死了清源。因为这件事说出来大家的面子都过不去,才一直压着。清源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他也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洛先生一拍桌子。 “你既然当时就知道有我,为何今日才找我来?”君禾问。 “我找过你,我知道你被寄养在洛阳,你在慕容家总算无忧无虑,我也不想给你再添烦恼。可是你回到京都,我不能忍受你每天对着杀父仇人喊爹爹!清源那么爱你,当时他明知可能身败名裂,还是时时想着给你起名字,想着怎么从王爷那里把你要走!你在洛阳出生那天,王爷明明也在慕容家,却丢下分娩的妻子不管,人影都不见,我不许你再喊他父亲!”洛先生忍不住落下泪来。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门突然被打开,门外站着个二十上下的女子,气质有些冷酷,但是依旧美貌。 君禾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我把真相都和君禾说了,君禾,这是你的堂姐,灵兮。” 雪影一直在找的女人?君禾皱眉,世界还真是小啊。 灵兮打量了一番君禾,只是点点头:“没事我先下去了。” “君禾在洛先生那里?”雪影问。 灵兮的床上挂着白色的帐子,一点没有装饰。他躺在灵兮的帐子里,大摇大摆的吃着葡萄。 灵兮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雪影会找到这里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一定想不到。”她说,虽然这时候谈别人的事情有些煞风景,她还是宁愿转移话题,免得两人聊到雪影来这里的原因。 第二十三章 相认以后 雪影默默的听灵兮把话说完,君禾的身世当真吓了他一跳。 王爷可真是不容易啊,他暗暗感叹。 “你呢,你是怎么来的?”灵兮问。 雪影眨眨眼:“那个救我的姑娘留下了自己的气味,我练成了啸天犬的本事,一路寻着你的味道来的。”说着将那玉佩拿出来,在灵兮面前晃了晃。 他在街上就察觉到了天杀的人,故意假装落败,就是为了到天杀在这里的据点,果然找到了灵兮。不过当时穴道被点,无法救君禾两人让他很自责。 现在既然知道君禾没有危险,他的心思便全到了灵兮身上。 “谁说这是我的玉佩,我没有这种东西。”灵兮扭过头去,这个人和她最初认识的一样,没点靠谱的话。 “那我修炼不到家,我再去找找。”雪影说着真的起身,被灵兮推回床上。 “这是我第一次赚了钱买给自己的,赶紧还给我!” 雪影把玉佩放回衣服里。 “我替你保管了这么久,怎么能不要利息?” 我救了你的命!灵兮翻了个白眼,干脆去做自己的事情――比如收拾雪影吃剩的一堆果皮。 君禾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大桶字画,每一幅都要展开仔细观察。 “这是你爹爹生前的,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洛先生在一边说。 君禾也不得不承认,洛清源的确是一个才子。 “爷爷,我和你说的萧玉俊的事情……”君禾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还有雪影的下落。 洛先生叹了口气:“君禾,不是我不疼你,萧玉俊只是一个刺客,现在还没有了武功――” “我只要玉俊哥哥。”君禾冷冷道,算准了洛先生会吃这一套。 果然洛先生无奈道:“你休息一会儿,我让人带他来。” 洛先生已经走了,君禾躺在她的新房间里,玉俊有些不自在的坐在她身边。 “不舒服吗?”君禾起身,关心的问。 “你又变成我杀父仇人的女儿了。”玉俊苦笑一下。 君禾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鹰隼王,他废了我的武功,若是他是你的生父,我当然可以不计较,但是……” 你何时眼里只剩下复仇了?君禾皱眉,却还是温柔的握住他的手:“武功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 鹰隼王还不知道自己的心腹管家是花家后人,她等着他被算计的那一天。 玉俊微微发愣,还是点头:“你说报了就是报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再提玉俊父母的事,但是难保上官邦不会说,为此两人始终提心吊胆。 忽然间有人敲门,进来的正是上官邦。 “解药呢?”上官邦问,他的伤口清洗过了,还用内力逼出了不少毒血,可是并不彻底。 君禾看他时眼底带着戏谑:“现在是不是该你求我了?” 上官邦冷哼一声。 “萧玉俊,你已经知道了天杀是仇人,你觉得组织还会留你么?” “留不留不是你说了算。”君禾冷笑,“这毒么?你已经用内力排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最多让你体质差些,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不是一直信奉及时享乐的么?” “你!”上官邦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恶毒。 “慢走不送。”君禾直接与他对视,你很厉害么?你甚至打不过君凤,还被他抓了回去过。 灵兮的房间。 雪影从地牢逃走以后,上官邦的人四处寻找,挨个房间搜查。但是灵兮比他们的级别实在高了太多,又是女人,黑衣人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看便走。 他们一走,雪影便拉开帐子。 “你还笑,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躲一辈子?”灵兮埋怨。 “我刚刚发现,你长得还很漂亮。” 你才发现?灵兮懒得理他。 “我就是来和你耍赖的,要么你和我一起走,要么我在这里藏一辈子。” “在这一辈子?你睡哪?”灵兮警惕。 “我还记得我受伤,你可搂着我取暖的。” 与洛先生相认,君禾始终认为是缓兵之计,终究还是要回鹰隼王府的。她虽然不喜欢鹰隼王,但是那里有娘亲和君凤,还有活泼贴心的君然和受伤了需要照顾的檀香。 此时他们一行就在去洛阳的路上。 他们是君禾、玉俊和洛先生。 君禾始终没有再见过雪影,听说他早就逃了,也就并不担心。 此行主要是继续他们的洛阳之旅,当然君禾没有告诉洛先生是为了查玉俊父母的死因,只说是要回去看外祖父母的。 而洛先生同意他们回去,只是君禾说要去云间寺还愿,非还不可。 这次跟了很多洛先生的人,君禾观察了一下,偷偷溜走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她本来打算路上趁机走的,看来要另行打算了。 云间寺是洛阳最有名的寺庙,据说十分灵验。 洛先生也忍不住要去上一柱香,感谢上天让他找回了儿子的骨肉。 寺里有一棵历史近千年的老树,君禾独自站在树下,想要感受一下之前的沧海桑田。 “女施主是来解惑的吗?”忽然有人问她。 君禾睁开眼,是一位五十左右年纪的僧人。 “大师言重了。”君禾摇头。 “贫僧看女施主似乎遇到了难题。” 君禾笑笑,和玉俊在一起了,她还能有什么心事?也许是想要让她出几个香火钱罢了。 “大师不妨和我说说,你看出了哪些我的疑惑?” 僧人却只是摇摇头:“女施主在犹豫将来的路怎么走,循着自己内心便可。” 君禾皱眉,这些天她的确在思考回了王府以后怎么办,洛先生不会放弃自己;鹰隼王估计也不愿留自己,但又肯定不会让人把自己的嫡女接走;知道了身世的自己,估计更不被王爷待见了,还有君凤君然,他们知道以后还会对自己好吗? 这么想来,还真是需要好好上柱香了。 僧人已经走了。 君禾有些讨厌这个逼得自己认清了现实又没给个解决办法的和尚了。 今日是开放日,寺里的人很多,君禾重回原路去找玉俊和洛先生,经过几棵许愿树。都是参天大树,分姻缘、学业、平安、仕途好几种,上面的红布条都已经缠得层层叠叠了。 因为在挂布条的人很多,一个女孩子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真对不起,”女孩不好意思道,“你也来许愿的吗?”说着将自己还没有写愿望的红绸递给她,“排队领布条的人挺多的,这个就当赔礼了” 君禾好笑,这些人就不会事先自己带一块?还是觉得排队更虔诚? 她道了谢,却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她有太多愿望了,最后只写了保佑亲友一生平安,便系在平安树上。 旁边的一条红绸因为太旧已经褪色了,君禾好奇的展开来看,不知道当初在这里求平安的那个人,现在是否安好。 第二十四章 地牢酷刑 木兰城。 雪影摇了摇眼前的大鸡腿:“你真不吃,好香的。” “不要。”灵兮回答的十分干脆。 “你又不胖,胖了我也不嫌弃。” “吃你的饭!”灵兮一拍桌子。 雪影摇摇头,把餐盘推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怕别人察觉,只要了一个人的份,我不饿,你快吃吧。” “不吃。”灵兮不看他。 “你跟我一起走,我们都不必挨饿。” “鹰隼王杀了我叔叔!我才不和他的手下一起呢。”灵兮说,真是孽缘啊,她也知道不能要求雪影放弃报恩,可是她也不能不要家了啊。 忽然传来敲门声。 两人快速的对视一眼,雪影立刻飞上了房梁。 从云间寺出来,一个手下悄悄将一张纸条递给洛先生。 洛先生只展开看了一眼,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下意识看了一眼君禾,自言自语道:“人抓住了。” 谁被抓了?君禾皱眉,继而心头一紧――雪影! 当然是雪影,她在天杀见过灵兮,又听说雪影是在地牢才跑的,就觉得雪影是去找灵兮了,估计还藏在她那里。那么现在,他有危险了吗? 君禾依旧默不作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救雪影。 “所以洛先生有急事了?”萧玉俊问。 洛先生笑一下:“不是那么着急,你们不妨也一起,我觉得君禾会感兴趣的。” 人被关在木兰城,幸而洛阳到木兰城也不过一天多的路程。一行人并不着急赶路,洛先生似乎更在意怎么弥补和君禾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君禾看着手里洛先生买来的各种零食和衣服,竟然有些感动。 “你爹爹经常说,要是个女孩儿,就要打扮的很漂亮,每天领着你去放风筝,教你折纸鸢。”洛先生叹气,“他从来不曾觉得,要把你托付给别人抚养。你的堂姐灵兮,小时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那么喜欢孩子。” 君禾笑笑,不说在鹰隼王府里,看到王爷如何宠爱君然,就是在慕容家时,表兄弟姐妹们都有舅舅舅母关爱,她也不能说不羡慕。 “你看,他还给你起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要叫慕辰,女孩就叫慕梨。”洛先生从怀里找出一张硬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后慕辰和慕梨被圈出来了。 “爹爹……”她心里很酸,眼泪也忍不住留了下来。 这一张给孩子起名的草稿纸,比王爷那日在花园里的花言巧语催泪的多,里面的感情也是真挚的没有一丝利用。 “好孩子,没事了,你回家了。”洛先生看她哭了,顿时觉得心疼,“我们会报仇的,那些个郡主的封号,早晚也还会给你。” 木兰城。 回到木兰城是个下午,吃过饭以后,所有人都有些疲惫。 君禾却是睡不着的,雪影还不知关在哪里,情况好不好。雪影和天杀本来就是对头,如果她是天杀的话,抓到雪影绝对会直接斩草除根。想到这里她便十分担心。 不过并不多久,就有人来告诉她,洛先生找她过去。 萧玉俊也在,他的面色很严肃。 “我觉得有些不对。”他在君禾耳边低语。 君禾没有回答,洛先生知道自己认识雪影,还带自己去看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已经到了地牢。 天杀的地牢很复杂,上次君禾在的只是一小部分。 而关押雪影的地方,君禾刚踏进去就觉得不对。 里面充满了血腥味,甚至还有一股焦糊味,显然这里是严刑拷打的好地方。 房间中间偏后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头发披散,衣服上血迹斑斑,那人的衣裳敞开着,身上可以看到鞭痕和烙铁留下的印子,大概三四肋骨处有一个纹身,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只能听到那人的呼吸声很粗,显然是疼痛难忍又咬紧牙关。 那人听见有人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君禾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几步,挽住玉俊的胳膊,人也躲在他身后。 真惨……她想,不过这还不是她最震惊的原因。 洛先生微笑着前进几步,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鞭子,顶着那人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王爷,好久不见,我的下人伺候的好不好?” “洛邬敬,我要是你,早就第一时间斩草除根了,绝对不会留着活口。”鹰隼王冷笑。 “你想激我杀你,可惜我偏要留着你慢慢折磨。” “我要是想死,早就咬舌了。”王爷说这话时,眼神绕过洛先生向君禾看去。 只有一眼,君禾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和王爷本来就薄弱的父女关系已经彻底完了。那么娘呢?君凤呢?她还能是他们的女儿姐姐吗? “君禾,过来,给你爹爹报仇,给你的玉俊哥哥报仇。”洛先生说话间,把鞭子递给君禾。 君禾看时,皮鞭上全是血迹,虽然已经干了,还是很脏的样子,洛先生把皮鞭卷在手里,那一把她觉得她一只手拿不过来。 “不要……”君禾的声音小的她自己都听不清,雪影呢,他怎么没有来救人? “不要怕,我又没有让你杀人,只是想你认清仇人罢了。”洛先生和蔼道。 君禾没有接鞭子。 她走到王爷面前。 “我爹爹是怎么死的?”她问。洛先生只说是鹰隼王害死了,可是她想知道细节。 洛先生叹了口气,这问题君禾问过他。他不给君禾细说,只是因为儿子的死状太惨。 “你爹爹就在你眼前。”王爷说,似乎在试探君禾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不用再装了,我都知道了,我只想知道我爹爹怎么死的。” “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王爷嘴角挂着一丝戏谑,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告诉我。” “活埋。”王爷干脆的说,满意的看向洛先生,他又在难受了,真解恨。 君禾后退一步。 “我把他点了穴道,扔在棺材里,把棺材钉死,我就坐在旁边,听他不住的惨叫……到死。”王爷回忆起来,眼神变得冷酷,又有些享受当时的感觉,“听他不住的哀求,后来又开始骂,最后只说不要伤害他的菱儿,他也配说那是他的!” “够了!”君禾猛然打断他,扬起手掌一耳光扇了上去。 手掌却在他面前几寸出硬生生停住,她克制的收手,改为抓起他的衣领。 “我爹爹是怎么死的……你也怎么死吧!”她的声音冰冷如刀。 第二十五章 鹰隼神探 “我爹爹是怎么死的……你也怎么死吧。”君禾说完,地牢里静了一下。 “你……不能杀我,我名义上还是你父亲。”王爷似乎吓了一跳。 “已经算便宜你了。”洛先生冷笑。 “我不想死。”王爷这四个字说的低声下气。 君禾忽然觉得很好笑,她还没见过王爷求人呢,她一直觉得鹰隼神探应该是神一般的存在,原来,也怕死。 “清源也是这么求你的吗?”洛先生沉着脸问。 “至少我留下了他的孩子……” “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动你的家人的。”洛先生眨眨眼,“不过,等他们知道你的死讯以后,应该也会很难过吧。” 其实对于鹰隼王的处理问题,洛先生惊讶于君禾的决断,然而一细想,她毕竟也曾经把那人当做了父亲,她只是想要他死的痛快些罢了。 虽然这样实在便宜了鹰隼王,洛先生却也不想留给君禾一个太冷酷暴力的形象。所以只是叫了几个手下去协助君禾。 棺材很快就买来了,这期间君禾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地牢里。 “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出去吧。”萧玉俊低声劝她。 君禾听从他的话出去了一会儿,棺材一买来她便回来了。 洛先生吩咐几个手下给王爷松绑,绳子刚刚解开,王爷便滑了下去,倒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这些天他几乎没吃东西,哪里还有力气。 “王爷没事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洛先生笑嘻嘻的问,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我当时就该把你和这个野种一起埋了。”鹰隼王一脸悔恨。 他说到野种的时候,洛先生又抬起一脚踢在他的肋骨上。 “别废话了,把王爷扔到棺材里。”君禾皱眉。 “君禾,君禾,我可没有害过你,你怎么能这样!”王爷看向她。 说话间他人已经被塞进了棺材里。 听着棺材钉钉子的声音,君禾叹了口气:“抬出去埋了吧。” 说着又看向那副棺材,轻声道:“我知道你没有伤害过我,我给你一个安身之所,算是尽最后一点孝道。你们几个,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把王爷埋了。瞑目吧,爹爹;再见了,鹰隼神探!” ―――――― 慕容氏心里始终安宁不下来,君然是个小人精,看到她心情不好,人也乖的不行,还亲自端了甜汤来给她。 王爷每月在慕容氏和巫氏那里各待十五天,在哪边都带着君然,所以这几天君然都睡在慕容氏这边。 慕容氏看看君然,这孩子一出生就被王爷当做了宝贝,娇惯的不行。而她长得这么可爱机灵,自己也忍不住开始喜欢她,给她各种好东西,来弥补女儿不住身边的缺憾。 可是终究不是亲女儿,随着她越来越娇纵,慕容氏好几次想严厉的管教一番,却被王爷护着,最后不了了之。 “然然这几天看见你父亲没有?”她问。 君然摇头。 他已经很久没失踪这么多天了,难道又有什么女孩子入了他的眼吗? 慕容氏回想起自己第一天到京城的时候,才十六岁的年纪,随着父母兄长来到皇宫,本来打算让她做太子妃的,她却对太子身边的少年一见倾心。 那时候的鹰隼王少年英俊,与她竹林相会,共奏鸣曲,琴瑟相和,让她大闹了一场,最后成了他的王妃。 慕容家人最后妥协的原因是觉得将来皇后要面临三宫六院,王妃没那么大压力。 想想真是可笑! 新婚不过三五天他就收起了他的琴,告诉她他不喜欢弹琴。 不到一月他就夜不归宿了,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忙着安慰自己在外面的情人,证明就算结婚了也不会冷落了她们。 而他当时迟迟没有纳妾,才不是世人说的尊敬宠爱王妃,而是有个在宫里头的骈头,醋劲儿大,他要是敢再娶,那妃子就要在先帝面前数落他。 他甚至把那个妃子的名字纹在了身上,才不管她看了会不会难过。 她是太寂寞了,所以一旦洛清源向她示好,她立刻就同意了。洛清源也是个痴情种子,让她“恨不相逢未嫁时”,然而后来鹰隼王便杀了他。 她从此不敢再有别的想法,也更没有立场去管王爷在外面有多荒唐。 “你快去睡觉,小孩子不能熬夜。”慕容氏看向君然,她想一个人哭一场。 君然听话的点点头,转身时,怀里的一个东西掉出来,跌碎了。 “什么东西?手割破了吗?”慕容氏问。 君然摇摇头:“上次和爹爹一起做的陶瓷老虎,还想搂着睡觉呢。” “不能搂着瓷的东西睡觉,太凉了。” 君然点点头,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感觉――爹爹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 与此同时,雪影驾着马车回了鹰隼王府。灵兮也在车上,只是她的穴道都被点了,只能恶狠狠瞪着雪影。 “你不是自愿的,是被我绑来的,不用良心上对不住你爷爷。王爷要是知道我带了个女刺客回来,肯定要夸我得了他的真传。” “我恨死你了!”灵兮扭头,“就不该救你!” “别闹了,我还要告诉王爷君禾的事情呢。”雪影难得严肃。 “王爷会怎么办?”灵兮问,有些担心。 “你不是更应该关心自己吗?我可是个大淫贼。”雪影问。 灵兮撇撇嘴不再说话,说不过这个男人。她会做个刺客,只是因为她爷爷是天杀的二把手,并不像萧玉俊有很多的仇恨,所以不做就不做了。 至于雪影是爷爷的敌人么……她悄悄用余光看着雪影,他才是正义的一边吧。 “天杀等级最高的刺客……没有杀过人,怎么做到的?”雪影见她看自己,问。 “我本来就是因为爷爷是二堂主,我才做的,可以做首席呢。”灵兮得意。 “你非要做刺客,又是为什么?” “地位高啊,赏金多啊,什么任务我不用出动,挂个名就有赏金,还没人发现呢。” “……” ―――――― 君凤在灯下一颗颗的串着珍珠,唐旗用一只手支着脑袋。 “你真的要追白悠紫?” “你嫉妒了?这是不让她再去找君禾麻烦的条件,不过是为了让她找回被洪之晏甩了的面子。而且,追她,再被她甩了,我要难过个好几年呢。好几年有理由不操心婚事,不好吗?” “我觉得她会爱上你。” “她喜欢的是洪之晏。”君凤笑笑,如果白悠紫爱上自己,那可真是自己作孽,耽误了女孩子。 说话间已经把手上的活儿忙完了。 “看吧,这珠帘多好看,将来你可以挂在床上。给白悠紫的是现成的,你的是我亲自串的。” “我要是成了亲,你要怎么办?”唐旗苦笑。 “我可是个大男人,没了你,我有的是地方消遣。”君凤笑道。 第二十六章 回到王府 君禾把车帘挑起来,已经到了京都的城门了。王爷去世那天晚上,她就提出要回京都。洛先生自然是坚决不同意的,直到君禾拿可能会暴露了他的身份做筹码,才不情不愿的让她与玉俊先回去。 “我觉得我们赶路是不是太快了?”萧玉俊问,这一路君禾都在争分夺秒,不仅如此,还经常走小路,她怕有人跟上吗? “我只是觉得,洛先生很不安全。”君禾说,“我不能又要娘亲,又要洛先生。我怕他失望。” 虽然洛先生是她的祖父,但毕竟是天杀的人。 “可是回了王府,王爷已经不在了。” “不会有人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君禾淡淡的说。 鹰隼王府和她印象里的一样,不知道王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众人有没有怀疑他遭受的那些事情。 慕容氏听说了女儿回来,开心的很,马上便出来迎接。 君禾领着玉俊行了礼之后,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若无其事的问:“爹爹不在吗?” “不知又去哪里了,”慕容氏有些生气,忽然又意识到不该在女儿面前表现出嫉妒,“等他回来你再来拜见。” 君禾顺从的点点头,正欲与玉俊一起退出大厅,慕容氏忽然又问道:“你觉得白悠紫怎么样,你们打过架,她是不是脾气不大好?” “她……脾气娇纵了些。”君禾说,并未提及她心思歹毒,因为不知道母亲问这个做什么。 “君凤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看上了这么个丫头!” “君凤?”君禾一愣,君凤若是还喜欢女人,就算是白悠紫……还是一段孽缘啊! ―――――― 拜见完母亲,她和玉俊立刻就赶往了君凤的梧桐院。 “你们回来了?”君凤显得很高兴。 “你喜欢白悠紫?”君禾不想和他废话,“那可不是个省事的。” 君凤皱皱眉:“没有,不过一场交易罢了,她想甩了我挽回没追上洪之晏的面子,我想有个理由拒绝其他小姐。” “你不怕她爱上你?”君禾好笑。 “别人会怕,悠紫,不必担心。我亲眼看她追了洪之晏好几年。”君凤笑笑,“你们这次洛阳之行,有没有遇上好玩儿的事情?有我的礼物吗?” 玉俊不由自主的面色白了一下,有些不敢去看君凤的眼睛。他救了他的命,他却眼看着他的父亲被杀害,没有一句阻拦。 君禾不好意思的拍拍额头,她这一路哪里还顾得上礼物。 “没有吗?”君凤大失所望。 “下次,下次补给你。”君禾一再保证道。 ―――――― 从君凤那里出来,玉俊更加心事重重。 “君禾,他们什么时候会意识到,王爷不在了?我觉得骗他们很难受。”他低声说。 君禾皱一下眉,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玉俊:“玉俊哥哥,有些事情……” 她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 “小姐,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对君禾说。 “鹰隼王没有死?”待那小厮一走,玉俊换上了惊讶的面孔。 君禾叹了口气,她本来想亲自告诉玉俊哥哥的。 “你早就知道?”玉俊看着她,心里有一丝不快。 “他要是轻易死了,就不是鼎鼎有名的鹰隼神探。” “你帮了他。” “我帮我自己,我舍不得娘亲和君凤。那日你叫我出去透气,我去准备了四颗软木钉,浸水以后冻硬了,用它们调换了本来的铁钉。” ―――――― 书房。 君禾与鹰隼王并排坐在里间的躺椅上,看着王爷变戏法一样的烹茶。 “这个还给你,谢谢你。”王爷将君仪公主做的花蕾刀刃戒指推到君禾面前,“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君禾接过茶杯细细品一口,只觉得清香无比,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 “父亲不必谢我,君禾只是知恩图报罢了。毕竟你没有在我刚出生时直接掐死我。” “是你母亲一直在保护你。” 君禾自怀中小心的摸出一截红绸,因为年代久远,几乎一扯就破了。 王爷漫不经心的接过来,上面有一句天佑母子平安,落款有他的名字和那天的日期。 “你怎么摘下来了,不会不灵了吧?”他嘀咕道。 君禾微笑不语,自己出生那天,他没有等在产房外,却也去了云间寺挂了一条许愿的红绸,她知道不能期待太多,所以已经很感动了。 “你救了我,洛邬敬等不到那几个人回来负命,就会怀疑你了。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后悔。”王爷说。 君禾点点头,一时两人都无话。良久,君禾指指一边堆着的衣物:“你从木兰城回来以后,一直睡在书房?”难怪母亲那么不满。 “我不想你母亲看见这些伤。”王爷解释。 “我觉得,母亲看不到你的人会更难过。” ―――――― 君禾回到兰馨苑,檀香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心理上的却是怎么也好不了。 “小――姐――”她面前吐出两个很不标准的发音。 君禾心头一动,她应该已经猜到是碧玉出卖她了,应该会很难受吧。 “你好好休息,我安排你去做四小姐的陪读。”檀香认识的字不多,以后要靠写的,当然要读书。 四小姐?檀香只记得出事前她来过,找忘在这里的一只毽子,后来就匆匆走了。因为迷药的顺行性遗忘作用,她记不住后来的了。在她看来,四小姐还是个活泼善良的大小姐而已。 ―――――― 慕容氏坐在镜子前,从镜子里可以看到王爷坐在窗前,君然站在他面前背诵着《三字经》。 他竟然还说背不下来不准去睡觉,慕容氏觉得十分古怪。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君然的口齿清晰。 “然然今天好厉害,快去休息吧。”慕容氏听她背完一段后笑道,王爷今天回到自己房间来睡,她实在不想这丫头在这里耽误时间。 “不用着急,你能说说讲的什么意思吗?”王爷问。 君然一撇嘴。 “就是说,人刚出生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可是因为生活习惯、耳濡目染的不同,最后分了好坏。”慕容氏主动解释道。 君然用力点点头,听说可以走了,小步子很欢快。 “菱儿,你说人之初性本善是说所有人吗?”王爷若无其事的问她。 慕容氏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那就好了。”王爷像是自我安慰般低声说。 ―――――― 今天上午和主任查房,所以拖到中午更了。 第二十七章 亲王示弱 “你受伤了?”慕容氏躺在王爷身旁,有些撒娇的伏在他身上,几乎是立刻就抬起了头。 王爷皱皱眉,虽然身上有些鞭痕,可是已经结痂了,并不太痛,所以妻子趴过来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你身上药味很重。”慕容氏解释道,“伤的很重吗?让我看看。” “别看了。”王爷推开她要解自己衣服的手。 慕容氏孩子气的撇了一下嘴。 “我写信问过慕容家,君禾他们根本没有回去,你说他们去了哪里,要不要问问他们?” 你的女儿随便你,王爷心想,还是说:“不必了,她已经是大人了。”这次君禾救了他的命,他是感激的,也会报答的,但不代表他会把她当做女儿来疼爱。 慕容氏也许也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下去,忽然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 “你可知道君凤喜欢了哪家的姑娘?” “他有喜欢的姑娘?”王爷好笑,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像自己,完全不近女色,之前他还觉得会是禁欲系的浊世佳公子,原来只是没长大而已。 “白侍郎的幺女白悠紫,比君凤长了三岁还多,而且一点没有家教――你还有心情笑!” “我只是恭喜你,终于熬成婆婆了。”王爷侧身看着她。 一夜甜蜜。 ―――――― 翌日。 一家人依旧和往常一般吃早点,然而君禾与玉俊刚刚来到便吃了一惊。 灵兮?!君禾与玉俊换了个眼色,他们对灵兮的了解不深,只知道她是天杀的首席刺客。 “我叫灵兮,是雪影的朋友。”灵兮自我介绍到。 “她刚刚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很像你。”君然在她耳边悄悄说。 慕容氏不停的数落着君凤白悠紫究竟哪里好。 君凤有些无奈的反驳道:“哪里就有母亲说的这样了――” “你就不能选个母亲喜欢的人么?”君梧大大咧咧的问。 “你的苏晴我不同意!想都别想,妾都不行!”慕容氏瞟一眼大儿子。 “苏晴?”王爷皱眉,君梧若是真和一个锦绣阁的头牌在一起,他也不会同意。 君梧当然知道父亲认识苏晴,立刻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疑问。 “我喜欢什么人,你管不着!”他声音大起来。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王爷皱眉,估计脾气也要上来了。 君禾默默的笑笑,这是她放弃了洛先生选择的家,就算不是那么相亲相爱,就算她是局外人,她也觉得很高兴。 悄悄看看灵兮,又把她拉回现实,她来做什么? 灵兮全然不知君禾正因为她的出现深思熟虑,只是一心往嘴里塞着包子。 雪影心事重重的看看君禾,正好两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 “老爷,有客人,桦亲王回来了。”有仆人进来禀报。 桦亲王?君禾对此是完全陌生的,看看其他人,除了慕容氏与君梧外,显然都没有听说过此人。 鹰隼王和慕容氏没耽误时间,几乎是立刻赶到了正厅。 君禾着实好奇着,再看看君凤和君然,三人干脆洗了手一起出去迎接。默默叹气,君梧也只好扔了筷子,跟了上去。 一时就只剩下巫氏和三个客人。 灵兮眼睛四下转转,最后低声问雪影:“还用给他们剩么?” “……不用了,你吃饱就好。”雪影的声音同样很低。 玉俊没了内力,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犹豫一番,他还是问道:“灵兮小姐怎么也会成为鹰隼王府的客人?”他一直觉得雪影是王爷的心腹,现在觉得他好像也有自己的心思。 还不是让这个男人捆来的?灵兮白了雪影一眼,却还是按照雪影的意思,故弄玄虚道:“不是自己的事情,萧公子还是莫要问的好。” ―――――― “桦亲王是开国时封的铁帽子亲王,祖祖辈辈世袭来的。”君梧低声解释说,语气里还是有一种羡慕,“不过他不喜欢留在京都,总是各地游乐,父亲与他虽然年纪差一些,关系却是很好。” 然而看到桦亲王,君禾还是觉得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桦亲王似乎还不到三十,一表人才。 鹰隼王彬彬有礼的恭身一揖:“皇叔。” 君禾一愣,这人看起来不到三十,竟然是爷爷辈的人了,待会儿要怎么称呼? “这是君梧吧,长这么大了。”桦亲王笑眯眯的看看君梧,推测着。 “这是二女君禾,三子君凤和四女君然。”鹰隼王一一介绍了一下。 桦亲王看了君禾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君凤身上:“你家三少爷长的好俊,过继给我吧。” “君凤,桦亲王是铁帽子王,又没有家室,你愿不愿跟他走?”鹰隼王一本正经的问。 君凤忙笑着推辞掉。 桦亲王又与慕容氏客套一番,便与鹰隼王一起去了书房。 鹰隼王的书房里单独开了一个小院子,供他平日小酌。 “怎么,戒酒了?”桦亲王看着鹰隼王面前的茶杯,好奇道。 “忌口,受了点伤。” “怎么受伤的?” “说来话长,”鹰隼王摇头,还要牵扯到君禾的身世,他还是更关心正事,“明捷,你怎么会回来?” 明捷正是桦亲王的名字。 “一个人在外面待的久了,就会思乡的。”明捷悠悠然说。 “打算住多久?” “不过十天半月。”明捷说话时将一个锦囊递给王爷,“不是我不够兄弟,可是因为这一小块碎片,我已经遇到两拨刺客了。我向来无心朝政,这个……” “没有关系。”王爷淡淡说道,他负责保护玉龙宝玺,便将宝玺分为数块,分别藏在不同地方,这一块一直由行踪不定的桦亲王带着。 明捷也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失望,可是再想想自己,还是佯装不知。 “鹰隼,我这次只是回来探亲访友,桦王府十年没人住了。” “只管住在舍下便好。” ―――――― “桦亲王还没有家室?”王爷与桦亲王一走,君梧第一个迫不及待的问母亲。 慕容氏只是摇摇头:“桦亲王只在年少时喜欢过一个青梅竹马,后来那女孩死了,他就离京四处游乐,也再没听说他有别的女人,一点点绯闻都没有。” “男人呢?”君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短根筋一样的问,可是她就是好奇,不知道是不是英家有这个遗传问题。 君梧有些嫌弃的别过脸去。 “没听说桦亲王有喜欢的男人。”慕容氏愣了一下,还是说,有些狐疑的看看君禾,她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第二十八章 医馆有难 桦亲王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京城,这次回来免不了要四处走访以前的旧友,以及进宫叩见皇上。一时间本来冷清的鹰隼王府也着实热闹了几日。 ―――――― 书房。 王爷很早就等在了小院子里,很快,雪影、唐敏风唐旗父子和其余十余个王爷的亲信便先后到了。 “这是其中一块玉龙宝玺的碎片,”王爷直接了当的将明捷还给他的锦囊放在桌上,“有谁自告奋勇,看守这一块宝物?” 众人一时都不做声,他们虽然是王爷的亲信,可是王爷藏宝玺的地方却是只有他和顺徽帝两个人知道,现在公开要人保管,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打算。 “王爷,应天的师傅有一处闭关的场所,十分隐秘,可以一试。”雪影说,似乎并没有考虑很多。 “那你保管。”王爷将锦囊递给雪影。 又商议一番朝中可能谁是天杀的人,便匆匆散会。 雪影最后一个离开,待其他人都走了以后,他才开口:“王爷,我知道你始终不大信任灵兮,其实她是非观是很明确的,绝对不会因为洛先生是她爷爷而有所偏袒,而且,你的事情,我不会和她透露半分。” 王爷笑笑:“我的确不放心她,不过我放心你,你做事情不必有所顾忌。” 雪影立刻开心的点头,他和灵兮刚回到王府时,王爷还在逃亡的路上,后来王爷回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介绍说:“王爷,她是灵兮,我未来的媳妇儿。” 俨然是对父亲的感觉。 王爷向来敏锐,怎么会感觉不到雪影对自己的感情,心里其实是感动的。他有三个孩子,一个和自己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吵架,一个记仇的让他不知所措,君凤虽然省心,终究不如雪影文武双全――何况他哪里知道这个省心的儿子离给他惹麻烦也不远了。 ―――――― “洪大夫,我来拿檀香的药。”君禾进了悬壶医馆,已经可以轻车熟路的到后院去找洪之晏。 洪之晏坐在架子旁捣着药材,阳光洒在他身侧,地上留下一个好看的阴影。 “怎么亲自来了?”他有些好奇。 “其实我想顺便问问你,玉俊哥哥的武功,还有没有可能恢复?” “武功啊……你很重视吗?”洪之晏问,他是一介郎中,若是不背药囊,更多人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啊?”君禾被他的答非所问弄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玉俊的武功会被废掉,是因为他的内力经经络全部丢失了,如果把他的经络重新规整,还是可以练武的。”洪之晏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姿态,不动声色的苦笑一下。 她和玉俊的故事他听君凤说起过,自己怎么也不好意思要插足这么一对苦命鸳鸯。 “就是还要重新练啊……”君禾有些失望,不过毕竟还是比以后都不能动武要好得多。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君禾正打算起身告辞,忽然医馆里又吵翻了天。 洪之晏皱了皱眉,忙赶了出去。 君禾略一犹豫,也跟出去了解着什么情况。 今天悬壶医馆的病人不多,这么一闹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 医馆看诊的地方本来摆了很多椅子,这会儿连着桌子都被摔到一边,药厨上的抽屉全都扔了出来,药材撒了一地,不仅如此,大门口还被人扔了一堆菜叶,内堂满地都是纸钱。 洪之晏雇了两个郎中和十个家丁,但是都拦不住闹事的一大口子。 看见洪之晏,立刻就有个五十出头的妇人扑了过来:“洪大夫,我们就是信任你的医术,才把病人送到你这里来,你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去过好日子,把我家萍萍的命活活给耽误了?” 洪之晏忙闪过那妇人的捶打,看她哭的伤心,又忍不住想去扶她。 君禾一把拦住洪之晏,她知道他的为人不会是这妇人所说这般,若不是有什么误会,就是有人来故意找事了。不管怎样,都不能先伏了软。 “通通安静!”君禾用最大的声音斥责道,“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谦睿郡主,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本宫说,本宫自会替你们决断。” 这若是在贵族之中,众人自然会识得谦睿郡主得了鹰隼神探的真传,可是闹事的只是平常百姓,听说是郡主,虽然立刻跪下磕头,却也没有十分信任她的意思。 君禾这才数的过来这一家子人,除了方才的妇人,还有五个三十上下的男人和三个妇人,而医馆的大门口,铺了一张草席,上面的人盖了一层白布。 “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的说。”君禾扶了一把椅子坐下,椅背被摔掉一大块漆。 估计洪之晏要重新布置了,她心里想。 “其实是这样……”洪之晏也在她旁边坐下来。 “郡主,我们家萍萍自幼患有心脏病,我们是听说了洪大夫医术高明才特地赶来的!”那最年长的妇人打断他的话。 君禾让他们一一报了姓名,原来这一直在说话的妇人是萍萍的祖母,其余都是她的儿子儿媳,当然也包括了萍萍的父母。 “再高明的医生,也难免有不治之症,你们也不要误会了洪大夫。”君禾说。 “不是这样的!洪大夫看过萍萍以后,分明说病情不严重的,只要按时到他这里来拿药和针灸,萍萍就会痊愈的!” “天生的心脏功能不全,如何痊愈?要吃一辈子药啊。”君禾有些疑惑的看看洪之晏,他双手都克制的放在,脸绷得紧紧的。 “郡主英明啊!可是草民家祖祖辈辈种田,哪里知道这些?洪大夫开出来的药,价格都比别处高的离谱,但是因为他说能让萍萍痊愈,我们砸锅卖铁也付了。” “然后呢?” “前几天又到了萍萍复诊的日子,可是洪大夫却不见了,打听才知道他去了洛阳去看什么风景了。我们也以为晚几天不要紧的,可是萍萍就不行了,去看别的大夫,他们都说萍萍的病一开始就没救了,洪大夫开药针灸的方法也太猛了,而且都不对症,萍萍才走的早了好些时日!” 君禾疑疑惑惑的看一眼洪之晏,他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苦笑。 饶是如此,他的身上依旧是坦坦荡荡。 “你们的意思是,洪大夫故意给你们开最贵的药,只是为了卖钱,还加速了萍萍的死?”君禾问,洪之晏在内堂挂了一幅妙术仁心的题字,现在上面被新鲜的菜叶弄得斑驳。 第二十九章 滴血认亲 这一大家子把故事讲完,看热闹的人有几个已经义愤填膺,仿佛恨不得现在便将洪之晏拖出来打上一顿。更多的人指指点点,逞着嘴上的英雄。 君禾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情,其实本宫有些看法。” 她话音未落,已经有人穿过看热闹的人群,朗声道:“知府大人到!” 一时除了君禾,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高喊参见知府大人。 知府之前就见过君禾,向她行了礼,便说:“已经有人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下官了,郡主只管监督,看下官处理。” 君禾点头,坐回她的椅子上。 只见知府大人已经大手一挥:“大胆刁民,惘顾医德,坑财图利,你可知罪?!” 君禾着实一愣,他要治洪之晏的罪? 门外看热闹的人们顿时纷纷叫好。 洪之晏表情有些无奈,却还是把委屈咽了回去。 “草民知罪。” “看你认错态度不错,总算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只判你退回这一家人砸锅卖铁筹来的诊金,另外萍萍姑娘的丧葬和一家人的抚续费一共三百两银子,你知罪吗?” 洪之晏吩咐了一个家丁几句,不一会儿那人拿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来。 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散去以后,只留下洪之晏一个人跪坐在地上。医馆的其他人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 君禾一时不知该走该留,她是坚信洪之晏的人品的,可是他认罪也太快了。 “洪大夫,我们去里面坐吧。”她俯下身子低声说,一边扶起洪之晏。 洪之晏反手将她的手握住。 君禾微微吃惊,却并没有把手抽出来。 洪之晏牵着她到了那幅妙术仁心的字画前。 “这是我第一天行医,先父为我题的字。”他声音很难过。 君禾捏了捏他的手表示安慰。 洪之晏这才清醒一般松开她的手,勉强笑笑:“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然后领你去个……很重要的地方。” 洪之晏换衣服的时候,君禾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等洪之晏真正领她到了,又觉得地方很普通。 不过是一个小药铺而已。 “来这里做什么?”她问。 “刚才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他们萍萍的病只能推迟,最晚也只能再活三五年。” 君禾点点头。 “萍萍需要的药都是贵重药材,他们哪里负担的起,又想给萍萍治病,别的医馆不肯赊账,他们在我这里又哭又求,我才把药给了他们,只说以后慢慢还就好。” “你还没有收钱?”君禾皱眉。 “后来复诊时,我看萍萍的病没有起色,偷偷细问才知道她的父母把药都卖给了这家小药铺,只弄了些药沫给孩子喝。” “所以她才会死。”君禾低声接话,“这次他们来闹,不过是想赖掉这药费罢了,顺便要点抚续费,五百两银子,够一大家子吃上好几年了。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这不是第一次。”洪之晏苦笑,“而官府和百姓,总是偏向弱者的。有一次我指出了类似的一家人话语中的矛盾处,却让围观的人在门前闹了好几天,说――他们亲人都没了,我怎么还只管着钱!” “刁民!”君禾不由骂道。 “其实,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是好人多的,”洪之晏急忙说,“只是,人心要是坏起来,总是超乎我的想象。” ―――――― 回到王府,君禾的心情始终好不起来,洪之晏的事情让她格外替他委屈。 檀香跟着君然去陪读了,她也并不很放心的下,干脆让丫鬟备了点心去看她。 君然念书请的是女师傅,所以就在常德苑中。 君禾进去以后,隔着窗子可以看见君然在屋里写字,檀香坐在下首,竟也十分认真。 “四小姐人好得很,檀香跟不上先生的进度,她还帮着补习来着。”常德苑里一个丫鬟给君禾奉茶时说道。 君然抬头看见君禾,立刻开心的笑起来,她虽然十分讨厌檀香,脸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 “二姐,今天拿的什么好吃的?” “你爱吃的云片糕。”君禾正笑着,忽然听到外面的丫鬟齐声喊王爷。 鹰隼王白天大多待在书房,所以君然看见十分亲热,立刻就扑了过去。 “王爷。”君禾微微低了下头,余光看王爷时,觉得他心情并不十分好。 然而王爷并没有多说,只是说自己累了,就去屋里小憩。 君禾几步跟了进去。 “王爷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她已经不称呼鹰隼王为父亲,不过改口以后两人都觉得舒服很多。 “不是很要紧的事,只是,伴君如伴虎,我累了。”君然喜欢在地上玩儿,所以她屋里全都是木质的地板铺着地毯,他在地毯上直接躺下来,离立秋还有几天,毯子也厚实,所以并不会担心着凉。 “皇上发生什么了?”君禾在旁边拿了一条薄些的毛毯给他。 “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王爷问。 “并不是要紧的事,”君禾在他旁边坐下,“我只是想请教一下,如果一个人靠博得同情赢了官司,要怎么治他?” “萧玉俊遇上麻烦了?” 君禾简短的把洪之晏的事情和王爷说了:“他父亲的遗墨都被毁了,还要赔钱道歉,我真不甘心。” “这一家子已经没了女儿,怪可怜的,你就不能多替他们想想。”王爷笑笑,“你也可以,让更多的人去可怜他们。” 他刚说到前半句,君禾正要反驳,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把他们的事情散播出去,以后他们想拿着这五百两做什么,都会有人指指点点了。” “你人很聪明,可是不会利用人性,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王爷说着,把方才君禾给他的毯子卷成一团枕在脑后,阖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他眼睛阖上,脑子里还想着方才君禾的故事,他总觉得,依君禾的性子,不会和洪之晏一起忍气吞声,和知府大吵一架掀了房顶才是她的性子。难道她没发现,自己非常重视洪之晏的感受、尊重他的选择吗? 话说回来,他也有日子没见过之晏那个孩子了。 “王爷……”君禾在他耳边轻声唤了一声。 王爷没有回答,等着后半句话,然后就觉得指尖疼了一下。 他悄悄睁开眼睛,君禾背对着他,找了一个盛水的瓷碗,碗里已经有了他一滴血。 君禾拿针在自己手指同样扎了一下,将血滴在碗中,然后就从水的倒影里看到了王爷。 第三十章 兄弟反目 君禾将自己的手指扎了一下,一滴血滴进瓷碗,她低头去看时,才发现瓷碗中水的倒影里分明有人。 等不及看两滴血如何变化,她急忙抓起瓷碗扔出了窗外。 回头时,王爷已经重新躺了回去,依旧闭着眼睛。 君禾正要离开,君凤已经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进来。因为外姓的男人都被禁止了进入常德苑,他是来替唐旗传话的。 “你怎么还有心情睡觉!”君凤没有理会君禾,冲地上的人喊到。 君禾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她问,方才王爷心情不好,显然不是因为累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离入狱不远了。”王爷说的轻描淡写。 “发生了什么?”君禾无视地上的人,直接问君凤。 “朝中有一位田御史,平时也是挺正直的人,却受了张丞相的拉拢,说爹爹是一家赌场的幕后老板,帮人洗钱。”君凤说,朝廷明令皇亲国戚不能经商,洗钱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我才要再过几天舒服日子啊。”王爷显得有些委屈。 “你就任凭别人诬陷……”君凤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没诬陷你!” “你以为我哪来的钱养你们?”王爷说话时无比委屈,“你怎么知道幕后是张丞相?” “因为之前凤凰泣血案您拉下了他的亲信万通达。” 张丞相是张贤妃的父亲,他当然支持四皇子,那么就与支持皇后与七皇子的鹰隼王不共戴天了。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君凤一时语塞。 君禾叹了口气:“天杀。” “目的呢?” “当然是要打垮你。” “我可是皇上身边对付天杀的主将,皇上不会轻易治我的罪,”王爷眯起眼睛,让君凤和君禾都挨着自己坐下,“有些事你们应该从别的地方听说过,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几件荒唐事。” 君禾点头,鹰隼王的荒唐事,每一件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先帝曾经把我逐出了皇藉,甚至后来征战,我立下军功,也只有赏赐,不提皇藉,是先帝驾崩,顺徽帝继位以后,冒着对先帝的不敬恢复我的爵位。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顺徽帝对我这么好?” “陛下生母早逝,是祖母抚养长大的,自然与父亲感情深厚,而且父亲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君凤说道。 “还有呢?” 君凤略一思索:“还因为父亲对陛下没有二心,陛下有的,恰恰父亲都不感兴趣。” “那只是他以为,”王爷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感兴趣,只是我做的不留痕迹罢了。” 君禾与君凤对视了一眼。 “比如……夺嫡?”君凤问。 “不然先帝为什么要贬我?那些裙带事件只是借口罢了,没有曝光,不过为了皇家颜面。”王爷的声音不带感情,“当然夺嫡是最大的一件,还有许多事情,像是今天的赌坊,本来今上毫不知情,现在,他要重新度量我这个人了。 “如果最后他的结论是,他管不住我,天杀灭了以后……” “兔死狗烹。”君禾叹气,“所以王爷为了自己,天杀是不能灭了。” “天杀是在拉拢爹爹。”君凤沉吟,“那么现在呢,爹爹打算怎么办?” “这些年我为了他的江山,也是尽心尽力了,我之前想要夺皇位,他不曾知情,把我当做兄弟,我是因为感动才对他忠心耿耿。如果以后……我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随便找个人顶罪,今上不会计较的。” 王爷说完重新阖上眼睛,心里清楚他与顺徽帝难得的、几十年的兄弟感情,已经不复存在了。 ―――――― 从常德苑出来,君凤的表情始终阴沉着,君禾聪明的选择了沉默,毕竟刚才王爷的话,的确有些颠覆这少年之前的人生观。 不过王爷现在只缅怀着与顺徽帝逝去的情谊,显然还是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他这不露痕迹的洗钱是怎么被天杀发现,又告诉张丞相的!君禾眼底变得有些冷漠,显然,王爷的身边有内鬼。 ―――――― 悬壶医馆。 君禾进屋时发现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些无赖扔的破烂已经都没了,当然其他摆设也没了,据说是都被摔掉了漆,洪之晏打算换新的。 白悠紫带人来闹都只是在门口耍嘴皮子,这些无赖!她气极。 君禾走进后院时洪之晏正在院子里看书,君禾不禁好奇,他这样每天坐在阳光下,为什么始终都晒不黑? “怎么,又来拿药?”见到她来,洪之晏有些吃惊。 “我只是,想来你这里坐坐。”君禾说,洪之晏是她在京城认识的人里,唯一和天杀没有半点关系的,其他就连兰雪茜,其父也是威武将军,王爷的亲信。 洪之晏当然瞧出了她心情不好,不再多问,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君禾也随便拿了一本药理有关的书,只看了几页就觉得十分晦涩难懂,但是正好可以让她不再分神。 一时无话。 ―――――― 雪影的客院里。 “王爷原来偷偷洗黑钱呢!你还要为他效力?”灵兮瞪大了眼睛看着雪影。 雪影细心的修剪着院子里的树枝,王爷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是知道的,也确实觉得与童年里那个正直的回忆不大一样,但是只要他对母亲的爱是真的,就已经够了。 “其实最尴尬的是君梧,一个隔阂已久的亲身父亲,一个其乐融融的伯伯,将来万一王爷与皇上对立,他怎么办?灵兮,换成是你,你帮谁?” “当然帮对的那个。”灵兮不假思索的说。 雪影嘴角挂了一丝温柔:“你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啊?” “我说你傻人有傻福!” ―――――― 君禾这一下午只待在洪之晏的小院子里,外面再风云变幻,都与她无关。 直到太阳落山,夕阳无限,她才合上书,揉揉发酸的眼睛。 “天色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饭,或者我送你回去。”洪之晏关心的问。 其实留下来没什么,可是她刚才耳朵尖,听见有家丁和洪之晏低声说什么,大体意思就是五百两银子赔出去以后,医馆周转不开了。 她打算请洪之晏到府上去,随便他称赞什么摆设好,她都送给他。这样既解了他资金不灵的麻烦,又不会失了他的面子。 “不如洪大夫送我回去,顺便在府上吃晚饭,最近家里来了客人,每天都宾客满堂。”她说。 洪之晏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以后直接叫我之晏就好。” 第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 桦亲王回京,差不多每天鹰隼王府都宾客满堂。 鹰隼王休息了一下午,已经接受了与顺徽帝有了隔阂的现实,依旧是谈笑风生。 君禾与洪之晏回府时,人已经很多,不过因为是桦亲王的宴会,所以年轻人并不多,主要是之前的老朋友。 “走吧,过去帮王爷挡酒。”她听见有雪影的声音。 “挡酒?他很能喝的。”君梧不以为然。 “王爷最近身体不好,我们过去,。”雪影说。 君梧皱了皱眉,还是顺从的同雪影一起走了。 君禾四下看看,却没有看到灵兮,心里对她的戒备又多了几分。 管家高远正亲自指挥着丫鬟们去上菜。 “高管家,”君禾笑盈盈的招呼他,这个人是花家后人,那么很可能就是内鬼,“我请来一位朋友,不过我们不想拘束,等下把饭菜送到偏厅就好。若是玉俊哥哥来了,也请他到偏厅。” 高远应了一声,笑得很是慈祥,君禾觉得好笑,看来是个伪装很好的人,连王爷都骗过了。 她本来想置之不理来报复王爷废了玉俊武功,可是木兰城王爷受刑的惨状让她已经气消了,而且她还想从王爷那里多学些东西,所以,这个高远一定要找机会除去。 洪之晏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四处的文武百官并不能给他压力。 两人在偏厅说了几句话,玉俊便与君凤和白悠紫一起进来了。 君凤哪里想到君禾会邀请洪之晏,只在偏厅门口遇见与玉俊。 果然白悠紫见到君禾就皱起了眉头,再一看她旁边的洪之晏,顿时脸色一沉。 “我们换个地方吧。”君凤在她耳边低声劝道。 “这难道不是你家里吗?为什么要换?!”白悠紫哼了一声,亏她特地与父亲一起来的,还不是看在君凤拍着胸脯保证不会碰到这个贱,人! 白悠紫说话时已经在洪之晏另一边坐了下来。 君禾也觉得尴尬,但是她天杀都不怕,何时会怕白悠紫,因此只是当做没有看到,和玉俊聊着不相干的。 玉俊看了看洪之晏,又看了看白悠紫,他本来就不擅交际,所以也只和君禾说话。 一时吃的都很安静,君凤细心的每上一道菜,都要亲自为白悠紫布菜,然而洪之晏看在眼里,目光始终是平和而温润,让白悠紫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上菜的丫鬟们都不禁奇怪,少爷小姐不就是不想拘束才来偏厅吃的吗,怎么都这么严肃。 洪之晏吃的很慢,白悠紫同他说话,他的回答也礼貌得体。不多时,他放下筷子,准备告辞了。 君禾向玉俊使个眼色,玉俊会意的开口:“时候还不晚,我们出去走走吧。” 洪之晏正要拒绝,白悠紫已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正好,我也想要逛逛鹰隼王府,萧公子带路吧。” 玉俊皱一下眉,不知该怎么拒绝,于是点点头。 君凤和君禾对视一眼,都准备起身。 “郡主好像还没有动过筷子,有萧公子和君凤陪着,你不必担心。”白悠紫说。 “你们玩的开心。”君禾说,她不怕白悠紫,不过也不想自找麻烦。 暮色渐深,鹰隼王府的后花园也十分雅致,白悠紫走在洪之晏身侧,看到什么都要与他讲解一番。 洪之晏干脆故意快走几步,让君凤和玉俊离他二人比较远,才说道:“你总是这个样子,君凤嘴上不说,心里不会高兴的。” 白悠紫眼睛一转:“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难道我和他在一起,你真的没有半点感觉?” “我为你感到高兴,君凤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情郎,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 “你呢?幸福的和君禾生活在一起?她已经有萧玉俊了,你不必再做梦了!”白悠紫气极。 君凤和玉俊忙几步赶上。 “洪之晏,你是这世上最绝情的男人!我要咒你一世孤独,不得好死!”白悠紫泪水簌簌落下。 洪之晏有些抱歉的低下头。 这样一闹,玉俊是最不想继续逛下去的了,他随便找个借口去找君禾。 白悠紫伏在石桌上,任性的哭起来,君凤坐在她身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洪之晏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眼神带着歉意。 等白悠紫泪水止了,君凤才温柔道:“你的外套还在偏厅,我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家。” 这一路走的很压抑,洪之晏落在最后,白悠紫和君凤刚刚踏进偏厅,就听到她似乎吓了一跳的退出来。 他连忙快步冲了进去。 偏厅里春光无限。 玉俊有些不知所措的双手搭在君禾身上,用力摇晃着她。君禾的衣裳完全敞着,眼神似乎已经迷离。 只一瞬间,君凤已经把他推了出去。 “这是中邪了吗?”白悠紫咬着嘴唇。 “是中毒了。”洪之晏说着,挑开门帘重新进去。 君凤下意识挡在门口,他虽然是大夫,也不能随便看啊。可是洪之晏似乎并不费力,便推开了他。 白悠紫也担心的跟了进去,当然并不是担心君禾。 洪之晏出手点住君禾的几处大穴,又手法怪异的在她其他穴位点了一遍,最后解开全部穴道时,她已经清醒了。 一时大家都沉默。 君禾已经重新装束好,她的面色还是苍白的,眼神严厉。 “怎么会这样?方才你一人时,有人进来吗?”君凤问。 君禾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你们走了以后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 洪之晏给她把了一下脉:“这种药叫做百合,让人丧失意识,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谁想要伤害她?”玉俊面色很不好。 洪之晏犹豫着,还是说:“百合是挥发性的,只要气味就足够了,我们进来的时候闻不到,所以量不多。” 他在室内环绕着,时不时深嗅一下,最后目光落在衣架上一件鹅黄外套上,摸索一番,就拿出一个深色的木丸,已经被捏碎了。 他涵养再好,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白悠紫。 白悠紫皱一下眉:“我不知道。” “这是装百合用的!你早就算好时间,让君禾与玉俊衣冠不整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来之前不应该知道君禾与我会在,你竟然随身带着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他有些难过。 第三十二章 心生嫌隙 洪之晏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看着白悠紫,君凤的感觉他不想在乎了,这种事情君凤也应该知道。 白悠紫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不是我,我没有……” “在你衣服里发现的,我们没人会冤枉你。”洪之晏说。 “洪之晏!”白悠紫顿时大怒,“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般吗?今日是我做的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出去,君凤紧随其后。 一直穿过长长的游廊,君凤始终跟着她。 “你走开!”白悠紫不耐烦的喊到。 君凤快走几步拦住她,将她推在墙上。 “你答应过我不再找君禾麻烦的,言而无信,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今日是有惊无险,若是进去的是个登徒子,君禾的清白就没了!” 白悠紫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立刻不敢再发脾气。 “君凤……真的不是我,你就相信我吧。”她哀求。 君凤冷笑一声,忽然抓起她的胳膊,两人一起跃上一株大树。 白悠紫抓紧树干,低头看时离地超过了九尺,而君凤又独自下去了。 “我没有你这般歹毒,你在上面很安全,想下来自己想办法就是。” 他说着就真的走了。 白悠紫知道再哭无用,她低头看着地面,自己又不会轻功,要是跳下去恐怕要扭了手脚,要是抱着树干滑下去,肯定弄脏衣服,在这里会十分失礼。 随着夜幕有些浓,她觉得冷了。 这里位置很偏僻,恐怕一时不会有人经过,她有些认命的闭上眼睛,准备直接跳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白侍郎正与鹰隼王、桦亲王以及其他几位大臣一路闲话的走过来,就听到了白悠紫喊爹爹的声音。 “你跑到人家树上去做什么,成何体统!”白侍郎大声指责道。 “赶紧给白小姐搬个梯子。”鹰隼王吩咐手下,语气不带什么感情,其实觉得很有意思。 白悠紫颤微微要从梯子上下来,忽然身边一个人影,还未看清,自己已经被那人抱了下来。 “你怎么上去的?”明捷轻轻放开白悠紫,他没有鹰隼王严肃,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他觉得很好笑。 “……我……上去看风景……”白悠紫眼睛转了转,她平时伶牙俐齿,可是看到明捷充满调侃的眼睛,忽然就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 ―――――― 君禾回了兰馨苑,洪之晏已经告辞,玉俊陪着她。 “玉俊哥哥,今天的事情……”她低着头。 “你不用担心,之晏和君凤都是君子,不会说出去的,我……无所谓了,反正是早晚的……”他坏笑一下。 君禾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莫名觉得很高兴。原来玉俊哥哥也是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不过白悠紫……”玉俊沉吟。 “先不要管她,君凤有他的计划,我们先不要破坏了。”君禾说,“当务之急,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什么正事?” “帮王爷揪出身边的内鬼,然后帮你恢复武功。” “有可能?”玉俊眼睛一亮。 君禾点点头:“洪之晏可以帮你恢复经络,然后你就可以重新练功。” “重新?”玉俊皱眉,他练了十年的武功,现在要他重新来过? “我也知道很不容易,可是已经不能强求了。”君禾安慰他说。 萧玉俊忽然扭头看着她:“你要帮废了我武功的人?” 君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救了他的命,为什么不肯跟我说一声,你就那么不信任我?现在你还要帮他,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那日在木兰城,你已经报复过他了,不是吗?”君禾想起在地牢里,等棺材买来那段时间,是玉俊一直在拷打王爷,手段狠的让她害怕。 “……你说了算。”玉俊勉强笑笑,他练了十年的武功,难道在她心里,是几鞭子就能摆平的么? ―――――― 第二天君禾起得很早,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把高远的真实身份告诉王爷,若是直接说,恐怕王爷会问起她怎么知道,她不想让王爷知道自己曾有二心。 如果洪之晏可以从武功套路上看出端倪,那么只有逼高远再次出手就可以。 高远和往常一样亲自端着茶盘给王爷送到书房去,路过花园便看到君禾在这里舞剑。 “二小姐,练剑呢?”他乐呵呵的打招呼。 “很久没练,手法已经生了,听说高管家武艺不错,不如比划比划?”君禾问,高远武功高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她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可不行,万一伤了二小姐怎么办?”高远摇头。 “你怕伤了我?”君禾笑道,忽然手中的剑向高远刺去。 她这一剑也算用尽全力,可是高远放下茶盘,立刻双掌夹住她的剑锋,将她的剑硬生生夺下来。 “不好意思,二小姐,承让了。”高远依旧乐呵着。 君禾顿时觉得面子大失,强装镇定的点点头:“高管家莫要让王爷久等了。” 看着高远离去,她兀自又开始练剑,之前她也知道自己武功一般,不过现在发现根本就差得一塌糊涂。 不多时,君梧自旁边的小路向她走来。 “大哥。”她停下,君梧与自己只是点头之交,他会来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父亲受伤的事情么?”君梧问。 君禾嗯了一声,不知道君梧对此知道多少。 “你知道,雪影也知道,反倒我和君凤蒙在鼓里。”君梧笑容里带着讽刺。 君禾嘴唇动了动:“和天杀有关,所以我和雪影才会知道。” 其实她理解王爷为什么不愿意和别人提起,牵扯的太多,还丢他的人。 君梧面色始终阴沉着,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帮我把这个给王爷。” “大哥不如亲自给他。”君禾没有接。 “就让你帮我这么点忙!”君梧不快,将瓷瓶重重拍在君禾的手心,头也不回的走了。 君禾无奈的笑笑,君梧真是她见过最倔的人,这点主动示好的事情都不愿去做。 她拿着小瓷瓶去了王爷的书房,犹豫着该怎么给王爷,直接说是大公子给的?还是悄悄放在窗台上?这样更像是大公子的风格吧。 君禾这样想着,便溜到书房侧面,打算将瓷瓶留在窗台上就走。 王爷正在另一头和高远交代事情,她好奇的悄悄瞅一眼,王爷上身裸着,身上的鞭痕已经差不多都褪去了,只是有几块烙铁留下的痕迹还没有结痂。高远正在给他换药。 “一定要注意身体,”高远絮絮叨叨的关心着,“相公子。” 相公子?君禾把王爷的名姓重新确认了一遍,好像没理由要叫他相公子。 她听到王爷长长叹了口气:“相公子?我都反应不过来是在叫我了。” 第三十三章 悠紫服输 鹰隼王的书房里,高远正在帮他换药。 “轻一点……”王爷皱了皱眉。 “还是奈竹姑娘细心,从来只有老爷弄疼她的份儿。”高远乐呵呵的说。 我的管家可以和我这么说话……王爷默默叹气。 正要反驳,君禾已经敲门进来。 “什么事?”王爷皱眉,刚才管家的话不要被她听了才好。 君禾递上手中青绿色瓷瓶:“君梧知道您受伤了,托我带过来的。” 王爷接过那小瓶子,拔开盖子嗅了嗅,的确是疗伤的好药,于是点点头,随手将小药瓶扔进抽屉里。 抬头却看到君禾正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把衣服套上。 “还有事吗?” 君禾摇摇头,王爷身上疤痕很多,让她有些震惊。 “我以前上过战场,下面还有,你看不看?”王爷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开玩笑似的说。 君禾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她和王爷没了父女的束缚,关系果然就好了很多。 “父亲!”门口忽然传来君凤的声音。 君禾回过头去,君凤站在门口,面色并不太好,他没有理会君禾,只是有些担心的看着王爷。 鹰隼王不自在的把衣服的扣子也扣上。 “这是洪之晏配的药,效果很好。”君凤递上一个盒子。 “之晏配的?”王爷笑笑,将盒子放在桌上。 “我帮你上药,以后我每天都会来。”君凤在他旁边一张矮一些的凳子上坐下。 君禾首先告辞出来,只几步,她就看到君梧站在旁边的侧窗旁,表情有些落寞。 她忙当做没看到似的走了过去,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奇怪――高远为什么要叫王爷相公子? ―――――― “高管家是什么时候来的?”君禾问,此时她正与慕容氏、巫氏一起在园子里做针线。 “大概……好几年了吧?”慕容氏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候你父亲因为一些事情流放,高远是那时候跟着他的,后来还一起上战场,你父亲本来想推荐他做官的,不过他宁可当个管家。” “他愿意做管家?”君禾皱一下眉。 “高远武功不错,不过他人没什么主见,做不了官。”巫氏这时说。 “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怎么想起问高远了?”慕容氏好奇。 “只是好奇而已。”君禾若无其事的说。 “他以前……好像是,捕鱼的人家。”慕容氏仔细回忆着,才肯定道。 君禾又与她们坐了一会儿,想到在王爷那边听到的奈竹姑娘,觉得有些可悲又好笑。幸好玉俊哥哥不会做招蜂引蝶的事情,她想着。 ―――――― 京城风流公子与小姐聚会最喜欢的归雁阁里,白悠紫独自坐在外院的一棵树下,君凤明明就在这里,却不再看她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若是君凤这时候也不要她了,她就真的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再有不会有人看得起她了。 想到这里,她鼓起些勇气,拿了一个小碟子走到君凤身边,他以前从来不来这里的,现在他还肯来,一定是为了自己。 这样想着,她的笑容自然一些了。 “今天归雁阁做了凤梨酥,用的是只给皇上进贡的庄园里出来的凤梨,你尝尝。” 君凤正在和另一位公子说话,他不是没看到白悠紫,只是故意要试试她的反应。 “……你不是最喜欢吃凤梨么?”白悠紫觉得很害怕,眼底的恐惧一览无余。 “这里有点吵,我们过去说话。”君凤说。 白悠紫如蒙大赦,立刻跟着君凤,两人一起进了一间包厢。 归雁阁的包厢是用薄木板和屏风围成的,只能说话,做不了别的事情,所以不必特别避讳。 “君凤……”白悠紫委屈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守信用?”他问。 白悠紫嘴角讽刺的笑了一下:“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心悦君兮君不知,是有的人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却……” “没有人规定,你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喜欢你。”君凤打断她,“那百合既然是能迷魂的药,你竟然随身带着,未免也太歹毒了。” 白悠紫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冷笑一声:“谦睿郡主脱了衣服往男人怀里钻也是千真万确,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看法,不如出去讨论讨论?” “你敢!”君凤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你看我敢不敢!”白悠紫的小姐脾气也在瞬间爆发。 君凤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只要我重新追求你,你就不会说出去?” 白悠紫点点头。 “我凭什么信你?” “你也可以选择不信。”白悠紫冷冷道,事到如今,大不了她和君禾玉石俱焚! ―――――― 君禾哪里知道君凤为了她已经和白悠紫翻了天,她陪母亲和巫氏一起做了会儿针线,便收拾东西准备去悬壶医馆。 医馆今日还没有开张,不过新的家具已经买好了,看着十分舒服。 直接来到后院的厢房,洪之晏正在准备待会儿用的银针,玉俊在另一边看着天空。 “不放心玉俊还是我的手艺啊?”洪之晏半开玩笑的问。 “我来看看玉俊哥哥。”君禾在玉俊对面坐下,十分亲昵的拍拍他的脸。 “你不用担心我,忙自己的就好。”玉俊说。 “你最重要啊。”君禾微笑。 洪之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他认识的太晚了,如果能先玉俊认识君禾,他不会让她喜欢上别人的。 一边想着,银针已经全部消毒好。 玉俊脱掉上衣盘腿坐在蒲团上,洪之晏袖子一挥,银针已经跟着风起来,准确的扎在玉俊的各处穴道,并不停变化着。 君禾看了一会儿,转到里屋,随便一番就是悬壶医馆的账本。洪之晏已经把药费压到了最低,所以收入不多,好在找他看病的人不少,所以资金很宽裕――当然是在他赔了一大笔钱之前。 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对洪之晏的来历还一点都不了解。君凤说悬壶已经经历了几代人,这样的医学世家怎么没有做御医?而且从未听说洪之晏提起他的家人。 君禾的好奇心被一点一点勾了起来,直觉告诉她,洪之晏的背景不简单。 第三十四章 天杀出手 帮玉俊恢复经络很费时间,洪之晏忙完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君禾端了两杯茶给他们,心里不由感叹做郎中身体还要好,不然累也累死了。 “感觉怎么样?”她问玉俊。 萧玉俊摇摇头,他刚才试着用力,真的半点内力都不曾剩下。 “还好吧。”他说,君禾看起来还是很高兴,他并不想扫兴。 君禾又谢了洪之晏一番,最后拿出一张银票:“你救了玉俊哥哥那么多次我们也该有所表示的。” 洪之晏忙推了回去:“我照顾朋友,怎么能要银子?”他顿了顿,恍然道:“你看了我的账本?” “它就在桌上。”君禾耸肩。 “……也不到需要你救济的地步,悬壶好歹开了几代人,不会因为五百两银子就倒了。”洪之晏有些好笑,不过心里觉得很暖。 闲话几句,洪之晏开了些补药,君禾正要与玉俊一起告辞,忽然就有人风尘仆仆的进来了。 这个人君禾认识,就是鹰隼王府中一个家丁,跟在王爷身边。 “二小姐,老爷请您即可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君禾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四小姐不见了。” 四小姐!君禾心里重重一击,那可是王爷的心肝宝贝,只怕家里已经翻天了。 她不敢多耽误,立刻拉着玉俊上了马车,终于回到王府,却是比想象中要宁静一些。 书房里所有人都在,王爷坐在桌前,凝神看着一张纸条,君禾进来时他都没有抬一下头。 让君禾有些惊讶的是白悠紫也在,看来她和君凤已经沟通好了。 白悠紫也看到了君禾,不过刚刚和君凤和好,场合又严肃,她还是默不作声的把眼神移到一边。 “小厮来找我时正好悠紫也在。”君凤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君禾点点头,一边环顾众人,母亲坐在王爷身边,握着巫氏的手,一派姐妹情深的模样,桦亲王也在,雪影站在角落里,灵兮躲在他身后,君梧靠窗立着,高远站在王爷另一边,随时等候着吩咐。 “高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 高远抬起头看看君禾,又看看君梧,才开口:“回二小姐,大少爷领着四小姐出去,结果不小心,四小姐就不见了。” 君禾悄悄向君梧望去,他没什么表情,但是脸绷得很紧。 “四小姐应该不是被一般的歹徒带走的,因为那人留下了――”高远说话时眼神指了指王爷一直在看的东西。 君禾略微挪了挪步子,伸着脖子想看看写了什么,旁边的君凤将她拉了回来。 “若要小女平安,亲自带君禾来见,时间场所另行通知,洛邬敬。”君凤低声说。 君禾下意识将手攥紧,洛先生不会善罢甘休,他果然出手了。 “我可以去找我爷爷,打听出四小姐的下落。”灵兮说话时看着雪影,这些天他一直不让她乱说话。 “……没有这么简单。”雪影说,“洛先生的意思,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王爷。” “我弄丢了然然,我去。”君梧沉着脸说。 “不是找你的,你去也没用。”慕容氏数落他一句,其实是不愿儿子去冒险的。 “我去。”君禾说,一时也无人反对,本来洛先生要她就是一家人团圆的,没有什么危险。 君凤不知道君禾的身世刚想反对,却被白悠紫悄悄拉住。 “你愿意去么?”王爷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君禾。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救了我,他未必不会把你当敌人。” “君禾不怕。”君禾声音不带什么感情,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于是王爷也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垂下头思考了。 “那我呢,我做什么?”君梧问。 “别整天只知道打架,多长长脑子。”王爷幽幽地叹口气,要是君梧与君凤综合一下就好了。 君梧脸色变了变,还是压下了火气,只是点点头:“嗯。” “王爷什么时候赴约还没有通知,应该就是今夜,我们埋伏好,到时候可以跟踪来送信的人。”雪影说着,看一眼在座的人,最后目光在白悠紫身上停了半刻。 白悠紫有些不自在的同样看着他。 “又不是我绑架的四小姐。”白悠紫低声嘟囔一句,一边看向君凤,“我还是先走了。” 待白悠紫走出去,雪影才继续说道:“负责跟踪的人,轻功一定要好,不如我与大公子来负责。” “还有我啊。”灵兮眼巴巴看着他。 “你在这里的事情洛先生还不知道,就别暴露自己了,你待在房间里,不叫你别出来。” 灵兮还想反驳,却还是听话的点头。 “我也可以负责一处。”明捷这时说话,他的眼睛天生弯弯的,即使没有在笑,也严肃不起来。 “也可以让唐旗过来,我也没有问题。”君凤这时说,“王府这么大,总要多些人手。” “王府再大,王爷活动的地方也只有几处,天杀的人不会把通知放在旮旯里,万一没有人发现呢?而且也显示不出天杀的本身。”雪影说话时看着王爷,后者同意的点头。 君禾感到她旁边的人动了动,回头看时,玉俊的表情很是别扭。 当然会别扭了,大家都在毛遂自荐,只有他没有武功,而在被废掉之前,大概在座的只有雪影能与他一较高下。 至于灵兮……君禾想起她那张有些冷酷的脸,应该武功是不低的,至于其他的,因为雪影的保护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白悠紫从鹰隼王府出来,还没有上自家的马车,阴影里的人便将她拉到一边。 “四小姐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 白悠紫冷冷的瞅一眼洪之晏:“不过绑架而已,有鹰隼神探,还有雪影公子,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一定是为了讨好君禾才关心这件事的,就好像她是为了讨好君凤。 “四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不关心呢?”洪之晏说。 白悠紫眼睛转了转,似乎君禾那般温柔些的,才是洪之晏喜欢的类型。 “我慢慢同你说。” 第三十五章 刺客邱拿 “大哥带了君然去哪里,她怎么不见的?”众人从书房出来,君禾快步跟上君梧,她让玉俊先自己回去。 君梧皱了皱眉,就应该等人来齐了再说的,弄得又要再说一次。 “我带着然然上街,去的苏绣汀看布料,然后挑选东西的时候,外面一匹烈马忽然惊了,不受人控制,眼看就要踩到一个妇人,于是我冲出去驯服了烈马,回来时然然就不见了。” 烈马受惊?只怕是早就安排好的,也掐准了君梧的性格,一定会管这种闲事。君禾嘴角不由自主的挂上一丝冷笑。 ―――――― 苏绣汀。 “当时受到惊吓的烈马呢,是谁家的?”洪之晏问苏绣汀的掌柜。 苏绣汀是京城最大一家苏绣的牌坊,掌柜的也算是叫得上京都绝大多数达官贵人及其女眷的名字,不过眼前这位公子,他还是不得不仔细认一认。 未及弱冠的青年男子,中等偏高些,身材颀长,一袭青灰色的亚麻长衫,款式虽然简单却很时兴,而他的脸,掌柜的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样儒雅的人。 “您是……?”他不由反问。 “我是鹰隼王府公子的朋友,我叫薛栏。”没有结果之前,洪之晏并不想别人知道他也在调查这件事。 “当时有位年轻的男子路过,那匹马是他的。” “你认识他吗?” 掌柜的摇头。 看来是有备而来,洪之晏望向门外,不知道有没有人见过那个骑马的人,或者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 夜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明捷、雪影、君梧、君凤、唐旗几人分散的埋伏在书房以及巫氏的院落――王爷当然要睡在这边来安慰失去女儿的母亲。 明捷、雪影在书房,而君梧、君凤、唐旗在巫氏的院落。 ―――――― 早在白天,邱拿就已经勘测好了鹰隼王府的地形,要去把通知信放到书房的桌子上,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似乎今晚王府的戒备加强了呢。邱拿想想就觉得很兴奋。有些人加入天杀是为了复仇,比如萧玉俊;有些人加入天杀是为了谋求富贵,比如上官邦;而有的人纯粹是喜欢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比如邱拿。 反正天亮之前送到就可以,现在的天色还早,夜市都还是最热闹的时候。 邱拿来到夜市,找到自己最喜欢的摊位,十次里总有八次,他要来这里吃面。 只是刚刚坐定,就有人在他对面坐下。 “不好意思,实在没有位置了。”洪之晏彬彬有礼的解释道。 邱拿略一犹豫,做任务最忌讳的就是给人留下印象,于是他只是点点头,便把脸低的更低了。 洪之晏也没有再说话,等自己那份上来,便举起筷子。 他吃的很慢,很斯文。 邱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面的男人,他注意到对方是左撇子。 吃了一碗面,喝了一壶酒,邱拿起身结账,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自己同桌吃饭的人,他的面只吃到一半,人还是不紧不慢的。 除了从未在这夜市上见过,他瞧不出别的可疑之处。 洪之晏始终听着邱拿的脚步声,直到再也听不见,才轻轻放下筷子。 左撇子可不多见,难免会让对方感到好奇,若是一个人集中注意去关注一件事情,就难免对其他事情有所松懈。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 雪影打了个轻轻的哈欠,已经到了三更,他的眼睛有些酸疼。 悄悄拨开身边的树叉,看向书房的窗子,明捷躲在书房里,他找不到。 这个桦亲王的轻功内力真是深不可测。虽然桦亲王还了鹰隼王玉玺,显得有些懦弱,但鹰隼王还是把他当做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前。等到影子再出来时,明捷已经跟了上去。雪影当然不甘落后,也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还没有飞过鹰隼王府的府邸,邱拿便猛然转身,一束银针向后面的两人射去。 从书房出来时,他就已经发现身后跟了两个人。 明捷敏捷的闪身过去,将银针打落。相比之下,雪影显得有些狼狈,险险的闪过这一束银针,后面的两束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去。 明捷忙挡到他身前,双掌用力将银针打落。 果然好身手,雪影在心里暗暗想着,他故意示弱,就是好奇明捷的深浅。 远处,君梧三人也追了上来,他们本来是希望跟踪邱拿的,但是既然已经被发现,当然要抓住他的人才行。 邱拿扫了一眼面前的五个人,知道打不过,袖子一挥,一阵青烟,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邱拿冷笑一声,消失在夜色中。王府的墙根下,洪之晏将黑斗篷遮住脸,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笑了笑,谁说非要跟踪,才能发现一个人住在哪里? ―――――― “明日午时,黑水林见,你与君禾,只此二人。洛邬敬。”这是第二张纸条上的内容。 王爷将纸条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儿嗅了嗅,最后默不作声的与第一张一起夹在书里。 “这都要怪我计划不周,雪影请罚。”雪影一进书房的门便跪倒在地,若是自己不出于好奇去试探明捷,应该是可以活捉邱拿的。 “这怎么能怪孩子呢,鹰隼啊,你要怪就怪我。”明捷插话。 君禾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恐怕这时候王爷需要的不是请罪,而是清净。 “王爷,明日便带着君禾去会会洛先生吧。”她说。 王爷点点头:“把公主送你的东西带上,到时候恐怕我来不及保护你,你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我们事先派人埋伏在黑水林吧。”君凤提议。 “洛先生的人想必也有埋伏,很容易被发现的。”明捷说话时摇着头。 “那就只埋伏些身手好,擅长躲藏的,总之不能让爹爹与二姐单独赴约。”君凤坚持着。 “那么埋伏的事情,你和唐旗去安排。”王爷算是同意了,“应天,你与君梧去,帮我查一点东西。” 雪影十分机灵的起身凑到王爷跟前。 其实在场的没有外人,不过王爷还是很喜欢他的滴水不漏,于是俯下身去和他吩咐些什么。 “明捷,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你说。” “若是我真的不在了,我的家人……” “你在瞎说什么!”明捷猛然打断他,“你不会出事的,我说不会就一定不会!” 第三十六章 对峙交锋 自书房里出来,玉俊便立刻拉住君禾。 “你真的要和王爷一起去见洛先生?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 “我不会有事的,应该担心的是王爷。”君禾摇摇头,“要是我真的跟着洛先生走了,玉俊哥哥,你会不会去找我?” 萧玉俊忙点点头:“当然会去,你在哪里我都陪着,你不是总想离开皇家,去浪迹江湖吗?这件事情一过,我们就走。” 君禾顺从的点点头,玉俊哥哥始终没有变,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而这一天,君禾还是带着可能分别的感情,去看了慕容氏与君凤,还有君梧,虽然没什么感情,却也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去。 ―――――― 邱拿提着一个布袋回到自己的小院,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锁,君然还是蜷缩在角落里,和他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变化。 “吃饭吧。”他把布袋扔到她面前。 “……”君然不情不愿的掀开布袋的一角,又有些嫌弃的松了手。她在家中的吃穿用度一直是君仪公主的标准,所以外面买来的东西是怎么也看不上的。 邱拿不禁有些好笑。 “只有这个,你不吃就只能饿着,将来做个饿死鬼。” 洛先生不打算留这个孩子的活口,他也不打算。洛先生是为了泄愤,他是因为这孩子已经来过自己的家,还见过了自己的脸。 君然将脸转到一边。 “我一会儿过来收拾。”邱拿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出去,君然才重新打开布包,望着做工粗糙的饭菜直反胃,于是只拿出筷子,便将那东西推的远远的。 她把筷子在手里比划了两下,不停想象着将邱拿碎尸万段的画面,直到又冷又饿,只好沉沉睡前。 邱拿坐在桌前,猛地灌了两壶酒,这已经是他的习惯,可以风餐露宿,但是不能没有酒。 然后他放下杯子,随手抓起桌上的酸杏果脯放进嘴里。有酒,可不能没有下酒菜。 ―――――― 洪之晏放下马车的帘子,让车在邱拿的小院门口缓缓驶过。 “公子,要不要停车?”车夫问他。 “不必了,回头把马车停在刚才那个路口,那里是他的必经之路,若是他出门,一下子就能看到。”洪之晏说话还是慢条斯理,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为什么不现在进去,把四小姐救出来?”车夫问。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要帮忙,也就不知道王爷有没有他自己的计划,万一帮了倒忙就不好。我们只在暗中保护四小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来。” ―――――― 翌日。 离约定好的时间尚且还有一个时辰,君禾已经与王爷一起出发。黑水林在京都的西部,距离王府是有些距离的。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只带了一个车夫。 “君禾,若是两相交锋,你会帮我吗?”王爷问。 他说话的十分眼神有些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留下一个阴影,刚好让眼神变得十分迷离。 君禾不禁叹一口气,难怪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会有无数的女孩子喜欢。 “君禾救王爷的时候,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君禾说。 王爷似乎深有感触的点点头。 一路无话。 到了黑水林,王爷率先下了车,君禾紧随其后,她看见林边有一个打柴的樵夫,那人看见他们两个,竟然招了招手。 王爷示意君禾停下,自己上前,与那人交谈几句后,拿着一张纸条回来。 “他说什么?”君禾有一肚子话想问。 王爷将纸条展开给她看。 “去护城河。” 纸上只有这四个字。 所以所有的埋伏和准备都白费了。两人对视,苦笑一下。 ―――――― 邱拿打开门锁,看看缩成一团睡觉的君然,忽然觉得小孩子其实也很可爱。尤其是这种没有反抗能力的。 他一把将君然拽起来,在她还睡眼惺忪时便点了她的穴道。 君然这时才睁大眼睛,有些恐惧的看着他。 “不要怕,我带你去看你爹爹,很快你们就能死在一起了。”邱拿的声音异常温柔,让人难以置信他说出的话。 君然委屈的眨眨眼,泪水立刻落了下来。 邱拿觉得更有意思了。 “走吧。”他抱起君然,为了避免埋伏,他引着王爷与君禾跑了大半个京都,现在他们差不多已经到了吧。 ―――――― 君禾四下环顾他们最后的目的地,不过一间瓦房,估计周围的居民都已经搬走了。 “这里离护城河挺近的。”君禾说。 “京城著名的、又人烟稀少的景点就那么几个,我早就怀疑是这里了。”王爷淡淡的说。 君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事后诸葛亮,找了个比较有利的地点坐下,准备待会儿动手取得主导权。 很快,小屋的门被推开,洛先生走了进来。 “别来无恙啊,王爷。”他话是说的王爷,眼睛的余光却是看着君禾。 “君然呢?”鹰隼王冷冷的问。 “你看窗外。”洛先生指指两人右侧的窗。 鹰隼王的眼神没有动。君禾却忍不住余光瞟一眼。 君然被用一段绳子绑着双手,她的旁边站了一个二十出头、玩世不恭的男人。 “王爷不想看看女儿吗?没关系,那就听听声音。”洛先生说话时手一扬,邱拿会意的用手中的剑鞘,重重打在君然背上。 他下手很重,虽然君然机灵的咬紧牙关没有做声,可是剑鞘在空中挥舞、打在身上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 君禾忍不住觉得心疼。 终究是自己捧在手心的孩子,长这么大,他都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王爷忍不住余光扫过去。 洛先生立刻出手,一掌打在他的胸膛。鹰隼王忙伸手抵挡,不过还是慢了半拍,被迫后退了几步。 “你到底想怎样?”君禾问。 洛先生看她的眼神似乎很生气:“我不想你再认贼作父!” 君禾默默的也后退一步,她不是非要选择王爷,她选的是娘亲,是君凤,是外祖父母,若是和洛先生走了,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洛先生眼神又变了变,最后落在鹰隼王身上。 “你让我来,我已经来了。你把君然放了。”鹰隼王说道。 “这也好办,不过……”洛先生眼睛里带了几分戏谑,“不如王爷先把衣服脱了。” “当朝的亲王,可是随便脱衣受辱的。”君禾冷冷的前进一步。 “王爷不肯脱,那就只有小丫头脱喽。”洛先生用眼神示意一下窗外。 第三十七章 救人成功 洛先生把话说完,王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王爷身上只怕藏了百十种暗器,洛某实在不能放心。”洛邬敬摇摇头。 鹰隼王权衡着两厢利弊,一时并不回答。 洛邬敬冲邱拿摆摆手。 然而邱拿只是摇摇头:“脱衣服?不好意思,没发育的孩子和四十岁的老男人,谁的身子我都不想看。” 他的话音未落,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洛邬敬觉得有些头痛,这个邱拿,他早就发现思维和常人不一样,可是这会儿怎么能掉链子! 洛先生头痛的这一瞬间,鹰隼王已经抓住了机会,袖子一挥,人已经向前,手中多了一柄飞刀对着洛先生的颈动脉,将他生生挟持住。 “一个换一个,不赔本吧?”他问洛先生的手下们。 君禾这时抽出靴子里的匕首,警惕的看着邱拿。 邱拿有些好笑的看着屋内众人,谁输谁赢他都不在乎,反正这任务自己完成的很漂亮。 “洛先生与我有仇,自然想要我的命,你们可不一样,莫要忘了程公子才是大当家!”王爷提醒着洛先生的手下,“程公子可是有心拉拢我的。” 一时果然没有人上前。 不过只有一时,洛邬敬毕竟还是有不少亲信,围着王爷团团转。 “不用管我,杀了他!邱拿,杀了那个丫头!”洛邬敬高声喊着。 君禾心里顿时一紧,自己的武功只能对付小毛贼,所以能伤了上官邦,只是胜在出其不意,这个邱拿不知比上官邦厉害了多少倍,王爷遏制着洛先生,自己能保护得了君然吗? 此时她若知道檀香的舌头是君然割的,只怕不会这般紧张了。 邱拿听到洛邬敬的命令,立刻开心的说道:“得令。”说话间剑已出鞘。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剑将他的剑弹开。他抬头去看,雪影已经将君然抱进了自己怀里,手上拿着的不过一柄及其普通的、护卫配备的剑。 看来上次他是故意示弱了。 君禾也着实吃了一惊,不等她想到为何雪影会出现,四面已经有数十个护卫由君梧领着出现了。 “洛先生,本王送你先走一步。”鹰隼王冷笑一声,手里的飞刀开始用力。 “不要杀他!”君禾猛然喊到。 王爷微微一愣,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并不十分吃惊,只是静静地等君禾说下去。 君禾却一时词穷了。 除了他是她的爷爷,她没有任何理由要留住洛邬敬,更没有理由让王爷留下后患。 好在王爷似乎理解了她的心情,刀锋一收,只是伸手重重击在他的后脑。 洛邬敬立刻昏了过去。 混战之中,君禾忽然发现自己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雪影正与邱拿对战,两人开始势均力敌,后来雪影渐渐占了上风。 君梧用的是一杆银枪,以一当十毫不费力。 她拿着匕首四下抵挡,只求自保。 “君禾小心!”雪影在不远处喊她。 君禾连忙回头,见邱拿被雪影逼得节节后退,干脆放下了他来捏自己这个软柿子。 又是当的一声,邱拿有些郁闷,怎么今天这么多英雄救美?还是之前那个在面摊上见过的男人,果然不是小角色。 “洪之晏?”君禾还是头一次发现他也会武功,不过也难怪,他太文弱了,又没有特别去提起。 混战结束以后,除了逃脱的邱拿,几乎可以算是大获全胜。 洛邬敬和他的手下全部交给了大理寺,众人也是一身尘土的回去。 “你们怎么会提前埋伏在这里?你又怎么会来?”君禾有一肚子的话要问雪影君梧以及洪之晏。 “是啊,之晏,你怎么会来?”王爷同样有些好奇。君然趴在他怀里,只是一动不动。 “我听说了四小姐的事情,去了苏绣汀了解了一下情况,当时有人说烈马的主人身上有酒味,于是我猜他一定是酒鬼。说来也巧,我去京城最大的酒坊一问,果然有个常客今天牵了一匹烈马。还偏偏有小二记得那个客人很喜欢去夜市吃东西,以及他的相貌。我在夜市找到了他,看他的面色,似乎体质湿热,我就猜他住的地方比较潮湿,京城没有湖海,便只有护城河。我偷偷在他面里放了点东西,没有毒,只是让他觉得渴,很想吃酸的,又在护城河附近比较偏远的村子附近雇了好多人卖果脯,自然就知道了他的行踪。”洪之晏说着谦虚的笑笑,“只是运气好些罢了。” 君禾听完暗自佩服,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山外山人外人,永远不要自大才好。 “我和君梧根据王爷的猜测在护城河附近找了一圈儿,最后还是洪大夫帮我们找到了地点。”雪影说。 “之晏越来越聪明了。”王爷赞许的点头,这件事他本来是想让雪影立功的,然而帮忙最大的却是洪之晏。 “王爷早就知道地点会临时换?”君禾问。 “这样可以摆脱埋伏,站在对方角度一想就会知道。他们写通知信的纸恰好只有这附近有卖。”王爷说话时不停的摸摸君然的头发,“你有没有吓着?” “我饿了……”君然很小声的说。 洪之晏在半途下车,回他的医馆,王爷邀他常来府上,他也不客气的点点头。 君禾顿时十分好奇,她一直以为洪之晏只是医术高明的大夫,现在看来,他还聪明绝顶,武艺高强。王爷与君凤似乎都知道他的背景,不过从来不提,让她心里痒痒的。 ―――――― 君然平安无事的回来,王府上下才算解决了一件大事。 是夜,弦月高悬,几缕清风,鹰隼王在园中摆了酒菜,与明捷共饮。 “我本来打算住几天就走的,因为君然的事情耽搁了几天,明天该告辞了。”明捷说。 鹰隼王皱一皱眉。 “什么时候走,本是你的自由,可是,你也看到了,天杀已经越来越猖狂。我需要你留下来协助我。” “鹰隼,我这么多年不愿回京、不肯成家的理由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愿意尔虞我诈下去了。”明捷果断的摇头。 鹰隼王一时无话。 “兰轩的死,我们都不想的。”良久他才叹气。 “要是当时我没有参与夺嫡的事情,兰轩不会被人害死。”明捷说话时脸上挂着苦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三十八章 所求不同 大理寺的天牢。 君禾带了两个丫鬟,提了一个三层高的食篮,由唐旗领着来到洛邬敬面前。 “你们慢慢聊,我就在外面。”唐旗说着转身离去,君禾带来的两个丫头也跟着一起。 “你还来干什么?!”洛邬敬冷冷看她一眼,便扭了头。 君禾苦笑,她也不准备多做解释,就算是冰释前嫌了又能怎么样?难道王爷与洛先生、朝廷与天杀的矛盾就解决了? “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她将食篮放到洛邬敬身前,“我每天都会来送的。” “清源可是用自己的命才换回了你!”洛先生声音悲痛。 君禾低下头,生父的死她也很难过,但是站在王爷的立场其实并不过分,何况王爷还在云间寺为她和母亲系了一条祈福的红绸。 走出天牢时她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的,唐旗见她心事重重,也就不再多嘴。 ―――――― 自天牢出来,君禾强打起精神,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让车夫驾车去了威武将军的府邸,兰雪茜已经收拾妥当,只等她来接了。 下个月是君仪公主的生日,因为贵重又别具一格的礼物都需要定做,所以她们很早就要开始选择了。 兰雪茜对君禾的身世一无所知,不过听君梧说起了君然的事情,以为她是吓着了没缓过劲儿,一路说个不停。 “你和大哥,关系越来越好了啊。”君禾问,难道她不知道君梧喜欢在锦绣阁收集情报的苏晴姑娘?君梧没有告诉她? “也不过一起出去骑马打猎而已。”兰雪茜说话时脸色微微泛红,“你知道吗,很小的时候我看见他,骑着一匹大人骑的马,跟着当时的太子殿下在马场,还敢跳护栏,我觉得他好厉害。我从那以后开始学习骑马和长枪,都是他喜欢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和他并驾齐驱。” 君禾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显然她并不知道,君梧喜欢的是苏晴那种听名字就很温柔的女人。 “你打算送公主什么?”她岔开话题。 “公主不是寻常女子,我送些珍贵的藏书,你呢?” “珠宝而已,俗气了些,不过公主要风得风,送什么都只是心意。”君禾老老实实的说,她还要抓住高远的把柄呢,哪有时间去考虑君仪公主喜欢什么。 两人在集市逛了许久,不仅给公主挑礼物,各自也都添置了些衣服首饰。后来干脆下了车,直接在小摊子面前转来转去。 那些小玩意儿虽然廉价,可是她们平时接触不到,所以特别新鲜。 一个三十不到的妇人在路边卖剪纸,兰雪茜十分好奇的停下来仔细看。君禾忽然想到玉俊同自己说的,上官邦的母亲就是卖剪纸的,所以他特别喜欢过节,因为生意好。 虽然不耻上官邦的为人,她还是包了全部,毕竟这妇人家里,应该也有等她回去的孩子。 妇人听说君禾要包下全部,立刻殷勤起来,不停问她要什么图案的。 “最时兴的几样就好。”君禾说,回去哪有地方贴这么多?就是各院送一些,恐怕大多还是浪费了。 正在琢磨着,兰雪茜拉一拉她的袖子:“是锦绣阁的头牌出门了,做这种生意还这么高调。” “你还知道锦绣阁?”君禾有些诧异。 “刚才听路人说的,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兰雪茜摆摆手。 君禾也看过去,一脸马车缓缓驶过,车上装饰十分豪华,车帘是用各色水晶串成的,只能看到里面隐约有个女子,完全看不清相貌。 “她是叫苏晴吗?”君禾问。 “就是这个名字,方才她掀开过一点帘子,真的特别漂亮。”兰雪茜羡慕的说。 只怕不止羡慕这一点呢,君禾有些同情,不过君梧想要娶个青楼女子只怕是不行的,所以兰雪茜应该还有机会。 ―――――― 回到王府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君禾让丫鬟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剩菜,虽然吃了不少小吃根本不饿,但是经验告诉她这样能避免长辈的唠叨。 果然不一会儿慕容氏已经进来,数落她中午怎么没有回来,听说她让人去厨房找吃的,又忙去吩咐再做几个菜,也不再多说了。 几个小菜上来,君禾吃的很慢,慕容氏在一边问她今天玩儿的好不好,看她买来的东西,母女二人第一次聊得这么投入。君禾心里觉得十分温暖,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等到慕容氏离开,她摸了摸吃得过多的肚子,感觉十分满足。 “小姐……”新来的丫鬟粉蝶进来,轻轻和她说了什么。 君禾忙赶到院中,她的兰馨苑种了不少桃树,要藏人也是很容易。 “玉俊哥哥,怎么不进来?母亲已经走了。”慕容氏不许玉俊到后院,不过她买通了几个管事的婆子。 阳光下,萧玉俊的脸却是及其阴沉的。 “出什么事了?”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君仪公主的生日在一月以后,你给她准备礼物,是不是忘了我们约好,君然的事完了以后就远走高飞?” 君禾吐了口气,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难道不重要?”玉俊对她十分了解,所以很快读出了她脸上的表情。 君禾一时语塞,她是说了一切结束就会走,可是高远的把柄还没有抓到,她甚至还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会被成为相公子,还有很多人等着她告别呢。 “玉俊哥哥……不是这样,其实,现在也挺好啊。” “我不愿意每天面对着废我武功的人,还要客客气气,若他是你的生父,我还可以忍受,可是他不是,你为什么还要救他?”萧玉俊耽误眼睛里有些怨毒,那是君禾从来不曾见过的。 他以前也是个刺客! 她忽然意识到,他也是杀人不眨眼,他也是没有七情六欲,这些日子他对她很好,让她忽略了。 “王爷洗钱的事情是你透露给了张丞相,君然被绑架也和你有关。”君禾脱口而出,武功的仇他怎么可能忘记,他一定会复仇! 玉俊并不回答。 “你和天杀还是有联系,不然洗钱的事你不会知道。”君禾冷笑。 萧玉俊长长叹了口气。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你也瞒着我许多事,不是吗?” 第三十九章 之晏告白 “你也瞒了我很多事情,不是吗?”玉俊说话时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君禾第一次发现他原来如此深沉。 “鹰隼王还不能死。”她说,且不说这一大家子人需要照看,朝廷还需要他呢。 萧玉俊的脸色更加阴沉。 “我只喜欢你而已,你为什么一点没有考虑到我?” “我哪里没有……” “够了!”萧玉俊的眼神冷酷。 君禾忽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只记得王爷废了你的武功,却不说他明明可以杀你却留你一命!” “你想我死吗?” “……”君禾发现一个男人若是较真起来,女人根本不是对手。 “现在你知道了,我是内鬼,你要告诉你的王爷吗?”萧玉俊嘴角微微勾起。 “……我怎么会!” “那就跟我一起走,现在就走。”萧玉俊声音里带一丝乞求。 “好,我去和母亲道别。” “上次你不是可以说走就走吗?” “所以母亲担心难过,王爷疑虑重重,我只是和他们说一声。” “他们那么重要吗?” 君禾正要回答,君然的声音已经传来:“二姐,快来,我们一起喂鱼。” 她的人一路跑来,绑架的事似乎并没有给她留下阴影。 “你不用午睡吗?”君禾过去哄她,好不容易把她说走,再找玉俊,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她吓了一跳,急忙跑到玉俊的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衣物已经全都不在了。 她猛然抓起桌上一只瓷杯,重重摔在地上。 萧玉俊啊萧玉俊,你又不是清白无辜,为什么要把自己当做最委屈那个? 她只觉得很生气,激动的情绪逼得她眼泪一直止不住。 ―――――― “所以,玉俊就这么走了?” 梧桐院里,君禾一时也找不到更能表达心事的人,只好来找君凤。 窗边放了两张躺椅,她与君凤一人一张,竟也十分舒服,君凤泡的茶有一种凝神静气的功效,让她多少不那么难受。 “没错,什么都没留下。” 他可真够狠的。 君凤摇摇头,起身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这是《大学》,你读过吗?”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君禾点头,虽然只有男儿读书才可以考取功名,随着民风开化,很多书香门第女儿也是读这些书的。 “玉俊就没有,他父母去世以后就一直被天杀收养,会识字,只是为了方便做任务,没人教他怎么做人,甚至有意淡化他的感情,把他训练成冷血的杀手。所以他会这么做,一点都不奇怪。”君凤的声音很温和,虽然带着一丝瞧不起玉俊的意思,君禾却无法反驳。 “公子!”小丫鬟桐儿匆匆跑进来。 君禾皱皱眉,这个桐儿不过九岁,比君然尚小了一岁,也是永远毛手毛脚,不知君凤为何会留她在这梧桐院里。 “慢慢说。” “桦亲王决定不走了,在京城长住,王爷和夫人今晚要与他一起进宫,说公子与小姐晚饭可以在自己院中,想吃什么和厨房说就行。” “是吗?”君凤听了觉得很高兴,任谁都不喜欢拘束的。 君禾默不作声的勉强笑一下,正好她被玉俊气的够呛,实在没胃口吃东西。 “然后大少爷说,刚好有人送了他两只羊,说今晚要请公子和小姐们吃烤全羊。公子,也带上我吧。”桐儿眼巴巴看着他。 前面那么长的铺垫,这才是她这么匆忙的原因。 “好吧。”君凤故意板着脸犹豫了一下,才展颜微笑道。 虽然他平日便是谦谦君子,这样温和中带着溺爱的笑容君禾却是第一次见到,只觉得就算万里寒冰,也会被他春水般的微笑融化。 她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样美好的人,似乎就要不在了。 君禾深深倒抽一口冷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她大幅度的动作,也吓了君凤一跳。 君禾连忙摇头。 ―――――― 终于到了晚上,君梧命人在院中一块空地支起了烤羊的架子,又准备了桌椅,看来是打算弄个大场面。 雪影和灵兮早就来了,灵兮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而雪影在一边监督她不要随时暴露了本性。 唐旗、洪之晏和兰雪茜也得了邀请,君凤十分谨慎的没有去通知白悠紫。 君禾在梧桐院一直待到傍晚,直接与君凤一起到场。桐儿跟在他们身边,显得很高兴。 “玉俊呢?”雪影看到君禾,下意识环顾四周。 “他有些事情,要出几天的门。”君禾勉强回答,她还生着玉俊的气,其实没胃口,是被君凤硬拉来的。 君然的生母巫氏也没有出现,君梧很细心的让下人烤好以后,留下一只羊腿给王爷与慕容氏、桦亲王,又送一份到巫氏那里。 君然看见桐儿,立刻开心的拉着她去玩儿,她没有多少伙伴,看见同龄人就很开心。 兰雪茜来的时候拿了一大坛子酒,这次君梧请她来吃烤全羊,被她认为是感情进展的一个标志。 夜幕下,烤全羊与美酒的香味浓得醉人,大家推杯换展,其乐融融,忘乎所以,不知不觉中一晚度过。 君禾没有喝酒,眼见着雪影和灵兮上了屋顶去看星星,君梧和兰雪茜拿着筷子比比画画交流武功,君凤和唐旗都不知哪里去了,两个小孩子被催着回去睡觉,她悄悄离席,到池边拿了一支树枝弄水。 “玉俊怎么没来?”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声音是洪之晏。 “他有事出去几天。”君禾说,一边回头,才发现对方的眼睛醉的朦胧。 就没有一个清醒的吗?她暗自叹气,后来想想,若不是和玉俊吵架,他们可能也会喝醉。 “我去看他,他的房间已经空了。”洪之晏有了几分醉意,说话便不像平时那样谨慎。 君禾摇摇头,干脆不再说话,只怕明天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何必去费事编谎话。 “君禾,我喜欢你。”洪之晏的声音含糊不清,还是着实让君禾吓了一跳。 君禾一直认为,洪之晏即便拒绝了白悠紫,喜欢的也会是类似的刁蛮有活力形大小姐,而不是她这样只有遇到案子才会精力旺盛的人。 “君禾,我喜欢你……”洪之晏又嘀咕一句,然后脸朝下一倒,无力的瘫下去。 第四十章 再见故人 “君禾,我喜欢你。”洪之晏说话时已经摇摇晃晃的脸朝下倒了下去。 君禾一把扶住他,让他倒在自己身上,这里是池边,石头又多,万一他脸朝下摔掉了门牙,也是挺可惜的。 “走吧,我们走。”她说着,打算招呼一个下人给洪大夫准备一间客房。 洪之晏的头垂得很低,像是已经睡着了,君禾怎么拽他都不肯迈一步。 正在生拉硬拽之时,君梧与兰雪茜已经笑嘻嘻穿过花丛来到他们身边。 “之晏喝醉了,帮我把他背回去。” “我没醉。”一直不说话的洪之晏一下子来了精神,从君禾身上下来,“大公子,我表白了,她也抱我了。” 君梧点点头,做了个佩服的手势:“我房里那十坛竹叶青都归你了。” “你们拿我打赌?”君禾柳眉倒竖,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是他先提出来的。”兰雪茜立刻一指君梧。 “明明是你!”君梧也不甘示弱,两人又打打闹闹的很快就不见了。 君禾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想起自己与玉俊也曾经如他们一般,顿时感慨万千。 “刚才吓到你了么?”洪之晏问,他眼睛里已没了醉态,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能不吓着吗?洪大夫医术精湛、武功深不可测,酒量居然那么小。”君禾避重就轻。 洪之晏也只是很温和的笑笑,他的容貌不如君凤光彩照人,可是笑容却是一般的和煦如春风。 君禾心里的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 ―――――― 第二天清晨。 君凤迷糊的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王府一间客房,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唐旗躺在他旁边,正半眯着眼看着他。 想想昨晚发生的事,两人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我的大鹏展翅的玉佩不见了。” 二人起身穿衣服时,唐旗忽然皱一下眉,将客房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君凤拍拍额头,应该是掉在了路上,只怕被哪个下人捡去了。 “没关系,我送你一个。”他说话时已经将自己的一块玉佩摘下,亲自给唐旗挂在腰间。 不过两人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唐旗不算客人,所以早餐时出现在餐桌上也没人觉得突兀。 慕容氏得知君梧留了一条羊腿给自己,高兴的合不拢嘴,一直夸着儿子贴心,并不掩饰自己偏爱大儿子。 鹰隼王默默飘了个白眼过去,府里那么多空地不用,非要在我书房门口,现在书房里还有昨晚留下的烧烤味,这个臭小子就是故意的。 君梧假装没有看到,心里却觉得十分高兴。 “对了,这个是你们谁的?”鹰隼王举起一直放在腿上的左手,一块玉佩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王爷问的漫不经心,又是当做所有人的面,想必只是在别处捡到了,可是唐旗还是下意识脸色一变,忙低下头去。 “没人要吗?那就归我了。”明捷放下筷子,坏笑着说,他既然要长住,自然要开始打扫修缮桦亲王府,不过没整理好之前,还是住在这里。 鹰隼王嫌弃的白他一眼。 “是我掉的。”唐旗开口,要是没人承认,才会很不自然。 鹰隼王让丫鬟把玉佩递给他,一边又指指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丫鬟:“是这位……奈竹丫头捡来的,你回头赏她几个银子。” 奈竹?君禾听出了王爷语气里一丝迟疑,忽然想起那日在书房,高远提起过她,十之八九和鹰隼王关系暧昧,觉得不屑。 她扭头去看奈竹,却着实吓了一跳。那女孩也不过十六七岁,一袭翠衫,虽然未着粉黛,却能看出容貌很艳丽――碧玉! 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鹰隼王,她不是被自己打发走了么?怎么会到王爷身边去!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想起檀香出事那天,发现碧玉手臂上守宫砂不见了,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这次王爷让她出来露脸,是要准备给她个身份了么? 君禾忍不住悄悄瞪一眼鹰隼王――这个无耻的家伙。 君凤的眼睛也睁的很大,疑惑的看着君禾,其他人因为不认识碧玉,也就没有多当回事。 ―――――― 早饭以后各人都回去,鹰隼王回他的书房,奈竹几乎是跟着他进去的。高远苦笑着摇摇头,退出书房还不忘关上门。 “小姐认出我了,三少爷也认出我了。”她急匆匆地说。 “你又没有易容。”鹰隼王觉得好笑,认不出来才有鬼。 “王爷,小姐不会放过奈竹的。”奈竹紧张兮兮地拉着他的袖子,楚楚可怜。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容易。”鹰隼王摆出一份情真意切的样子,眼里却明显透露出他在敷衍,却还是从袖中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感情是假的,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奈竹立刻笑得绚烂,接过银票没在多说,走的飞快。 她出了书房,路过花园时,唐旗正准备离开。 “唐公子。”她十分礼貌得体的低下头。 唐旗还记得她,于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刚走出两步,便听到奈竹在后面轻声问道:“唐公子都不曾好奇,奈竹在哪里捡到的玉佩么?” ―――――― 清流寺。 明捷拜过大雄宝典,去的第二个目的地是往生祠。 兰轩的牌位被安置在一角,他拜了三拜,忍不住解释道:“我又回到京城了,还打算重新回到那些争斗中去,我知道你恐怕要担心失望了,我只是帮今上和鹰隼而已。他们都是咱们的好朋友不是吗?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可是心里始终不能介怀,再美的风景,没有你陪着我都觉得遗憾。 “兰轩,前些日子我遇见一个姑娘,我觉得她好像你,是你回来找我了么?可是我瞧她的年纪,又觉得不是。兰轩,你现在在天国还是回到我身边了,别让我猜好不好?” 捐了些香火钱,明捷自寺中出来,这些天他人在京城,却也只是窝在鹰隼王府,京城的一切都让他触景生情,物是人非。 马车上,明捷拿开车帘,正要再仔细看看清流寺,又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旁边,白悠紫由丫鬟扶着从车上下来。 “兰轩……果真是你。”他的声音带上一丝暖意。 第四十一章 恩断义绝 “唐公子都不曾好奇,奈竹在哪里捡到的玉佩么?” 唐旗猛然转过身来,对面的女子笑得十分神秘,有带几分挑衅和危险。 唐旗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王爷对唐公子也算十分照顾了,唐公子怎么还能这么对人家的儿子。”奈竹笑盈盈的。 “你想怎么样?”唐旗警惕的看着她。 “唐公子快要娶妻了吧?不如封个红包给奈竹如何?”她说话时还不忘抛个媚眼。 向新郎要红包,唐旗还是第一次听说,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不然奈竹可没法保证,王爷会不会知道。”她嘴角微扬。 “你就不怕我灭口吗?”唐旗几步靠近她,这个丫头是在向他勒索了。 “你尽可以杀了我,不过不好意思,奈竹是王爷身边的人,若是奈竹不在了,王爷随便收拾一下奈竹的东西,就会看到我留下的信。你说,他会不会好奇打开看看呢?不过王爷才不是喜欢解谜的人呢,对封好的信一点兴趣也没有,肯定不会打开,唐公子快动手吧。” 唐旗一时无话可说。 “其实王爷知道了也没什么,三少爷终究还是他的心头肉,不过世人知道了可就不一样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评价呢?”奈竹一步步引导着。 “你要多少钱?”唐旗沉下脸来。 奈竹竖起三根手指,毕竟只是个年轻公子,和王爷没法比,还是不要太贪心了。 “……我会筹钱给你。” 奈竹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而去,她看出他不会动手,男人不过都是些嘴上狠的家伙。鹰隼王也想过要杀自己,现在还不是用银子好生供养着。 花园里,她折了几支柳枝,随意摆弄着。 “看来你混得还不错。”冷不防背后忽然有人说道。 奈竹吓了一跳,手一打颤,方才编竹篮的柳枝全掉在地上。 “小姐……”她惴惴不安地看着君禾。 虽然已经不在君禾的手下当差了,可是她从小便对小姐又爱又尊敬,此时当然会害怕。 君禾冷冷的看着她,她方才去向高远要了府里的人事簿,奈竹是今天才入藉的,职务是在王爷书房里伺候,看来捡到玉佩只是巧合,王爷已经打算让她出现在众人眼前了,只怕离纳妾也不远了。 “小姐,碧玉不是要回来害小姐……”奈竹后退一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君禾觉得恶心。 “王爷真大方啊,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你也攒了不少吧?”君禾冷着脸问,王府每一笔账都记得很清楚,上至官场应酬,下至柴米油盐,她只一翻就看到有一千两给了奈竹。 “小姐,奈竹不是为了银子,奈竹也是迫不得已,难道王爷找我,我敢不从么?”她垂下头,无比委屈。 “王爷会去找你?”君禾冷笑一声,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难不成会主动看上碧玉?倒贴才是真的。 “小姐,奈竹真的没有想过害你。”奈竹一字一顿,说的十分认真,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向王爷告密了萧玉俊的行踪,也是觉得小姐应该有个更好的良配;她也没有伤害檀香,那是要帮四小姐顶罪。 ―――――― 书房。 鹰隼王最近一直在处理手上其余的赌场和商行,总之是不能再让顺徽帝抓到把柄。 “王爷,二小姐见你。”一个丫鬟进来通报。 鹰隼王抬起头,君禾已经到了他面前。 “有事吗?”他问。 君禾深深吸了口气,才若无其事的问:“桦亲王不是明确表示了不会参与么?王爷是怎么把他留下的,君禾好奇而已。” “投其所好,桦亲王不愿参与是因为一个叫兰轩的女子,那时我们帮助还是太子的今上对付夺嫡的四皇子,在东宫出谋划策数夜未归。后来桦亲王才得知,他不在时四皇子找人绑架了兰轩,而兰轩因为拼死反抗被误杀。桦亲王伤心过度,于是离开京城,十年方归。我告诉他天杀一日不除,便有无数个‘兰轩’红颜薄命,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皇族覆灭。” 鹰隼王尽量简短的说,一边思索着,君禾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怕还是想探探为什么奈竹会出现,不过……他当日本来是起了杀心的,可是那丫头以为他是想找个地方巫山云雨,把他服侍的很好,所以他便留了她下来,一直软禁在一间别院,时时去消遣。而那丫头是个好学的,自己不在时总是学着读书识字,有些天分又听话,他给她换了一个不那么俗气的名字,干脆这次将她带回了府里。 至于她曾经背叛过君禾么?多留些心就是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要她长伴,一有苗头便除去就是。 君禾的确很不满鹰隼王带了奈竹回来,她知道那是个什么货色,何况母亲知道一定会难过的。 可是她与鹰隼王名义上还是父女,她还在他家蹭吃蹭喝将来还要蹭一份嫁妆,怎么也不能直接拍桌子反对。 正在忖踱着如何开口,抬头却发现王爷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他当然也猜到了自己来的目的! “王爷,马车备好了。”高远进来说。 “王爷要出门?” “去清流寺,想一起吗?” 君禾当然知道只是随口一问,,忙摇头退下。 ―――――― 唐旗出了王府并不急着回大理寺,转而找了一家酒馆坐下。 奈竹的事情给了他的启示很大,至少他明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和君凤的关系,只怕不能瞒人一世。 连君梧大公子知道以后,嘴上没说,他也知道他看不起他们,更不要说悠悠之口。 就算他不在乎,也不能不考虑门楣,以及君凤。若是世人知道俊美的鹰隼王府三公子爱好男风,那么所有美誉都要化为乌有,以后他的仕途便彻底完了。 是时候断个干净了。 他低头看早上君凤给他系的玉佩,默然望了望路对面的当铺,招呼小二把玉佩拿去当了,当做酒钱和赏钱。 小二也是识货的,忙接过玉佩便跑了。 唐旗深深叹口气,玉佩当了,他那里还有无数君凤送的、用的,难道都要一一当掉?而他的心,也是属于那个公子的,要怎么办? 第四十二章 又有任务(双十一加更) 自王爷的书房出来,君禾一时也无事,高远和王爷一起去了清流寺,她也查不出有关他的什么。 这个花家后人,最近的事情都不是他告密的,这让她心生疑惑,若不是真的忠心耿耿,就是有更大的阴谋。 还是趁早告诉王爷比较好,可不要再继续误事了。 还有天杀,玉俊哥哥又和他们勾结在一起,那么她也要参与追查他们了。之前她信誓旦旦要帮王爷追查天杀,但因为一些事情,她不愿再插手,王爷也没有十分信任她,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些都要等到王爷回来,她兜兜转转一圈,最后还是来到了悬壶医馆。 新的家具已经送来了,家丁正在布置,不过还没有很快要开张的意思。 洪之晏不在院里,君禾去他的房间找她,才发现他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出远门?”君禾皱了皱眉,忽然觉得心里失落了一下。 “远门算不上,我接了个病例,给一个退休官员的治病去。”洪之晏微笑着回答,“其实是这个官员要过大寿了,他总是怀疑有人要害他,于是雇了我负责他饮食安全。” 他说到这里,君禾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那岂不是,要有凶杀?”她话以出口,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失言,只好不好意思的笑笑。 洪之晏倒是并不在乎,只是摇摇头:“我可盼望他的生日平安过去,不然可拿不到工钱了。” 君禾心里万分好奇着,也许真是有缘,晚上鹰隼王回来时,就提到收到了已经退休的欧阳大人寄来的请帖,去过他的六十大寿。 “欧阳灼日?”君禾连忙问。 鹰隼王点点头:“你认识?” 君禾忙摇摇头:“我听洪大夫提起过。王爷,我听说欧阳先生退休以后住在远郊的祈水山庄,十分优美,不如也让君禾去吧。” 她语气里带上一丝撒娇,鹰隼王与欧阳灼日没有交情,请柬不过是例行送来的,王爷也只是打算差人送些贺礼过去。 然而鹰隼王点点头:“也好,你和应天、君梧一起去。” 君禾有些疑惑的看看另外两人,君梧倒罢了,雪影为什么会去?显然是因为天杀! “去寿宴,那不是有好吃的?我也想去。”灵兮拼命吞下嘴里塞着的鸡腿,眼巴巴看着雪影。 君禾最近一直就在餐桌上观察灵兮,因为别的时候也见不到她的人。而今晚她就觉得很不对,平时冷冰冰的灵兮话多了起来,而且……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我们是去做正事,”雪影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难道你觉得王府的伙食不好吗?” “那祈水山庄做了什么特别好吃的,你给我带点回来啊。” “……” “灵兮姑娘想吃什么,让厨房做就行了。”慕容氏温和的安慰道,关于灵兮与君禾容貌相似的问题,王爷已经给她解释过,只是忽略了天杀在其中的作用,所以慕容氏没什么可猜忌的。 ―――――― 众人吃完以后先后离席,雪影和灵兮平时就是最后才走的,君禾却也是硬生生撑到了最后。 雪影早就吃完了,只是在等着灵兮,他看看君禾,主动开口笑道:“二小姐是有事情吗?” “王爷怎么会让我们去欧阳灼日的生日宴,难道他也和天杀有关?” 雪影点头:“今天我绑着灵兮去见洛先生,他一时焦急说漏嘴了,我推测欧阳家和天杀有关,不过具体是谁还不能确定。” “洛先生不也是灵兮小姐的祖父么,灵兮小姐怎么会帮雪影公子?”君禾忍不住疑惑。 “可是他是坏人啊。”灵兮吐吐舌头。 所以之前的高冷都是装出来的啊……可是,为什么现在不装了? 君禾抬起头看着雪影的眼睛:“你是怀疑玉俊哥哥,所以之前拿灵兮威胁他。” “我似乎并没有怀疑错,”雪影眼睛垂了一下,给自己辩解道,“不然你昨晚不会心不在焉,他也不会不知所踪,更不要说有线人已经指证了他。” 君禾一时无法辩驳,良久才幽幽开口:“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我没有相信过他。”雪影也知道这话很不讲情面,却还是诚实的说,“我太了解天杀培训出来的人了,没有感情,只是一个杀人机器,他会爱上你,说明他的爱人的能力没有被完全抹掉,不过,也所剩无几了。至少王爷,他是断然不会去爱的。” 君禾心里有些发苦,雪影说的她明白,她也一直觉得玉俊太冷漠,不是面冷心热,是心比脸还有坚实如铁。 她也常常带着玉俊出门,让他多听多看,希望他能学会去爱,不过显然效果不大。 “其实若是换作别人,也不会轻易原谅王爷,不过别人会反抗,会一开始就和你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不论谁赢了,不会向他这般表面服从,背地来阴的。二小姐,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什么,萧玉俊不是良配,我始终这么认为。”雪影说的很诚恳。 ―――――― 梧桐院。 桐儿一般不在王府里吃饭,她嫌去厨房拿菜吃太远,所以在君凤的默许下自己弄个锅做些简单的东西。 平时君凤回来,总是能看到她在一边扒饭,另一边院子里的柴火满地都是。如果心情好,他也会帮着拾掇一下,不过今天,一切整齐,院里连油烟味都没有。 “桐儿,你没做饭吗?”他在院里便开始喊。 “我听说今天厨房做了红烧茄子,想尝尝。”桐儿没像以前跑出来迎接他,而是文文静静的。 他的确有时觉得桐儿太闹腾,不过今天…… “又闯什么祸了?”他故意板起脸。 “不是桐儿,是唐公子……”桐儿自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君凤刚刚进屋,就看到桌上摆了个大盒子,里面的东西却全是他曾经送与唐旗的,还有一封信。 他展开只看了两行就重新折好,塞进袖子里。 “公子,唐公子把你的东西全退回来了,你们……”桐儿是知道她家公子与唐公子的关系的,不过她只是孩子,又从小便跟着君凤,并不觉得两个男人有什么不妥。 “唐公子……要成亲了,这些东西没地方放,所以拿过来了。”君凤说,心里再难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不会哭的。 桐儿不说话了,这理由她听着都觉得牵强,只是乖乖倒了热茶,慢慢退出去。 “桐儿想不想出去逛夜市?”君凤忽然问她。 桐儿后退一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走吧,咱们不去想唐公子,咱们出去玩儿。”君凤说话时依旧笑盈盈的,仿佛从来不曾难过一般。 第四十三章 祈水山庄 欧阳灼日生日那天,一大早君禾便与君梧雪影一同出发,去参加祈水山庄的宴会。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桦亲王明捷,他本来就喜欢热闹,所以兴致勃勃。 祈水山庄建在山涧,与四周美景浑然天成,让人感叹只应天上有。 欧阳灼日是前任礼部尚书,德高望重,又有二子在朝中任职,所以前来贺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不论贺寿,能欣赏如此美景就不枉此行了。”君禾由衷的说。 进了山庄,明捷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便一起喝酒去了。 君禾四下环顾,虽然看见了威武将军,却没有见到兰雪茜,想来山路崎岖,除了与欧阳灼日关系很好的人以外,其余人都只是派人送了贺礼,而来客也往往不带家属。 君禾在厅中略坐了一会儿,她不时四下环顾,始终没看到洪之晏,想来是和欧阳灼日在一起。 “谦睿郡主。”一个粉色裙装爹爹少女看见她,笑盈盈走过来。 君禾之前在几次宴会上都见过她,不过因为没有说过话,一时想不起她叫什么。 “欧阳……” “我叫欧阳雪莲。”对方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一丝迟疑,忙自己介绍说。 “对,雪莲。”君禾热情的与她交谈许久,打听到她是欧阳灼日的长子欧阳耀宗的女儿。欧阳灼日有两子欧阳耀宗与欧阳耀祖,都在朝中任职,也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的人。 听着她数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君禾觉得有些头痛。她这次来是为了追查欧阳家在天杀的人,当然希望人口越少越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君禾终于找到了洪之晏,他正跟在寿星欧阳灼日的后面出来。 洪之晏今日穿了浅褐色的长衫,内里是非常淡的月白色,下摆在走动时可是隐约看出些图腾。 君禾第一次看他穿的这么鲜亮。他不像君凤穿惯了华服,君禾看见他打扮出来,忽然觉得脸红了一下。 “欧阳灼日不是天杀的人。”他径直向君禾走来,在她耳边轻声说。 君禾点点头。 “他怀疑自己的长子欧阳耀宗,灼日虽然不是那种刚正不阿的清官,儿子结合天杀要造反,他还是不敢支持的。” “所以是欧阳耀宗要害他?” 洪之晏点头:“不错,我已经让君梧和雪影注意他了,灼日先生的饮食我都亲自监督、试毒过,不会有问题。只等着寿宴结束,带他回去做人证。” “洪大夫什么时候也开始关注天杀了?”君禾好奇。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然一介布衣,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那么,君禾犹犹豫豫,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我听说,悬壶医馆已经经营了几代人,上一代馆主叫洪若成,是个很受人尊敬的神医。” 洪之晏点点头。 “洪若成先生若是在世,已经八十岁了,他怎么会有你这么小的儿子?”君禾也知道这么直接有些失礼,不过她更关心真相,而且……也要预防他将来真的喜欢自己。 洪之晏被她的问题逗乐了。 “男人八八六十四,女人七七四十九,都可以生孩子。”他解释说。 不多时开席,也是歌舞升平,一时丝毫不见异样,可是君禾心里始终不能宁静,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的预感自认一向很准。 ―――――― “三百两。”鹰隼王府的后花园,唐旗将三张银票推给奈竹。 此时两人找了个亭子坐下,地方很是隐秘。 奈竹接过银票,眼睛顿时亮起来。算上王爷给的,唐旗给的,自己现在比小姐还要有钱。 “钱已经给你了。”唐旗说着站起身。 “唐公子急什么?”奈竹笑着叫住他,“奈竹又不是棒打鸳鸯的人,不对,好像是鸳鸳……” 她的笑容里带着轻视,唐旗把脸别到一边,庆幸今天在这里听这个女人废话的是自己,不是君凤。 “以后你来找三少爷,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找地方,可是比客房安全多了,我也能赚点外快。当然,要是你们想出去做,那我就管不着了。”她说。 “我们已经分开了,你威胁不到我们。”唐旗探身靠近她。 “那就恭喜喽。”奈竹白白碰了个钉子,沉着脸说。 ―――――― 归雁阁。 白悠紫坐在人工的水池边,不停的掰一些点心去喂鱼。 君凤坐在她旁边,不声不响的看着她喂鱼,只等着她一块点心掰完,再递一块过去。 白悠紫悄悄看看他,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可是人明显憔悴了很多,眼睛也不似平常闪亮。 “你心情不好吗?”她问,从上次以后,她在君凤面前温柔了许多。 “没事。”君凤摇摇头。 他是失恋了吗?白悠紫心里疑惑,之前她与洪之晏决裂时,自己也是这样子的。他之前有喜欢的人吗?隐藏的真好。 “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的,我不会告诉别人。”也许是同样的经历所致,她不免有些关心起来。 “我真的没事。”君凤温和的笑笑。 “是因为我,弄得你不能去追人家?没有关系,别理我,你这么优秀,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会拒绝的。”白悠紫说的诚恳,心里清楚这能给自己在君凤这里加不少分。 果然君凤摇摇头:“你就不要担心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他心里难过,忽然就任性一把,将头埋在白悠紫膝盖上。 白悠紫比他年长三岁,忽然就觉得面前的少年更像是一个需要人安慰的弟弟。 ―――――― 祈水山庄。 觥筹交错之中,宴会的气氛已经到了顶点。 所谓物极必反,所有欢乐都是这一刻结束的。 欧阳灼日死了。 洪之晏首先反应过来,第一个冲了上去,只搭了搭欧阳灼日的脉搏,就无力的摇摇头。 君禾猛然盯住欧阳耀宗,雪影和君梧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 被他们盯着的人似乎全无察觉,一心扮演着一个孝子。 君禾看了看洪之晏,眼神里不由自主就带上了几分责怪――他不是什么都亲自检查过了吗?为什么欧阳灼日还是被毒死了? 第四十四章 命案告破 欧阳灼日在自己的寿宴上被人毒死,立刻有人封锁了现场,通知官府。 桦亲王明捷首先出来安抚了一番众人的情绪,稳定人心。虽然他也是没有实权的王爷,但在所有宾客中的确是地位最高,所以很有号召力。 “欧阳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雪影走到欧阳耀宗面前。 欧阳耀宗不明所以一般点点头,和雪影一起出去,君禾与君梧也急忙跟了上去。 祈水山庄的一间客房里。 “欧阳先生,想必你早就听说过我了,我们也不如开门见山,如何?”雪影几乎是单刀直入。 “在下不曾认识公子。”欧阳耀宗摇摇头,一边还仔细看了看雪影,似乎真的在努力回想。 “我叫易应天,江湖上的人,都叫我雪影。”雪影说。 欧阳耀宗听到这个名字时目光闪烁,却是依旧笑道:“那么就是易公子,我们在哪里见过的,在下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梧公子,你的朋友是不是认错人了?” 君梧冷笑一声:“欧阳大人,洛邬敬都已经关在大理寺的天牢里了,你何必还在这里和我们打哑谜?难道当我们都是傻子么?”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耀宗只好看向君禾,眼神里只有疑惑。 君禾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本月五日晚,你在哪里?” 欧阳耀宗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君禾冷笑一声,继续道:“你在烟柳一条街最大的锦绣阁里,和你一起的齐守业齐御使、方石方御使,你们点了牡丹、月季、百合三个姑娘,喝的是最好的女儿红,要不要我把你们点的菜也说出来?” 欧阳耀宗脸上有些冷汗冒出来。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杀了令尊,不就是要隐瞒你在天杀手下做的那些事情,若是你交代出来,我们可以去求皇上开恩,从轻发落。”雪影说。 “我没有杀我父亲。”欧阳耀宗摇头,“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这件事情有关?” 他话音刚落,洪之晏也进了这间客房,他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难过了。”君禾安慰道。 洪之晏点点头,当然不会就此释怀,只是岔开话题道:“我把宴会上的饮食重新检查了一遍,都没有被下毒。” 欧阳耀宗脸上不由自主浮现一丝笑容,被雪影看在眼里。 “如果找不到证据,想来欧阳先生是不会承认了。”他说。 欧阳耀宗也知道再说无用,反而坦诚道:“家父的命案关系重大,在下自然不能轻易认罪,可是雪影公子也不能凭空给我安上一个罪名。” “你们两个看着他,之晏,我们出去找证据。”君禾开口。 雪影和君梧答应了一声,洪之晏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你把所有菜品和酒都检查清楚了,确定没有下毒?”君禾想要再确定一遍。 “我不会弄错的,而且我已经查出欧阳灼日中的毒叫青霜,发作时间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洪之晏说。 “有没有可能,欧阳耀宗把两种配方分开放在不同的菜品里,只有都吃到肚里才会发作?”君禾沉思着,询问的看向洪之晏。若是玉俊哥哥,她就不会去问,因为玉俊总是什么也不懂,尽管君禾不愿承认,但是他的确只会杀人。 所以和洪之晏一起办事,真是省心省事,她这样想着,忽然又被自己的想法着实吓了一跳。她喜欢的是青梅竹马的玉俊哥哥,并不是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她提醒自己。 “君禾?” 洪之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你刚才说什么?”她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把毒药分成两种配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对青霜不合适,它的原料配合以后还要高温炼制才行。”洪之晏说,并不介意君禾的走神。 这样啊……其实青霜的这种毒性,玉俊哥哥也知道……可是他是去杀人,而旁边这仁心仁术的大夫,却是要救人。 君禾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人家不过是打赌说了一句喜欢我,自己怎么就一直想入非非了呢。 “你说青霜的潜伏期有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寿宴开始也就半个时辰多一点,那之前他在哪里?”她问,决定专心去思考案情。 “在他的书房里,我和他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有个丫鬟进来开过一次窗。”洪之晏话音未落,自己的脸色便有些变了,快步向书房走去。 君禾见他面色严肃,也不再多问,和他一起到了书房。 欧阳灼日的书桌横对着窗子,上边放满了各种巨著,有一个寿比南山的镇纸,有五寸多高,十分精致,玉石的手感也很好。外祖母的生日时送一个也是极好的,君禾心想,当然知道,这个镇纸也是宝物,自己是弄不来的。 “我们说话的时候喝了一壶茶,茶叶是我检查过的,水也是我亲自端的,就在这个书房里煮的,按理也不会有事,但是既然寿宴上的菜品没有问题,那就是出在了这壶茶上。”洪之晏盯着那个用来煮茶的茶壶,还有那一套六个的杯子。 “青霜是粉末状的?”君禾反应过来,“欧阳耀宗命人将青霜撒了一点在这个玉石镇纸上,都是白色的所以也看不出来,由命人找到机会开窗,青霜便被吹进了欧阳灼日的杯中。你的杯子没事真是万幸。” 洪之晏眨眨眼:“谁告诉你,青霜是白色的粉末了?” “那你怎么会突然如此紧张,必然是猜到了下毒的方法,所以我也就不妨大胆一试,青霜只要一点就会发作是吗?” “郡主冰雪聪明,洪某甘拜下风。”洪之晏难得的开起玩笑。 “当务之急赶快找到那个丫鬟,让她指证欧阳耀宗。” —————— 虽然洪之晏的任务没能完成,毕竟还是抓住了一个欧阳耀宗,至少在天杀的事情上可以供出不少,所以回去的时候,大家整体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 洪之晏也和众人一路,欧阳灼日的死还是让他十分自责。 明捷瞧着时不时安慰洪之晏一句的君禾,心里觉得玩心大起,她不是喜欢那个叫萧玉俊的小子吗?难道她没有发现自己喜欢这个郎中多一点?不过也是,哪个小姑娘不喜欢潇洒些的男人呢?鹰隼的孩子看着也不多,一个个却是都不省心,幸好自己没生啊。 第四十五章 邱拿交友 洪之晏在半路下车回自己的悬壶医馆。 上次医馆被人砸过以后,一直都没有开张,不过他一进门,就有家丁告诉他,有个病人来找他看病,不看见他就不走,只好让他等在诊厅。 洪之晏心里疑惑,不过还是来到诊厅。 “好久不见,洪大夫。”说话的人相貌平平,可是气质很好,带着几分坏坏的气质。 洪之晏在他对面坐下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叫做邱拿,是吗,邱公子?” 邱拿立刻开心起来:“洪大夫还记得我,真是不错。” 洪之晏笑笑,这个邱拿是个厉害角色,不说他的武功,他杀人作恶,只是为了刺激,单凭这一点,他就不喜欢这个人,可是又不得不有些佩服。 “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是想要来,和洪大夫交个朋友。” “洪某不交杀手朋友。”洪之晏直接回绝道,他上次见识过邱拿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比雪影还是差了一些,那么他也很有把握。 何况草菅人命的人,就算打不过,他也不会对其低头的。 “我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邱拿说,他一向自认为聪明绝顶,而这次,所谓的鹰隼神探都没有查到他的具体位置,这个郎中却可以知道,这样的人,他是十分佩服的。 “以后不论什么事情,只要洪大夫用得上邱某,只要一句话,邱某刀山火海也万死不辞。”他话音未落,人已经跃到了窗边,很快便不见了。 洪之晏摇摇头,至少让自己也说句话呀,自己现在就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祁水山庄的事情他只拿了一半定金,他现在很需要钱好不好! —————— 鹰隼王府。这次抓到了欧阳耀宗,鹰隼王是十分开心的,他开心,全府上下也都跟着沾光,比如今天是发月钱的日子,所有下人这个月都多得了双倍的月钱。 “你看,寿宴没有带你,这些你拿去买好吃的吧。”雪影的客院里,他拿着个钱袋在灵兮面前晃晃。 “雪影公子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了,怎么这点钱就高兴成这样?”灵兮嫌弃的撇撇嘴,却一把抓过钱袋,一边数着,眼睛越来越亮。 “你的脸都要笑裂了。”雪影支着胳膊看着她,“你就不能学学君禾吗?你看看人家。” 他高兴是因为这是王府里发给他的月钱,和两位少爷的水平一样,证明了王爷也把他当做了干儿子,让他十分高兴。 “你懂什么,我从小父母就不在,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也没了,就只有银子能保护我,不忍饥挨饿。”灵兮把钱袋又重新系好,捧在手心里,却直直地盯着雪影。 “好了好了,我不看,你放起来吧。”雪影无奈的捂住眼睛,其实还是觉得她很可爱。 灵兮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把钱袋藏好以后还故意又转了转,才说道:“行了,睁开眼睛吧。” “哪天我好好找找,看你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你敢!这可是我的棺材本!”灵兮一拍桌子。 “……” —————— 兰馨苑。 君禾打开一直挂在颈上的小金盒子,里面还有一副萧玉俊的画像。这么多天了,他也没有回来,但愿不要又勾结着天杀做了什么坏事才好。 檀香在一边练字,她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君禾觉得欣慰。 “小——姐——”檀香面前叫了一声,举起手里的纸。 “碧玉回来了吗?” 君禾看着纸上的话,心里有些难过。 “她现在叫奈竹,跟在王爷身边,估计快要被娶进门做妾了。”她说,“怎么,你想她了吗?” 檀香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记得当初三少爷怀疑有内鬼,要杀自己,还是碧玉为了救她承认的罪责,她怎么就会为了银子害自己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误会? “檀香,”君禾握住她的手,“之前我不会看人,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在看错任何人,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正说着,有丫鬟来通报说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巫氏?君禾与她没什么交情,偶尔在院子里碰到闲聊几句而已,饭桌上她往往只是照顾自己女儿吃饭。 “快让二夫人进来,檀香,你先到后面去。”君禾说,隐约觉得二夫人的事恐怕和奈竹有关。 果然巫氏进来,略寒暄一下子,巫氏便开口:“二小姐,你知不知道王府最近新来的一个丫鬟,叫做奈竹,我听说,以前她也是你房里头的。” “那时候她叫碧玉,是我从洛阳带来的。”君禾笑笑,“二夫人是不喜欢奈竹吗?” 巫氏犹豫了一番,才开口道:“今日我想给王爷送些汤去,却看到那位奈竹姑娘与王爷在书房里亲热。”她说话时看着君禾,毕竟她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恐怕不知道亲热要到什么程度。 好不要脸!君禾在心里骂了一句,她在洛阳时有时会去知府那里帮忙一些案子,而这些案子的死者三教九流都有,所以一些事情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却是有数的。 “二夫人是怕奈竹真的进了门,万一再生个孩子,然然的地位会不保么?”她问,她和君梧君凤是嫡出的,这个地位是不会变的,但是君然,完全是因为王爷宠爱才能和嫡出一般,甚至可以喊自己的生母为娘亲,万一再来一个孩子把王爷的宠爱夺走了,她当然就不行了。 所以巫氏的担心也是正常的。 “这些事你应该找母亲去说,没必要跟我来说。”君禾看着巫氏默认的表情,说道。 “慕容姐姐是个不管事的,我只能求二小姐帮忙了。”巫氏低下头。 君禾也理解母亲,她肯定早就没有立场去在乎王爷的日子过得荒唐不荒唐,可是肯定也是会难过的,再说,其实她也不太喜欢奈竹。 “这件事情我有数的,二夫人不必担心了。”她握住她的手,温和的说,普天下当娘的都是一个心态,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她也十分理解。 要是小丹的娘亲没有死,也许小丹也能活下来呢,到时候就可以把他带到君凤面前,炫耀一下,你看他比你还好看。这么想着,她心里顿时酸了起来,不行,她不能再想小丹了,她应该活出她自己来。 第四十六章 谷雨出场 翌日。 君禾起了一个大早,她答应过要帮巫氏收拾一下奈竹,就不会食言,但是也不会平白让人家当枪使,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一番。 她虽然聪明,这种算计人的事情却是一般不做的,之前是觉得不是君子所为,不过现在她的是非观着实比之前模糊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今日无事,她亲自送檀香去常德苑学习读书,然而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巫氏站在一旁,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奈竹正从另一边晃晃悠悠的过来,似是要进去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君禾快走几步拦住她,“和二夫人有事情要说吗?” 奈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巫氏,最后清清嗓子。 “王爷说,奈竹若是想要念书识字,可以与四小姐一起。” “说什么鬼话,”君禾冷笑一声,“常德苑里每一个侍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品德高尚、才情风雅之人,王爷会让你进了四小姐的院子?” “反正王爷说了,这府里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奈竹强词夺理道。 “没有关系,奈竹姑娘若是好学,那是难得的。”巫氏这时开口,看着奈竹大摇大摆进去,才前行靠近君禾,“这是二小姐安排的?” “也不全是,我不过找人‘不经意间’在她面前说了几句,她就跑来这里了。王爷看重四小姐,要是让他知道奈竹敢在常德苑撒野,那就有意思了。” 另一边奈竹进了常德苑,来到平时女先生授课的厢房,在角落坐了下来。 檀香还不知道伤害她的人其实是人见人爱的四小姐,虽然她不敢和檀香说,却也不愿意她继续和四小姐朝夕相对。万一四小姐何时又起了歹意,檀香可就危险了。 她与檀香情同姐妹,自然要好好保护她。 君禾辞别了巫氏,她已经负责把奈竹引来了,剩下的就看巫氏自己。 而抓了个欧阳耀宗,又可以好好清闲几天,她只帮着破案抓人,怎么审判自有王爷带人去做。 —————— 唐府。 唐旗低头抿了一口茶,看着眼前的少女。女孩子叫夏谷雨,唐家与夏家是世交,只是后来唐家虽唐敏风的升迁搬到了京城。两家早就有意结成儿女亲家,但是却迟迟未能如愿,这次夏老爷带着女儿夏谷雨进京,也是为了这件事。 唐敏风夫妇与夏老爷和夫人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往事,全都乐不思蜀,一时也顾不上两个孩子。在他们看来,这桩婚事已经算是定下了。 唐旗打量一番夏谷雨,她的皮肤很白,五官严格来说都不是特别好看,不过结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看惯了君凤倾国倾城的面容,再看夏谷雨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挑剔人家长得漂亮不漂亮。 夏谷雨感觉到唐旗在一直盯着自己,有些脸红的把头又低了些,间或一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睛时才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夏小姐喜欢京城吗?”唐旗问,既然自己未来的新娘便是此人,不如就好好相处着。 “气候不错,不那么干燥,我很喜欢,而且很热闹。”夏谷雨回答,“叫我谷雨就行了。” “是谷雨那天的生日?”唐旗好奇道。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我在夏家排行第六,在二十四节气里正好轮到谷雨。”夏谷雨解释道,这个名字她经常要给别人解释一下,早就习惯了。 气氛倒也十分和睦。 两家的大人见他们聊得来,便让唐旗带着夏谷雨到处逛逛。 “归雁阁。”夏谷雨念出牌匾上的名字,“好大一座院落,做什么的?” “主要给上流人士的夫人小姐们聚会观赏的,既可以扩展交际,也不必抛头露面。” “京城就是好啊……”夏谷雨感慨一句,这话却偏偏叫同样刚到门口的一位小姐听见。 赵木槿听到门口陌生小姐的感叹,禁不住嗓子里挤出一声冷笑,有些嘲讽的看看夏谷雨。 “这就叫好,你以前住的地方是有多破?”她带着几分挑衅问道。 夏谷雨拧了拧眉,带几分询问看看唐旗。 “真是唐公子带来的小跟班?”赵木槿似笑非笑,她的父亲是刑部尚书,所以并不将大理寺放在眼里。 “瞎说什么呢,就你会说话?!”冷不防白悠紫从后面一辆马车跳下来,凶巴巴的看着赵木槿。 赵木槿向来欺软怕硬,白悠紫的父亲不过刑部侍郎,按理她也不该怕的,可是白侍郎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而且白悠紫也不是好惹的。 哼了一声,她踏着重重的步子走了。 白悠紫这才细细打量夏谷雨,相貌不过平平,在京城中实在只能算是中等,君凤居然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方才她与君凤共乘一辆马车来,正要下车,却看见君凤拳头攥住,表情有些僵硬的看着唐旗与他旁边的女孩,眼睛里有些东西闪过。 那些东西她再熟悉不过,那是难过哀伤,是求之而不得,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所以她倒要看看,君凤喜欢的女人会是如何的国色天香。 看到夏谷雨的容貌后,她不免有些失望,虽然不喜欢君凤,她还是觉得嫉妒的要命,这样相貌平平的女孩儿,竟然有那样倾国倾城的少年喜欢。 正胡思乱想着,君凤已经到了她身边。 “我们进去吧。”他低声说。 白悠紫正要走,女孩儿却亲昵的抓住她的手。 “我叫夏谷雨,刚刚自平城来。”夏谷雨的声音很温柔。 “我叫白悠紫。”白悠紫回答,心里已经开始思索,是不是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孩子?的确,自己脾气不好,可是,为什么就一定要为了男人改变自己?她相信真正喜欢自己的人,是可以包容这些小脾气的。 君凤默然看了看夏谷雨,又看了看唐旗,心里忽然觉得生气,他们的关系早晚要形同陌路的,他知道,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可是为什么唐旗说绝交就绝交了,一点没有先兆,是怕他不同意吗?他在对方眼里就这么不懂事吗? 第四十七章公子如玉 “怎么有空,每日来我的医馆?”洪之晏问,君禾进来时,他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给一本厚厚的医书做批注。 阳光洒在他脸上,却留不下一点痕迹。 君禾不禁有些羡慕这种永远晒不黑的人。其实她是实在不想在鹰隼王府对着个奈竹,这丫鬟起先见了她还害怕,现在已经越来越无礼了。 她本想去威武将军府拜访兰雪茜,却得知对方出门去了。她又不喜欢去归雁阁和那些千金们八卦,最后才发现偌大京城最让她觉得舒服的地方是悬壶医馆。 “不过今天你来的很巧,兰儿要回来复诊,你应该见见她,比之前胖了好些呢。”洪之晏微笑着说。 君禾也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见过兰儿了,立刻开心起来。 她没有洪之晏那么不怕晒,所以便进了书房,照例找一本厚的吓人的药理书,在窗口翻看。时不时抬头放松下眼睛,她瞥见洪之晏也有一柄剑挂在角落里。 “洪大夫剑法这么好,怎么从来没见你练习过?”她过去细细打量,剑身很干净,可是挂它的绳子都有了一层薄灰。又一个让她羡慕的地方。 洪之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有时会在晚上舞剑,我就寝的比较晚。” 君禾想想自己,本来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被管家一招卸了武器,顿时泄气。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现在舞剑给你看。”洪之晏忙放下书。 话音未落,家丁已经进来说,兰儿姑娘来了。 之前白悠紫要见他,都是她带着来的,现在白悠紫不管了,就是兰儿一个人来。 在家里地位并不比之前好多少,尤其现在这事情被慢慢淡忘,冷眼越来越多,这次她复诊,只有复诊的钱,多余一个铜板都没有,她只好一大早就从白府出发,走了大半个时辰。 君禾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就猜到她是没有多余的银子,心里顿时阴沉起来。 洪之晏帮兰儿把脉,又重新检查一遍,确定她没有再被虐待,才放下心来,一边又去抓药给她,知道她回去自己熬药肯定不方便,于是让她做一会儿,他找人去药。 兰儿已经和洪之晏熟了些,也就不再认生,君禾陪她玩儿也很高兴。 末了,君禾从荷包中拿了不少散碎银子给她,虽然是零钱,不过她知道零钱兰儿更需要。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兰儿不要着急回去了,在我这里吃午饭吧。”洪之晏说着,一边又看看君禾,“……要不要留下?” 君禾正与兰儿玩儿的不亦乐乎,匆匆抬头答应着:“好啊。”又不理他了。 洪之晏无奈的笑笑,倚在门廊上看她们玩闹,忽然就醒悟过来――将来君禾也会这样哄着孩子,萧玉俊的孩子,而萧玉俊也会这样温和的看着。 饶是他温润如玉,此时也笑不出来了。 ―――――― 雪影已经在他的客院厅中等了许久,灵兮才施施然出现。 “你着什么急啊,哪有女孩子出门不打扮的?”灵兮看着雪影有些不善的脸色,说道。 “我的姑奶奶……”雪影咽了一下唾沫,谨慎的不愿打击对方的积极性,“我们是去抓走私商队的,见过官府抓人没有?我们就是去干那个的,你穿个夜行衣是什么意思?” 灵兮一愣,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是你不曾和我讲清楚,我只听了走私两字,怎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这样有什么不好,不会被他们发现,不然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说你蠢都对不起这个字,”雪影嫌弃道,一边却把脸扭到一边,不让对方看见他眼里的宠溺。 灵兮本来容貌便自带几分冷酷,这时脸一耷拉下来,便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们灵兮穿什么都好。”雪影终于还是止住笑,拖着她出了院门,一边还是不忘将她的黑色斗篷扯掉,只留黑色的衣裤,让人乍看还以为她是为了行动方便才穿的。 断掉天杀在江湖上的经济来源,一直是雪影负责的主要事情,这次要抓的商队,主要是猎杀中原境内的猛虎雄狮,制作兽皮贩卖给其他各国的。 “卖东西也是犯罪吗?”灵兮在他身边低声问。 “中原的东西要销往外国,必须要有朝廷的批准,所以若不是朝中有人,也揽不下这个肥差。商人的地位低微,可是负责外国贸易的就不一样,竞争太大,所以很多人不得不做了非法的事情。”雪影耐心的跟她解释。 两人带了二十个侍卫,埋伏在商队沿途经过的地方。灵兮虽然有时候脑子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关键时刻却绝对不会掉链子。 她躲在高高的杂草中,手握着剑柄,几乎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直到商队缓缓驶过,两人才带了人冲出来。领队的人也是高手,然而只七八招便被雪影缴了兵器。 灵兮挑开车上捆着箱子的绳子,又反手将箱子上的挂锁挑开。 另一边雪影已经领人将商队扣押住,过来站到灵兮旁边。 “后退些,可能有暗器。”灵兮拉住他往自己的身后扯,一边自己要去打开箱子。 雪影将她的手握住,觉得好笑,自己已经不是当初身负重伤时的样子,怎么还能让她冲在前面? 他上前打开最上面一只箱子,果然里面三条银光飞了出来。他猛然一转身,将三支箭全部卷入袖中――因为不知有没有萃毒,他也不愿贸然伸手去接。 雪影扔掉三支箭,去伸手探查箱子里厚厚的兽皮,然而正要细看,下面的十几口箱子忽然全部裂开。 “有埋伏!”他忙喊一声,拉住灵兮后退几步,侍卫们也立刻举起剑来准备应对。 剩下的十几口箱子里,竟然埋伏了二十几个人。 “这么小的箱子,能藏两个人?”雪影沉吟,“灵兮,他们应该是东瀛的忍者。” 忍者?灵兮脑子里飞快的搜索了一下:“好像程公子是有一位东瀛的朋友,他手下的忍者无所不能,随便一个的武功,应该也不在你我之下。” 她越说脸色越差,雪影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 “怕什么,大不了一起投胎去。” 说话间,二十几个忍者已经摆好了阵型,只等着猎物束手就擒。 第四十八章 雪影灵兮 夜色已经暗下来。 十月份的天总是黑的很早。 雪影抱着灵兮,摇摇晃晃地躲进沿途一户农家的院中。 因为两人都是高手,这次没想到会遇到算计,带的二十个侍卫都是武艺平平,这次无一幸免于难,而他们两个也顾不上视死如归,从忍者们手中逃了出来。 这次那些忍者显然是定要取他们二人性命,一直追着不放。 “咱们藏不住,他们能嗅到血的味道。”灵兮低声说,她的后背中了一剑,幸而没有伤到要害,可是血也流了不少。 雪影松开一只抱着灵兮的手,看着上面血迹斑斑,摇摇头。 “你把我放下,自己走吧,我是洛先生的孙女,他们不会杀我的。” “他们会。”雪影声音沉着,一边示意灵兮不要在说话,自己拔出剑来,在她诧异的眼神中循着不远处的响动刺去。 ―――――― 众多忍者已经循着血腥味来到了农家院的墙外。 “是这里吗?”领头的一个问嗅觉超群的那个,说的是东瀛的语言。 “血的味道很大,错不了。” 话音未落,院中却忽然传来哭喊声。 众人伏上墙头,却看见一家人都出了院子,围在猪圈旁边。他们家里养了两头猪,此时却都已经被大卸八块。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不是要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吗?”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哭天抢地。 “家里没钱养你们了,你们出去要饭去吧!要饭还是卖身随你们便!”泼辣的妇人打骂着她几个儿女。 “被骗了,他们把我们引到这里,应该已经逃了。” ―――――― 哭喊声盖过了两人因为疲惫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灵兮蜷缩在雪影怀里,一动不动。 直到看到墙外的黑影全部散去,雪影才轻轻松了口气。 一家人因为没了全部积蓄而痛哭的声音灌进他的耳朵,以前不愿意想起的事情通通开始在他脑海里来回游荡。 比如五岁时父亲去世,母亲领着他艰苦度日,给人洗衣做饭,冬天一双手全是冻疮,却一刻也不敢停下,因为她要赚钱供自己的儿子读书;比如山穷水尽的时候,母亲不得不上街讨饭,却把他收拾的干干净净。 后来,母亲被一户员外看上,要掳她做妾,她只好带着他四处奔走。 幸好遇到了当年才二十左右的鹰隼王。 没有介意年龄的差距,他喜欢母亲,照顾她,当时已经十岁的自己,也心甘情愿喊他爹爹。 至于后来,鹰隼王有一夜不在,他与母亲便被带走,从此生不如死。 王爷不会明白,他是他童年里唯一带给他希望的人,就算后来知道,他那时其实已经有妻子,他还是决定回来报恩。 灵兮也知道雪影的故事,意识到他身体越来越僵硬,知道他又想到以前了,上次他受伤,也是这个样子。 她紧紧搂住他。 只是轻轻用力,已经足够将雪影拉回现实。 他从荷包里拿出了所有银子银票,远远扔出去,在一家人还在诧异时便抱着灵兮又飞了出去。 两人狼狈不堪的回到鹰隼王府,灵兮立刻叫了人去打热水,送来吃的,再看雪影时,才发现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起来,洗了澡再睡。”她推了推他,不见动,忽然警觉起来。 她扶起雪影,解开他的衣襟,果然看到胸口一个红色的掌印。 是内伤! ―――――― 迷迷糊糊中,雪影做了很多梦。 等他再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鹰隼王坐在床边,后面立着一脸担忧的灵兮,再旁边还有君梧以及怎么也不肯去睡觉的君然。 让他有些想不到的是再旁边还有君禾与之前见过几面的少年,他记得他叫洪之晏。 “王爷……”他低声喊了一句,就觉得胸腔很疼,肺似乎要裂开了。 “什么都别说了,”鹰隼王猛然打断他,一边握住他的手,“弄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对得起……” 剩下的话雪影捏了捏他的手,让他咽了回去。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 “你晕倒了一个多时辰,不是内伤,是中毒了,幸好洪大夫在府上做客,已经帮你清理干净了。”灵兮说话时感激的看着洪之晏,而对方只是默默欠了欠身表示回礼。 “我已经准备好了药,你吃完就休息,已经不早了,也让王爷和灵兮姑娘他们早点去休息。”洪之晏说。 雪影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经很晚,忙匆匆喝了药,即使如此,王爷与灵兮还是看着他熟睡才离去。 待其他人都出去,听着雪影的呼吸声渐渐平缓,鹰隼王吹灭了蜡烛,邀灵兮一起出去。 对于鹰隼王,灵兮一直是有些怕的,毕竟从小听惯了他的坏话,然而雪影又在一直说他的好,就让她十分矛盾。 刚才在雪影房间里,两个人都不说话,现在出了院子,就显得有些安静。 灵兮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王爷慢走。” 鹰隼王愣了一下,良久才皱皱眉:“你一直住在应天的院子里?” 灵兮点点头,又忙解释道:“不是一个房间……” 鹰隼王好笑:“他应该给你准备间院子才对,我明天叫人帮你收拾一间。” “不必了,”灵兮忙摆手,“都是江湖儿女不计较这些,而且重新收拾一个院子多浪费钱……” 她忽然意识到话多,有些委屈的看着鹰隼王。 伴着两声干咳,王爷开口:“应天能娶到你这么贤惠的媳妇儿,真是他的福气,等你们结婚时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真的?”灵兮顿时高兴起来,继而开始扒拉着手指,似是已经在算日子。 “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也该定个日子了。”鹰隼王说,若是雪影真的认定了灵兮,他当然希望他们赶快结婚再生几个娃娃,才能保证灵兮不叛变。 ―――――― “今日已经太晚了,不如在府上休息吧。”出了雪影的房间,君禾便说,她与洪之晏、兰儿的午餐很开心,所以也邀了他来吃晚饭,弥补上次的闹剧,恰好听说雪影受了伤,他便来帮忙。 明明请来做客的,结果却让人家又忙到午夜,君禾觉得很过意不去。 洪之晏也没有客气,随君禾找了一间客房便睡去。 第四十九章 爱意难诉 安顿好洪之晏,君禾也回了自己的兰馨苑,和雪影虽然不是生死之交,却也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久,关系还是不错的,这次他受伤,自己也着实担心了许久,此时又累又困。 两个大丫鬟粉蝶粉蓝以及檀香都没有休息,准备好了宵夜等着君禾回来。 君禾吃了两口糯米粥,便让人帮她换了衣裳,准备休息了。然而还没有合眼,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小姐已经休息了。”她听见粉蝶说。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理她,直接推开大门,大步踏了进来。 “玉俊哥哥……”她没来得及多说,玉俊已经走到她床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君禾本来惊喜的心情顿时生起气来。 “为什么不去找我?”玉俊问,“我就在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等你,你怎么会找不到?!” “你几岁了,要我出去找?难不成会把自己看丢了?!”君禾情绪也激动起来,他大半夜回来就是为了和自己吵架的吗? “你不去找我,却整天往洪之晏的医馆里跑!” 他在嫉妒。 君禾吁了口气,看在他会嫉妒的份上,暂时不生气了。 “你也知道那里是医馆,我没有每天都去,只是有时去借他的医书看。”她解释说,一边让丫鬟们都下去。 “那为什么他今晚会来?” “他不止是我的朋友,也是君凤的。”君禾故意说,的确自己请了他来,让玉俊嫉妒了,就让他以为是君凤请的好了。 玉俊这才点点头,在桌旁坐下。 “君禾,我喜欢你,不敢想象会失去你,所以有时候会偏激一些。”他说。 君禾在他旁边坐下,温和的看着他。 “我知道,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克服,这些天你在做什么?”她关心道。 然而玉俊的脸忽然沉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你觉得我又和天杀一起算计了你们什么是不是?”他问。 君禾被他的话弄得十分不快,她毕竟是在外祖母哪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顿时也沉了脸。 玉俊又一把抓住她。 “禾儿,你若是真的愿意与我在一起,有些事情,我们不必非要等到大婚。”他说。 君禾脸一红,继而开始发白,她猛然甩开他的手,站起身,不去再看他。 “你给我出去!”她说道,语气严厉。 然而对方却没有走,而是从后面死死抱住她。 “为什么不答应,难道你想留给洪之晏吗?” “你放肆!”这一刻,她对他的全部好感都不见了,只觉得这个人不仅轻浮,而且心胸狭窄,是他变了吗?还是她一直看错了人? 她掌上已经开始用力,反手拍在他的胸膛。萧玉俊向后退了几步。 “我武功尽失还不是为了你,你反过来打我?!”他气极。 “你没了武功是因为天杀!”君禾喊到。 “我知道了。”萧玉俊苦笑一声,夺门而出。 看着他离开,君禾跌坐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难过起来。 ―――――― 第二天一大早粉蝶便进来伺候,看见她家小姐两个黑眼圈深深的,难免担心道:“小姐,昨晚你没有休息好,再多躺一会儿吧。” 君禾摇摇头,对着镜子默默地扑粉,之前她都只是淡妆,现在要盖住黑眼圈就必须要多些粉了。 粉蝶刚要说什么,檀香已经进来准备给小姐换衣服。 “你收拾一下,去常德苑就好。”君禾说,忽然意识过来,“你不想去?奈竹欺负你了?” 昨天事情太多,她都没有关心这件事。 檀香忙摇摇头,粉蝶打抱不平道:“昨儿奈竹一直在找檀香的麻烦,二夫人也煽风点火,后来王爷来了,大发雷霆,让她们两个都不准再去常德苑。” 君禾摇摇头,奈竹不过挨训,就算王爷一时讨厌她,也难保后来不会再喜欢,可是檀香被连累了。 檀香忙比比画画,最后艰难的吐出两个字:“都――会……” “先生教的你都会了?”君禾问。 檀香拼命点头。 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君禾看了两遍,她写的是:别怪碧玉。 ―――――― 高远一如往常奉茶到书房时,奈竹截住了他,亲自端着茶盘来到鹰隼王面前。 鹰隼王嗅到她身上的香气抬头看了她一眼。 “昨天去常德苑,你是故意去砸场子的吗?为了把那个叫檀香的丫头弄出来,不让她接近四小姐。四小姐很吓人吗?” “奈竹不敢……”奈竹忙跪倒在地,若是王爷始终不相信她会守住秘密,自己可就性命不保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回舒华庄去住,我不拦你。” “王爷……”奈竹眼睛转了又转,权衡着是否要回去。 其实回舒华庄不错,虽然是被软禁在那里,可是到底不用看任何人脸色,在这里谁都不喜欢她,可是留在这里,才有可能有个名份。 “不想回去就算了,”鹰隼王又说,她毕竟还知道自己的秘密,不妨对她好些,再说这个丫头,虽然被君禾赶走,自己用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不然这样,今天我准你出去玩儿,别闷坏了。” “真的?”奈竹顿时高兴起来,在京城住这么久了,她都没好好逛过几次,之前没钱,后来有钱了又被王爷限制着自由。 “当然真的,我陪你出去。”鹰隼王的语气带着深情,让奈竹心花怒放,然而只一会儿,她便明白过来――还是不放心她,要监护着她! ―――――― 洪之晏来告辞时,君禾并不很想见他,虽然很生玉俊的气,但她心里到底还是爱他,要是他不喜欢自己总粘着洪之晏,那她就不粘着。 只是出于客气出来送他。 “你昨晚没有休息好。”洪之晏一看见她便说,“而且哭过,发生什么事了吗?” 君禾笑着摇摇头。 洪之晏越发疑惑的皱皱眉,不过他也是聪明人,知道君禾不愿让自己知道,便也不再多问。 望着他的背影,君禾忽然有一种想要叫住他的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不对,不对!自己喜欢的是玉俊哥哥,青梅竹马的玉俊哥哥。 然而想到玉俊昨晚的样子,她忽然又觉得十分失望。 第五十章 君梧出气 雪影刚刚坐起来,灵兮便拿了几个枕头放在他身后,一边又拿了早餐的白粥给他。 “这么说,昨天晚上你和王爷聊得很开心?”雪影好奇的问,灵兮和鹰隼王的关系好,他也十分开心。 灵兮点点头:“我们聊了生娃娃的事情。” 一口白粥自雪影嘴里喷了出来。 灵兮瞪了他一眼,知道是自己表达的不清楚,有些脸红道:“你整天想的什么事情?好不要脸!我是说,王爷答应我了,要是我生个女孩儿,给我个大红包,男孩儿给个大大的红包。这不是重男轻女吗?我和他争了半天,不管男女,都要大大的红包。” “你生孩子关人家什么事?”雪影的目光变得温柔,“除非是给我生……你愿意嫁给我?” 灵兮把脸转到一边,良久,才道:“以后要我管家,红包是给我的,你也不准抢,不准藏私房钱,不准娶小老婆。” 她本以为他会犹豫下,然而雪影只是笑笑:“好啊。” “真的不用你爷爷同意?”雪影又问。 灵兮本来绯红的脸颊忽然变得十分平静。 “也许对你而言,王爷是一生崇拜的榜样,但是爷爷只教会了我,永远不要活的像他那样。”见惯了洛邬敬的冷酷卑鄙,灵兮对他只是当做长辈尊敬,并不唯命是从。 ―――――― 京城的大街。 鹰隼王当然不可能与奈竹一同去逛,只是准备了马车,两人坐在车中,隔着竹帘去看窗外的景致。 奈竹几乎将鼻子贴在了竹帘上,看着外面卖东西的,耍把事的,看见几个小叫花子过去,还想要给他们点零钱,却也没有敢掀开帘子。 “等下去郊外看看,那里景色很美。”鹰隼王说,意思着那那里人烟稀少,可以下车了。 “听王爷的。”奈竹点头,语气里不免带上一丝失望,她终究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山啊水啊,怎么也比不上漂亮衣服和可口的点心吸引人。 又路过一间铺子,门口就摆了很多锦缎,色彩亮丽,好不漂亮。 奈竹眼睛亮起来。 “老板是洛阳人,他说话京城的口音很重了,可是我能听出他是洛阳的,我可是洛阳长大的。”她说。 小小年纪背井离乡的也不容易,记得自己当初不得不离开京城,也是夜夜寝食难安,鹰隼王开口:“喜欢就去挑几匹吧。” 奈竹迫不及待跳下车,一块块挑选起来,时不时把一块围在身上,让车里的人看好不好看。 正玩儿的高兴,对面忽然过来几个青年男人,都是一样的装束,为首的那个抬手便一耳光掴在她脸上。 奈竹一时站不稳,刚要向一侧倒去,两个人架住了她,然后腹部又挨了一脚。 鹰隼王也吃了一惊,刚要下车时,却看见街角君梧正抱着胳膊,一步步向自己这边走来。 这些日子自己与她在书房里的确亲热过了,连大儿子都已经发现,他颓然坐回去。 然而撕打并没有停止,奈竹整个人抱成一团,不停哭喊着救命。 鹰隼王终于还是又起身,然而君梧已经到了马车前,还挡住了门口。 “不嫌丢人了?”君梧不阴不阳的问。 “你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难道你打算为了她把我送去官府?”君梧问。 鹰隼王一时语塞,他的大儿子个头已经超过了他,可是脸上倔强的表情分明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没被他关爱多少的孩子。 君凤和君然都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偏偏就只忽略了他。可是初为人父时他也只有十九岁,最好玩儿的时候,哪里愿意带孩子! 鹰隼王垂下头。 “君梧,放过她,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你在为了这个女人求我吗?”君梧冷笑。 如果不管她的话,也会被你认为是无情吧,鹰隼王心里发苦,却只是道:“是,你放过她,以后什么事情我都依你。” 必要的时候,他也会除掉奈竹,但不是今天,不是她因为可以上街而开心、比划着衣料给他看的今天。 君梧冷笑了一下。 “若是今天她死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贴上来,效果是一样的。” 鹰隼王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儿子不是在说笑,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有人斥责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青帮的打手都停下,看着君梧,等待着命令。 只听声音,鹰隼王就知道是唐旗。 “走吧。”他吩咐一直不敢吭声的车夫。 “君梧,她犯了什么事,要这样对她?”唐旗皱眉,低头看时,奈竹已经哭喊不出来,只是拼命抓住他的裤脚。 “她在府上手脚不大干净。”君梧说。 “已经受罚,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会出人命的。”唐旗说,已经认出了奈竹,虽然十分讨厌她,还是不忍她真的被活活打死。 君梧点点头,招呼他的手下离开,围观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 ―――――― 悬壶医馆。 洪之晏让人把奈竹搬到厢房,一边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伤成这个样子?” 唐旗苦笑一下。 “君梧的杰作,能活着就不错了。” 洪之晏摇摇头,所以他才不喜欢君梧,人太狠。 “她需要在这里多住几天,观察一下病情。”他说。 唐旗点头,看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 苏绣汀。 白悠紫与夏谷雨一起挑选着新款的布料,她上次帮夏谷雨骂走了赵木槿,只是想仔细看看被君凤看上的女子长什么样子,谁知对方立刻把她当成了朋友,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白小姐。”忽然有人喊她。 白悠紫疑惑的抬起头,却看见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睛。 她立刻认出是当日把她从树上救下来的男人。 “桦亲王。”她低头施礼,一边示意夏谷雨。 夏谷雨听说是为亲王,顿时紧张起来,说话也带了结巴,这恰好衬托了白悠紫出来。 “白小姐选绿色的好看。”明捷笑的有些坏坏的,方才他看到白悠紫在两块缎子间犹豫。 白悠紫有些警惕的看了看他,只是道:“多谢桦亲王。” 说罢,拉着夏谷雨便走。 明捷看着她的背影挠挠头。 兰轩,许久不见你认不出我了?怎么能怕我呢。 第五十一章 剧毒玄佑 萧玉俊昨夜出现以后就没再出现,君禾去鹰隼王府他原来的房间找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再来过。也许他还在之前的院子里,不过她不打算去找他。 这件事情已经彻底触动了她的底线,除非玉俊做出什么痛改前非的事情,否则她是断然不会原谅他的。 今日无事,在房中翻了几页书,粉蓝进来通报说大少爷来了。 大少爷会来她这里,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忙让人备下茶点,请大少爷进来。 君梧的表情绷得很紧,见了君禾,也不多做客套,开门见山道:“那个奈竹以前是你房里的人?” 君禾点头,很惊讶君梧竟然还记得。 “她和王爷的关系有些牵扯不清楚,我把她揍了一顿。” 君禾惊讶的看着他。 “她让唐旗救走了,应该会安置在悬壶医馆,你若是担心就去看看她,要是想为她报仇我也无所谓。” “大哥觉得我会怎么报仇?”君禾问,当然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去怪君梧,不过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的确是玩心大起。 君梧愣了一下,眼睛转了转,一时说不出话来。 君禾忽然知道,为什么雪影那么喜欢逗他玩儿了。 看见君禾笑起来,君梧有些不好意思地撇撇嘴,喝了杯茶便起身告辞。 ―――――― 大理寺。 君凤将上两个月案件的整理卷宗带给唐敏风。因为鹰隼王会不时查看,而他和唐旗关系又好,所以一直是他们负责传递的。现在绝交了,这倒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和之前一样将卷宗去交给唐敏风便打算离开,然而毫不知情的大理寺卿乐呵呵笑笑:“君凤啊,唐旗去天牢提审洛邬敬了。” 之前每次他来,都要顺便去找唐旗,所以习惯以后,唐敏风也不用他问便说一下儿子的踪迹。 君凤心里有些发苦,不过还是若无其事的答应着,甚至还在出门以后向天牢的方向走去,其实只是打算绕一圈儿就回去――他不想和人解释为什么他和唐旗会形同陌路。 然而刚到了天牢大门口,他便听见有狱卒出来大喊:“快来人啊,洛邬敬越狱了!有人劫狱!” 君凤大惊,不过比起洛邬敬越不越狱,他更担心唐旗的安慰。 随手抽出一个侍卫的配刀,他便冲了进去。 这次劫狱天杀应该是蓄谋已久,派来的刺客有数十人。君凤一时也顾不上寻找唐旗,只帮着对付刺客。 “小心!”后面忽然传来唐旗的声音。 君凤已经发现有人在后面偷袭了,故意卖个破绽,本想来个出其不意将那人拿下,猛然听到唐旗的声音,他觉得心里重重一击,反而动作上慢了,也乱了。 “小心啊!”唐旗语气里带了几分斥责,挡到他身前,终究慢了一分,那人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左肩。 不知是不是失血太多,他觉得眼前开始变黑,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 唐府。 唐旗受伤以后一直昏迷着,不仅如此,还一直发着烧,不住的呻,吟,似乎疼痛难忍。 太医院的林太医给唐旗把脉以后,环顾了一下守候着的唐敏风夫妇与夏老爷夫妇,还有君凤与夏谷雨。 “伤在左肩,幸好不是要害,只是……剑上有毒。”林太医说。 “什么毒?能不能解?”唐敏风担心地问,他的长子远在边关,唐旗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此毒名曰玄佑,毒性很烈,发作起来剧痛无比,而它的解药十分难配,据老臣所知,只有鹰隼王那里有一副。” 君凤长长吁了口气:“早说就是,我去向父亲要来。” “可是既然十分稀有……”唐夫人有些担忧的说,又不好把话讲完。 “父亲一直将唐旗兄弟当做义子,一副药有什么舍不得的?”君凤好笑,一边吩咐下人快些备车。 鹰隼王果然没有心疼解药,不多时君凤已经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交给了林太医。 “你脸色不太好,跑这么急做什么?”儿子已经脱险,唐夫人松了口气,一边注意到君凤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能不急?知道他没有解药一直剧痛难忍,他怎么能不着急?君凤心里微酸,面上只是笑笑。 “这次洛邬敬越狱而逃,王爷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君凤先回去帮家父了。” 君凤匆匆告辞,回到自己马车上,刚刚关好车门,便难过的瘫下去。他举起自己左手看看,手心有一条划痕,那是唐旗为他挡那一剑时自己的手也蹭在了上面。 直到林太医说有毒,他才意识到的确疼得厉害。 鹰隼王若是知道他也中了毒,只怕不会将解药交出来了。 他开始运功,希望将毒自体内逼出来,因为只是擦破了皮,毒也应该不会致命,他当然要把解药留给自己喜欢的人。 就算今日两人中毒的严重程度颠倒过来,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将解药留给自己喜欢的人。 ―――――― 今日的晚饭有些冷清,君禾心里想着。雪影是受了伤没有来,灵兮大概也陪着他,君梧和君凤都不知哪里去了,一时没什么人说话,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也不是完全安静的,明捷一直在喋喋不休他最近发现京城有哪些变化,谁家的孩子长大不可爱了,皇后比之前老了。 鹰隼王默默叹了口气:“皇叔的桦亲王府还没有修理好么?” 之前是没打算长住,现在既然已经开始修缮王府,他打算在这里赖多久? 明捷不满的皱眉,继而坏笑一下:“鹰隼啊,当初我是抱了不再回来的念头走的,你知道王府荒废成什么样子了吗?都可以流放犯人用了!而且,暂时修缮不了了,君仪公主生日之前都不能了。” “关君仪什么事啊?”鹰隼王好奇,不过语气里还是嫌弃。 “君仪的生日,她打算弄得别开生面一些,她不是喜欢些机关之类的吗?就打算寻一处宅子,藏些宝物,让宾客去找,谁找到就是谁的。今儿她去桦王府看了看,觉得满意,让我先不要动工了。皇上也真是宠爱君仪,这都可以。”明捷说到最后摇摇头。 “所以就是你的宅子太破,被公主看上当玩具了。”鹰隼王恍然大悟。 ―――――― 剧透一下51-60章,夏谷雨的戏份会增加,君禾继续打酱油,小伙伴不要着急,君禾是女主,故事自然是围绕她的;君凤和唐旗的关系越发形同陌路;雪影与灵兮成婚,他们会走到最后吗?会吗?身为单身汪的小A,后面虐的就是他们! 第五十二章 有口难言 晚饭以后君禾去梧桐院看望君凤,他今天没有去吃晚饭,不知为何她觉得十分不安。 梧桐院里十分安静,本来就只有一个嬷嬷一个小厮一个丫鬟,今日居然都不在。君禾几乎想象不出君凤平时是怎么过日子的。 只有一盏灯,她敲门,在得到准许以后推门进屋。 君凤斜倚在榻上,身上披了件宝蓝色的厚褂子,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而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的,正是洪之晏。 一个倾国倾城、光艳动人,一个温润如玉、俊秀儒雅,君禾默默叹气,果然什么都是人以群分的。 不过洪之晏在,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只是客套的问:“之晏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来是因为……”洪之晏话音未落,君凤不做声的抓了抓他的手,于是连忙停在。 君凤中了叫做“玄佑”的毒以后,本想要自己用内功逼毒,可是却半点逼不出来,只好叫来洪之晏。 洪之晏并没有玄佑的解药或其配方,两人方才正在商量如何解毒。 “我与之晏兄很久未见,所以聊天忘了时间而已。”君凤说。 “聊……中医?”君禾看着他们面前以及手边的各种书籍,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眼里这简直是世上最枯燥无味的一门科学。 “术业有专攻嘛,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洪之晏微笑道。 君禾忽然发现,他是与萧玉俊截然不同的类型,却着实让人觉得很舒服,即便只是浅浅的笑容,也可以医好最阴暗的内心,一如他的银针。 她有些不自在的匆匆告辞。 ―――――― 翌日。 服用了鹰隼王珍藏依旧的玄佑解药,唐旗自然是要亲自过来谢恩的。 他左肩有伤,虽然衣服挡住了绷带,还是可以看出行动不便。 鹰隼王看见他,就想起昨日奈竹被打的事情,就是无法开口去细问。 唐旗也知道昨日救下的人和王爷关系暧昧,君梧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出手的,于是也忍不住偷偷去打量王爷的脸色,最后两人都没有提这件事,他便退出了书房。 ―――――― 君凤听说唐旗来了鹰隼王府,便一直有些坐立难安,桐儿一大早就过来伺候,拿了整整一大盘点心端到他面前。 “我不饿,你拿去吃吧。”君凤笑笑,这丫头的司马昭之心他早就看穿了。 果然桐儿立刻开心的跑去了。 他看着桐儿的背影默默叹气,小孩子真好,没有那些烦恼,只要一盘点心就可以开心一天。 他低头看看自己左手上的伤口,“玄佑”昨晚半夜时发作,疼痛已经由只是伤口痛扩散到整个左臂,而且伤口明明只是擦破了皮,却不肯结痂。 君凤最终还是打定主意,去和唐旗打个招呼,毕竟曾经是很好的兄弟,若是忽然绝交,恐怕别人会觉得奇怪。 正这么想着,门口已经传来敲门声,门是虚掩的,唐旗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这么早就出门,其实你受了伤,应该多休息的。像是雪影,在床上躺了两天,王爷也没有说什么。”君凤说话时人已经到了唐旗身前,习惯性的像往常一样给他整整衣襟。 唐旗看了看面前人俊美的面容,忽然握紧了拳头,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君凤猝不及防,一下子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谁让你去找我的,难道你不懂绝交是什么意思?!”唐旗的面色阴沉。 “我去大理寺送东西,不是想去看你,只是听说有劫狱,才去帮忙的。”君凤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解释道。 唐旗皱了皱眉,还是前行几步,将对方拉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担心你了。”他说。 君凤点头,反手将他抱住。 “我们都没有好好告别。”他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满。 唐旗有些不自在的推开他:“你就当做看错人了吧,昨日,我和几个同僚办了案子以后,他们拉我去怡红楼,我觉得,其实女孩子比你要……让我自在些。” “如此这般……就恭喜了。”君凤点点头。 “也许你应该尝试一下,你会觉得,其实咱们以前太幼稚,不然早就不用担惊受怕了。”唐旗的语气很真诚。 “既然如此,唐公子公务繁忙,在下便不送了。”君凤脸色沉下去,他后悔了吗?他觉得还是女孩子可爱,只怕自己与他在一起的几年,对方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是吃了苍蝇。 唐旗不再多说,转身踏出了梧桐院,就让自己做坏人吧,反正再不能藕断丝连了。 ―――――― 君禾做了一会儿针线,粉蝶便拿了封信过来,是兰雪茜的。 两人一直在保持通信,关系很好,她在信里热情洋溢的说着与君梧一起去打猎的事情,让君禾越发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大哥也真是的,明明喜欢苏晴,就不要乱给别的女子错觉。 不过这倒提醒了她一件事,檀香现在不去和君然一起读书了,那她跑去了哪里? 君禾想起昨日君梧来找自己时,只怕对话是被这个丫头听见了。 ―――――― 王府里奈竹住的地方叫竹园,虽然不大,可是她自己居住已经足够了,而且布置的富丽堂皇,竟不比君禾的兰馨苑差很多。 君禾进来时,奈竹正躺在床上,她一张俏脸上或青或紫,楚楚可怜,而檀香正守在她床边,看见君禾进来时也吓了一跳。 “檀香,你守在人家那里做什么,人家只怕嫌你耽误了什么人来呢。”君禾冷冷的看着奈竹。 “小姐莫要再说笑了,奈竹受伤时王爷就在旁边,都不肯替奈竹说一句求情的话,怎么还会来看望呢。”奈竹垂下眼睛。 君禾摇摇头:“君梧是王爷的嫡长子,明白吗?就算他们隔阂再深,将来王府还是大少爷的。你又算什么东西?怎么,王爷这棵大树抱不住了,想回来了?” 她语气里充满不屑。 “小姐,奈竹真的不会再伤害小姐了。”奈竹快要哭出来。 檀香在一旁比比画画,大概意思是在求情。 太心软了,君禾看着檀香,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 另一边,竹园的门口,君梧抱着胳膊站在中央,有些盛气凌人的看着对面的人。 “你要是敢进去看这个小贱人,看一次我打一次。”他说。 鹰隼王觉得有些头疼。 这丫头知道这么多秘密,要是这时不安抚好她,她一气之下全说出来要怎么办! 第五十三章 早就知道 “你要是敢进去看这个小贱人,看一次我打一次。”君梧拦在竹园的门口,眉宇间带着几丝傲慢。 鹰隼王觉得有些头疼。 这丫头知道这么多秘密,要是这时不安抚好她,她一气之下全说出来要怎么办! 良久,他深深叹气:“咱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 ―――――― 书房。 鹰隼王让前来奉茶的高远退下,自己准备了茶具,一声不响的煮茶。 君梧坐在他对面,下巴绷得紧紧的。 “那个叫奈竹的丫头……” 鹰隼王刚刚开口,却被君梧给顶了回去。 “你是想说你们情不自禁,还是她身上有你老相好的影子?她还没你女儿大呢,你还要不要脸?”君梧冷冷地说。 鹰隼王眉头一皱:“你到底会不会跟长辈说话?” “要是聊天我没空。” “听说,你在青帮混得不错。你有没有什么下属,算不上亲信,不过他会替你办事,只要报酬足够?”鹰隼王对和睦相处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得进入正题。 “奈竹知道你什么秘密?”君梧眼神里闪出一丝警惕,傲慢倒是少了很多。 “我子嗣不多,你小时候,也没有什么玩伴,后来虽然有了君凤,你们也不在一起长大,不知道你们关系怎么样?”鹰隼王问,似乎和前面的事情毫不沾边。 “我们关系当然很好……”君梧说话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警惕的不再说下去。 “是吗?”鹰隼王笑笑,“我知道你喜欢苏晴姑娘,不过君凤,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我听说……是白侍郎的幺女白悠紫……”君梧小心翼翼说道,间或对上鹰隼王的眼睛,忽然一心虚,起身跪倒在地,“父亲,其实……其实三弟,你莫要怪他,莫要责备他……你若是生气你可以打我,三弟已经很难过了。” 鹰隼王叹气,摆摆手让他回去坐下,原来已经有人早就知道了。 “那您是怎么发现的?”君梧问。 “你可记得,有一次早上,奈竹捡了一块玉佩,后来是唐旗的?那不是她捡的,是我……” “在哪里捡的?”君梧小心的问。 “不是捡的。那天我从宫里回来,皇后娘娘提到很喜欢王羲之的字画,正好我那里有,怕忘记了,便想早些准备好,下次进宫时送给她。路过一间客房,门虚掩着,我进去瞧了瞧。”鹰隼王嘴角挂上一丝讽刺的笑容。 那天他看到自己儿子与另一个少年一丝不挂相拥而眠着实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把两个人拽起来揍一顿,不过后来还只是拿走了一块玉佩,顺便给两人分别盖上被子――其实当时就打一顿也许更好――这是鹰隼王在很久以后的想法。 “我让奈竹冒充撞破两人秘密的恶人,给唐旗敲几下警钟,果然将他二人分开了。”鹰隼王把鼻子埋进茶杯中。 所以作为回报,就是将那个丫头娶进门?直接打死比较保险,还不必让母亲难过。君梧心里想着,不过并不表现出来。 “莫要让君凤知道我已经知道。”鹰隼王说。 ―――――― “洛先生越狱了?”这消息传到君禾的兰馨苑已经是越狱以后的第二天,她不免感叹自己的信息实在太闭塞。 告诉她这个消息的灵兮也是第一次到兰馨苑,正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品着茶,一边欣赏着兰馨苑的景致和装潢。 “我今天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说。”灵兮说话是犹豫了一下,“我和雪影,我们要成婚了。” “真的?”君禾略微有些吃惊,不过也是意料之中,还是很替他们开心。 “具体的事情我们还要再多商量,要是爷爷没走,还可以讨一杯喜酒。”灵兮说,这话本没有问题,她的容貌自带三分冷酷,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好像有仇一般。 君禾细细打量那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不免有了几丝亲近,不论是慕容家还是鹰隼王府,都没有兄弟姐妹和她长的像。 留灵兮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倒也聊得十分愉快。 “那么我爹爹呢,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君禾问,虽然洛先生说了很多关于洛清源的事情,但毕竟都是一面之词,在父母眼里,孩子都是十全十美的。 “小叔叔人很和气,我父母都是在我都没有记忆的时候就不在了,没有人疼我,小叔叔应该是对我最好的了。”灵兮轻轻抚摸着茶杯,感受着青瓷的温度。 “小叔叔人也特别的好,不过,他太浪漫了,总是活在书里。”灵兮控制住自己再脱口而出一句――这多浪费钱啊。 现实的人,怎么会和有夫之妇在一起,幻想着关关雎鸠,何况当时的鹰隼王意气风发,才不是现在的无品亲王,君禾苦笑着摇头。 灵兮断断续续说了些洛清源以前的事情,毕竟她当时年纪也小,大多都是些小叔叔如何哄着自己玩儿,她说起来津津有味,君禾听着并没有什么共鸣,不过与灵兮的感情加深倒是真的。 ―――――― 雪影决定了要与灵兮成婚,自然要开始准备各项事宜,首先自然要找一处条件适合的宅子,总不能夫妻两个一起赖在王府。 “你们要搬出去?”书房里,鹰隼王听说了雪影的意思,惊讶之下还是带了几分不情愿,“应天,我们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好不容易我代替你母亲照顾你,怎么才几天就要走?” 他是个喜欢把不放心的东西搁在眼皮底下的人,而他不放心的,自然便是灵兮。 “应天当然是希望能够长伴王爷左右的。”雪影说,虽然清楚自己只是客人的身份借住在王府,心里还是十分高兴。 “大婚在外边,以后要是不忙,还是可以搬过来住的,君梧也在这里,而且然然也喜欢缠着你们两口子玩儿。”鹰隼王露出慈父的笑容,“就算是看在你母亲面子上,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这是真话,对于雪影的母亲,他是真心喜欢过的,那时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会不喜欢成熟些的年轻妇人? 第五十四章 雪茜伤心 雪影的婚礼要准备的事宜很多,首先就是选一间自己的宅子,毕竟他与鹰隼王名义上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不好在王府里成婚,而且他是闲云野鹤,朋友也多是江湖人或者青帮的手下,也不能让他们一下子挤到鹰隼王府。 灵兮那边倒是没什么要准备的,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可请,她又不是喜欢排场的人。 正好过几日就是良辰吉日,错过以后要多等两月,两人便在匆忙中成婚了。 虽然匆忙,易宅还是张灯结彩,十分热闹。鹰隼王与慕容氏都没有到场,不过前一天已经包了红包给两个新人。 君禾算是灵兮娘家唯一的人,当然也会来帮她添妆。此外,君梧、君凤、君然都来了,给雪影解过毒的洪之晏也在邀请范围,兰雪茜也被君梧邀请来。 灵兮已经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两个王府里的丫鬟与两个嬷嬷在帮她打扮,君禾亲自将赤金镶珠的凤冠替她带上。 “灵兮,你真漂亮。”君禾由衷的说,她不叫姐姐,不过灵兮并不介意。 “真不是在夸自己?”灵兮调侃道,她与君禾有七八分相似,君禾夸她,不就是在夸自己。 君禾不好意思的笑笑,果然有血亲的人,还是想法挺一致的。 看着灵兮凤冠霞帔,一个恍惚,她忽然觉得那个要出嫁的女子是自己,然后又一个红衣华服的男子翩然而至,温文尔雅、眉目温柔。 她立刻被吓一跳,再不敢胡思乱想,自己是要嫁给玉俊哥哥的,为什么总是想起洪之晏来? “恭喜灵兮姐姐!”忽然传来君然脆生生的声音,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的人才跑进来。 “小丫头。”灵兮刮了下她的鼻子。 “灵兮姐姐,外面可热闹了,不过没有人陪我玩儿。”君然说,她的声音不像大多数千金小姐那样娇滴滴的,不论何时都清脆如泉水叮咚。 当然不会有她平时的小朋友了,雪影请来的客人都是青帮的,江湖上朋友都是行踪不定的游侠,而婚礼仓促,很少能赶来这里,所以雪影干脆与他们另外约了时间。 鹰隼王本来不想宝贝女儿去参加挤满了黑/帮人士的婚礼,不过拗不过女儿,又只好嘱咐君梧几个照看好她。 “君凤没有带桐儿来吗?”君禾问,那个叫桐儿的丫头也是喜欢热闹又喜欢美食的,应该会缠着君凤一起的。 君然摇摇头:“桐儿说三哥最近心情不好,她不敢缠着三哥。” 君凤心情不好?君禾想起方才看见他,依旧是往常一样的俊美,笑容和煦。她真粗心,都没有发现君凤心情不好。一直都是君凤照顾她,帮她,听她倾诉,她却没有关注过君凤那不被世人所容忍的爱情。 正想着,一个嬷嬷提醒道:“吉时已经到了,灵兮小姐,出去吧。” 双方新人都没有长辈,坐在上首的是青帮的大帮主华爷。 引燃了礼炮礼花,宾客的欢笑声中雪影牵起灵兮,对拜以后,新娘子被送到洞房,新郎却是被人拉住,一杯杯的敬酒,想走也走不开。 君禾的眼睛在宾客中寻找着,君凤坐在南边的桌子旁,正与洪之晏低声交谈着什么。 她不大想要理会洪之晏,因此并不几折过去。 “君禾。”兰雪茜蹭到她身旁。 她的面颊有些红,衬着她俏丽的脸庞,好不娇羞。 “大哥请你来的?”君禾问。 兰雪茜点点头,两人聊了一会儿,君然又冒冒失失跑过来,拉住君禾的袖子,低声说:“又来了一个客人,不走前门,却从后门进来的。” 君禾与兰雪茜对视一眼,都是十分的好奇,莫非是哪个江湖人?是不是大侠? 正想着,一个青帮的小弟进来,在雪影耳边说了什么,雪影立刻放下酒杯跑了。 好奇之下,君禾与兰雪茜、君然三人偷偷摸摸跟了出去,在一棵大树、一片花丛中躲了起来。 一顶青色的小轿,里面出来的是个年轻的少女,身形窈窕,鹅黄色裙子,只是脸上带着面纱,无法窥到容貌。 雪影已经摆脱了人群,来到那少女面前。 “苏晴?”他惊喜。 “应天大哥,恭喜你。晴儿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果然是南方人软软糯糯的口音,如早莺婉转,十分动听。 “是锦绣阁的花魁。”兰雪茜说话时,语气里带了浓浓的八卦意味。 话音未落,又一个身影自雪影来的路上出现。 “晴儿,你终于来了,我等的好苦。”君梧到了苏晴身边,立刻拉起她的手,温柔的说。 “我来恭喜应天大哥,这就要走了。让人看见我来,像什么话。”苏晴语气里带了一丝责备,但是显然不是真的生气了。 “别急着走啊,多坐一会儿,你怕人看见,找个客房休息一下,我陪你。”君梧把她的身子贴近了。 “你们小两口慢慢聊,我还要去招待客人。”雪影坏笑,然后就听见大树后面有一阵声响,三人仔细看时,只看到一个女孩子跑出去的背影,还有一脸无奈的君禾与莫名其妙的君然。 ―――――― 兰雪茜跑得很快,君禾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追上她。 “雪茜,可能有什么误会。”君禾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在她旁边坐下。 兰雪茜却是已经泪水盈睫。 “君禾,君梧喜欢的是苏晴那样子温柔的人是不是?” 她当然也能发现苏晴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 “她只是青楼女子。”君禾说。 兰雪茜摇摇头,她不是傻子,君梧怎么会喜欢苏晴又喜欢自己?自己在他眼里,大概只是朋友罢了。 她为他学骑马,学射箭,都是寻常女儿不会去碰的东西,可是到头来,他喜欢的还是一口吴侬软语的可人儿。 ―――――― “还发作过么?”洪之晏替君凤把脉,皱眉问道。 “你上次配的药很有用,发作次数已经明显少了。” 洪之晏摇头,不过几天而已,他可以看到君凤瘦了很多,眼睛里总是没什么色彩,不仅仅是因为“玄佑”,把脉时他还发现他最近心气郁结,显然是有极不开心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 不是善类 洞房花烛夜。 就这么盖着盖头静静地坐在床边,灵兮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终于听到雪影进来的脚步声,她几乎想要跳起来喊一句――我都要等到天亮了!――却还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 “是不是等久了?”雪影在她旁边坐下,伸手将她的喜帕掀起,有三分醉意的眼睛欣赏着自己的新娘。 “你今天真漂亮。”他微笑着说,难得的没有开口说她的脸快要胖成个包子――何况灵兮本来就一点都不胖。 灵兮拧了拧眉,不满道:“你就这么把盖头掀了?一辈子一次的事情,怎么能马虎。” 亏她还抛弃了一切与他在一起 “不是你说一切从简的吗?”雪影话音未落,心里忽然猛然醒悟过来,觉得很抱歉,她说从简只是为了他的方便,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盛大隆重的婚礼。 “那是说不要铺张浪费,掀盖头又不要钱。”灵兮说着,自己忽然越来越不好意思,继而委屈起来。 “我是不是特别上不得台面?”她又说。 “没有啊。”雪影握住她的手,“那些看不起你的,本身也没有高贵到哪去。她们在嫉妒你,又漂亮,武功又好,还找了我这么优秀的郎君。” “这也不忘夸自己!”灵兮用另一支手捶打在他胸口,人却温柔下来。 雪影顺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我们帮王爷解决了天杀,我带你浪迹天涯。” 灵兮点头,忽然又补充道:“不要一直流浪,我们要是去到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就停下来住些日子,腻了再走。” “听你的。”雪影在她耳边温柔道,同时心里开始算计着,要怎么补偿她简朴婚礼带来的遗憾。 ―――――― 萧玉俊冷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曾经最好的兄弟。 “这次又是什么任务?”他问。 “你急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聊会儿别的?”上官邦不满。 萧玉俊不再说话,似乎根本不想说多余的话。 上官邦也不介意,只是传话道:“上次赌坊的事情,已经让鹰隼王失去了顺徽帝的绝对信任。不过只是这样不够,我们要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要对付谁,唐敏风还是雪影?”萧玉俊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问晚餐吃什么一般。 上官邦故弄玄虚的摇摇头:“这个可不是小事,需要早早布置。雪影刚刚大婚,先给他几天好日子,至于唐大人,他活的也太久了。” “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 “问得好,你去杀他好了。”上官邦手里的扇子一合,带着三分挑衅的笑着。 萧玉俊拳头又攥紧了些,冷冰冰的瞪一眼上官邦。 “让一个人痛苦的活着,比杀了他更残酷,程公子的意思,是要让唐家彻底垮掉。”上官邦解释道。 ―――――― 梧桐院。 君梧人缩在床上,玄佑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把为数很少的几个下人都打发去了别处,此时偌大的梧桐院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抽着冷气。 多亏了洪之晏,玄佑的毒没有蔓延到身体其他部位,只是停在了前臂。 然而发作起时,还是剧痛难忍。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翻身下床,把一块毛巾塞进嘴里,拔剑对准自己的前臂。 他宁可不要这只手,也不要再这样被折磨下去了。 正要挥剑时,当的一声,有东西将他的剑弹开。 他抬头,才看见君禾站在门口。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了?”君禾本来惊讶于君凤要壮士断臂,看到他面色潮红,额头全是汗珠,全身似乎都在颤抖,顿时也顾不上别的。 “我没事,天晚了,你先回去吧。”君凤收起剑,将脊背挺直,不让自己的声音带上颤抖。 “你到底怎么了?病了吗?还是受伤?”君禾才不管他,“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洪之晏。” 君凤连忙摇头:“不过是中毒而已,有之晏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君禾轻轻叹气。 “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君凤摇头。 他一直在发抖。君禾心里顿时心疼。她扯了被子来将君凤裹住,抱在自己怀里。 “好了,不冷了,你早点休息,我陪着你。” 君凤想要再摇头,可是玄佑的发作过去,他只觉得虚脱了一般,倚在君禾怀里,比床铺要温暖。 “我和唐旗结束了……”他说,心里的难过如开闸的洪水,不吐不快。 君禾一惊,想不到他们两个会分手,不过细想,家人们都身体健康,让君凤如此伤心的,大概也就是这件事情了。 “我……舍不得他……”君凤说话时语气哽咽,忽然再也忍不住,泪水无声的落下。 ―――――― 悬壶医馆。 “君凤中了什么毒?”第二天一早君禾便赶到了医馆,几乎带着三分质问。 “一种叫‘玄佑’的毒,他中毒的分量很轻,我又配了别的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还是时常发作。”洪之晏说到自己未能解毒,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让君禾有些难过。 “这不能怪你,只是,他是怎么中毒的?” “洛邬敬越狱那天,君凤刚好也在,结果被刺客的剑擦破了皮。其实本来有解药的,他也不知道留下一点,全给了唐旗送去,不然我还可以分析一下成分,估计已经配出解药了。”洪之晏有些遗憾。 “那现在要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回洪家本家去,洪家世代行医,总有会解玄佑的。”洪之晏安慰她。 “你……不喜欢洪家吗?”君禾有些小心的问,可是直觉告诉她,他不喜欢。 “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医者父母心。”洪之晏没有正面反驳。 其实本家的人,一点都不坏……只是自己的出现实在太过不巧,才让族长心有芥蒂了。 ―――――― “为什么不进去?” 悬壶医馆门口,夏谷雨有些不解的看着白悠紫。 白悠紫面色铁青的看着大门,君禾方才进去了。 夏谷雨初来京城水土不服,白悠紫自然而然的忍不住带她来到悬壶。这个贱/人,整天缠着之晏不放!她在心里早就将君禾粉身碎骨,可是与君凤在一起,就算只是他冲自己微笑一下,都引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这感觉不能再好,为了虚荣心,她才守约的没有再动君禾。 “是刚才那个姑娘吗?她是你的仇人?”夏谷雨问。 第五十六章 公主失窃 “是刚才那个姑娘吗?她是你的仇人?”夏谷雨问。 “啊?”白悠紫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看见她以后脸色就变了。悠紫,你是我在京城第一个朋友,又在我被别人刁难的时候出手相救,我一直欠你一个人情。” 白悠紫听她这样说,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当时只是好奇,想要看看君凤喜欢的女孩子长什么样。 “我帮你收拾她。”夏谷雨的面庞依旧温顺,眉宇间却有一丝狡诈,看得白悠紫有些害怕。 反正是夏谷雨做的,君凤应该不会算到她头上吧?她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她是圣上封的谦睿郡主,你人生地不熟的,别害了自己。” 她可不想被夏谷雨拖累。 “你就是太善良了。”夏谷雨拍拍她的手,“放心好了,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的。” 我善良?白悠紫心里冷哼,不过并不表现出来,反而垂下了头。 ―――――― 鹰隼王在外面安顿奈竹的地方叫做舒华庄,奈竹受伤以后自悬壶医馆回到鹰隼王府,只住了两日便回了舒华庄。 君禾来到这里时,才发现这里布置的虽然节俭,门口竟然还有守卫。 她与檀香到了门口,立刻就被人拦下了。那些守卫都是生脸孔,君禾并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她。 “我是鹰隼王府的二小姐,奈竹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我来看看她。”君禾说,心里想着若不是檀香哀求,她才不会来。 其中一个年轻的守卫愣了一下,继而很没有眼色的问旁边的年长些的同僚:“王爷有二小姐吗?” 君禾脸上一沉。 “他是新人,郡主不要见怪。”另一个守卫忙说,“只是王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 回去的路上檀香显得很失望。 ―――――― 桦亲王府。 这日是君仪公主的寿辰,与之前在皇宫贺寿不同,今日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来到了荒废已久的桦王府。 明捷触景生情的大大叹口气。 “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公主寿辰以后,就赶紧动工修缮吧,皇叔。”鹰隼王嫌弃地看着他,“不知道还以为您在我这里养老呢。” “不就饭桌上多双筷子的事儿吗?你看你小气的。在孩子们面前不要这样。”明捷撇嘴。 同来的众人不禁莞尔。 桦王府十几年无人看管,只是最近打扫一下,因为君仪公主的意思没有多修整,还是十分破败,有点像……鬼屋。 宾客都到齐以后,君仪公主才姗姗来迟,之后才是顺徽帝与皇后。众人参拜以后,顺徽帝才开口。 “今日是公主的生日,君仪别出心裁,准备了小游戏供众卿赏玩。” “早在几日之前,本宫便在桦王府中藏了宝物二十余件,今日谁可以找到,宝物便归谁。”君仪接过话来。 这的确算是别开生面。年轻的公子小姐们立刻来了兴趣,纷纷出了正厅。而百官及他们的夫人虽然对寻宝已经没有年轻人那么感兴趣,也有正厅可以闲谈喝酒,却还是不敢扫了公主的兴致,于是也三三两两的出去。 君禾与兰雪茜一起穿过回廊,虽然她也很想挑战一下机关天才君仪公主,可是兰雪茜因为君梧的关系一直心情低落,少不得要安慰一番。 “你莫要因为那位苏晴姑娘难过,她只是风尘女子,大哥一时喜欢她的美貌而已。”君禾说着所有人都会说的安慰人的话。 “昨天我去找君梧,想要与他谈谈这个问题的,他说,他一直将我当做好朋友。”兰雪茜说到这里,忍不住就泪水盈睫。 “好朋友也有发展的可能。”君禾说,拿出帕子递给她。 兰雪茜正要说话,忽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尖刻的声音。 “今儿可是公主的生日,哭哭啼啼的,不怕她嫌晦气!”赵木槿趾高气昂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君禾之前见过她几次,然而印象并不好,挽住兰雪茜就要离开。 “怎么,难道郡主怕了?” 君禾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这个赵木槿,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么?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都关乎天杀,很久没有这种小把戏了。 ―――――― 白悠紫拉了君凤,两人在书房里一阵翻找,君仪公主有一件宝贝是一张美容的方子,让她很眼馋。 夏谷雨那日承诺了帮她收拾君禾以后,就不再提这件事,弄得她心里越发不安。今日是君仪公主生日,夏谷雨在与唐旗一起去找宝物时冲她意味深长的笑笑,让她知道计划要开始了。 可不知为何,她觉得心慌的很。 君凤一直在与唐旗分手的阴影里走不出来,虽然表面上依旧谈笑风生,其实心里苦闷,所以白悠紫的心不在焉他并没有察觉,只是尽着当初契约的本分,帮她一同寻找。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竟然也可以维持表面的和睦,让人误以为是一对真正的金童玉女。 “我觉得公主不会将美容方放在哪本书里,不好找,又毫无逻辑,公主是机关高手,只怕不会这样做。” 桦王府的藏书成百上千,时间一长,君凤也觉得有些累了。稍微将精力从分手的事情分出来些,他说到。 “不是应该藏叶于林吗?”白悠紫皱一下眉,继而展颜,“是了,那是我们普通人,不是君仪公主。” 君凤点头,四下又观望一番书房,最后目光停在了角落里一块旧抹布上。 “这里虽然破败,但是干净,这个抹布就很突兀,想来是公主特地留下的线索,不然,只怕一时找不出来。” “那它代表什么?”白悠紫问,已经完全接受了君凤的想法。 “可能是暗示,也可能……”君凤说话间已经把那块抹布挑起来,从里面翻出一个油纸的小包。 “你瞧,这就是了。”他说,丝毫没有因为白白翻找了很久的书而不耐烦的感觉。 白悠紫顿时高兴起来,欢天喜地的接了,一边又忍不住看上好几遍。看君凤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一丝温柔,转瞬即逝,自己都不曾察觉。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过来,让两人去正厅。 “出了什么事?” “君汐公主失窃了。” 第五十七章 还有后手 白悠紫在君凤的帮助下找到了心仪已久的宫内美白秘方,顿时心花怒放,看君凤时,不经意间眼底露出一丝柔情。然而君凤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到。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赶了过来。 “公子,小姐,皇后娘娘请各位回到正厅去。” “发生什么事了?”君凤皱眉,游戏并没有开始很久。 “君汐公主失窃了。” ―――――― 君禾与兰雪茜被传回了大厅,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因为是公主失窃,所以没有人说笑。 君汐二公主是顺徽帝与皇后的二女,上次皇后寿辰,君禾便见过她,只是当时君仪公主实在太引她注目,所以对君汐便没有多注意。 此时她才细细打量君汐公主,十五六岁,个子比君仪要高,容貌上更像皇后,眉宇间的骄傲更是比君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会比君仪还要厉害吧?君禾心里暗想,忽然就觉得很有挫败感――难怪英氏可以一统天下,鹰隼王、君仪、还有这位君汐和许许多多她不知道的高人,这家人的基因也太好了! 她第一次为不是鹰隼王的亲生女儿感到遗憾。偷偷像鹰隼王那边看去,长辈们都在大厅另一头,顺徽帝觉得只是女儿自己粗心,根本不欲多管,有他带头,那边依旧谈笑风生。 皇后也伴在顺徽帝旁边,与各位王爷、大臣的夫人们聊着,都只当是孩子们的游戏。 君仪公主的脸色很不好看,见人来的已经差不多,才冷冷道:“妹妹想要怎么样,就速战速决吧。” “扰了君仪公主的生日宴,若再查不出什么,可有君汐公主好看的。”白悠紫在君凤耳边说。 她声音很低,但是君禾就站在不远,还是根据口型听懂了,心里不免好笑。 是真查出什么,君仪才不会轻易放过君汐公主吧?君禾心里好笑。在场的公子小姐家中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廷重臣,万一查出哪一个偷了东西都不好看。所以皇上与皇后才领着爱卿们在一边聊自己的,并不打算帮助君汐。 君仪也是个极其聪明的,所以才会这样生气。 这么想来,这位君汐公主也没多聪明,只是宠坏了而已。君禾觉得心情好了大半,竟带着看戏的心情想要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人群被拨开一下,君然牵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来到君禾与兰雪茜身边。 “你的朋友?”君禾打量一下那女孩儿俊俏的脸庞。 “她叫青青。”君然介绍道,两个小丫头时不时低声交谈,十分亲密。 “方才本宫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不见了,出了窃贼,本宫心里也很难过,可是此乃父皇赏赐,不敢遗失,也只好委屈各位小姐,由何嬷嬷桂嬷嬷检查一下。”君汐公主说道。 搜身? 人群顿时骚动,在场的千金大多都是娇生惯养的,何时受过这个委屈?只是因为提出要求的是君汐公主,因此不敢做声。 “大姐姐!”君然听到要搜她的身,立刻拉下了脸,委屈地看向君仪公主。 君仪招手让君然到她身边,一边摸摸她的发髻,一边冷眼看向君汐。 “皇妹,你的步摇莫不是哪个宫女粗心收到一边了?” 君汐公主不满的看一眼君然,冷哼一声:“嬷嬷,快些开始吧。” 白悠紫向后退了几步,让那长的有些过分的步摇名称绕了一下,一边看向夏谷雨,这是她的计划吗?那步摇那么大的东西,她什么时候藏到君禾身上的? 正揣摩着,夏谷雨也看向她,不动声色的笑笑。 白悠紫下意识看了一眼君凤,他的下巴绷着,眼神看向自己这边,似在有意不看夏谷雨和唐旗。 夏谷雨既然是初来京城,怎么君凤就会喜欢她了?白悠紫心里奇怪,但是也清楚自己和君凤并没有很深的交情,当然不能开口去问。 搜身开始缓慢而平静的进行,君禾自房间出来后也相当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白悠紫皱眉,看向夏谷雨的眼神忍不住就带了几分责备。 “公主。”何嬷嬷捧了一支步摇走到君汐公主身边。 “哪里找到的?”君汐公主冷冷的问。 “赵木槿,赵小姐。” “这个放肆的家伙,本宫定要好好教训一番……”君汐公主话音未落,就已经被君仪硬生生打断。 “皇妹,步摇能找回来就是喜事,其他的莫要再管了,快些给母后去报个喜,如何?”君仪的脸色沉的难看,只勉强用温柔的语气说――赵木槿的父亲可是刑部尚书,怎么能怪罪他的女儿?! “二公主,不是我,我没有拿你的东西……大公主,你相信我。”赵木槿见君仪为自己说话,来不及多想,忽然转身指向君禾,“是你,一定是你冤枉我!” “够了!”君汐公主一扬手,正要说什么,忽然拿起自己的步摇,面色苍白。 “为什么少了一粒珍珠,这可是御赐的,赵木槿,你好大的胆子!” 少了一颗珍珠?君禾皱眉。之前夏谷雨故意弄掉她的荷包,在她俯身去捡时把步摇放在她身上,手法轻简娴熟,若不是她是习武之人根本发现不了。 她本打算回报夏谷雨或者白悠紫的,赵木槿非要自己撞上来也是活该。可是……少了一颗珍珠…… 君禾很确认这颗珍珠不在自己身上,可是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还是一遍遍小心回忆着。 冷不防有人挽住她的手,是白悠紫。君禾冷冷的想要甩开,然而白悠紫亲昵的把手搭住她的腰,一把将她的荷包扯下来,塞进自己袖子里,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因为衣服挡着,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二公主身上,并没有人注意。 “一定是在你身上!公主,珍珠在她身上,搜她的身!”赵木槿指着君禾。 君汐公主转头看着君禾:“郡主,让嬷嬷再搜一便可好?” ―――――― 君仪公主的生日宴结束时天色并不太晚,因为君汐公主的事情,顺徽帝不着痕迹的赏了赵木槿的父亲赵尚书几件古董,又将君然封为光华郡主,算是摆平了步摇丢失的事情。 嬷嬷后来在君禾身上没有搜到珍珠,又有君仪一直在劝阻,于是君汐认定了是赵木槿。 回到王府时,君禾才发现白悠紫也一同跟来。 今日的事情,君禾总觉得有些蹊跷,回到兰馨苑,并不多久,君凤与白悠紫便来拜访。 第五十八章 暂时言和 白悠紫的脸色并不很好,见到君禾时,她伸出自己的手,君禾看到她的手里正是自己的荷包。 “怎么回事?”她问的是白悠紫,眼睛看的却是君凤。 君凤却看向白悠紫,眼睛里难得露出一丝温柔而非客气。 “不用怕。”他轻声说。 白悠紫咽了下唾沫,打开荷包,里面除了一颗大珍珠,还有一张写了两个生辰八字的纸条和一些君禾不认识的东西。 “郡主,我们一直关系不好,我也想过害你,但是……这次夏谷雨说要整你,我不过以为就是像整赵木槿那样……后来步摇的珍珠不见了,又要重新搜你的身,我才想起谷雨近日做的荷包是和你的一模一样的,而且还问了皇上和皇后的生辰八字。” 君禾心里顿时一寒,这荷包里的,无疑是巫蛊之术,这夏谷雨做了和自己一样的荷包,把自己的顺走以后把这个扔在地上,自己以为只是为了放步摇便忽略了。今日若是被搜出来,只怕整个鹰隼王府都要获罪。 “郡主,我讨厌你搅黄了我和之晏,但是也没有讨厌到要诛九族的地步。夏谷雨这个人太可怕,无怨无仇就要诛人九族,我很害怕。我们能不能先放下恩怨,以大局为重?”白悠紫说。 君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君凤,夏谷雨这就要对付自己,分明是冲着整座鹰隼王府来的,来者不善,只怕她的背后是……天杀! ―――――― 唐府的客院,夏老爷一家三口都借住在唐府。 花园里,假山间,夏谷雨把身影藏在夜色中,面对着前面的人。 “程公子,这次的事情,是属下功亏一篑,没能拉下鹰隼王府。” “不必自责,若真的如此容易对付,他就不配叫做鹰隼神探。” “这次鹰隼王根本没有插手,君禾也没有察觉到,若不是白悠紫临时变卦,已经成功了!” “顺徽帝才不会让鹰隼王轻易获罪,以后日子还长呢。对了,你要与唐旗成婚了,也该送你一份贺礼。”程公子拿出一个碧玉的小瓶子,夏谷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 翌日,大理寺。 唐旗正在处理着今日的事务,便有人敲门,说了一声进来,他才发现是君凤。 “有事么?”唐旗将脸拉下来。 君凤苦笑一下,夏谷雨的事情,因为不能确定她是为天杀做事还是纯粹的冷血,也不知要不要通知身为未婚夫的唐旗,两个女孩子都把这个任务推给了自己,他也没有拒绝。 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和他有联系的吧? “我今天来是为了正事。”君凤说。 唐旗点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关于夏谷雨的事情,你知道她和白悠紫关系很好么?她们一起合计着算计君禾,可是白悠紫临时收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他说完,唐旗已经重重拍了下桌子。 “你是来和我说谷雨的不好的么?”唐旗问,和君凤分手以后,他没有一日睡好,但是因为意识到了再继续相爱下去的后果,他清楚非分手不可。 为什么他还一直出现在他面前? “唐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提防夏谷雨。”君凤说,带着几分赌气,把话说的含含糊糊。 “她不好是么?你现在小心眼的样子又有多好?”唐旗冷笑。 君凤忽然觉得心里难过。 “凤公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君凤回头,正是夏谷雨。 “你怎么来了?”唐旗忙换上笑脸,起身迎了上去。 “我来看看你。”夏谷雨说。 “君凤,时候已经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唐旗有意下逐客令。 “那么在下先告辞了。”君凤说话时,指尖多了一颗小小的弹丸,运力射在唐旗刚刚捧过去的茶杯上。 一杯滚烫的茶水向夏谷雨泼过去,而后者似乎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最后茶杯在半空被唐旗抓住,茶水却是一点没溅到她身上。 “凤公子,谷雨失礼了。”她带着几分羞涩说。 果然是练家子,君凤心想,她今日赶来,是来阻止他告状的吗?她也应该清楚,她能阻拦他告诉唐旗,那唐敏风呢?更不要说君禾已经去通知鹰隼王了。只怕试探的意味更浓些。 唐旗当然发现了君凤的小动作,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故意吃醋为难谷雨,心里不免想着,君凤何时又像女人一般不讲理,顿时又气又心痛。 ―――――― “夏谷雨。”鹰隼王将君禾被调包的荷包握在手里,念叨了几遍她的名字。 君禾垂手立在他身前,还是一脸乐呵呵的高远进来奉茶,还和君禾打了个招呼。 “唐敏风的这个老乡我知道,他的女儿,还真是出人意料。请她到府上做客吧,不管她是不是天杀的人,和鹰隼王府作对,就要付出代价。”鹰隼王眼神冰冷,丝毫没有顾忌到对方是个少女。 “洪之晏最近怎么样了?”君禾正准备告辞,鹰隼王又问,与之前的话题完全不沾边。 “经营他的医馆,没有再遇上不讲理的事情。”君禾说,王爷为什么问这个?他知道洪之晏在为君凤解毒了吗?他是在催洪之晏去洪家本家求解药吗? “萧玉俊呢?我好像很久没看见他了。”鹰隼王又问。 君禾愣了一下,只好摇头:“我们闹了一点矛盾,有几天没见过他了。” “有些话,我本来没有立场说的,不过……”鹰隼王顿了顿,拿起茶杯抿一下,“你和萧玉俊是青梅竹马,所以感情深厚也无可厚非,有的人不过一月有余,就在你心里和萧玉俊不相伯仲……” 他满意的看着君禾脸红起来。 “其实洪大夫……”君禾斟酌着措辞。 “洪大夫?我方才指的我自己。”鹰隼王眉稍一挑,带着坏笑说道。 君禾这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他的陷阱里,只觉得更加窘迫。 “之晏那个孩子,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和你很配。萧玉俊负你在先,你不必有什么负担。”鹰隼王好好欣赏了一下君禾脸红的样子,才正色起来,甚至露出了一丝慈父的表情。 第五十九章 狠心之人 悬壶医馆。 自鹰隼王的书房出来,君禾几乎没有停留便赶到了这里。 今日洪之晏坐诊,君禾看着他坐在宽大的红木椅子上,一身青衫,耐心的给每一位患者把脉。真当的起“仁心妙术”四字。 君禾心里觉得很暖。是了,这才是她喜欢的人,她早就开始喜欢了,只是一直不愿承认而已。 “君禾?”洪之晏看见她也觉得十分惊喜,“你稍等一下,就快要结束了。” “你只管忙,我自便就好。”君禾说,独自一人来到后援,在装着药材的架子旁坐下,学着洪之晏的样子,不太熟练的开始捣药。 这就是他平日的生活吧。 不多时洪之晏已经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坐诊,回到后院。因为君禾也时常到他这里打发时间,因此他也不以为意,回屋拿了账本,在后院另一头算账。 “上次你说要舞剑给我看,不如今天?”君禾问,洪家是医学世家,而洪之晏的剑法明显是名师出高徒,让她很好奇。 洪之晏很快就取了自己的剑来,挥剑之时,人如惊鸿游龙,气势磅礴又灵巧如蛇,剑锋所及之处,不带半分死角。 ―――――― 鹰隼王府。 君禾下了马车,洪之晏紧随其后,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君禾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就在方才,她与洪之晏在一起了。玉俊哥哥是一个很美好的初恋,可是他已经变了,于是只能存在于回忆中。 “出什么事了?”君禾拉住一个小厮,进了王府没有几步,她就觉得气氛不对,再看看洪之晏,也是一脸的警觉。 “回二小姐,出人命了。”那小厮紧张兮兮的说。 “谁出事了?”洪之晏问,看他的样子,出事的应该不是一般的仆人,但如果是主人,他有点不敢想象。 “是何御史家的女儿何青,来王府做客的,结果出事了,王爷和夫人都已经赶去了。” 匆匆赶到后花院,水塘边早就乱成了一团。何青已经被人湿漉漉的从水里捞了出来,洪之晏急忙扑了过去,然而在做了几次心肺复苏,又把了把脉之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鹰隼王和慕容氏以及何夫人都早就守在河边,看到女儿的尸体,何夫人立刻不顾形象的扑过去啜泣起来。 慕容氏连忙过去安慰着她,而君然躲在鹰隼王怀里,衣服也湿了大半,也是哭的双目通红。 还在府里的君梧君凤也先后到场,面面相觑着。 “然然,你们不是在这里玩儿吗,怎么她就掉到水里去了?”等何夫人平静的差不多了,鹰隼王问。 君禾这时也认出,何青便是君仪公主生日那天君然介绍给自己的青青。 君然被父亲从怀里拉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何夫人,想要说话,可是开口就是哽咽。 “父亲,然然吓坏了,等她缓过来再说。”君梧急忙说,一边在君然身边蹲下,低声安慰她,一边又招呼洪之晏帮忙看看。 “你们是怎么回事?两个小姐在这里玩儿,怎么会让何小姐出事呢?”君禾半是斥责的问几个下人。 “二小姐,何小姐与四小姐时常要奴婢们不要打扰她们,从来也没有出过事的。”一个丫鬟战战兢兢的说。 “这种事情一次还不够么?!”君禾上前,一巴掌掴在那丫鬟脸上。 “把这几个玩忽职守的下人全都带下去,杖毙。”慕容氏冷冷的发话。 一时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君禾下意识看看洪之晏,他一向仁慈,只怕不会喜欢自己与母亲方才的表现。 果然看到洪之晏眉头皱着,不过只是给君然把脉,又找了一个穴位按按,君然便平静很多。 “何伯母……青青爬假山,滑下去了。”君然小心翼翼的说。 ―――――― 好不容易送走了何夫人,王爷与慕容氏少不得还要亲自去何府跑一趟,直忙到晚上。 晚餐吃的极为压抑。 雪影和灵兮婚后依旧住在王府,一个崇拜王爷,一个乐得省钱,易宅基本空着。明捷还笑骂过他们整天来蹭饭,却被鹰隼王“皇叔,君仪公主生日过了,你的王府该开始修缮了……”堵了回去。两人白天出去办事,刚刚知道发生的事情,都配合着十分沉默。 洪之晏也没有回去,只是默不作声的陪在君禾旁边。 偌大的餐桌,就只能听到巫氏让女儿多吃点东西的声音。 洪之晏几乎没吃东西,君禾刚刚放下筷子,他便跟了出来。 兰馨苑。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君禾看他数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心里不安。 洪之晏让房里仅有的两个大丫鬟出去。 君禾意识到是很秘密的事情,忙帮着他关紧门窗,又仔细防止别人偷听。 洪之晏摆摆手:“我学过闻声辨位,有人靠近我可以听到。”说着招呼君禾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今天我给君然把脉,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说不出话来,可是脉象很平稳,就连一点点惊讶都感觉不到,似乎好朋友会出事,她早就知道了。”洪之晏说。 君禾着实吃了一惊。 “这怎么可能,然然才十岁。”她当然明白洪之晏是什么意思,可是让她相信君然会推小伙伴到水里,她不信。 “我看了那位何青小姐的尸体,指甲里有很多泥,身上也有几处擦伤,王爷说是从假山上掉下来时在身上蹭的,可是我觉得只掉一次,不会造成这么多。”洪之晏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而言下之意,却是君然将何青推下去,又一次次把要爬上来的她再按下去。 “……要不要告诉王爷?”君禾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又不觉得洪之晏会出错,“她只有十岁。” “恶意无关年龄,而有的人,天生便是坏人。”洪之晏说话时眼睛垂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过往。 “……那王爷呢?”君禾问,若是几个月前,她一定会死守秘密,生怕鹰隼王知道自己知道以后灭口,可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了几分依赖。 虽然已经不再叫他父亲,父女情却不知不觉培养出来了。 “我们都可以发现的事情,王爷没理由比我们迟钝,还是自己小心为好。君禾,以后离君然远一点。”洪之晏不放心的叮嘱。 第六十章 出次下策 常德苑。 君然始终不肯睡下,躺在床上不停的打滚,嚷嚷着睡不着。 这晚王爷留宿在巫氏这边,听说她睡不着,两人只好赶来。 “我热,烦,睡不着。”朋友的死似乎给她的影响很大。 “娘亲给你扇扇风就不热了。”巫氏忙命人拿了扇子来,轻轻的给她扇风。庶出的子女只能喊主母母亲,喊生母姨娘,但是因为鹰隼王宠爱君然,默许她喊巫氏娘。 鹰隼王从桌上拿了一盘点心坐到床边:“是不是饿得睡不着?” “不饿,就是睡不着……”君然一脸委屈加上撒娇,肚子却诚实的叫了两声。 “你想吃云片糕还是扬州小卷?”王爷拿起一块云片糕在她面前晃了晃。 “云片糕。”君然笑道,伸手接过来,正要再说谢谢,手里的云片糕却不见了。 “王爷,你真偏心,留着好东西给然然吃。”雪影的身影自房梁上落下,手里还举着那块云片糕。 “雪影大哥!”君然平时和他打打闹闹惯了,这会儿看见他十分亲热,这就要扑过去和他开抢,却被鹰隼王一把拉住。 “应天,出什么事了?”常德苑平时不许外姓男子进来,雪影会闯进来,必然是出了大事。 “……天杀的事情。”雪影犹豫一下,看了看巫氏与君然。 巫氏立刻明白过来,接过王爷手里的点心。 “我哄然然睡觉,你们出去谈正事。” ―――――― 出了常德苑。 鹰隼王同雪影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停下。 “出什么事了?”王爷又问一遍。 雪影没说话,那块云片糕一直被他拿在手里,这时扔进水里,夜幕下能看到鱼儿过来觅食,然后肚子一番躺在了水面。 鹰隼王目光冷了下去。 “我不得不这样,我再护短,也不会留个小魔头活在世上。” 雪影默默叹口气,明明是最溺爱的女儿,这会儿王爷一定很难过。 “应天明白王爷的苦衷,但是然然,实在太年幼。”他也知道王爷的做法虽然冷血,却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一想到她缠着自己玩耍的模样,他就狠不下心,冷眼看着她离世。 “我怕将来会控制不住她。”鹰隼王苦笑,“都是我的错……”他忽然长长地叹口气,二子一女,一个冷酷疏远,一个爱好男风,还有一个是天生的坏种。 报应,绝对是报应!他想起十几年前去世的云舒父子,顿时便觉得不寒而栗。 “王爷,”雪影犹豫一番,还是说道,“我觉得四小姐虽然天生便带着恶意,但是后天也很重要,现在虽然也开始读些圣贤书,毕竟王府的生活还是太过奢华。我之前和华清庵的妙素师太有些交情,不如让她收然然做俗家弟子?何况妙素师太的武功,也是武林翘楚。” “若是当真可以,莫说俗家弟子,真的剃度出家也没有问题。”鹰隼王倒是松了口气,他当然不希望君然死去,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可以,“只是,还是不要传授她武艺了。” 雪影点点头,扶王爷回常德苑,一边又飞鸽传书,去联系华清师太。 ―――――― 翌日。 正经的事情还是要做,一大早君凤就找人送了帖子,请唐旗与夏谷雨来鹰隼王府做客,白悠紫听说以后,也带着好奇来了。 唐旗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了夏谷雨的事情,再看君凤,就不免带了几分歉意。 鹰隼王没有露面,就只有君禾、君凤、雪影和灵兮招待客人。 灵兮与君禾七八分相似的容貌也让白悠紫着实惊讶了一下,不过她只觉得可能是君禾母系的姐姐,也就没有多问。 一行人找了一处景色好的回廊,又准备了好酒和各色点心小菜,雪影在江湖上待的久了,本身就有说不完的故事,挑有趣的讲一两件,便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虽然表面上其乐融融,到底还是各怀鬼胎,夏谷雨一边忖踱着今日是不是鸿门宴,一边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看了看白悠紫。 白悠紫被她看的心惊肉跳,连忙低下了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中,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她知道那是君凤,忽然便觉得心安。 “反正最近也无事,不如在府上小住几日?”君禾问道,问得是唐旗与夏谷雨。 夏谷雨皱皱眉,这可不是个好主意,自己的身份只怕已经被怀疑,住到这里,必定处处受监视,形同软禁,不过…… “可以吗?”她有些期待的问唐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笑得更开心了些。 唐家就快要完了,你们就是软禁了我,到时只怕也有心无力。 ―――――― 常德苑,君然一向喜欢懒床,不过已经到了上午,还是有丫鬟去喊她起床。 “小姐,等下教琴的先生要来了。”大丫鬟白蕊立在床头,“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可好?” 与君禾的兰馨苑、君凤的梧桐院不同,常德苑的规矩很严,君然也不是喜欢和丫鬟姐妹相称的人,何况王爷也不许。 “我不起,今天不上课了。”君然闷闷不乐地说。 “小姐……” “什么小姐,我是郡主,还是陛下赐了字的光华郡主!”君然猛然抬起头,凶巴巴地说。 平时在府里,一向都是称呼少爷小姐的,白蕊也不知为何今日君然讲究起来了,只得连忙跪下:“郡主,是奴婢疏忽了。” 一边偷偷抬头,却发现一下活泼可爱的四小姐脸色沉着,看自己的表情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是……撞邪了吗?她有些害怕。 正在胡思乱想,身后有人咳嗽一声,她回头,却是鹰隼王,他身后便是雪影。 “你先下去。”他吩咐道。 君然看了看面前的人,忽然赌气的把头蒙进被子里,不做声了。 “怎么,连和善都懒得装了?”鹰隼王在门外就听到她的声音,知道昨晚自己与雪影的对话多半是被这个玲珑心肝给偷听到了,也干脆开门见山起来。 君然猛然坐起来,气势汹汹的瞪着鹰隼王。 “虎毒不食子,你未免也太狠心了些!难道你对我的感情就这么凉薄吗?” ―――――― 今天更新有些晚 不知小伙伴们觉得君然坏不坏呢,最初她是单纯可爱的大小姐,不过后来小A看了《坏种》,觉得很想塑造这样一个坏孩子。其实小A还可以让她再坏一点的 第六十一章 君然离去 “为什么要害死何青?”鹰隼王声音冰冷,没有理会君然的问句。。 “她坏,她说她才是春琴女先生最得意的弟子,我想做最得意的,除非她死了!”君然眼里闪过一丝底气不足。 鹰隼王苦笑一下,扭头看看雪影。 “你看吧,就这么点小事。” “孩子眼里没有小事,以前我念书,总是考第二名,我也很难过。”雪影摇头,一边在床边坐下,“然然,你都听说了吗?哥哥已经和妙素师太联络好了,这几日就送你去庐州的华清庵。庐州的景色好,水土也比京都要养人,我们然然在哪里,一定会出落成个大美人。” “就像二姐一样,十五岁才被接回来?或者,是巴不得我一辈子不要回来呢!”君然冷冷的看着鹰隼王。 “不是这样,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只要妙素师太同意,就什么时候回来。”雪影忙说。 “不过就是被逐出家门了,说的那么好听有什么用?”君然冷笑,“什么时候启程?我即可便要走,这里不留我便罢,我也不稀罕。” “那你先收拾收拾,应天,她收拾好了就送她去庐州。”鹰隼王说道。 ―――――― 君禾一行人,除了半途为了君然的事情找借口离去的雪影,其他人已经一路闲话着到了夏谷雨将要居住的客院。 夏谷雨四下打量着这座客院,眼睛不由自主就亮了起来。 “好漂亮啊。”她低声和白悠紫耳语,依旧是一副把白悠紫当做好朋友的模样。 “你喜欢就好……额,郡主的眼光从来都不差的。”白悠紫说,一边懊悔自己方才的回答有一种和君禾在同一战线的感觉,连忙划清了界限,免得被牵连。 夏谷雨没有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的欣赏起客院来。正好程公子让自己先歇歇,就在这里度假好了,那些人再怎么跟踪自己,也得不到半分消息。 夏谷雨推说累了,就在客房睡下,其他人就告辞离开。 ―――――― 灵兮接到个小丫鬟的传话,说雪影要她去大门口。君然的事情她昨晚就听雪影说过,去庐州路途遥远,雪影一个人带着君然很不方便,所以她当然也要同去。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灵兮到了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行李也搬上了车,不过却没看到有什么人来送别。想来王爷也不希望君然和其他人乱说什么。 她钻上马车,雪影和君然都已经在里面了。 君然穿了深蓝色的罩衫,什么首饰也没有戴,只是松松挽了一个发髻,饶是如此,灵兮还是觉得她真当的起“光华”二字。 “灵兮姐姐。”这会儿君然已经平静下来,开始思考以后的人生,而在去庐州的路上,和雪影灵兮相处好是当务之急。 “然然。”灵兮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挨着她坐下来,一边抚摸她的头发,“要是在华清庵待的太苦,就飞鸽传书给姐姐,姐姐去看你。” 君然点点头。 “不怕,要是不想住在那儿了,姐姐偷偷带你走。”灵兮又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雪影干咳一声,看了看他们两个,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君然一直倔强的一动不动,然而随着马车越跑越远,终究还是忍不住探出头去,却发现鹰隼王府已经看不到了。 ―――――― 悬壶医馆。 君禾在安置好夏谷雨以后便来到洪之晏这里。 洪之晏没有坐诊,他知道君禾喜欢练武,除了自己常用的配剑,又另外准备了一柄轻薄的短剑,很适合女人用。 两人在院里切磋了一下,正兴致勃勃,忽然就传来了白悠紫气急败坏的声音。 “洪之晏!洪之晏!快点出来!你们看什么,赶紧把洪之晏叫出来!” 又怎么了?刚刚经历了君然的事情,君禾觉得白悠紫都不算太坏了,可是这会儿不免又厌恶起来。 洪之晏皱了皱眉,看了看君禾,两人一同出去。 前厅里,看诊的病人被白悠紫赶到了一边,此时她正一边关注着车夫背上的人,一边喊着洪之晏的名字。 “君凤!”君禾大惊,急忙扑了过去,引着车夫向后院厢房去。 洪之晏摇摇头,知道是玄佑又开始发作。 “你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君凤病了吗?!”白悠紫冲过来,不满的看着他。 洪之晏一愣,却觉得心里一块大的石头落地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白悠紫,这些年她追求自己,直到出了兰儿事件,自己都没有明确表示过拒绝,白白耽误了她好些年。现在她终于有新的归宿了。 厢房。 君凤的始终昏迷着,洪之晏测一下脉向,才发现玄佑的毒又开始扩散,顿时心惊。 “之晏,究竟是什么病啊?”这一会儿,白悠紫已经问了不下五遍,可是洪之晏不曾回答她,看他拿出银针出来,她更不敢打扰他了。 “中毒。”君禾在后面简短的回答她。 “怎么中毒的?他怎么会中毒呢?之晏也治不好吗?”白悠紫接连问道。 “天杀的人做的,玄佑是种失传的毒,解药之晏不会配。”君禾叹气。 白悠紫不再说话,有些委屈的看看君禾,又看看洪之晏。 “……之晏,洪家世代行医,本家一定有人会解毒的。”她说。 洪之晏皱了皱眉,似乎这也是个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 “之晏。”君禾当然看出他有些不愿意,回本家求助是他万不得已的选择,可是现在躺着的人是君凤,“我陪你去。” 洪之晏看看君禾,又看看君凤,最后点了点头。 ―――――― “去洪家本家,你照顾好之晏。”白悠紫说话时没有看君禾,此时两人正从厢房出来,在院子里小坐。 君禾点头。白悠紫喜欢上君凤了,她看得出来,但这也不能说明她变好人了,毕竟君凤那样俊美的少年,是个女孩子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何况……想到君凤那喜欢男人的爱好,她就担心白悠紫知道以后会不会发飙。 “洪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总是欺负之晏。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小子故意为难之晏,把他揍了一顿,后来才知道那是洪家的嫡长孙。他们肯定也记得我,所以这次是去求人,我不能去。”白悠紫撇嘴。 ―――――― 上一章的名字竟然打错了,小A好难过 第六十二章 一世君子 悬壶医馆的后院,君禾与白悠紫难得的坐在一起,都暂时收了对对方的厌恶之情。 “君凤在哪里发作的,还有别人知道吗?”君禾问。 “回白府的路上。”白悠紫说,一边看看君禾,“要保密吗?” 君禾犹豫了一下,应该让唐旗知道君凤为他付出了多少,可是要是鹰隼王知道,她可相像不出会发生什么。 “还是莫要告诉别人。” 白悠紫点点头,正想要再问问细节,洪之晏已经出来。 “君凤醒了。” 听说君凤醒了,白悠紫立刻往厢房方向跑去,几乎是立刻消失在两人面前。 “他们两个也挺好的,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呢。”洪之晏微笑。 君禾摇摇头,不置可否,在她眼里白悠紫喜欢上君凤可不是什么喜事,要是让她知道情敌是个男人…… “洪家本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君禾问。 洪之晏正欲回答,君凤已经由白悠紫扶着出来了。他面色还是苍白的,似乎有气无力,不过精神已经好多了。 “我先把君凤送回家。”白悠紫解释道。 “你要回本家?”君凤有些担心的看着洪之晏。 洪之晏点头:“你现在发病,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楚了,我担心毒侵入了大脑,再也不能再拖了。” “谢谢你。”君凤低头。 “说什么谢?”洪之晏客气道,有的人不论为你付出多少,也绝对不需要一个谢字,洪之晏便是这样的人。 ―――――― “洪家本家究竟怎么了?”送走他们两人,君禾有些迫不及待的问。洪之晏的身世似乎在京城的上层社会不是秘密,但是对她一个外来的人来说,一无所知。 “你可还记得先父,洪若成老先生?”洪之晏问。 “洪老先生是京城有名的神医。”君禾说,但是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是神医。 洪若成虽然医术精湛,但是还不能和昔日的华佗扁鹊相比,所以他的风云事迹在京都和附近赫赫有名,远在洛阳的君禾是没有听过的。 “洪老先生不仅是妙手仁心,还很有民族大义。四十年前,先父正值不惑之年,已经名声大振,出入御前,若非权贵,诊金千金也不能请他看诊。 “彼时先帝也不过继位几年,内忧外患尚未平息,先帝病重,调养于桃林山庄,先父作为医师自然随同。 “然而就在此时,东瀛叛军暗渡陈仓,与一直觊觎皇位的另一位亲王起兵逼宫。桃林山庄易守难攻,又有云舒、桦亲王(上一代的桦亲王,明捷之父)等忠臣,援军也即将到来。万不得已,叛军抓了先父妻子儿女,逼先父毒死先帝。当时本家已经与先父分家,才免于一劫。 “然而先父宁愿亲眼目睹相濡以沫的妻子与五个子女十几爱徒先后遇害,也断不肯将政权交给倭寇和傀儡皇帝。最后叛军被剿灭,但是先父也心灰意冷,拒绝了先帝的封候,散尽万贯家财,只留下这间悬壶医馆,从此再不为御医。” 洪之晏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君禾默默抓住他的手。 “洪老先生是个圣人。” 洪之晏苦笑,所谓的圣人,是多少血泪换来的。 “先父的胞兄是洪家的族长,然而医术逊于先父,先父又有洪家的真传。先父在这件事情以后一无子嗣、二无徒弟,无人继承衣钵。族长一直希望将自己嫡系子孙过继一个给他,也算是双赢吧。 “然而就在族长决定了让自己最喜欢的孙子去先父那里学习医术的时候,出了一点麻烦,有了我。先父决定此生医术只传给一人,那么这个人自然是我。” 君禾摇头,就好像本来自己孩子能得到的机会,被别的孩子用关系夺去了,族长自然不会喜欢洪之晏了。 “那年我七岁,本家的人都在怀疑我身为洪若成之子血统的真实性。但是先父对此置若罔闻,也只能作罢。” “那你……”君禾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我不记得了。”洪之晏摇头,“七岁以前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印象,先父说我生了大病……其实,我也调查过自己……但是……我觉得自己像是石头里出来的,我是不是洪若成的儿子,我的母亲是谁,我完全不知道。” ―――――― 回到鹰隼王府,君禾又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王爷把君然送走了,据说是何青的死让小丫头撞了邪,于是雪影和灵兮送她去庐州的华清庵养病。 “鹰隼,你是不是疯了?”明捷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君然不是你的宝贝心尖尖吗?” 话说你的王府还没修好吗?之前若是他开口,鹰隼王必然要嫌弃一番,不过今日他只是笑笑,看看君梧,又看看君凤和君禾。 “四个都是我的心头肉,不过是这几年有精力哄孩子而已。” 君禾撇撇嘴,什么有精力哄孩子,那只是外人眼里的鹰隼王,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为皇上扫除异己,比如天杀。 唐旗与夏谷雨都是客人,于是都不说话。 君梧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却被慕容氏用眼神制止。 ―――――― 巫氏几乎没吃东西,做做样子便回了常德苑。 一天没见女儿,她还以为是和哥哥姐姐们出去玩儿了,直到晚餐听到君然被送走的消息。 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 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鹰隼王款步进入。 “王爷,然然到底怎么了啊?”她问,声音又委屈又无助。 鹰隼王只能叹气,他娶巫氏时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亲情也是很深厚的。他何尝不知道,除了君然巫氏什么也没有。 “王爷,然然什么时候回来?你看,她最喜欢的这些小物件她也没带,这个夜明珠的挂坠她也不带,不看着这个,她睡不着的呀。还有衣服,天都开始降温了,怎么也不多带几件冬衣?这个银色的狐裘,今年四月做的,穿不着了,然然总是盼着冬天快点来,好穿它的,怎么也不带?谁给她收拾的东西?” 她絮絮叨叨,鹰隼王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然然不带,是因为不用等到那时候就回来了。”他违心安慰她道。 第六十三章 洪家本家 关于去洪家本家解毒的事情,君禾与君凤半真半假的向王爷说了,鹰隼王的心思本来就暂时不在他们两个身上,所以也没有多说便同意他们出去玩儿上十天半月。 “可是夏谷雨的事情,我和雪影灵兮都走了……”本来是要君禾灵兮主要负责监视她的,因为都是女人比较方便。 君禾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没有关系,又不是没有别的人。有的人白吃白喝够久了,也该干活了。”鹰隼王笑眯眯的,言下之意负责这件事的人是桦亲王明捷。 君禾略微低头,似乎王爷没有意识到在府里白吃白喝的不仅有身为皇叔的明捷,还有自己这个私生的丫头。 ―――――― 洪家的本家不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但是也绝对不差,只看府邸就知道是很有文化底蕴的百年老宅。 洪之晏与君凤、君禾来到时,因为洪之晏已经提前写了信通知,所以客房已经准备好。 下人们归置行李,也是井井有条。 君禾不免暗自感叹,果然是有百年家规的杏林之家,虽然洪之晏在这里不受待见,该有的礼数却一点不落。 毕竟她与君凤都是鹰隼王府的人;而洪之晏,在族长的重孙都可以打酱油的家族,身为侄辈的他辈分也大的可以。 她本来以为会是在这里人人冷眼相待,都准备好帮洪之晏与族长大干一场。 不过礼数周全,不代表背地里不会来阴的,还是要小心为上。 收拾妥当,略坐一坐,洪之晏便与君凤一起来找她,说是族长已经回来了。 ―――――― 一行人来到大堂,族长洪若庭已经坐在右首的位置上。 洪若庭今年八十一岁,须发都是雪白的,人也干瘦,不过精神状态倒是很好。垂手立在他身侧的还有一个弱冠年纪的少年与一个七八岁的可爱男孩子。 “之晏见过伯父。”洪之晏行了晚辈的礼。 君禾与君凤早就商量过要如何称呼洪若庭,最后的结论便是“洪老先生”。 待他们也行过礼之后,那弱冠少年便领着男孩执了晚辈的礼。 “见过小叔。”他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是老夫的孙儿,在孙辈排行第八,叫做越河,还有排行十七的越云。”洪若庭向君禾君凤简短的介绍了一下。 “小叔总是不来拜访,越云这小子早就想小叔了。”洪越河说话时虽然微笑,但是眼睛里没什么笑意。 君禾猜他就是当初差点就可以师承洪若成的那个孩子,后来证实也的确是他。 “越云又长高了好些,最近书读的可好?”洪之晏微笑着寒暄。 “越云最近在背《弟子规》,还不给小叔背一段?”洪越河说道。 洪越云立刻点头,眼睛转一转,便背诵起来:“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 君禾皱了皱眉,总觉得他选的这一段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再看看洪之晏,却是微笑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君凤对她摇了摇头,比划了一个“一”字。 君禾恍然,洪若成老先生去世一年,洪之晏还未出守孝的期限,显然他没有戒酒戒荤,这在洪家人眼里,已经成了不孝。 不过……他确实做的不对啊。 君禾心里顿时觉得别扭,洪之晏这样温润如玉的郎中,会是不守孝悌的人吗?她不会又看走眼了吧? 似乎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君凤冲她摇了摇头。 “凤公子的毒,老夫已经开始配解药了,只是要请公子稍安勿躁。”洪若庭岔开了话题,提起正事。 ―――――― 洪若庭没有现成的解药,需要根据君凤中毒的情况调配。 厢房。 洪若庭兀自把脉、查体,一边念念有词。洪越河洪越云兄弟两人也跟着,洪越河负责帮忙记录。 洪越云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时不时在人群间流窜一下,有时又盯着君凤看,然后小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君凤看在眼里,顿时便有一丝沾沾自喜掠过嘴角。 君禾在心里暗暗叹气,完了完了,这孩子要被吃干抹净了吧…… 待到洪若庭忙活完了,君禾与洪越河兄弟两人退了出来,洪之晏单独拉了洪若庭老先生,嘱咐他莫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一边大概还要说些洪家的事情。 君禾与洪家两个兄弟退到外间,一边等着叔侄与君凤出来。她与洪越河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因为洪之晏的关系,也就都没有要愉快的聊天的意思。 沉默了一时,洪越云忽然开口,满是好奇:“八哥,为什么郡主姐姐是郡主,凤公子哥哥不是世子?” 一边又看看君禾。 “只有爵位和财产的继承人可以称世子,君凤是王爷的二儿子,上面还有嫡亲的哥哥。”君禾回答他。 “鹰隼王也没有世子。”洪越河带着挑衅补充道。 在京的亲王除却桦亲王这类有过大功的,子孙后代依旧是亲王以外,大多是一辈辈降低等级,从亲王到郡王最后降到镇国公。 然而鹰隼王是个及其特殊的存在,被先帝逐出皇藉,又被今上召回京以后,戴罪之身,诸多官员不服,于是今上只好下旨,鹰隼亲王虽然有亲王头衔,但是“湘亲王”湘字已废,世人只是根据王爷的字称呼一声鹰隼王,后代没法继承。 然而君禾一直没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情,顺徽帝喜欢君梧,将来随便找个理由再封他一个郡王就是了。 不过…… 她冷冷打量一眼洪越河,正要反驳,洪若庭叔侄已经与君凤一起出来了。 又是一阵拜谢寒暄,君禾三人先行回房。 洪之晏来过本家很多次,所以不必丫鬟带路,只有他们三个人。 “为什么没替洪若成老先生守孝?”君禾问,这在她心里始终是个疙瘩。 “先父在时,就已经明确了不在乎这些身后的繁文缛节,相反他觉得若是守孝,会时时提醒后代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不想因为这个耽误了我行医。何况只是酒肉这一项我有时会破戒。”洪之晏解释了半天,最后还是苦笑着摇头,能理解的人恐怕不多。 果然君禾有些失望的撇嘴,却也不好说什么,既然是长辈同意的事情,她也只好作罢。 第六十四章 危机前奏 就在君禾等人在洪家解毒时,鹰隼王府依旧是忙碌的。 夏谷雨在王府吃过第一次晚饭以后就觉得不舒服,好在只是让她气色差了些。鹰隼王与慕容氏立刻热心的留她在王府养病。 她也没有拒绝。 这天她起得极晚,正在院子里折了好些花儿来做盆景,便有丫鬟通报说桦亲王来了。 夏谷雨皱眉,她在王府的时间不长,这位桦亲王与自己甚至没什么对话,怎么就忽然来了。 来套自己口供的吧? “谷雨见过桦亲王。”她对着明捷施了礼。 “不用这样,我与你们年纪都差不多,以后不要这样生疏。”明捷微笑,他生的俊美,虽然这些年思念兰轩,绝了情爱,却也知道要怎样微笑才讨女孩子喜欢――而他的笑容被鹰隼王总结为“看着像大尾巴狼……”。 年纪差不多……夏谷雨决定假装看不出明捷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两人略坐了坐,明捷照例问她在京城住的习不习惯,身体不舒服大概是水土不服了,没事多约几个朋友过来。 “你和白悠紫是不是很熟?”寒暄过后,明捷问。 夏谷雨想起自己和白悠紫逛街时永远可以偶遇明捷,不是去买布料时他说哪哪个颜色好看,就是吃东西时他说哪哪个好吃。 “悠紫是我京城唯一的朋友。”夏谷雨说。 “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明捷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司马昭之心。 “她喜欢紫色和白色,喜欢牡丹花,喜欢吃甜的,还喜欢君凤。”夏谷雨最后一句说的有些为难。 “君凤……他还是个孩子啊……悠紫只是喜欢美貌而已,我长得不比他差嘛。”明捷皱眉,继而大言不惭。 “……” “诶,事不宜迟,我们去找悠紫玩儿吧。” “……” “夏小姐身体不舒服,夫人叮嘱不能去外面受凉的。”一个丫鬟立刻说。 “哪能一直待在房间里?我在呢,我们出去走走。”明捷向那丫鬟使个眼色,那丫鬟是鹰隼王培养出的一个手下,武功极高。 你这么看着她,她哪有机会和天杀的人接头? ―――――― 另一边的唐府,唐敏风接到了一封手下的密函,立刻命人准备了马车。 目的地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客栈。 无缘客栈。 名字起得怪异,装潢在一排商业街里也毫不起眼。 唐敏风父子带着人进去,里面不算安静,虽然大半桌子都空着,还是有几桌人正在喝酒吃菜,看见有人带人进来,有好奇的打量几眼的,有干脆没有抬头的,反正就是没有觉得惊慌的。 “唐大人,就在楼上。”一个小二迎上来,给众人带路。 唐敏风跟在他后面,唐旗与他并排,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小二在天字十五号停下,唐敏风率先进去,桌前趴了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已然气绝多时。 “他是……”唐敏风在脑海里思索他的名字。 “青风。”唐旗连忙接上了话。 无缘客栈最开始就不是普通的客栈,其老板是个身份及其神秘的人,而往来的也大多是江湖人,后来被天杀接手,于是客人又多是杀手。 再后来被雪影从天杀手里抢过来,与鹰隼王相认以后就给了王爷。 作为收集情报和拉拢人才的一个场所。 青风就是鹰隼王一个很得力的手下。 但是按照常理,他此时应该在别处做任务,不该出现在无缘客栈,更不会被杀害。 唐旗上前看了看,尸体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看血迹,他是在这里遇害的。”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他已经叛变了?”唐敏风皱眉,“那他本来的任务……” 他本来的任务是要去接一位证人回京的,这位证人可以证明某位朝廷官员与天杀有密切联系。 证人呢?去了哪里,还在世上吗? 唐敏风的眼神变得冷酷严肃。 ―――――― 洪家本家。 洪之晏回到房间以后就没有闲着,他的侄儿孙儿们一个一个的都来拜见叔叔和爷爷。 洪若庭的重孙、洪之晏的孙辈最大的也才八岁,君禾可不觉得他们都这么懂事,根本就是洪越河或者谁故意安排的,不让洪之晏好好休息才是真的。 真是……说幼稚还真找不到理由去指责他。 君禾与君凤本来还都在洪之晏房里闲话,终于也被来来回回的客人给弄得不厌其烦,很不仗义的溜了出来。 两人在附近的园中走走,欣赏一下院中景致,对比一下和鹰隼王府有什么不同。 一条小路中忽然蹿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是洪越云。 “郡主姐姐,凤哥哥。”他热情的向两人打着招呼,一边从身后捧出一朵开的鲜艳夺目的芍药,“凤哥哥,这个送你的。” 君禾看了看男孩红扑扑的小脸,又看看君凤那张俊美的前无古人的面庞,义正言辞的拉住他的袖子。 “他还是个孩子!” 君凤眨眨眼,接过洪越云手里的花儿,递给君禾。 “花儿应该送给姐姐,嗯?”他说。 男孩儿犹豫一下还是老实回答:“郡主姐姐很漂亮,可是凤哥哥更帅。” 君凤有些好笑。 直到看着男孩儿心满意足的跑开,君禾才悠悠叹气:“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么?” “不是,因为没遇见过比我还好看的大哥哥。”君凤难得也自恋一回。 君禾嫌弃的甩开他的袖子。 “要不要和他父母暗示一下?”她有些担心。 君凤的笑容里闪过一丝苦涩,转瞬即逝。 “你不要总是往这些方面去想,人家只是单纯的觉得我很好看,真正喜欢男人的人,才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 洪之晏一直记不住洪家所有人的名字,也算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晚辈,估摸着人来来回回已经差不多时,便在书桌旁坐下来,将今日听洪若庭说起的解“玄佑”之毒的方法记下来。 洪若庭不肯透露,但是行动之中难免还是会有提示,洪之晏记录下来,打算日后仔细研究。 正在思索之时,又一人进来,甚至不等通报。 “难得回来一次,怎么又窝在房里不出来?”来人的语气里带着挑衅。 第六十五章 自恋的人 正在思索之时,又一人进来,甚至不等通报。 “难得回来一次,怎么又窝在房里不出来?”来人的语气里带着挑衅。 洪之晏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虽说洪家的人都讨厌自己,但只是讨厌,要是真算起时不时来给自己找茬的,那还真这位大爷算第一。 来人看起来不满二十,在洪若庭孙辈排行第九,叫做洪越文。 “听说小叔拿下了谦睿郡主,还真有两把刷子嘛。这位郡主长得还真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听说只是鹰隼亲王扔在洛阳十几年没有理会的女儿。”洪越文见对方不曾抬头,又继续说道,他一向自诩风流倜傥,偏偏追求了几个女孩子都失败了。 洪之晏有一个白悠紫倒追了几年,已经让他十分嫉妒,只是安慰自己白悠紫脾气不好,十倍的倒贴自己也不会要――虽然白悠紫根本不曾正眼看过他。 这会儿听说与洪之晏同来的是谦睿郡主,他心里的醋意更加重了。 “无品亲王都不愿搭理的女儿,不过好歹是个郡主,小叔,恭喜了啊。”他怪腔怪调的说。 洪之晏听他言语里对君禾的不敬,不禁皱了皱眉,自己这一张温润的脸,虽然能给人好印象,但是在这种故意找事的人眼里,恐怕就是软弱可欺了。 他一挥袖子,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落到洪越文身前,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郡主是你将来的婶婶,放尊重些。” 并不是什么重话,洪越文顿时轻蔑,然而下一步,这文雅的男人便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 ―――――― 三人在洪家小住了两日,洪若庭已经配好了第一副药,按照他的计划,大概五副以后毒便可以彻底清除。 又是需要给君凤拔毒的时候,洪之晏和洪越河都去观摩,君禾觉得无趣,因为知道不会有危险,只在附近的一处亭子里等着。 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君禾细细打量来人,容貌还算端正,不过看惯了俊美的君凤、儒雅的洪之晏、神秘的雪影,乃至鹰隼王君梧唐旗,再看这个容貌比不得众人,又没有气质风度加分的少年,不觉就觉得他实在不好看。 “郡主,”那人故作风雅的一笑,一挥扇子,“在下洪越文。” “请坐。”君禾不知他来的目的。 “郡主有闭月羞花之貌,着实让在下意乱神迷。”洪越文开门见山道,觉得若是郡主觉得他轻薄,那一定是有眼无珠,便不值得他再追求了。 君禾眼睛转了转,她虽然没见过此人没听过名字,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他是白悠紫口中那个“洪家最没出息的家伙”。 “洪公子也是少年才俊,本宫当真不曾见过这般俊秀的人儿。”君禾敷衍,话里带上一丝讽刺。 若是换了别人,必定会有自知之明,然而洪越文向来自恋,便当真觉得自己甩了洪之晏十几条街,正要再说什么,洪之晏与君凤已经出来了。 他想到上次下巴被卸了的糗事,犹豫一下,还是灰溜溜逃开。 君禾好笑的摇摇头。 “你这个侄儿……”她忖踱着。 “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你当个笑话看就好。”洪之晏抱歉的笑笑。 三人一同回房时,远远的,又有人在喊。 “公子!三公子!” 君凤皱眉,这是他家桐儿的声音,还有他的小厮安宁。 三人回头看时,桐儿和安宁已经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两人身上穿的,都是及其华丽的外套,桐儿头上还带着不少珠翠。 “这是我的衣服,还有然然的?”君凤好笑。 “不打扮好一点,我们两个下人,哪能随便就进了洪家本家?”桐儿撒娇一样撇嘴。 “四小姐的衣服首饰怎么来的?”君禾问,若是君然回来,因为这件事嫉恨上了桐儿,那可不好。 果然桐儿不好意思起来:“我和四小姐房里的白蕊姐姐很熟……我就用这一次,会还回去的……” 君禾摇头,又嘱咐她一定要还回去,不能让四小姐发现。这个君然太记仇,太狠毒,也太会装了,但愿她不要惦记上桐儿。 不过此时的她完全想象不到,桐儿没等到君然回来就走了。 不仅桐儿走了,君凤也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洪之晏问,对另外两个人的关注点有些无语,若不是出了大事,他们怎么会来? 果然,桐儿立刻耷拉了脸。 “唐家出事了!” “怎么了?”君凤大惊,语气里不由自主带上了担忧。 ―――――― 就在此时,雪影一行人到达了庐州,把君然送到了华清庵,免不了要和妙素师太寒暄一番。 妙素师太得知了雪影的婚事很是高兴,她虽然自己看破红尘,但并不是厌恶男女之情的人。 一边送给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贺礼,一边拉着君然略问了几句话。 她不是慈祥的老奶奶,甚至有些严肃,不过也不会无缘无故板着脸吓唬人。 “灵兮姐姐!” 两人将要告辞时,君然依依不舍的抱住灵兮,泪眼汪汪。 “灵兮姐姐,雪影哥哥,我舍不得你们。”她才不要住在一座尼姑庵里,不要过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每日除了打坐就是念经,还要挑水劈柴。 “然然。”灵兮眼眶也红了。 “然然乖,好好表现,过年就接你回去……看看父母,看看我们。”雪影说。 就是回去住几天还要回来?!君然咬牙,好,好,真是我的好父亲,我崇拜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什么都是假的,他不要我,我也再也不要认他了。 这样想着,便十分乖巧的点头,跟着妙素师太走进了华清庵的大门。 妙素师太牵着君然的手,方才她就发现,这丫头也是练武的好苗子,只是鹰隼王觉得女儿没必要练武,便耽误到了十岁。 再想想雪影说王爷不希望女儿练武,她顿时觉得十分可惜。 关于君然为什么会来,雪影只说是她太娇纵,王爷希望她来历练。 妙素师太看人多了,并不觉得君然像是因为这个被送来,不过她也知道人人都有秘密,所以并不深究。 第六十六章 唐家出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洪之晏皱眉,问穿了华服扮做少爷小姐的桐儿与安宁。 “唐家出事了。” “什么?”君凤脸色一白,顿时紧张起来,良久才缓缓吁了口气,“怎么回事?” 桐儿和安宁面面相觑,见到自家公子的脸色好了一点儿,桐儿才开口:“是出了一个案子,唐大人奉皇上的命令护送一个证人回京,可是负责护送的那名暗卫被人发现死在了无缘客栈,证人也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这件事情是唐大人一手包办的,那个暗卫的行踪更是只有唐大人知道。皇上怀疑唐大人是细作,因为案子牵扯到天杀,王爷也保不了唐大人。现在唐府已经被抄了,所有人都下狱,也包括唐公子。” 除了怀疑唐敏风杀的证人,恐怕还是想砍掉鹰隼王的左膀右臂吧?君禾眯了眯眼睛,这个顺徽帝,未必像看起来那般宅心仁后――鹰隼王只是之前略微露出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不过一间赌场洗钱,就让顺徽帝放弃了与之的绝对信任。 君凤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只觉得手指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 “安宁桐儿,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回王府。”他说。 “不能走,”洪之晏急忙拉住他,“你的毒解了一半,算怎么回事?另一半在身体里,若是自愈了还好,若是再发展起来,会严重几倍的知道吗?尤其是你,身体的底子一点都不好!” 君凤拉扯了两下,可是洪之晏的手指看似纤细修长,却是如铁一般坚硬。他心里一横,干脆运用内力想要将对方顶开,才发现洪之晏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 “唐家出事了,我怎么能不管?”君凤声音软下来。 “可是……你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君禾拉住他另一支胳膊,“我回去,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唐家。” 君凤一眐,的确,自己回去似乎也没什么用,父亲自然会尽力保住唐家,若是他也没有办法,自己又能怎么办? 这种无能为力让他绝望。 “公子……”桐儿一直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所以此时十分不安。 “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好好伺候公子。”君禾吩咐,一边与洪之晏一起,扶君凤回房间。 ―――――― 君禾既然打定主意回去帮助唐家,也就没有多耽搁,这边有洪之晏在,她觉得十分放心。 临走之前,吩咐安宁和桐儿好好照顾君凤,桐儿却央求她要一起走。 “二小姐,你带我走吧,我放心不下唐公子。”她说,眼巴巴看着君禾。 “带上她吧,桐儿本就是唐公子的人。”君凤看了看她可怜兮兮的小脸,开口道。 于是君禾的马车上又多了桐儿。 路上,君禾不时的打量一番桐儿,她没有自己印象里的活泼,只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在担心唐旗。她在京都待了几个月,但是与唐旗并没有很深的交情,只知道他是君凤的情郎,其他的竟然完全不知。 “你以前是唐公子的人?”君禾问,想趁机先了解一下唐旗与唐家。 桐儿点头:“以前桐儿家里穷,后娘又虐待,还是唐公子路过救下了我,之前桐儿没有名字,是唐公子赐名,后来三公子物色丫鬟,唐公子便送我过去,三公子为桐儿冠姓。” 君禾点点头,桐儿的存在,有点像唐旗特地派去的小信使,帮忙“看着”君凤的。 “桐儿的全名,叫做君桐。”桐儿犹豫一下,还是像说秘密一样告诉君禾。 ……君桐? 这问过君梧的意思吗?君禾想到君梧,忽然觉得想笑,却还是忍了下去。 两人正在说话,君禾却忽然警惕起来,自洪家本家至鹰隼王府,应该是越走越繁华才对,然而人声却越来越稀少,现在更是听不到了。 她示意桐儿不要说话,自己前行一大步,猛然拉开车帘,车夫不知何时已经换人了,那人看到君禾发现也不惊慌,慢慢停车,君禾看到巷子的尽头站了二十余人,都配着兵器,而他们的首领是洛邬敬。 见到这位爷爷,君禾下意识觉得理亏,想要钻回马车里去,可是想到桐儿还在车里,不能在孩子面前认怂,更不能让洛邬敬伤害了桐儿,便径直跳下了车。 “爷爷好久不见,此番前来,是要替灵兮姐姐道一声迟到的恭喜么?”她有意提起这件事,让洛邬敬不快。 果然洛邬敬的脸色沉了下去,灵兮的父母去世早,是自己养大的女孩儿,可是她爱上了雪影,竟半点没有顾及自己的感受和意见,就选择了背叛。 “那个忘恩负义的丫头,再不是我洛家的人。”洛邬敬冷冷道,又看看君禾,面色缓和了一下,“君禾,你顶着鹰隼王嫡女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我不怪你两次帮了鹰隼王,你回来吧。” 君禾苦笑一下,摇摇头:“君禾帮的不是鹰隼王,是天下苍生,觊觎江山皇位的人,何况还是刺客组织起家――” “自古便是成王败寇!”不等她说完,洛邬敬已经打断了她。 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君禾略一算计,除了智取毫无办法,可是如何智取?她还要去帮唐家,怎么在这个时候遇到麻烦! “事已至此,爷爷究竟想要怎么样?”她懒得与他磨蹭。 洛邬敬的眼神变得有些冷酷,像是酝酿了很久,他才开口:“你若是继续认贼作父,就不配做清源的女儿,清源当初为了你们母女才惨遭毒手,我要你去下面找清源赔罪。” 说话间,他一挥手,刺客们一拥而上。 君禾心里一惊,自己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就是逃跑恐怕也跑不过,因为还要带着桐儿。 正思索着如何脱身,马车里已经飞出一个小小的人影,一柄短剑,利落的挡在君禾身前,将冲在最面前的一个刺客弹开。 “小姐快走!”桐儿双目看向前方,没有回头。 君禾一愣,也顾不得惊讶桐儿的身手之好,她的身上还戴着君仪公主赠送的防身暗器,倒也能与桐儿并肩作战。 只是一会儿,君禾便发现自己的剑法甚至不如桐儿。 桐儿本来就是练武的好苗子,启蒙比君禾早,之前被继母虐待的生活极大的提高了她的耐力和体能,加上君凤传她的武功重纤巧,故而一时也看不出破绽。 —————— 小a又回来了,小伙伴们还在不在? 第六十七章 桦王明捷 桐儿的武功不错,两人联手,几招之内还是没有刺客能靠近。 然而君禾还是知道,桐儿毕竟是孩子,不可能指望她打过二十几个成年男人,与其周旋,不如两人一起,趁着体力还好时快逃。 “桐儿别打了快走!”君禾匆匆喊到,不觉得逃跑有什么丢人的,面子可没有命重要。 桐儿皱了皱眉头,立刻纵身跃到君禾身边,两人像巷子出口跑去。 天杀的刺客,轻功绝对不弱。 君禾不时回头看看,却发现刺客越来越近。 怎么办?她想了想,似乎只有打一张亲情牌,可怜兮兮的喊一声爷爷。 就在她准备为了活命服软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一颗烟雾弹发出去,那人一手揽住一个,三人很快就到了几十米之外。 君禾伏在那人怀里,问到了很浓的香气。 待到终于落地,那人放开两人,桐儿首先反应过来,立刻跪了下去。 “多谢桦亲王出手相救。” 这个浑身香气的人是明捷。 君禾这才忆起明捷的确是喜欢熏香的,不过他虽然借住在鹰隼王府,却几乎与她没有私下说过话,故而即使有着一样的香气,也没有考虑过是他。 “多谢桦亲王。”她垂首。 “不过是小意思,”明捷笑笑,脸上却挂着沾沾自喜,显然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十分满意,“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你家那个洪之晏呢?君凤呢?” 君禾有些惊讶他记得住洪之晏的名字,还是老实道在洪家。 “那你怎么回来了?他们欺负你了?”比起为什么会遭遇埋伏,明捷的关注点让君禾有些奇怪。 “因为唐家的事情……”君禾略一犹豫,便意识到明捷的关注点不仅不奇怪,反而是很敏锐――君凤和唐旗那么好的关系,他怎么能在这唐家生死攸关的时候不理不睬? “你老实告诉我,君凤是不是出事了?”明捷总是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的严肃起来,“我可还想他过继给我呢。”当然也只严肃了一小下子。 “……”君禾不是想不到糊弄过去的理由,只是犹豫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有必要在这方面说谎,“他最近很不舒服,没有大碍,但是洪若庭老先生不许他离去。” 明捷皱眉,只摇了摇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弄不懂。君禾,若是有什么事情,莫要瞒着你爹爹。” 他说的语重心长,君禾便也点头,却也想不出自己瞒了鹰隼王什么,花家后人已经不声不响的解决了,君凤的取向并不是她一个人瞒着,君凤中毒也是出于怕他担心,于是一双眼睛望着明捷时,眼里是坦荡荡的。 明捷对上她的清澈的眸子,倒有些过意不去,他一直认为君禾会被血亲关系打败,反过来对付鹰隼王,此时竟然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也就不再多说,护送两人安全回到王府。 为什么唐家出事君凤没有回来,只有君禾回来,显然不是只有明捷一个人觉得奇怪,但是鹰隼王此时更挂念唐家这一最大的心腹,又觉得可能与两个男孩子的感情有关,故而没有多问。 君禾去梨香苑拜见了母亲,便赶到了王爷的书房。 证人被杀的案子是和天杀有关的,虽然没了证人,也不能不审,顺徽帝延后了时间,把案子交给了鹰隼王。 这大概是鹰隼王在顺徽帝继位以来第一次明面上接受大案子,不知内情的百官还以为鹰隼王又要掌权了,纷纷送来贺礼。然而心腹大臣们自然知道,这是顺徽帝有意分去鹰隼王的心神,不让他全力保住唐家。 君禾心里叹气,她当然也知道顺徽帝的用意,难怪都说帝王无情,这还用着亲弟弟呢,就要斩去他的左膀右臂。 鹰隼王坐在桌前,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君禾进来,他没有剃胡子,眼眶也凹陷的厉害。 “王爷。”君禾低声唤了他一声,递上手里的搪瓷小盅,王爷打开看时,里面是炖的很香的鸡汤。 “偏偏这个时候让应天走了,”鹰隼王说着苦笑一下,“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君禾温顺的点点头,在旁边找了卷宗:“君禾是怕人手不够,来帮王爷的。” 说罢她翻开卷宗,有关天杀的案子并不复杂,原告是一个叫做赵宇的人,原是安平县的县令,但是这些年一直在帮天杀物色适合做杀手的少年,将他们拐骗来训练。其中有一个少年叫做柳渠,前些日子逃了出来,阴差阳错中被唐敏风的手下救下,由一个叫做青风的暗卫护送回到京都。 赵宇的家已经被抄,名下的产业也搜查了大半,那些被训练的少年却已经被转移走了。也就是说,只有柳渠可以证明赵宇的勾搭,但是本来应该在安平的青风被人发现惨死在京都的无缘客栈,而柳渠也失踪了。 因为这件事情是唐敏风全权负责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然就被怀疑为内奸,与天杀狼狈为奸。 “应当找到柳渠,或者其他能证明赵宇的证据,还要查出究竟谁是内鬼,将唐大人的计划泄露给天杀。”君禾说,虽然知道王爷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步,却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知道唐敏风计划的人不多,我大概能猜到是谁。”鹰隼王说话时嘴角勾了一下,让君禾心里安稳了些。 “但是陛下,未必会治这个人的罪。”他苦笑一下,让君禾的心也跟着一起沉入了湖底。 “这个人是谁?”君禾皱了皱眉,顺徽帝也会有不愿意治罪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在鹰隼王的手下做事? “当务之急,先把杀了青风的真正凶手揪出来,内奸的事情最后再说。”鹰隼王打断了君禾的思路,似乎也不希望她顺着内奸的思路追查下去。 君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心里好奇的犹如猫抓,还是点点头。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生父,也未必把自己当做了心腹,只要两厢无事就好。 她初来京城时,只想早早的嫁给萧玉俊,现在萧玉俊已经变了初心,虽然有了洪之晏,奇怪的是她却并不想很快的结婚,也许是被玉俊伤的太深,也不太敢交心了。 她喜欢洪之晏,其实心里还是保留了一点,总是不肯完全交给对方。 所以……恐怕要在鹰隼王府长期蹭饭了。 她不再去看鹰隼王,低头去看青风的尸检报告。 ――――――――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医学生又要改革,于是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规陪+2-4年专科培训,于是,求小A啃老到三十五岁需要多厚的脸皮 第六十八章 谁是卧底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青风的尸体是在无缘客栈发现的,胸前是贯穿性的剑伤,直刺入左心室,当场死亡。 君禾盯着验尸报告看了一阵子,最后放下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无缘客栈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她指着仵倬的结论,反驳道。 鹰隼王抬头看看她,等待着下文。 “这是模拟现场血迹的拓片,剑刺入心脏,血迹应该是喷射性的,现场的模仿的很好,可惜还是不是。”君禾说。 “经验主义还是要不得,尤其,你年纪还太小。”鹰隼王摇头。 君禾抿抿嘴,自己见过的谋杀现场的确不多,可是直觉告诉她无缘客栈不是第一现场。 鹰隼王又看了看她,笑笑:“的确不是第一现场,凶手伪装的很好,他只算漏了一点,伤口在前胸,凶手身上应该也沾了血迹,可是现场的血迹,没有被凶手阻拦的痕迹。” 君禾恍然,她一直觉得血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已经很厉害了。”鹰隼王笑笑,随手拿起手边的瓷碗,君禾送来的鸡汤还有半碗,已经冷掉了,他吹了吹浮在表面的油,喝了下去。 “我去让厨房再做新的。”君禾估计汤已经冷透了,连忙说道。已经入秋了,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让鹰隼王肠胃不舒服,她还要在这里长住呢。 至于自己是救命恩人的事,君禾始终觉得只是人的本能。 “不用了,快吃晚饭了。”鹰隼王摇头,一边按住君禾要过来收拾的手,“让丫鬟进来收拾就行。” 他的手冰冷的。 君禾想起书房的里间有不少王爷的衣物,便进去找一件厚点的大衣给他,然而刚刚进屋,就听到明捷的声音由远及近。 “鹰隼,只有你一个?”他问,看来是有事情要说。 君禾听到鹰隼王迟疑了一下,才嗯了一声,大概是在权衡是不是君禾可以听的事情。 君禾有些好奇的将身形隐藏起来,竖起耳朵听着。 明捷说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事实上,她才是事情的主角。 明捷将君禾遇到洛邬敬的事情说了,又关心了一下君凤怎么没有回来,然后告辞。 等听到他离开的关门声,君禾才胳膊上搭着一件领口有些褪色的披风出来。 鹰隼王接过披风,略一犹豫,还是开口:“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我不会。”君禾垂下眼睛,她当初选择时考虑的只是母亲与君凤、外祖父母,鹰隼王只是附带着救下的,不过她还没有蠢到表现出来。 ―――――― 晚餐过后天已经全黑下来,月色皎洁。 君禾再次踏进鹰隼王书房的时候,身旁并肩而行的是君梧。他依旧是君禾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冷酷英俊的脸庞,永远挺拔的脊背,行事比眉眼更加冷酷,绝不妇人之仁,绝不心慈手软,只在面对特定的几个人时,会温和起来。 君禾并不是那特定的几个人之一,她心里也有自知之明,所以面对君梧根本没有表情的脸,也不在意。 唐家出事,君梧身为青帮的堂主,也派出很多手下寻找线索,不过他并不直接与鹰隼王联络,哪怕身在同一屋檐下。 所以此番他会前来,完全是奉了母亲的命令。 “母亲不放心我与王爷独处?”君禾觉得好笑,虽然君梧没有明说,可是她还是能看得出来。 君梧点头,不觉得有必要隐瞒。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想到君梧与君凤是亲兄弟,君禾便要感叹俗话说的太对了。 鹰隼王听见他们两个进来时没有抬头,三个人就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偶尔会交谈两句。 凉风习习,气氛竟然是十分融洽,然而君禾偶然看一眼窗外的明月,却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门突然被推开。 君禾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果然是辈分大的吓人的桦亲王明捷――这府里上下大概只有他敢进门时不敲门了。 “皇叔啊,你的王府终于装潢好,来告辞了?”鹰隼王半开玩笑的问,继而有些惊讶的盯着明捷捆进来的人。 “高远?”君梧面露不解。 “鹰隼啊,你知道这个全能大管家的真实身份是谁么?”明捷眨眨眼。 君禾悄悄看了看鹰隼王,关于高远的身份,她已经交代过了,但是显然高远没有按照鹰隼王说的那样“已经处理了”。 “他是谁?”鹰隼王问。 “他是花家的后人,你猜是哪个花家?” “……这些年高远一直跟着我,忠心耿耿,花家的人一直被朝廷追捕,我答应护他的。明捷,放了他。”鹰隼王沉着脸说。 君禾默默低下头,还以为立功了,原来是触到了人家的秘密。 “你早就知道?”明捷略一吃惊,“你难道不曾怀疑过,他是陷害唐家的内鬼?” 他的语气突然有点不大自信,他怀疑高远,很大程度是觉得花家后人一定没有安好心。 “……内鬼啊……”鹰隼王沉吟了一下,并不言语。 君禾心里忽然觉得一冷,身子也跟着颤抖一下,虽然被她克制的很好,君梧还是关心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君禾连忙摇头。 明捷没有理会两个小辈,他挨着鹰隼王坐下,一边用对方的杯子倒了杯茶喝。 “贤侄啊,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会是嫌弃我吧?”明捷一边抿着温吞的茶水,一边化解着绑了人家心腹管家的尴尬。 鹰隼王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不动声色不紧不慢道:“……我有疳疮。” 所谓“疳疮”,应该是具体到了种类的某种寻花问柳之人才有的病,君禾虽然从未听过,但是也能猜到,顿时脸便一红。 “没有,你没有,我刚见过。”明捷有意板起脸来,跟我斗,差着的辈分是白差的么?不知道老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脸皮厚么?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沾了自己口水的杯子往鹰隼王的脸上送。 “你赶紧走吧……” “证明你不嫌弃我。” “……” 鹰隼王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让这个活宝在小辈面前继续丢人的好。他不要脸自己还要。 只得接了茶杯,只是刚刚一低头,一只毛笔飞了过来,将他手里的茶杯打飞在地上。 “不能喝!”君禾直直的盯着明捷,“因为桦亲王就是那个内鬼。” 第六十九章 迫不得已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禾的话说完,立刻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君梧首先惊讶起来:“桦亲王会是内鬼?怎么可能?”他摇头。 “你说我是内鬼?哎呀呀,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鹰隼,把她和君凤一起过继给我吧。你看这样咱们都是两子两女可以凑成两个好字……”明捷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若是心里真的坦荡,就请先把手从爹爹的哑门穴上拿下来。”君禾冷冷道,在洪之晏那里医术看了几本,也识得那些要害的大穴。而面前两个人都是王爷,为了方便别人理解,她便也再称呼一声爹爹。 她话音未落,君梧已经挥袖,银光一闪,手中已经多了一对银钩,指向明捷。他最擅长的兵器虽是长枪,但是银钩携带方便,他也十分喜欢。 明捷眉毛一挑,又扫了一眼已经自己松了绑的高远,再扫一眼君梧,衡量一下一对二的结果,最后还是起身,与其他人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难怪王爷会说内鬼是顺徽帝也不愿意动的人,君禾心想,桦亲王一支世代忠烈,虽然明捷这些年远离了朝政,可是世代流传下来的桦亲王的底子还在。 “你究竟做了什么?”鹰隼王凝视着明捷,慢慢问道。 “对不起……”明捷低下头,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却是连自己也自嘲的笑了出来,“你不该让我留下来的。双亲早亡,兰轩去世,这些年我游历各地,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若是那时的我,必定不会做出背叛之事。可是我回来以后,认识了别的人,虽然变了容貌身份,可是我知道,她是我的兰轩。我不该和夏谷雨说我喜欢她的,我把她推向了危险,我亲自让她做了人质。” 其余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鹰隼,不管你如何怪我,都是我应得的,你就算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还手。”明捷说话时,人跪坐到地上,脸上带着一丝苦笑,然而更多的是坦然。 “君禾,你怎么知道内鬼是桦亲王的?”鹰隼王没有理会明捷。 “因为……桦亲王好像……不想让爹爹救下唐家。”君禾斟酌着句子,“之前的时候,桦亲王一直借着君凤的事情,暗示着什么……” 如果有必要,她需要把君凤让出了解药的事情说出来,不过她知道,明捷应该已经知道了君凤与唐旗之间的那些小算盘,于是有意无意间向鹰隼王暗示,鹰隼王若是疑心去查,只怕知道真相以后会为了让儿子断了念想而放弃唐家。 君凤和唐旗的事情,知道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只怕瞒不了多久,君禾心里叹息。 “家门不幸啊……”鹰隼王幽幽开口,君禾一愣,连忙扫一眼君梧,从他的眼神里,她知道王爷也早就知道了。 鹰隼王说罢起身,顺手抽走君梧的一只银钩,走到明捷面前,手一挥,衣摆便闻声而落。 “今日起,你我二人割袍断义。” 明捷眼里始终不见波澜,默然起身,走出去时始终不曾回头。 ―――――― 明捷回到自己的客院时,已经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早早的候在那里。 听到明捷的脚步声,那人猛然起身,眐眐看着他:“你……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背叛的事情……” 明捷燃了灯,灯光下他的表情依旧玩世不恭。 “不用为我操心,侄媳妇儿。” 那道影子,分明便是鹰隼王妃,慕容菱。 ―――――― 君禾与君梧两人并肩而行,出了鹰隼王的书房。 君梧是鹰隼王一行子女中唯一对明捷有回忆的,印象里那个领着自己把名贵的观赏金鱼烤了吃的小哥哥和方才那个说着迫不得已的内鬼怎么也重叠不到一起。 两人都怀着各自的心事默不作声,直到一条小径上,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跑过来,看到他们的两个,立刻急匆匆开口:“不好了,出事了,死人了!” 君禾与君梧对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死人了……死人了……”小丫鬟口齿不清的重复着,又指着来时的小路。 知道这小丫头说不清楚,君禾君梧顺着她指着方向赶了过去,那小丫鬟也急忙跑去领路。 三人转了几个弯儿,最后停在了明捷的客院。 此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然而君梧推开大门,便是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左边胸前插了一枚形状奇特的透骨钉,鲜血四溢。 “母亲!”君禾大惊,急忙扑了过去,试探一下鼻息,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幸好,母亲还活着。 ―――――――― 慕容氏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还能醒过来,事实是当她睁开眼睛时,天色大亮,君梧守在她的床边,一边担忧的看着她,一边又笨拙的安抚着靠在他肩头哭泣的君禾。 鹰隼王搬了椅子坐在稍微靠后的地方,也是一脸的担忧。 “……”她想要说话,可是刚要发出声音,便被剧烈的疼痛阻止了。 “太医说你伤了肺部,最好先不要说话,幸好只是失血和气胸,您睡了一晚便醒过来了。”君梧连忙说,猜想母亲大概想要知道这些。 慕容菱还是觉得浑身无力,但是比想象中要好,她有些费力的握住君梧君禾的手,不愿意放开。 “母亲……”君梧也反手握住她的手,难过的好像个孩子。 君禾略微回过头去看鹰隼王,对方看到她的目光,立刻上前将她们母女的手握住,满目温柔。 慕容菱看着他,两人往日的恩恩怨怨通通浮上心头,立刻抽了手出来,在他身上重重捶了几下,她身体虚弱,不管怎么用力也不会很疼,但是毕竟还是出了气,又抱住那只手,转而抱住他的胳膊,虽然这十几年来二人并非伉俪情深,此时她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你们先出去,让你们娘亲好好休息。你们两个也一夜没睡,去休息一下。”鹰隼王说,看见两个孩子识趣的离开,才拉开一角被子坐下,让妻子枕在他的腿上。 “不用怕了,没事了。”他说,低头把她委屈的眼泪擦干,又想了想,开口道,“以后我身边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好不好,不会再有别人了。巫氏也好,奈竹也好,我不会去看她们了。” 慕容菱点头,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安慰的话,但是即便只是花言巧语,这些年他都没有说过,因此还是感动一下,终于笑了出来。 第七十章 重逢玉俊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夜未合眼,终于沐浴在阳光下时,君禾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身旁是君梧,他的模样有几分憔悴,她知道自己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先回去补觉,我去找桦亲王问清楚。”君梧说,眸子里闪着冷酷的光,君禾毫不怀疑他会将明捷千刀万剐。 “母亲并没有说是桦亲王伤了她。” “人在他的院子里出的事,不是他还能是谁?”君梧哼了一声。 “爹爹都没有说一定是桦亲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查青风遇害的事情吧。”君禾劝道。 君梧始终不愿把这件事放下,但是想到唐家危在旦夕,还是别扭的点点头。 ―――――― 白悠紫坐在马车里,整个人都显得及其烦躁不安,旁边的丫鬟紫鸢很有眼色的保持着沉默。白悠紫也听说了唐府出事,觉得君凤可能会回来,便赶到鹰隼王府上门拜访,却得知只有君禾回来,一刻钟以前还与君梧一起出门了。 扑了空以后,白悠紫便有些失望。 马车行到一半,路过的正是桦亲王府,白悠紫有些无心的扫过窗子,紫鸢已经笑着开口了。 “小姐,你看,是桦亲王。” 白悠紫笑笑,眼睛掠过紫鸢头上的两个叮当作响的串珠簪子,这丫头最近的首饰多了不少,还做了两件新裙子,没事就和她念叨明捷如何英俊有才华,分明就是被某人给买通了。 多一个喜欢的人让她觉得很有面子,可是想到这个人是长自己十岁的桦亲王,今上的皇叔,她又觉得有些别扭。若明捷是年纪相仿的少年公子,她定然要考虑一下的。 “桦亲王想必很忙,不要打扰他。”白悠紫吩咐道。 然而紫鸢哪里听话,立刻让车夫改了方向,向明捷和马车驶去。 想来车夫也被明捷打点的极好。白悠紫想着,少不得下车和明捷打个招呼。 ―――――― 君禾换了一件十分利落又带着中性的玄色衣服,将君仪公主送的暗器戒指戴在了手上,又在靴子里放了一柄匕首,腰间配了剑,才满意的同君梧一起出门,两人的目的地是昨晚明捷交代的和天杀的人接头的地方,明捷临走之前最后做的就是把那人约了出来。 她看看君梧,阳光下的他依旧带着几分冷酷。 “等下若是遇到危险,你只要注意自保就好。”君梧说,虽然是带着对君禾武功的不屑,也不能不说还是有几分关怀在的。【ㄨ】 君禾点头,心里暗自发誓要将武功练好。 两人很早埋伏在了他们接头的小屋里,这里的房子都是连成片的,一排一排,住着些不那么宽裕的小市民。 君梧在青帮打架讨债之类的做久了,因此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十分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明捷说的地址。 等候多时,与明捷接头的人终于来了。 君禾将嘴唇紧紧咬住,不易察觉的绷紧了身子。 萧玉俊。 与明捷接头的是当年的玉俊哥哥。 君梧也认出了萧玉俊,有些担心的看向君禾。 君禾连忙摇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偏私,更不会受到影响。 “他的武功很早便被废掉了。”君禾在君梧耳边轻声说。 “我对付他一个绰绰有余,你不必动手。”君梧说,算是体谅她之前与萧玉俊的情愫。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跃进了屋里,手里的银钩向萧玉俊刺去。 他这一击只用了三成力,因为要抓的是萧玉俊的活口,然而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萧玉俊向左一闪,躲过这不痛不痒的一击,手里的杯子已经飞了出去,直直向自己打了过来。 君梧闪躲之间,只觉得左边胸腔一痛,茶杯在他左胸震成了碎片,险些将他左手的银钩也震掉。 君梧一惊,只当是对方胜在了出其不意,略调息一下,便再次向萧玉俊出手。 然而两人过了几十招之后,君梧却发现自己竟然丝毫不占上风,尤其是左胸的剧痛,让他怀疑是不是断了肋骨,牵制着他左手的活动。同时他心里也有几分奇怪,不知君禾为什么没有出来援手。 虽然是他说要一个人对付的,可是现在的情况,难道她看不出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君梧想到这里顿时心惊,不再恋战,向院中两人方才埋伏的地方奔去。 然而萧玉俊缠住了他,始终不让他有机会分神。 “她告诉了你我武功尽失,就没告诉你我已经恢复了吗?”萧玉俊冷笑一声,问道。 君梧一惊,左肩上又中了一剑,他连忙狼狈的后退几步,招式已经不带进攻,只有防守。 几十招以后,萧玉俊找到君梧一个破绽,手中长剑直取要害。 君梧自知已经躲不过去,只得尽量避开要害,然后,当的一声,一枚透骨钉弹开了萧玉俊的长剑。 君梧回头看时,是鹰隼王,他身侧是一直没有露面的君禾。 她是去找救兵了吗?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君梧有些感动,可是刚才萧玉俊的话又让他觉得总是有根刺卡在心里。 萧玉俊也看见了君禾,本来冷酷的面庞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分不清悲喜,只是发出一声低吟,便破窗而逃。 “他的武功恢复了,你知道吗?”君梧走到君禾面前,有些居高临下的问。 “我不知道。”君禾说话间带了一丝疑惑,她也在奇怪萧玉俊的武功为何进展的如此之快。 君梧不是会穷追不舍的人,听她说不知道,倒也说服了自己这只是萧玉俊的离间之计,便不再说话。 他身上被剑锋划破了几处,但是只有左肩的比较严重,还在流血。鹰隼王自袖中拿出一条三尺长的白绫递给他,眼神示意了让他暂时止血。 君梧皱了一下眉头,开口的声音却是不带感情:“输了一场而已,我还不至于去上吊,王爷费心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鹰隼王收了白绫,叫来随行的几个随从,收集一下这里的东西,看有没有有价值的,似乎没有任何尴尬。 反而是明明事不关己的君禾觉得有些尴尬,她匆匆离开房子,看着君梧一步步离去,然后忽然踉跄了几步,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君禾急忙跑了过去。 “大哥。”她只是关心他的伤情,但是语气里不由自主就带上了对他方才行为的不满,就算关系再不好,也不该如此伤人。 “应该是肋骨断了,刚才戳到了肺。”君梧说着,忽然一把抓住君禾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两人的鼻子几乎贴到一起。 这么近的姿势在旁人看来十分暧昧,可是君禾只觉得有些恐怖,尽量把脖子往后缩了缩,对上君梧的眼睛。 “大哥,出什么事了?” “那个人不是你亲生爹爹,可是母亲是亲生的娘亲,你懂么?”他问。 “……”君禾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只好点点头。 “你认得这个吗?这是方才那个人发出来的。”君梧摊开另一只手,里面是一只形状奇特的透骨钉。 第七十一章 前尘往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认得这个吗?这是方才那个人发出来的。”君梧摊开另一只手,里面是一只形状奇特的透骨钉。 君禾当然识得这枚透骨钉,慕容氏受伤以后,她和君梧早就仔细研究过了凶器。 “如果真的是王爷做的,他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君禾一字一顿说的理直气壮,让君梧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下,后脑贴在了树干上。 “大哥,现在唐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还没有着落,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好吗?”君禾带着一丝乞求。 君梧的表情及其不情愿,但是想到唐家上下,也只得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君禾的提议。 ―――――― 两人没等大部队,率先回了王府。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君禾累了一夜,马车一颠簸,立刻开始犯困,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不过想到君梧受了伤,应该正疼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睡觉。 “一点小伤,我在外面打打杀杀惯了,不算什么,你休息吧。”君梧说,也不想之前君禾想象的那般没有眼色。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君禾完全听不到了,向后一仰就陷入了沉睡。【ㄨ】 被君梧叫醒时君禾还做着关于萧玉俊的梦,她一直奇怪他是怎么恢复武功的,结果就是日有所思的梦到了他。梦中两个人都是童年时的模样,在河边用柳枝弄水,然后天忽然阴了下来,狂风大作,暴雨纷飞,两人无处可藏,玉俊说要去找避雨的地方,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任她怎么呼喊都不肯停下,最后终于看不见了。她急着要沿着路去追,却看见洪之晏撑着伞等在路边,一边将身上的蓑衣给她披上,恍惚间她也长大了…… 君禾有些头痛的揉着太阳穴,尽量想要忘记这个梦,然而一回到王府,立刻便有事情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雪影和灵兮回来了。 君梧看到他们立刻扑了上去,胳膊勾住雪影的脖子。 “可算是回来了!”他喜道,身上的血迹虽然凝固了,却依然蹭在雪影雪白的衣服上。 “你受伤了?”雪影皱眉。 “小伤小伤,你们可是回来了,唐家出事了。”君梧说。 ―――――― 君梧回房去仔细包扎伤口、换衣服的时间里,君禾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同雪影灵兮两个人说了。 “是桦亲王把青风又叫回了京城,他也是王爷身边的人,所以青风没有怀疑。等他回到京城,就被提前埋伏好的天杀刺客杀害,移尸到无缘客栈。”君禾说。 “那么只要桦亲王出面承认不就好了?”灵兮问。 “这是最麻烦的地方,桦亲王是功臣之后,皇上不愿意降罪,所以这件事各自心里有数就好,明面上不能说的。所以为了让百官信服,必须要交出杀害青风的真正凶手,或者至少证明,那个人听命的不是唐大人。”君禾说。 “皇上不愿降罪桦亲王?”灵兮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灵兮,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雪影也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 灵兮连忙摇头:“我只是想问,皇上并没有对不起桦亲王,为什么不愿降罪?” 雪影与君禾面面相觑一下,的确,出了明捷是功臣之后,还真想不到别的理由。 上一代人的恩怨,比想象中要复杂,君禾这样想着。 ―――――― 回到兰馨苑,君禾几乎倒头就要睡过去,然而刚刚吃了点小米粥,打算休息时,就有人通报说灵兮来了。 君禾想起之前灵兮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又顾忌着雪影才没有说。 灵兮进来以后,两人略闲聊几句,君禾见她不知如何开口,也就不勉强的只是问问她和雪影这一路如何。两人送君然去庐州,回来的路上放松了很多,便故意放松脚步,又绕了点路,给自己放假。 灵兮说了件路上遇到的趣事,果然也放松了很多,谨慎的开口道:“皇上不愿意降罪桦亲王,倒是让我想起还有一个人,皇上绝对恐怕也不愿伤害的。” 君禾点点头,等着停下去。 “这个人就是鹰隼王妃。” 君禾猜到此人大概和自己有关,但是真的得知是自己的母亲,还是有些吃惊。 “你是说,皇上对母亲……”她问。 她忽然想起母亲和鹰隼王都是双眼皮,而君梧,经过今天的对视,她确定他的眼皮是单的。皇上又那般喜欢君梧…… 嫡长子不是自己的……嫡长女也不是自己的…… 鹰隼王是怎么忍的没有当场掐死夫人? 不对,不对,应该向着母亲…… “君禾?”灵兮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君禾问,光顾着自己的想象,没有听到灵兮的话。 “我说,当初慕容家到京城,是希望让王妃嫁给太子,她身份高贵,精通琴棋书画,又美若天仙,做正妃是无可厚非的。可是还是太子的顺徽帝不喜欢她,太子那时已经认识了现在的皇后,大理寺卿云舒的女儿云琇。云琇虽然也是大家闺秀,毕竟比不过慕容家的长房嫡女,而太子又是非要云琇做正妃不可。鹰隼王那时叫湘亲王,是太子的好兄弟,风流才子,又十分英俊,他自告奋勇要帮太子解决这个麻烦,他的办法就是去追求王妃。”灵兮说到这里停下喝茶。 “帮太子解决麻烦?是爱上了准大嫂找得借口吧。”君禾笑笑。 “大概太子也是这么觉得,就立刻同意了,果然王妃就坠入情网,非湘亲王不嫁。最后两人就在一起了。不过王爷不是再找借口,他生性风流,虽然也觉得有这样一位王妃很自豪,心里却是喜欢别人的,而那人是先帝的嫔妃。王妃婚后并不幸福,所以,皇上也觉得亏欠了她几分。这些都是以前听我小叔叔说的。”灵兮最后又补充道。 君禾在心里为方才扣给某人的绿帽子道了个歉。 两人又絮叨一下,灵兮便告辞。 君禾起身相送,然而还没走出屋子,就看到一个人不等通报匆匆进来。 “出事了吗?”君禾见他走的匆忙,心里就觉得紧张。 “杀害青风的人就是邱拿。”洪之晏说道。 邱拿?君禾仔细回忆一番,才想起是之前绑架君然的那个年轻人。 “怎么只有你,君凤呢?”君禾也顾不得洪之晏怎么会知道详情。 洪之晏脸上划过一丝犹豫,终于还是开口:“他又不肯安心养病,已经追着邱拿的线索去了。” 第七十二章 之晏推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洪之晏说君凤已经顺着这条线索追踪邱拿去了,君禾顿时气极,有些着急的拉扯着洪之晏的衣服领子:“你就这么放他去了?!” “君禾……你也不必如此,君凤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他是个男人。”洪之晏耐心的说,心里觉着君禾似乎无意间将君凤当做了早夭的慕容丹那般需要保护。 “那毒呢?解了没有?我才回来两天――”君禾还是抓着他的领子不肯松手。 灵兮有些为难的拉了拉君禾的衣角,和洪之晏虽然不熟,她却知道他是不会乱来的,所以此时她更关心洪之晏究竟是如何知道凶手是邱拿的,毕竟天杀的刺客并不止邱拿一个。 三人去了鹰隼王的书房,雪影人已经在那里了,稍等片刻,接到消息君梧来了以后,洪之晏便开始他的推理。 其实并不费事,这两天君禾在王府得到的情况,桐儿都会飞鸽传书给君凤,洪之晏看到验尸报告觉得伤口眼熟,便亲自去刑部研究了尸体。 “致命的这一剑叫做‘梨花针雨’,江湖上会的人不多,恰好我知道邱拿是会的。而且邱拿有一个习惯,梨花针雨最后一招剑锋要向左上偏一下,所以这个伤口是邱拿造成的。”洪之晏解释道。 君禾盯着模仿伤口画出的斜线,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同时她心里有些好奇,这个洪之晏凭一个伤口认出邱拿,一块碎了的琵琶骨认出花家后人,洪家是杏林世家,他怎么对这些武功如此熟悉? 不过她知道,人人都有秘密,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坏事,她不介意洪之晏隐瞒。 “可是在哪里才能找到这个邱拿?”君梧问。 “君凤去找了,我也在想办法。”洪之晏说。 其实邱拿自上次说把他当做朋友以后,每换一个住址,就要用字谜通知他,君凤也是因此才有线索去见这位杀手。他不想暴露自己与邱拿这层关系,主要是不想因此给对方带来麻烦。 ―――――― 邱拿从来不在乎享受,只要有美酒,就算是茅屋寒舍他也甘之如饴。所以君凤进来时难免有些惊讶,邱拿的报酬应该很多的。 他刚刚踏进来,本来在喝酒的邱拿猛然蹿起来,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剑锋抵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里还拎着酒坛子。 君凤没有动,他也没有,只是眯起眼睛,有些仔细的打量着君凤。 “你就是邱拿?”君凤问,虽然剑锋在喉,声音依然平静。 “你太漂亮了,真的是男孩子?”邱拿没有理会他的问句,然后可以感到君凤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人忽然出手,直击他的要害。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邱拿心里冷笑,右手忽然发力,然后又玩心大起,只是剑锋轻轻一用力,君凤颈间一条小动脉被割开,立刻鲜血四溅。 “不喜欢别人说你是女孩子?”邱拿轻佻的问。 君凤没有回答,他长相俊美,小时候长长被认做女孩子,但是也只是小时候而已,后来长大以后,举止、气质逐渐养成,即便喜欢华服,也没人将他错任做女人。所以方才邱拿的话,更多的是让他想起小时候,让他有一种自己是对方猎物的感觉。但是所谓气质这类东西,邱拿通通看不到也看不懂,他只是觉得他的很俊美。 “你怎么找到我的?”邱拿喝了一口酒,问起正事,也算默认自己是邱拿。 “你留给洪之晏的字谜不难猜。” “你是鹰隼王的小儿子,我想起来了。”邱拿点头,他把洪之晏当朋友,不过洪之晏的朋友嘛……他只喜欢强者,不管拉关系。 “你杀了青风,我来逮捕你归案。”君凤说,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说话时依旧一动不动。 “你逮捕我?”邱拿好笑。 “你可去过刑部的天牢?里面有机关重重,难道你不想试着逃出去?”君凤说话时自己也觉得荒谬,但是洪之晏说过,不必以人之常情对待邱拿,他感觉不到,他只喜欢挑战,刺激,鲜血…… “我若是想试试,早就试过了,更不会平白无故给别人带来好处。”邱拿说,看着君凤的伤口还在渗血,心里顿时很愉快。他喜欢看人流血。 “我会给你报酬的。”君凤说。 “你觉得,我是喜欢钱的人?” “你想要什么?” 邱拿走到他面前,眸子里因为触目的鲜血而闪着兴奋的光芒,他忍不住用指尖抚上君凤俊秀的脸庞,想象着该是如何毁掉,才能对得起他长得这般英俊。 “我要你……”他故意顿了一下,想制造一点戏剧性的效果。 刀割?炭烤?毒药?他十分欣快。 “好。”君凤不假思索道,忽然到了邱拿近侧,将唇附在他的唇上。 邱拿没有动,直到对方的舌头转移到了他的脸颊,自己恢复了语言能力,才笑道:“果然连爱好都像女孩子。” 君凤身子僵住,下意识看看邱拿的神情,对方却用着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好像在观察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君凤默默的又吻上去。 只有几秒钟,邱拿伸手拽住他的头发将他拉开,眼睛里带着几丝不满。 “你蠢是你的事,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笨!”他说,心里的厌恶感油然而生,连忙甩开君凤,拿起酒坛灌了几大口。 他体会不到感情。 他的童年并不悲惨。父母俱在,小康之家,一家人其乐融融。 除了他。 当父母拥抱他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欢喜;当邻居家的男主人不幸去世时,他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为这家人的命运感到难过,死的又不是他的父亲。 当他发现自己没有感情的最初,也惊讶过,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当做怪物,努力模仿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发现,鲜血可以让自己兴奋,杀人的感觉如此美好。会不会被当做怪物,他已经顾不上了。 甚至十分有优越感的觉得,自己体会不到爱恨,别人也体会不到他杀人时的乐趣。 所以君凤把他的心思歪曲到了生理上,让他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君凤后退了几步,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若不是危在旦夕的是唐家,是唐旗,他又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搞砸了一桩交易? 邱拿冷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其实你怎样都没用,本来杀青风的任务不是我的,可是我赶在前面把他杀了,因为我想亲自嫁祸唐敏风,因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君凤一愣,苦笑着又摇头:“不是,你要报仇会直接杀人,也许深仇大恨会折磨人,但是嫁祸这种方法,你不会用的。你只是想要看我绝望是什么样子罢了。” 邱拿眉尖一挑,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笨。 第七十三章 谁是凶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顿晚饭君禾没怎么吃好。 雪影和灵兮回来,洪之晏也来做客,所以高远吩咐厨房多做了几个菜,加之鹰隼王和王妃、巫氏都不在,夏谷雨自从唐家出事以后就避嫌的只待在自己的客院半步也不踏出来,本来应该是愉快的。 说到底她还是在担心母亲和君凤。 洪之晏给她夹了一块笋,轻声劝道:“我是大夫,我对病人的身体有数,而且,对邱拿也有数。” 君禾正要反驳,已经听到一个端着一盘水煮鱼进来的小丫鬟低声唤了一句三少爷。 她急忙起身,果然看见君凤走进来。 “办妥了?”洪之晏问。 君凤点头:“邱拿已经抓捕归案了。” 雪影默默地喝了一口汤,他回来以后知道唐家出事,就立刻调来了卷宗,想要为王爷排忧解难,连吃饭都在想着如何翻案,然后就突然被告知案子已经解决,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灵兮当然能看出他的心思,立刻掩唇偷笑。 君禾还是极不放心将君凤上下看了个遍,在他左边颈间发现了一个小口子,虽然只有半寸宽,但是显然连着血管。 “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君禾问,若不是还有人在,她想把他的衣服脱了亲自看看。 君凤察觉了她的意思,忙后退一步,笑道:“邱拿很厉害,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他的武功好,我也不是没有大招的。”唐家脱险,他也恢复了往常的潇洒。 “你打赢了邱拿?”君禾有些惊讶,邱拿的身手之高,百招之内和雪影是不分伯仲的,当然和洪之晏就只有输的份儿。想到这里她自豪了一下。 “你学会了凤舞九天?”君梧抬起头来,语气里也带上了诧异。凤舞九天是作为花家后人的高远为君凤设计的一套剑法,因为君凤体能比较逊色,所以要从招式上弥补,故而十分复杂难懂。 “之前一直学不会的,不过这次竟然超长发挥了。”君凤谦虚的笑笑,不过眉眼里都是得意。 君禾见他的确没事,也就不去好奇什么凤舞九天,拉着君凤坐下,不时给他布菜。 洪之晏默默地自己低头吃东西,余光瞟到旁边的三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揶揄。 他知道君禾是在气他没顾忌君凤的身体和安全就让他出去找邱拿了,但是他是医者,不仅要医身,医心也同样重要。【ㄨ】 当君凤把唐旗对自己的重要性同他一说,他就知道他不能阻止了。 不仅不能阻止,还要帮忙。 ―――――― 邱拿被关在刑部的天牢里。 普通的天牢。 邱拿是打算越狱的,所以故意表现的及其普通又胆小,武功也只显露了两成,所以便被大意的关在了普通牢房。 看见洪之晏进来,邱拿显得很高兴。 “你拿酒了吗?我有一个多时辰没有喝酒了。”邱拿说。 洪之晏扬了扬手里的酒壶,却不拿给他:“你怎么会答应君凤?” “我没有答应他,只是被他打败了而已。我从来都是输的心服口服的。”邱拿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洪之晏知道,这才是最真实的邱拿。 “他不可能打的过你。”洪之晏凝视着他的眼睛。 “你也该知道,我撒起谎来是没人看的出来的。”邱拿说,他从来没有过任何愧疚或者不安。 “你难道真的不想体会一下爱恨么?牵挂着一个人,她不在的时候你会想念她,见到她的时候又热情洋溢,会记得她的生日和喜欢的颜色……” “情深不寿。”邱拿打断了他,“那个君凤就是用情太深,你也是……很可惜。” “你到底会不会告诉我,你来的真正原因?”洪之晏问,诱饵他已经抛下去了,就是不知对方愿不愿意上钩。 “他亲了我。”邱拿说话时忍不住用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始终没有表情。 他的喜怒哀乐都在心里,脸上的只是他经过多年的摸索学来的。在别人面前要装模作样,但是洪之晏已经知道他是冷血人格,他也懒得掩饰。 他也不在乎这话说出去会对君凤造成什么影响,他不会关心任何人。 “……然后呢?”洪之晏愣了一下。 “我觉得他有点烦,就把他拉开,顺便逗逗他,不过被他识破了,我觉得这孩子很好玩儿,不如让他一把。”邱拿说。 洪之晏点点头,倒也符合邱拿的作风。 ―――――― 君禾一直将君凤送到梧桐院,又嘱咐安宁和桐儿千万照顾好他,最后又极不放心的要派几个丫鬟过来,被君凤拦下才作罢。 自梧桐院出来,她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兰馨苑,而是转了方向去鹰隼王的书房。 因为邱拿突然归案,鹰隼王有新的东西要整理,所以在慕容氏那边吃过饭就回了书房。 看见君禾进来他没觉得奇怪,甚至没有多抬一下头,只是等着君禾自己说话。 君禾拿出他救下君梧时的那枚透骨钉,几乎是有些生气的扔在他桌子上。 虽然他只是有嫌疑,她还是忍不住因为心疼母亲想要发怒。 “和菱儿受伤时候的凶器一模一样。”鹰隼王替她说。 “请问王爷是在哪里得到它的?这也许是追查母亲受伤凶手的一个线索。”君禾说。 “这个啊……不批量生产,是根据人手指的弧度定制的。我也才有三个。”鹰隼王摇摇头。 “从哪里来的?还有谁有?”君禾问。 “说了定制的,根据我的手指定制的,是君仪公主送给我的。”鹰隼王说。 君禾等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对方的话说完了。 “……然后呢?”她问。 难道不是应该说但是丢失了一两只吗? “今天情况危急,也来不及顾忌太多,顺手就用了。果然也会被你们发现。”鹰隼王说,算是承认是自己伤了慕容菱。 君禾一惊,拳头已经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脑海里电光火石般的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最后无力的开口:“内鬼不是桦亲王,是母亲。” 母亲才是那个顺徽帝不愿意降罪的人,因为他欠了她一个婚姻,因为疏忽把她推给了一个最不靠谱的人。 桦亲王大概也猜到了真正的内鬼是母亲,但是不想看别人家宅不宁,于是把罪名给了自己。 “母亲受伤以后,王爷免去了所有人的晨省昏定,也为母亲拒绝了一切访客,是怕败露么?”她问。 “我刺伤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让她静养一段时间,和其他人断绝联络,这样她就不会继续做个内鬼了。”鹰隼王回答。 第七十四章 各有苦衷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刺伤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让她静养一段时间,和其他人断绝联络,这样她就不会继续做个内鬼了。”鹰隼王回答,并不想遮掩过去什么。 他说话时余光瞟了一眼窗外,君梧那个小子藏的不错,若不是书房里有机关,他几乎发现不了君梧一直在书房周围徘徊,见君禾进来又立刻埋伏在窗外。 想知道答案又不好意思自己来问,不对,他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鹰隼王苦笑。回忆起那日明捷离开以后,慕容菱停留在他房中不愿离去,然后自己与她对峙,才知道这些年她过的分外委屈。 作为一个王妃该得的,他一点不曾吝啬过;她和别的男人珠胎暗结,他也本着家丑不可外扬不了了之了;哪个王爷不是三妻四妾,府上美女如云,也没见哪个王妃比她还觉得委屈。 君禾一把夺过桌上的透骨钉,很想直接给对面的男人摔过去,顺便在他身上刺十七八个窟窿,但是理智又告诉她,这件事母亲的错在先,而且……和王爷翻脸对她完全没有好处。 鹰隼王等了几秒钟,见她没有别的想说的,便又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同时心里盘算着明捷受了冤枉,要不要去表示一下,或者该如何表示? 君禾自书房走出来时,手里还握着那枚透骨钉。锋刃刺进了她的手掌,她却浑然不觉。 母亲受伤了,凶手就在面前,她却无法下手。 瞬间,她开始痛恨自己的犹豫和无能,泪水不知不觉自脸庞滑落。 “别哭了。”冷不防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后退一步,才看清是君梧。 君梧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递给她擦眼泪,一边拿过她手里的透骨钉,一边又用这方帕子笨手笨脚的给她的右手包扎了一下。 “别哭了,只有弱者才需要眼泪。”他说,顿了顿,又补充道,“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可奈何,你该习惯的。” ―――――― 与此同时,君凤在梧桐院始终坐立不安,终于还是亲自去一趟刑部天牢,看看唐旗是否无恙。 一间牢房大概可以关两三个人,唐家的男丁都集中在一起,唐敏风与唐旗在一间,他已经听说凶手被抓住,因此谢了君凤之后就回到床上看书,不去妨碍两个年轻人交流。 唐旗和君凤对视了一眼,说道:“这次多谢。” “你不必和我说谢字。”君凤避开他的眼睛,一边忍不住眼睛在他身上乱瞟,想看看这些日子他有没有受苦。 “你该走了。”唐旗后退一步,“也不必再来。” “我知道了。”君凤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又和唐敏风告别便匆匆离去。 还没拐一个弯儿,他就看到了邱拿。 刚才邱拿看见他进来,因为想知道他要做什么,故意藏住了自己,君凤又心不在焉,自然没有发现。 可是这会儿邱拿直接叫住了他。 君凤在他牢房门口停下,等着他说话。 邱拿凑近木栅栏,几乎将脸贴在了君凤的脸上。 唐旗目光一直随着君凤离开,因为角度的关系,只觉得两个人像是在接吻。心里立刻很不是滋味。 “你在难过吗?”邱拿问。 君凤皱眉,没有说话。 “唐家上下的命保住了,你应该高兴,喜欢的人没事了,你也应该高兴。可是,我觉得你在难过。”邱拿认真的说。 “……” “刚才那个小子就是你喜欢的男人吗?不过我在京都待了很久,只见过一些纨绔子弟,或者一把年纪的好色之徒,玩够了女人才喜欢男人的。你又没有玩过女人,为什么要喜欢男人?”邱拿一本正经的问。 “天生的,我也不知道。”君凤回答,一边揣摩着怎么才能让邱拿结束这场谈话。 “这种喜忧参半的表情,我永远也学不会。”邱拿捏捏君凤的脸,又捏捏自己的,最后摇头。 ―――――― 翌日。 鹰隼王府。 洪之晏清晨便来到了王府,之前君凤和他说的很多话,因为唐家出事,他暂时不想节外生枝故而未计较,但是现在,唐家的危机过去,他就有必要来算账了。 所以君凤听见敲门声,将门打开时,迎面而来的便是洪之晏的拳头。 “之晏?”君凤后退一步,险险的躲过去,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你有喜欢的人,还是男人,那你为什么要去骗白悠紫?!”洪之晏冷冷的问,眼睛里不带半分平日的温柔慈悲。 君凤知道,这说明他真的生气了。 “我和白悠紫逢场作戏而已,我们两个商量好的。”君凤解释道。 “你难道没看出来,她真的喜欢你?”洪之晏觉得好笑。 君凤愣住。良久才喃喃道:“不,她不喜欢我,她喜欢你。” 洪之晏摇头,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那如果,她喜欢的是你,你要怎么办?”他问。 “我可以娶她。” “你喜欢她吗?或者说你喜欢女人吗?你要娶了她,然后耽误人家一辈子吗?”洪之晏一连串的反问句。 “……”君凤不语,这些时日他的事情也很多,故而白悠紫的变化他完全没有留意。 难道她真的喜欢自己? 他心里多出一分愧疚。 “去和白悠紫一刀两断,立刻,马上,不然我就要揍你了。”洪之晏走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 “洪之晏,你要干什么!”冷不防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 随着声音一起进入两人视线之中的,正是白悠紫。 “你赶紧放开!”白悠紫没有理会两个男人的错愕,上前拍掉洪之晏的手,还细心的给君凤整理着衣服。 “悠紫,我……”君凤欲言又止,看了看洪之晏,对方正板着脸等他说下去。 白悠紫等了几秒钟,最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不耐烦的把他的脸转到自己这边。 “英君凤!你有话就说,不用看别人脸色。” 君凤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的看着白悠紫的脸。老实说,她的容貌俊俏,就算是在美人如花团锦簇的京都上层社会,也是百里挑一的。 此时她下巴扬着,眼睛睁的很大,有些争强好胜的样子,但是,也很可爱。 “没事,我们只是在讨论问题。” “我都听见了!”白悠紫撇一眼洪之晏。 分明是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吧?洪之晏苦笑,有些警告意味的又看一眼君凤,便告辞离去。 ―― 小A又来更文了,因为忙写的比较慢,然而只有停更,没有弃坑。 第七十五章 越河求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唐家的事情过去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清闲的。 君禾在京都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兰雪茜又因为情伤闭门谢客,于是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悬壶医馆。 洪之晏从来都不会因为君禾缩短了看门诊的时间,所以大部分时候,君禾就是看着洪之晏看门诊,腻了就去后院看书,练剑,给洪之晏收拾一下房间。 虽然每天都千篇一律,但是她也乐在其中。 这日君禾在悬壶医馆,照例去书房找一本医学著作去读,在同一本书读了三遍以后,她还真找到了其中的奥妙,打算去读第四遍。 书桌上有一封没有打开的信,封口的蜡封有点像那些历史悠久的家族徽章。 简直就是把“神秘”写在了封面。 君禾心头一动,忽然想起最开始的时候,洪之晏连武功都不愿暴露,给兰儿疗伤还是麻烦的雪影。直到后来君然被邱拿绑架,迫不得已他才出手制住邱拿。 而且他对各种武功套路的熟悉…… 她犹豫着要不要偷偷撕开来看时,忽然听到洪之晏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医馆来了客人,连忙将信封放回原处,装作找书的样子。【ㄨ】 洪之晏进来时果然带了一个客人――洪越河。 见到君禾,洪越河连忙作揖,称呼一声谦睿郡主。 “你们聊,我先出去。”君禾抽出她想要的书,笑道。 “不必走,也许你帮的上忙。越河,郡主也不是外人,你不用担心。”洪之晏说。 洪越河比起君禾上次见他,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看洪之晏时脸上总是带着一点点尴尬和忐忑不安。 这小子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君禾心里暗想,不动声色的在洪之晏旁边坐下。 洪越河有些拘促的喝了一口茶,才讪讪开口:“小叔,我治死了一个人。” 果然是遇到麻烦了,君禾苦笑一下,不过大夫嘛,又不是神仙,并不能包治百病,遇到无力回天的情况,虽然难过,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这个洪越河显然还没什么经验,等他多看几年的病自然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无趣,只等着听洪之晏怎么安慰对方。 然而还没等洪之晏开口,洪越河又抢先说:“那人死的实在是蹊跷,我回去钻研了一个晚上,总怀疑是有人加害于他的。” “你说说看。”洪之晏点头。 洪越河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平时没少给这位小叔使绊子,可是第一次独立行医就遇到这个事情,让他实在不敢和家里人说。思前想后,只好来求助洪之晏。 “我有一个好朋友,是我还在书院时的同窗,叫做张琦,”洪越河开始将来龙去脉说了下去,“张琦家中是做的绸缎生意,京都最有名的苏绣汀,就是张家的。张琦的父亲今年已经年过半百,眼睛开始老花,一天晚上不小心摔断了腿,请我去接骨。” 接骨不是什么技术活儿,只要力气大就行。 “张老板摔的比较严重,右腿的股骨断成了三截,还有严重的错位,我费了一晚上才给他纠正过来。前天张老板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丫鬟便扶着他下床走走,但是还没出院门,他便面色发青,等不到我来,便一命呜呼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是三个月以前受伤的?”君禾问。 洪越河点头。 “会不会是有人投毒?”君禾皱眉,这一下子点出了洪越河心中所想,他立刻赞同道:“张老板的身体很好,没有隐疾,而且他的两个儿子都对他十分不满。” 洪之晏听到此处也皱了眉,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老板的长子张盟,今年三十岁,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整日吃喝嫖赌,又因为赌博欠了地下钱庄一大笔钱,被逼的很紧。而次子张牧二十五岁,虽然没有张盟那么不肖,却也是个眼高手低的,张老板早就不满意长子,很可能会将家产交给别的儿子,所以张牧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讨父亲欢心,可惜赔的一塌糊涂,也是欠了一大笔钱。张老板拒绝为两个儿子还债,所以两个人都十分记恨父亲。”洪越河说道。 “所以他们都有要杀害张老板的动机。”君禾沉思着看向洪之晏,对方也是一副思索状,忽然抬头望着洪越河。 “那么你的那位朋友,张琦呢?他和张老板的关系好吗?” 洪越河一愣,不知道小叔为什么要问这个,只得照实回答道:“我想还是不错的,两个儿子都不争气,张老板自然要疼爱小儿子多一点。张琦读书很好,我若是张老板,也会把店铺交给他的。” “但是张老板还没有立遗嘱吧?他去世了,受益最大的应该还是长子张盟。”君禾说,像是征求意见一般看向洪之晏。 洪之晏低头,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瓷杯上的纹路,继而抬起头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张家看看。” “所以,张老板其实不是我治死的?”洪越河像是祈祷一般的看着洪之晏,语气里带着忐忑。 “应该……怪不得你。”洪之晏琢磨了一下措辞。 三个人本着事不宜迟的态度立刻赶往了张家老宅。 张老板的灵堂设在大堂,君禾等人也拜了三拜以后,洪越河便立刻找到张琦,说明了今天此行的目的。 “你是说,父亲可能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张琦听他说完,立刻脸色变得苍白。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足够大堂里的人都听清楚。 “怎么回事?老张是被人毒死的?”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洪越河介绍说是张老板的结发妻子,也是张家三个儿子的母亲。 “只是张老板的死因有些蹊跷,所以过来调查一下。”洪越河欠了欠身子,回答。 张夫人的脸色本来就很憔悴,听他说完便更加没有血色。 “老张不是急症去世的吗?怎么就有人想要害他了?” 张老板已经去世,凶手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也难怪张夫人会觉得紧张。 洪越河轻轻摇头,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位妇人。 君禾的目光已经开始在张家的三个儿子之间游走了。只有张盟娶了媳妇,但是夫妻俩的感情估计也不大好,少夫人哭的假惺惺的——或者说张盟和张牧的伤心,似乎都是只挂在脸上。 张老板的死,似乎让他们很高兴。 她的目光又定在张琦脸上。张琦的个子不高,面庞十分文弱,双目通红,似乎真的很为父亲的去世感到悲痛。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悄悄跑来,在张盟耳边嘀咕了句什么,对方立刻脸色大变。 君禾也看到了他的变化,目光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她倒是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戏。 第七十六章 债主上门 张家的灵堂之上,一个小厮悄悄拐了进来,在张盟的耳边说了什么,张盟立刻脸色大变。 君禾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幕,直觉告诉她要有一场好戏。 张盟左侧的张牧也发现了异样,立刻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哥哥。张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边悄悄的退了出去。 “你去哪里?”少夫人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有些不满的问,“爹爹头七还没过呢,你是不是又要去赌钱?!” “我去办正事!”张盟立刻沉下了脸,凶巴巴的瞪着少夫人。 “又出什么事了?”张夫人皱眉,不满的看着长子长媳。 “我猜是债主堵到家门口了吧?”张牧斜眼看着张盟,幸灾乐祸道。 五十步笑百步,君禾觉得这两个兄弟有些好笑,正想着,已经有十几个人冲进了灵堂。 “磨磨唧唧的,难道要老子在外面候着么?”最后才慢慢踱步进来的,赫然便是君梧,他穿了一身黑衣,拿一柄银枪,看到君禾时略微愣了一下,很快便将目光移开了。 君禾连忙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和张家没什么关系,让他不用在意,忙自己的。 张盟和张牧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这位……少侠是?”张夫人也看出了来者不善,忙上前两步,眼睛在四下环绕以后最终定位在君梧身上。 “我是谁不重要,张大少爷和二少爷欠了我们华爷的银子,我是来讨债的。” “我爹的头七还没有过,你怎么能到他的灵堂上来讨债?!”张牧斥责道,然后被对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二少爷这话说的就奇怪了,又不是我弄死的张老板,我怎么就不能到他的灵堂上来了?再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你们拿了银子出来便好说,不然,我可就要把这张家搬空了。”君梧沉着脸说。 “犬子不肖,欠了少侠多少银子?”张夫人问。 君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是欠的我的银子,是钱庄的,华爷的,青帮的。大少爷五万两,二少爷三万五千两。” “我只借了你们五千两银子!”张牧底气不足的反驳道。 “你若是早些还清了,也没有那么多利息。”君梧有些不耐烦的撇嘴,“你们不是说,张家的老头子死了,就有钱还债了么?今天到底能不能拿出银子来?不要让老子在这里干等着。” 张盟小心翼翼的看着母亲的脸色,一脸乞求的样子——张老板去世以后,家产此时都捏在张夫人手上;而张牧则一脸不甘的瞪着君梧。 君梧懒得和张牧去计较,他早就看出现在真正管钱的是张家夫人,于是只是静静的盯着张夫人在看,目光柔和下来,竟然还有几分调皮的意思。 当然君禾心里清楚,若是今天张家不还银子,只怕真的会被君梧的手下搬空以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公子,死者为大,这件事能不能先缓一缓,待家母查明,若是大哥二哥真的欠了银子,一定会尽数奉还的。”张琦站到母亲身旁,对着君梧抱拳。 “你的意思是,老子在冤枉他们?”君梧脸色沉下来,有些阴翳的瞪着张琦。 “张夫人,几万两银子对张家不是大数,就当破财免灾吧。青帮的人,杀人放火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洪之晏在张夫人耳边轻声劝道。 君梧眉毛一挑,调侃的看看洪之晏,这小子竟然还知道讨好一下大舅哥。 去你的大舅哥,我比你年长好吗?洪之晏鼻子皱了皱。 “怎么,这么大的张家几万两银子拿不出来?猴儿,给张夫人一点压力。”君梧开口,下巴朝张牧点了点,你不是有骨气么?老子让你再有骨气一点。 立刻有三个青帮的手下上前,两个按住张牧,另一个拔出刀来。 气氛顿时又凝重了,洪之晏也跟着皱了眉,君禾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她不想坏了君梧的事,又不想洪之晏为此生气。 “张夫人?”君梧轻轻唤了一声。 张夫人白着脸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不肯开口,仿佛是要赌一把,看君梧是不是真的敢动手。 “猴儿,下手注意点。”君梧摇头。 叫猴儿的少年立刻挥刀,一只手便应声而落。 瞬间,君禾听到好几个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张牧惨叫一声,立刻晕了过去。 “猴儿,下次一根一根手指的剁,最后才是手掌。“君梧漫不经心的说。 “你太过分了!”洪越河皱眉,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君梧的衣领。 都是医者,都有仁心,他和洪之晏一样,看不惯草菅人命的人。 洪之晏早就冲到张牧身前,连忙抬头道:“洪越河,别管他了,救人要紧。” 说话间已经将张牧身上白色孝服的腰带扯下来,包扎在手臂的断端止血。 “今天不还钱,谁也别想走出这个灵堂。”君梧冷笑,手一推,洪越河便不由自主的向后趔趄几步,张琦扶住他。 “母亲,你就给钱吧。”张盟一把拽住母亲的胳膊,低声道,“不还钱,他们可是会杀了我的。还有二弟,他已经残废了,你忍心他连命都没了吗?” 张夫人铁青着脸,最后还是点点头,吩咐了一个丫鬟几句,不一会儿,丫鬟拿着一个木盒子进来。 张夫人打开木盒,从里面点了银票,君梧又让猴儿重新数了一遍,确定钱数没有错误后便扬长而去。 张夫人缓缓吐了一口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向后一倒便晕了过去。 洪之晏和洪越河叔侄俩忙着给张夫人和张牧治病疗伤,君禾转了一圈儿,怎么都觉得自己多余,于是去和洪之晏说了一声,便先一步去追离开的君梧。 君梧刚刚要到了银子,心情好的要命,正说着要请所有兄弟们去喝酒,就看到君禾匆匆自马车上跳了下来,赶到自己身前。 “你也来讨一杯庆功酒?”君梧好奇道,心里却是琢磨着这丫头不会是来劝自己金盆洗手做个好人的吧? “我是想要问问,张家两兄弟的事情,我们怀疑张老板的死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做的。” 君梧哦了一声,拿了荷包递给叫猴儿的少年,让他拿去请大家喝酒,自己同君禾找了一个僻静些的茶楼坐下。 “那个叫洪越河的,是你未来的小叔子吗?”君梧好奇的问。 君禾立刻红了脸:“你瞎说什么!” “好,好,他是洪之晏的弟弟吗?”君梧知道女孩子的脸皮都比较薄,便换了问法。 “不是,他是之晏的侄儿。” “……洪之晏,辈分挺大的……”君梧面色复杂的点头,“怎么咱们就总是给人家当小辈……” “张家两个兄弟是怎么欠钱的,他们都还过吗?”君禾连忙打断了他的碎碎念,鹰隼王是先帝的二儿子,下面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弟弟肯定比比皆是,想来君梧是从小就被辈分压迫了。 第七十七章 另有隐情 “张家两个兄弟是怎么欠钱的,他们都还过吗?”君禾连忙打断了他的碎碎念,鹰隼王是先帝的二儿子,下面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弟弟肯定比比皆是,想来君梧是从小就被辈分压迫了。 再想想桦亲王明捷那大的吓人的辈分,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张盟好赌,没钱了就欠账,于是就欠下了银子呗。张牧倒是个有意思的,借钱去开绸缎庄,但是赔的一塌糊涂。两人有时候也会还一点银子,不然我早就上门去讨债了,顺便留下他们的一只手。” “他们还的那些银子,你知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张盟偶尔也会赢几把,不过你也知道,不过是吸引他继续赌下去罢了。他全是偷家里的古董花瓶之类的出来抵扣,有几次倒是拿过银子。张牧就比较抠门儿,甚至不愿意从家里拿点东西出来。张家的太师椅都是镀金的,就不会刮下来一点儿吗?他的绸缎庄东西卖不出去,基本都被拿来抵债了。” “他们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欠钱的?” “张牧是两年以前,张盟嘛,据说是十年以前了,那时候我还不负责这些,说不清。你刚才说,怀疑张老板是被人毒死的?” “不错,洪越河给张老板检查过身体,他很健康,又没有隐疾,没有理由会猝死。” “也不一定是两个不肖的儿子干的,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君梧故作神秘的笑笑。 君禾立刻来了兴致。 “诶,不记得了。”君梧却忽然一撇嘴,孩子气的笑道。 “……这茶算我的。” “诶…..” “再来一个果盘儿,四叠干果。” “张老板最近又看上了苏绣汀的一个丫头,但是张夫人是母老虎啊,又是个同样贪财的。她一直担心张老板再娶会分了她儿子们的家产,于是张老板有了喜欢的人儿,她就要悄悄将人打死。但是这个丫头可不是一般的人,张老板也是真的很喜欢她,给她买了宅子,派人保护着,弄得张夫人无处下手。你说,为了家产,张夫人是不是有可能趁着丫头没进门生孩子就把张老板解决掉?”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盟在父母之间做双面细作,让双方付钱给他。”君梧拿起一片橙子放进嘴里。 与君梧分手以后,君禾去悬壶医馆与洪家叔侄俩碰头。 洪之晏忙着抢救张牧,弄得浑身都是鲜血,一回到医馆就忙着洗澡换衣服,将另外两个人留在厢房。 洪越河之前根本没有来过悬壶医馆,此时也显得有些拘谨,低着头不和君禾说话。 良久,似乎是实在沉默的尴尬,他才问道:“刚才青帮的那些人,我听小叔说,领头的那个是你的大哥。” “他叫君梧。”君禾点头。 “方才,唐突了。” “你不必觉得抱歉,你做了我一直都不敢做的事情。”君禾的声音不带感情。 两人又闲聊几句,洪之晏已经换了衣服过来。 他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衫,湿漉漉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蓬松的发髻,用一根玉簪别着,乌黑的秀发垂在雪白的颈间,领口宽松的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 虽然一点都不暴露,君禾还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强忍住抱着他亲两口的冲动,实在是……太好看了。 因为他平时穿的都是比较中规中矩的衣服,所以这样的洒脱之美君禾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觉得比起君凤的天人之美毫不逊色。 “额,怎么了?”洪之晏问,语气里带了不自然,刚刚沐浴完的他实在想穿的宽松一点儿,干嘛都在看他,也没有很失礼啊。 君禾连忙从想入非非中抽回了理智,将方才君梧的话跟另外两个人说了。 “所以投毒的人,还可能是张夫人?怎么会,我觉得她还挺好的。”洪越河摇头。 “对了,张老板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大概什么时候?”洪之晏问。 “大概三个月前吧。”洪越河回答。 “是九月十一号,张老板晚上回房时滑到了。”君禾替他回答,继而解释道,“大哥也从张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我方才问过他了。” “我总觉得,张老板的死和他的受伤有一定的联系。”洪之晏说,“我想要调查一下那一晚众人的动向,还有,开棺验尸。” 他说到最后一句,其他两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开棺可是大事,若是没有确定的证据证明他是被人杀害的,只怕官府也不会同意。 “所以,开棺的事情还是要麻烦郡主了。”洪之晏对君禾说。 “郡主又不管事,不过算了,我总会找到办法的。”君禾说道,一边又撇一眼对方的锁骨,得想个办法,让他沐浴完以后别到处乱晃。 三个月以前的事情不大好回忆起来,关于张老板受伤的那一晚,据张夫人说,是张老板自己非要半夜去散步,结果在书房外面滑倒了。 张盟和张牧都表示直到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情,而张琦,因为他刚好在张夫人房中,所以当晚就听说,并且请来了洪越河。 “九月份的天又不下雪,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让人滑倒?”君禾皱眉。 与她一起觉得奇怪的还有洪之晏。 “张琦为什么会想到叫你去呢,明明大夫那么多,他却找了一个完全的新手去治他的父亲。” 洪越河委屈的皱眉:“毕竟洪家可是杏林世家,我的医术能差到哪里去,再说接骨有什么难的。” 洪之晏不再说话了,君禾觉得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完全是不打算说出来的样子,于是也低头自己去思索。 他洪之晏能想出来的事情,她没有理由输给对方。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张老板不是自己滑倒的,而是有人推了他?”君禾问。 “可是张老板只是摔断了腿,若是有人推他,他为什么不说呢?推他的人为什么只是让他摔断了腿,却又不肯免于后患的杀了他?”洪之晏抬头,嘴角带着一点诱导着的微笑。 “当然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洪越河插话,“或者,张老板以为是自己摔倒了,其实是有人设计的。” 洪之晏的嘴角多了一丝玩味。 第七十八章 收留兰儿 离开悬壶医馆时时候不是很晚,但是因为入冬天色暗的比较早,洪之晏还是显得有些不大放心。 上次在路上又遇到洛邬敬,幸好有明捷出手相救的事情君禾没有告诉他,免得他又胡思乱想。 “反正顺路,不如我送郡主回去吧。”洪越河开口,他和洪之晏关系虽然有了一些改善,却还没有到了要在这里吃晚饭的地步。 从悬壶医馆到洪家和鹰隼王府明明一点也不顺路,而且若是真的遇到危险,这位洪公子也不见得帮得上忙,君禾正要婉拒,洪之晏却已经微笑着点头了。 “那就麻烦你了。” 马车很宽敞,君禾与洪越河相对而坐,还是觉得无话可说,忽然又想到在洪之晏那里看到的那封被封好的信。 “之晏是什么时候回的洪家?”她用没话找话的语气问。 “大概十年前,又或者十一二年前吧。爷爷本来想要让我给洪若成老先生做徒弟,但是二爷爷说他已经有了小叔,不想再收徒弟了。”洪越河说到此处忽然皱了一下眉,“起先二爷爷是同意我们两个一起教的,还说反正都是徒弟,一个也是收,两个也是收,我们还可以相互间做个伴儿。但是爷爷陪着我去二爷爷那里那天,二爷爷却改口了,说他年纪大了,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怕是两个教不过来,所以……” 他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就是说,在这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改变了洪若成老先生的意愿?君禾脑子里已经形成了无数种可能。 也许真的是洪若成年纪大了,突然发生了什么隐疾,而且也的确在之后不过几年他便去世了。但是若是如此,他不是更应该给洪之晏找一个伴儿,顺便给洪若庭卖一个人情,好让他善待自己的老来子么? 那么是洪之晏的问题吗?他不愿意多一个人来分父亲,老人对老来子一定十分溺爱,所以就答应了他?但是看洪之晏,不像是小时候自私的人啊。 或者是洪越河?洪若成老先生说只教一个只是一种推脱,其实只是不想教洪越河而已。但是,那时候的洪越河也才六七岁,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被老人厌恶的事情。 结合到一开始洪之晏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君禾更是觉得另有隐情。 马车在这时颠簸了一下,君禾的心也跟着颠了一下,不会又被洛邬敬埋伏了吧?她连忙拉开一点车帘,看见马车还是在京都的大道上,才安心一些。 “怎么回事?”洪越河挑开车门上的帘子,皱着眉头问。 目送着洪越河与君禾离开,洪之晏才将目光落在书房里那封封口有着石蜡的信上。 将信封在手里来回摩挲了很久,他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明明都带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为什么还会有信寄过来?他不希望里面传达了什么噩耗,但若只是些思念云云,更让他觉得厌烦。 最后,洪之晏点燃了蜡烛,将信封烧起了一个角,很快整封信都变成了焦黑色,风一吹便散了。 有些人、有些事,要断就要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洪越河挑开马车的门帘时,君禾也好奇的跟着探了一下头。 马车外的小小人儿立刻就高兴的喊了起来:“谦睿姐姐!” 是兰儿,之前救下的白悠紫的庶妹。 “公子,不小心差点撞到个孩子。”车夫回答了洪越河的问话。 “你们认识?”洪越河回头看看君禾。 “你去哪儿,上来捎你一程。”君禾招呼着兰儿上来。 兰儿爬上马车,支吾了一下,才老实回答:“兰儿离家出走了。” “白家的人又虐待你了?”君禾皱眉,一边又和洪越河低声简短的解释了一下兰儿的事情。 “主母想把兰儿嫁出去,兰儿不愿意。”兰儿委屈的说。 才十岁的孩子就打算嫁出去,真是过分,白悠紫可是正是婚嫁的年纪,怎么不嫁?君禾心里生气。 “你这样跑出来也不是办法。”君禾说,不知道拜托君凤去说说白悠紫,然后让白悠紫劝劝自己母亲行不行。 “姐姐,你让兰儿跟着你吧,兰儿什么都会做。兰儿就在王府里做个小丫鬟也行,给口饭吃就行。”兰儿抓着君禾的衣袖,哀求道。 君禾皱眉,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若是换做刚刚来京城时的自己,肯定还会觉得是个好办法。 这样想来,自己和初来京城时改变了太多了。 “今晚你先在王府住下,我去和你白悠紫姐姐商量一下。”君禾说。 洪越河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坐在另一边不说话,将君禾送到了鹰隼王府,便告辞离去。 —————— 自从慕容氏受伤以后,就整日在梨香苑养伤,足不出户也闭门不见客,除了鹰隼王以外,完全没有进出的人。一日三餐也是王爷陪着慕容氏在梨香苑吃的,所以其他人也就不必吃饭时到前厅去,只在自己院子里就好。 君禾对于这一改变是很喜欢的,于是带着兰儿回了兰馨苑,一边差人去请君凤过来。 君凤来时,身旁还伴着白悠紫。 君禾有些不解的皱了一下眉,看来白悠紫同自己这个弟弟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是要亲近一点儿。 一看见姐姐,兰儿立刻表现出了明显的恐惧,不由自主的缩在角落里不愿意出来了。 白悠紫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庶妹,只是同君禾笑着说自己正在梧桐苑,听说她请君凤共进晚餐,就一并跟来了。 君凤微笑着不置可否。 看来自己的弟弟情伤真的很严重,都开始喜欢女人了。君禾暗自想,一边将兰儿从角落里拉出来,一边低声哄着她不要怕,一边微笑着打量白悠紫是什么反应。 果然白悠紫吃了一惊,但是在外人面前,少不得要摆出一副慈祥的模样,拉着兰儿问长问短,问她怎么会在郡主这里。 君禾十分委婉的将自己希望兰儿过来做个丫头的事情说了,顺便讽刺了一下白家用十岁的小女孩儿换高额聘金的事情。 白悠紫本来就很不喜欢这个庶妹,其实她在哪里她都不会在意,但是既然君禾开口,自然还是要卖个面子,立刻点头说回去和母亲提这件事情,让兰儿就安心待在这里,将郡主服侍好。 第九十九章 疯子玩笑 白悠紫本来就很不喜欢这个庶妹,其实她在哪里她都不会在意,但是既然君禾开口,自然还是要卖个面子,立刻点头说回去和母亲提这件事情,让兰儿就安心待在这里,将郡主服侍好。 君禾摸了摸兰儿的发髻,她是四品侍郎的庶女,虽然只是庶出,身份上矮了嫡出的一截,却也没有矮到要给别人做丫鬟的地步。白悠紫但凡将兰儿当做自己的妹妹,也不会允许她成了别人家的丫鬟来给白家蒙羞。显然白家没有人将兰儿当做家人。 晚餐端上来的时候,兰儿很自觉的没有一起上桌,悄悄退了出去。 君禾觉得有点儿心疼这孩子,却也不动声色,只是和他们说笑。 “邱拿怎么样了,他杀了青风的案子什么时候审理?”君禾问。 “邱拿是天杀的人,皇上想要留他,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来,大概还需要几天才会让刑部的人开始审案。”君凤回答她,不知道邱拿打算什么时候越狱,他的心里有些没底。 这一餐虽然有一个白悠紫,但是显然比君禾想象的要愉快,三人另外聊了些最近的家常,以及京城里谁家又添了男丁。白悠紫吃的不多,餐后便找个光线好的地方坐下,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做了一半的玉佩璎珞来继续编着。 君禾将目光移到君凤的腰间,果然看见君凤平时玉佩上挂着的流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精巧漂亮的璎珞。 “你们连信物都交换了?”君禾有点儿惊奇,笑着打趣道。 “一个璎珞罢了,悠紫喜欢弄这些东西,戴都戴不完,我那里还有好几个,你喜欢就拿去。”君凤连忙解释说。 “郡主要是喜欢,我给郡主做个漂亮的。”白悠紫抬起头来。 君禾忙笑着拒绝了,她觉得随身挂件的意义多过美观,再漂亮的东西,让她随时想起的是白悠紫,她觉得有些恐怖。 白悠紫也没有多说什么,不一会儿已经将之前的半个完成了,拿着在君凤面前晃一晃:“这个好看吧,我用了蓝色的线,可以让小桐儿串她的那块碧玺。” 看来桐儿也有白悠紫爱屋及乌的福利,君禾好笑,她这么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兰儿。 送走了她们两人,君禾招呼兰儿过来,吩咐丫鬟拿了点心过来,一边又同她说:“以后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说讨你做个丫鬟,只是应付你那个姐姐罢了,以后我便认你做个干妹妹。” 兰儿抿着嘴点点头。 “你觉得,君凤哥哥和之晏哥哥哪个好看?”君禾带着几分打趣问她。 “之晏哥哥。”兰儿愣了一下,小脸也跟着红了一下,才回答道。 “洪之晏?”君禾有些意外,虽然她喜欢他,却也是承认洪之晏虽然气质上胜了一筹,容貌上并不如君凤那样让人惊艳。这小丫头的审美也需要提高了。 “之晏哥哥洗完澡出来,比君凤哥哥好看。” 君禾微微捏了捏指关节——好你个洪之晏,刚刚沐浴完的香艳模样到底让多少人看过了?以后给老娘月黑风高了再去洗澡! —————— 刑部天牢。 邱拿接过君凤递过来的酒,迫不及待的灌了几口,才问道:“怎么是你亲自来了,平时那个小厮呢?” “我顺便来看看你。”君凤将食蓝里的碟子一个个拿出来,递到监牢的木栏里,食蓝太大所以塞不进去,他也觉得没有打点一下狱卒去要钥匙的必要。 “你是好奇我什么时候溜走吧?事先埋伏好人抓我?”邱拿笑着问。 “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君凤耸肩,“不过你什么时候走,我也有点好奇呢。”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虽然条件苦了些,每天都有好戏上演。我竟然有点儿舍不得走了。” 君凤好笑,这世上大概只有邱拿这种人会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邱拿兀自喝了一会儿酒,听见君凤说明天再来收盘子,立刻起身再次到了围栏前:“别这么急着走,我还有件事情,不知……” 君凤始终觉得这种“我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开头很烦人,暗暗发誓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义正言辞的告诉对方“不当讲!”,但是连邱拿都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他实在好奇。 “你说。”他凑过来。 “不是说的,是做的。”邱拿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双手捧住他的脸,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 君凤闻到了浓浓的酒香,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怀疑。 邱拿不是会爱上别人的人,这一吻绝对不是因为爱。 唯一让邱拿觉得兴奋的是鲜血、死亡,这一吻也不可能是因为生理上的需求。 难道,有什么事情真的这么不好开口,是担心隔墙有耳吗? 他正这样想着,果然邱拿的舌头卷了一个小东西探进了他的齿间。 君凤也只好自己伸舌头接了,这让他觉得有点恶心,不过想到对方真的只是想要传送点什么东西,便也不好独自矫情。 然而那小东西却完全不听话,君凤如何也无法将它卷进自己的嘴里,惊奇之下推开邱拿,才发现那是对方的舌钉。 上次邱拿没有戴过,他当然也就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君凤实在摸不着头脑,有些恼怒的低声问。 “你以为是干嘛?”邱拿似乎觉得好笑,也的确笑出了声,他探头埋在君凤耳边。 “我就是想看戏而已。” 说着用下巴指指斜后方的人影。 君凤立刻觉得不妙,回过头来,却看到白悠紫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布满了血丝,正愣愣的望着自己。 “悠紫,刚才……”君凤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小丫头,你别误会,我和凤公子之间没有那些情啊爱啊的,只是单纯的云雨巫山的关系。”邱拿忍着笑说。 “你……”君凤猛然回头瞪一眼邱拿,这个人就是故意看自己笑话的,说之前没仇他都不敢相信。 “你变态!”白悠紫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掴在君凤脸上。 又是打耳光,女人都喜欢这么干,不对,男人好像也喜欢。邱拿在自己脸上拍了拍,还是不如一刀捅死来的刺激。 第八十章 又有阴谋 白悠紫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君凤的脸上立刻浮起了几道指印,口腔里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白悠紫难过道,“你知道吗?我以为你真的喜欢我,我觉得你说的契约只是用来做掩饰的。” “我没有不喜欢你。”君凤低声道,“我只是喜欢过男人,我想要娶的,还是你。” “娶来当遮羞布吗?”白悠紫觉得好笑,“男风在上层社会纨绔子弟之间并不是稀罕事,养娈童的大有人在,说出去名声虽然差了一点儿,也没人会把你怎么样。要说有影响,当然也不是一点没有,比如在仕途上,升迁可能比别人慢了些。你是因为这个才需要我的吧?英君凤,我不知道你还爱过哪个男人,但是你最爱的一定是你自己。” “不是的。”君凤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白悠紫冷笑一声:“你把我当猴子耍么?是你先招惹我的,英君凤,今生今世,我一定会要你,要英君禾,要整个鹰隼王府付出代价!” 君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看向邱拿。 “你是在报复我么?” 邱拿耸肩,表情却是十分的无辜:“我都很久没有杀人了,还不全是拜凤公子所赐,当然要找点乐趣。” —————— 今日君禾没有去悬壶医馆,而是直接到了张家,她拜托唐旗申请的验尸令下来的很快。 张家已经被衙门的捕快围了水泄不通,仵作戴上了手套,将张老板的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洪之晏也站在那个仵作旁边,显然对尸体十分有兴趣。 张老板的夫人由张盟搀扶着立在一旁,张牧的断臂上还缠着绷带,病恹恹的同样盯着棺材。 洪越河和张琦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君禾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郡主。”他说话时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君禾与他略聊了两句,就凑到洪之晏身前问他有什么发现。 “这个嘛……”洪之晏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一下,使得在场的人都跟着紧张一回,才继续道,“没什么发现。” 洪越河本来一直紧张的注视着洪之晏,听到这样说时立刻有些失望的撇了一下嘴,却又十分克制的没有表现出更大的失望。 君禾有些不满的拍了拍洪之晏:“那你这半天都看什么了?” 做了个委屈的表情,洪之晏将尸身的一只右手抬起来,挽开袖子露出一个伤疤给君禾看。 君禾盯着伤疤细看了许久,只能猜测出是什么锋刃比较奇特的利器造成的,但是看疤痕已经有些年头了,不知道洪之晏是打的什么主意。 “张老板是自然猝死的。”洪之晏待君禾看清了伤疤,便立刻放下张老板的袖子,起身向众人宣布。 “猝死?”洪越河第一个反问。 “张老板的腿骨折,在床上养了三个月,很容易形成下肢的血栓,在加上他年纪大了,若是此时忽然活动,栓子脱落一旦进入肺中,很快便会猝死,神仙也救不回来。”洪之晏轻轻摇头,“这不是你的失误,你不必自责。” —————— 平白的开棺,最后却是以猝死做了结局,张家的人都显得有些不乐意,却显然忘记了若是真查出什么,自己又要失去一个亲人。 君禾与洪之晏同回悬壶医馆,路上两人掰扯了些没用的,君禾将兰儿的事情与他说了,洪之晏也为兰儿能摆脱白家高兴了一下子。 回到医馆,洪之晏立刻拉着君禾进了自己的书房。 “张老板身上的那个疤你可看清楚了?”他问君禾。 君禾点头,想起洪之晏可以根据一个伤口的形状判断出很多东西,立刻就来了兴趣。 “那个伤疤又是什么武功招式?”她问。 “招式不特别,特别的是兵器。伤他的兵器叫九曲蜈蚣刺,名字是复杂了一点,其实就是说这件兵器共有九节,每节都是有一打十分薄的两端开刃的刀叠成的。” “那用的人拿着哪里?”君禾想象了一下九曲蜈蚣刺的样子,郑重的问道。 “能设计出这种兵器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你就别替人家操心了。”洪之晏觉得好笑,“此人叫做左东明,十分神秘,江湖中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是张老板作为一个布坊的老板,没有武功,竟然能受伤以后死里逃生,你不觉得奇怪么?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关于你们鹰隼王府的,左东明,据我所知是天杀的人。” 如果说听到第一个问句时君禾只是好奇,听到天杀两个字她立刻警惕起来。 天杀还真是厉害啊,什么样的高手都可以收入麾下。她想起天杀,就立刻想到洛邬敬,觉得很不舒服。 “这次张老板的死,是天杀做的吗?”君禾问。 “张老板的确是因为血栓才猝死的,不过,想要从左东明手底下救人的,只可能是天杀,天杀要救的人,一定有利用的价值。”洪之晏沉声说。 君禾也皱了眉,低下头去思考时,目光却落在了自己今日所穿的淡蓝色罗裙上。 “张老板的苏绣汀,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会去那里做衣服,难道是在布料上面做了手脚?”君禾说到此处便变了脸色,“比如上面淬了慢性的毒药?” 洪之晏犹豫了一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也可能会损伤绸缎,苏绣汀的布料都是上好的,若是淬了毒,难免不会变了颜色或者光彩,穿惯了锦缎的那些夫人小姐们只怕会看出区别来。” —————— 鹰隼王府。 君禾回了兰馨苑便匆忙自衣橱里搬了一打衣裳堆在外间的软榻上,她的外装除了洛阳带来的,以及皇后或者君仪公主生日时赏的,其余都是从苏绣汀里买来的料子,随便就能抓出一大把。 洪之晏好奇的捏起一件来看。 “料子都没有问题,肯定不是这个原因。”他说。 君禾没有回答他,心里还在思索着洪之晏是怎么知道左东明是天杀的人。 从最初认识的时候,她就是被洪之晏的神秘吸引了,后来走到了一起,本着尊重隐私的想法她始终没有去调查洪之晏,可是现在,她越发的注意到这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身后的秘密不是一星半点。 这时丫鬟粉蝶进来,说是雪影公子来了。 第八十一章 切断财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禾方才刚回到兰馨苑,就用密码将张老板的事情写了,命人送到王爷的书房,显然雪影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的。 洪之晏起身向雪影抱拳轻轻一揖,雪影也还了礼,然后目光就落在了软榻上那些外套上。 “这些是苏绣汀的料子?”他问,比划了一下,犹豫一番还是没有下手,大概是觉得都是君禾的衣服不太好意思。 他这样一客气,君禾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遇到案子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到脑后,所以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张老板尸体上左东明留下的伤疤在手臂,说明左东明当时并不打算要了他的命,只是做威胁而已。”雪影用手指轻轻敲着檀木的桌面,“苏绣汀主要经营的都是江南的布料,有可能是天杀强迫张老板必须出售他们的工厂纺织的,以此来盈利与洗钱。” “我记得君然失踪的时候我去苏绣汀了解情况,张老板不像是知道天杀的人,大概只是以为是个很有黑道背景的布坊。不如趁这个机会改换其他的绸缎供应商,看天杀会有什么动作。”洪之晏说。 雪影赞同的点点头,眼睛的余光却忽然撇到门口一个小小的人影。 “兰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君禾连忙招呼兰儿过来,这个小丫头在白家过的连二等丫鬟都不如,来了这里一时也不能适应,总是人一多就胆怯。有一次桐儿来兰馨苑送君凤应承过的一本诗集时看见了兰儿,拉着她一块儿玩儿,兰儿却是怎么都活跃不起来,弄的对方闷闷不乐的回去,也不再来找过她。 雪影眯一下眼睛打量这个孩子,最后猛然想起来。 “这丫头身体都好全了?”他转身问洪之晏。 “好好养着就没有大碍。”洪之晏说。 “兰儿,你还记得雪影哥哥么?”君禾一只手搭在兰儿肩上,让她身子贴着自己。 “谢谢雪影哥哥。”兰儿抬头飞快的看一眼雪影,然后连忙低下头,神情还是带着羞涩。 —————— 既然已经确定了要苏绣汀换掉供应绸缎的厂商,事不宜迟,洪之晏与君禾立刻去找张夫人商量这件事情,而雪影则回去布置人手调查现在给苏绣汀提供绸缎的布坊的背景。 而另一边,京城错综复杂的小胡同的某个房子里,兰儿垂手站在上官邦身前,将方才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想换掉苏绣汀的布坊,断天杀的经济来源啊。”上官邦冷笑一下,目光忽然移到房间的另一边,“玉俊,你打算怎么办?” 萧玉俊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做的不错,你先回去吧。”上官邦向着兰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会让你姐姐,将来给你找个好婆家的。” 兰儿见他笑得温柔,又想到白悠紫与上官邦一同承诺的,心里对君禾的愧疚立刻烟消云散,说了一声再见便离开了。【ㄨ】 萧玉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几日前上官邦找来了这个小丫头,说是可以到君禾身边做细作,看来还真是有用。还有那个叫白悠紫的,他们也观察了她很多天,直到看到她与君凤决裂,才出面与她谈判,她果然就同意了,还帮忙一起利诱兰儿。 “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用来做个文章。”萧玉俊说。 上官邦点点头,一边又低头喝茶,现在的萧玉俊心计越来越深重,让他很高兴。 “他们不是想换掉苏绣汀的进货布坊么?让他们去换,我们在新的布坊里做做手脚,到时候弄出点事情,我倒想看看是谁来怎么收场。”萧玉俊阴沉的脸上闪出一丝冷笑。 —————— 白悠紫盯着面前的茶杯,清香馥郁。 她悄悄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却发现明捷正单手支着下巴,笑眼盈盈的望着她。 她早就觉得桦亲王对自己好像有点儿别的意思,但是一直不愿意回应,直到和君凤彻底决裂,才每日都耗在这桦亲王府里。 明捷喜欢排场,也喜欢享受,所以修缮好的桦王府也是布置的富丽堂皇,极尽奢华,让白悠紫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虚荣心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若是能嫁给了桦亲王,就比君禾君凤大了整整两个辈分,想到这里白悠紫就觉得有些兴奋。 何况,她喜欢过洪之晏,也喜欢过君凤,但是这些人都不喜欢她,现在有一个喜欢她的人,她实在不想再折腾了。被人追求的感觉,也挺好。 但是……她想到了萧玉俊和那个叫上官邦的少年,若是让桦亲王知道她也帮助过天杀,他还会喜欢自己么? “在想什么?”明捷见她出神,好奇的问道。 白悠紫连忙摇头。 “有一件东西,我一直想要送你。”明捷没有多加理会,将一只小小的锦盒推到白悠紫面前。 白悠紫脸上泛起一丝桃红,在明捷的目光示意下打开盒子,里面是镶嵌成樱花形状的红色宝石璀璨晶莹。 “这是鸽血红。”明捷微笑道,一边轻轻拿起宝石,将它系在白悠紫的额上,“你瞧,挂在这里人人都瞧得见,都会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这是王爷的家传珍宝?”白悠紫一愣,“这么贵重的东西悠紫不能要。”说话间已经要将宝石摘下。 “你留着。”明捷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是有私心的,好让其他人都离你远一些。这不是什么传家宝,只是一对而已。”说话间他用目光示意白悠紫看他手上戴着的樱花戒指,同样的鸽血红宝石。 白悠紫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兰轩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呢,明捷心里觉得更加高兴。 要苏绣汀换一家进货的供应布坊并不是易事,比如和人家非亲非故,实在没有理由在这件事情上说话。 所以君禾立刻就想到了所有能用得上的资源,比如说皇室。 虽说她这个谦睿郡主还没到可以指手画脚的地步,但是拿着圣上的令牌还是可以狐假虎威的。 “这样真的好吗?”洪之晏觉得好笑。 “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再说这本来也是再为皇上办事。”君禾解释道,“令牌也是皇上为了这件事才赏的,用完还得还回去。” 第八十二章 半路救兵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杀给苏绣汀供应绸缎的布坊是干净的,请的都是正经工人,从原料到纺织都是完全合理合法。”雪影说,此时一干人等正围坐在鹰隼王的书房里,各自汇报着手上的进程。 “这应该是他们的计策之一,逐渐漂白所有的产业,到时候我们就对他们的收入来源完全干涉不了了。”洪之晏说道,“不过我一直很好奇,那位天杀的首脑,程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此人行踪诡秘,根本无人知晓。”鹰隼王回答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着急,只要这个程公子一日没有除去,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可是现在却连此人多大年纪,什么模样,乃至到底是男是女都毫不知晓。 “所以,其实程公子只是一个代号,根本不能确定‘他’一定是男人?”洪之晏与他想到了一起。 “但是暗中运行这么大一个组织,还想要谋朝篡位,女人……”鹰隼王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质疑,看到君禾正看着他,做了个手势代替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已经和张夫人说了,她当然不敢反抗圣上的意思,已经同意了。”君禾汇报了今天自己的任务,“也已经改用了代替的布坊。” “不过天杀目前还没有动作。”雪影接下去说道。 鹰隼王点点头,在账簿上记下了几个毫不相干的字来做记录,也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那个被关在刑部的邱拿怎么样了?”他又问。 “审不出什么,不过也不像是有意隐瞒,他说自己只是喜欢杀人还有钱赚,别的统统不管,他的确是这种人。”雪影说。 —————— 此时的刑部大牢。 邱拿早就摸清了这里换班的规律与大牢的结构,想要走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在他隔壁关着的是个看不出年纪的人,据说曾经也是个才子,前途无量,但是家境十分贫寒。那一年才子本来该进京赶考,偏偏老母重病,只好留下来照顾母亲。才子也是个孝子,一照顾就是八年,直到他的母亲再也受不了疾病的折磨,请求才子给她一个了断。 于是那个才子把放了老鼠药的粥喂了母亲,后来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的,本来谋害父母是凌迟处死的大罪,但是全村的人都为这个才子求情,最后还是层层上报,最后刑部尚书决定改为无期。 才子就一直被关在这里。 邱拿很喜欢把酒分一些给这个才子喝。 推脱两次以后才子也习惯了,每日陪邱拿共饮几杯,偶尔还会做几首诗。 “我说,你后悔吗?”邱拿问,才子很少说话,每次都是他主动的。 才子看了看他,最后摇了摇头。 “不后悔,还是不知道?” 又是摇了摇头。 邱拿笑了笑,隔着栅栏和他干了杯,望着小窗外的月色没有说话。 “你后悔吗?”才子忽然问。 邱拿一愣,这还是这个才子第一次主动同他说话,他心里很高兴。 “没什么后不后悔的,再来一次,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他说,觉得才子更像是在找一个答案,关于自己的答案。 才子点点头,面部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邱拿握了握他的手算是安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见才子还是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反应,手挪到了他的后颈,微微一用力,那才子的眼睛突然睁大,只一下子头就垂了下去。 邱拿试探了一下才子的呼吸,然后站起来,砰砰拍着栅栏:“快来人啊,有人死了!” 狱卒来的比想象要快,邱拿冷眼看着两个狱卒抬走尸体,才将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满意的看看才子住的那间牢房的牢门——果然没有关。 这些人,觉得已经空了的牢房不需要关门了,真是白白给自己钻了空子。 邱拿握住他与才子的牢房之间隔着的栅栏的其中一根,用力一推那根栅栏就从中部裂开,有足够的空隙够他通行。 在发现自己与才子的牢房之间有栅栏不结实以后,他就在打算杀掉这个才子。 见到他如此,才子另一边挨着的那人也开始拼命拍打起栏杆来,邱拿生怕他声音太大将狱卒引来,急忙窜过去,又是一招结果了他。 顿时所有人都禁声。 “我没有钥匙,所以没法放你们走,但若是有人敢给我捣乱,我不介意多杀几个的。”邱拿说完便施展轻功窜上了房梁,他也是本着小心为上,在梁上行走,这样就是有狱卒立刻进来也不会发现。 虽然已经警告过了犯人,邱拿的心里还是觉得没底,万一有那种坏心眼的真要和自己捣乱,他可没法短时间内杀这么多人。于是便只好加快了步伐,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来人啊!有人越狱!” 就在他快要溜出天牢的大门时,终于听到了呼喊声,人声顿时嘈杂起来。 邱拿连忙将身形再次往上缩了缩,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下跑过去的官兵。 其中竟然还包括了那个叫唐旗的小子,邱拿知道他还是通过君凤,忽然很有一种想要从上面尿他一身的冲动。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好笑。 “逃犯还没有出天牢,立刻把大门锁好。”唐旗指挥道。 邱拿皱了一下眉,方才光想着如何往人家身上小便了,因此愣了一下神,不然都该出去了。 正想着要如何进行下一步,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 邱拿顿时奇怪,求过头去,却看到君凤正同他一样缩在房梁之上。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邱拿有些懊恼,却还是跟着君凤在一处房梁停下。 君凤伸了伸手,天花板立刻开了一个很窄的小洞。 邱拿跟着君凤自小洞进去,才发现里面虽然黑暗,竟然还算宽敞。 君凤又关了暗道的门,点燃了火折子,邱拿立刻就看到不远处就是又一道暗门,想必就是出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怕你逃不出去。” “你知道我要今晚逃?” “明天你就要移到大理寺了,当然要今晚逃,不然不是白观察了这么久。” “真好,一开始并不出现,让我好好过把越狱的瘾,有了危险又立刻出来救人,你也太贴心了。”邱拿觉得高兴见,见君凤始终不拿正眼看自己,知道大概还是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第八十三章 火烧天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很快两人就通过了暗道,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ㄨ】 “我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君凤说。 邱拿却不急着走,转而一招打晕了门口的看守,跃上了监牢的墙门上:“把大门关了不让我出去,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怎么出去。来人啊,我在这里!” 待抓捕的官兵循着声音过来时,他一把推倒了门口立着的燃着火的架子。 火势立刻蔓延。 “你疯了吗?”君凤大惊,忙向监牢的大门冲去,然而邱拿一把拖住了他。 “你急什么,难道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你是个疯子!”君凤顿时后悔救了这个人,大门若是不及时打开,只怕伤亡惨重。 “你要是去开门了,怎么和别人解释你出现在这里?别傻了,这座监牢半露天的,那些官兵总有几个轻功好的可以飞出来开门,最多就是烧死几个死刑犯而已。”邱拿好笑着安慰他。 君凤懒得和他理论,将邱拿抓着的外靠脱掉,到了门前拔出宝剑,将门栓斩断以后抱起刚才被邱拿打昏的守卫,将他拖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跑进火场去找唐旗。 邱拿见人渐渐涌出来,连忙站的又远了些,扬了扬手里君凤的外套,翠绿色的对襟长衫,领口和袖口都点缀着竹的图案,质地很好,款式也是最流行的。 这衣服真不错,可惜太招摇,自己穿不了。邱拿心里有点儿可惜,手又扬一扬,用石块坠着衣裳扔进了正燃着的监牢里,人亦退到更远处,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 翌日。 君禾是被冻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了眼,才发现连呼出的空气都是冷冷的,时辰应该还早,外面却比平时亮堂了些。 她忙起身披了见大衣,推开窗子,果然看到外面已经变成了银白色。 下雪了。 她在京城的第一场雪。 君禾忽然挂念起在洛阳的外祖父母来。 不过不等她挂念太久,丫鬟粉蓝已经端了洗脸水进来,一边絮叨:“小姐,窗口冷,快回来不要感冒了。” 君禾下意识的想要回她“习武之人不怕这些的”,这是她在洛阳时惯用的说辞,不过,在见识了其他人的身手以后,她再也不好意思自称习武之人。 默默的退回屋里,收拾妥帖以后,粉蓝在旁边帮她化妆,一边道:“往日里第一场大雪,皇后娘娘都会叫上几个未出阁的小姐去宫里赏雪,今年应该不会例外。” “我与皇后娘娘并不熟,想必不会叫我吧?”君禾笑笑,不过心里想着皇后娘娘还真应该会叫上自己,第一个雪天,她还打算和洪之晏一起过呢。 果然早餐后不过半刻钟,宫里就有小太监来请她过去。 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宫,君然还握着她的手让她不用紧张,后来知道那贴心的孩子心里如何歹毒,真是宛如隔世。 —————— 马车不允许进宫门,君禾下了车,粉蓝帮她撑着伞,幸好那个给皇后传话的小太监也在,不然一时半刻君禾还真找不到皇后娘娘的坤宁宫。 皇后在自己宫中的院子里临时搭了简易的棚子,周围又烧了充足的暖炉,不仅可以欣赏雪景,而且完全不冷。 君禾向皇后行了礼,坐定以后才开始观察四周,君仪公主和君汐公主都在,分别围坐在皇后的左右两侧,另外还有七八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君禾觉得眼熟,虽然叫不上名字,却也认识都是另外几个亲王郡王家的。 赏雪进行的有些无聊,君禾心里想着,都是不熟悉的人,磕着瓜子儿聊些家长里短,还有两个女孩子明里暗里的攀比着谁更漂亮更得宠家里更有钱。 而那两个女孩子忽然瞥见了君禾,立刻结成了团,开始一致对外了。君禾轻轻抿了口茶,皇家的这些金枝玉叶们普遍年纪还不大,所以唯一封了郡主的就是自己和君然。 所以作为第一个封了郡主的人,又是在外面养到了及荆才回来,虽然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人会嫉妒。 君禾假装听不懂她们的话,乐呵呵的和旁边的少女聊着天儿,忽然想到自己其实不是英家的人,顿时觉得有些失落。 自己真的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君禾为这一阵没有来由的失落感到委屈。幸好这时有太监忽然来禀告,说是某某娘娘又添了一个公主。皇后听说忙赶去看看,赏雪茶会自然散了。有两个女孩子与君汐公主一起好奇着跟过去凑热闹。 君禾没和其他人一起走,难得进宫来一趟,御花园的雪景可不是别处能比的,她还想要好好观赏呢。 于是带着粉蓝兜兜转转,她自觉认路的本领还是挺好的,于是凭着记忆向御花园走去。 “小姐你瞧,那边好像有火光,不是走水了吧?”粉蓝忽然低声在说,声音有些担心。 君禾皱了一下眉,这大雪天的怎么可能走水,不过这火光…… 她好奇的拉上粉蓝向那团火光走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住,闪身躲在了落满了雪的松树下。 她看见鹰隼王跪坐在雪地上,面前的火盆燃着,他时不时会再拿起几张冥纸扔进去。 在宫里焚纸钱可是重罪,而且天下那么大,他为什么非要在宫里这地方烧东西?君禾觉得有点儿头疼,很想冲过去给他讲讲宫里的规矩,然后猛然记起某人昔日在皇宫里还有老相好,是先帝的宠妃,那么……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此时鹰隼王祭奠的必然是那位宠妃,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兴奋。 “小姐快走吧,别让王爷瞧见了。”粉蓝低声劝道。 君禾心里为刚刚瞧见的八卦正觉得高兴,不过也觉得再看下去也没有什么新鲜,点点头,两人正要离开,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好大的胆子,敢在皇宫内院焚烧冥纸!” 君禾听到那个声音心肝儿也跟着颤了两下——君仪公主。 她拉住粉蓝,示意在偷看一会儿,粉蓝显然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有些害怕却也有些兴奋。 君禾看到鹰隼王正拿着冥纸的手也抖了一下,不过没有更大的动作,只是转身冲着君仪正过来的方向跪好,说了一声“君仪公主”。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皇宫里做这种事情,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么?”君仪公主居高临下,冷笑着说。 “微臣知罪,任凭大公主发落。”鹰隼王低了头,然而始终没有听到君仪再说话,有些疑惑的抬了头,正对上君仪眉间的一点朱砂。 君禾忽然意识到君仪没有带任何随行的宫女太监。 第八十四章 有求于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微臣知罪,任凭大公主发落。【ㄨ】”鹰隼王低了头,然而始终没有听到君仪再说话,有些疑惑的抬了头,正对上君仪眉间的一点朱砂。 君禾忽然意识到君仪没有带任何随行的宫女太监。 她觉得君仪不是那种会白白放过一个把柄的人。 果然僵持了片刻,鹰隼王也只能苦笑一下:“公主有什么吩咐,微臣一定竭尽所能。” “天气寒冷,皇叔还是先起身吧。”君仪换上了温柔的语气,待到鹰隼王起身拍干净了衣裳下摆的雪,才继续道,“皇叔许久不来,不如找个地方叙旧如何?” “你什么时候开始决定算计我的?”鹰隼王又是苦笑一下,问道。 “君仪只是关心皇叔而已。” 看到两个人走远,粉蓝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小姐,君仪公主找王爷有什么事儿啊,奴婢看着不像是好事儿。” 君禾心里也觉得好奇,君仪公主也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而且可能会接触到什么皇家秘事,她还是好奇心大发的拉着粉蓝,顺着两人离开的鞋印追了上去。 君仪公主没有回自己的寝宫,她和鹰隼王就找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回廊下一间屋子进去了。 这地方,真是适合偷情啊。君禾有些不怀好意的想着,又连忙摇了摇头,自己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然而她正想要再靠近些,听听里面在说什么,就听到了君仪冷冰冰的声音:“外面的两个进来吧。” 她的话一出口,粉蓝立刻扯住了君禾的袖子。 “小姐怎么办,奴婢会不会被灭口啊?” 君禾一愣,才想起自己到底是个郡主,还是鹰隼王名义上的女儿,君仪应该不会动自己,但是粉蓝只是个丫鬟,还真的不好说。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安慰粉蓝几句,便推门而入,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保全粉蓝的。 房间不大,除了君仪与鹰隼王以外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太监,君禾下意识瞟了一眼,也算是眉清目秀。 两人进门以后,君仪与鹰隼王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片刻,就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粉蓝身上。 “她是我的心腹,不会随便说话的。”君禾说,身子前倾了些,挡在粉蓝身前。 “也罢。”君仪眼睛转了转,好像在衡量利弊,最后还是没有再追究。 君禾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这间厢房。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圆盘,盘里还有五个小小的铜珠。 “这是本宫设计的,这厢房哪个方向来人了,对应的铜珠会移动的。”君仪解释道,用的像是“我今天折了一支梅花插花”的语气,似乎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君禾心里暗暗佩服。 君仪蹲点把自己的皇叔扑了来主要是为了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的真名叫做杨枫,并不是真的太监,只是因为与君仪公主互相思慕而混进宫的。杨枫只是一介布衣,君仪公主深知父皇是无论如何不肯自己下嫁此人的,所以只好求鹰隼王给想个办法。 “我可以给这小子一个官职,等他官升的高一点就求陛下赐婚。”鹰隼王听完就觉得有些头疼,不过好在这不是他想象中最坏的情况。 “君仪已经十七岁,实在等不得杨公子慢慢升职,因此才麻烦皇叔的。”君仪低下头。 君禾好奇的看向杨枫,君仪公主是何等机关高手,能被她看上的人想必不凡。然而这位杨公子只是低着头,看到君禾看他,便默默的欠了欠身还礼。 鹰隼王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个叫做杨枫的公子身上,他怎么也算是君仪的长辈,当然也是要好好看看这个侄女婿的。 不过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鹰隼王就确定这个人不会武功。 “君仪,他哪里吸引了你?”鹰隼王皱着眉问道,不过是中人偏上的容貌,没有半点武功,先不说文采怎样,但是这半天杵在那里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就让他觉得这个人上不了台面。 “杨公子对君仪有救命之恩。”君仪解释道,“竹青生在穷乡僻壤,的确不如其他世家子弟见多识广,不过,君仪今生只认定了这一人。” “你救过君仪?”鹰隼王转身问杨枫。 杨枫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不大敢抬起来平视别人。 君禾心里也有点儿窝火,男子可以温和,但是这般窝囊,实在配不上君仪公主。公主一定是在深宫长大,遇到的男子不是亲族就是太监,才会喜欢上这个小子。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鹰隼王看向君仪公主,和颜悦色道。 君禾眉毛挑了挑,看来王爷也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更好的又能有多好?”君仪反问,“谁能保证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但是杨公子,我相信他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一个。” 君禾愣了一下,君仪方才的话没有指名道姓,却也无疑把鹰隼王算在了其中之一。不过想想,有名的鹰隼神探,其实情史一塌糊涂,自己母亲又何其不幸,还不如像杨枫这样的人实在。 “那公主想要怎么办?”君禾问,她觉得君仪这般聪明的人,既然开口要求了,那必然已经想好了办法,不然机会白白用了,最后的结论是没有办法,多浪费。 “皇叔可否给杨公子一个,好些的身份?”君仪犹豫一下,问道。 鹰隼王眼睛转了转:“皇后娘娘的事情你知道了?” “母后实在不怎么聪明,若不是皇叔这些年一直暗中帮忙,早就守不住皇后的位置了。”君仪说。 原来皇后娘娘在后宫之主的位置上坐稳了,还有王爷的暗中帮助,君禾恍然,看来这我皇后还真是好命,有人为她将路铺的如此之好。 “也罢,”鹰隼王最后只好妥协下来,最后拍了拍杨枫的肩膀,“对公主好些,莫要辜负了她。” 杨枫连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有劳皇叔了。”君仪半蹲行了礼。 鹰隼王扶了她起来,示意君禾该走了,然后手一抬,一枚透骨丁刺出,粉蓝立刻倒了下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 君禾一惊,下意识想要过去扶起粉蓝,然而鹰隼王已经挽住了她一支胳膊,将她拽了出来。 粉蓝知道了君仪公主的秘密,她一定不能留的。君禾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可是粉蓝什么也没有做错,全是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了她。 第八十五章 大事不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皇宫里回来,君禾让人收拾了粉蓝的东西,和其他丫鬟解释说粉蓝被某个王爷看上做了妾室,不会回来了。【ㄨ】 今日的大雪,兰雪茜还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和一枝白色的梅花,君禾让人把梅花放在花瓶里插好,一边展信。 兰雪茜已经接受了君梧不喜欢自己这个事实,她年纪不小了,兰夫人正在给她张罗亲事,虽然还没有定下是哪位公子,她在信里说都无所谓了。 君禾阖了信,煞有介事的对着梅花念叨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直教人生死相许”,然后重新换了一件披风,叫来兰儿问她想不想去看洪之晏。 兰儿听说自然开心的不行,她搬来以后君禾就让人给她做了两套冬衣,但是如今下了雪,最好还是有件披风披着。 君禾这样想着,但是手边又没有小孩子穿的披风,最后只好找人在仓库里找了一件确定是君然打算扔掉的给兰儿。 虽然是君然不要的,但是披风还是八成新,领子软绵绵的很蓬松,兰儿见到后立刻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又说外面随时会再下雪,要是穿了就弄脏了。 她这样子让君禾看得有些心疼,明明也是白家的小姐,却连一件好的冬衣都没有。 好不容易说服了兰儿披上披风出门,因为雪天路滑,用了比平时多一些的时间才到了悬壶医馆。 医馆里看上去比平时要忙,这个时辰应该是洪之晏坐诊的,不过君禾在诊室却没有看到他。 领着兰儿一直到了后院的厢房,君禾才发现洪之晏还窝在房间里。 “身体不舒服?”君禾觉得奇怪,上前要摸摸他的额头。 洪之晏顺从的把脑袋蹭过去,让君禾摸了摸额头又理了理头发。 看样子也没发烧啊,君禾心里还是觉得奇怪,见一件黑色的披风挂在门边,立刻过去抚摸,披风是冰冷的,上面的毛领还带着一点水汽。 “刚刚从外面回来?”君禾好奇。 “我就在院子里坐坐的时候穿着的。”洪之晏微笑。 君禾有些泄气,她不是非要去追究洪之晏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去了哪里见了谁干了什么,但是他用这种借口瞒着自己,实在是不会好受的。【ㄨ】 “你可知道邱拿越狱了?”洪之晏见她的脸色有些沉了,便拉着她在火炉旁边坐下,耐心的解释道。 君禾点头。 “今天早上他来我这里了,我们出去了一下,刚刚回来。我怕你吓着。” 兰儿自进了医馆就一直在院子里玩儿雪,这时立刻悄悄地靠近了房门,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讲什么。 “邱拿为什么要来找你?”君禾听到这个名字时吃了一惊。 “我也不是很清楚,感觉自从君然的事情以后他就喜欢挑战我了,今天早上他来,跟我炫耀自己越狱了。”洪之晏说,自己也觉得邱拿这举动实在幼稚,不由苦笑了出来。 “你没有抓到他?” 洪之晏摇头:“这个人别看他有几分斯文模样,其实是个疯子,没有感情的,你抓他,他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方法逃走。” 他一直不希望君禾知道他与邱拿有些交情,方才邱拿越狱成功,还给他送来了一壶好酒,两人在屋顶上喝完才分开。 “兰儿?”他给君禾解开披风挂好,余光看到了兰儿。 “之晏哥哥。”兰儿笑嘻嘻的打了招呼,又跑出去玩儿雪。 “洪大夫,”忽然一个家丁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张大夫要你出去看看,好像是有人得了天花。” “什么?!”洪之晏大惊,腾地一声自椅子上起来,刚要跑出去,又一把拦住也要出去看热闹的君禾,“天花传染的,你离远一点,不要出了院子!” “那你呢?”君禾急急地问道。 “我是大夫。”洪之晏一字一顿的说。 —————— 大堂上,看诊的张大夫担心引起恐慌而没有多说,所以病人和家属还都不知道有人得了天花。 洪之晏看着眼前来就医的男孩儿,不过三岁多的样子,小脸因为高烧红的厉害,他小心翼翼的扒开男孩儿的眼睑,果然看见了几个淡红色的小痘痘,又扣了一下脉搏,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张大夫的医术也是很高的,叫他来不过是多一个保险罢了。 “大夫,我们满满得的究竟是什么病?”抱着孩子的少妇焦急的问。 洪之晏避开少妇的眼睛:“令郎得的是天花,所有接触过的人都必须隔离。” 他的话一出,本来侯在诊室里的人都乱作了一团,逃命一般的向外奔走。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离开!”门口忽然传来君禾的声音,洪之晏看过去,才发现君禾不知何时已经从后门绕到了前面大门,将大门关了,手中执剑,对疯狂的病人和家属来说十分有震慑力。 “再不走我们都会被传染的!”一个男人冲着君禾喊得声嘶力竭。 “若是你们出去,又传染了其他人,岂不是整个京城都有危险?” “已经报官了,会将你们带走隔离。今天谁要是敢擅自离开,我就拿他祭了我的剑!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谦睿郡主,你们这些人,本宫想杀便杀了。”君禾的声音无比冷酷,不禁让洪之晏暗自佩服。 又僵持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知府大人的兵马终于姗姗来迟。 ——————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看病的患者和家属都被知府的人带走了,医馆也被隔离了起来,所有人都不许离开,洪之晏也开始了他的诊断。 “大概,昨天晚上有些低烧,今天早上起来高烧不退不退才来的。”少妇担心儿子,说话的时候小声的啜泣。 “昨天开始发烧的,”洪之晏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天花的潜伏期大概一周到半月不等,小孩子抵抗力差,潜伏期应该短些。大概八九天前,孩子接触过什么人吗?” 少妇眼睛水汪汪的,想了好大一会儿才道:“那天我家满满过生日,我们三岁的生日都是要大操大办的,请来了整个村子的人。” 她的话说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冷峻了下来。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传染的,也可能会传染给其他的村民。”君禾苦笑。 “对付天花没有特别的办法,我只能尽力。”洪之晏对少妇说,语气里带了歉意。 “大夫,满满可是我们夫妻俩唯一的儿子啊。”少妇扑通一声跪在了洪之晏面前,“我求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啊。” “我尽力。” 第八十六章 冷血柔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安抚好了那少妇,洪之晏让家丁把后院的空房全部收拾了出来,家丁本来就有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的房间给了张大夫、君禾、兰儿、少妇一人一间,生病的满满也有自己的一间。【ㄨ】 “娘,满满要娘。”听说要和自己娘亲分开来睡,发着烧的孩子立刻哭了起来。 “洪大夫,满满这么小,他一个人睡会害怕的。”少妇说。 “若是他将你也传染了怎么办?为了保险起见所有人都必须分开。”洪之晏解释。 “满满是我的儿子,不会传染我的,我留下来照顾他。”少妇说的坚决。 君禾一时也不知道该说这是伟大的母爱还是愚蠢的无知。 洪之晏无奈的摇头,算是默认。 安顿好一切,他让人煮了醋在整间医馆里熏着,才带君禾去她的房间。 “真是对不起你了,这些天你就躲在这里,没事不要出来。”他说。 “你在外面冒险救人,我就躲在这里?”君禾问,语气带一丝嗔怪。 “我是郎中,总不能躲,而且我有数,不会被传染的。”洪之晏安慰她,“希望这次天花不要散播出去,只要没有大面积感染,总是没有问题的。” —————— 和洪之晏被困在一起,虽然面临着天花的威胁,君禾还是觉得有些欢喜,傍晚的时候鹰隼王府应该收到了消息,鹰隼王让人送来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封长信,里面是御医说的一些避免传染的办法,还有许多药材和一包银子,却没有母亲的一言半语。 难道母亲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现在被鹰隼王软禁着,当然无从得知,不过不知道也好。君禾这样想着,正在归置着送来的衣服,就听到前院好像又乱了起来。 大概是那少妇的丈夫来探病没让进,君禾用手帕系住了口鼻,去前院一看究竟。 然后所谓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大概就是现在的情况了吧?来的人不是那少妇的家人,却是君梧领着一干青帮的弟兄堵在了悬壶医馆的门口。 “大哥?”君禾有些惊讶,洪之晏带着苦笑看着他。 看见她出来,君梧本来阴沉沉的脸上眉毛挑了挑:“母亲让我接你回家。” “可是,医馆出了天花,所有人不是被隔离在知府大人的府上,就是这里。大哥还是快走,莫要被传染了。” “乱讲,这里住着个天花的病人,你怎么能住在这里?!”君梧冷哼了一声,不满的看着洪之晏,知道君禾是因为他才留在这里的。 “不会有事的,之晏不会让我有事的,嗯?”她看了看洪之晏,对方却显然陷入了情与理的挣扎。 “隔离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守着个病人就不行。君禾,别在这里。”君梧难得的用了商量的语气。 “我想陪着之晏。”君禾也知道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可是一想到洪之晏要守在这里给一个天花病人治病,她就坐立不安,实在不能离开。 “也罢,想陪着就陪着吧。”君梧说。 君禾有些惊讶他这次这么好说话,随即又有些悲哀的觉得可能他只是来完成母亲的任务,成功与否并不那么在意。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洪之晏在旁边怒道:“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君梧已经用轻功直接跨过了前院的重重屋顶,来到了后院。 君禾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连忙随着洪之晏一起赶到后院,刚刚踏进院子就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在了洪之晏的身后。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君梧站在院子中央,手里的匕首上还淌着血,正被他用一方帕子十分嫌弃而小心的擦着。旁边躺着的两具尸体正是满满和他的娘亲。 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君梧抬起头来,脸上没人任何后悔的表情:“现在没有病人给洪大夫治了,把尸体火化了,半个月以后若是没事你们就可以走了。” 一瞬间众人的表情千变万化,全都收在了他的眼底。 将染血的帕子和匕首一起扔在尸体身上,君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所有人在惊讶之后都有那么或多或少的庆幸,连自己的妹妹也不例外。 这才是人的本性吧? 除了……他看着洪之晏,企图在对方的眼睛里找到这种情绪。 “你胡闹。”洪之晏上前,一拳打在君梧的下巴上。 “之晏!”君禾吓了一跳,忙上前抱住他,几个家丁也立刻上前将他与君梧分开。 “都不要动手,当务之急是把尸体火化了。”君禾低声劝道。 君梧这才悻悻的松了手,一副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模样摸了摸下巴上的淤青,大步的走了出去。 —————— 一般来说,只要半个月没有发病的症状就可以算是确定了没有被感染。 满满和他母亲的死让君禾的这半个月过的很轻松,洪之晏和张大夫一直在熬夜研究治疗天花的办法,不过他们心里大概也有数,前面几代人都研究不出来的东西,估计自己也没有那个本事名垂青史,所以虽然没什么进展,却也不见失望。 君禾承担下了煮饭的任务,每天都将皮蛋粥炖的香气浓郁再送到洪之晏那里。 半个月以后隔离解除,她竟然觉得有些不舍得。 这半个月她对外面的情况没有什么了解,出去以后才发现整个京城都已经开始流行起了天花。 知府设立了专门的隔离所收治病人,不过各个官员家的病人还是都隔离在自己家中,由御医去诊治,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还没有传进皇宫。 洪之晏出了悬壶医馆,立刻就被本家叫了回去一起治病,甚至没有送君禾回王府。 君禾也不在这些人命关天的事情上计较,独自回了王府。 慕容氏居住的梨香苑在她走之前还是软禁状态,不过她回来以后王爷让她去像母亲请安,她估计着应该已经变成半软禁了。 许久不见慕容氏消瘦了很多,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说起让君梧接她回家却没有成功,还数落了这个十分偏爱的长子两句。 君禾也陪着母亲湿了眼眶,出了梨香苑,去的第二个地方就是梧桐苑。 君凤却不在,桐儿和小厮安宁正煮了酒消毒。 “公子这几日都在王爷的书房,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桐儿告诉她。 第八十七章 丧心病狂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说君凤在鹰隼王的书房,又听桐儿说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君禾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妙。 来到书房,才发现君梧、君凤、雪影、唐敏风父子和许多鹰隼王的心腹大臣都在这里。 君禾悄悄地挪到君凤身边,低声问他发生了什么。 “这次的天花来的十分蹊跷,可以确定是在京城发现的,而不是别的地方传染的,皇上要王爷查出是怎么回事。” “皇上怀疑和天杀有关?” “天花的上一次大流行还是一百多年以前,没有理由突然爆发。” “有什么线索了吗?” “不知算不算巧合,这次天花感染的人,大多都是殷实以上的人家。” 君禾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线索在她脑子里晃动了一下,但是转瞬即让她实在无法再次察觉。 “京城有多少人感染了?”她又问,只知道现在天花严重,却不知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君凤正要回答,管家高远有些匆忙的进来,君禾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脸上的沉重,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高远的目光在雪影身上停留了瞬间,然后向王爷说道:“老爷,方才御医来,灵兮姑娘脸上长了好些痘子。” 在座的人都是一惊,雪影第一个冲了出去。 君禾跟在他后面,君梧与她并肩而行,让她着实吓了一跳。 “她是灵兮。”她说,“你不能伤害她。” 君梧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往日桀骜不驯的冷酷:“我不会伤害她,她是我们的朋友。” —————— 看到雪影踏进房间时,灵兮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急忙抓了锦被蒙住了脸。 “不要过啦,离我远一点!”她喊道。 “不要怕,是我。”雪影挨着她坐下,伸手要扯掉她的被子,“蒙着脸不好。” “离我远一点,会传染的。”灵兮委屈道,却是不带半分的犹豫。 “不要紧,传染了我们还可以住在一起。” “我会死的。” “不会,不会。”雪影忙安慰道。 “你让他们都出去,你也出去,我不要你们看见我的脸。” 雪影正欲回答,一直静候在一旁的君禾指了指衣架上挂着的一件紫色的外套:“灵兮姐,这是你新做的衣服吗?苏绣汀换了布坊以后去买的布?” 灵兮从锦被里露出一只眼睛飞快的扫了一眼那件外套:“是,是它传染我的吗?” “之晏的医馆收的那个天花的病人,是最早一批出现天花的人,当时那个得了天花的孩子刚刚过了三岁的生日,因为‘三岁看八十’的缘故在他们村里三岁也是个大生日,家里人给他做了新的衣服,苏绣汀是京城最大的布行,很有可能也是从那里买来的布。最近流行的天花,病人大多都是家境比较好的人家的妻子女儿,难道男人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应该更容易传染吗?而且算算时间,也是对的。这是天杀在报复我们换了苏绣汀进货的布坊。”君禾一口气说完。 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应对天杀的反击,却是谁也没能想到对方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所以,天杀的人是在新的布匹里面偷偷的放了天花病人的痘痂之类的东西?”君梧皱眉,觉得不寒而栗,“未免也太狠毒了些,灵兮中招也不管吗?”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灵兮幽幽叹了口气。 又安慰了一回,除了雪影其他人都离开,虽然天花会散播的原因查明了,但是却没有丝毫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回到书房,几个人将事情向王爷和众大臣报告了。 “新布坊的事情一直是雪影公子一手操办的,现在皇上在追查天花流行的原因,岂不是雪影公子的过错了?”一位大臣沉吟道。 君梧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这怎么能怪雪影,他也是不小心的。” “但是皇上肯定不会这么想,事实上也是雪影公子监管不利啊。” “都不要吵了。”鹰隼王开口打断了眼看就要吵起来的人群,“这件事情我会去和皇上说,其他人谁都不准多说一句。” “那王爷,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赶在皇上没有派别人开始调查之前,我要先进宫一趟,负荆请罪。” —————— 从书房出来以后,君禾又去看望了一次灵兮,因为天花是传染的,御医已经将房间封了,所有人都不准进去,她只能用手帕蒙住了口鼻,和雪影说话。 “所以,其实是我害了灵兮?”雪影皱眉道,“当日她救了我的命,最后却因我而死?” “是天杀做的,还有,灵兮不会有事的。” 雪影摇头:“不仅是灵兮,还有所有因为天花而丧命、失去亲人的人,都是我的错。我要怎么和王爷交代?” “王爷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你。”君禾说,在王爷心里雪影比自己重要百倍,怎么可能会让他出事。 雪影又摇了摇头,大概觉得这个话题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便换了话题:“洪之晏呢,他既然是郎中,总会接触比你我多得多的病人。” 君禾苦笑,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地方。两人相互鼓励和安慰了几句,君禾便告辞。 然而离开了雪影这边,她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要找出一个人来负责,那绝对是雪影无疑,虽然鹰隼王会为了保护这个心腹把责任揽下来,但是皇上未必会同意。 顺徽帝很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鹰隼王身边的亲信毁掉一个,看他上次对待唐家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君禾觉得有些心寒,皇上怎么可以一边要鹰隼王铲除天杀,一边又把他的心腹一个个拔掉,若是将来天杀被消灭,王爷还不知会落得怎样的结局。 还有雪影,本来是潇洒自由的江湖侠客,自在风流,随心所欲,他来到京城参与了朝廷的事情完全是为了向鹰隼王报恩,最后却因为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被皇上杀掉,何其无辜,又何其讽刺。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八十八章 缓兵之计 君禾回到兰馨苑,写了一张便条,让人去交给洪之晏,通知了他最初的传染源是苏绣汀的布料,让他千万小心。 然后换了一身比较郑重不失礼的外套,让人准备了马车,准备亲自进宫一趟。 在宫门口,她没有透露此行的目的,只是说来拜访君仪公主,鹰隼王来找皇上负荆请罪,那么现在人应该在御书房。 御书房不是女人可以进去的地方,她也不打算当那个让人提起来就说硬闯了御书房的人。 “所以,郡主是要找本宫帮忙了?”君仪公主吹了吹茶杯里起伏着的碧螺春,将茶叶吹到了杯底,才轻轻抿了一口。 杨枫因为鹰隼王答应了要给他一个身份,所以没有见到人,显然是不想别人发现他做过太监,从而引起非议。 “不过是公主的举手之劳,谦睿会铭记在心的。而且此事关系到我一个朋友,也是我一个远房的姐夫。”君禾说。 “你都这么说了,本宫怎么能不帮忙。”君仪公主眼睛转了转,权衡了一番,最后点点头 —————— 御书房。 顺徽帝禀退了所有人,于是现在就只有他与鹰隼王两个了。 他不动声色的听完了对方的叙述,冷眼看了看跪在他面前的人,起身踱步到了鹰隼王跟前。 “你用这个跟朕负荆请罪?”说罢就着鹰隼王的手扬了扬他一直攥在手里的一根柳枝。 “陛下圣明。”鹰隼王想当然道,继而抿抿嘴,“陛下的皇宫里什么刑具没有,就不用臣弟特地带来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是天花,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天花?”顺徽帝冷了脸,“不要以为耍赖、打几个哈哈就可以赖过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整件事情都是天杀弄出来的。” “也是你的失职。” “这不是,也没人怀疑是人为的吗?”鹰隼王嘴角抽了抽,勾起一个有点像撒娇的笑。 “这件事不止一个人给朕上书怀疑是人为的,用脑子想想也会知道已经绝迹了百年的天花不会无缘无故的冒出来!” “是臣弟失职了,替换的布坊是臣弟以前认识的人,没有考虑到监管问题,也没有考虑到天杀的报复会是这样的。现在布坊的老板和很多员工都因为第一批染了病而去世,实在没法就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那你究竟都干了点什么?”顺徽帝似乎越听越气,终于从桌上拿了四五本古籍,噼里啪啦全都摔在对方的脸上。 “臣弟疏忽,恳请陛下责罚。”鹰隼王说话时,立刻有鲜血自他的嘴角流下。 顺徽帝消了些气,拿出龙帕,蹲到鹰隼王身前亲自给他拭去了血迹:“鹰隼,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死。这么大的失职,你让我如何像群臣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陛下的意思是?” “我不管最后是谁出来负责,反正不能是你。” 鹰隼王又抿了抿嘴唇,他很早就发现这是自己在酝酿要说什么的时候的一个小动作,一直想要改正,但是显然还没有成效。 疏忽的罪过,可大可小,皇上这样做,无非是逼他交出一个心腹罢了。 不过他也打定了主意要保护雪影,所以一时两人便僵持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太监急忙忙的闯了进来,还记得向皇上道了吉祥,便向鹰隼王说谦睿郡主在君仪公主那里做客时昏倒了。 “君禾?”鹰隼王皱了眉,她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还有她怎么会在君仪那里,难道她有了什么计划? 他的疑惑表现在脸上,就是顺徽帝微微叹了气:“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能不能关心一下?” —————— 鹰隼王赶到君仪公主的寝宫时,君禾躺在君仪的床上,似睡非睡,显然已经半醒了。有宫女在旁边侍奉着用冷水的帕子给她冰冰额头,还有准备好了汤药要服侍她喝下的。 所谓的汤药只是万金油一样的补药,于是君禾也好好享受着有人给服侍着喝汤的感觉。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鹰隼王问,见君禾还半眯着眼睛,所以问的是君仪公主。 “本宫也不知道。” “出了什么事?”等君仪公主屏退了众人,自己也十分自觉的走了出去,鹰隼王在床边坐下。 君禾有些难受的坐起来,抓了几个枕头垫在后面:“布坊的事情,通通推到我身上。” “你是装昏的?”鹰隼王皱眉,考虑到最近流行的天花,心里警觉着不能放过蛛丝马迹,但是看君禾的脸上依旧光滑没有一个痘痘,又觉得不太可能。 “也不全是为了将王爷引来。”君禾话音未落,就听到殿外君仪公主的声音。 “君仪见过母后。”声音清朗,显然是有意大声让内殿的人注意。 “君禾参见皇后娘娘。”君禾看到皇后娘娘款步进来,急忙要起身行礼,立刻就被皇后十分宽厚的按了回去。 “你身体不好,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皇后娘娘微笑道。 鹰隼王杵在一边行了礼,君仪便邀他去看看自己最新做出来的稀罕东西,两人便同行离开。 于是内殿只剩下君禾与皇后了。 君禾忽然觉得有点恐怖,按照鹰隼王与君仪的说法,皇后娘娘与那些戏文故事里的皇后不同,只是因为顺徽帝感情深厚,又总有贵人帮助,才一直位居后宫之首,但是,她还是皇后。 “你怎么样,好好地怎么就会晕倒呢。要不要传御医进来瞧瞧?” “最近天花肆虐,御医都为了对抗天花殚心竭虑,君禾只是旧疾,不要劳烦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皇后娘娘握了她的手,习惯性的挽了她的袖子,然后脸色变了一下。 君禾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自己的胳膊因为从来没有被晒过而显得很白,上面几道紫色的淤青显得十分诡异,一看就是有人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臂才留下的。 皇后仔细看了看那几道淤青,最后顺着纹路自己握上去,发现应该是君禾抬着胳膊时从前面抓住留下的,应该是起过什么争执。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有注意。”君禾的眼里闪现出迷惑与躲闪。 “有人虐待你吗?告诉本宫,本宫会为你做主。” 第八十九章 以儆效尤 “有人虐待你吗?告诉本宫,本宫会为你做主。” 君禾避开了皇后十分真挚的眼神,垂下了眼睛,摆出一副受委屈的小女孩的模样。 孤身一人来到京城,爹不疼娘不爱,又没有背景,只好过的委委屈屈。这就是她现在要扮演的角色,她让鹰隼王把责任推给自己,另一边惹得皇后乃至皇上的同情,从而化解这个麻烦。 反正疏忽的罪责可大可小,她一个女孩子,又不求在官场上飞黄腾达,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装着装着,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并不比装出来的好很多。母亲偏爱大哥,又因为自己是私生的,虽然也很疼爱,到底不如君梧君凤;还有鹰隼王,虽然两个人现在关系好了很多,君禾也清楚这种感情更偏向于忘年的友谊,而不是什么感人的父女情深。 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忽然就下来了,把她自己和皇后都吓了一跳。 当然她不会告诉皇后,自己是被自己蠢哭的。 “谦睿,好好的不要这样。”皇后声音温柔,“是在京都住不惯吗?” 她知道鹰隼王不是那种当个便宜爹还视如己出的人,慕容菱也是个偏凉薄的,这个私生女一定过得十分委屈。 君禾摇摇头。 “要是住的不习惯,不如搬到宫里来。就住哀家那里,君仪、君汐,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公主,姐妹很多,不会寂寞的。” 君禾望着皇后那张温和的脸,眼睛里是要拯救不得宠的少女于水火,觉得有些感激,又有些害怕,她可不想住在宫里,那岂不是见洪之晏一面都难如登天了?皇宫里的公主见过的男人不多,君仪公主都让那个叫杨枫的小子捡了便宜,万一洪之晏被别的公主看上了怎么办? “多谢皇后娘娘,君禾在家中并没有不习惯。”她说。 “你也已经及荆了,有没有喜欢的公子?”皇后转向了另一个把她救出火坑的办法。 君禾脸红了些,微微点头。 “是谁?” “只是一介布衣郎中。” “布衣没有什么不好,若是你爹娘不同意,哀家给你做主。”皇后说着伸手给君禾擦了眼泪,又想一想,继续开口道,“哀家听君汐说的,有那么几个千金小姐总爱嚼舌根说你是被扔在洛阳不得宠的女儿,其实没有那么回事。” 这种话君禾当然心里有数,听到皇后这么说,又红了红眼,她刚才的一阵悲哀已经过去了,正一心一意扮小女子骗皇后娘娘。 “这是什么?”皇后忽然停止了说话,轻轻拉开君禾裹得有些紧的衣领。 君禾连忙有些紧张的躲开,知道皇后看见了她颈间的那个吻痕。 “是王爷刚才吻得吗?”皇后冷了脸,她知道鹰隼王多情,没想到连养女也不想放过,她要让君仪和君汐离这位皇叔远一些。 “不是。”君禾说,一边挣脱了皇后的手,这是君仪公主亲的,上面恐怕还沾着胭脂,要是穿帮就不好了。 —————— 御书房。 顺徽帝一直在回想着方才皇后和他说的发现君禾身上的伤痕和吻痕,所以鹰隼王再次跪在他面前请罪,把责任推给君禾的时候他并没有仔细的听。 直到对方说完了,才有些回过神来。 “所以,新的布坊,进货什么的其实是君禾负责的?”他问。 “她只是帮臣弟做事,还请皇上看在她年幼无知,责罚臣弟。” “这可奇了,你愿意保护她,而不是趁机弄死。”皇上好笑,声音里带着揶揄。 “皇上圣明。” “你先起来。” 鹰隼王站定以后,便眼睁睁的看着顺徽帝走到他面前,在还有一步的地方停下,然后冲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你干什么?”他伸手去挡,皇上立刻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臂。 “你就是这么亲上君禾的吗?你愿意保护这个孩子,是因为你想占有她吗?” “什么?”鹰隼王额上的血管突突跳了两下,这个丫头扮委屈,也不用委屈成这样吧? “鹰隼,她名义上还是你的孩子,一直把你当做亲生父亲,你就当看在她叫了你这么多声爹爹的份上,别做那么禽兽的事情,会毁了她的。” “皇上圣明。” “你没有把她怎么样吧?” “……皇上圣明。” “她情绪一直不是特别稳定,今晚皇后让她留宿在君仪那里。明天早朝的时候你给朕像模像样的来个负荆请罪,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皇后会告诉她你替她顶了罪,然后回去好好的有个做父亲的样子。” 鹰隼王默默的哀悼了一下自己的清白,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 君仪公主的大床在君禾看来十分神奇,只要动动手就有美酒和点心送来手边,虽然…… “公主只要吩咐一声,这些东西同样会有宫女送来的。”看着君仪有些不善的脸色,她忽然觉得很好玩儿。 两个女人在一起总有很多话说,躺在一张床上时就更无话不谈了。君仪从自己的床底下不停的翻出美酒,两人在半醉以后关系也更加亲密了些。 君禾这才得知那个杨枫本来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有一次君仪公主偷偷出宫时两人相遇,很快就相爱了。后来君仪在宫外遇到刺客,杨枫为救她受了重伤,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仿佛变成了个爱害羞的孩子,武功也完全丧失了。 “我不会丢下他的。”君仪说。 这故事让君禾一下子就想到了萧玉俊,他也变了,但是是变得不好了。 这一夜君禾醉的很厉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君仪公主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很多,还是君禾喊来宫女送来了醒酒汤,一边又笑道还是喊人来伺候比较方便。 等宿醉带来的头疼终于过去,君禾拉着君仪起来吃了早点,估摸着早朝差不多结束了,便想要搭着鹰隼王的便车回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早朝的结果怎么样。 不过片刻,鹰隼王进宫时带的一个小厮就来到君仪公主殿中,同君禾说王爷准备走了,小姐想要一起就准备准备。 君禾总觉得那小厮的脸色不是很好,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一打听,便知道今天早朝的时候鹰隼王捧了荆条在朝堂上请罪,然后被皇上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由当众掌掴二十,以儆效尤。 第九十章 恩将仇报 君禾忽然有点后悔要和鹰隼王一起回去了。 人家被当众掌掴,现在肯定不愿意见人,自己竟然还主动蹭了上去。不过事已至此也不便推辞,悄悄地向君仪要了一盒清淤活血的玉兰膏,便有些忐忑的上了鹰隼王的马车。 然后果然见到年轻时也曾走哪都能迷倒一大片女人的王爷脸上纵横交错,十分凄惨的正拿着帕子擦拭嘴角不断渗出的鲜血。 王爷看见君禾上车,吩咐了车夫可以前行,然后才道:“事情都解决了。” 君禾点头,小心翼翼的拿出那盒玉兰膏交给鹰隼王。 “王爷,要不我先帮你上药?” “不用了,并没有多么严重,明天差不多就可以消肿。”鹰隼王说着,还是接过了小小的铁盒塞进袖子里。 “皇上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打人打脸,本来就是打给别人看的。” “就一点不考虑王爷的面子吗?” “有钱有势自然就会有面子,一个无品亲王,你以为就是没有这件事情,别人还会给你多大的面子吗?”鹰隼王好笑,继而道,“我活到这个年纪,面子什么的,早就是最不看重的东西。” 君禾点头,再一次见识了官场的世态炎凉,她庆幸洪之晏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不过,你让皇上和皇后以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也太……”鹰隼王想了一下,琢磨着该找什么词来形容。 “就让皇上以为王爷荒唐罢了,不是还可以减少一点他的疑心吗?” “所以我还要感谢你了?” 马车驶到一半,鹰隼王吩咐了停车,解释道:“不顺路了,你坐自己的马车回去,我不想这个样子让你母亲担心,也不必让应天知道这件事情。” “要是有人问起来呢?” “不会有人去问的,就是有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 鹰隼王的马车在舒华庄停下,奈竹自受伤以后就搬到了这里,他有吩咐一切衣食住行都由着她的意思,除了不能出门,也不能派人送信出去。 慕容菱受伤以后,他大部分时间陪在慕容菱的梨香苑里,这边的舒华庄只是偶尔来一次,解决一下欲望就离开。 所以今天听说他来了,奈竹迎出来的时候只在肚兜儿外面披了一件粉色的纱衣,然后被王爷脸上的伤痕吓了一跳。 “我去弄冰水来,王爷先坐一下。” 奈竹将鹰隼王按到了椅子上,很快端了一盆浮着冰块的冷水和几条干净的白色毛巾过来,见鹰隼王手里还拿着一盒玉兰膏,便拿来给他敷脸的时候涂上。 “谁这么大胆,敢对王爷动手。”她嗔怪道。 “皇上下得旨,一个七品小太监就可以。” “真过分。”奈竹心疼道。 “这几天我在你这里避避。” “真的?”奈竹立刻转忧为喜,然后连忙低下头,急忙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担心王爷。” “嗯。” 见鹰隼王不再说话,她便扶起他来,在床上躺下,自己滑进对方的两腿之间。 鹰隼王不动声色的享受着她的服侍,觉得当初留下她是个不错的决定。 —————— 接下来的日子君禾是数着指头过的,每一天都忧虑重重,即担心灵兮的病情,又担心洪之晏会不会染上天花,一个月以后疫情终于被控制住,苏绣汀的所有布料全部销毁,官府也不再顾忌达官贵人之家,所有病人全部强迫住到隔离所去。 其中也包括灵兮。 悬壶医馆。 “灵兮姐现在住在隔离所,我们真的不放心,之晏,今天你去的时候带上我和雪影公子好不好?”君禾乞求道,灵兮在隔离所住了两天,不说雪影,她自己都坐不住,便拉了雪影来找洪之晏。 雪影显得要淡定一些,虽然神色憔悴,却没有强迫洪之晏的意思。 然而这更让洪之晏觉得无法拒绝。 “我们就去看看灵兮姐,她没事我们马上就走。” 洪之晏只好点了头,在隔离所外三人都在口鼻缠了白纱才进入。 洪之晏找人打听了一下,很快便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灵兮的房间。 君禾与灵兮说了几句话,便把时间都留给雪影与灵兮倾诉衷肠,自己与洪之晏在门口,问他关于灵兮的病情。 “洛小姐的情况不是最严重的,就痊愈的几个病例,还有比洛小姐更严重的,所以应该没事。”洪之晏安慰她。 听他这样说,君禾心里稍微安稳了些,若是灵兮出了事,对雪影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洪大夫,是你么?” 君禾与洪之晏一起看过去,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觉得有些面熟,然而实在想不起来。 “曲先生。”洪之晏认出了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曲不是大姓,君禾猛然记起洪之晏好像是有一个病人姓曲的,不过不是这个中年男人,而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有一次被一头牛顶到了腹部,连肠子都从伤口处流了出来,见过的人都说救不活了,不过洪之晏还是及时止住了血,将少年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面前的中年男人想必是那个少年的父亲。 姓曲的男人有些无奈的揭开一点面纱,君禾看到他面上的红点儿时忍不住悄悄后退了些。 “我会尽力救你的。”洪之晏说。 “洪大夫难道不记得,是你害得我得了天花?”曲先生冷笑。 洪之晏与君禾对视了一眼,显得有些不解。 “那天悬壶医馆有个孩子诊断出天花,是你不让我们离开,我们与那个孩子直呆到知府大人将我们领走,一定是那时候传染给我了。” “那孩子确诊以后,就被抱到了别的房间,与你们其实没有直接接触,理论上不会感染你们的,而且,如果是那时候感染的,其实时间是对不上的。”洪之晏解释道。 “你少在那里狡辩,就是你害了我!”曲先生忽然激动起来,然后一把扯掉洪之晏脸上的面纱,一口唾沫吐在洪之晏的脸上。 一切发生在瞬间,这时隔离所的人才来得及上前将曲先生狠狠按住,要扭送会房间。 “洪之晏,你害我死,我也要拉你一起!”曲先生被押送离开的时候嘴里仍旧骂道。 “之晏,不要理他。”君禾忙揽住洪之晏的胳膊,安慰道,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再上前,闻讯冲出来的雪影已经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示意她不要过去。 “方才的唾液进了嘴里了,是吗?”雪影问道。 洪之晏转身看了看他们,君禾注意到他已经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相反有些无助。 第九十一章 险恶人心 从隔离所回来的路上,马车上没了洪之晏显得无比空荡。 君禾觉得有点想哭。 这些日子她见到了人性中太多的恶,可是还是习惯不了。 “之晏不会有事的。”雪影安慰她说。 “若是他有事,我会让害他的人付出十倍的代价。”君禾说话时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冷酷,“我不管之晏是不是真的圣人,反正我不是。” 话音未落,车夫忽然勒住了缰绳。 “小姐,有人要见你。” “谁?”君禾拉开车门上的珠帘,站在马车前的赫然就是萧玉俊。 “我不想见他,走吧。”她沉着脸吩咐道。 然而萧玉俊手一挥,指间的暗器已经割断了缰绳。 雪影也警觉起来,轻轻向君禾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害怕。 僵持了片刻,君禾终于跳下车,雪影忙拦住她。 “不必担心我,我有数的。今天不来个了断,他是不会走的。” “我就在附近,有事就喊我。” 君禾下了车,径直走到萧玉俊面前。 “有事吗?” “我听说了洪之晏的事情。”萧玉俊道,眼神闪烁,一抹得意之色没有逃过君禾的眼睛。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是你买通了曲先生这么做的?”君禾冷笑,很好,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坏。 “想要跟我抢你的人,我从来不手软。” “没有人跟你抢我,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你的。” “你说过今生只嫁我一个的。” “我就是食言了又能怎么样?”君禾才懒得和他讲道理,干脆摆出了无赖的姿态。 “你爷爷现在很喜欢我。” “因为……这场天花是你设计的?”萧玉俊的武功虽然恢复了,但是天杀高手如云,他会得到洛邬敬的赞赏一定是有别的功劳,而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天花了,想到这里,君禾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瞧,你也还想着我。” “那你的武功究竟是怎么恢复的?”君禾问。 萧玉俊脸上又闪过一丝得意。 “程公子传给我的。” “你都见过程公子了?看来真的是混得不错。”君禾冷笑。心里在想这位程公子的内功未免也太雄厚,可以传给萧玉俊比君梧还要高的武功,自己剩下的肯定更多,那是要多到什么程度?所有人加在一起能不能打过他? “和我一起走吧。禾儿,最近京都实在太危险。程公子答应我事成以后封我做护国大将军,到时候你就是将军夫人,比守着一个医馆当老板娘可好多了。” “我才不稀罕什么将军夫人,我讨厌官场。”君禾冷冷道。警惕的看着萧玉俊忽然抬手向自己的后脑拍去,立刻闪身躲过了这一击。 “别反抗了,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带你走。”萧玉俊说罢再次出招。 “没听到她说不愿意跟你走吗?好不要脸的家伙。”雪影轻轻松松的化解了萧玉俊刚才的招式,将君禾小心的护在臂弯里。 “别乱碰禾儿。”萧玉俊沉了脸。 君禾越来越发现这个人已经不可理喻了。 “我们走吧,不要理会疯狗乱叫。” “事实上,我想把他带回去。”雪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玉俊。 “那就试试看。”萧玉俊冷冷道。 雪影左臂一挥,将君禾送出了十米之外的安全范围,自己已经出招,直逼萧玉俊的要害。 与此同时,萧玉俊也拔剑。 两人的对招吸引了无数围观的群众。不过都因为担心误伤不敢靠近。 渐渐地萧玉俊占了下风,便退了招式,直接跃上房梁逃离。 雪影刚要追上去,君禾已经喊道:“别去追他,当心有埋伏!” 雪影有些不甘的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悻悻的罢手。 —————— 隔离所里。 洪之晏没有理会众人,和另外一名郎中嘱咐了几句,便找了一间空房间住下。 反锁了门窗,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难过。 “洪大夫,你先喝点药。预防一下也是好的。”有人在门口敲门。 洪之晏不想和那人多说,于是开门,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然后重新将房间落了锁。 这药剂有一个最大的副作用就是嗜睡。不过片刻他就觉得眼神变得沉重,干脆向床上一倒,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十分确定自己不是在隔离所的房间里。 这是一间很狭窄的地牢,自己的手脚上都有镣铐,而自己正倚着阴冷的墙坐着。面前椅子上的男人,碰巧他也认识。 “萧玉俊?”他反问,一边揣摩着自己的情况。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萧玉俊说道,为了强调效果停顿了一下,“你没得天花。” “哦?” “那个曲先生没有病,他脸上的红点儿是用胭脂点的,就是想让你以为自己被传染了,以你的性子,一定会把自己和别人隔离起来,而且一定会提前开始喝药。你是个郎中,蒙汗药恐怕会被你发现,可是你看,治疗天花的药正好有嗜睡的副作用,多么巧。” “你把我弄来,又是为了什么?” “洪大夫,我很感激你当初收留我,还给我治病,不过,你不该跟我抢禾儿。” “所以,你想我消失,可是明明你就可以让真的天花病人来传染我却没有,说明,你想要亲自控制我的生死,说明,我对你还有别的作用。” “我只是不想折磨你的时候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传染罢了,顺便,还有看看你在禾儿心里有多重。” 洪之晏苦笑一下,不过因为刚刚确定自己没有得天花,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里是天杀在京都的总部吗?你在这里混得还好吗?”洪之晏问。 “这里是天杀的地牢,但是程公子不在这里。”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杀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还记得吗?” 萧玉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原来还记得。” “程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再说,杀了我父母的又不是他。” “这你怎么能确定?”洪之晏皱眉,然后苦笑一下,“莫非,现在的程公子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 萧玉俊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 “我是不是还可以推测,其实这个程公子还很年轻?”看到萧玉俊的瞳孔不自主的收缩,洪之晏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相互帮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君禾从祠堂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兰馨苑。在列祖列宗面前祈祷了许久,可是她心里的担忧还是不能减去半点。若是洪之晏真的出了事,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 “小姐,有你的一个包裹。”大丫鬟粉蝶将一个灰色布包送到君禾面前。 拳头大小的小包,没有署名,用来包裹的灰布也及其普通,总之不会是上层社会的人送来的,君禾心里立刻有些警觉。 包裹打开,里面是洪之晏随身戴着的一块玉佩,上面还刻了仁心妙术,绝对不会认错。里面还有一张字条,她认得是萧玉俊的笔迹。 看到洪之晏没有得天花的消息她松了口气,然后当看到萧玉俊要她用自己来换洪之晏安全时她心里的无名之火又被点燃了。 “姐姐,出什么事了?”兰儿十分乖巧的端了点心进来,见君禾的面色不善,有些担心的问,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洪之晏的玉佩。 “这是之晏哥哥的吗?” “这不是小孩子应该管的事情。”君禾尽可能和颜悦色道,打发兰儿出去自己玩儿,然后思前想后,最后去了软禁夏谷雨的院落。 夏谷雨的精神没有君禾想象的那般好,看样子长时间的软禁还是给了她一定的冲击,也许她已经开始吐露天杀的事情了,但是君禾一直没有留意,所以今天才来看她。 “谦睿郡主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夏谷雨看见她,斜着眼睛冷笑一声。 看样子恐怕已经撕破脸了。 君禾没有和她客套:“最近京都开始爆发天花,你可知道?” “我听说了,最近悠紫也没有再来看我,不会是出事了吧?她就喜欢去苏绣汀买绸缎,三天两头就要去买一次,我还真是担心她。” “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君禾有些疑惑的回头,鹰隼王正站在门口,应该是刚巧听到了她的话。“郡主问你的话,好好回答就行了。” “王爷。”君禾起身相迎,然后在他旁边坐下,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夏谷雨看见来人时眼神有些闪避。轻轻叹口气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萧玉俊的武功明明被废掉了,可是现在又恢复了,一点不逊色于以前,是程公子传给他的吗?” “是因为这个。”夏谷雨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一个小小的瓷瓶,“这个叫嗜雪丹。服用一粒就可以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内功大增。” “这么厉害?”君禾惊讶,看着那小瓷瓶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闪了一下。 “一个人本来没有那么多内力,怎么可能凭空多出来,不过是借了本身的体力转换成内力而已,长期服用对身体的危害很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吃它的。”夏谷雨说。 所以玉俊的武功不是恢复了,只是为了武功不管不顾了,君禾心里有些发苦。 “你可知道,天杀在京都的总部在哪,他们都把人关在哪里?”君禾犹豫着问。可能会让王爷知道洪之晏的事情,可是她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夏谷雨说了地址,君禾默默记下来便告辞。 鹰隼王与她一起出来。 “王爷来这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君禾好奇。 “给你的小包裹,我总得保证你的安全。” 君禾心里有些不快,但是现在实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只好转移了话题:“王爷是怎么让夏谷雨反水的?”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大的角色,武功一般,也就和你差不多,会接触到程公子只是巧合。我给她说最近查到的事情,程公子没有了她还有多少多少亲信。我觉得她其实是喜欢程公子的,所以失望了,甚至有些妒忌,自然就说了。” “那她肯定也知道程公子的真实面目?”君禾激动起来。 “她肯定知道。不过她说自己每次见到程公子,对方都带着人皮面具,我也不能奈何的了她。” “王爷已经很厉害了。” “会投靠天杀的,为了兄弟义气的不多,大多是为了钱财而已。身体和心灵,满足了哪怕一个他们都会反水。” “那夏谷雨呢?” “我偶尔会满足一下她的身体。” 君禾飘过了一个带着佩服的白眼。 “……不是你想的满足。喂五石散而已。”鹰隼王道,“你打算怎么救之晏?要是需要人手的话,可是直接从唐敏风那里要。” “多谢王爷。” —————— 君禾没有从大理寺要人,事实上,她回到兰馨苑时,君梧和君凤都在了。 “兰儿丫头来跟我说你遇到麻烦了,大哥刚好也在。”君凤解释说。 听说他们是来帮自己的,君禾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尤其君梧和自己实在称不上兄妹情深,和洪之晏也不怎么对盘。 “方才我从夏谷雨那里,听说了天杀的地牢在哪里,之晏应该就关在那里。”君禾将地址说了。 “我们可以挑一个天时地利的时候去救人。”君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些享受的嗅着杯子里的清香。洪之晏被人劫持了,邱拿应该会帮忙的吧?不过找他帮忙,实在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惹出别的麻烦。一想到他火烧天牢,他就觉得有些后悔救人了。 “明天就不错。”君梧说着,忽然余光瞥见门口又一个小小的影子,应该就是那个兰儿的。她是在偷听吗?君梧皱了眉,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悄悄来到窗前,一吹暗哨,立刻有一个影子塌了下来。 君梧在那人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又比划了几个暗语,那影子又不见了。 房间里其余的两人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尤其是君禾,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兰馨苑,君梧却可以随时叫来尾随的高手。 君梧给他们做了一个不要声张的手势,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他们去注意门口小小的影子。 君禾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想要告诉君梧那是兰儿,但是看他示意自己不要说话,还是识趣的闭了嘴。 三个人就明天的计划略讨论了几句,窗外的影子又压了下来,君梧立刻过去,听那人汇报完了,君禾注意到他的眼睛变得更加冷酷。 君凤是早就习惯了,于是示意君禾不要理他,拉着她在窗口的软榻坐下。 君梧望着那个小影子冷笑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哨子,放在嘴边一吹,立刻就有犬吠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君禾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这一会儿不在,兰馨苑究竟被君梧塞进了多少自己的人,还有狗。(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有人背叛 君梧望着那个小影子冷笑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棕褐色排萧一样的哨子,放在嘴边一吹,立刻就有犬吠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君禾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这一会儿不在,兰馨苑究竟被君梧塞进了多少自己的人,还有狗。 “救命啊!”门外传来兰儿的呼救声。 君禾大惊,心想君梧不会是指挥了狼狗去咬死兰儿吧,他绝对做得出来,就在她打算冲出去一看究竟的时候,一条两米长的藏獒已经叼着兰儿的衣服把她拖进来。 兰儿脸上有浅浅的抓痕,不过应该不是被狗抓的,此时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一直不停的哭。 君梧招呼那条藏獒来到自己脚边,温和的用手拍拍它的头,巨大的狗儿立刻像猫咪一样偎依在他腿上。 “它叫风笛。”君梧向君禾介绍说。 “它吓着兰儿了。”君禾不知该惊讶还是生气,君凤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君梧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一个孩子。 “小丫头,我们讲话你偷听什么呢?”君梧问。 可是兰儿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抽抽搭搭的哭着,君梧等了片刻,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你要是再哭下去,我就让风笛直接咬断你的喉咙。” 兰儿愣了一下,意识到这不是恐吓,立刻收住了哭声。 “我的人在你的住处搜到了一个哨子,一吹就会飞来一只信鸽,你是用的这个和天杀的人联系吗?” “他们看到信鸽,会来找我,我不会写字,要当面说事情。”兰儿说,算是承认了自己一直是天杀的细作。 君禾有些惊讶的望着她,忽然想起兰儿说过,洪之晏沐浴完十分好看。 洪之晏又不是喜欢湿漉漉到处溜达的人,这丫头要不是偷偷跑去医馆。只怕不可能见到。 但到底是小孩子一句话露出了马脚,偏偏自己没有注意。 “我不喜欢叛徒。”君梧眼神冷冷的。 “不要杀我!”兰儿立刻紧张起来,想要去找君禾时,风笛一下子窜到了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大哥,她还是个小孩子,你别吓坏了她。”君凤劝道,又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君禾。 “你都知道些什么,不要等着别人问。全都说出来。”君梧示意风笛回到自己身边。 “和我联系的两个人,一个是萧玉俊萧哥哥,还有一个叫做上官邦。”兰儿小心的回答,“还有我八姐姐。 “白悠紫?”君禾其实不知道白悠紫在家中究竟排行第几,只是本能的以为。 兰儿点头:“她说,我要是听话,可以让夫人收养我,我就是嫡出的了。” “她说收养就收养?何况,你以为那么容易就可以变成嫡出的?”君梧觉得好笑。 君禾与君凤却还是处在听到了白悠紫这个名字的震惊之中,直到君梧的说话声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白悠紫参与的很多吗?”君凤沉声问。 兰儿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见过八姐姐几次,好像有什么事,都是上官邦直接和她说的。” “她现在和上官邦在一起吗?”君凤愣一下,有些惊讶道。 “她和另一个叔叔在一起。” 叔叔?君凤想象了一下要多大的年纪才能让兰儿叫叔叔,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是桦亲王。”君梧替她解释给君禾君凤听,“有一次我正好在路上偶遇桦亲王,一起去喝酒,他说的。” “听着,小丫头,你要是还想活命的话。最好听我的话,不然,我会让风笛直接吃了你。” —————— 天杀的地牢。 洪之晏还是维持着手脚都被缚住的姿势倚着墙坐在地上,萧玉俊又来过两次。不过都只是沉着脸望着自己。 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了一下不要真的用刑,他觉得有些好笑。 门又被打开,不过这次进来的是邱拿。 邱拿将手里的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扔,在他面前坐下来。 “被抓来,不会吧,萧玉俊而已。”他声音里带着失望。显然是觉得洪之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 洪之晏笑笑,没有回答他。 邱拿眼睛转了转,又道:“你是为了调查天杀才被抓来的?” “我是一时掉以轻心被抓来的。”洪之晏诚实的回答。 邱拿又喝了几口酒,摇了摇坛子示意洪之晏要不要喝。 洪之晏摇头,想了想又问道:“君禾怎么样?” 邱拿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住,又很快活动开了:“她没有觉得着急,就是有些生气,我想她生的是萧玉俊的气。” 洪之晏点头,看不出是欣慰还是失望。 邱拿又皱了一下眉,道:“你不好奇我如何知道的?我是说,我虽然会替天杀做事,其实我别的什么都不会管的,更不会无缘无故来逛逛地牢,然后发现了你,然后还打听一下是谁干的。” 洪之晏好笑的摇摇头。 “鹰隼王府里的人除了君凤,还有谁会理你。” 邱拿皱了眉,又灌了自己几大口酒,才道:“这话真是一点不客气。” 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洪之晏笑笑,没有回答他。 邱拿从怀中又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在洪之晏面前晃了一下:“给你带了一点干粮,要不要我喂你吃?” “我还有留着肚子吃某个人的拳头。”洪之晏声音里带着讽刺,邱拿转身,果然看到萧玉俊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想到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他有些不快。邱拿虽然没有感情,却一向佩服比自己聪明的人,比如洪之晏,但是萧玉俊在他眼里就是头脑简单,武功还是靠药物维持的人,所以他很不喜欢他。 “你不是从来不管别人的事么?难道你认识洪之晏?”萧玉俊皱眉看着邱拿,语气不善。 “我要是抓了这么好的猎物,一定会慢慢折磨,让猎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不养着呢。”邱拿岔开了话题,拎了酒坛子转身离去。 “这个疯子。”萧玉俊望着他的背影,语气里带着一丝厌恶,又向洪之晏道,“别看他看起来正常,其实人是疯的,你离他远一点。” “我还能离别人远一点?”洪之晏好笑,自己的手足都被铁链拴在墙上,根本动弹不得。 萧玉俊果然自知理亏的冷了脸,解释道:“我把你当朋友的,只要你离开君禾。” 洪之晏垂了头,知道萧玉俊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了,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省些口舌。 “君禾同意明天晚上见我。”萧玉俊又说。 晚上两个字被他说出来,显得暧昧不明。 “你用天杀的地盘解决私人恩怨,就不怕程公子怪罪?”洪之晏似乎没有听到他方才的话。(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联合救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洪之晏的问题,萧玉俊愣了一下,这的确不那么合规矩,不过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程公子不仅年轻,而且不常来这里。”洪之晏眼神闪烁,“他还有别的身份吗?还是,她其实是女人?” 萧玉俊后退一步,警惕的没有回答他。 “你是想趁机探听到程公子的下落吗?没那么容易。”他说。 洪之晏也没有回答他,一直被锁在这里,让他累的很,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因为得不到活动而酸痛,又饥肠辘辘,他其实不愿说话的。 ―――――― 与萧玉俊约好的这晚,君禾准时的跨进了约定好的无缘客栈。 无缘客栈里的主要客人都是江湖人,打打杀杀见得多了,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也不爱管闲事,约在这里见面其实很不错。 君禾推门而入时看到萧玉俊已经等在房间里了。房间里的灯光幽暗,说不出的压抑与暧昧。 “禾儿。”萧玉俊看见她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君禾敏捷的避开了他的拥抱,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之晏呢?” 听到这个名字,萧玉俊有些不快。 “我只说,今夜叫你来商量条件,又不是你来了就会放人。” “你想要什么?”君禾冷冷的问。 “禾儿,我们是青梅竹马,还有洛先生,他是你的爷爷,你们在洛阳的关系不是还很好吗?为什么不跟我走?”萧玉俊道。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了之晏?”君禾懒得和他废话,直奔主题。 “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伤害他。” “难道你能把人家关一辈子?”君禾觉得好笑。 “我也不想伤害他的,”萧玉俊冷笑,“先答应和我相见,然后君梧在周围埋伏好等着救人,你不是打算这样的吗?” 君禾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ㄨ】 “你根本没有带之晏来。”她说。“我身边有你的细作。” “是用来保护你的。” “我也可能染上天花,还有之晏和君凤,难道你都不在乎?” “若是你出事,我愿意去下面陪你。” “你既然已经知道君梧带了人来埋伏。怎么还敢来,难道不怕我们抓了你,逼天杀放人吗?” “他会埋伏,我也会。他带了十个人,我带了二十个。” “兰儿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君禾估计了一下时间。笑道。 萧玉俊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既然知道这个细作是兰儿,当然她告诉他的也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君梧带来的都是亡命之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君凤也带了人去地牢救人了。” “他怎么会知道地牢在哪里?”萧玉俊皱眉,然后猛然想起什么,咬牙道,“那个疯子,邱拿,他果然认识你们。” “何止认识。他同之晏是八拜之交。”君禾微笑,她考虑过这样说会不会给邱拿带来麻烦,不过君凤对此相当鼓励。 ―――――― 救人进行的相当顺利。 回王府的马车上,洪之晏抱着一个煎饼不紧不慢的啃着,时不时还要灌几口清水,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另外两个人分坐在马车的两边,都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和萧玉俊说我也帮忙救人,万一被传了出去,我就再也别想在天杀混了。”邱拿不满。 “上次我帮你越狱,结果你火烧天牢。造成十几人死亡。”君凤提醒道。 “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白悠紫的事情呢?” “那个姑娘叫白悠紫啊。” “……”君凤选择了沉默,专心的用丝帕去清理着衣服上的血迹。 “擦不干净的,下次别穿这么贵的衣服。”邱拿好心提醒道。这次救了洪之晏出去,他想到恐怕再不能为天杀做事,干脆又放了一把火,拉着另外两个人对地牢的守卫和赶来的刺客大开杀戒,来祭奠自己的职业生涯。直到人越来越多,才被洪之晏和君凤一左一右拉了出去。 君凤望着淡蓝色长衫上的血迹。又纠结了一下,只好罢手,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会和邱拿有交集了。 马车驶回鹰隼王府,邱拿摇着头表示自己不会去见王爷的,径直凭着之前探查王府时的记忆去了梧桐院。 虽然他表示只是要洗个澡,换件衣服,好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回去,君凤还是拉着他警告了很久。 书房。 洪之晏和君凤进去时,君禾与君梧已经在那里了。 当了太多人的面,君禾忍住了扑过去抱住洪之晏的冲动,只是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时不时用手指戳戳他,来确定他身上没有伤。 “现在的程公子可能与之前成立天杀的不是一个人。”洪之晏将自己的推测原原本本的说了,“现在这个,与之前的程公子可能是师徒或者父子。” 鹰隼王听到他的话点了头,又撇一眼君禾,最后清了嗓子:“之晏,带着君禾去里间,把她还没有戳过的地方给她看看,别让她动来动去的,我看着难受。” 君禾微微红了脸,谨慎的和洪之晏拉开了一段距离。 “萧玉俊呢,又没抓到?”鹰隼王关心起另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君梧就有些恼羞成怒,自己带的人比萧玉俊多了三倍不止,竟然还会让他逃脱。 “那间客栈提前就被设计好了暗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君禾替他辩解道。 ―――――― 君凤从书房出来,就立刻忧心忡忡的赶回梧桐院,只希望房子没有被某个疯子烧掉。 然而他踏进院门,却发现一切如常,屋里,邱拿已经收拾干净,给自己找了一件勉强合身又朴素的衣服,坐在窗前的榻上和小桐儿有说有笑。 除了穿的衣服是唐旗之前留下的,目前这个人竟然还没有十分碍眼的地方,君凤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公子,我捡到了一只受伤的麻雀,邱哥哥帮我包扎呢。”桐儿开心道。 “小桐儿,我想洗澡,去让人烧水吧。”君凤吩咐,觉得还是让桐儿离这个疯子远一点好些。 “邱哥哥,麻烦你把它送回窝里。”桐儿双手将小麻雀递给邱拿,郑重的请求道。 邱拿同样双手接过了小麻雀,一脸温和:“当然。” 小桐儿便很放心的跑了出去。 邱拿看了看手里的小东西,又望了望窗外的两排梧桐树,最后起身直接走到火盆面前,用铁钳扒拉几下,弄出了一个小坑,直接把小麻雀头朝下扔了进去。 君凤神经一直绷着,忙一步蹿了过去,小麻雀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是不是疯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深闺怨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凤神经一直绷着,忙一步蹿了过去,小麻雀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是不是疯了!”他觉得自己这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可是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可以形容这个人。 “你院子里这么多树,我哪能找到鸟窝在哪?何况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麻雀有巢的。” “你可以走了。”君凤没好气的说,也没有再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关心手心里的小东西。 邱拿仔细盯着他看了半响,终于道:“那我先走了。” 然而还没有跨出门槛,又朗声开口道:“庭前梧桐树,自有凤来仪,不是给小麻雀做窝的。” ―――――― 随着年关将至,肆虐了数月的天花终于在新年之前消失殆尽,京城也终于有了要过年的气氛。 灵兮是腊月二十五那天回来的,自然也要再庆祝一番。 没有请多余的人,就是在雪影和灵兮的客院里,厨房做了几个好菜,君禾与洪之晏一起来的,君凤身边带了小桐儿,君梧则带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 君禾忽然想起之前,也是一群人在院子里烤全羊,那时候大家成双成对,只有自己和洪之晏形单影只。 现在她和洪之晏在一起了,雪影和灵兮都成婚了,她的两个兄弟却都没有携伴。 还有君然,因为天花的缘故,王爷托雪影写信给了妙素师太,今年不接她回来过年,这会儿听说她跟着师傅出去云游了。 君禾一直觉得君然坏的让人心惊,不过许久不见还是有些想念。 桐儿坐在君凤身边,规规矩矩的给她家公子布菜,君禾想到那个出卖了她的兰儿,对桐儿的好感一下子多了起来。 兰儿已经让她送回了白家,她实在不愿意在看到这个孩子。 等众人都离去时天色已经晚了,灵兮坐在铜镜前,有些懊恼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她已经很小心了。额角却还是留下了一块指甲大小的疤痕。 “夫人给了我一盒珍珠粉,她说对祛疤很好用的,但愿真的有用。”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慕容菱。 “王妃对你很好。”雪影点头,其实他觉得一点点疤痕也不影响她的容貌。何况就是她真的毁容了,他也不会变心的。 “她知道我是洛清源的侄女,我觉得,她还是很喜欢小叔叔的。”灵兮将珍珠粉轻轻抹在疤痕上。【ㄨ】“就是她知道君禾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女儿交代。后来看君禾没打算和她谈这件事情才松了口气。” “哦。”雪影在她停顿的地方配合着点头,其实他不太喜欢王妃,心里还有别人,给王爷戴个绿帽子还戴的自己委屈无比。 “对了,我还有件事情和你说。” “刚才那些都不是事情?”雪影微微崩溃,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不得好好亲热一下,可是看灵兮兴致勃勃的有一车的话想说,只好认命的听着。 灵兮坐到了他的旁边,偎依在他身上:“能嫁给你我一直很欢喜。” “我也是。” “我病着的时候。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我当时说的话,额,就是我的私房钱,既然我回来了,你是不是该还给我……” “……还放在本来的地方,我不曾给你动过。” “你真好。”灵兮一双杏子眼笑成了圆月。 带着点奖励的意思,她将手放在他的小腹上,一边按摩着向下滑去。 ―――――― 君禾回到兰馨苑后,便在桌前坐下,将攒了好几天的信一封封展开。 现在天花过去。灵兮痊愈,她才真的有心情去读信。 最长的一封是外祖母写的,听说了京城的天花,急着催她回洛阳。 前段时间京都完全封城。不许人进出,她是去不了洛阳的,母亲和洪之晏在这里,她也不会去。 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和她说起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最后告诉她过了年。她表哥慕容楠要来京都看她。 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张面值很大的银票。 慕容楠要来,君禾看到这个消息时笑了一下子,从小到大这个表哥都对自己极好,他们两个的感情自然也很深。 又想起自己离开洛阳时他向自己求婚,她又有些不安。 正胡思乱想,檀香捧着一件紫色的衣服进来,一边示意着君禾早点去睡觉。 明日有场宴会,是桦亲王办的,因为天花的缘故,京都皇室与百官还有他们的女眷都很久没有好好聚聚了。 但是她真的不感兴趣。 看着檀香那么贴心的送来宴会的衣服,又怕她休息不好明天会憔悴,她心里有些感动。 ―――――― 另一边的梨香苑。 鹰隼王刚刚踏进院门就觉得气氛十分诡异,说服了自己这里是自己的家后,他才推门进去。 虽然已经月色朦胧,慕容菱还是盛装的打扮,看见他进来,便有些挑衅的看他一眼,向里屋道:“今儿就到此为止,你们都先下去吧。” 五个十分清秀的少年自里屋出来,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向慕容菱行了礼便离去。 “总是闷在这里没意思,我打算挑几个面首,王爷帮我参谋参谋?”慕容菱声音里带着挑衅。 将消息透露给了天杀,她是有些后悔的,幸而明捷知道以后不但理解还帮她顶了一次罪。 后来还是事发,王爷刺伤她,来找了理由软禁她,她是心服口服的,不过也就是最初一段时间而已。 再后来,王爷在梨香苑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少,新做的衣服首饰也找不到地方炫耀,连自己的孩子都轻易见不到,她心里便越来越寂寞。 终于在今日,明捷大宴宾客她却不能去,她就是不打算过了,就是要吵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 “方才那几个孩子是栾童。”鹰隼王心里一本正经解释道。 “……”慕容菱本来已经想好的一肚子话顿时没了理由说。 “其实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着来。”鹰隼王揽住妻子,明捷请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达百人,再算上他们家眷和仆丛,实在人鱼龙混杂,他担心其中会有天杀的人又去接近慕容菱,所以当然不可能同意她出去。 慕容菱心里的无名火更旺盛了些,干脆挽起王爷的袖子,直接一口咬了上去,到口腔里血液混合着唾液从她嘴角流下来时,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鹰隼王一动不动的任凭她咬着,感觉她牙关的力气渐渐松了下来,才抽出胳膊,给她看刚才的牙印。 “好了好了,该解气了是不是?”他赔笑道。 慕容菱有些委屈的别过了头去。 两人僵持了片刻。 “明天我会挑个丫鬟跟着你,你乖乖和别的夫人炫耀自己的新首饰就好,别和不相干的人说话。”良久,鹰隼王只好让步。 慕容菱这才破涕为笑,转身乐滋滋的看着他,眼睛瞟到王爷被鲜血半湿了的袖子,立刻殷勤道:“我去给你打水洗洗,上药,你莫要和我一般见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璀璨佳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桦亲王府。 君禾还是第一次看到修缮好的桦王府,不免暗自惊讶了一下。 据她所知桦亲王这些年除了玩乐不曾做过任何事情,那一点点俸禄竟然可以将王府修的如此豪华。 看来桦王一支财力还是很雄厚。 桦亲王明捷早就候在厅里,穿着簇新的月白色华服,一脸的意气风发。 君禾不欲引起别人的注意,到了女孩子们的花厅,就在角落里拿了些点心,一边摆弄那些装饰的小物件。 不一会儿兰雪茜就到了她跟前,显然也没有心情和其他女孩子打闹。 兰雪茜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大圈儿,君禾看了有些心疼。 “我大哥是一时糊涂了,才会喜欢那个苏晴的。”她说,也不知这么安慰着对不对。 兰雪茜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我看开了,他那么优秀,当然眼光会很高的。苏晴姑娘长得美,又精通琴棋书画,而且,在锦绣阁也是卖艺不卖身。” “不是这样,雪茜,你是威武将军家的女儿,和大哥是门当户对,没必要妄自菲薄。”君禾诚恳道,看兰雪茜还是一脸无奈,还要再劝,就听到远处有人叫道:“你在哪里买的,这么漂亮?” 声音是赵木槿的,估计在场的所有人就她嗓门最大,君禾想,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看兰雪茜都转移了目光,却还是好奇的顺着声音去看。 被十几个年轻少女簇拥在中间的是白悠紫,她穿了月白色的罗裙,满头珠翠,最受人瞩目的是额间系了一朵鸽血红宝石雕刻的樱花。 的确很漂亮,不仅漂亮,而且贵重,符合白悠紫的张扬。 白悠紫也注意到了她,目光带了一分怨毒,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又变成了挑衅。 君禾望着她额间的宝石,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就在刚才在大厅,她才看见桦亲王拍着鹰隼王的肩膀:“鹰隼啊,早和你说把君凤过继给我。还能占个嫡长不是吗?” 当时他手上的鸽血红就让她多看了好几眼。 白悠紫同桦亲王佩戴了一模一样的宝石,难道他们在一起了? 将来岂不是比她大了两辈?难道看到自己时这么得意。 “桦王好像也有一个。”一个女孩子忽然说道,显然眼尖的不只君禾一个。 她这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在这些千金小姐们眼中,桦亲王就是传奇一样的存在――为了一个女人自我放逐了十年。再不近女色,这样痴情的男人实在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以至于自从他回来,君凤的光彩也被分去了不少――这会儿见识了他的巨富,看白悠紫的目光就更带着询问了。 “时候不早,我去同明捷打个招呼。”白悠紫得意的笑笑,满足的看着其他人听她直呼桦亲王的名字时眼里的羡慕,看都懒得看君禾一眼,便转身离去。 ―――――― 所以当鹰隼王再一次推开挂在他身上的明捷,然后看到翩然而至的白悠紫额间的宝石,着实吓了一跳。 “皇叔啊。你说,她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明捷先向白悠紫笑笑,才回答道:“鹰隼啊,你该喊一声皇婶的。” “他就爱开玩笑,王爷不要当真。”白悠紫忙说,不仅仅是客套,她的确不愿意一个不比她父亲小几岁的男人喊她婶婶,实在有些怪异。 “皇叔,皇婶,你们聊。我先走了。”鹰隼王及时的推开明捷再一次搭上他肩膀的爪子,逃之夭夭。 ―――――― 白悠紫同明捷略说了几句话,就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虽然虚荣心强。她也有些不自在了。 明捷看出了她的感觉,便笑着放她走了。 白悠紫从明捷那里离开,很有目的的在后花园里找到了鹰隼王。 “皇婶有事?”鹰隼王好奇的看着她。 “王爷就不要拿悠紫打趣了。”白悠紫脸一红,勉强笑道。 “我以为白小姐会做我儿媳的,不想成了婶婶,不过没事。我完全不觉得有障碍。”鹰隼王看着她脸红,忽然觉得玩心大起。 “悠紫其实是有事找王爷的,”白悠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悠紫想向王爷打听一个人。” “谁?”鹰隼王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问。 “兰轩。” “没见过,不认识。” “王爷,”白悠紫上前一步跪倒,“我只想知道她是谁而已。” “明捷比我了解她。”鹰隼王说罢转头就要走。 “王爷若是不答应,悠紫就在这里长跪不起,直到有人来问,便说是王爷不让悠紫起来。”白悠紫连忙喊到。 “……”鹰隼王只好折回来,示意白悠紫起来,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大概十年以前,还是太子的顺徽帝在塞外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深得人心与先帝的喜欢。但是他不在京城的两年,有一位王爷做了不少小动作,想要取代太子的地位。兰轩和明捷定的是娃娃亲,本来快要成婚了,明捷帮太子殿下对付那个王爷,出于报复,那个王爷杀了兰轩。于是明捷才出走的。”为了皇室的颜面,他没有和白悠紫说那位王爷是谁。 “那位兰轩姑娘漂亮吗?书画呢?歌舞呢?”白悠紫关心道。 “我觉得,她没有你漂亮。”鹰隼王琢磨着措辞,最后起身,“你可以看看她的画像。” “明捷还留着她的画像?”白悠紫皱眉。 “明捷离京的时候就把有关兰轩的东西全烧了,我给你现画一张。” 因为来的客人总有喜欢诗词歌赋的,所以客房也准备了足够的纸笔。 白悠紫伏在案前,看着鹰隼王笔下的女子一点点清晰起来。 的确不是特别漂亮的女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鹰隼王落完最后一笔,她立刻将纸抽了过来,背在身后。 “请王爷再画一张。”她恳求道。 “再画几张都这样,兰轩就是这个样子的。”鹰隼王好笑。 白悠紫将信将疑,不过想想鹰隼王也不会做出故意将逝者丑化的事情,于是叠好了画纸,道了谢便离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君梧报复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另一边的花厅,白悠紫走了以后,君禾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好些大家闺秀谈论起明捷来,无一不带着对白悠紫的羡慕和嫉妒。 或者说,应该是自从明捷回到京都,谈吐优雅见多识广家资巨富再加上痴情,立刻就成了千金小姐们谈论最多的人。 乃至于君凤在她们眼里都只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而已。 然而当君凤真的到了花厅来找人的时候,桦亲王立刻又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君禾听得着实觉得好笑,一边又佩服兰雪茜始终没有人云亦云。 带着几分故意让其他人流口水的意思恶作剧,虽然旁边还有别的椅子或者软榻,君禾向外挪了挪,让君凤坐在她与兰雪茜中间,一边示意兰雪茜一起给他整理一下乌发。 君凤没有束发,只是系了一根梅红色的发带,却丝毫不见脂粉气,他接过兰雪茜递过来的酒杯,不过没有喝酒,只是有些为难的看看君禾。 “你还记得洪越文吗?” 君禾将洪之晏越字辈的侄儿们过了个遍,终于忆起那个自以为天下第一、曾经向她表达过好感的人。 “他怎么了?” “他今日也来了,正在和其他人说,谦睿郡主爱他爱得死去活来。【ㄨ】”君凤小心的体谅着君禾的感受道,“大哥听到以后差点当场扒了那小子的皮,不过已经被我拦住了,我想你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笑起来。 “你和大哥欺负人还想拉我下水?”君禾板起脸来,只是闪闪发光的杏眼出卖了她。 兰雪茜对这件事情的热情不大,只是含笑送他们两个出去,然后转身时,赵木槿正有些挑衅的盯着她,看到她看自己,便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整天骑马射箭啥的,手都粗成什么样子了,还想给君凤梳头。”她语气里带着讽刺。 因为练习骑射的缘故。自己的手上的确有一层薄薄的茧,兰雪茜忽然想起一口吴侬软语的苏晴,那样美的人儿双手一定是十指如玉的。 这样胡思乱想,她忽然觉得难过起来。 ―――――― 君禾来到偏殿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洪越文占据了一个最高点,正说的神采飞扬,君梧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两个侍丛正和他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是君禾上次见过的。她记得君梧叫他猴儿。 君梧沉着脸听那两人汇报完了事情,正好看到君禾与君凤,便起了身。 “我有件急事要办,先走了。” 君禾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君梧的事情一定与流血少不了关系。 不过根本没等她继续追问下去,洪越文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谦睿。”他声音乐滋滋的。 “你是……?”君禾眼里蓄了些疑惑。 本来看热闹的人这会儿都窃笑起来。 “郡主思念的连你的长相都忘了?”一个少年公子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 洪越文有些面子上过不去了。 “谦睿,你说过我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男人。” “哪里最出色了?”君凤捏着个橘子笑道,“玉树临风才高八斗武功盖世还是器大活儿好?” 独自从偏厅出来时,君禾还能听到其他人揶揄洪越文的声音,洪之晏应该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和自己生气的。 她正胡思乱想。迎面桦亲王明捷已经到了她面前。 “你瞧见鹰隼了吗?”明捷手里抖着一张画纸,问她。 君禾摇摇头:“王爷怎么了?” 明捷正要回答,余光已经瞥见了鹰隼王正站在远处同两个人说什么,立刻踏着步子过去了。 君禾才不会错过任何看热闹的机会,开开心心的跟了过去。 “鹰隼,这是你干的好事么?”明捷向另外两个人说了借过,便将鹰隼王拉到了一边,扬一扬手里面兰轩的画像。 “不是。”鹰隼王干脆利落道。 “就是你画的,没有落款,但是你的画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干嘛要和悠紫去说兰轩的事情?” “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会爱她。” “兰轩是我的青梅竹马。她去世以后,只有白悠紫,我看她的感觉和兰轩一样。” “什么感觉?都是女人?” “你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能懂就怪了。”明捷有些不满道。拂袖而去。 君禾好奇的看看鹰隼王,却发现他盯着明捷背影的眼神有些阴冷,注意她在看着自己,立刻又变成了无所谓的表情。 ―――――― 君禾留在了桦王府吃午饭,回到鹰隼王府时正是最困倦的时候,然而待她卸了妆。还没来得及躺上自己的大床,君凤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快起来,出事了。”君凤拉着她的手将她拽起来。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君禾每到午后都倦的厉害,简直比通宵熬夜还难受,便嫌弃的甩了君凤的手,一边钻到被子里面去。 “你还记得碧玉吗?” “人家现在叫奈竹了。” “反正就是她,父亲一直把她养在舒华庄里,大哥瞧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他手下的人报了个消息,说奈竹请了位郎中看病,最后诊出来是喜脉,于是大哥就喊了十几个手下,打进了舒华庄,将那位奈竹姑娘,嗯,先奸后杀了。”君凤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最后几个字。 “碧玉死了?!”君禾从床上跳起来,睡意全无。 君凤又琢磨了一下,才缓缓道:“她没死,她让人侵犯的时候流产大出血,大概大哥觉得她活不了,便没有杀她。我让小桐儿叫洪之晏去救人了。” 他声音里带了一丝抱歉,毕竟那个奈竹以前是君禾的人,喊的又是洪之晏,,实在轮不到自己指点,但是眼睁睁看她死,他又做不到。 “之晏本来就是郎中,就该给人看病的,”君禾打消了他的忧虑,“既然奈竹这般命大,咱们也该帮一把。” ―――――― 舒华庄。 君禾与君凤没有乘马车,直接牵了两匹骏马来,一路飞奔到了舒华庄。 洪之晏比他们要早来一步,正在屋里忙活着。 桐儿候在门外,看见君禾时挡住了她的去路。 “之晏公子说里面脏,小姐不要进去。” 君禾愣了一下,想想君梧带了一打人来对奈竹做过的事情,不提醒还好,这一说她真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鸡飞狗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卧房里面还完全没有清理。【ㄨ】洪之晏在榻上收拾出一块地方让奈竹躺下,正聚精会神的给她止血,君凤进来时头也没有抬一下。 君凤望着随处可见的血迹和奶白色的痕迹,以及空气中还弥漫着的腥味,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找着地方落脚。 “情况怎么样?”他问。 “真是福大命大,这样子都能活下来,求生的意志很强。”洪之晏说着,有些疲惫的起身,找了手帕擦手,“不过还是有些不妙,胎盘还没取出来,希望不要再出血了。” “要不要给她换个地方?” “换是肯定要换的,不过现在不行,我担心一挪动伤口又会裂开。最好还是找个产婆来,取胎盘这种事情,我根本没做过。” “让产婆把这件事传出去多不好听。”君凤皱了皱眉,“我会预备下,你先尽力而为,实在不行再说吧。” ―――――― 君禾与小桐儿在门口等了许久,最后只有君凤出来,说是洪之晏现在还不敢离开。 “王爷和王妃差不多该知道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君凤说。 君禾皱了眉,心里有些失望,她跑这一趟也是为了看看奈竹还好不好,却是一面也没有见到,实在有些不甘心。 “奈竹怎么样,还清醒着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洪之晏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命大的人。”君凤回答。 能两次从自己那个大哥手里死里逃生,还真不是一般的运气。君禾暗自想到。 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君禾几乎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了王府。君凤还是与她并排骑着自己的白马,只是怀里多了桐儿。 自己在京都这么长时间,却没有想过物色一匹自己的马,君禾心里嘀咕着。 ―――――― 等两个人回府时,果然府里已经炸了锅。 君禾刚刚穿过大堂,就听到院子里鹰隼王的声音:“谁给你的胆子!” 君梧挺立在院中,下巴绷得有些紧。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雪影和灵兮一边一个的在他两侧,低声劝着也,时不时又呵斥几句。 君禾和君凤找了最不起眼的地方待着。 好不容易又有了个孩子,结果刚一听说就是已经没了。心里当然不好受了。君禾心里有些同情鹰隼王。 “我早就该好好管教你了,”鹰隼王说话时又转身吩咐高远,“去把家法拿来。” “你敢打我?就为了那个小贱人?”君梧冷冰冰的开口,声音里也带着怒气。 “我已经受够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了!”鹰隼王没有等高远去把什么家法拿来,回屋里去搬了一把椅子。拎着椅子腿儿的就要打人。 雪影忙张开双臂拦在了他面前:“王爷,息怒,息怒。” 君禾觉得自己也该去拦一拦,然而正要动身,君凤已经拉住了她。 “不会真打的。”他解释道。 “雪影让开!”君梧喝到,另一只手将灵兮推到了一边。 在这个时候,鹰隼王已经绕开了雪影,直接抡着椅子砸在了君梧身上。 他这一下子用尽了全力,楠木的椅子立刻碎成了几段,只有一条椅子腿还在手里。震得虎口生疼。 君梧先后咧趄一步,又很快站定,不肯示弱半分。 君禾却着实让刚才这一下子给吓了一跳,有些埋怨得看看君凤,想问他这就是你说的不会真打吗? 就在此时,便看到他们娘亲慕容菱已经火急火燎得赶来了。 当鹰隼王在一次抡起手里那根棍子时,他王妃已经挡在了他面前,只好硬生生将力收住。 “英艾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为了那个小贱人打我儿子。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慕容菱横眉冷对,气势汹汹道。 鹰隼王皱眉,最后还是将手里得棍子扔了出去:“你就惯着他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雪影忙跟了出去。 慕容菱这才松口气,转身看向大儿子时眉眼十分慈祥。 “不用怕。有娘罩着你呢,我可怜的孩子,为了娘亲受这么多委屈。” 君禾心里有些好笑,做父母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十全十美。 君梧已经没了方才的倔强,反而露出撒娇一般得笑容:“我知道娘总是会护着我的。” “你一点不觉得不忍吗?”君禾忽然听到洪之晏的声音。 君梧皱了眉。冷眼看着洪之晏。 洪之晏捧了一个盒子过来,将它打开推到君梧的眼前。 “这是一个孩子,活生生的一条命,你一点不觉得愧疚吗?” 洪之晏把流了的孩子拿来了?君禾觉得有些恶心,离洪之晏下意识远了一步。 “不过一个野种,我为何要愧疚?”君梧冷笑,“你也太小看我了,以为我之前就没杀过小孩子吗?” 洪之晏皱眉。 君梧干脆伸出一只手,直接将那个胚胎拿了出来,硬生生咬下去,含了一口在嘴里,咽了下去。 “我有什么愧疚得?” “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慕容菱立刻数落道,将手帕拿出来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君禾觉得有点恶心。 “我听说紫河车美容养颜的,麻烦洪大夫给留下来,回头包饺子给我娘亲吃。”君梧故作客气道,说罢拉了母亲便走。 君禾小心的看着洪之晏铁青的脸,连忙拽住了他的胳膊。 “之晏,别和他一般见识。”她说,知道洪之晏是医者仁心,何况君梧做出来的事情她都看不过去了。 “你们两个也这么由着他吗?”洪之晏看看君禾君凤,气极而笑。 君凤自知理亏的垂了眼睛:“他毕竟是大哥,平时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踩着别人尸体完成的,不过是奈竹离着我们近些,才知道而已,早就该习惯了。” ―――――― 深夜。 兰馨苑。 君禾站在窗口望着月亮,觉得时间差不多时,才回过了身,看檀香守在奈竹身边时担忧的样子。 洪之晏本打算把奈竹接到自己那里,但是医馆里都是男人,照顾她不方便,而且檀香,是她觉得唯一一个真心待奈竹好的人了。 就好像鹰隼王再生气,也许是气没了一个孩子,也许是气自己的儿子太过嚣张,却始终没有过问奈竹一句,连她被救活了在自己这里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收留邱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晚了,檀香,你也早点休息。”君禾说,她将奈竹接来兰馨苑,很大原因是因为檀香实在太担心奈竹,而除了檀香,她也看不出还有谁真的关心奈竹。就连她自己,每当想到当初的背叛,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 与此同时,她还可以十分有私心的让洪之晏住到了离兰馨苑最近的卧房,这样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搬到王府,自己去找他也就方便了很多。 奈竹中间醒来过一会儿,不过还不能说话,喂她吃了药便又睡过去。君禾其实有些佩服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精神至少看起来是正常的。 檀香听到她家小姐的话,抬起头来,不太情愿得摇头。 “她――怕。”檀香含糊的说,一只手紧紧握着檀香的。 君禾细细打量了奈竹的脸,除去这次被人虐待,其实整体还是比之前圆润些的,而且看她那些珠宝和衣服,这些日子想来王爷也没有亏待她。 两个人各取所需,平衡被打破时,谁也不必去埋怨谁。 她这样想着,有丫鬟进来说三少爷来了。 君凤还从来没有这么晚来过,君禾心里奇怪,她都已经卸了妆随时准备去睡觉,这会儿也懒得重新画上,只是挽了最简单的发髻便出去了。 “出什么事了?”她问,现在君凤一来找她,她便觉得杯弓蛇影。 君凤用指尖敲着茶杯,笑得有些讨好人的意味。 “我刚才去看大哥,才知道今天爹爹那一椅子下去,将大哥的手臂打断了,大哥不想母亲担心,又那么倔,都没有告诉别人,要不是我去看他,他打算撑到禁闭解了才去医治的。现在月黑风高,我想需要看看大夫。” 君梧这次闯的祸。因为有慕容菱拦着不让罚,最后鹰隼王只是让他在自己院子里反省了事。君禾根据自己的经验,这种反省根本形同虚设。 “之晏就住旁边。”君禾打发他道,洪之晏现在是彻底不喜欢君梧。君凤不好意思去找他也是正常的,不过她也不好意思。 “二姐。”君凤眨着眼睛,表情无比委屈,让君禾不得不承认真是个天生的尤物。 “二姐,之晏想必不会拒绝你的。” ―――――― 洪之晏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好说话。姐弟两个去一说他便与他们一起去了君梧的峰南院。 君梧见到洪之晏时表情有些别扭。 洪之晏倒是为此欣慰了些,至少说明他还没有到邱拿那个程度。 “我得给你好好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洪之晏说话时已经卷了袖子,“先把胳膊给你接上。” 君梧挽起袖子,君禾看到他左边肱骨错位的很明显,不觉心惊。 “找块手帕给他,别咬着舌头。”洪之晏向君凤道,一边又看向君梧,“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疼吧?” 君梧冷冷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洪之晏接骨时他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滴,却还是一声不吭。 君禾心里暗暗的佩服这个大哥,可是想到他对外人的残酷,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只因为他偶尔对自己笑一笑,好一些就是非不分。 说到底,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自己也不能例外。 ―――――― 君凤回到梧桐院的时候,屋里的灯还亮着,他知道是桐儿特地给他留的,便也没有注意。 然而真的进了门。才发现邱拿坐在桌边,正拿着根草去逗笼子里的小麻雀。 君凤觉得有些头疼。 “你把它养起来了?”邱拿根本没有注意对方面色不善,兴致勃勃地问,“起名字了吗?” “它叫邱小拿。”君凤没好气的答道。“天色不早,没什么事情你该走了。” “我当然有事。”邱拿放下了手里的狗尾巴草,“我被人追杀了,想来你这里躲一躲。” “我这儿不收留疯子。” “你要是不收,我就去街上大开杀戒,直到你同意为止。” “你还有怕的东西?” “我不怕他们。我只是知道打不过他们,没必要等死。” “我很惊讶。”君凤眉毛一挑。 “惊讶我也有打不过的人?” “惊讶竟然才有人开始追杀你。”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邱拿没理会这个嘲笑,只关心着自己的目的。 “……在我这里,你不许杀生。” “这个好说。”邱拿立刻点头道。 “你的承诺能信吗?”君凤笑笑。 “承诺?动动嘴皮子就能说出的话,竟然还有人给起了名字叫承诺。”这一次轮到邱拿笑了。 ―――――― 洪之晏送君禾回兰馨苑,路上两人都不愿意首先开口。 “为什么不告诉君梧,你不喜欢他这个样子?”良久,洪之晏才问道。 月光下他的眸子是清澈而温润的,君禾看得有些痴迷。 “你今天是没有看到,王爷本来想教训他的,母亲不让就作罢了。这府里还有谁能管的了?”君禾避开了那双眼睛,“你说我自私也好,懦弱也罢,所有人都默许的事情,我不会自找麻烦的去打破。明哲保身就是我的座右铭。” 说罢,她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还没有来京城之前,明哲保身是她最瞧不起的词之一,怎么自己变得这样了,什么时候变得,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悄悄偷看洪之晏一眼,不知他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洪之晏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见她看他,便也认真的看着她。 “也没有什么不好。” 君禾心里有些难过。 “之晏,等哪天我们都没事了,就浪迹江湖吧。”她说。 洪之晏点头。 ―――――― 小剧场:论君梧和邱拿的异同 有人和小A说君梧和邱拿差不多,两个人留一个就足够了,其实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这里还是对比一下吧。 1、为什么杀人? 君梧:和我有利益冲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邱拿:想杀人了,正好这儿有一个。 2、论爱情与责任 君梧:对苏晴有爱情,对兰雪茜有责任。 邱拿:什么东西?能吃吗? 3、论那些变态行为 君梧(吃了一口胎儿的胚胎):恐吓作用,用来吓洪之晏 邱拿(目前没写过如何变态):就是觉得好玩儿 4、关于诺言 君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邱拿:说话还不容易,先答应下来,做不做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 总之,君梧是一世枭雄,邱拿只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除夕前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除夕已经越来越近,君梧闯的祸虽然惹得王爷很不愉快,鹰隼王府里却还是像往年一样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过年。【ㄨ】 君禾这几天就待在兰馨苑,看着奈竹一天天康复,她虽然不喜欢她,看着她渐渐好起来,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奈竹始终躺在床上修养,并不主动说话,不过别人问她时,回答却是井井有条,让人知道她是很清醒的。 君禾真的很佩服她心里承受的强大。 年二十九那天,君禾看着丫鬟们也开始给兰馨苑收拾的整齐利落,心情有些大好。 檀香忽然过来,含含糊糊道:“碧玉找您――” 君禾去时,奈竹正半躺在床上,身下垫了几个枕头,看见君禾时眼睛泪盈盈的。 “你找我?”君禾在她身边坐下。 “小姐,”奈竹说话时声音里透着委屈,“多谢小姐还肯收留奈竹。” 君禾摇摇头:“总不能看你无处可去。” “小姐,这些天王爷问过奈竹没有?”奈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君禾,里面写满了期盼。 君禾忽然觉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 “王爷没有?”奈竹感觉到了君禾的停顿,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我先同王爷说了,你在这里。”君禾回避了这个问题。 “可是王爷也没有关心过奈竹,那孩子呢,我们的孩子,是被大少爷弄掉的,他也不管吗?” 君禾愣一下,回忆起那天去王爷的书房请安,正好碰上高远在和鹰隼王说什么,大概的意思就是让王爷放宽心,王爷年轻力壮,想要孩子还是会有的。而王爷不过轻轻吹着杯子里浮着的细小茶叶,淡淡道:“你不必劝慰我什么,我没有因为这个难过。不过就是个婢生子,庶出的都不如,难道我还指望他光耀门楣么?” “小姐?”奈竹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君禾忙从回忆里抽出了神儿,避重就轻道:“王爷打折了大少爷一只手臂。还罚他关了禁闭。” 奈竹哦了一声,君禾听不出她的喜悲。 一旁立着的檀香却是沉不住气了,过去握着奈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着什么,奈竹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是了。我们还是会有孩子,”她忽然又想到君禾,立刻又道,“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有个孩子将来做指望,就算是男孩子,我也不会让他去和大少爷争家产的。” 君禾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奈竹瞧她沉着脸不说话,以为她还是因为自己想要和王妃争宠生气,顿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君禾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开口道:“你还是趁着养好了伤,便回洛阳吧,或者随便哪里,难道你不怕大少爷再对你下手吗?大少爷未及弱冠,已经是青帮的大字辈,偏偏一个你,下了两次杀手都没有成功,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 说到大少爷,奈竹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忧害怕的模样,良久才嗫嚅道:“也是。我该走的。” 君禾在她的委屈怯懦下看到了一丝一闪即过的恨意,不过细想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恨也不代表能做成什么事情。尤其在双方的实力相差如此巨大的情况下。 ―――――― 除夕。 鹰隼王府的除夕从来都是进宫和皇上皇后一起过的,今年也不会例外。 对此君禾觉得有些失望,她更关心洪之晏是如何过除夕的,回本家吗?已经分家又关系不亲,恐怕洪之晏是不会回去的。 那就一个人捧着他的砖头一般厚度的医学著作过一夜?她有些心疼。可是因为是进宫过年,就不能叫上洪之晏了。 “往常的时候。之晏都是和洪老先生一起过年,老先生去世之后,他的确都是一个人守岁的,不过今年你可以喊着他一起进宫,让皇上瞧瞧,说不定一高兴就给你们俩赐婚了。” 今天君凤来的很早,和君禾一起吃的早饭,似乎是瞧出了君禾的失望,他笑着说。 君禾听他说到赐婚的时候略微红了脸,狠狠地瞪了笑得一脸得意的君凤。 不过让皇上赐婚,好像也不错? 她一直知道郡主的婚事是皇上决定的,但是皇上又没有养过她,又有那么多郡主,哪能一个个面面俱到,大部分都是王爷候爷们选了女婿以后去求皇上赐婚罢了。 就要嫁给洪之晏了?不知为何,君禾觉得有些无措,和当时迫不及待要嫁给玉俊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是被萧玉俊弄得十年怕井绳了?还是只是因为没有爱洪之晏到那个份上?君禾自己也不知道。 ―――――― 现在奈竹住在她这里,君禾也养成了个每天没事的时候去看看她的习惯。 所以今天早上送走了君凤,她便和往常一样去看奈竹。 奈竹的精神比昨天又好了一些,看见君禾立刻笑盈盈道:“小姐晚上要出去,奈竹就现在给小姐拜个年罢。”说着扶着床沿,颤微微的站起来。 君禾忙把她推了回去。 “身体不好就别行大礼了,我知道你的心意。” 奈竹顺从的躺回床上,看着君禾手里的一包糕点。 “这是今儿送到的,君然在庐州买的,送一份给你。”君禾说,她想起君然杀过自己的小伙伴就觉得这孩子可怕,不过也知道自己和她无怨无仇,送来的东西肯定是极好的,她吃着觉得有心里阴影,不如送给不知情的,也不浪费东西。 “四小姐送的?”奈竹下意识警惕了一下子,不说话了。 “怎么了?”君禾心头一动,这个奈竹陪着鹰隼王睡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不得听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难道其中有关于君然的吗? 奈竹忙摇了摇头,打开君禾递过来的纸包,拿起一块脆皮酥饼,咬一口,果然唇齿留香。 “四小姐都送了什么,大家都一样吗?”她问,又咬下去一口。 “送了一车酥饼,都一样,高管家分的。” 奈竹点点头,又仔细品了品酥饼,才问道:“这里面好像有白芝麻?” 君禾有些不以为意,却还是也拿起一块咬一口点头:“我也吃出了芝麻味。” 然后看一眼奈竹,却发现对方的脸变得惨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争执落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怎么了?”君禾看着奈竹变得惨白的脸,一时也跟着紧张起来。 奈竹眐眐看着手里的酥饼,白芝麻馅儿的,花生味又重,要是不仔细根本吃不出来。 还是四小姐送来的,四小姐那么狠毒的人…… “王爷对芝麻过敏的,”奈竹声音里有些惊慌,“小姐,你得告诉王爷里面有芝麻。” “午饭的时候我告诉他。”君禾说,不觉得鹰隼王会有心情吃他那个宝贝女儿寄来的东西,而且这么多人,估计早有人吃出来了。 “不行,你现在就去告诉他!”奈竹急道,一下子拔高了声音,把君禾着实吓了一跳。 奈竹也意识到了自己无礼,立刻换上了乞求的模样:“小姐,王爷对芝麻真的特别过敏,我最初不知道的,涂了一点芝麻油在睫毛上,想让睫毛长一些……王爷吻了我一下,就险些背过气去……他要是直接吃了,真的会出人命的小姐。” “好了,我这就去。”君禾点头,她一直觉得过敏就是长长红疹,要是这么严重还真是人命关天。 东西是君然寄来的,她知不知道爹爹对芝麻严重过敏? 君禾觉得君然那么细心一定知道的。 宠的无法无天的女儿要害他,反而是可有可无的暖床婢女急着救他,这鹰隼神探,活得也真够悲哀的。 君禾一边感叹着,匆匆赶去书房,正好看见鹰隼王捏了一个酥饼要往嘴里送。 “不能吃!”她顾不了许多,直接冲过去,一掌拍掉了鹰隼王手里的小酥饼,同时长长吁了口气,真是差点来不及。 然而还没等她一口气喘完,余光就瞥见了桌上的瓷盘,一盘小酥饼围成的圆里少了好几块,只留下碎渣。 “你到底吃了几个?!”她心里一紧。声音也带了怒意。 “三个……”鹰隼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如同小童子看教书先生般老实的回答,“不用抢,高远那里应该还有……” 君禾听了他的话差点自己首先背过气。 “里面有白芝麻。”她声音里带上了你好自为之的忧伤。 “……奈竹告诉你的?”鹰隼王认真的看着她。【ㄨ】“说我对芝麻过敏?” 君禾愣一下,忽然间有什么念头在她脑海里发芽,然后越来越清晰。 “你不对芝麻过敏,你故意做给奈竹看的。”她直视着鹰隼王的眼睛,“如果有一天在她那里你吃到了芝麻。就知道她背叛了你。” 鹰隼王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你也该学着点儿。” 君禾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这些日子她憋了许久,虽然不喜欢奈竹,可她还是忍不住了。 “今天奈竹在点心里吃到芝麻,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对芝麻过敏,很严重的过敏,她求我来告诉你,我慢一步她都冲我发脾气。 “她怀了你的孩子,可是才开心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大哥带人虐待,没了那个小生命,你为什么一点不在乎她,你也不在乎那个孩子,你说那个还孩子是婢生子,就算他生下来了,你也不打算给奈竹和孩子一个名份的是不是? “奈竹她真的很爱你。” 她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鹰隼王静静的等她说完,才认真问道:“那我把你娘休了,取她当王妃?” 君禾一愣,自己只想着什么所谓真爱。竟然完全没有考虑过母亲的感受。难怪母亲那么偏爱大哥,他做的再残忍些,也是为了母亲。 想到这里,她一口气噎住。竟然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她和母亲,和大哥和君凤才是一家人。 鹰隼王耐着性子看着她哭的差不多了,便低下头去看刚才的账本。 “说到底,还不都是你的错!”君禾苦累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对方误导,顿时恼羞成怒。“你对不起我母亲,也对不起奈竹,还有巫姨娘,这天底下有你对得起的女人么?奈竹本来清清白白,是你先招惹她的!” “我觉得她跟我是为了银子。” “……”君禾一时语塞。 “我知道她好像有点儿喜欢我,要是早知道我不会招惹她的。”鹰隼王说道,算是认了错,然后一心一意等着君禾心满意足以后离开。 君禾毕竟不是情场老手,鹰隼王几句话几乎都左右了她的思路,她也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从想要替奈竹说句话,变成现在纯粹是想吵赢了这场架。 “那么,王爷真的一点不在乎这个孩子吗?”她问,“王爷明明很喜欢小孩子” 鹰隼王沉思了一下,最后还是承认道:“我在乎,特别在乎。” 原来之前的不在乎都是装出来的,君禾不知为何觉得松了口气,大概是因为王爷并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她还是有些高兴的。 “你不要多想,我很高兴孩子没有生出来。”鹰隼王看着君禾的眼神,警惕道。 “所以王爷喜欢孩子,不过还是喜欢门楣多一些,一个血统低下的孩子,王爷觉得丢人了?” 鹰隼王干脆的阖上了书。 “你不觉得,我要是喜欢血统超过门楣,你就该哪来的回哪去了么?” 君禾愣一愣,自己确实不是人家家里人,只是最近过的太顺,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 她从书房出来时几乎是灰溜溜的。 路过后花园时,洪之晏正和君凤在亭子里聊天,而让她最意想不到的事邱拿竟然也在。 君禾带着狐疑走近了他们,邱拿还是老样子,总是提着一壶酒,看见她来时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回事?”君禾在洪之晏旁边坐下,“我没有记错这位应该是天杀的邱拿。” “已经不是了,为了救洪之晏暴露了。”邱拿回答她,“外面有人追杀我,我来三少爷这里躲一躲。” “你凭什么觉得三少爷会收留你?你们之间到底――”君禾当然不知道邱拿与洪之晏之间所谓的友情,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君凤,心肝又跟着颤了颤――难道这个邱拿也是个断袖? 君凤也听出了君禾的意思,有些不快的解释道:“只是之前欠了他的一个情而已。” 他并不掩饰自己讨厌邱拿。 邱拿对此倒是毫不介意,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避难,为了这个目的,看看别人的脸色对他根本轻而易举――反正自己又看不懂。(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大事化小 “不会给王府引来麻烦吧?”君禾皱着眉头担心道。 “没人知道我在这里,我也不会引人注意的,就算是以后出去了,我也不会让人知道是鹰隼王府收留了我。”邱拿回答她,同时心里想着,自己还没有笨到把这件事说出去,这样若是以后再遇到麻烦,还可以来这里避风头。 “邱公子以前是刺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现在他不在天杀了,就不会做出对王府不利的事情来。”洪之晏向君禾补充道,“邱公子一向最佩服聪明人,我方才还在和他说,我的君禾比我还要聪明。” “这样夸自己脸皮真厚。”君禾笑着拧了他的脸,既然洪之晏和君凤都觉得没问题,她也就放了心,毕竟这两位也不是吃素的。 就在此时,邱拿却拿起桌上一个桃子,认真的看着君禾:“那我能考考你么?” “……” 邱拿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几口就将桃子吃了大半,一个桃核儿被他扔在桌上。 “打一成语。” “……杀身成仁?”君禾反问他,看到对方赞同的眼神时,她突然知道为什么洪之晏和君凤都觉得他无害了――这人分明有点白痴啊。 邱拿还要再问,君凤已经拿起旁边的鸟笼子塞给他。 “别在郡主面前丢人现眼。”他埋怨道。 君禾这才注意到君凤之前一直在逗弄一个鸟笼子,这本不是奇怪的事,然而笼子里却不是鹦鹉八哥小鹰,而是一只麻雀。 “你养的?”君禾好奇,难道说麻雀比较好养活? “三少爷养的,还给它起名叫邱小拿。”邱拿一点不嫌事大的说。 君凤俊美的脸变得铁青。 邱拿却不再理会君凤,看向君禾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邱某早就听说谦睿郡主解凤凰泣血之谜,十分佩服。邱某天生异类,不辨善恶,不知悲喜。不能爱恨,佩服,是邱某最深刻的感情,以后赴汤蹈火。只要郡主一句话,邱某万死不辞。” 君禾愣了愣,此时连忙笑道:“那么以后邱公子就是好朋友。” 先应承下来,再慢慢思考他方才想表达什么意思。 不辨善恶,不知悲喜。不能爱恨,难道这个人完全没有感情吗? “他的确没有任何感情。【鬼门http://www.biqugezw.com/1_1219/】”洪之晏看出君禾的疑惑,解释道。 ―――――― 回到兰馨苑的以后,君禾还是去奈竹那里看看,知会她一声不必担心王爷了。 奈竹的脸色还是没有血色,但是比之前楚楚可怜多了。 “你化了妆?”君禾问道。 奈竹愣一下,连忙摇头道:“奈竹每天在小姐这里养伤,又不见外人,不必化妆。” 君禾才不理会她的说辞,轻轻笑道:“觉得吃出来酥饼里的芝麻。王爷可能会感觉到你贴心,一感动便来瞧瞧你,或者把你接走?” 奈竹脸色红了红,又白了白,最后低头不说话了。 “王爷的脸皮还没有厚到来女儿院里看情人的,你要是这么想见他,就从我这里搬出去。不过我可不保证大少爷会不会放过你。” 奈竹在听到大少爷的时候急忙连连摇头,却又十分不甘心地问道:“那王爷就没可能,不被别人发现时来吗?” “你想他翻窗还是爬墙?”君禾觉得好笑,“王爷都快四十的人了。你可饶了人家吧。” 见奈竹更加萎靡不振了,她还是退了出去,不然总觉得自己在故意欺负她。 奈竹望着君禾走出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什么这么好笑?”鹰隼王从堆的乱七八糟的被子里露出头来。笑嘻嘻的望着她。 “那王爷在笑什么?”奈竹反驳道,轻轻地垂了头。 鹰隼王在她身边坐起来,一边揽起她的肩膀:“刚才进行到哪儿了?” 说罢,只当做看不到她眼里那一丝不情愿,便继续伸舌头去吻她。 “嗯……”奈竹犹犹豫豫,终于还是一把抓住了鹰隼王要向下探究的手。“王爷,奈竹真的觉得不舒服。” “我唐突了。”王爷没她想象之中那般失望,奈竹心里放心了些,但是看他紧接着便从被褥里将方才藏在里面的外装抽出来穿上,又在床下去找被踢进床底的靴子,她心里顿时觉得冰凉。 难道除了巫山云雨,王爷的心里对自己就半点感觉都没有吗?她灰心丧气的想着。有些惊慌的扯住鹰隼王的袖子。 “其实,也没有那么不舒服。”她温顺的说道。 鹰隼王笑笑,在她身边重新坐下:“我不走,我们就说会儿话。” 奈竹眼睛一亮,连忙点了头。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们?”奈竹心头一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早就打算天杀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找个地方隐居,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奈竹连忙点点头,脑子里却还是有些蒙的,王爷要带着自己一同去隐居?还有别人吗?突如其来的兴奋感让她有些头晕。 “我在京都还有事情,你先去那里等我,天杀的事情一结束,我一定去陪你。”鹰隼王在她耳边说。 奈竹只觉得晕晕糊糊的,忙点了头:“我们去哪里?” “极乐世界。” ―――――― 君禾从奈竹那里出来时,便有人通报说大少爷来了。 她心里觉得疑惑,只希望君梧不是又来找奈竹的麻烦,她这里可经不起打砸。 当君梧说明来意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吓了一跳。 君梧是来道歉的。 “出什么事了?”君禾当然知道君梧不是会良心发现的人,关心道。 君梧皱了眉,还是解释道,他找人去舒华庄收拾奈竹时动作很大,很有警戒其他人的意味,因此也弄得沸沸扬扬。 “皇上也听说了,有几个大臣拿这个做文章来参我,皇上让我来道歉。” 君禾暗自思衬,君梧重伤奈竹的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对鹰隼王不孝不敬,然而往小了说,奈竹虽然跟在鹰隼王身边,其实无名无份,所以作为儿子的君梧完全可以将她或赶走或打杀。 重点大概在于奈竹怀了孩子,舆论总是同情弱者,让人知道君梧弄死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异母弟弟,对他将来仕途升迁万万不利。 而君梧在皇上身边长大,自然很得皇上宠爱,怎么也不能让他将来仕途上有污点。 说白了就是大事化小。(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杀人灭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禾了解了来龙去脉,知道君梧今日不会对奈竹做什么,便领他去奈竹居住的客房。 兄妹两人推门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鹰隼王一只手将奈竹揽在怀里,另一只手却死死按住奈竹的口鼻,他们两个进来的也巧,正好来得及看到奈竹挣扎最后一下,然后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你杀了她?”君梧首先反应过来,惊讶道。 鹰隼王松了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能让人知道大少爷打掉了她的孩子,就不能让人知道她怀过孕,可是有心人还是能从她吃的药里分辨出来。” 他不喜欢直接称呼孩子的名字,反而跟着下人叫少爷小姐,君禾很早就发现了他这个习惯。 “只有死人不用吃药。”君梧默默接了话。 “把尸体火化,别让仵倬尸检出来。”鹰隼王吩咐完便起身离去。 君禾第一次在君梧脸上看到犹豫不决,他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追上了鹰隼王的背影。 “那你岂不是会心疼?” “不会,你比较重要。”鹰隼王语气平淡。【ㄨ】 ―――――― 等君梧也走了以后,这里就只有君禾一个了。 她低头望着奈竹的尸体,看着她脸上犹在的泪痕,以及口鼻出还可以看见的手印,默默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还圆睁的眼睛阖上了。 方才王爷怎么说的?君梧比她重要?不对,应该是君梧仕途上很可能完全没有影响的一点瑕疵,比奈竹的性命重要。 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她第一次发现鹰隼王其实也是及其心狠之人,不觉心里有些冰凉的。 不仅仅是因为奈竹的死,更多的是她悲哀的想到了自己。 奈竹也没做错什么,更陪着王爷不知共度了多少床娣之欢,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自己的身世已经这般碍眼,将来若是挡了谁的路。只怕同样会被毫不留情的除去。 ―――――― 按照王府以前的惯例,年三十是进宫一起过的,今年也不会例外。 对于再带上一个洪之晏,鹰隼王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慕容氏显然是觉得洪之晏家底低了些,并不十分高兴。 雪影约了几个江湖好友,与灵兮一起去庆祝。一直被囚禁在府里的夏谷雨因为投诚,也被唐敏风接了回去,毕竟她与唐旗的婚约并没有解除。 而君凤。则在梧桐院里指指点点,一样样的嘱咐邱拿都有什么不能动。生怕一个没注意就让他钻了空子。 邱拿懒洋洋的躺在榻上,只是目光随着君凤不停移动,显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你要是这么不放心我,干嘛不也带我去呢,你不就带了小桐儿吗?”邱拿问。 “那里是皇宫。”君凤提醒他。 “就是皇上住的地方呗。”邱拿不满的撇嘴,“要不是那里有酒,八台大轿我都不去。” “不怕被人追杀了?”君凤反问他。 “今天可是除夕,应该没有人会出去工作吧,何况。我只是逗你玩玩,怎么可能真的去。”我不会闯祸的,邱拿回答他,把脸转到一边,“你这么漂亮的人,生气的时候也不好看,我看了也觉得不舒服。” 君凤有点惊讶他转了性,不过也就是一点点,毕竟这个人要是想装,那是装什么像什么。把小桐儿哄的整天跟在他后面嚷嚷着邱哥哥。 就在这时桐儿也扑哧扑哧跑了进来,她穿着崭新的红裙,一头浓密的秀发用红色的发带系起来,挽成漂亮的发髻。还戴了君凤买给她的一套宝石的头面,不很贵重,但是很适合小女孩子。 “邱哥哥,你要一个人过年吗?”桐儿上半身趴在榻上,关心着邱拿。 “不会,我会去找几个朋友。”邱拿回答她。 ―――――― 九重宫阙。 鹰隼王府一行难得的浩浩荡荡进宫。 不过等到了宫门前。看到其他亲王出门的架势时,君禾还是感叹了一下鹰隼王太低调了些,也不知是真的喜欢低调,还是贯彻一下“无品亲王”该有的样子。 这些亲王郡王和他们的家属上次皇后生辰的时候她匆匆见过,不过当时一心想着私奔,完全没有留意。 君梧依旧骑着他的黑马走在最前面,十分引人注目。 皇宫里也很有过年的气氛,但是君禾完全不觉得有多么喜庆,见了皇上,还不是三跪九叩,丝毫不能越矩。以前在洛阳慕容家,虽然大户人家规矩多,过年的时候还是会松一些的。 君凤和洪之晏都在车里,君凤还带了桐儿,因为民风开放,男女同乘一辆马车,没人觉得不妥。 君禾从车帘里观察着各位王公贵族的马车,好不容易让她找到一队比自己家还简朴的。 她有些好奇的招呼君凤过来,又问他那是谁家的。 君凤借着那条小缝儿瞧了一眼,回忆了一下,才道:“那是靖郡王。” “靖郡王?” “靖郡王是先帝的四皇子,曾经和皇上争过皇位,后来顺徽帝继位以后就把他从亲王降为了郡王。” “只降为了郡王?”君禾好奇道,难道这样夺嫡失败的,不都是下场很凄惨? “因为这位靖郡王特别聪明,那些事情,虽然受益人是他,却由他母妃和王妃为他做的。”君凤平静的说,“后来夺嫡失败,他为了自保出卖了自己的生母和结发妻子。皇上对他始终有戒心,各方面限制的很厉害,总之就是不让他有机会翻身。除了新年以外,平时靖郡王也根本不入宫。” 君禾点点头,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靖郡王有了一些好奇。这样厉害狠心的一个人,这些年没有什么动静,要么真的安分守己,要么就是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而且还一定是大事。 天杀?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最大的事情。 晚宴开始的很早,因为大部分人都希望快点结束以后回家去陪家人守岁。 众人按照品次坐好以后,君禾才开始打量四周,却看见了两个本来不认为能出现的人。 一个是白悠紫,她额间还戴着明捷送她的樱花鸽血红,亭亭玉立,站在桦亲王身旁,两人十分登对。 另一个却是杨枫,君禾记得鹰隼王答应了君仪公主给杨枫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看来是已经做到了。 她注意到白悠紫也正向自己这边看,尤其是看到自己和君凤、洪之晏时,十分歹毒。(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陛下赐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禾假装没有看到白悠紫的目光,偏过头去和母亲说话。 慕容菱对洪之晏始终有些瞧不上,虽然他也是世家子弟,还是备受尊敬的洪若成老先生唯一的子嗣,可是,除了一间医馆,家底也太薄弱了些。她的女儿别管是不是货真价实,到底是亲王的嫡长女,是陛下赐字的郡主,还有万贯的嫁妆。 所以趁着今天在座,她不停的向君禾介绍着其他世家子弟,其中也不乏容貌英俊文采斐然的。 君禾听着有些累了。她实在搞不懂母亲怎么就瞧不上洪之晏,反正她还没见过第二个又会医术又武功高强文采也不错有着温润如玉的气质和仅次于君凤的英俊的男人。 “你倒是说句话。”慕容菱苦口婆心了半日,发现女儿始终无动于衷,终于将脸转向了鹰隼王,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意。 “……嗯,好好听你娘说。”鹰隼王愣了一下,向君禾敷衍道。 君禾趁着母亲正责怪王爷的功夫继续自己方才的观察,众人的座位都是按照长幼顺序,靖郡王在先帝的皇子中排行第四,应该并不难找。 然后她发现因为先帝的老三是公主,靖郡王的桌子就在她家旁边,很容易观察到。 在她的印象中英家的人全都很俊秀,有那么几个还才貌双全,不过也是情理之中,一个家族处在了权利的顶峰,自然有能力选择最好的媳妇,那么生出来的孩子又能差到哪去呢? 然而靖郡王是个例外。 不是说他有多么难看,实在是他整个人的气场就和整个氛围格格不入,而他的容貌,与顺徽帝、鹰隼王兄弟几个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靖郡王也没有带家眷,不知是没有,还是他只打算敬了酒就走。 就在君禾打算向君凤好好打听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举杯,称诵顺徽帝的公德。尤其今年天花暴发被及时遏制。 顺徽帝对此似乎很受用,酒过三旬,便突然提及了君仪公主的事情。 君禾听着他的大体意思就是君仪过年就要十八岁,该谋一门婚事了。尤其今年年末的天花,需要有什么来冲冲喜。 皇上要为公主择胥,众人立刻都蠢蠢欲动起来,不过顺徽帝没有给大家太多的时间考虑这件事,便传了杨枫上前。 “君仪。鹰隼说你与这位杨枫杨公子是两情相悦的,可有这回事?”顺徽帝笑着问君仪。 君仪面色微红,悄悄向鹰隼王看去,一边做出害羞状道:“一定是皇叔乱讲的。” “那就算了,让你那个乱嚼舌根的皇叔给你敬酒赔罪。”皇后在一旁笑道。 君仪抿抿嘴,还是开口:“君仪是小辈,怎么能让皇叔给敬酒,这位杨公子,君仪便嫁了。” 她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把皇上皇后逗得大笑,自己的孩子。本来就是怎么看都觉得喜欢。 其他人当然附和着恭喜公主与这位杨公子,只有君汐公主惊讶之余好奇道:“不知这位杨公子家中是做什么的,本宫从来没有见过。” “杨枫本就不是世家子弟,你当然没有见过,不过他家境清白,人也很好,母后很中意。”皇后回答她。 君禾有些惊讶的看看鹰隼王,不是说给杨枫一个贵族身份么?他就这么和皇上皇后实话实说了?他们二老竟然还同意了? 君仪眼底也有一丝惊讶,不过她隐藏的更好,要不是君禾事先知道来龙去脉。【ㄨ】也根本发现不了。 “可是他既然不是世家子弟,如何配得上皇姊?”君汐皱眉,明显的流露出一丝对杨枫的不满。 “朕考虑到了,所以。杨枫,你愿不愿意入赘英家?”顺徽帝问。 杨枫立刻跪了下去:“草民愿意。” 君禾恍然大悟,君仪这样的机关天才,皇上怎么舍得将她嫁出去,自然是希望招胥入赘的,所以杨枫的身世。也就不能多刻责了,只要本人优秀就足够。 鹰隼王一定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和皇上去说的,反而是之前君仪希望的,给杨枫换个身份,已经在皇后身上用过一次,最好还是不要再用。 但如果这样,粉蓝岂不是白死了?君禾想到粉蓝,心里一阵酸痛,又想到奈竹,死的连尸体都没有,顿时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 偏偏那个凶手,正摆出长辈的姿态,笑得和蔼可亲又温和谦逊,接受一对新人向他这个媒人敬酒。 “不舒服吗?”洪之晏坐在她左边,这时悄悄靠近她,在她耳边关心道。 “我在替公主高兴。”君禾推脱道,话音未落,就看到桦亲王明捷站了起来。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也恳请陛下为微臣与白小姐赐婚。”明捷跪倒在地,十分诚恳道。 白悠紫连忙在他身侧跪下,低着头不好意思抬起来,也是十足的娇羞状。 顺徽帝眯着眼睛打量一下白悠紫,最后道:“抬起头来让朕悄悄。” 白悠紫羞答答的抬了头,她本就长得俊美秀气,额间的宝石更将她衬托的气质不俗。 “也是个漂亮的,”皇后十分疼爱的模样,“叫什么名字?” “臣女白悠紫,家父刑部侍郎白城。”白悠紫回答道。 “赐婚可以,不过得白小姐为晚宴表演个节目,朕才肯准,不然就让桦亲王一直单着。”顺徽帝难得开起了玩笑。 宴会上经常会有公子小姐们即兴表演,来博得皇上皇后的赏识与自己才华横溢的好名声,所以什么乐器都准备的很齐全,很多人表面上是即兴,其实也暗自准备了许久。 “鹰隼,朕记得你提过,谦睿郡主的婚事,她的郎君今日在吗?”顺徽帝见白悠紫答应下来,便又想起另一件事。 “正是草民。”洪之晏连忙起身。 “你就是洪之晏,洪若成老先生的儿子?” “正是。” “洪老先生为英氏的江山付出很多,他的儿子,怎么也该给个爵位。”顺徽帝沉吟道。 “草民不敢,家父在世时便立下家规,洪家子孙不论是否济世悬壶,投身杏林,都要心怀天下,不可沽名钓誉。”洪之晏说的不卑不亢。 “不过一个爵位,就沽名钓誉了,你这孩子也太固执。就这么不相信自己?”顺徽帝问。 “无功不受禄,草民即便要封爵,也是依靠自己,而不是先父庇荫。”(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旧案冤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洪之晏的拒绝不卑不亢,君禾在一旁听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自豪的笑意,在旁人看来,这一对也十分甜蜜。 顺徽帝眼睛转了转,笑道:“不如请白家小姐与谦睿郡主各自表演个节目,谁的精彩,朕便赐婚于谁。” “今日是除夕,比赛总有输的那个,怕是会失望的。”皇后在一旁劝道。 “没有关系,若是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顺徽帝微笑。 君禾只得应承下来,其实她未准备任何节目,心里清楚自己只怕会输给白悠紫。 “白爱卿,鹰隼,你们两个没意见吧?” 皇上的决定哪敢有意见,白侍郎立刻起身,表示一切听从皇上的意思。 鹰隼王相比起来却猖狂了些,笑嘻嘻道:“皇叔都孤家寡人这么久了,依臣弟之见还是不要比了,让给他罢。” “你家郡主没有事先准备?”明捷也不愧是鹰隼王的忘年交,立刻反应过来。 “谦睿,等下谦让一下你皇爷爷。”鹰隼王没有理他,转头吩咐君禾。 “谦睿明白。”君禾立刻接话,借坡下驴是她的看家本领,才不觉得有什么丢人。这样子等下比不过白悠紫,也不会太丢了鹰隼王府的脸。 明捷微微皱眉,手指向鹰隼王勾了勾,笑骂道:“你下来,咱俩先比划比划。” “小侄年纪大了,比划不动。” 鹰隼王与桦亲王关系好,相互之间开个玩笑也没有什么,可是到了这里,似乎怎么都像是鹰隼王在没事找事。 慕容菱悄悄扯了鹰隼王的衣角:“怎么回事?你喝醉了?” 鹰隼王愣了一下,才开口笑道:“是我失礼了。” 明捷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两人客套了几句,风波便过去了。 君禾悄悄打量鹰隼王,却觉得他心情恐怕不是很好,才会不自觉的出言不逊。心里却有了一种奇特的想法,白悠紫额间的红樱,让她下意识想到了奈竹,不知道王爷是不是也想到了她。 ―――――― 首先上场的是白悠紫。她下去换了舞裙,再出场时已经是一身大红色的裙子,下摆重重叠叠,很长的水袖。 明捷也命人去取了一把古琴,亲自伴奏。 明捷的琴技很好。琴声优美如山涧泉鸣,而白悠紫随着乐声起舞,身形轻盈的如同风中柳絮,层层裙摆散开,使她看起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绚烂朱樱。 待一曲终了,众人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大概唯一的缺憾,就是明捷起身时转身,却正好对上靖郡王的目光,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好在他涵养好。很快就调整过来。 君禾暗自猜想,桦亲王的兰轩也许就是他害死的,一边又戳了戳洪之晏,揶揄道:“后悔了没有?” “简直肠子都悔青了。”洪之晏故作失望状。 君禾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同时也开始去准备自己的节目,她没有准备,若是跳舞肯定比不过白悠紫,思来想去,便教人准备了一对木剑。 唯一白悠紫不会而她会的,大概就是舞剑了。 君凤向明捷要来了琴。抚一首慷慨激昂的曲子,君禾手持双剑,尽找些花哨的动作来舞。 一半时洪之晏才加入,他没有持兵器。不过徒手比划两下,两人都是在求好看,等结束时,同样的掌声激烈。 君禾耳朵尖,能听到几个千金小姐窃窃私语道:“凤公子太好看了,弹琴也这么美。” 果然拉个美男能给自己增色不少。 “各有千秋。难分胜负了。”皇后微笑道,她始终不想让其中一对新人失望。 “鹰隼,你觉得呢?”顺徽帝反问。 鹰隼王犹豫一下,还是笑道:“谦睿终究逊色了。” 顺徽帝倒是大方了一回:“皇后既然说了难分高下,便两个一起赏了,今儿还有谁想要朕赐婚,不如一并提出来。” 感情是闹着玩儿的,君禾心里莫名有些泄气。 ―――――― 晚宴以后,君禾注意到绝大部分人都回了家,留下来的,也不过鹰隼王府和那位靖郡王。 “靖郡王每年都在宫中守岁吗?”君禾心里奇怪,悄悄问君凤。 “只有今年。”君凤显然也觉得奇怪,但是完全没有深究的意思。 客房很快就分配好,众人也就都去自己找地方娱乐。 君禾就守在洪之晏房中,缠着他一起去探探靖郡王的秘密。 洪之晏自进宫以后都在君禾左右,自然也知道来龙去脉,只是笑着道:“今年是除夕之夜,还是不要冒险了。” 然而看君禾兴致勃勃的样子,少不得还是要陪她同去。 ―――――― 君禾的武功虽然是半吊子,轻功却还是中上的,洪之晏更是如蜻蜓点水一般。 两个人在靖郡王的窗檐找了地方藏住,几乎是刚刚藏好,就有一个人推门而入。 看清来人时君禾愣了一下,与洪之晏交换了一下眼色。 来人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但是她来时行色匆匆,面色苍白,完全没有往日的端庄。 君禾记得她应该是和皇上还有鹰隼王和母亲一起聊天到天亮才对。 皇后走进靖郡王的客房,将手里一块玉佩拍到桌子上。 “这是我父亲的随身玉佩,当初整理他遗物的时候却不见了,怎么会在你这里?” 皇后娘娘口中的父亲,指的是鹰隼王给她安排的前大理寺卿云舒,君禾还记得这个事情,不由提起精神来。 云家是世代忠良,偏偏到了云舒时涉嫌通敌,最后被判斩立决。难道另有隐情?君禾将呼吸声放到了最低,生怕被人发现。 “云大人行刑之前,本王曾见过他一面,奈何本王人微言轻,不能将他救出来。” 皇后仔细听了他的话,转着眼睛考虑该不该相信,最后才道:“所以这是他的信物?他都说了什么?你为什么现在才同本宫讲?” “云大人没有说什么,只感叹自己一生清廉,最后却被奸佞陷害。本王也并非清白正直之人,拿了信物并没有将它呈给先皇,也没有提及云大人的冤屈。然而三日前,云大人突然托梦给本王,问我明明答应,为何却不作为。”靖郡王回答。 托梦?君禾才不相信这种东西,她看向洪之晏,发现对方对此也很感兴趣。 “那么,究竟是谁陷害了先父?”皇后将信将疑。 靖郡王正要回答,却听到窗外咔嚓一声,两个人影飞快的闪过。 而皇后已经喊了起来:“快来人,抓刺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不肖之徒 君禾听到那声咔嚓声的时候心里是暴怒的,眼看就要说出名字来,却被洪之晏一个不小心活活搞砸了。 罪魁祸首反应的无比敏捷,立刻拽了君禾就跑。 好不容易两人逃脱了闻讯而来的禁军,君禾便甩掉了洪之晏的手,不想理他。 “就那么想听人家的秘密?”洪之晏好笑,声音里带着温柔。 “……”君禾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她承认自己好打听秘密的习惯不好。 “其实我能猜到是谁,只是不想皇后娘娘知道。”洪之晏诚恳的说。 君禾心头一动,洪之晏都能猜到,没理由自己猜不出来。 她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声音里带着一丝挫败:“到底是谁?” “云舒当年也是有名的侦探,门下的弟子很多,其中有一个人出身高贵,是云舒行了拜师大礼收的正经弟子,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信。后来云舒被查出与蒙古人交往过密,所有人都受了牵连,只有这个弟子清清白白。”洪之晏一边回忆一边说,“这件事不是秘密,只是你那时在洛阳才没有听过。” “是云大人那个弟子陷害了他?”君禾问,这个人的嫌疑的确很大,然后眼睛一转,又道,“你只消和我说那人的名字就是了,却一直用‘那弟子’来代替,显然这个人我认识,又出身高贵,你又不想皇后知道,是我爹爹,是吗?” 为了交流简单,她和别人说起鹰隼王还是会称一声爹爹。 洪之晏点头,又道:“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王爷没有理由。” 他有理由,君禾在心里想,他曾经也动过皇位的念头,作为师傅的云舒很可能会发现,那么被诬陷灭口也是情理之中了。 难怪鹰隼王要对皇后那么好。他害死了自己的师傅云舒,云舒的独子又已经去世,自然只能补偿在这个养女身上。 “但是现在靖郡王是打算告诉皇后娘娘了,拖的了这一次。却防不住下一次,应该要告诉王爷,看他想要怎么办。”洪之晏说。 君禾犹豫了一番,最后终于开口:“之晏,不如我们不要管这件事情了吧?” 洪之晏挑眉。带着疑惑望着她。 “说到底,还是王爷自己造的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下的去手,我们也可以大义灭亲。” 君禾说话时,眼里闪过枉死的粉蓝和奈竹,不被期望的孩子,还有他冷静的望着自己,开口道:“我若是喜欢血统超过门楣。你是不是就该哪来的回哪去了?” 洪之晏还是看着她,温润不改。 “你们发生什么了?王爷伤害你了吗?” 君禾有些委屈的摇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 回到房间以后,君禾便没了好心情,也不管什么除夕夜守岁的风俗,灌了自己几壶酒,蒙起被子倒头就睡。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是母亲已经守在她床前,埋怨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君禾脑子还没有完全运作起来,嗯了几声。便随着母亲的催促换上带来的新衣。 她先向母亲拜了年,领了一份摸起来很有分量的红包,然后便和君梧君凤一起去向鹰隼王与皇上皇后拜年,洪之晏也在此列。还从皇后那里领了个大红包,嘱咐他照顾好君禾。 早饭也是一家人在皇上皇后的寝宫里吃的,还有君仪公主与杨枫,君汐公主,以及奶娘抱着的小皇子君哲。 一时其乐融融。 直到有太监面色惨白的进来说:“大事不好了。” “大年初一,有什么事不能缓缓再说?”君汐公主皱眉。第一个呵斥道。 君禾觉得自从君仪有了杨枫,不那么盛气凌人以后,君汐很快就顶上了她姐姐的位置。 那太监立刻噤声了。 “到底什么事?”顺徽帝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回……回陛下……靖郡王……郡王他……殁了……”来报信的太监磕磕巴巴才把话讲完。 “什么?!”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龙颜尤其大怒,将筷子一摔便走了出去。 君禾偷偷看一眼鹰隼王,见他目光如常,心里有了一丝计较。 除却奶娘抱着君哲,其他人都浩浩荡荡来到了靖郡王的住所,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大年初一去见尸体,所以很多人到了门前就止步,聊些不相干的。 君禾先一步进了房间,靖郡王的尸体就横在桌前,双目圆睁,喉咙上穿了一个窟窿,血迹已经干涸。 “他说他知道本宫先父是被何人所害的,却还没能说呢。”皇后有些遗憾,又有些不甘的说。 “难道他是被人灭口的?谁这么大的胆子?”顺徽帝沉思。 君禾走近了尸体,用裙摆小心的盖住靖郡王的手,趁人不注意时俯身拿了什么东西,塞进宽大的袖子里。 ―――――― 皇宫里出了命案,当夜值班的太监与禁军都跟着受牵连,君禾也随其他人一同回了王府。 檀香自知道奈竹去世以后就以泪洗面,君禾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这边心烦,也有人在因为今天的案子烦。 比如君凤,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邱拿,逼问他究竟是不是他偷偷进宫动了手。 “我没有去你们那个皇宫,不就是皇上的家吗?你们当个好地方,在我眼里就是别人的家!”邱拿一向反感被人冤枉,脸色也黑的可以挤出水来。 君凤知道他从来不屑在这些地方撒谎,但是除此之外,却也不愿意承认还有谁会动手――毕竟昨夜留宿在宫中的只有鹰隼王府一家人,不是自己的家人,就是皇上的家人,他都不愿意看到。 ―――――― 书房。 君禾得到准许以后踏进去,只有鹰隼王一个人在对着账本发呆。 “王爷似乎心神不宁,是在为靖郡王的死发愁?”君禾关心道。 “不过一起命案,还用得着我发愁?”鹰隼王尽可能和蔼的笑笑,抬头看着君禾,“你要是有了什么想法,我也可以当做还什么都不知道。” “靖郡王临死之前手里抓了一样东西,不过我忘了告诉皇上。” “我瞧见你拿了什么。”鹰隼王平静地说,等待君禾的下文。 “是一块白色的丝绢,看起来像是靖郡王的,上面还写了一个很歪歪扭扭的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愧对恩师 君禾提到了靖郡王临死之前手里的白绢,道:“我觉得,他是想临死之前写下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好像有点难写。” “有多难写?” “至少我也觉得鹰隼两个字很难写,不过靖郡王作为王爷的兄弟,当然会立刻想到王爷的本名,所以丝绢上一个金字。”君禾字句斟酌的说,其实也在犹豫,有没有必要为了自己出口气就和王爷撕破脸。 果然鹰隼王听到她的话时脸色变了,他的名讳正是英艾金。 “我没有杀他。”鹰隼王没有理会君禾语气里的挑衅,说道。 “云舒云大人想必不这么想。” 提起云舒,君禾看到鹰隼王脸上有一丝明显的痛苦之色,不过只是一瞬间。 “那你究竟想要怎样?”他问君禾。 “以后有需要,自然会来找王爷。” 鹰隼王的脸上有了一丝困惑的表情,最后逐渐变成了笑容。 “君禾,你从尸体手里拿块破布就来要挟我,你就不觉得,你没法证明那块丝绢是靖郡王的,也没法证明字是他写的吗?” “你也没法证明不是。” “我昨晚就仔细检查过了,他手里没有东西。” “所以,人的确是你杀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跳过这个部分了。” 君禾没见到对方大惊失色的脸,心里顿时有些失望。 “还有,我觉得你的威胁有点蠢,又不是有急事必须要挟我,像是没事儿找事儿。你就不怕我直接将你灭口?” “……”君禾有些悲哀的选择了沉默,垂头丧气的正要离去,鹰隼王又叫住了她。 “我觉得你最近不大正常,难道你刚开始来天葵?” “什么叫天葵?”君禾眨眼,一脸的天真无邪,看到王爷愣在那里竟不知如何接话,心情顿时大好。 ―――――― 车马里很颠簸。奈竹迷迷糊糊中被颠醒,才小声问道:“为什么这么晃,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她有些不情愿的从鹰隼王腿上爬起来,却还与王爷共同裹着一件披风。 而脑子里。还想着那日鹰隼王在她耳边说极乐世界时,她吓了一跳,一把拽住那人的袖子:“那王爷岂不是打算结束自己的性命?” 王爷眉尖挑了一下,却伸手捂住她的口鼻,轻声道:“我等下会灌些内力给你。让你出现假死的状态,没什么好怕的,骗骗大少爷他们。” 等她从回忆中清醒时,鹰隼王已经开始说话了。 “我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你,带你去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然后你就自由了,找个老实人嫁了,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他说话时,手里一边数了一打银票交给她。 奈竹接了银票,却没有往日的兴奋。闷闷道:“所以王爷,其实不打算带着奈竹一起走了?” “我也打算假死。” 奈竹侧过脸仔细瞧了瞧他,摇头道:“不,你打算真死。为什么?”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早就是该死的人了,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从阎王那里借的,等事情办完了,就没有理由还苟延残喘。”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鹰隼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言道:“云舒。” “他是谁?” “他是位难得的好官,也是我的老师。那时候我想要夺嫡,设计害死了他的独生子云瑛。被他知道以后,他却说如果我愿意去向先皇自首,他还认我这个徒弟的,也愿意为我求情。”鹰隼王说到这里时难过的垂下头。一只手遮住了脸,“我当时想要认错来着,可是我有那么多牵挂,我的母妃,王妃,小公子才刚刚学会走路。于是那天我陷害了自己的恩师。” 奈竹有些心疼地环住他的腰。 “云大人去世以后,我便一直命途多舛,我知道都是报应,我害死自己的恩师,还害死他的独子。我早就应该下去赔罪的。父皇早逝,母妃遁入空门,还有君梧他们几个,他们要么心肠狠毒,要么爱好男风,都是我的报应,是我害得。 “你的孩子也是我害得,如果不是我前半生作孽太多,他会平安出生的。” “都已经过去了。”奈竹紧紧地环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云大人在天之灵看到,会原谅你的。这些年王爷平内乱、御外敌、破冤案、擒匪寇,暗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对陛下忠心耿耿,云大人看到会原谅殿下的。” “不会的,除非我死了,欠云大人的永远都还不清。”鹰隼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起身坐正了,语气也变得淡定起来。 ―――――― 靖郡王的死在大年初三这天被判为了自杀,君禾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帮洪之晏收拾东西。 洪之晏搬来王府住本来就是方便给奈竹看病,现在奈竹不需要医治了,他当然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 “其实你完全可以留下来住嘛,我们都有皇上的赐婚了,还有,你也是君凤的朋友啊,住朋友家里而已。”君禾不死心的碎碎念道。 洪之晏在一旁瞧着有些欢喜。 他带来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放到了马车上。 君禾也钻上了马车,挤在洪之晏旁边,她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他。 洪之晏宽容地笑笑,也就由着她去了。等车夫开始扬起马鞭时,他魔术一样从角落里拿出一个果盘儿,让君禾十分惊喜。两个人路上说说笑笑,快要驶到悬壶医馆的门口时,马车却停住了。 不是又有人去医馆闹事吧?君禾皱眉,也怪不得洪之晏,现在舆论都偏向弱者,哪个病人没钱了就来闹一闹,就能拿到一笔银子。 洪之晏也相当烦遇到这种情况,皱了皱眉,隔着车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围了好多人,好像是想要求医的。” 洪之晏下了车,径直走了过去,人声嘈杂中听到有人埋怨道:“都快要出人命了,大夫竟然出去玩儿了。” 君禾跟在他后面也听得一清二楚,正要反驳说郎中也是需要过年的,洪之晏已经一个手势要她不要做声。 “在下便是悬壶医馆的馆主洪之晏,是谁要看病?”洪之晏高声问。 人群中立刻开出一条路来,一个中年男子被两个少年抬了,走到洪之晏面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纨绔常风 洪之晏不动声色的看着被两个少年抬来的中年男子,估计着应该是一个大家子,而这男人是族长之类的。 而所谓的人命关天,不过就是跌断了一条腿。 洪之晏俯身检查伤口,然而刚刚要揭开男人身上的被子,旁边的中年妇女已经不满的开口。 “这么冷的天,你把我男人冻坏了怎么办?!” “我疏忽了。”洪之晏温和的笑笑,不以为意,一边让方才在门口说郎中不在的家丁开门,将众人迎了进去。 “怎么受伤的?”洪之晏揭开被子,小心的观察着伤口和断骨的切面。 “雪天路滑,摔了。” “我怎么看着像是牛蹄子踏的?”君禾皱眉,摔可以摔的股骨粉碎?还附带一个蹄子印儿,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承认的。 她话一出口,立刻有人不乐意起来,方才抬着中年男子的少年更是不满的将站在男子面前观察伤口的君禾直接推开。 “你一个毛丫头知道什么?”他翻了一个白眼。 洪之晏正拿着纱布擦拭伤口的手停住了。 “她不是毛丫头,她是当朝天子亲封的谦睿郡主。” “郡主?”少年一愣,随从的众人发出了嘘声。 君禾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她一向喜欢简单一些的,但是却也会别个价值不菲的簪子或者耳环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显然自己今天的小叶紫檀木簪没有被这群人发现它的价值。 “是不是郡主,你们相不相信都无所谓,轻薄了她,我便不治了。”洪之晏说话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好像在仔细的给对方讲解什么药理。 “你不治了?!”中年男子首先质问,立刻一片附和之声。 “还是请各位另谋高就吧。”洪之晏站着不动。 推了君禾的少年大步到了洪之晏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 洪之晏拍开他的手:“轻薄了谦睿的人,我不治。” 语气依旧不温不火。 “你找死!”少年一拳打向了洪之晏。 虽然明知洪之晏的武功很高,君禾还是有些担心。 洪之晏闪过了这不疼不痒的一击,握住了少年的手臂。一发力,少年便被他的内力顶的飞了出去,跌在医馆外面。 所有人都大惊。 “轻薄了谦睿的人我不治,请回吧。” 君禾看着洪之晏依旧云淡风轻的面庞。心里又多了一丝喜爱。 这就是洪之晏,温文尔雅,温润如玉,妙手仁心,但是绝对不是烂好人。低调则已,只要一出手,就会让人刮目相看。 伴随着“有你们好看”的恐吓,来看病的一家子人走的飞快。 “真的是为了我?”君禾声音里带点审问的意味,调侃道。 “当然是为了你,也因为他的伤,给谁看都得截肢。”洪之晏老实的回答,“有些人一看就来找事的,不想救。” “你家的祖训不是仁心妙术么?” “仁心的仁也不是妇人之仁的仁,太过分了。不给一点教训,他们会越来越过分,最后所有人都遭殃。” ―――――― 洪之晏又换了一身衣服,君禾便拉着他出去转转。 街上还是很冷清,偶尔看到一家开着的店铺,君禾便觉得新奇。 两人兜兜转转到近郊,找了一棵大树,坐在树叉上吃带来的点心。 就在气氛正好,君禾觉得有可能趁势将洪之晏的初吻夺去的时候,下面传来了打骂声。 君禾低头看时。却是一群少年在追着一个少年殴打。 被打的少年个子很小,瘦的皮包骨头,破烂的衣裳也太单薄了些。 君禾皱了皱眉,询问着看向洪之晏。要不要下去帮忙。 “帮了这一次还会有更惨的下一次,不过,你若想见义勇为也没有关系,我教他几招防身术。”洪之晏说道。 君禾听他说还有办法,立刻从树上跳了下去,手中是方才折的一根树枝。 “你们干什么?”她挡在那个瘦小少年前面。呵斥道。 为首的一个紫衣少年见到君禾,立刻一挥手,叫停了所有人。 “这位姑娘,在下常风。”紫衣少年彬彬有礼道,“我们和这位公子都是好朋友,偶尔会玩闹一下,姑娘误会了。” 这是……被这位叫常风的看上了? 君禾本来还打算当个侠女,与这群人打一架的,结果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先动手。 早知道就扮男装了,她暗自后悔,不过自己的男装,好像永远都会被人瞧出破绽来。 “他是你们的朋友?”她反问,明显的怀疑语气。 “铁哥们儿。”常风大言不惭,一边已经有个跟班过去拦住了被欺负的瘦弱少年。 “我们是好哥们儿,对吧。” 少年立刻点头,他看起来发育不良,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看起来与君凤的年纪也差不多,却活活矮了人家一头。君禾心里泛起一丝同情,悄悄抬头看看刚才坐着的树叉,却发现洪之晏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去哪里了?君禾心里惊讶之余还有些疑惑,常风见她没有多问,以为她已经放过了这个话题,又前行一步,笑容可掬。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慕梨。”君禾随口敷衍,继而意识到这是她亲生父亲给她起得名字,就这么被自己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心里有些酸疼。 “慕姑娘,今日天气晴朗,姑娘打算去哪里,让在下送一程可好?”常风已经发出了邀请。 君禾最近揽镜自视,总觉得自己比不上君仪君凤他们容貌秀美,这会儿才觉得也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我还有事,要去找一位朋友。” “哪位朋友,在下可以送慕小姐。” 君禾犹豫了一下,其实自己若是想走,就这些人根本拦不住,而且洪之晏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也正因为洪之晏走的太神不知鬼不觉,连个招呼也没有打,让她心里有些生气,于是转向常风,道:“我瞧你们这位好兄弟好像受伤了,我打算送他先回家去,常公子愿意一起吗?” “他说不清自己住哪儿,在下陪慕小姐一起去。”常风的脸皮比君禾想象中要厚,立刻答应道。 打发了自己那些跟班,常风便邀了君禾一起,送他的“好兄弟”回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表哥上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常风很会说话,君禾听着觉得很烦,连敷衍的笑容也不想给一个。 而说起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他,君禾也只能承认,自己骨子里就有那么一种好事儿的情节。 说难听一点就是作。 “那么他呢?”君禾指指跟在他们旁边的少年,“他叫什么名字?” “程右。”常风回答,便试图将话题又引到了自己的万贯家财上。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世家子弟,君禾心里不屑,却还是好奇他是谁家的公子,父亲官至何处。 转眼间已经到了程右的家中,君禾抬头看了看那随时都要坍塌的木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程右已经默默地钻了进去。 常风对这座摇摇欲坠的木屋显然也有些忌惮,立刻抬手向君禾道:“既然已经送回来了,我们换个地方吧,我知道一家酒楼,现在还开着呢。” 君禾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了些距离,不知道该怎么拿捏这个人。 他脸皮太厚,目标很明确,就是想要勾搭上自己。 她直接步入了木屋,常风立刻跟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股很浓的发霉的味道,程右一言不发的缩在角落里,一个妇人正拿着毛巾给他擦脸。 看见进来了人,妇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是程右的母亲,她脑子有问题,一个人带着孩子。” 所以你就带头欺负她儿子?君禾想要反问他,不过想想应该完全没用,便保持了沉默。 “走吧,我知道好些好玩儿的地方。”常风再一次邀请道。 君禾点点头,其实自己也没有在这里多留的必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一趟,完全是出于第六感。 在有些时候,她特别相信自己的直觉,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这对母子绝对不是普通的过客。 ―――――― 君禾没有接受常风的邀请。而是回了悬壶医馆,然而一直等到傍晚,始终不见洪之晏的影子。 她再三叮嘱了家丁,洪之晏回来就通知她一声。才不情不愿回了王府。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几天洪之晏都处于了无音信的状态。她去找君凤打听,他是不是有这种失踪的前科。 “之晏肯定还是有急事,他武功高强,不会有危险的。最多再等个三五天,等他回来你问问他就是了。”君凤显得很无所谓的样子,让君禾心里安稳了许多。 “你那位朋友邱拿呢?搬走了?”君禾问,在梧桐院待了有些时候,却没有看到邱拿。 “没有搬走,最近两天都喝得有点多,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 “你们之间没事吧?”君禾问,好奇大于关心。 “……我的眼光何时差过,你若是真了解了邱拿,就知道我不会去喜欢他。”君凤倒是坦然了些。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和邱拿之间有什么,要是回回都要解释,很累。 “我哪里不好,凤公子看不上了?”冷不防在床上躺了几天的邱拿忽然出现在了他身后,笑眯眯看着君禾,“郡主也来了。” “邱公子。”君禾微微颔首。 “你不是要大醉三天三夜么?”君凤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嫌弃。 “我听见郡主的声音,便立刻起来了。” “邱公子太会说笑了。” “我听说,洪之晏不见了?” 君禾点头,想来邱拿是来关心洪之晏的。 “要是他不回来了,我可以代替他娶郡主。” 君禾哑然失笑。君凤倒是点点头:“做你的白日梦好了。” “不是白日梦,洪之晏估计回不来了。”邱拿认真的说。 “你知道他在哪?”君禾见他说的十分认真,顿时心惊。 反倒是邱拿眼里有了疑惑:“你们都不知道?” 君凤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善。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要装神弄鬼。” “让王爷派出去做事了。让他不要声张。” “哪个王爷,我父亲?”君凤问。 “他也没有娶别的王爷家的女儿啊。” “你怎么知道的?”君禾盯着他,“王爷要他去干什么?” “我不小心看见的,答应了洪之晏不会说出去。” “你什么时候把答应人的话当人话了?”君凤讽刺道。 邱拿并不恼火,反而认真道:“从来没有过。” 君禾有些惊讶的看看邱拿,他没有听出君凤语气里的讽刺?她甚至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到一丝同样的挑衅。 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因为宠溺着某人? “他真的听不懂。”君凤回答了君禾的疑惑。 “王爷派他去一趟苏州。” “他怎么不派雪影去?” “雪影和他老婆去了东北。还有他其他几个亲信,都派出去了,好像是要查一个,我没听懂。”邱拿遗憾。 是天杀的事情吗?连洪之晏都借用了,那要是多大的事情?程公子的身份有着落了? ―――――― 不过没有时间容君禾过多的考虑,这日过了中午,君禾正午睡起来,丫鬟粉玉就进来通报,说是表少爷来了。 君禾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表少爷正是她的表哥慕容楠。 她虽然已经接了外祖母的信,知道表哥要来,但却觉得怎么也应该过了十五他才会出发,谁知今日他便到了。 心里带着对亲人重聚的狂喜,她没有多耽搁,照了镜子觉得不失礼,便去了前厅迎接自己的表哥。 好久不见,慕容楠比她印象里还要高大许多,对着她露出的微笑却是同样的和蔼。 前厅里鹰隼王也在,不过显得心不在焉,略坐了坐便离去。君禾猜他是记挂着天杀的事,其实她也很好奇,不过转念一想,王爷又跑不了,表哥却是住几天就要走的。 慕容菱对这个侄儿却是十分喜欢,拉着问长问短,又希望他留在京都。 慕容楠对姑母也相当亲热,让君禾觉得有些不妙。 来京都之前,表哥向自己求婚,在她看来完全是不想她来京城受委屈,毕竟之前他连一丝一毫的喜爱也没有表示过。 但是看母亲的样子,与其说是看侄儿,竟然更像是看女婿。 陛下都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赐婚了,母亲不是还不死心吧? 等慕容菱终于絮叨够了,还不忘嘱咐着君禾带表哥四下多转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四处拜访 冬日的花园没有什么看头,君禾领着慕容楠在梅林里走一走,也想不到别的景色了。 “你在这里,一切都还好吧?”四下也没有旁人,慕容楠关心的问。 “大家待我都很好。”君禾微笑,“只是你来的实在不巧,不然我还可以介绍未婚夫同你认识,他叫做洪之晏,是杏林之后。” 她早早点出了洪之晏,免得表哥想入非非。 “那还真是不巧。”慕容楠似乎有些可惜。 “表哥呢,有了钟意的人家吗?”君禾关切的问道。 “母亲在操心这件事情,不过还没有定下来,她很喜欢李家的二小姐。”慕容楠回答。 “表哥自己没有看好的姑娘?” “我看好的,并不看好我,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些,不必自己忙活。”慕容楠大大咧咧的笑道。 也未必就是自己罢?君禾心里悄悄安慰自己,不然,好不容易盼来的亲人,就成了负担。 “你瞧见前面那一片梧桐了吗?那院子就叫做梧桐院,主人是王府的三少爷,也是我的三弟,是府里同我关系最好的人。”君禾转移了话题。 “那我一定要去拜访表弟了。” ―――――― 梧桐院里。 冬日的树木萧条,风一吹便满地的落叶,看不出春天即将到来的感觉。 君凤穿了紫色的广袖藤花图案外装,衣摆是鹅黄色的条纹,浓密的乌发随意的披散着。正拿着他紫鞘的剑,舞一招凤舞九天。 尽是鲜艳夺目的颜色,他穿着丝毫不带脂粉庸俗气息,反而给冬日带来一抹鲜活的气息。 慕容楠也忍不住羡慕道:“他剑法不错。” 他避开了容貌,免得君禾觉得自己低俗。 “不是他最厉害的。”君禾说,君凤的那招凤舞九天只练了开头,后面的精髓,除了那次他说自己练成打败了邱拿以外。根本就没人见过。 君凤停下时,立刻有个红衣红裙、粉雕玉琢的孩子过来给他递帕子,又向君禾蹲了蹲身子。 “二小姐,公子。” “这是表少爷。我舅舅家的。”君禾介绍道,一边看向君凤,“这是舅舅家的表哥,慕容楠。” “表哥。”君凤恭身一揖,慕容楠忙还了礼。 “我去倒茶。”桐儿说罢风风火火的跑了。 三人一同进屋。在窗前坐下,桐儿立刻就捧了茶盏过来,还有楠木梳和一根木簪,替君凤把头发梳理整齐,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慕容楠一眼就看到他的木簪和君禾的看起来像是一对,明知他们是亲姐弟,还是有些别扭。 “这是小叶紫檀的木簪?”他做出感兴趣的样子。 君凤笑着将木簪抽下来递给他:“别人送给大哥的,正好一对,又赶上过年,我们就找他讨来了。” 这其实是洪之晏给君梧接骨那天晚上。在峰南院,洪之晏累的满头大汗,君梧强忍着剧痛一言不发,他和君禾趁火打劫连吃带拿,走的时候双手都是满的,那天顺来的最值钱的应该就是这个。 “表哥若是喜欢,我便去问问大哥,让他再寻一个。”君凤说,觉得簪子这东西太私人,自然不好把用过的送给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哥。 慕容楠忙笑着拒绝了。 “你有客人了?”忽然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自里间出来。见到慕容楠时好奇的问。 慕容楠打量这名男子,其实他长得不算难看,甚至算是中等偏上,但是没有什么特点。如果不刻意去认识,就是见上十面只怕也记不住。 君凤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懒懒回答道:“这是慕容家的大少爷,我们的表哥。” “不感兴趣。”男子摇头,提了桌上一壶酒便转身回房了。 “这位是?”慕容楠觉得奇怪,若无其事的问。 “我朋友的朋友。在我这里借住几天。” 慕容楠点头,心里难免有了那么一点别扭,君凤摆着脸色,这年轻人竟然半点都没有在乎,他又这么漂亮,那人不会是看上他了罢? ―――――― 集市。 君梧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君禾也就没有带着慕容楠去拜访,反正晚餐的时候还是会见到。 她拉着慕容楠一起逛庙会,和慕容楠聊聊京都与洛阳的异同。 洛阳的商业繁华,而京城为了天子的安全,买卖的地点时间都有限制,庙会里也有不少巡逻的侍卫。 两个人优哉游哉,晃了半日,便找了一间茶馆解渴。 刚刚坐定,君禾便听到店小二十分谄媚的笑声,嘴里喊得真是“梧爷”。 她有些怀疑的看过去,还真是君梧,他的胳膊断了以后一直只用铁板缠着,不肯打石膏,再披一件大衣,根本没人看得出来。 就在这时,那个叫猴儿的已经到了君禾面前:“小姐,我们爷请你过去。” “你们爷是哪位?”慕容楠有些不快的问道。 君禾知道慕容楠将君梧当做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少爷,急忙示意他不要多说。 “那是我大哥,君梧。”她解释说,挪步过去,又和君梧介绍说那是舅舅家的大表哥慕容楠。 “听母亲说了表哥要来,还真是巧。”君梧起身,微微颔首,他手下人立刻恭敬地向慕容楠喊一声表少爷。 “表哥这次来打算住多久?”君梧问。 “大概一个月吧。” “一个月,说短也不短,足够玩儿一遍京城的。”君梧点点头,“表哥这次来,可是有要事?” 慕容楠笑笑:“只是说服了我家老爷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来找表妹玩儿的。” 君梧闻言也笑了起来,三人的聚会竟然也十分愉快温馨。 就在君梧客套的问起几个舅舅时,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大少爷,表少爷,二小姐好。” 众人看时,正是一身红裙的桐儿。 “小桐儿。”君梧似乎很喜欢这个丫头,立刻招呼她到自己身边来,拿一把瓜子给她。 “大少爷,我和三公子一起来的庙会,可是他瞧见个朋友就让我自己玩会儿就回去,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送我啊?”桐儿请求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君梧便应承了,又吩咐一个手下带着桐儿先出去逛逛。 “君凤瞧见了哪个朋友?”桐儿正要出门,君禾好奇的问道。 桐儿仔细想了想,终于确定了那人的名字:“常风常公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茶馆火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常风? 君禾对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陌生,那个欺负寒门少年,见了姑娘又倍加殷勤,脸皮厚的可以去筑城墙的家伙,是君凤的朋友? 她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时的模样,根本就是在侮辱君凤。 “你没有认错?”君禾皱眉问道,虽然也可能是同名同姓,但是常也不是大姓。 桐儿被她的问题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回答道:“没有错,就是常风常公子。” 君禾摆手让她离开,心里有一丝疑惑,便问君梧:“你认识那位常风吗?” 君梧整日混在青帮,最多有几个同样喜欢武功的世家子弟和他一起切磋,那些文绉绉摇着扇子风流潇洒的,他通通不问,所以君禾问他,也只能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慕容楠关心的问,他初来乍到,因此也完全不了解,但是看得出君禾不那么开心。 “没什么。”君禾也不知从何说起,忙展颜笑了,低头吃花生。 君梧又喝了口茶,正想要说什么,便有十几个装束一样的男子进来,手里全都拿着刀剑,直奔他这一桌,一看就是来闹事的。 “你们什么人?”慕容楠发现了不对,身为大表哥,自然第一个站了出来。 “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为首那人冷冷道,一把撇开慕容楠。 君禾赶紧起身扶住他,这个表哥不会武功,万一打起来可怎么是好。 “老方今天是一点面子不打算给我了?”君梧冷笑一声,捏着茶杯不动。 他一只胳膊还不能动,君禾想到这里更觉得心里发苦。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知道那两个盘口去年的收益都让你们青帮得了,以为洪帮是吃素的吗?” “我倒是听过,由青变洪,由虫变龙,李宇在青帮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到了你们洪帮竟然做了堂主,真是名不虚传。” “你找死!”随着这一声,洪帮的众人立刻围成了圈子,将君梧等人团团围住。君梧的手下也立刻都拔了刀,只等君梧一声令下。 “外面的官兵我已经打点好了,茶馆外面还有二十几个兄弟没进来,你逃不掉了,乖乖等死吧。”为首的人说。 君梧依旧坐的稳当。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怯意。 “究竟是谁乖乖等死还不一定呢,蚯蚓。” 被他叫做蚯蚓的,是洪帮的风云人物,龙文杰,他听到君梧当众喊他蚯蚓,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给我打!” 一声令下,双方立刻火拼起来。 君禾本来就是三脚猫,幸好火拼的焦点也不是她,才容得她自保之余还能护住慕容楠。 而君梧还四平八稳的坐着,有手下给他挡刀。偶尔一两招弹开对手的攻击。 君禾知道他不是不想站起来,只是若是动手一定会暴露自己断了一臂的事情,到时洪帮的人一定更加肆无忌惮。 但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身上还带着君仪公主送的暗器手环和戒指,但是这么多人,实在是暗算不过来。 就在这时,君梧忽然站起,翻身跃到了她旁边,将她向怀里一揽。 君禾感觉到有刀锋擦着耳朵过去,知道若不是君梧自己现在只怕已经重伤。 君梧却连忙放开了君禾,他只有右臂能用。【ㄨ】揽着她就打不了架。 十几个回合以后,龙文杰便看出了他的破绽。 “小王爷的左臂可是断了?”他挑衅的问。 君梧没有回答他。 他不回答,龙文杰也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手中的剑每一招都攻击他左边的软肋。 君梧不得已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墙边,龙文杰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剑再次刺了过去。 君禾忙纵身跃到了君梧前面,同时触发了手环的开关。 三枚钢钉射出,一枚打在了龙文杰的胸口,另外两枚分别在右臂和腹部。 “你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龙文杰一痛,手上的动作慢了半分。 “我本来就不是好汉,是女人。”君禾反驳道,自己竟然保护了君梧?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豪。 龙文杰大怒,再一声令下时,冲进来的手下又多了二十几人。 “别打了,快逃吧。”君禾忙低声同君梧商量。 虽然现在被包围着,要是从上面走,用轻功破屋顶而出,还是可行的。 “你带着表哥走吧,我不当逃兵。” 君禾知道劝不动他,可是自己先出去,搬个救兵也好。 就在这时,却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兰雪茜骑着一匹烈马,手执长枪,冲进了茶馆。 她的银枪挥动,差不多一枪就解决一个人,而胯下的烈马嘶鸣,让人不敢靠近。 ―――――― 鹰隼王府。 几个人经过这一次火拼,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就连兰雪茜也不例外,君禾便邀她回王府,收拾干净再回去。 因为都是皮外伤,也没有请郎中,几个人找了一点金创药涂一涂也就算了。 君梧的右前臂被划了一道两寸的口子,不停的渗血,正要叫人来给他包扎,兰雪茜已经抱着绷带过来了。 在感情的方面,君梧其实也是粗人,便向兰雪茜伸出了手,丝毫没有别扭的意思。 兰雪茜低头,默不作声的给他包扎,偶尔抬头悄悄瞥他一眼。 就在这时,慕容菱已经听说了火拼的事情,一路上嚷嚷着她的君梧与楠儿,匆匆赶来,正看到兰雪茜给君梧缠完了最后一圈儿绷带,打了一个结。 “这不是雪茜吗?”慕容菱顿时将儿子和侄儿的伤放到了脑后,轻轻热热的抓住兰雪茜的手,威武将军的女儿这是喜欢她家君梧么? 这丫头家世好,模样也好,性格也豪爽,她十分喜欢,虽然可能没那么细心的会照顾人,反正让儿子再多娶两房,总有细心的。 “王妃。”兰雪茜低了低头。 “真是个混小子,一点儿不让人省心呢。”慕容菱转身在君梧额头上戳一下,“要是今天没有雪茜,我看你怎么办,还连累着你妹妹和表哥。” “不怪君梧的。”兰雪茜急忙拦住她,“是洪帮人太多,又专门往君梧的软肋打,不然君梧怎么会打不过呢?” “真是多亏了你。”慕容菱又笑眯眯的看向兰雪茜。 君禾已经收拾妥当,正帮慕容楠擦拭一个伤口,看得慕容菱一双杏眼笑成了一条缝儿,今天的架打得不错,现在多和谐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法伺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菱正为了她眼中的两对好姻缘暗自窃喜,就听到了她家王爷还没有进门就已经传来的呵斥声:“君梧是不是又闯祸了?!” 几个年轻人面色一变,鹰隼王人已经进来,后面还跟着威武将军。 “爹爹?”兰雪茜愣一下,想不到今天打了一架,连自己爹爹都惊动了。 实际上,庙会里的侍卫虽然得了洪帮龙文杰的好处不去管这件事,但是有眼尖的认出了被困在茶馆里的是鹰隼王家的嫡长子和谦睿郡主,再后来,连威武将军家的独生女也去了,生怕这几个人出事,皇上会怪罪,只好去通知了两家的王爷和将军。 威武将军兰翎年过半百,膝下五个儿子以后才有了兰雪茜,武将之家本来就重视男丁,之前也觉得很欢喜,但是小女儿出生以后,兰将军才发现女儿比儿子贴心了数倍,待她更是无比疼爱。 不过兰将军到底久经沙场,才不相信“穷养儿富养女”那一套,对女儿也绝对不溺爱。后来女儿忽然迷上了骑马射箭舞枪,他高兴的老泪纵横,将兰雪茜和几个儿子丢到一起,一样训练。 今天听人说起,兰雪茜在茶馆一个人枪挑十数人,救下鹰隼王长子和谦睿郡主,他的自豪感简直溢于言表。 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少不得板起脸来呵斥几句:“那么大的丫头了,怎么还是疯疯癫癫的,就会学着别人打架!” “兰将军可不能这么说。”慕容菱立刻迎了上前,“雪茜这么乖,今天多亏了她,才救了君梧他们几个,兰将军千万不要罚她。” “难得小女竟然得王妃喜爱了。”兰翎客套道,眼睛悄悄看向君梧,早就听说鹰隼王家的长子是青帮的堂主,武艺惊人,怎么也不过如此。 又客套几句。便接了兰雪茜回去。 ―――――― 马车里。 兰翎没继续追究打架的事,只问问女儿今天那几个人身手如何,用了什么招数,她又如何破解的。 兰雪茜知道父亲已经不生气了。温顺的一一讲解给他听,末了不忘去讨赏。 “好吧,想怎么奖励你?” 在兰家,什么都不是白得的,想要填饱肚子以外的东西就要自己拿成绩去换。但是同样,有了进步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去要奖赏。 兰雪茜正低头想着要什么奖励,兰翎已经开口:“为何鹰隼王妃那般喜欢你,想讨你做儿媳妇么?” 兰雪茜脸一红,低声反问:“爹爹觉得君梧公子如何?” “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厉害。”兰翎轻笑,鹰隼王家也不止君梧一个儿子,这丫头的心思,他一介武夫也看得出来。 “我去之前,他已经单挑了二十几人,还要保护君禾和那位慕容公子。而且他左臂年前受伤了,还不能动呢。”兰雪茜替他辩解。 “当真这么厉害?”兰翎点头,又沉吟道,“他在青帮混得不错,将来带兵打仗一定也是将帅之才。” “那爹爹的意思呢?” “那小子还不错,不过,总得人家先来提亲吧?” “……”兰雪茜红了脸,想央求她父亲去和王爷商量商量,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 ―――――― 同兰家父女的其乐融融不同,鹰隼王府仍是一片鸡飞狗跳。 君禾拉着慕容楠躲到角落里。示意他安心看着就好,以前君凤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高远,把马鞭给我拿来,我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小子!”鹰隼王高声吩咐。 “不行。你没看见我们孩子刚刚受伤了吗?你怎么舍得打他?”慕容菱立刻板起脸,不乐意道。 鹰隼王没有回答,高远将马鞭送来的很快,他立刻接过来,一圈圈缠在手上。 君禾心里有些嘀咕,平时王爷要打大少爷。王妃只要阻拦几句,最后一定都不了了之,像是上次奈竹的事情都是,这次不过打了一架,怎么好像王爷教训人的决心是之前的十倍。 难道前面积攒的终于爆发了? “让开。”鹰隼王冷眼看着他的王妃,“君梧以前不是这样,陛下和娘娘照顾他时还是很听话的,全都是毁在你手上,你今天再敢拦着我,我就连你一起打。” 他一点也不像在说气话。 慕容菱有些胆怯的后退一步,君禾忙上前扶住母亲。 “王爷,大哥知道错了,大哥身上真的有伤。”她央求道。 “姑父,今天的事情怪不得表弟,”慕容楠也站了出来,“我们好好的在茶馆喝茶,那些人主动冲进来要教训表弟的。” “大街上那么多人,凭什么就要教训他?还不是那些帮派的恩怨。把你娘拖走。”鹰隼王吩咐君禾。 君禾站着不肯动。 君梧之前一直立在那里不做声,在这个双方僵持的时候,一揭袍角跪了下去。 鹰隼王绕过了其他人,站到了他身侧时,慕容菱立刻又扑了上去,哭的梨花带雨。 “王爷,你怎么舍得下手呢,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呀,还失散了这么多年,我心疼都来不及呢,你怎么舍得去打他。” “我受够了他在外面和黑帮纠缠不清了,英君梧,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在外面打架,我看见一回就打一回!” 君梧有些不服气的抬头瞪他一眼,立刻有一鞭子落在他的背上,半点不带手软。 君禾和慕容楠讪讪地将慕容菱半拖半拉带了出去,走出去很远,还可以听到皮鞭呼啸的声音。 “你爹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折磨自己的儿子?”慕容菱流着泪问君禾。 君禾心里也觉得奇怪,猜想王爷之前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君梧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闯祸,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打架自己也有份的,她想象了一下那些鞭子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不禁不寒而栗。 慕容菱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走,君禾与慕容楠便候在她身边。 君禾默默地数了一会儿鞭子,越数越觉得担心,再这样下去一定要出人命。 更让她担心的是始终听不到君梧的声音,她情愿他喊出来,至少让别人知道他还能喊。 就在这时,那边的声音已经停了,慕容菱连忙赶了过去。 君禾与慕容楠慢了半步,进去时,就看到慕容菱将儿子搂在怀里,连哭都忘记了,君梧眼睛是闭着的,背上与前胸都血迹斑斑,地上还可以看到无数的血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为何抉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楠上前将君梧背起来,背上的人立刻有了反应。 “我自己能走。”君梧勉强道,气息微弱。 君禾听到他还可以嘴硬,总算放了心,示意慕容楠不用理他,便扶着母亲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鹰隼王与高远两个人。 高远早就准备了热茶,递到鹰隼王面前:“王爷也累了,喝点水,这次王爷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鹰隼王没有理会递过来的茶杯,有些疲惫的找了椅子坐下。 “我是要去向云大人赔罪的,这小子要是在外面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菱儿以后要怎么办?” ―――――― 峰南院。 慕容楠将君梧放到床上,君禾找了一把剪刀,刚要作势剪开他的衣服,却又将手停在了半空。 “母亲,你先回去吧。”她说,能想象出君梧身上的惨状,实在不忍母亲亲眼看到。 慕容菱摇头:“我得知道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君禾无奈,将他的衣服层层剪开,最后露出的皮肤或青或紫,血肉模糊,找不到一点好地方。 她让丫鬟打了水,将君梧身上的血迹一层一层的洗掉。 “母亲。”君凤风尘仆仆地进来,“我听说了,大哥怎么样?” 慕容菱摇头不愿意说话,示意他自己看过去。 君凤捏起君梧的手腕,试试脉搏,又观察一下伤口,最后道:“幸好没有内伤,不过也足够修养一阵子了。” “修养?我还有的是事情要处理。”君梧一直清醒着,这时反驳道。 “什么事情都先交给手下吧。”君凤劝他,与君禾一起帮他上药。 君梧始终不吭声,让两个上药的人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有没有弄疼了他。 “你的左边胳膊怎么了?”慕容菱的注意力一直在君梧身上的伤口上,这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 “就断了呗。”君梧敷衍。 “上次王爷拎着椅子打大哥的时候断的。”君凤补充。 慕容菱脸色白了白,又黑了黑。最后有些自嘲的笑了出来。 “我当初瞎了眼嫁错了人,现在连孩子都要跟着一起遭罪。” “母亲,也没有这么严重。”君凤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菱忙勉强笑笑:“谁没说过几句气话,你们也不用认真计较。” ―――――― 书房。 鹰隼王将洪之晏、雪影以及另外几个亲信从各地的飞鸽传书一张张看了。然后扔进火里烧掉。 “王爷,事情都还顺利吗?”高远立在旁边。 “顺利,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将程公子辑拿归案了。”鹰隼王笑得十分得意。 “那么王爷也要走了。”高远平静的阐述着,眼底有一些哀伤。 “王爷要去哪里?”冷不防君禾从外面进来。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把手上的权利还给皇上,当一个真正的闲散亲王,再娶两个小老婆,学学明捷,游山玩水。”鹰隼王微笑,仿佛自己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程公子有着落了?”君禾惊喜。 “有了,过几天他们都回来,就要撒网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叫我去。”君禾埋怨,“洪之晏都比我可靠吗?” “不是这个原因,你好歹也是郡主。离京可能会被发现的,我不想打草惊蛇。”鹰隼王耐心的解释。 君禾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想了想又问道:“那个程公子究竟是谁?” “现在也没法说他是谁,只是知道了他的动向。原来他一直都在京城。” “那王爷是因为太高兴了,今天才想到要责罚大哥?”君禾换了个话题。 鹰隼王抿抿嘴,还是回答:“早就想教训他了,就是你娘一直不让,今天中午我多喝了点酒。” “……”君禾很确定当时王爷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却也不知道不能把别人逼得太紧,只好放过这个话题。告辞离开。 她还有的是事情想要知道,比如君凤怎么会和那个常风是朋友?在峰南院的时候她没有好意思问,并不代表她就不操这个心了。 和所有的姐姐一样,她是很怕弟弟学坏的。 出了书房。她便看到慕容楠正立在那里。 “表哥是来找姑父的?他就在里面。”君禾说,看慕容楠的脸色不善,又补充道,“王爷现在心情不错,你不用被他今天教训大哥吓到,你要是知道大哥平时都干了些什么。就发现王爷的脾气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我来等你的。”慕容楠笑了笑,“本来就怕你在这里过得不好,现在更不放心了。” “这里一切都好,你也瞧见了,吃穿用度,我不比君凤差的,大哥那里宝贝多,那是人家自己在外面打拼别人孝敬的,不是王爷和母亲偏心。” “你只要说个王爷视如己出就够了,”慕容楠苦笑,“你连一声父亲都没有叫过。” 君禾抿了抿嘴,她和鹰隼王之间早就连假装的亲情都省了,她不是不会说谎,但是让她说出王爷对自己如何疼爱,她还真做不到。 “姑父今日责罚君梧,那他罚过你没有?”慕容楠立刻想到了更实际的问题,自己这个表妹这般的顽皮,在慕容家时每次闯祸还有他给顶着,在这里可怎么办? “……”君禾想到自己为了萧玉俊做的那些傻事,被甩的两巴掌,湿漉漉的跪在阴冷的祠堂里,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又好像就在昨天。 “他打过你了,”慕容楠脸色变了变,显得十分悔恨,“你跟我回洛阳吧,我会保护你的。” “我在这边已经定亲了,未婚夫叫做洪之晏,过几天就会回来。” “可是这鹰隼王府里也太复杂了,你真的没问题吗?那个君梧是黑帮的人物,你都不怕别人再连你一起报复了?” “还记得慕容丹吗?”君禾忽然问他。 慕容楠愣了一下,才道:“记得,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是长房长子,当然看不到慕容家那些阴暗的地方,不得宠的庶出子女,连通房丫鬟都不如,姨娘姬妾之间争风吃醋,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你觉得不复杂?” 慕容楠一时无言以对。 “王府里人口不多,我只有一个庶妹,你来之前被王爷送给华清庵的妙素师太做俗家弟子,她的生母巫氏便闭门谢客,再也不理王府里任何事。偌大的王府,其实只有王爷母亲和大哥君凤,我同他们关系未必好的多么令人感动,但至少从来不用担心他们会害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常风之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楠默默地听了君禾说完,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未婚夫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看看他。”他说,转移了一下话题。 “你一定没有见过,比洪之晏还要完美的人了。”说起洪之晏,君禾忍不住笑起来。 慕容楠点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想着各自的事情。 ―――――― 慕容楠一直将她送回了兰馨苑,君禾才得以摆脱他,向梧桐院走去。 她去时君凤正和邱拿在院子里比划,切磋剑法。 看见她进来,邱拿立刻住了手,没有理会被闪了一下子的君凤,迎了上去。 “郡主怎么又有空来了?”他显得很高兴。 “我是想和君凤打听一个人的。” “谁?”君凤收了剑,问她。 “常风,听说是你的朋友。” 君凤点点头,一边示意她进屋细聊。 “你认识常风?”他十分好奇。 “一面之缘。” 邱拿也跟着他们进屋,有些好奇的坐在两人之间。 “常风是商贾世家的子弟,我们也是偶然见过,比较聊的来,他很开朗,和他在一起不觉得闷。”君凤说着,又想了想,“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在一起,聊些什么?”君禾问,不想那个常风教坏了君凤,想想他领头去欺负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少年,她就觉得愤怒。 君凤没有立刻回答,手指相互摸索着,才开口:“就是天南海北,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们聊到床上去了。”邱拿比君禾反应的快了足足一倍,这时更像是要显示自己的聪明一般。 君禾心里重重的一击,被邱拿的猜测弄得有些头昏。 君凤依旧不说话。 “你今天回来时衣服换了,不是临走穿的那件。我做任务的时候接触过那个常风,他好渔色,只要人美。男女都无所谓。”邱拿直视着他,平静的阐述事实,“你大哥被揍了,你先在屋里洗了半个时辰的澡才去看他。” “……天呐。”君禾低低叹了一声。难道君凤已经不想隐瞒自己好男风的事情?白悠紫跟了明捷这件事,好像真的把他打击的不轻。她毕竟还是未经人事,想到那些巫山云雨的事情就觉得恐怖。 “对,我和他睡过了。”君凤放弃了让邱拿适时闭嘴的想法,承认了他刚才说的事情。 果然邱拿在猜想被证实以后十分得意。 “我不觉得他是良人。”君禾想不出别的话来。看看君凤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便适时的告辞。 她一走,邱拿立刻拉起君凤的手,表情难得的带了关心。 “是第一次吗?感觉怎么样?”他问。 ―――――― 慕容菱在峰南院一直候到君梧睡熟,才回到自己的梨香苑。 鹰隼王没有睡,就披了一件衣服,有些无聊的用指尖在桌上敲什么调子,等着她回来。 慕容菱当做没有看到,喊了丫鬟来打水洗漱,然后在镜前将一件件首饰卸下来。 “还生气呢?”鹰隼王从后面俯下/身子来环住她。赔笑道。 “放开。”慕容菱手指僵硬起来,她没好气的说。 “别气了,别气了,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鹰隼王贴着她的身子滑下去,最后跪在她面前,却还不忘双手抱着她的腿,“别生气了,多不好看。” 慕容菱冷着脸不动:“不是想要将我们母子两个一起打死么?” “哪有,没有。本来就是你太过分了,君梧以前和陛下娘娘生活的时候多乖啊。” “陛下和娘娘当然不如我照顾的好,”慕容菱皱眉,“你看看君仪和君汐。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还好意思说呢。君梧怎么了?我怎么没瞧见他被宠坏了,被宠坏的孩子能在青帮混得风生水起么?” “那也是陛下和娘娘底子打得好。” 慕容菱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去了。 “也是你教育的好。”鹰隼王只好补充一句,见她不动了,干脆利落的将她打横抱起。两个人一起跌在床上。 “滚开!”慕容菱厌恶道,“你儿子还躺在床上――” “没有,睡觉了,早点休息。”鹰隼王从她身上翻下来,却依旧搂着她不愿意放手,“睡觉,睡觉。” 他将眼睛闭上。 慕容菱不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两个人磕磕绊绊的却也度过了半生,现在自己命不久矣,他迫切的想要将她后半生安顿好。 “你怎么了?”慕容菱忽然问,自己家的王爷虽然心思深重,但是一旦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却什么情绪都暴露的彻彻底底,他自己都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他。 “什么怎么?没有怎么,就是该睡觉了。” 慕容菱不再说话了,在王爷眉宇间轻轻留了一个吻,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肯定是后悔了,肯定是心疼儿子了,她心想,再凶又有什么用,占上风的到底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她心情大好,翻身坐在了鹰隼王髋骨上,俯身捏捏他的脸。 “快起来,不许睡了。” 她在他耳边轻轻呵气,另一只手已经滑向了他耻骨联合。 “你儿子还躺在床上呢。” “正好给他冲冲喜啊。” “……” ―――――― 第二天的时候,君禾按照原来的计划与慕容楠去护城河看看,因为昨晚的不欢而散,两个人都略显有些尴尬。 护城河本身没有什么好看,重点在于附近人烟少,环境好,景色美,不过现在还不到初春,也没有什么景色可以看。 君禾打算在附近找一个渔村,与慕容楠一起去弄点烤鱼之类的吃。 道路两旁的芦苇都已经过腰,路也不是那么宽敞,君禾很有远见的没有穿裙子和绣鞋。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慕容楠有些佩服她。 “有一次办事路过,发现的这个村子,你别看只是淡水鱼,这村里有个人很会做。” 君禾话音未落,慕容楠却一把拉住了她。 “你看那是什么?”他声音颤抖。 君禾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发现倒在芦苇丛里的人,无视慕容楠要她不要靠近的劝说,有些疑虑的走了过去。 那人仰面躺着,颈部还有一个深红色的手印,显然是被人活活掐死,而且已气绝多时。 君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人是常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调查取证 常风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一时无话。 良久,最初见到尸体的震惊已经过去了,君禾与慕容楠原路返回,通知了大理寺。 不多时,便由唐旗带着几个捕快跟着他们去了案发现场。 自从上次唐家的事情以后,君禾还没有见过唐旗,他比之前变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都成熟了。 “这位公子是谁,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唐旗看看慕容楠,询问君禾。 “这是我舅舅家的表哥,慕容楠。表哥,这是我在大理寺的好朋友,唐旗。”君禾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便不再做声。 常风虽然已经死了,京城里荒唐的纨绔子弟可不止他一个,搞不好君凤还要再勾搭几个贵公子,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该麻烦一下唐旗? 君禾溜达到了尸体旁边,看着仵倬验尸,君凤曾给她普及过,验尸主要的方式就是根据尸僵和尸斑,尸僵判断死亡时间,尸斑判断是否被搬动过。 尸斑是人死去之后,肌肉松弛、肢体变软,在受压迫处的皮肤表面可形成与压迫物表面形状相应的压痕,尸体的肩部背部臀部小腿后面柔软部位和突出部位与硬物接触后被压成平边状态,可借偏压的部位来推测尸体的位置有无移动。 而尸僵会在死后半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内开始出现,经两到三个时辰小扩延到全身,六至十二个时辰发展到顶峰,十二至二十四个时辰开缓解;完全缓解需要3~7天。尸僵缓解的顺序与其发生的顺序相同。 君禾在心里默默背诵着理论上的话,正想要尝试一下自己的推测对不对,仵倬已经得出了结论,常风的死亡时间在八九个时辰之前,推算时间,大概是昨日未时左右。 这里也不是第一现场。 “去查查他人际关系,还有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是谁。”唐旗已经和慕容楠客套完了,便去吩咐手下。 ―――――― 这样。君禾与慕容楠的活动也只能提前结束。 兰馨苑里。 “那具尸体,常风,就是昨天君凤的朋友吗?”丫鬟端来茶点便退下了,慕容楠立刻问道。 显然自己也不是唯一一个注意到这件事情的人。君禾也只有点点头。 “这件事是大理寺在查,没我们的事儿,不要随便管。”她建议道。 慕容楠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她,他最理解自己这个表妹,她会说出不要管闲事这种话? “君禾。我不会去乱说话的,但是我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君凤有关。” 君禾轻轻叹了气:“当然不可能有关系,只是那位唐旗和君凤是死对头,要是让他知道常风遇害那天见过君凤,难保他不会以这个借口为难君凤。” 慕容楠想了想,似乎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便也不准备细细追究。 ―――――― 峰南院。 “母亲今日的气色不错。”慕容菱端着早点进来的时候,君梧便笑道。 “为娘的看见你没事,自然就好。”慕容菱温和的笑笑。在床边坐了下来。 君梧背上的伤比前胸重了几倍,所以一直是趴着睡的,这时立刻向前蹭了几步,等着母亲给喂饭。 “都多大人了,自己吃。”慕容菱假意呵斥他,一边却还是真的担心,“还疼不疼?能不能动?” “早就不疼了。”君梧立刻笑道,拿着勺子优哉游哉舀着粥喝,觉得气氛已经差不多,便道。“可是母亲,青帮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我不能一直在家里养着,让兄弟们给我收拾烂摊子。对不对?” 这个儿子说什么做什么,慕容菱从来都觉得是对的,不过却还是板起脸:“你应该好好养伤,其他事情不要去管。” “已经好多了,不疼了。” “你昨天才伤的。”慕容菱提醒道,皱起了眉。“伤好了之前哪里都别想去。” ―――――― 梧桐院。 小桐儿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唐旗,所以看到他来拜访,立刻亲热的扑上去,将他请进来。 唐旗进了院子时正有个年轻男子在院子里练剑。 君凤听说了他来,便出门相迎,唐旗心里有些感慨物是人非。 “来的正好。”邱拿正好一招舞完,径直落到君凤面前,一把抓起他浅蓝色的广袖,在自己额头上擦一把。 浅蓝色的锦缎上立刻有了一片不小的汗渍。 “邱拿?”唐旗看清了来人,大惊。 同时心里一股无名怒火升起,在天牢的时候他就看见邱拿和君凤十分亲密,现在已经住到一起了?还有君凤那么爱干净的人,竟然任凭邱拿用自己的衣袖去拭汗。 “正是在下。”邱拿大咧咧的承认道。 “你这个逃犯!”唐旗手已经握紧了剑柄,他刚刚意识到,邱拿刚才舞的,是凤舞九天。 邱拿瞳孔也跟着收缩,手中的剑尚未入鞘,便要再次出手。 “够了!”君凤一把拦下邱拿,转向唐旗时恢复了往日的彬彬有礼,“唐公子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逮捕邱拿的吧?” “常风死了。”唐旗简短的说,语气硬邦邦的。 君凤还没有说话,邱拿已经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十分欢快。 “你和常风有仇吗?”唐旗冷冰冰的看着邱拿,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不认识。”邱拿眉眼中带着挑衅。 “离远一点,不要妨碍唐大人办案。”君凤微微侧目,看邱拿的目光满是嫌弃。 邱拿始终不觉得有什么可在乎的,闻言便起身回房。 “别理那个疯子。”君凤十分客气地笑笑,“我听君禾说了常风的事,你想问什么?” 唐旗的目光还是落在他袖子上的那一大块汗渍上,实在不敢相信君凤那么爱干净的人能忍得了别人如此无礼。 君凤耐着性子等了半响,见唐旗始终不说话,表情也开始变得不那么自然。 他顺着唐旗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折了折,将那块汗渍藏在了褶皱里。 “是我失礼了,你究竟想要问什么?是君禾同你说起我的?” “她什么也没说,是常风的一个朋友提起,常风最近交了一个好朋友,秘密的不行,他远远的瞅过一眼。”唐旗回答他。 “果然太引人注目不好,还是邱拿那样子好些。”君凤自嘲的笑一下,“你怀疑是我杀了常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义所动 君凤的话音未落,唐旗已经愣了愣,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例行公事。” 顺便看看君凤最近怎么样。 然后被那个叫邱拿的气得够呛。 “我知道。”君凤垂了眼睛,“前些日子我在归雁阁认识的常风,我们挺聊的来,昨天我带着小桐儿去逛庙会,碰巧又看到了他。我让小桐儿先回去,与他找了个地方喝酒闲聊。” “去了哪里?” “绿牡丹。” 唐旗脸色又变了变,青楼楚馆他虽然不去,却也听说过最高雅的是锦绣阁,最猎奇的是绿牡丹。 所谓的猎奇,其实就是对变态的另一个不那么露骨的称呼。 “好雅兴。”他怪腔怪调的赞叹道。 “我们只是找了一个包间喝酒。”君凤解释道,“喝完了就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君凤想了一想,说了个时间:“我先走的,他说想要等个朋友。” “等谁?”唐旗警觉,这个人的可疑性不小。 “我不知道。” ―――――― 绿牡丹。 唐旗说服了自己只是来查案的,心里却还是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君凤究竟糊涂到了什么程度。 绿牡丹和想象中的青楼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只有招揽客人的不只是女人,还有十几岁的英俊少年。 唐旗递给了迎上来的老鸨子一锭银子,又道:“我们是常风的朋友,他邀我来的,不知他在不在?” 他随行还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 老鸨子掂了掂那锭银子,回答道:“常公子不在,我领你去他的包房。” 说罢转身领着唐旗上楼。 绿牡丹的设计很巧妙,二楼在三楼和四楼之间的楼梯才能下去,一般人找不到,一猜就是很私密的地方。 “所以,你真的是常公子的朋友。不是猎物?”老鸨子笑着打趣。 “为什么这么问?”唐旗皱眉。 “这位公子你高大英俊,常公子的口味却是秀美似女人的。” “大抵都喜欢那种吧。”唐旗想了想君凤,说道。 包厢里,老鸨子将人带到便要走人时立刻有两个唐旗的手下拦住了她。 “这是什么意思?”老鸨子冷笑一声。看到唐旗递过来的大理寺腰牌时,笑得就更冷了,“你一个五品小官儿,不是打算抄了绿牡丹吧?” “我还没有那么不识趣,常风死了。我来调查他死因的。”唐旗说,“老板若是能提供点什么,酬金一定是有的。” “常风真的死了?”老鸨子有些难以置信。 “我为何要在这上面骗你。”唐旗觉得好笑。 “你想知道什么?”老鸨已经换上了生意人的做派,在唐旗对面坐下来,常风已经死了,她才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放弃酬金和与大理寺拉关系的机会。 “我听说常风经常来这里,他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带什么朋友,一般都喊谁来伺候?” “常风已经许久没有叫我们的人服侍了,最近他常常带着一个公子过来,就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游戏。我本来以为他们是朋友呢。后来偶然见过常风还带过其他人来一起压那个公子,从他们的话里才知道那公子不是自愿的,只是不敢被人知道。”老鸨回忆着。 “那位被常风强迫的公子你认识吗?长什么样子?” “大概十四五岁吧,长得那叫一个俊秀,我这儿的小倌儿竟没有一个比得上的。”老鸨有些遗憾的摇头,“我看他穿着,也像是王公贵族家的子弟,你们有钱人的事,还真是说不清。” 唐旗做个手势让人把刚才老鸨说的话记下来,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昨天常风带着那位公子来过吗?”他问。 “昨天快中午的时候吧。他们都来了。后来那位公子一个人走了,常风是后来被他一个朋友接走的。” “他那个朋友是谁?” “我从来没有见过。” 唐旗点点头,其实对常风那位朋友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一直被强迫的公子。应该不是君凤吧?他在心里不停的说服自己。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还忙着呢。”老鸨问他,打个哈欠。 ―――――― 梧桐院的午后也是十分安静的。 趁着中午的阳光正好,君凤在外面搬了椅子晒太阳,惬意的连邱拿在他眼里都比平常顺眼了许多。 然后唐旗就来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常风有没有威胁你什么?” 君凤愣了一下,一时没有考虑过来要如何回答。 “我在绿牡丹调查过了。那个被常风强迫的人究竟是不是你?”他声音里带着恨意。 君凤下意识瞥了邱拿一眼。 “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他回答。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君凤再一次沉默。 “你难道不保护他吗?”唐旗丢开君凤,走到了邱拿面前,难怪君凤不嫌弃他的汗渍了,原来他的人已经开始被迫自暴自弃了。 一直事不关己的邱拿愣了一下,继而回答道:“常风是我杀的。” 院中的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愣。 唐旗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 眼看着他走远,君凤的表情有些落寞起来。 “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被欺负那个。” “你跟他解释解释不就完了。”邱拿不以为意,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矫情,看的他心烦。 君凤没有理他,回忆起昨日晚上,君禾被他和常风睡过的消息吓走,邱拿关心的握了他的手。 “是你第一次吗?感觉怎么样?” 他不耐烦的抽了手,和往常一样不理会邱拿。 “别装了,你没和他睡过,你这样的人,十个常风也配不上。你把他杀了。换衣服是杀他的时候衣服留了血迹或者扯破了,你回来洗澡,只是觉得自己双手沾了血。”邱拿字字切中要害,“是你第一次杀人吗?感觉怎么样?” “感觉大快人心。”君凤忽然说,昨晚他没回答邱拿这个问题,现在他想说了。 邱拿立刻听了手里的活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常风是个畜牲,他一直强迫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朋友太懦弱,由着常风欺负,我假意与常风做了朋友,那天在绿牡丹,他邀我过去时,我看到我那位朋友早被他捆好了等着别人虐待,我就把他掐死了。” 君凤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疯子迷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绿牡丹的老鸨子是个贪财的,我给了她银子,要她连谎话都不必说,有人调查起来把我这个角色和带着常风的尸体离开的这件事淡化一些就是了。”君凤一口气说完,觉得总算是不吐不快。 “那种人,杀掉真是感觉好极了。” “有进步,一步一个脚印吧。”邱拿笑道,“杀个人还要那么多心里准备,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不过,总算是真的杀过了。那个你心心念念的唐旗把你误会的那个样子,你好像也不在乎了。” “他怎么想随便他,我也不会因此掉块肉,何况,总比让他知道我杀了常风好些。” 邱拿的脸色一沉,大步过去,拽住君凤的衣领将他拖了起来。 “你觉得被人误会成万人骑也比让人知道你杀了个人强?”他心里生出一种深深的厌恶。 杀人在他眼里是艺术,是唯一让他兴奋的东西,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我被人怎么样,唐旗又不会说出去,杀人是要坐牢的。”君凤早就习惯了他不可理喻,耐心的解释道,见邱拿依旧不为所动,便轻声提醒道,“你生气了。” 生气? 邱拿愣一下,他的情绪里无喜无悲,自然也从来没体会到生气是什么感觉。 一个人为什么要生气?他常常想不通,可是今天他知道了。 喜欢的东西被别人轻视了,会生气。 可是别人怎么想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个别人是君凤,他忽然就忍不了了。 君凤已经趁机挣脱了他,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我该走了。”邱拿笑笑,“我得,想办法变回去。” 他说完就真的走了,没有带任何东西,头也没有回一下。 ―――――― 君禾一直好奇着常风的命案,所以唐旗来的时候她十分热心。 “有线索了吗?”她叫丫鬟来倒茶,迫不及待的问。 “邱拿。”唐旗不想过多的透露自己刚刚查到的事情。“他说他看常风不顺眼。” “邱拿啊……”君禾有些失望,她以为会是个很负责的案子,邱拿是个职业杀手,还是个没血没泪的疯子。他杀人,估计想杀就杀了,“你将他逮捕归案了吗?” 唐旗有些懊恼的摇摇头,他刚才受的打击太大,等反应过来要去梧桐院逮捕他的时候。他人却已经不见了,只有君凤把邱拿的东西以及被他破坏过的,比如那件沾了汗渍的浅蓝色长衫,一件一件搬出来,结结实实的捆好,让小厮安宁拿去扔了。 看见君凤扔的如此果断,他的心总算平复了一些,也才有心情来君禾这里。 “这个人还真是狡猾。”君禾感叹一句,又问起夏谷雨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么,她始终一口咬定自己见到的程公子带了人皮面具。父亲认为她在骗人,不过我觉得别的事情她都说了,不差这一件。”唐旗回答她。 君禾想到鹰隼王已经将程公子的动向掌握的八九不离十,顿时有些振奋。不管夏谷雨是不是在说谎,都没有意义了。 ―――――― 下午的时候她去找慕容楠,邀他一起去清流寺上香。 自大年初一到现在,连十五都未过,她却遇见了两起命案,还都让她很不舒服。 即便她喜欢案子,也觉得需要好好拜拜了。 来上香的人很多。就连香火的价格都是平时的十倍。君禾小心的不与慕容楠走散了,两人才一同来到大雄宝殿。 慕容楠手里持香,一时却不知该拜点什么。他当然是希望君禾一切安好,希望自己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但是此番来了京城,才发现君禾亲生的大哥那么厉害,那个素未谋面的洪之晏更是被君禾比做比君凤还要俊采风流,自己根本望尘莫及。 同时心里也在好奇,不知道她究竟许了什么愿。 君禾将三支香插好后,便扭头去看看慕容楠好了没有。眼角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姐,表少爷。”那人也看见了她,连忙行了礼,脸上依旧笑嘻嘻的。 君禾认得他是鹰隼王身边一个小厮,叫做籽纶,王爷随身伺候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 “今天放假了?来拜拜,求姻缘?”君禾好奇的问他,籽纶与她同龄,也该定亲了。 “哪有时间放假,陪王爷来的。”籽纶忙解释道。 “姑父也来了?”慕容楠四下看看,却没有找到人影。 “王爷每次来都直接去往生祠,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我就出来解解闷。”籽纶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起往生祠,年前母亲曾向她暗示过清流寺里供奉着她亲身父亲洛清源的牌位,想来是希望她去拜拜。 君禾本来今日也正有此意,偏偏王爷在那里,让她犹豫了一下子,不过想想自己和鹰隼王都懒得去假装父女情深了,她去拜拜自己的生父,王爷可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我们也正好打算去祭拜一个故人。”她笑笑。 “那小姐,表少爷这边请。”籽纶向往生祠的放向做了个请的手势,继而笑道,“那个,我还想到处看看呢,小姐就当没看见籽纶哈。” 说罢一阵风一般溜走了,君禾是只来得及笑骂一句:“就知道偷懒。” “有什么故人要拜?我认识吗?”慕容楠好奇的问道。 “我生父。”君禾低声道,不想被旁边的人听见。 慕容楠一惊,有些迟疑的拉住了她。 “姑父不是在吗?我们现在去他未必已经走了。” “要是碰见了就打个招呼。”君禾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瞧见慕容楠面露犹豫,又解释道,“王爷从来都坚信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母亲和别人生下了我,他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把我按照嫡长女的标准养着,把母亲依旧当做正妻。就算是碰到我去拜拜生父,跟前面一比估计也不算什么了。” 慕容楠的眉头拧了拧,有些奇怪道:“为什么不是姑父爱姑姑才愿意将就的?他要是存心想要报复,方法多了去了。” 君禾有些好笑,王爷要真是爱母亲,奈竹又是怎么回事,偏偏这些事情也不方便和表哥细说,只是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是否真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往生祠。 来往的人很多,大抵为逝去的人烧一柱香便离开,所以鹰隼王双手合十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 君禾站在他身后,眼睛扫了两圈,终于被她找到了洛清源的牌位。 而左边的角落里,还有一块灵牌写的是爱师云舒。 那王爷跪云舒,岂不是连自己爹爹都一起跪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阴影。君禾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哪个是……嗯?”慕容楠不知道怎么称呼君禾的生父,顿了一下。 “洛清源。”君禾低声回答,觉得表哥也太不靠谱了些,前面还担心被王爷撞见不好,现在是王爷看不见也该听见了。 虽然这里一直有人走动说话,但是表哥要因此就小瞧了鹰隼神探的听力,也太对不起鹰隼二字。 “我和王爷说两句话。”她低声同慕容楠说,便走近挨着鹰隼王跪下来,青石砖很凉很硬,她心里暗自埋怨着王爷不知道去拿个蒲团,弄得她也不好意思用。 “王爷来拜谁?”她问,“天杀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爷这几天都见不到人,好不容易被她逮着了,怎么也得打听清楚,洪之晏还在外面忙活呢。 “云大人,我师傅。”鹰隼王余光看了看她,“每次有什么大计划,我习惯了来说给云大人听听,可以完善一下有什么纰漏。” 君禾点头,眼睛亮了亮:“多大的计划?有没有我的任务?” “没有。” “君禾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君禾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提也罢。” “若是我没有记错,云大人是戴罪之臣,王爷在此参拜,就不怕有人弹劾吗?” “怕。”鹰隼王干脆的承认道,“还是没你的任务。” “师公在上,受君禾一拜,”君禾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起身时继续道。“方才在大雄宝殿,我看见籽纶了。” “嗯。” “籽纶同我说,王爷在寺中为奈竹的孩子做过一场法事。” “人死了就该做法事,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就是了。” “王爷分明很高兴能再有个孩子。但是又很庆幸孩子没了,不是因为门楣,是王爷担心自己的罪过牵连到孩子身上。 “当年云大人的事情,想来就是王爷的手笔,不然王爷也不会在这里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嗯。” “只是王爷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未免太假惺惺了么?”君禾忽然话锋一转。冷笑道。 “怎么说?” “王爷明明可以还云大人一个清白,偏偏要在这里一边乞求原谅,一边不肯为云大人做任何事。不然也不会有杀掉要为云大人平反的靖郡王的事。试想当初王爷若是夺嫡成功了,现在还会在这里悔过么,只怕早就将云大人忘到九霄云外了。所谓的报应,是王爷给自己这些年时运不济找的理由;所谓悔过,王爷是在愿云大人早登极乐,还是自己事事如意?” 她一口气说完。 鹰隼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抓捕程公子的时候,你先跟着我。” “王爷这就肯改变主意?”她这才刚开了个头呢。 “只要能让你闭嘴。” ―――――― 君禾自往生祠里走出来时是心满意足的。慕容楠早就等在外面,此时有些惊讶道:“有什么喜事吗?” 他盯着君禾笑得弯弯的眼睛。 “没什么,央王爷分一点东西给我,他答应了。” “什么东西?” “没什么。”君禾忙摇头,抓捕程公子的事情不能多说,就是慕容楠最好也不要透露,她暗自后悔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 回到王府时,她总觉得应该和母亲说一声自己已经去拜过洛清源,又想到母亲一直在峰南院照顾儿子,便也要人准备了些补品去顺便看看哥哥。 她和慕容楠去时。君梧刚刚睡醒了起来,正皱着眉头喝一碗汤药。 君禾正要说话,君梧已经用手比划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 “母亲在隔壁,刚刚睡下。”他轻声解释说。 说着继续低头喝药。君禾注意到他皱了皱眉。 “大哥怕苦?”她好奇道,觉得自己发现了很了不起的事情。 “怎么可能,”君梧立刻反驳道,撇了撇嘴,“不喜欢而已。我抽屉里有果脯,你拿几个给我。” 君禾闻言拉开了君梧床头一个抽屉。里面乱七八糟的放着一堆东西。 和果脯在一起包着的还有一个青色的瓷瓶,君禾本想问他这两个东西放一起做什么,然而在不小心又抽出一只袜子以后,她决定保持沉默。 君梧嚼了两块话梅,忽然想起什么,向慕容楠道:“听说表哥喜欢小叶紫檀,木簪暂时没货了,有一串佛珠。” 他说了地方,君禾立刻就去拿来,一共有几十颗,每一个都雕了复杂繁琐的花纹,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完成不了。 这得多贵啊……她暗自思衬,君梧都躺床上了,还能将这样的宝贝说弄来就弄来,真是厉害。 慕容楠连连摇头,他只懂一点核雕的皮毛,也看得出这十分贵重。 “表哥就别推辞了,我们未出五服,关系本应当很亲密的,只是京城洛阳路途遥远才生份了。一串佛珠事小,让表哥别忘了我才是真的。” 君梧说话时一直嚼着话梅,这时打开了青色的瓷瓶,把药丸倒一颗出来吃。 看见君禾一直看着他,便不好意思的解释说:“这个太难吃了。” “这不是郎中开的吧?”君禾问,有些好奇,君梧这样神通广大的人能弄来的,说不定是灵丹妙药,能不能要一颗给洪之晏收藏一下? “就是可以清热化淤开胃的,只是贵在了御赐的。”君梧说罢,忽然又笑道,“想和洪之晏配的药丸比比?” “当然是之晏配的好。”君禾果断说道,却还是倒了一颗,十分有私心的收在了荷包里。 “你挨打还惊动了皇上?”慕容楠有些关心,“这不是王府里的事情吗?” “大哥跟着今上长大的,是因为这个吧?” “不是,是父亲送来给我的。”君梧解释道,“还把母亲欢喜的不行,她未免太容易满足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思念之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又清闲了几日,便到了正月十五,赏花灯,猜灯谜。 君禾十分懊恼的数着日子,却还是没有在这一天等到洪之晏。 虽然知道他是去办正事,她心里还是特别不爽。 这种不爽的直接后果,就是她抱着不能只有自己一个心塞的心情,跑去书房打扰把洪之晏派出去的罪魁祸首。 大概因为已经将抓捕天杀程公子的事情安排妥当,鹰隼王今天翻的是最近一两个月大理寺接手的案件卷宗,君禾刚刚进去,就可以瞥见卷宗翻在常风之死那一章。 “常风的案子有问题吗?”她有些好奇。 “还没发现。就是想把最近的案子看看。” 君禾点头,有些好奇的伸了脖子,去看看刚才王爷在纸上记录了什么。 鹰隼王不着痕迹的将宣纸倒扣了过来,用镇纸压住了。 “有什么问题?”本来只是好奇的君禾一下子完全来了兴致。 “没有,不想给你看。”鹰隼王笑笑,“这个常风作风上有点问题,女孩子不要乱瞧。” 这件案子既然是唐旗写的,他肯定不会把君凤写在上面,君禾有些坏心眼儿的想着要是知道君凤和常风有关系,不知王爷还笑不笑的出来。 当然只是想想,她还没有要拿这个事情去说。 “洪之晏临走之前托我交一份礼物给你,要是他十五回不来的话。”鹰隼王改变了话题,不想和君禾在常风的事情上继续纠缠。 “什么?”君禾大喜,眼巴巴的望着他。 “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君禾忙从善如流的到了他身后,她看过不止一遍的《医综经论》,所以拿捏准了穴位轻而易举。 鹰隼王倚在了椅子上,闭上眼睛似乎有些享受。 “王爷有白头发了。”她有些感慨。 “我都四十了。” “王爷的白头发有点多。”君禾老实的纠正了自己的答案,忍不住伸手拨开他的头发去看。 “……嗯。” “之晏的礼物呢?”君禾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亲我一下就给你。”鹰隼王半睁开眼睛,指指自己的左颊。 下一刻,君禾已经笑了笑,托起他的下巴。将唇向他的唇覆了上去。 “你干什么?我喊非礼的你信不信。”鹰隼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将两个人之前隔开一段距离。 “我还以为你是之晏呢,戴了人皮面具,玩那种我是你的礼物的游戏。”君禾抑制不住心中的失望。抽了自己的手,也许是真的太盼望洪之晏回来,什么可能都不想放过。 “之晏也不能这样啊。”鹰隼王皱眉,脸上带了一丝嫌弃,似乎没了继续玩笑的心情。从书桌左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长宽高都超过一尺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君禾拎起来才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沉,便道了谢离去,心里自暴自弃的想着好歹自己的确把王爷的好心情也搅了。 ―――――― 回到兰馨苑,君禾找来剪刀剪开了盒子,里面是一盏十分精巧的八角形花灯。 她拿出来仔细观摩,丫鬟粉玉早就立在旁边,这时已经笑了起来:“小姐,洪大夫对你真有心,回不来过十五。竟然亲自做了一盏灯给你。” “你怎么知道,这灯是洪之晏亲手做的?”君禾转头,抓住了重点。 “是奴婢失言了,”粉玉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在认错,“洪大夫和奴婢说了,要是小姐发现不了玄机,奴婢就帮忙提点一下。” “什么玄机?”君禾将花灯四下打量,最后落在了上面写的灯谜上,都是很普通常见的灯谜,她搞不懂会有什么玄机。 “就是……” “算了算了。你别说,我自己去猜。”君禾连忙打断了她。 打发了粉玉下去,君禾才开始好好的看那些灯谜。 其实说是灯谜,灯笼的八个面。却只有四个谜语,剩下的四首全都是常见的古诗。 亭亭南轩外,贞干修且直。 广叶结青阴,繁花连素色。 天资韶雅性,不愧知音识。 君禾先找了自己最熟悉的一个,戴舒伦的诗。歌颂的就是梧桐。 她觉得有点扫兴,所谓玄机,不外乎一首诗暗示了一个地方,一个人,可能他们那里还有别的礼物。 反正肯定都是自己认识的熟人,麻烦成这个样子。 ―――――― 峰南院。 君梧的伤一天比一天要好,不过君禾还是把约定的地点定在了这里。君凤是第一个来的,其次是兰雪茜,她知道君梧受罚以后一直担心,却不愿意也不好意思前来,这次君禾约她,她才终于找到了理由。 唐旗最后一个到的,一来就和君凤尽可能的保持了距离,君凤心里揣摩他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常风当做了玩物,觉得自己太脏,不愿靠近,也不想去多做解释。 “既然人都到齐了,”君禾悠悠然端着茶杯,她不打算一个个去找,同样的话说许多遍,“把洪之晏托付给你们的东西全交出来!” 轮到其余四个人面面相觑。 “什么东西?”兰雪茜第一个发问。 “之晏托人送了我一盏八角灯,说是里面还有玄机。这盏灯上不仅有灯谜还有古诗,分别歌颂了梧桐的气节,兰花的幽雅,山峰之壮阔,还有将军在前线征战,朔风呼啸将军旗吹的烈烈作响。” 唐旗首先笑出声来:“之晏明明说很难猜的。”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铜板的硬纸,叠好的。 兰雪茜和君梧对视一眼后摇头,各自又拿出一张同样叠着的厚纸。 君禾笑容得意的收了,将目光停留在君凤身上。 “竟然没带着我一起玩儿,我觉得好伤心。”君凤的表情委屈无比,看起来楚楚动人。 “没有?!”君禾双手插腰,“没有也得有。” “真的不是我,”君凤眨眨眼,“旗帜和兰花暗示唐旗和兰雪茜,是根据名字;梧桐和山峰暗示我和君梧,是根据院落?” 梧桐可以是梧桐院的梧桐,也可以是君梧的梧,君禾咬了咬牙,重新回忆起那首被她认为描写了山峰的诗。 “第四个是洪越河。”她得出结论。 唐旗和兰雪茜都不认识洪越河,但是听名字大概可以猜出是洪之晏家的亲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表哥误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去取个东西,还要去一趟洪家本家,君禾心里觉得麻烦。【ㄨ】好在君凤倒是十分乐意陪同,他也一直想要挑个时间去洪家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既然要出门,君禾还是要换一件正式些的衣服,化一个浓些的妆,毕竟去拜访的洪家本家,虽然分家,还是算得上自己婆家,自己又是赐字的郡主。 君凤十分认命的等在外面,有时和粉玉说几句话,让她进去催一下小姐。 “白悠紫不准备这么长时间吗?”君禾终于打扮好了出来,好奇的问。 “……”君凤想了想,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白悠紫能找到真爱,他是真心实意祝福的。 君禾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两人正准备出门时,粉玉进来说表少爷来了。 “表哥,”君禾见了慕容楠觉得挺高兴,又有点抱歉道,“我们正好要出门,你要不要一起,我们要去洪家一趟。” “我听说过杏林洪家,洪若庭老先生的族长。”慕容楠表情有些别扭,“可是没听说他们家里面有一个叫洪之晏的,真的有这个人吗?” “谁说之晏不是洪家人的?”君禾皱眉,有些生气。 “已经分家了,分家了。”君凤低声在她耳边劝道。 “怎么分,之晏还是姓洪,还是洪若成的子孙,谁敢说他不是洪家人的?”君禾冷着脸“流行天花的时候,洪家要之晏回去救人,难道他推脱了吗?” 慕容楠被她吓了一跳,忙解释道:“我前两天偶遇了一个洪家人,很聊的来,我就想打听一下洪之晏,但是越文告诉我他们家没这个人……我不知道是已经分家的意思。” “洪越文?!”君禾冷笑。 “算了算了,别生气了,不值得。我们去找洪越河要来东西就走。”君凤陪着笑,劝慰道。一边向慕容楠道,“表哥也真是,怎么也不能没洪之晏这个人啊,感情那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是我们集体眼花了。” “……我以为,却是没洪之晏这个人。”慕容楠不好意思的承认,“但是……他不在的话……君禾,你也不能……不能……” “什么什么?”君凤莫名其妙的笑道。 君禾略怔了怔,问道:“表哥去过王爷的书房?” 慕容楠有些不甘的点头。 “所以你不愿走吗?还是不能走?” 果然自己亲鹰隼王那一下被人看见了。君禾心里为自己的清白默哀了片刻。 “到底怎么了?”君凤始终不明就理。 “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再说给你听。” 君凤识趣的闭了嘴。 “表哥看到的不过一个瞬间,没头没尾的,不要乱猜测。”君禾压了心中的怒火,说道,慕容楠但凡多瞧两眼,也可以看出只是一个误会,而且根本就没亲上。 慕容楠有些受伤的点了点头。 ―――――― 在去洪家的马车上,君凤始终没有再问君禾出了什么事,人人都有秘密。谁也不必去深究。 君禾将京都的人理了一边,忽然发现只有和自己最亲近的君凤,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王妃私生的。 她挪着离君凤又近了一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身上,抬头就可以看见那张及其俊美的脸。 “怎么了?”君凤好奇道,平时他和君禾举止亲密一些,大抵都是君禾故意戏弄那些喜欢他的千金们。 “没事,就是想占你便宜。你不好奇我表哥是怎么了?”她问。 “好奇。”君凤低头看她,“出什么事了?我觉得他受的打击很大。” “今儿早上我去书房和王爷请安,讨一口茶喝。又听说之晏有礼物,一激动,一口茶全喷王爷脸上了,一点没浪费。”君禾淡淡道。觉得自己对鹰隼王造成的伤害可能比这个还大。 随后又十分计较的想着,不就是差点亲上吗?那不还没亲上嘛!他敢计较,他孩子都生了好几个的人,在这儿有什么可矫情的。 “是吗?”君凤乐滋滋的问,有些遗憾,“可惜我没有亲眼看到。” “我表哥家教很严。这要是在慕容家已经惨了。” “是吗?真可怜。” 两人到了洪家,依礼去首先拜见洪若庭老先生,君凤向洪老先生叩首表示救命之恩时,洪若庭还不及说话,已经有两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争着将君凤扶了起来,又过来两人亲切的问长问短,而另一个妇人则十分自来熟的喊他小凤。 君禾被那声“小凤”硬生生吓了一跳,母亲和王爷都没这么叫过自己的儿子。想来这几个人是看上这个女婿了。 洪家再大,君凤好歹也是亲王的嫡次子,又生的俊美,又文武双全,又粗通医术,君禾也有了做家长的自豪之情。 她下意识看看洪若庭,发现老爷子也是一副拿她们没办法的笑容,也许是因为过年,人人都显得很慈祥。 洪若庭也注意到君禾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便笑了笑:“郡主花容月貌不输令弟,若不是名花有主,估计她们也要抢破了头呢。” 君凤客客气气的陪着笑,好不容易脱身时,脸上有一块被人拧过的红印儿。 “凤哥哥!”两人刚走到园子里,一个男孩儿又兴冲冲跑了过来,“还记得我吗?我是越云。” “小子,你还记得我吗?”君禾磨了磨牙。 “郡主姐姐今天真漂亮。”洪越云嘴巴甜甜的,却是抱着君凤不肯移开眼睛。 “我不在的时候,你把他怎么了?”君禾问。 君凤十分无辜:“和孩子们一起玩儿而已。” “纤纤和玲玲还因为凤哥哥吵架呢,抢凤哥哥叠的一个纸鹤,可是凤哥哥叠了特别多纸鹤给我。”洪越云十分得意,“凤哥哥,你叠的我都留着,你什么时候再教我?” “今天是陪着郡主来找洪越河公子的。”君凤解释说。 “那我也陪着你。”洪越云生怕君凤拒绝,立刻拉住他的手,十分亲热,走了两步又反应过来,跑到了君凤君禾之间,一手牵住一个。 “和凤哥哥郡主姐姐一起真好啊。” “小子,挺有前途的。”君禾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赞许。 “郡主姐姐,我有名字,我叫洪越云。”洪越云撅撅嘴,“虽然不及郡主姐姐的闺名好听,也是有名字的。” “我有点儿知道,君凤为什么喜欢你了。”君禾笑道,另一只手捏住洪越云的脸蛋,果然感觉不错,难怪方才那些妇人都喜欢捏君凤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伴影成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叔的确有东西放在我这里,他怕郡主觉得寂寞,还真是有心。”洪越河听明了来意,微笑道,一边把最后一张纸递给君禾,好奇道,“不过小叔去哪里了?” “被老丈人派出去了。”君凤在旁边回答,正在榻上和洪越云玩闹的十分开心。 君禾将四块纸张一起展开,却是京都的平面图,她将图纸摊开在洪越河的桌子上,将鹰隼王府与唐府、威武将军府、洪家老宅全都勾了出来。 “是交点吗?两两相交?”洪越河也来了兴致,凑过去看。 君禾思索了一番,又将峰南院与其他人的院落单独标了出来。 这样一来,交点就十分明确了。 “梧桐院?”洪越河将交点的名字念了出来。 “英君凤!”君禾恶狠狠的瞪着他,自己这一天一直和这个答案在一起,奔波了一天。 君凤在榻上难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是想看你知道以后的表情,还能再做一次吗?” ―――――― 这一天晚上,京都满城的花灯,君凤作为洪之晏的答案,带着君禾在路上晃晃悠悠,赏灯猜谜。 慕容楠也和他们在一起,因为白天的事情有些别扭,不过很识趣的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 三个人优哉游哉,不多时却越走越僻静,最后停下的地方是一处桥梁上,按理也不是很人烟稀少的地方,但是今天这里静悄悄的。【ㄨ】 桥梁的另一端立了一架屏风,显得有些突兀。 君凤拿出哨子吹了一声,不远处立刻有烟火绽放在空中。 随着烟花绽放那一瞬间,四周有了一些光亮,君禾看到屏风的后面有了一个人影。 分明就是洪之晏的侧颜。 君禾心里大喜,然而待跑过去,才发现屏风后面是空的,只有侧影映在屏风上。 君禾来回走了几遍。心里有了一丝失望。 “之晏真的回不来,他说把自己的影子留下来陪你。”君凤有些抱歉的说。 “君仪公主?”君禾盯着那只有影子的屏风看着,忽然意识道。 也只有君仪公主能做出这么精巧的东西。 不远处传来掌声,君仪与杨枫一起出来。 “我早就劝过洪之晏。这一点不浪漫,让你空欢喜一场,偏偏他还不信。”君仪公主说道。 “不会的,我很欢喜。”君禾连忙笑道心里的确在有一瞬间有些失望,但是看着这个屏风。【ㄨ】还是越看越喜欢。 这一年的正月十五,君禾就是与君凤、表哥、君仪、杨枫一起过的,五个人找个地方大醉一场,一起登上了城楼看万家灯火。 回想起来,君禾觉得唯一的遗憾就是洪之晏没能陪在身边,却万没有想到,当再一次正月十五,洪之晏领着她在楼下看灯,其他人却已经走的走,亡的亡。 ―――――― 十五以后不过三日。又发生了件让君禾及其郁闷的事情。 雪影和灵兮风尘仆仆的回来,洪之晏却还连根毛儿都没看见。 兰馨苑,灵兮很少上门拜访,不过考虑到她离开这么久,君禾觉得相互想念也是应该的。 让人备了茶,两个人在窗前聊聊,君禾顺便问她在东北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那里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冷,滴水成冰?有没有去看冰雕? 灵兮一一解答了,两个人的任务不多。所以很多时间都算是公费在玩儿,最后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了,我回来路上看了看郎中,我有了。” 怀孕了? 君禾有些不敢置信。她从隔离所出来也就年前的事儿,这俩人动作够快的! “我之前吃了好多药,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孩子。”灵兮下意识摸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这个不怕,我让之晏给你全程陪护,直到宝宝生下来为止。”君禾笑道。心里觉得十分高兴。 她要做小姨了诶。 “要是爷爷知道了,应该也会很开心吧。”君禾知道提起洛邬敬有些煞风景,但是也不能当这个人不存在。 “要是爷爷肯真心祝福我们,他会高兴的。”灵兮淡淡的说。 ―――――― 从兰馨苑出来,灵兮不用想也知道雪影一定又在王爷的书房,便直接去那里找他。 还在门外,她就可以听到鹰隼王的声音:“你小子不错啊,这就怀上了,再加把劲儿,争取三年抱俩。” “灵兮。”雪影看见她进来忙迎了上去,要扶她。 “我没有那么娇贵。”灵兮笑着甩开他的手,向鹰隼王深深蹲了个万福。 “灵兮啊,该回去休息了。”雪影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说道。 鹰隼王已经笑出了声:“我是答应过,有了宝宝就有红包,不会食言的。” 一边把高远唤来吩咐几句,再回来的时候,高远捧了两个木盒子和一个大大的红包。 灵兮双手接过红包,忍不住立刻就想要数一数,在鹰隼王宽容的目光下终于还是悄悄打开一条小缝儿,然后被里面的厚度和面值吓了一跳。 “这个……王爷还是……”她把红包放回桌上,“这么一大笔钱,我们受不起。” “不是什么大钱,我一直把应天当自己的儿子,你也就是我的儿媳,我就是乐意多给。”鹰隼王说着话的时候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盒,给他们看里面一套纯金的小孩子的挂锁和手链,上面镶嵌着的宝石犹如满天繁星。 “君梧和君凤是不打算让我早点抱上孙子了,不留给他们了,让他们眼馋一下也好,激励一下。”鹰隼王笑道,自己是快要去陪云大人的人了,除了银子,他也想不到还有别的方法照顾雪影。 灵兮怀孕了,应天也要当爹爹了,应该是最近让他最高兴的事情。 灵兮有些为难的看看雪影。 “收下,以后日子还长着呢。”鹰隼王笑着打开第二个盒子,一边看看雪影,“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些东西。” 被打开的盒子里没有什么珠宝金玉,全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而且十分粗陋。 灵兮好奇的拿起一个弹弓,又拿起一个泥人,在雪影面前晃了晃。 “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吗?” 雪影将童年的回忆勾起来一点,感慨的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偿还旧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雪影见到盒子里竟然是自己小时候的玩意儿,有些感慨,拿起另一个泥人,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和你娘被带走第二天,我去你们那里,不见了人,当时就想给你收拾收拾,没想到竟然留到了现在,你都当爹爹了。”鹰隼王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感叹。 灵兮也听说过,鹰隼亲王年轻的时候颠沛流离,抄家、流放、充军,这一点小东西能被他保留下来实在不容易,自己看着都感慨万千,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雪影。 “对不起,应天,对不起,”鹰隼王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我发现你和你母亲失踪以后,我其实知道应该是刘七爷做的,可是我没有证据,我派人调查了很久也不知道他把你们关在哪里,后来我就安慰自己说,他喜欢你母亲,对你们也许不会太差……对不起,应天。” 鹰隼王悲从中来,声音忽然就开始哽咽,干脆住了声,掩面不语。 “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王爷不要总是挂在嘴上。”雪影忙阖上了盖子,笑道,又向灵兮道,“没你什么事儿,别跟着哭,对宝宝不好。” 灵兮忙笑了出来。 “我刚才已经吩咐了高远,以后多给你们做点好吃的。”鹰隼王再将手从脸上拿开时已经恢复了常态,温和的笑道。 “又不是他怀的,给我做就行了。” “……” “……” ―――――― 兰雪茜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君禾拉着她去买东西,她也十分乐意。 “所以你现在就开始给小侄儿买东西了?你可真喜欢他。”兰雪茜笑着说。 她们两个现在就在京城的大街上,时而买布料,时而又看看玩具。 “十月怀胎听起来很长,其实一眨眼也就过了。”君禾一边拿起一个波浪鼓摇一摇,想想自己那有外祖父母疼爱的童年。 “可是既然你堂姐姐夫都回来了,洪大夫怎么还没有回来?”兰雪茜觉得奇怪。 提起这个君禾就咬牙切齿,王爷当然是把最轻松容易的活儿交给自己的养子。 两个人又转一圈儿,已经准备找个地方吃茶点了。却听见后面有个人匆匆忙忙的喊着:“二小姐,兰小姐,是你们吗?!” 君禾回头,是君梧的那个跟班。大名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喊他猴儿。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君禾皱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小王爷不好了,今天我们爷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去和华爷说他不做这个堂主了。要隐退一段时间。” “这不是挺好的吗?”君禾好笑,大哥要是离黑帮远一点,母亲不晓得多高兴呢。 “华爷倒是挺理解的,也没有多问,只说我们爷什么时候想回来,青帮的大门永远敞着,可是从祠堂走出去就不一样了。” “怎么了?”兰雪茜立刻紧张起来,见猴儿顿了顿,立刻催促道。 “爷出了祠堂,竟然有洪帮、狼帮好几个帮派的人聚在那里。欺负爷现在是孤家寡人,说要单挑。他们那么多人,算什么单挑。” “那我们快走,我去帮他。”兰雪茜变了脸色,拉住猴儿风风火火的催促道。 “不是……”猴儿哭着脸说,“爷在青帮人缘好,有的是人愿意帮他一起打,但是爷却把枪扔了,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谁想要报仇。他全都不会还手,只是从此以后,他与他们再无关系。” 君禾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她没时间去理会这个大哥今天怎么转性了。只知道他杀戮太多,要是所有人都来报仇,只怕真会被活活打死。 不过等跟着猴儿匆匆跑到祠堂门口,才发现情况也没有很严重,虽然其他帮派的人来得气势汹汹,等君梧扔了枪站在那里时。竟然没有人当第一个上前的。 君禾站的远了些,示意其他人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龙文杰第一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们两个其实没有私怨,你离开了青帮,却也不能就此了之。我打你一拳,就两清了。” 君梧不宜察觉的笑笑,摊开手表示自己甚至没有用内力抵挡。 龙文杰这一拳显然少说也用了七分力,君梧立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被弹到几米之外,他好像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然后就跌在一个人怀里。 兰雪茜?他有些惊讶,想告诉她别担心,可是鲜血全都涌在他的胸膛,迫使他不能张口。 然后是君禾和猴儿,肯定是猴儿把她们喊来了。 正想着,一只大手向他伸了出来。 君梧强忍剧痛站了起来,半边身子还要依靠着兰雪茜着力。 “我们旧怨已了,以后小王爷就是龙文杰的朋友,是洪帮的朋友,谁和他过不去,就是和洪帮过不去。” 龙文杰说罢环视众人,其他帮派的人不敢得罪洪帮,只好悻悻而去。 “多谢龙爷相助,只是家中有事,必须家兄到场,不能与龙爷细聊了。”君禾微微鞠躬算是感谢,便让猴儿去找马车,与兰雪茜一起送君梧回家。 龙文杰目送他们远去,离开时却是到了街尾一处巷子里,一个看起来慈祥和蔼乐呵呵的中年人正等着他。 “做的不错,记得保密。”中年人将一打银票递给他。 龙文杰接了银票,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和君梧没有私人恩怨,帮小王爷一笔又有银子赚,他很乐意。 ―――――― 回去的马车里。 君梧又吐了些血,弄得兰雪茜心惊胆寒,又心疼的琏琏落泪。 君禾又托猴儿找了个小弟送信给洪越河,麻烦他来鹰隼王府一趟。 “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兰雪茜带着哭腔。 猴儿也在一边道:“我的爷,你这是何苦呢?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 君禾提醒自己保持了一段的冷静理智,有些一针见血的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君梧在听到君禾的问题是眼皮动了动,却是不想回答。 “你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帮你。”兰雪茜鼓起勇气握住了他的手,爹爹说了要和王爷商量她与君梧的婚事,自己这样应该不算失礼,她想着。 君梧看了看他们三个,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道:“不是我乐意这么做,只是我的内功一昔之间竟完全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谁的阴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梧的话音未落,已经在三人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内功消失了?君禾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萧玉俊,忙定了心神,她对他已经没有旧情,只是觉得想想他就对不起洪之晏。 “难道有人对你下手?”她警觉起来,“什么时候发生的这件事?” “昨天傍晚还是一切如常的,今天我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儿,再想练功,就发现内力已经消失了。”君梧苦笑一声。 “除此之外呢?”君禾急急的问。 “我不觉得有人下手,仅仅就是凭空没了。”君梧咬牙,伸手解开衣襟,他的胸膛上还有一道没有痊愈的鞭痕,以及龙文杰方才一掌的掌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痕迹。 君禾伸手,学着洪之晏的样子试探一下,琵琶骨的确是完好的。 “会不会是吃了什么?”她说,不相信会有内功无缘无故不见的,一定有理由。 “会不会应该中了什么掌,但是被那个龙爷一掌把痕迹盖下去了?”兰雪茜忽然说道,“琵琶骨外面摸起来完好,也不一定里面就没事。” 要是洪之晏在就好了。 不过就算没有他,她也能把那个伤害自己大哥的人揪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君禾眼神变得有些冷厉。 “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等回到王府好好检查一下再议吧。大哥之前的大夫最好还是先不要用,之晏不在,他的侄儿洪越河,目前为止我觉得是可信的。” “之晏的侄儿?他的医术……”兰雪茜皱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君梧与洪越河有一面之缘,便解释说:“洪之晏辈分比较大,他侄儿比他小不了两岁。” ―――――― 一行人回到王府,洪越河比他们晚到了一步,来到峰南院时,君禾看到他身边还带了洪越云。 洪越河还不认识兰雪茜。君禾介绍了他们给彼此,又客气几句,道明了大体的情况。 “郡主姐姐,我好想你啊。”洪越云等着其他人说完了话。立刻眼睛一亮,扯着君禾的裙子撒娇。 “小子,君凤哥哥今天出门了。”君禾皮笑肉不笑的提醒他。 果然洪越云整个人都没精打采起来。 洪越河也觉得十分好笑,又玩笑几句,便开始给君梧诊脉。 君禾一直觉得。洪越河身为洪若庭老先生最喜欢的孙子,医术也是得了真传的,虽然比洪之晏小了两岁,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然而看着洪越河摸了摸脉搏,皱了皱眉,拿出他带来的一大医学著作开始翻,君禾觉得自己想错了。 洪越河念念有词了一会儿,最后从书上抄了几句话下来,才开口:“大公子的身体一切正常,经脉没有破损。也没有内伤,不应该会内力消失不见。” “那这是怎么回事?”君禾抚额。 洪越河犹豫了一下,再次埋首在那一堆书中。 “我好像少拿了一本。”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君禾觉得十分没面子,好在君梧和兰雪茜、猴儿都没有面露不悦。 “君凤那里什么书都很全,我让人去借来。”君禾说,想起有一天晚上看到君凤和洪之晏禀烛夜谈,面前摊着的都是医书。 “我去借,我去借!”洪越云立刻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举起了手。 “小子,你认识路吗?” “郡主姐姐。我有名字。”洪越云不高兴的抗议。 君禾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 “君凤又不在,你跑一趟又有什么用?他最多晚饭就回来了,你留下吃饭吧。”打一巴掌就要给个红枣儿。 洪越云立刻转喜,蹦蹦跳跳的跑出去玩儿了。 ―――――― 马场。 君凤没用马场里养的马。反而牵了自己的白马,背一把羽箭,挽一张劲弓,一袭白衣,策马扬鞭。 引来无数少年羡慕的目光。 跑过第三个镖靶的时候,君凤再次射出一箭。照例是毫无悬念的百发百中。 还来不及再接再厉,已经有人追到了他前面,强行逼着他扯住了缰绳。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君凤心里有一丝怒火,不乐意的看着唐旗。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唐旗跨在马上,一身墨色骑装英姿飒爽。 “谈谈就用说的,别乱动手。”君凤声音里带着不耐烦,他和邱拿住的久了,常常要呵斥那个疯子,所以今天不由自主的就发起火来。 唐旗被他的不耐烦伤了一下子,装作不在意的笑笑:“我之前喊了你的名字,你没有理我。” 君凤没有回答,他就是不想理会唐旗,甚至于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听说常风强迫一个公子做栾宠,就下意识以为是自己。 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么弱的吗? “莫要再闹别扭了,我们好好聚聚。”唐旗靠近了些,把他的缰绳一并抓在手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有不听,你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君凤抢回了缰绳,一板一眼道。 “你这样子真像邱拿。”唐旗愣一愣,说。 君凤没有回答,他就是在想象如果是邱拿会怎么说,因为邱拿说出来的不一定有多么狠毒,却一定是不带半分感情的。 ―――――― 峰南院。 洪越河埋首于成山的医学著作中,最后终于抬起了头。 “大公子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我怀疑是药物导致的。”洪越河问。 “就是郎中开的药。”君梧说着,喊了丫鬟来,把药方拿来。 洪越河看了看药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大哥还吃过御赐的那个青色瓶子。”君禾提醒他。 君梧恍悟,将那个小瓷瓶也交给洪越河。 洪越河倒出一粒嗅了嗅:“这是清热解毒的,主要成分有金银花、连翘、穿心莲、大青叶、板蓝根、蒲公英、菊花,没有问题。” 看样子他理论还是不错,只是经验太少,君禾心想。 “会不会是有人下毒啊,我们爷这么厉害,肯定有不少人羡慕嫉妒。”猴儿想到了一种可能,立刻紧张起来。 君禾也一直觉得是有人人为的,但是君梧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王府中,连峰南院都没有出过,只能是府里有人下毒。 “所有接触过大哥饮食的下人都要查。”她说,一直觉得王府里人口少,不会有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看来还是将人性想象的太简单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棋逢对手 马场。 “邱拿为什么会凤舞九天?”唐旗问,和君凤跨在各自的马上,沿着小路慢慢踱着。 “不是有事情和我说?听起来倒是向拷问我。”君凤觉得好笑。 “我在嫉妒,行吗?”唐旗无可奈何的承认,“我喜欢你,你和谁在一起我都嫉妒。” “上次唐家出事,我去找邱拿,用凤舞九天的剑谱换了他自首。” “凤舞九天是高管家特地为你创作的,你就这么给了他?” “高管家的凤舞九天是适合我的,不是只属于我的,若是高管家知道,也会乐意一个剑谱换唐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安危。何况我提醒过邱拿,不要让他说出去。”君凤说,同时心里诧异,邱拿那个把什么承诺都当做耳边风的疯子,这件事情上竟然真的保密了。 唐旗点了点头,又沉默了半分,最后道:“常风的事情,我很怕你想不开。” “我心大着呢,不会想不开。”君凤冷冷道,其实心里也一直在担心自己那位朋友想不开,但是唐旗问起来,他觉得很烦。 ―――――― 君凤回到王府时,便发现君禾早就等在了梧桐院。 “出什么事了?”他关心道。 话音未落,洪越云已经迫不及待的从院子里跑进来,十分亲热的喊君凤哥哥。 打发了洪越云和小桐儿去玩儿,君凤在君禾旁边坐下来。 “你看起来不大好。”他说,“洪之晏来信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君禾摇摇头:“有人给大哥投毒,虽然没有生命危险,武功却是全废了。” 说话时她一直仔细注视着君凤。 下毒的是王府里的人,虽然很不愿承认,嫌疑最大的就是君凤这个嫡次子。 而且只是废了武功,没有夺命,也很像君凤的作风。 “武功废了?”君凤大惊,“那大哥现在怎么样?我们快去看看他。” “我刚从他那里回来。大哥就是那种嘴上说没什么,其实心里特别难受的人。让他单独待一会儿也好。”君禾声音很低,带一点哭腔,忽然抓住了君凤的袖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君凤愣了愣,心里忽然间就有些不快,唐旗觉得他弱小,君禾就觉得他狠毒。就没个相信他一点的吗? “我没有做过伤害大哥的事情。真的。”他说。 君禾点点头,破涕为笑:“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她的模样,君凤又有些无奈,想想她也只是女孩子不知所措,心里的埋怨便不见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他说着,又起身从架子上找来茶具,烹一壶凝神定气的花茶给君禾。 “我记得你也会一点医术,是吗?”君禾心头一动,问道。 君凤点点头。 “你能看看这个吗?”她从荷包里摸出上次从君梧那里拿来的药丸。 君凤接过来。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脸色便有些难看。 “这是化功散,能让人的内力逐渐消失,你从哪弄来的?” “有人调包了大哥的药,大哥中毒以后又给换了回来。化功散这东西,会配的人多吗?可不可以从来源追查?” “这种缺德的东西,没什么人会配,估计是之前流传下来的。”君凤摇头。 “这东西,的确缺德。”君禾悠悠然叹一声,又想起了什么。 “这样的阴邪之物。庙里会不会有?他们会把这种东西集中销毁吧?”就好像多求了一个平安符,若是不要了就可以送回庙里。 “清流寺里应该会有的。”君凤点点头。 ―――――― 籽纶最近一直忙得很。 王爷都没有再出门,却常常打发他出去跑腿,今天他回来时。却发现三少爷的二小姐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少爷、小姐是来找我的?”籽纶向他们打个千儿,“有什么吩咐,知会籽纶一声就够了,不必亲自来。” “你对清流寺挺熟悉的吧?”君禾开口,不经意的语气,“王爷去清流寺总喜欢带着你。他又在往生祠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那这段时间你在哪儿呢?” “我偷个懒,一般找个厢房休息了,天气好的时候也会出去拜拜。”籽纶老老实实的回答,一边又委屈道,“王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小姐不会因为这个责罚小人吧?” “当然不会了,只是很好奇,你知不知道清流寺里还存着化功散?”君凤慢悠悠的问。 “化功散?平白无故的少爷提这个做什么?”籽纶有些好奇的问,继而又连忙摇头,“不是小的该知道的,小的不问了。” “我们方才从清流寺回来,他们莫名的遗失了一瓶化功散,有一粒现在在我这里。”君禾说。 籽纶眼睛转了转:“难道化功散已经传到了府上?那岂不是很危险?小姐和少爷是要小人追查化功散的下落吗?” 君禾与君凤对视了一眼,暂时还没有发现籽纶的神色有什么异常。 “事实上,我不小心吃了一粒。”君凤平静的说,“我担心有别的副作用,想找人试药,你把这一粒吃了。” 他用帕子包着药丸递给籽纶。 籽纶接了过来,表情却是苦兮兮的:“少爷,这个……” 他琢磨了一下,双膝跪地。 “籽纶愿意为少爷赴汤蹈火,可是几日后小人还有任务,不能没有武功,请少爷责罚。” 他所说的任务当然就是抓捕程公子,君禾心想,说明王爷对这个人也是十分信任的,所以要么他们弄错了,耽误王爷的大事,要么就是揪出一个大的细作,立了大功。 实在不知要如何抉择。 她询问的看看君凤。 “籽纶是孤儿,在王府中长大,为了少爷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几日后的任务,王爷总能找到顶替小人的。”冷不防籽纶忽然道,毫不犹豫的将药丸送进了嘴里。 他的手被人及时扣住,君凤将药丸夺了回来。 “算了,我再换个人。”他说。 “谢少爷。”籽纶说罢,便看到君禾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玩味。 “三少爷中了化功散,还能夺下你的药,你不奇怪?”她问。 似乎被她的问题迷惑了,籽纶愣了一下,才道:“化功散不是要等几天才发作么?” “你怎么知道的?”君禾来了警惕。 “小人一直都知道。”籽纶完全没有露出了破绽的感觉,理所当然的回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小鬼大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禾不得不承认,这个籽纶的心理素质真的不错,难怪王爷喜欢他。 “我们也别废话了,籽纶,用化功散调换了大少爷的药的人真的不是你么?”君禾问。 “大少爷没事吧?”籽纶似乎吓了一跳,“有人给大少爷投毒吗?” “没有取性命,但是大少爷武功尽失了。”君凤回答他。 “少爷,小姐,你们一定要相信小人,小人绝对不会去害大少爷的。”籽纶再一次跪下,信誓旦旦。 ―――――― 因为一时也找不到证据,又没有套出什么话来,君禾与君凤也只好暂且放过籽纶,去想别的办法。 两个人回到峰南院,兰雪茜和猴儿都还没走。他们两个不认为会是王府里的人觊觎什么嫡长子的位置做的,毕竟府里根本没有庶子,反而觉得是黑帮的人嫌疑最大。 黑帮的人能渗透到鹰隼王府?君禾君凤也同样不相信他们的判断。 正在就这个问题争执的时候,慕容菱也在侄儿慕容楠的陪同下来了。 慕容菱也听说了儿子武功的事情,她本来就溺爱这个孩子,又知道他在青帮祠堂被人拍了一掌,顿时心疼起来。 “母亲怎么会知道的?”君禾扯着大表哥慕容楠的衣角,低声问,声音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埋怨,母亲不该为这件事情担心的。【ㄨ】 慕容楠还没有回答,猴儿已经很不好意思的蹭到了君禾面前:“是我说的,我不是故意的,王妃认识我的,问我怎么来了,我实在不会说谎……” 要是籽纶也是个不会说谎的就好了,君禾暗想,清流寺的化功散有很大可能是他偷得,但是他的表现实在太正常了。 “武功没有了不要紧,省的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让我担心。回头我去央皇上给你个一官半职。”慕容菱拉着君梧絮絮叨叨的安慰着。 兰雪茜在旁边听着时,心里忽然不安起来,君梧没了武功,做不了大将军了。爹爹还会喜欢这门亲事么? 慕容菱也看到了兰雪茜脸上的担忧,只当她是为君梧在担心,便又数落道儿子:“你看你,这样无精打采的,兰小姐也在为你担心。” 君梧看了看兰雪茜。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客房里查找资料的洪越河终于拿着厚厚的笔记进来,见慕容菱也在,连忙行礼,唤一声王妃。 “这位公子是?”慕容菱看着洪越河,觉得这位公子长得十分俊俏,气质也很好,一看就是豪门的贵族公子,顿时十分喜欢。 “在下洪越河。”洪越河连忙回答。 “他是洪若庭老先生的孙子。之晏不在,我请来给大哥看病的。”君禾解释道。 慕容菱笑了笑,轻轻在女儿耳边道:“我觉得侄儿比叔叔好多了。” “……”君禾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像在母亲眼里,谁都比洪之晏好,其实他们比洪之晏多的,不过就是一个财产或者爵位。 洪越河倒是没有听到王妃说了什么,因此就依旧十分淡定。 ―――――― 夕阳偏西的时候兰雪茜依依不舍的告辞回家。猴儿在青帮里虽然是君梧的手下,却也是个带了三十几号人的小头头,但是在慕容菱眼里也就是个小厮。立刻吩咐他去把兰小姐送回家,猴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立刻去了。 洪越河在王府里留宿几日的事情慕容菱是完全不反对的,还十分和蔼可亲的和洪越云说了几句话。 洪越云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十分害羞抓着衣角,说:“等我长大了,王妃可以嫁我么?” 慕容菱愣一下,才反应过来王妃说的是她自己,心里觉得十分喜欢,虽然年华已逝。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十分在意。 君禾眼看着洪越云一句话把母亲收买了,有些好笑:“小子,你是想给我当爹吗?” 洪越云眼睛转一转,正在考虑要怎么回答,慕容菱已经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这么漂亮的小伙子,长大了娶我好不好?” “好,好!”洪越云立刻高兴起来,信誓旦旦的说,一边不安分的想要蹭到王妃怀里。 慕容菱将他抱在了自己腿上,伸手捏捏他的脸。 “哥,你看,我娶媳妇了。”洪越云兴冲冲的看着洪越河,语气里带着炫耀。 “越云一直就是人小鬼大。”洪越河连忙解释道,“还请王妃莫要介意,”又看向了君禾,“小婶也莫要介意。” 他又看了看君梧和君凤,正琢磨着应该如何称呼,君禾已经被他那声小婶喊红了脸,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洪越云的笑声尤其的大。 “小子,好笑吗?”君禾捏住洪越云的耳朵,把他从母亲怀里扯出来。 洪越云撒娇的抓住慕容菱一只手,道:“我不走,王妃说了要嫁给我的,对不对?” “你长大了我就嫁你。”慕容菱有意板了脸,一本正经的承诺道。 “你要嫁谁?”她话音未落,门口已经传来了鹰隼王的声音。 几个年轻人忙行了礼,慕容菱依旧笑盈盈的歪在榻上。 “不要你了,我跟着这个小伙子。”她把洪越云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用手将洪越云的下巴抬起来,向王爷炫耀。 洪越云却是脸一红又瞬间一白,扑腾着从她怀里逃出来,躲了一圈儿最后钻进了他哥哥怀里。 “小子,刚才不是挺狂的吗?”君禾又一次捏住他的耳朵,把他从洪越河身后拉出来。 洪越云挣扎了几下,便被君禾提到了鹰隼王面前。 “完了,完了,我调戏王妃被王爷发现了,不要啊,救命啊。”洪越云嚷道,等众人笑完了,又挣脱开君禾,拍拍自己的衣裳,插腰站在鹰隼王面前。 “既然我们喜欢了同一个女人,我要和你决斗!” “这谁家的熊孩子?”笑声中,鹰隼王扭头问他王妃。 “洪若庭老先生的孙子,叫越云,和他哥哥来串门的。你看,那个是他哥哥越河。”慕容菱用眼神指指洪越河。 “他哥哥也看上你了?” 慕容菱没好气的戳了他一下,又用眼神指指君禾,又示意了一下洪越河。 “……越云是吧,你想决斗什么?”鹰隼王果断的无视了王妃的眼神,向他面前的男孩儿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心难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越云是吧?想比什么?”鹰隼王假装没看到他王妃那眼神,他早就知道她不喜欢洪之晏,觉得配不上她女儿。 其实要是被皇上赐婚给君禾的是洪越河,她照样会觉得叔叔比侄儿好。 “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比……”洪越云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忽然瞥一眼君梧,立刻停止了动作,“我们比背书!” ―――――― 自从慕容菱那次受伤以后,一日三餐都是各人在各人的院子里吃,已经形成习惯,不过今天还是难得的又聚到了一起。 雪影和灵兮还不认识洪越河,自然又要客套一番,又说起君梧的武功尽失,雪影又安慰道他会想办法,然后灵兮怀孕众人又都开始恭喜她。 洪越云本来就嘴甜,听说灵兮怀孕,便轻轻摸着她的肚子,还不忘念叨说:“我每个婶婶怀了宝宝,只要我摸过,肯定都是小弟弟。” “男女都无所谓,我都很喜欢。”雪影忙安慰灵兮说。 君禾其实很喜欢洪越云这个孩子,活泼开朗会说话,也知道顾忌着君梧的心情不提武功,虽然总是开玩笑却绝对不过火。 慕容菱更是很不客气的让洪越云坐在自己身边,显然,任何女人对夸自己貌美的男人都毫无抵抗力,完全无关年纪。 “小子,你还记不记得君凤哥哥了?”君禾有意提醒他。 洪越云看了看慕容菱,又看看君凤哥哥,十分犹豫不决的低下头。 “君凤哥哥,嗯……”他挣扎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既然承诺了要娶王妃,就不会食言。” “你不是想和王爷比背书吗?还没比呢。”慕容菱提醒他,“不如现在比比?你要是赢了,今晚我就不让王爷进门了。” “那就比。”洪越云眼睛转一转,“怎么比?” “你来出上句。你看王爷能不能对出下一句来。”君凤教给他。 “王爷不会输给这么小的孩子吧?”君禾不放心道。 鹰隼王想了想,十分淡定道:“他这个年纪正好是学习的好时机,背什么都快,我都几岁了。” “就是比不过人家呗。”君禾一语道破。 “你今年十六了吧?”鹰隼王忽然问。君禾有些不知所云的点点头。 “十六怎么了?” “人的记忆力会退化的,我记得大概二十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出自己变笨了。” 君禾默默的掐着指头数了数,感叹起自己逝去的流年。 ―――――― 是夜。 梨香苑。 慕容菱在桌旁看着一个小本子,等鹰隼王忙完了一天的事情从书房回来,便阖上本子。起身亲自去给他脱掉外面的大衣。 “今天心情不错?那个叫洪越云的孩子很会逗你开心。”鹰隼王说。 “我很喜欢他,”慕容菱笑笑,又换了话题,“君梧的事情,你怎么看的?” “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办?”鹰隼王说话时眼睛垂了一下,“谁下毒自然要查清,不过,好歹他不会在外面胡作非为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慕容菱不说话了。其实她心里也有这么一丝感觉。她觉得自己很坏,明明知道武功对君梧来说有多么重要,却还在庆幸他终于不会在外面打架了。 “不说这个了,”鹰隼王抱住她的双臂带着欲求,“我来服侍你好不好?” 慕容菱也不知道为何,她家王爷从未这样热衷于云雨之欢,她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过还没有等她的将担忧说出口,鹰隼王已经半推半抱着让她在床上坐好,半蹲在地上,颧骨抵在了她的耻骨联合。舌尖开始游走起来。 她的脑子开始不听使唤了。 “嗯……把灯熄了。”她说。 “熄灯吗?”鹰隼王暂时停止了动作,坏笑着问,一把将她抱起,径直走到等身的穿衣镜前。 “熄灯吗?”他又问一句。双手环住她的腰,强迫她向前看。 “你太坏了。”慕容菱能感觉到他在后面使劲儿,脸顿时红起来,扭到了一边。 “要熄灯吗?”鹰隼王腾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坏笑着问。 ―――――― “小子。这个时辰小孩子应该已经睡觉了。”君禾看着洪越云,又看了看天色估计了一下时辰,说道。 方才洪越云到了她院子里,还说非要见她不可。 “郡主姐姐,我特地来看你的。”洪越云略显委屈。 “好吧,不过一会儿就要回去睡觉。”君禾要求道。 洪越云立刻点点头,看看房中只有他和君禾两个,又离着君禾近了一些。 “郡主姐姐,我和你说个秘密。”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怎么了?”君禾好奇。 “王爷是坏人。”洪越云小心翼翼的说,说罢便抬头看着君禾的脸色。 “王爷怎么了?”君禾好笑。 “今天我在府里玩儿,看见另一个大哥哥在和王爷说话。”洪越云说着,手里还不忘比划比划,“君梧大哥的什么化功散是王爷让那个大哥哥给下的。” 君禾想起洪越云第一次见到鹰隼王时,的确是表现的有些害怕,不过他实在太鬼灵精,她还以为他是故意的。 “这事可不能乱说,”君禾凝视着他的眼睛,“你真的听见王爷和别人说的吗?你没有认错人?” “我又不傻。”洪越云撅嘴,“有个大哥哥,和王爷说化功散的事情郡主姐姐和君凤哥哥怀疑他了,又立刻保证说他会把全部责任揽下来,不会让人怀疑到王爷。王爷让他先出去躲几天。” “王爷会给君梧下化功散?”君禾还是有些不相信。 “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郡主姐姐,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洪越云不放心的补充道。 “我不会告密的。”君禾忙和颜悦色的说,打发了洪越云离开,才有精力来消化方才得知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不管君梧多么叛逆,多么冷酷,鹰隼王还是很重视他,也丝毫没有表示过要把家底留给另一个儿子的想法。 但是今天,如果不是君梧尽早发现自己武功消失,退出青帮,他就很可能在和别人火拼的时候被重伤;甚至于今天要不是龙文杰帮忙,他可能也会被其他帮派的人打死。 她越想越觉得头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试探真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天君禾起得很早,或者说根本就是前一夜没怎么合眼。 王爷废掉君梧武功的事情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她甚至不敢去和君凤商量这件事情。只是自己一个人苦苦思索着王爷这么做的动机。 思前想后,本着虎毒不食子的观念,她觉得可能君梧也不是王爷亲生的――她早就怀疑了,看眼皮的单双就知道啊! 总是这么琢磨也不是什么办法,用过早缮以后她便去梨香苑给自己的母亲请安,顺便打听一下这件事情。 然后她去的时候她母亲刚刚洗漱完,正坐在镜前,由着鹰隼王给自己挽一个发髻。 “这样子好不好?” 君禾刚刚踏进门,就听到王爷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她下意识定住,果断打算趁着丫鬟还没有通报就逃之夭夭。 然而慕容菱已经在镜中看见了她,立刻要她过来。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慕容菱关心的问道,一边又打量一下女儿,“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 明明王爷每天都走的更早,君禾心里默默腹诽,嘴里推脱说可能是茶喝的太多了。 “是吗?”慕容菱显然并不大相信这个说法。 “也可能是想洪之晏了。”鹰隼王接话,他嘴里叼了好几个头饰,说话也含糊不清的。 “我还是先告辞了。”君禾没精打采的说,她本来就是探探母亲口风来的,现在王爷在也就不能做了,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看他俩腻歪么? 等等,腻歪? 君禾无视她母亲根本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若无其事的又坐了回去。 “不是小女今天起早了,是父亲母亲起得太晚。”君禾十分天真无邪的说。 “……可能昨天太累了。”慕容菱想到昨夜,脸上忍不住有了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潮红,鹰隼王立刻轻声笑了出来。 “王爷的手真是巧,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给母亲盘发。”君禾不嫌事大的补充。 “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盘。”鹰隼王没有看君禾。赶在王妃发问前说道。 所以,这的确是他第一次给母亲梳头?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心里有愧,他废掉了她儿子的武功,洪越云的确没有看错。 ―――――― 京都的另一做院落。 洛邬敬已经在亭中等了许久。他的身后立着萧玉俊和上官邦。 程公子终于翩然而至时身上还带着酒香。 “我们的探子来报说,鹰隼王最近派了很多人出去,现在他们基本都已经陆续回来了,我怀疑他有大动静。”洛邬敬沉声汇报。 “我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办?”程公子问。看了看萧玉俊和上官邦两个人,很有给后辈表现的意思。 “听程公子定夺。”上官邦微微恭身。 “以后给上级汇报一个不好的消息,最好能同样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程公子目光冷了下来,说道。 “我们可以派出刺客,今夜便将鹰隼王杀掉。”萧玉俊说。 “杀了他,玉龙宝玺的下落你靠算卦?”程公子摇头。 “我们可以抓了他,上次洛先生就抓住了他,还有他的家眷,他要是不说,就将他的家人一个个杀掉。”上官邦急忙将功补过。 “我并不想把鹰隼王怎么样。我想他心甘情愿的投靠我。”程公子摇摇头,“他不是在策划什么大计划么?让他去,等他全部计划好了,行动马上开始之前再乱了他的阵脚。” “你的办法是?”洛邬敬有些疑惑。 “他不是很信任那个雪影吗?”程公子笑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宿醉,他神情有些疲倦,“洛先生也真是,雪影娶了你孙女灵兮,你竟然不晓得利用一下这个关系。” “灵兮嫁给雪影,她已经不是我孙女了。”洛邬敬沉声说。他知道灵兮一直不喜欢天杀做的事,她能有自己的想法,还能嫁给一个心爱的人,怀上自己的孩子。都很好。他不会让她再卷进这件事里了。 “去看看她,告诉她你还疼她,顺便给你的孙女婿讨套近乎。” “他不会背叛鹰隼王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程公子好笑,“你知不知道,老祖宗有句俗话,叫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 午睡以后,君禾数了数洪之晏离开的日子,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粉玉进来和她说,王爷要她去书房一趟。 君禾振奋了一下精神,王爷找她,肯定是因为天杀的事情,看样子这个大行动要开始了。 来到书房的时候,鹰隼王没有和往常一样看书,难得的铺了一张纸练字。 君禾在一旁好奇的瞧着,心里感慨万千。 “王爷这字写的……一般人模仿不出来。”她斟酌着,实在也太难看了。 真不是故意写这么难看的?君禾细细回想,好像还没有正眼瞧过王爷的字。 “这是我以前的笔迹,没想到现在还能写出来,”鹰隼王笑了笑,“大概是云大人觉得实在太难看了,督促着我一定要写好。后来我练字,都是用的他的笔记当字帖。日子一长,根本没人能分辨出区别。” 他说到这里时表情阴翳起来。 君禾没有接话,当然是他后来伪造了云舒和蒙古人的通信。 “你呢?”她突然听到王爷问。 “我的什么?”君禾愣一下,她十分确信自己虽然走神了,但是并没有漏听什么话。 “你有什么心事,早上就很不对劲儿。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鹰隼王放下了毛笔,“而且,就这一次,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我没事。”君禾摇头。 “我已经答应了洪之晏,等把程公子抓了,就把你嫁过去,也就是这十天半月的事儿。没什么可顾忌的。”鹰隼王说道,他打定了主意,将程公子逮捕归案就去向云舒赔罪,连后续的审判都不打算再参与了。 所以该安顿的还是要安顿好,至于君禾,虽然没什么父女情深,她救了自己一命还没有还,始终是个问题。 “……我不曾有什么事情,要说真的有什么心事,就是替大哥觉得担心而已。”君禾犹豫一下,终于说出了口,有什么可怕他的,最多就是撕破脸散伙么,自己怎么还变得犹豫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雪影成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只是在替大哥担心而已。【ㄨ】”君禾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那我没办法了,继续担心着吧。”鹰隼王假装听不出她语气不善,心里倒是多了一丝警觉。 “王爷让籽纶去清流寺偷了化功散给大哥,就不想说说为什么吗?”君禾被他平淡的语气弄得有些不快。 “君梧在外面打架的次数太多,我怕他早晚要出事。”鹰隼王爽快的回答,“能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所以你就废了大哥的武功?”君禾皱眉,一边假装没听到他的问句。 “西北边陲也开始不安定,怕是过不了一年半载又要打仗了,我也不想让君梧上战场。” 君禾愣了愣,有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最后得出了结论――将儿子放养了十九年的王爷终于打算开始管教儿子了,而且是打算将爱好武功的儿子培养成一介文臣!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她忍不住抗议道。 “我已经这么做了,”鹰隼王用指尖敲着桌面,“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如我们谈谈今晚的计划,我只说你负责的部分。” 其他事再怎么重要,终究天杀才是头等大事,君禾忍气吞声的找了地方坐下,听王爷简略的讲起来。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鹰隼王已经说完,抿一口茶。 “有哪里不懂的吗?”他问。 “我记得王爷说过,这次行动我跟着你,所以我们两个,只管在书房里听别人汇报消息吗?”君禾觉得自己被骗了。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给信鸽喂一把谷子。” 就在君禾打算起身抗议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动作比她要快,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径直走到书桌前,揪住鹰隼王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推在墙上。 “你这个骗子!”雪影的声音里透露出愤怒。 “应天……”鹰隼王没有反抗。尽可能和蔼的笑了笑,“出什么事了?” 君禾也急忙起身,试图将雪影拉开。 雪影完全没有去理会君禾,只是瞪着王爷。 “你这个骗子!当年的事情。你和刘七爷串通好了的,你拿了他的银子,故意在那一晚离开,给他机会糟蹋我娘。” “……”鹰隼王保持了沉默。 君禾打了个寒颤,她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只这一句话也能听出个大概。 她猛然回忆起鹰隼王第一次见到雪影那天,得知他是易应天,眼里的恐惧和愧疚的确是多于喜悦的,直到雪影说要报恩,他才冷静下来。【ㄨ】 “雪影,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王爷不会因为银子出卖别人的,他是个王爷啊,我是说,他怎么会缺银子呢。”君禾违心的劝道。 “是吗?”雪影的语气松动了些。潜意识里,他也不希望这是真的。 鹰隼王凝视着他的眸子半响,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对不起,应天,刘七爷答应我说只要一个晚上的……” 算是承认了指控。 “你!”雪影一只手扣住他的喉咙,强压住怒火才没有当场掐死他。 “第二天你们母子不见了,我向刘七爷要过你们,他说他安顿好了你们,你们过的很好……我真的以为你们会过的很好……” 他话音未落,雪影空着的一只手已经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他立刻闷哼了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雪影!”君禾死死抱住雪影还要再打下去的手,王爷做的事情的确是打死都不解恨,可是大敌当前。还是要以对付天杀为重,“有话好好说。” 也许应该把灵兮找来,现在估计只有她能让雪影冷静下来,可是她现在怀孕,不能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吧?而且她也担心自己离开的这一会儿功夫,雪影已经把王爷打死了。 “你明明说喜欢我母亲的。你怎么能出卖她?”雪影声音哽咽,继而又自嘲的笑了出来,“你不喜欢她,你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是个寡妇,又带着拖油瓶一样的我,又比你大了七八岁,你不过是想玩玩罢了,当然可以为了银子把她往火坑里推。” “不是的,应天,”鹰隼王解释说,喉咙被卡着,压迫声带,他说起话来有些费力,“我喜欢你母亲,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 雪影已经一口唾沫呸在了他脸上。 “我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娘她死了,她是被人虐待死的。” “对不起,应天,对不起……” 雪影忽然想起,他拿红包给灵兮那天,他就一直在说对不起,原来是这个原因,可笑自己当时还觉得感动。 他松了手,有些嫌弃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我不会报复的,免得脏了我的手。” “应天,”鹰隼王急忙拦住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应天,是我不对,可是我求你,今晚的行动不能没有你。就今晚,明天你要去哪里我都不管,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雪影侧了身子,避开了他这一跪。 “你都把我当枪使了大半年,还嫌不够么?”他冷笑。 “应天,我们已经策划了这么久,不能再出差错。” “我娘要是还活着,什么都好说,”雪影冷冷道,“现在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雪影,”君禾快步上前扯住他的袖子,“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换了谁都受不了的,可是今晚的事情又不是王爷一个人的,是天下百姓,江山社稷的。” 雪影轻轻将袖子从她手指间扯了出来。 “道理我都知道,但是这个人设计的行动,我不知道有没有无辜的人被牵连伤害。”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君禾拿出帕子帮鹰隼王把脸擦干净,嘴上忍不住讽刺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鹰隼王没有回答她,又呕了两口血,难受的蜷缩在一起。 “去把应天追回来。”他吩咐说。 “他不可能帮忙了。” “不帮忙也追回来,我怕他会想不开。” “有灵兮姐和孩子在,他不会想不开。”君禾摇头,“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请个郎中?” 鹰隼王摇了摇头:“我抽屉里有止疼的药,去帮我拿来。” 君禾找来了小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王爷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要是当初被看上的是我母亲,你会让她陪别人吗?”(未完待续。) PS:  忽然发现鹰隼渣到不死不足以平民愤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之晏到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爷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要是当初被看上的是我母亲,你会让她陪别人吗?”君禾半蹲在鹰隼王面前,并不急着把止疼的药丸给他,慢悠悠的问道。 “我那时候一心夺嫡,良心让狗吃了。”鹰隼王的回答里带了一种“这么说你满意吗”的语气。 君禾将药瓶放在了不算远但是他一定够不到的地方。 “我是对不起应天娘亲了,又关你什么事?” “我觉得雪影那一拳打的不轻,还是看看的好,吃了药会掩盖症状的。” 她不由鹰隼王拒绝,便手脚并用的将他躺平,解开他的衣襟,果然看到左腹有一个不小的淤青。 “这里是……”她回忆着书上讲的,“这里应该是胃吧?肋骨下面覆盖的是肝和脾,离胃挺近的,会不会被擦伤啊?” 她学着洪之晏的样子在王爷腹部叩了几下,把耳朵贴在他身上,半响才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看样子没有内出血,我多虑了。” 她把药瓶递过去。 鹰隼王勉强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重新穿好衣服。 “已经疼过去了。” “那今天晚上的行动呢,要不要暂停?” “这个时候暂停,陛下那里也说不过去。只能临时改了。”鹰隼王摇头。 ―――――― 桦亲王府。 明捷在除夕夜顺徽帝赐婚以后,便将白悠紫接到了自己府上,两人的生活过的竟也十分愉快。 君禾随着鹰隼王到时,明捷正歪在游廊上,随着园子里舞姬的动作打着拍子,白悠紫穿了大红的舞裙,在舞姬中格外的显眼。 “鹰隼?郡主?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明捷半眯着眼睛笑道。 白悠紫立刻住了舞步,款款上前道一声:“鹰隼王。” 鹰隼王没理她,向园中的舞姬做了个下去的手势。 一众舞姬询问的看看明捷,在得到许可后退了下去。 “出什么事了?”明捷眼神波动。一边示意白悠紫也先下去,白悠紫却立刻摇着头,赖在他身边不肯走。 “雪影母亲的事情,是你说出去的吧?”鹰隼王没有客套。开门见山。 君禾在一旁也略吃了一惊,王爷来之前当然没有和她商量,她一直以为是来找桦亲王商量事情的。 明捷愣了一下,却还是能保持着冷静。 “雪影怎么了?”白悠紫曾经见过雪影,虽然没什么友谊。但因为是认识的人,还是有些警觉起来,不安的看着明捷。 “你都知道了?”明捷眼睛转了转,一时不回答。 “你到底给天杀透露了我多少事情?”鹰隼王说话时,四下忽然有数十个锦衣卫跃上了附近的房梁。 明捷微微垂了眼睛:“对不起,鹰隼,你要是打算抓我回去,我也不能说什么。” “这不是他的错!”白悠紫被忽然出现的官兵吓了一跳,“和明捷没有关系,我逼他的。是我先和天杀有了勾结,明捷发现以后,我逼他投靠的!王爷,你要抓就抓我,放过明捷。” 君禾倒是有些佩服她的胆识。 “靖郡王是你杀的吧?”鹰隼王目光越过了白悠紫,看向明捷。 君禾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鹰隼王:“不是你干的?” “我没有承认过。”鹰隼王无语。 君禾决定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错,那是我接的第一个任务。”明捷笑笑,坦率的承认,将白悠紫拉到了自己身后,“可是你知道吗?靖郡王是拿着当年云舒的死来对付你的。杀了他。是因为有人不想你这么早出事。” “谁?”鹰隼王倒是有些兴趣。 “程公子。” “你们也见过他了?” 白悠紫摇摇头:“都是洛邬敬派人来通知明捷。” “还是要请桦亲王跟我走一趟。”鹰隼王说。 白悠紫十分惊恐的抓住明捷的胳膊。 “不要紧,悠紫,鹰隼只是想我能不能帮他反击天杀,并不打算把我怎么样。对吧,鹰隼?”明捷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给你个机会戴罪立功。”鹰隼王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 回到鹰隼王府,君禾跟随两位王爷去了书房,鹰隼王要明捷把与天杀有关的接触都说出来,明捷倒也没有推脱。 君禾终于看明白桦亲王就是个墙头草,两边倒。只要别把刑具招呼到他身上,他可以站在任何一边。 她有些看不起这种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落山以后,君禾给他们又添了一次茶,接到了第一只信鸽,她将上面的纸条递给了鹰隼王。 “什么事情?”明捷完全没有一个被发现的叛徒该有的自觉,伸着脖子问。 “我用玉龙宝玺诱惑程公子现身,似乎已经有用了。”鹰隼王将纸条烧掉,嘴角有一丝得意。 “那现在怎么办?”明捷问。 “把灯熄了,他会自投罗网的。”鹰隼王说罢掐灭了蜡烛。 “你埋伏的人足够吧?”明捷有些不放心,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鹰隼王不会放自己走。 “等着看戏吧,皇叔。” 明捷识趣的不说话了。 书房里暗格很多,鹰隼王有意找了一个大的,三个人藏在一起。 “君禾,”他忽然有些不放心了,“你没事吧?” “没事。”君禾回答,事实上她兴奋极了。 “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冷静。你是我见过最理智的小姑娘,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黑暗中,她听见鹰隼王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黑暗中时间过的仿佛很慢,君禾始终不敢掉以轻心,终于在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书房的窗子被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黑色的影子灵巧的跃入。 没有一点声音。 那人在书房里快速的搜索了一遍,最后把注意力放到一个书架上,就在他专心致志的对付机关时,四下又亮了起来。 八个武林高手自窗中飞进,带头的分别是籽纶和唐旗。 等眼睛适应了光亮,君禾才看清被他们围住的那人。 她终于知道鹰隼王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未及弱冠的少年一袭玄衣,手中一柄长剑,如白玉般俊秀的面庞,目光冷冽果绝,没有半分平日里温润慈悲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行动成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被众人包围住的少年一袭玄衣,目光冷冽果绝,没有半分平日里温润慈悲的样子。 “洪之晏?”君禾还没有说话,明捷已经首先乍乎起来,“他就是程公子,这这这……也太小了吧?” 他不说话还好,话一出口,洪之晏立刻挥剑向他刺去。 明捷险险的闪过他这一剑,从书架上拿了一个拂尘做武器,只过了几招便连连败退。 籽纶和唐旗等人这时也拔剑向洪之晏刺去。 洪之晏暂时丢开了明捷,与其他人过了几招后,收了剑,一掌打在籽纶胸膛。 籽纶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吐出,明捷急忙扶住了他。 君禾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洪之晏厉害,却没有想到这么多人联手都不是对手。 “之晏,你是不是吃了萧玉俊吃的那个药?”她沉声问,想起夏谷雨上次交代的,程公子有一种药,吃了能让人内功大增。 洪之晏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一时愣住,竟然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果真吃了那个东西?亏你自己还是个郎中。”君禾冷冷道,洪之晏是程公子,最多只能说明他城府很深,他吃了内功大增的药,才说明他真的为达目的走火入魔了。【ㄨ】 洪之晏没有说话,手中的剑再一次刺向籽纶。 大概几十招以后,所有人都微微有些喘息,洪之晏却是依旧脸不红气不喘,抓了唐旗的一个破绽,立刻刺了过去。 明捷飞身挡在唐旗面前,双手合十,紧紧夹住了洪之晏的剑,两人一时僵持。 就在这时,籽纶忽然出手,打的不是洪之晏,却是瞬间封住了明捷几处大穴。 明捷被重重一击,一口鲜血涌出。半蹲到地上。 “皇叔陪着孩子们玩儿了这么久,还真是辛苦。”一直悠悠然没有动手的鹰隼王笑道,拔出剑来,对准了明捷的喉咙。 这是什么情况?君禾瞪大了眼睛看向众人。 “雪影不在。我得临时改变一下计划,让之晏先扮一回程公子来麻痹一下真的。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觉得不着急和你说,谁知拖着拖着来不及说了。”鹰隼王大言不惭地笑道。 洪之晏已经悄悄到了君禾身边,有些讨好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不知道我假扮的。还在关心我?”他问。 君禾没好气的甩开他,要不是关心后续的事情,她想抓狂。 明捷倒是十分淡定,他脸上惯有的懦弱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是王者的风范。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他问,虽然情况不乐观,却还是笑着的。 “天花肆虐结束以后,”鹰隼王回答,“也不是很早,是不是?” “天花怎么了?” “我偶然听到夏谷雨说。你喜欢的那位白悠紫白小姐喜欢苏绣汀的布料,隔三差五就要去买,可是她竟然没有染上。你也是喜欢打扮的人,你也没有。只能说明你们早就知道布料有问题。” “你太不厚道了,竟然盼着我们去得天花。”明捷摇摇头,有些叹息道,“亏我还特别为你担心。” “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是天杀的人,那日宴上,我给白悠紫画了一副画像,没有署名。你却说一看就知道是我画的。我的画风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你回来,我也没在你面前写画过什么东西。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天杀的人,一直在调查我。 “我也调查了你这些年的行踪。我一直以为你是替天杀办事的,没想到顺藤摸瓜,你竟然是程公子。你突然回来,把自己保存的那一块玉龙宝玺还给我,就是想看看我会怎么重新藏起来,从而推断我藏东西的套路。却没想到我没有按套路出牌。” “很精彩。”明捷忍不住拍手。 君禾有些挫败感,鹰隼王推断的破绽,她全都知道,却一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当时王爷怎么说的来着?人过了二十岁脑子就开始不行了,人家不行了将近二十年还是比自己聪明。 “你也很狡猾,故意替菱儿顶了一次罪,这样以后,我就不容易怀疑你了。”鹰隼王说道。 明捷却皱了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替菱儿顶罪,是我看不惯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那般绝色佳人,却嫁了个朝秦暮楚的夫君。” “天杀十几年前就已经存在了,虽然还没有现在这样能构成威胁,不可能是你成立的,你究竟什么时候加入的?” “十年前吧,”明捷淡淡道,“我认了前一代程公子做师傅。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做这么大的,可是,鹰隼,其实兰轩是我杀的。” 他的话一出口,鹰隼王也忍不住大惊,手上的剑却是没有偏移半寸――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故意转移大家注意力。 “那时候兰轩知道了我和天杀的关系,她哭着求我放手。她求我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她让我和天杀一刀两断,我就真的没有再联系他们。可是后来东宫遇刺,她怀疑我。我那时和天杀已经没了联系,我也不可能去害还是太子的今上,可是她不相信我。 “她不是第一次不相信我,事实上,不论大事小事,她从来不相信我。还记不记得你有一块鱼形的玉佩?那是先帝赐的,你,我,今上,还有当时好几个亲王都有,有一天她不知为何认定了是青楼的姑娘送的,因为锦绣阁当时的花魁叫小鱼儿。那次我连夜要了你和今上的玉佩,就是要证明给她看,这是御赐的。可是她不信,她说皇上赐给儿子就算了,为什么要赐给我? “那天我真的受够了,我问她为什么不相信我,她说我有过前科了――你知道是什么前科?我念书的时候功课不好,总是被爹爹责罚,我怕挨打,每次都会和爹爹保证下次一定会背熟。她常常来我家,自然常常看见。她说她当时就知道我不值得信任。那天我杀了她,嫁祸给了靖郡王。 “兰轩去世以后我又加入了天杀,我用她的命换来了在天杀继续下去的机会,我当然要做到最好,才对得起她一条命。” 明捷很少说起兰轩的事情,今天一口气吐出这么多,大概是真的憋了很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灵兮劝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明捷很少提起兰轩,这次说起来,大概真的憋不住了。 “看来还是我这样朝秦暮楚的过的比较容易。”鹰隼王说,明捷说话时他一直给几个年轻人使眼色,让他们保持警惕。 “你不必防我,我输的心服口服。”明捷苦笑。 ―――――― 一行人陆陆续续从书房出来,君禾和洪之晏并排,无视着他一直傻兮兮的笑容。 “明明是个郎中,还去吃那个增内功的药,你可真是出息。”君禾铁青着脸。 “好了,好了,就这一次,我知道错了。”洪之晏嬉皮笑脸的说。 君禾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平时那个温润如玉的他,书房里那个狠毒清冷的他,还有现在嬉皮笑脸的他…… “就是这个样的,”洪之晏靠近了她,“我不是要假装什么,做郎中,我就要仁心妙术,抓坏人,我也会比他们还狠,还有对你,我喜欢这个样子。” “贫嘴。”君禾笑骂,“别想这么算了,我不许你再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 “不会了,不会了。”洪之晏连连保证,忽然俯下/身去,一把将君禾背到背上,“我背你回去好不好?这样罚够不够?” 君禾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心里十分得意。 “对了,你不在这几日,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她说,“大哥武功被废了。” “岂不是天下太平?”洪之晏不在意道,他从来不掩饰自己不喜欢君梧。 “灵兮怀孕了,但是雪影带着她走了,王爷以前做过很对不起雪影母亲的事,还心安理得的享受他报恩。” “确实过分。” “还有一件挺重要的,我大表哥慕容楠来了,他竟然不相信真的有你这个人,我们现在就去拜访他。” “天都快亮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洪之晏好笑。 说到天色,君禾也抬起头来,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晚还有事情要发生――每当有不好的事情时。她的直觉十有八九都是准的。 ―――――― 夜色如水。 鹰隼王没有回梨香苑,只是在书房的榻上眯一会儿。 高远进来给他递了一条毯子。 “东西准备好了?”鹰隼王问。 高远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把十分小巧的匕首给他。 鹰隼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还是云大人买给我的,那时我也就四五岁吧,就想要一把小刀。可是宫禁之中。如何能要一把凶器。云大人送了这个没有开刃的匕首给我,让我开心了好几天,睡觉都要搂着,皇兄也别想拿走。” 他缓缓拔开匕首,满意的看看碧绿的刀锋。 “云大人聪明一世,怎么就会瞎了眼相信我呢?”他勉强笑道。 “云大人若泉下有知,知道王爷抓了程公子,会觉得骄傲的。”高远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王爷这些年做的。云大人看见了,会原谅王爷的。” “他原不原谅,我得做我该做的。我该去向他赔罪了。”鹰隼王声音平淡,翻身从榻上起来,跪倒在高远面前,“动手吧。” 高远知道再无转寰的余地,掌中蓄了内力,对准了鹰隼王的顶骨,一招击下。 “不要!”忽然一个女声由远及近,一把推开了高远。“我拖住他,王爷快走!” 鹰隼王愣了愣,站起了身子:“灵兮?灵兮别打,那是自己人。” 灵兮住了手。一脸的疑惑中带了一点愤怒:“他方才那一掌若是拍下去,王爷只怕就七窍流血而死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应天呢?”鹰隼王没有接话,反问道。 “雪影是和王爷吵架了吗?他要我一起离开,什么也没有带,我心里不放心,就和他说要和王妃告别。回来看看。”灵兮解释说。 “不是什么大事,是我骗了他,他就走了。” 灵兮不说话了。 “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回去,不怕他担心吗?” “我的身手不逊他,还救了他一命呢。”灵兮委屈的撇嘴。 “话不是这么说,你现在是两个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提起肚子里的小宝宝,灵兮冷酷的脸上划过一丝羞涩,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王爷刚才是打算接那一掌么?是想试试自己的铁头功,还是一心寻死?”她问道。 “大人的事,你又不懂。”鹰隼王笑笑。 “王爷真的打算一死了之?不是雪影气得吧?” “……当然不是,是以前的旧事。” 灵兮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事情,总得人活着才有希望,王爷难道不想想王妃?想想君梧?” “没有了谁日子都得照常过下去。” “但是没了云大人,王爷就过不下去了。”高远适时的说,心里有些激动,也许事情还有希望,也许灵兮有办法说服他家王爷。 “云大人是谁?”灵兮问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指了你也看不见。”鹰隼王不想和所有人都解释一遍云舒的事情,他手里还攥着云舒送给他的小匕首,前些天他让高远拿去,找人重新镀光开刃。 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匕首上,若是现在拔出来,突然切断自己颈部的动脉,应该没人能阻拦的了。连死都不能死的清静一点,真是作孽。 正想着,忽然白影一闪,匕首已经到了灵兮的手里。 “还给我!”他怒道。 灵兮第一次见到他发火,吓了一跳,将匕首藏到了身后。 “我不给,除非你不死,不然我不给!我要告诉王妃去!” “别随便打扰王妃。”鹰隼王语气低沉,“这是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管。” “王爷觉得云大人的死自己难辞其咎,要下去请罪。”高远向灵兮解释道。 “请罪?王爷活着,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吧?若是死了,就是人死债烂,一了百了,逃避责任。”灵兮皱眉,“何况王妃那么可怜。” “我安顿好王妃了。” “还有二夫人,巫氏夫人,还有,”灵兮将小匕首扬一扬,“这个很重要是不是?有本事王爷就抢回来。”她说到最后一个字,人已经跃出窗子,看不见了。 高远忍不住有些佩服,什么奉劝的话王爷都听不进去,但是一天不把云大人送的匕首要回来,他还真就死不了。 ―――――― 第二日清晨。 君禾起得很早,而且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客院把洪之晏拉了起来,看着他蓬头散发睡眼朦胧一脸委屈的样子,她觉得可爱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明捷越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的姑奶奶,出什么事了?”洪之晏睡眼朦胧的望着她,随时有倒下去睡个回笼觉的趋势。 “都什么时候了?平时这时候你早就起床了。” “平时也没快天亮了才合眼啊。” “别那么多废话,走走走,我们去看我表哥。”君禾说话时已经扬了扬手里的湿毛巾,去给他擦脸,“收拾的利索一点。” “那我更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才能容光焕发的去见你表哥。”洪之晏倒了回去。 “起来!”君禾霸道的将他拽着领子提了起来,一边又喊来粉玉和另一个丫鬟,指挥着她们给他穿衣束发,宛如一个操心的老妈子。 洪之晏认命的任她们三个折腾完了,灌了自己一壶浓茶,去见那位传说中的大表哥。 “这位想必就是洪之晏洪公子了。”慕容楠默默的打量着来人,今天一大早丫鬟便通报说君禾来了,洪公子也来了,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忍不住要见一见这位洪公子的庐山真面目。 “正是在下。”洪之晏行了平辈的礼,“常常听君禾提起慕容公子,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慕容楠不得不承认,洪之晏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人。 论长相,他可能没有君凤那样俊秀的不像是人间所有,但是五官看起来十分干净,都长在最最恰当的地方,偏一寸都会有失风采。 他的目光温和的让最暴躁的人都不记得发火。 君禾站在洪之晏身旁,十分得意的看着她表哥看到洪之晏时的表情。 说没有这个人?是普天之下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吧? 三个人闲话几句,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就在这时,洪越河也带着越云来了。 “听说小叔回来了。”洪越河的表情没有之前自然,君禾知道他和洪之晏相看两厌了很多年,虽然最近缓和了很多,但是洪越河还是明显拉不下脸来。 洪越云倒是很会自来熟,拉着洪之晏问长问短,不知道的准会以为他们的关系特别好。 “小子。怎么平时不见你孝顺你小叔啊?”君禾看着他。 “郡主姐姐,我和小叔一直很好。”洪越云放开了洪之晏,蹭到君禾身上,眼里有那么一丝询问。 君禾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之前告诉她的化功散的事情。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你们两个有什么秘密?”洪之晏笑着问。 “你不在的时候,你侄儿先是为了君凤哥哥来到王府,然后移情别恋上了王妃,让王妃好一个占便宜。”君禾转移了话题。 “小叔回来。我们也该告辞了。”洪越河说道,“君梧公子的伤就要麻烦小叔了。” 洪之晏已经听君禾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老实说君梧让王爷抽了一顿后又被龙文杰打了一掌让他觉得十分解恨,带着温和的笑容答应了。 “这就要离开了?君凤哥哥都没有陪我玩儿几天呢。”洪越云失望道。 “小子,求我一下,就收留你多住几天。”君禾拧了拧他的脸。 —————— 另一边的梧桐院。 小桐儿十分开心的端来了茶点,唐公子和三公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说话了,看样子他们终于和好了。 “你先出去玩儿一会儿。”君凤无视了唐旗要伸过来抓点心的手,将整个盘子送到了桐儿手里,桐儿立刻飞一般的跑了。 “真是偏心。”唐旗好笑。上次在马场两个人吵了一架,倒是把话说开了,关系自然也就回复到了以前。 “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因为许久不见,两人倒也聊得十分火热,气氛融洽,就在此时,又有一个不速之客上门。 “唐公子也在啊。”冷不防一个声音从天而降,邱拿已经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连敲门都省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君凤皱眉,嫌弃道。 “我来办事。顺便想看看你。” “邱公子是在逃的犯人,还是要谨慎些好。”唐旗笑道,他已经知道君凤不可能喜欢一个嗜血的疯子,看邱拿倒是顺眼了许多。 “你们昨天晚上抓得那个程公子。桦亲王明捷,被我放了。” “你说什么?”唐旗大惊失色,猛然起身,瞪着邱拿,“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我情愿这个疯子是开玩笑!”君凤变了脸色,起身抓起自己的紫鞘剑。“早就不该留着这个疯子!” 他的剑已经向邱拿刺了过去。 “我想看你天天穿彩衣。”邱拿挡住了他的剑,认真道。 唐旗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着邱拿。 “什么意思?” “你管这个疯子是什么意思?”君凤冷冷道,他不了解过多天杀的事情,也知道为了抓捕程公子,所有人都呕心沥血,竟然让这个疯子给搅和了。 说话间,他和唐旗已经联手刺出了十几招。 邱拿躲了前几招,没有还击,大概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跃了出去,扭头看到君凤和唐旗追了出来,他十分厌烦的皱了眉。 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过来这一趟了。 眼看着两个轻功并不比自己逊色的人越追越近,他拐了弯儿,直接蹿到了以前君然居住的常德苑。 唐旗在到了常德苑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这里是四小姐居住的地方,也是所有外姓男子的禁地,他从未进去过。 虽然现在四小姐出去学艺了,以前养成的规矩却是一时改变不了。 “然然已经不住这里了。”君凤说道,示意他不要再管王爷的规矩。 唐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 常德苑的布置的确很精美,虽然君然不在了,但是因为巫氏还住着,所以一切都不曾变换过。 君然离开以后鹰隼王给了巫氏双倍的月钱,又每月都会派人送东西过去,所以虽然他的人很少过来,却没有多少物是人非的感觉。 “三少爷,唐少爷。”有路过的丫鬟向他们行礼。 “刚才这里进来了一个人,你可看到了?”君凤问。 “进来一个人?”那丫鬟看了看君凤和唐旗手里的剑,顿时紧张起来。 “是逃犯吗?杀人犯?”她急急的问,继而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住了口。 “你赶快叫人,把常德苑的几个出口堵上,我们去找人。”君凤吩咐,那丫鬟立刻去了。 “他不会真将桦亲王放了吧?还有,他说要看你穿彩衣是什么意思?”唐旗始终疑惑着。(未完待续。) PS:  小A来统计一下(会有人吗?),小伙伴们最喜欢的角色是谁?最想掐死的角色是谁?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相信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不会真将桦亲王放了吧?还有,他说要看你穿彩衣是什么意思?”唐旗始终疑惑着。 “他从不吹牛,他说放了就真的放了。”君凤回答,“至于他喜欢什么,他的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曾经有几次想要站在邱拿的角度理解问题,看能不能把他拉回正常人的轨道,可是后来只能更进一步确定,他是个疯子――自私自利、没血没泪、杀人如麻的疯子。 他再也不想去好奇邱拿在想什么了。 唐旗显然还没有经历君凤经历过的这个阶段,见君凤不感兴趣,只好低下头独自思索。 常德苑很快就被赶来的侍卫围了起来,带兵的是籽纶。 “雪影呢?从昨天就没有看到他,还不得已变了策略,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吗?”唐旗问道,昨天接到换策略的消息就觉得惊讶,没想到是雪影不见了,雪影没有理由这个时候离开的,他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籽纶摇了摇头:“那是王爷的家事,还是莫要好奇。” 唐旗便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三人持了剑,小心翼翼的走进常德苑。 就在此时,邱拿已经从从房中出来,一只手挟持着的正是巫氏。 “都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他说。 君凤等人都顿住,一时僵持起来。 ―――――― 话说邱拿进了常德苑,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巫氏。 “你是什么人?!”巫氏吓了一跳,问道,一边后退了几步。 “我叫邱拿,以前是个赏金刺客,现在是自由之身。”邱拿回答,有人问,他就答,很开心巫氏说了一句话,通常很多女人这种情况只会鬼哭狼嚎。弄得他不得不把她们杀掉来保持清净。 “你怎么会来这里?”也许见邱拿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巫氏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君凤要杀我,我就跑,躲来了这里。” “他为什么要杀你?”巫氏虽然还警惕着。显然没有那么害怕邱拿了。 “我也不知道,他总是不给我好脸色,还以为我看不出来。”邱拿回答,“二夫人,等一下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 邱拿挟持着巫氏。与君凤唐旗籽纶对峙了许久,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我要走了,你们谁要是跟上来,我就把这个女人做了。” “你把巫姨母放了,就让你走。”君凤沉声道。 “你说真的?”邱拿犹豫一下。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君凤没好气道。 邱拿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一推巫氏,让她离了自己的所及范围。【ㄨ】籽纶连忙喊着“二夫人小心”,将巫氏稳稳当当的扶住。 “给我抓住他!”君凤喝道。 “你不是说我放了人就放我走吗?”邱拿皱起了眉,十分的不悦。 君凤冷笑了一下:“我就是随口答应的,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又不会少块肉,不是你教我的吗?” “你!”邱拿愣一下,顿时大怒,手中的剑直直的向君凤刺去,又快又稳又狠。 邱拿算不上绝世高手,故而一个人对付君凤唐旗籽纶是万万敌不过,更何况还有十数个侍卫,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狼狈的半蹲的地上,任由侍卫们将长枪抵在他的脖子上。 ―――――― 桦亲王府。 白悠紫惴惴不安的守了一夜。明捷见到她时,对她熬出的黑眼圈表现的极为心疼。 “鹰隼王把你放了?你戴罪立功了?还会不会有事?”白悠紫有一车的话想问,“那我呢,鹰隼王有没有说我?” “悠紫。你先听我说。”明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示意她先冷静下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要离开京城,现在就走。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你越狱了?”白悠紫一惊,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悠紫,说来话长,我没有时间详细解释,简而言之,我就是程公子。”明捷承认道,“很抱歉之前骗了你,但是我怕吓着你。当得知你也加入了天杀时我很高兴,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可是,我爹爹和娘亲呢?我们还会回来吗?”白悠紫显然还无法完全接受发生的事情,和明捷一起走?她有些没有准备好。 “悠紫,我们都已经订婚了,你就当做我们出去玩儿几年,我带你玩遍中原,我们还会回来的,而且是让你作为皇后回来。”明捷将白悠紫的身子拉近,在她耳边说,声音很温柔。 “你要篡位?”白悠紫声音颤抖。 “我已经在做了。”明捷搂着她,“我会保护你的,悠紫,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相信我好吗?说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白悠紫说道,然而还没等她将“但是”说出口,明捷已经搂紧了她,语气十分兴奋。 “你相信我,悠紫,你相信我!”他说。 白悠紫硬生生将后面想要说的话咽下去,改口道:“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 邱拿半蹲在地上,侍卫们的枪离他的喉咙不足三寸,他的表情依旧镇定,君凤知道,他不会觉得害怕。 能产生恐惧的那部分,在他的脑子里是坏的。 “你骗了我。”邱拿叹气。 “你做的太过分了。”籽纶回答他,“你可知道为了抓桦亲王,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付出了很多,”邱拿看看他,又看看唐旗,“你也是,但是,他并没有。”他伸出一只手来指指君凤。 君凤愣一下,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接话,便假装没有看到的样子移开了目光。 就在这时,他的小厮安宁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梧桐院,看到君凤时长长吁了口气。 “公子,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找着你了。”安宁说道。 “出什么事了?”君凤皱眉,安宁永远咋咋乎乎的,被他教的改了许多,却还是不十分满意。 他本身是个念旧的人,所以一直没有换下安宁。 “公子,我说了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安宁十分不放心。 “是不是出事了?”唐旗关心道。 “白小姐,被人发现死在了桦亲王府。”安宁小心翼翼的说。 没等唐旗反应过来“白小姐”说的是谁,君凤已经失声:“白悠紫死了?” 安宁点点头:“今天大理寺带人去桦亲王府抄家,才发现白家八小姐白悠紫死在了房中,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香消玉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白悠紫去世了,还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君禾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兰馨苑和洪越云玩耍,洪之晏洪越河叔侄二人在书房里就一个君禾没有听过的病聊得热火朝天。 通知他们的是君凤。 君禾用了一点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白悠紫……死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洪之晏,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去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谋杀。 但是谋杀中的死者,从来都是陌生人。 这一次是白悠紫。 君禾长长叹气,下意识的将有关白悠紫的记忆跑马灯一样回忆了一番。 也许是因为她去世了,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很讨厌兰儿,君禾发现自己记忆最深的,就是除夕夜白悠紫跳舞时的曼妙身姿,轻若惊鸿,蛟如游龙。 “之晏,白悠紫去世了。”见洪之晏没什么反应,君禾又重复了一遍,“被人掐死的。” 她觉得洪之晏应该会很难受,白悠紫追了他那么多年。 “我知道了,我很难过。”洪之晏回答,表情十分平静,眼里有些悲伤,君禾看过去,立刻就发现他眼中的悲伤无关友谊爱情,而是普度众生的慈悲。 要是洪之晏对白悠紫的死毫无感觉,她会觉得他冷血;但他要真是悲伤难过,她心里还是会有嫉妒的感觉。 总之洪之晏的表现,不管是不是装的,她都觉得很满意。 “凶手抓到了吗?”她问,一边又仔细观察君凤的表情,看得出他是真的有些悲伤。 君凤摇摇头:“父亲觉得桦亲王的嫌疑很大,也下令封了城,但是桦亲王只怕早就跑了。” 桦亲王吗?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白悠紫啊,君禾心想,她一眼就看得出来,桦亲王对白悠紫的爱根本毋庸置疑。他不可能会杀人。 但是兰轩也是他杀的,他很爱很爱兰轩,还是会杀了她。 所以,白悠紫的死也许真的是他的手笔。 “我想去现场看看。”洪之晏忽然说。看着的却是君禾。 君禾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也想去现场看看,但是总觉得由自己提出来,会让洪之晏觉得自己冷血。 ―――――― 桦亲王府。 洪越云被留在了兰馨苑,其他人一起前往了桦亲王府。 现场很乱。打斗的痕迹很多,白悠紫的尸体躺在地上,还是一袭红裙,额间的红樱仍在。 只是佳人已经没了气息。 “她的樱花鸽血红还在。”洪之晏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悠紫的脸,说道。 洪越河纯粹是跟着来看热闹的,听他这样说,便也俯身去观察那枚宝石。 “人都已经没了,还留着宝石有什么意义?”君凤摇摇头,他虽然不喜欢白悠紫,之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不是假的。 他还记得两个人第一次去游湖。架一叶扁舟,湖面波光粼粼,他们两个人在船坞中却是坐的不能再远。 “这里又没有人看见,你离我远一点。”白悠紫说着,将脸转到了窗外,双手攥的很紧,显然十分紧张。 君凤觉得有些好笑,取出自己的横笛来吹,还不忘将帷帘半敞,这样外面的人也可以隐约看见他的俊秀风姿。 他知道自己长得比别人好看。既然是个长处,当然要好好利用。 白悠紫始终一言不发,面对他甚至没有露出欣赏的表情,半响。终于开口:“你能不能先出去?” “你不舒服?”君凤关切道,“你的脸色不大好。” 见白悠紫没有回答,他便走到她身前,在她腕上搭脉,略回想一下洪之晏教他的,便得出了结论:“你没什么大事。只是天葵到了,好好休息、不要沾凉水就好,湖面太冷,我们回去吧。” 一抬头看到白悠紫的双颊变成了粉红色,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没事时学过一点医术的皮毛,皮毛而已,不要崇拜我。” “……崇拜个鬼!”白悠紫抽了手,声音拔高。 君凤也不知道她生哪门子气,不过白小姐一直就是一言不合就大发脾气的性子,他也不多追究,眼睛一转,恍然大悟道:“你之前来过天葵了,那么应该知道需要注意的事情了,是我唠叨了。” “……你……别再说了!”白悠紫的脸颊变得更红,低声呵斥道。 快要到岸边时,白悠紫别别扭扭的起身,君凤眼尖,一眼就看到她方才坐的地方有一点血迹。 “你受伤了?”他大惊。 白悠紫不说话了,她也不指望君凤知道天葵到底是什么东西,事实上,他只知其名不知其意,让她觉得还不那么尴尬。 她忙用手帕将木椅上的血迹擦掉,一边悄悄观察自己的裙子。 她还有一件衣裳挂在旁边,披上以后可以盖住裙子的大半部分,所以也并不很着急。 “你哪里受伤了?”君凤又问了一遍,还到了她身后,竟然打算一探究竟。 “别看了!”她又羞又怒。 “你在流血,你感觉不到哪里疼吗?”君凤皱眉,“有时候不痛的伤口最可怕了。你……” 他忽然不说话了。 白悠紫忙转身,看见君凤的脸竟然也有了一丝红晕。 “……你!”他懂了!她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这样想着,眼泪忽然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别哭,别哭,”君凤有些慌了,“我……你别哭,我……我自己回去好了。” 两个人第二次一同游湖时,关系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僵硬,甚至于在船上,君凤忽然笑起来,白悠紫会没好气的捶他几下,笑骂道:“不准再想上次的事情!想都不准想!” 那一次他照例吹笛,白悠紫在旁边绣一个荷包,等他一曲终了,她也十分满意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这个是送给你的,喜欢吗?”她语气里带着炫耀。 荷包上的图案是百鸟朝凤,君凤不得不承认他从未见过这么灵巧的手艺。 “她的红樱花鸽血红还在。”洪之晏的声音将君凤拉回了现实。 佳人已逝。 君凤心里有点酸,要是她还和自己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死了。 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喜欢男人,他也讨厌邱拿,为什么要给他和白悠紫捣乱。 而且,他看了看洪之晏,红樱宝石还在的话他之前说过了,没事为什么要一遍遍的重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远走高飞 “红樱鸽血红有什么问题吗?”君凤不解,有些疑惑的看着洪之晏,不明白他为何总是重复这一句。 洪之晏看了看他,又看看洪越河与君禾,最后还是将目光留在君禾身上。 “这个红樱鸽血红,是桦亲王送的,我记得桦亲王说过,那是兰轩戴过的。”他说。 君禾点点头,明捷被捕的那晚聊了很多,樱花鸽血红是他以前送给兰轩的,但是兰轩死后他拿来做纪念了。 “如果凶手是桦亲王,他为什么没有把宝石拿走?”洪之晏环视众人,问道,“兰轩死了他都可以拿走,老实说,我不觉得悠紫比兰轩在他心里更重要。” “所以……凶手不是桦亲王。”君禾沉思,“但是桦亲王越狱,怎么会不来看白悠紫,又怎么会眼睁睁看人将白悠紫杀死,难道他也遇害了?” 洪之晏摇摇头。 “桦亲王既然是程公子,应该还是有用的,可能不会死,但是自由恐怕会被限制。”君凤说,轻轻伸手,将白悠紫的双目阖上。 “仵倬和捕快还没有检查,别随便动尸体。”洪之晏提醒他,一把握住了他将要落到白悠紫额上的手。 君凤愣一愣,反驳道:“我只是不想她死不瞑目而已。” 可是洪之晏的手铁钳一般握着他,君凤只好罢手,起身到一边去不说话。 洪越河看得出他对白悠紫有些特殊的感情,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安慰。 “会是谁劫持了桦亲王呢?洛邬敬吗?”君禾有些声音颤抖的叫出了自己爷爷的名字,她忽然意识到洪之晏对她的身世似乎还一无所知。 应该告诉他吗? 自己和萧玉俊走到这一步,很大程度是因为她什么事情都不和他说,她不想在洪之晏这里重蹈覆辙。 但是洪之晏隐瞒的显然更多,她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向他合盘托出。 “洛邬敬……就是天杀的二把手吧?”洪之晏回忆了一下,问道,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沉思了一下。 正巧这时仵倬已经到了,几个人便去了隔壁的房间,不打扰验尸和采集证据的工作。 桦亲王明捷的府邸已经被封了。他的管家和帐房先生及几个贴身的仆丛都被带回去问话,剩下的人暂时扣留在府中。 洪之晏自力更生的从架子上找了一罐茶叶,烧水喝。 等水开时,仵倬也差不多完成了工作。洪之晏便请他来喝点水解渴。 “你这个借花献佛倒是做的挺好。”君禾有些好笑。 洪之晏秉承温文尔雅耍流氓的一贯作风没有理会。 “我也想要验尸。”他向仵倬征求道。 “这个……洪公子若是有兴趣就随意。”仵倬说。 洪之晏立刻招呼其他三个人再进去。 “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吗?”君禾好奇。 “桦亲王毕竟是程公子,就算暴露了,洛邬敬也不会立刻控制他,恐怕也没那个能力。他留着红樱鸽血红,还有一个理由。”洪之晏说话时已经走到尸体旁边。挽起一只袖子在尸体脸上摸索。 君凤微微皱眉。 “这宝石真的很炫,是吧?悠紫又戴在额上,我们看到它,更能强化她是白悠紫的印象。这也是凶手,也就是桦亲王,这么做的目的。”洪之晏说着扒开了尸体的嘴,让三个人看口腔里面,“这个人不是白悠紫,是很久以前就被易容成白悠紫模样的人,她的脸被彻底换了。” 君禾闻言。有些惊讶的将手探进尸体的口腔,果然可以摸到一些缝线疤痕。 “所以,悠紫其实没死。想必是和桦亲王一起逃了。”洪之晏悠悠然得出结论。 怎么自己竟然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君禾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却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洪之晏考虑问题,总是能想到自己想不到的那些可能性。 就在这时,君凤开口:“她选择假死,也是不想让父母家族蒙羞,何况在天杀的事情上,她所做的根本微不足道。现在已经通缉桦亲王。不如,就当做不知道她还活着吧。” 他说罢恭身深深拜了一揖。 洪越河本来就最置身事外,君禾也是关心真相超过其他的,于是她询问的看看洪之晏。见对方不打算反对,便点点头。 “走都走了,她也是小角色,假死的事情,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她看看洪家叔侄俩。 洪之晏轻轻点头。洪越河见状也忙说了一句“那是自然。” ―――――― 与此同时。 明捷对着阳光看看自己手上的红樱鸽血红,又笑着看看白悠紫。 白悠紫坐在他旁边,此时两个人正坐在飞奔的马车上,已经连夜出了京城,正相视而笑。 “本来是一对的,现在只剩下一个,扔了也罢。”明捷说着,将戒指从手上摘下来,毫不犹豫的扔出了窗外,速度快的白悠紫来不及说一个不要。 “你就这么把它扔了?真败家。”白悠紫皱眉,心里说不心疼是假的,她也是女人,对漂亮的珠宝格外的没有抵抗力。 “本来你一个我一个,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多好。现在你的被留在那个替死鬼身上了,我还留着干什么?而且,这个也太招摇了些。”明捷解释说,有些宠溺的望着白悠紫,这红樱鸽血红宝石是兰轩留下的,他一直仔细保存着,但是经过昨夜,他很感激白悠紫愿意相信他。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啊?”白悠紫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时候问道。 “一百三十四号,”明捷想了一下,“我培养的一个死士,早在很久以前,我就预料过今日的情况,把她的脸易容成了你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区别来。” “那你……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对她有非分之想?”白悠紫目光里带着审讯,她用指尖勾起明捷的下巴,逼问道,但是明捷看得出来她不是真的生气了。 “绝对没有!”明捷伸出三根手指,“我要是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 “这还差不多。”白悠紫满意道,有些撒娇的倚在明捷身上,“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吧,你答应我的。” “对,我答应的。”明捷用一只手揽住她,轻声承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越云习武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禾等人回到鹰隼王府时时间还早。兰馨苑里没了洪越云的影子,洪越河便喊了粉玉来,询问下他去了哪里,得到的回答是出去玩儿了,好像是去了峰南院。 洪之晏既然接了给君梧疗伤的活儿,还没有好好去拜访过君梧,几个人便一起去峰南院。 院子里,君梧穿着黑色的短衫,正拿着他的银枪一招一式的指点着洪越云。 洪越云也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学着君梧的动作,竟然也有那么几分有板有眼。 “你伤没好利索,别剧烈活动。”洪越河关心道。 “我闲不住,就练练武,之前的内力没了就已经没了,以后小心就是了。”君梧说,看样子已经接受了被人投化功散的现实。 君禾听到他的话心里一紧,忙转了头,生怕有人看到她面色不对。 “小子,今天怎么转性了,不去勾搭小姑娘了?”她捏捏洪越云的脸。 “郡主姐姐和凤哥哥都不在,我可是不乱和陌生人说话的。”洪越云双手插腰,“梧哥哥答应我了,要是我可以坚持下来,他就教我武功。郡主姐姐,我可要长期叨扰了。” “你要收徒弟了?”洪之晏向君梧问,心里嘀咕着,但愿不要将他侄儿教的又是一个君梧。 “我的内功都废了,收徒是误人子弟,只是业余指点一下。”君梧找地方坐下来,用下人递上来的毛巾擦汗。 “小子,你不是才说过要学你小叔叔,做郎中济世悬壶么?”君禾好笑,这小子的心愿一天一个准儿,这可不行。 “我已经弃医从武了,”洪越云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郎中界已经有了我小叔叔,我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哪一行都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想做天下第一是不可能的。”洪越河说道。 君禾则在心里默默腹诽。臭小子,你以为你小叔的武功你就能轻易超过了? 洪越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道:“主要是,做郎中累死累活的。医术要精湛就算了,还要时刻关心病人和他们家人的心情,碰上不讲理的,一不小心就被揍了。我才不去救人呢。” “你这小子倒是会打如意算盘。”君禾再一次拧上他的脸。 “哎呀,郡主姐姐。我已经是大人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洪越云抗议道。 又闹了一回,君凤便挨着君梧坐下来:“有什么计划吗?打算怎么办?” “母亲说要去向皇上给我讨一官半职,她知道我闲不住。”君梧回答,表情虽然平静,眼中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抑郁。 “大哥没有想过,化功散是谁下的?”君禾带着点试探,问道。 “我在外面得罪的人很多,仇家也多,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不过是武功没了。难道日子就不过了吗?”君梧沉声道,“当然,等我东山再起时,自然要查出是谁害了我,将那人碎尸万段。” 君禾没有做声,在外面得罪的人再多,也没有家里那一位厉害,因为根本没有防备。 还是打着那种“我是为了你好”的幌子,听得她想吐。 同时她也有些担心,要是君梧真的知道化功散是鹰隼王指使籽纶下的。会有什么表现。 她简直就是根本不敢去细想。 反正这件事情只有自己和洪越云知道,她是不会说的,洪越云虽然也保证了绝对不说,她还是得再给他做做工作。 ―――――― 鹰隼王府的地牢里。 邱拿被捆了个结实。自认倒霉的坐在地上,等着有人来盘问他。 处境可真不好,他想。 若是换作了别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觉得心慌沮丧焦虑,但是邱拿没有。 他只是知道了自己现在情况不妙,很可能一命呜呼。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多嘴去说他放了桦亲王明捷的事情了,邱拿心里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邱拿换了一个坐姿,他知道这是王爷故意的,用时间来消耗他的意志。 对正常人来说,这的确是有用的,他觉得好笑,可是他呢,他还从来不知道着急是什么感觉。 终于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时,他还是觉得很高兴,毕竟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 “王爷,”迎着光来的人因为身后的光亮看不清容貌,邱拿只能根据衣着猜测道,“您老人家真是贵人多忘事,让我等了这么久。” 鹰隼王冷冷的看着他:“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你是说放了程公子这件事?”邱拿笑着反问,“王爷和程公子的胜负已经分出来了,能抓住他一次,肯定就有第二次,何必跟我计较。” “你!”鹰隼王抽出了配剑,指向邱拿的喉咙,“到底谁指使你的,别跟本王废话。” “没人指使我,我自己愿意的。”邱拿回答他。 鹰隼王冷笑了一声:“也许用点刑,能让你想起来,是谁指使的。” “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是别人指使的?”邱拿皱眉,有些不乐意,“王爷是多么看不起我,觉得我自己想不出这些事情?” “你没有理由。” “我当然有理由。”邱拿又换了个坐姿,“王爷想必比我更了解云舒。” 鹰隼王的脸色变了。 “你认识云大人?” “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的,以前我爹和他爹是朋友。”邱拿的语气平淡,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鹰隼王愣了一下,笑出了声:“你知道云大人若是还在,该贵庚了么?” “应该还不到六十呢,”邱拿回答他,“我早就不去在意年龄了。” “你在搞什么鬼?”鹰隼王皱眉。 “我的确看起来年轻了一些,不过我之前不是的,只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受伤,毁了脸。我拜访了一位名医给我重新做了一张脸,但是因为我脸上的肌肉神经都已经坏死了,这张脸只能好看,不会变的。”邱拿平静的说。 鹰隼王眼睛转了转,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就当我相信了,继续说,和云大人有什么关系?” “云舒十多年前去世了,还是被王爷害得。”邱拿说罢,静静的等着看王爷有什么反应。 “所以呢?”鹰隼王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见他停下,便插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醉酒闹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表情也太事不关己了些,邱拿觉得有些无聊。 “王爷不是一直在说,抓了程公子就去向云舒谢罪么?我不想你死,就把他放了。”邱拿说。 “所以,他是你发小的话是你编的?”鹰隼王好笑。 “你不信?” 鹰隼王笑着摇摇头:“你要说你是他的私生子,没准我还会信。” “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些,王爷不知道的事情,”邱拿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程公子都已经被放了,现在都不知到哪里了,为了这些事情,王爷会放了我吧?” “不会。” 邱拿丧气的躺倒在地上:“这么直接……也挺好,比骗我好。” “有人骗得了你?”鹰隼王觉得好笑。 邱拿不想提自己轻信了君凤的事,又坐了起来:“我还不想王爷死。” “为什么?” 邱拿不说话了。 ―――――― 兰馨苑。 君禾从峰南院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洪之晏看在眼里,只当她是为了君梧难过,因此也就由着她去。 他自己在君禾房中转了转,最后在镜子前坐下,耐心的等着君禾的心情好转。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去同情,血缘这个东西……哼!洪之晏温润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继而又觉得有些无奈。 “这个木簪,我记得君凤也有一个。”洪之晏拿起案上的小叶紫檀木簪,“你们两个从君梧那里讨来的。” “我已经不戴了。”君禾回答他,“鸽血红的樱花,桦亲王和白悠紫戴着各有千秋,我和君凤戴一样的,简直就是我东施效颦。” “是吗?”洪之晏好笑,他并不觉得君禾比君凤差了很多,只不过两人一个是朱樱绚烂,光艳动人。一个是空谷幽兰,百看不厌,不明白她为何总觉得自己不如人。 君禾又扭头看了看他,将他原本的玉簪拔了。换上了这根木簪。 “只有你能和他拼一拼,别给我丢脸。”她嘱咐道。 洪之晏好笑,不过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一边又有些无聊的摆弄君禾梳妆台上的东西玩儿,最后拿起一个十分简陋的纸叠成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 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洪之晏抬起头来:“这就是君梧中的化功散?” 君禾点点头。 洪之晏又仔细嗅了嗅,不说话了。 君禾知道他是又在思考东西,最近自己有些倦怠,明捷的事情上输给了鹰隼王,白悠紫之死又输给了洪之晏,她觉得需要给自己早一点平衡。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这个化功散被加工过,而且像是出自我大伯的手笔。”洪之晏说。 君禾没有接话,洪之晏口中的大伯,自然就是洪若庭洪老先生。 “能请的动我大伯。身份应该不低。”洪之晏说。 “上次君凤中毒,也可以拜托洪老先生。”君禾有意把他的思维拐到别的地方。 “玄佑不是一般的毒,除了他几乎无人能解,所以他当然要应承下来。” “化功散也不是满大街都是啊。” 洪之晏眯着眼睛笑了。 “这个化功散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提炼过,还添了几味里面本来没有的药。普通的化功散可以将人的内功完全化掉,这个却是把人的内功,看起来化掉了,其实还在,有解药就可以让内功回来。”洪之晏说罢看看君禾,有些无奈。“这么开心?因为君梧还有机会出去胡作非为?” 君禾愣一下,知道洪之晏误解了她的意思,却又无法辩解。她只是在开心,鹰隼王果然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把君梧完全控制的地步。 他说不想让君梧上战场。那么要是后来天下太平,顺便让君梧磨一磨心性,他会交出的解药的。 “你知道是谁下的,是吧?”洪之晏问。 君禾没有回答。 好像最近所有人都比自己聪明。 “能请的动我大伯,让君梧的内功并不是真的完全消失了,而且这个化功散还把对身体的危害降到了最低。你应该能猜到是谁的,你说你不知道,只可能你早就知道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管不着。”君禾说。 洪之晏微微皱眉,犹豫道:“这也是你家的事。” 君禾不知如何回答,转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和鹰隼王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忽然觉得不知该喜还是悲。 ―――――― 兰雪茜是被猴儿从威武将军府里叫出来的。 猴儿在外面的外号叫猴儿,只是因为他长得很瘦,而且恰好姓候,在青帮里也不是小人物,所以去一趟威武将军府,完全没有被当做下人赶出来。 “出什么事情了?”兰雪茜心里奇怪,她和猴儿还是挺熟的,但是猴儿也从来没有来找过她。 “其实……”猴儿有些犹豫,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早就看出兰雪茜对他家爷的感情,他觉得自己这样也是帮兰雪茜多一点机会,可是又怕她会难过,“锦绣阁的苏晴姑娘把我们爷甩了,爷在醉仙楼买醉呢,我怕他又喝出什么事情,兰姑娘,你去看看吧。” 只要是关于君梧的事情,兰雪茜都是很关心的,这样听说,立刻便应承下来。 同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她喜欢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青楼女子,喝得酩酊大醉。 猴儿在一旁轻轻叹气,兰姑娘果然还是在难过了。 两个人赶到醉仙楼时,猴儿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喝酒醉了不可怕,最多就是步伐不稳,吐一些胃内容物,头疼上几天。 可是要是仗着醉意惹了别人,可就很麻烦了。 猴儿跟了君梧很久,就知道君梧一醉就口没遮拦,到处挑事,那时他是青帮的堂主梧爷,自然不是问题,可是现在他孑然一身,又没了武功,要是和别人动起手来,肯定是要吃亏的。 醉仙楼有三层,兰雪茜和猴儿赶到时,三楼的客人已经都跑光了,只留下君梧一个,和其余二十多人对峙。 “是狼帮的人。”猴儿在兰雪茜耳边轻声说,“不过就是一群混混成立了不到三年的帮派,还想和青洪两帮平起平坐,我们爷和狼帮火拼过很多次,上次在祠堂门口,洪帮龙文杰认爷做朋友,他们不敢出手报复,这次显然是找到借口了。” “欺人太甚。”兰雪茜轻声骂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因为喜欢君梧,最擅长的武器也是长枪,但是因为太引人注目,所以最近换作了比较流行的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场面混乱 狼帮的众人围住了君梧,并不知道他武功已废,因此忌惮着不敢出手。 兰雪茜和猴儿没有犹豫,忙穿过了人群,一左一右揽住了君梧。 “爷,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快点回去吧。”猴儿说着,企图将君梧拉出人群。 然而君梧一把推开了他,声音含糊着道:“我不回去!干嘛回去!你看这些人,想要找我的事,我奉陪到底!” “小王爷既然想打,狼帮也一定奉陪!”为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高大,兰雪茜觉得他长得很凶。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兰雪茜冷冷的呵斥那狼帮的帮主。 “别废话,老子好好的在这里喝酒,是小王爷先找事的,除非他先道歉,不然今天的事儿没完。”狼帮的少年帮主说道。 猴儿在兰雪茜耳边告诉她,狼帮的帮主叫赵乾坤,家中是做大买卖的,赵乾坤又是老来独子,自然十分娇惯,就养成了天子脚下依旧无法无天的性格。 “他武功如何?”兰雪茜低声问。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花拳绣腿,十个赵乾坤也打不过兰姑娘一个。但是他手下招的红棍,还是特别厉害的。”猴儿回答她。 “这个小娘子长得倒是不错,”赵乾坤眼睛在兰雪茜脸上身上打量许久“喂,小娘子,趁着大爷心情还好,跟着大爷吧。把大爷我伺候好了,以后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身边一同长大的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每日无所事事,醉生梦死,什么也不必亲力亲为。所以虽然听别人喊君梧小王爷,却绝对想不到他真的是姓英的。 还有兰雪茜,上次她在茶馆救人的事情传的很火,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他也知道面前的姑娘就是那日烈马银枪、以一当十的女侠客。 反正在他从小培养出的观念里,只有下人需要好好练武来保护自己,尤其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武功呢。一定是寄人篱下,非要学一身武艺才能养活自己。 兰雪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懒得回答,扭头去关心君梧醉了以后难不难受。 “你个臭婆娘,爷在跟你讲话呢!”赵乾坤见兰雪茜不理自己。顿时怒道。 “赵少爷家大业大,不敢高攀。”兰雪茜斜他一眼,面带讽刺的说。 “就凭你,嫁进我们家的确高攀了些,不过长得有几分姿色,要是伺候的大爷好,又能生个儿子,当个贵妾还是可以的。” “你瞎说什么呢!”君梧一直沉默着,这时又一次爆发,“嘴巴放干净一点。雪茜不是你占的了便宜的!” “怎么着?大爷我今儿还就要定这个臭婆娘了!给大爷我上,往死里打!这个小娘们留活口,爷要带回去好好尝尝。” 赵乾坤一声令下,带来的手下立刻拔剑向君梧三人刺去。 猴儿和兰雪茜忙亮出各自的兵刃抵挡,一边将君梧护在两人中间。 十几招以后,君梧迷迷糊糊的从旁边找了自己的银枪,推开了另外两个人。 “老子自己来打!” “爷!”猴儿大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君梧已经走出了他和兰雪茜的保护范围,随便挑一个狼帮的手下做对手。 那人起先不敢与他硬碰硬。君梧虽然没了内功,却也是银枪呼啸,那人抵抗了几次,虽然觉得好像只有动作。没有真的伤害性,也只当他是喝醉了,不敢放松警惕。 然而几十招以后,那人终于发现了端倪,又看猴儿和兰雪茜急着要来护他却被托住无法脱身的着急样子,立刻喊到:“小王爷武功尽失了!大家一起上次!” 猴儿和兰雪茜的脸色都是一变。 “让我来!”赵乾坤立刻提剑走到君梧对面。“我们两个打一架。” “你才武功尽失了呢!”君梧冲方才说话的人吼了一句,险险的躲开赵乾坤的第一击。 赵乾坤刺出第一剑,就发现君梧好像的确没了武功,而他旁边的手下更是在他耳边提醒说小王爷的内功已经被废了。 赵乾坤心中大喜,立刻用了全力,向君梧刺去,而他两个手下齐齐出手,将君梧的退路封死。 君梧冷笑了一声,左手出掌,想要直接将赵乾坤弹开,然后待他想起自己的内功已经不见时,赵乾坤的剑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君梧忙用银枪抵挡,挡过一招,没想到身后的打手为了博自己少爷开心,一掌将他又送了过去,赵乾坤再次出手,在他胸前划开一条五寸长的口子。 伴随着兰雪茜的叫声,君梧一个不稳,单膝跪坐到地上。 猴儿和兰雪茜立刻丢开各自的对手,一左一右护在他身旁。 “什么青帮的堂主,还不是败在本少爷的剑下。”赵乾坤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望着君梧。 君梧没有理会他,此时他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只是向猴儿和兰雪茜说:“不好意思,连累你们了。” 兰雪茜急忙摇摇头,示意这根本不算什么。 “废什么话!”赵乾坤不耐烦道,面向兰雪茜,眼中充满了欲望,“小娘们,看见了吧,那棵树已经抱不住啦,大爷我不嫌弃你手粗脚糙的,识时务的就跟了本少爷吧。” “你住口!”君梧吼道,紧接着后面有人重重的踢了他一脚,他强忍住没有吭声。 “没事吧?”兰雪茜忙俯身蹲在他旁边,关心道。 君梧摇摇头。 “帮主,这个小娘们好像看不上你。”赵乾坤手下的一个红棍说道。 “不识抬举!”赵乾坤又接了一串脏话,看向君梧,“小王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今天本少爷给你一个机会,你给我磕三个头,叫一声爷爷,把这个小娘们赔给我玩儿几天,这次就这么算了。” “你做梦。”君梧气极反笑,“老子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中跪天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赵乾坤一只手指着他,“我给过你机会了!” 说罢,他再次举起长剑。 “你以为本少爷不敢杀人吗?” “你大胆!”猴儿挺身挡在赵乾坤身前,“你知道小王爷是谁吗?他是真的皇亲国戚,你敢杀了他,诛九族都不够!” 赵乾坤笑了起来:“他真的是王爷?那本少爷我就是天王老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虎落平阳 “他要是王爷,本少爷我就是天王老子!”赵乾坤冷笑道,语气十分狂妄。 猴儿心里有了一丝厌恶,难怪俗话说宁做大家的奴才,不做小家的主子,还真是有道理。 兰雪茜这时已经从裙摆撕下很长的一条,给君梧把胸口的伤包扎起来。 “别哭。”君梧突然说,兰雪茜这次意识到自己的眼圈儿红了,帮扭到一边拭泪。 她心目中的君梧顶天立地无所不能,今天竟然虎落平阳到这么个地步,她觉得很心疼。 “墨迹什么,给我打!”赵乾坤一声令下,狼帮的人立刻上前,猴儿和兰雪茜根本应付不过来。 几十招之后,兰雪茜中了一掌倒在地上,君梧忙上前护住她,不让其他人的拳头落到她身上。 兰雪茜虽然中了一掌,吐了一口血,其实没有大碍,要是再起来还是可以抗一阵子的。然而君梧将她护在怀里,她第一次与君梧离的这般近,只觉得他的气味都如此好闻,一时之间迷迷糊糊的,竟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也是女孩子,即使舞刀弄枪,还是希望能有个人保护她,就像是现在这样。 兰雪茜将脸埋在君梧的胸膛上,有些自私的想着这一刻若是永远也不要停下该多好。 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将她拉回现实。 兰雪茜忙睁开眼睛,抬头看时,君梧脸上有血迹,正沿着他的额头滴落在她的脸上。 “不!”兰雪茜大惊,猛然推开君梧,拿了他的银枪,直直的戳在最近的一个狼帮红棍的胸口。 那人挣扎几下,再兰雪茜将银枪拔出后便倒地而亡。 一时所有人都被镇住。 “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拿他祭了枪!”兰雪茜冷冷道,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猴儿忙趁机过去给君梧包扎,却被他推开。 “爷?”猴儿有些不解,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我会照顾好自己。”君梧闷声道,忍着剧痛站起身,走到赵乾坤面前,“你刚才是怎么说的?我可以给你磕头。你放他们两个走吧。” “不行!”兰雪茜首先叫了出来,“你凭什么要给他磕头?他不配!” “现在我们在他手里面,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君梧语气淡然,始终看着赵乾坤,“你只说答不答应?” “我可是要的不仅是你磕头。还有这个小娘们呢。”赵乾坤提醒道。 “她不行,她还是未出阁的小姐,你放过她吧。”君梧低了低头。 “你别求他!”兰雪茜急了,扯住君梧的一只胳膊,“别求他,我们就靠自己。” “你不该被我连累,”君梧苦笑,又看了看猴儿,“你们都不该被我连累。” 兰雪茜拼命摇头。 “这样吧,你让她离开。我送你两个美貌的雏儿如何?”君梧沉声道,换上了商量的口吻。 “你不能再伤害别人。”兰雪茜在他耳边轻声反驳。 “用不着我强迫的,有的是人自愿抱个有钱人的大腿。”君梧解释说。 “本少爷家里最不缺美人,这个小娘们本少爷要定了!”赵乾坤冷冷道,他看得出兰雪茜对君梧无比重要,是绝对不打算就这么罢手的。 “话不能这么说,为了一时之快丧失一个机会,也太没有远见了。”君梧说着,露出谈判时惯用的笑容,“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可以办到,都可以给你。” “不好意思,本少爷我有的是银子,这天下难道还有钱买不来的东西?”赵乾坤冷笑。 “咱们也别废话了。总有你想要的东西,放了他们两个,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君梧说罢,略一犹豫,还是在赵乾坤身前跪了下去,脊椎依然挺的很直。 “你站起来!”兰雪茜觉得心里被重重击了一下。反手拔出自己的剑,抵在自己的颈侧,“英君梧,不许你去求这个家伙!你是姓英的,侮辱了自己没关系,不能侮辱了整个皇室。今日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君梧愣了一下,抿抿嘴,苦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可是没理由连累你们。” 他还要再说,可是兰雪茜手里的剑尖已经划破了自己脖子上的皮肤,君梧只得起身,亲手将她手里的剑挪开:“好,我们不求人,要死就一起死。” 说罢看向赵乾坤:“机会都是有时限的,现在晚了。” “……你真的姓英?”赵乾坤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他一直以为君梧姓君。 “那还有假?”猴儿看出了端倪,忙抓住这一丝希望,“我们爷是正经八百的金枝玉叶,是亲王的嫡长子,皇上的亲侄儿,还是皇上一手带大的呢!” 赵乾坤脸色变了变,有些胆怯的看一眼旁边的人。 “帮主,咱们是彻底把小王爷得罪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他一个手下对他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少爷,今天的动静太大,要是小王爷出了什么事,大家都知道是我们狼帮干的,要是王爷真的怪罪下来,还不把赵家给灭了。” 赵乾坤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君梧忽然听到有人的斥责声,那声音无比耳熟,听得他心肝直颤。 回过头去,果然是慕容楠穿过了人群,挡在了他和赵乾坤中间。 “你又是什么东西?”赵乾坤上下打量慕容楠,看得出他衣着华贵,心里多少有了一点怯意。 “我是洛阳慕容世家慕容楠,”慕容楠回答道,“你们为难的是我家表弟。” 怎么又来一个慕容世家! 赵乾坤咬牙切齿的想着。 “少爷,咱们走吧,惹不起的。” “帮主,传出去狼帮可是没面子的。” 赵乾坤又咬了咬牙:“狼帮不能丢人现眼,给我上,把他们全都杀掉!” 他已经习惯了做事不考虑后果。 “表哥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君梧实在不能不生气,强忍住怒火,语气里带了讥讽。 “你是我表弟啊,我不能不管,还有兰姑娘,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慕容楠忙辩解道,有忙安慰君梧,“我和君凤表弟一起出来的,他发现我不见了会到处寻找的,到时候就有救兵了!” 从来到京城,他就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人才比下去,这次终于有机会保护一次君梧,他觉得一定不能胆小怕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杀人不难 听说君凤也来了,君梧总算将憋的一口气顺了下去,果然不多时,君凤便提着剑上了醉仙楼。 “出什么事了?”君凤看了看狼帮的众人,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君梧三个,最后还是决定问慕容楠。 “我们被人围殴了,幸好表哥及时出面。”君梧淡淡的说。 赵乾坤眼睛几乎钉在了君凤身上。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出落的这么好看,只可惜是个男人,”见了色,他一时忘记了之前的忧虑,“不过本少爷我不嫌弃,小王爷,要我放过这个小娘们,就让这个小美人儿来陪我。” “这是在夸我好看呢。”君凤乐滋滋的笑道,向君梧说。 “不然你真的陪他去好不好?”君梧十分亲切的白了他一眼。 “我还没吃午饭呢,没力气打架,”君凤手里把玩着他的紫鞘剑,“赵少爷是吗?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眼中随意蓄了一丝秋波,赵乾坤立刻点了点头。 “把这些人打走就行了,你要做什么?”君梧不解,随即想到,好像没人告诉君凤,这个狼帮的帮主姓赵。 “我认得这个赵乾坤,”君凤笑笑,“正好有一笔帐要算。” “你们若是有恩怨,他怎么不认识你?”君梧皱眉,他不觉得君凤会是见过以后被人轻易忘记的人。 “不是和我。”君凤不欲多言,当初常风欺负他的朋友,这个赵乾坤也有份,他没有动手处理掉他,只是觉得他和常风的死若是距离太近,万一有人将他们的死联系起来可就糟了。 他自己背负一个杀人的罪名无所谓,他不想他朋友被人欺负的事情让其他人知道。 今天就这么撞上来了,还真是苍天有眼,君凤心里好笑。 “你怎么也学的心眼儿这么坏?”君梧嘟囔一句,其实还是挺喜欢弟弟这样子的。不容易受伤。 君凤撇嘴,什么时候学的?当然和邱拿脱不了干系,所谓近墨者黑,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醉仙楼的三楼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一行人便去了二楼,君梧三个人向小二要了包间和热水,君凤则十分怡然自得的陪着赵乾坤在二楼喝酒。 慕容楠神情尴尬的坐在旁边。 店里小二拿着账单来的时候,君凤用眼神示意了他去找赵乾坤。 赵乾坤皱着眉头看了看账单,然后一对上君凤的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立刻连连点头,数了银子出去。 “你真是个识相的。”他笑道,忍不住挪了挪椅子,离君凤又近了一些,“公子姓什么?家住哪里?” 他细细打量君凤,穿的这样招摇,生的这般佚丽,心里嘀咕着,比绿牡丹的小倌儿还要貌美。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君凤没有回答他,依旧低头品酒。只是眉头忽然皱了一下。 “怎么了?不好喝吗?”赵乾坤立刻关心道。 君凤扔了酒杯,一脸的不阴不阳:“酒是好酒,就是人有点隔应。” 说着一脸鄙夷的撇赵乾坤身旁的红棍一眼:“打完架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一身的汗臭。” 赵乾坤立刻招招手,要其他人都下去:“你们在这里人家不舒服,离远一点。” 又十分不乐意的看看慕容楠。 “表哥也先去找君梧他们吧。”君凤向慕容楠使个眼色。 慕容楠愣了愣,这个赵乾坤想做什么,他这样木讷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君凤……难道也爱这一口? 太复杂,这一整座鹰隼王府里的人都太复杂。 他心里这样想着。忧心忡忡的离开。 “现在好了,没人了,”赵乾坤离君凤又近了一步,笑得十分灿烂。“我看你好像有点热,把外套脱了吧。” 君凤冷笑一下,一只手触到赵乾坤的胸口,顺着滑下去,在腰间将他的玉佩顺了下来,提在手里玩儿着。 “这个可是我的传家宝。美人儿,你要什么都行,就是这个……”赵乾坤面露为难。 “不过就瞧瞧,瞧完了还会给你。”君凤故作没好气道,起身走到窗前,假装看风景一样对赵乾坤不理不睬。 赵乾坤立刻贴了上来,赔笑道:“大不了我给你买块是,好不好?” 君凤将手里的玉佩提起来,有意伸在窗外:“那么就还给你。” 他等着赵乾坤伸手去拿时一松手,赵乾坤大惊,急忙探出身子下意识要去抓,君凤借势一提他的身子,他便从窗外头朝下跌了下去。 头朝下,君凤冷笑一下,不死也得摔傻了吧? 到时候仵倬勘察,只会认为他是自己摔下去的,他不介意被认为是凶手,但是能少一个麻烦,总是好的。 赵乾坤从二楼跌下去,立刻吸引了无数的人,君梧已经梳洗干净,来到二楼他们喝酒的包厢,有些惊讶的走过去伸头看跌在地上的人。 “怎么回事?”他有些惊讶。 “清理废物。”君凤耸耸肩,“走吧,下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 悬壶医馆。 洪之晏有些认命的给君梧把新的伤口包扎起来,猴儿和兰雪茜都伤的不重,只是体力有些透支,正窝在房间的另一头儿一人抱着一碗补血补气的汤药在喝。 君禾向君凤和慕容楠了解了几句情况,便双手抱着胳膊,十分无奈的看着君梧。 “大哥最近有点多灾多难啊。” 君梧将脸扭到了一边。 “也怪不得爷,是苏晴姑娘,莫名其妙的就不要我们爷了。”猴儿在一边辩解道。 然后又有些担心的看看旁边的兰雪茜,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最后只是轻声同她说:“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把你拖进来了。” 兰雪茜摇头,示意他没有关系。 “苏晴姑娘?锦绣阁的苏晴姑娘?她怎么会不要大哥?”君凤好奇,苏晴再怎么才华满京城,也只是青楼女子,会放着一个皇亲国戚不要? “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君梧沉声说,“她很厉害,家道中落才沦落风尘,雪影救过她,所以她会帮雪影打探消息,我是雪影的朋友,她便同我很好。现在雪影走了,她自然不愿意理我了。” “那她喜欢的是雪影公子吧?”慕容楠愣一下,问道。 君梧垂首不愿意回答。 “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雪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君凤换了话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苏晴毁容 君凤问道雪影为什么会走时,众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君梧,然而君梧也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他就是突然带着灵兮走了,而且什么都没有带走。”君梧说,“我问过他,可是他不曾告诉我。” 君禾若无其事的低了头,虽然她对自己的演技有那么一点信心,但是周围的对手都太强大,她不想被看出破绽。 “这几天要注意身体,别武功没了还能和人打起来。”洪之晏系完了最后一个结,说道。 ―――――― 鹰隼王府的地牢。 邱拿仰面躺在地上,这几天他一直在地牢摸索,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座地牢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他不怕死,可是好几天没有杀人,让他心神不宁。他翻了个身,决定继续睡觉。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邱拿微微睁开眼睛。 “好久不见……你穿成这个样子,我差点认不出来。”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没有猜到来人会是谁。 ―――――― 洪之晏十分坚决的把君梧扣留在悬壶医馆,用他的话说,怕一时看不住,君梧就真的被人打死了。 君禾十分同意他的看法。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她每日便找表哥下下棋。 慕容楠快要回洛阳了,她希望最后几天能留一个好印象给他。她也不觉得平时王府里多么不和谐,偏偏慕容楠赶上了最鸡飞狗跳的一段时间。 然后这一天,她和慕容楠去医馆时又赶上了一场闹剧。 后院里除了君梧,还有猴儿和兰雪茜,他们两个每天都要来看望君梧。 “洪之晏呢?”君禾觉得每个人都脸色不善,便拉了一个家丁低声询问。 “今天早上苏晴姑娘来了,和君梧公子理论了一番,但是她的马车坏了,修好要到下午,洪公子便留她在这里吃午饭。午饭以后苏晴姑娘在厢房休息。一觉醒来,容貌却被人毁了。洪公子正在给她清理创口。”那个家丁回答。 “毁容了?很严重吗?”君禾与慕容楠对视了一眼,惊讶道。 那个家丁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血肉模糊的,感觉很严重。真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儿。” 君禾去书房里煮了新茶,这几个人就等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去别的房间坐坐,估计都累了渴了吧。 她端着茶壶,慕容楠拿了几个杯子出来。问了一圈儿,君梧直接没有搭理她,猴儿倒是十分客气的说了谢谢。 最后是兰雪茜,她看起来更像是担忧君梧而不是苏晴。 “苏晴怎么会来?”君禾把茶壶一起给了慕容楠,低声关心道。 “君梧这几天给她写了好多信,大概是苏晴姑娘觉得有必要当面讲讲清楚。”兰雪茜回答。 “讲清楚了吗?”君禾有些关心。 兰雪茜摇摇头:“她说,雪影现在和鹰隼王是仇人了,雪影是她大哥,他的仇人就是她的,她不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她担心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君禾忙示意她自己明白了。 “好好的,怎么又会被毁容呢?知道是谁做的吗?”君禾问。 兰雪茜摇了摇头。 君禾还要再说什么,房间的门被打开,洪之晏已经走了出来。 “苏晴没事吧?”君梧立刻迎了上去,语气里说不出的紧张。 洪之晏摇了摇头:“怎么算有事?又怎么算没事?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她的脸被彻底毁了。” “没有生命危险就很好。”君梧说着,越过他冲了进去。 君禾等人也跟了进去。 君禾看到床上躺着的纤细身影,她的脸上缠着绷带,据洪之晏说,那人先割伤了苏晴的脸。又用一壶开水灌了下去,左半边的头发都掉光了。 她是锦绣阁的头牌美人,据说也是京都的第一美人,可是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 君禾有些遗憾。她还一次都没有见过苏晴的美貌,不知比君仪如何?又比君凤如何? “我给了她一点麻沸散,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醒。”洪之晏说。 “我等她醒来。”君梧沉声说。 “我陪你一起。”兰雪茜几乎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然后她看到君梧转过头来看她时,眼神带着愤怒和怨毒。 兰雪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你的目标不是已经达成了吗?何必再假惺惺的?等她醒来看见你时受刺激吗?”君梧的声音带着讥诮。 “什么?”兰雪茜皱眉。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莫名其妙。 君禾默默的上前一步挡在了她前面。 “大哥,你有话好好说。”君禾说道。 君梧一只手推开了君禾,向前一步到了兰雪茜身前:“苏晴的马车是你弄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趁机毁她的容貌,因为你嫉妒她。” “我没有弄坏她的马车,我只是碰巧路过时,多瞧了几眼。”兰雪茜好笑,耐心的解释道,见君梧一言不发,才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在生气,“我真的没有做,君梧,相信我。我怎么说也是将门后代,不会做这么掉身价的事情。” 这一点君禾同意,兰雪茜也是大家闺秀,想要对付一个青楼女子,才不用这样脏了自己的手。 “你是将门后代,她是风尘女子,所以瞧不起她吗?”君梧冷笑。 “你……”兰雪茜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为什么要这个样子,雪茜,她是一个弱女子,她变成这个样子,后半生要怎么活?”君梧又逼近一步,一手扣住兰雪茜的喉咙。 众人大惊,洪之晏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将兰雪茜拉开护在身后。 “兰姑娘不是这种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君梧绷着下巴不说话。 “爷……”猴儿默默上前,“你错怪兰姑娘了,苏晴姑娘的脸是我毁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爷为了苏晴姑娘神魂颠倒,我实在看不过去,就打晕了她,毁她容貌。”猴儿十分平静的说。 君梧没有接话,所有人都沉默,一时寂静的有些压抑。 良久,兰雪茜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凄厉。 “不用你来背黑锅!就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难道我一个威武将军的女儿还不能动一个青楼女子?” 她转身就走,君梧已经沉声道:“站住!” 兰雪茜回过头来。 “你害得她以后无法见人,就打算这么走了?”君梧冷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雪茜断腕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梧的话音未落,君禾已经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雪茜在说气话!” 她低声呵斥道。【ㄨ】 兰雪茜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自己喜欢的多么卑微啊,君梧喜欢武功,她便也跟着学,知道君梧只把她当做妹妹的时候,她也认了,他有危险,明明是她奋不顾身的救了,那位苏晴姑娘每日待在锦绣阁,陪男人吟诗作对,她真看不出她为君梧做过什么。 到头来,却是自己连这么点信任都没得到。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在说气话,只有君梧听不出来。 他只听到了自己想听的。 之前他护着她,把她抱在怀里挡下别人的拳头,为她向赵乾坤下跪,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有些希望,现在她看透了。 “你想要我怎么样?”兰雪茜开口,“我不会向苏晴姑娘道歉,也不会为她做任何补偿,可是,英君梧,我得向你道歉。我该在醉仙楼让你被赵乾坤打死,救你是我的错;庙会那天我从洪帮龙文杰手上救你,也是我的错。我要是袖手旁观看着你被人打死,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你的苏晴姑娘就不会来医馆找你,也不会受伤!” 她顿了顿,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将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我的错,我认罚,我用的这只手拿枪,用的这只手救你。” 她说罢,左手已经握住了右手的手腕,用尽全力掰了下去。 速度之快,洪之晏也只来得及小心的捧住她的右腕,望着戳出皮肉的断骨叹息。 “我们恩断义绝。”兰雪茜冷冷道,右臂明明是钻心的痛,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 君禾与慕容楠回到鹰隼王府已经很晚,兰雪茜在折了手臂以后,到底还是疼得晕了过去,洪之晏把她交给另一个郎中。然后回屋,对着一直站着一动不动的君梧重重的打了一拳,要他从这里滚出去。 君梧也十分利落,抱起昏迷着的苏晴就走了出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守着兰雪茜到她醒来,又安慰一番,又通知了威武将军府的人将她接走,才疲惫不堪的与表哥一起回家。 在大门口她问了问守门的侍卫,得知君梧没有回来过。 “好像来客人了。”两个人穿过后花园时。慕容楠突然望着远处说。 君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处亭中鹰隼王和慕容菱都在,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男子,三人正聊得很融洽。 看清那男子的长相后,君禾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人是兰翎,兰大将军,兰雪茜的父亲。 “兰将军?”君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兰雪茜的事情,完全要怪君梧的胡闹,兰翎怎么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 她有些担忧的拉着慕容楠过去。十分乖巧的给王爷王妃兰大将军行礼,仔细观察着兰翎的表情。 她确定他不是装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只有他还不知道兰雪茜的事情。 “这是谦睿郡主?生的好俊俏。”兰翎望着君禾笑笑,“只是陛下已经将她赐婚给了洪若成老先生的独子,不然,咱们两家还可以结一门亲事。” “……还?”君禾觉得有些恐怖,她已经有了未婚夫,君然年纪太小又不知何时回来,当然不会是商量着把君凤嫁给兰将军的哪个儿子……啊不,女儿。 “我同你爹爹正在和兰将军说。你大哥和雪茜的婚事,争取今年完婚。”慕容菱笑着同她说。 君禾与慕容楠对视一眼,故作镇定的点点头。 “兰将军很满意你大哥。”慕容菱又说。 等你回家后就不会满意了。君禾心里暗想,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 “时候不早。兰某也该告辞了。”兰翎说罢起身告辞,拒绝了留下吃饭的邀请。 他一走,君禾看到王爷和王妃的笑容都不那么自然了,像是瞬间垮掉了一般。 “今天悬壶医馆……”她觉得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 果然鹰隼王接道:“洪之晏派了人同我说了。” “那怎么还同意雪茜和大哥的婚事?”君禾有些难以理解。 “总得给兰家一个交代吧,你大哥做了兰家的女婿,兰翎才不至于要将他赶尽杀绝。”慕容菱叹气。“这个雪茜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之晏说她的手腕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是吗?” 君禾点点头,不能和以前一样了,或者说是,连筷子都拿不稳了更贴切一些。 她很为兰雪茜不值。 “邱拿也跑了。”鹰隼王想起更心塞的一件事情,有些遗憾道。 又跑了?君禾觉得有些头疼,似乎所有人都在越狱,上官邦,洛邬敬,明捷,还有邱拿,下次抓了人直接杀掉,绝对不能再有后患! ―――――― 第二天一早,君禾早早的去找君凤,要他煮一点安神的茶,好好安抚一下自己有些疲惫的神经。 两个人一同吃了早餐,品茶,君禾将昨天悬壶医馆的闹剧说了,两人都忍不住叹息。然后桐儿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君禾心里顿时有不详的预感,今年绝对是多事之秋。 “公子,二小姐,兰将军家派人来了,说是要退婚。”小桐儿汇报说。 “也是人之常情。”君凤说道。 “关键是大哥现在都不知去了哪里。”君禾苦笑,越发的为兰雪茜觉得十分不值,“那王爷和王妃怎么说?”她又问道。 “王爷当然不同意,和兰府的管家正在说,其中一定有什么什么误会,他会让君梧上门道歉,这门亲事已经和皇上说了,变不了。”小桐儿掰着手指数着。 “大哥不爱雪茜,雪茜也不爱大哥了,他们在一起未必会幸福。”君禾皱眉,“是王爷怕兰大将军报复大哥,才非要他们成亲,真是……” 她想说自私,又想说卑鄙,不过当着君凤的面,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大哥有什么反应吗?”君凤问。 小桐儿又回忆了一下:“大少爷从昨天就没有回来,王爷很生气,派人出去找了,还没有找到。” “又要乱一阵子了。”君凤苦笑一下。 “一直这样根本不是办法,不然,我们也去找找大哥?不管这个亲家结不结,总得他到场。”君禾沉思,说道。 “偌大一个京城,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君凤叹气,“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个男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凤找来了一张京城的平面图,摊开放在桌子上。他和君禾唐旗分别坐在桌子的三面,研究着君梧可能去的地方。 “锦绣阁附近应该不会,因为苏晴变成这个样子,会很怕让认识的人看到。”君凤用金粉包裹的碳笔在锦绣阁附近打了一个叉号。 “但是应该也不会去其他帮派的势力范围,他会担心又被人找麻烦,结果波及了苏晴。”君禾说,她并不知道帮派分管的堂口,于是看向唐旗。 唐旗接过碳笔,又化掉了几个地方,一边也补充说:“应该是僻静的住处,客栈或者民宅。风景好一点的地方?方便他出去买药买饭?” “我想我知道一个地方,”君凤忽然笑了起来,“雪影的家现在空着,又符合所有的条件,而且让苏晴住她易大哥家的宅子,她可能也会开心一些。” “有道理。”君禾点点头,心里有些悲哀,先猜出程公子的身份输给鹰隼王就算了,毕竟人家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白悠紫假死的识破输给洪之晏也忍了,她喜欢洪之晏,而且这是洪之晏的专业领域;为什么今天找个君梧可能去的地方,这么小一件事都没有君凤的思维敏捷? 难道自己真的开始老了?她认真回想着,自从鹰隼王告诉她人过了二十就会记忆力减退开始,她离二十还远,就已经越来越在乎自己是否比别人聪明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去看看?”唐旗问道。 ―――――― 另一边的书房。 鹰隼王有些惊讶的看着推门而入的人,心里百感交集,面上却还是尽量不动声色。 “应天……”他不知该说什么。 雪影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他面前,将一个锦囊放到桌子上。 “这是上次拜托我保管的那一块玉龙宝玺,还给你,这下就真的两清了。” “应天,我师傅送给我一柄小匕首,好像在灵兮那里。”鹰隼王说。不能步在乎云舒送给他的东西。 雪影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摸出那个小匕首放在桌上:“是灵兮失礼了。” ―――――― 易宅。 君梧安顿好了苏晴,便一直在床边等着她醒来,而苏晴醒来时的第一句话。便是十分紧张的:“你把镜子给我拿来。” “你脸上都包裹着绷带,看不出什么来。”君梧说道,没有起身,反而将苏晴按回了床上,“你得好好休息。伤好的才能更快。” “我不要好的快,我要我的脸。”苏晴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委屈。 “我带你访尽天下名医,给你治好不好?”君梧哄道,把声音尽量放得轻柔。 “你说的那么好听有什么用!”苏晴甩开了他的手,“受伤的又不是你!你出去,我不想见人。” “我怕你会想不开。”君梧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就在这里,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好不好?” “我讨厌你。”苏晴语气里带着恨意。“要不是你我不会去悬壶医馆,也不会遇见那个变态的疯子。” “伤你的人……她对我有恩,你若是想要报仇,我替她受了。”君梧说话时没有什么表情。 “我不要把你怎么样,我就是要找到那个人,让他付出代价!”苏晴冷冷道,“他毁了我的脸,我就要切了他的子孙根。” 君梧一愣,面露惊讶,良久。他磕磕巴巴的问道:“伤你的人……是个男人?” 苏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认识他么?” 君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门突然被推开。 苏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不由大喜:“应天大哥!” 然而只有一瞬,她便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顿时悲从中来,连忙躲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的紧紧的。 “应天大哥,我现在不方便见人,你不要看我。”她乞求道。 雪影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心里也替她觉得心疼。 “别蒙着被子。对身体不好。”他劝道。 “应天大哥,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不会有事的,你走吧。我只想你记得……我之前的模样。”苏晴的声音虽然镇定,却明显带着哭腔。 “雪影?”门口忽然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君梧听出是君凤,再看时,不仅有君凤,还有君禾唐旗以及洪之晏。 “你们怎么找来的这里?”君梧皱眉,这里是雪影的家,他会回来偶遇他们并不奇怪,但是其他人就没有理由会来了。 “猜的。”君凤老老实实的承认。 君禾看到雪影,忍不住把脸转到了一边,觉得实在有些尴尬。 雪影似乎也看出了君禾的尴尬,直觉的离她又远了一步。 洪之晏没有理会君梧,径直走到床边:“苏晴姑娘,我是洪之晏,你还记得吗?” “洪大夫。”苏晴从被子里露出一张被绷带包裹的紧紧的脸。 “苏晴姑娘,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可能会让你的脸好起来,还只是一个想法,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你愿意等么?” 苏晴立刻点点头,眼里燃出一丝希望。 “多久都可以,洪大夫,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的到苏晴的地方,苏晴绝对不会推辞。” 洪之晏真的是冲着苏晴的伤来的,其他人无事,便也到旁边的房间去。 君凤和唐旗在和君梧说他和兰雪茜的婚事,雪影匆匆的告辞,君禾立刻追了出去。 “雪影公子请留步。”君禾追出去喊住他。 “上次的事情,在郡主面前唐突了。”雪影的语气很客气,让君禾觉得有些生疏。 “我只是想问问灵兮姐怎么样了。”君禾解释说,鹰隼王年轻时弄出来的乱摊子,她看看热闹就算了,才没有那个好心去给他收拾。 雪影笑了笑:“她很好,只是总是不肯多吃些东西,说是吃不下,不过我知道她是怕胖了。” “怀着个宝宝,怎么可以不吃东西,你要多劝劝她。”君禾皱眉。 “可是她不开心,对孩子也不好,”雪影摇摇头,“何况她也是三餐很正常的。我见过很多穷人家的孩子,他们娘亲怀着他们也不曾吃过什么鸡鸭鱼肉,照样还是长得很壮实。” 你还真看的开,君禾由衷的有些佩服他。 “我们可能不会再回京城了,不过你和洪之晏什么成婚,我们还是会去的,别忘了邀请我们。”雪影笑着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慕容被骗 听雪影说起自己和洪之晏成婚,君禾十分配合的红了红脸,让雪影玩心大起的玩笑了几句,他便告辞。 君禾回去时,君凤和唐旗已经把兰家要退婚的事情给君梧交代清楚。,正等着他说话。 君梧默默的听完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问道:“所以,兰家要毁婚是么?” 君凤点点头。 “既然是他们提出来的,会雪茜再嫁影响也不大,还是将亲事退了吧。”君梧沉声说。 “你还是觉得,是雪茜弄伤的苏晴?”君禾皱眉。 “苏晴醒了,她告诉我那是一个男人做的,我知道我错怪雪茜了,会找机会弥补她。但是,我不爱她,我没有必要用三个人的幸福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君梧说,他从来都是果断的,绝对不会犹豫不决,所以几乎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让其他人等待。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正好昨天雪茜也十分明确的告诉过了我,她不爱你了。”君禾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着讽刺。 “那很好。”君梧说,听不出他觉得有什么遗憾。 “好不好我们说了并不算,可是兰大将军要看出你的认错态度来,这总不是无理取闹。”君凤说道,“没有必要把兰将军逼成一个仇人。” 他的话音未落,洪之晏也进来,说是给苏晴吃了药,让她先睡了。 “我问了苏晴是谁伤了她,可是她说不清那人具体长得什么模样,只知道是个并不难看的男人。但是看她的伤口,虽然被开水烫过我没法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很像是邱拿做的。” 洪之晏说话时一直望着君梧。 “雪茜的事情是我当时太激动了。”君梧承认道,“我会去兰府请罪,婚约,也按照他们说的取消吧。” ―――――― 与此同时。 烟柳一条街并不难找,而锦绣阁更是在众多的青楼楚馆中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慕容楠此时就在锦绣阁的门口。他身边还有一个少年公子,在并不炎热的天气里摇着一把折扇故作风雅,不是上官邦又是谁? “这京城的烟花之地,就只有绿牡丹可以和锦绣阁分庭抗礼。”上官邦介绍说。 慕容楠点头。上官邦是他在京都认识的一个朋友,两个人很聊的来,最近王府的事情多,没人顾得上他,他便和上官邦每日厮混。 不过他今天来锦绣阁。倒不是为了寻欢。 苏晴受伤以后,所有人都在关注她的伤势,她的脸会变成什么样,还有兰雪茜的手腕怎么样,能恢复多少。 可是他还记得苏晴是锦绣阁的人,她的卖身契还在这里。也是想要尽一份力,给君梧一个惊喜,证明自己在这一群比自己厉害的人里不是一点都没用,他打算去把苏晴的卖身契赎回来。 “可是,阿邦。苏晴既然是花魁,我们又不方便把她被毁容的事情说出去,锦绣阁必定是不肯轻易放人的。我担心,他们出的价格我未必出的起。”慕容楠有些担忧。 上官邦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洛阳慕容家的世子,还有出不去的价钱?其实也好办,苏晴的身价高,不过也就是高在她还是个雏儿,你就和老鸨子说,你和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苏晴就不值钱了。自然他们就会放人了。” “可是这样,也有损苏晴姑娘的声誉。”慕容楠有些犹豫。 上官邦不禁好笑。 “苏晴虽然是个雏儿,也是个青楼女子,什么没有见过。难道还有人将她当做良家女子么?何况,她这个雏儿,已经有个君梧公子喜欢着,回去你和君梧公子解释一下就是了。”上官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声音小了一些,脸上带了坏笑。“再再说句不好听的,你知道她这个雏儿能干净到什么地步?也许的确没被破了身子,可是其他地方有没有接待过客人,可就难说了。” 慕容楠听到最后一条理由有些别扭,不过也是实情,便也不再多说,与上官邦一起进了锦绣阁雕梁画栋的大门。 因为是生面孔,老鸨儿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前,问他们两个有什么需要。 “不知道两位公子是哪家的?”老鸨儿热情的打听着。 “在下复姓上官,”上官邦客气的笑笑,“今天的正主儿是这位慕容公子,洛阳慕容家的世子。” 洛阳和京都隔得很远,就好像洪之晏的父亲洪若成老先生在京都人人敬仰,在洛阳长大的君禾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但是洛阳慕容家,却是京都人所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洛阳的大家族,开国时封的万户候,也是侧面说明了慕容家的富贵。 老鸨儿立刻更加殷勤起来。 “慕容公子,是打算给苏晴姑娘赎身来的。”上官邦替慕容楠说,这样显得慕容楠比较有面子。 “苏晴姑娘?”老鸨儿眼珠转的飞快,“那可是我们的台柱子,慕容公子不妨换一个姑娘?” “我与苏晴姑娘一见钟情,打算娶她做个通房,还请老板娘行个方便。”慕容楠的语气一点不见客气,他知道老鸨儿更吃这一套。 “实不相瞒,苏晴姑娘昨儿出去还没有回来,这件事情要问问她的意愿。而且,苏晴姑娘和鹰隼亲王家的长公子也是一段佳话,君梧公子想必不会乐意的。所以,这件事总要慕容公子和君梧公子商量好再做定夺。”老鸨儿解释说。 “君梧公子也喜欢苏晴?他喜欢了多久?”慕容楠问。 “已经快要一年了。”老鸨儿回答他。 “君梧公子与苏晴姑娘郎情妾意了快要一年,都不曾替她赎身,想必只是玩玩儿罢了。慕容公子却是对苏晴姑娘真心实意,想要与她一起好好过日子。还请老板娘行个方便。”上官邦本着一个跟班该有的礼节,向老鸨儿笑道。 “始终还是要等君梧公子和苏晴姑娘一起回来了再定夺。”老鸨儿摇摇头。 “老板娘是嫌银子少么?”慕容楠沉声问。 老鸨儿眉尖挑了挑,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苏晴从小在这里,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也该给她寻一个好的归宿。” 周围已经有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更有的客人和接待他们的少女一起,磕着瓜子儿喝着小酒打赌这位慕容公子能不能把苏晴赎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莫名挨打 慕容楠和老鸨儿的谈话很快成了被关注的焦点,所有人都带着事不关己的心情看着好戏,一边猜测着苏晴最后会花落谁家。 慕容楠见那老鸨儿真的丝毫不肯让步,也只好用了上官邦教他的法子。 “其实苏晴姑娘不在,我是知道的。事实上,是我叫她今天不必来的,在床上好好休息。”慕容楠说。 老鸨儿也不禁愣了愣:“但是昨天苏晴出去,说是去找君梧公子。” “但是慕容公子想她伺候,”上官邦说道,“现在苏晴姑娘已经是慕容公子的人了,还请老板娘让慕容公子赎身。” 听说苏晴已经是这位慕容公子的人了,那些来的客人们都有了各自的反应,或多或少的嫉妒,以及更多的看热闹的心态。 “谁敢对苏晴乱动手脚,直接打死,老子给顶着。” 这是君梧认识苏晴第一天就给锦绣阁的所有龟公和打手说的话,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非常很厚的赏钱。 所以这句话,在苏绣汀一向被视为圣旨。 之前便的确有一个不知死活的阔少牵了苏晴的手,被整座苏绣汀的打手群起而攻之,最后还不忘留了半条命给君梧。 君梧果真论功行赏以后,将那个阔少的肚子切开,扯出一截肠子,在阔少眼前晃了半响,等把那人吓得半疯以后,用那截肠子勒死了他。 当然这也是君梧还是青帮的堂主时的事情了,现在他离开了青帮,又听说在醉仙楼被狼帮的赵乾坤收拾过一顿,在加上慕容公子是洛阳慕容家的世子,众多的龟公一时竟然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萧玉俊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倚在一个美人的肩上,用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听说鹰隼王的王妃正是洛阳慕容家的长房嫡支,你既然是慕容家的世子,与君梧小王爷就是表兄弟,你们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商量商量就是了,怎么还来这一套。除非……”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谁也没见过真的慕容世子,小王爷也根本没有提过他有一个表哥最近来了京城。” 上官邦等他说完。立刻装出冒充大爷被揭穿时的惊恐模样,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慕容楠便走。 “原来是个假货!”有人窃笑道,众多的龟公立刻一拥而上,众多的嫖客也凑热闹的过去加入。 上官邦忙甩开慕容楠,敏捷的逃离了人群。与萧玉俊一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锦绣阁。 “这个慕容楠,只怕九死一生了。”萧玉俊冷笑一声。 “他不死也不行,他的死,第一可以离间慕容家与鹰隼王,第二可以迫使大理寺顺藤摸瓜,查出君梧为青帮做的那些事。当然最重要的,喜欢你禾儿的人都得死,对吧?”上官邦笑着反问,程公子离开京城以后,给他们留得唯一任务就是打击鹰隼王。不论什么方式。 萧玉俊没有说话,活该这个慕容楠倒霉,他一时动不了洪之晏,只能先找个人撒火。在洛阳的时候,君禾就总是提起自己的表哥,他偷偷跟踪过几回,就知道慕容楠是喜欢君禾的。不过那时君禾是他的,他就无所谓还有别人喜欢。 可现在不一样了。 ―――――― “你们在干什么?!” 刚刚踏进锦绣阁,君凤看到的就是一群数十人为止一个人拳打脚踢,而被打的人。他看了好几眼,才发现好像是慕容楠,而且越看越像,连忙喝道。 君禾跟在他后面。打扮成了男装,君凤要来给苏晴赎身,她是一定要跟来涨涨见识的。 因为人太多太乱,还有的姑娘在二楼的阳台上给喊着加油助兴,君凤喊得再大声也没用,只好跃到人群中。一把抓住慕容楠,带着他跃离出人群,远远的将他放下。 君禾忙跑过去观察慕容楠的情况。 众多的龟公和嫖客还要追过去时,有人喊到:“不要动手,是君梧小王爷的嫡亲弟弟。” 众人立刻停手。 君凤心里好笑,给他的称呼这么长一串,却连他的名字都没提。 “公子,”老鸨儿风风火火的迎了上来,这么英俊的公子,让她忍不住想占个便宜,“那个人欺负了苏晴姑娘,君梧公子吩咐过教训他的。没打算下杀手,毕竟苏晴姑娘还在他那里不是?还要留着君梧公子来最后定夺呢。” 一边戳戳旁边的人,小声问道:“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君凤。”君凤自己回答,其实不想听这些解释,人打都打了,解释出朵花儿来又有什么用。 再说这么多人,还有整座锦绣阁,就是洛阳慕容家要动锦绣阁,也要掂掂轻重。 “梧桐晚秋,有凤来仪,一个君梧一个君凤,还真是好名字。”老鸨儿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我大哥有事,我来帮他给苏晴赎身。”君凤说罢,下意识向后看看,君禾正抱着慕容楠心疼的落泪。 “他真的是慕容家的世子?”老鸨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同时也担心慕容家会不会找上门来。 “正是。”君凤回答,几个龟公只是奉命行事,倒也不十分担心,而那些凑热闹一起揍人的嫖客们,自然又都不好意思起来。 还有几个家里有钱无权的,便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君凤拒绝了所有人的殷勤,拿回了苏晴的卖身契,和君禾一起送慕容楠回家。 ―――――― 马车上的时候,君禾就已经哭哑了嗓子,因为慕容楠伤的太重,除了洪之晏以外还请了有经验的御医。 慕容菱知道自己心爱的侄儿受伤,自然担心的无以复加,守在房门外不肯离去,见君禾也是满脸的泪水,忙搂住她低声安慰着。 君禾从未和母亲这般亲密,心里百感交集。 君梧听说后也赶了回来,不声不响的立在远处。 君凤有些认命的陪着站在房门口,心里想着怎么就不能去隔壁的屋里等着呢?今天风大,因为小时候得过大病,他吹风久了会头疼。 鹰隼王是最后一个到的,给王妃拿了一件厚一点的披风。 “要是阿楠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向我哥哥嫂子交代啊。”慕容菱又委屈又担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表哥之死 “要是阿楠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向我哥哥嫂子交代啊。”慕容菱又委屈又担心。 鹰隼王揽住她,顺便也将君禾一起揽住了。 “阿楠不会有事的,万一哥哥嫂子怪罪下来我给你顶着。” 房间的门被推开,出来的是洪之晏,另外请来的御医还在里面。 “表哥怎么样?”君禾忙冲过去,拉着洪之晏的袖子问。 她看见洪之晏避开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表哥情况不好吗?有多不好?她不敢去想象。 “之晏,究竟怎么样了。”君凤也催问一遍。 “慕容公子情况很不好,他的两个肾脏都破裂了,撑不了多久,短则今晚,长则明早。”洪之晏声音低沉,“快去看看他吧。” 君禾一点时间也不敢浪费,忙冲进房间,跌跌撞撞到了慕容楠的病床前。 其他人跟着鱼贯而入。 “表哥……怎么会这样?”君禾握住慕容楠的一只手,想不明白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就会忽然危在旦夕了。 “我想去给苏晴姑娘赎身。”慕容楠解释说,他的神志还算清楚,其他人心里清楚这是回光返照,都沉默不语。 “他们怎么会说你与苏晴姑娘之间有私情呢?”君禾抹一把眼泪,强打起精神,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 “上官教给我的,说要是老鸨子不肯放人,可以这么说。”慕容楠皱眉,心里有些透亮,“那个上官,上官邦,我被他算计了是不是?他为什么要这样?” 上官邦? 君禾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有朝一日,我让你生不如死。 “别伤心。”慕容楠说道,因为声音很小。君禾只能将耳朵贴在他唇上,“洪之晏,还有君梧君凤,他们。都对你很好……都能……照顾好你,不能只有我……让你哭……” “我不哭。”君禾又擦了擦泪。 她知道慕容楠撑不了多久了,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很绝望。 等死,比死还难。 ―――――― 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轮流和慕容楠说几句话。握手,拥抱,告别,时间忽然变得无比的恍惚。 君禾就站在旁边,看着她表哥的生命一点点消亡,洪之晏在她身边,悄悄握住她的一只手,把拇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君禾很感激他能给自己留一个独立的空间。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慕容楠领着她在院中捉知了,两个人用一块锦帕包着一大把呱呱叫的蝉。要厨房的大叔炒给他们吃。 最后吃到了多少? 好像很多兄弟姐妹们听说,都想要尝一个,连舅舅舅母都感到好奇,还让人多抓了好多,但是那些吃着不如自己抓的好吃。 对了,当时她还悄悄留了两个,第二天出去给玉俊哥哥,却被对方冷着脸推开了。 “我们训练的时候没有东西吃,就只能抓这些东西吃,你们有钱人竟然会拿来做点心。” 对。玉俊哥哥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再大一点,表哥开始去族里的学堂念书,她喜欢过去找他,给他带一点点心。回去以后慕容楠忙着做当天的功课。她便在一边,一会儿向砚台里偷偷倒水,一会儿往表哥头上悄悄插一朵花儿。 慕容楠从来不会跟她生气的。 再想到年前,听说表哥要来时,她心里的喜悦,她想把洪之晏介绍给他认识。 她想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过的很好。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下她和洪之晏两个人,慕容楠还躺在床上,只是一块长长的白布由头盖到了脚。 “不……”她难以接受。 洪之晏从后面环住了她。 ―――――― 慕容楠的遗体是由籽纶护送回的洛阳。 籽纶离开以后,君禾一直窝在兰馨苑不肯出来,她也很想快点从慕容楠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可是一想到慕容楠真的从她生命里永远的离开了,她就无法接受现实。 幸好洪之晏还在她身边,她很惊讶洪之晏对自己的了解,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要独处,什么时候需要他。君凤的安神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等到她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半个月来第一次看到外面的景色,她觉得阳光如此美好。 “真的没有问题了吗?”洪之晏看见她嘴角的笑容,有些担心的问。 “我已经没事了,表哥去了,可是日子还是得照常的过,我还要留点力气给表哥报仇。”她说,感觉洪之晏抱着她的手僵硬了一下。 “你不想我报仇?” “你要是真的想要报仇,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洪之晏低声说,“那些人都是丧心病狂之徒,很危险。” 既然已经出了房门,君禾自然不会再立刻进去,她去府上各个地方略坐一坐,向所有人宣布一下自己已经走出阴霾了。 君梧不在峰南院,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想来是在易宅照顾苏晴。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去梨香苑给母亲请安,才发现君梧是在这里。 见到君禾打起了精神,慕容菱心里十分欢喜,拉着君禾问长问短。 “那么我先回去了。”君梧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这时说道。 慕容菱点了点头:“我同你说的,你该好好考虑一下。” 等君梧离开以后,君禾有些好奇的问:“要大哥去做什么?” “皇上在礼部给君梧安排了一个职位,五品,虽然不是什么高位,在他的年纪也算不低了。”慕容菱不紧不慢的说,“还有兰家的婚事,兰家又派过人来退婚,被我先拦了下来。慕容楠死了,我哥哥不可能不怪我们没照看好。慕容家到底还算一个后盾,现在这个后盾不那么稳了,自然要在找一个保险。” “所以母亲希望大哥可以做威武将军家的女婿?”君禾问。 慕容菱点点头:“你也要帮着劝劝你大哥,你怎么不肯嫁个世家子弟。” 她语气里带了一点责备。 “洪家也是杏林世家,有爵位的。” “和洪之晏有什么关系?”慕容菱皱眉,不以为意。 洪家本家的爵位,的确和洪之晏没啥关系,君禾想,不过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和母亲去说。 慕容菱又拍了拍她的手。 “其实我知道洪之晏是好孩子,我还没见过那么好的孩子,我只是怕你嫁过去会受委屈。” “我不在乎荣华富贵的。”君禾忙说,要是在乎,她一开始也不会喜欢萧玉俊,继而她忽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儿,“关于洪之晏,母亲是不是知道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之晏身世 “关于洪之晏,母亲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君禾问,凝视着母亲的眼睛。 洪之晏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她自己还有一笔不小的嫁妆,上面又没有公公婆婆,母亲不该担心自己受委屈的。 果然慕容菱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慌,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良久,她才缓缓道:“之晏不是洪若成老先生的儿子。” 果然,君禾心里一动,她就知道,洪若成怎么可能六十岁了还生个儿子。 “那年,王爷因为一些事情被流放,我随他一起去的,后来我们定居在一个叫阊邱的地方,在那里捡来的之晏。”慕容菱说,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那时候……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据说是个弃儿,寄居在一个员外的家里,做家养的奴才。 “后来王爷看他可怜,从那个员外家买回了之晏,我们本来打算收他做义子的,偏偏不久就逢了战乱,王爷那个性子,当然非要参军不可。我们便带着君凤和之晏回了京城,去求先帝让他从军,在京城偶遇了洪若成老先生。” “所以之晏是那个时候被洪若成老先生收养的?”君禾适时的问。 “算是吧,之晏小时候营养不良,身体太差,在那个员外家里总是被虐待,常常在噩梦中吓醒。洪若成老先生便和我们商量,可以抹去之晏之前的记忆。老先生一个人也很寂寞,照顾之晏这段时间两人感情很好,老先生也是自从妻子去世以后第一次那么开心。我们便答应了他收养之晏的请求。”慕容菱说着,又不忘强调道,“这件事之晏自己不知道,你可不要乱说,君凤那时候小,我们随便骗骗他就过去了。我就总是怕,他亲生父母有一天会找上门来,万一不是什么善碴可怎么办?” “我不在乎。我陪之晏一起应付他们。”君禾轻声说,心里不停的在琢磨,洪之晏恐怕早就记得了自己是被买来的,估计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么他的武功和对各种武术套路的熟悉,是不是和他的亲生父母有关? “之晏以前叫什么名字?”她又问,早知道何必好奇这么久,直接问问母亲就好了。 慕容菱摇摇头:“他以前哪有名字,在那个员外家都是阿猫阿狗的随便喊。我们收养他以后,给他取名叫君晏,后来又随着洪家的字辈叫之晏。” 君晏?君禾心里默默出一把冷汗,幸好洪若成老先生收养了他,不然,自己和他竟然成了兄妹,虽然只是义兄义妹,还是不能保证会这样顺利的在一起了。 “母亲,给我讲讲之晏小时候的故事。”君禾语气轻微的有些撒娇。 ―――――― 易宅。 苏晴换药的时候始终拒绝君梧观看,或者说。除了洪之晏,她不愿意任何一个人看她的脸――包括她自己。 洪之晏对君梧始终不咸不淡的,君梧知道他是替兰雪茜觉得生气。 等洪之晏换完了药告辞,君梧才进去陪着苏晴。 “你不用去陪着兰姑娘吗?”苏晴问,君梧这些天一直陪着她,但是她并不十分喜欢,“我听说,你和她定亲了。” 君梧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不等苏晴回答,又摇摇头,咬牙道:“当然是洪之晏。” 这个洪之晏。这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在这里长舌妇一样的多嘴多舌,他暗想。 “洪大夫也是为了我们好,难不成你打算瞒我一辈子?”苏晴淡淡道。“你总不能因为我,放着鹰隼王府不管。你是嫡长子,你要为了王府考虑。” 君梧在苏晴身边坐下来。 “要是别人家的姑娘,为了王府,怎么不能娶?可是雪茜,我真的把她当好朋友。又刚刚误会了她,还害得她断了一只手,不能再祸害她一生了。” “可是,她不是喜欢你么?嫁给你,她想必会很欢喜。”苏晴眼神黯淡。 “我只喜欢你,就是娶了别人,还是要以你为先的。要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们夫妻俩各自玩儿各自的,我也不介意她养面首。”君梧说,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可质疑的从容,显然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可是雪茜,我要是娶了她,却又待她不好,我知道她会一直难受的。豪门里交易的婚姻太多,我真的不希望雪茜是其中一个。” 苏晴点了点头,看不出多少喜悲。 “其实他们想我娶雪茜,更多是因为怕兰将军报复我,他在朝堂上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我会去向兰府负荆请罪,兰将军正气凛然,我不觉得他会做背地里算计别人的小人;当然,就算是他或者雪茜几个哥哥真的要报复我,也是我应得的。” ―――――― 兰府。 因为慕容楠的去世,君禾始终没有再去看望兰雪茜,今天既然有了时间,她当然要去拜访。 兰雪茜也听说了慕容楠的事情,忙安慰君禾。 其实君禾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安慰,那只会提醒她慕容楠死的多么冤枉。 于是找个机会转移了话题,问起兰雪茜的近况。 兰雪茜将裹着石膏的右手给她看。 “郎中说,恢复到最好,也只能拿拿筷子。” “你太冲动了。”君禾半是责怪半是心疼。 兰雪茜低下了头不说话。 “小姐,”忽然她的一个丫鬟跑了进来,“大事不好了!” “郡主在这里,不要大呼小叫。”兰雪茜呵斥道。 君禾忙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出什么事了?” 她更关心所谓的大事。 那丫鬟苦着一张脸:“君梧公子来,和老爷说他同意退婚了。” 她知道她家小姐,一直心心念念着君梧公子。 “没什么,本来就是我求爹爹爹爹,让他退婚。”兰雪茜淡淡的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真的看开了?”君禾有些不放心,虽然兰雪茜断腕那天十分坚定,可是也说不准这几日冷静下来,心里还是惦记着君梧。 兰雪茜笑笑:“我之前爱的太卑微,总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君梧,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是武将后人,当然也要有武将风范,绝不拖泥带水,也绝不藕断丝连,我喜欢君梧,也是喜欢他这个性格,与其欣赏别人,我自己就可以有。” 君禾不得不佩服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疯子交易 梧桐院。 君禾抱着看戏法的心态,看着君凤召唤出她想要的人――邱拿。 前些天君梧自己做主将兰家的婚退了,鹰隼王和慕容菱自然很生气,不过对于这个儿子,鹰隼王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慕容菱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儿子有隔夜仇,所以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君梧也十分听话的接受了礼部的那个职位,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文职对他来说完全不难。 所以这些天,因为事多,君禾与君凤基本成了完全没人管的孩子,两个人也乐得逍遥。 “你真的考虑好了?”君凤还是有些不放心,君禾说要给慕容楠报仇,可是他并不觉得上官邦是好对付的人。 “要是一直畏首畏尾,就只能等着上官邦老死了。”君禾自嘲道。 君凤知道劝不了她,只好柔声道:“用的到我的地方,只管来找我。” 说罢从书架上取了一只玉笛,又从鸟笼里将那只被叫做邱小拿的麻雀放了出来。 他吹起一首十分欢快的曲子,邱小拿立刻飞了出去。 “你会训练麻雀?麻雀也可以当信鸽?”君禾惊讶,“你和邱拿还约定了交流方法?” “我们也是偶然发现,这只小麻雀本领不一般。”君凤笑笑,“而且养麻雀,邱拿的确有一份功劳。” 两个人又弄了一点点心,不多时,邱拿已经出现在了窗边。 “你不会又是为了把我抓去地牢吧?”邱拿倚在窗框上,一只手里抓着邱小拿,十分警惕的盯着君凤。 “可是你还是来了。”君禾忍不住笑道,有些揶揄的看着他,又看看君凤。 “君凤说,除非他死了,否则永远不会用这个法子叫我,我来看看他死了没有。”邱拿一五一十的回答。 “不是我要找你。是郡主有事。”君凤白他一眼。 “那就给郡主个面子。”邱拿跃进了屋里,将小麻雀十分小心的重新关进笼子里。 “苏晴真的是你毁容的?为什么这么做?”君禾问,在正事之前,还是有些好奇。 “有人和我的交易。只要我毁了那个叫苏晴的姑娘的容貌,就放我出去。” “谁?”君禾惊讶,君凤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不能说,这可是秘密。”邱拿摇头。 “你答应过别人的话,什么时候当真过?”君凤揶揄道。 “要是我向那人发誓说不会说出她的身份。那要是你问,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是重点是,这是个秘密。我不想让任何人分享的秘密。”邱拿说道,“听得懂其中的区别吗?” “为什么这是秘密?”君禾换了一个问题。 “因为有意思呀,”邱拿不假思索道,“要是让你们知道了,插手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以后可就看不到了。” “……我找你,主要是想问问上官邦的事,你认识这个人吗?”君禾叹气。 邱拿点点头。 “上官邦害死了我表哥。我要他偿命。”君禾解释说。 “郡主是想我杀了上官邦?”邱拿问。 君禾摇摇头:“我要亲自杀了他。” “那郡主是要我把他抓来?”邱拿恍然。 “我只想要一点线索,亲自引他出来受死。”君禾说,“我的武功不如他,自然要拼智慧。” “你也可以拼人缘啊,”邱拿不解,“我,君凤,还有洪之晏都可以帮你,你只要等着我们把他抓来,最后补上一刀就是了。”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君凤又一个白眼飘过去。 ―――――― 礼部主要负责的是科举祭祀外交等事项。对君梧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青帮的时候他就常常管理青帮的大小事宜,所以上手也比较快。 此时就在礼部尚书陈回的府上。陈回为人谦和低调,又广收门客,所以很多年轻一些的官员喜欢去他那里请教。 君梧当然要一开始就和自己的同僚们打好关系,所以也到了陈回府上。 他虽然脾气倔,其实已经混的待人接物很圆滑,所以很快便可以和大部分人称兄道弟。 最近礼部负责的。是君仪公主的婚礼以及婚后的府邸。 “公主是机关天才,她不喜欢特别清净的地方,但是又喜欢大的院子放她那些器械,”君梧看着几个备选府邸的资料,他和君仪公主一起玩儿大的,当然也要在这件事情上说几句,“不如来这里,也许没有其他几个地方豪华,不过我觉得君仪公主会满意的。” 有几个人附和他的观点,但是也有的认为还有更好的地方,一时又讨论了一阵子,虽然最后也没有明确的结论,不过这事也不急于一时。 几个人也都累了,各自找地方休息。 君梧缠着侍郎大人请教了几个他已经熟知,但是可以让侍郎大人觉得喜欢的问题,虽然陈回好客,但自己只是一个五品侍中郎,不能跨过那么多人直接去找陈回交流,会让其他人觉得被忽视了。 就在侍郎大人不停的称赞他时,猴儿已经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这位公子是?”侍郎大人见猴儿认识君梧,又穿的正式,估计他也是世家子弟。 “这是我一个朋友,姓候。”君梧说。 猴儿文质彬彬的与侍郎大人客套了一番,拉着君梧离开时,立刻就恢复了往常的毛躁。 “不得了了,爷,出事了!”他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不用再叫我爷了,我现在和青帮没有关系了。”君梧再一次纠正。 猴儿没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爷,苏晴姑娘走了。” 君梧大惊,忙向陈回告辞,与猴儿一起,跨上他的黑马向易宅奔去。 苏晴的确已经走了,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洪之晏也在,看到君梧,不免还是要解释说:“我没能看好她。” “洪之晏,你故意的是不是!”君梧上前,一把扯住洪之晏的衣领。 猴儿说苏晴走了,那就是走了,走的轻易找不回来,他不会蠢笨的像有些人那样,到场乱闯,喊着苏晴恋人的名字,企图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要找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猴儿急忙拦住他。 “爷,今天洪大夫来之前苏晴姑娘就已经走了。” 君梧有些不甘心的放开洪之晏,却还是道:“要不是你和她说我跟兰雪茜的事情,她就不会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玉俊反击 面对君梧的质疑,洪之晏一时没有说话,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没有这件事情,苏晴姑娘也要走的。别自欺欺人了,君梧,她不喜欢你。” 君梧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的确不讨厌你,不过,同你在一起,主要是觉得你很厉害,能保护她――在你还能在道上呼风唤雨的时候。”洪之晏平静的说。 “可是现在,她一样需要我。她一张脸毁了,不可能找到更好的男人。她要是你说的现实的女子,她不会走。何况,你又说过能帮她治脸上的疤。”君梧回答他。 洪之晏不得不佩服君梧,这个时候还能冷静的分析自己的话,而且很快找到这么多破绽。 “苏晴姑娘以前有个青梅竹马,她答应过那人,帮雪影把天杀解决以后,就跟那人走。”洪之晏说,“我给她换药,她对我是及其信任的,和我说了很多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把她的秘密说出来?枉她这么信任你。”君梧冷冷道。 ―――――― 京城中的某处宅子,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上官邦和萧玉俊一直在这里落脚。 此时上官邦歪坐在榻上,看着一封飞鸽传书来的信,和萧玉俊笑道:“你的禾儿挺有两下子,把我的一批私盐劫了下来。” 萧玉俊耸肩:“她一直很厉害。” “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她一般见识。”上官邦把那封信撕成粉碎,“不过,也得让她不知,不要动不动就来惹我,要付出代价的。” 萧玉俊沉思一下,才开口道:“你解决了慕容楠,洛先生对你的喜欢又多了一分,我也要做出点什么来。” “你有计划了?”上官邦好奇道。 “你那一批私盐损失不小,禾儿肯定是想引你出来和她交手,不然你就假意顺从她一下。如何?”萧玉俊问道。看着上官邦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 “你想趁机解决掉洪之晏?你真的有把握?”上官邦来了兴致。 “知道洛先生为什么恨鹰隼王吗?杀子之仇,白发人送黑发人。”萧玉俊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我的计划,要么除掉洪之晏。要么帮洛先生报仇。总之。一定要让洛先生刮目相看。” ―――――― 梧桐院。 君凤叫小桐儿开了一坛二十年的竹叶青,君禾与洪之晏早早的等候在桌边,只等着醒酒。 打掉了上官邦的一批私盐。几个人的心情都难得的好起来。 其实私盐的事情,邱拿也提供了不少线索,不过今日的庆功,三个人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性忘记了这个人。 “断个私盐不是什么大事,一定要上官邦付出性命做代价。”君禾轻轻抿着瓷杯里的酒,说道。 “有什么新的计划吗?”君凤问道,桐儿在一边也想要尝尝竹叶青的味道,他便倒了小半杯给她,桐儿只抿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到处找水喝,君凤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不慌不忙的将早就准备好的果茶递给她。 这个果茶是有一次出门时好奇买的,不过只喝了一次就觉得太甜,幸好小桐儿喜欢。 桐儿知道他们还有正事,抱着她的小杯子跑开了。 “过几日还有一批私盐,上官邦可能会亲自去取货,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拿下。”洪之晏说道。 “上官邦应该也会有准备,不会轻易让我们抓到。”君禾沉思。 “到时候可以兵分三路,让他插翅难逃。”君凤笑道,君禾看看他,忽然觉得面前的人美的十分不真实。 ―――――― 峰南院。 洪越河与洪越云兄弟二人真的在王府又住了下来。 洪越云是为了向君梧请教武功指导,洪越河实在不放心这么小的弟弟在别人家长住,于是也十分自动自觉的没有搬走。 此时,洪越云就在院中,将君梧送给他的一柄短小轻便一些的长枪舞的有板有眼。 洪越河与君梧一起坐在树荫下,两个人其实没什么共同的爱好,不过因为洪越云的关系,还是亲近起来。 一般这个时候,两个人会各自讲讲自己遇到或者听说的或稀奇古怪或有趣或令人唏嘘的事情。 君梧自然是天南海北无所不知,洪越河却是除了医术其他都不甚了解,所以很乐意与他切磋。 君梧之前在青帮做的事情足够一部传奇,他十分聪明的淡化了自己做的那些心狠手辣的事情,只说一些除暴安良或者搞笑的情节,洪越云在院中练枪,也会忍不住在他停下来时追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这一天也和往常一样,洪越河捧了一本讲药理的著作,有些好奇的想要看看君梧是不是真的过目不忘。 在发现自己要背上三天的东西君梧只看了一遍就背了出来,他有些伤心。 “我也只是记住了这些字句,原理是一窍不通的。”君梧谦虚道,“我一直就是一个粗人。” 正在说着,一个小厮进来通报,说兰家四少爷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兰家是威武将军兰翎的家,兰家的四少爷就是兰雪茜的四哥兰文俊。 洪越河也听说了君梧和兰雪茜的事情,不过因为不在现场,又不好打听,所以也只是道听途说。 君梧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就知道兰家的人不会轻易罢休,要是始终没有人来找麻烦,他还要担心是不是大的麻烦。 就在洪越河犹豫着要不要先告辞的时候,兰文俊已经走了进来。 兰文俊二十上下,容貌同兰雪茜有些相似之处,都是及其明媚的俊秀清雅,不过此时这张应该很阳光的脸上有些阴沉。 他进来时,有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洪越河,才问道:“这位想必是洪越河洪公子,天花肆虐时,洪家身先士卒,令人敬佩。” “医者父母心,没什么。”洪越河谦虚道。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君梧在一旁终于不耐烦了起来:“兰少爷,你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跟洪越河叙旧的吧?” “我是来找你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雪茜哪里不好,你怎么能毁婚,让雪茜的颜面何存?”兰文俊望着君梧,不卑不亢的说道。 “不是兰大将军派人来退的婚吗?如何成了我毁婚?”君梧不解道。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洪越河有些后悔方才没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茉莉花香 见到兰文俊是因为兰雪茜的婚事来兴师问罪的,洪越河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及时走掉了。 就在他说着:“兰公子既然有事在下就先告辞。”然后准备拉着洪越云逃之夭夭的时候,兰文俊已经开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洪公子不用躲闪。” 洪越河有些尴尬的看看君梧。 “无所谓,多个人评理也好。”君梧说道,心里越发的不耐烦,兰文俊既然是找他来理论的,干嘛一直和洪越河说个不停。 “你凭什么要毁婚?难道雪茜断了一只手,你就要嫌弃她吗?”兰文俊说道,让君梧有了一种终于进入正题的喜悦感。 “我没有嫌弃雪茜,是兰家派人来要退婚的,雪茜的手,我去府上道过歉了,你要是觉得不够,也可以说说要究竟如何才可以。”君梧说。 洪越云支着枪瞧了瞧三个大哥哥,最后还是跑开了。 “那你就娶了雪茜。”兰文俊盯着君梧,一字一顿道。 “只要这个不行。”君梧果断的否决道,“我把雪茜当好朋友,不是恋人。” “那就拿你的兵器出来,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兰文俊说话时,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君梧武功尽失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兰雪茜也没有多嘴,所以她哥哥自然不知道。 洪越河嘴唇动了动,想要替君梧解释什么,又觉得还是当事人自己决定比较好。 “我不跟你打。”君梧拒绝的干脆。自己现在内功尽失,和普通人打倒有两分胜算,和兰文俊打,那根本就是找死。 他虽然没和兰家的几个男儿交过手,但是看兰雪茜就知道一定都是不好惹的。 “难道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兰文俊冷笑。 君梧抿嘴,懒得和他多做解释,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人就说会补偿兰雪茜。 说的再好再美,也不如来点实际的。 “我来跟你打。”忽然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君梧皱了皱眉头,果然见到是洪越云方才跑开以后。把君凤喊来了。 君禾与洪之晏也跟在后面。很有看热闹的架势。 “这位想必,就是三少爷了。”兰文俊细细打量一步步走来的少年,一袭紫衫,紫色的发带。紫鞘的宝剑。 很少有少年人能将紫色的高贵穿的这样华贵。 “家兄近日身体不舒服。由我这个做弟弟的替他来打。”君凤解释说。 兰文俊摇了摇头。面前的少年比自己小了五岁,恐怕还不止,他这样岂不是会让人说以大欺小? “在下的武功是家兄教出来的。兰公子放心的打就是了。”君凤说,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若是赢了我,再与我大哥另约个时间也不迟。” “君凤能打的过他吗?”君禾有些不放心,在洪之晏耳边悄悄问道。 洪之晏皱了皱眉,最后轻轻摇头:“够呛。” 毕竟两个人的年纪差了五年,而且兰家的剑法也是相当精妙绝伦的。 “我不想让人说我,以大欺小。”兰文俊淡淡说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和年龄无关。”君凤笑笑,“若是比医术,只怕你连这小子都比不过。” 说着用下巴指指洪越云。 兰文俊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于是众人都去了院中靠边的地方,将中间留给他们两个。 “要是君凤打不过他怎么办?”洪越河也显得很担心,转头问君梧。 “能怎么办?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君梧自嘲的笑笑,“拖到兰家有难,拖到我还了欠雪茜的情分为止。” 君禾有些警惕的看了看他。 “你不会故意给兰家制造麻烦吧?” “难说。”君梧大方的承认道,他一直就不是君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假扮出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话音未落,兰文俊已经和君凤双双拔剑,转眼间过了二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 “君凤体能太差,短时间不能占上风,就输定了。”洪之晏再次皱眉,有些可惜的下了结论。 君禾听到,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想到,若是君梧的武功没有被化功散废掉,后面的事情全都不会有,苏晴不会被毁容,雪茜不会折断自己的手腕,也不会有今天兰文俊上门来挑战。 说来说去,都是鹰隼王一手造成的麻烦,就因为所谓的“我是为了他的安全”。她心里愈发有些不忿。 正在胡思乱想着,场上忽然有了变化,她忙看过去,竟然是君凤占了上风,很快将兰文俊逼到了死胡同。 胜负已分,两人就此住手。 “怎么回事?”她有些惊讶,悄悄问洪之晏,心里有些好奇,是不是他暗地里出千,帮了君凤。 然而洪之晏只是摇头。 兰文俊败了下来,表情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自在,但是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痛痛快快的认了输,便告辞离去。 “兰公子请留步,”君梧叫住了他,“凭兰公子的身手,君凤应该不是对手。” 兰文俊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便继续头也不回的离开,君凤早就找了个躺椅坐下,有些疲惫的喘着粗气,又让人给倒茶,仿佛君梧的问题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我今天熏了茉莉花的香,听说兰公子对茉莉过敏,看来是真的。”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君凤又自顾自的解释说。 君禾这才想起,洪越云来报信时,君凤的确在临走前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个香囊挂上,还用一块香气馥郁的帕子擦了擦剑身。 “你小子真是胜之不武。”她捏住君凤一侧脸颊,笑骂道。 同时十分满意的看着,这般佚丽的脸被一捏变形,也不是很好看。 “不准欺负君凤哥哥!”洪越云立刻心疼起来,大声抗议道。 “大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依依不舍的松了手,君禾向君梧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君梧回答的十分干脆,偶然一转头,看见洪之晏的表情有些不对。 洪之晏不搭理他,他也懒得搭理洪之晏,不过还是不得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觉得,兰公子的过敏好像有点严重。”洪之晏有些不确定的说,说着看向洪越河,“你觉得呢?” 在洪越河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之后,立刻就有丫鬟冲进来说,兰家四少爷在峰南院外面晕倒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王妃发火 兰文俊醒来时,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君凤的。 知道自己还在鹰隼王府,他觉得无比悲愤。 唯一让他不那么觉得没面子的,是房中除了君凤,倒也没有其他人。 “兰公子终于醒了,”君凤看到他醒来,笑得无比激动,说着轻轻作了一揖,“原来兰四公子对茉莉花过敏,是在下唐突了。” 兰文俊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面前的少年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雪纺长衫,身上不带半分香气,歉意无比真挚,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良久,兰文俊才从嗓子里挤出这一句话来。 君凤立刻点了点头。 “不是过敏,是……是……”兰文俊犹豫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气势汹汹的到鹰隼王府来给妹妹报仇,结果因为过敏成了人家家的病人,说出去的确是挺丢人的。 君凤连忙道:“兰四公子是因为茉莉过敏晕倒,让洪大夫路过救下的。” ―――――― 书房。 君禾不紧不慢的将兰文俊的事情和鹰隼王汇报了,耐心的等着对方笑完,才开口道:“王爷没什么感想么?” “君凤还挺聪明的,不愧是我的儿子。”鹰隼王说道,继而又咧开了嘴,“这事儿真的够我笑上半年的。” 他本来打算抓了明捷就去向云舒赔罪,结果先是灵兮抢了他的匕首。后来明捷又逃了,弄得他不知该不该丢下这个烂摊子一走了之。 最后就是现在这样过一天算一天。 “说起来,要不是大哥的武功莫名其妙被人废了,也没有今天兰四公子的事情,是吧?”君禾皮笑肉不笑道。 鹰隼王脸上没什么变化,君禾知道,他也早就猜出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你这样对大哥不公平。”她干脆也开门见山起来。 “不如晚些时候,我们再聊这个问题,如何?”鹰隼王眉尖一挑,看向君禾。 君禾有些不明所以。 晚些时候?是多晚?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不对。不会这么严重……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她心里胡思乱想着,是想要收买她闭嘴吗?那会给她什么东西做筹码? 见她不再说话,鹰隼王只当她是答应了,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赶紧离开。 “什么事情。我不能听吗?”忽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慕容菱从书房的里间缓缓出来,皱着眉头,“你们瞒了我什么?” 她问得是你们。看着的却是鹰隼王一个人。 君禾下意识后退两步,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看着鹰隼王。 “没有什么,就是想让她快点走。”鹰隼王脸上立刻堆起了傻呵呵的笑容。 “我们在说大哥的事情,”君禾开口,“大哥的武功让人废的有些可惜。” 慕容菱看了看她。 “你为什么一直重复这一句?”她皱眉,她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君禾这话阴阳怪气的。 然后根本不等君禾回答,便转身反手一耳光掴在鹰隼王脸上。 “你干的好事!”她声音拔高,“化功散是你下的!难怪你要告诉我,这是好事。” 君禾垂了头,不让鹰隼王看到她嘴角勾起的笑容,总算是有件顺心的事情了。 至于她自己会不会被王爷记恨,她一时也懒得理会,自己的身世这么大一根刺卡在鹰隼王心里,她不觉得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 然而刚刚跨过书房的门槛,就看到君梧一动不动的站在她面前。 “王爷和王妃在谈事情,大哥改日再来吧。”君禾不动声色道。 君梧点了点头:“我能听到他们在谈什么。” 君禾假装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故作镇定的从他身侧走了过去,然后被君梧一把拉了回来。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们都早就知道,全都瞒着我一个?”他怒道。 虽然他现在没了武功,没了青帮的地位,但是一发火,君禾还是下意识有些怕他。 “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我怕你想不开。”她解释说。 ―――――― 书房里。 慕容菱脸色始终铁青着,鹰隼王陪着笑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自己从后面环住她,免得突然再挨上一巴掌。 “别让君梧在外面打打杀杀了,这不也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他说道。 “也不是用这个法子,”慕容菱冷冷道,想要挣脱开,可惜力气不够大,“他知道了会恨我们的。” “会恨我,不会恨你的,你是无辜的。”鹰隼王在她耳边轻声道。 “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支持他,不能用这种法子把他绑着。”慕容菱的声音始终带着愤怒。 “西北边陲最近不太安宁,怕是要打仗了,依君梧的性子,若不废了他的武功,你有本身不让他上战场吗?”鹰隼王反问。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这话说的是很好听,不过对自己儿子,我做不到,菱儿,我去过前线,我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我从沙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儿子再送上去。” 慕容菱这时已经挣脱了他,没好气道:“你还总是说我惯坏了孩子,我的君梧能在青帮凭自己的本事混得风生水起,被惯坏的孩子能吗?用这样的方法拴着自己的孩子,你可真有本事。” 说话间,她下意识又举起手掌,看到鹰隼王脸上方才被自己甩的一下几条指印清晰可见,又有些惊恐的放下了手。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越老越没有教养,随随便便就出手打人,尤其这个人是自己丈夫,还要求着他照顾自己女儿。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生气,”鹰隼王少不得放细了声音,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又换上了调侃的语气,“弄得和你咬人就不疼了一样。” 他很清楚,慕容菱虽然是他的正妻,也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的女人,可是他心里最爱的还是另有其人,若是有来生,他想和那个人再续前缘。所以慕容菱,只要她乐意,打就打了,始终还是自己对她不起。 慕容菱听他说起,想起什么似的挽起他的袖子,看着他手臂上深深浅浅七八个牙印儿留下的疤,心里有些宣誓了领土的自豪。 “就这一次,下次你再做这么自私的事情,我就要带着君梧一起走,我们和你断绝来往。”她顿了顿,又忙补充道,“还有君禾君凤,我都要带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君凤入计 君禾差不多是一直跟着君梧回的峰南院。 他的脸色差的要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了防止他想不开,她还是决定一路跟着。 院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一时也没有别人,君梧径直走到院角,那里的架子上放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大哥……”君禾见他毫不犹豫的拿起了自己最常用的那杆长枪,心里一惊,不知他是不是要出去找人单挑。 君梧没有理她,拿着银枪凝视了片刻,向自己院子的另一头走去,君禾跟着他越走越偏,心里也有些没底。 让她最惊讶的是君梧走到一口井前便停住了脚步,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将银枪扔了进去。 “大哥!”她大惊,下意识顺着井沿看去,只有黑蒙蒙的一片。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何况只是武功而已。”君梧沉声说道。 他若是大发雷霆,君禾倒觉得没什么要紧,可是现在的君梧看起来无比冷静,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是刺激过头了吗?君禾心里很酸,对君梧只觉得无比心疼。 见君梧始终不愿意理会自己,又不像是想不开的模样,她悄悄退了出去。 君梧的确没有去在意君禾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有些难过的就地躺下,仰面望着天空,不让泪水落下来。 宁可流血,也不流泪。这是他的一贯选择。 恍惚间,他突然有些好奇,若是今天陪着自己身边的不是君禾而是兰雪茜,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还是忍不住想到,若是兰雪茜,估计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给他把枪捡回来。 自己没了内功估计是拦不住的,要不要先跟她解释一遍,自己很冷静,不是一气之下扔的。那又要如何解释? 胡思乱想了半日。他才意识到兰雪茜根本不在,估计也再也不会理他了,他有些自嘲的笑出声来。 ―――――― 是夜。 君禾早早的守在了黑水林的入口,洪之晏与她一起。两个人打算今夜截获上官邦。 按照他们的计划。君凤会在下一个岔路口和他们碰头。黑水林的地形很复杂,上官邦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为了防止万一,君凤向唐旗借了十几名捕快。又在府里调了十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公子,有你的一封信,据说万分紧急。”君凤已经布置好了众多侍卫的埋伏地点时,他的小厮安宁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禀报道。 “下次不要这样突然蹿出来,万一打扰了计划,惊动了敌方就得不偿失了。”君凤数落着,还是接过了那封信,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公子,出什么事了?”安宁有些担忧的问。 君凤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问,又犹豫片刻,还是吩咐安宁道:“我要去办点事情,若是等下还没有回来,你指挥他们,协助郡主和洪大夫。” 安宁忙答应下来,心里却越发有些不安。 ―――――― 君凤独自离开黑水林,骑了自己的白马,按照信上给的地址去了指定的地方。 他认得信上的笔迹是萧玉俊的,上面说,当日他将赵乾坤推下了楼,有人看到了,洛邬敬打算用那个人做文章,因为君凤以前救过自己,他便提前通知一声,算是还了当日的恩情。 这位目击者住的是在京都随处可见的小胡同,四通八达,君凤兜兜转转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上面写的二十八号。 灯是亮着的,他却敲不开门。 君凤心里不禁疑惑,担心着莫非是这个人出了什么事情,虽然是目击者,他却不想杀人灭口,只打算给些银子私了,顺便连夜将他藏起来,直到风波过去。 这样想着,他直接越过了墙头,向屋内小心翼翼的走去。 煤油灯虽然是亮的,屋里却没有人,君凤将剑柄紧紧握住,四下打量,最后终于在衣柜里听到一丝声音。 他打开柜子,里面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孩儿立刻激动起来。 君凤也着实吃了一惊,心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那个孩子。 “……四皇子?”他声音有些嘶哑。 被捆在这里的男孩儿是当今圣上的四皇子君延。 他连忙拔剑斩断了绳子,将男孩儿从衣柜里抱出来。 君延嘴里塞着的手帕一拿下来,立刻扑在哇哇大哭起来:“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会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君凤忙安慰道,看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估计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来。 与此同时,他心里除了疑惑更是多了一份警惕,不知道萧玉俊为什么要说,君延被绑架这件事和赵乾坤有关系。 思前想后,萧玉俊这样说的唯一目的,只是确保他亲自来而已,难道有什么埋伏吗?他一只手将君延揽在怀里,警惕的四下打量。 “我要父皇……我要母妃,我要母妃……”君延拉着君凤的衣袖,不住的哀求道。 君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送君延回去还不算很晚,而且君延不见,估计顺徽帝和张贤妃都要急疯了。 ―――――― 皇宫。 君凤一直担心半路会有人出现加害君延,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十分顺利的回到了皇宫。 君延是被绑架离开的皇宫,也就是说皇宫中必然有不少天杀的细作,在真相大白之前,君凤不想轻举妄动,便将君延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悄悄的带他进宫。 君延一直到进了他母妃的宫门才不那么紧张,轻车熟路的向自己的寝殿跑去。 君凤本来想要先知会张贤妃一声,这会儿也只好先护送君延回房间。 君延的房中没有人,君凤四下观察一下,确定没有人偷听以后,才向君延道:“我们先去找你母妃好不好?” 张贤妃这里一切如常,估计是还没有发现君延失踪了。 君延点点头,然后在窗前一探头,向君凤汇报道:“母妃过来了!还有父皇!还有……” 他忽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君凤不解。 “带我走的那个人!”君延紧张道,身子不住的发抖,最后直接扑到了床上,将自己裹的紧紧的。 君凤也只好苦笑一下,差不多君延刚刚上了床,殿门便被推开,太监通报说皇上驾到,张贤妃驾到。 君凤忙跪地向皇上和张贤妃行了礼。 “君凤?你怎么在这里?”顺徽帝好奇道。 君凤正思考着该如何回答,然而只一抬头,便彻底眐住――张贤妃身后由奶娘领着的,恰恰是四皇子君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假皇子 君凤抬起头时,一眼看到在张贤妃身后,由奶娘领着的,正是四皇子君延。 他一时眐住。 顺徽帝见他不答,有些莫名其妙的与张贤妃对视了一眼。 张贤妃和一直挺着皇后娘娘的鹰隼王势不两立,却一直不讨厌君凤,当然也是归功于他长相俊美,这时开口笑道:“你是来找君延玩儿的吗?方才皇上带着臣妾和君延在御花园看星星。怎么也不见人进来伺候,平白冷落了你。” 君凤没有回答,他看得仔细,奶娘领着的就是四皇子君延。 “你是谁,干嘛在我床上!”君延首先瞥见了床上的小人儿,立刻跑过去喊到。 君凤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君延当然是真的,那么自己带来的,必然是个冒牌货。 半夜里不声不响带个和君延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来到君延房里,自己真是再长八十张嘴也说不清。 正想着,那被他领来的孩子已经从君延的床上下来,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连连磕了几个头,才哭道:“皇上饶命啊,是凤公子,是他说,带我来这里可以让我从此过上好日子的!我没有故意想要冒充四皇子……” “你住口!”君凤猛然打断他,“陛下,娘娘,这件事之间是有些误会?” “误会?!”张贤妃在见到那个和君延一模一样的孩子后大吃一惊,这会儿已经回过了神,忙将真的君延搂在怀里,不停的仔细瞧着,确定真的是自己儿子,松了口气,有些后怕的流下泪来,“皇上,今天要不是我们出去看星星,我们的君延就要被人给调包了!” 顺徽帝也有些紧张的牵住了君延的一只手。有些愤怒的看向君凤。 “你想调包四皇子?” “不是的,陛下,这个孩子是臣偶然救下的,臣以为他是四皇子。他并不曾否认。”君凤忙说道,知道这样说着,自己听着都觉得荒谬。 “是吗?”顺徽帝没再看他,却盯住了那个和君延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是谁带你来的?” 那孩子立刻指了指君凤:“他说。我要是冒充四皇子,以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皇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哭了片刻,忽然跑过去拉住君凤的袖子:“你说话呀,我们一起求皇上……我不想死啊……” “别碰我!”君凤心里警觉,连忙甩开了那个孩子,但是终究晚了一步,那个孩子突然不动了,七窍流血。正正好好倒在了他身前。 君凤试探了一下那个孩子的鼻息,有些难过的替他阖上了眼睛,这下自己真的百口莫辩了。 萧玉俊的信为了保险已经被他烧掉,而且他今天为了抓上官邦,穿的还是适合动手的短衫,就算供出自己杀了赵乾坤的事情,也未必会有用了。 这个萧玉俊,将自己的行事方式琢磨的通透无比,自己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栽了。 “你还要杀人灭口吗?”顺徽帝怒道,“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拖出去,敢算计朕的儿子,拖出去杖毙!” “陛下,冤枉!”君凤忙道。仔细回忆着君梧君然他们是怎么跟顺徽帝撒娇的,紧要关头也顾不得许多,前行几步拉住顺徽帝的衣摆,“皇伯伯,微臣冤枉!” 顺徽帝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谁指使你的?” “微臣偶然救下这个孩子。以为是四皇子被绑架,微臣冤枉。”君凤说道,自己落到这个套里已经口悲催了,万一再把整座王府给套进去…… 他简直不敢想象。 “朕问你最后一次,谁指使的?”顺徽帝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 宗人府。 君凤带着几分自嘲的笑容,四下打量这个自己现在被关着的地方。 刚刚进来的时候,有几个狱足抓着他拷问,不过也只是动了动鞭子,最后几个人轮着抽累了,便把他重新关好,没有再理会。 君凤有些嫌弃的看着衣服上渗出来的血迹,他有些轻微的洁癖,不过在这里也顾不得什么干净不干净了。他有些疲惫的在墙角倚着墙坐下,心里有些担心君禾的计划会怎么样。 直到过了三更天,他始终无法入睡,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有人走近他的牢门。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希望来的人是邱拿,他都帮邱拿越过狱,邱拿理应回报的。 等那人点燃了火折子,君凤眼睛适应了光亮,才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陛下?”他大惊。 顺徽帝一只手举着火折子,另一只手拿了一个布包,从栅栏的空隙里塞给他。 “君凤,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有没有人指使你。” “微臣是被冤枉的,千真万确。”君凤说话时有些好奇的打开布包的一角,看得出里面是一件给自己换洗的衣服。 “其实,朕也相信你是冤枉的。”顺徽帝话语里带了一丝长辈的怜惜,“不过……这件事情,要么是你一时糊涂,那么你死,要么是有人指使你,整个鹰隼王府给你陪葬。” 君凤下意识冷笑一声,原来整件事情皇上也有份参与,真是复杂。 “这不是朕的主意,”顺徽帝立刻解释道,“只是……你那个父亲,朕一直想要他不那么羽翼丰满,可是几次下来,一个他的心腹都打不掉。你说,换了你是朕,会不会把握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 君凤没有理会他,将包裹里的衣服拿出来,竟然是十分名贵的茜香罗,他最喜欢的宝蓝色。 “你这孩子从小生的漂亮,自己也喜欢打扮,看看伯伯的眼光如何?”顺徽帝的语气温柔,让人完全想象不出他刚刚判了君凤的死刑。 将那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了几下,君凤笑了笑:“伯伯的眼光当然不错,很合身,明天君凤就穿伯伯送的这件衣服去刑场。” 既然自己已经必死无疑,那还有什么好怕的?皇上又如何? “可惜没有簪子。”他又说,对着新衣服爱不释手,今天本来是要抓上官邦的,为了方便动手,他系的发带。 顺徽帝笑了笑,将自己发间的一根玉簪摘下递给他。 君凤也毫不客气,一只手将玉簪顺了过去,作势要盘到自己头上时,以簪做剑,直直的刺向顺徽帝的喉咙。(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圣心难测 君凤单手接过了顺徽帝递过来的簪子,作势要盘到自己的发间,然后以簪做剑,直直的刺向顺徽帝的喉咙。 你们会阴谋诡计,难道他就不会颠倒黑白了吗?反正都是一死,他有把握在杀了顺徽帝以后,把现场布置成第三个人出现杀了他和皇上的样子。 瞬间,顺徽帝已经早有防备的握住了他的手。 “年轻人,好好享受你生命最后几个时辰,别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他冷笑道。 君凤试着抽回自己的手,然而顺徽帝的五指铁一般的坚硬。 “不妨老实告诉你,若不是还有天杀要对付,我绝对不会让鹰隼继续活在这个世上,”顺徽帝压低了声音,“换句话说,只要鹰隼一个活着就够了。至于王妃,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们,全看你配不配合了。” “父亲对皇上没有二心。”君凤咬牙,无视之前鹰隼王和他承认的事情,声音里带了悲愤。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不用朕教你吧?”顺徽帝脸上始终挂着冷笑,“你要是不认罪,除了王府给你陪葬,还有……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唐旗?” 君凤大惊,睁大了眼睛看向顺徽帝,他没理由知道他和唐旗的事情。 “朕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了去了,”顺徽帝松开了他的手,“君凤,不管你信不信,今晚的闹剧之前,明天的刑场以后,我都很爱很爱你这个侄儿。” 你的爱可真便宜,君凤心里翻了个白眼,然而人在矮檐下,他还是很审时度势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上,放过家父,”他眼里绪了一些水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悲壮可怜些,“罢官。夺权,流放,软禁都好,只是不要杀他。” “看你喽。”顺徽帝应承道。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 在见识过邱拿说过的话转眼就可以当耳边风以后,君凤早就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承诺。 等顺徽帝离开以后,他望着窗外的明月,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还记得那日王成刚之死,还是君禾到京城不久后。他活捉过上官邦,还有后来的洛邬敬、邱拿、明捷,每个人都被关起来过,然后逃掉了。 只有自己在牢中束手无策,除了死,就只剩下等死。 ―――――― 另一边的黑水林。 君禾与洪之晏埋伏好了以后,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私盐的商队。 上官邦也在,君禾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有些沸腾。和洪之晏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同持剑跃出。 上官邦显然也早有防备。而且他自知打不过洪之晏,于是根本不接他的招,而是以躲闪为主。 洪之晏心里顿时警惕,上官邦明显是在拖延时间,难道等一下还有埋伏? 几十招以后,君凤那边估计也听到了动静,安宁带着人过来支援了。 “君凤呢?”君禾没有看到君凤的人,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便向安宁问道。 “公子接到一封信,就很慌张的走了。要小人留下来帮郡主。”安宁回答她。 “信?”君禾有些奇怪,能让君凤放下这边的事情亲自过去的,恐怕不是小事。 “你在担心英君凤吗?”上官邦忽然贴过来,因为萧玉俊的关系。他没有对君禾动手,只是笑得十分挑衅,“这会儿估计已经掉了脑袋吧。” “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君禾心里一惊,却是不动声色,手里的剑向上官邦刺了过去。 “是你玉俊哥哥想的计划,我帮个小忙而已。”上官邦说话时。洪之晏已经到了他身前,趁他不备,一掌击在他胸口。 上官邦后退一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洪之晏顺势又是一击,却不是用掌,而是五指的指尖着力,瞬间掐碎了上官邦的琵琶骨。 上官邦又吐了一口血,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有十几柄刀剑落在了自己身边。 萧玉俊不是说洪之晏虽然厉害,却也厉害不到这个程度吗?他心里恍然,萧玉俊这就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一边解决了君凤,一边又解决了自己。 难道洛邬敬和程公子都不管他残害同门吗?他想着,随即苦笑一声。他们是刺客,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当然没有情分,只有相互利用。 自己现在,无疑已经是一颗弃子。 ―――――― 虽然上官邦的琵琶骨已经被洪之晏捏碎,君禾还是十分警惕的又切断了他的手脚筋脉,这才捆的结结实实押回了王府的地牢。 地牢是君仪公主设计的,还没人能逃出来,上次邱拿能从里面出来,完全是因为有人从外面放人。 安顿好上官邦以后,君禾默默的想着,今天是太晚了,明天一早她就要处决了他,绝对不夜长梦多,这一晚,也该让他尝尝等死的滋味。 洪之晏没有再理会上官邦,吩咐了安宁几句,不多时安宁回来,有些着急的模样。 “我们公子还没有回来。”他汇报说。 “你担心君凤出事了?”君禾看了看洪之晏的脸色,她本来就有些担心,一看他的样子,原本的五分担心顿时变成了十分。 “我觉得君凤是被他们故意引走的,”洪之晏说着,走到了上官邦面前,“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上官邦十分干脆的回答,“全是萧玉俊的主意,我也是被他算计了。” “你看起来的确像是被他算计了,可是你知道君凤在哪里。”洪之晏语气平淡的陈述道,“你只是不打算说出来,想看我们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猜。” 上官邦忍痛笑了笑:“不如让我猜一猜?英君凤是吗?我猜他应该在宫禁之内,因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祸国殃民的事情被皇上处死了吧?” 他的话说完,洪之晏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安宁和君禾更是直接将惊讶写在了脸上。 “你把话说清楚!”君禾一把扯住上官邦的衣领,质问道。 “都说了是猜的。”上官邦冷笑,“你们还有什么花样,随便使出来就是了,天杀培养出来的刺客,都不怕酷刑的。” “公子会不会真的出大事了?要不要去告诉王爷和夫人?”安宁着急道,有些沉不住气的模样。 “若是真的出了事,应该会有人来通知王爷和母亲的。”君禾沉声回答,说话间三个人已经一同出了地牢,却看见一个小厮领着一个太监装束的人走了过去。 君禾认得那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亲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从容赴死 刚刚说完,若是君凤真的在皇宫里出了事,会有人来只会一声,君禾便看到皇后娘娘的亲信从他们身前走了过去。 因为地牢的出口隐蔽,那个传信的太监没有看到他们。 君禾倒抽了一口冷气,洪之晏立刻扶住了她。 “君凤真的出事了,”她的声音有些无助,“上官邦说的是真的!” “冷静一点,情况未必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洪之晏劝道,“那太监也未必是来传坏消息的,我们先去向王爷和王妃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 吩咐安宁先回了梧桐院,洪之晏便陪同君禾去了梨香苑,果然见到鹰隼王和王妃都面色不善。 他们进去时,鹰隼王已经换上了朝服,慕容菱正在给他整理衣服上的摺子,显然是打算进宫去看看。 请过安以后,君禾才有些不安的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回答她的话,慕容菱皱了皱眉:“你们怎么知道出事了?” 君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洪之晏忙解释道:“我们和君凤约了在黑水林伏击上官邦,可是君凤没有出现,听上官邦的语气,似乎话里有话。” 慕容菱点了点头,又看看鹰隼王,显然她不愿意把方才听说的事情重复一遍。 “今天晚上,君凤带了个和四皇子君延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去了君延的房间,结果被赏月归来的皇上和张贤妃碰了个正着。”鹰隼王简短的解释道。 和四皇子一模一样的孩子?君禾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当然她不相信,君凤会阴险到拿一个野种换了皇子出来。 “岂不是,会被人说是图谋不轨?”她问。 没人回答她,鹰隼王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还用你说”。 “皇上打算明天早朝时亲自审讯这件事,我们得先去探探陛下的口风。”慕容菱说着,已经挽着她家王爷,惴惴不安的走了出去。 目送着他们走远,君禾才看向洪之晏:“我们得做点什么……我们能做点什么?” 她声音有些颤抖。洪之晏第一次看到如此不自信的她。 ―――――― 翌日。 君凤几乎一夜没有阖眼,他用了很长时间来反省了一下自己的人生,最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几乎没做过什么令此生无憾的事情。 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从容,绝不给自己丢脸,也绝对不给鹰隼王府,不给英氏王朝丢脸。 也许是顺徽帝已经打点过了狱卒,他们已经变得殷勤起来。 君凤要来了热水沐浴。换上了昨晚顺徽帝给的衣服,不得不说真的非常合身,将一头乌发用那根“御赐”的玉簪束好,他才像是要去赴宴一般,一如往常优雅从容。 ―――――― 金銮殿上。 皇上要亲自审君凤的案子,文武百官也早就有所耳闻。 君禾与君梧一起到时,一路听到的窃窃私语,说的全是这件事。 君梧十分克制的没有向人发怒,甚至没有去瞪任何一个认为君凤真的有罪的人。 君禾还记得上一次在这个殿上,自己解凤凰泣血之谜。皇上在这里封自己做谦睿郡主,这一次,她竟然是作为人证站在了这里,去证明自己的弟弟真的没有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真是讽刺。 君梧是礼部的五品侍中郎,站位很靠后,君禾想了想,索性前行到了鹰隼王身侧,她没有看到母亲,大概是和皇后在一起。 鹰隼王看到她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看到了她。 “王爷有几成把握?”君禾小心翼翼的问,实在不能不先确认一下,昨夜王爷进宫以后,她也刚刚见到他的真人。方才那一路,有人说鹰隼王和王妃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也没见到陛下,让她十分心惊。 这会儿她可以看得出来鹰隼王真的眼眶凹下去的很深,看起来真的一夜未眠。 鹰隼王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继而展颜笑了笑:“我看过了君凤的口供,有很多漏洞。” 听到他这样说,君禾总算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鹰隼神探说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看到她松了口气的模样,鹰隼王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我只说有漏洞,没说万无一失。” “可是我相信王爷。”君禾十分给面子的说道。 鹰隼王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你忘了有个人,一直想要打击我。” 君禾愣一下,觉得仿佛有一桶冰水把自己给浇了个透心凉。 “可是雪影已经走了,这对王爷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了……而且君凤要活着,才能继续要挟王爷不是吗?”她问,“皇上应该会放过自己的侄儿吧?” “你也说了,他是皇上。”鹰隼王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不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想必他也不会狠到那个份上。” 他的声音更像是祈祷。 君禾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多问这一句,弄得自己比方才还要无助惶恐,同时又庆幸,至少自己把情势弄得很明白。 两人没有再说话,不多一时,九五至尊已经上殿,百官朝拜。 有太监将昨晚四皇子险些被调包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宣读了一遍,继而便有人押着君凤上殿。 说是押着,不过君凤早就要两个侍卫离自己远些,不要弄皱了他的新外套――何况自己身上留下的鞭笞伤痕碰触的时候还是会痛。 于是在文武百官看来,鹰隼王府的三少爷好像不是被押来受审问的,而是被传上殿,为陛下献歌献舞。 上了大殿,君凤依礼向顺徽帝行了大礼,没有起身,却也尽可能让自己的跪姿好看一些。 除了这一副皮囊,他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展示给别人。 他虽然也常常对自己的美貌觉得满意,却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朝一日留给世人的印象只有临死之前依旧光艳照人的容貌,和一个对皇子图谋不轨的罪名,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就这样带着矛盾的心情听完了宣旨太监朗读的罪名,他听到了顺徽帝的声音。 “鹰隼,想来你有别的看法。” 听语气完全是向着鹰隼王的。 君凤心里有些好笑,不得不佩服顺徽帝的演技也是一流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命悬一线 听到顺徽帝问鹰隼王有什么别的发现,君凤估计父亲准备了很多东西,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越是这样,他越不打算让父亲说出来。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改变不了顺徽帝的心意。何况,若是证据越充分,最后他还是死了,越给鹰隼王打脸。 更不要说让顺徽帝看戏一样看鹰隼神探去做垂死挣扎。 想到这里,君凤不等鹰隼王开口,便已率先朗声道:“微臣认罪。” 所有人都愣住。 顺徽帝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起来很是恼怒。 “谁给你的胆子!”他怒道。 君凤没有回答,等着想看看,会是哪个大臣站出来,说是鹰隼王是背后的主谋。 果然不出片刻,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出来,怀疑他这么做,是鹰隼王在后面指使,又有几个人表示相信鹰隼亲王。 君凤冷眼看着他们争吵不休,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觉得看别人吵架也成了乐趣。 “你到底怎么回事?!”君梧再也忍受不住,出了自己的队列,到君凤面前质问道。 “我偶然看见了那个孩子,觉得他长得很像四皇子,就想把他们调换一下。”君凤想当然道。 “怎么可能?”君梧摇头。 “大哥为什么觉得不可能,难道我像是胆小怕事的人么?我与大哥可是血脉与共。”君凤淡淡道。 “理由呢?谁做事都需要理由的。”君禾问道,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可疑之处。 “我闲的。”君凤说罢,自己也觉得好笑,如果是邱拿,一定会这么说的,看看众人的表情,平时被邱拿噎到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个表情吗?可真是一点都不帅气。 “陛下,这件事情鹰隼亲王绝对脱不了干系!”张丞相朗声指责道。义正言辞。 君禾悄悄捏住了鹰隼王的衣摆,在他耳边轻声道:“君凤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有人威胁他吗?” 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鹰隼王下巴绷得很紧,轻轻摇了摇头。 “翻不了案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君禾不愿意相信,君凤会死?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只是她还没有想出来而已。 她一定要冷静。冷静,想出那个办法。 就在这时,鹰隼王已经前行一步跪倒,将额头贴在了地板上。 “陛下,求陛下原谅小儿年幼无知,从轻发落。”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定。 “君凤公子当然年幼,分明就是有人指使他的。”张丞相望着鹰隼王,冷冷道。 君禾攥紧了拳头,一定有办法。她想到,反正不能让君凤死,一点点的希望都要试一试。 可是越是着急,她的脑子就越变得一团浆糊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顺徽帝眉目始终清冷,眼神很是深邃,良久才缓缓道:“鹰隼当然不会伤害朕的皇子,朕相信他。” “陛下,”张丞相有些不甘心道,“这件事情……” 他没有说完。顺徽帝已经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 “鹰隼,朕相信你,你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让其他人知道。朕没有信错了人?”顺徽帝问。 “陛下的意思是……”鹰隼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根本听不到了。 君禾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正这样想着,顺徽帝已经向身旁的小太监耳语几句,不一会儿,那小太监便捧了一个盖着明黄色丝绸的托盘来。扯开绸缎,托盘里有一柄剑与一份剑谱。 “鹰隼。这就是樱然剑谱与樱然剑,之前你就讨要过,今日朕将他赐予你。”顺徽帝不紧不慢的说道,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这个时候赐一柄剑?君禾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看顺徽帝。 “鹰隼,还记不记得咱们少年的时候?你说过,会一辈子辅佐朕,朕一直都记着。”顺徽帝感慨万千。 “……臣弟……谢主隆恩。”鹰隼王勉强道,称呼着自己臣弟,其实他看起来比皇上要年长,这是更像是老了十岁。 他说罢起身,指尖有些颤抖的举起樱然剑,缓缓踱步到君凤面前。 皇上要鹰隼王亲手杀掉君凤?!君禾大惊,顾不得许多,连忙跪倒:“陛下,陛下,求陛下放过君凤一命,谦睿愿意替他一死!” 她一直憋着一口气,一说话,泪水终于怎么也忍不住了。 忍不住就不忍了,她想,只要君凤活下来,让她在多少人前大哭一场都没问题。 “鹰隼,早朝还有别的事情。”顺徽帝低头看着佛珠因为长期抚摸被磨出的红色,说道。 鹰隼王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再一次举起宝剑。 手起,剑落,金砖铺就的地板上开起大片的血花。 君凤始终一动不动,在冰冷的剑锋滑过他的颈动脉时,他就势仰面倒下,就算死,他要死的美一些。 随着他倒下,鹰隼王也一口鲜血吐出,眼看要倒下时君梧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 ―――――― ―――――― 不过半日,鹰隼王府已经挂起了白绸。 君凤的灵柩还停留在王府的大厅之上,黑色的棺木显得十分刺眼。 鹰隼王还是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慕容菱坐在他旁边,完全不顾形象的在他怀里啜泣,君梧蹲在她腿边低声安慰着。 旁边还立着洪越河兄弟二人和兰文俊,兰文俊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一日还和他比试的人,今日竟然走了。 洪越云一直在啜泣,时不时的抓着洪越河的衣袖,追问道:“真的是君凤哥哥吗?他真的没了?” 唐敏风和其他几个鹰隼王的心腹大臣轮流上了香,都青着脸不说话。 洪之晏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他与君凤的友谊在两人尚且年幼时就存在了。 因为是代罪之人被赐死,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 君禾换上了素白色的衣服,立在厅前,还是不敢相信此时躺在那里的人是君凤。那个有着倾城美貌的少年,他在她难过的时候第一个站在她身边,无条件的救下了萧玉俊,然后就像是农夫与蛇般被他反咬了一口。 不应该是这样的。 君禾拳头攥的太紧,长长的指甲已经刺入了皮肉,她却浑然不觉。 不应该是君凤。 她有些茫然。 “二小姐。”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叫她。 君禾目光聚焦了一下,原来是桐儿在喊她。桐儿的身边站着的是唐旗,也是一袭白衣。 “我要走了。”桐儿低声说。 君禾想起来,桐儿本来就是唐旗的人,现在君凤不在了,当然要接她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何不背叛 cpa300_4();“我刚刚辞了在大理寺的官职,这里没什么我好留恋的了。”唐旗说。 君禾点点头,出去散散心也好,走得远一点。 唐旗有些幽怨的看了鹰隼王一眼:“为什么不能救君凤呢?他怎么能亲手杀了他?” 君禾一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为什么君凤一定要死,大不了就和皇上撕破脸就是了,此时也只能道:“也是迫不得已的。” 她知道鹰隼王心里的悲伤比任何人都多。 唐旗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和鹰隼王打个招呼,便又有一个客人上门了。 见到来人时君禾着实惊了一下,来的人竟然是邱拿。 邱拿没有理会君禾,甚至没有理会在旁边递香的小厮,径直走到了君凤的棺木前,那柄樱然剑被放在棺木旁边,上面还沾满了鲜血,无人理会。 邱拿将樱然剑拿了起来,没有片刻停留,转身便要走。 “你做什么?”鹰隼王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声音冷冷的。 邱拿皱了一下眉,还是老实的回答:“我想要樱然剑。” “你做梦!”唐旗猛然拦住他,剑上还沾着君凤的血,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人随便拿走的。 “你也想要?”邱拿扬了扬手里的樱然,“你会用吗?” “你——”唐旗顿时气极。 邱拿将樱然又握的紧了些,眼睛转一转。然后人忽然跃起,如燕子一般的滑了出去。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唐旗立刻就追了出去。 洪之晏向来知道邱拿这个人是疯的,虽然唐旗还有众多侍卫在应该输不了,还是跟了出去。还没有走出鹰隼王府的大宅,就看到邱拿和唐旗打在了一起。 “邱拿,你到底想干什么?!”洪之晏没有佩剑,徒手和邱拿过了两招,将对方逼到了死角。 邱拿看了看手里的剑,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在洪之晏的手下带着樱然离开。只好再次施展轻功。飞回了大厅,人到了鹰隼王的面前,将染血的宝剑递了过去:“樱然剑如此珍贵,王爷还是收好。” 然后转到洪之晏面前:“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洪之晏皱眉。君禾立刻扯了他的袖子:“这个人疯的。你要当心。” 洪之晏拍了拍她的手:“他的武功想要杀我还是难了些,你不用担心。” 洪之晏与邱拿一起离开后,丧礼经过这么一闹。本来就不多的访客又走了些,最后鹰隼王扶起了伤心过度的妻子率先离去,不多时人便散了。 君禾没有走,事实上,她倒有点儿喜欢现在的情况,只有她和君凤两个人了。 “是我害了你。”她的手指轻轻抚着棺木的雕花,眼泪终于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是她遇人不淑,也是她不分善恶,爱上了萧玉俊,才间接害死的君凤。 良久,有脚步声传来。 君禾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来,认出来的人是鹰隼王。 “王爷。”她的声音开口有点儿喑哑,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鹰隼王没有理她,兀自倚着棺木坐了下来,意识到君禾也在以后,便拍了拍旁边的地板,示意她也坐过来。 君禾挨着他坐下,两人一时无话。 良久,鹰隼王开口道,君禾嗅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以前因为一些事情,我流放到一个叫阊邱的地方,你母亲跟着我一起,君凤在那里出生的。君梧被皇上收养着,另一个儿子却是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他长这么大,我都没为他做过什么。他小的时候家里穷,我会带着他一起去果园里偷苹果,他比我要聪明。”说到这里他笑起来,“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君凤那时三岁多吧,忽然嚷嚷着墙要塌了,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后来一问才知道那墙上他画了许多小人儿,没人注意,他想吸引大家来看。” 听到这里,君禾也笑了出来,然而笑过以后是比之前更强烈的难过。 “好久不见。”一个声音从远方而来,君禾立刻变了脸色,她连忙起身,来的人正是洛邬敬。 “爷爷?”君禾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立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胆怯,便又前进了几步。 “怎么又瘦了?”洛邬敬打量了她一下,有些关心道,然后不等她回答,便走到了鹰隼王面前,俯下身子看着坐在地上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王爷觉得还好?” “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鹰隼王显然没有心情和他慢慢磨。 王爷是爷爷喊来这里的?君禾心里狐疑,不知道自己这个爷爷究竟想要做什么。 “急什么,我既然来了,怎么也该上柱香再走。”洛邬敬说着,自己在案前取了香,果真拜了三拜,将香插好了,才重新转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鹰隼王。 君禾眼睛四下看看,没有找到什么武器,只好站的离两人又近了一些,以防洛邬敬这时候做出什么。 “你儿子的死不是我害得,也不是天杀,”洛邬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哄诱的意味,“是那个你一直忠心着的皇兄。” 君禾一惊,爷爷虽然是王爷的仇人,却也是天杀的人,若是连鹰隼王都投靠了天杀,英氏的王朝真的要改姓了。 “我不会背叛皇上。”鹰隼王说话时叹了一口气。 “你儿子本来不必死的,多大的事儿啊,随便找几个替死的就是了,你的皇兄却非要你交出自己的儿子来,他为你想过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是吗?”洛邬敬冷笑一声,一把抓起鹰隼王的头发,将他的额头撞在棺木上,手上还紧紧压着对方的后脑,不让他抬起头来,“你看看,你睁大了眼睛看看,这是你儿子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肉!你怎么能不为他报仇? “我手里的权利大了些,皇上怕将来管不了我,才给的一个警告。”鹰隼王承认,“不过,我还是不会背叛皇上。就算是要江山易主,我也不会让外姓的人夺我英氏的江山。” “你没胜算的,就算是万一真的赢了,也不过是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还不如投靠天杀,至少做一个开国功臣。” “一样会兔死狗烹吧?” “至少还是替儿子报仇了。”洛邬敬说,“何况,拉拢你是程公子的意思,他很欣赏你,不会亏待你的。莫要忘了,程公子,也是姓英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我同意。”君禾没有等鹰隼王回答便抢先说道,“王爷不用担心会愧对英氏列祖列宗,也不必担心成为千古罪人,因为一切都是君禾做的,王爷只是不小心将君禾当做了亲信而已。” 她的目光坚定。 天杀纵然邪恶,皇上的薄情更让她觉得恶心。 洛邬敬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她,最后拍了拍她的肩:“我的好孩子。” 君禾顺从的将身子贴在了爷爷的怀里。 “王爷,你子嗣不多,如今只有长子可以传宗接代了吧?你就不怕你那皇兄哪天逼你把这一个也交出来?”洛邬敬冷笑。 鹰隼王目光迷离了些,良久才又重新聚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不怪皇上,是我自己年轻的时候造的孽,是我的报应。” 洛邬敬愣了一下,不知要如何回答,君禾已经在他耳边解释道:“王爷早就迷信到了一个境界。” 洛邬敬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我还有一件东西,看过以后,只怕王爷要求着我一起对付顺徽帝了。” 鹰隼王抬头瞥他一眼,显然并不以为意。 洛邬敬拍手,立刻有人将一个布包送到他手上。 他亲自将布包打开,将里面一件血迹斑斑的短衫递给鹰隼王。 “这是令郎昨晚穿的那件衣服,若是我儿子被打成这个样子,我一定会疯掉。” 君禾望着衣衫上的血迹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心痛。 人都已经没了,还提这些有什么用。 鹰隼王抖着那件衣裳看了看,最后小心翼翼的展开内里,发出了一丝难听的笑声。 君禾忙低头看去,却是八个不大的血字:陛蒹下葭有苍诈苍。 如果用栅栏码看的话,就是陛下有诈,蒹葭苍苍。 君禾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君凤要坠上一句诗经,但是看看鹰隼王的表情,她确定这的确是君凤写的。 蒹葭苍苍,可能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什么暗号,君凤用来证明这的确是出自他手的。 洛邬敬十分耐心的等着鹰隼王激动完了,才问道:“王爷的意思呢?” “我不知道……”鹰隼王摇摇头,又看了看君禾,“……以后到我书房来,我教你如何做事……” 君禾顺从的点点头,知道他已经默许了自己方才的建议。 同时看看洛邬敬带着满意笑容的脸,她心里觉得好笑,自己这个爷爷,现在也顾不上杀子之仇了?是程公子的功劳呢?还是荣华富贵的功劳呢? ―――――― 洪之晏在灵堂追着邱拿离开后,两人一直到了悬壶医馆才停下脚步。 “这里不是我的家吗?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洪之晏问,少不得还是请邱拿进门,奉上一杯茶,君凤的死他心里的悲伤不亚于君禾,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得顶起来。 “是和皇上有关的秘密。”邱拿抿了一口茶,皱了眉,还是酒比较好喝。 “和皇上有关?”洪之晏心里的疑团加重了些。 “不过我并不想说,只是想把你引出来而已。”邱拿诚实的回答,“我只问过你想不想听,并没有说我一定会讲。” 这个人说一不二,洪之晏也只好白白吃个哑巴亏,问道:“那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你上次和我说过,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拥有人的感情,是真的吗?”最后四个字邱拿说的很认真。 “只是可能。你想做这个手术了?”洪之晏惊讶。 “我想爱,想伤心,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洪之晏点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施诊,不过效果怎么样就不好说了。你就不怕会爱上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那你就不会是以前的你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邱拿皱眉,回忆了一下,“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再也遇不到君凤那么惊艳的人,他都不曾让我爱上,妄论其他人。” “爱这个东西不一定要看脸。”洪之晏摇头,将自己的银针取出来,“你真的决定好了?” ―――――― 书房。 君禾随着鹰隼王一起进去,然后被告知她在书房有了一角,让她自己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拾掇。 她应了下来,鹰隼王将樱然剑在墙上找了个显眼的地方挂了起来,然后将那本樱然剑谱递给她。 “你的剑法实在不像样,照着这个去练吧,不过,你先自己抄一份,原稿有机会送给应天。”他说道。 虽然很有雪影才是受益人,自己只是顺便捡的便宜的感觉,君禾还是挺高兴的收了,她要给慕容楠和君凤报仇,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提高自己的机会。 ―――――― 梧桐院本来伺候的人就不多,君凤一死,小桐儿被唐旗带走,打扫的嬷嬷和安宁也离开,竟然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 君禾进去时,桌上还放了半坛竹叶青,那是他们打算活捉上官邦以后庆功喝的。 青花瓷花瓶里还插了几束鲜黄色的迎春花,是昨天早上君凤亲手从枝头剪下来的。 甚至于他为了寻找茉莉花香囊而翻乱的一个抽屉,还没有收拾整齐。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难以相信这里的主人不会回来了。 君凤的紫鞘剑没有带进皇宫,被君禾从宫门口的侍卫那里带了回来。 慕容楠死的时候,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几天,君凤的死,她却是一点也哭不出来。 君禾用了一点时间,将散落在各处的衣服叠好装进柜子里,君凤足足有三十几根发簪,十几块玉佩和数不清的戒指,她按照材质整齐的摆进了镜子前的匣子里。 连一块手帕、一个荷包都归置好以后,她找来白布将所有家具全都盖了起来,抱着紫鞘剑离开。 梧桐院,曾经是她心目中的世外桃源,可是现在,她不会再来了。 回到兰馨苑,她才开始仔细端详君凤的紫鞘剑,君凤在的时候从来没想过给这柄剑取个名字,君禾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以后这柄剑跟着自己,名字就叫做“弥生”。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小姐真的没事吗?”粉玉立在一旁,十分担忧道。 君禾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 “粉玉,帮我买头猪回来。” 粉玉一愣。 “去买头猪回来,你没听错。”君禾又重复一遍。 今天她成了“弥生”的新主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鲜血祭奠她死去的兄弟。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君禾吩咐了粉玉去买头猪回来,便听到了洪之晏进门的声音。 “你已经没事了?”他小心翼翼的问,自己在葬礼上半途走掉,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 “君凤已经死了,再难过也回不来了。”她沉着脸擦拭着涅磐剑,“我要用鲜血来祭奠我的剑。” 猪血?洪之晏一愣,如果不是君凤的死,他很想笑出来。 然后他真的笑了,君禾瞧着他摇摇头。 “别笑了,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她讽刺道,带着自嘲的口吻。 洪之晏果然冷下脸来,他也难过,也觉得很疲惫。 “之晏,我要为表哥和君凤报仇,会变得很坏,比当初向兰儿身体里扎针的白悠紫还坏。”君禾淡淡的说,“你要是接受不了,不如把对我的印象停留在这里。” 洪之晏愣一下,连忙摇摇头。 “妙手仁心的仁,不是妇人之仁的仁,对坏人若是心慈手软,这世上哪还有公理可言。” “那么,我今天晚上想要在兰馨苑请客,”君禾笑笑,她尽量想让君凤的死不那么刻骨铭心,“王爷和王妃一定要来,洛邬敬也请,大哥自然有份,还有萧玉俊,你来不来?” 洪之晏觉得这一顿很有鸿门宴的感觉,点了点头,心里又多了一份警惕。 ―――――― 粉玉做事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把猪买来没用多长时间。君禾吩咐着把上官邦押到了自己的兰馨苑,在一根木桩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上官邦的表情始终很淡定,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 “英君凤已经死了,是吗?”他不怀好意的笑着问。 “你何不关心一下你自己?”君禾语气里带着讽刺。 “我和你说过,天杀训练出来的人,根本不怕酷刑,随便你来就是。”上官邦笑道。 君禾正欲说话,便听到了君梧的声音。 “听说上官邦在你这里?要折磨他,可不能少了我。”君梧脸色不大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上官邦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 “正好需要大哥,”君禾笑笑,“我还在担心一个人完不成这个大工程。” 她说话时,弥生剑已经出鞘,不过只是轻轻在上官邦身上划了几道,让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滑落。 然后她略用了些力气,在他浑身上下的皮肤上划了大大小小无数十字,因为不是很深,略等了片刻才有血迹渗出来。 君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洪之晏,对方已经给搬了个椅子,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君禾小心翼翼的收了剑,走上前去,先将上官邦的双臂从肩膀上卸了下来,又将长长的指甲从上官邦皮肤上的创口伸了进去,一用力,一块人皮被她硬生生扯了下来。 “你变态!”上官邦吓了一跳,疼痛是其次,亲眼看到自己腹部一块皮被撕了下来,一端还连着肉,他觉得很恐怖,“君禾,英君凤的死是萧玉俊一手策划的,和我没有关系!” “那我表哥慕容楠呢?”君禾挑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边示意君梧过来帮她。 上官邦还要再说什么,君梧一只手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 “听着他惨叫虽然解气,万一咬舌就不好办了。”他解释说。 “那就把他的牙拔了。”君禾建议道。 兄妹两人用了些时间,将上官邦身上的人皮剥了七七八八,君禾最后解开了上官邦的绳子,看着瘫在地上的血人,她心里总算顺心了些。 “把东西拿来。”她吩咐道。 洪之晏认命的起身,不多时回来,提了一个盛着玉米面的桶。 一桶玉米面淋在了上官邦身上。 “这是要做什么?”君梧皱眉看着漫天飞舞的玉米面碎屑,有些奇怪道。 “喂猪。”君禾说道,还以为这半天君梧能意会道,便一直没有多言,只专心享受着上官邦的惨叫。 “不,不,”上官邦挣扎起来,他下面那一排牙齿被拔掉了,只留着上牙,说话有些不清楚,“君禾,当初还是我撮合了你和萧玉俊,你忘了,我给你们做饭吃,你还说喜欢我的厨艺来着!慕容楠和英君凤的死全是萧玉俊计划的,我只是执行而已,我是天杀的人,我非执行不可!我可不是那个害死救命恩人的人,你要报仇也要找萧玉俊!” “怎么,许你自私自利害人性命,就不许我名正言顺心狠手辣?”君禾懒得就他到底有没有错和他多费唇舌,邱拿说的没错,杀人就是杀人了,和要被杀的人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把那头猪牵来。”她吩咐一个侍卫,又叫上君梧和洪之晏到回廊上看着,不多时,众家丁已经用临时木栅栏将上官邦所在的一片围住,将粉玉买来的猪赶了进去。 上官邦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兰馨苑,君禾听在耳中,觉得十分愉快。 ―――――― 兰州。 白悠紫和明捷离开京都以后,明捷果然按照他承诺的,带她四处玩乐,不过每天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时辰,明捷要处理天杀的事情,每到这个时候,白悠紫会识相的离远一点,免得打扰了他。 今日也是一样,最近奔波太累,早上起床太早,又没有人管着,白悠紫每天的午觉都要睡一两个时辰,她起床时,明捷正在桌边看一封飞鸽传书。 明捷看到她起来,便将正在看的那封信叠了起来,谨慎的拿去烧掉,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出事了吗?”白悠紫被他瞧的有些紧张,“是不是我爹爹娘亲出事了?那是我哥哥姐姐吗?”见到明捷摇头,她又接着问。 “君凤死了,”明捷说道,“我想你可能会难过,我是说――我都觉得有些不想他去世,虽然打击鹰隼的指令确实是我下的,你们还是相爱过的吧?” “你不吃醋?”白悠紫在听到君凤的死讯时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换了话题。 “你相信我,当然我也会相信你。”明捷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并不一定非要爱一个人,才会因为他的死难过,这点我看的开。” 白悠紫冷笑了一声,摇摇头:“我不难过,谁说我难过了,我恨不得他早些死掉!他将我骗得那样惨,就算不死,我也要想办法让他付出代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到了晚上,除了慕容菱因为痛失爱子一病不起,君禾邀请的其他人倒也陆陆续续的来齐了。 因为君凤的去世,谁也没有心情去寒暄,君禾数了数人齐了,便吩咐可以上菜了。 第一道是红烧肉。 君梧和洪之晏是早就知道食谱的,然而鹰隼王和洛邬敬、萧玉俊便皱了眉,且不说君凤的头七没过,她这个做姐姐的就开始大鱼大肉,单是上菜时第一道上红烧肉就很奇怪。 第二道是炸里脊肉。 第三道是糖醋里脊。 然后是糖醋排骨、锅包肉、酱肘子、炭烤猪蹄、夫妻肺片、爆炒猪肝、醋溜肥肠和凉拌猪耳朵,大骨汤,最后是一根猪尾巴。 “我听说猪尾巴可以补肾,你们谁吃?”君禾问,好像就是在说家常。 君梧扫了一眼其他人,把卤猪尾巴挪到了自己面前,直接上手啃起来。 “禾儿,你杀了一头猪?”洛邬敬关心道,他知道君禾与君凤的关系好,但是应该不至于会好到君禾这就疯掉了。 “没错。”君禾点头,“日子总得过下去,以后大家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总得联络一下感情。” 她给自己盛了碗汤,细细品了一勺,一阵快意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一时无话。 除了君梧啃完了他的猪尾巴,便上手啃排骨之外,其他人都只是略动几下筷子。 君禾时不时瞥一眼洪之晏,与君梧带着恨意故意大快朵颐不同,洪之晏吃相很斯文,和平时没有半分不同,让人难以相信他知道这头猪的饲料是什么。 “上官邦是不是还在你手里?”萧玉俊终于还是问道。 君禾冷冷瞥他一眼,便冷笑道:“拿去喂猪了。” 众人一时都愣住。 君梧大咧咧将啃完的骨头直接吐在桌子上:“这就是吃了上官邦的那头猪。” 君禾默默地观察了几个客人的反应,洛邬敬的脸色变得有些发青,在鹰隼王做了一个反胃的动作然后以吃饱了为由放下筷子离去时,立刻说着和王爷借一步说话追了出去,萧玉俊将正嚼着的一块五花肉吐了出来,惊讶的望着君禾。 ―――――― 鹰隼王从兰馨苑逃了出去,径直走到后花园中,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十分难受的干呕了几声,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 洛邬敬一直十分耐心的跟着他,这时候便轻轻笑了出来。 “君凤那孩子就是被上官邦害死的,王爷难道不想饮其血啖其肉?” “我没那么变态。”鹰隼王不欲多说,起身打算甩掉洛邬敬时,却又被对方叫住了。 “王爷信命么?”洛邬敬问,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与你无关。”鹰隼王好笑,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洛邬敬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却是用了很低沉的声音:“清源的死,他自己也有错。” 鹰隼王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在灵堂上,自己说君凤的死是自己的报应,当时君禾还在和洛邬敬解释说,自己越活越迷信了。 他说的报应,指的是云舒父子的事情,但是显然,被洛邬敬误会成了他杀掉洛清源的事情。 他从未觉得洛清源的事情自己做错了,但是也没有傻到要放着一个和洛邬敬深交的机会白白错过,便苦笑一声,摇头道:“终究还是世事因果,当日我答应过洛先生放过洛清源,却言而无信,弄得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迟早的事情。” 他垂下头去,余光快速的瞥一眼,洛邬敬,见到他一脸感慨万千的模样,有些好笑。 如果不是君凤去世,自己也好好尝了尝丧子之痛,就算是真的悔过,洛邬敬只怕也不会心软片刻。 可是人总是对有了相同痛苦的人格外宽容。 洛邬敬始终在犹豫着什么,这时便开口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明争暗斗没有什么好处,鹰隼,君禾名义上是你的女儿,若是你肯叫我一声干爹,君禾就算是真的过继在了你的名下,我也让她以后喊你父亲,如何?” 鹰隼王听到他的建议时着实惊讶了一下,让自己认他做一个干爹,也不看看他是不是受的起,等听到君禾时,他心里总算是恍然大悟。 “洛先生对孙女的爱,也是天地可鉴。”他由衷说道。 洛邬敬被点破了动机,一时有些尴尬,不过这也是他考虑了很久的事情。 他知道君禾是绝对不愿意离开鹰隼王府了,不愿意离开就住着罢,反正她亲生母亲也在这里,总是会照顾好的。 可是那日在灵堂上,他看见君禾和鹰隼王坐在一起,两人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他就必须要干预一下了。 君禾整天王爷王爷的喊,估计早就喊忘了她名义上和鹰隼王是父女关系,而这个鹰隼亲王,他看的出来,绝对是个很讨女人喜欢的人,就算年纪大了也一样,不管有没有这层关系,他都不可能乐意君禾喜欢面前的人,一点点苗头都要掐掉。 所以有必要让君禾清楚的再认识一下,鹰隼王是她爹爹。 “认干爹就算了,若是洛先生心里担心着什么,把君禾接走就是。”鹰隼王回答他道。 ―――――― 另一边的兰馨苑,君禾冷眼看着萧玉俊将一块五花肉吐掉,不禁语气里带了讽刺。 “玉俊哥哥什么时候讲究起来了,难道是第一次做背信弃义的事情么?”她问。 萧玉俊看了看她,有看了看正用糖醋里脊的酱汁拌饭的洪之晏,最后冷笑一声:“你不用吓唬我,我不是傻子,若是这头猪真的吃了上官邦,难道你们会吃的下么?” “也许你可以去厨房看看,没准还能找到一点从猪肚子里掏出来的上官邦的头发。”君禾不动声色的说道。 萧玉俊沉默片刻,再看她时眼睛瞪的大了些。 “禾儿,你何时学的如此狠毒了?!” “你在说我狠毒?!”君禾笑出了声。 她可以忘记上官邦给自己那一箭,可是慕容楠和君凤的两条命,她忘不了,也绝对不原谅。 上官邦只是个小人物,既然策划君凤之死的是萧玉俊,他也逃不了。 “禾儿,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住在一起,阿邦对你不够好么?”萧玉俊问道。 “住一起?”洪之晏适时的插话,声音带着一点惊讶。 萧玉俊立刻意识到什么,换上了十分得意的脸。 “禾儿初来京城时,我们一起住过一些日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禾儿初来京城那几天,我们住在一起。”萧玉俊盯着洪之晏,得意洋洋道。 君禾被他话语里的暧昧不明弄得有些生气,不过也知道现在恼羞成怒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只得先看看洪之晏什么反应。 洪之晏脸上的惊讶在萧玉俊的话说完以后更重了些,继而很快变成了往日的温润。 “我一直以为萧公子这样的刺客,晚上是睡地下的,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失敬失敬。” “他在说你是老鼠。”君梧见萧玉俊皱了眉,便大咧咧解释道,“这都听不懂,该回去好好念几年书了。” ―――――― 等送走了君梧和萧玉俊,只剩下洪之晏留下和君禾望着大半桌的猪肉。 “那个老鼠的比喻,一点也不好笑,根本就是硬加的。”君禾吩咐人将东西撤走,一边开口道,“你就是在惊讶我和萧玉俊的事,对吧?” 洪之晏犹豫了片刻,立刻挤出了傻乎乎的笑容,不过只是一瞬间便失败了。 有君凤的死卡在心里,他演技再好也笑不出来。 “我们只是住在一个院中,不曾做过其他事情,我也是念过书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君禾沉声说。 “我相信你。”洪之晏连忙说道,他本想同君禾说,他其实不在乎,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相信”。 不然总有一种自己确信君禾已经和萧玉俊有过云雨之欢的感觉,平白的招人烦。 ―――――― 第二天君禾照例去梨香苑给母亲请安,听说君凤的去世让母亲立刻就病倒了,她心里十分担忧。 她到时,慕容菱还半卧在床上,一个老妈子服侍她吃早点,鹰隼王已经不见了。 君禾默认打量母亲,同样是前半生沧桑,鹰隼王看起来就比实际年龄要大两三岁,她母亲却是一直只有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但是经过君凤的死,她看得出来母亲真的憔悴了。 慕容菱瞧见了她,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并不言语。 君禾上前接过了老妈子手里的瓷碗,亲自服侍母亲吃饭,然而只是一靠近,慕容菱便伸手打掉了她手中的瓷碗。 “你还来干什么?!”她声音嘶哑。 君禾一愣,默默后退一步,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是你,要不是你,哪来的那个萧玉俊!你将他引来的!”慕容菱瞪着她,双目通红。 “发生什么事了?”正说着,鹰隼王穿着便装进来,两手各拿着两个洗好的橙子,有些好奇的问。 “要不是你,我的君凤不会死,阿楠根本不会来京城,也不会被人在锦绣阁活活打死!”慕容菱抢了一个橙子扔在君禾身上,“要不是为了你,清源也不会死!” “母亲……”君禾跪了下去,心里暗想母亲真的有些气糊涂了,竟然会在王爷面前提起希望洛清源不要死。 “你走!别让我再看到你!”慕容菱喊到。 君禾忙说了一句先退下,正要起身,慕容菱已经补充道:“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要再留在这里!” 君禾错愕的抬头,母亲的意思是让自己离开王府么? “你不是我们英家的人,你滚!”慕容菱骂道。 君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鹰隼王已经捡起了方才滚到自己身前的橙子,向慕容菱小声劝了一句别和晚辈计较,便向君禾道:“你母亲在气头上,你离远一些。正好洛邬敬一直想念你,你搬过去和他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 回到兰馨苑时,洪之晏并不在,粉玉说是洪越河收了一个病人,又不大明白病情,把小叔叫走了。 君禾正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打发了粉玉也出去。 她一直也很为慕容楠和君凤的死自责,但是从母亲嘴里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想必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母亲把话挑明了而已。 她不想走,她还想沟通着鹰隼王和洛邬敬,把顺徽帝从皇位上拉下来。 想到鹰隼王,她忽然觉得心里发苦,母亲怨恨她间接还是侄儿和儿子,王爷肯定也恨她间接害死的君凤,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母亲再如何生气,她知道总有一天还是会原谅她的,可是鹰隼王一定不会。 他会报复吗?自己会不会被他拿来当枪使,利用完了以后把谋反的罪名都推给自己。 他要推就推吧,反正只要能给君凤报仇,她无所谓做千古罪人。 所以,只要王爷别赶自己走…… 君禾心里有些犹豫,不过事到如今,她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她没有多做停留,便匆匆赶到书房。 进去时,鹰隼王没在办公,只是盯着墙上挂着的樱然剑出神,君禾进来也没让他眼皮动一下。 君禾在书房自己的角落里踟踀了片刻,才挪到了王爷身旁。 鹰隼王这才有了些反应,把一个包裹着的信封给她。 “这东西很重要,莫让别人看到。” 君禾接了,知道这话的潜台词是让她拿给洛邬敬,放到一旁,她开口道:“君凤的事情……是我……” “不是萧玉俊,也会是别人;不是君凤,也会是君梧或者应天,你不用觉得抱歉。”鹰隼王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那母亲那边,请王爷多劝劝。”君禾说道,见鹰隼王点了头,又道,“王爷把眼睛闭上,我有件东西,要请王爷过目。” 鹰隼王又皱了眉,却还是配合着闭了眼睛。 君禾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向事先决定好的一样,她来之前已经将肚兜儿脱掉,所以这会儿解开腰带,顿时春光乍泄。 她轻轻捧起鹰隼王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双肩,这会儿她倒觉得没有方才那般紧张。 王爷的手很冷,她让他的指尖滑过了自己两侧锁骨,再要往下时,鹰隼王已经停住了自己要被她继续往下带的手,硬生生抽了回去。 “把衣服穿上。”他皱眉,吩咐道,虽然闭着眼睛,还是下意识用一只手盖住了双眼,把头扭到一边。 君禾愣一下,有些不甘心的将外套脱掉,直接向鹰隼王头上一盖,自己抓起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然后下一刻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已经捏起她腹部一块皮肉,重重的拧了下去。 她没想到对方的手劲儿这样大,顿时疼的蹲了下去,然后自己的外套被劈头扔了下来,将她团团裹住。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君禾有些狼狈的抬头,鹰隼王正十分嫌弃的看着自己。≥ 她忽然眼眶一红,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自从君凤离开以后,她还没有哭过。 害死君凤,她毕竟还是有份,所以把身体赔给鹰隼王,她没有觉得多么悲伤,但是人家根本连这都不愿意要,让她觉得有些绝望。 她一直觉得,用自己宝贵的东西去做交换并不是最悲惨的事情,连换的机会都没有才叫绝望,此时她真的不知还有什么办法。 “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再哭?”鹰隼王有些不安的看了看窗子,这会儿要是来个人,自己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他终于还是蹲下身子,将手帕递了过去:“君禾,全天下的女人,身子长得都一样,可是你比别人聪明,这才是你的长处。” 君禾泪眼汪汪的盯了那方手帕片刻,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希望。 “我……不想走……”她嗫嚅道,双手抱得紧紧的,不肯接手帕。 “……”鹰隼王认命的把手帕贴到她脸上,示意她擤擤鼻子,“不想走就不走,以后有话好好说,我年纪大了,真的经不起你这一惊一乍的。” ―――――― 君禾回到兰馨苑以后,洪之晏差不多是紧跟着便来了,见到她两个眼圈儿是红的,便关心道:“又在难过了?” “没有。”君禾敷衍他,当然不可能把刚才的事情说给洪之晏听。 “洪越河接的那个病人,他自己搞不定,所以我去帮他了一把。”洪之晏解释说,为了君禾难过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 “没关系,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该去看看。”君禾忙说道,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事实上,要是洪之晏在旁边,她还没法去找鹰隼王谈条件——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一趟有多么不值,让王爷看到自己的诚意总是好的。 而且还没有真的卖身,她心里很高兴,不过看看洪之晏,心里还是有一丝觉得对不起他。 “怎么了?”洪之晏感觉到君禾看他,有些好奇道。 君禾摇摇头,又忍不住道:“我始终觉得,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不应该插手。” 洪之晏眉尖一挑,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不想你看到变坏的我。”君禾咬咬牙,说道,想要复仇,自然要全心全意心狠手辣,她不想让自己还有半分柔情、半点弱点。她的长处既然是头脑聪明,她也要将全部精力押在给表哥和君凤报仇的事情上。 “所以......我被甩了?”洪之晏稍微愣了一下,问道,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 君禾翻开了樱然剑谱,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听到洪之晏又说了一句“我听你的”,心里为不用大吵一架松了口气,同时又为了原来一段关系在洪之晏看来这样轻易的可以结束而有些不知所措,正胡思乱想,便听到洪之晏已经轻轻到了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掌放在她两侧肩胛骨之间。 下一刻,她可以感觉到很强的一股内力源源不断的进入自己的体内。“你武功太差了,我分一些内力给你。”洪之晏解释说,“别人给的内力,一般最多只能存三五日,不过没有关系,我再教你一套口诀,你就可以把这些内力转换成自己的。” 君禾有些惊讶的看他,却现洪之晏和往常看起来没有半分区别,一如既往的温润,根本没有半点悲伤。她知道他有感情的,比如君凤去世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立在灵堂里,她就可以感觉到他的痛苦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现在,她真的感觉不到他难过,这让她莫名有些气愤。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她有些挑衅的问。 “你出去了?”洪之晏有些好奇。 “我在王爷的书房里,我们两个做了些事情。”君禾沉声说,一边悄悄观察着洪之晏的表情。 “你们把皇上的秘密交给了天杀?全部的?”洪之晏问,眉头皱了一下,“我知道我没立场说什么,但是桦亲王不见得比顺徽帝有情多少,争来争去,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受苦的还是百姓。” 去你的天杀,去你的百姓!君禾瞪他一眼:“我不是王爷亲生的,你知道吗?”然后满意的看着洪之晏终于惊讶了一下。 “你和王妃长得很像。”洪之晏眼睛转了转,说道,表示自己大概能猜出来君禾的身世 君禾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跟母亲其实也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洪之晏这样说,只是委婉的确定一下她和王妃有没有血缘关系。 “口诀都在这里了,”洪之晏说话时一直没有停笔,这时已经写好了他那套把内功转化的秘诀,“我先教你一次。” 君禾愣一下,自己本来是想拿一些暧昧的事情去刺激洪之晏的,结果洪之晏这个人根本就是一团棉花,根本不跟着她的思路走,什么打击都弹不回来,只好认命的去学那套口诀。 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内功是之前的十几倍,她也忍不住有些兴奋,等洪之晏确定她已经学会,便起身告辞以后,她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舍。心里不免又气恼洪之晏不肯挽留一下。 ―――――― 正午以后,洛邬敬在鹰隼王府的后院找了一个暖和的亭子坐下,有了几分闲情逸致去欣赏院子里的景色。 不过并没有清闲许久,鹰隼王便到了他身前,手里还拎了一坛竹叶青。 “王爷找我有事?”洛邬敬有些好奇。 “洛先生都是快要抱重外孙的人了,估计天杀的活计,也做不了几年了吧?洛先生几个儿子都是正经人,难免要担心后继无人吧?”鹰隼王倒着酒,不紧不慢说道。 洛邬敬眯了眯眼睛。 “王爷想通了?”他就知道,天杀这么大一块肥肉,鹰隼王不可能不惦记。 鹰隼王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带了几分询问看向他。 “王爷干了这杯酒,叫我一声干爹,以后,我在天杀的一切都是王爷的。”洛邬敬微笑,语气里带了满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后宫。 君禾今日一大早就收到了皇后娘娘派人来传的旨意,要她和君梧一起进宫看看她。 两个人到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时,才看到顺徽帝竟然也在。 “皇伯伯。”两人行礼之后,君梧便立刻恢复了往常与顺徽帝的那般亲热,弄得君禾有些怀疑,他要不是演技太好,就是不知道君凤的死,顺徽帝脱不了干系。 “君仪就快要成亲,事情很多,君禾,本宫想要你进宫小住几日。”皇后娘娘微笑道,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祥。 “谦睿也一直想要来陪娘娘。”君禾温顺的应答道,蹿掇皇后娘娘让她搬来的是她家鹰隼王,为了能更方便窥探顺徽帝的秘密的。 抬头看着皇后娘娘的笑容,君禾忽然觉得很对她不起,她这样信任鹰隼,也信任她,他们却在计划着把她的丈夫从皇位上拉下来。 “君梧,本宫和陛下商量过,既然你现在要出入仕途,不如在宫中辅导七皇子君哲的学业,正好陛下和本宫也常常念叨你,一举两得可好?”几个人闲话片刻后,皇后娘娘又说道。 君禾皱眉,这当然不是鹰隼王计划的,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把君梧看在眼皮底下,鹰隼王想要做什么,都要思量一下自己在宫里的儿子。 免得王爷有二心的。 真是无耻,君禾在心里冷笑几声。 ―――――― 阊邱。 籽纶赶着马车,在路上左顾右盼的寻找着物美价廉的客栈。 马车在街角转弯时,让他看到了两个熟人。 “雪影公子,灵兮姑娘?”籽纶有些惊讶,连忙翻下马车,与他们打个招呼。 “籽纶?”雪影在这里忽然见到熟人,倒也有了几分惊喜,“你怎么会来阊邱?” 灵兮立在他旁边,她的肚子还没有显出来,腰身依旧纤细。 “嗯……”籽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才解释说,“表少爷没了,我护送他的灵柩回洛阳,回来的时候,想要顺便来阊邱看看。” “慕容楠没了?”灵兮一惊,在她和雪影从东北回来直到雪影因为知道了自己母亲去世的真相与她一起离开,她与慕容楠不过一面之缘,但是还是有几分难过。 “慕容楠怎么会不在了?”雪影也有些惊讶,有些关心的问,继而有故作冷淡的板起脸来。 籽纶知道他还是在生鹰隼王的气,虽然慕容楠跟鹰隼王府并没有多少关系。 “还不是让那个叫上官邦的给算计了。”籽纶摇头。 “王府里一切都好吧?”灵兮看了看雪影的脸色,知道他其实有些关心这个问题,便替他问道。 “就是……表少爷没了,大少爷和兰家的六小姐订婚,然后他自作主张把婚退了,大少爷忽然武功尽失了。然后……三少爷也没了。”籽纶一边回忆一边说。 “君凤?”这次雪影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你说的三少爷是指君凤?他去世了?怎么去世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就是那些事情,”籽纶觉得一时半刻也絮叨不清,含含糊糊的说道,“你突然说走就走了,才是让人惊讶。” 雪影不想提起这个问题,有些阴兀的低头。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雪影。”籽纶所驾的马车上,车帘突然被掀开一条缝隙,随着缝隙逐渐被拉大,雪影和灵兮看到车里是个一身素衣的少年。 “这是……”灵兮看了看雪影,在他脸上同样有一丝惊讶。 “鹰隼王爷年少时处处留情,会有一两个私生子不奇怪。”少年自己回答了他们的疑惑,“王府正经的三少爷没了,也许格外勾起了王爷一点父爱吧。” ——— 皇宫。 君禾在皇后娘娘给安排的地方住下,一面四下打量了自己的住处——不论是雅致还是奢华,都不比君仪君汐差。 只是她这次来,并没有带王府里的丫鬟,反正也没有什么亲信,带不带都无所谓。 唯一一个鹰隼王给她安排的,是个四十上下的叶姓厨娘,用王爷的话说,厨娘又做的一手好菜,又会些武功,关键时刻是可以保护她的。 叶厨娘的手艺的确很好,君禾悄悄开了个小灶,不过两天,君仪就在她这里长期蹭饭了。 不过安稳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有了新的事端。 这日皇后娘娘照例办一场小宴,请各家的夫人小姐们赏花,也有很多年轻的公子会参与进去,时常也成就一番好的姻缘。 然而今天这场,顺徽帝竟然也赏脸参加了。 场面自然与以往不同,甚至很多朝廷重臣也随了顺徽帝一起。 人群里,君禾悄悄躲开君仪,蹭到了鹰隼王身前。 “皇上究竟有什么想做什么?”她实在搞不清楚顺徽帝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府里要多一位少爷了。”鹰隼王言简意赅。 “……王爷什么时候生的?”君禾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以前在阊邱,还有个儿子。”鹰隼王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他母亲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人,丈夫去世以后,为了保住家产,想要个儿子。” “……所以她找了王爷,想有个孩子冒冒充自己丈夫的?”君禾咽一下口水,她知道王爷以前落魄过,但是落魄到这个程度…… “前些日子皇上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这个孩子,我才知道后来他们家还是落败,那女子也去世很久,皇上觉得我应该让这孩子认祖归宗。”鹰隼王说话时脸上没有表情。 “在这里?”君禾几乎要气的笑出来,顺徽帝是铁了心要鹰隼王难堪么? “他是怕我悄悄结果了这个孩子。”鹰隼王解释说。 君禾瞥见鹰隼王眼底的一丝冷酷,忽然明白过来——这个王爷的私生子当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也许还会在有皇上做靠山的前提下继承鹰隼王府。 那母亲怎么办?君梧又去了哪里?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君禾不做声的回到未出阁的小姐们中间,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私生子有了些许敌意。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顺徽帝在,低调的人更加低调,有心显示的不论男女,也都更卖力了。 君禾漠然的坐在一边喝茶水,偶尔和旁边的君仪说话,心里想的全是关于那位私生子的故事。 他会是什么样的人? 不多时,顺徽帝似乎要给人个惊喜似的,像鹰隼王揶揄了一番他的少年风流,便点到了自己帮他找到了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 对于鹰隼王有个私生子要认祖归宗这件事,众人的反应倒不是很大。 鹰隼王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几乎要成为民间话本的原型,又怎么会没有个流落在外的孩子? 而这孩子,虽说定然是配不上皇室,但毕竟是个男孩,说不定哪里一乱便被派出去平乱,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在哪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委屈着。 倒是未出阁的小姐们听到消息悄悄来了兴致,有几个更是忍不住看向君禾,眼里都是八卦的气息。 君禾觉得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有点厌烦,不太友好的瞪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最近杀了人,气场强了些,竟然真的将她们活活震住了。 然后她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君仪。 君禾冲她笑笑表示自己没事,便四下张望着寻找君梧在哪里。 君梧的座位在顺徽帝旁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君禾发现他笑的似乎有些勉强了。 没人会觉得开心,难道顺徽帝想从一个私生子的到来里看出什么天伦之乐么? 她心想。 ——— “鹰隼,朕是真的很欣赏北宁这孩子,才要帮他做主的,你务必要对他好一些。”顺徽帝微微压低了声音,同鹰隼王说。 似乎是为了表示他们之间没有隔阂,两人依旧坐在一起。 “皇上放心。”鹰隼王微笑,不过众人似乎也看得出来,王爷对这孩子十分敷衍。 “北宁,出来拜见一下你的爹爹。”顺徽帝笑道。 很快便有一个素衣少年出现在门口,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步到了殿前。 众多或猜忌或嘲笑的目光,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君禾也忍不住将目光钉在他身上。 少年看上去与君凤差不多年纪,身形一般瘦削,眉宇间甚至与君凤有那么几分异曲同工,然而却少了君凤的光彩照人。 君禾甚至想象不出君凤穿这么素的衣服能是什么样子。 叫北宁的少年很快便走到顺徽帝身前,向皇上和鹰隼王行了大礼,听到平身的声音后起身,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却也十分平和,似乎有那么几分宠辱不惊。 君梧眉毛挑了挑,便低头连喝了几杯酒。 经过许多事情,他已经比在青帮时收敛很多,但这时,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对这位北宁的到来十分的不满。 “鹰隼的儿子竟然在外面流落了这么多年,朕也十分痛心,”顺徽帝看着北宁的目光有几分慈爱,“传朕圣旨,鹰隼王之子北宁,流落民间,依旧不改初心,文武兼备,赐名君北,封宁安郡王。” 话音刚落,已是一片哗然。 让一个私生子认祖归宗已经很大胆,顺徽帝竟然还封他做了郡王? 皇上的众多后辈中,即便最受宠爱的君梧,也还不曾被封为郡王。 这位北宁……真是鹰隼王的儿子? 倒不如说,他其实是顺徽帝的儿子才解释得通啊! “微臣谢主隆恩。”君北极礼貌的笑了笑。 ——— 等宴会散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大半。 君北自出席以后,便一直十分低调的跟在鹰隼王身后,有人跟他搭话,回应的虽然得体,却也并不深聊。 等到鹰隼王准备离席,似乎才真正注意到自己这个忽然多出来的儿子。 鹰隼王并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的父子关系,他盯着君北瞧了半响,心知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时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良久,才缓缓道:“你是今上封的第一位郡王,年纪比君梧还小了许多,莫要自满才好。” ——— 君禾回到寝宫时天色已近黄昏,见宫人们备了冰镇的水果和各色糕点,正好宴上她没有胃口,便一样挑了两块吃。 还没吃到水果,便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来的人是君汐公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一母同胞,君禾同君仪关系相当亲密,却和君汐始终对付不好。 两个人都不是开始就对对方抱有敌意,也没发生什么值得撕破脸的纠纷,偏偏就是一天比一天相看两厌。 君禾一时不知道君汐来访的目的,命人上了香茶,打算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谦睿今日多了个兄弟,本宫是特地来道喜的。”君汐抿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看来竟是有意来找事的。 君禾沉下眼睛,她们两个不对付,就装作陌生人好了,风水轮流转,何苦此时要过来挑衅? 君汐似乎没注意到君禾的表情,略顿了顿,才开口:“本宫听说,这位宁安郡王以前是阊邱人。” 方才的宴上,皇上或者鹰隼王都没有明确提出君北是在阊邱生的,不过随便推推年龄,也八、九不离十了。 “莫非公主在阊邱有故人,想要向宁安王打听?”君禾问,觉得君汐的样子不象是真的来找事的,但若是她接下来说她有个情郎在阊邱需要牵线搭桥,她才是真被这姊妹俩找男人的眼光打败了。 君汐轻轻笑了笑:“这可巧了,本宫宫里有个就是阊邱的小太监,听他说,这位宁安王说话虽然带着几分阊邱方言,京片子却是更重一些。” 君禾皱了皱眉。 阊邱人会说京片子,显然是在京城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这位宁安王的背景还真是有意思。 “时候不早了,本宫有些乏。”君汐起身告辞。 君禾差了个嬷嬷送她出去,一时倒有些交集,君汐和她关系一直有嫌隙,却是和君凤十分交好的,君凤的死给她的打击想来也不小,所以她也和自己一样,本能的讨厌在君凤去世以后跳出来代替他的这位宁安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翌日大早,君禾便收到了王府的一封信。 信是她一个丫鬟写的,这丫鬟她很信任,差不多算是半个亲信,这次所以没带上她,只是觉得这丫头不够稳重,性格也有点有勇无谋,又怕她年纪太小在宫里被教坏了。 小丫鬟得了她的宠爱,便也学了几天写字,这封信虽说字迹幼稚,却也是言简意赅。 主题只有一个——君北住到了梧桐院。 君北封宁安王十分突然,一时还没有合适的王府,自然是住在鹰隼王府,据小丫鬟描述,他在王府逛了一圈,最后看中了梧桐院。 王爷和王妃都没有很坚决的拒绝,他便假装没有看到众人脸上的为难,很自觉的搬了进去。 真是岂有此理!君禾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用力,关节便有些泛青。 梧桐院在她心里已然成了一片圣地,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宁安王,背景就十分可疑了,大概率还是皇上的人,这时候还要来和君凤抢梧桐院! ——— 兰府。 兰雪茜一身紧束的黑衣,右手用绷带缠了层层叠叠,枪拿在左手,已然练习了许久。 旁边的丫鬟早就备好了毛巾和茶水,时不时劝道:“小姐,你已经练了两个时辰,还是歇一歇吧,别累坏了身子。” 兰雪茜置若罔闻。 她心知自己的右手已经废掉,筷子都拿不稳,想要再拿起长枪,就只能比平时更加努力。 何况除了练武,她也找不到别的事情。 那天她与君梧绝交的十分决绝,其实心里每每想起,都是一阵刺痛。 她必须有事情做,才能不去想君梧。 就在这时,又一个小厮过来稟报,鹰隼王的大公子来了。 兰雪茜皱了皱眉。 这么久了,君梧还是第一次来找她。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府上养伤,不曾出门半步,但京中发生的事情却也还是有耳闻。 比如最近的这位宁安王君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十分得圣上宠爱,甚至绕开了自己一手扶养长大,又是嫡长子的君梧来封他一个郡王。 所以现在君梧的处境,其实特别尴尬。 没有可以傍身的武功,又多了一个竞争力极强的兄弟。 也许是真的需要一个地方吐苦水吧? 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自己,兰雪茜一时不知该喜还是悲。 若是放在以前,她定然是十分开心的,或者说,放在以前,哪怕君梧多看她一眼,对她多笑一笑,她都是会十分开心的。 “你去同他说,我已经歇下了,不见客。”兰雪茜沉默一下,开口说。 如果理不清两人之间的纠葛,最好的方法还是老死不要再见。 小厮应声下去。 兰雪茜拿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继续挥舞起来,却是短短片刻就出了几个差错。 ——— 兰府的大堂。 君梧坐在下首,而太师椅上的,正是大将军兰翎。 兰翎武将出身,一直是很满意君梧做自己女婿的,直到出了苏晴那档子事。 若不是恃着自己将军的身份,他很想把面前的少年直接揪起来打一顿。 兰雪茜不愿相见,也是意料之中,君梧心里苦笑一下。 “既然如此,大公子还是请回吧。”兰翎沉声说道。 君梧起身,却不急着告辞。 “兰将军,君梧这次来,是想要向兰小姐提亲的。” “大公子莫非是在逗老夫么?”兰翎声音凌厉起来,要退婚的也是他,害雪茜残废的也是他,现在他又要来提亲?当他兰府是好玩的么? 即便是金枝玉叶龙子凤孙,也太仗势欺人了些。 君梧掀了衣摆跪下去。 “兰将军,之前的事情全是我的错,只是我对雪茜的感情千真万确,连我自己也是最近才发现。”他说道,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讽刺。 ——— 鹰隼王府。 梧桐院。 君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昨晚已经命人把灰尘打扫干净,他不大习惯被人伺候,故而将王爷送来的下人通通打发了回去。 他将家具上的白布一条条揭开,露出了梧桐院本来的面貌。 显然,这里之前的主人居住虽然简朴雅致,却是不一般的臭美。 各色绫罗绸缎不仅质地上佳,还都是十分鲜亮的颜色,偶尔一件黑衣,都黑的耀眼。 至于各色发簪,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都说王府的三公子潘安再世,面若春花绚烂,风采光***人,看样子还真名不虚传。 君北笑笑,在梳妆镜前坐下,找了一个小小的装饰轻轻一按,便弹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即没有财宝暗器,也没有武林秘笈,就只是一个小小的酒坛。 给自己找个杯子,他拍开了泥封,然后就有丫鬟来报,说二小姐来了。 君北皱了皱眉,将小酒坛放回原处。 “请。” “宁安王还真是好雅兴,偌大王府选了这么一处地方。”君禾款步进入,没什么寒暄,连假笑都懒得,直接开门见山自己是来找事的。 “承蒙郡主抬爱,我很喜欢。”君北轻轻一笑。 ——— 海上。 白悠紫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蓝的海,这么大的船,万里无云,海天一色。 一切都让她觉得新鲜极了。 明捷守在她旁边,看着她那带着惊喜的脸庞,就觉得十分满足。 “我们会在海上待半年,”他说,“半年以后回京,你便是皇后娘娘了。” 白悠紫有些吃惊的睁大眼睛。 她知道明捷不是一般人,也知道他在做的事。 甚至隐约知道他的目标是皇位。 却从未想过他真的能实现自己这个目标。 “那皇上……”她忍不住问,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极傻的问题,连忙打住,硬生生将话题扯远,“那皇上不都是三宫六院的吗?” 明捷看着她俊俏的脸庞,越发觉得她就是自己早逝的爱人兰轩。 “你是皇后,整个后宫都是你的,我想选谁进宫,都听你的批准,你要是一个都不喜欢,我就一个妃子都不要。”明捷说的轻描淡写,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做皇上就一定要有三宫六院,把花一样年纪的姑娘娶进门,结果却只是用来延续子嗣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皇宫御书房。 君梧被皇上以教导七皇子的理由留在宫里,其实也没见上七皇子几面,大部分时间还是跟在顺徽帝身旁处理些政事。 君凤的事情以后,两个人之间仿佛没有任何嫌隙,顺徽帝依旧手把手教君梧朝政,一如当年手把手教他写字一般。 如果不是多了一个莫名宁安王君北,简直让人怀疑他们还是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怎么今日起的这般早?”顺徽帝习惯了早起,但并不是睁眼就批阅奏章,常常要起床遛遛达达一圈,所以君梧平时都是等他用过了早膳才来的。 “今天起的早了,想着来陪皇伯父用早膳。”君梧轻笑。 顺徽帝有些宠溺的笑笑:“无事献殷勤,说罢,又是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伯父给你做主。” 君梧立刻掀了衣摆,双膝跪地:“皇上,侄儿想求皇上赐婚。” “朕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顺徽帝笑着问。 君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护国大将军的幺女,兰雪茜。” 顺徽帝一愣,禁不住皱了皱眉。 君梧和兰雪茜之间的那点破事,鹰隼王和他抱怨过不止一遍,现在君梧又要他赐婚,究竟是在搞什么? 真是仗着年轻就胡作非为。 “皇上,”君梧开口,语气十分的诚恳,“之前是侄儿年少无知,不知道雪茜的好,现在才发现,不知何时侄儿早就爱上了她。” “兰将军那边,恐怕是不会同意的。”顺徽帝摇头。 君梧轻轻咬了咬下唇,他当然知道兰将军绝对不会同意,换做是他,也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请求。 “皇上,侄儿就只求您这一件事,以后……” 顺徽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朕也希望办场喜事了,你是朕看着长大的,既然是你看上的姑娘,朕哪有反对的道理。” 他的笑容十分慈祥。 ——— “你要娶雪茜?!”君禾刚刚从王府回来,还带着对君北的一肚子怨气,就听到了君梧给她的消息。 “你疯了吗?”她皱眉,“你之前怎么伤害雪茜的,你还记得吗?” 君梧一时没有说话。 君禾早就秉退了左右,此时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片刻,君禾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因为鹰隼王府现在多了一个君北,皇上对他十分看重,还封他做了郡王,你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地位,才求娶了兰将军的女儿兰雪茜,是么?” 她觉得有些难过,记得刚刚到京城时,君梧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执长枪,统领青帮,身边有红颜知己,是很多男孩的偶象。 然而现在,经历了武功被废,君凤去世,皇恩难测和君北封王以后,他的一身傲骨已然被抽走了。 现在的他,可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娶别的女人。 “我是真的喜欢雪茜,”君梧沉声道,“我怕她会和别人定亲,想趁着皇上和鹰隼王府还没撕破脸的时候,把她娶过来:” “你不是一直喜欢苏晴么?怎么会突然爱上雪茜?”君禾一时有点难以相信。 “你也是一直喜欢萧玉俊,然后突然爱上洪之晏了。”君梧微笑着提醒她。 能怎么能一样,君禾在心中暗暗反驳,在她爱上洪之晏之前,已经和萧玉俊貌合神离了,也是和萧玉俊分开以后,才和洪之晏真的心意相通,决定走到一起的。 不过随便别人怎么以为好了,她不能再耽误洪之晏的幸福,他们两个注定走不到一起了。 “你就不怕兰将军把你赶出来么?”君禾转移了话题。 ——— 鹰隼王府。 梧桐院。 君北的行李不多,没让人过来伺候,他自己在衣柜找了个角落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安置好了。 方才去拜见当家的主母慕容菱,她让管家去给自己多置备些衣服,不过君北翻了翻之前留下的衣服,觉得这个风格的自己怕是驾驭不了。 他还从梧桐院的库房里翻出了几十匹各种名贵的绸缎,随便哪一匹拿出来,都是有价无市的。 尽是些光鲜亮丽的颜色,不如过年的时候拿去送礼,他想,比如王府里的二小姐,那个模样就很配得上这些缎子。 就在这时,外面的粗使丫头进来通报,说是大少爷来了。 “快请。”君北忙笑着起身备茶。 不多时,君梧便进来了。 君梧是从君禾那里听说的,君北搬到了以前君凤的梧桐院,本来他是很不敢相信的,直到在梧桐院里看见君北的脸,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宁安王。”君梧向他抱了抱拳表示尊敬,算来他们连个正式的招呼还没有打过。 “大公子。”君北的笑容十分的温和,“什么郡王,别向我打趣了,叫我君北就行。这名字我也是刚刚才叫上,还不是很习惯。” “你找我过来,可是有事?”君梧问,他有些没想到君北会约他。 “我听说,你想要娶兰将军的幺女兰雪茜。”君北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 君梧也笑了笑。 君北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消息又没有传开,能告诉他这件事的,只有顺徽帝。 皇上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要告诉他,是希望他代替自己成为鹰隼王府的继承人么? “兰将军的女儿不仅貌美,而且擅武,将门虎女,没人不喜欢的。”君梧笑笑,“而且兰将军和父亲又是多年的好友,这婚事没什么奇怪。” “我倒是有个法子,让兰将军同意这门婚事。”君北轻笑。 君梧有些警惕的看向他。 “你能换个身份回来不容易,好好生活,多陪陪母亲才是正事,不要出来跟着瞎掺和。” ——— 另一边,鹰隼王府的书房。 雪影携着灵兮进了书房,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有些死板,灵兮的眼睛里倒是偷偷带着笑意。 她就知道雪影不会一走了之,早晚还是会回来的。 “应天?”看见他们两个,鹰隼王觉得有些讶异。 “天杀的计划若是成功,伤害的终究还是百姓,”雪意沉声道,“我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