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女配难为 三月初春,京城的天气依然寒冷刺骨。文国公府庭院中的柳树已有了绿意,厚重的青石板上却仍铺着一层薄薄的霜。 “菡儿今早已然清醒了,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书离去赔礼认错!”堂屋里,叶天奉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林氏面色不虞:“老爷,外头的天儿这么冷,离儿畏寒。再说这高烧烧了几天才退,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 “畏寒!?她也知道冷?她把菡儿推下水的时候可有想过二月冰湖初融的水有多冷?”叶天奉闻言,火气蹭的一下也冒了上来。 “老爷!离儿说过了,那溪菡是自己掉下去的,不是她推的!”林氏替女儿辩解道。 “书离什么性子你不清楚?还是我不清楚?或是别人都不清楚?” 叶天奉皱眉怒道,“当时菡儿身边除了书离没有别人,难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成!若不是得寒君相救,菡儿恐怕连命都没了!” “话虽是如此,可姜寒君怎么说也是与离儿有婚约在身的,这件事他……”林氏还想说些什么,叶天奉却一挥手打断道:“莫要再提这些了,难道脸面还能比人命更重要?我欲出门办事,午膳时你且带上书离去吧,莫要在纵她任性了。” 精致而暖和的里屋内,香炉里的熏香味道充盈着整个房间,一名容貌明艳的少女轻闭双目躺在床上,一下一下揪扯锦被的玉指暴露了她早已醒来的事实。 叶书离忍住将枕头丢出窗外的冲动。 默默地听完了外屋的这段争吵。 叶书离……叶溪菡……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三天! 从一开始的吃惊害怕到现在的平静理智。 她终于接受了自己触电后穿越到了死亡前夕看过的玛丽苏宅斗小白文中的事实!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在内心中咆哮:为毛她穿成了反派女配而不是玛丽苏女主啊!!!就因为她的名字读起来和女配一样吗? 她看的那本宅斗爽文叫做《步步笙莲》。 文国公府曾失散的大房庶女叶溪菡机缘巧合回到家族中后,金手指大开,智斗恶姐勇退情敌收获一大票雄性生物的心,最后以庶女出身嫁给了权高位重、惊才绝艳的顺应天府之子作为唯一正妻,得到了名利爱情双双丰收的美满结局。 其他凡是和女主作对的、看女主不顺眼的恶毒反派统统则没有好下场! 而叶书离,便是《步步笙莲》中的反派女配担当! 高颜值,低双商,出身高贵,娇惯无比。 飞扬跋扈到人见人厌,亲哥哥冷淡她,亲弟弟不喜她,心爱的未婚夫也对她厌恶无比! 她的存在就是用来衬托女主角叶溪菡的才艺双馨、知书达理与善良大度的,最后结局更是众叛亲离、清白被污,自尽而死,活脱脱就是一个反派女配界的模范教科书。 我滴个神啊,为什么别人穿越就尽是好东西扑面而来,而她就这么背呢! 第002章 形势严峻 叶书离发现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叶溪菡已经在文国公府生活了一年半,显然小说剧情已经进行了一小半了。 而距离她这个“反派女配”身败名裂,凄惨自尽的结局只剩下短短不到两年时间! 叶书离猛地坐起身! 不行,她必须感觉想办法应对,麻蛋,她刚刚死了一次,可不能再死一次! “离儿?你醒了,身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林氏一只脚刚刚踏进房间,便看见她坐在床边,立刻招呼丫鬟端茶倒水,连忙拉过叶书离左右看了看。 叶书离一僵,尴尬的笑了笑:“刚刚听到爹和娘在外屋说话,便没有打扰。” 林氏叹了一口气,手轻轻抚了抚叶书离的脸颊,似乎安慰她道:“溪菡的事儿,娘相信不是你做的!离儿听娘的话,咱们就服个软好不好?娘知道你委屈,但万万不可在和你爹爹、兄弟们僵着了。” 叶书离当然知道真相。 她的确是被冤枉的,叶溪菡落水之事虽然和叶书离有关,但还真不是她推下去的。 回想起叶溪菡与她的‘未婚夫’姜寒君独处被她撞见的事,叶书离眼睛闪了闪柔声道:“娘你放心,书离不会任性了。” 当然不会再继续任性。 她还不想死! 但是…… 书中的一切,她可是记得明明白白,被娇宠在手心的嫡小姐,因为性子蛮横,被惯出小姐脾气,处处被白莲花当作踏板!因此爹爹不疼,兄弟不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悲剧, 原主没有脑子,她可有! 林氏听完这句话后欣慰道:“离儿,委屈你了……” 自己女儿的性子她有怎么会不了解,只是这一年半来,自那白姨娘和叶溪菡回府之后,离儿与之多有磨擦,自家女儿性子直又是个倔强的主,着实吃了不少亏。 林氏握住女儿的手说:“你且先用着早膳,身子要紧。午膳之时娘会陪着你去赔礼,莫要担心。” 叶书离温顺的答是,林氏这才吩咐丫鬟等她用过早膳以后不许呆在里屋,让她好好静养。 一边喝粥一边盘算,虽然穿越之初就陷入不利的境地,但好在为时不晚。 叶溪菡落水事件乃是原主性格由娇蛮任性变为暴躁易怒、跋扈狠毒的一个转折点。 姜寒君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叶书离不过是兄妹之情,倒是对叶溪菡出色的外貌和才情一见倾心,叶溪菡明知对方是嫡姐的未婚夫,表面以此为由拒绝姜寒君的好意,实则若即若离,两人私底下暗生情愫,暧昧不已。 姜寒君生辰之际二人在国公府独自相处,姜寒君向叶溪菡表白被拒,被原主撞见并偷听。原主内心既震惊又嫉妒,待姜寒君离开后忍不住现身质问痛骂叶溪菡,对方冷淡清高的模样惹怒了她,但她手里的鞭子还没出手……叶溪菡就脚滑落入了水池中。 随后去而复返的姜寒君闻声赶来救了昏迷的叶溪菡,同时也认为是原主下的手。 第003章 为时不晚 因为名声人缘极差,哪怕原主坚决否认,却没有任何人相信她。 在一片厌恶与不信任的目光中,她狼狈不堪。 最终愤怒的跑出家门,却不幸受凉发起高烧,她也是在这时穿越而来! 原主爱姜寒君爱的死去活来,经历次是以后性格大变,终于彻底与女主撕破脸皮,化身脑残恶毒女配。 整天没事就去怼女主,手段恶劣并层出不穷,在促使女主迅速成长的同时,自己也不断被打脸设计,导致无可挽回的悲剧发生! 唉!原身其实有一手好牌。 高贵的身份,艳丽的外貌,富贵荣华满身。 虽然琴棋书画女红样样不行,可骑射、鞭法、舞剑又是一绝。 但她就是凭借着感天动地的智商和情商,活生生把自己给作死了! 活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幸亏一切还来得及! 叶书离握拳,她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种凄惨的境地! 很快到了午膳时间,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叶书离穿衣、绾发,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惧怕。 叶书离想了想,记得林氏曾唤她妙夏。 “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很怕我么,妙夏。” 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下对方的消息,一个胆小的炮灰丫鬟,不堪重用,倒也无背叛卖主的心思。 妙夏闻言一惊,立刻跪在她面前低下头:“小姐身份尊贵,妙夏不敢直视小姐,这是对小姐的不敬。” 就差没把害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好么…… 叶书离看着眼前卑恭的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而等叶书离走在去往厅堂的路上才知道妙夏的反应已经算是很给面子的了。 一路上,丫鬟小厮们看到她仿佛像看见洪水猛兽似的鸟兽状躲开。 明明满是欢颜的丫鬟看到她立刻脸色大变,上一秒还在偷懒的小厮看到她立刻跳起来认认真真的清扫起庭院来。 还有两个粗神经没发觉周身情况的丫鬟在窃窃私语。 “听说一会儿三小姐要给四小姐赔罪呢,总觉得啊,肯定不会顺利了事。” “啊?三小姐赔罪?怎么可能?莫不是你在诳我吧?” “哎呀!是真的是真的,清舒院那边的消息。” “真是奇了,要我说啊,依三小姐的性子,真把四小姐推下水了也不会认错的。” “唉,真是可怜了四小姐了!” 妙夏及众人脸色剧变,有人不停的向那两个丫鬟使眼色。 两人方才醒悟过来,转身便见到叶书离正走来。两人脚下一软,几乎瘫跪在地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道:“起来吧,不清楚的还以为要赴刑场呢。” 作孽啊。 她敢问苍天的摇了摇头,这嚣张跋扈的影子,在这些佣人的心里面还真的是‘根深蒂固’! 怪不得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哪怕是她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个是善良的小姐白莲花,一个是脾气暴躁怪异的大小姐,她也会相信白莲花啊! 改! 她一定要在这些人面前改观! 第004章 两个极端的态度 叶书离到达厅堂的时候,饭桌边已坐了不少人,桌上是几碟冷盘,众人正围着一个身着锦缎素雪绢裙的美丽少女嘘寒问暖。 “菡姐姐,殊儿给你夹菜!”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殷勤地给少女夹菜。 另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阻止道:“溪菡大病初愈,吃不得冷食,喝些热茶吧。” 说完连忙挪开冷盘,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少女乖巧地接过茶杯,甜甜地说:“二哥哥说的是,殊儿的好意我都收下了。这天冷,殊儿也切莫贪吃,不然吃坏了肚子可就糟了!” 一颦一笑间,顾盼生辉,清丽无双。 几个人目光都黏在那白衣少女身上,丝毫没有发觉已经站在门口的叶书离。 “离儿来了!来,快进来把门关上,你伤寒才好,可吹不得风!” 还是林氏眼尖地看见了到达门口的女儿,立刻关切地喊道。 霎时间,人声都静了下来。 原本洋溢着暖意的屋子里,空气似乎像结冰似的凝固了一般,凭白地添了几分冷意。 那几个男子都转头看向她,然而却没有一道目光是带着善意的! 被这些不善的目光盯着,叶书离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这尼玛到底是兄妹还是仇人啊? 只有一位满身富贵的白发老太看到她后,满是宠溺说道:“离儿怎么才来,来坐到奶奶身边来,看看我的宝贝孙女身子好些没有。” 叶书离闻言,一一行礼然后乖巧地坐到了老夫人的左边。 右边的白衣少女见她来了,也冲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个叶溪菡,果然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近距离接触,更感觉不好相处了。 菜刚上齐,叶天奉便立刻说道:“前些日子书离害得菡儿落水一事,今日应需做个了结。书离,你是姐姐,不管什么事都应该让着妹妹,以后切莫在做这等事!念你病也刚好,就只罚你抄十遍《女诫》便可,你现在就向菡儿赔罪吧!” 老夫人却乐呵呵道:“这天还冷呢!抄书容易冻伤手,还是免了罢!离儿既然愿意来,可不就是知错了?姐妹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小孩子不懂事而已,赔个不是便可了!” 叶天奉却皱眉:“娘!书离这性子全都是让您给惯出来的,您不能太纵容她了!” 叶溪菡闻言,面色温和恭谦不变,手指却紧握发白。 这老夫人,未免太过偏心!她哪里不如叶书离?就因那嫡庶一字之差? 叶书离早就从原著中知晓老夫人是一个重嫡轻庶之人,对于老夫人会站在她这边一点也不意外。 文国公府女儿稀少,因此长辈偏疼女儿。 叶书离作为大房唯一的嫡女,更是从小娇宠无度。 最溺爱叶书离的就是这老夫人了,叶书离的性格可以说几乎就是老夫人宠出来的。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 有了老夫人站在她这边,起码不会被白莲花坑的一败涂地! 第005章 白莲花谁不会装 “奶奶,三姐姐又不是第一次欺负菡姐姐了!她以后肯定还会这样子!” 正太叶画殊也跟着忿忿不平的喊道,语毕还带着几分戒备之色看着她。 面对来自嫡亲兄弟的指责,叶书离却一言不发。 叶溪菡内心暗自疑惑,若是按照往常的情形,叶书离怎容得别人这样说,恐怕早就怒而拍桌了,更何况,她撞见了姜寒君和自己的事。 想起自己忍痛拒绝的那个男子,叶溪菡无意识的抚了抚头上的白玉梅花簪。 叶书离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书中说叶溪菡几乎每日都会戴着那根白玉梅花簪,果然如此! 接下来就好办了…… 旁人不知道,可她却熟知原著,这白玉簪正是姜寒君送给她的! 唉……可惜原主实在是太笨了,在应对这件事时倔强蛮横,歇斯底里,只知道喊叶溪菡勾引他的未婚夫,让人失望至极! 看不懂老夫人给她的台阶就罢了,竟还顶撞老夫人,拆自己的台,毁自己的路。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原主太天真被人利用,她可不会! 弱势的白莲花,谁不会装? 叶书离一改往常的骄傲倔强,态度良好的认错。 “奶奶,是书离不懂事。那日我遇见姜寒君与四妹……独处于湖边说些什么。心里很不痛快,他们举止太过亲昵,一时懵了心思。便斥责了四妹几句。四妹大度,不愿跟我斤斤计较,谁知冬日地上结霜,四妹回去的时候一不小心便滑进了湖里。” 叶天奉一脸不信任:“你之前就是这么说的!可是菡儿身边除了你可在没有别人!” 她心中一凉,死活都不信她,这可真是“亲爹”! 真为原主感到悲哀,也不知是不是身体里还有原主残存的意识,叶书离只觉得颇感心酸。 叶书离只好努力装出悲伤的样子说:“爹……书离知道自己平时太任性,所以大家都不相信我。可是事发当时我离四妹确实有一段距离,四妹是自己掉下去的。”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 “书离不是为自己推脱责任,毕竟是我斥责四妹在先才害走时没站稳,我心里也愧疚。” 原主真是悲催。 不然明明是意外也能变成是她心怀不轨! “但我没有推她!四妹向来善良大度,与人为善,这一点她自己可以作证,只是四妹掉下水后便昏过去了,没能来得及说出真相。书离被大家冤枉一时气急,才做了很多错事。” 叶书离一边装着白莲花把对方好一顿夸一边无良的想,既然你最善良大度了,怎么会不原谅她呢? 如果她是叶溪菡,大概此刻已经被恶心的快吐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溪菡你怎么不早说!大家都生生误会了离儿呢!”老夫人立刻说道。 叶溪菡心中一噎,轻轻咬唇。 看了一眼老夫人,叶溪菡面色迅速恢复正常,心中却又愤恨几分。 有父亲兄长的疼爱又如何,还是抵不过老夫人一句话! 第006章 翻身第一步 见状,叶溪菡轻轻惊呼道:“原来大家都以为是三姐推我入水的吗?我今早才清醒,竟不知道大家是这样说的…… 面色还带上了几分自责:“全都怪我……让三姐受委屈了。” 不知道?府里上上下下都传成什么样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却皆是一愣。 原来她真的没有在说谎…… 他们之前一直不相信叶书离,冷言冷语的责骂对方,结果到头来却是他们错怪她了…… “这……若是如此的话,可寒君为何会怪在三妹头上?”叶琴知带着几分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因为白莲花才是他的心上人啊! 叶溪菡身子一僵,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叶书离说道:“许是三姐平日里太过调皮了,大哥二哥不也误会三姐了吗,姜公子也是如此吧。” 言外之意是都怪叶书离人品不好。 叶天奉尴尬的说道:“也是,错怪了书离,这是我们的错。不过话说回来,她与姜寒君之间乃是清清白白,女儿家声誉多么重要!书离你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胡乱指责菡儿!这对菡儿的声誉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仍应赔礼道歉!” 听到这话,叶书离只觉得心中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苦涩滋味蔓延开来,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众人见她抬起头来,眼中竟隐隐闪过泪光,声音有些沙哑地道:“真的只这样么……” “可若四妹对姜寒君无意,为何日日戴着姜寒君送她的白玉簪呢?那上面可是刻着‘寒君’二字!” 众人皆是一惊,那冷峻少年怒道:“三妹,话不可以乱说!” 说话正是她二哥叶棋让。 看着从小与原主关系最要好的二哥如今对她这种态度,叶书离只觉那心酸滋味更难抑制。 “那梅花簪的一片梅花上刻着‘寒君’二字,是真是假,将梅花簪拔下来一观便知。” 叶溪菡闻言心里又惊又急,面上也露出几分疑惑。 急是因为发簪的确是姜寒君所送,疑惑是因为并不知刻字之事。 叶书离抹了抹眼泪,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幸好她将小说内容记得清楚,才能抓住对白莲花不利的把柄! 这玉簪上的刻字极其隐秘,小说中期叶溪菡才发现,原本是姜寒君暗恋对方时送她的,所以没有说明刻字的事。 虽然她怎么知道的不好解释,但目前形势不利,只能说出来坑白莲花了。 但也不能怪她坑人,若是叶溪菡真的对姜寒君无意,大可退回或不戴这根发簪。 既然又想装清高又想搞暧昧,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了! 叶溪菡在叶天奉的示意下不得不拔下发簪递过去。 仔细摸索一会儿后,发现果然如叶书离所说,不由脸色难堪。 “这白玉簪乃是去年我生辰之时收到的礼物,菡儿只觉这发簪素雅别致,心中喜爱才常戴,未曾在意过所赠之人,也不知道有这刻字。”叶溪菡坚定不移的说,尽力保持面色不变。 叶书离冷冷地看着她。 姜寒君虽然是叶书离的未婚夫,以他们两家的世交之情来讲,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她没有什么问题。 但若是带有刻名的白玉簪,就耐人寻味了。 第007章 见好就收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固。 老夫人皱眉道:“这成何体统,溪菡你怎地如此粗心!那姜寒君可是与离儿有婚约在身的,你这叫什么样子?” 叶溪菡立刻起身半跪,语气确坚定不屈:“奶奶,是溪菡大意了。但溪菡绝无半分其他意思,若溪菡知晓这刻字,又怎会戴这玉簪凭白叫人误会呢!” 说罢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叶书离。 立刻便有维护声响起,“奶奶,莫要误会溪菡!我们都清楚溪菡是什么样的人!”叶棋让冷声道。 叶画殊虽然对发生的事情半懂不懂,但看到叶溪菡跪在地上,也瞪着圆圆的眼睛也跟着喊道:“菡姐姐最好了,菡姐姐不像三姐,从来不会做坏事的!” 叶琴知轻皱眉头,这白玉簪的确不合礼数,但他相信对方不是那样轻浮的人! 斟酌几分后便开口道:“奶奶,这有的人制作玉器常会有刻名的习惯。寒君平日便爱好把玩玉器,深谙此道。这玉簪既然由他所赠,刻有署名也属正常。” 叶书离的心哇凉哇凉的,这三人到底是她的亲兄弟还是白莲花的亲兄弟啊? 林氏却不满道:“这姜寒君做事未免欠妥,溪菡也太不走心了!这事情放到他人身上,谁不会多想?” 众人闻言皆是几分尴尬,在这件事上叶溪菡的确理亏。 “这只是误会!书离虽占理,但菡儿落水也是事实。既然两边都是误会,事情就算了吧,姐妹之间和睦最重要,莫要让误会使得生分了。” 叶天奉只得尴尬的打圆场。 老夫人环视周围一圈替叶溪菡说话的人,静默几息,淡淡的开口道:“起来吧,这白玉簪以后还是莫戴了。溪菡,书离是你的嫡姐,莫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此事就算揭过了。 看到父亲和哥哥这样为她说话,老夫人却仍指责她是她的过错,丝毫不提叶书离。 叶溪菡忍不住低下头,面色隐约几分裂痕,愤恨不甘的眼神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时却已经恢复正常。 “谨遵奶奶教诲,溪菡这厢给三姐赔不是了。”叶溪菡恭敬的答道,站起来向叶书离赔了个礼。 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叶书离将众人脸色尽收眼底,一颗心不免因为父亲与兄弟们的态度暗暗发凉。 温声与叶溪菡相互赔礼和解后,众人才转至其他话题,外表其乐融融的一同用膳。 至于各自心底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叶书离一边吃饭思绪渐渐飘远。 这原主父亲和亲兄弟们对她的态度实在让人忧愁啊! 但好在她还有林氏和老夫人撑腰,只是这老夫人的态度,也让叶溪菡生生将她视为仇敌了! 一下子就简单的改变原身的形象是不可能的,让众人立刻看清叶溪菡的真面目也不可能 总之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此事见好就收吧! 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这和白莲花女主的第一战,她并没有输! 第008章 大嫂有孕 回房后,叶溪菡坐在镜前抚摸着手中白玉梅花簪上的刻字,向来温婉的面庞带着几分阴郁。 她失神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他没有告诉过我刻字的事呢?” “我不知道,叶书离却知道……” 咬了咬唇,面色分不清是悲伤失望还是几分嫉妒不甘。 …… 叶书离此时在床上小憩,顺便好好捋一捋剧情,为将来会发生的事做打算。 想起中午的时候,借姜寒君之手,趁着叶溪菡还没发现的时候坑了一把对方。 那么话说回来,原本在后期促使两人感情升温、纠缠不清的刻字白玉簪,现在看到它大概只剩下膈应了吧。 哎!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底下就有读者曾评价叶溪菡是一朵白莲花,清高淡然的外表也无法掩盖住一身浓浓的绿茶味。 仔细一斟酌叶溪菡与姜寒君之间的剧情,可不就是故作清高,欲纵故擒,暧昧不清! 想起姜寒君,叶书离开始头疼了。 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未婚夫,她一点也不想要好吗! 在明知与原主有婚约的情况下,竟然还和白莲花纠缠不清! 好歹和原主曾经也是青梅竹马,最后却为了白莲花害的她被闹退婚,名声尽失! 虽然原主已逝,但这婚约还在,落到了她的头上也是一桩麻烦事。 这样的男人她可要不起,想起来心里就搁得慌。 她必须找机会把这婚约解除了! 此事听得屋外一阵动静,叶书离起身喊来外屋的丫鬟问道:“妙夏,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姐,是大少奶奶省亲回来了,听下人们说,大少奶奶前些日子诊出有喜了呢!”妙夏细声回到,脸上也带着几分喜意。 “大嫂有孕了?”叶书离回想起书中这号人物。 叶书离记得,小说中,大嫂李氏这个孩子是没有保住的。 这小产事件,也是三兄弟中唯一一个对她还算温和公正的大哥叶琴知与她彻底反目的原由。 因为李氏小产,正是原主害的。 剧情里,原主不满在叶溪菡落水事件中被罚,扰闹不止。 一次,在后院中与叶溪菡又起冲突,大嫂李氏看到后便来相劝,暴怒中的原主又怎听得进去劝告,李氏被失去理智的原主推了一把摔掉了孩子。 自此后,之前温柔善良、时常替原主解围的大嫂便对她心生怨怼。 而原本性格温和、爱护弟妹的大哥更是厌她入骨,再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想到这里,叶书离不禁再一次感叹原主的双商太让人着急。 幸亏穿来的早! 一切都还有避免的机会。 不同于叶溪菡的虚假的伪白莲面目,大嫂李氏是一个真正温婉的女人,还有些圣母光辉。 她把小自己几岁的叶书离当个没长大的孩子看,每次原主做错事,与叶溪菡起争执时,她也常常开导劝诫原主,替她说话。 可惜原主却辜负了她的好意,还害得她失去了孩子。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 叶书离下定决心要替原主对李氏做点什么作为回报与补偿。 顺便能刷一刷她大哥夫妻二人的好感度更是再好不过了。 第009章 亲自下厨 李氏回来这些天,害喜得很厉害,孕吐反应很严重,什么都吃不下,连酸枣酸梅等果铺也不起作用。 才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很是憔悴,为此周围一群人急的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叶琴知更是请遍了京城里有名的大夫。 叶书离闻此消息,一大早便去厨房认真巡视了一番,惊喜的发现了作用类似琼脂粉的东西。 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制作水晶山楂冻,酸甜可口,爽滑柔嫩,非常开胃。 她上一世从奶奶那里学来的,她的奶奶育有四女一儿,对于李氏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很是有办法。 只是鲜山楂九、十月份才有,这才三月中,上哪里去找? 叶书离思考片刻,心中立刻就有了主意。 便吩咐妙春妙夏按她的要求,去挑一些大个红透的樱桃和小部分发黄酸味的樱桃来。 妙春和妙夏见叶书离要下厨,相互对视一眼,欲言又止,还是乖乖退下去拿樱桃了。 寂静的回廊里,二人细细低语。 “妙夏,让三小姐给大少奶奶做点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三小姐自幼便喜好下厨,点心菜肴做得倒是蛮精致,有模有样的,只是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这……主子的想法不是你我能轻易左右的,还是不要忤逆三小姐的好。就算做得……不太可口,也是一片心意,大少奶奶素来和善,不会介意的。” 就算做的不好,大少奶奶不在意,她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这倒也是……逆了主子,三小姐发火的话。我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是乖乖做事吧。” 想起之前跟在叶书离身边的日子,妙春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自上次四小姐那事之后,三小姐近日好像变了许多,脾气好了不少。也没有动不动就提出让下人为难的要求,昨日我替小姐梳头时不小心扯疼了她,小姐竟未出声。” “确实是反常,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啊!兴许是三小姐懂事了,你我与妙秋妙冬乃三小姐贴身丫鬟,三小姐这样的变化对我们有利无害。” 听到妙春的话,妙夏点点头。 回想起叶书离曾经与近日的变化,只叹希望叶书离不是一时的改变而已了。 叶书离贵为嫡小姐,是拥有自己的小厨房的,原身也是一个热爱厨艺的人,因此这小厨房还颇为精致干净,食材器具应有尽有。 原主不擅琴棋书画,所以只好从厨艺下手,时常做些新鲜玩意儿给姜寒君。 只是手艺不精,又偏爱弄些千奇百怪的吃食…… 不过,这倒是蛮对她的胃口。 琴棋书画,原主不会,叶书离也一窍不通。 但是论厨艺,叶书离最是擅长,算是她练到满级的技能,绝对与原主天差地别。 妙春妙夏二人很快便将樱桃送来,叶书离花费了半个时辰便做好了,只待放入冰窖中午再拿出来即可。 短暂的早晨很快便过去,叶书离处理好樱桃冻,便匆匆去往厅堂用膳。 第010章 水晶红翡冻 李氏近日消瘦了不少,人恹恹的,胭脂也盖不住发黄的脸色。 叶书离到时,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碟果铺。 叶琴知正拿着一颗腌制的酸梅喂她,“玉真,你尝尝这个看,这是菡儿特地为你买来的珍味坊的佳品酸梅。” 李氏勉强尝了一口便再吃不下了。 “大嫂多少吃一些,身子要紧,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紧,大哥最近为了你可都要愁白了头了。”叶溪菡温声劝道。 “大嫂谢过菡儿了,只是这些枣啊梅子,腌制过后总觉得吃起来酸酸腻腻的,头两日还好,近来总是吃实在是受不了。” 叶书离闻言走到桌前说道:“这腌制过的酸果虽开胃,但不能当饭吃。书离近日来寻得一道独特的点心,说是针对孕吐效果非常好,大嫂且尝几口试试。” 说完便示意妙春将点心端上来,正是才到的叶书离。 叶溪菡闻言面色淡淡,轻轻一嗤。 叶琴知为李玉真搜寻遍了各式开胃点心都没用,显然不认为叶书离心血来潮随便找个点心就能解决。 “难得离儿有这份心意,可大嫂实在是吃不下什么点心了。”李氏以为又是什么酸果一类的东西。 然而话音刚落,包括李氏在内的众人便被丫鬟端上桌来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那白玉一般的瓷盘之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几块花朵形状、晶莹剔透的红色点心,那糕点呈浅红却透明润泽如翡翠。 “这点心倒是精致可爱的紧,模样我从未见过。” 李氏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添了几分食欲。 叶书离见状,笑眯眯的递给李氏一柄玉勺。 待到李氏将点心送入口中,只觉有些许冰凉,而浓郁的酸甜两味恰如其分,清香的果味在口中四溢,口感爽滑如丝绸一般又微带嚼劲。 那不同寻常的滋味竟是身份尊贵、享尽佳肴名点的她平生仅见,不由得微微睁大了双眼。 “玉真觉得如何,可能下口?” “这般香软的糕点,我还是头一回吃。这其中滋味我描述不尽,但酸酸甜甜、清香可口,完全不同于那腌制的酸梅一类果子腻味重口。” 李氏说完,不由自主的又吃下一块,“这点心我很是喜欢,劳离儿为我费心了!” 听到这话,叶溪菡看了看那盘为李氏买来的几乎未动的酸梅,笑容淡了几分。 趁着李氏品尝糕点期间,下人已将饭菜全部端了上来。 李氏吃完点心,再看满桌鸡鸭鱼肉、汤汤水水的也不像之前那样严重反胃了。 叶琴知见几日来食欲不振的李氏主动夹菜吃起来,不免喜笑颜开:“书离,你这点心叫做什么,从哪寻来可否告知?大哥这厢谢过了。” “这点心乃我自制,名为水晶红绯冻。做法不难,待饭后我便将食谱告知大嫂的小厨房管事。我做了很多,这就让妙春端上来大家都尝尝。” “水晶红翡冻?倒是个好名字,许久未尝得你手艺,竟不知进步如斯。”叶琴知赞叹道。 品尝着美味的点心,叶棋让沉默不语,他虽心底不喜叶书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手艺实在是妙。 早就馋涎欲滴的叶画殊一口气连吞下三块点心,口齿不清地喊道:“我第一次尝到三姐姐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刚刚你说是自己做的可把我吓了一跳!三姐姐的手艺变化可真大!” 他上个月才在厨房不小心偷吃到了三姐姐做的什么梅花玉露羹,为此闹了好几天肚子。 第011章 白莲花的不甘 叶溪菡见状也扬起一抹笑:“平常那珍味坊的东西总是自持稀贵,每日供应有数。我一大早便起床从城东跑到城西去买得那佳品酸梅干,也没能让大嫂好受一些。还是三姐有主意,可比那珍味坊厉害呢!” 表面上是在称赞叶书离,却不着痕迹的说明了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李氏与兄弟几个人果然便是一番感谢,并叮嘱她大病初愈不要劳累了身体。 叶书离见此淡淡一笑。 叶溪菡现在的表现目前还有些稚嫩,这般便沉不住气了。 原本叶溪菡此刻应该因为落水事件后原主的恶意刁难而迅速成长。 但她穿越来以后,事情的发展与小说不同,叶溪菡不仅没占到便宜还吃了一次亏。 想起姜寒君这个第一忠犬痴情男配,以及就快要出场的女主的真命天子裴琅,不由得默默叹了一口气。 想和主角光环抗衡,避免bad end结局,任重而道远啊。 于是一鼓作气,猛足了干劲,不停的刷周围人的好感度。 这些天,叶书离近来待人温和,也没有乱发脾气。 下人们看她的眼神终于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 她还亲自下厨做一些这里的人闻所未闻的吃食,特地为李氏定制了一些很有效果的孕期食谱。 老夫人被哄的很是开心,叶琴知看到李氏身体渐渐好转之后,更是待叶书离温和真诚了不少,不似以往那般冷淡。 偶尔白莲花说些什么想挑动和掌控她的情绪行为,也都铩羽而归。 叶书离微微安了安心,一切都缓慢的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 春阳微暖,风动花香。 素雅的房间里,叶溪菡心不在焉的抚着古琴。 近来的发生的一切让她隐隐约约有些危机感。 面对叶书离的改变,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却莫名觉得事情不该这样发展。 “素菱,你有没有觉得近日来我三姐变了许多呢,未曾知晓三姐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旁边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绿衣丫鬟不以为然的说道:“回小姐的话,三小姐每次犯错之后都这样,过不了几天又原形毕露了。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次只是害小姐落水事情闹的太大,多忍了几天而已吧。” “再说那三小姐厨艺虽好,又怎比得上您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依奴婢看呀,比起三小姐,您和姜公子才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呢。” 叶溪菡立刻轻声斥责道:“莫要胡言乱语,我不过一个庶女,怎能与嫡小姐相提并论,又如何配得上姜公子。”话里却是几分掩饰不住的落寞。 “三小姐不过只是仗着出身高贵,沾了个嫡字的光,论相貌才情又哪里比得上您!”谁不知道叶书离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 “素菱,住嘴!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 “奴婢知错了!”素菱连忙回到,心里却为自家小姐抱不平,越发鄙视叶书离。 叶溪菡却默默望向窗外,眼中划过一丝嫉妒不甘。 “自我落水醒来之后,还未曾向姜公子言谢。你且去武国公府递个信儿,邀姜公子明日前来一聚。就说之前的事乃是误会,让他不必再避嫌,三姐病了一场才好,莫要错怪三姐了。” 叶溪菡勾起一抹冷笑,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色。 不知在姜寒君面前,叶书离还沉不沉得住气。 第012章 无事献殷勤 翌日早晨,叶书离正在颇有兴趣的围观原主时常不离身的防身武器——金铃琉璃鞭。 这是一条紫红色的细软长鞭,柔韧性极好。许是为讨得爱美的姑娘欢心,上面还坠着几个精致小巧的铃铛,用来当做腰带到是别致。 甩起来唰唰作响,还伴随着清脆的铃音。 正玩的起劲就收到了素菱的传话。 叶溪菡邀她去小花园见面,要为之前的事道歉? 叶书离挑挑眉,之前的事不是已经揭过去了? 时隔半月怎么又突然想起这茬来了?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近日来一直忙着刷李氏和叶琴知的好感度,到是一时间把人家女主角忘在了脑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也罢,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去看看对方想作什么妖好了,反正她也不怕。 顺手将铃鞭往腰上一缠,就跟着素菱走了。 叶书离到达小花园的时候,便看见一袭白衣的叶溪菡正坐在石椅上。 “三姐来了呀,请坐。”叶溪菡淡淡地说到,倒了两杯茶在石桌上。 “不必了,我来此是想知道四妹又提起之前那事是什么意思?”叶书离挑眉,直接开门见山。 “之前?不过是想告诉三姐你误会我和姜公子了而已。既然三姐之前都听得一清二楚,也该明白我对姜公子并无他意。” 饮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我已拒绝了他,只是姜公子想要纠缠不清我也无法左右他。” 叶书离听完后扫了对方几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嗯,我知道。除了这个以外没有其他事了吗,那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等等!”叶溪菡轻轻咬唇,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怎么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她站起来,端起另一杯茶要递给叶书离。 “三姐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喝杯茶吧。我们姐妹也好一阵没有谈天了。” 叶书离撇撇嘴,她们以前也没有和谐的聊过天吧? “前阵子姜公子送我那白玉簪让三姐生了误会,只是溪菡不明白,我都不知道那上面有刻字,为何三姐会知道呢?” 叶溪菡问道,话中却有意无意的强调了姜公子几个字。 这是想挑动她的情绪让她发怒? 这旁边可没有什么水湖让她再掉进去,难道以为她真的会用鞭子抽她不成? “我跟他自幼青梅竹马,自然知道的多一些。四妹才回国公府一年半,不熟悉他也是正常的。”叶书离笑眯眯的说道,却不答明。 听到这话叶溪菡微微一僵,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不快,拿着茶杯的手指不由收紧。 “三姐当真自以为很了解姜公子?”话中隐隐带有一丝嘲讽。 叶书离没回话,看着她手里的热茶笑容淡了几分。 叶溪菡靠她这么近想干嘛?莫不是又玩白莲花那一套,泼自己一身然后嫁祸给她? 可是周围除了她们两个以外再无别人,做给谁看? 想到这里,叶书离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叶溪菡如同没端稳一样茶水洒了些许在手上,似是被热茶烫到了一般,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身后一道含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叶书离你又对溪菡做了什么!?” 第013章 白莲花的小心机 叶书离回头一看,一个身着玄色衣服的俊朗男人正往小花园走来,面容既陌生又熟悉。 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一双凤眼此刻正正蕴含着怒火,看着她的眼神却冷冰冰的带着厌恶。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叶书离也冷冷一笑,若她没猜错,眼前这俊秀男子,便是她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叶溪菡的第一忠犬男配——姜寒君。 “不关三姐的事,我给三姐递茶时端久了没拿稳而已。”叶溪菡温声替叶书离解释到。 姜寒君皱眉,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被烫红的手说道:“端久了?何必对她那么客气!” 听到这话叶书离到是笑了,她还没说什么就先被对方一句抢白。 不关她的事?这解释的话听起来才更像掩饰事实吧? “四妹可真是柔弱的惹人怜爱,之前是自己站不稳掉进湖里,现在又是端不稳茶烫了手。” 叶溪菡见状心底一喜,轻移莲步作势与姜寒君保持距离,继续火上加油道:“三姐见笑了,我并无大碍的。只是姜公子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的好,莫让三姐再生误会了。” 见心上人疏远自己,姜寒君心底不由得泛起淡淡苦味。 他们明明是两情相悦的!只怪那该死恼人的一纸婚约! 想到这里,看向叶书离的目光更添两分厌恶。 “溪菡前日才大病初愈,只字未提自己,却说你为之前的误会病了一场,让我前来与你和解。谁知现在看来,你仍是死性不改!” 叶溪菡将他面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唇角微扬,等待着叶书离的怒骂。 谁知叶书离却不怒反笑,翻了个白眼说道:“是是是,都是我本性难移,屡教不改!碍着两位互诉衷肠了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就走。” “三姐别生气,姜公子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还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都是我的错。”叶溪菡见她要走,急忙喊到。 “菡儿你不用管她!既然事情已经挑明,叶书离你已知我心意所属,就不要再苦苦纠缠,我不会与你成亲的!也绝不会让你在欺负菡儿!” 叶书离一阵恶寒,没好气的说:“你们是不是傻?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自你向叶溪菡示爱后,我又何时主动找过你?还纠缠不清,也不看看你这种人配不配!” 这俩人可真是极品一对了,撞破奸情之后居然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看到她这个未婚妻不会不好意思吗?一声声“菡儿”差点没把她鸡皮疙瘩都激出来了。 “你!”姜寒君面色一黑,什么时候连他也骂起来了? 这真是那个为他痴狂不已的叶书离? 叶溪菡也有点发懵,莫不是气晕了头?叶书离的反应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你什么你?撞破了奸情还这么理直气壮,摊上跟你这种人订婚,我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放心,我可不会在跟你们纠缠了。” 听到这话姜寒君稍微平静了一点,看来是在生他的气,她心里还是在意这事。 而且这件事的确是他有愧于她,便放缓语气道:“你我自幼便订下婚约,此事的确是我对不住你。” “只是强扭的瓜不甜,婚约之事我绝不接受,我也会向双方长辈说明。若婚约解除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名声影响,我们就此两清即可,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 什么鬼?她什么时候想强扭这颗歪瓜了?她闹什么了? 摆出一副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样子给谁看呢? 叶书离心中一噎,感觉吞了只苍蝇一样,差点没忍住一鞭子甩在这人脸上。 第014章 遥看狗血三千尺 真真是天大一盆狗血! 叶书离深吸一口气,挥手一鞭子甩在姜寒君脚边,将那地上的茶杯抽得老远。 姜寒君见状心理一惊,随后怒气便涌上来。 却见叶书离冷冷地说到:“看来刚刚是我说的不够清楚,我就好心再重复一遍。我不会在阻拦和你们这对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苦命鸳鸯了。” “至于婚约,就算姜公子不去做,我也会自行想办法解除!”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陌生与疏离,还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 认真的? 姜寒君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叶书离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这样的话。 叶溪菡面色不显,心底却也震惊无比,叶书离什么时候转性了? 以往这种情况,叶书离总是怒火熊熊,破口大骂叶溪菡勾引了她的寒君哥哥。 只是这次她的眼里在无怒火,却冰冷的如同寒潭一般,让人感到刺骨发寒。 叶溪菡不由得微微一颤。 “既然二位都听明白了,那就恕不奉陪了。” 看着眼前微微出神的二人,叶书离淡淡的辞道,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简直就像活在两个世界一样,没法好好交流,再留在这儿她怕被对面两个极品气死! 她还是太天真太大意了! 三观不同如何相处?简直给自己找不痛快! 姜寒君呼吸一窒,只觉冥冥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心里有些微堵,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份感觉。 待那鞭上的铃音越来越远至消失,二人方才如梦初醒,不由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姜寒君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菡儿,既然叶书离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以后你不要在躲避拒绝我了,我知你心意的。” 闻言叶溪菡却面带几分自责愧疚:“可是……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三姐,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你没有对不起她,全都怪我。是我对你情难自禁,不是你的错,无需自责。”说完不由将叶溪菡轻轻拥入怀里。 叶溪菡心底泛起喜悦,作势轻轻反抗了两下,却仍带几分忧伤的说道:“那又如何呢,即使三姐不在乎,只是以我庶出的低贱身份,又怎配得上你。” “我不在乎!菡儿,你哪里都很好,莫要妄自菲薄。” “可是就算你不在乎,你爹娘又如何会不在乎,老夫人又如何容得下我抢走三姐的婚约!” “你不用烦恼这些,一切都有我。” “可是……我真的可以吗?三姐才是嫡出的贵女……” “嫡出又如何?她那一处能和你相比?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只需知道,你将会是我唯一的妻子就足够了。” “寒君哥哥!”叶溪菡闻言,向来淡然的面庞不由得因感动而眼眶发红,主动埋进姜寒君怀里。 心底却止不住的骄傲与得意,这个如此优秀高贵的男人,她不会放手的! 按捺住心底的欲望和野心,叶溪菡乖巧的依偎在姜寒君怀里,面容柔情似水。 四下无人,隐蔽的花丛里,两人浓情蜜意,互诉衷肠,久久才分别。 却没发现远处假山后面一个矮小鬼祟的身影。 第015章 偏离剧情的发展 这叶溪菡,还以为段位有多高,还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算计她。 要不是她嫌那俩人太辣眼睛懒得计较,哪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不过,她不主动去招惹叶溪菡,对方却不依不饶的不放过她,这一笔她算是记下了! 倒也怪她最近过的太安稳了,甚至忘记了姜寒君这号人的存在。 这姜寒君的极品程度跟叶溪菡也不相上下,怪不得两人互相吸引,臭味相投! 叶书离郁闷的玩弄着鞭子上的铃铛,一大早上的好心情消失全无,遂带着妙夏妙秋出府逛街去。 大安朝的民风比较开放,这里女子的地位并没有她所在那个世界的古代时那么低贱。 更没有什么女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也不认为女子抛头露面是丢脸。 许多平民女性也会参与经商等等活动来维持生计、补贴家用,甚至朝廷中也有一小部分女官。 因此热闹的大街上,许许多多的小摊小贩中也不缺乏女性的身影。 叶书离坐在轿子里吃着点心,津津有味的看着街上的风景,一双眼睛到处搜罗着没吃过的小食和新鲜玩意儿。 自她穿越而来,还是第一次上街。 才逛了一会儿,她身边就多了一堆吃的,妙夏妙秋二人均抱着好几个袋子。什么金丝酥雀、如意卷、麻辣口条、核桃酪…… 转眼又看到一个卖五香芋头糕的地方,叶书离眼睛一亮,便准备走过去。 大街上车水马龙,正当叶书离要走到街对面,却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快速驰来,而路中正有一六、七岁的稚儿在玩耍! 周围人见此,皆是惊呼,甚至有人遮起了眼睛,不忍去看接下来的惨状。 叶书离看到后心下一惊,大脑来不及做出反应便下意识的迅速扑过去! “小姐!!!”身后顿时响起妙秋大惊失色的呼喊。 耳边风声、马儿的嘶吼声擦身而过,待叶书离反应过来后,只觉左手胳膊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再看怀里的小男孩倒是并无大碍,只是一下子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吓呆了,不知身处何方。 周围的顿时响起唏嘘的议论之声,妙夏妙秋连忙跑过来扶起她。 这时马车上走下一个满身华贵的男子,容貌极俊,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细眉之下,一双狐狸似的眼睛里眼波流转,宛如两颗极品的黑珍珠,周围人不由得看呆了眼。 此刻这个男子正轻轻皱眉,一双狐狸眼几分担忧几分歉意的看着叶书离。 “姑娘,你还好吧?” “小姐!!你的胳膊流血了!”妙秋惊呼道! “嘶……不碍事,我还好,幸亏没出什么大事。”叶书离拍了拍身上的灰,心下仍有余悸。 “姑娘,对不住了,在下的马车惊了你们。此事是我疏忽,幸得姑娘相助,才没有酿成大错。”男子说道,心底也是庆幸没闹出人命,否则又有不少人要拿这来做文章了。 “在下裴琅,不知姑娘贵姓?是那一府上的千金?在下近日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必当亲自上门答谢!” 叶书离闻言脸色一白,心下震惊无比。 裴琅!? 这就是女主的真命天子,剧情里没少给原主苦头吃的裴琅!? 明明还未到相识的时候,她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他? 为何这么早就出场了? 第016章 冥冥中的巧合与误会 裴琅看着眼前呆愣住的女子发饰凌乱,明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只当她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 正当叶书离不知该如何作答时,旁边小男孩的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一个似是孩子母亲的女人闻声飞奔了过来,一双手发颤的搂住孩子,感激地不停向叶书离道谢,一时间正好打破了僵局。 “好了好了没事了,这位夫人,以后带着孩子上街时,切记要多加留心。” 叶书离摸了摸那小男孩的头,顺手将买来的核桃酪塞进他的怀里哄他。 小男孩这才止住眼泪,抽噎着说道:“谢谢姐姐,小豆子不疼了。” 裴琅见这女子擦伤了手臂,却掩盖住没让对方发现,明明很疼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哄那小孩,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淡淡的好感。 “裴七,拿二十两银子出来给这对母子压惊。”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刻照做。 妇人连忙谢过叶书离又去谢裴琅,然后带着孩子走了。 目送母子俩离去后,裴琅温声说道:“牵连姑娘伤了手,今日裴某身边没有带伤药,委屈姑娘了,我这便让裴七送你去医馆。” 叶书离此刻面色已是恢复如常,连忙辞谢道:“没事的,我并无大碍,裴公子不是还有要事在身?去忙你的吧,这医馆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自己去便可。” 你还是快快离开吧,让我好好消化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在这里我才是浑身不自在啊! 裴琅见医馆的确就在前面几步路的地方,自己又确实有要事在身,便向叶书离道别。 转身上马车前,他看向叶书离再一次问道:“不知姑娘贵姓?是哪一府千金?他日裴某定当登门道谢。” “……”怎么还惦记着呢? 叶书离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小女姓叶,小事一桩,登门道谢就不必了。我这就要去医馆,就此别过吧,裴公子。”却不说自己是文国公府的人。 裴琅见她不愿多说,虽好奇她为何对自己有两分抵触,却也不再多问。 两人就此别过。 叶书离松了口气,开玩笑!她在京城权贵官宦人家间本就颇有名气,却是不怎么样的坏名声。 周围这么多人,刚刚有失形象的样子要是传出去,等她那迂腐守礼的父亲和哥哥们听到了,不知道又会怎么教训她。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人这可是叶溪菡的真命天子! 早晚都要被叶溪菡收入囊中的,她一点都不想也不敢与他有过多牵扯。 对方身居高位,剧情后期更是权势滔天,她得罪的起姜寒君,可惹不起裴琅。 …… 马车里,裴琅闭着眼静静养神,脑子里却飞快地搜索着京城中权贵府邸的消息。 那女子外貌明艳动人,国色天香,一身贵气,头上所带发饰也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必定出身高贵。 她说她姓叶,想来想去也只有文国公府这一家了。 叶国公府女儿不多,嫡出庶出加起来才只有两个。 二女在京城也略有名气,他也听得一些饭后闲谈。 唯一的嫡小姐叶书离,娇蛮跋扈,无才无德。 两年前才找回的失散多年的庶女叶溪菡,才艺双馨,温柔善良,容貌极美。 思及刚刚那女子所作所为,想必应该是那叶溪菡没错了。 叶溪菡,裴琅睁开眼轻声念道,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 第017章 我不想嫁给他! 去医馆包扎完后,叶书离便无精打采的带着妙夏妙秋回了府,原本的好心情也在遇到裴琅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 早上被两个没交智商税的极品男女泼了一头的狗血,下午又遇到个危险人物吓的她好一阵没缓过来。 心情不好,叶书离推辞身体不舒服,晚饭也没去正厅吃。 林氏伺候完老夫人用膳回来便看见叶书离没骨头似的半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没个正经样,仰着头脸上还盖着一本杂书。 见到女儿这副形象林氏不由得数落起来:“哎呀!你瞧你这姑娘家家的,怎地坐没个坐相!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叶书离听得林氏吵吵嚷嚷的说教,忍不住抬起双手堵住了耳朵。 “你瞧你这!还知道把耳朵……哎呦!你这手上的伤哪儿来的!我的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林氏一眼就发现了叶书离已经包扎好的手,不由得心疼的叫起来。 她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可就没磕到过几次皮,怎么突然伤的这么严重! “我没事啦娘,上街时发生了点意外而已。” 叶书离混不在意的摆摆手,两句便糊弄过去。 林氏却仍旧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被追问的一个头两个大的叶书离忍不住转移话题道:“娘,我问您个事儿,如果我想与那姜寒君解除婚约,这事可容易吗?” 林氏闻言一惊,当自己听错了,果然忘记了伤口的事,只茫然的问道:“离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叶书离只得再重复道:“娘,我想和姜寒君解除婚约,我不想嫁给他!” 林氏瞪着眼睛望着女儿,张口却失了声。 这真是她女儿? “离儿你莫不是前阵子烧昏了头?你不是从小到大天天都叫着嚷着要嫁给姜寒君吗?” 叶书离轻叹一口气道:“之前叶溪菡落水那事,我不是说过吗,三妹与姜寒君私底下暧昧不清,我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做我的夫君。” 想起白玉簪之事,林氏急忙问道:“上次不是说他们两个之间清清白白?你怎地又这样说?” “姜寒君心思并不在我。” 叶书离起身将书放在桌子上,缓缓道:“那日我的确亲眼见到三妹拒绝了姜寒君没错,可是,姜寒君对她情根深种。” 说完便将之前叶溪菡落水之事与今日早晨的事告诉了林氏,却挑拣了一部分隐瞒了一部分,旨在不破坏文武两国公府的关系条件下,意图说动林氏。 “娘,从前是我不懂事,识人不清,现在我已经悟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那姜寒君现在厌我入骨,我又何必非要跑到他面前碍他的眼。” “我对他也并无任何心思了,现在更是相看两厌,皆盼能解除这婚约,以免结成怨偶。”说完叶书离默默的打量林氏的脸色。 赶紧让她把这坑爹的狗屎婚约了解了吧! 林氏闻言,久久不能言语。 末了将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恨声道:“好个姨娘养的,外表看着规规矩矩的,内地里跟她那姨娘一个狐狸精样!竟敢如此欺我女儿!” 第018章 难偿所愿 想起近日来叶书离性情与行为的的种种变化,林氏以为她因此受了打击,不由万分心疼。 “我早前便劝过你那姜寒君虽好,却非你良人,你却不听,现在难得你终于想开了,也是件好事。” 林氏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娘当然希望你能过的安稳开心,也支持你的决定。” “以我和寒君之母的交情,若是前些年你们还小,解除这婚约到是容易,可如今你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在想解除婚约可并不简单那!” 叶书离听罢心中也是一沉。 窗外晚风习习,母女二人促膝长谈至月上柳梢方才歇息。 叶书离趴在香软的床上把头埋进被褥里,思绪万千。 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轻易就能解决。 眼前最难缠的当是叶溪菡和姜寒君那对极品了,以叶溪菡的野心和手段来看,今日早晨不过是小事一件,往后她必定还会有其他动作,不得不防。 小说里,叶书离和那两人撕破脸皮以后,姜寒君便不再遮遮奄奄,直言要退婚娶叶溪菡为妻,任谁劝说也不管用。 原本这事理亏的应是姜寒君,可谁知叶书离的人缘烂到极致,旁人竟都认为是她配不上他,那叶溪菡和姜寒君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是因为她这个恶女拦在中间而不得善果的苦命鸳鸯。 一时间,叶书离名声扫地。 她看起来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但是形势也不容乐观。 纠其主要原因还是名声和人缘太差,没有几个人愿意站在她这边。 好感刷的还不够啊!叶书离心里有些烦躁。 虽然改变了大嫂李氏小产的剧情,成功的改善了与叶琴知的关系。 然而也不过只是缓和了一些罢了,叶琴知虽然觉得她这个妹妹近来省心听话了许多,但是最称他心意的依然还是叶溪菡。 叶画殊还是个孩子,虽然不太喜欢她,但也表现的并不过分。 平时倒还好,只是一扯上关于叶溪菡的事,就绝对避免不了与她这个亲姐姐打上一会儿嘴炮。 最让她头疼的莫过于二哥叶棋让了,明明曾经和原主的关系最为要好,却因为白莲花和她反目成仇。 脾气就像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油盐不进,基本上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兼之对方平日里常常行踪不定,让她连想刷好感度都找不到机会。 叶书离想到这里,翻了个身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终归是嫡亲的兄妹,就算讨厌她的为人,也还是将她看作叶家人。 光是有老夫人和林氏的宠爱不够的,一定要将这三兄弟给掰正了! 叶溪菡一个庶女在国公府却有着不比她这个嫡小姐低太多的地位,靠的就是她那父亲和三兄弟的喜爱。 叶书离握紧拳头,心里暗暗给自己鼓气。 她打算接下来从年纪最小的叶画殊下手,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嘛! 凭她那一手绝佳的厨艺,保管这小子乖乖投入到她的阵营来! 想着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叶书离沉沉的睡去。 只是这一睡觉,便做噩梦了。 第019章 梦境还是未来? 梦中,一个红衣女人衣衫不整的瘫软在地上,精致妩媚的面容上布满泪痕,眼神空洞。 周围一群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看向她的目光中,有凑热闹的,有痛心而失望的,有冰冷而厌恶的。 那个女人正是叶书离,或者说,是她。 旁边一袭白衣的叶溪菡面容痛心而失望地看着她,下一秒现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对她露出一个挑衅与怜悯的眼神。 她看见叶溪菡的表情,疯了一般的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尖锐的指甲在对方脸上划出了几道红痕,嘴里不停疯狂地咒骂着。 一个俊美的男人见状,迅速过来一脚重重地踢在她胸口,将她踹开。护着叶溪菡的同时,一双狐狸眼中酝酿着深不见底的风暴。 这个男人,正是裴琅。 然后画面断断续续,最后定格在一个阴森而荒凉的乱葬岗,一身狼狈不已的叶书离早已没了气息。 原本妩媚的脸庞上刻着一道道可怖的刀痕,最后被毫不怜惜的丢进了尸横遍野的乱葬岗中。 …… 于是第二天早上,叶书离多了两只熊猫眼。 饭桌上,叶琴知看着叶书离泛白的面容和眼眶下青黑色的一圈,不由问道:“三妹昨晚没有休息好,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叶书离冲他笑了笑,说道:“谢大哥关心,我没什么事,只是昨晚上做了个噩梦而已。” 叶溪菡却看似心情颇好的样子对她说道:“这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知三姐整日在想什么烦恼事?” “依我看呀!不如不要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了,这样才能无事一身轻!” 话里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得意,以为叶书离是在为她和姜寒君的事伤神。 “三妹说的是,不过呢,我到没有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只是这两天院子外总有那不知好歹的野猫整日发情,忒烦也。”叶书离淡淡的回道。 听到叶书离这意有所指的话,想起昨日与姜寒君私下的缠绵,叶溪菡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底却有三分羞恼。 只是默默冷哼一声,当叶书离是在嫉妒她。 叶天奉却是个半点不懂后宅之事的男人,只以为这后院当真跑进来了野猫,便吩咐下人好好清理看管。 “让爹费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已。” 叶书离微微一笑,这叶天奉虽然木讷不懂后宅之事,还偏心的很,却也是真正关心儿女的。 大概是看不得有人对叶书离嘘寒问暖,一顿饭下来叶溪菡都和三兄弟们有说有笑。 每次叶琴知和叶天奉父子俩和叶书离说话时,她就会不经意的轻轻打断,转移话题,有意无意的让众人冷落她。 叶天奉没察觉出什么,叶琴知却微微皱眉看了叶溪菡两眼。 叶书离却懒得和她斤斤计较。 她的思绪还沉浸在昨晚的那个梦里,回想起梦中的画面,叶书离心中此刻仍有些发冷。 那梦中的内容,虽然她未曾亲身经历,却知道那就是原小说中叶书离的真正下场。 在遇到裴琅之后,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 到底是梦境与现实相反,还是说这个梦,预言着她逃不掉的未来呢? 第020章 白莲花的心思 用过早膳后,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回廊里,叶溪菡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叶书离。 “四妹有何贵干?”叶书离见状,挑了挑眉问道。 叶溪菡轻轻抚了抚头上的发簪,柔柔一笑。 “不过是想关心一下三姐,三姐国色天香,身份尊贵,可不愁没人喜欢,何必为了寒君哥哥伤神呢。” “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在为他伤神呢?” “三姐的心思,大家可都是清清楚楚。”叶溪菡不可置否的一笑,还嘴硬什么呢? 叶书离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四妹的心思,我也看的清清楚楚。” 叶溪菡听这话也不生气,只是问道:“三姐不会出尔反尔吧?你当真会和寒君哥哥解除婚约?” 叶书离了然地看了她一眼,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啊。 “四妹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既然说了就会做到。” 叶溪菡听完甜甜一笑:“三姐也不用担心,往后我会好好照顾寒君哥哥的。” “那我就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叶书离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当然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解除这个婚约了,只盼着叶溪菡与那姜寒君两人凑一对,别再去祸害别人了。 只是…… 原本剧情中,叶溪菡就是因为姜寒君无法与叶书离解除婚约而无法和对方双宿双飞。 因此最后才嫁给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裴琅,成为了姜寒君心中抹不掉的朱砂痣。 那么……婚约解除了以后,你该以什么理由周旋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呢? 是选择和姜寒君相亲相爱呢,还是选择投入真命天子的怀抱呢? 叶书离想到这里,唇角一弯。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解除这个婚约了,毕竟马上就要到了叶溪菡与裴琅相识的时候呢。 原本不怎么样的心情,因为与叶溪菡的一番谈话倒是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心情一好,就有了兴致捣鼓美食。 然而等叶书离到达小厨房的时候,发现昨晚随意炸的鸡腿原本应该还剩下两个,此时盘中却空空如也。 啧,看来她这厨房是跑进小耗子来了? 叶书离眼神一转,笑了笑随口便吩咐妙夏将这盘子洗干净。 然后开始了她的每日日常——刷好感! 她今天要做的点心是蒸蜂蜜蛋糕,这东西在现代很常见,但在大安朝的街上,还未曾看见有人卖过。 这主要是用来刷老夫人的好感,老人家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咬不动太硬的点心也不爱吃甜腻的食物。 因此清甜可口、松软无比的蜂蜜蛋糕,无疑是最适合的了。 虽然没有烤箱和微波炉,但是有蒸锅也足够了,卖相上可能会稍差一些,但味道确是要更好。 叶书离准备好鸡蛋、面粉、白糖和蜂蜜等材料,便风风火火的开动了。 近日来,叶书离与她这春夏秋冬四个丫环相处的还不错,虽然还是有点怕她,但也亲近了许多。 这让她甚感欣慰啊,总算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 第021章 蜂蜜蛋糕和豌豆黄的战争! 叶书离做完后吩咐四人将蛋糕分别送去各房,自己则带了一个食盒亲自去送给老夫人。 到达老夫人房中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白姨娘和叶溪菡也在这里。 桌子上正摆着一碟看起来还算精致的点心,看了两眼,认出那是约莫是豌豆黄。 白姨娘一边给老夫人捶腿一边笑着说道:“老夫人您可好受些了?我们家菡儿听说您最近胃口不大好,特意向那师傅学了好几天如何做这豌豆黄呢!” 老夫人却皱着眉头摆摆手道:“吃起来未免太甜腻也,也罢,这心意我领了。”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叶溪菡有几分挂不住脸上的笑。 这白莲花母女也开始献殷勤来了? 老夫人转头看到款款而来的叶书离,立刻又眉开眼笑道:“哟!瞧瞧谁来了?这可不是我的宝贝孙女儿!” 叶书离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奶奶,您近来可都不愿意和我们一桌吃饭了!” 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你们那整日大鱼大肉的我可受不住!让你们这群年轻人来陪着我天天吃素,你们也受不了。瞧你手里拎着什么盒子,又给奶奶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当然是好吃的啦!您牙口不好,又不爱吃甜腻的,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出这个点心来,保管您吃了后赞不绝口!”叶书离厚脸皮的说道。 老夫人听完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她近来被叶书离伺候的很是舒坦,也唯独叶书离做的点心能入他的口。 “还是我的宝贝孙女儿厉害!这旁人做的点心啊谁都不能跟你比!” 祖孙俩说了半天,老夫人却完全没有理会叶溪菡母女的意思。 被晾在一边的叶溪菡见状,尖锐的指甲刺进了手掌里,眼里染上了三分冷意。 白姨娘心里也有几分不悦,于是笑着开口插话。 “可好久没见到三小姐了,往日里三小姐捣鼓了什么新鲜吃食,都一股脑的往姜公子那里跑,今天竟然能在老夫人这里遇到,真是稀客啊!” 这是在偷偷给她上眼药了? 叶书离俏皮地回道:“姨娘说笑了,往日里我那手艺怎么拿得出手?奶奶吃坏肚子了可怎么办,天天练厨艺也得找个人试吃嘛!现在我厨艺有所小成了,自然是要来孝敬奶奶了!” 老夫人尝了一块,果然赞赏道:“嗯,甜而不腻,香甜松软。离儿今日做这点心甚合我意,比前些日子那些都要好吃呢!我还未曾尝过这样的点心,不知唤作何名?” “这个点心叫做蜂蜜蛋糕!姨娘和四妹也尝尝看。” 叶溪菡吃着蛋糕,突然笑眯眯地打趣说:“我听说三姐以前给姜公子做的吃食,那味道对方常常吃一口便再也咽不下了。三姐厨艺练习到今天这份上实属难得,可吃了不少苦头吧?” 语气却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酸味,说罢隐约带着几分讽刺地看了叶书离一眼。 说是吃一口,实际上连尝都没有尝就拿去喂了狗。 叶书离淡淡的一笑,这叶溪菡没完没了的找茬是当她好欺负咯? “倒是没吃多少苦头,只是啊,想做好任何事情,都离不开勤奋和认真二字罢了。” 说完玉指拈起一块豌豆黄,认真尝了尝后对叶溪菡说道:“熬煮的时候水放少了,咬起来过硬,豌豆碾得不够碎,吃起来口感不够细腻爽滑。白糖放的太多,桂花放的太少,尝起来味道不够清香,过于甜腻。” “三姐见笑了,我的手艺怎敢和你相比呢?”叶溪菡勉强笑道。 叶书离却笑眯眯的说道:“四妹客气了,这豌豆黄是做起来非常简单的一道点心。只要四妹足够勤奋认真的话,做出来的不会比那珍味坊的差。” 这是在指她做的时候太敷衍了!听到这话,叶溪菡脸色隐隐有些发黑。 一旁的白姨娘见状,连忙向老夫人示好,为自己的女儿说道:“听闻老夫人平常喜欢吃豌豆黄,溪菡特地为您去学的呢!只是才学了几日,刚刚能掌握。虽然这味道不如那珍味坊的好,可也是一番心意呢!” 而一旁站着的李妈妈却面色严肃地开口了:“既然还没有学透,为何不等手艺到家了在为老夫人做吃食?这样粗糙滥制的点心,老夫人如何入得了口。” 老夫人面色淡淡的,也没有开口打断李妈妈的话,算是表示认同。 李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国公府侍奉老夫人已有许多年,是老夫人的重要心腹。为人正直严肃,有些刻板,说话很是有分量,地位也并不比白姨娘差。 听到这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叶溪菡和白姨娘只得尴尬的连连告罪。 叶溪菡面上温顺谦恭的认错,暗地里却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有这贱仆! 叶溪菡微冷的眼神扫了扫老夫人和叶书离,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怨毒。 叶书离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底冷哼一声。 这朵毒莲花,可不要昏了头脑做出不该做的事! 又突然想起原小说中,身体还算健朗的老夫人莫名其妙的慢慢衰败下去,头脑也变得清醒半不醒。 心里不免涌出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测,心惊的同时再次提上几分防备。 从老夫人处回房后,面色郁郁的叶溪菡母女在闺房里低低的交谈。 “娘,以后还是不要再费尽心思去讨好老夫人了,总之都是白费功夫。” 叶溪菡冷冷的说道,手中将剩下的几块豌豆黄尽数捏碎。 白姨娘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老夫人实在太偏心!早知道这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老太爷叫她管的一个妾室都没有。她厌恶妾侍,讨厌我也就罢了,怎地连带着给你也不待见了呢!” “老夫人如此重嫡轻庶,你我又能如何呢?我不可能记到嫡母名下,娘也不可能成为正妻。” 叶溪菡却是无所谓了,拿起手帕仔细地擦拭起手来,继续说道:“不喜便不喜吧,总归我还有父亲和哥哥的疼爱,这偌大的国公府又不是老夫人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然而白姨娘却不这样想。 她面色戚戚地说道:“都怪娘无能为力,早些年生你时伤了身子,未曾再生育,也不能有个血亲兄弟为你撑腰!” “娘……您别这么想,没有便没有吧,反正林氏的三兄弟个个都向着我,对我可比那叶书离强多了。” 白姨娘闻言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对……!菡儿你一定要和他们发展好关系,将来才好有靠山,定要把那叶书离比下去!” “早些年你失散流落在外,我本想着一个人没了牵挂,不争不抢得过且过也就罢了。” “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你回到这国公府。菡儿出落的如此美丽动人,才艺更是比那叶书离强过不知道多少倍,娘怎么甘心你生生被那叶书离压过一头呢!” 若是老夫人不在了那便好了。 白姨娘忽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顿时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可这样的念头出现以后,便再也忘不掉了。 在一旁仔细地擦手的叶溪菡却没有发现白姨娘不同寻常的脸色,只是心里思索着什么时候才能让叶书离和姜寒君成功解除婚约,是不是该推一把? 第022章 厨房里的小耗子 这几天叶书离做完点心,每晚都会故意留一点放在小厨房里,果然很快就有小耗子上钩了。 黑漆漆的厨房里,叶画殊正端着一盘子的红豆奶冻糕吃的不亦乐乎。 待他把这一盘子的点心消灭个片甲不留,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偷偷溜走。 谁知一转头就看到叶书离正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吓得他差点没被嘴里的东西噎到。 “三……三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小厨房里这几天跑进来了只小耗子偷油吃,我特意来看看能不能逮到。” “呃……那三姐,你仔细找找,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叶画殊脚底抹油似的想要溜走。 叶书离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道:“好你个臭小子!还偷吃到我这儿来了!” “哎哟……我错了三姐,轻点……你轻点!”叶画殊哀嚎到。 叶书离哼了一声,放开他的耳朵问道:“你这几天天天晚上跑过来偷吃,难不成厨子那边没给你做晚膳不成。” “不……不是,娟娘不让我晚上吃太多,说容易积食。可是我饭量大,晚上经常吃不饱……” 叶画殊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娟娘是他的奶娘,平日里他的衣食住行全都要插手管,他一不听话,娟娘就会告诉林氏。 叶书离打量了几眼这小胖子,调笑道:“娟娘可不是说的没错,你再这么吃下去就要变成个球了!” 叶画殊闻言涨红了脸:“菡姐姐说小孩子壮实一些才好,等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你若是饿了想吃东西,直接找我说不就好了,干嘛偷偷摸摸的!” “呃……” 他与叶书离的关系本就不怎么好,平日里没少与叶书离对着干。 以前还总是用恶作剧捉弄她,常常把对方气得跳脚,哪好意思厚着脸皮管她要东西。 于是闷闷的说道:“三姐不是向来最嫌我烦人讨厌么,菡姐姐不讨厌我,可是她没有小厨房也不会做好吃的。” 叶书离扶额:“谁告诉你说我不喜欢你了?往日你调皮跟我作对的时候,我哪次骂过你打过你了?” “呃……没有过……可是菡姐姐说,你是因为我年纪小才不和我计较,以你的性子,最不喜欢我这样的小孩了。” 叶书离眉梢一挑,又是这叶溪菡! 看来在背后说过不知道多少次她的坏话了。 叹了口气,叶书离揉了揉叶画殊的头,温和的说道:“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了?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呢?” “你是我嫡亲的弟弟,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想要什么直接和三姐说就是了,难道我还会小气到连块点心都不给你吗?” 叶画殊闷闷不语,他的确从来都没有问叶书离的想法。 “天色不早了,吃饱了就快回房睡觉去吧,小心让娟娘知道了可有你受的!” 叶书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明天是休沐日吧,有空到我院子里来一趟。” 叶画殊愣了愣问道:“三姐要干嘛?”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莫不是想偷吃完东西就跑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叶画殊别扭的说道:“我才不是那种人,明天我来就是了。” 两人才就此分离,临走前叶画殊偷偷瞄了叶书离几眼,忽然间觉得三姐跟菡姐姐口中所述的其实不太一样。 翌日下午,叶画殊果然乖乖来了,才知道原来三姐是叫他来试吃。 叶书离答应每天都会给他做好吃的东西,前提每次做了新花样以后他必须来试吃。 叶画殊高兴的一口应下了。 如果是叶书离以前的手艺水平,此刻他只怕早吓的落荒而逃了。 但今非昔比,他早就暗自对着叶书离做的好吃的流口水了,现在对方提出这个要求他更是求之不得。 姐弟俩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叶书离喝了口茶,笑着看对方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心底偷偷发笑。 这小胖子忒好哄也! 于是开始慢慢套话问道:“近日来怎地极少见到二哥?” “呃,我也不太清楚。最近二哥连先生的课也很少上了,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干嘛。我听说爹让他今年参加科举文试,但二哥不愿意,想参加武试。” 啧,这叶棋让还是个厌文好武的主。 “哦?他这样做不怕爹爹发怒?” “二哥的脾气和三姐你一样倔,他硬是不愿意爹爹也拿他没办法。再说二哥去参加武试倒是更有把握啊,骑射武艺可比三姐你强上许多,以前都是二哥亲自教你的!” 叶书离闻言心里一动:“可二哥现在倒是看我不顺眼的紧呢。” “呃……这说起来也是三姐你的错了。以前家中就属你和二哥最要好了,可是去年菡姐姐生辰,你不满二哥送她的琉璃摆件比你的好看,把东西摔碎了,还一直不肯道歉,把二哥气了个半死。” “还有中秋的时候,二哥雕了几个小兔子木雕给我们,你又把菡姐姐的那一个抢走了……” “上次二哥说要带我们去寒山寺看梅花,你大发脾气不许二哥带上菡姐姐……” “月初的时候二哥说你害的菡姐姐落水险些丧命,再也不想……呃……不想看见你了……” “还有…………” 叶画殊见叶书离不生气,也放心大胆了起来,提起她的“光荣事迹”更是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听得叶书离满头黑线,嘴角抽搐。 怎么次次都跟叶溪菡有关系,真是阴魂不散啊! 还有这原主活脱脱就是一个心爱的哥哥被白莲花抢走了而吃醋发脾气的傲娇小姑娘啊。 不过知道问题所在,就好下手解决了。 “菡姐姐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小时候可怜走丢了没有爹娘疼爱吃了很多苦,所以我们要多多关心她,三姐你以后不要再欺负菡姐姐了。” “大哥和爹娘都说最近你改好了,我也原谅你了,二哥哪里你放心,看在你给我这么多好吃的份上,我会帮你美言几句的!” 说完了之后,叶画殊还不忘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的教育了她一下。 叶书离只得好笑的连声答应,也没有因叶画殊对叶溪菡的偏颇而生气。 能把这小子的好感度由负变正她已经很满意了,至于揭开白莲花恶心的真面目…… 叶书离心底冷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慢慢来。 第023章 不怀好意的素菱 自那日姐弟俩相处融洽后,叶书离不但每天给叶画殊做他喜欢吃的东西,还时常陪他一起玩耍,更是给他讲一些格林童话啊之类的寓言典故的故事。 这孩子本就没有什么同龄人陪着玩,见叶书离这样,更是缠她缠的紧。 每天下了学堂都一股脑的往叶书离那边跑,到了睡觉的时候才肯离开,姐弟俩的感情迅速升温。 如此一来,便有人坐不住了。 叶溪菡将叶画殊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焦急。 叶画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来找过她了。 每次她主动想去和叶画殊培养感情,却总是扑了个空,一问娟娘每次都说是在叶书离哪儿,让她好不烦心。 白姨娘也是无比焦急:“近来叶琴知和叶画殊对叶书离的态度都不似从前,三兄弟里的俩人都被拉拢了去,也不知这叶书离使了什么妖法!” 叶溪菡也不满道:“我对他们再真心也比不过一个恶迹斑斑的大小姐改过自新么?” 白姨娘听到这话也坐立不安,她没有儿子又不得独宠,便准备去叶天奉那里吹吹枕边风。 叶溪菡也深深地明白这兄弟三人才是她将来真正的靠山,必须把他们牢牢抓在手心! 可是有些事情不能让她出面去做。 思来想去,看到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素菱,便计上心来。 “也不知是怎么了,五弟最近都不往我的院子里来了呢。”叶溪菡轻叹道,语气中洋装几分落寞。 “小姐!这小少爷最近都跟三小姐混在一起呢!”素菱闻言立刻说道。 “哦?也难怪,三姐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最是受小孩儿欢迎了,可惜我学不来……” “这三小姐脾气那么坏!小少爷之前不是最讨厌她了么,竟天荒地破的跟她好上了!” 素菱愤愤不平的说道:“小少爷也真是的,小姐你对他那么好,几块糕点就被别人收服了!定时三小姐在背后讲了什么坏话!” “素菱你不要这样说,就算我和小少爷关系再好,可三姐才是她的嫡亲姐姐……我终究是外人。”叶溪菡面容落寞,带着几分忧伤的说道。 “小姐别伤心!小少爷只是一时被迷惑了而已,过不了多久啊,就会看清对方的真面目的。我去劝劝小少爷,保管他乖乖回到小姐这边来!” 素菱连忙安慰道,心里全是对叶书离的不满。 叶溪菡闻言,柔柔地一笑。 …… 这日,叶画殊刚做完先生布置的作业,刚收拾好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往叶书离院子里跑。 他心里还惦记着叶书离给他讲的那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昨日最后正讲到那孙悟空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他心里猫爪似的忍不住立刻就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走在半路上,便被一个漂亮的绿衣丫鬟喊住了。 叶画殊转身一看,他认得这丫鬟,是菡姐姐身边的素菱。 “素菱姐姐?有什么事么。” 素菱拿出一盒精致的点心对他说:“小少爷最近怎么不到素馨院来玩了?四小姐很想念你呢,你看!这是珍味坊限量供应的果酱金糕,四小姐特地一大早去给你买来的呢!” “殊儿谢谢菡姐姐,不过今天我要去三姐那里听故事!” 说完转身就想走,却被素菱一把拦住。 “小少爷等等!你平常不是最爱吃这果酱金糕吗,跟奴婢一起去素馨院吧,四小姐还等着你呢!”素菱连忙哄道。 “这个……素菱姐姐我今天不想吃点心,我要听三姐讲故事!你回去告诉菡姐姐,我改天再去她那里玩!”叶画殊拒绝道。 素菱听罢,眼神暗了暗,转眼又重新扬起一抹笑对叶画殊说:“故事可以明天再讲嘛,小少爷,这两天四小姐不小心受了点风寒呢,你不去看看看她么?” “菡姐姐又病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叶画殊开始有些犹豫。 见对方开始动摇,素菱继续加把劲哄道:“唉……四小姐自从上次被三小姐害得落水以后,风寒就时常反复,还总咳嗽。可就算这样,还惦记着给您买最爱的点心呢。” “您近来都不去看四小姐了,四小姐很寂寞呢。三小姐有三个兄弟,可四小姐从小一个人流落在外孤孤单单的,您以前不是说要把四小姐当成最亲的姐姐吗?” …… 另一边,叶书离正和娟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 她刚刚对娟娘好说歹说了半天,给对方灌输了一些什么小孩子长身体要吃得好需要营养之类的话,总算是给对方说服了,同意以后不再严格规定叶画殊的饭食与定量了。 叶书离唇角一弯,这小子知道了肯定高兴的跳起来。 不过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过来,难道是先生留的作业还没写完? 想着便打算和娟娘一起去叶画殊哪边看看。 哪知走了一半,就看见一身绿衫的素菱正蹲在叶画殊面前对他说话。 “小少爷,三小姐什么都不懂,您跟着她可是玩物丧志啊!还是回四小姐那边去吧,您忘了以前都是四小姐教您做功课了吗?” “您跟着三小姐会学不好的,三小姐什么性子您也知道,外面传的名声也不好,您天天呆在三小姐身边,搞不好别人也会把你当成坏孩子!” “三小姐从来都不会在乎旁人的感受,也从没关心过您,只有四小姐在你生病的时候彻夜照顾您,四小姐才是真心实意的对您啊!” 听到这些话,旁边的娟娘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叶书离却是冷冷看着这一切。 “而且您忘了之前三小姐才欺负过四小姐吗?她……啊!” 眼见素菱还想继续再说什么,娟娘在也忍不住走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在素菱脸上。 怒火中烧的娟娘吼道:“好你个大胆贱婢!竟敢心怀不轨!如此挑拨小少爷与三小姐的关系!” 被一巴掌呼懵了的素菱此刻才反应过来,见叶书离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瘫倒在地上面色惨白。 第024章 说,谁给你的胆子! 厅堂里弥漫着严肃而紧张的气氛。 素菱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地跪在地上,右脸微微肿起,眼里满是恐惧。 看着前面脸色冰冷的林氏,还有一旁怒火中烧的娟娘。 她知道自己今日定然没有好果子吃了! 娟娘早已知事情全部告知了林氏,众人也都赶来了厅堂。 林氏阴沉的说道:“好个胆大包天的丫头,谁给你的胆子去挑拨三小姐和小少爷的关系的!” 素菱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停求饶:“夫人……奴婢是一时猪油懵了心!奴婢知错了啊!” 林氏一甩手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素菱的脑袋上,对方尖叫一声,血迹顿时蔓延开来,却不敢伸手擦一下。 “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是溪菡的贴身丫鬟吧。”林氏语气沉沉地说道:“说!是不是她指使你这么做的!” 听到这话,叶天奉还没开口,白姨娘却是一惊,连忙解释道:“不是的!” “这事才不是菡儿指使的!老爷,菡儿是什么样的人您可再清楚不过了!” 叶天奉也皱眉看着眼前的情形,“夫人,此事还是不要妄下定论,先把菡儿叫过来问一问吧!” 叶书离面无表情,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站在白莲花那边么。 叶溪菡很快就来到了堂厅,她早就听闻了此事,看见众人严肃的情形,心里也是一紧。 咬了咬唇,镇定的说道:“父亲,这件事溪菡已经知道了,但溪菡发誓,绝没有唆使素菱这么做!恕菡儿管教下人不力!” 林氏却忍不住怒火说道:“素菱是你的贴身丫鬟,不是你指使的那就是白姨娘了!” “夫人!您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乱说话啊!妾身在国公府推心置腹的伺候了十几年,何时算计过一星半点了!” 白姨娘听林氏怀疑到她身上,连忙委屈的喊道。 叶天奉也开口说:“怜娘多年来安分守己,夫人你怕是错怪她了。” 见丈夫为小妾说话,林氏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冒的更高了。 “哦?不是白姨娘也不是溪菡,那还能有谁?难不成一个小丫鬟还会事出无因的干这种事不成!” 素菱连忙哀求地看着叶溪菡,只盼着叶溪菡能救她一命。 叶溪菡看到素菱期盼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这蠢丫头!事情办不好反到让她和姨娘也被怀疑! 长袖里的手指握紧,叶溪菡面色迅速恢复正常。她绝对不能被拉下水,但是素菱这丫头还有用,必须保住。 于是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素菱,双腿一曲跪在林氏面前。 “母亲息怒!溪菡绝无半分此等不良心思,素菱平日里服侍我们尽心尽力,她这样做,怕是和三姐之间有什么误会。” 素菱闻言,立刻也反应过来了叶溪菡的意思。 于是立刻顺着叶溪菡的话继续说:“夫人……!都是奴婢的错!跟姨娘和四小姐没有半点关系!” “奴婢……奴婢只是忍不住为四小姐打抱不平!三小姐曾经抢走了属于四小姐的一套红宝石面头……奴婢劝了劝三小姐,三小姐却罚奴婢跪了三个时辰!所以奴婢心有怨怼!” “上次寒冬里我家小姐因为三小姐落了水……现在三小姐还落下了风寒反复的病根!那外头风言风语太多,奴婢见小少爷跟三小姐走的那么近,担心小少爷被三小姐的名声所累,才一时头脑发热说了那些话!” “一切和四小姐无关……现在奴婢知错了……求夫人原谅!求三小姐饶恕奴婢吧!” 叶溪菡也无比配合的告罪,面色苍白全是自责的神情:“爹……母亲,都怪溪菡管教无力,还往三姐别往心里去!” 叶棋让也冷声道:“娘,这事都是那丫鬟的错,和溪菡没有关系!再者,若不是三妹平日里太过嚣张跋扈,又怎么会惹得这么多人生厌,府里的哪个下人看到她不躲着走!” 说完还含着两分怒气的瞪了叶书离一眼。 叶书离差点气笑了,所以全都怪她咯? 随即又冷冷一笑,要她放过素菱?不可能! 她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强忍着没有发出来,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别人在背后捅她刀子还要她原谅对方? 于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包藏祸心的是素菱这丫头,四妹是无辜的,我当然不会怪四妹了。只是这样品行低劣的丫鬟,不处置不行吧!这种丫鬟怎么能放在四妹身边呢,四妹想来单纯善良,若是往后她居心不良怎么办!” 叶天奉闻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这种丫头,绝对不能留。 便开口道:“没错!我们国公府要不起这种胆大包天的丫鬟,菡儿你可千万不能把这种人放在身边啊!” 林氏也冷笑道:“哼!这种丫头,说是乱棍打死也不过分。念在你伺候过四小姐的份上,就留你一条命,打二十大板以后让管家发卖了去吧!” 素菱闻言吓的脸色惨白,二十大板只怕命也去了半条!再者那些被发卖的丫鬟,多得是送到窑子里的! 于是立刻哭喊着求饶道:“夫人……!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啊!求夫人不要卖掉素菱……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素菱浑身发抖,不停在地上磕头,顿时一张脸血泪模糊。 林氏和叶天奉却都不为所动。 眼睛余光看到一旁的叶溪菡,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着对方大腿求饶。 “小姐……您救救素菱吧!看在素菱曾和您一起长大的份上……救救我!” 叶溪菡脸色微青,素菱是她的心腹丫头,不能就这么被除掉了。 于是一脸为难又不忍的像叶天奉求情。 “爹……既然素菱已经知错了,就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吧!” 叶棋让却皱眉道:“溪菡!你再善良也不能滥发善心!这丫头竟然能做出这种事,保不齐以后也会对你不安好心!” 在座的人有面色不忍的,也有神情淡漠的。 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叶棋让这话,一语成谶。 第025章 谁在跟她对着干? 叶溪菡一副为难的样子,眼里也闪现了几点泪星。 “爹……二哥……还是放过素菱吧。爹您忘了么……溪菡从小失散在外,若不是得一户好心的商人救命收养,那还会有今日!” “而素菱正是他们的女儿啊!我从小和素菱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素菱时常对我多有照顾。再者,对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还有十年的养育之恩。如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素菱趟入火坑却不救她呢!” 说到这里,叶溪菡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虽然素菱做错了事,可是……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忘恩负义啊!而且……素菱做的一切也是也都是为了我……” 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叶溪菡,叶天奉和兄弟几个都有些于心不忍。 尤其是叶天奉更是万分心疼,不由说道:“是啊……菡儿从小流落在外,要不是得素菱父母相救,怕是也没有和我们再团圆的一天,我们这样对他们的女儿,于情于理的确说不过去啊。” 叶棋让也沉默了。 叶书离听这话却不为所动,斟酌几分说道:“四妹到底是姓叶的,是我们国公府的人。可是素菱却是外姓人!她如此区别对待我和四妹,可见不是和我们同一条心的!” 即使素菱不死,叶书离也巴不得她消失的远远的,这丫头可是叶溪菡身边的一大助力,一肚子坏水儿,没少跟着她主子算计原主。 “既然素菱也算对四妹有几份恩情,依我看随便发卖就免了,不如遣到个远远的庄子上去做活,也不见心不烦,也算仁至义尽了。” 叶溪菡闻言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刺进手掌中,眼中划过一道寒芒。 这叶书离,是打定主意要和她对着干了! “也罢!老爷,今天这事我也给众人个面子,不会告诉老夫人。但是,素菱必须送走!”林氏没好气的说道,虽然这后宅之事归她管,却也不能和丈夫撕破脸皮。 她这丈夫偏心也就算了,两个儿子竟全帮着叶溪菡说话! 也不好好看看谁才是他们一母同胞的妹妹! 叶天奉点头,算是同意了。 叶溪菡见他们还是要把素菱送走便急了:“爹……!让素菱留下来吧……素菱已经知错了!溪菡回国公府才不久,身边只有素菱这一个贴心人,求您不要把素菱送走……” “素菱她不会对女儿心怀不轨,也不会在做什么错事了!女儿会好好教导她,给女儿一个机会吧!” 说着说着,便开始梨花带雨凄凄切切地讲述小时候素菱怎么怎么对她好,她怎么怎么离不开对方云云。 众人见状都不免为之感动,窃窃私语起来,素菱一下子从一个居心叵测的下人变成了一心为主才做错事的好丫头。 甚至还有人不满的看了叶书离一样,好像这主仆俩的惨状全都怪她小肚鸡肠一样。 叶书离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好气哦!可是还要淡定的保持微笑。 叶书离看着白莲花的表演丝毫不为所动,反正林氏是站在她这边的,铁了心要送素菱走。 她不是圣母,可做不到这么轻易的宽恕素菱。 …… 此时,府外大道上缓缓驶过来一辆精致的马车。 裴琅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近来忙得抽不开身,难得有了个空隙时间路过文国公府,可以向上次遇到的那个女子道谢。 还好,特意从宫里拿了一盒价值连城的伤药碧玉仙芝膏,和美容圣品百花雪泥露。 时隔快半个月,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他言而无信,希望对方不会介意他的不守时吧。 马车行驶到了文国公府,却见门口的小厮门卫都伸着脖子往院内看,神情好不奇怪。 裴琅皱眉:“裴七,你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裴七答应了一声便跳下了马,不一会儿就去而复返。 “回世子,据那下人的消息,是听说国公府夫人和嫡三小姐要处置庶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 裴琅抿紧嘴唇,庶小姐?是她被嫡母和嫡姐欺负了么。 于是便仔细盘问裴七了一番,听得是什么嫡小姐撞见庶小姐的贴身丫鬟在背后说她坏话,闹着要打死那丫鬟。 那丫鬟与庶小姐情同姐妹,正为那丫头求情云云。 裴琅一双狐狸眼微眯,回忆起那日的情节,脑海中闪过一个明媚的红色身影。 裴七感叹道:“后院之事我再清楚不过,怕是那嚣张跋扈的嫡女又在算计欺负人吧。这庶四小姐果然是个善良而可怜的人呢,会舍身去救平民小孩,还会委屈自己为丫鬟求情。” 裴琅闻言,轻轻说道:“也罢,总归也帮过我,这次就替她解围一下吧。” 只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不好亲自出面去插手管。 于是便将装着药膏的盒子拿给裴七,仔细吩咐了一番,便坐着马车走了。 …… 厅堂里,叶溪菡一边噙着泪戚戚地诉说着,心里却焦躁不堪。 这林氏怎么还不肯松口! 正当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无比,看起来就颇为贵重的盒子。 小厮跑到叶天奉和林氏面前将盒子奉上,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脸色一变。 林氏阴沉沉地开口道:“够了!别再说了。” 冷冷地看了一眼素菱和叶溪菡,厌恶地说道:“也罢,这次有人特地为你们说话,算你们走运。” “素菱可以留下来,不过该有的惩罚不能少!五十个巴掌,打完此事便算了结了!” 素菱如蒙大赦,不停磕头跪谢。 在座的人都是一懵,夫人怎么突然就变了想法。 叶溪菡面上还挂着泪水,听到这话也是一脸迷茫,谁在帮她? 唯独叶书离脸色黑的像锅底,差点吐血。 她快要忍不住爆粗口了,尼玛,这是在闹哪样呢? 怎么关键时刻突来一个大反转?白莲花的女主光环发挥作用了? 不对,冷静冷静。 根据林氏所说,刚刚有人替白莲花求情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和她对着干?难道是白莲花的小情人姜寒君? 叶书离一脸郁闷的猜测,百思不得其解。 第026章 邪气的薛盛安 晚膳后,叶书离和林氏坐在一起攀谈。 “娘,今天到底是谁在帮叶溪菡?” 林氏面色也不太好看:“娘也不清楚,不过看送来那盒子上的印记,应该是宫里来的贵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宫里的人扯上关系的!” 宫里来的贵人?叶书离也微微皱眉。 “她在京城的人脉很广么?” “她回国公府这一年多,到是从未见过她和哪个贵人小姐有过来往,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别人的青眼!”林氏一啐。 叶书离闻言,思索了一番小说中的剧情。 宫里的贵人……在白莲花后宫里搀和的人应该只有一个——三皇子龙珧。 可是白莲花是因着裴琅的关系才接触到的三皇子。 她和裴琅都还没有相识,更可不能会认识三皇子! 没能惩罚到那个挑拨她亲生儿女关系的贱婢,林氏仍气的牙痒痒。 但不止是林氏一头雾水,叶天奉那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菡儿,你何时结识了宫里的人?” 叶溪菡也疑惑不已:“这……溪菡也不清楚,我自回京城以来,连官家小姐都没有结识几个,更别说是宫里的人了。” 叶天奉拿出那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顿时惊讶不已:“这是太医院秘制的外伤圣药碧玉仙芝膏!” 另一只手随即又颤抖着拿起另一个白瓷小瓶:“这……这是……百花雪泥露!” 这可是宫里娘娘们专用的雪肤圣品! 叶溪菡瞪圆了杏眼,显然也听说过这两样东西的鼎鼎大名,樱口微张:“这……这是谁送来的?” 盒子里面还放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令牌,上面正刻着“顺天府”三个字。 叶天奉不由瞳孔微缩:“顺天府送来的东西?菡儿,你何时与顺天府的人扯上了关系?” “我……这……我真的不清楚啊!” 叶天奉思索半天不得结果,只好将东西放回去。 “罢了……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送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但也是一片好心而无恶意。许是你在不知情的时候入了哪位贵人的眼吧!” 叶天奉很快收敛心思,转念又想到了别的。 “若有机会,为父替你打探打探消息。我记得那顺天府尹有一独子年龄正尚婚配,说不定这是你的一番机缘……” 叶溪菡惊讶却乖巧地应下了,心中忍不住一动。 顺天府! 虽然她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帮她,但若是能与顺天府攀上关系的话…… 望着那价值连城的药品,叶溪菡再也忍不住浮想联翩。 翌日,她收到一张秘密的纸条,有人约她在近来京城新开的天下第一楼见面。 看到落款的姓名时,叶溪菡面色一惊,随即心中泛起几分喜悦。 避开府内众人的视线,叶溪菡如约来到了天下第一楼,一个小厮领着她上了楼顶唯一的雅间。 一开门,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盛安哥哥!”叶溪菡扬起笑容喊道。 屋内立着一个眉毛斜飞入鬓,面容几分邪气的俊美男子。 见到叶溪菡,他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眼底带着难以察觉的炽热。 “菡儿,好久不见。” “盛安哥哥,你怎么会来京城!”叶溪菡惊喜地问道。 自然是为了你。 薛盛安眼神闪了闪,然后勾起一个邪笑:“自然是想菡儿和妹妹了,自南城一别,我们可是有将近两年没见了。” “是啊……一转眼就两年了呢,菡儿也好想盛安哥哥!”叶溪菡感叹道,脸上带着几分怀念之色。 薛盛安见状,心情大好:“今日想吃什么要什么只管和我说,这天下第一楼可是我们自家地盘。” “家里的生意已经做到京城来了么!”叶溪菡惊叹道,几年前,他们还只是有几个钱的普通富商。 薛盛安邪邪一笑,可不只是做到京城来这么简单。 “是啊,这天下第一楼,就是我前阵子新开的,对了,菱儿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菱儿,指的是素菱,薛盛安正是那素菱的亲哥哥。 叶溪菡闻言,欣喜之色顿时褪去,泫然欲泣。 薛盛安也没了笑容,连忙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菡儿?” 叶溪菡带着几分哽咽,缓缓地讲述了这一年多来在文国公府的生活,并将前两日素菱被罚一事仔仔细细的告诉了对方。 “素菱姐姐的脸还没有消肿……额头上也破了相,还在府里养伤。”叶溪菡轻轻啜泣着说。 听完整件事情的薛盛安此时脸色已如同即来的狂风暴雨般。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叶溪菡,再也忍不住心疼的将对方搂在怀里。 薛盛安温柔而怜惜地说道:“菡儿莫怕,有我在,哥哥不会让任何人在欺负你们了。” “叶书离那贱人,交给哥哥便是!”说完,眼神已经全是阴鸷。 这女人,竟敢仗势欺人,如此欺凌他的妹妹! 最重要的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惹了他的菡儿伤心难过…… 叶书离?薛盛安阴冷一笑。 我薛盛安定让你悔不当初! …… 叶书离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书,突然背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又在背后说她坏话呢? 叶书离擦擦鼻子,又继续研究她的女配翻身事业。 已经是四月初,如同小说原著一般,这个月会有一场踏青出游。 而林氏早上也正好通知过她,过几日让他们兄妹几个一起去寒山踏青,顺便去寒山寺为李玉真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按照剧情,白莲花的后宫中,在这个月将会有两个人物出现。 其中一个人威胁不大,对她来讲,另一个人却无比棘手。 叶书离眼神闪了闪,原本小说中寒山寺一日这剧情,是为了李氏小产的孩儿超度,叶书离根本就没有脸面出现在李氏面前,所以没去成。 剧情改变后,超度也变成了祈福,她也将会去这寒山寺。 若是能让二人错过这一面,再好不过。 叶书离叹了一口气,哎,为了活命,她也不得不做这种扰人桃花运的事儿了。 第027 寒山寺中求姻缘 今天是兄妹四人去寒山寺的日子。 叶琴知、叶棋让还有她和叶溪菡,叶画殊因为前几日的事被林氏看的很紧,林氏死活都不愿意让儿子和叶溪菡呆在一起,所以把他留在了家中。 一大早起来,叶书离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总感觉去这一趟不会太顺利…… 果然,从刚出发时就开始一路倒霉。 先是进马车的时候一不留神撞到头磕了个包,又是出发的一路上地面不平坦,竟晃得她晕起马车来…… 她一个在现代不晕船不晕机的人竟然在这里晕起了马车。 叶书离面色发白,一路上胃里忍不住的翻江倒海。 半途中,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从马车的窗户外伸进来,上面握着一棵从未见过的药草。 上面还挂着水滴,一看就是才洗干净的。 叶棋让冷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许久未和你一起出门,便忘了给你准备这玩意儿。吃下去,就不难受了。” 叶书离接过那药草,感激地说道:“谢谢二哥!” 叶棋让伸回去的手微微顿了顿,冷哼了一声走掉了。 这死傲娇! 叶书离好笑地嚼了嚼这药草,立刻一股清香扑鼻,果然想要作呕的感觉立刻减轻了许多,人也有了些精神。 一路上叶书离都提心吊胆的,她记得叶溪菡是在半路休息的时候遇上那人的。 但因她不舒适的缘故,一路上马车都行驶的很慢,因此中途并未做停歇。 就这样一行人慢慢地到达了寒山寺,路上并未遇见什么人,叶书离也微微松了口气。 寒山寺中,许多平民和达官贵人来来往往。 兄妹四人拜过观音添过香火钱以后,叶琴知和叶棋让叮嘱了姐妹两人好好相处云云,便离开了去拜见主持大师。 于是剩得她和叶溪菡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啧,这俩人怎么这么放心她和叶溪菡独处了,就不怕她欺负小白莲? 叶溪菡看着眼前一身红衣面容明媚的叶书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却还是摆了一张笑脸。 “那边有人在求姻缘签呢,三姐也去试试吧!测一测三姐的良人何时出现呢?” 言下之意是已和她订婚的姜寒君却不是她的的良人。 叶书离淡淡的回应:“左右也是无事,便求个来玩玩好了,四妹自便,我先去了。” 离开了白莲花,感觉身边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呢。 面前摆着好几个签筒,叶书离随便捡起一个,唰唰地摇晃起来。 摇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一只签落下,而旁边的叶溪菡已是摇出了一根红签。 “三姐我先去解签了,你慢慢摇,寻觅良人可别心急,越是心急越找不到。”叶溪菡冲她柔柔一笑,便去找老和尚解签。 叶书离没有理会她,闭着眼顾自摇着手里的竹筒。 终于啪嗒两声,叶书离睁开眼睛,见地上竟摇出了两根红签。 一根上写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另一根上则是,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叶书离微微皱眉,第一个签文她到是懂一点,可这第二个签文却是半点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叶溪菡正将那支红签交给老和尚。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也!此签乃中上签,”老和尚缓缓说道。 叶溪菡闻言一喜:“那请问大师,这签文作何解说?” “唔……婚姻乃终生大事,决定女子一生的幸福。爱之,不得已逾越、强行、不正等手段行之。也就是说,这姻缘要用正当方式取得对方真心,两情相愿之下完成。” “签虽是中上签,但若违背这签文上的原则时,两者虽结合,但也貌合神离。女施主万万不得行之,否则良缘亦因此破坏无疑。” 闻言叶溪菡笑容收敛了几分,递给对方几个铜板便转身离开,脸上多了几分沉思之色。 叶书离正好也带着两根签文来到了老和尚面前。 “那个……大师,我一下子摇出了两根签,这玩意儿真的准吗?”叶书离一脸怀疑的问道。 老和尚闻言笑了笑:“能一次摇出两根签,也是运。信则准,不信则不准。” 说完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两根签。 叶书离撇撇嘴,这神棍一样的话,八成是不准了。 “嗯……一根上签,一根上上签,女施主有好姻缘啊!”老和尚乐呵呵地笑道。 “好姻缘……?我看不见得吧,大师可不知我身上有个多让人头疼的婚约……”想起姜寒君那档子破事,叶书离叹了口气。 老和尚闻言只是笑着说:“那只怕姑娘的良缘另有其人咯!” “哦?到是有点意思,大师你仔细说说看。”叶书离挑眉,还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签文所言,在女施主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时,必定峰回路转,寻得一线生机……” “此人为女施主带来莫大希望,是人之命运也……汝已入佳境,必得佳遇耶!” 好话谁都爱听,叶书离闻言也是一笑:“那小女子现在这谢过大师了,只是不知这人现在何方?” “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这春风一动竹叶沙沙作响,可听金佩之声,日月去也花影现了,心底疑是玉人来。如今正缝初春……以此可知,姑娘好事近也!那人很快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叶书离笑着摇摇头:“很快就会出现在我身边?那结合上一之签文,可不就是说我的姻缘将很快陷入山重水复的绝境?” 老和尚微微一笑:“女施主大可不必担心,这绝境也未必是指姻缘,也可能是许多方面的结合。不过无论如何,都会有玉人相助。” “我见姑娘面相生有极富极贵之意……遇事必可逢凶化吉。” 难道是说她一定会逆袭成功,摆脱原身既定的悲惨结局? 虽然觉得签文这种事情可信度不高,但听到这样的好话,叶书离心里不免也生出几分喜悦。 “哈哈!那既然如此的话,小女子就谢大师吉言了!”叶书离爽朗一笑,将一锭银子放在老和尚面前便取回签文走了。 第028章 一波三折的桃林之遇 寒山寺内的一间课堂里,一个玉冠锦衣的俊美男子躺在席间,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瓷白如玉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半睁半闭,右边眼角一滴泪痣,极尽风流之相。 “霍刀,几时了?”那男子懒洋洋的开口问道。 一个冷面侍卫回道:“回小王爷,已经过了午时。” 被称作小王爷的男人睁开眼,缓缓地起了身。 “罢了,那就明日继续再来。”一双眼中闪过一丝幽深之色。 这已经是来寒山寺的第三天了,那人一直没有按时间赴约,是缠上了什么事? “哎~走吧,打道回府!爷我这大好春光啊……都白白浪费了,早知他今日也不来,爷肯定去听香楼喝花酒了!” 那听香楼近日来了个绝色花魁,可比这一寺庙的秃瓢和尚好看多了。 随后便带着两个侍卫走出客堂来到后山的桃花林中,只见落英中一个白衣少女正站在那里,眉眼带着几分忧思,容貌清丽无双。 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这京城里我竟从未见过。” 叶溪菡听到这吊儿郎当的话,从沉思中回神过来。 扭头便看到一个风流俊逸的男子站在她身后,心里一惊。 那男子带着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痞气的笑:“不知姑娘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可有婚配?楚某对姑娘一见倾心哪……不如姑娘便从了我,咱们去做一对儿鸳鸯眷侣!” 说完还伸手挑了挑对方的下巴。 叶溪菡被他轻浮的样子吓的一惊,又见他身穿锦缎华服,身边的侍卫高大英武,也不知是京城哪家的纨绔子弟。 “请公子自重!”四下除了他们再无别人,叶溪菡有些心惊,却顾自镇定道。 见她明明惊慌还故作镇定的样子,男子眼里闪过几分兴味,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调笑道:“什么叫自重?爷我可不懂啊~” 叶溪菡又羞又恼,却被对方几分妖冶的笑容迷花了眼,一时竟没有反抗。 “你们……四妹?”忽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的响起。 叶书离刚到桃林就看到这样一副暧昧的场面。 这两人……这情景……不会吧? 难道小说里的剧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叶溪菡见叶书离走了过来,顿时脸色一变,挣脱了对方的怀抱。 糟了,竟被她看了去! “我……你别误会!我不认得这人……也不知是哪来的登徒子!”叶溪菡杏目瞪了对方一眼。 说罢趁对方不注意,连忙惊慌失措地小步跑回了厅堂。 刚刚那种情形居然被叶书离看到了!如果她回去在众人和姜寒君面前添油加醋的话…… 与其让叶书离借这事找麻烦,不如先一步告诉兄长! 叶溪菡心里暗暗几分焦急,叶书离这个扫把星真是无处不在! 那男子见叶溪菡走掉也不阻拦,只是眼中兴味褪去,悻悻地说道:“真没劲!” 转眼看到一身绯衣的叶书离眼神又立刻亮起来。 好一朵漂亮的扶桑花! “啧……这破庙今天竟能见到这么多极品美人……姑娘,你扰了爷的好事啊,把爷的小鸳鸯吓跑了,不如你来替她吧!” 说着就想伸手摸她的下巴。 叶书离脸色一沉,伸手“啪”的一下将对方的手打开。 一旁的黑面侍卫见状立马作势抽刀,冷声道:“大胆!竟敢对小王爷无礼!” 男子摆摆手阻止了侍卫,看了看被打红的手也不生气。 只是眼中带上几分戏谑道:“有意思,有意思!姑娘,在下楚潇,这厢有礼了。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在下可对你一见倾心哪!不如做我的王妃吧?” 叶书离闻言眼神微闪,果真是他。 那个小说中,因调戏叶溪菡却被对方的反应所吸引感兴趣,而对女主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的后宫之一——武宣王独子楚潇。 叶书离冷冷道:“那真是对不住了,本姑娘已有婚约在身,让小王爷失望了。” 这人乃是京城第一纨绔,风流成性,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她对这个小说中为了替叶溪菡出气而时常用恶劣手段作弄原主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有婚约了?没事,只要你不是嫁进皇宫,爷就有本事让你嫁进我的后院!”楚潇一脸无所谓的坏笑,细细地打量叶书离。 看了两眼,忽然说道:“姑娘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啊……你……是文国公府的叶书离?” 叶书离挑眉:“小王爷认得我?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你。” “呵~这京城有名的美人儿爷都认得!” 对方谜之自豪的一笑,随即兴奋地喊道:“你果然是叶书离,这下便好了!我是京城第一恶少纨绔,你是京城第一恶女,咱俩可真是绝配啊!” 叶书离嘴角一抽:“承蒙小王爷看得起我这恶女,不过不好意思,可我看不上你!” 楚潇还想说什么,却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接近,来人正是叶家兄弟俩和叶溪菡。 “楚潇!?”叶棋让微讶道。 “哟~是你们兄弟俩啊,好久不见。”楚潇慵懒地打了个招呼。 无比清楚对方脾性的叶棋让脸色有些发黑:“你刚刚是不是欺负我妹妹了?” “没有啊,这不是好好地在这么,我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呢。”楚潇郁闷而惋惜地看了眼叶书离道。 “我说的是她,而且你怎么会和叶书离在一起?”叶棋让看了眼叶溪菡,冷声道。 “哦?她呀……原来这也是你妹妹,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叶琴知皱着眉在楚潇和叶书离之间打量着说道:“这是我们的庶妹,才回国公府不久。” 楚潇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兄妹四人:“有意思。” 后宅之间那点破事他可清楚得很。 如此明显地关心庶妹,却没开口问过嫡亲妹妹一句。 看着叶书离冷淡的面色,想起刚刚对方那毫不客气的一拍,立刻生出几分报复捉弄之意。 “咳……我那后院不是还缺个漂亮的正妃!这不是听书离说桃林里有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我才来看看嘛……原来这也是你家妹子啊,嘿嘿叶兄要不替我做个媒罢?” 这话一出,瞬间三个人的脸立刻都黑如锅底。 叶溪菡咬唇,委屈而失望地说道:“三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书离差点吐血,怒道:“你个哪儿来的神经病!我什么时候认识你了!” 这厮是故意报复找事吧! 第029章 突生惊变! 这楚潇到底是在玩哪一套!知不知道这种事情随便瞎说是要搞出人命的! “到底是不是你?”叶棋让拉下脸,眼神紧紧地看着她。 叶书离脸色也是一沉:“我说了!我不认识这个神经病!” “哎……别这样啊书离妹妹,我们之前不是还相处的好好的嘛……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无情啊!” 楚潇笑的贱兮兮地对她说道。 叶书离看着对方眼里赤裸裸的挑衅和戏谑,只觉得火气直往上冒。 她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每个和白莲花接触过的人一个个全都跟她过不去? 听到这话,叶棋让脸上似是闪过失望之色:“楚潇你平日里不着边际也就算了,但别欺负到我妹妹头上!” “叶书离,溪菡她哪里惹到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做?” 她明明已经很拼命的在改变形象,努力去刷大家的好感度了,可为什么结果还是这样?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她? 想到这里,叶书离心中忍不住一酸,冷硬的说道:“看来二哥是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亲妹妹了?”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你屡教不改!” 叶琴知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开口道:“棋让,你冷静些,事情还不能妄下定论,书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我相信她不会那么做的!” 说罢怀疑地看着楚潇问道:“楚潇,如果你是开玩笑故意这么做,要看我们兄妹热闹的话,请适可而止!” 听到这话叶书离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叶溪菡却闪过一丝不忿之色,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可大哥为什么要帮叶书离说话? 于是还没等楚潇说话,叶溪菡却开了口:“可是……那三姐你为什么要叫我去桃林赏花?为什么我叫你的时候你却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在我遇见楚公子后你又出现在了这里……如果你们不认识的话,楚公子为什么对你这么客气……”叶溪菡说完,眼角已经有了几滴泪星,轻咬嘴唇的姿态楚楚可怜,却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算计的眼神。 叶琴知讶异地看了叶溪菡一眼,抿紧嘴唇眉头紧蹙。 叶棋让却是已经暴怒不已:“叶书离,你太让我失望了!明明就是你居心叵测,还死活不承认!” 叶书离浑身如置寒窖,冰冷地看着叶溪菡:“呵,我居心叵测?叶溪菡你昧着良心说这些谎话不会脸红吗!” 叶溪菡微微扭头,避开了她的眼神。 “每回发生这种事情,你次次都是这么说!你为什么就是死不承认,不知悔改呢!” 叶棋让双眼微红,为什么她总是要让他失望呢? 原本看热闹的楚潇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不由收起了几分玩笑之意。 额……事情好像不太妙啊……他是不是玩过头了? 叶书离胸口一闷,冰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我说过,不是我就不是我!我不会做任何解释,总归我再怎么说你也不会信。” 事实只有她和叶溪菡两个人心知肚明,对方想泼她脏水,只要别人不相信他,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 “别说了!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叶书离压抑着怒气和难过之意冷哼一声:“我现在也不想看到某些虚伪和不要脸的人,真是脏了我的眼!” 说罢冷冷瞥了一眼叶溪菡,狠狠瞪了一眼不吭声的楚潇。 楚潇讪讪的笑了笑。 怎么办……玩过火了不好收场啊…… 叶书离顾自转身爬上自家的马车,带着寒意的眼神透过车窗刺向叶溪菡:“叶溪菡,你今天这一手,我认栽!少拿出那副恶心的嘴脸看着我,让人作呕!” 原以为白莲花不过只会装可怜到处吸引男人,现在看来到还会主动找机会栽赃陷害了。 这一笔,她用力记下了。 叶溪菡听到叶书离彻底撕破脸皮的话身体一僵。 楚潇那若有所思几分了然不屑的眼神让她面色不由带上几分难堪,随即委屈的看了叶棋让一眼。 叶棋让立刻怒火冲天:“够了!你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说罢在难压抑心中的失望愤怒,甩手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身。 马儿立刻惊啼一声,跑动起来,车夫反应极快地立刻掌握驾驭好。 “哎哎……别上火别动手啊!其实我之前不认识叶书离……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就想逗逗她……嘿嘿……”楚潇一脸讪笑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那庶妹是不是被她叫去桃花林的,不过我遇到她只是偶然,什么叶书离告诉我的那都是耍你们玩的……呃……别这样看着我啊!” 兄弟俩闻言俱是额头青筋暴露,恶狠狠地看着楚潇,叶棋让更是脸色黑如锅底。 这时不远处的马车却好像有些异常,那马匹似是受了那一鞭子惊吓,癫狂的胡乱疯跑,任车夫怎么安抚也停不下来。 忽然一瞬间,车厢便和马身脱离成两节,只剩得几根绳子还绑在一起,而道路旁便是陡峭的山坡。 楚潇脸色剧变:“霍刀,救人!” 黑面侍卫闻言立刻飞奔向脱了节的马车。 然而终究是离得太远,众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匹惊马连带着车厢摔下了山坡不见踪影。 周围人尽数倒吸一口冷气。 叶棋让见此,脸上血色褪去,颤着声音惊恐地大喊:“书离!!!!” 叶溪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 叶书离……要死了!? …… 寺庙半山斜坡上,裴琅正和寺庙住持澄心大师在凉亭中对弈。 棋盘山黑棋方已是占据险胜之举,裴琅捻起一颗黑子正要放下,就忽然听得右后方一阵骚乱。 回头便见一匹马带着发狂的车身摔下了陡峭的山坡,忽见车厢中一个红衣女子似乎作势要跳车,随后马车和人一瞬间都不见了踪影。 “那边有人出事了,阿弥陀佛,望佛祖保佑!”澄心大师叹道。 裴琅瞥见那女子熟悉的脸,瞳孔骤缩,执棋的手一抖。 是她! 怎么会是她? “大师,对不住了,裴某今日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奉陪!” 说罢起身便急匆匆的走掉了,一双狐狸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第030章 你不配做她的哥哥! 文国公府厅堂内,众人之间弥漫着一股绝望紧张的气息。 听完叶琴知带来的消息,林氏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氏瞪着双眼,颤抖着起身呢喃道:“我的离儿……我的女儿……” 叶棋让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嘶哑的说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书离不会出事的。” 林氏泪如雨下,挥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叶棋让脸上痛声道:“你个混账!让你好好照顾妹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不配做她的哥哥!” 说完身体摇摇欲坠,叶天奉连忙扶她坐下:“如茵……你没事吧!” 叶溪菡见此,连忙柔声安慰:“母亲,您不要太悲伤了,注意身体……大哥已经派人去搜救了,三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氏闻言将桌上茶具尽数挥倒在地,厌恶地看着她:“你闭嘴!如果不是你离儿怎么会出事……我就不该心软让你也跟着去!你个这扫把星!” 叶溪菡面色一白,噙着泪愧疚地跪在地上低下头,心中却是得意不已。 任凭你再怎么骂,你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楚潇看着这一家子人的惨状,面色认真,再无半点不正经。 说到底其实这事情应该怪他,虽然别人看在他老爹的份上没指责他,但心底只怕是怨上了。 “文国公,国公夫人,这事都因我而起,我楚潇绝不推卸半分责任,定当全力找到叶三小姐!” 叶天奉也强忍着怒气和悲痛说道:“老夫谢过小王爷相助了!” 他虽然怜惜叶溪菡儿时失散,时常偏心想做补偿,又恨叶书离不争气,但好歹也是他曾捧在心尖里宠爱的女儿,对武宣王没有半分怨气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先瞒下,万万不可透露风声出去,尤其是在没找回书离前,老夫人那边都给我瞒住了!” “是!父亲,小王爷已经秘密派人配合我们的人手去搜救了。”叶琴知面色沉重的回答。 然而一下午过去,天色渐黑,回来的人手却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那陡峭的山坡一段之下,乃是一个有七八米之高的小悬崖,疯马跑的不见踪影了,却只找到坡林中被摔死的车夫,车厢已是摔下悬崖破烂不堪,叶书离却不见踪影。 叶琴知听完手下的消息心里一颤,叶书离怕是凶多吉少了。 却还是强自镇定吩咐道:“继续找!活要见人,死也总要见尸!一天找不到三小姐一天都不许停止搜救!” 叶天奉也心急如焚:“天黑看不得见,人手怕是不够。这么大动静,武国公府哪边怕是瞒不住消息,琴知你且去一趟武国公府借些人手相助。” “还有棋让那孽子!叫他去祠堂领罚,三十藤鞭不许手软!” 夜凉如水,有人彻夜难眠,有人欢欣不已。 素馨院内,叶溪菡正摆弄着那只白玉梅花簪,一脸深思。 轻轻地拂过发簪,叶溪菡心里叹道,这一次,你就再也无法和我抢了吧……荣华、地位、婚约……都是我的了! 忽地一个声音响起:“菡姐姐,三姐姐还会回来么。” 叶溪菡一抬头便看到叶画殊担忧而害怕的眼神。 她起身轻轻将对方抱在怀里,一脸悲伤而温柔的哄道:“哎……这次二哥实在是不该……殊儿乖……就算三姐不在了,以后还有我呢,别哭。” 闻言叶画殊却粗暴的一把推开她嚷道:“你胡说!三姐还在呢,她一定会回来的!我去问二哥!” 叶溪菡收敛笑容,脸上悲伤之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叶画殊的背影只是冷笑。 殊儿啊,你的三姐,怕是不死也残了…… 黑漆漆的祠堂中,受完家法的叶棋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失魂落魄,后悔不迭。 叶画殊溜过来气鼓鼓质问他:“二哥,事情我都听菡姐姐说了,三姐掉下山崖都是你害的,真的么?” 叶棋让满脸憔悴,声音嘶哑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没看好妹妹……” 闻言叶画殊带着哭腔喊道:“我要三姐回来……二哥你最讨厌了!我不要看到你!”说完便哭着跑了。 叶棋让听到这话心中一痛,他对叶书离说“不想看到你!”的时候,她也一定伤透了心吧。 他们明明曾经是感情最要好的兄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呢。 叶棋让闭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叶书离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他背后,赶也赶不走。 他喜欢武道不想入文,全家都极力反对,只有妹妹一个人支持他,为了他和母亲置气,和父亲吵架。甚至还跟着他一起学武,他亲手一招一式地教她,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熟练。 她学琴棋书画一点也学不进去,调皮捣蛋将先生全都气走,却在跟着他学武的时候受伤了也不曾偷过一天懒。 可自从叶溪菡回府后这一切就变了…… 看到他对叶溪菡也那么好,她开始闹脾气,使小性子。 他不停教导她要爱护妹妹,宽容大度,可到头来他自己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暗黑的夜中,悔恨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 京城新开的天下第一楼内却是灯火通明,歌舞不休。 薛盛安一脸悠闲自在的喝着酒,听完身边手下报上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个邪笑。 “嗯,做的不错,相关的人都处理干净了么?” “回主子,疯马已经跑了,车夫也死了,接线的小厮也都处理掉了!” “很好,告诉素菱,我先不接她回薛家,让她跟在叶四小姐身边好好伺候着,让她别把这事告诉叶四小姐。” 这种肮脏黑暗的事情,他来做就好了。 不能让她知道,她那么纯真善良,只要好好活在阳光下一直这样下去就可以了。 想起叶溪菡,已是喝醉的薛盛安露出一个迷醉的笑容。 “叶书离啊叶书离……在地下可要好好感谢我……看在好歹也是菡儿姐姐的份上,让你这么轻松的就结束了……” 第031章 你……可以唤我阿睿 傍晚夕阳山下,林木间斜映着一丝丝余晖,悬崖下的河岸边,昏迷了半天的叶书离悠悠转醒。 嘶……冷……疼……浑身都疼! 在河水中泡了一下午的叶书离勉强爬上岸,忍着身体的疼痛,环顾四周。 中午的马惊后,车厢冲下了山坡。 绳索断开,车夫坠马而死,车厢失去了控制眼看就要冲下悬崖! 千钧一发之刻,她来不及多想,只得咬牙跃身奋力从车厢跳出,借助惯性生生跃出四、五米之远!才堪堪落入那深而湍急的河水之中,大难不死。 巨大的冲击力将她震晕过去,醒来却不知那河水将她冲到何处去了。 回想起那心惊肉跳的一幕,叶书离眼神幽深无比。 叶棋让那一鞭子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让惊马癫狂的停不下来,国公府的马车向来无比结实,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脱离肢解。 这分明是有人设计好的,想要她的命! “叶溪菡……楚潇……”再想起这两人,叶书离立刻恨得牙痒痒。 这两个挨千刀的! 眼下夜幕降临,也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算计她的人会不会还留有后手,必须找一个地方安全度过今晚再做打算。 环顾四周峭壁,发现不远处有一山洞,叶书离便起身走过去。 洞内黑漆漆的,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什么。 叶书离鼓起勇气慢慢走进洞里,脚下将树叶和枯枝踩得噼啪响,在寂静的山洞中格外明显。 越往里面,渐渐从刮来的风中嗅出一丝血腥味,叶书离心中提起一丝警惕。 忽然间,脚腕被一只手抓住一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叶书离惊呼一声,一个温暖有力的身躯将她紧紧压在地上,脖子被一只大手用力掐住。 “你是谁的人?”一个冷清如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和疲惫。 “什么谁的人……你是谁……快……快放开我!” 叶书离艰难的说道,脖子边的大手掐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女人?”那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两分讶异。 叶书离的身上的衣服还没干,湿透单薄的衣裳紧紧贴在皮肤上,两人靠的极近,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背后的人浓重的呼吸痒痒的扫在颈后,叶书离只觉得身上都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先……先放开我!” 那人感受到怀中湿润的衣物和玲珑曲线的身体,不由觉得手下传来的温热之感无比烫手。 “抱歉,唐突了姑娘。”那人连忙放开了她,话语中带着几分尴尬。 叶书离摸索着起身,黑暗中只看得见对方模糊的身形。 “姑娘怎么会在这崖底。” 那人低低的问道,声音似玉石环佩相撞,煞是悦耳。 “哼……出了意外,被歹人所害罢了,你呢?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叶书离淡淡的回答,甩手掸掉身上的落叶。 那人沉默了一下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唉,看来也是个被仇家陷害落入崖底的倒霉蛋了。 “姑娘,你穿着湿衣服会得风寒,晚间这山洞很冷的。我这里有火折子,你拿去将前面那堆枯叶树枝点燃吧。” “谢谢了!”叶书离本就觉得浑身发冷,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好不难受。 闻言也不客气的就拿过火折子将对面那堆干草点燃了。 火光渐起,寒冷的山洞里顿时升温不少,叶书离舒了口气,坐在火堆边烤手。 抬头一看对面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男子正静静地打量着她,墨发如云,脸若桃杏,容貌风华乃她平生仅见。哪怕发髻几分凌乱、衣衫残破,却如玉风华不减,丝毫不显得狼狈。 一双桃花眼却半分不显女气妩媚,火光照耀下,恒古无波的眼神似也泛起一圈圈涟漪,明亮宛如星辰。 “你的腿怎么了……”叶书离目光扫到对方满是血迹随意包扎过的双腿,倒吸一口冷气。 “我没什么大碍,吓到你了吧,对不住。”对方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她刚刚被制住的时候,一只腿曾经压在对方的伤腿上,明明那伤口又新裂开来渗出血迹,他却连吭都没吭一声。 叶书离皱眉:“你的伤……这样多久了?如果不尽快治疗的话,怕是会影响今后行走。” 说完,对方却仿佛没听到这话一般,眉头微蹙,脸上划过一丝混乱和迷茫的神情。 “今天是什么日子?” 叶书离懵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好像是,四……四月初八。” “初八……原来我已经困在这里才三天,还以为有十来天了……”对方闻言微微一愣,恍惚的轻声呢喃道。 叶书离悄悄的打量这人,竟然连自己在这里呆了几天都数不清么…… “公子从哪来……怎么称呼?” 温瑾睿沉默了一息,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你……可以唤我阿睿。” 对方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完全回答她,叶书离也没有强人所难。 “我是叶书离。”身上的衣服渐渐便干了不少,叶书离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我在寒山寺意外落下山崖掉进河水中,也不知被冲了多远,估计家里人怕是以为我已经粉身碎骨,此刻正在寻我尸体。” “寒山寺?这里确实离寒山寺有一段距离,并且这河水尽头实际是一个深潭。” “崖底乃一个封闭世界,周围皆是峭壁,普通人是无法轻易攀爬上去的,我便是因为伤了腿,才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闻言叶书离脸色带上几分凝重。 她被冲了这么远,也不知文国公府的人没看到她的尸体,会不会继续顺着河岸搜寻。 …… 此时暗黑的夜中,楚潇和叶琴知带着人手费劲一番工夫才翻下崖底。 事发点只剩破烂的车厢残壁摔落在地上,丝毫不见叶书离人影。 火光照耀中,二人低语。 “没有尸体,很可能落进了河中,还有生还的可能。” 一群人顺着河水流向往前走,走到河道分岔处,楚潇神情严肃地开口:“今晚便在崖底歇息,明日我往河道左岔口,叶兄走右岔口。” 第032章 阿离,不要哭。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微微光亮,楚潇和叶琴知便带人分头搜寻。 只是没分别多久两人就都折返了回来。 “没想到这崖底这么大,这河水竟分流出好几条道!”叶琴知脸色有点难看。 河道太多,不知叶书离会被冲进哪一条,这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搜寻难度。 楚潇脸色也不好看,思索一番,果断下令:“我们人手不够,先回去多带一些人下来,分头行动,每一条河道都派人顺着走,不能落下一条,必须尽快找到叶书离!” 而另一边,也有一群人手在仔细地搜寻着叶书离的下落…… …… 叶书离沉睡间,隐约嗅得一丝丝烤肉的味道,悠悠转醒的时候,便看见温瑾睿竟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洞口,正点火慢慢烤着一只拔了毛的飞鸟。 听到动静,温瑾睿扭头说道:“醒了?我腿不方便,只能打飞鸟烤食,你昨晚一直未曾进食,也饿了吧?” 说罢将烤的金黄的鸟肉递给她。 叶书离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皱眉道:“你腿上有伤,怎么能乱动!” 温瑾睿淡淡一笑:“总要寻些吃食,总不能饿死在这崖底吧。” 说完便听见叶书离肚子传出咕咕的叫声,笑容不由得加深了一些。 “快拿去,趁热吃吧。” 叶书离有些尴尬,却仍拒绝道:“不,你吃吧!你身上有伤,而且我双腿完好,可以自己出去找东西吃。” 温瑾睿皱眉:“拿去,我一会儿还可以再打下来。” 她昨日就发现这崖底鲜少有鸟飞过,怕是对方打下一只鸟也不容易,况且那份量极小,只怕还不够一人填饱肚子。 于是快步走出洞口,回头说道:“我不要!你身上有伤,而且我说了,我可以自己去找东西吃!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罢丝毫不理会对方微怒的喊话,径自走了出去。 这崖底果然没什么能吃的东西,叶书离在崖底的小树林间走了半天,也只找到几株熟透的野草莓,便再无其他东西。 什么破地方,连只兔子都没有!叶书离叹道。 罢了,就算有兔子她也抓不住。 只得将野莓尽数采摘用外衫兜住,洗净了拿回山洞,回来却见那只烤鸟还用树枝串着插在地上。 叶书离咬唇,心中微微一动。 “阿睿,我不是叫你吃了,干嘛要留着,你看我能找到吃的!”说着便将野莓放在地上,拿起一个递给对方。 温瑾睿却只是紧紧地盯着她:“我说了,你吃。” “还有,把外衫穿上,崖底冷,病了可没有药。” 之后任凭她怎么劝说,对方也不肯吃,甚至还威胁道如果她不吃那烤鸟,自己就不吃野莓,什么都不吃。 叶书离万般无奈,只得将那只小小的烤鸟吃下。 心中却微微泛酸,她穿越到这之后,无论如何改变讨好别人,哪怕是亲兄弟也没有对她这么好。 可这个素昧平生,相识不过一天的人却如此真心待她。 歇息间,叶书离撕下外衫一块纱布,主动帮对方清洗伤口。 温瑾睿拿出一瓶快要见底的药,摸在狰狞的伤口上,叶书离看见这一幕,心里不由得忧愁起来。 伤的还这么严重,药却已经快要用完了。不知道府里的人能不能找到她,在这样下去,伤口一定会恶化,甚至落下残疾。 而且食物也是一大问题,光是吃野莓无法果腹,数量也不多,叶书离便将目光转向了潭水中的鱼。 于是出洞捡了些锋利的石片和树枝,将树枝一头削成尖细的样子。 树枝很硬,叶书离用力一使劲,锋利的石片却将手掌划开长长一道,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嘶…… 额头瞬间渗出些许冷汗,不过她一向性格坚强,穿越成炮灰这种事都没能让她绝望,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伤痛落泪。 叶书离强忍住疼痛,将伤口清洗干净直到血液凝固,。 不过这个简陋的鱼叉算是完成了! 叶书离提起精神,走到浅水中跃跃欲试。 幸运的是,这潭水中的鱼儿许是没有天敌,不仅生的极其肥美,还很呆傻,见人来了也不游走。 没有太多难度就叉到了两条大鱼。 叶书离心中抑制不住的欣喜,立刻将鱼带回去。 “阿睿阿睿!你看~今晚可以吃烤鱼了!那水潭里的鱼可不少,而且一条条都傻得很!以后都不怕饿肚子了!” 叶书离拿起火折子将火点燃,架起树枝开始烤鱼。 温瑾睿闻言也是一笑:“看不出你这么能干,一点都不像大户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 叶书离自豪地一笑:“十指不沾阳春水?你是没尝过我的厨艺,保管你好吃的将舌头都吞进去!若是我们两个能平平安安的得救,我一定亲手做给你吃!” 温瑾睿眼里漾开笑意,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脸色一变,一把将叶书离的手拉过去。 “手怎么回事!?” 叶书离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才发现受伤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渗出了血。 “没事,刚刚做鱼叉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温瑾睿却是脸色一沉,带着一分责骂三分心疼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罢顾自拿出那瓶所剩无几的药瓶,将药粉尽数倒在她的伤口上。 叶书离脸色大变,怒道:“你干什么!停手!你腿上的伤还要用药!” 温瑾睿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紧紧捉住她的手不松开,冷着面孔将药粉洒匀,很快便止住了血迹。 只是瓶中的药粉也见了底。 叶书离看到这一幕,明明心中震怒,却控制不住的红了双眼,带着几分哭腔道:“我叫你停手听到没有!这点小伤不需要用药!” 温瑾睿却抿紧嘴唇,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字认真的说道:“不放。” 叶书离看着他忍不住心中一痛,眼圈泛酸,迸出泪意。 见她欲哭将哭的样子,温瑾睿终究是放软了口气,面色几分温柔的说道:“那潭水不一定干净,伤口不抹药,会感染。阿离,不要哭。” 听到这话,叶书离抿紧嘴唇,却是在也忍不住泪意,看着温瑾睿,泪水一滴滴划过脸庞。 第033章 夜雨柔情 温瑾睿见她哭了起来,似乎有点手足无措,伸手想要帮她擦去眼泪,却顾及到这样的姿态太过亲密,于是改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认识你不过才一天,干嘛对我这么好。”叶书离闷闷地问道,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没有理由。” “怎么会没有理由!” “没有就是没有,不需要理由。”温瑾睿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光华一闪而过,“也或许以前在哪里见过你,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叶书离慢慢止住泪水,听到这话破涕为笑:“见过我?原来你也会这种俗套的搭讪方式。” 她记得很清楚,小说里并没有名中带睿字的的角色,原主也根本没有过这一段的相关剧情。 但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温瑾睿眸若清泉,淡淡一笑:“不哭了就快把鱼吃了吧,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夜晚静静降临,树枝被烧得噼里啪啦响,火光照耀下的两人一身疲惫的歇下。 第二天早上,随意吃过简陋的食物,叶书离帮助对方细细地清理腿伤。 由于药粉已用尽,只能擦净后简单的包扎。 包扎完之后,叶书离面色看似平静,找了个借口说出去找吃的,心情却是沉重不已。 没有了药,伤口很快会恶化。 如果她能爬上这峭壁,在寻求帮助待人下来救阿睿就好了。 走到外面,看着这表面陡峭而布满锋利石子的山壁,叶书离咬咬牙,提起一口气尝试往上爬。 然而只爬了不到一米就没有了落脚点,在也爬不上去,一脚滑了下来。 叶书离挫败的叹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再一次尝试往上爬。 折腾了半天,爬的最高的一次也不过一米出头,外衫的纱衣还被划破了几大条口子。 叶书离颓败的坐在地上,看着满是密云的天空。 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自暴自弃了好一会儿,终于又整理好心情,目光无比坚定。 从和阿睿的谈话中得知这条大河分流成许多小河道,但最终都汇入同一个深潭。 如果有人顺着河道来找她,不管怎么样都能到达这里的。 想到这里,叶书离把红色的外衫脱下来,用力撕扯成无数条纱布。 顺着深潭一直走下去,将红色纱布一条条间隔几米距离绑在树枝上。 走了半天终于接近几条河道交汇之处。 这时却突然狂风忽起,天色大变,暗黑的天空中交织着电闪雷鸣,面对即将袭来的狂风暴雨,叶书离不得不赶忙跑回山洞。 另一边,带人顺着河道搜寻的楚潇一行人面对这恶劣的天气也皱起了眉头。 还想再继续走下去,霍刀却不停力劝道:“小王爷!马上将有暴雨,若是头顶山林滑坡,这崖底会很危险!请小王爷以安全为重,听小的一句劝,先回寒山寺,待雨停了在来吧!” 楚潇面色凝重,看着身后带着的一票人,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带着人回了寒山寺。 不一会儿便听得大雨如瀑布直下,雷鸣电闪的雨幕间,正是午时天色却如同夜晚一般黑暗。 叶琴知也带着手下的人满身湿透的回了寒山寺,看了一圈却没发现叶棋让的身影,一问其他人才知他带着几个人,仍留在崖底搜寻没有回来。 不由脸色一变,斥道:“胡闹!快把人叫回来!” 一群人又打着纸伞披着蓑衣出了寒山寺。 大雨延绵不断落了一下午,晚上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叶书离落入崖底已是第三天,时间越来越久,有人心中愈发绝望,有人心中却越来越欢喜。 …… 叶书离跑回山洞里的时候已是浑身湿透。 温瑾睿正焦急地等着叶书离,看到她回来时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沉下脸:“你去哪了!怎么弄成这么样子,为什么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便连忙拿出火折子生起了火,将叶书离拉在火堆边坐下。 “你别生气……我只是顺着河道去探了探路。”叶书离喘着气,拿出被撕的不成样子的外衫不停的擦着身上的雨水。 温瑾睿的脸更黑了:“你的外衫呢!” 说完见她冷的直打哆嗦不由赶忙将火烧得更旺,拿起垫在地上的外衣披在叶书离身上。 叶书离没有回答,坐在火堆边,好一会儿才将身上的湿衣服烤干。 温瑾睿见对方动作迟缓的样子,立刻发现她的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和有些涣散的目光。 将手往额头上一放,果然很烫。 “阿睿……我头晕,很困……”叶书离声音轻细而迟缓地说道。 温瑾睿脸上顿时显出担忧之色,扶着她躺在干草堆上。 洞外狂风骤雨呼啸不停,燃起的火堆也半燃半熄。 看着衣衫单薄、冷的不停打颤的叶书离。 温瑾睿皱着眉头,眼神闪了闪,还是犹豫着躺下,将她冰冷的身躯拥入怀里。 烧得迷迷糊糊的叶书离感受到温暖,下意识的向他怀里缩去。 “阿睿……” “嗯。” “我头晕……冷……” 温瑾睿抱紧她,将不怎么厚的一件外衫尽数包裹在她的身上。 “这些样好些了么?好好睡一觉,就不晕了。” “嗯……阿睿……会有人能找到我们吗?我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温瑾睿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坚定不移:“我们不会有事的。” 叶书离此刻神情脆弱无比,一反之前表露出来的坚强。 她眼睛微微湿润,带着几分哽咽说道:“可是我很怕,是不是很没用。” 她原本不过是现代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从穿越、被孤立、被算计到跌落悬崖命悬一线。 各种超乎寻常的经历压得她紧绷的内心喘不过气来,几近崩溃。 温瑾睿的大手轻轻抚摸她凌乱的发髻,神情和语气是叶书离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不,你很好,是我平生见过最坚韧不拔的姑娘。” “好姑娘,不要哭。” “别乱想,乖乖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话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叶书离神志慢慢模糊,安静地在他怀中沉沉地睡去。 洞外夜雨风狂,直至夜尽天明才停歇。 第034章 绝境逢生 暴雨下了一夜才缓缓停歇,寒山寺中,众人迫不及待的再次向崖底出发。 楚潇语气不容反驳的说道:“昨晚寺庙里那秃瓢和尚说了,崖底的众多河道最后都会交汇在一起。” “这次我们分头行动,不管是什么理由,除非找到叶书离,否则没有在终点碰面绝不返回!” 叶琴知面带忧色的点点头,却觉得希望渺茫。 …… 清晨,叶书离在从洞外吹来的凉风中悠悠转醒。 看到洞口外温瑾睿烤东西的背影,叶书离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 “阿离醒了?感觉怎么样了?”温瑾睿问道,见她脸色比昨天好了些,心中的担忧也放轻了一些。 病情没有加重便好,不然这崖底实在无医可寻。 叶书离点点头,虽然头还是比较昏沉,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也尽力做出精神的样子来。 “好多了,这点病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叶书离尽量中气十足的回答。 也幸好原身从小习武,身体底子好,不然在这古代,普通人因为严重的风寒丢了命都有可能。 温瑾睿见她昨晚释放情绪哭过一场后,眉宇间神色轻松了许多,稍稍放下心来。 “快吃吧,昨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温瑾睿将两只烤麻雀递给她。 叶书离只拿了其中一只,在温瑾睿开口前便说道:“你也吃,等一下我去抓两条鱼,别那样看着我,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了!” 叶书离学着他上次的样子假装威胁道,温瑾睿只得无奈的妥协。 吃完后,叶书离将他搀扶到浅水边,稍微擦洗过后便为温瑾睿换洗腿上浸出血迹的纱布。 拆开纱布,叶书离看着那丝毫不见好转的狰狞伤口,愁眉不展。 温瑾睿温声安慰她:“别担心,我很好。” 叶书离苦涩的笑了笑:“也不知这树林子里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药草。” 温瑾睿沉思几秒,说道:“现在正值四月,正是韩信草的花期,运气好或许能采到些。韩信草可以外敷治跌打损伤,对我的腿伤或许有些作用。” 叶书离闻言眼睛一亮:“那你快告诉我韩信草长什么样子,我去找找!” 温瑾睿点点头,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阿离,麻烦你了,得了风寒还要为我寻药。”温瑾睿长叹一声,却也没有阻止叶书离。 他现在的腿伤就是个累赘,不说痊愈,若是能找到药草缓解伤势,以他的身手,想带着叶书离爬上这八米多的悬崖也不是不可能。 叶书离想起昨晚在他怀里那一夜,心中一动,瞪了他一眼道:“谢什么谢,不许谢!” 说着便起身走向树林,许是老天可怜她,找寻一番还真找到了几颗开着紫色小花的韩信草。 叶书离心中一喜,赶忙回到水边,清洗一番弄碎了准备为温瑾睿敷药。 余光却忽然瞥见对方身后的水面上,缓缓游过来一条长着黑斑而细长的蛇,正气势汹汹地盯着她们。 “小心!”叶书离脸色一变,瞬间伸手将温瑾睿拉开,手腕上却是刺痛一下。 温瑾睿也迅速反应过来,抄起手旁的树枝狠狠一刺,正中七寸。 回神却见叶书离手上多了两个齿印,且伤口隐隐发黑。 那蛇头呈三角形,身上有花斑,蛇信子也为黑色,一看便知是毒蛇。 叶书离捏住手腕,额头直冒冷汗。 温瑾睿当机立断立刻抓住对方的手用力吸出毒血。 反复吸吐毒血好一会儿,伤口黑色渐淡了一些,却不见叶书离有好转。 原本就惹了风寒的叶书离昏昏沉沉的,此刻更是感觉手腕上剧烈疼痛,意识却渐变得模糊。 叶书离越发的头昏脑胀,甚至感觉一阵阵的眩晕,心里也得知这蛇的毒性不小。 勾起一个苦笑,叶书离轻轻说道:“看来老天还是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活着出去了。” 温瑾睿面色发白,目光微微颤抖,紧紧盯着她的手腕:“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叶书离摇摇头,嘴唇泛白,强颜欢笑道:“我大概是命不久矣了,不过好在找到了药草,阿睿治好了腿上,还有活着上去的机会。”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不会受伤的!你这个傻子!”温瑾睿见她坐在地上摇摇欲坠,面色灰白的样子,心中震动,双眼发红:“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带你去找解毒草药!” 毒物出没的地方必生有相克之物,这林中一定有可解蛇毒的药草。 温瑾睿说罢,不顾腿上的伤,将叶书离背起,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便往林中走去。 现在乃是初春三四月,正是蛇类觅食交配活动频繁的时期,他不能把叶书离留在水边,保不齐还会有第二条毒蛇出现! 叶书离感到头晕目眩,身体一阵阵麻痹无力,见温瑾睿竟强行背着她去找草药。 一时不由急火攻心:“阿睿……快放我下来!你的腿伤……放我下来啊!” 温瑾睿却如同没听见一般,强忍着剧烈的疼痛背着她快步走在林中,警惕地将一条接近的蛇刺死。 腿上无数道的原本已经愈合的旧伤再次撕裂开来,鲜血顿时将原本浅红的纱布浸染成黑红色。 叶书离无力地趴在他的背上,看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从他一深一浅的步子中感受到他因剧痛而发颤的双腿,背着她的手臂却紧紧不减分毫力道。 叶书离心中大恸,心酸不已,眼泪如决堤般留下,对方却丝毫不回应她又急又怒充满担忧的喊叫。 命运似乎在愚弄她一般,在给了她希望的下一刻,却毫不留情的将这微弱的光明全部夺走。 视线越来越模糊,叶书离对面这样的情景,心中在也控制不住对自己无能的痛恨和如野草般疯狂滋长的滔天恨意。 若她能活下去,必定对害得他们如此凄惨的那人千倍奉还!一定! 终于,意识逐渐涣散,陷入了沉睡。 感受到背后的人呼吸渐弱,温瑾睿只觉得隐忍了二十多年的自己在也无法维持心中的波澜不惊,几乎要发疯。 终于此时,一群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潇循着那树枝上一根根红色纱布走来,看到的就是如此场景。 看到对面两人的惨状,赶忙上前扶住温瑾睿,控制不住面色地喊道:“瑾睿!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伤成这样!” 随后看见对方背上那苍白的面容,楚潇大惊之下喊:“叶书离!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却见那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向来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面孔上,青筋暴起,双眼充满血丝,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是发狂一般地喊道:“楚潇!救她!她被毒蛇咬了!快!!!” 第035章 邪心不死 叶书离被抬回国公府的时候,林氏差点哭瞎了眼睛。 发着高烧又中了蛇毒,整个人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文国公府不得不从宫里找太医来救治。 这一番大动静下,老夫人才知道自己硬生生被瞒了有三四天。看着前几天还好好的宝贝孙女此时此刻命都要保不住,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屋内,叶琴知和叶棋让正在轻声谈话。 “那晚我在离寒山寺三里地外找回了那匹疯马,检查过后果然发现被人做了手脚!”叶棋让黑着脸说道。 “嗯……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去寒山寺那天,府里看管马厩的一个下人说家里母亲病重要回家照顾母亲,追查后发现那人在半路无缘无故失踪,怕是已经遇害,线索也在这里彻底断了。”叶琴知说出自己调查出的结果。 “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做!是针对国公府还是针对书离?” 叶琴知也十分不解:“这个我也不太明白,我们文国公府并没有什么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书离虽然脾气坏是坏了点,但从未在外与人结过仇。” 叶棋让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书离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棋让,这事你不用太过愧疚。有幕后黑手在作祟,哪怕当天你没有甩出那一鞭,书离怕也难逃这一劫。” 叶棋让却摇了摇头,目光微动:“无论如果都有我的责任。” 叶琴知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你我二人知道便好,万万不可让老夫人和母亲得了消息。” 谈话间,又听得下人来报,顺尹天府的裴世子又送来了名贵药材和滋补佳品。 叶棋让皱眉疑惑道:“这裴琅为何连着两天都送这么多东西来?书离何时与他扯上了关系?” “那天我去宫里请太医的时候,便是由他说情才请到了司太医。” 司太医是太医院第一人,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无人能出其左右,为人性格冷清,除了帝后与太后贵妃等人,哪怕是嫔级妃子生了病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请到的。 “我问过裴琅,他说曾与书离有一面之缘,书离帮过他大忙。至于具体情况到底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了。” “也罢,总之是帮我们的,也不用追问原因了。” …… 叶书离的病情在慢慢好转,有人便立刻坐不住了。 “哼,这贱骨头就是命硬,这样也还能让她活下来!”素菱狠狠地啐了一口,显然还因上次的事情对叶书离耿耿于怀。 叶溪菡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我暗中得知消息,叶书离不是被单独救回来的,一同被救的还有另一个男人,据说这两人可是孤男寡女的在崖底下待了有三天三夜呢……” 素菱闻言双眼一亮:“那岂不是说,叶书离的清白已经毁了!” 叶溪菡轻轻摇头:“哥哥们和那楚小王爷将这事瞒得紧紧的,连父亲都没有告诉,呵,若是让父亲和老夫人知道了这事儿,岂还会如此待那叶书离?” “哼!这叶书离忒不要脸也!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有辱门风!”素菱激愤地说道,话语中对叶书离的厌恶更增加了几分。 “唉……这样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寒君哥哥,之前寒君哥哥还说,他一定要和叶书离解除婚约呢,现在看来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素菱闻言脸色闪过一丝阴霾:“这还不是因为武国公府的人不知道罢了!这可是个让叶书离被退婚的好机会!” “可是我们不能像父亲和老夫人告密,这会得罪那楚潇。就算偷偷将消息透露出去,哥哥们也会查到是我们做的……” 素菱冷笑一声:“菡儿你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哥哥在么,大不了让我哥哥在推一把!定叫整个京城都知晓叶书离那不要脸的腌臜事儿!” 听到这声“菡儿”,叶溪菡微微皱了皱眉。 这素菱有了盛安哥哥撑腰以后,越发的嚣张了起来,竟忘了自己还是她的丫鬟的事儿,还像小时候那样称呼起她来了。 罢了……总归是盛安哥哥的亲妹妹,她便大度一些罢了。 二人窃窃私语还一会儿,便悄悄地坐着马车出了文国公府。 天下第一楼内,一脸邪气的薛盛安显然也得知了叶书离获救的消息,脸色很是难看。 那贱人!竟然叫她活下来了! 狠狠地斥责了一手下的人一番,薛盛安才缓缓呼出一口郁气。 罢了,这次是他太大意了,下一次绝不会再出岔子了! 直到叶溪菡带着素菱二人来了,他才舒缓了脸色挂上浅笑。 “菡儿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薛盛安见到叶溪菡,心情好了不少。 叶溪菡柔柔一笑,眼眸似水:“自然是想盛安哥哥了。” 薛盛安见她娇柔的容颜,眼底划过一丝火热。 素菱快步走来,将叶书离的事情和自己的计划添油加醋说了个一清二楚。 “哥哥,这次可千万不能放过叶书离了!我这头上的疤痕还没消呢!”素菱恶狠狠地说道。 薛盛安听完,邪邪一笑:“呵……有趣,如此一来倒是甚好。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定然会让那叶书离觉得,活着还不如去死了痛快……” 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不用他亲自动手,满城的吐沫星子也能将她淹死! 叶溪菡也是神色莫名的一笑:“这次,恐怕那武国公府定要退婚了,寒君哥哥可以摆脱那不要脸的女人了。” 薛盛安闻言却是心里一动,微微眯了眯眼:“菡儿好像很在乎那姜寒君嘛……” 叶溪菡不由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寒君哥哥曾说过,若是与叶书离成功解除婚约,便会向我提亲。” 她只把薛盛安当成哥哥,也未曾知晓薛盛安对她的别样感情,因此便将这事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薛盛安笑容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很快又重新挂了起来,却带着几分阴森危险的味道。 他本来想着在毁了叶书离的同时,保全叶溪菡的名声,可她心里竟然有了别人…… 薛盛安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看来叶溪菡的名声他也不能保护了,毕竟要绝了她对姜寒君的念头。 这样一来,叶溪菡就只能是他的了…… 第036章 满城风雨 这日,京城中不知从哪里流传出了一个大八卦。 那高高在上的文国公府嫡小姐叶书离,竟然孤身与一个男人在崖底呆了三天三夜! 这个大街小巷,饭馆酒楼里,到处都是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的人。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那文国公府的嫡小姐……听说与一个男人在崖底待了三天三夜!”一个瘦子男人一脸兴奋八卦地说道。 “听说了听说了!还说那嫡小姐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 “嘿嘿,孤男寡女的,这干柴碰烈火,能不出点事儿嘛!”一个胖子男人猥琐的说道。 又一个麻子男一脸茫然的问道:“啊?竟然还有这等事!” 瘦子男鄙视地看了他一样:“呵呵,这整个京城哪家哪户不知道这事儿!就你还跟乡巴佬似的活在自个儿的世界里呢!” “嘿嘿……我听说啊,那男人是个瘸子,还丑陋无比!啧啧……真是有艳福啊……”胖子男一脸猥琐的说道。 瘦子男也艳羡地说道:“可不是嘛,听说不仅长得丑,还就是一个臭烘烘的下贱乞丐!要是换成老子来,那嫡小姐也不至于那么可怜,被这种垃圾糟蹋了!”话语中还带着几分不屑和嫉妒。 麻子脸也附和傻笑道:“是啊是啊,要换成是我,那岂不成了鼎鼎大名的文国公府的女婿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胖子男嫌弃地啐了他一口:“就知道那几个破钱!要我说啊美人儿才是最重要的,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女人们也窃窃私语谈论这事儿。 “真是不要脸的女人!要是我只怕早就没脸活下去,一柱子撞死了!”一个女人忿忿地说道。 “就是……这什么国公府的贵女,也不过如此嘛!骚浪的贱货!”这是一个话中带着酸意和嫉妒的女人。 又又一个心软善良的女人叹道:“唉……其实这嫡小姐也怪可怜的呢……满城的人都知道了,这年头做女人难啊!” “呵,收起你那慈悲心吧!这富贵人家的腌臜事儿,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要我看啊,那个什么叫叶溪菡的庶小姐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人啐了一口,不屑地说道。 “这……话不能这样说吧,那庶小姐不是温柔贤淑,才艺双馨出了名的嘛!”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表面上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骨子里怕是不比她那个丢脸的嫡姐差到哪儿去呢!”话语中是赤裸裸的不甘和刻薄。 “啧啧……听说那嫡小姐与武国公府的公子还有婚约在身呢,这下子这亲家怕是要成冤家咯!丢脸丢的真彻底啊!” …… 文国公府上上下下显然也知道了这些消息。 林氏脸色惨白,几欲崩溃:“混账!是那个嘴碎的如此造谣坏我女儿民生,黑了良心的贱人,太可恨也!” 叶天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那日叶书离被送回来时明明是孤身一人,两个儿子和楚潇都没有告诉他还有这么一茬。 于是叫来两兄弟严厉盘问,二人迫于压力不得已说出了真相。 “但是爹,书离虽然的确和一个男人单独的在一起呆了三天,但是绝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肮脏!”叶棋让僵着脸说道,心情沉重不已,如果不是他,妹妹怎么会陷入如此恶毒流言中。 叶琴知也一脸认真的说道:“没错!爹,事情没有外面传的那样。楚潇的确还救上来一个人,但那人似乎是他的旧识!楚潇说,但时书离被毒蛇咬伤,那人拖着伤腿背着书离求救也是不得已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逾越之事!” 叶天奉脸色阴郁,长叹一声道:“唉……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兄弟俩和楚潇,而是这满城的流言,我们无法堵住众口悠悠啊……” “老夫人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因为这个流言,现在我们文国公府可是已经名声扫地了!武国公府怕是有要退婚的意向,这武国公府一退婚,不仅我们文国公府脸上无光,怕是朝廷也会有有心之人要参我们一本……另外书离这一辈子算是毁了,连带着菡儿也受到了牵连……以后说亲怕是难了……” 叶琴知脸色发白,冷冷地说出质疑:“但是这件事,除了我和棋让,就只有楚潇和他手下的人知道!楚潇哪边是绝对不会透露消息的,那么我们明明将事情瞒得死死的,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叶琴知说完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另外唯一一个知道的就是曾经不小心听到他们谈话的叶溪菡了。 想到叶溪菡对姜寒君的心思,叶琴知微微皱眉,却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会是她。 且不说溪菡心地善良,就凭她也是国公府的小姐这一点,也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溪菡不是那等恶毒且愚蠢之辈。 父子三人不听地商量着事情对策,一时间个个愁眉不展。 素馨院内,叶溪菡听到流言刚开心了没一会儿,脸色瞬间变得难堪。 这流言竟将她也编排进去了! 叶溪菡咬唇,眉头紧蹙。 盛安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会让她的名声受到半分伤害么?怎么把她也说的那么难听! 素菱在一旁安慰她:“菡儿你别怕,一切都有哥哥在呢!这事都是叶书离的错,都怪她太贱,才将你也牵连了进去!” 说着便听到小丫鬟偷偷传来的消息,说是武国公府来人了,脸色很不好看,说是要废除姜寒君与叶书离的婚约。 素菱闻言快意地笑起来:“哈哈哈,菡儿你听,这贱人也有这一天!” 叶溪菡黛眉紧蹙,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刻。 “只是……现在我的名声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寒君哥哥还能顺利的向我求亲吗……” 烦恼的叹了一口气,叶溪菡眼神阴冷,恨恨地望向清疏院的方向。 叶书离这扫把星!自己犯贱还将她害的这么惨! 怨毒地在心中咒骂着对方,却完全地忽略了自己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第037章 婚约一事 武国公府派了人来,委婉的说明了退婚的意向。 两家好歹也算是世交,武国公并没有亲自出面,也算是给双方都留了几分面子。 叶天奉仍有几分恼怒:“当初书离出生的时候,那武国公府就眼巴巴的跑过来说想订娃娃亲,我看在两家世代交情的份上,把我唯一的嫡女给他那儿子订下了婚约,现在出了这等荒谬无厘头的事情,竟眼巴巴的跑来退婚,置我文国公府的脸面于何地啊!” “这婚约绝对不能退,若是退了就相当于坐实了那流言!”叶棋让冷硬的说道。 叶琴知思索了一会儿也开口道:“爹,你们先别急。那武国公不应该是这等人,这来人畏畏缩缩说话半遮半掩,我估摸着怕是那武国公夫人擅自做主。” “我这便去见寒君一面,问清情况,若真是武国公的意思,我会力劝对方回转心意。” 叶天奉闻言脸色稍霁,点了点头。 叶琴知说完便立刻动身前往武国公府。 屋内,叶琴知向姜寒君说明了来意。 姜寒君点点头:“不错,这事是我母亲瞒着父亲做的,我父亲恐怕还不知道。”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我父亲并没有想要解除婚约的意思,他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只是因为这满城流言,我娘天天都在和我们闹个不停。” 他娘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嚣张跋扈的叶书离,而是更看好才貌双全的叶溪菡,时常盼着能将婚约对象换做叶溪菡。 叶琴知稍稍放下了心:“如此一来便好,麻烦你将这事转告武国公一声。” 姜寒君没有点头,只是神色莫名地说道:“我娘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份婚约的,我爹也拿她没办法。更何况,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也不会选择解除这婚约呢?” 叶琴知脸色微微一变。 姜寒君轻笑一声:“你早就知我心中所想,不是吗?这样一个可以摆脱婚约的大好机会,我为什么要放过?” 叶琴知脸色一沉,他的确清楚姜寒君对叶溪菡的心思。 早在上个月初叶溪菡落水后,叶书离牵扯出那白玉梅花簪一事时,他就私底下探过对方的口风,对方直言不讳的表面了对叶溪菡的心思。 叶琴知眼神锐利地看着他:“的确,这是一个解除婚约的大好机会,只是你可有想过文武两国公府的关系将毁于一旦。” 姜寒君微微别开头:“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我自然是想过的。可是琴知,你三妹她可也是想解除这婚约的很,如此怕是甚和她心意呢。” 闻言叶琴知沉默了一下说道:“想解除婚约可以,但不能在这种时候。” 说完轻笑了一下:“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如果在这个时候解除婚约,就相当于坐实了流言。你不在乎书离的名声会如何,可是溪菡呢?” 姜寒君听罢,微微眯起凤眼。 “这件事对溪菡的名声影响也不小,你娘再怎么喜欢溪菡,又怎么可能同意你娶一个声誉受损的女子呢?更何况,溪菡还只是一个庶女!” 姜寒君也沉下了脸:“所以你的意思是?” 叶琴知放下茶杯,起身背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和溪菡早早便两情相悦,与书离的婚约乃是上一辈定下来的,你心有不满正常,可是却不能发泄在书离身上!” “我不会强求你接受这样的婚约,可是看在书离曾经对你的情谊上,希望你可以帮助她平息这流言。” 说完转身定定地看着姜寒君:“要解除婚约不能是现在,可以等到年底,待流言平息后在低调解决。” “帮书离,也是帮溪菡。” 姜寒君沉默了一息,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我爹和娘那边,我会去安抚的,你大可放心,我说到做到。” 叶琴知放松脸色道:“那便好,我先告辞了。” …… 宣王府的院内,阳光正好。 楚潇半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说道:“瑾睿,这几天外面流传的事你也都听到了吧。” 温瑾睿坐在一旁,轻叹一口气:“终究我还是连累到她了。” “呵……说起这事我的责任倒也不小,那武国公府似是要向叶书离退亲,啧……她这日子以后可难过了啊……” 温瑾睿抿紧嘴唇:“武国公府不要,我会娶她。” 楚潇闻言摇摇头说道:“那还是算了吧……将军府那位怕是忌惮你已久,会让你和文国公府扯上关系?再说了,你多年不在京城,可不清楚叶书离的风评如何……这京城权贵圈中流传的京城第一恶女……又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你娶了也太吃亏了吧!” “总归这事算我的错,我那后院正妃之位还空着,让她做我的正妃,可比嫁去武国公府更有面子吧?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话音刚落,一颗石子从他脸边擦过,划出一道微红的痕迹。 温瑾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恒古无波的眼神带着一丝冷寂:“楚潇,注意你的言辞。” “你何时也信那外人传的风言风语了?未曾深入接触过,就不要妄下定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清楚!” 楚潇摸了摸脸上的红痕,也不生气,只是神色认真起来,带着几分兴味说道:“哟,生气了?” “可真不像你啊……难不成这短短三天里,你还真对她动了心不成?” 这时,霍刀从门外快步走到楚潇身边,冷着脸低语了几句。 楚潇点点头,笑道:“叶琴知递来了消息,已和武国公府哪边谈妥,婚约暂时是不会解除了,这下也不用你我头疼了。不过叶琴知已知晓你的身份,希望你能配合武国公府,出面去平息这一流言。” “不用他说,我也一定会去的。”温瑾睿淡淡的说道,他怎会忍心让她因此受到这样的对待。 随后楚潇又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另外,叶书离掉下悬崖这事也不是意外,我们将消息瞒得如此紧,却还是走漏了风声致使满城流言,这背后怕是同一人故意为之。” 温瑾睿蓦地抬头看着他,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楚潇笑了笑:“最后,叶书离已经醒了,我怕是要先去文国公府走一趟了。” 第038章 他是谁? 梦中仍是那片不见天日的树林,草地上一条蜿蜒的血线触目惊心…… 那血是……阿睿! 满头冷汗的叶书离从床上惊醒,身下是久违的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叶书离猛地坐起身来,不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环顾四周的情景,这里是她的闺房……他们得救了? “小姐!您醒了?太好了!”妙冬激动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立刻亲自倒了一杯茶水端给她。 叶书离用力抓住妙冬的手腕,任由那温热的茶水洒在手上:“妙冬!和我一起被救回来的那个男人呢!” 看着她惨白的面孔,凌厉的眼神,妙冬心下一惊,磕磕巴巴的回答:“奴……奴婢……不知道,您是一个人被楚小王爷带回来的……”说罢想起城里的流言,眼神闪了闪。 原来小姐真的和一个男人单独待了三天三夜…… 叶书离恍然若失,他应该也得救了吧。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叶书离没有发现妙冬不对劲的脸色。 “小姐,您先好好歇着,我这就去叫夫人来!” 不一会儿林氏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一进屋就泪如雨下将她搂在怀里。 “我的儿啊!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也不活了!” 叶书离心里一暖,轻轻抚了抚林氏的背说道:“娘别伤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娘,你知不知道和我一起被救回来那个人在哪?” 闻言林氏脸色一变,又是痛哭又是咒骂。 叶书离脸色一沉,连忙问道:“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氏这才气愤填膺地将她昏迷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仔细的说来。 叶书离神色幽幽,眼中划过一道寒光,背后那人看来是要和她不死不休了! 林氏见她木然的样子,以为是女儿受了打击,连忙安慰她:“你放心,你大哥去武国公府了,他们不会悔婚的,定会帮你洗清这些流言。” 叶书离却轻笑一声:“我倒是巴不得立刻解除这婚约呢。” 林氏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前来递消息的妙冬打断:“夫……夫人,不好了!白姨娘带着四小姐在老夫人和老爷面前闹起来了……说三小姐拖累了四小姐的名声……要老夫人把三小姐送去庙里……老夫人好像也有这个意思……” 妙冬小心翼翼地说完,紧张的看了一眼叶书离。 林氏听完立刻火冒三丈,将多年所学的贤淑礼仪全都抛到了脑后:“呸!小贱人反了她!离儿你好好歇着,不用怕她们!什么事都有娘担着呢!” 说完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叶书离却静静地喝茶,仿佛对这个消息恍若未闻。 她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放低身段去努力讨好身边的人,上至老夫人下至府里的奴仆。 可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回报呢?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委屈自己,压抑本性! 思及此,叶书离目光变得幽冷,脸色冷峻,丝毫不同于以往那番努力做出的和蔼可亲之态。 叶书离冷笑一声,背后中伤她那人,她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几分猜测,却还无法百分百确定。 但不管如何,哪怕不是他,未来也注定会成为敌人,那她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一上午光阴过去,在闺房静养的叶书离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妙夏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细声细气地说道:“小……小王爷,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您不能直接进来!这不合礼数!” 叶书离坐在床上看到径自走进来的楚潇,脸色瞬间难看无比。 “妙夏,你不用管他,先出去吧。”叶书离淡淡的吩咐道,话语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妙春担忧的看着她,却还是乖乖退出去了。 待妙春一走,叶书离便直接甩手一个枕头就往楚潇脸上砸去。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气儿挺大呀!”楚潇眼疾手快地接住枕头,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叶书离阴森森地盯着他,恨不得起身把他一脸贱笑的样子打成猪头。 楚潇看到她的眼神抖了三抖,讪笑地说道:“三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好吧……” 叶书离定定的看着他:“和我一起被救上来那个人呢?他现在在哪?” 楚潇笑眯眯地说:“你现在还有空关心别人,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那满城的流言你也知道了吧?” “我问你,他在哪?” “哎……这事到底也有我的责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爷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既然你现在落到如此境地,我可以把我那正妃之位送给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放心,我后院里你最大……那些个妾不敢对你……哎哟!” 叶书离忍无可忍,用力将手中的茶杯往他脸上砸去。 楚潇接住了茶杯,却还是被里面的茶水洒了一脸。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是专程来气我的,那么你可以滚了!” 楚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见她真的生气了,才收起玩笑的神色。 “嘿嘿,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他现在很好,这几天腿上的伤也在不断好转。叶书离,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你可知他是谁?” “谁?”叶书离眼神闪了闪,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阿睿的真实身份和名字。 “他是温瑾睿,温老将军的嫡次子,我与他从小乃是至交好友,之前去寒山寺就是赴他的约,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大概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出事了。” “所以,这件事你气我也好,打我也好。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有那么些庆幸,若不是因为你,瑾睿这一劫恐怕凶多吉少。” 叶书离咬唇,温瑾睿……? 小说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出场,然而作为一个身份地位如此之高高,容貌一等一的人,还和楚潇是至交好友,却与叶溪菡的后宫没有丝毫关系…… 也罢,只要他没事就好。 见她安静下来,楚潇再次挂起笑容安慰道:“你那姨娘在闹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放心,瑾睿会和武国公府全力帮助你洗清这流言,还你一个清白的名声。” 第039章 送三小姐去家庙! 堂屋内,白姨娘正带着叶溪菡声泪俱下的倾诉着对叶书离的不满。 “老爷!您听听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编排溪菡的!”白姨娘哭哭啼啼地说道。 她敢在老夫人面前神情泼辣,也是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这事原本跟菡儿无半点关系,明明是三小姐惹出来的错,为什么菡儿也要承担!” 叶溪菡也红着双眼,站在旁边一脸委屈的神色。 “……怜娘,这事书离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叶天奉为难的说道。 “无辜!?老爷,最无辜的难道不是菡儿!?”白姨娘瞪着泪眼看着他。 “我的菡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从小就失散在外,没爹没娘的,好不容易我们母女能够团圆,可是老爷您看看菡儿回府这两年过的都叫什么日子啊!” 叶天奉听到这话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这叫什么话?难道菡儿在国公府过的还不好?吃穿用度,我哪一样不是按照嫡小姐的规格来的!” 白姨娘一噎,自知失言,立刻又改口道:“可是三小姐屡次欺负菡儿,您教训过后她哪次改过自新了!现在呢?更是害的菡儿被那整个京城的人笑话!” “我本来就只有菡儿一个女儿,现在这事闹成这样,以后菡儿还怎么说亲?这不是生生剜了我的心去么!三小姐平日里欺负菡儿不够,难道现在她害的菡儿终生大事都难以解决您也还要如此偏心吗!” 叶天奉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他平日里觉得这白姨娘平日里柔柔弱弱文静秀气,跟林氏不一样,谁知遇上女儿的事,一点也不比那林氏理智到哪儿去! “偏心?比起书离难道我次次不都是更偏心菡儿么!” 老夫人听到这两口子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由怒道:“行了行了!当我是聋子不成!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叫什么样子!白氏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白姨娘身子一颤,这才收了声。 在一旁围观的叶溪菡见叶天奉和白姨娘快要吵起来的样子,不由暗叹了一声,母亲太过愚蠢也! 于是换上一副担忧而坚强的样子:“老夫人息怒,姨娘只是一时太过心急才会失去理智!” “菡儿一点也不怪三姐,毕竟这事三姐才是骂名的最大承担者,再说外面那些流言本就是空穴来风!” 叶天奉脸色稍霁,点点头,不愧是他最看好最喜爱的女儿,果然善良又理智。 叶溪菡见状,立刻又话锋一转,柔声说道:“菡儿不过是一个庶女,名声受点损失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二哥还未说亲,殊儿也还小,三姐这事对他们兄弟影响可谓不小啊!” 叶天奉脸色难看,他当然清楚这一点。 不仅是叶棋让和叶画殊,他和叶琴知的官途也会受到影响。 老夫人原本是心疼自己嫡亲孙女儿的,听到这话也不由变了脸色。 “这……天奉,那可如何是好!”她虽然喜爱叶书离,可是更看重孙子们的前程和国公府的面子。 叶溪菡见老夫人脸色动摇,连忙给白姨娘使了个眼色。 白姨娘立刻反应过来,一改之前撒泼打滚的样子,凄凄凉凉地说道:“老夫人……菡儿说得对,您虽然疼爱三小姐,但是也要为整个国公府的人着想啊!” “三小姐做出那种事,在别的地方可是要沉塘的!但毕竟三小姐是您疼爱的孙女儿,如今也只能将她送入家庙,以正国公府的名声了!” 老夫人神色未动,也觉得这怕是唯一的办法。 正要开口,林氏便夺门而入,直扑向白姨娘,狠狠地甩了对方一巴掌怒道:“白怜娘!好你个贱妇,竟敢打我女儿的注意!我呸!你想得美!” 白姨娘被这重重地一巴掌呼的懵圈了过去,呆呆地看着林氏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叶溪菡连忙扶起白姨娘,楚楚可怜地看着林氏,一副害怕又努力鼓气勇气的样子:“母亲!姨娘的话虽不好听,可也是为了三姐,为了整个国公府着想啊!” 林氏闻言怒而奋起,又甩手给了叶溪菡一巴掌:“我呸!什么为了书离着想,我看你们是为着你们自个儿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蹄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就盼着书离被送进家庙,好抢了她的婚约,嫁给你那心心念念的姜寒君么!” 林氏气在头上,完全把上次叶书离要求她不要透露这事的嘱咐忘在了脑后。 叶溪菡被揭穿了内心真实的想法,脸上不由青一阵红一阵的,配上她白皙的脸上的巴掌印,宛如调色盘一般可笑。 白姨娘见状,也迫不及待的反击了起来:“夫人!您怎么能说这种戳心窝子的话呢!我们菡儿怎么会是您说的那种人!就算是您在护着三小姐,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眼见两人又要扭打起来的样子,老夫人的脸色黑如锅底,终于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拍桌子:“够了!你们两个都当我死了不成!” 林氏和白姨娘浑身一个激灵,这才从怒火中找回理智。 老夫人气喘吁吁,努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情,压抑着怒气开口说道:“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委屈书离去家庙也怕是唯一的方法了,毕竟是我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等过个五年六年的,京城里的人忘了这事儿在接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白姨娘闻言喜笑颜开:“老夫人您英明啊!这样做才对!” 叶溪菡捂着脸,冷冷地瞥了林氏一眼,心中暗爽。 林氏却一改之前的泼辣样,冷了脸色,冰冰地说道:“我绝不同意!那样跟毁了书离有什么区别,别忘了书离虽然是您的孙女,也是林阁老的外孙女!” 老夫人脸色一沉,这才想起来林氏的娘家也不是轻易能得罪的起的。 在一旁围观的叶天奉早已目瞪口呆,这后宅之事可真够可怕的啊……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夫人一直反对他们几兄弟纳妾了! 此时此刻才缓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娘!夫人,你们都先别急,还是等着琴知回来,看看武国公府的的意思再说吧!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老夫人呼出一口郁气:“也罢,那就等等看,不过我的话也放在这儿了!如果事情没有转机,那书离必须送去家庙!没得商量!” 第040章 谁给你脸了,嗯? 叶书离正面色郁郁的和楚潇谈话,正说道那流言背后的操纵之人。 “我仔细查了查,流言最一开始好像是从那天下第一楼附近传开的,但具体位置我也没能查到。”楚潇抱着双手说道。 叶书离眼神微微一闪,天下第一楼? 结合原著来看,背后那人很可能就是叶溪菡无血缘关系的哥哥——薛盛安! 这时妙夏慌忙地跑进屋子,焦急地说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和白姨娘刚刚打起来了!” 叶书离脸色一黑:“怎么回事?” 妙夏气喘吁吁地说道:“白姨娘对老夫人说要把您送去家庙呆上个三五年,老夫人似乎是同意了,所以夫人就和白姨娘闹起来了!” 叶书离点头:“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看看。” 说罢狠狠地瞪了楚潇一眼,这厮一脸看八卦津津有味的样子真是欠打!也不知道避嫌! 楚潇见她恶狠狠的样子,“嘿嘿”地笑了两声:“别急别急,你大哥去我府上找瑾睿了,此刻大概还没回府。” 叶书离没理他,沉着脸冷冷地赶人:“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楚潇耸耸肩,晃荡悠悠地走了出去。 叶书离换好衣服,习惯性地将金铃琉璃鞭缠在腰上走了出去。 摸了摸鞭子,总觉得这样才有安全感。 一路从清舒院走出去,楚潇也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她背后,罗里吧嗦的说个不停。 叶书离冷着脸,全当他是空气。 走到回廊拐角处,叶书离忽然停住了脚步,轻声冷斥道:“先闭嘴!” 楚潇下意识地闭上了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远处,一个绿衣丫鬟正得意洋洋的跟一群小丫头说着什么。 那绿衣丫鬟身上的衣服虽是下人款式,但用料却精细得多,头上还带着绿翡翠簪花,耳边也是一副鎏金的绿宝石项链。 “素菱姐姐,你头上的簪花可真好看啊!”一个蓝衣小丫头艳羡地说道。 素菱闻言娇笑一声:“你个小蹄子到是有眼光!我这一对簪花,可要五十两银子呢!” 说罢伸手抚了抚头上的簪花,状似不经意地又露出了手上戴着的一枚白色玉镯。 小丫头们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五十两! 天哪,他们每个月的月钱不过也才不到一两,这簪花她们要不吃不喝地干上五年才买得起! 又一个眼尖的小丫头看到了她手上的玉镯,惊呼道:“天啊!素菱姐姐,你手上的这个玉镯怕是也不便宜吧!这样的成色,我只见夫人戴过呢!” 话语中是浓浓掩饰不住的嫉妒。 楚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轻笑一声,小声打趣道:“你们文国公府何时这么有钱了,啧……连个丫鬟都戴的起这样的首饰。” 又听得另一个小丫头酸道:“素菱姐姐何时这么有钱了,不知是傍上了哪家有钱人的公子!” 素菱高傲地看了她一眼:“呵……收起你那肮脏的小心思,听好了,这些都是我亲哥哥给我买的!我哥哥可是那天下第一楼的老板!这份福气你们是羡慕不来的!” 说完便听得那周围的小丫头们一番奉承讨好的话语,素菱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很是享受这种被拥戴的快感。 叶书离眼神幽深,这下她百分百确定,果然是薛盛安了! 那个叶溪菡后宫中,手段最为阴险毒辣的男人! 正是他在背后给了叶溪菡金钱上的支持,甚至还凭借着那份毫无血缘的兄妹关系最后成了大安朝的皇商! 也就是他,在原主自尽而亡后,还要把她的尸体偷出来,毁了她的脸丢到乱葬岗! 这时一个小丫头忽然说道:“素菱姐姐你穿成这样,已是逾越了府上的规矩,不怕被夫人和三小姐发现么,这样可没有好果子吃。” 素菱冷冷一笑:“三小姐?她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哪还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说完得意地看着这群一脸疑惑的小丫头:“呵呵……你们还不知道吧?因为这几天的流言,她要被送到家庙去,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哼……这么看着我干嘛,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这可是老夫人亲自说的!我可是素馨院的大丫鬟,消息自然比你们灵通得多!” “可……可是,老夫人向来都那么疼爱三小姐,怎么会这么做呢……”一个小丫头弱弱地反驳。 素菱闻言冷哼一声,万分恶毒的说道:“那又如何?她现在不过是个被瘸腿乞丐毁了清白的女人!没将她沉塘都算好的了!” 说完狠狠地啐了一口:“就她那样不要脸的女人,看一眼我都觉得脏了我的眼睛!”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剜了你的双眼可满意否?”叶书离阴恻恻地不带半分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群小丫头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不停颤抖。 素菱回头见叶书离就在几步路不远处,脸色一白,但想起上次受得那五十个巴掌,立马眼中又闪过一丝怨毒。 “原来是三小姐啊,您怎么还在这儿呆着,不赶快去老夫人那里求情?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鞭子上的金铃,叶书离抬起下巴,轻轻地说道:“跪下。” 看见叶书离那三分冷冽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素菱一颤,却还是咬咬牙顶撞道:“耍什么威风,还当自己是三小姐呢?你马上就什么也不是了……啊!” 鞭子“咻”的一音划破空气,素菱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左脸火辣辣地一阵疼痛。 伸手摸了摸脸,发现手上一片血迹,不由惊恐不已。 “你……你……你竟然敢!”素菱惨白着脸色,伸出手指指着叶书离,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我为什么不敢……?”叶书离缓缓走到素菱身旁,抬起脚重重往素菱膝盖弯处一踢,对方啪的一下跪在地上。 “你既然不跪,那我只好亲自帮助你跪下了。” 叶书离慢慢在她面前蹲下身,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与之平视,轻轻勾起一个娇媚而冰冷的笑容。 “就算我马上什么也不是了,但起码现在,我仍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依然可以在离开前轻易地处置了你。” “所以,是谁给你的脸,敢在我面前放肆,嗯?” 第041章 对峙 素菱额头渗出冷汗,看着叶书离脸上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冷颤。 糟了!得意忘形过头了! 素菱咬咬唇,还是无法低下头向她求饶,只是冷硬地说道:“三小姐想怎么样?又想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嚣张跋扈,将素菱赶出府么!” 说完毫不示弱的看着叶书离。 楚潇在一旁靠着柱子,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啧啧……你们文国公府的丫鬟可真让我大开眼界啊……呵,这种丫鬟放到我府上,再漂亮也要乱棍打死!” 素菱这才看到旁边的楚潇,心里直打鼓,生怕这个小王爷要给叶书离撑腰,趁机办了她。 叶书离却放开了她的下巴,起身慢慢说道:“乱棍打死?逐出府?想多了吧……素菱好歹也是和四妹情同姐妹的人不是吗……她可不是普通丫鬟,我要是这么做,四妹怕是第一个闹起来。” 素菱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心底微微讶异,却又以为是叶书离忌惮叶溪菡,不敢轻易动她。 顿时像找到了靠山一般,理直气壮地抬了抬下巴。 叶书离看着她那可笑的样子,嘴唇微微一动,吐露出两个字:“蠢材。” 她怎么会将她乱棍打死?又怎么会轻易逐她出府? 自然是要秋后算账,将她禁锢在这文国公府中,想逃也逃不了…… 就这样看似轻易地放过了素菱,叶书离带着楚潇一路往堂屋那边走去。 “嘿嘿……也不知道该说你刚刚是心狠手辣,还是善良大度了。”楚潇一脸玩味的打趣道。 “你说呢?好歹我也是京城第一恶女,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太对不起我这个名声。” 楚潇挑挑眉:“你既然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难道就不在意你的名声?” 叶书离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我又不是靠着别人的评价来活,不管他们怎么说,反正我乐意,我有权有钱有势,他们管得着?” 自从崖底死里逃生那一刻,她就懂得了这个道理,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 这里有森严的等级制度,她根本不需要去在乎那些不如她的人对她的看法,活得肆意便好! 她不需要努力拉下脸放低身段去讨好每一个人!这样只会显得她更易让人轻贱! 楚霄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反正又没有妨碍到别人,干嘛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活得恣意潇洒才是正道啊!” 走着走着,很快就要到堂屋。 叶书离顿了顿:“你等一会儿再进去,先别帮我说话。” “哦?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某些人的态度而已。” 楚潇点点头,一脸了然:“好啊,反正我就喜欢在旁边看戏!” 叶书离一走进堂屋,就看到林氏气愤地坐在一旁,叶溪菡母女不停地在老夫人面前卖乖,讨好对方。 “书离!你来做什么!怎么不好好静养!”林氏一脸关心又责备地说道。 叶书离向他们一一行过礼后,直接开口道:“我听说您和白姨娘吵起来了,特地来看看。” 扫了一眼白姨娘和叶溪菡两人脸上一人一个巴掌印的滑稽姿态,心中甚是觉得好笑,看来白莲花母女在林氏面前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老夫人见她来了,也不隐瞒,开门见山说道:“书离你既然来来了,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决定了。” 叶书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奶奶是想送我进寺庙里关一辈子么?” 老夫人闻言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却还是为难的说道:“只是进去待上个三五年便可以了……书离,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我和你爹必须为了文国公府着想。” 叶书离将老夫人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稍稍得到一丝安慰,继续说道:“这一点书离明白。” “不过,外面这流言皆传至如此恶毒,书离当日的确是和一个男人同时被救上来,也的确是和那人在崖底孤身待上了三天三夜。若是书离自己清清白白,奶奶和父亲相信吗?” 叶书离毫不避讳的将这些事情说了个彻底,然后眼神紧紧地盯着二人。 叶溪菡和白姨娘闻言心底一喜,真够蠢得!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承认了! 林氏闻言担忧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书离你……” 叶书离摆手示意林氏不要再说话,继续重复:“我只是想听听奶奶和爹的意思罢了。” 老夫人望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奶奶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流言如此,外面的人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书离你不要怪奶奶,这也是迫不得已!” 叶天奉也说道:“你大哥二哥都说你是清白的,你是我女儿,为父自然信你!只是有些事情是无奈之举。” 叶书离闻言轻轻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书离明白,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她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活的肆意并不代表置他人的处境与感受不管不顾。 叶溪菡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甘与恨意疯狂滋生。 为什么老夫人那么偏爱她?这样的关头也还是选择信任她?父亲明明一直站在她这边的,什么时候也被叶书离笼络了过去? 思及此,递了一个眼神给白姨娘。 白姨娘立刻意会,凄凄切切地说道:“老爷!您听,三小姐自己都承认了那事!您不把她送进庙里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三小姐和一个乞丐瘸子孤男寡女的待了三天三夜!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她的名声已经挽救不回来了!为了菡儿和国公府里其他人着想,您可不能再心软了!” 这时,一个如玉石环佩相撞的悦耳男声响起。 “哦?不知我何时成了一个乞丐瘸子,又何时毁了叶三小姐的名声?” 叶书离猛地转头,便看到叶琴知带着温瑾睿还有楚潇站在门口。 那双恒古无波的眼睛看着她,在太阳的斜光照射下,似乎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 第042章 形势反转 他怎么来了!他的腿伤好了吗? 叶书离看着他,眼中浮现出几分担忧之色,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老夫人看着这个风华如玉的墨袍男子,开口道:“公子是……?” 温瑾睿行了一礼,开口道:“晚辈温瑾睿。” 楚潇这是也笑着开口道:“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大将军府的温世子。” “将军府……你莫非……是温衡大将军的儿子?”老夫人讶异地说道。 说完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亮,温衡可是大安朝最有声誉名望的一品大将军,受到百姓们无比的的爱戴。 温瑾睿微微颔首:“正式,晚辈前些日子遭奸人所害,跌入崖底。幸得遇见叶三小姐相助,否则不知道还要在那崖底待上多久。” 众人脸色此刻都有些微妙。 如果和叶书离在崖底待了三天三夜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瘸子乞丐,而是大名鼎鼎的温将军之子…… 叶溪菡紧紧盯着这个男人完美的面孔,心中不由升起丝丝嫉妒和迷恋。 哪怕叶书离被退了婚,她凭借着这件事说不定会嫁到更高贵的的将军府去! 凭什么她有这么好的狗屎运!? 温瑾睿继续说道:“叶三小姐因为在下的原因受到了不该遭受的流言蜚语,在下定会帮助叶三小姐以及贵府洗清污名。” 轻轻看了一眼叶书离,温瑾睿又开口:“叶三小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就是将军府的贵人,这件事将军府会全力负责。” 叶天奉呆呆地看着温瑾睿,不可置信的问道:“温世子你……” 将军府的贵人! 即使是国公府,也不是随便就能和大将军府攀上关系的,更何况对方竟给叶书离戴了一顶“贵人”的高帽子!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温世子太可气了,书离能帮到你,是她的福气!” 如何不是福气?什么清白扫地名声尽失,只怕今天过了以后,叶书离和文国公府的地位都会因这一事水涨船高! 叶溪菡脸色发白,望着叶书离的目光中是难以掩饰的嫉妒。 叶琴知此时也见状开口道:“奶奶,还有爹和娘,都不用再担心书离的婚约一事了,我上午去武国公府走了一趟,对方答应待到年底在解除婚约,会配合温世子还妹妹一个清白!” 楚潇也眯起桃花眼笑着说道:“不止是他们,武宣王府也会鼎力相助!” 叶天奉闻言大喜:“好!好!这可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 能同时得到大将军府和武宣王府的人情和面子,谁有他文国公府如此荣耀! “那老身便在此谢过温世子,谢过宣王府了!”老夫人也乐呵呵地说道,一反之前愁眉苦脸的姿态。 老夫人心中抑制不住的欣喜,这下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眼见事情将要解决,众人都喜笑颜开,只余叶溪菡和白姨娘二人滋味复杂,强颜欢笑。 老夫人热情的挽留了二人留在府里用晚膳,并吩咐下人带他们去正厅做客。 立刻堂屋里只剩下了自家人,叶书离见再无外人,轻轻将刚刚遇到素菱一事细说一二。 老夫人立刻沉下了脸:“贱婢!反了她不成!” 林氏也在一旁帮腔道:“娘,那丫头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上次一看在溪菡的面子上放过了她,可现在她竟然变本加厉!” 叶溪菡脸色一白,这蠢货!净给她惹事! 叶天奉也沉下了脸色:“菡儿,我早和你讲这样的丫头不能放在身边!来人,将那丫头带过来!” 素菱很快就被带了过来,脸上一道刺眼的鞭痕还没来得及上药。 见这阵仗,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老夫人面带怒色:“白氏瞧瞧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就把这种货色放在四小姐身边伺候?” 白姨娘脸色一紧,求救似地看向叶溪菡。 叶溪菡咬唇,也不知道这一次该如何保下素菱。 叶书离却开口了:“奶奶,您别生气,素菱这丫头好歹也是和溪菡亲姐妹一般的人物,可不能随意地处置了。” 话语中,将那“亲姐妹”三个字咬得重重的,果然众人脸色更难看了。 叶溪菡不着痕迹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叶书离却当没看见,自顾自地说道:“不如将这丫鬟交给我来处理,书离自有分寸。” 看在她近来受了不少委屈的份上,老夫人点了点头:“书离想怎么处置这贱婢?” 叶书离意味不明地瞥了素菱一眼:“将溪菡妹妹的救命恩人赶出府未免显得我们像白眼狼一样,只是这素菱的确是该调教了。既然她屡次再犯,那这次就罚她自掌嘴一百下好了,然后……” 话音一转又继续说道:“将素菱的卖身契教给我罢,再有下次,任我处置,这样一来想她以后便不会再轻易如此吧!” 叶溪菡和素菱的脸色俱是一白。 未等她们开口老夫人便应下了:“好,就这样吧,溪菡你就将这丫头的卖身契取来,交给书离。” 不容反驳的语气将叶溪菡想要拒绝的心思赌回了口中,众人解决完事便各自回了房。 在林氏的催促下,叶溪菡很快将素菱的卖身契拿了过来。 递给叶书离那一瞬间,叶溪菡死死瞪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哟?不装了?”叶书离笑了笑。 “哼……你现在很得意?”叶溪菡冷冷地看着她。 “当然,没有被退婚,澄清了流言,处置了贱婢,我为什么不得意?” 听到退婚二字,叶溪菡心中一阵刺痛。 “那又如何?反正寒君哥哥也不会娶你,退婚只是早晚的事。” “如何?的确不能如何,不过四妹也快要及笄了吧,到时候说亲的话,怎么才能与一个仍有婚约的人说亲呢?” 叶溪菡抑制不住脸上的怒色,一巴掌就想打下去:“叶书离,你不要太嚣张!” 叶书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甩开,冷笑着说道:“我就是嚣张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嗯?我的庶妹!” 第043章 月下夜谈 叶溪菡一个踉跄,狼狈地退了几步才站稳。 “上次在桃花林你诬陷我一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叶书离嘲弄地笑了笑:“可惜了,今天这里没有其他人呢,装可怜也没人看。” 叶溪菡青着脸没说话。 “四妹放心,素菱的卖身契我会好好保管的,这丫头我也会好好教育她的,嗯……就先让她去做三个月粗使丫鬟磨砺一下好了!” 叶溪菡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身便走了。 叶书离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恶毒女配的架势了。 随后叫来妙冬,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和妙秋给我盯紧了素菱,尤其是她和素馨院间的事,还有她若偷偷出府,不要拦着她,将她在外面做的事一一禀告给我便可。” …… 夜晚很快来到,家宴上,老夫人与温瑾睿问话,温瑾睿神色自然,对答得体,让人心生赞赏,一顿饭宾主尽欢。 临别前,叶书离在小花园中叫住了他。 “阿睿……温公子,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温瑾睿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下被映照的皎洁面庞,轻笑道:“已无大碍,阿离,几天未见,怎地如此生疏?” 叶书离叹了一口气:“之前不知你身份,礼数上多有逾越了。” 温瑾睿笑容渐淡:“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身份的隔阂,你还是继续叫我阿睿吧,我听着习惯。” 叶书离皱眉,摇了摇头:“我还是唤你瑾睿吧,阿睿太过亲密,旁人听到未免会多想。” 温瑾睿眼神闪了闪:“也好……不过我还是要唤你阿离可以么,我一时改不了口了。” “……那就这样叫吧……总之公众场合还是不要这样的好。” “嗯。”温瑾睿点了点头,继续笑吟吟地说道:“阿离可曾记得许诺过我一件事?” 叶书离一愣:“什么事?” “在崖底你曾说,若我们有机会活着出去,你定亲自下厨,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叶书离恍然大悟:“当然!我说道便做到!你什么时候想了都可以来!我定会好好招待你~” 随即心里一动,又继续说道:“阿睿,我想自己开个酒楼!” 温瑾睿见她下意识的叫他“阿睿”,嘴角勾起一抹笑:“哦?阿离想开酒楼的话,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叶书离勾起一抹笑:“平日里未免太过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做罢了,我倒是想开在哪天下第一楼旁边!说不定还能沾沾光蹭点人气。” “天下第一楼……我有一位经商的朋友,在那对面似乎有几间铺子,若是想置办酒楼,改日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叶书离眼睛一亮:“既然是这样,那再好不过!等酒楼开张,我便许你特权,消费一切银钱全免!” 温瑾睿静静地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样子,突然说道:“阿离,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呢。” 说着突然弯下身靠近她,仿佛真的在看她眼睛里的星星一样。 呼吸仿佛洒落在彼此的脸上,四目相对间,看着对方宛如春水的眼波,叶书离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起了了那个刻意被她忽略的雨夜。 温瑾睿见她呆住,直起身来拉开距离,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这便起身回府,三天后的早晨我们知味茶楼见。” 叶书离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渐渐远去背影,心里怦怦直跳。 夜晚凉风吹过,激起一丝冷意,叶书离用力摇摇头,将那些旖旎的思绪都抛在脑后。 回了房,认真地规划起开酒楼的方案来。 “天下第一楼……薛盛安……”叶书离喃喃地念到,眼神中划过一道如同冰刃的冷意。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咱们走着瞧! …… 这两日在温瑾睿和楚潇的动作下,京城内的流言果然很快转了风向。 温衡大将军自安朝以来驻守边疆数年,每每塞外鞑子来犯,都能将对方打的屁滚尿流。 为人骁勇善战,亲近平民,身入军营中三十四年未曾一败,是大安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在百姓中威望极高。 温瑾睿乃是温衡之子,叶书离作为他的救命恩人,也一下子从泥里被捧到了天上。 “暧!人家叶三小姐可不是什么不知腼腆的女人,人家可是将军府的贵人呢!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嘿嘿……温衡大将军的儿子人品我们定然信得过了,只是这金童玉女的……难道就真的没发生点什么?” 于是原本痛骂叶书离的恶毒流言又渐渐转变为讨论她和温瑾睿的暧昧猜测。 什么美救英雄啊,才子佳人啊,茶馆里连话本都出来了。 这时武国公府立刻也出面澄清了这一流言,夸赞了叶书离一番,表面两家的婚约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众人一看这武国公府都这样说了,那些花边八卦大约也都是假的了,渐渐就息了声。 整件事完结后只有叶溪菡一个人恨得咬牙切齿。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偏偏那流言骂人的时候将她也骂狠了,等到反转的时候却全都在夸叶书离的好,没有一个人提起她! 素菱也被叶书离贬为了粗使丫头整日忙的喘不过气来,根本没空替她去天下第一楼传递消息。 无奈之下只得自己亲自出门,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叶书离看在了眼里。 很快便到了和温瑾睿约定见面的日子。 清晨,叶书离便带着妙秋妙冬坐马车来到了知味茶楼。 这个知味茶楼,正好开设在天下第一楼的正对面。 早晨茶楼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门口一个蓝衣小厮见她走来,询问她是不是叶三小姐后,便带着她上楼走进了一件雅房。 温瑾睿和一个眼神精明的男子已经在屋内等候着她。 见她来了,温瑾睿挂起一抹笑:“阿离你来了,这是我的至交好友,潘宁。” 那男子起身向她行了一礼,弯唇一笑,眼中划过一丝精光,活像只狡诈的狐狸。 “叶三小姐,在下潘宁,久仰大名啊!” 第044章 茶楼里的谈判 “潘公子客气了。”叶书离回了一礼,也茶桌边坐下。 潘宁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听瑾睿说了,叶三小姐想开酒楼?” “没错,不仅如此,听闻潘公子在这附近有不少商铺,不知这知味茶楼是否也是潘公子名下产业?”叶书离点点头说道。 潘宁闻言打量了她一番:“这知味茶楼的确在我名下,叶三小姐看上我这茶楼了?” “嗯,潘公子这间茶楼无论是地势还是装潢都非常符合我心中所想。” 潘宁笑了笑:“只是不知叶三小姐是认真的……还是不过一时兴起想玩玩罢了?” 叶书离喝了一口茶静静地说道:“自然是认真的。” 闻言潘宁仿佛只当是听到了一个玩笑似的:“叶三小姐,你为什么要选择这间知味茶楼呢?既然你要开的是酒楼,怕是之前也下过一番功夫,应该知道这几条街的生意,都让对面那天下第一楼抢去了吧?” “你想开酒楼,干嘛不换个地方,非要开在这里呢?” 叶书离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天下第一楼就在这对面了。” 潘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容在下唐突,叶三小姐和那天下第一楼难道有什么过节?” 叶书离毫不避讳的承认:“没错,的确是有过节。” 岂止是过节,根本就是至死方休的仇恨! 温瑾睿听到这句话,顿了顿开口道:“阿离和对方有什么过节,一定要开酒楼来和对方作对呢?” 叶书离摇了摇头:“抱歉,这其中缘由难以说清。你们只要知道,我要在那人最为得意的东西上让他一败涂地就可以了。” 潘宁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好!好!够狂妄,我喜欢!” “只不过光是口头打打阵仗是没有用的,叶三小姐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呢?要知道我潘家名下的店铺遍布京城,经商一道我潘家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这茶楼的生意却仍被那天下第一楼甩开了一条街。” “叶三小姐你若是能拿得出让我信服的理由,这间茶楼我便以六成的价格卖给你!” 叶书离自信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华光:“一言为定!” 说完便招呼妙秋将她们带来的东西都呈在桌上。 “我的字写的不好,让你们见笑了。”叶书离客气了一下,却丝毫没有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潘宁和温瑾睿拿起那一沓写满字的的字,嘴角抽搐了一下,岂止是写的不好,根本就是狗爬…… 不过很快便被纸上的内容吸引住了目光。 二人越是翻看,眼中光芒越盛。 叶书离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勾起一抹笑:“至上所述的一切,包括食谱,经营方式,营销手段等等,觉得怎么样?可满意否?” 温瑾睿定定地看着她,双眼亮晶晶的煞是好看:“阿离有大才也。” 潘宁也激动地说道:“叶三小姐这些设计甚是新颖,我很看好!只是如果按照叶三小姐所述的话,这茶楼还需改装重修。” “的确,知味茶楼只有三楼,而我纸上的设计则至少需要五楼。不过银钱方面不是问题,只是不知这茶楼改修好需要多久?” 叶书离的设计中,是将茶楼和酒楼结合为一体,一楼主要面向那些大众的平民,所售的食物也较为便宜平常。 二楼则是一些雅间专设给稍微有钱有势的商人及小官谈事的,所售商品较一楼的要跟昂贵高端。 至于三层、四层,则专为权贵人家的男子、女子分别而设,所享受的待遇与消费又更不同。 顶楼则是茶楼东家处理要事的地方所在。 潘宁饶有兴趣地问道:“另外叶三小姐所写的食谱倒也是稀奇,这里面很多菜肴我从未见过,还有不知那花茶、果茶又作何解?” 大安朝的茶都比较普通,无非是炒制的各类清茶,或者是加了一堆乱七八糟如芝麻瓜子类佐料的茶。 唯一的花茶便是茉莉花茶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别说是果茶。 叶书离细细将花茶、果茶介绍给对方,对方一脸新奇时不时地点点头,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花果茶主要是面向官家夫人小姐们的,当然任何人都可以消费,潘公子这茶楼也经营了好几年,全盘改成酒楼到是可惜了,不如让茶楼和酒楼相结合,也是一大特色。” 温瑾睿点点头,赞同道:“的确,既不失茶楼的安静风雅又不缺酒楼的热闹喧嚣,而楼层相隔开来又不会扰乱彼此。” 潘宁也笑了,以他多年浸淫此道的经验,自然看得出叶书离带来的这些纸上设计的价值。 “叶三小姐,在下对你的设计也非常感兴趣,不如我们合作罢?我出茶楼和人手,叶三小姐出点子,这利润我们四六分,你六我四可好?” 叶书离翻了个白眼,这狡猾的狐狸!没了她这东西这破茶楼什么都不是! “潘公子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你这黑心狐狸,亏你说得出口!” 潘宁嘿嘿地笑了两声,被戳穿了也没有丝毫尴尬。 这时,温瑾睿也开口了:“阿离,我对这茶楼也很有兴趣,不知可否带上我一个?” 叶书离看着温瑾睿亮晶晶的双眼,一脸“求带上我一起玩”的表情,红了红脸。 咳嗽两声说道:“咳……那不如这样好了,潘宁出这茶楼和人手,瑾睿出资,我也出一份部分钱和点子,然后我们二二六分吧!” “潘宁和瑾睿各自分二,我拿六,如何?” 潘宁闻言,一脸揶揄地打趣道:“啧……唉,果然是经历过美救英雄的人……叶三小姐和瑾睿这份交情可让我好生羡慕啊!” “我出这么多力,叶三小姐也只让我拿二,瑾睿一开口说要加入,你便又分了二给他,这份偏心可真让我受伤啊……” 说完潘宁夸张地做了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眉眼间却全是揶揄的笑意。 叶书离万分尴尬地打着哈哈,不敢看温瑾睿的表情。 天知道她刚刚一不小心就中了美男计…… 第045章 先下手为强! 与潘温二人商量好了,几人便决定了将新开的酒楼命名为“归去来兮楼”。 叶书离的小金库虽然不丰厚,但还是拿出了一千两用来给酒楼装修,潘宁已经找好了人,大约下个月初,就可以将酒楼改修完毕。 她这几日忙着做出各种口味的花茶和果茶,再将方子送去给潘宁品尝过目,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终于逮到了个闲暇时间,叶书离准备了三百把木梳,带着妙秋出了府。 她今天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对于她的酒楼来讲,非常重要的人。 马车在街上慢慢悠悠地走了许久,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巷子。 叶书离循着记忆中小说的描述,来到一个残破不堪的老房子面前,敲了敲已经掉漆掉的不成样子的木门。 不一会儿,大门吱呀呀的打开,一个衣衫满是补丁,洗的发白褪色的男人出现在叶书离面前。 看着眼前形销骨立,面容清俊的男人,叶书离问道:“请问……这里可是池临渊池公子家?” 男人闻言警惕地看着她:“我就是池临渊,姑娘哪位?找我什么事?” 果然是他,叶溪菡未来的后宫之一……经商鬼才池临渊。 不过这次,她要先下手为强了! 叶书离笑了笑:“你是叶棋让昔日的同窗吧?我是他的妹妹。” 池临渊愣了愣:“叶棋让的妹妹?” 随即又皱了皱眉:“叶姑娘找我有什么事么?” 叶书离叹了口气,笑吟吟地说道:“自然是有事了,不过池公子打算让我在这里站多久?不请我进去坐坐,慢慢说么?” 池临渊顿了顿,便打开门让她进来:“家中简陋,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招待叶姑娘的,还望见谅。” 叶书离跟随着他走进院子,一路上整个院子虽然破旧不堪,却将杂草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再进入屋内,也同是如此,虽然门窗看起来似乎都要摇摇欲坠的样子,却都擦得一尘不染。 池临渊将她领到正屋坐下,拿出一个有着缺口的瓷杯倒了一杯水给她。 神色间不卑不亢,没有半点不自然和自卑的神情。 叶书离心中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丝丝欣赏,不愧是叶溪菡后宫里的男人,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叶姑娘,现在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叶书离微微一笑:“池公子现在可有职务在身?我常听二哥提起公子惊才绝艳,时常对你赞赏不已,我不日将新开一个酒楼,希望能聘的池公子为我做事。” 根据小说中的剧情,池临渊因为得罪了某个同窗,被报复的很惨,现在只能靠为别人写信卖字为生。 池临渊皱眉,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怕是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叶书离微微一笑:“这你大可放心,这酒楼乃我与他人合开,怕是没有人敢来找文国公府和将军府的麻烦。” 听得她提起将军府,池临渊仔细地打量了她两眼:“叶姑娘可是文国公府的三小姐?” “正是。”叶书离回答道,看着对方一脸了然的表情,暗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在这京城可算是出名了! 却听得池临渊淡漠地说道:“抱歉,叶三小姐,我池临渊不会无缘无故仗借他人的权势来躲避难关。” 叶书离正要说什么,左屋内突然想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把心脏都咳出来。 池临渊脸色一变,说了声“失陪了。”便快步走进了屋里。 叶书离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同意。 池临渊是个穷却很有骨气的人,虽然表面宠辱不惊,实际上自尊心很强,平生最讨厌别人用一副怜悯的姿态来施舍他。 小说中,叶溪菡正是在医馆巧遇给母亲抓药的池临渊,并且在对方付不出药钱的时候替对方付了钱。 为了护全对方的自尊心,还让池临渊替她写了好几份药方当作偿还,也正是因此,池临渊才将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叶溪菡当作心中的明月光。 甘心为对方卖命,与薛盛安强强联手,在经商一道称霸了整个大安朝! 过了一会儿,池临渊很快又回到了正厅,拉回了叶书离飘忽的思绪。 叶书离拿出五两银子放在桌子上:“池公子的母亲病的很严重吧?应该很需要这些钱才对。” 池临渊脸色一变,冷声道:“池某不需要叶三小姐的施舍!” 叶书离勾起一个俏皮的笑容:“谁说这是我施舍给你的了?这钱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凭自己的本事来拿!” 池临渊缓了缓脸色,疑惑的看着她。 “池公子,我请你为我做事,看中的是你的真才实学,而不是我哥哥的几句夸奖,你若没有本事,我照样也会解雇你!” “这五两银子,我可以先借给你,但是有个前提。” 池临渊定定地看着她:“什么前提?” 叶书离冲他微微一笑:“自然是要考验你一番,我手里有三百把木梳,五天之内,你若能将其中二百把卖给那寒山寺里的秃瓢和尚,那我便将这五两银子送给你,另外卖木梳所获的利润也是你的,而且我还会请你去做我酒楼的大管事,每月分你千分之三的利润。” “但你若做不到,那么借你这五两银子,你就必须还我五十两!还要与我的酒楼签订十年的卖身契!” 池临渊抿紧嘴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叶书离笑了:“这个前提如何?池公子是对自己没信心,不敢么?” 池临渊颔首:“一言为定!” 叶书离笑眯眯地说:“那好,我这就将那三百把木梳放在这里。五天之后,你直接去天下第一楼对面的知味茶馆找一个叫做潘宁的人,他会带你去潘府,我会在那里等你。” “那么,告辞了,池公子,我等你的好消息哟~” 办完事,叶书离心情大好的回了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这下子,不管池临渊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他都是她归去来兮楼的管事跑不掉了! 第046章 故意挑衅找茬的叶溪菡 叶书离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天天从文国公府和知味茶楼两边来回跑。 饭桌上,林氏询问到她这几天在做什么。 叶书离有失形象的拼命刨着饭一边说道:“前几日我与瑾睿的朋友在外面合开了一个酒楼,这几日正在装修,不日就会开张。” 叶溪菡闻言也不是是酸意还是打趣:“三姐今日来和温公子走的可真紧,连称呼都这样亲密。” 叶天奉却是乐呵呵地说道:“我看此行可以!原本书离琴棋书画学艺就不精,也就算术一门学的还算可以,这也算是磨砺她的机会。” 因着她近来成了将军府的“贵人”,全府上下都对她尊敬的很,受到的待遇也比之前好上了不止一星半点。 叶溪菡眼神闪了闪,也插话道:“那可真是恭喜三姐了,不知三姐那酒楼开在哪?” 叶书离看了她一眼说道:“就在那天下第一楼的对面!” 果然,叶溪菡听这话嘴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嘲讽笑容:“三姐……你开在哪里不好非要开在那天下第一楼对面,可真会找地方啊。” 到时候没生意亏了钱可有你哭的! 叶溪菡在心里冷笑道,却隐隐约约也生出了一丝开设商铺的心思。 听到叶天奉这么说,林氏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闺学这一事儿了!这两个月书离又是发热又是跌下悬崖,养病都养了快两个月了!” “这别人家千金的闺学早早就已经开始了,书离这边还要捱到什么时候去啊!” 叶书离闻言吐了吐舌头:“娘,您不会又逼着我去学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琴棋书画吧!我先说好了啊,我坚决不去!” 林氏瞪了她一眼,还没说什么,叶棋让就先开口了:“娘,书离的性子最是受不了那些了,还是让书离跟着我学吧,我继续教她武道,可以强身健体,不容易生病!” 说罢眼神微带希翼地看着叶书离。 叶书离僵了僵,自上回那事以后叶棋让近来对她好的不像话,前后强烈转变的态度让她怪别扭的。 但也没有拒绝,她真的不想去学什么琴棋书画啊! 于是撒娇道:“娘……就让我继续和二哥学武好了,反正那琴棋诗画我以前也不学的嘛。” 林氏又瞪了她一眼:“可是马上就是五月的花诗会了,这诗会你年年都垫底,以往好歹还临时抱佛腿学一学,现在倒是破罐子破摔了!” 经林氏这么一说叶书离倒是想起来了。 差点忘了马上来到的这个花诗会,小说里叶溪菡可是在宴会上大放光彩,得了裴琅的青眼。 而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原主反倒丢脸丢了个彻底! 叶天奉也想起来这茬,于是立刻又改口说道:“对!对!好歹学个几天!我明日便请个先生来教导书离和菡儿。” “菡儿,你最是精通这些,可要多指点指点你三姐啊!” 叶溪菡闻言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既然爹这么说了,那菡儿一定会努力把自己学到的东西都教给三姐!只是三姐可一定要认真呀!” 叶书离挑挑眉,心中蓦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她很快就遭到了叶溪菡一系列的找茬和挑衅。 叶天奉找来的女先生很是严厉苛刻,叶书离才艺样样都不行,而叶溪菡却样样都很精通。 那女先生是个自以为清高不趋附名利之人,丝毫不因为她是将军府的“贵人”便讨好她。 两天相处下来,觉得叶书离这个嫡小姐胸无点墨,是个草包,很是看不起她。 对待她和叶溪菡的态度天差地别,而叶溪菡甚是扬眉吐气,趁这个机会给她下了不少绊子。 “三姐……你这调子又错了……应该这样,可千万别再弹错了,否则杨先生又要罚你弹两个时辰了。” 叶溪菡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叶书离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别装了,以为同样的亏我还会吃第二次么。” 第一次学习琴技,她因为不熟悉琴谱,被杨先生要求抄了十遍,结果叶溪菡趁她不注意悄悄改了那琴谱上几个音。 导致她弹出来后每次都是错的,被杨先生怒指是榆木脑袋,罚她练了三个多小时的琴。 叶溪菡掩面一笑:“呵呵……明明是三姐自己天资愚钝,抄了十遍琴谱也没能记住调子,却要怪到别人头上去。” 叶书离眯起眼睛,语气危险地说道:“叶溪菡,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跟你翻脸?” “呵……三姐想怎么样?你觉得杨先生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叶溪菡三分挑衅地说道。 反正她上次已经和对方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再装下去的了! 叶书离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我当然是不能把四妹怎么样,不过别忘了,素菱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 叶溪菡收敛了笑容:“三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书离无赖地冲她笑了笑:“你说什么意思?你非要跟我不过去,那我就只好跟素菱过不去了,总之你们情同姐妹宛如一体,跟你们谁过不去都一样吧?” 叶溪菡脸色一黑:“哼,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叶书离耸耸肩:“无所谓,那我就把素菱卖到窑子里去好了。到时候素菱要是知道你明明可以有救她的机会,却因为跟我置气而放弃了,会不会连你也恨上了呢。” 叶溪菡狠狠瞪了她一眼:“没想到你是这种无耻无赖的人!” 叶书离翻了个白眼儿:“彼此彼此,说的好像四妹就没几分心机一眼,我顶多是无赖,说道无耻哪能比得上四妹你呢?” “呵……你也不过就是在这里逞逞能耍耍威风罢了。”叶溪菡冷冷一笑,“别得意的太早,下个月的花诗会我们走着瞧!到时候三姐可别哭的太惨!” 说罢自信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之后几天却是在没有找过叶书离的麻烦。 只是不管做什么都力求压她一头,以此求得心理上的快感。 第047章 花诗会之遇 跟白莲花斗智斗勇了好几天,叶书离深感心累。 还好她的资质比原主要好多的,几天以来虽然不说学得多好,但也进步神速,终于让那女先生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今日已经是与池临渊约定见面的日子,叶书离一早便来到了潘府。 然而等她进入以后,却发现池临渊正和潘宁相谈甚欢。 叶书离挑眉问道:“池公子来的很早嘛。” 潘宁却一脸兴奋地喊道:“书离妹子!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奇葩!他可真是了不得啊!” 叶书离笑了笑:“哦?不知上次给池公子那三百把梳子,你卖出去了多少?” “已经全部卖出去了,二十文钱一把,总共六两银子。”池临渊答道。 潘宁在一旁补充:“他早在第三天便已经卖完了,那时候就来找了我,这是你这几天忙,不得消息罢了。” 叶书离眼睛一亮:“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能将不过十文钱的木梳以两倍的价格卖给和尚,不愧是池临渊! 池临渊点头,灼灼地看着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不过我倒是好奇,把梳子卖给和尚这种刁钻的要求,池临渊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之前问他他怎么也不肯说,一定要等你来了才肯告诉我。”潘宁不满的喊道。 “那现在池公子你可以告诉他了。” 池临渊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和尚用不上这个木梳,但是香客却可以用,于是他第一天先卖给寒山寺五十把木梳,让他们在木梳上刻上“缘来”、“福来”等等各种字眼,将这些木梳推荐给求福求子和求财的各种香客,结果很快便哄抢一空。 于是第三天剩下的二百五十把木梳很顺利的也一并卖了出去。 潘宁恍然大悟,拍拍池临渊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的!这酒楼交给你管我是十个放心!” 叶书离也笑盈盈的说道:“马上还有三天酒楼便要完工了,到时候池公子可以将你的母亲也带过来,你们住在顶楼便可,也方便你照顾他老人家。” 池临渊听罢,神色微动,一个屈膝跪在她面前:“池某跪谢叶三小姐的知遇之恩,我池临渊发誓,有生之年甘愿为叶三小姐卖命,绝不背叛反悔。” 叶书离上前将他扶起,认真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池公子,以后不要再轻易向别人下跪。” 心中轻叹一口气,叶书离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白莲花的忠犬后宫,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成为了她这边的人? 没有了池临渊的薛盛安,还能那么轻易的称霸商界,成为名扬天下的皇商吗? …… 日子很快一晃便到了五月花诗会,给各家千金公子下发请帖的是十公主,但叶书离知道背后真正的主办人其实是十公主的亲生母亲——皇后。 这花诗会说是个宴会,实际上各家长辈都会在背后观察表现出色的千金和公子,说白了就是个相亲会。 叶溪菡也收到了请帖,姐妹二人一早便趁着马车到了城外的一处皇家林园。 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 叶书离没有和叶溪菡同行,而是分道扬镳,先行入场找了个座位坐下。 而叶溪菡则像是在游园般,一步一回头的欣赏着园林美景。 她一身白衣素雪,容貌清丽无双,轻移莲步的款款姿态一时间到时吸引了不少年轻才子的目光。 阁楼上正有两个少女透过粉色幔帐冷冷地看着她。 “钰儿你看,坐在靠近池塘旁边的位置那个红衣服的,就是前阵子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叶书离。”一个长相很是温柔贤良的粉衣女子说道。 说完纤指又朝另一个方向一指:“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就是叶溪菡。” 闻言另一个身着明黄色宫裙的少女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哦?上次裴琅进宫要了百花雪泥露和黑玉仙芝膏,就是送给她?” “嗯。”粉衣女子轻轻应道。 “哼,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是什么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呢,看着就一副狐狸精样儿!”宫裙少女不屑地说道,话语中却带着浓浓的嫉妒。 粉衣女子站在她背后,略带嘲讽地看了她一眼,自己长的丑还好意思说别人。 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一声红衣的叶书离,那个传言道是姜寒君未婚妻的女子。 正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忽听宫装女子怒道一声:“浪贱的狐狸精!” 粉衣女子随即往叶溪菡的方向一看,却发现那叶溪菡不知何时走到了裴琅身边,两人似是在交谈着什么。 叶溪菡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狐狸眼的俊美男人,刚刚听别人唤他裴琅,让她想起了上次顺应天府莫名其妙送来的东西。 于是咬咬牙,鼓起勇气上前主动询问:“裴公子?” 裴琅正不经意地打量着叶书离,就听到身边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 “姑娘你是……?”裴琅疑惑地看着她。 叶溪菡咬唇,略带几分娇羞地问道:“小女子是文国公府的叶溪菡……想问问裴公子,上个月初的那盒膏药,是裴公子送给我的么?” 裴琅一愣,苦笑了一下,原来是她。 这才想起他之前糊里糊涂的竟然将叶溪菡当作了叶书离。 “是我送的没错。”裴琅点点头。 叶溪菡闻言心底微微打鼓,脸上飞起两道红云:“可……可以问一下,裴公子为何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么?” 裴琅抿唇,他直接说错了是不是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顿了顿,还是说道:“抱歉,我那时弄错了事情,原本是想送给叶三小姐作为答谢的,不过姑娘既然是叶三小姐的妹妹,送到你手里也是一样的。” 叶溪菡听到前半句笑容微微一僵,竭尽全力才保持住自己的面色不变,听到后半句才好受些。 于是抬头露出一个娇俏柔美的笑容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一直纳闷为什么会有人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待我回去便将膏药送还给姐姐!” 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已经紧握,锐利的指甲刺入了掌心。 第048章 十公主 裴琅见她容貌清丽,笑容可人,说话又这么得体,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好感来。 便开口道:“既然东西送到了叶四小姐手里,那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好了,至于叶三小姐,回头我会补上一份谢礼。” 叶溪菡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怎么能这样呢,这明明应该是姐姐的东西,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呢!回去我一定还给姐姐!” 裴琅也轻轻摇头一笑,这姑娘。 心底的好感却又加深了许多。 阁楼上的宫装女子见状,没好气的说道:“宝珠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宣布宴会开始!我可不想在看到这个狐狸精在裴琅哥哥面前卖弄风骚了!” 说罢便蛮横的拖着粉衣女子走下了阁楼。 叶书离正坐在矮凳上尝着点心环视四周,忽然一个不小心便和远处姜寒君对上了双眼。 对方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看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叶书离冲他翻了个白眼儿便扭开了头。 可惜瑾睿不参加这种宴会,净看到那种辣眼睛的人! 这时众人陆续入座,花诗会便正式开始了。 叶书离细细地打量着台上那黄色宫装的少女,正是十公主龙钰。 她生的并不算多好看,不过中人之姿,一双单眼皮的丹凤眼,小眼睛,薄嘴唇,显的面相有些刻薄小气。 只见她樱口亲启,颇有礼数的说了一些欢迎之类的客套话,眼睛却一直往裴琅哪边瞟。 叶书离勾起一抹笑,有意思了,这十公主可是裴琅的爱慕者。 这一次她可不会像原著那样傻乎乎的给叶溪菡挡枪。 一番客套话说完后,便开始像往年那样,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 这是要探一探在场各个千金的才能如何。 花球传了几圈,分别停在几个叶书离不曾认得的少女手上,由十公主出题,拿到花球的少女来表演才能。 十公主跟旁边那粉衣少女说了几句什么,过了一会儿,花球便停在了叶溪菡手里。 龙钰眼睛一亮:“这位是哪家千金,倒是个生面孔,你叫什么,怎么我从未见过?” 叶溪菡行了一礼,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回公主,臣女名叶溪菡,乃是文国公府的人。” 龙钰状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哦?我记得文国公府不是只有一位嫡出的女儿么?” 叶溪菡不卑不亢地答道:“回公主,臣女是庶出,从小失散在外,一年前多才回到府中,这是第一次参加花诗会。” “哦,原来是个庶出啊,从小流落在外?那不就是乡下长大的了?”龙钰撇了撇嘴,状似扫兴地说道:“也罢,便出个简单的题罢,随便弹上一曲就算你过关了。” “庶出”和“乡下长大”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话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恶毒。 叶溪菡身子微微一僵,很快便恢复过来,乖巧地坐在古琴旁,轻轻地弹奏了一首曲子。 一曲完毕,周围有的人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裴琅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叶溪菡淡淡一笑,心里生出几分得意,微微昂起头回了到了自己的座位。 龙钰脸色有些难看,眼神微微闪了闪,笑着喊道:“看不出来叶四小姐还有颇有才情嘛,我们继续继续!” 结果下一次的花球,又停在了叶溪菡手里。 龙钰微微一笑:“真是巧了。” 便让叶溪菡简单地作了个画,完毕之后众人又是一片赞叹之声。 龙钰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于是接下来的花球连着都落到了叶溪菡哪里。 又是跳舞又是书法又是作诗,龙钰原本想刁难她,可叶溪菡样样都做的完美无缺。 看着裴琅和众多才子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龙钰的脸色都微微发青了。 在一旁打酱油的叶书离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笑出来。 这叶溪菡,每次表演完之后都要递给她一个挑衅的笑容,难道就没发现龙钰在针对她么? 怎么变得如此急功近利起来? 小说中叶溪菡可是明智不已,在花诗会上默默藏拙,把叶书离放到面前作挡箭牌,待到最后作无名诗时才一鸣惊人。 裴琅看着叶溪菡一系列的才艺展示,微微摇了摇头,虽然才艺惊人,却不懂得藏拙。 姜寒君此刻显然也发现了龙钰在针对叶溪菡。 于是开口笑着说道:“十公主,你这花诗会净让我们这一群人坐在这里吃点心去了,可好生无聊啊!” 叶溪菡听到姜寒君的提醒心底一惊,才反应过来在场的千金看她的脸色隐隐都带着不善。 龙钰显然也不想再继续让叶溪菡出风头了,便笑道:“是本宫疏忽,招待不周了,那接下来不如我们玩猜谜游戏吧!” “从我左手位开始,一人出一个谜题或者是对子,若是有人猜中了,那出题之人便罚酒一杯!轮到下一人继续出题。若是没有人猜中的话,那出题之人可以继续出题,直到被猜出来为止!” 旁边那粉衣女子笑道:“就这样?难道钰儿不拿点什么出来做彩头?” 龙钰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孙宝珠你又想让我破财!也好吧,答对一道谜题一百两,没有被猜出谜题的出题人,也是一道一百两!” 在场的众人都轻轻倒吸了一口气,一道题一百两,还真说得出口啊! 即使他们都是权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三十两。 叶书离一听也是眼睛一亮,她虽然没穷到那个地步,但是也缺钱啊! 更何况酒楼还在前期投资中,没有任何利润还倒贴钱。 于是也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赚一笔。 这时候,台上的十公主开始出题了。 “画时圆,写时方,冬日短,夏日长。打一字!” 这题简单,叶书离也知道,是“日”字,不过被一个不认识的千金抢了先。 这时轮到一个瘦弱的男人出题,他想了想说道:“水上生个铃,摇摇没有声,仔细看一看,满脸大眼睛。” 众人正思索当中,叶溪菡轻轻开了口:“谜底是莲蓬。” 随后羞涩地说道:“我原先生活在江南一带,所以对这个东西很是熟悉。” 众人恍然大悟,只有龙钰狠狠瞪了她一眼。 第049章 花宴风波 叶书离坐在龙钰左手边,几问几答下来,很快就轮到了她。 想了想正要开口,孙宝珠却轻笑着开了口:“哟,这不是书离妹妹么,你不用担心,若是想不出什么题也没关系,大家不会为难你的。” 叶书离挑了挑眉,她的确是不擅长什么灯谜对子。 但是刚刚有人思索的时间比她还长,这个孙宝珠怎么偏偏就说她一个人? 于是开口道:“没事没事,我已经想好了。咳咳……我的谜题是,为什么乌龟会突然一个头两个大?” 众人一愣,茫然的看着她,然后开始苦思冥想,一时间整个宴会鸦雀无声。 裴琅也微微皱眉,细细思索起来。 几息过去,仍然没有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龙钰看了一眼叶溪菡,轻轻一笑:“叶四小姐冰雪聪明,可有什么思路?” 叶溪菡皱眉,只得回道:“臣女猜不出来。” “哦……原以为叶四小姐是我们这里最聪明的人呢,竟然也猜不出来呀!” 叶溪菡微微一僵,脸色发白,不知道为什么十公主偏偏针对她。 孙宝珠这时也笑道:“哎呀大家都猜不出来,书离妹妹你快说答案呀!” 叶书离清清嗓子,说道:“咳……呃,答案就是,乌龟此刻也在想这个问题。” ………… 一地寂静,叶书离仿佛听到天空中有飞过的乌鸦在叫唤。 众人呆呆地看着她,突然间不知是谁爆发出一股开怀的笑声。 龙钰也直笑道:“哈哈哈哈哈,叶三小姐你可真有意思!” 只有孙宝珠似笑非笑道:“书离妹妹莫不是打趣我们在座的人都是乌龟?” “……抱歉,臣女逾越了。”叶书离微微蹙眉,这个孙宝珠干嘛总和她过不去。 裴琅眼底也带着笑意,见状突然开了口:“玩笑而已罢了,这谜题甚是特别呢,连我也猜不出来。不过难得见到钰儿笑得如此开怀,也不失为一道好题,不是么?” 龙钰眼睛一亮,脸颊微红:“裴琅哥哥说得对,这个谜底很有趣啊!宝珠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龙钰刚刚才踩了叶溪菡一脚,现在又见裴琅关注她的笑容,一时间心里欢喜不已,连带着看叶书离也顺眼了不少。 叶书离向裴琅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微微颔首。 “叶三小姐你继续出题吧!”龙钰说完,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她。 “为什么男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时常要划拳?”叶书离说完,果然见众人又是一脸懵圈。 过了一会儿,叶书离笑道:“因为敬酒不吃吃罚酒!”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龙钰似是很喜欢她出的这种脑筋急转弯,连连催促她赶快出题。 叶书离只得绞尽脑汁从记忆力搜索出各种各样的题目,不停逗龙钰开心。 一段时间过去,场上气氛已经十分欢乐。 唯独叶溪菡和孙宝珠二人与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叶溪菡一直强颜欢笑,暗地里却一直对抢了她风头还能讨得十公主欢心的叶书离甩刀眼。 孙宝珠却是面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一副温柔贤良的样子,目光却冷冷地看着叶书离。 叶书离默默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什么时候惹到这么一号人物了?原著中也没有提到呀? 不知多久过去,叶书离估摸着自己差不多出了快有二十道题,都没人有人答出来。 那这就有两千两了!想到这里随口又说出一道题:“是冬瓜撞头疼呢?还是南瓜撞头疼呢?” 本以为又会没人答出来,谁知裴琅却笑着开口道:“当然是头最疼。” 众人又笑了笑,起哄道:“能破得了叶三小姐的古怪谜题,不愧是裴世子!” 龙钰见裴琅对着叶书离笑的样子,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悦。 裴琅看了看她,却突然笑着开口道:“自然是不能在让叶三小姐说下去了,这已经是二十道谜题了,再不阻止她钰儿这次可要大出血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 龙钰这才又挂起笑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裴琅:“裴琅哥哥你对我真好!” 随后高兴地吩咐下人:“好了好了,那听裴琅哥哥的,猜谜就这么结束啦,来人哪!等下给叶三小姐送上两千两银票!” 龙钰见裴琅那么关注她,整个人都变得少女了起来,说话举止含羞带怯,看的叶书离一阵鸡皮疙瘩。 “最后一题,奖品就是今日这花诗会的彩头了!”龙钰大声说道。 “这彩头嘛,乃是东海边附属国上供的一枚极品夜明珠!” 龙钰拍拍手,一个丫鬟便将东西端了上来。 龙钰揭开上面的黑布,一颗差不多有三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暴露在众人眼前,即使在大白天之下也散发着幽幽蓝光。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眼神火热不已。 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十公主,如此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竟然随随便便就拿来当作花诗会彩头! 看着众人艳羡不已的目光,龙钰露出一个些许得意的笑容:“这最后一题嘛!便是问问大家,到底什么花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理由是什么?也可以作诗一首哦!” 叶书离也甚是喜爱那夜明珠,但一听到作诗,就把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 罢了,她不会作诗,今天能轻松赚到两千两银子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众人苦思冥想,有作诗吟诵兰花的、菊花的、桃花和牡丹的。 不过看裴琅脸色也知这文采不过一般。 这时叶溪菡轻轻开了口:“臣女以为,这时间最美的花乃是莲花。” 话音刚落便轻轻吟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众人惊叹之词立刻响起,有人说道:“好文思,好文采!看来这彩头,定当是那叶四小姐的了!” 龙钰脸上顿时没了笑容,阴冷的看了叶溪菡一眼。 随后突然又挂起笑容天真可爱的问道:“叶三小姐呢,怎么不回答?不知在你看来这世间最美的花到底是什么?” 闻言众人眼神都直勾勾的看着她,叶书离一僵,为什么突然扯上了她? 第050章 龙珧 龙钰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叶书离知道她是不想看到叶溪菡出风头,大概是因为刚刚猜谜时对她的印象不错,所以希望她可以压叶溪菡一头。 但是她真的不会作诗啊! 就算她脑袋里有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经典诗句,她也没那个脸去剽窃伟人的成果。 况且原主胸无点墨,权贵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她是个草包,她要是真说出什么惊才绝艳的诗句,那才叫有鬼呢! 回答的不好会得罪龙钰,回答的好又引人生疑,该怎么办呢? 叶溪菡见她微微苦恼的样子,嘴角挂起一丝嘲弄的意味。 微微思索一二,叶书离开了口:“回公主,臣女以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仁者见仁,每个人所思所想都不同,喜爱什么花,那什么花就是最美的。” 众人闻言轻轻点头,龙钰歪了歪头说道:“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孙宝珠却轻轻一笑:“书离妹妹这个回答不就等于没说一样么,既然每个人所思所想不同,那不知书离妹妹是怎么想的?” 叶书离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若要我来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只能说,这世间的花都同样美丽,不分低下。” “牡丹富贵,芍药艳丽,莲花纯洁,菊花高洁,但这都是人们主动赋予它们的赞美。” “而路边那些不知名的野花甚至是野草,虽然外表不如那些名花异草,鲜少被人注意,但生命力顽强,百折不挠,也有娇贵花朵比不上的坚韧之美。所以美之一字,各有特色,从来不能轻易分出高下。” 说完这一段话,叶书离面色看似淡定,其实心中微微打鼓。 她不会作诗,只能强行熬心灵鸡汤了。 却见众人听完这话仿佛都在认真思考什么一般,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时却听得一个低沉的的男声响起:“好!叶三小姐说得好!” 众人扭头一看,一个黄袍缨冠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叶书离眼见地发现这男子明黄色的衣服上绣着五条龙,只怕是哪一位皇子。 这时龙钰惊喜地叫了一声:“三哥哥!你怎么来了!” 众人立刻醒悟过来,连忙俯身行礼,叶书离也跟着照做,心中却是一惊。 这就是那个原著中逼宫政变,最后一举夺得皇位的三皇子龙珧? 行完礼,叶书离起身抬头,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 身形高大,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不怒而威,细眉斜飞,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那双眼睛沉如深海,让人看不懂他的眼神,眼底却似乎有一分压抑的疯狂和野心,此刻着打量着她。 虽然是在笑,却让叶书离莫名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闲来无事,上钰儿这儿来看看罢了,谁知钰儿竟将我送你的夜明珠拿来做彩头!”龙珧笑了笑,状似亲昵的拿扇子敲了敲龙钰的头。 众人心底暗叹,果然如传言那般,明明不是一母所出,关系却比亲兄妹还好。 龙钰摇了摇他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反正三哥哥不是还给了我个更大的嘛!” 龙珧闻言无奈而宠溺地摇了摇头。 叶书离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若不是她熟知原著,怕是也会认为龙珧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了。 想起龙钰最后的凄惨结局,叶书离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龙珧却仿佛注意到了她的神色,轻笑道:“这就是那个救了温世子的叶三小姐?” 叶书离连忙应了一声,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却听对方说道:“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这文国公有福气,生了两个好女儿啊!一个心思通透,一个才艺双馨,不知这夜明珠到底给谁最合适呢?” 龙钰撇了撇嘴:“钰儿觉得叶三小姐说的更有道理!” 龙珧点点头:“本王也觉得是如此,虽然叶四小姐文思惊人,但叶三小姐的答案却更胜一筹。” “是呀是呀~今天的彩头看来是叶三小姐的啦!”龙钰笑嘻嘻地说道,不经意地甩给叶溪菡一个不屑的眼神,后者神色一僵。 原本叶书离应该兴高采烈才对,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龙珧看着的眼神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心中微凛。 面上不动声色,叶书离做出一副万分开心的样子行了谢礼。 而一旁的叶溪菡早已咬牙切齿,双手微颤,好不容易才维持住面上的表情不变。 龙珧去似乎是注意到了叶溪菡的神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花诗会结束,众人渐渐散去,叶书离也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三皇子却叫上了裴琅一起走,这下她没法亲自为刚刚猜谜时的事情向他亲自道谢了。 四周渐渐无人,叶溪菡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眼中的利光似乎要将她撕碎。 叶溪菡靠过来,用只能被她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很好。”颇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叶书离微微一笑:“谢谢四妹夸奖,我当然很好!” 叶溪菡冷哼一声,收敛神色,也不等她一起回府就自行走了。 走到门口,便见姜寒君正担忧地看着她,叶溪菡忍不住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 姜寒君连忙走上来安慰她:“菡儿!别伤心。” “那十公主最是受宠,为人又刻薄善妒,见你才貌如此出众,自然对你生了几分嫉妒之心。”姜寒君叹了一口气道。 然后又心疼地说:“菡儿以后千万记得在她面前藏拙,否则以十公主的性子是万万不会让你好过的,委屈你了,菡儿。” 叶溪菡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寒君哥哥的关心,菡儿记下了。” 见她乖巧柔弱的神态,姜寒君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因周围的环境而生生抑制住了。 “菡儿,这里是皇家园林,人多眼杂,我不能亲自送你回府,你且早些回去吧。” 姜寒君说完后,两人依依惜别,正望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忽然听到一声温雅的声音响起:“姜公子。” 叶书离在里面等着龙钰的人将银票和夜明珠都收好交给她,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第051章 她又躺枪了 一个粉衣女子正和姜寒君低低交谈,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慕。 叶书离眉头一挑,这不是那个孙宝珠么? 叶书离悄悄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只见她一副温婉动人的样子,正和姜寒君有说有笑。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怪不得之前一直莫名奇妙的针对她,感情是这个原因啊! 孙宝珠暗恋姜寒君,所以才会一直挑她的刺,只因为众人都知道她和姜寒君是青梅竹马,还有婚约在身。 可是姜寒君真正喜欢的人是叶溪菡好不好!她完全就是个无辜躺枪的…… 叶书离小小的郁闷了一下,正想偷偷溜走,眼不见为净。 孙宝珠却好像发现了她,连忙叫道:“书离妹妹!别急着走呀!既然来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上几句呢?” 叶书离一僵,只好收回脚步,神态自若地走过去。 勾起一抹笑容说道:“原来是孙姐姐和姜公子啊,真是巧了。” 姜寒君原本还温和如玉的脸色,见到她立刻收敛了三分,也没有和她打招呼。 孙宝珠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眼神微动,温雅地开口:“早知书离妹妹和姜公子青梅竹马,从小便订下婚约。怎地书离妹妹还如此生疏地称呼姜公子呢?” 叶书离顿了顿,笑道:“虽然我和姜公子有婚约在身,实际上我们并不相熟。” 姜寒君闻言微微皱眉,却没多说什么。 孙宝珠眼神闪了闪,继续说道:“哦?我原以为两位很熟呢……对了,听说前阵子书离妹妹救了温世子?那你们应该很熟悉吧?” 叶书离看了她两眼,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她和温瑾睿熟不熟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还是礼貌的回道:“嗯,我和温世子也算得上是朋友。” 孙宝珠却掩面一笑:“书离妹妹你不要总是这么客套,见谁都说不熟。你和温世子二人在崖底三天三夜患难与共,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吧!” 听到她说三天三夜,叶书离总算是明白了,这是想挑拨姜寒君和她的关系呢,隐隐指说她和温瑾睿的关系不简单。 果然姜寒君的脸色开始变得不怎么好看,虽然他和叶书离之间的婚约名存实亡,但是到底还没有解除,孙宝珠说出这件事多少让他面上有些不好看。 “孙姑娘,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告辞了。”姜寒君淡淡地说道,声音依然温润却多了一丝冷然。 孙宝珠一僵,不知道为什么姜寒君没有对叶书离露出厌恶的神色却反而生了她的气。 于是连忙说道:“抱歉……姜公子,宝珠没有其他意思,还往姜公子别往心里去。” 姜寒君顿了顿,神色稍霁,孙宝珠和叶溪菡气质有些相似,他向来对温柔婉约的女子有天生的好感。 于是便也收起了那几分冷意,说道:“没什么大碍,孙姑娘不必自责。” 叶书离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这姜寒君对谁的脾气都好得不行,偏偏就是不给她好脸色。 孙宝珠放下心来,又连忙说起好话来:“刚刚花诗会上书离妹妹的表现可真精彩呢!和姜公子果然是男才女貌的一对!” 叶书离笑了笑:“在场的千金哪个不比我跟有才华,你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孙宝珠却坚持说道:“书离妹妹你就不要自谦了,刚刚你可是压过了那才艺双馨的叶四小姐夺得了彩头呢!” 叶书离心中暗叹一声糟糕,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姜寒君能给她好脸色才怪。 于是说道:“孙姐姐说笑了,京城这圈子里哪个不晓得我肚子里有几点墨水,更何况我四妹可是出了名的才女,我也不过是有幸合了公主眼缘罢了。” 然而与料想中的不一样,姜寒君竟微微点头附和道:“最后那题说的确实不错,较叶四小姐的回答的确要好上两分。” 他虽然喜欢叶溪菡,但也不是不懂得欣赏才华的人,虽然他不喜欢叶书离这个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回答更合他心意。 叶书离微微讶异地看了他一点,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夸她。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孙宝珠还想在说什么,却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她是龙钰的侍读,离开她这么半天没回去,等下怕是会恼她。 于是只得与两人告别,临别前依依不舍地看了姜寒君一眼。 这时只剩下她和姜寒君两人,气氛更加尴尬。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叶书离想了想开口道:“难得你也会夸我,真是稀奇了。” 姜寒君看了她一眼,顾自说道:“总归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何须再与你针锋相对。” 他只得是年底解除婚约一事。 叶书离笑了笑:“恭喜姜公子就要重获自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也不知道叶溪菡是会选择你还是裴琅呢? “原先我还苦恼这婚约该如何解除,谁想机会那么快就来了,可见落下悬崖也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姜寒君打量了她两眼:“能在崖底坚持住三天三夜,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的多。着实不像以前那一副娇娇女的样子,说实话,到让我另眼相看了。” “多谢姜公子夸奖。” 听她一口一个生疏的称呼他为“姜公子”,姜寒君叹了一声道:“你和以前果然大不相同了。” 叶书离闻言只是笑了笑:“人都是会变的,既然婚约一事已经解决,那只盼今后能和姜公子好好相处了。” 姜寒君点点头,他求得不过是婚约能解除,既然对方现在也没有在欺负叶溪菡,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恶劣。 二人难得心平气和地攀谈了几句便道了别。 回府梳洗过后便睡下,一夜无梦。 花诗会结束后,马上她的“归去来兮楼”也要改修好了,过几天便会开张。 第二天早起,叶书离正用早膳,便听得潘宁派人带来的消息,说是有人来酒楼里找事。 叶书离脸色一沉,她这酒楼都还没开张,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么迫不及待的来闹事? 第052章 这么容易就想走? 朱雀街上,归去来兮楼前聚集着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 五、六个青壮年样的流氓地痞手里拿着棍子,领头的一个头顶地中海的矮小男人正在骂骂咧咧。 而刚刚改修好不久的酒楼内,崭新的桌子椅子也被踢翻在地上,显然才动过手。 “爷爷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们要是不把池临渊这臭小子给我交出来,那爷爷就让手下继续砸!把你们这破楼砸个稀巴烂!” 掌柜的是个中年人,虽然来人气势汹汹,掌柜的还是强硬的说道:“池公子是我们归去来兮楼的总管事,不知各位到底与他有何过节?” “哼哼……过节?这些事情你们就甭管了!你们只要知道,那臭小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上头有令不得让他好过!” 地中海冷笑一声,随即又嚣张道:“你们不仅是得把那小子交出来,你们以后绝对不许在聘用他!否则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的沉下脸色:“你们未免太嚣张也!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哈!王法?爷爷我就是王法!”地中海气焰嚣张地大笑,“少说废话!到底交不交!在磨磨唧唧的爷可要动手了!” 看着对方带来的精壮人手,掌柜的变了脸色,强撑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今日我们东家不在,解雇池公子一事我也做不了主,还望各位好汉过两天再来吧!” 叶书离带着妙秋妙冬到达归去来兮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见对方带了不少人手,回头对妙秋一阵低语,妙秋点了点头,连忙走了出去。 此时地中海脸色一沉:“老子说了现在你就立刻给我做!不交是吧?兄弟们给我好好砸!” “慢着!” 地中海回头一看是个红衣少女,皱眉嚷道:“姑娘哪家小姐?可别自以为好心来打抱不平,这可不是让你逞强的地方,赶紧哪儿来哪儿去,不然伤到你到时候可别哭哭啼啼的!” 叶书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这归去来兮楼的东家,你们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地中海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然而这是管家却站到了她身边一脸恭敬的样子说道:“叶三小姐您可来了,潘少爷这两天出门进货去了不在酒楼,这些人就趁这空档来找池公子的麻烦!”。 地中海闻言这才信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想到这酒楼的东家竟是个姑娘,但就算你是个姑娘,也别以为我们会多客气!” “哦?那不知我楼里的管事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问那么多废话干嘛!那池临渊惹到了我们陆铭少爷!陆老爷可是在护军校里有关系的,小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不知哪位陆少爷是要如何让我文国公府的人吃不了兜着走?”叶书离眼睛微微一眯,毫不掩饰的直接搬出自己的后台。 “文国公府?”地中海脸色微变,随即又说道:“爷爷不管你这个府那个府的,陆少爷的姐姐可是三皇子的侧妃!你惹得起三皇子么!” 龙珧的小老婆?后台挺硬啊! 叶书离正要说话,却见池临渊从楼上走了下来,面色冷峻:“王秃子,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别牵扯到别人。” 地中海嘿嘿冷笑一声:“算你小子有骨气!既然肯出来了,那就乖乖跟我们走吧!” “慢着!”叶书离脸色微沉,拦住了池临渊。 池临渊微微摇头:“对方带了人手来,小姐要注意安全,我跟着他们走一趟便是了。” 瞪着对方,叶书离说道:“我说了,既然我请你来做事,那你就是我的人了,定不会叫你被人欺了去。” 地中海一听,怒道:“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看爷爷不干的你哇哇哭着求饶!”随后便吐出一堆粗鄙言语。 叶书离脸色一黑,右手一动,立刻地中海便惨叫不已。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红影乱晃,伴随着清脆的铃音。 几息后便见地中海脸上身上尽是红色的鞭痕,其中一道斜穿脸部,甚至破了相流出点点血迹。 “猪皮倒是挺厚实。”叶书离厌恶地说道。 地中海疼得直哆嗦,抹了一把脸发现竟有血迹,立刻恶狠狠地看向对方:“小贱人!爷爷我要你好看!” 刚要扑过去就在半空中被一道身影踢出两、三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离,你没事吧?”来人正是温瑾睿。 叶书离摇摇头:“我没事,幸亏你来得早,不然池临渊怕是要被他们带走了。” 那几个流氓地痞连忙扶起地中海,只见地中海捂住胸口狂吐出一口鲜血。 忍着疼痛怒喊道:“愣着干嘛啊!还不给爷爷我上!” 几个流氓地痞连忙捡起棍子就冲过来。 温瑾睿眼神毫无波动的看了他们一样,叫道:“秦旭!” 身边一个高大英武的侍卫立刻便带着手下的人冲过去将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对方的人不一会儿就躺尸了一地,滚来滚去的哀嚎。 地中海气的发颤指着他们说道:“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这便回去禀报给少爷,等着三皇子的人来收拾你们!” 温瑾睿神色一动,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幽深之色:“龙珧?” 叶书离敏锐的发现温瑾睿身上似乎露出一分杀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嘿嘿,怕了吧!晚了!”地中海狞笑道。 温瑾睿轻笑道:“池临渊是我们酒楼的人,不管他犯了什么事,你大可回去问问三皇子,是否能赏我将军府一个面子呢?” 地中海脸色一变,惊恐地说道:“你……你是……你是将军府的人!” 温瑾睿微微颔首,眼神恒古无波。 那可是掌有五十万兵权的将军府!地中海似乎是有些发颤,显然也是听说过将军府的威名。 此时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癞皮狗一般,颤声求饶道:“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 “小的现在立刻就滚!绝对不碍您的眼!” 叶书离闻言冷笑一声:“哦?把我这酒楼弄的乱七八糟,这么容易就想走?” 第053章 池临渊的故事 地中海脸色一白,趴在地上强笑道:“小……小姐您想怎么样?” 叶书离伸出三根手指:“一,我这酒楼才装修好,东西都是新的,就这么让你们砸坏了,不赔不合适吧?也不黑你们的钱,五百两银子就行!” 地中海抬起头脸色又刷的一黑:“小姐,这些桌子椅子茶具的,顶多一白两银子吧?” 张口就要五百两,还说不黑他们的钱? 叶书离瞪了他一样,地中海连忙又趴下地上瑟瑟发抖。 “第二,刚刚你对我出言不逊,你和你的手下们自掌嘴五十下再滚!” “第三,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陆少爷,别妄想着再有下一次寻靠山来找池公子的茬,否则就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地中海一群人连忙称是,随后连忙将身上的银子全都摸了出来。 然后便在门口自掌嘴完方才屁滚尿流的走掉。 池临渊苦笑一声:“对方后台强硬,这下怕是要给三小姐添大麻烦了。” 叶书离微微一笑:“别担心,不过是个侧妃的亲戚而已,正当我文国公府吃素的不成?对了,那什么陆少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池临渊叹了一声道:“我与陆铭原本是同窗,陆铭此人才学不精,却心胸狭隘,在书院内就时常欺负那些家世不如他却又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 “我与他不和已经许久,我家附近有一织女生的貌美柔弱,平日里时常帮我缝补衣物。偶然间被那上门找茬的陆铭遇见,便对她起了歪心思。” “有一日我寻她缝补衣物却不见人,才得知她被陆铭掳了去,待我赶到的时候,她却已不甘受辱自尽而亡。”说道此处,池临渊眼中满是痛苦和恨意。 “我与陆铭大打一架,从此便撕破了脸皮,他动用关系将我逐出了书院,每每在我找到活干时,便压迫东家不得不解雇我,直到前些日子三小姐主动找上门。” 叶书离听完也是沉下脸:“太嚣张了!” 池临渊苦笑:“陆铭的姐姐飞上枝头做了三皇子的侧妃,还动用关系给他父亲得了护军校一职,谁也动不了他。” 温瑾睿闻言眼神闪了闪:“哦?手到是挺长,竟然伸到军营里来了,看来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解决。” 说完心里却是一凛,龙珧的手竟然已经这么明目张胆的伸到军营里来了吗? 池临渊闻言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叶三小姐和温世子的大恩大德,希望陆铭可以恶有恶报,让小织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叶书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们在,以后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只要认真将这酒楼打理好就可以了!” 随即又挂起笑容:“三日后我们这归去来兮楼就要开张了!温世子你到时候可要来捧场啊~” 温瑾睿眼中漾开温柔,说道:“自然要来,到时候我叫上楚潇一起来,好好给酒楼打打人气!” 三人相谈甚欢,久久才分别。 对面的天下第一楼顶楼内,将刚刚对面归去来兮楼闹事那一段看的清清楚楚的薛盛安眼神邪气地望着对面。 “一次又一次的从我的杀招里逃脱,原来是找到了厉害的靠山啊……叶书离,你还挺有本事的嘛。” 他先前便从菡儿哪里得知了叶书离在这里开设了一座酒楼。 薛盛安端起酒杯懒散地饮了一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酒楼开在哪儿不好,偏偏开在他的对面,运气还真是“好”呢…… 一旁面色冰冷的琥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少爷?这次怎么动手?” 薛盛安摆摆手道:“人家那边可是有将军府的人撑腰呢,你一脸杀气想干嘛?不如想想我们怎么找个能和对方抗衡的力量。” “之前听菡儿说与那顺应天府的裴琅结了些善缘,那裴琅是三皇子派的吧?你去告诉菡儿,想个办法,叫她通过裴琅与三皇子搭上线。” 薛盛安邪笑一声,他在京城布设的各个商铺可是搜集情报的好地方,即使是皇子……也不信他不动心…… “至于那个归去来兮楼,过两日便要开张了吧?就先随便给叶书离点教训吧。” 将军府又怎么样,别以为他真的就怕了! 琥珀冷声答道:“是!” 文国公府里的叶书离猛地打了个喷嚏,背后发凉。 不知道又是谁在背后偷偷骂她了! …… 三日过去。 今日是她归去来兮楼开张的第一天,她老早八早的就吩咐池临渊将计划都实施下去。 为了吸引客源,抢夺人气,一举打倒薛盛安的天下第一楼,叶书离可是绞尽脑汁将现代麻花藤老爷和雷布斯的营销手段都好好琢磨了一番。 大肆投入了不少银子作为本金,弄出什么菜肴首日八折,点心买五赠一,酒水花茶可免费续一杯等等优惠,甚至是什么满减活动和限量供应都搞出来了。 要不是古代印刷术太落后,没有高科技,叶书离恨不得喊人上街去发传单,再把什么会员优惠贵宾卡都搞出来。 不过光是上面那些新鲜花样也足够吊起人们的好奇心了。 群众都是爱凑热闹的,众人见这归去来兮楼第一次开张竟然搞什么限量免费品尝,心底虽嘲笑这开酒楼的估计是个傻子,但有免费的便宜干嘛不占,于是一个个都跑去尝鲜。 还真别说,这味道可真不错!价格也实惠,更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吃食点心从未见过。 原本朱雀街上去天下第一楼吃饭的人就很多,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人们的兴致都高涨起来,跑到归去来兮楼去凑热闹。 一时间竟出现了归去来兮楼一下子爆满,而天下第一楼却门可罗雀的奇葩画面。 薛盛安在楼顶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看着对面闹哄哄的像市场一样的情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有意思!有意思!早得知那叶书离寻了个经商奇才来,也不是这方法到底是谁的手笔……” 叶书离正在自家顶楼观察着楼下的情景,还没高兴多久,就见掌柜匆匆忙忙地跑上来慌张地喊道:“东家!不好了不好了!楼下出人命了!” 第054章 又来了个找茬的 叶书离脸色一变,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 掌柜气喘吁吁地说道:“楼……楼下有个……人一直要我们的免费酒水喝,喝着喝着突然就全身通红倒地不起了!那人的同伴说我们楼里的酒水不干净!喝死了人!” 叶书离微微一皱眉,搞什么鬼?开张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情。 酒楼里的东西可都是潘宁亲自采购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走,跟我下去看看!” 对面楼顶的薛盛安看到对面楼下忽然乱糟糟地一团,甚至有人大喊着“杀人了!”的情景,不由露出一个看戏的笑容。 “啧啧……这种事情你要如何解决呢?” 叶书离从楼下走来,便看到吃瓜群众围了一圈,中间一个全身像被开水烫过一样的胖子男人在地上躺尸,生死不明。 旁边一个瘦弱的黄皮男人在一边痛哭大喊:“你们这黑心的酒楼啊!竟然在酒里掺了毒,害死了我亲哥哥!等着见官去吧!” 围观群众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叶书离打量了对方一眼,心里隐隐约约猜出这是有人故意在闹事。 于是便说道:“掺了毒?小兄弟你可不要乱说话啊,若是酒里有毒,那怎么别人没事,就你哥哥有事呢?” 瘦黄男人一噎,又哭着说道:“就算没有毒,那也肯定是你们的酒水不干净!我哥哥早上都还好好的,一到你们这酒楼喝了点酒就变成这样子了!” “难不成我还会拿我哥哥的命来讹你们不成?不幸你们自己摸摸看,我哥哥已经没了呼吸心跳了!” 随后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开始倾诉自己家里穷得接不开锅,上有老下有小,自己长得瘦小干不了什么活,全家生计都靠着哥哥云云。 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叶书离递了个颜色给池临渊,对方立刻意会,走到那胖子男人面前摸了摸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随后脸色严肃,望向叶书离点了点头,叶书离顿时也是脸色微沉。 围观群众见那男人果然死了,一时间不由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起来,嗡嗡的讨论声响起。 “啧啧……你看吧,我就说了便宜没好货,天下哪有白吃的米饭,这下喝死人了吧!” “完了完了,我刚刚也喝了酒,不会真的被毒死吧,怎么办我突然感觉头晕目眩,腰也酸腿也疼……四肢无力……” “去你的吧!腰酸腿疼四肢无力,我看你是听香楼混的太久了!” …… 无视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叶书离走上前去,仔细地观察这具“尸体”。 瘦黄男人见状,立刻尖声叫道:“你们这些刽子手离我哥远点!别打扰我哥的在天之灵!” “还有!你们要赔我哥的命,三千两!拿不出来我就去官府告你们这群黑心的商人!” 这才是真正目的吧…… 叶书离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三千两她不是拿不出手,只是这样一来她这归去来兮楼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随即又观察起胖子男人的尸身来,看了一会儿,叶书离心中一动,脑袋里有了个猜测。 便起身吩咐道:“掌柜的,去医馆里找个大夫过来。” “临渊,你去找人准备点东西,我要半盆子的温水,里面搀上两大汤勺的粗盐!” 二人闻言,迅速领命。 瘦黄男人挂着眼泪,迷茫地看着她:“你……你想对我哥的尸身做什么?” 叶书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想看看你哥哥到底是真死还是装死了!” 围观群众听她这么一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找什么大夫?验尸不是应该找仵作么? 黄瘦男人一僵,立刻愤怒地落泪喊道:“我哥哥都死了……你们还不放过他!你……” “闭嘴!吵死了!”叶书离不耐烦地冷声说道:“再吵本姑娘就往你嘴里塞十个馒头!” “……”黄瘦男人被她这气势一吓,竟一时哑了声。 池临渊很快带着小二和跑腿儿的端来了一大盆温热的盐水。 叶书离点点头:“你们将那男人的衣裳脱掉,用这盐水来擦拭他全身。” “记住,水凉了就换热一些,里面得盐多放点。” 池临渊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却一句话没问,立刻照做。 一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围观群众一边对他们的行为指指点点一边却看热闹不肯离去。 不知过了几炷香的时间,只见那胖子男人身上的红色一点一点变浅,身上的红色疹子也慢慢褪去。 众人见此,响起异地惊奇声,只有瘦黄男人看到这一幕,脸色发白,微微有些紧张。 管家带着大夫也回到了酒楼,此时胖子男人身上的皮肤颜色也已经接近正常。 有眼尖的人看到他胸口有微微的起伏,惊呼道:“动了动了!这尸体刚刚动了!” 此时瘦黄男人已经完全僵住,眼中满是慌乱。 “大夫,请您看看,这位客人可还活着?”叶书离说道。 大夫是个发白苍苍的老头,眼神也似乎不太好。 慢悠悠的上前仔细翻看了那胖子男的瞳孔和舌苔,又仔细把了把脉,捋乐捋胡子说道:“回小姐,这人还活着!” 围观群众立刻又嗡嗡地讨论起来,叶书离点头,一颗稍稍提起的心放回了远处。 果然如她所料,这男人的症状分明就是严重酒精过敏导致的短暂休克! 只是古代可没有“过敏”这个概念,她不方便解释,只好用行动来证明了。 胖子男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我这是在哪啊……你们都盯着我干啥……我的衣服呢?” 瘦黄男人见状立刻反应过来,扑向胖子男人感动的涕流满面:“哥啊!我的亲哥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虽然我哥没死,但也是在你们酒楼出了事差点半死不活!你们必须给我们五百两银子做抚慰!” 叶书离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 却听得这白发苍苍的大夫说道:“咦……这……你不是那刘胖子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体质特殊,有严重的酒水不服!怎么就是不听劝呢,又跑到酒楼来喝酒了!再有下次老头我也不一定救得了你了啊!” 围观群众一听,顿时个个脸色莫测难辨。 第055章 你想知道么? “什么啊!原来是故意找事的!” “啧啧,八成是看着新开的酒楼财大气粗,乘机打劫来了吧!”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人家好好的酒楼第一天开张,就昧着良心干这种事情,人家酒楼以后可还怎么开下去!” “就是就是,幸亏这姑娘聪明稳重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叶书离眯起眼睛,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看着地上的两人:“哟?原来是惯犯啊,谁指使你们来的?” 见她开口便说是背后有人指使他们,瘦子和胖子都是一惊。 他们的确是受了别人的贿赂才来这酒楼闹事的,也是无意间发那胖子天生体质特殊,所以经常干这种碰瓷讹诈的事儿,但被识破还是头一次!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招供出幕后指使,不然对方绝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瘦子男人心虚地撇了对面的天下第一楼一眼,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道:“什……什么么指使?” “我们都是猪油蒙了心才干这种缺德事儿!姑娘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次吧!”说完立刻跪在地上求饶起来,叶书离却仔细地将他那心虚地一瞥看在眼里。 果然又是薛盛安! 她还没动手,对方就三番两次的挑衅,真当她好欺负!? 想到这里,叶书离压抑怒气,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饶了你?可以啊,你扰乱了我酒楼的秩序,赔个五百两我就放了你。” 二人一听差点晕了过去,五百两!把他们全部家当都抵上也赔不起啊! “怎么?不愿意赔?那我就送你们去见官好了!” “别!别!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们吧!”瘦子痛哭流涕地哀求道,旁边的胖子原本就迷迷糊糊的,这下子不用装死,直接就晕过去了。 叶书离嫌恶地看了那男人死猪一样的身躯,忍住一脚踹上去的冲动,低下头靠近那瘦子,在吵闹的讨论声中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你回去告诉天下第一楼里那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做的,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都接着。” 瘦子闻言惊恐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是天下第一楼? 叶书离起身冷冷地说道:“今日我归去来兮楼第一天开张,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就饶了你们这一回,还不赶紧滚!” 瘦子一哆嗦,连忙答应着“是!”,憋得一脸通红,使出吃奶的劲赶紧像拖死猪一样的将那半死不活的胖子男人拖走了。 叶书离整理好情绪,回身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今日让那不长眼的苍蝇坏了大家的兴致,是我们的疏忽,因此今天酒楼的一切消费全部都半价!还往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们归去来兮楼!保证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众人欢呼一声,直夸这酒楼的东家心胸宽广又待客有道,酒楼里又恢复成一片热闹的场景。 叶书离望了对面的天下第一楼一眼,顶楼中有一抹深紫色的身影,恍惚中似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和她对视,顿了顿身形,叶书离转身回到了顶楼。 傍晚,温瑾睿和楚潇二人如约而至。三人一边喝酒一边畅谈中午发生的事,楚潇直嚷嚷着要从王府派几个侍卫来帮忙看守酒楼,代价是他以后来喝酒都不许要钱。 叶书离几杯酒下肚已是有了些许醉意,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人我收下了,想喝霸王酒免谈!不然我就叫侍卫把你扔大街上!” 楚潇见她喝醉后凶巴巴的样子甚是有趣,连忙逗她:“哎哟爷好怕!大小姐您可真是威风啊,爷给你送人来你还要他们把爷丢出去!” 温瑾睿带着笑意看着这二人耍宝,玩笑了几句,楚潇便直言要去如厕。 雅室内只剩下叶书离和温瑾睿二人。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微凉的晚风伴着雨水的味道从窗外吹来,叶书离不由微微打了个寒颤。 温瑾睿连忙将外衫给她披上,叶书离醉的晕乎乎的直接倒在了他怀里,温瑾睿平静如湖水般的眼神忽然漾开波浪。 看着她脸颊微红眼神迷离的样子,蓦地就回想起崖底那个雨夜,她生了病也是这样绯红着脸颊眼神迷离脆弱地依偎在他怀里。 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情愫弥漫在心底,手臂不由自主地揽住了叶书离的腰,慢慢靠近她的脸。 明知这样的行为不合礼数,却仍旧无法控制自己,让他多年以来古井无波的心中有些微微悸动。 这时叶书离突然低低的唤道:“阿睿……?” 果酒的香气混合着她的体香萦绕在他的鼻尖,温瑾睿微微一震连忙直起身拉开了距离,万年不醉的他今晚许是莫名奇妙的有些醉了。 叶书离晃晃脑袋,窗外的风吹来让她清醒了不少,看到温瑾睿的样子,忍不住问出憋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阿睿,在崖底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到底是谁做的……可以告诉我么?” 叶书离想不通,堂堂大将军之子被人迫害至如此,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见他们追究寻找过背后下毒手的人?也从未再提起过这事? 并且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温瑾睿这样如此出色的人从未在原著中出现过。 也许……如果不是她穿越来后意外掉下了崖底,或许原著中的温瑾睿……其实已经死在那里了吧…… 温瑾睿一顿,眼神迅速划过一道利光,又立刻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样子,转变速度之快让叶书离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温瑾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阿离,你喝醉了。这么晚了早些回府罢,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刚走出雅间,便看到一脸八卦笑得贱兮兮的楚潇。 “你在这看了多久?” “嘿嘿,没多久,也就从头看到尾……”楚潇一脸揶揄地冲他坏笑。 “……”温瑾睿沉默了一下,没理他自顾自的走了。 叶书离头晕脑胀,愣愣地看着温瑾睿突然离去的背影,心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突然便听得楚潇贱兮兮地说道:“你想知道么?爷可以告诉你哟。” 第056章 被原著遗忘的人 叶书离瞪了他一眼:“快说!” 楚潇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了两声:“叶三小姐……求人可不带这样的啊!爷刚刚那条件怎么样,您考虑考虑……?” 叶书离翻了个白眼,忍住一酒杯砸他脑门儿上的冲动说道:“一副欠打样!免了你的酒水费用就是了!少墨迹赶紧说!” 楚潇得逞的奸笑了一下,然后开始毫无保留的卖队友,“瑾睿平日里都住在我府上或是潘宁哪里,他从不住在京城的将军府中。” 叶书离微微皱眉,不知他为什么说起这个:“为什么……?” 楚潇收起玩笑的神色,轻轻地说道:“因为住在将军府里,他的继母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叶书离一惊:“继母……?瑾睿的生母不在了吗?他是温大将军的儿子,谁这么大胆子敢动他?” “他的生母早在十五年前便逝世了……他的继母是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姐姐——大长公主。” 叶书离敏锐的察觉到他说出大长公主的时候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厌恶。 “大长公主……?瑾睿双腿重伤掉下山崖也是他的手笔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叶书离咬唇,回想起温瑾睿腿伤狰狞的伤口,心中一颤。 楚潇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温衡与原配夫人育有二子一女,大长公主并无所出。瑾睿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全都被温衡带去了边疆,只有瑾睿一人不愿跟随父亲,常年独自在外游历,极少回京。” 叶书离揉揉醉酒发胀的脑袋,直觉温衡这么做定是为了护儿女周全,这大长公主和将军府间怕是有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 “为什么瑾睿不愿意和温衡将军一起呆在边疆?为什么大长公主如此嚣张……都没人管的吗!?” 楚潇抿紧嘴唇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这事情的原因有些复杂……大长公主下嫁给温衡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牵扯到皇家辛秘和丑闻……你还是少知道为妙,瑾睿他心中,最是不愿提起这事。” 叶书离心中五味陈杂,连她也不愿意说吗? 罢了……他们只不过是在崖底有过三天的生死之交,她凭什么要一个人将他的秘密和伤口毫无保留的展现给她看呢? “你之前在花诗会上遇到龙珧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楚潇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叶书离一愣:“三……三皇子?他没怎么我啊……”虽然看她的眼神的确莫名其妙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楚潇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说道:“三皇子与大皇子私下明争暗斗已有多年,瑾睿是大皇子的人。” 叶书离脸色微白,大皇子?那不是那个在原著中被龙珧发动政变一举干掉的失败者么? 思及此心中微微一凛,她怕是知道原著中为何没有提过温瑾睿这一号人了。 楚潇继续说道:“前些日子你莫名陷入流言风波中,为了助你力挽狂澜,瑾睿不得不公开身份并将你称为将军府的贵人。他这些年来虽然羽翼日渐丰满,但你是文国公府的人,大长公主和龙珧虽然再无法轻易动他,但怕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你们这两个势力交好。” “大长公主和龙珧怕是恼上你了,瑾睿这么做,你心里是否怪他?”楚潇定定地看着她问道。 叶书离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怪他?如果不是他恐怕我早已葬身崖底,如果不是他,我恐怕这一辈子都要被遗忘在庙里常伴青灯古佛了,我怪谁也不会怪他。” 这里是古代,她深知那样恶毒的流言力量会有多大,不仅会拖垮一个家族,毁掉一个活在封建社会下的女人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楚潇难得真诚地笑了:“那样便好,若是你怪他,就算他不觉得如何,我怕是也无法忍受他为了你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潘宁是瑾睿的人,同样也是大皇子的人,你和他们合开酒楼,现在就算是一根草上的蚂蚱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三皇子不会跟你这么个小小的酒楼计较,而和瑾睿合作,也绝了大长公主来跟你找茬的心思。” “呃……”叶书离闻言讪讪地说道:“可是我好像已经惹上三皇子了……” 楚潇皱眉:“怎么回事。” 叶书离将池临渊的事情细细地跟他说了一遍,直说的她口干舌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继续说:“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我现在算是惹上了龙珧的小老婆,也不知道那侧妃受不受宠,万一要是特别受宠的话,随便吹吹枕边风岂不就……”后面声音越说越弱。 “……”楚潇无言地抽了抽嘴角,“我的大小姐……您可真能找事儿啊……” 叶书离也满头黑线,她寻池临渊的时候,哪里知道瑾睿和大皇子、三皇子之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卧槽,她会不会刚在文国公府翻了身,转眼就被三皇子的势力给炮灰掉啊!那可是未来的皇帝…… “那侧妃姓陆?还有,你说陆家那小子犯了强掳民女逼迫致死的事儿?” 叶书离点点头,立刻便见楚潇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寒颤。 “嘿嘿……龙珧那乌龟王八蛋……爷可算是找着机会参你一本了!” “总之呢,京城就这么大点儿,权贵官宦这个圈子就这么小。你若是遇上了大长公主和龙珧,千万要小心,爷可不保证他们不会暗地里给你点教训和你过不去……” 叶书离闻言心中一紧,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与楚潇分别后,叶书离也回了府,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这一晚的信息量着实有点爆炸,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 虽然她穿越而来就是一直为了避免被炮灰的结局而努力奋斗,但是温瑾睿如此真心待她,哪怕她知道大皇子一党将会是炮灰,也真的无法做到与他断绝关系,更不忍心看他重蹈原著中那样的结局…… 一夜难眠。 最后,叶书离真心觉得楚潇这混蛋是个乌鸦嘴! 因为才和他交谈过后没两天,她就接二连三的碰上了大长公主和龙珧…… 第057章 乌鸦嘴楚潇 叶书离被宫里来的太监传令告知要她进皇宫的时候,叶书离正在吃早膳,一口稀饭差点喷出来。 十公主这两天无聊了,觉得她这个人很有趣儿,想邀她进宫陪她做几天伴儿? 叶书离抽抽嘴角,那岂不是说很容易会碰到三皇子这些人。 但是十公主下的令,她不敢违抗,最后只得好好收拾了些换洗衣物,在爹娘和老夫人希翼自豪的目光与叶溪菡怨毒嫉妒的眼神下,乖乖地跟着太监上了华丽的马车。 大安朝的皇宫就像叶书离在现在见过的紫禁城和故宫一样,金碧辉煌,无比威严。不同于现代那些已经成为旅游景点的宫殿,这里的宫门口有威严的禁卫军站岗,还有不停走来走去的巡逻侍卫。 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叶书离不争气的有点心慌慌,好些时候才镇定下来。 龙钰一早便在她的宫殿里等着她,见到叶书离一来,眼神立刻亮起,像只快乐的小鸟似的飞一样的就向她跑来。 “叶三小姐,你可算是来了!我这几天在宫里都快无聊死了!大哥和母后总是不让我出去玩,前两天我偷偷溜出去被逮到了,现在罚我禁足半个月,气死我了!”龙钰张口便一个劲地控诉道。 孙宝珠是丽妃的侄女,作为龙钰的侍读,天天都和她同吃同睡陪她玩耍学习。 龙钰皱眉随后又高兴地说道:“宝珠姐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端庄了,无趣之极,闷的要死!还是你比较有趣,上次你给我说那些奇怪的谜题我告诉父皇和哥哥了,他们都猜不出来呢!” 孙宝珠在一旁听得龙钰如此不留情面的嫌弃她不如叶书离,脸色僵了僵。 叶书离察觉到她的脸色,只得打断龙钰连连安慰她。 说上了一会儿,便到了午膳时间,叶书离和孙宝珠一同坐在桌上等待上菜。 此时一个宫女快步走来行了一礼,对着龙钰轻轻说了些什么。 龙钰歪了歪头一皱眉,不怎么高兴的说道:“那来便来吧,叫人多备一双碗筷便罢。” 叶书离正好奇是什么人要来,龙钰便开口了:“今日我皇姑正巧也在宫里,听说叶三小姐你也在,皇姑对你那奇怪的谜题很感兴趣,想见见你,等下好好表现,可别乱了礼数。” 孙宝珠好奇道:“是大长公主又来了么?” 龙钰撇撇嘴,似是很不喜欢大长公主:“是啊,这女人真是烦人,自己当初非要插足有妇之夫把人家当家主母害死,现在被抛下了一个人天天闲着没事就来宫里耀武扬威……” 龙钰还没说完,旁边的嬷嬷就严厉的看了她一眼:“公主!注意场合!” 龙钰一噎,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叶书离闻言却是心里一惊,大长公主?有妇之夫?害死当家主母? 正暗自猜测那大长公主和将军府之间的事情,就见到一个身着华丽宫装,年约三十多岁,妆容华丽风姿绰约的少妇走来。 “没有提前打招呼就突然来打扰了钰儿,姑姑先给钰儿赔个礼了。” 叶书离和孙宝珠连忙起来行礼,眼睛余光却不停打量着这个大长公主。 她生的很是美丽,一双大大的杏眼妩媚非常,双瞳剪水,柳叶眉,很是有女人味,一点都不像龙钰口中所述那样,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盛气凌人、心狠手辣的毒妇。 大长公主并没有立刻叫她们起身,只是轻移莲步走到桌边坐下,才缓缓开口,用她那醇酒一般的声线说道:“哟~这位便是钰儿前些日子提起的叶三小姐了吧,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叶书离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乖巧地抬起头来。 只见大长公主正细细地打量着她,一双媚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危险而不悦的眼神,快的仿佛让叶书离以为是错觉。 “呵呵……现在的小丫头真是一个生的比一个水灵呢~本宫真是老了啊……”大长公主似是叹道。 叶书离连忙拍马屁似地回道:“多谢大长公主夸奖,您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臣女不过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 “呵呵,小丫头嘴挺甜的,起来罢。”话虽客气,但叶书离却直觉地感受到对方对她的不满和不喜。 叶书离与孙宝珠行过谢礼之后起身坐下,几人便开始一同用餐。 一边用餐,大长公主一边时不时地问她一些家长里短和闺学中的事情,叶书离都不紧不慢,条理有序地一一回答,让人挑不出错来。 大长公主似是很爱吃螃蟹,吃起来手法也非常熟练优雅。 “我那继子温瑾睿听说与叶三小姐交情不错?” 叶书离心中一紧,终于来了。 微微一笑道:“臣女之前不小心跌落山崖命悬一线,幸得温世子相救,才能保命。” “哦?不是说是你救了瑾睿么?” 叶书离正要回答,大长公主却似乎并没有要听她回答的意思,只是意味不明的叹道:“也罢……好运气……好福气……呵呵” 也不知到底是在说她还是说温瑾睿,叶书离却敏锐地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恨意和杀意,不由心里一紧。 接下来,也不知道是戳到了大长公主哪根筋,对她的态度开始隐隐有些不善起来,孙宝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微笑。 果然,吃完饭后,大长公主开始刁难她了。 “叶三小姐在朱雀楼那边开了个酒楼?听说那酒楼里的吃食煞是新奇有趣,全都是叶三小姐捣鼓出来的,本宫甚是感兴趣。” “不如叶三小姐现在去御膳房里,给本宫随便做道好吃的点心来吧!”大长公主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叶书离微微一僵,她是被龙钰邀请来作伴的,可不是下人,大长公主却直接将她看作一个低贱的厨子,连龙钰的小厨房都不让去,直接分配她去那人多手杂的御膳房。 龙钰这时也微微皱眉开口了:“皇姑,叶三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这样做不好吧?” 大长公主却是突然间像翻脸了似的冷冷地看着叶书离:“怎么不好?一个小小的国公府之女难道我还使唤不得?让你为本宫下厨,是给你面子看得起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滚去御膳房,想违抗本宫的命令么!” 第058章 蟹肉、石榴、双皮奶 气氛一时之间紧张而凝固。 孙宝珠在无人发现的角度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叶书离见状很快收拾好情绪,恭敬有礼地回答道:“大长公主息怒,能为您下厨自然是臣女的福气。” 龙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叶书离是她请来的客人,大长公主给叶书离下马威也等于在打她的脸。 但毕竟是她的长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吩咐身边的宫女带她去御膳房。 叶书离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桌上大长公主面前那堆高高的蟹壳,乖巧地和宫女走去了御膳房。 大长公主怕是认为她不一定擅长厨艺,只是为了一会儿好寻个由头找她的不痛快罢了。 做的难吃了不行,花时间太久了也不行。 来到御膳房中,那些个干活的御厨都很是好奇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一个穿着打扮官宦千金样的女子怎么会到这御膳房来,显得她活像只珍稀的大熊猫。 宫女领着叶书离去见了御膳房总管,说明了来意。 御膳房总管是个年事略高的老头,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嗯,不知叶三小姐需要什么样的食材?” 叶书离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这御膳房中可有鲜牛奶?” “有的,叶三小姐需要我这边派人去取些来。” 叶书离点点头:“这样便好,我只需一些鲜牛奶,几个鸡蛋和些许白糖即可。” 眼睛扫了一圈御膳房忽然看到桌上放着几个石榴,心里一动便说道:“石榴也拿两个吧,不知总管可否帮我碾成汁?” “没问题,小事一桩。”总管一声应下,便按照她说的照办,还体贴地带她去了一个干净而人少的灶台。 食材全部备齐,叶书离立刻便开始动手。没错,她做的就是经典的双皮奶,简单好吃又不费时。 叶书离动作迅速,很快便做好了四人份,立刻便将装着双皮奶的碗放入冰凉的井水中冷却。 一旁等待的宫女面带好奇地看着她,叶书离笑了笑主动说道:“此点心名为双皮奶,近来入夏后天气炎热,放凉之后更消暑。” 过了一会儿,把已经冷却冰凉的四个小碗拿起来,将碾好的石榴汁尽数倒在上面,一时间碗里红白交融,宛如凝脂,煞是好看。 “成了!这便将点心带回去吧!” 宫女点点头,将四个小碗放入食盒,带着和她一起回了龙钰的寝宫。 目光扫到那四碗双皮奶,叶书离微微一笑,即使是大长公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作践她的! 大长公主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冷哼一声:“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随便弄点什么东西敷衍我的吧?” 叶书离连忙回答道:“臣女怎敢,只是怕您等急了,这才做了一道快手的点心。”说完便将四个小碗摆在已经清理干净的桌子上。 大长公主见她做了四人份,微微点头:“嗯,不错。钰儿和宝珠也来尝尝,叶三小姐你也坐下吧。” 大长公主端起一碗双皮奶,看着这简单朴素的样子,挑了挑眉:“叶三小姐,若是敷衍了事,本宫可不依。” 龙钰却已经吃了起来,直喊到:“好吃好吃!冰冰凉凉的,这么热的天儿道,最是消暑了。” 大长公主闻言轻轻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只觉浑身暑气消散了许多,随后也忍不住在吃第二口,待反应过来后,却不知碗中何时已经见了底。 顿了顿身形,大长公主微微有些尴尬,却很快地掩饰了神情,开口道:“不错,也勉强能入口。” 叶书离得体一笑:“谢大长公主夸赞。” 稍稍歇息了片刻,没能在点心上找茬的大长公主又开始转移话题说起叶书离在花诗会上的表现,先是夸她有才气,给她戴了一顶高帽子后又要求她抚琴一曲来听听。 正要吩咐下人去抬古琴,大长公主却突然面色发白,捂住小腹,随后怒瞪着叶书离喊道:“你这贱婢!刚刚在碗中放了什么药!” 叶书离连忙行礼,疑惑地道:“大长公主您没事吧?臣女什么也没做啊!” 腹部一阵阵绞痛袭来让她额头不由渗出些许冷汗,胸口也涌上想要呕吐的感觉,大长公主狠狠瞪着她:“你这不安好心的贱人,来人哪!” “够了!”此时面色已是发青的龙钰在也忍不住喊道。 “皇姑!您未免做的太过分了吧?刚刚那点心,我和宝珠甚至是叶三小姐全都吃了,她若是下了药那我们怎么会没事!?” 龙钰气鼓鼓地说完,白了一眼大长公主,叶书离是她的客人,这皇姑忒不给她面子也! “依钰儿看,怕是您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如何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怪罪到别人头上,未免太损我皇家威严!” 大长公主面色一阵发白,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实在站不住脚,她们四个人都吃了点心,却只有她腹中绞痛,莫不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努力忍住腹中翻江倒海的绞痛,一阵不妙的感觉袭来让她想立刻走进茅厕。 好不容易才压抑住那想要上吐下泻的感觉,大长公主努力维持着端庄的姿态说道:“也罢……是本宫太疑神疑鬼了,叶三小姐不会与本宫计较吧?” 她刚刚一直不给龙钰面子,在这样下去,这丫头怕是要闹起来了,只得服个软。 叶书离连忙低头行礼,掩藏住嘴角的一丝笑容说道:“臣女怎敢寻大长公主的不是!” 大长公主面色惨白的点点头说道:“本宫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看望钰儿了。” 说完便急匆匆地向茅厕走去,腹中的绞痛却让她不得不微微弯下原本挺的直直的背脊。 龙钰没好气地瞪了她远去的背影,不满地嘟囔道:“太过分了!天天在宫里到处耀武扬威、喧宾夺主,连我这公主的面子也不给!” “叶三小姐,今日委屈你了,你莫要在意,回头我让碧珠挑上些好料子你拿回去做衣裳吧!” 叶书离立刻恭敬地行了谢礼,眼神瞥了瞥那抹远去的宫装丽影,心底冷笑一声。 蟹肉与石榴同食,会导致轻微中毒,产生呕吐欲望。与冷食冷饮同食,会导致腹痛腹泻。 她不是软柿子,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也别想轻易作践她! 第059章 龙钰的下场 许是觉得大长公主一事让叶书离受到了不少委屈,龙钰待她的态度倒是亲近了许多。 叶书离只需在宫里待上三日便可回府,连着两日大长公主都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让她不由舒了口气。 今日是她在皇宫的最后一天,下午便可启程回府。 叶书离陪着龙钰在后花园玩了一早上才回宫歇息,屁股还没坐热一会儿,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龙珧踏进长乐宫的时候,手上正提着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红眉鹦鹉。 龙钰一见到他就双眼亮晶晶地扑了上去:“三哥,我前些日子就随口一说,你还真的给钰儿带鹦鹉来了呀!” “你不是说最近在屋里待着太无聊了?”龙珧勾起一抹笑容说道,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有些勉强,笑意也未达眼底。 龙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忙问:“三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龙珧没有回答,只是将鹦鹉递给她,顾自走进宫里,叶书离连忙向他行礼。 “真是巧啊,原来叶三小姐也在这里。”龙珧直勾勾地盯着她,敷衍地勾了勾嘴角。 叶书离微微一僵,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怒气。 “三哥你到底怎么了嘛?”龙钰不解地看着他,她很少见到龙珧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情绪。 龙珧收敛了情绪,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今天早朝被人参了一本,父皇冲我发了一顿脾气。”说完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叶书离,眼神有些阴郁。 说是没什么大事,可看他的眼神,却绝对不止发了一顿脾气那么简单。叶书离心里发怵,立刻便猜到是楚潇干的,关于池临渊和陆侧妃那事儿。 龙钰好奇的问道:“谁干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龙珧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杯似笑非笑地说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楚潇那小子干的了。这件事说起来,到还和叶三小姐有些关系呢。” 龙钰皱眉:“书离姐姐,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叶书离心里一紧,只得说道:“这……” 龙珧却摇头笑了笑打断道:“你们紧张什么,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前些日子叶三小姐不是开了个酒楼么,我那陆侧妃的弟弟与叶三小姐那酒楼里的管事有些过节,不仅去找茬,听说之前还弄出强掳民女*的事儿。” 叶书离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臣女给三皇子添麻烦了,还望三皇子见谅!” 龙珧看了叶书离几眼,忽然笑道:“添什么麻烦,此事到是还得谢过叶三小姐了。” 叶书离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的后院和手下怎么能出现这种仗势欺人的败类?若不是叶三小姐这一茬,怕是有人借着我的名声在外面横行霸道坏了我的名声,我还不知道呢,这些人的确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被人捅到朝廷上去,父皇怕是要对我失望至极了。”话语中隐隐有些复杂难言的情感。 龙钰咬咬唇问道:“那陆侧妃三哥不是很宠爱她么,三哥想怎么处置她?” 龙珧抚了抚她的头发,微微发冷的眼神却是看着叶书离:“这些事情钰儿就不要瞎操心了,我自有定断。” 叶书离微微一颤,龙珧带着寒意的眼神让她一阵心悸。以龙珧狠辣无情、薄情寡义的手段来看,那陆侧妃和陆家人的下场,只怕是好不了了…… “对了,钰儿,你昨日是不是又和你皇姑闹脾气了?”龙珧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龙钰微微蹙眉不满地说道:“才不是我要和她闹脾气呢!是皇姑近来越发的嚣张了,谁都不放在眼里,我请书离姐姐来做客,她却是心情一不顺就要将我的客人当丫鬟一样呼来喝去,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里可是皇宫,不是她的将军府!” 龙珧看着叶书离眼神暗了暗:“哦……?看来到是让叶三小姐受委屈了。” 叶书离却察觉到他眼中划过一丝寒意:“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伺候大长公主是臣女的本分,没有什么受不受委屈!” 心中却是一凛,这个龙珧的眼神,太可怕了! 龙珧闻言点点头,转身轻轻哄道:“钰儿怎么说话呢,她好歹可是你的皇姑,也是我们皇家的人。姑姑这辈子过得颇为坎坷不顺,钰儿作为一个好孩子,要理解皇姑,知道吗?” “可是……”龙钰嘟囔着嘴还想说什么,看到龙珧有些不悦的表情还是乖乖闭上了嘴,“钰儿知道了,以后不和皇姑置气就是了。” 叶书离闻言却是疑惑不解,为什么龙珧看起来和大长公主关系很好的样子? 见龙钰有些不开心,龙珧放缓表情,柔和地说道:“好了,我知道钰儿是个乖孩子,改日三哥带你出宫玩,裴琅也会一起去。” 龙钰闻言红了红脸:“三哥你干嘛没事要提裴琅!” “唉……女大不中留咯!钰儿禁足还有几天哪?”龙珧打趣地说道。 “还有十来天呢!大哥真是的……”龙钰想起不能立刻见到万分爱慕的裴琅,一张嘴便开始不停地抱怨起大皇子和皇后来,看样子对他们很是不满。 龙珧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不停温和耐心地哄她,替大皇子和皇后说好话,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引得相反的效果。 叶书离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一旁打酱油,假装自己是壁花。 一边看着这温情一幕,却觉得无比刺眼,心情分外压抑。 这龙珧哪里是在安慰教导十公主,分明就是在从中作梗,离间龙钰和她亲生哥哥与母亲间的关系! 看着依偎在龙珧怀里撒娇的龙钰脸上满是信赖的神情,叶书离心中忍不住涌上一阵一阵的寒意。 龙钰永远不会知道,裴琅只不过是龙珧用来掌控她的一颗棋子。 也不会知道,正是因为龙珧利用了她的信任,才窃取了大皇子手中的重要文书情报。 更不会知道,未来有一天,她万分依赖的三哥,会逼宫政变,亲手将她和皇后关在宫殿中,活活烧死…… 第060章 隐藏在原著下的故事 待到龙珧走了,叶书离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所谓伴君如伴虎,一句话就可得罪人,就是这样了吧…… 见龙钰心情好了不少,还有兴致逗弄那鹦鹉。叶书离心中一动,忍不住像她打探大长公主和龙珧的事。 “公主,三皇子看起来很是尊敬大长公主呢。” 龙钰皱了皱眉头,叹道:“唉!我母后都快恨死大长公主了,我也讨厌她的不行,可是三哥偏偏经常对我说要体贴她。” 叶书离装作好奇又忍不住开口的样子问道:“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缘由?” 龙钰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下说道:“总归这些事儿憋在心里野怪难受的,就跟书离姐姐说说好了。” “我本应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当年我母后怀孕的时候,被她害的小产,自那以后身体大不如前,再也不能生育。” 叶书离倒吸了一口冷气:“那……那可是龙胎啊……皇上他没有翻脸吗?” 龙钰冷笑一声:“呵,翻脸?我父皇哪里敢翻脸,书离姐姐你不知道,但是这老一辈的人却是清清楚楚,我父皇能登基都是借了我皇姑的力,对她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里会翻脸。” 叶书离沉默了一下,虽然很好奇老皇帝为什么要靠着大长公主登基,但聪明的没开口对这种皇家辛秘刨根问底。 “所以有着我父皇撑腰,她在京城才敢如此横行霸道。对了,书离姐姐你认识那温瑾睿吧?”龙钰突然小声而神秘兮兮地说道。 叶书离点点头:“我与他乃是好友。” 龙钰看了看殿门口站着的宫女们,靠近叶书离的耳朵,悄悄地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叶书离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只听的龙钰轻轻地说道:“我也是从我母后哪里偷听来的,听说当年,我皇姑还做公主未婚之时便与一男人有染,二人珠胎暗结。被她母后知道后,强逼着打掉了胎儿,所以我才会看不起她!” “如此不检点之人,未婚先孕也就罢了,却还疯狂爱慕那已有妻子的温衡将军,逼死了原配夫人不说,还自行求旨要强行嫁与那温衡。嫁入将军府后却手段狠毒,迫害那原配夫人的孩子,温衡将军不得已只能将和原配夫人的孩子都带去了边疆,这一去便是十七年,从此再也没有回过京。” 说完,龙钰咬牙切齿万分厌恶地说道:“如此心狠手辣,水性杨花之人,害得别人一家如此之惨,却还能够天天在这皇宫里耀武扬威,我觉得父皇真是糊涂!” 叶书离听完,心中怦怦地跳个不停。她没想到,揭开原著的外衣之下,原来还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剧情…… 下午,她从宫里回来后,已是日落西山,叶书离心中五味陈杂。 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并不是她单单看了一本玛丽苏小说就自以为能了解透彻的,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下了马车,回府走进前花园时,叶书离却意外地看到两个无比熟悉的人正在有说有笑。 正是裴琅和叶溪菡! 裴琅率先看到了她,主动打了个招呼:“叶三小姐,从十公主宫里回来了?” 叶书离点点头回道:“嗯,裴公子和四妹怎么会在这里?” 心中却是几分讶异,眼看着叶溪菡在花诗会上没有一鸣惊人和裴琅擦出火花,怎么这俩人还是莫名奇妙的勾搭上了? 叶溪菡柔柔一笑,难得在她面前很是得体:“三姐才回来,怕是累了吧?裴公子是来给三姐送药膏的。” “给我?送药膏?”叶书离疑惑地看着裴琅。 裴琅点点头:“没错,两个月前我们在街上初遇那一回,我说好要上门答谢,后来却因为误将四姑娘认作是你,将药膏送错了人。” 叶溪菡在旁边咬咬唇补充道:“就是三月下旬时素菱那一事的时候……” 叶书离立刻回想了起来当时的情景,嘴角不停抽搐。她还道是哪个混蛋坏了她的好事,原来竟然是裴琅! “呃……裴公子你何必这么客气,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的,到是不知四妹又是怎么认识裴公子的?” 叶溪菡略有羞涩地说道:“之前花诗会上与裴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前两日我上街时遇到了几个流氓混混,幸亏裴公子路过救了我,这样便相识了。” 叶书离刚刚恢复正常的嘴角又抽了起来,果然是男女主角间冥冥之中注定会有剪开不开的羁绊。 裴琅说道:“没错,我原想着花诗会后便将药膏送给你,谁知被事情缠住走不开身,待我有了空闲时间你又被召进了宫里,便想着交给四姑娘代为转交。” 叶书离微微苦笑:“真是麻烦你们二位了。” 裴郎摇头笑了笑:“叶三小姐何必如此客气,今日天色已晚,裴某先行告辞了。” 三人就此作别,叶溪菡看着裴琅离去的身影有些微微出神,叶书离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一阵恶寒。 这认识才几天,眼神就这么火热,她刚刚也注意到了裴琅称呼她叶三小姐,却更为亲昵些的唤叶溪菡为四姑娘。 “四妹你看的这么出神干嘛?不想你的寒君哥哥了?” 叶溪菡闻言身形一僵,好似被撞破了什么心事似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呵,三姐吃醋嫉妒了?怎么?你能得了温世子和楚小王爷的青眼,我就不能入了寒君哥哥和裴世子的眼么?” 叶书离摇摇头:“你入了谁的眼跟我无关,但是少拿你那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做作样子看着我,姐姐的小心肝儿受不住。” 叶溪菡一噎,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别太嚣张,别以为开个酒楼找了温世子做靠山有多厉害,我和盛安哥哥的天下第一楼有裴世子也不比你差!” 叶书离闻言皱了皱眉,心中一凛。 薛盛安竟和裴琅搭上线了?那不是意味着很快也会和原著中一样,成为龙珧的地下情报组织,大大扩展龙珧在民间的势力…… 那么她与薛盛安之间的仇要如何报?瑾睿的安危会不会受到威胁…… 第061章 被毁掉的绣图 见到她眉头微蹙,叶溪菡露出一个两分得意的笑容。 叶书离见此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罢了,反正池临渊现在已经是她这边的人,没有了池临渊的天下第一楼又能走多远? 思及此也回了她一个开心的笑容:“四妹能找裴世子做靠山真是厉害呢!不过呢,有句话你说错了,三姐我可不是找温世子做靠山。” 说完顿了顿,故意冲着叶溪菡抬了抬下巴:“文国公府大房唯一的嫡女,从来不需要找别人做靠山,我的靠山,就是我自己。” 听见这句话,叶溪菡的笑容果然立刻僵在了脸上。 看着对方的眼神明明恨不得撕了自己,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叶书离觉得甚是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不是这个嫡女的身份,你什么也不是!”叶溪菡靠近她,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叶书离皱了皱眉头,连忙与她拉开距离:“别靠我这么近,你身上的熏香熏到我了。” 叶溪菡嘴角一抽,还想继续开口便见叶书离耸耸肩,一脸无奈的向她说道:“不过四妹说的对呢,没了嫡女的身份我什么也不是,可谁叫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呢?天生命太好就是容易遭人嫉妒,真让人头疼呢!” 叶溪菡顿时脸色难看无比,只觉得有一口气憋在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好不郁闷。 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叶书离笑着说道:“三姐今日乏了要回房休息,四妹你一个人慢慢在这儿欣赏月色吧,恕不奉陪。”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叶溪菡一个人神情阴郁,眼神复杂莫测,在夜色下的花园中独自站立了许久。 这一个月来又是参加花诗会、处理酒楼闹事,又是被召进宫。时间一晃已是五月下旬,叶书离好不容易得了两天空闲日子,又要为十几天后老夫人的寿辰做准备。 平日里每天跟在叶棋让身边学武,兄妹二人冰释前嫌,关系到也融洽了不少。 只不过自素菱被她贬为粗使丫鬟后,叶溪菡身边又新提拔上来一个名为绿衣的大丫头。根据每日都盯着素馨院那边的妙秋所述,叶书离笃定这个丫头是薛盛安派来替代素菱的。只是偶然几次的接触下,叶书离发现这个丫头竟似乎是有武学在身的。 叶书离心中提起几分忌惮,这个绿衣气质出众,情商智商比素菱高了不止一点半点,显然不是个普通丫鬟,她想要时刻掌握素馨院的动向倒变得难了起来。 思及此便叫来妙冬吩咐道:“妙冬,这素菱被贬为下等丫鬟也一月有余了吧?你去把这丫头的等级提上来,领回四小姐身边吧。” “若别人问起你就说给素菱的惩罚已经够了,近来四妹身边少了素菱的伺候怕是会不习惯。” 妙冬闻言点点头,立刻便去照办了。 叶书离摸了摸下巴,躺在摇椅上叹了一口气。 还是将素菱放回去的好,这丫头不仅蠢,卖身契也在她手里,是最好掌控不过的了。 傍晚时候,便听得妙秋火急火燎地跑到她前面喊道:“三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去救救妙冬吧!出大事了!” 叶书离赶忙放下手中的书,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妙冬怎么了?” 妙秋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白……白姨娘说,妙……妙冬心怀不轨,毁坏了四小姐为老夫人绣的贺寿绣图!告到了老爷面前,要发卖了妙冬!” “您快去堂屋看看吧!晚了妙冬就被人带走了!” 叶书离急忙和妙秋赶去堂屋,刚到门口,就听见白姨娘又气又委屈地喊道:“证据已是确凿,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这般黑心的丫头,管事的还不赶紧给送到人牙子那里去!” 叶书离跨进屋子,便看到妙冬脸色两个青红色的巴掌印,心中立刻冒上怒火,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白姨娘好大的口气,竟替我管教起我的丫鬟来了!?” 白姨娘见来人是叶书离,脸色微白了一下,立刻又说道:“三小姐!就算是您也不能偏心,包庇这种丫头啊!都欺负到菡儿头上来了!” 叶溪菡也无比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委屈又不敢言的表情,看的叶书离心中直犯呕。 冷冷地扫了几人一眼,叶书离问道:“爹,不知妙冬犯了什么事儿,如此大动干戈?” 叶天奉脸上仍有怒气,见叶书离来稍稍缓和了几分,说道:“书离,菡儿为老夫人绣的生辰贺图被你那丫鬟给毁了。菡儿,你来给书离好好说清楚,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 叶溪菡闻言咬了咬唇,万分委屈地开了口:“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辰,菡儿早早便想着为老夫人绣一幅图,已经绣了整整一个多月。本已要完工,谁想今天下午学完琴后回房查看绣图,上面竟被洒了好些金粉银粉!” 说着便摊开了桌子上那副长长的绣图,只见上面精致地绣着“寿比南山”几个大字还有些松石白鹤,只是上面被杂乱无章地洒了大量的金粉和银粉,已是将整个绣图都弄花了。 叶溪菡继续说道:“这金粉和银粉弄在绣图上极难洗掉,这副绣图已经算是毁了!” 叶书离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强忍着怒气说道:“那你怎么就确定是妙冬干的?” 叶溪菡咬咬唇,似乎有两分惧怕地看着她:“我的屋子一直由绿衣看守着,一般的丫鬟都进不去,今日中午绣图还好好的,下午回来便这样了,我问了院子里的人,只有妙冬今天中午来过。” 叶书离冷冷地说道:“所以你就这么轻易地认为是她干的?” 妙冬闻言连忙啜泣着辩解道:“小姐!真的不是妙冬做的啊!今日我将素菱带进素馨院后就回来了,根本没有踏进过四小姐的房间一步!若有一句谎言便天打雷劈,叫奴婢不得好死!” 第062章 有本事别当丫鬟呀! 白姨娘闻言怒喊道:“还敢狡辩!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就属你的嫌疑最大!不是你还能有谁?难不成是那金粉银粉自己撒上去的不成?” 叶书离深吸一口气,指着妙冬高高肿起的脸说道:“所以你们根本就没亲眼看到是谁做的,就凭这几句话断定是妙冬?甚至还对她动手?” 叶溪菡面带几分忧色和委屈地看着叶天奉说道:“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件事我和姨娘的确口说无凭,只是……菡儿这一幅绣图要花上一个多月,此时眼见老夫人寿辰即将来临,女儿心里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 叶天奉一听也万分心疼起女儿来,但是又没有确凿的证据,看着叶书离为难地说道:“书离……你看这事……不是为父偏心,的确是妙冬的嫌疑最大啊!” 叶书离却没有理他,只是沉沉地说道:“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妙冬脸上的巴掌,是谁打的!?” 叶溪菡咬了咬唇,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三姐……之前妙冬一直狡辩,绿衣一时气急才对你的丫鬟动了手,我已说过她的不是了,还望三姐见谅。” 原来是绿衣这个身怀武学的丫头,怪不得妙冬脸上的伤这么重。 叶书离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径自走到绿衣身边,狠狠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毫无反应的绿衣直被她踢得向后倒了去。 叶溪菡见状惊呼了一声,连忙扶起她,三分愤怒三分委屈地看着叶书离:“三姐!你怎么可以随便对绿衣动手呢?” 叶书离不怒反笑:“那她又算个什么东西,敢随随便便动我的丫鬟?” “我的贴身大丫鬟,就算是白姨娘也没资格动!她一个下人,凭什么敢越过了我去,对妙冬出手?谁给她的狗胆!” 绿衣捂住小腹,额头渗出些许冷汗,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正冷冷地盯着她,微微抬起下巴,显出几分不屈来。 叶溪菡皱着眉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仿佛是无声的控诉:“三姐,绿衣她原本出身官家,不是普通的低贱丫头,怎么能和妙冬比呢!” 冷哼一声,叶书离分毫面子也不给她:“出身官家又怎么样?就算你是从宫里出来的,既然签订了契约,那你就不再是千金小姐,是丫鬟!”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装出一副清高不屈的样子给谁看呢?有什么好委屈的,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卖了身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有本事你别卖身别当丫鬟啊!” 绿衣闻言面色一白,主仆俩都像个小白花似的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好不可怜。 叶书离觉得自己现在活生生的将恶毒女配的身份发挥到了极致。 果然有人看不下去了,叶天奉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道:“书离,前些日子才说你最近脾气改好了,怎么一言不合又动起手来了呢!” 白姨娘也哭啼啼地细声嘤道:“我苦命的女儿……绣图被毁了没处找说法去,现在打了个丫鬟两下还要被指责,难道庶出女儿连个丫鬟都不如吗!嘤嘤……” 哭着哭着忽然想想到了什么似的,直瞪着叶书离说道:“三小姐!您可不能再像以前似的仗着身份欺负菡儿了,你前些日子才发作过素菱,难道现在绿衣也看不顺眼了吗!” “再说了,我量妙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定时有人背后指使的,什么时候来不好,怎么就偏偏是趁菡儿不在的时候将素菱送回素馨院呢!” 这话一出众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叶书离压抑着怒气冷笑道:“哟?姨娘这是来寻我的不是了?您的意思就是都是我指使妙冬干的呗!” 白姨娘被她带着寒意的目光盯着,不由微微打了个寒颤,小声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叶书离深深呼出一口郁气,不想再跟这三朵白莲花闹腾下去,看着叶天奉直言说道:“爹,您也看到了,四妹和她的丫鬟认定了是妙冬干的,还对她动了手,姨娘甚至觉得是我指使妙冬干的,我就一句话放在这儿!” “如果我能证明此事不是妙冬做的,那四妹和姨娘必须向我和我的丫鬟道歉!绿衣那丫头也必须处置!” 叶溪菡闻言身形微微一僵,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 叶天奉皱着眉头说道:“嗯,若是你有办法证明妙冬的清白,那就按你说的做。”说完揉了揉额头,他对这后宅之事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叶书离点点头,说道:“爹,可否让人去打铁铺取些硫矿或是硫粉来?” 叶天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三盏茶时间后,小厮很快将一小块黄色的硫矿带了回来,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叶书离微微松了口气,古代的硫磺矿石虽然很少,但起码还是有一些的,虽然纯度可能不高。 叶书离将这一小块硫磺石拿在手中,往那副绣图上使劲蹭了蹭,过了一会,只见绣图部分地方很快就变成了黑色。 “此乃硫矿,与银粉相遇的话,银粉会由银灰色变为黑色。而银粉与金粉一样,沾在手上之后,光靠清水是无法洗干净的,只能待三四天后才能慢慢褪去。” “根据四妹和姨娘的说法,妙冬是中午时去的素馨院,倘若真是她干的,此刻手上必定还有大量银粉,只需将这石头握在手里摩搓一番便知真相如何。” 说完便将这一小块硫矿递给了妙冬,妙冬连忙接过石头在自己的手里用力摩擦。 半柱香时间过去后,只见妙冬手上除了被搓下来的亮黄色粉末以外,两只手干干净净。 妙冬见状欣喜地看着叶书离说道:“您看!妙冬说了,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白姨娘见状,有些怀疑和不忿地说道:“兴许这玩意儿放人身上就不管用了……” 叶书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将硫矿直接塞进叶溪菡手中:“四妹也碰过这画,管不管用,一试便知!” 叶溪菡僵了僵,轻轻摸了摸硫矿,只见那双手上果然显出些许黑影来。 第063章 水落石出 众人脸色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叶溪菡强笑道:“看来果然是误会……对不住了三姐……都是菡儿太心急,错怪了妙冬。” 叶书离直直地看着她:“误会?一句误会就完事儿了?” 叶溪菡闻言几分委屈地说道:“三姐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毕竟绣画被毁的人是我。” 叶书离呵呵一笑:“你委屈你有理?刚刚白姨娘还说是我指使妙冬干的呢,现在受委屈的是我和我的丫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这绣画其实是你自己弄坏的故意来陷害我!?” “三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叶溪菡有几分心虚,面上装作几分怒意和委屈的样子喊道。 叶书离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们能说得,我就说不得了?再说了,四妹刚刚不是说你那屋子平时有绿衣看守着,一般人都进不去,这样一看来倒是更像四妹你自导自演了呢。” 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闻言叶天奉也有几分怀疑地看了叶溪菡一眼,随即又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菡儿不可能会是这种人。 叶溪菡显然也看到了叶天奉的眼神,脸色憋得通红,一时间心里涌上委屈和几分震惊,父亲竟然也开始会有怀疑她的眼神了。 不着痕迹地和绿衣对视了一样,见叶书离不依不挠的样子,绿衣咬咬牙,颓败地说道:“事情是我做的。” 叶溪菡闻言似是万分惊讶地看着她:“绿衣……?不可能!” 叶天奉和白姨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惊呆了,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绿衣犹豫了一下,还是跪在了地上说道:“绿衣今日打扫房间的时候,一不小心碰翻了装着金粉和银粉的盒子……绿衣心知自己闯下了大祸,一时间担忧不已,害怕小姐责怪我。” “这时正巧妙冬送人来……绿衣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将事情推到了妙冬头上,还望四小姐原谅绿衣!” 叶天奉闻言也是默默无语,这是叶溪菡的丫头犯的事儿,就该她自己处理。 叶书离万分好笑地看着这主仆俩,她敢压五毛钱保证,这事儿绝对是叶溪菡自导自演,想把素菱的仇报在妙冬身上!只是眼见事情败露,不得不让绿衣来背锅罢了。 不过她也不想拆穿,因为绿衣这丫头,她罚定了! 怎么着也要从薛盛安那儿先讨回几分利息! 思及此冷笑一声说道:“哟?这么轻易的就想被原谅?怎么只求四妹原谅你?和我认错了么,和妙冬道歉了么!若是真相没有被揭开,我看你是打算将这黑锅扣在妙冬身上扣一辈子吧!” 妙冬闻言眼泪汪汪地看着叶书离,她是真委屈啊! 绿衣一噎,好不容易才拉下脸来说道:“是绿衣的错,委屈妙冬姐姐了,还请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绿衣这一回吧!” “啧啧,四妹你瞧瞧你身边这些丫鬟都是什么人!三节我都替你担忧啊!”叶书离丝毫不给对方面子,直截了当地吐槽:“之前那个素菱,还有现在这个绿衣,竟是满肚子坏水!一个在背后嚣张跋扈说主子坏话,一个满是心机做了坏事嫁祸给别人!” 叶溪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说道:“罢了……三姐,念在绿衣是初犯,这件事就算了吧!再说绿衣也是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的……不是有意的。” 叶天奉也是万分头疼,他最是不想处理这种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了:“这事儿你们姐妹俩看着办吧……刚刚我答应了书离,让她来处置绿衣这丫鬟的。” 叶书离翻了个白眼:“四妹你是不是好心过头了?犯了错就要罚,不然家规何在?别人怎么看我们文国公府!” “……那也不可能在像素菱似的把卖身契给你!绿衣签的只是五年活契而已!”叶溪菡显然被她整怕了,张嘴就提卖身契。 叶书离露出一个万分和煦体贴的笑容说道:“三姐自然不会要她的卖身契,毕竟她比素菱强多了不是么?” “只不过绿衣这丫头因为出身高些就一脸傲气,完全没个丫鬟样儿,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活的!要不然怎么会毛手毛脚的弄坏了四妹的绣图呢?” 叶溪菡闻言脸色不太好看,盛安哥哥把绿衣给她本来就不是简单做个丫鬟的。 叶书离将她的脸色看在眼里,露出一副“姐姐都是为了你着想”的表情说道:“四妹啊!你可不能在这样心软了,瞧瞧你这两个丫鬟都给你找了些什么破事儿!再有下次绿衣弄坏了你更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依我看啊,就将绿衣贬为粗使丫头好好干上三个月,历练历练她!好好学学怎么当丫鬟干活,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三姐我可都是一心为了你着想啊!” 绿衣听到这番话,脸色顿时像吃了十只苍蝇一般。 她功高貌美,是薛少爷派来贴身保护四小姐的,凭什么叫她去做低等丫鬟!? 叶书离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怎么,难道你还不服?” 张开口还没说什么,就听叶天奉说道:“菡儿,书离说的对啊!你纵了一个素菱,可不能在纵第二个绿衣了!你三姐都是为了你着想啊,这有时候啊,太善良宽容,也不是件好事啊!” 叶书离也在一边帮腔道:“对呀,素菱近来做了一个月的粗使丫鬟,素质提高了不少呢!再说了四妹你不是总说素菱伺候你更舒心嘛,三姐今日已经将素菱给你送回去了,没有绿衣她一个人也能把你伺候的很好的!” “嗯!书离做得对,她将素菱这丫鬟调教好了又还给了你,菡儿你不能辜负你姐姐的一片苦心啊!”叶天奉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书离真是长大了,也懂得为妹妹着想了,为父甚是欣慰啊!” 叶书离一听,差点没笑的喷出来,她这爹的榆木脑袋真是服气了! 叶溪菡闻言,只能万般不情愿地接受了。 唯有一旁的绿衣,死死地瞪着她,眼中冒出冷意与恨意。 叶书离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冲她微微一笑,做了个口型:“有本事放马过来啊,谁怕谁!” 第064章 绣花舞鞋 这绿衣果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脾气还不小。 管事的婆子见她是上面犯了事儿贬下来的,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净将那粗活累活丢给她干。 结果三天两头的弄出事儿,一会儿是厨房生火的时候差点将房子烧了,一会儿又是洗衣服的时候将衣服混在一起染色了。 一众低等的小丫头原本听说她是素馨院伺候四小姐的,开始还会把巴结讨好她,结果看她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连累她们一起被管事的骂,渐渐也越来越不待见绿衣,天天排挤孤立她。 绿衣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火。 她原本出身富贵人家,生的貌美聪慧,又有武学在身。哪怕是因钦慕而自愿委身于薛盛安做侍女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更别说让她做这样的脏活累活。 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是馒头酱菜,睡得是木板硬床,还得和一群低等的小丫鬟挤一间屋子。 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哪里经历过这些? 想到这里,绿衣差点委屈的哭出来。心里对叶书离那是万般愤恨,连带着将那没用的叶溪菡也记恨上了。 叶书离准备在过几天后的寿宴上献上一段剑舞,天天都在努力练习。绿衣那边也让妙冬仔细的盯着,小丫头自上次绣画一事后可算是记住了这个绿衣,每天都将那妖蛾子作的妖当饭后笑料闲谈来讲。 这日傍晚,妙冬叫住了叶书离:“小姐小姐!今天您下午不在的时候,我瞧见那绿衣偷偷往我们这清舒院来了一趟!” 叶书离挑眉问道:“哦?那你有没有看见她做什么妖了?” “奴婢偷偷跟在她后面躲起来,看到她在您练习剑舞的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就溜走了!” “嗯,我去看看。”叶书离点点头,起身往屋里走去。 仔细检查了一番,她练习时穿的衣服、软剑都没有问题,最后便将目光放在了那双精致的红色绣花舞鞋上。 叶书离拿起舞鞋,仔细摸索了一番,待摸到光滑的不像话的鞋底时,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拿起鞋子,叶书离走到院外,随手叫来一个低等小丫鬟:“你和绿衣是睡在一个屋子里的吧?” 小丫头疑惑而恭敬地点点头:“回三小姐,是的。” 叶书离扬起一抹笑容:“我吩咐你个事儿,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偷偷将把绿衣平日里穿的鞋子换成这一双。”说完便将绣花舞鞋放在了这小丫鬟的怀里。 “别被发现了,事成之后到妙秋那里去领赏,二两银子。” 小丫头一听到二两银子,眼睛都冒出了精光,连忙答应了下来。 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叶书离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跟姑奶奶斗,你还嫩了点!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仍旧睡意朦胧的绿衣就被管事婆子粗暴的叫了起来,她今天第一个任务是从井里打水将木桶装满。 黑漆漆的房间里,绿衣摸着黑迅速换好衣裳,随便洗了洗脸,便带着木桶走到了井边。 今天的鞋子穿起来甚是舒适,虽然好像那里有点不对劲,但是哈欠连天的绿衣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奇怪的不同。 将一桶水从井中提上来,像往常一般洒了一大滩水在地上,绿衣没有在意,转身提着桶便走。 忽然脚下哧溜一滑,绿衣猝不及防地滑倒在地,半桶水直接洒了一身,冰冷的井水带来的刺骨凉意让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此时远处一个人“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叶书离缓缓从走廊的柱子背后走出来,绿衣见到她,立刻像见了鬼似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对绿衣露出一个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叶书离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这双鞋子穿的还舒服么,绿衣?” 听到叶书离的话,绿衣脸色微变,连忙往自己脚上一看,脸色立刻青红交织,最后变成锅底一般的黑色,活像是个调色盘。 只见脚上原本应是穿的绿色普通绣鞋,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精致的绣花舞鞋。 “怎么样?你自己打的蜡,够滑不?满意不?” 绿衣脸上涌现出被看穿与算计的尴尬与羞耻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叶书离把玩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微笑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有本事就放马过来,谁怕谁呀?” “不过呢,你应该庆幸你只是在鞋底打了蜡而不是放了绣花针。不然哪,你这三个月都怕是要拖着伤脚干活咯!” 小把戏被人戳穿,绿衣湿透了半身衣服,在地上摔出一身的泥,发髻凌乱,此刻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绿衣死死地瞪着叶书离,浑身发抖,脸上又红又白,也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被气急了。 叶书离见她这表情,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很不服气?身为丫鬟,敢给主子下绊子,绿衣,你真是够可以的啊!” 听到“身为丫鬟”这几个字,绿衣心里一噎,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一番,满是恨意地看着叶书离,叫嚣道:“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这样对本小姐,你算哪根葱!” 说着起身就像叶书离扑去,意图狠狠地在对方脸上甩个巴掌。 谁知刚跨出两步,脚下又是一滑,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直直地扑在了叶书离的脚下。下巴传来一阵剧痛,嘴里一股腥甜味,绿衣颤抖着手摸了摸嘴角,牙齿竟被磕出了血。 “…………”叶书离一阵无语。 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绿衣姑娘跟我客气什么?赶快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 绿衣气的浑身直抖,趴在地上用手指着她:“你……你……” 叶书离揉了揉脖子,打了个哈欠,冷冷地看着她说道:“绿衣姑娘,我不管你是谁,既然卖身给我文国公府做了奴婢,哪怕你只签了三天,也请给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再敢有下一次做出这种事,可没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 第065章 寿宴上的意外 天下第一楼内,薛盛安半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听着琥珀报上来的消息。 “绿衣被处罚了,递不出消息来?” 琥珀冷声应道:“是的,四小姐说叶书离将绿衣贬为了下等丫头,不过将素菱放回了四小姐身边。” 薛盛安没有睁开眼,只是冷笑一声:“呵,这个叶书离到是我小看她了,还真是难缠的紧啊!” 一次又一次化解他的刁难和杀招,魄力也不小,随便开个酒楼还能找到池临渊那样让人嫉妒的奇才。 这个才开张一个多月的归去来兮楼,生意上和名气上已是和他的天下第一楼旗鼓相当了,甚至隐隐约约还更胜一筹。 若不是从裴琅哪里与三皇子牵上了线,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对面抗衡呢…… “主子,接下来一步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薛盛安睁开眼睛,慢慢站起身来,“菡儿近来一直处于弱势,这叶书离越是留着我是越不安心了。” “明日就是那叶家老夫人的寿辰了吧?”薛盛安似是自言自语的问道,“琥珀,你去把那‘贵妃娇’拿给素菱,让她在寿宴当天倒进叶书离的杯子里。” 琥珀闻言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主子……您确定要用‘贵妃娇’?” 薛盛安点了点头:“叫素菱办事机灵点,这次可别再搞砸了!莫要浪费了这么珍贵的药啊!” 贵妃娇,比之合欢散与相思丸还要强上一倍药效的*之物…… ……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文国公府全府上上下下从早上起来就忙了个不停。 尤其是晚上的寿宴,会有诸多达官贵人前来为老夫人贺寿,寿宴上无论是礼节还是宴品绝对都不能出半分差错。 傍晚,众人陆陆续续地从大门进来贺寿,院子里摆满了一箱箱一盒盒的寿礼。 派人来送贺礼的很多,有武宣王府的人、将军府的人和顺天府尹的人,武国公府则是因为两家多年世交,由姜寒君亲自上门贺寿。 众人见来贺寿的人背景一个比一个强大,身份一个比一个高,心里不免暗暗咂舌,对文国公府又羡又妒,老夫人到是赚足了面子,红光满面,好不得意。 叶溪菡因为前些日子的贺寿图不小心弄毁了,她一个庶女又没有丰厚的私房,再拿不出什么名贵的东西,只能趁着这十来天连夜赶工绣了一个精致的抹额,上面镶了一块成色还算不错的红翡。 寿宴上说了些贺寿之词便将抹额献了上去,虽然寿礼不算贵重,好歹凭着才气作了首贺寿词倒也得了不少宾客的夸奖。 老夫人和蔼地笑着,点点头收下了:“也是一番心意。”转头又乐呵呵地说道:“今年不知书离又要弄出些什么新花样送给奶奶呀?” “奶奶,书离早早就准备为您献上剑舞一曲!” 叶书离一身红衣,灯光与红衣的映衬下,更显得她肤白如雪,因着平日里常常习武的缘故,身量要比一般姑娘高些,身姿也更为珠圆玉润。 一曲剑舞时而凌厉时而娇柔,英气又不失妩媚,一时间竟是看迷了不少人。 宾客见她容貌已渐渐长开,宛如一朵怒放的扶桑花,有人微微一笑说道:“叶老夫人有个好孙女儿啊!这水灵灵的样子真是让人新生喜爱!若是记得不错,再过些日子,叶三小姐怕是要及笄了吧?” 老夫人的生辰的确和叶书离的生辰极为接近,两人相差不过十五天。 有些宾客闻此也是心中一动,随即又有几分遗憾,那叶三小姐已经是和武国公府订下婚约了的。 很快便有人夸道:“武国公府可真是有福气啊!” 老夫人自然是很爱听别人夸她的宝贝孙女儿,一时间心情又好了不少。 唯独叶溪菡听到这话眼神暗了暗,随后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反正也是名存实亡的婚约! 献完剑舞后,叶书离擦了擦汗,说道:“奶奶,孙女儿还有一件寿礼要为您献上。” 说完,妙春和妙秋便抬着一块被黑布盖着的盒子上来,众人闻言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里面是什么。 叶书离将黑布掀开,宝蓝色的夜明珠在黑暗的夜晚下散发出极美的幽幽蓝光。在座的人顿时全部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夜明珠!?” “天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叶书离微微一笑:“正是夜明珠,上个月孙女儿从花诗会上赢回来的彩头,现在便献给奶奶做寿礼!” 底下人群一阵骚动,更是有人万分艳羡地说道:“叶老夫人好福气!好福气啊!” 叶溪菡死死盯着那夜明珠,脸上愤恨之色一闪而过。 完完全全将她的寿礼比下去了,而且那夜明珠,原本应是属于她的才对! 献完寿礼便正式开宴,觥筹交错间,众宾欢也。 素菱在远处看了看叶书离,手中微微发抖的将一包粉末倒进了酒杯中,轻轻摇晃至完全融入酒中看不见,便向叶书离端了过去。 叶书离正毫无形象的大吃特吃,素菱将那杯下了料的酒放到叶书离身旁便急匆匆的走掉了。 正吃的欢,妙春便跑来传话,说是门外收到了温世子带来的信纸,叶书离闻言眼睛一亮便跑开了。 此时桌子旁的叶画殊正冲一个方向喊着:“寒君哥哥!殊儿在这里!你快过来!” 姜寒君转头便看到了那边桌子上正向他招手的叶画殊,和一脸几分娇羞几分希冀地看着他的叶溪菡,微微一笑便走了过去。 叶书离走到冷清的大门口,结果小厮手上递来的纸条,借着朦胧的灯光看清了纸条上的字。 “近来要事缠身,无法赴宴。改日阿离及笄,必亲自上门贺喜。瑾睿留。” 心情大好,叶书离将纸条藏在胸口,便往后花园走去。 走过清舒院时,却猝不及防地被一个滚烫的身躯紧紧抱住,背后*的喘息喷洒在脖子上。 叶书离浑身一颤,连忙用力挣开那滚烫的怀抱,一脚狠狠踹在对方小腹上。 “哪个混蛋!不想活命了!?” 第066章 你智障吗? 身后的人痛苦的闷哼一声,想来那一脚下去可不轻。 “是你……”压抑的男声带着几分怒火和情欲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书离连忙靠近两步,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楚了那张脸,面色不正常的潮红,滚烫的身躯,燃着欲火的表情。 叶书离不由惊讶地喊道:“是你……?你这是……嗑药了?” 姜寒君面容有些扭曲,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瞪着她说道:“是不是你……!” “什么意思?” 对方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杯酒……是你桌前的!而且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叶书离闻言脸色微白,随后又差点被他这话气的脸都绿了。 狠狠一巴掌拍在姜寒君脑袋上,叶书离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说道:“你是智障吗?别以为自己是坨香喷喷的屎,哪只苍蝇都想扑上来闻几下!” 姜寒君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这一巴掌拍懵了还是清醒了。 叶书离用力挣脱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酒放在我面前,难道不说明是冲着我来的吗?”话音落下,却见对方脸色潮红,眼神迷醉。 姜寒君见她的容貌在淡淡的月光映衬下,竟生出几分飘渺之感,幽幽的体香萦绕在鼻尖,让他血脉喷张,几近疯狂。 强忍住难以克制的*,姜寒君用力一把将她推开,沙哑地说道:“走……走开!再不走……我可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叶书离闻言心里也提上几分警惕,对方真要想霸王硬上弓她可不一定反抗的了。 于是连忙走开,听到身后的人低沉压抑的呻吟,叶书离顿了顿身形,又折返了回来。 “你回来……你要干什么!”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姜寒君又怒又疑的问道。 叶书离解下腰上缠着的细鞭,用力地捆住姜寒君的双手,说道:“这里可是我的清舒院,今天人来人往的宾客那么多,你这样子不被人发现才怪!少不了给我添麻烦。” 扯了扯鞭子,发现困的很紧实后,叶书离满意地说道:“跟着我走。” 随后一把拉着对方的衣领就走,姜寒君酿跄两步只得跟着她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二人走道清舒院的荷塘边,叶书离停下脚步,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他推进水里。 姜寒君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扑通”地一声掉进了水里,池水涌进口鼻中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冰冷的池水顿时也缓解了身上难耐的*,姜寒君喘过气来,瞪着她说道:“你……你就不能说一声再推么!” 叶书离撇撇嘴:“瞧你那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儿,不赶紧把你扔下去谁知道你会不会挣开绳子,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感觉怎么样?池水能缓解那药效么?” 面色依然潮红,眉头却舒缓了不少,姜寒君点点头:“放心,在池水中我忍得住。” 两人一时寂静无言。 沉默了几息,姜寒君开口问道:“真的不是你做的?” 叶书离的脸顿时就绿了,直接上前两步一脚踩在对方肩上,将他整个人都踩进水里,姜寒君用力挣扎了两下,浮出水面怒瞪着她道:“你干什么!” 叶书离嗤了一声,抬腿将脚收回来,浸湿了鞋袜和裙衫也毫不在意,看着姜寒君没好气的说道:“你说我干什么?看你脑子糊涂了,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衣衫浸湿,发髻散乱,姜寒君站在池水中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帮我。” 叶书离白了他一眼:“你说我为什么帮你?该不会是以为自己魅力太大,人见人爱所以特地来帮你的吧?” “你那副鬼样子出现在我的院子里,让别人发现了我该怎么解释?”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好歹你也算是给我挡了一劫,把你丢在那也不合适。” 姜寒君闻言这才问道:“你说那杯酒是冲你来的,那……给你端酒的人还记得是谁吗?” 叶书离点点头,突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会不记得,你怕是也很熟悉呢。” “谁?”姜寒君呼吸一窒,轻声问道。 “自然是你那小心肝儿贴身丫鬟素菱了。” 姜寒君心里一颤,随后坚定的说道:“你不要乱说!菡儿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自导自演,陷害菡儿?” 叶书离脸色一沉,这回直接一脚踩在他头顶,将他踩进水中十来秒,“我有说是叶溪菡干的吗?” 伸回脚来,叶书离淡漠地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说道:“你可真是没救了。” 姜寒君见她冷漠无波的眼神,自知失言,脸上涌现出几分尴尬:“抱歉……” 对方明明帮了他,他却不知好歹的怀疑她。 叶书离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习惯性的那么说吧?以前这样的话说得太多,所以情不自禁的就说出来了?” 闻言姜寒君一时语塞。 几分了然地看了他几眼,叶书离丝毫不带感情的说道:“姜公子,我希望你不要把我说过的话当成是放屁,之前花诗会上不是说过了?既然婚约注定要解除,我自然不会再缠着你作妖,我们两个之间能相安无事最好,但你绝不要以为我会毫不在意受到的委屈和误解。” “下一次再让我听到你说出这种话,可就不是请你喝几口池水这么简单的事了。” 静静地看着叶书离脸上毫无波动的神情,那双以往永远潜藏着爱慕、痴迷与嫉妒的眼睛此刻如同寒潭之水一般清澈透明。 姜寒君微叹:“嗯……抱歉……你的确变了很多,和小时候大不一样了。” 心中涌上一股复杂而莫名的情绪,现在这个叶书离,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整天黏在他屁股后面追着喊他“寒君哥哥”的叶书离了。 冥冥之中,竟有两分怅然若失。 叶书离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得清舒院外一阵脚步声。 素菱熟悉而又隐藏着两分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二少爷!刚刚三小姐离开宴席后好半天都没回来,妙秋姐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067章 是他干的! 听到这声音,池边的二人迅速对视一眼。 眼见叶书离又想一脚把他踩到水底下去,姜寒君脸色一黑,连忙闪身迅速游到附近的假山石堆后,隐藏在层层叠叠的荷叶中。 叶棋让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叶书离正一个人站在池塘边,连忙问道:“书离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半天都不见你人影,可叫我好找!” “三……三小姐,您没事吧?”素菱连忙问道,见叶书离穿戴整齐,面色正常的样子,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讶。 桌上那杯酒明明已经空了,叶书离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半黑的夜色之下,叶书离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也从对方的声音中猜测出她有多惊讶。 勾了勾嘴角,叶书离淡定的回答道:“我刚刚只是去门口拿信罢了,这么急匆匆的找我干什么,我能出什么事?” 叶棋让放下心来说道:“原来是这样,刚刚素菱说你突然离开半天不见人影,对了,你有见到寒君么?” 叶书离没有回答,只是开口说道:“寿宴还没有结束,素菱你到处乱跑什么,不去干活想偷懒?” “呃……素菱没有,素菱只是担心三小姐。”素菱带着几分心虚的说道。 “担心我?好好的我能出什么事儿?还是你希望我出什么事?”叶书离反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素菱一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叶棋让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行了,你回去伺候吧,别站在这儿了。” 素菱连忙顺着台阶下,匆匆地走了。 见素菱走掉了,叶书离连忙将叶棋让拉到池塘边。 “书离,你要做什么……你的鞋子和衣服怎么湿了?”叶棋让这才发现她的右脚鞋袜湿漉漉的。 叶书离没有回答他,只是喊道:“好了,你赶紧出来吧!” 叶棋让正疑惑她在和谁说话,便见到水中一阵声响,从荷叶背后游过来一个人,不由失色地喊道:“寒君?你怎么在水里!” “二哥,他中了春药。” “春药?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棋让一惊,连忙问道。 叶书离脸色也不大好看:“大概情况就是,刚刚寿宴上有人给了我一杯下了药的酒,恰好我去大门口取信便没有喝,谁知道回来路过清舒院的时候,就碰到中了药的姜寒君。” “我刚刚误喝了叶书离桌前的酒,不一会儿便感觉不对劲,所以才离开了酒席。”姜寒君也在一旁补充道。 叶棋让心中一颤,后怕地说道:“到底是谁心思如此恶毒!” 竟然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下这种药,分明是想毁了叶书离!如果刚刚不是她阴差阳错躲了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叶书离心里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她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杀心! 眼睛一眯,叶书离凉凉地说道:“二哥,给我端酒的丫头,正是素菱。” “素菱?是她对你怀恨在心故意报复么……不,这不太可能,她一个小丫鬟怎么能弄到这种药?”叶棋让皱眉猜测道。 姜寒君沉默了一息,说道:“兴许背后下药的另有其人,素菱只是正巧是个送酒的丫鬟罢了。” 叶书离闻言冷哼一声:“二哥,你还记得之前我从崖底被救上来后,莫名的走漏了消息闹得满城流言么。” “你的意思是说……做这件事的人和之前是同一个人?可是你怎么会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叶棋让惊疑地问道。 “没有深仇大恨……?二哥,刚刚那素菱可不是恨我恨得紧呢?”叶书离幽幽地说道,她这次也是真的怒了,对方一次次的想要置她于死地,手段一次比一次恶劣。 眼见叶棋让面色不定的样子,叶书离心知他不相信素菱能有这等本事,于是直接开口说道:“二哥,你可还记得素菱原本是商户人家的女儿?” “那二哥你又知不知道,京城朱雀街那天下第一楼的幕后东家薛盛安,就是素菱的亲哥哥!” 闻言姜寒君和叶棋让俱是一惊。 姜寒君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叶溪菡曾经的确是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人。 “书离……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叶棋让问道。 叶书离叹了一口气,她是不得不将薛盛安的事托盘而出了,这货就是一颗难防的定时炸弹,放在一边让她寝食难安。 “前些日子我见素菱穿戴之物太出格,明显不是一个丫鬟能用得起的,于是就留了几分心思,发现她和叶溪菡时常出没天下第一楼。于是我特地在天下第一楼对面开设了归去来兮楼,经过手下的打探,发现那酒楼的幕后东家原来和素菱还有这样的关系。” “二哥,叶溪菡曾经也提到过,那酒楼东家是她义兄,不信你可以去问她,我和素菱这丫头间的恩怨你也算是清清楚楚,叶溪菡有没有参与其间我不知道,但若是哥哥替亲妹妹报复,这就说得过去了。” 叶棋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幽深之色,隐约想起之前叶书离和温瑾睿同被救回来的消息,除了大哥和楚潇几人知道外,只有不小心被叶溪菡撞见听到过。 姜寒君却脸色微沉,坚定的说道:“这件事或许是那人做的,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我相信溪菡和这些事绝无半点关系。” 叶棋让也半信半疑:“书离,不是二哥不信你,只是溪菡也是国公府的女儿,你们姐妹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次流言对她的打击也不小,她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叶书离点点头,她知道自己手里没有证据,以叶溪菡平日里温柔婉约的善良面孔,光凭她这一张嘴是无法让人怀疑到她头上来的。 于是顿了顿开口说道:“二哥,麻烦你这几天在背后盯紧素菱,必定还会有人与她接头,背后那人此计不成,定还会有动作。” 叶棋让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叶书离随即说道:“寿宴快要结束了,姜寒君这个样子待在我院子里不妥,二哥你将他带回你屋里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叶书离伸手解开姜寒君背后的细鞭,刚把他拉上岸,就见叶溪菡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一脸惊讶与不可置信的说道:“寒君哥哥……三姐……你……你们在干嘛!” 第068章 你发什么疯? 叶溪菡正瞪着杏眼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在灯光的映照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要流出眼泪一样来。 姜寒君一时僵在了原地,连忙松开叶书离的手,尴尬地看向叶溪菡。 叶书离耸耸肩,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完全无视了叶溪菡那一脸仿佛捉奸在床的表情。 “寒君哥哥……我刚刚找了你好半天,你……怎么会在清舒院?还全身都湿透了!”叶溪菡咬咬唇,委屈地说道。 叶棋让皱眉扫了她一眼说道:“刚刚突发了些状况,我先带寒君去换身衣服。” “状况……什么状况?寒君哥哥和三姐这个样子,于礼不合吧!”叶溪菡拔高了声音说道。 姜寒君顿时有些头疼,只得说道:“菡儿,事情有点乱,改天我在和你说明。”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叶书离的院子,换身干净衣裳,否则被人发现了那就糟了。 见二人这态度,叶棋让脸色有些不悦:“寒君现在好歹还算是书离的未婚夫,菡儿你管这么多,有些逾越了。” 叶溪菡一噎,想起叶棋让还不知道姜寒君和她的事,只得悻悻闭上了嘴。 随后又委屈地说道:“我只是关心一下三姐和寒君哥哥罢了……”心里却是因叶棋让的话燃起了熊熊妒火。 叶棋让缓了缓脸色,急忙带着姜寒君从回廊离开了,叶书离见他们走了,转身也打算回房换掉打湿的衣服和鞋子。 “慢着!”却听得叶溪菡隐隐带着几分怒火的低声喊道。 叶书离回头挑眉问道:“四妹有什么事?” 叶溪菡直勾勾的盯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感情地说道:“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在你的院子里?” 寒君哥哥平常连看叶书离一眼都觉得厌恶,刚刚竟然会愿意碰她的手! 叶书离闻言也是冷笑一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倒不如好好去问问你那贴身丫鬟干了什么好事!” “素菱?”叶溪菡皱眉,“她怎么了?” 见她一脸不知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叶书离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的寒君哥哥刚刚误喝了我桌前的酒,然后中了*药。” “催……*药?那你们是不是……”叶溪菡一惊,眼神飘忽地看着她。 叶书离勾起一个恶趣味的笑:“就如你所想的那样。” 浑身猛地一震,叶溪菡脸色发白,死死地瞪着她,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你样样都不缺……为什么还是要和我抢寒君哥哥?” 叶书离皱着眉头看她,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身世……相貌……宠爱,你哪一样都比我强。我只有寒君哥哥,你连我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要夺走么!” 叶书离听到这话冷下了脸:“什么叫这是你最后一点希望?爹和哥哥们对你的宠爱还少么?你自回国公府以来,受到的对待哪一样不是按嫡出的规格来的?明明是你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竟然还背地里和姐姐的未婚夫勾搭在一起,叶溪菡,你还要脸吗?” 闻言叶溪菡浑身一震,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你胡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是你配不上他,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说着说着,就走上前来掐着叶书离的胳膊,满脸泪水和恨意地看着她。 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肤里,叶书离吃痛的甩开她的胳膊:“叶溪菡,你发什么疯!你们相不相爱关我屁事,少在我面前撒泼。” 叶溪菡被她用力一甩,向后酿跄两步直接坐在了地上。 叶书离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刚刚都是耍你玩儿的,我和他之间半点事儿都没发生,你放心,三姐我还没眼瞎,犯不着跟你抢这种男人。别自己当个宝的东西,就看谁都觉得要和你抢!” 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别人却弃之如履。 叶溪菡止住泪水,慢慢站起身来愤怒地看着她:“耍我很有意思是么!?别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你凭什么不屑一顾,觉得很了不起是么!” 叶书离心里也止不住的冒火:“怪我耍你?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你要是这么爱你的寒君哥哥,怎么连半分信任都没有,你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罢了!” 想起原著中这朵玛丽苏白莲花足足在四五个男人之间纠缠不清的剧情,叶书离就一阵犯呕。 叶溪菡擦干泪水,冷笑地看着她:“我不信他又怎么样,反正他信我的紧不是么?”说着便一步步往池塘边走去。 “做什么?又想玩之前那一套?”叶书离将她的神色看来眼里,眯起双眼危险地说道。 叶溪菡轻轻勾起一个笑容,略带几分嘲讽的说道:“三姐你总是这么盛气凌人的样子,又爱逞强。你说如果我掉进湖里,说是你推的,大家会信你还是信我呢?” 叶书离嗤了一声,当她会吃这套? “行啊,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叶溪菡,你信不信只要你敢跳下去,就永远别想上来!你既然这么喜欢玩落水这一套,老娘成全你,你赶紧麻溜儿的滚下去做个水鬼吧!改明儿七月十五的时候三姐多给你烧点纸钱!” 看着叶书离眼中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一闪而过的杀气,叶溪菡一抖,竟吓的直接停住了脚步。 叶书离双手抱臂,一副等着她赶紧跳下去的样子,见对方竟然被吓到了,轻嘲一声:“没出息!” 叶溪菡脸色一黑,也不知是怒气冲昏了头还是怎么地,直直走向叶书离扬起手来。 叶书离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扯开,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压抑住满腔的怒火说道:“发完疯没有?温柔贤惠的外衣披不住了?” “我没空跟你玩这些小把戏,别指望我会反手给你两巴掌让你有机会到别人面前装可怜去!我告诉你,我要是真想揍你,信不信直接往你屁股上踹两脚,有本事你就光着腚去给别人看!” 叶溪菡被她这粗俗的话语给激的又羞又怒,浑身颤抖的说道:“你……你……粗鄙不堪!” 用力甩开她的下巴,叶书离寒冰一般的声音响起:“比不得四妹这样仙女儿一般的人儿,三姐的耐心是有限的,闹够了就赶紧滚吧!” 第069章 瓮中捉鳖 叶溪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回到房中的。 短短三个多月,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为什么身边就发生了这样的转变呢? 冥冥之中,她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 叶书离满是怒气的回到房中,连灌了一整壶凉茶才消下心头的火气。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她的穿越致使剧情渐渐越走越歪,没了原主那个胸大无脑脾气暴躁的瓜娃子给叶溪菡做垫脚石,这朵白莲花已经隐隐有要黑化的趋势,渐渐向毒莲花发展了。 叶书离沐浴完毕躺在床上,揉揉脑袋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差点气得她脑门儿上都快长痘了。 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老夫人的寿宴完毕,六月底就将是她的及笄礼。这个时代不同于她之前所在的那个时空,女子年满十六及笄,男子十八行冠礼。叶书离没喘上两口气,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忙起来。 虽然慢,却暗中和叶棋让一起紧紧盯住了素菱的动向。叶书离这几天特意将府里下人看的极紧,禁止下人随意进出府内,就是为了防止素菱去天下第一楼传信,逼那人亲自到国公府里来。 寿宴后国公府没有传出半点什么不利的传闻,素菱也连着三天未能出府,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 是夜,琥珀一身夜行衣来到文国公府附近,他今天好不容易才收到素菱从府里传出来的纸条,深夜于府内南面的厨房柴屋内见。 敏捷的身手完美的避开昏昏欲睡的守门人,猫一般的脚步落在地上无声无息,琥珀迅速地在回廊中穿行,恰到好处地避开所有夜巡的守卫。 悄悄走进府内厨房外存放柴火的小屋中,琥珀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心里对文国公府无能的守卫力度感到万分不屑。 正纳闷素菱为何还没到此,门外便悄无声息地飘进来一阵迷烟。 闻到这味道,琥珀心中惊道一声“不好!”,便失去了意识,倒地不起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琥珀慢慢恢复意识,隐隐约约觉得脸上湿湿痒痒的,便缓缓睁开了眼。下一秒,一个身着绯衣,容貌娇媚艳丽,带着几分张扬意味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微微有些眼熟。 “哟,可算是醒了,在我文国公府睡了一夜,这住宿费可不便宜啊!”叶书离扔掉手中的毛笔,毫不客气的往他腰间一阵摸索,直接将他身上的仅剩三两碎银全部搜刮走。 他这是遇上土匪被绑架了吗? 琥珀心里一阵疑惑,听见“文国公府”这四个字后又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立刻起身警惕地低吼道:“你是谁!” 想要抽出腰边的软剑,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困了结结实实,武器也不翼而飞。 巡视一周发现这个屋子环境陌生,前方坐着三个面色不善的男子,素菱在右手边同样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方手绢,正惊恐而呜咽地看着他。 叶棋让看着这男子被墨水画满乌龟的脸,嘴角一抽,面色冷峻地说道:“我们到是要问问,你又是谁派来的!” 叶书离撇撇嘴直接说道:“你是薛盛安的人吧,叫什么?” 琥珀一惊:“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前两天才给我送过春药,这么快就忘记了呀?”叶书离轻笑一声。 “你是叶书离!”琥珀脸色发白,心知自己是中了计被对方捉了个正着。 听到“春药”这两个字,姜寒君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冷声说道:“你们和文国公府有什么仇,竟做此等恶毒之极的事!” 还没等琥珀回答,另一个陌生而年长些的温润男子说道:“之前马车莫名失控,书离掉下山崖,还有后来的满城流言,也是你们的手笔吧!” 琥珀又是满眼震惊,对方怎么知道是他们做的?难道是素菱暴露了? 叶棋让见到他的脸色,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起身上前重重一脚踹在对方胸口,冰冷地说道:“我妹妹做了什么,你们竟如此恶毒,三番两次的将她陷入绝境,想要她的命!” 琥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闷哼一声,嘴角隐隐流出一丝血迹。 “还能是为什么,薛盛安想替她妹妹报仇呗!”叶书离冷哼一声,只是这个妹妹怕是将叶溪菡也算进去了。 随后又继续说道:“我之前便说了是薛盛安干的,这下你们总信了吧?不过事即至此,我倒是想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叶溪菡有没有参与其中?” 在场的人此刻脸色都不太好看,叶溪菡和素菱这么要好,又经常出没天下第一楼,与薛盛安的关系自然也不一般。 姜寒君沉默了几息,开口道:“我也想知道……这些事到底关不关菡儿的事。” 叶琴知沉吟一声:“将溪菡叫来问一问吧……或许她并不知情呢?” 叶棋让顿了顿,点点头,不一会儿就将叶溪菡带了过来。 “二哥……大哥找我有什么事?这是哪里……”叶溪菡疑惑的声音响起,刚走进门就看到被绑在地上的素菱和琥珀。 叶溪菡猛地一僵,心知大事不妙,立刻反应过来作出不认识琥珀的样子惊讶地喊道:“大哥……素菱犯了什么事儿要把她绑起来?寒君哥哥怎么也在这里?还有这个黑衣服的人,是谁?” 琥珀闻言身形一顿,心知薛盛安要他保护叶溪菡,必不能暴露二人相识的关系,遂也露出一副陌生而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姜寒君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中竟微微松了口气。 叶琴知定定地看向叶溪菡,问道:“菡儿,大哥问你一件事,你要说实话知道么?” “什……什么事?”叶溪菡感受到这严肃而凝固的气氛,不由得紧张起来。 “前些日子,书离落下山崖,后面又陷入满城流言中,前两天寿宴上又被素菱递上了一杯下药的酒。这一切我们已经知道是薛盛安指使素菱和此人所谓,薛盛安是你义兄,你们二人关系匪浅。” “大哥只想问你一句话,这些事……你是否知情……可有参与?” 第070章 芳草天,白莲开 叶书离闻言皱了皱眉,问的这么直接,叶溪菡怎么可能会承认?说到底,这三个男人内心里实际上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是那种人罢了。 叶溪菡瞳孔微缩,脸色发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不……不可能!盛安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流言一事的确是她将消息透露给薛盛安的,可是寒山寺坠崖和寿宴上下药一事,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情? “菡儿……回答我的问题。” 叶溪菡这才见三人正紧紧地盯着她,尤其是姜寒君有些紧张的眼神更是刺痛了她的心。 他为什么要紧张,不相信她么? 深吸一口气,余光瞥到被堵住嘴的素菱,叶溪菡眼神微闪,心道只能放弃掉她了,于是开口说道:“大哥……菡儿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情哪!菡儿从来没有过对三姐不利的心思。” 顿了顿后,叶溪菡眼中泪光闪闪,却做出一副强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说道:“三姐坠崖与宴会上的意外,菡儿对天发誓,与这两件事绝无半分关系!否则便叫我不得好死!” 重重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叶溪菡抬起下巴,一副坚韧不屈的样子,她本来就不清楚这两件事,问心无愧! 叶琴知与叶棋让都轻轻放缓了脸色,却仍没有完全信任她。 叶溪菡见状,神色一暗地说道:“唯有当初流言一事或许与我有些关联……菡儿与素菱自幼关系匪浅,当初无意间听见大哥与二哥提起三姐与另一个男人同时被救后,不小心与素菱说漏了此事……” 轻轻瞥了素菱一眼,继续说道:“但菡儿绝没有再将消息透露给其他人!更何况,前些日子流言满天飞,外面怎么编排的你们也清清楚楚,菡儿又得到了什么好处?菡儿为什么要那么做!” 说道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委屈地落了下来,叶溪菡似是不愿意让大家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转过身去只留下一抽一抽的背影,擦着眼泪,叶溪菡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划过一丝幽光。 叶书离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简直忍不住要为对方喝彩鼓掌了。 好一朵白莲花!好一招以退为进! 不愧是原著中的女主角,智商情商就是甩原主这样的耿直的猪脑子整整十条街! 三人见叶溪菡并未全力为自己开脱,而是将原由细细道明,心中的怀疑也不由得烟消云散。 姜寒君见心上人哭的梨花带雨,心中一阵抽疼,连忙说道:“我之前便说了,这事一定与菡儿无关,她不是那样蛇蝎心肠的人!” “三件事都与菡儿无关,那么唯一传信的人就只有素菱了!”叶琴知难得脸色阴沉地说道。 叶溪菡闻言一僵,泪眼朦胧,满心失望地看着素菱:“素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因为三姐曾经责罚过你,所以你便怀恨在心么!” 素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被堵住的嘴“呜呜”直叫。 叶溪菡!明明你也有参与!你凭什么把事情全部推给我!凭什么! 叶书离脸色不虞地看着这一切,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她的确不清楚叶溪菡是否参与其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叶溪菡与这些事有关,此刻叶琴知三人已是对她没了怀疑,正愧疚错怪了她。若她不依不挠的指责叶溪菡,必定适得其反。 “又是这丫头!早些时候书离便说这样心怀不轨的丫头留不得,菡儿你偏生心软要留下她!”叶棋让心中怒火熊熊,对于素菱这个破坏他们兄妹关系的丫头满心厌恶,一脚便踹在她胸口。 素菱痛苦地翻滚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痛,看到一旁的琥珀,眼睛亮起一丝光,“呜呜”地直冲着琥珀叫唤,盼着他能揭开叶溪菡无耻的谎言。 琥珀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 虽然素菱是少爷的亲妹妹,可是经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少爷还需要通过四小姐与裴琅、三皇子接头,为了少爷的事业,必须牺牲素菱了! 思及此,琥珀冷笑一声,佯装愤怒地说道:“呵,素菱乃是薛少爷的亲妹妹!如何能由得你们这些人随便揉搓?既然叶书离敢如此对待素菱,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见众人俱是愤怒地盯着他,琥珀身形一抖,趁着在座之人一时大意的情况下忽然挣脱了绳索,电光火石之间便撞开门逃了出去。 “糟了!一时大意竟让他跑了!”叶棋让恨声说道,连忙走到门口,几息之间却已不见了琥珀踪影。 素菱见此,浑身猛地一僵,瞪着琥珀远离的背影的眼睛仿佛都快要掉出来一般,“呜呜”直叫。 你说什么!你回来啊!快揭穿那个贱人啊! 叶琴知再也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逃便逃了,只是素菱这丫头绝对不能留了!溪菡,这次你无论无何在替她求情也没用!书离,这丫头三番两次陷害于你,是杀是剐,你来做主!” 叶书离闻言呼吸一窒,抬起脚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素菱,将她惊恐和绝望的脸看在眼里。 来自现代的自由平等观念与善良宽容的人性教育一下一下揪扯着她的心,告诉她不应该随意剥夺别人生命。 可是……为什么别人三番两次迫害威胁她的生命时却从来没有留情半分呢!? 三天三夜寒冷而无助的崖底生活历历在目,瑾睿拖着重伤的伤腿背着她绝望地求生的画面时常还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叶书离闭上眼,睫毛轻颤,心脏一下一下重重地跳动着。 再次睁开眼后,她听到自己冷漠无波的声音说道:“她,绝不能留下。” 素菱呆呆地看着叶书离寒潭一般冰冷刺骨的眼神,心里一阵阵发寒,无尽的悔恨蔓延在心中。 呜咽着扑跪在叶书离面前,素菱痛哭流涕地呜咽哀求着,却见叶书离丝毫不为所动,又将希翼的目光投向叶溪菡。 叶溪菡却轻轻别开了头,面色做出几分不忍和悲戚,心中却道素菱这丫头决不能再留了! “素菱……你做的错事太多了……我实在是没有脸为你求情,你不要恨我……我也没有办法!”叶溪菡轻声说着,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痛心地看着素菱。 第071章 素菱之死 素菱脸上的妆容已经全部哭花,闻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顿时破灭,只能充满恨意地望向叶溪菡,一双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悔恨绝望。 叶棋让听到叶书离的决定,点了点头,伸手便将素菱拖走了。 素菱绝望而惊恐地呜咽着,却没有任何人为她求情。 叶溪菡!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叶溪菡擦着眼泪,痛苦地看着素菱被拖走,脸上没有半分心虚之色,细细地嘤声说道:“素菱……对不起……” 别怪我狠心…… 随后便似是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一样,支持不住地晕了过去,姜寒君连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叶琴知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叶书离毫无波动的脸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千万不要在让溪菡和薛盛安接触了,那薛盛安做事如此狠绝,虽然与菡儿自小一同长大,在散播流言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替菡儿考虑过!” 姜寒君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他绝不会让心上人和那种无耻阴毒之辈接触,随后又开口说道:“那薛盛安如此胆大包天,可有法子治得了他。” 叶琴知脸色难看地摇摇头:“人证物证,我们一样都没有。” “哼,就算是有人证物证在,怕是也没有什么用处,薛盛安已经是三皇子的人了,我们无法轻易动他,否则必定会得罪三皇子!”叶书离冷哼一声。 叶琴知苦笑一声:“龙珧……?若真若此,那的确奈何不了他。书离,今后你千万要多加小心,对方很可能怀恨在心,卷土重来!” …… 昏暗的房间里,素菱被强灌下一碗毒药,随后腹中剧烈的绞痛让她在地上难耐地翻滚哀嚎,恨不得咬舌自尽,冷汗溢出如同水滴一般滑落,不知多久过去,已是痛的她近乎麻木,目光呆滞地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偶尔抽搐几下。 “已经死了?”一个刀疤脸皱眉问道,踢了素菱几脚,只见对方却毫无反应。 “像是死了,好了!既然完事儿了那就赶紧给随便卷个席子扔到乱葬岗里吧!一会儿咱喝酒去!”另一个猥琐的男声说道。 马车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地行驶着,毫无生气的素菱被粗暴地扔进散发着腐烂气息的乱葬岗里,偶尔还有几只乌鸦下来啄食腐肉。 两人浑身一颤,起了不少鸡皮疙瘩,连忙离开了这个不祥之地。 素菱大大地睁着眼睛,眼瞳涣散,慢慢失去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叶书离……叶溪菡…… 叶溪菡……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 叶溪菡浑浑噩噩地醒来时已经是晚膳后,素菱充满绝望与恨意的脸不停地出现在她的梦中,想起下午发生的事,叶溪菡仍心有余悸。 姜寒君紧张略带疑色的表情和薛盛安瞒着她做的事情在她脑中不断旋转,叶溪菡心头大乱,直起身来,决定趁着府中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去一趟天下第一楼。 夜色降临,天下第一楼内,薛盛安天色将晚时才归来,进屋就见到了大花脸的琥珀,嘴角一抽:“你脸上怎么回事?” “脸?”琥珀疑惑地看着薛盛安,怎么今天回来以后别人都满脸异色地盯着他看。 “谁在你脸上画那么多乌龟,还有昨晚没回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薛盛安懒洋洋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琥珀闻言连忙用力搓了搓脸,果然见手上多了一些墨汁,脸色一黑。 看见薛盛安不耐烦的表情又是一惊,连忙回道:“少爷,昨晚我和素菱中计了!素菱办事的时候好像被识破了,我被抓了个正着,他们甚至还将四小姐叫来对峙,似乎是对她起了疑心。” “为了少爷能继续通过四小姐与三皇子连线,属下不得已牺牲素菱来保护四小姐,属下逃脱之后得了消息,素菱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请公子降罪!” 闻言薛盛安沉默了一息,脸上显出一丝悲伤的神色,转瞬即逝:“你做得对……必须保护好菡儿,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至于素菱……妹妹,你且安心地去吧……哥哥会为你报仇的……”薛盛安轻轻地呢喃道。 正听得琥珀将消息尽数报上,薛盛安一扭头却瞥见叶溪菡怅然若失地站在门口:“菡儿?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怎么不多穿些衣服,着凉了怎么办?” 薛盛安皱着眉头心疼地说道,连忙将她扶进屋子。 叶溪菡转头幽幽地看着他:“盛安哥哥……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薛盛安闻言顿了顿,冷声说道:“琥珀,你先出去。”琥珀应了一声,立刻便退下了。 直勾勾地看着叶溪菡,薛盛安轻声问道:“菡儿可是怕我了?” 叶溪菡微微一僵,戚戚地说道:“盛安哥哥……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些事……素菱,素菱她死了!” “我知道,你无需自责,不关你的事。菡儿,我早些时候便说过,没有人可以欺负你!若有人敢对你不利,不管是谁,我都要他死!”薛盛安眼神火辣辣地看着她,阴冷地说道。 叶溪菡被他可怕的眼神吓到,轻轻打了一个寒颤:“所以你便让素菱给叶书离下*药是么!盛安哥哥你知不道,那药酒阴差阳错被寒君哥哥喝了,差点就跟她生出了事!” 薛盛安听到她这带着几分责怪意味的话,怒上心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带着几分痛苦地:“你眼中只看得到姜寒君!那我呢?” 叶溪菡眼神闪躲,轻声说道:“盛安哥哥,你别这样……” 她不是不明白薛盛安对她的心思,只是,她更想嫁给姜寒君…… 薛盛安沉下脸色,一把将她推到在床上压在身下,伸手便去解她的衣服。 他一直尽心尽力地保护她,让她展露出最纯真美好的一面,既然她不领情……那就陪他堕入无边的黑暗中吧! 叶溪菡一惊,脸颊绯红:“盛安哥哥……你别这样……” 心中却是微动,盛安哥哥对她这么好……她忽然有些不忍拒绝了…… 看着薛盛安俊美的脸,手中抗拒的力道渐渐小至消失。 帷幕落下,一室旖旎。 第072章 紫玉凤簪 素菱一事,为了避免刺激到老夫人,亦或是林氏与叶溪菡闹起来,考虑到种种原因,兄妹几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将事情透露出去,对外只是说素菱被她的亲生哥哥赎走了。 第二天,叶溪菡便称起病来,足不出户。 叶书离觉得这些日子的叶溪菡神色怪怪的,整个人无精打采,时常愣神发呆,的确像是病了的样子。 尤其是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幽幽冷冷的带着几分空洞,看的她心里毛毛的,但具体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但自从素菱和绿衣都被她解决掉以后,叶溪菡身边重新提拔上来了文国公府的家生子做大丫头,再没有什么机会能像以前一样方便地向天下第一楼传信,叶书离索性便暂时没在管她。 于是开始专心忙起后天的及笄礼来,林氏请来了楚潇的嫡母,楚宣王妃作为正宾,也就是及笄礼上为她梳妆绾发的那人。 她及笄礼上打算用的是一根血红的玉簪,晶莹剔透,价值连城。 “小姐,温世子来访,现已在院外。”正观察着簪子,妙冬就来传了话。 叶书离眼睛一亮,连忙跑到清舒院的荷塘边,就见温瑾睿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一身玄色长袍,风华不减。 “瑾睿?你今天怎么突然来我这儿了?”叶书离喘着气问道。 温瑾睿见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后天便是阿离的及笄礼了,前些日子我特意寻了一样东西,希望那一天,阿离可以用上它。” 叶书离微微好奇地看向他,温瑾睿从怀中拿出一根极美的紫玉凤簪,昂首翘尾,下拥祥云,向上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见这只凤簪竟通体由极其罕见的紫玉所雕刻而成,成色极好,怕是无价之宝。叶书离不由得微微一惊:“你要把这支簪子给我?” 温瑾睿微微一笑,轻轻将凤簪别入她的云鬓之中,眸光微动:“我第一次见到这根发簪时就知道,只有你最合适它。”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她身体微微一僵,呼吸都放轻许多。 “瑾睿……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送给我?” 叶书离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情愫,微微张了张嘴,又强忍下直接问出“你有没有喜欢我”的想法。 “你送我这东西的理由……是什么?” 温瑾睿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中划过一丝幽光,沉默了一息后说道:“送东西给朋友不需要理由。” 朋友…… 听到这话,叶书离心中有两分不是是滋味,她伸手将头发上的凤簪拔下来,那上面还淡淡地有着温瑾睿胸口的温度。 将凤簪放回温瑾睿手中,叶书离微微偏过头去说道:“瑾睿既然当我是朋友,那么有些事情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 她指的是那晚在归去来兮楼的事,温瑾睿沉默着没有说话。 “瑾睿不愿意告诉我,就说明你还不愿对我敞开心扉,那么我也不愿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楚潇都跟我说了……我前些日子在宫里的时候遇上了大长公主。” 温瑾睿闻言眉头微蹙,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看了他一眼,叶书离轻轻将手抽出来:“没做什么。” 温瑾睿眼神一暗,说道:“阿离……有些事情,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时间,” 他不是逃避自己对她的心意,只是…… 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他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与担忧之中。 叶书离静静地看着他,轻轻一笑:“好。” 温瑾睿收起凤簪,认真地看着她:“阿离……给我一些时间,相信我,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嗯?” “再有两个月便是秋闱,待秋闱结束,我便将事情告诉你,可好?” 闻言叶书离却是微微皱眉:“秋闱?瑾睿你要参加科举么。” 温瑾睿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叶书离脸色顿时微微有些奇怪。 科举……她记得原著中,在科举考试里,连中三元之人,正是裴琅。 温瑾睿是大皇子的人,而裴琅是三皇子的人,而未来的胜利者是…… “怎么了?阿离是觉得时间太长,不愿意等么?” 叶书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等你。” 既然她的出现已经致使剧情改变,那么未来也不一定就会按原著那样发展。 温瑾睿闻言双眼一亮,好像眼中满是星星一般:“阿离,我会等你收下这根发簪的。” 送走温瑾睿后,叶书离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她不太确定自己对温瑾睿的感情到底是感激与救赎还是带有一丝情愫。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希望温瑾睿因为大皇子的失败而走向覆灭的结局…… “三姐真是好命呢……不像我……” 忽然,叶溪菡幽幽低声音在背后响起。 叶书离忽地被打断了思绪,皱了皱眉:“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勾起一抹笑:“三姐好手段,竟连温世子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还纳闷三姐怎么突然间转了性子,不再缠着寒君哥哥。” 叶书离眼睛一眯:“关你什么事?怎么,难不成嫉妒了?” “呵呵……是啊,有时候我真羡慕三姐你,我心中千想万念的人,你弃之如履,转身随随便便又能俘获别人的心。” 叶书离撇撇嘴:“我弃之如履?这样难道不好么?你不是一直嫌我太碍事,这下你和你的寒君哥哥岂不是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听见“寒君哥哥”四个字,叶溪菡立刻又是心里一阵刺痛。“三姐,你现在可还和他有婚约在身,就敢这样和温世子暧昧不清,你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四妹莫不是想说我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叶书离凉凉地说道。 听到水性杨花几个字,叶溪菡蓦地想起那个疯狂而旖旎的夜晚,脸色微微一白,张口便说道:“三姐所作所为,难道不就是那样么!” 第073章 及笄 叶书离甚是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了?难不成我应该回心转意,天天缠着你的寒君哥哥?” 这白莲花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对她说这种话,她疏远姜寒君,就不是她最乐意看到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叶溪菡脸色又是一变:“什么意思,你不是亲口承诺过吗?一定会和寒君哥哥解除婚约!” 叶书离收了笑容,心里涌上两分怒气,冷笑两声走上前去,叶溪菡被他这气势吓得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四妹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未婚夫和别人互生私情,我不能生气反对就罢了,还得高高兴兴地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和别的男人说几句话是水性杨花,回头缠着他是不要脸?” “我……我没这么说!”叶溪菡嗫嚅地说道。 叶书离冷哼一声:“你要是敢这么说,信不信我打掉你的牙!跟嫡姐的未婚夫纠缠不清,也不知道水性杨花的人是谁。” 脑海中回想起姜寒君温柔的神情和薛盛安疯狂而*的眼神,叶溪菡脸色微白,脑中一团浆糊,咬了咬唇,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便被叶书离不耐烦地打断了。 “够了!四妹,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三姐我可要生气了。” 叶书离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道:“没事少来烦我,否则下一次我可不能保证我会不会揍你。” 听到这话,叶溪菡娇躯一颤,立马闭上了嘴,直觉叶书离不是在说笑,心里顿时有点发慌。 见状,叶书离没再多看她一眼,径自回了屋里去,过两天就是她的及笄礼,她有很多事要忙,没空陪这朵毒莲花玩。 好在准备的充分,及笄礼上也并未出什么错,她的正宾是武宣王妃,在及笄礼上亲手为她绾发戴簪,宾客心道这文国公府与武宣王府的交情还真不一般! 叶书离却是心知肚明,之前她落入山崖有楚潇很大的责任,武宣王妃不过是想替自己儿子来表达歉意,还个情罢了。 然而其他人却不知道,见叶书离作为武国公府的未来儿媳,与武宣王府和将军府都有着不浅的交情,皆是艳羡而讨好地看着她。 “国公夫人可真是有福气啊!有叶三小姐这样的女儿,我等真是羡慕不过来呢!” “我越瞧叶三小姐越觉得喜欢,若是能早先一步求来给我做儿媳妇就好了!” “是呀是呀,武国公府好福气啊……” 林氏听着这些话,脸上都笑开了花。 若是能与文国公府攀上点关系脸上也有光啊,众人心里想着,于是目光又转到了庶出的叶溪菡身上。 “我听闻贵府上还有一位庶小姐也生的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再过两三个月便要及笄了,不知可有婚配?”一个贵妇人笑着打探道,心想若是把这庶女求来配府里那庶子也算得上高攀了。 林氏得体一笑:“未曾婚配。” 闻言众人心里皆是一动,开始打起这庶女的心思来。 “说起来,我有一嫡子尚未娶亲,他呀最是喜欢像叶四小姐这般诗情画意的女子了。”说话的是翰林院侍讲沈学士的夫人。 林氏听闻这话微微一动,她虽知晓女儿与姜寒君的婚约名存实亡,但也不想见到解除婚约以后那人转眼又娶了国公府的庶女,否则外人怎么看她的离儿。 再说以叶溪菡的庶女出身,本就不配嫁去武国公府做正妻。这沈学士虽然是个从五品的官儿,但若是嫁给嫡出的做正妻,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另一位云麾使家的梁夫人见状也开了腔:“我家那老大倒是个娶了妻的,唉,说来我那大儿媳姿色平平,也没什么才艺值得说道,平常也不得我儿欢心,我倒是想为他寻个*的窈窕淑女呢!” 言下之意是想求叶溪菡来给她的嫡长子做妾。 林氏微微皱眉,很快就恢复面色不变,这云麾使也是正四品的武职京官了,虽说是做妾,但是对方可是嫡长子,也不吃亏。 这梁夫人,大抵是看上了他们文国公府与将军府间的交情,想要攀几分关系。 想到这里,林氏微微一笑:“我那庶女还小,心性未定,我自然还是要留她一段时间,好好教养。不过平日里有空的话,各位夫人也不妨可以多来做做客。”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动,这话表面上是拒绝了,实际上是再说可以相看一番。 于是梁夫人便笑道:“哟,那改日定当上门前来,只求国公夫人别嫌我们叨扰就好!” 林氏笑了笑,几人又说笑做一团。 虽然不待见叶溪菡,但是林氏却是一个合格的嫡母,她不会坏心眼到将叶溪菡随便低嫁了去,仍然尽心尽力地为她挑选亲事,甚至打算让她亲自来察看一番这几人哪个更合她心意。 若是叶书离知晓林氏心中所想,怕是只能无奈地笑笑。 作为一个庶女上位记小说中的女主角,叶溪菡怎么可能看得上对方? 不过她没有空去关心这些,因为自及笄以后,林氏便着手开始让她学起管家来。平日里也没再逼着她学什么琴棋书画,连习武的时间也减少了一大半。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翻看熟记府中下人们的各种资料,林氏甚至将她的清舒院和叶溪菡的素馨院等好几个院子的掌权都交给了她,还要管理文国公府手下一些铺子的账簿。 虽然她不擅什么琴棋书画,但是在做账记账这方面,倒是因为现代先进的教育比之这里的人效率要快上许多。 账房先生起先见她根本不会用算盘,净在纸上乱写乱画,还甚是不满。随后见叶书离根本不需要算盘也能将每一个数字算的又快又准,直接惊掉了下巴。 叶书离却没空管他,她皱着眉看这些账簿,一查不要紧,仔细一查竟有好些个地方的数字对不上。 尤其是素馨院白姨娘手下的几个商铺,思索了一番,叶书离眼中划过几分厉色。 第74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钱管事被叫来的时候,就见叶书离正坐在椅子上目光冷清地看着他。 “三小姐,不知您唤小的有何事?” 叶书离打量了这个体态发福,面目慈和的中年人几眼,说道:“钱管事,素馨院那边有几个铺子便是你在帮着打理吧,有几件事我要问问你。” 钱管事恭敬地说道:“不知三小姐有何疑惑?” “这朱雀街上的一间首饰铺子,前几年的进账每月不过几百两,怎地几个月前突然进账足足多了三倍有余?” 钱管事听闻此话,乐呵呵地说道:“原先府里人手不足,这首饰铺子疏于看管,前些日子府里又添了些人手,便派了几个去铺子做活,所以进账比前些年多了很多。” 叶书离点点头,继续说道:“那这间药铺和这个酒楼,前几年明明有不少进项,怎地近来亏损越来越多?” “这……三小姐您也知道,那朱雀街上自有了那天下第一楼以后,其他酒楼的生意可都被抢去了不少,更何况这些日子又多了个归去来兮楼,朱雀街上吃饭的客人怕是都被这两家包揽喽!” 钱管事似是无奈地笑了笑:“这做生意有亏有赚,向来如此,三小姐您不用太在意这些亏空。” 叶书离抬起下巴,轻轻笑了笑:“钱管事说得对,只是我实在是好奇,为何这三间铺子这几个月来的利润和亏损加起来,正好互相抵消呢?” 钱管事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 “兴许只是巧合吧?” “巧合?若是其中一个月出现这种情况也就罢了,这连续几个月都出现同样的情况,钱管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叶书离勾起一个笑容继续说道:“三间铺子的账本放在一起核算,每个月府里没有赚一两银子,也没有亏一两银子,这可真是奇了。” 钱管事心中微微发颤,额头也渗出几滴冷汗来。 却听得叶书离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听说,之前前管事的女儿出嫁,可足足一共十八抬嫁妆呢。” “还有前些日子钱管事的儿子欠了那赌坊六百两银子,还听那赌坊老板夸您还钱还的可爽快了。” 钱管事心里一惊,双腿微微发颤,磕磕巴巴地说道:“三小姐……您……您这些消息哪儿来的?” 叶书离眯起眼睛说道:“行了,钱管事,你这每月月钱不过十两银子,何时变得这么富裕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全部从实招来吧。” “这……三小姐,刚刚那些消息都是些胡说八道的谣传,做不得数的!至于账上的巧合,老奴是真的不清楚啊……”钱管事讪笑着连忙解释。 叶书离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行了!别狡辩了,我亲自去赌坊老板哪里问的,还能有假?钱管事,我是什么脾气您可再清楚不过了,再跟我这里磨磨唧唧,我可要动手了。” 见叶书离抚摸着腰间鞭子的动作,钱管事浑身一个激灵,才想起面前这位可向来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曾经府里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挨过她的鞭子。 眼见已经瞒不住了,生怕叶书离将他打个半死不活,于是连忙苦哈哈地求饶道:“别……别……三小姐,饶了小的吧,这些都是白姨娘的意思……白姨娘说若我能帮她做这几间铺子的假账,便把每个月的利润都分两成给我……” 叶书离撇撇嘴,真没意思,随便吓吓就全招了,原主这遗威仍在啊! 于是冷冷地说道:“哦?既然是这样,那就跟我去见白姨娘吧。” 叶书离带着人踏进素馨院的时候,白姨娘立马就惊叫了起来:“哎哟!三小姐您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跑到素馨院来是要做什么啊!” 叶书离本就是个不喜欢拖沓的人,闻言直接把钱管事往里一推,开门见山地说道:“姨娘,朱雀街上那几间铺子以后怕是不能再交给您掌管了,速度将那真账簿交出来吧。” 白姨娘见到钱管事苦哈哈的脸色,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怕是铺子的事露陷了,但要想让她承认这可没门。 于是做好一番跟叶书离斗智斗勇的准备,连忙装傻道:“什么……?三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好好地这铺子的掌权怎么说拿走就拿走啊!” 谁知叶书离只是幽幽地瞥了她一眼,说道:“钱管事,麻溜儿点的干活,一盏茶的时间内不给我把那账本找出来,我就把你扔进护城河里喂鱼!” 钱管事一抖,一脸哭相地说道:“白姨娘……您就把那账本拿出来吧,三小姐全都知道了,别为难小的了……” 叶溪菡闻声也跑了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皱眉道:“三姐,钱管事可是府里的老人了,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就是!三小姐,您这才掌管府务几天就迫不及待的想夺了我的权去,这未免说不过去吧!”白姨娘也瞪着眼睛道。 叶书离听到这两人唧唧歪歪个不停,不耐烦的说道:“白姨娘您一大把年纪了,少装点儿傻行不?我没空跟您演戏,在不把账本拿出来,我直接请老夫人身边的人来搜,这样您满意不?” 她要处理的事务很多,实在是没耐心跟这些人周旋。 这时叶溪菡站出来了,一双杏眼水汪汪的,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她:“三姐……姨娘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和她说话呢!” 叶书离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说道:“白姨娘,你私自联合钱管事做假账,中饱私囊,再不交出账本,你信不信我直接告诉父亲去,说不定还能让你跟钱管事一起喂鱼去!” 白姨娘没料到叶书离气势汹汹,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丝毫面子也不给她,一时间下不来台,好不尴尬,张大嘴巴瞪着她:“你……你……” 叶溪菡见白姨娘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几分委屈几分气愤地说道:“三姐……你怎么说话呢!” 叶书离只觉仅剩的耐心也即将消耗殆尽,凉凉地看着她:“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不服?” 第075章 你可真能耐 在叶书离霸道总裁一般的态度下,白姨娘面色发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房拿出了账本。 叶书离夺过账本,仔细翻看了一下,原来这白姨娘自己私底下也有几间铺子,只是母女二人不擅此道,进账实在太少,于是便动了心思,将自己府内掌管的几间铺子所得利润全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私铺下。 看着看着,叶书离神色一动,这白姨娘手底下的私铺,竟有两个是薛盛安所赠。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叶溪菡几眼,叶书离心中了然,虽然叶琴知已告诫过她不可再与薛盛安有所往来,素菱已死,绿衣也调离了她身边,但二人怕是仍旧通过这几间商铺传递消息,有所往来。 “四妹啊四妹,你可真能耐。” 叶溪菡显然也看到了那份薛盛安亲自手把手教她做的账簿,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眼神闪躲。 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叶书离心中顿时起了两分报复之意,这一次,她要薛盛安好好地破一回财! 收起笑容,凉凉地看了白莲花母女俩,叶书离分毫不留情面的将事情捅到了林氏和叶天奉面前。 叶天奉立刻就炸了,万般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姨娘道:“怜娘……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事!” “哼,早早我便说过白怜娘管不得这铺子,谁叫你非要让我拿几间给她管的。”林氏白了丈夫一眼。 叶天奉讪讪道:“我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 “少来这套,当府里那么多管事都是吃白饭的不成!白怜娘,你到底私吞了国公府多少银子!”林氏向白姨娘射去一个冰冷的目光,直看得后者双腿发软。 “我看过了,这帐只做了三个月左右,约莫有四五千两吧!”叶书离在一旁帮腔道。 叶天奉很是气愤:“你自己嫁妆里不是有铺子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白姨娘见向来对她温柔小意的丈夫冲她怒吼,一时间眼泪哗啦啦地也开始往下流。 “老爷……妾身这也是不得已的啊!妾身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菡儿着想!” 叶天奉瞪着眼睛问道:“什么叫为了菡儿着想?” 白姨娘立刻哭诉道:“我的菡儿本就不过是个庶女,眼见着她也快要及笄了,将来还要说亲嫁人,我可不是为这嫁妆发愁么!” 林氏一听立马气笑了:“白怜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觉得我会克扣她的嫁妆不成?” “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按照规矩,三小姐是嫡出,将来出嫁可至少六十四抬嫁妆,我的菡儿不过只有三十二抬,菡儿自小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我这做亲娘的何不想多补偿补偿她!” 叶溪菡一听,也感动的哗啦啦眼泪直流,为白姨娘求起情来:“爹……求您别怪姨娘了,姨娘只是一时糊涂,那些钱姨娘一直放着从来都没有动过。” “菡儿不委屈的,虽然小时候走失了,但是回到国公府这两年爹和娘都待菡儿不比三姐差上分毫,菡儿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一番话下来,母女俩俱是哭的梨花带雨。 白姨娘一个劲地哭喊着对不起女儿,叶溪菡不停地抽泣倾诉着自己一点也不委屈。 叶天奉原本暴怒的神情,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由得慢慢缓和下来,脸上显出心软和不忍的表情。 唯有叶书离和林氏面无表情的对视了一眼,抽抽嘴角。 她们这辈子是作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两朵白莲花? 叶天奉叹了口气说道:“怜娘……我心里自然也是有愧于菡儿的,将来菡儿出嫁,我保证绝对少不了六十四抬嫁妆,以后切莫再要做这等糊涂事了……” 林氏一听,气上心来:“你的意思就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还要给她和书离一样的出嫁规格?好你个叶天奉!竟然嫡庶不分,你把书离当成什么了?” “这……这,那将来给书离八十四抬好吧?”叶天奉讪讪地说道,自知刚刚那话有失偏颇。 林氏冷哼了一声没理他。 闻言叶溪菡却是眼中划过一丝幽光,颇感几分咬牙切齿。 为什么嫡出的永远要压庶出的一头?她不服! “爹,不管白姨娘为着什么,她这么做可是犯了大忌。”叶书离眼神毫无波动地说道。 叶天奉也犹豫起来:“这……总归也是初犯,四五千两也不算太多,小惩大诫便可吧。” 叶书离幽幽地看着叶天奉,眼神如同鬼魅一般,冷笑一声道:“那不知道爹想怎么个小惩大诫法?” 叶天奉原本就因刚刚那有失偏颇的话生出几分心虚,此刻见女儿的神情又是一抖,讪讪地说道:“这……你们母女俩也知道,爹不擅长处理这等后宅之事,既然这阵子书离也在学习掌家,不如这事就由你来处理吧?处罚不要太重便好……” 叶书离抽抽嘴角说道:“也好,此事便由我来做决定。” 白姨娘和叶溪菡闻言皆是一僵,不安地对视一眼。 叶书离露出一个春风般和煦温暖的笑容说道:“总归这四五千两也不算太多,姨娘又是爱女心切,那么……” 叶溪菡闻言直直盯着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便听得叶书离轻轻说道:“也不用罚姨娘去庄子上思过,不如就上交所敛之财的三倍便可吧。” 那就是一万五千两! 白姨娘一听,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连忙哭喊道:“我的三小姐哟!妾身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啊!菡儿还要嫁人嘞!” “姨娘你这是什么话,没听爹爹说了么,等四妹出嫁也会有六十四抬嫁妆的场面呢。” 叶天奉也点点头,沉下了脸色:“难道这样还不满意么。” 白姨娘一抖,嗫嚅着没敢说话。 六十四抬嫁妆也不见得有一万五千两啊! 叶书离也笑道:“姨娘哪里还不起了,我见姨娘和妹妹手下有几间铺子进账可有不少呢,花上两年进账也能有个一万五千两了。” “既然姨娘不擅管理商铺,那么不如将这几间铺子交给书离代为所管也是一样的。” 叶天奉闻言点点头:“书离说的不错,你便将那铺子交给书离吧。” 一锤定音。 叶溪菡直直地瞪着叶书离差点没又哭出来。 这叶书离,分明是要把她和盛安哥哥最后的消息来往之道彻底斩断! 第076章 白莲花相亲记 账簿的事闹了这么一通,白姨娘只是小惩大诫,钱管事被革了职,叶溪菡看她的眼神却是幽怨无比。 面对叶溪菡无声的控诉,叶书离权当没看见,只是闷头做自己的事。 这日,翰林院侍讲的沈夫人和云麾使家的梁夫人携子来访,对于二人的意图,林氏心下了然,于是盛情款待之。 交谈间,林氏也初步了解了这二子一些,翰林院沈学士哪位嫡子沈修远,倒是一表人才,白白净净的颇为秀气,谈话间对答如流,谈吐文雅。 云麾使家那位已经娶妻的梁骏生得高大威猛,肤色古铜,眉宇间不怒而威颇有气势,只是为人颇有几分傲慢自大。 林氏将二子的表现都看在眼中,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家世品行都不错,沈修远尚未娶妻,外表温雅,看着到是与叶溪菡着实有几分般配,而那梁骏虽已取妻,但梁父官居正四品,却也不比沈修远差。 打算与两位夫人在细细交谈一番,于是便喊来了丫鬟让叶溪菡招待二人去游园。 踏出门口,沈修远与梁骏对视一眼,双方彼此间都带着几分敌意。 沈修远皱皱眉头先开了口:“那叶四小姐才艺双馨,谪仙一般的人儿,配你这粗鲁的武夫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梁骏也轻蔑地看着沈修远,他最是看不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了,冷笑一声说道:“一个大老爷们儿长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还瞧不起别人!” 沈修远颇有几分男生女相,平时最是痛恨别人这样说他,闻言也是脸色一变,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满口粗鄙言语,叶四小姐定不会看上你这种人。” 谁知梁骏却是傲慢地笑了笑:“看不上便看不上罢,要不是我娘非闹着要我来,你当我愿意跟你这种小弱鸡一样的人共处一室?”他原本就不喜欢那种娇滴滴、柔弱的像花儿一般的女子,因此对这个叶四小姐也谈不上有几分兴趣。 二人一路上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的走到了后花园。 叶溪菡此刻听到林氏身边丫鬟的传话却是又惊又怒。 林氏这是想给她寻求婚事了? 心情忐忑而面色镇定地跟着丫鬟到了后花园,叶溪菡明白林氏这是让她亲自去相看两人哪个更合心意。 二人见到叶溪菡,俱是双眼一亮。 沈修远见她一袭白衣,容颜清丽,眉梢一丝若有若无的轻愁,端的是丽人无双,于是便上前与叶溪菡攀谈起来,又有心卖弄自己的才学,不时与之探讨诗词文献。 梁骏虽不好这等柔弱不堪的女子,却也不由得因对方出色的外貌感到几分心动。 叶溪菡进退有礼地与二人说笑,对方一脸欣赏的表情,尤其是沈修远眼中掩饰不住的迷恋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还有两月便是科举,不知沈公子可有意向?”叶溪菡温婉地笑问道。 听到科举二字,沈修远便立刻抬起下巴,显示出两分文人傲气来,叹了一口气道:“自然是要参加的,说起来也是惭愧,在下如今年已十九却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实在是愧对先生啊!” 叶溪菡闻言微微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对方一番:“过谦了,年方十九便考中了秀才,沈公子真乃人中龙凤,溪菡在这里提前预祝沈公子高中了!”。 年方十九就考中了秀才,已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这沈修远的确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大安朝三十多岁才考中秀才的大有人在。 只是依然无法与她的寒君哥哥相比。 想到姜寒君,叶溪菡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甜美了一些。 沈修远却以为佳人是在为他而笑,而叶溪菡似是对文雅俊秀的才子更有好感,有意无意地不时冷落梁骏,心中不由得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甚是神气地望了梁骏一眼。 梁骏不屑地冷声了一声,心知佳人意不在他,受到冷落后,心中对叶溪菡的心思也淡了几分。 叶溪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在意,只是笑得柔美,不停与那沈修远有说有笑。 心中却是暗恨,一个娶了正室的粗鄙武夫,竟敢来求娶她做妾? 几人相谈一番,便到了送别的时候。 叶溪菡亲自将二人送到大门,经过前花园时,却见得一红衣女子正在练习鞭法,只见那鞭影速度极快,出没无常,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便停下了身形。 叶书离早已知道林氏在为叶溪菡相看亲事,迅速打量了几人一番,有礼地问候了几声。 看到一袭红衣,艳光四射,媚骨中又带着几分张扬的叶书离,梁骏却是立刻双眼发亮,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这位姑娘是……?” 叶书离察觉到对方炙热的目光,皱了皱眉,转身避开了对方火热的视线。 叶溪菡看到梁骏痴迷的神色,心中染上两分不满,面色却是温柔有礼地说道:“这位乃是我的三姐,文国公府的低三小姐。” 梁骏闻言,面上闪过浓浓的失望之色,原来早已名花有主。于是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文国公府。 待得二人走远,叶溪菡才收起脸上温婉的面具,看向叶书离忿忿不平地说道:“三姐为何总是要抢走本应属于我的东西呢?” 叶书离闻言疑惑地看着她:“大小姐,我又怎么你了?” 咬了咬唇,叶溪菡冷冷地看着她说道:“这二人是母亲为我挑选相看的,三姐却偏生要在他们面前出风头,三姐这样做置我于何地?” 闻言叶书离算是反应过来了,人家这意思是,那梁骏和沈修远都是她叶溪菡的备胎,刚刚梁骏看她那眼神,让她不满了。 好笑地摇了摇头,叶书离说道:“四妹,能不能不要把别人都当成是和你一样,我可没有你那种在亲姐妹的未婚夫面前摆弄风骚的爱好。” “再说了,四妹你不是已经有了你的寒君哥哥,怎么还在意起别的男子的眼光了?” 第077章 你无耻! 听到“寒君哥哥”几个字,叶溪菡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番, 几分怨恨地看着叶书离道:“我的寒君哥哥……?呵,若寒君哥哥是我的,我今日又何须在历这一遭?” “你表面上不屑一顾的说什么把寒君哥哥让给我,一副不稀罕和我争的样子,看到我仍旧只能与那样的男子谈婚论嫁,其实心里很开心吧?那沈修远之父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那梁骏更是已有妻室!母亲竟要为我相看这样的人,是何居心!” 听到叶溪菡数落林氏的不对,叶书离猛地沉下脸色:“什么叫是何居心?合着我自己的未婚夫,我不要了还得想方设法的撮合你们是吧?叶溪菡,你还真是有脸说啊!” “我娘尽心尽力的想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甚至还准许你亲自相看,你不喜欢难道会逼你强嫁?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还敢埋怨她给你选的人不够好?” 这官宦权贵家的庶女,被嫡母随意寻人嫁出去的能绕京城好几圈!叶溪菡和白姨娘犯了那么多事,林氏仍旧不计前嫌地为她着想,不感激就罢了还埋怨起来了。 叶溪菡却并不领情:“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我与寒君哥哥的事,那她为何不等婚约解除后在为我的婚事做打算?” “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和你姨娘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值得我娘放下身段低三下四地去讨好武国公府?”叶书离翻了个白眼,别人对你好都是必须的? “你作为一个庶女,到是心比天高,你也不仔细想想你的身份到底够不够格?” 叶溪菡闻言直接红了眼睛,嫡庶之分是她心中最大的疙瘩,几分哽咽地说道:“凭什么庶出永远就要被嫡出的压一头!?” “你回国公府这两年,受到的哪一样对待不是按照嫡出小姐来的?你连嫡姐的未婚夫都能抢了去,我倒是看不出来,你到底哪里处处被嫡出的压一头了?”叶书离的火气开始蹭蹭地往上冒。 叶溪菡眼泪开始一滴滴往下流,张嘴还没说什么,叶书离直接打断道:“叶溪菡,你是不是忘记过我上次说的话了?” 看到叶书离冰冷的目光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叶溪菡微微打了个颤:“你……你想干嘛,这里可是前院!” 叶书离冷哼一声:“你说我干嘛?我早早就告诉过你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既然你三番两次不长眼的挑战我的底线,那我也不介意给你点教训尝尝。” 说完手中鞭子一甩直接缠住对方的脚腕一拽,叶溪菡惊呼一声直直地倒在地板上摔了个结结实实,双手在粗糙的地板上蹭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嘶……”叶溪菡吃痛地叫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叶书离,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对她动手。 收起鞭子,叶书离不耐烦地看着她,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真是可惜了,刚刚周围没人。” “四妹以后走路可要小心点啊,别总是心高气傲的鼻孔朝天,不好好看清楚面前的路可是要摔跟头的!” 叶溪菡死死地瞪着她:“叶书离,你越来越嚣张了!怪不得寒君哥哥会讨厌你这种无礼跋扈的女人!” 看到白莲花摔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叶书离心中暗爽,立刻换上一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的神色说道:“四妹说的对,我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所以以后看到我尽量绕边走知道不?下次再敢来烦我信不信我的鞭子就往你脸上抽?” 叶溪菡吓的一抖,气的胸口不停抖动:“你……你怎么……” 此刻正巧几个丫鬟路过,神色怪异地看着二人,叶溪菡见状,明明爬起一半的身子立刻又直接瘫软地坐到了地上,惧怕地看着叶书离。 叶书离见她这样子,抽了抽嘴角,连忙大喊:“咳咳,那边那几个丫鬟,没看到四小姐不小心摔倒崴到了脚么!你,还不赶紧过来把四小姐扶回院子里,还有那个丫鬟,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找大夫啊!” 三个小丫鬟面面相觑,原以为是三小姐又在欺负四小姐,听到这话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书离见几个小丫鬟一脸懵圈动也不动的样子,直接将叶溪菡抱了起来,怒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呢?没看到四妹手都磕破了吗?赶紧找大夫去啊,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信不信我扒了你们的皮!” 丫鬟们见叶书离一脸心疼的样子,甚至还亲手将叶溪菡抱了起来,果真一副万分担心妹妹的样子,只道刚刚是自己误会了三小姐,连忙跑出府去找大夫。 叶溪菡一下被她抱在怀里,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叶书离,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赖皮,变脸如此之快。 待到两个丫鬟急匆匆地跑开了才回过神来,脸色一黑,连忙喊道:“你……明明是你……” 叶书离见她张口便要指认她,连忙做出吃力的样子,一个手滑将她扔在了地上,叶溪菡“啊”的一声被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屁股都要摔裂了,下半身一阵发麻,顿时疼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张脸都绿了。 “哎哟!四妹你没事吧?三姐刚刚实在是手软抱不动你了,你这些日子都吃了些什么啊怎么长的这么胖了!”叶书离连忙一脸担忧心疼地叫道,立刻又将她扶着抱起来。 叶溪菡在她怀中面色铁青,死死地瞪着她。 叶书离万分歉疚地看着她:“四妹你还好吧?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别怕,三姐现在就抱你回房!”眼神却是赤裸裸地威胁道:再敢出声我就把你扔地上! 吓的叶溪菡一个激灵,回想起刚刚臀部那一阵剧痛,连忙闭上了嘴,生怕叶书离再次将她扔在地上。 眼见周围的人闻声要聚过来,叶书离连忙将她粗鲁地抱起来直直往素馨院走。走进屋里后,啪的一松手便将叶溪菡丢上了床。 看着不停喘气擦汗的叶书离,叶溪菡抖动着身体,在也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叶书离,你无耻!” 第078章 狐狸精? 叶书离作势瞪了她一眼,不满地说道:“四妹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从前院一路把你抱回了素馨院,连声感激都没有!”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竟然如此不要脸,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沉着一张脸坐在床上。 叶天奉和白姨娘听到动静也连忙赶来,白姨娘一进门就扑上去一脸紧张地察看叶溪菡的伤势:“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呀?能走得动路不?哎哟这手都流血了!” 随后眼波一转立刻带上几分防备地看着叶书离道:“好好地怎么会摔倒?三小姐你又怎么会在这儿,菡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叶溪菡面色闪过几分犹豫,刚张嘴还没说出话就被叶书离打断了:“好好的走在路上也能摔倒,幸好我在前院看到了,这不就将四妹给送回来了!唉,四妹这身子骨可真是太弱了,爹你可得跟厨房管事说一声,多做点好东西给四妹补补身子!” 白姨娘一脸将信将疑地说道:“是三小姐将菡儿送回来的……?” 完全无视了那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叶书离拍怕胸口很是大方地说道:“那可不是,姨娘您不用感激我,四妹都已经跟我道过谢了,亲姐妹嘛何必这么客气,多让我不好意思!” 想起一路上的小厮丫鬟们看着叶书离抱着她狂奔的目瞪口呆的样子,叶溪菡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或许是叶书离的演技太过出色,表情极其自然,又见叶溪菡虽然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只当她是摔疼了,叶天奉连忙道:“可派人去请大夫了?” 叶书离一副关爱妹妹的好姐姐做派,微微一笑:“自然是派人去了,怕是大夫正在路上呢!” 闻言叶天奉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书离真是长大了,懂得爱护妹妹了,为父甚是欣慰啊!菡儿你和书离是亲姐妹,书离这么照顾你,你也要懂得关心姐姐知道么?” 叶溪菡微微一僵,藏在被褥下的手用力地抓紧了床单,面上却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菡儿自然会铭记三姐对我的好。” 交谈间,之前那两个小丫鬟也带着老大夫匆匆忙忙地赶来,检查了一番凭无大碍,叮嘱叶溪菡好好休息后几人便散了去。 叶书离亲手抱着受伤的叶溪菡回院的事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这下子文国公府倒是一下子炸开了窝,原想着三小姐刁蛮任性脾气暴躁,时常欺负四小姐,现在看来那一切都是谣言,姐妹二人感情好着呢!因此对叶书离的印象到是改观了不少,平时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少了一分惧怕多了一份平和。 对于这一现象,叶书离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底却是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改变她的恶劣名声,那之前何苦要压抑本性低三下四去讨好别人呢? 没过两日,那叶溪菡备胎之一的沈修远便发来了帖子说想邀叶四小姐于玉带河画舫上观舞闻曲,叶天奉以希望她们姐妹俩能够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之由,便让叶书离也陪着她去了。 叶溪菡虽然心底有两份不情愿,却也不能表露出来只得应下了,便回了沈修远个帖子道会携家姐前来。 再说那梁骏自前些日子文国公府一别时被叶书离的美貌所惊艳后,再难忘怀,回到家中便害起了相思病。 梁骏整日对心上人朝思暮想,寝食难安,一个武夫甚至还学起了文酸秀才的做派,净叹些什么“美人如花隔云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诗句,愣是瘦了一整圈。 见此状家中那姿色平平的糟糠妻又哭又闹,背地里对着叶书离好一顿痛骂,将这个勾的自己丈夫神魂颠倒的狐狸精恨了个十足。 这日梁骏得了消息,听闻叶书离将会和叶溪菡一同去玉带河赴沈修远的邀约,愣是死皮赖脸的缠着沈修远要跟他一起喝酒,为了能再见到心爱的佳人一面,向来脾气暴躁为人傲慢的梁骏对着沈修远嫌弃厌恶的眼神话语也竟是毫不在意。 叶书离和叶溪菡来到画舫上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河灯初上。 走进一个房间后,便见桌上已是摆好了些许清淡小菜和果酒点心一类的吃食,沈修远一看到叶溪菡便露出痴迷的神色来,连忙一番嘘寒问暖,眼睛直直地看着叶溪菡丝毫未有注意过一旁的叶书离。 叶溪菡虽然对沈修远直勾勾的目光心生厌恶,但对于对方完全以她为中心,却没有半分在意叶书离的样子感到极大的满足。 叶书离耸耸肩,她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眼见着这俩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的全部都当她不存在,她也乐得清闲,自道自己想去外面吹吹风便径自走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夜幕降临,河畔上漂浮着各色花灯,远处还有好几艘画舫,最中间的一艘大画舫上正有许多容貌或是艳丽或是清纯的女子正在吹拉弹唱,徐徐起舞。 叶书离欣赏着这美轮美奂的画面,听着歌女悠扬清越的歌声,环顾四周发现隔壁画舫上似乎有个眼熟的身影,正仔细地看着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叶……叶三小姐!” 叶书离转头,就见道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正一脸痴汉地看着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阁下是……梁公子?”叶书离歪了歪头,记起来了这个前些日子有着一面之缘的男子。 梁骏听到这声音,立刻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连忙上前两步道:“真没想到……叶三小姐还记得我?” 叶书离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不由得蹙着眉头后退了两步。 此时画舫上的一间屋内,叶溪菡和沈修远正相谈甚欢,门却突然一下子被粗暴的踹开,一个姿色中等的妇人正一脸怒火地吼道:“沈公子,你可有见到梁骏?快告诉我,他是不是偷偷来幽会那个狐狸精去了!” 第079章 姑奶奶的便宜也敢占? 甲板上,梁骏正两眼痴痴地看着叶书离:“叶三姑娘……你乃是在下平生所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挂上一个疏离而有礼的笑容:“多谢梁公子夸奖。” 梁骏见她艳丽如花的容颜在河灯的映照下更添三分旖旎缠绵,轻轻一笑更是宛如夜下扶桑怒开,一时间不由得魂魄被勾去了大半。 于是便借着酒性大胆地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万分深情地说道:“叶三小姐……自那日见到你第一眼起,我的心就丢了……” 叶书离面色一沉,用力将手抽出来,快步走到一边冷声说道:“梁公子,请你自重!” 梁骏却是露出一个带着两分悲伤的爱慕神色说道:“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叶三小姐,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多谢梁公子厚爱,若是我记得不错,梁公子已有妻室了吧?”叶书离收了笑容,没好气地说道。 梁骏脸色一暗:“是啊……在下早已娶妻,连求娶叶三小姐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纳妾?” 说完又上前一步再次一把拉住叶书离的手悲痛地说道:“老天为什么要我遇到你!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听从我娘的话,没有跟着去文国公府的话,就不会见到你!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说到此处,情绪更是激动起来:“可是我不后悔!叶三小姐,你知道么,如果不是见到你,我从来不敢相信世间竟然还有你这般倾国倾城的绝艳女子……优雅张扬、高贵妩媚,我梁骏……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叶书离听到这短狗血的告白,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 沉着脸色想把手抽出来,用力伸了几次,却发现对方力大如牛,紧紧抓着她的手就是不松开,不由得怒道:“还不赶紧放手!” 见此梁骏露出一个痴狂地笑容,傻笑道:“不愧是叶三小姐,生起气来也这么美……你知道么,我这些天对你日思夜想……”说着说着就开始掐着她的肩膀想要搂住她。 “我每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没想到我还能有再次见到你的一天!” 对方激动地将她搂在怀里,酒气喷洒在她脸上,叶书离一惊,使劲挣了挣却没能挣脱,顿时气的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刚想狠狠一脚踹在梁骏双腿之间,便听得梁骏“嗷”地一声发出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倒在地上,禁锢着自己的怀抱也被松开,顿时又被一只手拉入另一个宽广温暖的胸膛。 “瑾……瑾睿?”叶书离一抬头,便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连忙惊呼出声。 温瑾睿点了点头,向来面色温润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幽深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却充分了表达了他此刻的不悦。 “瑾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刚在隔壁画舫上与人议事,远远地瞧着这船上的身影似乎是你,便来看看。” 叶书离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她刚刚也觉得隔壁画舫上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呢。 正要开口,便听得梁骏醉醺醺的怒吼:“哪儿来的野小子!竟敢对大爷动手,还不快赶紧松开我的叶三小姐!” 叶书离狠狠地瞪了他一样,正打算上去将梁骏暴揍一顿,便看见温瑾睿脸色一沉,上前一步说道:“他刚刚是不是两只手都碰了你?” 叶书离还没回答,就听梁骏嚣张道:“哟?一个瘦瘦弱弱的臭小子,一副酸秀才的弱鸡样,怎么地,还敢跟爷叫板?你知道爷是谁吗?现在乖乖求饶还能饶你一命……嗷嗷……啊!” 电光火石之间,叶书离只见温瑾睿的身形迅如疾风般地动了几下,梁骏的两只手臂就都被卸了下来。 叶书离惊得目瞪口呆,原看着温瑾睿一副温文尔雅、芝兰玉树般的样子,没想到功夫竟如此了得,下手还这么狠! 温瑾睿一脚将死狗一般的梁骏踢开,微微转头间,叶书离偶然间见得对方幽冷如深潭般的眼睛在灯光下泛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其中的绝冷寒意让她不由得微微一颤。 见状,温瑾睿立刻收起一身的寒意,又恢复成往日里那个面容温暖,眼带笑意的样子,转变之快,仿佛刚刚狠辣的样子都是错觉一番。 “如何?没吓到你吧?” 叶书离抽抽嘴角:“没……没事,幸亏有你在,不然我今天……”说罢厌恶地看了梁骏一眼。 温瑾睿微微蹙眉,问道:“阿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人是谁?尽敢对你无礼!” 此时躺在地上的梁骏酒意也醒了大半,哀嚎着半爬起来,痛心地看着叶书离喊道:“叶三小姐……我对你真的是一番真心啊……若有假便叫我天打雷劈……啊!” 叶书离闻言,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地冒了起来:“姑奶奶的便宜你也刚占?活腻味了你!” 说罢直接两步走上前去,拳打脚踢如雨点一般疯狂地落在对方身上。 温瑾睿见状,张了张嘴:“…………”却没有阻止她。 叶书离正暴揍梁骏打的正爽,突然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女人惊声尖叫道:“啊!你……你个贱人!哪里来的小蹄子,竟然敢打我的夫君!” 说着就一脸狰狞的向她扑过来,温瑾睿身形一动,立刻将她拉了过去圈入怀中,那女人顿时一个重心不稳扑在了梁骏身上。 梁骏立刻又发出一声哀嚎:“嗷……!蠢婆娘!你压到我的手了!” 女人闻言连忙爬起身来一脸紧张地翻看梁骏的伤势:“相公你没事吧!你的脸……啊!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小贱人干的!敢打我的男人,老娘要她好看!” 梁骏挣扎的爬起来,一把压住她怒吼道:“蠢婆娘!你在说谁是小贱人呢?那可是叶三小姐!” 梁骏的夫人一听,惊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道:“这……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狐狸精?你个死鬼!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向着那个小贱人!” 第080章 老娘飞起就是一脚! 叶书离满头黑线,正巧这时,屋内的沈修远与叶溪菡听到动静也连忙跑了出来。 叶溪菡见到梁骏的惨状连忙惊呼一声:“天啊……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骏的夫人此刻也正是一脸狰狞,痛恨地看着叶书离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竟然恬不知耻的勾引我夫君!” 温瑾睿闻言脸色一沉,眸光一暗说道:“你在说什么?” 见到温瑾睿的神色,梁骏夫人身形一抖,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缩了缩头说道:“我……我与我夫君恩恩爱爱多年,这些天他茶不思饭不想,都是因为她!甚至他们两个还背着我,大晚上的偷偷到这画舫上来幽会……将我这个正妻放在哪!?” 叶书离没好气地开口解释道:“梁少夫人你误会了,今日乃是沈公子下帖邀我四妹前来观舞……我只不过是陪同家妹前来赴约罢了,根本不知道梁公子也会在此!” 梁少夫人夫人却是怒瞪了她一眼:“狡辩什么!若是陪同你妹妹,为何你不在他们的房间里?为什么你会和梁骏孤男寡女的呆在这里!” 叶溪菡见这乱哄哄的情况,神色一动开口说道:“三姐……此事也是误会一件,与梁少夫人好好解释清楚便罢,好好的怎么把梁公子打成这样?难道刚刚你们发生了什么……” 说完又像是不小心说出了什么似的连忙闭上了嘴。 梁少夫人闻言果然怒了:“你们刚刚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还敢狡辩……真是气煞我也!” 说着就扑上来想要狠狠给叶书离一个耳光,后者也不是吃素的,迅速一个转身还不忘伸出脚去绊对方一下,立刻梁少夫人就如同狗吃屎一样毫无形象地摔趴在地上。 “梁少夫人,闹够了没有?”叶书离也是冒上了几分怒火。 莫名奇妙的被神经病非礼,还莫名奇妙的被当成狐狸精小三,闹哪样? 见到妻子凶巴巴的丑陋样子,梁骏顶着鼻青脸肿的样子恶声恶气地吼道:“臭婆娘!你干什么呢?没听到我叫你不许无礼么?竟然敢打叶三小姐,你真是反了你!” 梁少夫人吃痛地爬起来,闻言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夫君,伤心欲绝地喊道:“杀千刀的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哦!梁骏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鬼,老娘自打十四岁就嫁给了你,整整六年!当初你家穷的砸锅卖铁的时候想要求娶我,是怎么跟我爹娘说的?现在你竟然因为一个把你打成这样的狐狸精骂我!” 梁骏听她揭自己的短也是面色一黑:“你嫁给我六年别说儿子了,蛋都不下一个!还仗着你爹娘对我家的恩情不许我纳妾!平日里凶巴巴的,半个字也不懂,长的也不好看,如何能与叶三小姐相比?” 叶书离无奈地看着这两口子吵架,冲着温瑾睿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得,没看出来,她竟然还有红颜祸水狐狸精的本事? 叶溪菡见状,眼神微闪,一脸无奈失望地轻轻说道:“三姐,女子本就不应与其他陌生男人单独相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有妇之夫……三姐你忘了之前的留言了吗,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 听闻这话沈修远立刻变了脸色,他对之前那满城流言也是有所耳闻,对叶书离这样无德无礼举止粗鲁的女子向来没有好感,加之刚刚与叶溪菡二人细细交谈了一番,从叶溪菡的话语中又了解了许多关于叶书离的事迹,对她很是有偏见。 于是也开口说道:“叶四小姐所言极是!这样子成何体统?叶三小姐你行为不修边幅,可想过会带给妹妹带来多大的困扰?之前那阵子流言满天飞的时候,叶四小姐这样纯真善良的女子可没少因为你的过错而被众人指责!” 叶溪菡闻言也微微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面色却是强自镇定,好像一点都没有被干扰的样子。 沈修远看在眼里更心疼佳人了,竟开始指责其叶书离来。 温瑾睿抬眸淡淡地看向对方:“这位公子,不知你与文国公府是什么关系?何时竟要你来教训了?” 闻言叶书离也是重重呼出一口郁气,冷笑道:“我怎么样,我妹妹怎么样,关你屁事?” 沈修远脸色尴尬,一时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冷哼一声:“言语粗鄙!” 这时另一艘画舫上又跨过来一个人。 裴琅合扇轻轻敲了敲温瑾睿的肩膀道:“温世子,何事处理了这么久还未解决?” 温瑾睿扭头淡淡地答道:“抱歉,耽搁了裴世子的时间。” 叶书离见裴琅竟和似是和温瑾睿在一起议事也是一惊,还未开口说什么。 便见此时坐在地上的梁少夫人听到刚刚那番话似是受了刺激一番,冲着温瑾睿喊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向着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是什么意思!小贱人,老娘跟你拼了!” 说着就像兔子似的蹦了起来,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着叶书离飞了过去,叶书离连忙闪身,梁少夫人却还是抓住了她的衣袖。 “小贱人!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说着就要去抓她的脸。 温瑾睿连忙将梁少夫人拉开,对方却紧紧揪着她的衣角不放,嘴里咒骂不停。 “你们放开我!让我撕了这贱人的脸!” 几人连忙拉几架来,叶溪菡见状,走上前来抓住梁少夫人的手和叶书离的衣袖:“梁少夫人……你放开我三姐!” 虽作势要将它们分开,却是紧紧地握住了衣袖让叶书离无法抽出来。 沈修远嫌恶地看了这画面一眼,转过身直摇头,时不时地说些叶书离太过粗鄙丢脸之类的话语。 看着沈修远和叶溪菡这两个一个火上浇油一个不安好心的货,叶书离此刻只觉得自己心中已经是一片火焰海,火山一个接一个的爆发。 撕扯间,趁着夜色一个扭身狠狠一脚踹在沈修远屁股上,对方一个直扑过去,压着叶溪菡,二人“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落了水。 第081章 睁眼说瞎话 这一突如其来的惊变似是惊呆了众人。 没了叶溪菡从中作梗,叶书离一下子便用力抽回了衣袖。 “救……命!救救我……!”二人落下水开始呼救起来,远处的画舫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都慢慢靠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叶书离见状,立刻恶人先告状,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冲着梁少夫人吼道:“好你个大胆无礼的蠢妇!竟将我四妹挤下了水,她若是出了半点事,我文国公府定要你们好看!” “文……文国公府……!”梁少夫人被叶书离这一顿凶巴巴的怒吼给吓的没了声,这才想起来她撕扯的可是文国公府的小姐,终于从妒火中清醒了过来。 “怎……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啊!”梁少夫人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真当以为是自己刚刚挣扎推搡间将叶溪菡挤下了水。 叶书离面色焦急地喊起来;“来人啊,快救人啊!我不会水性啊!” 她其实是会游泳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巴不得那俩人好好灌一通河水,清洗清洗那一肚子的坏水! 眼见水里的二人都不会水,痛苦地挣扎着,裴琅面色微动,脱下外衫纵身跳入了水中。 附近画舫上会水的人了解到情况后,也跟着跳下了水帮忙救人。 好一会儿过后,裴琅终于抱着昏迷的叶溪菡回到了岸上,不一会儿另一边的沈修远也被人打捞了上来。 看着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的叶溪菡,叶书离做出一副无比担忧又气愤的样子:“我四妹怎么样了!都怪那女人,气死我了!” 裴琅连忙安慰道:“叶三小姐别担心,四姑娘此刻并无大碍。” 看着呼吸微弱的叶溪菡此刻万分脆弱惹人怜的样子,眉头微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双手放在她胸前用力按压。 过了一会儿,叶溪菡“哇”地吐出一大口水来,悠悠转醒,有气无力地说道:“这……这是哪,好冷……冷……” 裴琅连忙将放在她胸口的手伸回去,将外衫裹在她身上抱起来说道:“叶三小姐,先将四姑娘送回府里吧,你也不要留在这里了,小心被人看见,对你们名声影响不好。” 温瑾睿此刻也皱眉点点头,连忙用身形挡住叶书离,阻隔了远处向这里投来的目光。 “阿离,你快回马车上去,先回文国公府。这里交给我和裴琅来处理!放心,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叶书离点点头,连忙跟着裴琅回了马车。 裴琅抱着叶溪菡将她放进车厢里,迅速跳了出去,回头对叶书离说道:“还请叶三小姐赶快将四姑娘送回去,否则怕是会引起风寒。” 叶书离带着叶溪菡回到国公府的时候,白姨娘见到一身湿漉漉半昏半醒的女儿,立刻哭的天昏地暗。 丫鬟婆子连忙烧起热水给叶溪菡清洗身子换干衣服。 女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白姨娘立刻便冲到了叶书离面前。 “三小姐!为什么菡儿每次和你在一起总是要出点事儿?年初那会儿也是掉进冰湖中差点没了命,这次呢?难不成又是菡儿自己脚滑掉下去的不成?” 林氏立刻瞪了她一样道:“白怜娘你怎么说话呢!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溪菡是书离推下水的不成?这次她们可是在画舫上,旁边有那么多人在,你没有亲眼见到就敢瞎说?” 白姨娘见林氏发怒,微微抖了抖,啜泣道:“我的菡儿啊……!你怎么总是这样多灾多病的,可心疼死我了!三小姐,你当时在做什么?怎么没好好看住菡儿呢!” 叶天奉也皱着眉头道:“书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书离闻言调整了一下心情,立刻换上一副带着怒气的苦瓜脸冲上去抱着叶天奉的胳膊委屈地撒娇道:“爹啊!您的女儿在外面可是被欺负惨了!” 随后便将沈修远和梁骏及其夫人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那个梁骏,竟然对女儿心怀不轨,幸得瑾睿恰好也在在让我免于名声受损,女儿气不过,就把那个梁骏狠狠地揍了一顿!结果就是那个梁少夫人,冲上来便指着女儿骂狐狸精,还想打我!要不是四妹和瑾睿拉住了她,我的脸怕是都要被抓花了!” “四妹一心担忧我的安危,谁想到那梁少夫人竟如此泼辣,一不小心就将沈公子和四妹都挤到了湖里去!要不是裴世子反应快,四妹此刻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叶天奉听完后直气的吹胡子瞪眼,想起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儿和面前一脸委屈的大女儿,真是疼得心都快要被剜了去! “欺人太甚!这梁骏,不过是个云麾使的儿子,也敢肖想我的女儿!” 林氏闻言也是一惊:“这二人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沈修远下的请帖么,怎么梁骏也会在!我真是瞎了眼,识人不清啊!” 说完之后懊悔不已,都怪她没仔细摸清对方底细,差点让他毁了女儿的名声,若不是有那温世子在……林氏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这一夜,被深河里捞上来的叶溪菡发了整整一夜高烧。 叶书离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叶溪菡着实是自找的,活该! 竟然假装好心的拉住她的袖子将她和梁夫人往一起拉,若不是她反应快,当机立断一脚把二人踹下了河,怕是梁少夫人那尖锐的指甲已经划到她脸上来了! 翌日清晨,叶溪菡悠悠地转醒,想起昨晚上那个场景,她分明站的离梁夫人很远,沈修远也离她有着一段距离,怎么会一下子就莫名奇妙的被记下去了呢? 想起叶书离,立马又气得牙痒痒,没能让梁少夫人划破她的脸真是可惜了! 白姨娘一进屋就见叶溪菡已经醒来,连忙走上前去心疼的安慰她。 叶溪菡脸色一暗,眸光闪了闪,在白姨娘耳边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叶书离院子里就响起了白姨娘怒气冲冲的声音:“三小姐!你不是说菡儿是梁少夫人挤下去的?那我问菡儿的时候,她怎么说自己当时离那梁少夫人很远?三小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第082章 看你还怎么得意 听到白姨娘的声音,叶书离不慌不忙地吃完最后一口早膳,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这才慢慢悠悠地出了门。 “真是稀客呀!这大早上的姨娘怎么来清舒院了,不知四妹好些了没有?”叶书离换上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 白姨娘神色莫名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才说:“菡儿还烧着,但是人已经清醒了。三小姐,昨晚菡儿离那梁少夫人可不近,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挤下去?” 叶书离装傻道:“昨晚情形太过混乱,我一时也没太看清,就记得那梁少夫人一直挣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撞到了沈公子,沈公子又连带着把四妹给挤下去了。” “三小姐,你既然没看清那怎么知道是梁少夫人把人给挤下去的呢!”白姨娘一脸怀疑的神色说道。 叶书离一脸不明所以的回答:“当时只有梁少夫人在推搡挣扎呀,除了她还能有谁,难不成姨娘觉得是三妹自己跳下去的不成!”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当时菡儿和沈公子都离良少夫人有一段距离,反倒是离三小姐更近……” 叶书离听完这一番话,立刻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姨娘:“姨娘你……你……难道是在怀疑我吗!” 白姨娘原以为叶书离听到这话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对方立刻眼中泪星点点,面色难掩几分受伤,见状也不由得有点慌:“不是……我可没这么说啊!” 叶书离却委屈地咬了咬唇,用力深吸一口气,好似万般艰难地才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着说道:“姨娘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是因为我以前总是欺负四妹,所以姨娘才这般不信任我,可是现在书离明明已经改好了……姨娘还不信我,这是为什么!” 说完便似乎是在也忍不住泪水一般,留下呆若木鸡的白姨娘,掩面直奔出了院子。 叶书离一路狂奔,脸上止不住的狂笑和强装出来的委屈泪意结合在一起,表情无比喜感。 跑着跑着就直奔进了正厅,叶天奉难得见到涕流满面的三女儿,此刻也是一惊,连忙关怀地问她怎么了。 叶书离调整好心情,一副伤心欲绝又犹豫不止的样子。 叶天奉看在眼里更心疼了,只得连忙哄问她。 抽抽噎噎地呼噜了几下脸上的眼泪鼻涕,叶书离这才将早上发生的事细细地讲了一遍,叶天奉听完后果然沉下了脸色。 “书离知道以前使自己不懂事……所以大家都才不相信我!就好像上一回在寒山寺,楚潇戏耍我们兄妹几人时,也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随后一脸黯然地说道:“我不怪姨娘……是我的错,这些都怪我自己!只是书离想知道,四妹也是这样想的吗?” 见她提起寒山寺那事,叶天奉顿时又想起了当时下落不明、九死一生的女儿,心里又疼又气,连忙哄道:“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菡儿心地善良,定是不会这样想你的。书离以前不过是任性了一点罢了,现在已经长大了!” “再说你是我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就算再怎么任性嚣张,那也是有底气的!白姨娘的事你别担心,爹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叶书离听完,心里暗爽,立刻破涕为笑:“谢谢爹,爹爹对我最好了!听说四妹已经醒了,我去看看她好些没有!”说完就蹦跶着往素馨院跑了去。 叶天奉欣慰地点点头,笑着看她的背影渐渐消失,随后脸色一沉,对着旁边的管事道:“还不赶紧把白怜娘给我叫来!” 叶溪菡正面色愁苦地喝完了药,就见叶书离半声招呼没打地踏进了她的房间一脸关心地问道:“四妹,三姐来看你了,感觉可好些了?” 咳嗽了两声,叶溪菡将蜜饯放在口中,屏退了丫鬟,屋内只余她与叶书离二人。 叶溪菡也没有伪装什么,只是目光冷清地盯着对方道:“昨晚上是不是你?” 见周围再没别人,叶书离也懒得再装下去,嬉皮笑脸地说道:“四妹真聪明!” 叶溪菡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知道是你!”话音刚落便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叶书离瘪瘪嘴冲着她翻了个白眼道:“谁让你不安好心的拉住我的袖子不放,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冷笑了两声,叶溪菡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她:“可惜三姐这次你是得意不了多久了,我早上便派了人去沈公子府上问了安,沈公子说昨晚上明明是有人一脚踢了他所以才会将我撞下湖。” “此刻我已经请了沈公子前来说明真相,来人怕是已经快要到了。而三姐你,可没有人替你作证是我扯住了你的袖子,这一次,我定要爹爹和兄长们都看清你的真面目,看你还怎么得意下去!” 听到这话,叶书离才收起玩笑的神色状似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说道:“那你们要怎么证明那一脚是我踹的呢?反正又没有人看到,难道你觉得我会主动承认不成?” 脑海里闪过上次前院中的事情,充分体会过叶书离无赖脸皮的叶溪菡脸色一黑,抽了抽嘴角。 随即仍然怒视着对方,露出一份稳操胜券的样子说道:“三姐不承认便不承认,只要沈公子指认你这就足够了!” 交锋间,说曹操到曹操便到,只见叶天奉脸色复杂地带着白姨娘来到了素馨院。 白姨娘一跨进闺房,见女儿身边除了叶书离再无其他人,连忙护小鸡似的将叶溪菡挡在背后,一脸戒备地看着叶书离。 “菡儿你身子未愈,身边怎么连个丫鬟也不留,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此刻叶天奉也站在了门口,犹豫了几下,开口问道:“书离,昨晚上的事情你可有说谎?” “那沈修远说昨晚上被人踢了一脚才害得菡儿落了水,而当时离得最近的人便是你,此刻他就在这院外。” 第083章 笑到最后 叶书离还未开口,白姨娘就先跳了起来:“我早就说这事情有蹊跷,谁知三小姐竟然还倒打一耙!” “姨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为什么你总是一副四妹出事都是我做的样子呢,难道姨娘就这么不希望我们姐妹之间和睦相处么!”叶书离也不是吃素的,张嘴就往白姨娘头上扣大帽子。 对方立刻反驳道:“我……我哪有这么说?明明是那沈公子都说了是被人踢下去的!” 叶书离委屈地冲着叶天奉喊道:“爹,难道你也不信我么,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呢!再说了,那沈修远有看到是我踢的?” 他当时明明背对着她,能看到是她踢的才怪了! “呃……这个倒是没有,沈修远只是说被人踢了一脚,还说当时离得最近的人便是你了。” “所以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就说是我干的喽!那倒是说说,好好的我干嘛要踢他!”叶书离翻了个白眼道。 叶天奉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书离跟那沈公子无怨无仇,好好的干嘛要踢他?此事怕是误会啊,定是你们多虑了!” 听到叶天奉斩钉截铁的表明站在叶书离那一边,叶溪菡心中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晦涩的恨意。 然后轻轻咳嗽了两声,万分柔弱地抬起苍白的小脸说道:“三姐是否还在意昨晚沈公子对你说的话……?沈公子之前道听途说了一些三姐的事迹,所以对三姐的印象很不好,一时误会说了许多让三姐受委屈的话,还往三姐不要在意。” “若三姐是因此事对沈公子心生不满所以才动了手,那菡儿不怪三姐的,我或许只是当时恰好站在沈公子旁边所以不小心被连累到了……三姐你给沈公子道个歉便罢了,总之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姨娘立刻附和道:“我就说嘛!三小姐向来性子如此,最是受不得半点委屈,那沈修远出言不逊难怪她会动手,只是可苦了我的菡儿了,可真是飞来横祸啊!” “书离……这?”叶天奉看着她,神色动摇了几下。 叶书离立刻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说道:“四妹,你竟然以为我当时被梁少夫人拉扯着,却仍旧怀恨在心不忘记算计沈公子吗?原来在你心中,一直以为三姐是这样粗鲁无礼、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吗!” 说完后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无比受伤地看着她。 叶溪菡嘴角一抽,此刻她很想大吼你就是那样的人!但是在叶天奉面前,她绝不能这样做。 只得尴尬地说道:“这……菡儿不是这个意思,三姐想多了,都是我不好,害三姐伤心了。”说完也不甘示弱地装起柔弱来,又是咳嗽又是捂住胸口,还一副自责的样子。 僵持间,从院外走进外屋的沈修远冷声说道:“我的确是没有亲眼所见,昨晚我身后唯一的人便是叶三小姐了,除了她别人不可能踢到我。” “昨日我的确对叶三小姐说了些无礼的话,沈某在此向叶三小姐赔个不是,我受这一脚没什么,只是三小姐不该因为连累了四姑娘害怕被指责,就死不承认!” 叶书离转身,脸色微沉,早知道这样她当时就该踢得再狠一些! 眼见叶书离转眼又落入不利的境地,叶溪菡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暗自欣喜。 只是还没高兴上多久,立刻又听得外面下人来报,温世子还有梁骏之父携子前来赔礼,来人已在院外。 温瑾睿踏入外屋,出于礼数并未在向前,只听得他清越如环佩相撞的声音响起,细细地说了一番来此的原由。 叶天奉闻言连忙问道:“温世子说……你昨晚看到是谁将他们二人挤下水的了?” 温瑾睿眼神微闪,轻轻扫了一眼叶书离,点头道:“昨日我拦住梁少夫人时,对方不停挣扎,后来混乱间因为沈公子站的离三姑娘太近,便不小心踢中了沈公子,此刻梁骏与其夫人正在院外。” 在场的几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叶溪菡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没想到温瑾睿竟然会替叶书离遮掩,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果然不简单! 思及此,心中涌上浓浓的嫉妒不甘和怨恨,一张脸顿时微微扭曲。 叶书离也微微张口,偷偷地看了看温瑾睿,却见对方眼带笑意戏谑,对她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由得心里一暖。 几人走到院外,果然见梁骏与梁少夫人垂头丧气地跪在院子里,梁正连忙抱拳赔礼道:“我那不孝子惊扰了府上二位千金,儿媳行为不端有失妇德,今携二人前来赔礼道歉,还往文国公大人不记小人过!” 梁骏鼻青脸肿,一看就是回去又挨了一顿揍,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说道:“昨晚喝高了,一时失态,对叶三小姐行为无礼,还往叶三小姐别往心里去。”眼神瞟到一脸温雅却目光幽冷的温瑾睿,立刻又打了一个哆嗦。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子,竟是将军府的世子!今后他想在军营中博个好前程,怕是难了…… “妾身昨日对三小姐动了手,还不小心将沈公子与三小姐撞下了水,还求二位小姐原谅妾身……妾身知错了!”梁少夫人也不停流泪,脸上还顶着几个红红的巴掌印,连忙忙往地上磕了两个头,一点也无昨晚的嚣张气焰。 自听温瑾睿说亲眼所见她将二人蹬下河后,她心里就一直发怯,生怕对方不让她好过。 眼见这梁少夫人都亲自承认了是她的错,沈修远一时也变了变脸色,只得闭了声。 叶天奉将沉着脸将梁家夫妻俩的事情解决后,摆摆手勉强算是放了对方一马,几人感激流涕地谢别了国公府。 回到房里,叶书离立刻一脸受伤地说道:“我早些时候便说了不是我做的,姨娘偏生不信我!姨娘不信就算了,竟然连四妹也认为我是那样的人……” 叶天奉此刻也是黑了一张脸,看着叶溪菡和白姨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怜娘,还有菡儿……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随后长袖怒甩,沉着脸离开了素馨院。 叶溪菡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无比惨白,心中狠狠一震,有气无力地靠在床柱上,恶狠狠地盯着叶书离。 第084章 被掳 画舫游湖一事后,叶溪菡母女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叶天奉对她指认叶书离一事颇感失望,也因白姨娘对叶书离有偏见,总认为她不安好心感到愤怒。这几天来几乎未曾踏进素馨院一步,母女二人就此遭受了冷落。 甚至还认为是白姨娘带坏了女儿,下令让白姨娘和叶溪菡分开住在两个院子。 这么大的动静,兄弟三人也很快知晓了这件事,两个兄长不仅好好说教了她一顿,连最小的叶画殊也像是恼了她似的,几乎不再跑到素馨院来找她玩。 下人们间也传起了风言风语,见她们被冷落,平时侍奉时也不像往常那样尽心尽力了。 叶溪菡暗地里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明明是叶书离做的,为什么会这样! 当她一脸愤懑地责问对方时,叶书离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道:“四妹也知道这被人冤枉误解的滋味儿不好受了?你给我记清楚了,自你回国公府一来,因为你,我受到这样的对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现在不过是从你这儿讨回一点利息罢了,若你还敢耍花招,我保证下次让你更惨!” 听完后气得她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却无言反驳,好不郁闷。 事事不顺也就罢了,就连寒君哥哥这一回都没有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 姜寒君来看望她的时候,竟说道:“菡儿,叶书离确实已经变了许多,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了,以后你莫要再以曾经的眼光去看待她了。” 叶溪菡脸色一沉,的确变了很多,变得更无耻!更难对付了! “寒君哥哥何时也站在她那边了?真的是她在作怪,你为何不信我呢!” 见心上人有别于往日温顺和善的激动模样,姜寒君微微皱了皱眉,温声安慰道:“菡儿,此事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乃是误会一件了吗?别再置气了,好好向你的父亲和兄长们低头认个错,他们不会怪你的。” 叶溪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心爱的人,要知道以往出现这种事情的时候,姜寒君永远都会全无保留的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思及此,心中妒火一烧,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直言道:“寒君哥哥……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莫非你对她……” 姜寒君不悦地皱起眉头,颇有几分受伤地说道:“菡儿,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会不明白?你竟会这样怀疑我!” 叶溪菡一僵,自知失言,却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道歉。 见状,姜寒君脸上失望和受伤的神色在也掩饰不住,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文国公府,向来郎情妾意的二人头一次这样不欢而散。 近来受到各种各样的冷落,又与心爱之人起了隔阂,叶溪菡心中满是愤恨和悲伤,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 又对姜寒君的改变感到心惊和失望,神情脆弱间想起薛盛安温暖霸道的胸膛,再也忍不住,在信笺上写了几笔,偷偷交于那潜藏在府中的心腹下人。 自素菱一事后,叶溪菡与薛盛安再不能于天下第一楼间幽会,只得换到了青雀街的一处茶楼中。 翌日清晨叶溪菡便匆忙出了府,待到了二人见面的地点,再也忍不住,梨花带雨地扑进了薛盛安的怀中。 “盛安哥哥!”叶溪菡轻声啜泣着。 此刻唯有这一个男子从头到尾都默默无言地站在她背后不曾离开。 薛盛安见心上人一见面就哭成这样,心疼不已,连忙哄她,叶溪菡这才抽噎着将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 薛盛安眼眸一暗,在她额间吻了吻,温声道:“菡儿别伤心……那个姜寒君有什么好的?总归你还有我,不是吗?” “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别怕,受了什么委屈直接告诉我,有盛安哥哥给你出气。” 叶溪菡这才止住了泪水,乖巧地依偎在对方怀里,细细诉说。 温香软玉在怀,二人低喃细语间,气氛旖旎暧昧,又是一室春光。 近些日子叶书离都在文国公府与归去来兮楼间来回跑,自上回温瑾睿替她遮掩一事后,二人间的关系又拉近不少。 叶书离甚至厚颜无耻地央求了对方带她一起外出狩猎,温瑾睿拿她的厚脸皮没辙,只能应下了。 傍晚,天色将暗,叶书离从归去来兮楼忙完账簿之后,婉拒了温瑾睿送她,便自行打道回府。 坐在轿子中,隐隐约约听得夜晚闹市中喝酒吃茶的人们时不时想起的谈论声。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翰林院侍讲沈学士的儿子,自不小心落了水后便仿佛撞了鬼似的,接二连三的出事!” 听闻对方谈论起相识的人,叶书离连忙竖起了耳朵。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前些日子出门莫名奇妙的被人打了一顿,打了快半死了对方才说认错了人,犯事儿的一溜烟儿的全跑了,官府一个都没抓到!” 顿时有些人又抱怨起官府的无能来。 “我还听说啊,那沈修远不知怎地还沾染上了赌瘾,欠了赌坊几千两银子!”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止这些!听说这小子竟然还跑去喝花酒,在听香楼里夜夜笙歌了两天两夜,抬出来的时候人差点没了!” “嘿嘿……纵欲过度伤身哪!” “啧,这沈修远吃喝嫖赌样样都犯了大事儿,可真给沈大学士丢脸啊!这一家子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可不是么,要说这沈修远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才子,所以说他前些日子落水后也不知道冲撞了什么鬼神才变成这副德行!” 叶书离听得眉头紧皱,这哪是什么撞了鬼,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整他,要他身败名裂! 但是这小子能得罪谁?什么人会如此狠辣对他下此毒手? 谈论声渐渐远去,沉思间,叶书离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外面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清,一点动静都没了? 心头刚提上两分警惕,车厢内就突然闪身近来一个黑影,紧紧箍住她,一方带着异味的手帕捂紧了她的口鼻。 过了一小会儿,黑影见她没有动弹,方才放开了她。 马车转头向着城门快速奔跑起来,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085章 她不能坐以待毙 夜半时分,外出一整日的叶书离仍未回府,林氏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开始担忧女儿的安危。 叶琴知和叶天奉这几日都留宿在宫中处理事务,林氏只得叫叶棋让去看看叶书离是否留宿在了酒楼中。 匆匆忙忙来到归去来兮楼,叶棋让叫醒了住在顶楼看守的池临渊,询问之下对方却说叶书离旁晚时分就已回府,立刻便感大事不妙,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去。 凉月如钩,叶棋让无奈之下只得深更半夜地跑到了武宣王府去寻温瑾睿。 “阿离一晚上都没有回府?”温瑾睿皱眉,面上浮现一丝担忧之色。 楚潇打了个哈欠,打起精神问道:“怎么好好的会突然不见踪影,莫非又是之前那人在背后作怪。” 叶棋让脸色一变,斟酌了几分,将前些日子寿宴上的*药一事和薛盛安此人的事迹全部托盘而出。 “糟了,一定是他!必须尽快找到阿离!”温瑾睿脸色猛地一变。 叶书离从未向他提起过寿宴上的事,他竟不知道背地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多次陷她与危险之中! 楚潇此刻也完全清醒了过来,脸色严肃地说道:“这件事封锁好消息,我们三个带人分头行动,尽快找到叶书离!” …… 夜幕下奔跑的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最后停在一处幽雅静谧的宅院门口,琥珀抱着不省人事的叶书离走进了院中。 叶书离呼吸放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双眼却悄咪咪地睁开了一条缝隙,不着痕迹地打探着周围的环境。 陌生,静谧。 琥珀走入其中一个房间,毫不客气地将怀中的叶书离扔在床上。 被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丢在床上,硬邦邦的床板磕的她后背生疼,叶书离面上眉毛都未动一下,心里却将对方狠狠地咒骂了一遍。 此时几个浑厚的男声响起来,还带着几分猥琐:“嘿嘿……这妞长得可真是国色天香啊!” “啧啧,我们哥几个好艳福啊……” 一只咸猪手说着就抚上了她的脚,叶书离心中一慌,连忙思考着如何应对,却听得琥珀一巴掌拍掉了哪只咸猪手,冷冷地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是您把我们找来说要好好折磨这小妞一顿么!” “就是就是,怎么只让看不让动呢!哥儿几个可都等不及了!” 琥珀眼神肃杀地瞥了几人一样,后者立刻讪讪地闭上了嘴。 “现在还不能动她,明天薛公子还要亲自前来盘问她一番。另外薛公子还说了,必须要让她清醒着享受这一番折磨,这迷药差不多足够她睡上八、九个时辰才能醒来,急什么?反正她又跑不了。” 叶书离心中舒了一口气,随即心中立刻又恨怒交加。 好个阴魂不散的薛盛安,竟然对她怀有这般狠毒的心思! “哎……那行吧,哥几个就再等上一天好了……” 琥珀将几人哄出房间,亲自将门锁了上去,冷漠地说道:“这钥匙你们手上也有一份,好好看住了她,我要出门办事。” 扫了几人猥琐奸诈的目光一样,琥珀低声威胁道:“别想着趁我不在的偷吃,公子的手段你们都清楚!” 几个汉子顿时打了一个冷颤,惊恐地对视了一眼,立刻收起了心中不安分的心思。 四人规规矩矩地坐守在门口,琥珀见状点点了头,便离开了宅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听得外面在无动静,床上的叶书离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揉了揉仍有几分眩晕发胀的头。 在马车里被偷袭时,她第一时间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摒住呼吸,装作昏迷,足足憋了近一分钟的气对方才将手帕拿开。 虽然反应及时,却还是免不了吸入了几分迷药,好在分量不多,只是起初感到昏昏沉沉,此刻却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家人见她未回府,定会发现不对劲而来寻她,只是这马车隐隐约约却是出了城外还行驶了好一段距离。 文国公府的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在这之前,她必须想办法自救,否则明天…… 想起外面几个猥琐大汉,饶是向来胆大的叶书离也不由得涌上两分惧意,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这薛盛安,如果她能逃过这一劫,定让他生不如死!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过来,一阵脚步声渐渐接近,叶书离连忙又躺回床上装死,外面巡逻的人见没有异状,走了一圈又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叶书离撑起身子,借着微暗的光线打量着屋内的状况。 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内室,一张大床,一张柜子,还有两幅桌椅。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应对方法,思索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决意。 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 外面守门的人已经打起了鼾声,摸清楚了屋外巡逻之人的往返时段,叶书离掐好时间迅速跳下床,轻轻拿起一个矮凳走到窗前。 望着这扇封闭式的雕花镂空窗户,叶书离咬咬牙,瞥了一眼门外,用力将凳子往窗户上狠狠一砸。 “嘭”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晚响起,显得格外刺耳。门外的大汉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醒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道:“谁啊……怎么回事,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叶书离听到门外的动静,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连忙叫道:“不好!里面那小妞好像醒了!” “砰砰砰”一下下迅速而用力地砸在窗户上,叶书离终于将窗户砸烂开来,听到门外开锁的声音,叶书离不慌不忙地将凳子放在窗前踩了几脚,随后连忙回身躲进了黑暗的床底下。 此时屋子的锁也被打了开来,四个汉子跑进屋内借着月光和灯光一看,窗户完全被砸烂,窗前的凳子上还有个脚印,而床上的人却不见踪影。 几人对视一眼,脸色一白:“糟了!竟叫她跑了!”说完便连忙奔出了门去寻人。 第086章 一群智障 叶书离暗骂了一声“智障!” 待几人脚步声完全消失,叶书离才松了一口气,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赶忙走出门外朝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跑去。 几个汉子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胡子男发现不对劲,连忙停下了脚步:“刚刚那小妞若是从窗户逃了怎地跳下去会没有声音?” “是啊,若她从窗户逃出去,我们在外面应该能看到她才对!” 闻言剩下二人也算是反应了过来,脑海里睡意全无,怒骂道:“妈的!竟让这贱人给耍了!” 连忙又奔回屋子仔细搜寻了一番,却不见人影,不由得脸色发白。 “别急!怕什么,门外还有那么多人守着,那贱人逃不掉的!”胡子男连忙安慰道。 “对对,我们快把人都叫醒,赶紧把这贱人找出来!妈的,要是让我逮到这贱人,定然她生不如死!” 叶书离在院内一路狂奔,这个宅院极其漂亮,占地却非常大,半夜里除了偶尔远处有几个巡逻的守卫,再无别人。 跑了半天也没找到大门在哪,院墙更是有三米之高,根本爬不出去! 此时凉风袭来,天空一阵轰鸣,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听得远处一阵阵骚动,各方亮起灯笼的微暗光芒,却是那些人已听到动静要来寻她。 眼见远处的人就要搜索到这边来,叶书离看了看身后黑漆漆的似是厨房还是柴房一样的屋子,犹豫了一下,连忙转身踏入了一旁的莲花池中。 一阵慌忙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叶书离隐藏在层层叠叠的荷叶之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都完全没入莲花池中。 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怒吼道:“进去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又落入莲花池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叶书离微微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夜晚雨幕下,没有任何人发现莲花池中的异样。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的人才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都找过了,没有!” 恶汉脸色一沉,手臂一扬道:“走!跟着我去搜另一边!” 雨下得越来越大,将地面全部打湿,待一群人全部不见了身影,叶书离才悄悄游上了岸。 幸得外面的雨下得大,完全掩饰住了她衣服上滴下来的池水,将衣服拧干,叶书离偷偷地躲进了刚刚被搜查过的房间中。 果然是一个和柴房连在一起的大厨房,叶书离巡视了一周,尽是些干草垛柴禾堆和一些水缸米缸之类的摆设,便躲进了干草堆中。 一晚上就这样折腾了过去,听得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房檐上,看到外面天色将白,叶书离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幸好留在宅子里的人都是一群智障! 但也不知道寻她的人到底能否找到这个地方…… …… 这一晚上,温瑾睿三人暗地里几乎将整个京城都掀了一通,尤其是薛盛安名下的酒楼商铺和宅子,全部都仔仔细细地暗探过,全然没有叶书离的踪影。 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发现文国公府内专为叶书离驾车的车夫尸体后,叶棋让几乎急的跳脚,一个大男人此刻双眼已经发红:“我不能再让她第二次出这种事了!” 上一次叶书离落入崖底,他心中几乎一直懊悔到现在,暗自发誓要好好保护妹妹,却生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发生了危险! 楚潇揉揉脑袋,一整晚没睡觉,脸色也不太好看:“我手下探子来报,那薛盛安昨日一直都在天下第一楼,可寻了一晚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全然没有她的消息,莫非人已经不在城内了?” 叶棋让心中一动,正要问话就见远处刚刚踩到的温瑾睿一脸严肃地说道:“城里找过了都没有,我刚刚问了昨晚上城门边的守卫,说是昨日晚间曾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出了城门,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 “一定是对方将她带出了城!” 温瑾睿点点头:“城外有好几条路,事不宜迟,我和棋让先兵分两路出城,楚潇你回去一趟派其他人走别的路寻下去,每一条都不要放过,立刻行动吧!” 来到城门口,温瑾睿仔细地观察了地上凌乱混杂的车辙印,循着记忆中文国公府的马车样子细细地分辨了一番,最后定了定心神,朝着其中一个方向带着人手快马加鞭的赶了出去。 阿离……千万不要有事,等我! 天下第一楼内,薛盛安暗地里看着这三人的动作,轻轻勾起一个邪笑。 “既然这些人都出城了,也就不怕被跟踪了,这下,我们可以好好地算一算账了……叶书离,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你呢!” 喝完杯内最后一滴酒,薛盛安心情大好,正起身打算打道回府,便见屋外琥珀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报信。 “什么意思!竟让那叶书离跑了?”听完消息后,薛盛安脸色一变。 琥珀脸色也不好看,这事算是他失职,于是连忙道:“也不知怎地那迷药似是失效一般,昨晚她砸破了窗户逃了出去,不过下面的人反应很快,立刻封锁了大门。” “叶书离万万不可能逃出去的,此刻她应该还躲在宅院中的哪个角落里,只是他们并未发现罢了!” 薛盛安脸色阴沉地看了他一样:“你是怎么办事的?回去自己去领罚,三十藤鞭!” 琥珀脸色微白,恭敬地答道:“是!” “一群蠢材!几十个人找了一晚上也没抓到一个女人?都是饭桶!” “少爷息怒!” 摆了摆袖子,薛盛安平静下心中的怒火,只是眼中却阴狠无比:“罢了,你和我立刻回宅子去,好个叶书离……呵呵,很有能耐是吧?”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够怜香惜玉了!” 垂下眼眸,薛盛安淡淡地说道:“再去寻十个壮汉来,还有精力逃跑,四个怕是不够伺候叶三小姐!” 琥珀一僵,有些于心不忍:“少爷……这样……” “叫你去你就去!想违抗我?” “属下不敢!” 薛盛安沉下脸色,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叶书离……我很快就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地狱! 第087章 要作死老娘成全你! 天亮之后,大雨渐渐停了下来,雨过天晴。 宅子里的人仍旧不知疲倦地寻找着她,一些女人则踏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早膳和午膳来。 或许是因为厨房这边一直有人在,没人料到她会躲在与厨房一墙之隔的柴房草垛内,因此也没有再派人来搜查。 暂时安全的叶书离满身疲惫,裹着半干半湿的衣服迷迷蒙蒙地在干草堆中睡了小半天。 时值中午,温瑾睿带着一群人马在道路上奔驰而过,地上的车辙印早已消失的无踪无迹,继续往前走动,便远远地见到远方有一处白墙绿瓦,精致的大宅子。 经过宅子时却见这门口的几个守卫面色如常,宅内静谧,见到来人也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他们两眼。 温瑾睿翻身下马,上前盘问了守门人几句:“不知几位小哥昨晚可曾有在这附近见过一辆马车?” 一个守门人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马车?没见过。” 另一个守门人却是几乎同时答到:“好像是有个马车来着。”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僵,其中一人连忙说道:“是吗,哪儿来的马车,我咋不记得见到过?” 温瑾睿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二人一眼,继续问道:“那不知这位小哥可曾见到马车往何处去了?” 那守门人立刻答道:“喏,昨晚大半夜的有个挺华丽的车子往右边去了!你个偷奸耍滑的就知道偷懒,昨晚上一直打瞌睡,当然没看见了!” 温瑾睿点点头:“多谢二位小哥。” 说完便翻身上了马向右边的路继续赶去,在马背上颠簸间,温瑾睿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宅子和守门人,抿紧嘴唇,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叶书离警惕地半睡半醒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隔壁厨房飘出的香味不停地勾起她的食欲,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忽然间听得一阵骚动。 “薛少爷回来了?”一个丫鬟轻声惊呼。 “是啊!真是奇了,薛少爷很少来宅子里的,听说还带来了十来个大汉,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另一个丫鬟说道,声音里有两份惧怕。 一个汉子听到这话,猥琐地笑了:“还能干什么,你们也知道昨晚上全宅子的人找了一天的人吧!” “嗯……不知那人是谁?为何……” “那个女人得罪了我们薛少爷,那十个壮汉嘛……你们自然懂得了!指不定我也能有机会……嘿嘿!”汉子淫笑道。 两个小丫鬟倒吸一口气,惊惧地对视了一眼,眸中闪过同情和不忍之色。 “好了好了!赶紧把饭菜端上去!饿死老子了!” 二人一听连忙干起活来,几人渐渐远去。 偷听到这一切的叶书离心中复杂,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怒火。 日渐西山,薛盛安回到宅子也不着急寻人,慢悠悠地用完了晚膳才开始吩咐下人彻底搜索宅子的每一个角落。 “躲有什么用?躲得越久就越绝望吧……真想看看你那样惊恐交加的脸。”薛盛安将酒杯重重一放,阴冷地笑了一声。 听到远处有喧嚷起来的动静离自己越来越近,叶书离知道自己怕是躲不掉了。 危险越来越近,此刻她心中却莫名地冷静了起来,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爬出草垛环视周围,叶书离冷笑一声,老娘也是你轻易能惹得起的? 薛盛安正慢悠悠地在宅子中散步,就忽然听得琥珀一脸惊慌地来报:“少爷!不好了,厨房那边着火了!” “着火?”薛盛安脸色一沉,这宅子可是他为自己与叶溪菡精心打造的! 琥珀嘴唇一颤:“是……是叶书离,她现在就在厨房哪边,您快去看看吧!” 薛盛安迅步来到厨房哪边,就见到一个有些狼狈的红衣女人正坐在一堆干柴上,毫无形象端着一碟糕点啃着,精致而妩媚的面容上脸色淡淡的,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厨房正在着着大火。 “叶书离?”薛盛安脸色阴沉地低喊出声。 叶书离吃完最后一块点心,随手将盘子一扔,就看到一个面容邪肆的俊美男子正站在不远处。 “哟,可算是见到薛公子了。”叶书离勾起一个凉凉的笑,起身顺手将另一堆干柴点燃。 看着对方毫无畏惧的眼神,薛盛安脸色一暗,阴冷地说道:“你不怕?不过怕不怕都无所谓了,你对菡儿做的那些事,今日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话刚说完,一个石子儿就直奔他而来,重重地砸在他的脑门上。 叶书离嘲笑地看着他道:“我对叶溪菡做什么了?又关你屁事啊?” 凭什么一个从未见过几面的白莲花后宫总是要跟条恶狗一样紧咬着她的放啊?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么? 摸了摸被砸红的额头,薛盛安气的微颤,怒道:“还不上去把她给我绑起来!” 身边几个壮汉闻言立刻走上前去,没走两步只听的“嗷嗷——!”杀猪一般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看见两个全身着火的壮汉哀嚎着跳进莲花池里,叶书离娇媚地冷笑一声:“啧啧,怎么样,各位大爷爽不爽呀?” “薛公子也来试试看吧!” 话音刚落,就见叶书离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大火烤的她额头不停地渗出汗水,手下却不停地将身旁燃起的柴禾一根根地向人堆抛去。 见那燃着的柴禾一根根冲着他的脸飞来,薛盛安脸色一变。 “主子小心!”琥珀连忙拉开了他,自己却被一根滚烫的柴禾砸中,虽然未着火,却也疼得皱起了眉头。 叶书离见状,不要命的将燃火的柴禾一个劲地往人堆里扔,根本没人敢上前去抓她,不一会儿众人便只得四散奔逃,惨叫声此起彼伏。 “你这个疯子!”薛盛安脸色彩白,惊怒交加地看着她。 叶书离露出一个春风般和煦温暖的笑容:“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说着就拿起两根燃着火焰的柴禾,冲出了人群飞跑起来,所过之处房屋皆燃,不一会儿小半个院子便是火光冲天。 “白莲花的狗,老娘也是你惹得起的?要作死老娘就让你去死,一起死啊!” 第088章 死也拉个垫背的 怒吼完,叶书离只觉胸口一股郁气重重地呼出,缓下身形,漫步在回廊之中。 手中的木材已经燃烧了将近一半,握在手里滚烫无比,她却像是没有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一般,神情漠然地将沿途经过的房间帷幕一一点燃。 身后远处的人已是惊慌一片,好些人被刚刚的柴火砸中并烧伤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救火啊!”薛盛安此刻也有几分狼狈,望向远处红衣身影的目光更是狰狞无比。 众人闻言连忙寻找起身边能用上的东西,从莲花池中舀水灭火,然而叶书离点火的速度更快。 太阳已经下山,夜色渐渐发黑,而半个宅院却是火光冲天,火势迅速蔓延,大有吞没整个宅子的趋势。 薛盛安狠狠瞪着叶书离跑开的方向怒吼道:“琥珀,跟我去把她捉住,别让她跑了!” 叶书离一路迅步如飞,本是一副豁出去了的心态在宅子里乱走乱烧,谁知竟误打误撞地走到了前院。 望着远处的大门,叶书离双眼一亮。 正想逃出去,大门口却迅速地聚集了三五个大汉和守卫,叶书离一惊,正要掉头跑开,就见薛盛安带着琥珀正一脸冷笑地步步逼近。 “呵呵,你继续跑啊!烧啊!”薛盛安见叶书离进退不得的样子,松下一口气,随即一脸阴鸷地看着她。 叶书离微微退后两步,眼神冷清地扫了周围几眼,没有说话。 前方有薛盛安拦路,左右和身后的房子都慢慢燃起了火,木质门框和家具被烧的噼里啪啦响。 薛盛安见她被困于此,狂笑一声:“叶书离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有本事你就继续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 众人闻言,也阴冷淫笑地看着她。 “琥珀,抓住她!马上我就让叶三小姐后悔莫及!” 叶书离闻言,眼眸一暗,握着火把的手紧了紧,轻声娇笑道:“那你就放马过来啊!” “少逞强!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话音刚落,琥珀便以迅猛之速闪到了她身边,刚刚才捏住她的手腕,叶书离反手便将火把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身上的衣服迅速让起来,琥珀连忙松开手,跳入院子在地上打起滚来意图扑灭身上的火。 “快!快去找水来!”守卫和大汉见状一惊,连忙便有人慌慌忙忙地去寻水。 叶书离见状,狂肆地大笑起来,眼中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哈哈!蠢货,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她着如火红裳一身狼狈,发髻散乱,在背后火光的映衬下更显的脸色惨白无比,活像一个神情癫狂的鬼魅。 薛盛安狂怒阴鸷地看向她:“好!叶书离,你可以!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见她手里再无火把,说完便怒气冲冲地上来亲自抓她。 叶书离后退了两步,眼神微闪,在薛盛安抓住她的手时对着他露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冷笑。 见她神情诡异,薛盛安心中一惊,直涌上不详的预感,下一刻就被对方狠狠一拉,二人一下子便跌进了燃着火焰的屋中。 叶书离由着惯性和薛盛安一同跌倒在屋内,屋内的浓烟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神情却无比幽冷:“薛盛安,虽然跟你这样的人同归于尽太可惜,不过我还是要说,一起下地狱吧!” 薛盛安立刻反应过来她的意图,连忙一惊,怒吼道:“你个疯女人!要死你自己去死吧!” 说完便起身想往外跑,却被叶书离一抬腿绊倒在地,拉住他的腿往后用力一拖,离门口更远。 眼见周围的火势越来越猛,房顶的横梁被烧得摇摇欲坠,薛盛安回头用力掰开钳住他双腿的手,连忙往外奔逃。 叶书离却一下子扑上去,骑在他身上左一个巴掌右一个拳头的往他脸上招呼。 “你个疯子!你不要命了!”被一个女人骑在身上打,薛盛安此刻也是怒气爆棚,失去理智了一般反扑过去。 二人在燃着熊熊火焰中的房屋内撕扯扭打起来。 “贱人的狗!你不是想我死想到不行吗?来啊!一起死啊!”叶书离此刻神情狰狞,眼神却出奇的平静无波,看起来更添几分诡异。 叶书离虽然习过武,比寻常女子更为身强体壮,力气上仍是落了下风,不一会儿便被薛盛安狠狠地掐住脖子压制在地上。 “疯女人!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就去死吧!”薛盛安癫狂地吼道。 “咳……咳咳!”脖子被紧紧掐住,浓烟一阵一阵地灌入口鼻,叶书离只觉近乎窒息,手下却仍是不服输地往对方脸上狠狠一抓。 尖锐的指甲用力地划破了对方的脸,薛盛安猝不及防地吃痛叫了一声,手上的力道不由放轻了许多。 叶书离寻此机会直直地反扑过去,眼神仿佛如同一只发疯的凶兽一般,用力地咬在薛盛安的脖子上,大有一副想要咬断他脖子的趋势。 “啊——!”薛盛安痛的惨叫一声,尖锐的疼痛自脖颈传来,连忙捶打在对方的身上,用力地想要推开叶书离。 对方却不依不饶地狠狠咬住他不放,渐渐有鲜血开始从薛盛安的脖子渗出来。 脖子上一阵剧痛,薛盛安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对方狠狠推开,抚摸着脖子上狰狞可怖的伤口,薛盛安看着她的眼神终于开始染上两分惊惧。 他不过是想掐死她,她便想反身咬断他的脖子! 叶书离疯狂的所作所为,完全超乎了他对女子所有的认知和印象。 被推倒在地上,狼狈的叶书离嘴边沾满了对方的鲜血,在火光与血液的映衬下,疯狂的眼神更染上几分嗜血,宛如一头恶狼。 看的薛盛安竟不由得身形一颤,心中止不住的涌上几分恐惧。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火势已蔓延到整间房屋,门框和窗户都已烧得变形,环视周围情形,叶书离咯咯冷笑几声,随手便捡起一个通体燃着火焰的木板。 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手上传来的剧痛,叶书离走向薛盛安,后者不由涌上万分惊恐。 看着对方的表情,叶书离冷静的面容蓦地勾起一个疯狂的笑容说道:“你去死吧。” 第089章 惊情一吻 话音刚刚落下,手掌宽的木板便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呃啊——啊啊啊——!!”灼热的剧痛自脸上和左眼传来,薛盛安不由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这一声嘶吼听得屋外的人个个心惊胆战,望着这燃烧的熊熊火焰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屋救人。 掌心传来的剧痛终于让她忍不住丢开了燃火的木板,叶书离忍不住跌坐在地上,神情木然地看着在地上捂着脸疼得不停打滚的薛盛安。 无尽的火焰已经将整个屋子重重包围,叶书离神情漠然地愣坐在地上,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房顶上的悬梁被烧得吱呀呀响,叶书离微微抬头,便看到一根横梁摇摇欲坠就要落下,身体却一动不动。 叶书离放轻了呼吸,认命地等待着头上的横梁掉下来。 然而横梁砸下来的一瞬间,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手臂被一股力量一拉,叶书离重重地跌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燃着的横梁掉在脚边发出一声巨响。 “阿……睿?”叶书离呆呆地看着头顶上方那张熟悉的面孔,喃喃地说道。 温瑾睿抱着她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发颤,双眼微红,在火光的照耀下明亮无比:“阿离,别怕!” 眸光扫到她狼狈的一身和手上烧伤的模样,温瑾睿心中狠狠一震,剧痛袭来几乎让他快要说不出话来:“都怪我来得太晚了!” 起身看向在地上翻滚的薛盛安,在叶书离看不到地方,温瑾睿的眼神如同鸷鸟的眼一样锐利,幽冷而深不见底。 狠狠一脚袭向对方,骨骼粉碎的声音和火舌舔咬木板的声音同时响起。 薛盛安立刻如同被抽筋拔骨一般的剧烈惨叫起来。 正欲再次动手,身边的一根横梁又掉了下来,温瑾睿这才脸色一变,隐忍下心头杀人的*连忙转身抱起叶书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风一般地闪出了燃着大火的房子。 下一刻,身后的房屋摇摇欲坠,砰砰地又响起横梁支柱倒下的声音。 见到温瑾睿抱着无比狼狈的叶书离从屋中闪了出来,才扑灭了身上火焰的琥珀脸色一变:“少爷!!!”说完趁着身上衣服全部湿透,连忙闪身进了火屋。 叶书离扭头,这才发现院中的彪形大汉和守卫们已经被温瑾睿的人全部制住。 温瑾睿抱着她快步疾走出宅院,连忙带着她翻身进入马车之中。 “以最快的速度回城,快!”声音中是难以掩饰住的焦急。 叶书离努力直起身来,呆呆地看着温瑾睿,眼圈泛红:“我以为没有人会找到我,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见她将哭欲哭的样子,温瑾睿心中一阵苦涩和心痛蔓延开来,声音沙哑地说道:“阿离……都是我不好,是我来得太晚了。” 叶书离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叹了口气,温瑾睿轻轻理了一下她耳边凌乱的发丝说道:“阿离想哭就哭出来。” 叶书离却再一次用力地摇了摇头,硬生生憋回了眼中的泪水:“不哭。之前在崖底你曾经对我说过不要哭,我不哭。” 心中颤动,温瑾睿眼神如水,在也忍不住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一个轻柔的吻贴在她的额头上,温热柔软的感觉传来,叶书离顿时僵住了身体。 温瑾睿紧紧拥住她,头埋在她的鬓发间,语音微颤,喑哑地说道:“阿离……我不想在忍了,我不想在等待了……我想要立刻强大起来,保护你……” 已经苦苦隐忍了二十多年的他,努力克制了自己二十多年感情的他……真的无法再等待下去了! “瑾睿……?你说什么……” “阿离,你乖乖的,等回去养好了伤,我就把之前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温瑾睿深吸一口她发间的馨香,轻轻说道。 叶书离此刻心中很慌,前一秒陷入生死绝境的她下一秒又落入这样暧昧异样的气氛,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 “楚潇说你不愿提起那些的,你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叶书离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干巴巴地说道。 “我没有勉强自己,我愿意告诉你,我愿意和阿离分享我的过去……” 叶书离此刻忍不住有些坐立不安,颤抖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愿意和我说了。” 温瑾睿闻言,轻轻放开她的身体与她对视,眸光如秋日晴空一般明净。 “阿离,我心悦你。” 话音轻轻落下,叶书离看着他,内心忍不住狂跳不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我……” “不用感到为难,我等阿离愿意回应我那一天。” 温瑾睿小心翼翼地将她烧伤的一双手轻轻捧住,柔声道:“还疼吗?” “嗯……还……还好了。”叶书离心中悸动,只觉此刻气氛让她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放。 突然肚子煞风景地“咕咕”叫了两声。 叶书离一僵,尴尬地说道:“瑾睿,我好饿。” 温瑾睿闻言,露出一个笑容,眸光定神时如一泓清水,眼光顾盼间又像星星在流动。 “再忍忍,很快就回城了。” 叶书离轻轻地点头,尴尬暧昧的气氛一时消散了不少,一时间二人寂静无言。 半夜,马车终于进了城,驶回了仍旧灯火通明的文国公府。 温瑾睿一言不发地将她抱起,走进府中。 叶书离一惊:“我可以自己走的!瑾睿……放我下来吧?” 她现在还有婚约在身,如果被别人看到了,保不齐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温瑾睿却微微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放下她,目光坚定地将她抱了回去。 大门口和屋内的守卫与丫鬟见状,皆是眼神莫测地打量着二人,时不时地目光交接一下。 林氏和叶天奉正一脸担忧憔悴地坐在正厅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叶溪菡也未入睡,见状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口中却安慰道:“爹爹,母亲,别担心,三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便见到温瑾睿亲昵地抱着叶书离走进了屋,笑容蓦地一僵。 第090章 她心中憋的太苦 盛安哥哥竟让她逃出来了!? 叶溪菡还在一旁愣神,林氏就扑了上去哭叫道:“我的阿离啊!哪个杀千刀干的……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温世子,你是在哪里找到阿离的?怎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个样子!”叶天奉颤声说道。 “一言难尽,先为阿离查看伤势吧,至于原因待叶二公子回来后自会说明。” 众人这才看见叶书离身上的衣衫尽是烧破的痕迹,不少的地方都有蹭伤和烧伤,尤其是一双手掌更是无比狰狞。 林氏见状,心疼的差点晕过去。 温瑾睿连忙走入内室,将她轻轻放到床榻上,柔声说道:“别怕,不会留下疤痕的。” 几人见温瑾睿温柔的不似寻常的神色和二人亲昵的动作,脸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转身扫了一眼众人,温瑾睿恢复成往常那般模样,沉声说道:“我现在去宫里找太医,叶国公好好照应好书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剩下叶天奉和林氏愣着面面相觑。 “这深更半夜的……能进得了宫?能请的来太医……?” 太医哪里是那么好找的,更何况这大晚上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又连忙指挥着下人忙活起来,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半夜之中的文国公府一片忙碌的景象。 见房中暂时没有别人,叶溪菡咬了咬唇走进内室,手中还端着一壶清茶:“三姐,你怎么样了?” 叶书离冷冷看了她一眼,眸光使她不寒而栗。 对方眼神微闪道:“发生了什么?三姐你怎地弄的如此狼狈?” “还能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你那好哥哥干的了。”她不知道叶溪菡是否知晓此事,只是淡淡的回应道。 叶溪菡似是讶异地一声惊呼:“盛……盛安哥哥……三姐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心中却是万分焦急地想知道为何叶书离竟逃脱了对方的手掌。 倦意一阵阵袭来,叶书离此刻一点都不想看到叶溪菡,只要见到这张脸,她就无法克制地回想起来之前一系列的阴谋诡计和生死绝境,全都是因为这朵白莲花而起! 深深吸了口气,叶书离好不容易才忍下想要迁怒她的心情。 叶溪菡见她不说话,却是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三姐你怎么不说话……你们到底……” “够了,闭嘴!”叶书离不耐烦地怒吼一声,直把她吓了一跳。 “三姐……你怎么这样呢,看你弄的这么狼狈凄惨,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罢了……”叶溪菡被她这一吓,眼中涌起委屈的神色。 叶书离冷笑一声道:“关心我?我看你是在担心你的盛安哥哥吧!” 被说中心思,叶溪菡脸色微微一白。 她的确是想知道,叶书离是如何弄成这副模样的,温瑾睿又是如何找到她的,既然是温瑾睿救了她,那薛盛安此刻又怎么样了。 “哼。”叶书离冷哼一声,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漠然地说道:“你那盛安哥哥,十有八九被烧死了。” 叶溪菡心中一惊,连忙问道:“烧……烧死?对了,三姐你身上这么多烧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睁开眼,叶书离眸光幽深无波地看着她,冷漠地说道:“你的盛安哥哥将我绑走,寻了十来个男人想对我不利,三姐一生气就把他的宅子给烧了,连带着将他也烧死了。” 叶溪菡一愣,心中狂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盛安哥哥他……他真的……?” “三姐这么狼狈,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呢!” “什么……什么拜我所赐。”听到这里,叶溪菡的眼神微微一闪。 叶书离将她的神情尽数看在眼里,轻笑道:“还不是四妹经常和别人诉委屈,所以你的盛安哥哥,觉得我总是欺负你,所以要替你出气呢。” “这……盛安哥哥……应该是为了素菱的事吧……”叶溪菡一僵,支吾着小声说道。 “我不管他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素菱,四妹只要知道,薛盛安那条疯狗已经死了就是了。唯一可惜的是,让他死的太轻松,难解我心头之恨。”叶书离说完,阴恻恻地看着叶溪菡。 叶溪菡被她这恐怖的眼神吓的心里直发毛:“三姐……你别那样看着我,跟我又没有关系!” 跟你有没有关系?那条疯狗若不是为了你,会无缘无故紧咬着她不放? 叶书离听到这话差点气的笑了出来,心中在也没有了一点耐心,冰冷地说道:“滚开,别在我面前晃。” “三姐!你为什么总是用这种语气对我!”叶溪菡咬唇,提高声音喊道。 眼圈微微发红,眸光却偷偷地瞥向外屋,企图能引起别人注意。 叶书离脸色一沉,嘲讽地一笑:“呵呵……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忘记我之前是怎么教训你的了?还敢和我玩这一招?” “三姐你误会我了……我……我先不打扰三姐休息了。”叶溪菡身子轻轻一颤,声音却又拔高了一些。 叶书离冰冷地盯着这张让她厌恶万分的脸,心中的怒火又开始燃了起来。 “这招你还玩上瘾了是吧?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陪你玩一次好了!” 叶书离轻嘲的话语落下,叶溪菡心中立刻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顿时想要离开内屋,却为时已晚。 只见叶书离将手中茶杯轻轻一歪,滚烫的茶水立刻尽数倒在了被褥上,又翻身一脚轻踢叶溪菡身侧的茶壶。 顿时茶壶便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洒了一地。 屋外的人听到了动静,连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妙冬一见到叶溪菡便立刻将叶书离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她道:“四小姐,您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林氏此刻也赶忙走了进来,一来便听得叶书离“嘶”地疼叫了一声,手臂上已是被烫的发红,还有几片茶叶黏在上面。 立刻怒火大燃,上去狠狠地给了叶溪菡一巴掌吼道:“你个不安好心的东西,对离儿做了什么!” 叶书离神情漠然地看着她,眼中深藏着火焰,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这三个多月来,她心中憋得太苦了! 叶溪菡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一巴掌打的懵了过去,捂着脸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第091章 不该出现的人 “不……不是……”叶溪菡磕磕巴巴地说道,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一阵一阵袭来。 “够了!”叶书离低低出声打断道,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既没有哭的梨花带雨博同情,也没有大发怒火指责她。 叶书离冷声道:“你快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周围人闻言,皆是目光冷然地看着她,林氏见她呆愣的样子怒道:“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叶溪菡一惊,连忙反应过来:“母亲,刚刚不是我……” 即使她的手段如此拙劣,甚至是敷衍地在戏耍她,连伪装都不伪装一下,周围的人却仍旧站在她那边。 “闭嘴!别再打扰离儿休息了!等我忙完了在好好跟你算账!”林氏怒瞪着她,胸口气的不停起伏。 这是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看着周围人冷漠的目光和戒备的神情,以及丝毫不被信任的她,叶溪菡脸色发白,心里一阵难受,这个情景她再熟悉不过。 以前这样的闹剧常常在国公府内上演,只是这一次角色对调,被众人疼惜守护的人变成了叶书离,而不安好心、百口莫辩的人换做了她! 叶溪菡浑浑噩噩地被赶出了房间,薛盛安的死讯和叶书离的栽赃让她脑袋里一团乱麻。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回廊中,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立刻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 收拾好情绪,叶溪菡快速调整好心情,眼眸中划过一丝冷光,转身向正厅走去。 闺房和床铺被打扫干净,叶书离清理了一身狼狈,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在床上沉沉睡去。 天微微亮时,温瑾睿便带着几人回到了文国公府。 叶天奉见到来人时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惊讶,没想到他竟然能连夜请来司太医! 叶书离半睡半醒间,一股药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钻入她的鼻翼,然后只觉双手掌心传来一阵凉意,随后一阵剧痛袭来。 她不由吃痛地睁开了眼,视线朦胧间便看到一个面容清俊,外貌秀雅的白衣男子神色淡漠地正为她的伤口上药。 见她醒来,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微微转动,朱唇轻启:“可觉得疼?” 没有起伏的声线中不带一丝感情。 摇了摇头,叶书离轻轻撑起上半身,看着他微微皱眉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头也未抬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开始为她包扎。 “前些日子才见过,现在便不记得了吗。也是,那个时候你中了蛇毒发着高烧正昏迷不醒。” 叶书离立刻反应过来,之前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便是眼前这人,随后脸上微微带着些笑容温声道:“多谢阁下,不知您是哪位?” 白衣男子闻言轻轻扫了她一样,淡漠的脸上勾起一个若有如无的笑。 官宦权贵之家,原来也有不认识他的人。 “太医院,司琂。” 叶书离一愣:“太……太医院,什么?” “司琂。”男子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却见眼前的女子激动地一扬手差点打翻她手中的药品。 叶书离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面色发白,有些勉强地说道:“抱歉……一时失态。” 司琂打量了她两眼,心中涌上几分疑惑,面色上却半分不显。 司琂乃是宫中赫赫有名之人,对常人见到他时露出这样一副惊讶的神情早就习以为常。原以为对方也不过是听到他的名字后一时激动,却敏锐地发觉对方眼中莫名地闪过一丝错愕和厌恶,转瞬即逝。 他和她之前有过什么误会交集么? “手上的药蹭掉了,要重新再抹一遍。” 叶书离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微微尴尬地开口说道:“……对不住。”心中却努力抑制着万分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竟然是他! 叶书离仿佛此刻还能够感受到迅速跳动的心脏。 司琂,原著白莲花的后宫之一,禁欲冷漠型的美男子,太医院第一人,医术卓绝,妙手无双。 原本应在几个月的中秋宫宴之上才会出现,此人因为得罪贤皇贵妃被降罪,而被叶溪菡以一首诗词间接助他避开危难,二人因此生缘,引发出一系列的纠葛。 在原著中,司琂善医善毒,因默默地爱慕着叶溪菡而甘愿与情敌裴琅为伍,成为三皇子龙珧的得力左膀右臂,甚至在后续剧情中随从龙珧的计划暗中给皇帝和皇后下慢性毒药,最后助龙珧一举政变成功上位。 包扎好了双手,叶书离有礼而疏离地说了一声:“多谢。”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冷淡和疏离,司琂抬眸扫了她一眼,不由得好奇为何对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不客气。”司琂起身将药瓶慢慢装好,淡淡道:“叶三小姐以前认得我?” 叶书离微微蹙眉:“不认得。”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司琂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道:“叶三小姐不似寻常女子一般,上次你中了蛇毒命悬一线间,不曾喊过一声痛,这一次手上的烧伤抹药时,也未言一声,倒是让在下另眼相看。” 见惯了娇娇女一样的千金妃子,司琂不由得对叶书离提起几分好奇,一个闺阁千金到底为何短短三月内连续两次伤的如此严重? 叶书离垂眸,淡淡地答道:“承蒙赞赏。”却没有说起自己为何受伤。 司琂见状,也不强求:“叶三小姐好好休养吧,我每隔两日会来一次,直到你的伤口完全愈合。放心,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说完便拿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见对方的背影完全消失,叶书离半躺在床上,看着被仔细包扎好的双手,神情复杂地轻叹了一声。 这个人,现在不应该出现才对。 叶书离抿紧嘴唇,眼眸一暗。 没想到,原本剧情中后期才出现的人物,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和他有了交集吗? 现在的她,只要一想起任何与白莲花相关的男人,心中就忍不住涌起一股戾气。 又是白莲花的后宫……她受够了! 第092章 蜕变的白莲花 几日的奔波劳累使得她又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是下午。 叶书离的手被包成了两个粽子,因此吃饭时都是妙冬亲手一口一口地喂她。 叶书离一边吃着饭,妙冬一边八卦地挤眉弄眼道:“小姐,温世子可是连夜赶进宫里请来了司太医呢!” “温瑾睿人呢?” “温世子是和司太医一起来的,早晨温世子在老爷房里谈了一会儿事,待到来看望小姐的时候您已经睡过去了,所以温世子守了您一会儿便走了。” 叶书离轻轻点头,妙冬继续感叹道:“不愧是温世子……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能请来司太医,司太医不是向来只为有妃位的娘娘诊治吗?对了对了,前些日子常太师的千金病重,派人进宫三次都没能请到司太医,最后还得是常太师亲自出马才将人请了回去!” 这司琂还真是够拽的……不过瑾睿为什么和他关系很要好的样子? 瑾睿是大皇子的人,而司琂将来,可是会效忠三皇子的! 想到这里,叶书离心中不由提起了一丝担忧。 正沉浸在思绪间,便见林氏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略显难看。 “娘,发生什么事了?” 林氏见到女儿削瘦的脸颊,心中不免心疼起来,放缓脸色说道:“你那四妹还真是长出息了!我还未找她算账,她到晓得先下手为强了!” 见叶书离皱眉露出疑惑的神色,林氏叹了一口气道:“等人来了你就知晓了。” 不一会儿,果然见叶天奉和两个哥哥带着叶溪菡进了她的清舒院。 刚走到她面前,叶溪菡便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说道:“三姐……昨晚是我手上不知轻重,还望三姐原谅我。” 叶书离挑挑眉,竟然承认了是自己干的,这玩的是哪一出? “书离……那薛盛安与你之前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叶天奉坐在桌边沉声说道,温瑾睿和叶琴知兄弟二人早已将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不知四妹这是何意?” 叶溪菡咬咬唇,抬起头来,脸上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以往那般梨花带雨和楚楚可怜的神色。 而是万分歉疚认真地盯着她说道:“三姐,昨晚我不是故意弄翻茶壶的,你是我的亲姐姐,而薛盛安也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义兄,我只是没想到因为素菱的事情……你们之间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昨日见三姐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菡儿没想到幕后之人竟是盛安哥哥,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太过震惊才打翻了茶壶烫到了三姐。” 叶天奉点点头:“菡儿原本想好好解释清楚,但昨日见你太过劳累,便受下了这份委屈,没有在打扰你。” 叶溪菡没有半点造作的神色,一脸真心知错的模样:“三姐那个时候心情不好,菡儿不敢打搅三姐,便想着待三姐平复后再来赔罪。” “是啊,菡儿不小心伤了你后,心里非常自责,主动来了我这里认错,一直很担心你不愿意原谅她呢!” 叶天奉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爹已罚了她抄写《女诫》,总归菡儿也不是故意的,书离你便原谅她吧,姐妹之间和睦一心才是最重要的啊!” 闻言叶溪菡也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一脸期盼的看着她道:“三姐,你对我那么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一定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看着对方可以拿到奥斯卡的演技,叶书离笑了笑,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 几天不见到是长进了不少啊,竟然懂得主动认错,从叶天奉那个糊涂爹那里下手了! 思及此叶书离露出两分温柔的笑容道:“我自然是不怪你的,四妹快起来吧!” 叶溪菡听到她这样说,站起身缓缓坐到桌边,微微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我就知道三姐一定会原谅我的!” “嗯,我自然不会怪你……只是有些伤心罢了,我与薛盛安到了这般至死方休的地步,四妹却只顾着关心他的生死。” 叶溪菡微微一僵,连忙说道:“没有……菡儿自然也是关心三姐的。只是我没想到薛盛安竟然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一时间被吓到了而已!” “哎……四妹你就是太心善了,你看看薛盛安和素菱是什么样的人,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他们和三姐生出隔阂……怎能不让我和爹娘失望呢。”叶书离勾起一个若有如无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见周围的人立刻都皱着眉头看着她,叶溪菡又只得起身再次跪下来,满脸悔恨地说道:“是菡儿识人不清!没想到素菱和薛盛安竟然包藏祸心,下手狠毒,早知如此,菡儿就不应该将素菱留在身边,更不该与那薛盛安来往!” 叶书离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虚伪……恶心……薄情…… 薛盛安真是做了十辈子的瞎子……才会看上你这种人。 身形微微一僵,跪在地方的叶溪菡看着上方叶书离眼中慢慢的嘲讽和不屑,心中一忿,差点破功。 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头的情绪,叶溪菡努力做出一副没有破绽的表情,跪在地上忏悔起来。 一边忏悔着,看着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和看戏的眼神,还有周围人们一动不动的样子,叶溪菡卑微地跪趴在地上,心中涌上一阵一阵的屈辱和不甘。 叶书离看着她跪在地上的可怜样儿,心中冷笑一声。 这朵白莲花竟然蜕变了这么多,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忍。 然而因为她前阵子惹了叶天奉震怒,被冷淡了好一段时间,此刻周围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就连曾经处处维护着她的大哥二哥也没有站出来替她出头,叶溪菡心中的恨意止不住的滋生。 待到她跪得双腿发麻了,叶书离才打了一个哈欠笑着说道:“我累了要休息,四妹知错了便好。” 说完便转身回了内屋,叶溪菡连忙一副感激的样子说道:“谢谢三姐肯原谅菡儿!” 颤着双腿站起来,发麻的感觉让她差点没又跪下去。 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背影,叶溪菡低着头,在看不到的地方,眼中已满是狂风暴雨。 第093章 少女与猫(别被文艺的名字骗了) 近日来连续在叶书离身上栽了好几次跟头,吃了好几次亏,叶溪菡终于醒悟过来,对方已经不是那个她轻易便可以掌控住情绪的叶书离了。 原本被父兄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她,不知从何时开始被冷淡,就连白姨娘也失了宠。 府里的下人见她在国公府的地位不似以往,待她们母女二人也不如往常那样敬重,就连她整个素馨院的丫鬟都要被别人低看一眼,而那些人一转身却不停地去巴结讨好清舒院的人。 薛盛安生死不明,天下第一楼易主,也再没有人给予她钱财上的支持,素馨院的月钱发放又掌握在叶书离手里。 平时里习惯了非上好衣料不用,非最贵胭脂不抹的她,还要花银子打点笼络下人,渐渐手头也开始拮据了起来。 想到薛盛安,叶溪菡坐在窗前手中缝着香囊的手顿了顿,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对于薛盛安的下落,她分不清自己心中是怎样的复杂情绪。 作为唯一一个无论如何永远都站在她这一边的人,薛盛安是她强大的依靠。 可是在听到薛盛安或许已经身死时,她心中却莫名地生出一丝庆幸,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和她之间的秘密了…… 咬牙将多余线线头咬掉,叶溪菡暗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叶书离! 回想起那天在清舒院的耻辱,她就恨不得将叶书离撕成碎片! 深吸一口气,叶溪菡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容和情绪,望着手中已经缝好的香囊,逗了逗窗外的喵咪。 “喵呜——!”原本懒洋洋的白猫在闻到香囊的味道时几分狂躁地竖起了毛,见状,叶溪菡连忙收回了手中的香囊。 “叶书离……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懂得笼络人心!” 缓缓起身,叶溪菡微微一笑,将香囊轻轻挂在了腰间,轻移莲步走出了素馨院。 李氏已怀孕将近六个月,挺着个浑圆的肚子,行动已经不甚方便。 后院内,阳光正好。 “大嫂,你小心些,来我扶着你。”叶溪菡乖巧地站在一旁扶着李玉真在后院中晒太阳。 李玉真冲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我这身子笨重,想出来晒个太阳还得麻烦菡儿。” “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这是菡儿该做的。”叶溪菡笑着娇嗔了一下。 李玉真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漫步走在后院之中,开始絮絮叨叨地与她说起话来。 “唉……也不知近来是怎么了,书离总是多灾多难的,过些日子该去趟寺庙了求个平安才好。” 听到她张口便说起关心叶书离的话来,叶溪菡眼眸微微一暗,面色温婉地说道:“三姐是个有福气的,大嫂不用担心那么多,你现在只要好好地养胎,否则累到了身子大哥可要恼的!” 点了点头,李玉真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前几日你和书离的事情我也听琴知说了,你三姐从小便是贵门娇女,脾气向来不小,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伤,这回吃了这么大苦头,心里和你置气也是难免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书离向来是气两天便什么事都没有了的。” 叶溪菡心里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却乖巧听话地回应道:“本就是我的错,我担心三姐还来不及,怎会怪她呢。” 贵门娇女,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欺负人了? 扶着李玉真,二人慢慢走到后院池旁,不远处一只白猫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大嫂,那只猫可真漂亮,不只是谁养在这儿的?”叶溪菡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府里没有人养猫,这小家伙怕是从外面溜进来的吧。” 李玉真说完,怜爱地看了那小白猫一样,心头涌上两分兴致,便走上前去逗弄那小白猫。 白猫在她温柔的抚摸下舒爽地伸了个懒腰,叶溪菡见状,摸了摸腰间的香囊,也笑着走上前去。 “这只猫真乖巧!”叶溪菡站在李玉真旁边说道,却没有上前去逗猫。 这时,原本懒洋洋的白猫似是变得烦躁了起来,毛发微微竖起,爪子不停地在地上抓划。 “喵呜——!”一瞬间,白猫似是恼了一般,一爪子便向李玉真的手抓去。 “大嫂小心!”叶溪菡惊呼一声,连忙挡在李玉真身前,手腕上立刻便多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 闻到那更加浓郁的香气,白猫狂躁地叫了一声,从李玉珍脚边一个闪身窜了出去。 “啊!”李玉真被那白猫一绊,眼见就要倒下去。 叶溪菡连忙转到她身后去扶她,却被李玉真重重地压在地上,手掌擦在粗糙的地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嘶——”李玉真抚摸着肚子,脸色发白,额头微微渗出些冷汗来。 叶溪菡见状也是脸色一白,连忙呼喊身后的丫鬟将李氏送回去,随后顺手扯下了腰间的香囊交给了贴身丫鬟。 听闻妻子动了胎气,叶琴知连忙火急火燎地回了屋,却见李氏正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并无大碍。 “玉真,你怎么样了!” 李氏连忙安抚道:“我没事的,只是刚刚在后院散步的时候,碰上了一只猫,不知怎地就逗恼了她,绊了我一下,幸好有菡儿在我才没摔在地板上。刚刚不小心惊到了,微微动了胎气,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连累了菡儿。” 李玉真说完,眉间立刻染上几分愧疚,“都怪我去逗弄那猫,害的菡儿被抓伤了手,还被我压在了地上蹭伤了手掌!” 叶琴知听完,心中不由万分庆幸,面上几分感激地看向叶溪菡:“真是多亏了溪菡!” 叶溪菡温婉一笑:“大嫂没事便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的手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叶琴知关心地问道。 眼见叶溪菡手上几道狰狞的抓痕仍旧渗着血,叶琴知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幸亏受伤的不是李玉真! 随后看叶溪菡的眼神不由真诚了两分:“可受得住疼?别担心,司太医正为书离换药,我这便去请他顺便为你察看一番!” 说完便连忙走了出去,看着叶琴知匆匆离去的背影,叶溪菡嘴边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轻笑。 第094章 弄巧成拙 “大概还有多久才能恢复?”叶书离看着新包扎好的手掌问道。 难得见对方主动问话,司琂看了她一眼淡漠地回答道:“约莫小半个月。” 闻言叶书离叹了一口气:“还要这么久。” “你可以换个人来治,少说也要一个月。” 抬眸见她眉间微蹙的样子,司琂平静无波地说道:“叶三小姐似乎很不喜欢我。” 叶书离张了张口没说话,白莲花的后宫,她的确是喜欢不起来。 沉默尴尬间,叶琴知匆匆地走了进来,喘着气说道:“不知司太医可有空闲?” 说完便将叶溪菡和李氏的事情细说了一番,说完便见到对方一脸淡漠的表情,方才想起眼前这位太医乃是只为后宫妃子诊治的,脸色不由显出几分尴尬。 “无事,总之既然来了国公府,那就顺便诊治一下吧。”司琂淡淡地说道。 他虽然为人有些自傲,但也不是那等不解世故的人,不过随手诊治一下,若是摆架子拒绝对方到显得他目中无人了。 随后便携着药箱跟着一脸受宠若惊的叶琴知走出了院子。 留下叶书离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的背影。 叶溪菡和司琂的相遇提前了?也不知道二人能否如原著一般擦出火花。 司琂来到另一个院中,察看了叶溪菡手上的伤势后便拿出一个瓷瓶开始上药,二人靠近间,忽闻得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的香气,不由让他皱了皱眉。 “司太医,可有什么不妥?”叶溪菡细声问道。 看见眼前这个几分谪仙气质般冷淡的男子手中细心轻柔的为她上药,叶溪菡不由得加快了心跳。 淡淡看了一眼对方清丽无双的面容和微红的脸颊,司琂的语气骤然冷下了两分:“没什么大碍,这瓷瓶中的药膏每日一换便可。” 叶溪菡微微一愣,却以为对方本就是如此冷淡之人,便没有放在心上:“多谢司太医。” 司琂微微点头,又顺便为李玉真开了几副安胎药,便离开了文国公府。 脑海中闪过对方无欲无求的雅致面容,叶溪菡心里一动,这个司琂的大名,她早早便听说过,若是能与对方交好的话,有益无害。 思及此,眼眸中微微划过一丝亮光。 经此一事后,由于心中有愧,李玉真待她温柔更甚从前,就连叶琴知也对她甚是感激,虽然对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处处站在她那边的大哥,但比起之前微微结冰的兄妹关系好上了不少。 叶溪菡勾起唇角一笑,叶书离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随后便加紧了攻势,不停在叶天奉面前卖乖,果然哄得对方开心后,她在府里的地位又上升不少。 叶书离在背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光冷然。 这朵白莲花终于开始成长了,褪去了柔弱无害,楚楚可怜的外表,越来越贴近原著中那个冷静淡然,温婉睿智的女主形象了。 这些日子,司琂照常每隔两日来一趟文国公府为叶书离换药。 三番两次接触后,叶书离得知司琂乃是温瑾睿好友,对他的敌意也消除了不少。 闲暇时刻二人也会谈起温瑾睿。 “瑾睿近来手下的动作有些大,我能看得出他很心急,他做事一向隐忍冷静,不急不缓,有张有弛,近来却甚是反常。”司琂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 想起那日马车中说的话,叶书离心中微微一动:“他最近很忙么?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了,这一场科举对他很重要,对大皇子也很重要。” 听他这样说,叶书离心中忍不住升起两分试探之意:“你常驻宫中,不知你认为大皇子和三皇子,谁更得龙心?” 司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她:“你不该关心这些。” 叶书离知道自己不该随意谈论这话,却仍旧直直地对上了他冷淡的眼神:“我关心的只是瑾睿。” 实际上她只是想知道,身为温瑾睿好友的司琂,到底会站在哪一边,毕竟原著中,司琂做了那些事…… 沉默了几息,司琂轻轻开口说道:“圣上的心思岂是常人可参透的?大皇子宅心仁厚,三皇子太过偏激,大皇子虽然更受众人拥戴,但是三皇子向来深沉莫测,鹿死谁手难下定论。” 说完,二人一时沉默。 包扎好伤口,司琂拿起药箱便起身要离开,走出房间时,淡淡地说道:“若是大皇子能顺利登基,自然是百姓之福” 看着对方的背影,叶书离勾起一抹笑容,心中舒了一口气。 司琂不疾不徐地走在回廊中,转角时忽地与一抹白色身影撞在一起。 “啊——!”对方娇呼一声,手中的东西啪地掉在地上,身子就要向后倒去。 司琂下意识的搂住了眼前就要摔倒的女子,随后定睛一看,只觉对方的面容颇为熟悉。 如此亲密动作,叶溪菡脸色微红了一下,随后立刻站起身面色若常地说道:“原来是司太医,怪我莽撞了。” 鼻尖又萦绕起那抹香气,司琂皱了皱眉,立刻想起了眼前这一号人。 “无事。”淡淡地答道,正要离开,却见脚边掉落的一本书正是《黄岐要术》。 “叶四姑娘也懂医?” 见司琂被那本医书吸引住了目光,叶溪菡勾起一抹浅笑,谦让地说道:“哪懂得什么医术,不过是于此道有几分兴致爱好,时常看些杂书罢了。” “哦?那不知叶四姑娘以为这本《黄岐要术》如何?” 见对方竟与她搭话,叶溪菡心中升起两分得意,微微一笑:“云永思所著的《黄岐要术》内容博大精深,对很多病例的所知所见一针见血,实让我受益良多。” 早就听说司琂乃是医痴,向来对好医之人都颇有好感,为了这一次精心设计的相遇,她可是下足了功夫。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只是难得地勾起一抹冷笑:“叶四小姐你不知道么,《黄岐要术》乃是抄袭盗窃曹华池的《内经素问》,云永思此人卑鄙无耻,乃我医界耻辱!” 说完便一挥袖,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 闻言,叶溪菡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第095章 突如其来的剧情 望着对方翩然离去的背影,叶溪菡脸色青白交加。 没想到一时不慎,竟弄巧成拙,惹恼了对方! 看见周围远处的丫鬟好奇地打量这边的神色,叶溪菡身形微微一僵,脸色迅速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将《黄岐要术》捡起来,快步走回了房间。 待走回房间以后,医书早已被她用力捏的发皱,最后再也忍不住,用力将整本书都撕成碎片。 坐在椅子上,叶溪菡看着满地的纸片,目光森然。 回廊上的事被一个清舒院的小丫头偷偷看到,转身便叽叽喳喳地说给了叶书离听。 得知叶溪菡想要讨好对方却弄巧成拙后,叶书离不厚道的大笑了出来。 她之前还正烦恼着万一这司琂和白莲花擦出火花了,最后倒戈效力三皇子了怎么办。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搞什么破坏,转眼叶溪菡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啧啧,丢脸丢到家了。”叶书离笑着摇头。 那小丫鬟见她心情不错,也大着胆子说道:“那事儿被好几个小姐妹看到了,大家表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却都在取笑四姑娘呢。” 司琂恼了叶溪菡后,平日里来给叶书离换药时脸色也淡淡的。 叶书离见状,坏心眼地打笑道:“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黄岐要术》是剽窃《内经素问》的呀!” 闻言司琂难得地飞了个刀眼给她:“你那个四妹,不简单。” 叶书离挑了挑眉问道:“哦?怎么个不简单法?” “前些日子她被猫抓伤,我给她抹药时,偶然间嗅得她身上有一种香气。” “什么香气?不会是什么话本里说的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吧……快告诉我啥味道啊?”叶书离揶揄地一笑。 司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抽:“不,是一种特殊混合的香气,再温顺的猫儿闻到都会发狂。” 闻言,叶书离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狗鼻子这么灵?” “……”重点错了吧。 “这个味道我再熟悉不过,后宫之中风云涌动,前两年宫中便有这样一起事故,一个婕妤暗中做了这样一个香囊,使得当时一个有孕在身的妃子被猫抓伤了脸,伤口当时便是我诊治的。” 叶书离点点头,冷然道:“嗯,我晓得了。” 没想到叶溪菡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同情和好感,虽然是苦肉计,但若是不小心伤了李玉真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叶书离心中涌上两分怒火,这朵白莲花,从她这里讨不到便宜就开始向别人出手了! 司琂同样对叶溪菡心生厌恶:“我不知道她是有意无意,还是为着什么,总之我平生最讨厌这等心机不纯的女子。” 闻言叶书离望着天空轻轻一笑,心中滋味莫名。 没想到原著中深爱叶溪菡,无怨无悔地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司琂,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 时间恍然一下子便过去半个月,叶书离拆开手上的纱布,掌心早已经长出新的嫩肉,没有一丝疤痕,粉白如初。 见她痊愈,司琂也不在前往文国公府。 叶书离手痒痒地拿起了久违的软鞭,在后院中耍了半天,直呼过瘾。 然而好日子没过去两天,便得知一个重磅消息。 “娘,您说什么?白姨娘的娘家亲戚要来国公府住一段日子?”叶书离讶然地问道。 林氏点点头道:“你那白姨娘原本是落魄官家的千金,所以才做了妾侍,原本她娘家早已没落了,许是祖坟上冒了轻烟,她的嫡亲兄长竟当上了光禄寺少卿,年底便要进京,所以便托了人来,想将两个女儿先送入京城,叙旧一番。” 哪里是什么叙旧,不过是想借着国公府的面子,日后好在京城中站住脚罢了。 叶书离没有说破,只是皱着眉头道:“两个女儿?叫什么,什么时候到?” “一个唤做白采薇,一个唤做白采青,明日便会入京了。” 叶书离心下一沉,面色却不显露分毫。 白采薇,白采青?原著中根本就没有这一段剧情! 原著中也从未提到过白姨娘的娘家人如何,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两个人? 好不容易才将叶溪菡身边的各个忠犬后宫们全部解决掉,难道主角光环看到白莲花被打压,开始起作用了? 林氏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担心,笑着说道:“怕什么,光禄寺少卿又如何,白姨娘的娘家再厉害,能比得过你外祖显赫?” 闻言叶书离微微一笑:“自然是比不过外祖的。” 心中却是阵阵忧思,头一次遇到原著主线以外的剧情发展,不知是好是坏。 素馨院。 白姨娘也是喜极而泣,拥着叶溪菡抽噎着说道:“万万没有想到……白家竟然还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姨娘,那舅舅做了光禄寺少卿?”叶溪菡问道,心中也是怦怦直跳,满是喜悦。 “没错!菡儿……原本我的娘家上不得台面,才让你在国公府处处低人一等,我与你舅舅乃是嫡亲兄妹,他如今做了光禄寺少卿,这样我们娘俩也有底气了!” “不知哪光禄寺少卿是几品官职?”叶溪菡连忙问道。 白姨娘得意一笑:“乃是正四品的文职京官!” 闻言叶溪菡眼神一暗:“林氏的娘家乃是内阁大学士,还是让她和叶书离压了一头。” “压了一头又如何?菡儿你莫要想那么多,这下子,你也不必在担心你的婚约了!什么沈修远什么梁骏,如何能配得上你?就算是你想嫁给那姜寒君,也是底气十足的!”白姨娘中气十足地说道。 听到这话,叶溪菡也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眼中满是斗志和希望。 叶书离又如何?她叶溪菡也不比她差! 翌日,文国公府前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两个少女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黄衣,面容憨态甜美,娇俏可人,一个一身素白,恍若谪仙,气质冷然。 白衣少女直直地盯着牌匾上的文国公府四个大字,唇角一勾,眼中光华一闪而过。 第096章 白家姐妹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二女还是被这偌大的文国公府给镇住了。 “姐姐……这里好大好气派啊!我们以后也能住上这样的府邸么!”黄衣少女眼中满是惊叹和羡慕。 “采青,你这像什么样子,瞧你嘴巴长的比鸡蛋都还大,莫要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然定会叫旁人看轻了去。” 白衣女子淡淡斥责道,眼中却也是闪过一丝深藏的嫉妒和艳羡。 门口早已有人前来接驾:“二位可是白家千金?请随我来,叶国公早已等候多时了。” 二女被领入府中,皆是被这府中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给镇住了。 沉淀多年的权贵世家气息庄重而大气,其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清贵之感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恭敬。 就连周围的丫鬟小厮见到陌生人来,也仍旧目不斜视地安静做事。 白采青微微低语道:“姐姐……我有点怕。” 轻轻白了她一眼,白采薇抬高了下巴,宛如一只骄傲的天鹅般说道:“瞧你那点出息,有什么好怕的,爹爹现在可是正四品大官,拿出你的气势来,莫要丢了脸面!” “嗯嗯!”白采青连忙也像模像样地抬起下巴,身形却微微有些发颤。 一直在江南一带生活的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无论是华美庄严的横梁回廊,还是井然有序的丫鬟小厮,都透露出不同于江南一带那样小家子气息的大气庄重。 走进正厅,白采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红衣美人。 微微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白采薇连忙上前谦和有礼地拜礼。 “这便是采薇了吧,多年前见到你的时候不过才是个一岁孩童,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白姨娘感言道。 随后连忙拉过叶溪菡介绍道:“菡儿,这位白衣的便是你的采薇表姐,这位黄衣的是你的采青表妹。” “采薇姐姐,采青妹妹,溪菡这厢有礼了。” 说完,叶溪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女,那个叫白采青似乎有些傻愣愣的,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那个白采薇…… 叶溪菡微微皱眉,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似乎隐隐带着一丝敌意和斗志。 面上不动声色,叶溪菡冲叶书离的方向一扬手道:“这位便是我的嫡姐。” “书离姐姐可真漂亮,早些时候便听京城里面说过姐姐颜色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更甚之。”白采青瞪着圆圆的眼睛,直白地说道。 叶书离微微眯眼,扬唇一笑:“多谢采青妹妹夸奖。” 这个叫白采青的,似乎有些傻白甜?只不过,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白采薇扫了一眼叶书离,见对方一身上好料子做成的绯衣,云鬓花颜,头上是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头饰与簪花,更添几分光彩照人,一时也不由迷花了眼,心中止不住染上几分嫉妒。 果然美艳无双,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思及此,只是淡淡地说道:“书离妹妹安好。” “好了好了!不要再客套了,路上奔波了这么久,可是饿了吧?”林氏得体地笑道,连忙招呼下人上菜。 文国公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众人一边吃饭也一边细细地攀谈着。 叶书离悄悄地打量着饭桌上的白采薇,心中略有些疑惑,对方一直在和别人攀谈,却独独冷落她,刚刚见面时也好像是对她不顾一屑的样子。 叶天奉偶尔问几句光禄寺少卿的事,白采薇都会昂首挺胸,淡然有礼地与之对答。 看着这画面,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白采薇的作态,莫名的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就好像……眼光扫到一旁身着白裙温婉雅致的叶溪菡,叶书离一下子便了悟了。 神情淡淡,不卑不亢,沉静温婉。 这个白采薇,活脱脱就是原著后期中叶溪菡形象的翻版! 只不过徒有其形,内在却是藏着自傲与清高,颇有几分装比做作的感觉。 叶书离勾起一抹笑容,暗叹道:有点意思。 饭后,下人们替二女收拾行李,林氏则叮嘱叶书离与叶溪菡待二人去游园。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见到几人都连忙停下来行礼,只是对叶书离明显要更为恭敬一些。 白采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添上几分疑惑,难道不应该是叶溪菡的地位要更高一些? “采薇表姐,你怎么了?”叶溪菡打量着这个出神的女子,轻轻问道。 白采薇顿时反应过来,尴尬地说道:“没什么……文国公府的花园太漂亮了,一时迷花了眼。” 随后状似无意地问道:“我姐妹二人初来乍到,对许多事物不熟悉,但也曾听得京城里有一家名为天下第一楼的酒楼,听说那酒楼的东家乃是溪菡的义兄?” 气氛一时僵住。 听她提起薛盛安,叶溪菡面容微微有些扭曲,静默了几息笑道:“采薇姐姐怕是弄错了,那酒楼的东家并非我义兄,我并不认识。” 天下第一楼早已易主,她的确不认识幕后东家。 白采薇闻言却是一愣:“不……不认识?” 怎么可能!叶溪菡的义兄,那可是未来的皇商! 见气氛莫名有些僵持,白采薇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感受到了,连忙转移话题说起别的事:“听闻京城里每年都会举办一个花诗会,可以见到公主和皇子们的真容,我甚是好奇,不知溪菡妹妹可否为我细说一二?” 叶溪菡微微一笑,漫步着讲了一些花诗会上的事:“最后,我三姐心思玲珑,想法新颖,一举夺得了那花诗会的彩头。” 听她说完,白采薇轻声惊呼了一声,见众人疑惑地看着她,她才略有几分尴尬地说道:“没想到彩头竟然是夜明珠这种无价之宝,一时惊到了。” 随后又说道:“我早听闻那顺天府尹之子裴琅乃是京中闻名的美男子,不知二位妹妹可识得她?” 叶溪菡淡淡一笑:“此人的确丰神俊朗,有过几面之缘,不大相熟。” “哦……这样吗。”白采薇眼神微闪,轻轻答道,心中却是无比震惊。 怎么可能不大相熟?叶溪菡不是和裴琅于花诗会上结缘的吗?上辈子,她可是亲眼看着叶溪菡嫁给那高高在上的裴世子的! 叶书离将白采薇一反常态的表情行为尽数看在眼中,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这个白采薇……好像不太对劲啊? 第097章 妹子你露馅儿了 一番攀谈过后,白采薇很快又恢复了之前那般冷清的面孔,只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只剩下白采青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表姐,你们文国公府好大好漂亮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花园!” 随后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以前我和姐姐在乡下的时候,住的都是茅草房,每天早上都要去捡干柴,还要采野菜、喂鸡鸭,每天忙得要死!” 白采薇听妹妹喋喋不休地讲起以前穷困潦倒时的日子,不由暗暗瞪了她一样,示意她赶快住口不要再说下去。 偏偏白采青向来就天真单蠢,愣是傻乎乎的看不懂的她意思:“姐姐怎么了,眼睛不舒服么?” “……没什么,刚刚起了阵风眼睛里迷了几颗沙子罢了……”白采薇一僵,脸上浮出几分尴尬之色,掩饰着说道。 心里却羞恼不已,她怎么就摊上个这么蠢的妹妹! 随即看着白采青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嫉妒和苦涩。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向来聪慧又有心机,可为什么上辈子连这个蠢得要死的妹妹都能成为御史夫人,她却落到那样一个凄惨的结局? 白采青却没注意到姐姐不同寻常的神色,只是抬起袖子自顾自地说道:“这么好的料子做的衣服,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穿,小时候冬天冷,我和姐姐连棉衣都穿不起。本以为这辈子都要过着这样贫困的日子,没想到前两年我们家无意中救下了一个王爷,得了一番机缘,从此白家又翻了身!” 说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白采薇,脸上浮现出一丝崇拜之色:“那个王爷当时在山中游玩时被毒蛇给咬了,还是姐姐先发现的,要不是姐姐身上恰好带着解毒的草药,那王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见周围人都看着她,白采薇心中暗骂一声妹妹口无遮拦,面上却是淡淡一笑道:“山中毒物甚多,幸得那时身上预备了草药。” 随后看着白采青继续唠叨个不停的样子,暗中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苍天有幸,让她再能重来一世,抢先在另一户农家之前先手救下了那王爷,他们白家能有这么快飞黄腾达的一天? 叶溪菡微笑地听着白采青讲着姐妹二人曾经在乡下的生活,时不时地回应上两句,面色没有半分看不起对方的样子。 “是呀……想当年我还在江南的时候,年幼之时也常与邻女们一起泛舟采莲……”说着,面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又笑着讲了一些采莲子的趣事,听得白采青津津有味。 二人关系不由拉近了不少,白采青只觉得这位表姐为人温柔又亲和,一点架子也没有,不像其他人每次一听说她们是乡下来的就会露出鄙夷的神色。 叶溪菡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舅舅一家是她在文国公府挺直腰杆做人的依仗,势必要和白家姐妹二人打好关系,这白采青是个极其好糊弄的,至于那个白采薇……叶溪菡皱了皱眉。 叶书离一路上极少插话,看着白采青叽叽喳喳的样子,默默地做起壁花来,耳朵却是一直听着对方无意间所透露出来的消息。 正沉默着,之前对她带着几分冷淡和不屑的白采薇却不知何时与她并肩而行了,见叶溪菡与白菜青二人都走在前面,白采薇看着叶书离状似无意地说道:“听说书离妹妹已有婚约?” “婚约?到是可以说有一个吧,不过很快就会没有了。” 白采薇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两眼道:“哦?何来这样一说?我听姑姑说与书离妹妹订下婚约之人乃是武国公府的世子,妹妹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真叫人好生羡慕。” “婚约之谈,不过小时的儿戏罢了,我与他实乃情同兄妹。”叶书离微微一笑。 白采薇闻言心底却是震惊不已,婚约儿戏?情同兄妹? 她上辈子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一位叶三小姐,却也是听说过她对那武国公府的姜寒君痴爱成狂,可对方却爱上了她的妹妹,随后因嫉妒而做下了许多让人诟病不已的事情。 回想起刚刚所打听到的事情与上辈子说听说的大有出入,且皆是与叶书离有关,白采薇心中不由得对她提起两分防备。 莫非这一位……也是和她一般? 思及此突然说道:“听说城南的寒山寺上的桃花很美呢,若有机会我倒也想去看看。” 见她问出极其跳跃性的话,叶书离只是面色如常地答道:“没错,只是这已入七月,桃花早就谢了,采薇姐姐想看的话明年自然是有机会的。” 白采薇点点头,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不知书离妹妹可信佛?” “佛?那等虚无缥缈的事务,我倒是不信的。”叶书离微微摇头。 却见白采薇似有深意地说起:“我却是信的,佛爱众生,有些人一辈子磕磕绊绊坎坷不已,或许也会得佛祖垂怜,另获一番机缘……” 叶书离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装作几分不屑的样子说道:“采薇姐姐你真是说笑了,佛有何可信?人向来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白采薇闻言却带着几分试探地说道:“我曾听一位大师说过,这世间上有极少一部分人,得佛祖慈爱,可以重活一世……” 说完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听到这话,叶书离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笑。 却是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白采薇:“采薇姐姐,这些离奇古怪的荒唐之言,谁会信呀!难不成采薇姐姐竟相信这等莫名其妙的话?” 见她一脸不以为然和奇怪不已的神色不似作假,白采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哪里那里……只是听着蛮有意思罢了,不过是些胡言乱语,让妹妹见笑了。” 随后不由得生出几分优越感,眼神冷清地看着叶书离,这世间与众不同的人,果然只她一人。 至于为何事情与上辈子的有所出入,既然她能够重生改变命运,向来事物发展有了改变也是正常的。 叶书离看着她端着一副高傲冷清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 妹子……你露馅儿了啊。 第098章 终于又见到你 自那日游园一事后,叶书离算是彻底摸清了这个白采薇的底细。 之前她还怀疑对方是不是和她一样是个穿越女,谁知道对方如此沉不住气地主动试探她,露出了马脚。 原来这货是个重生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会出现这样一段原著中没有的剧情了,那白采薇定是依靠着上辈子的记忆谋得了一些好处,抢夺了别人的机缘,因此白家才会东山再起。 只是原著中到叶书离身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角色,叶书离大胆猜测这个白采薇可能是结局之后才出现的人物,对大部分剧情的细节并不熟悉。 白采薇对她的态度不咸不淡,却对叶溪菡有着三分讨好三分攀比,再联系起白采薇有意无意地模仿着叶溪菡的样子,叶书离心头暗叹对方怕是知晓上辈子的叶溪菡是人生赢家,连忙跑来抱大腿了……或许还存着几分抢夺机缘的心思。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叶溪菡后宫里的得力助手被她坑走了一大半会做何感想? 有意思了。 白家姐妹就住在清舒院与素馨院之间,几个少女每日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叶书离细细观察了这两姐妹几天,发现这个白采青真是个天然的傻白甜,单纯直爽,胸无城府,竟然还每天一大早起来亲自打扫院子。 叶书离心中觉得这个丫头甚是有趣,一众下人中,有觉得这个表小姐为人可爱亲和的,也有看偷偷窃笑她不摆架子还跑去干粗活的,不免让人对姐妹俩看轻了几分。 屋内,白采薇一脸愤然地怒道:“你瞧瞧你这叫什么样子?竟然跑去做那些下人做的事情,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 白采青一脸委屈地说道:“姐姐,以前每天早上你都会主动拉我一起打扫院子的啊!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嘛!” 白采薇难得不要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儿,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是千金小姐!是四品官员的嫡小姐,不是村姑!虽然是寄人篱下,可这是你姑父家,用不着像个丫环似的去讨好别人,出息呢!” 白采薇嗫嚅了一下,瘪瘪嘴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两年前,姐姐不小心跌入河中被捞上来了,性情就变了许多。 会嫌弃馒头腌菜难吃,会嫌弃茅草房脏乱,甚至还时常躲懒不干活,以前她的姐姐明明勤快又温柔的,从那以后,却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指着她教训。 见她一脸委屈的样子,白采薇摆摆手消去了脸上的怒火:“总之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知道么?你这样会让别人看清我们姐妹俩的。” “嗯嗯,我知道了,姐姐你别生气了!” 白采青连忙认错,随后又从里屋抱出一堆布料,双眼亮晶晶地说道:“这是刚刚林夫人派人送来的,说要给我们姐妹二人做几件新衣服,让我们来挑挑颜色!” 白采薇随意地挑拣了几块布料,微微不屑道:“不过是些织锦缎罢了,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想到文国公府竟然拿这等布料来敷衍我们姐妹二人。” “敷……敷衍?姐姐,这可是织锦缎哎!这么好的料子,我们从来都没穿过!”白采青瞪圆了眼睛高声说道。 “哼……”白采薇冷哼一声,随手挑了几个颜色放在一边。 织锦缎又如何?上辈子她可是非凌云锦不用的。 随后带着几分不满和嫉妒说道:“我明明瞧着那叶书离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冰蚕云锦……却只给我们织锦缎。” “……”白采青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虽然她很想说冰蚕云锦不是她们轻易用得起的,林夫人肯为她们裁剪织锦缎已是厚待她们,但看到姐姐一脸冷漠的神色,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看着这些料子,白采薇越看越不满意,最后眉梢一挑说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听说叶书离在帮着府里掌事?罢了,你让下人把这些料子都送回去,我去趟叶书离那里,让她给我们扯几块好料子来!” “这……这样不好吧,姐姐?”白采青讪讪地说道。 白采薇却瞪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不好?我们也是叶国公的侄女,又不是外人!” 说完便将那翻得散乱的布卷随手一仍,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打扮起来。 白采薇翻倒着梳妆匣,想起那日见叶书离头上的精制头饰,皱了皱眉。 冷着脸将成色最好的珍珠头饰别在发间,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下白采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只能默默地将凌乱的布卷一一整理好。 白采薇一路迅步走在回廊上,拐角间见到远处一个玉树临风,凤眼斜飞的男子正向这边走来。 顿时双眼瞳孔一缩,心中狂跳,一丝夹杂着爱恋的恨意浮现在脸上。 终于……又让我见到你! 随后连忙退回了拐角,扫了一样旁边的院内的树,整理了一番发饰便走了过去。 与叶琴知议完事,姜寒君正欲回府,便见远处一个有几分熟悉的白色身影正站在树下。 想起这些日子与叶溪菡冷战已半月有余,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姜寒君犹豫了一下,缓步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抹素白的背影,姜寒君微微开口道:“菡儿……?” 白采薇闻声连忙转过身来,努力压制住心中复杂的情绪,面上几分疑惑地说道:“公子……在叫我?” 看着眼前有着几分熟悉感觉得陌生女子,姜寒君愣了一下,苦笑道:“抱歉……这位姑娘,我认错人了。” “刚刚听公子唤我菡儿……不知是不是叶四姑娘?” 姜寒君疑惑地问道;“不知姑娘是?” “小女白采薇,乃是溪菡的表姐,前些日子才入京,暂借住于文国公府。”白采薇勾起一个雅致的笑容说道。 闻言姜寒君褪去了几分疏离,打量了她几眼,这女子气质外形神似叶溪菡,刚刚远看时竟让他认错了人。 随即温和有礼地说道:“原来是白姑娘,在下姜寒君。” 白采薇轻轻一笑,眼中划过一丝暗光,上前走上两步,却踩到一个石子,脚下立刻一扭就要摔倒。 姜寒君下意识地揽住了她,二人对望间,颇有几分尴尬。 这时忽然听得叶书离懒洋洋地声音在身后响起:“姜公子,你的东西忘记拿了,大哥让我给你送来。” 第099章 示好,挑拨 见叶书离就站在背后不远处,二人连忙分开来保持了几步距离。 姜寒君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上前几步接下了叶书离递过来的两本书:“多谢。” 叶书离却好似没看见那一幕般:“不用客气,采薇姐姐可是扭到脚了?” 白采薇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面色不变地说道:“没什么大碍,刚刚没注意脚下,多亏了姜公子。” “无须多礼,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姜寒君点了点头,眸光在白采薇身上转了一圈,便离开了。 被对方扫视着,白采薇不由心中微微一紧,随后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微微出神。 叶书离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涌起几分疑惑,却没有开口,见对方仍在发呆,便准备回房,却被白采薇叫住。 “采薇姐姐有何事?” “刚刚之事乃是意外,之前不知那人是姜公子,还往书离妹妹不要多想。” 叶书离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笑道:“本就是做不得数的婚约,有什么可多想的?不要在意的人该是你才对。” “如何是做不得数的婚约……?这外人可都将你与姜公子看作是一对。”白采薇似是好奇地问道。 心中却对二人之间的关系感到万分疑惑,姜寒君明明厌她入骨,怎地二人之间好似朋友一般?而且叶书离竟如此生疏地唤对方“姜公子”。 这一世与上辈子的不同之处,几乎全都在叶书离身上,思及此,心中对于叶书离不免提上了几分防备和探究。 叶书离却不愿与她多做深谈:“总之是做不得数的便是了,若采薇姐姐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等等……”白采薇这才想起来寻她的目的。 随后微微一皱眉道:“我那院子里丫鬟少了些,干活也不大利索,不知妹妹可否在安排两人来?” 叶书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三个贴身丫鬟三个粗使丫鬟,如何会人手不够?就算是叶溪菡也不过只有两个贴身丫鬟啊!这个白采薇不过是寄住的外人,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的要她添人…… 白采薇却像没看到她的脸色一般,自顾自地抱怨起下人伺候不利起来,末了继续说道:“还有早上送来那几匹织锦缎,颜色都不大合我心意,我见书离妹妹似乎是有冰蚕云锦,不知可否割爱?” 听到对方直截了当地抱怨个不停,叶书离脸色早就变得有些难看,此时听到她张口便讨要冰蚕云锦,面上顿时微微一沉。 冰蚕云锦……亏她说得出口!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伪冰山女神脸皮竟然这么厚?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顾忌到对方是客人,一时也不好拉下脸来,只得微微一笑道:“若是院内人手不够,那一会儿我再唤管事送个丫鬟过去。只是这冰蚕云锦,乃是之前十公主赏赐下来的,原本就没几匹,已经全裁了做衣服了。” 见她不愿拿出冰蚕云锦,白采薇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书离妹妹若是不舍得,直说便罢,何须寻别的理由搪塞我。” 叶书离也是被对方的厚脸皮给惊到了,听她这样说也不由得拉下了脸色:“采薇姐姐莫不是以为我在诳你不成?原来在采薇姐姐心里我是这等小肚鸡肠的人,冰蚕云锦只余下几块边角料,若是采薇姐姐还想用来做个帕子,到时候我差人送过去便是!” 见她竟然丝毫不给面子,白采薇顿时有些挂不住脸面,心里暗骂一声,果然是个小肚鸡肠、脾气骄纵的丫头! 但是她此刻还不能与对方弄僵关系,她还需要借助对方的力量复仇! 想起上辈子的一些事,白采薇眼神变得晦涩起来,随后强忍住心里的不满挂上微笑:“书离妹妹别生气!是我口无遮拦了。” 叶书离缓了缓脸色,淡淡道:“采薇姐姐是客,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我还有事务要处理,恕不奉陪。” 见对方不理会她,白采薇眼神微闪,连忙喊道:“书离妹妹!刚刚我遇到姜公子时,他竟唤我菡儿……” 叶书离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见对方神色如常,白采薇身形一顿,双眼紧紧盯着她轻轻说道:“这些日子我偶尔听得嘴碎的下人们说起溪菡与姜公子之间关系不似寻常……不知你可知晓这些事?” 听她说起这些话,叶书离心中暗叹,莫不是想挑拨离间?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白采薇睁大眼睛微微看着她:“书离妹妹,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与姜公子的婚约做不得数,可是周围的人明明都说你注定是未来的武国公府少夫人……是不是四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 话还没说完便被叶书离打断了:“够了,采薇姐姐,这些不该是你关心的事。” 白采薇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道:“书离妹妹你心中可是委屈?你与姜公子的婚约在明面上摆的清清楚楚,但是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虽然溪菡是我的亲表妹,但是我也不能偏心向着她,她这样做置你于何地?” 叶书离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提起叶溪菡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恨,心中一动。 联想起她装扮作态都神似叶溪菡,还有遇见姜寒君时的反常,只怕她重生之前与那二人有过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 这白采薇不停地为她打抱不平,指责叶溪菡行为不端,分明是想挑起她对叶溪菡的怒火。 但是很可惜,她不是那个胸大无脑,爱姜寒君爱的死去活来的叶书离,没那么容易给别人当枪使。 “采薇姐姐,你真的多虑了,我与姜公子的婚约的确是儿戏,过阵子便会澄清,另外你这样在背后说四妹的闲话,未免让别人寒心。” 说完,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自顾自地走了,剩下白采薇一个人僵在原地,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竟然无动于衷……传言中叶书离不是对姜寒君痴爱成狂吗? 白采薇站在回廊中,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复杂的情绪,眼神幽暗。 既然叶书离不肯与她为伍,那她就亲自动手! 第100章 各怀鬼胎 自那日拒绝了白采薇后,叶书离与对方面上和和气气,私下关系却似乎降到了冰点。 白采薇却一反常态地频繁出入素馨院,叶书离心中暗自起疑,担心这个重生女会做什么事,便私下安插了几个丫鬟盯着二人。 “表妹,可是在忙些什么?” 叶溪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皱眉,转头一看果然又是白采薇,这些天对方时常往她的院子里跑,一副想与她拉近关系的样子,也不知是何目的。 如同往常一般,白采薇又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番家常话。 叶溪菡将茶杯斟满,这一回,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表姐这几日总往我这里跑,不知可是又是什么事?” 白采薇眼神微微一闪,状似抱怨道:“表妹,你那嫡姐未免太过小气了点,那日我请她再往我院子里派两个丫鬟,她却只送来一个给我。” 一提起叶书离,便见叶溪菡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白采薇轻轻勾唇,继续添油加醋地说了些叶书离苛待她的话。 “同样是国公府的女儿,溪菡你这里只得两个贴身丫鬟,她一个人身边却有着四个大丫鬟!这叶国公和林夫人未免太过偏心,难道就因那嫡庶一字之差?” 听到“嫡庶”二字,叶溪菡果然被戳中了心中一直以来最在意的事情,顿时面上浮现出两分郁色。 白采薇见她有反应,继续趁热打铁:“表妹这几年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如今我们白家东山再起了,在不能让别人看轻了去!” 叶溪菡微微一笑:“还不是沾了表姐和舅舅的光。” 听她奉承自己,白采薇心中大为受用,忽地转话问道:“表妹……我这些日子时常听起下人乱嚼耳根,说你与叶书离的未婚夫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表姐绝不相信你是那等无耻之人,是不是那叶书离故意放出流言来污蔑你的?” 叶溪菡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心中却是一动,她想夺取叶书离的婚约,还要靠舅舅。 于是便半遮半掩地将叶书离与姜寒君名存实亡的婚约细细诉说了一番,最后微微苦涩地说道:“事情便是这样,寒君哥哥为了保全文国公府的名声,所以到现在还没能解除与她的婚约,因此我也落了别人的话柄。” 听完这一切的白采薇恍然大悟,看着叶溪菡一脸无辜的表情,心中直直作呕。 明明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不要脸的与未来姐夫互生私情,偏偏还要装作无辜的样子! 面上却是露出几分心疼和气愤道:“这叶书离未免欺人太甚!你和姜公子才是两情相悦,偏生叫她插了一脚还害得你里外不是人!” “我早就向下人打听过,你回国公府这两年,叶书离没少找你的麻烦,就因为她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就可以这样嚣张跋扈了?” 看着白采薇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叶溪菡垂下眼眸,无奈地说道:“嫡庶之差,我又能如何呢?” 白采薇似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表妹你怎可妄自菲薄?现在白家已经不是以前的白家了,以后看谁还敢在欺负你?就算是叶书离,也不能轻易把你辱了去!” “表姐……”叶溪菡眼神微动,感动地看着她,心中却是淡淡一嗤。 “我听你说,那叶书离明明有婚约在身,还和好几个男人纠缠不清?” 叶溪菡面色闪过一丝幽冷:“尤其与那将军府的温世子关系非同寻常,上次一她受伤之时,便是温瑾睿一路抱着她回来的,府里的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面上没有表露什么,私下也不敢议论,但心里却都清楚和很呢。” 白采薇闻言,脸上显出厌恶之色:“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一番,拉住叶溪菡的手说道:“表妹,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在国公府里举步维艰,虽说我爹成了四品官员,但那些人对你依然态度淡淡,如此看轻我们,实在可恨!” 叶溪菡叹了一口气道:“那又能如何呢,上面有祖母万分宠爱叶书离,下面兄长和父亲也被她笼络了去,见我不讨欢心,旁人自然看轻了去。” 白采薇闻言,心疼地安慰了她几声。 随后眼神微闪,轻轻在叶溪菡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这样做不好吧?”叶溪菡听完,心中重重一跳。 “有什么不好,那叶书离本就是如此水性杨花之人,又不是我们编造陷害她,只是叫旁人看清她的真面目罢了!” 叶溪菡心中一动,面色却仍然有着几分犹豫:“可是……可是及笄礼上那么多人,若是我们这样做,丢的不仅是叶书离的脸,还是文国公府的脸面,就连我也会受到波及的。” 白采薇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怕什么?丢脸的是她又不是你,再说了现在你又了靠山,那姜寒君又是真心待你,到时候身败名裂的人只会是叶书离!” “再说那叶书离三番两次的欺负你,这口气你咽得下去?” 叶溪菡低着头,眼中划过一丝暗光,闷闷地说道:“表姐……你让我在想想吧。” 看着她动摇的样子,白采薇眼中闪过一丝的得逞的意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表姐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你了,表妹你好好仔细想想,想通了就来找我。” “嗯……多谢表姐。” 白采薇说完,便款款地走出了院子,面上勾起一抹带着恨意的冷笑。 好表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屋内,原本一脸忧郁神伤的叶溪菡面色忽地一变,眼神冰冷地看着白采薇离开的方向。 就算对方演得再好,她也没忘记之前白采薇身上透出来的那股莫名奇妙的敌意和厌恨。 明明之前从未见过面,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为何又带有这样的情绪。 她自然是恨叶书离入骨,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白采薇,不得不防。 第101章 红衣佳人白衣友 一转眼已是八月间,再过两日便是七夕,大安朝民风开放,每年七夕佳节大街小巷上都会有热闹不已的花灯会。 未出阁的姑娘这一天也可以在花灯会上游玩,放河灯、天灯来祈求姻缘。 七夕晚,林氏让叶溪菡和叶书离二人带着白家姐妹俩去逛花灯会。 熙熙攘攘的朱雀街上,叶书离淡着脸色一言不发,白采青一路上左顾又盼,叽叽喳喳地惊呼,叶溪菡和白采薇二人时不时地靠近头低语几句,却皆是笑意未达眼底,四人之间的气氛颇为诡异。 身后的妙冬不知什么时候赶来了几人身边,在叶书离耳边微微低语几句,叶书离点点头,转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我的酒楼里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四妹先带着采青妹妹和采薇表姐去逛灯会,我待会儿在来寻你们。” 白采青连忙点了点头,瞪着圆圆的眼睛说道:“嗯嗯,书离姐姐你快去忙吧!姐姐你看那边有猜灯谜和卖小糖人的,我们去看看嘛!” 说完便拉着叶溪菡和白采薇二人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 叶书离微微一笑,转身掉头往归去来兮楼的方向走去。 “阿离,你来了。”温瑾睿早已在酒楼前等着她。 他今日一身月白色长袍,发髻上一柄红绳小玉梳高高竖起,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仿佛装着整个星空。 “嗯,来得有些迟了,可等急了?”叶书离擦了擦耳边的汗。 “没有,来得正好,玉带河哪边等一会儿就要开始放天灯,现在去还赶得上。” 叶书离回眸一笑:“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放天等玩儿,对了,楚潇和池临渊,要不要一起去?” 池临渊面色一红,看着二人连忙摆手:“不……不了,我等下还要去药铺为我娘抓药。” 楚潇坏坏地勾起一个笑容,揶揄的眼神在叶书离和温瑾睿之间转了一圈:“嘿嘿……还是不跟着去凑热闹了,怕招人嫌啊~爷等下要上听香楼喝花酒去!怎么样,瑾睿要不要一起?” 温瑾睿还没答话,叶书离就迅速飞了他一个刀眼:“楚小王爷年纪轻轻的,多注意身体。” “好了……阿离,我们快去吧,迟了就赶不上了。”温瑾睿眼神宠溺地看着她,叶书离忍不住脸颊一红,好在夜晚火红的灯笼照耀下也看不出什么。 二人缓缓走到玉带河边,河中已经漂浮着许多精致美丽的荷花灯,温瑾睿在一旁小摊旁的老者处买了两个大而精致的天灯,上面绘着牛郎织女的图案。 “阿离,之前我便说过,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温瑾睿将手中的孔明灯递给她,眼神悠然如水。 “我告诉你之后,你也要回答我上一次的问题好不好?” 想起上回马车中的一吻,叶书离呼吸微微一窒,点了点头。 温瑾睿将自己手中那个孔明灯轻轻点燃,便见天灯向夜空中徐徐升起。 “我爹原本不过是个普通武夫,我娘是一名普通医女,当年战乱之时我爹十七岁便被抓了充军,误打误撞在军营中跌打滚爬了二十几年,屡立战功,从一名小卒做起,最后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军。” “他二十几年间回乡的次数不过二十次,小时候我几乎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后来终于战乱结束,他辞谢了奖赏,卸甲还乡。我娘本以为我们一家四口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谁知那不过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温瑾睿说到这里,看向天空的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那一年,宫里突然来了许多人,说我爹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不该隐性埋名于乡村荒野,要我们一家去京城,我爹没有办法,只得带了我们去京城。” “那个时候我不懂,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想借助我爹的力量登基,可是圣上登基后,却不准我爹辞官。” 说完,他突然眼睛直直地盯着叶书离,开口道:“大长公主对我爹心生爱慕,可是我爹早已娶妻,并且发誓平生绝不纳妾。而圣上当年登基借助了大长公主的力量,因此对她很是宽待。” 随后张了张口,却是一阵沉默。 想起之前在宫里从龙钰那里听得的消息,叶书离心中微微一紧:“大长公主她……她……” “她逼死了我娘。” 看着温瑾睿幽冷的眼神,叶书离心中一颤。 “她借着对圣上的恩情,逼死了我娘,强行下嫁给了我爹。” “温将军对圣上忠心耿耿,圣上这么做……” “我爹手里有五十万兵权,圣上需要他,不许他还乡,但是又忌惮他。所以对大长公主的所做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推波助澜,他要用大长公主绑住他……测试他的忠心,让他无法背叛。” 天子心思,深沉难测。 “他不得不接受,如果他反抗,那么我们父子几人或许早已人头落地。我娘已经去了……可是我爹还要保护我们兄妹三人。后来他带着我们兄妹三人赴往边疆,十多年来不曾回京,是保护我们,也是无声的反抗。” 叶书离心里一阵难受,不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温瑾睿轻轻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可是我无法忍受在边疆躲藏一辈子……阿离……我一定要为我娘……” 声音蓦然停住,温瑾睿身形猛地一僵,待唇上温热湿软的感觉离开,紧紧地看着她,目光似水。 叶书离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所以就像楚潇说的那样,你一个人在跋山涉水外面游历跋涉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大长公主要那么针对你?” 温瑾睿将她搂在怀中,埋进她发间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我们兄妹三人中,我与我娘的长相最为肖似,大长公主最痛恨我。” 所以仍然坚定地离开了温衡的保护伞,将自己一个人暴露在危机之下,哪怕经历再多危险,也从不曾放弃。 所以她在原著中……从没有见过他。 叶书离没有说话,只是同样伸手揽住了他。 脑海中闪过崖底暴雨交加那一晚,心中蓦地无比疼痛。 天悬星河,天灯早已飞入夜色中不见踪影,月下,红衫白袍相互纠缠,二人紧紧相拥。 第102章 灯会意外 叶书离此刻脑中有些空空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自己心中的复杂情绪。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曾拖着重伤的双腿背着她求生,曾在一片火海中奋不顾身地将她救出。 每当她陷入绝望的境地,都是他将她从无尽的黑暗中解救出来。 什么炮灰、女主、女配,什么白莲花、重生女、三皇子,此刻全部统统被抛在脑后。 她只希望他好好的。 相拥间,叶书离问了许多事情,这一回温瑾睿没有在逃避,全部一一如实说出。 交谈中得知当年大长公主曾对温衡下药以逼对方娶自己,叶书离心中微微一动,蓦地回想起龙钰曾经说过大长公主与他人珠胎暗结。 既然孩子没有生下来,那说明温衡当时并没有中招,最后大长公主才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逼死了温瑾睿的娘。 大长公主与皇后和大皇子不合,而与三皇子交好,因此温瑾睿才会选择投效大皇子。 想起原著中最后顺利逼宫夺位的三皇子,叶书离心中微沉,却并无往常那样担忧。 三皇子手下的奇才棋子,薛盛安已被她烧死,池临渊被收入囊中,起到重大作用的司琂与叶溪菡生了间隙,他作为温瑾睿的好友,不太可能会反水。 如此一来,三皇子手下排得上大用场的,就只剩下裴琅一个。 想到这里,叶书离心中涌起几分信心。 远处,玉带河的石桥上。 裴琅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孔明灯,眼神淡淡地望着远处相拥的二人。 裴七站在一旁,忽然说道:“文国公府这边被温瑾睿先下了手,武国公府哪边向来和文国公府交情颇深,今后两边势力怕是都会站在大皇子那边。” “也罢,大概是天意。”毫无起伏的声线响起,裴琅盯着那红衣女子,将手中的天灯点燃。 似乎从一开始,就总是慢上一步。 裴七皱了皱眉头:“三皇子不是说希望您能主动与文国公府交好,您与叶三小姐也算有着几分善缘,说不定能从中打探到些许温瑾睿那边的消息。” “温瑾睿不会让我对她下手的。” 最后看了一眼那抹红衣身影,裴琅转身离开。 街头另一边,白采青正兴致勃勃地到处逛着灯会,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儿便溜没了影子。 白采薇见妹妹不见了人影,脸色微微一变:“采青呢?” 叶溪菡这也才反应过来白采青不知何时跑丢了,看着人山人海的街道,面上显出几分焦急:“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样,我带着人往左边,表姐你带人往右边去找找看。” 二人分别带着两个丫鬟往不同的方向寻人。 叶溪菡带着两个丫鬟向河边桥头走去,走到半路,对面一阵熙熙攘攘的人群袭来,立刻便将她和身后的丫鬟冲散开来。 见周围人摩肩擦踵地撞到她身上,叶溪菡脸色微变,皱了皱眉,连忙躲开到一旁空旷漆黑的小巷子口,四处张望着丫鬟的身影。 正左右四处环顾着,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一把拉入漆黑的巷子中。 叶溪菡心中一惊,支支吾吾地连忙挣扎着。 伸手那人立刻威胁般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恶声恶气地说道:“叫什么叫!不许动,在动老子弄死你!” 此刻另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嘿嘿……大哥,刚刚在街口便看到这妞长得可真是跟天仙儿似的!” “嘿嘿……可不是么,也我都快等不及了。”说着一只手便贴在了她身上。 叶溪菡猛地一惊,立刻反应过来遇上了什么,心中顿时涌上两分恐惧,拼命地挣扎起来。 “啪!”一个男人毫不怜惜地狠狠给了她一耳光,直打的她头用力地偏了过去。 “让你老实点不听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眼见被拉的离街道越来越远,叶溪菡急上心头,狠狠地咬了那只手一口。 “啊——!”身后的男人吃痛,一时松开了力道,叶溪菡连忙趁此向前跑去。 “来人啊!救命——!”奈何向来身体柔弱,没跑出几步便又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抓住。 “妈的!还敢跑!”又是狠狠两巴掌,这回一个男人直接用力将她扑倒在地,捂住她的嘴。 叶溪菡惊恐地呜呜喊叫起来,热闹的街上人声鼎沸,这几声微弱的求助声很快就被淹没其中。 “嘿嘿……别白费力气叫唤了……等下你只要在我们身下叫唤就可以了……小美人儿!”猥琐的声音淫笑道,伸手便往她身上摸去。 叶溪菡在也止不住地抽泣起来,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世子,刚刚那里面好像有人喊救命。”街口,裴七皱着眉头说道。 裴琅打量了那漆黑的巷子几眼道:“去看看。” 叶溪菡拼命挣扎着,双手被另一个男人用力制住,眼见衣服就要被扯开,这时忽听得两声惨叫,压制住她的力量顿时消失。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叶溪菡连忙狼狈的爬起来,迅速将散乱的衣服都整理好。 “没……没事,多谢公子。”叶溪菡抽泣着抹了抹了眼泪,感激地说道。 一抬头却立刻僵住了:“裴……裴世子?” “叶四姑娘?”裴琅看清楚眼前女子的面容,微讶道。 此时地上两个男人哎哟哎哟地叫着爬起啦,裴琅皱眉道:“裴七,不用留情。” 裴七领命,立刻便向那二人冲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别去看。”裴琅见她水汪汪的杏眼里噙着泪,带着几分惊恐,苍白的小脸上印着几个红红的巴掌印,不由得带上了一份怜惜,随后将她带出了街口。 “叶四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 叶溪菡理了理凌乱的发髻,语气中带着两份后怕:“刚刚寻人的时候与丫鬟走丢了,幸亏遇上了裴世子……” “别担心,刚刚我见叶三小姐也在河边,四姑娘可是在寻她?”裴琅闻声安慰道。 叶溪菡僵了僵,轻声说道:“不……不是,是我表妹走丢了,我正在寻她。” 第103章 荷包蛋儿 叶溪菡轻声解释了一番,裴琅便派人帮着她去寻人。 二人站在桥边等待着,时不时低着头交谈几句,偶尔裴琅张嘴说些什么,叶溪菡便回应对方几个温婉的浅笑,华灯映照之下,宛如一对璧人。 白采薇一边数落着白采青一边向着叶溪菡离开的方向一路寻去。 “你都这么大了,还是经常这样迷糊莽撞的样子,能不能让人省点心?”白采薇恨不争气地数落道。 听着这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冰冷话语,白采青嗫嚅着认错:“姐姐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认个错就没事了?你知不知道这大街上人山人海的,一个人遇到危险了怎么办?更何况你这么蠢,还……” 话音刚落,前面一个站着不动的高大的男子忽然转过身来,白采薇没收住脚一下子就撞在了对方身上。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响起。 白采薇心中一颤,连忙抬头,果然见到了那个万分熟悉的面孔,顿时微微有些慌乱。 “没……没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姜公子。” 姜寒君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女子几分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立刻回想起了那日在院中的事。 “原来是白姑娘。” 白采薇此刻已是恢复了正常,淡淡浅笑道:“真是巧了,不知姜公子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姜寒君没有回答,只是眼眸一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没什么,赏赏花灯罢了。” “对了,这个送给你。”说完,便将手中一个小巧精致的荷花灯塞到她的怀里,自顾自的走远了。 看着对方几分落寞的背影,白采薇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拿着荷花灯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姐姐!我看到溪菡表姐了,她在桥那边,我们快过去!”一直四处环顾的白采青忽然惊喜地喊道。 二人带着丫鬟一路疾步走过去,白采薇眼尖地发现叶溪菡身旁那个俊朗的男子真是裴琅。 “表姐表姐,我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白采青气喘吁吁地喊道。 叶溪菡见到白家姐妹二人,看着白采青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心中忍不住迁怒对方,若不是因为她随处乱跑,她怎么会遇到刚刚那样惊险的事情? 顾及到周围的人,面色上却是温柔地关心道:“你刚刚跑到哪儿去了,害我好找,可让我担心死了!” 白采青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表姐,下次不会了!” 这时白采薇却一脸好奇地问道:“这位公子是溪菡的友人么?” 叶溪菡轻轻一笑道:“这位是裴琅公子,裴公子,这是我舅舅家的两位千金,我舅舅年底将入京上任,表姐和表妹暂时寄住在国公府。” “年底入京上任,可是下一任的光禄寺少卿?”裴琅脑中思索了一番,开口问道。 白采薇温和有礼地一笑:“正是。” “原来是白家千金。” 几人攀谈了一番,眼见天色不早,便就此作别。 回府路上,裴七低声说道:“光禄寺少卿是叶四姑娘的舅舅,既然叶三小姐那边无从入手,公子要不要从叶四姑娘这边先下手为强?” 沉吟了一声,裴琅眼中划过一丝暗光,微微点了点头。 …… 叶书离与温瑾睿相拥许久方才分开,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叶书离难得脸颊上飞起一片红云。 她刚刚是不是太主动了? “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府吧。”温瑾睿轻抚她耳边的鬓发温声说道。 “嗯……对了,再过一阵子便是秋闱了吧?” 看着她有几分担忧的神色,温瑾睿轻轻笑道:“怎么,阿离对我没有信心?” “不是啦!我当然相信你。”叶书离连忙摇头解释道,心中所想的却是原剧情中连中“三元”的裴琅之事。 “放心……”温瑾睿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她送入马车中。 “你身边没什么派的上大用的人,明日我差人给你送个丫鬟护身。” “送人给我?不用的啦,你留着就好。” “我不放心。”温瑾睿叹了一口气道,他绝对不能再让之前那样的事情发生。 叶书离推辞了一番无果,只得无奈地答应了。 翌日清晨,她的清舒院就多了个不同寻常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叶书离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丫鬟,目光扫到对方身上略微壮硕的肌肉,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绿衣丫鬟闻言,摆正了一个标准的军姿,中气十足的说道:“我叫荷包蛋儿!” 这一中性的声音在院内如轰雷般响起,旁边几个丫鬟顿时“噗嗤”一声偷偷地捂嘴笑起来。 叶书离也不忍勾起一个笑容说道:“荷包蛋?倒是个好名字,我喜欢。” 闻言荷包蛋憨厚的脸上双眼如同星星一般亮起:“姑娘也觉得这名字好听?我也这么觉得!” 往常身边的人一听到她这个名字总免不了笑话她一番,之前跟的主子都嫌弃她的名字太土气,要给她改名,都被她强行抗拒了。 如今难得见到一个不嫌弃她名字的人,见叶书离的神色不似在开玩笑,心里顿时对这个漂亮的新主子满满的好感。 “我听瑾睿说你很厉害,不知你可有什么擅长的事情?” 听到被人夸奖厉害,荷包蛋的眼神更亮了,连忙自豪的说道:“我力气很大!” 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假山面前的一块大圆石,三步两步便走过去,双手轻轻一抬就将那大圆石毫不费力的抬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立刻倒吸一口冷气,那石头起码也有将近两百斤啊! 叶书离眼睛一亮,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好生厉害!” 荷包蛋儿得了夸奖,高兴的尾巴都要翘起来,心里更欲再表现几分,便放下石头,又走向旁边的一颗柳树,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拳击在那粗壮的树干上。 只见那棵柳树“咔嚓——”地响了几声,斜斜地向一旁倒下去。 惊叫声立刻在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响起,叶书离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棵树,嘴角抽搐。 这……这太夸张了吧!? 瑾睿这是给她送了个大力金刚来吗! 第104章 都是胭脂惹的祸 自从身边多了个荷包蛋,叶书离连吃核桃都不费劲了。 只要她轻轻地喊一声“蛋儿”,荷包蛋立刻就会意地将桌上那一盘子核桃宛如捏花生一般轻易地捏碎。 只是这丫头平日里一顿就要吃七八个人的份量,厨房那边活儿加重了,顿时苦不堪言起来,直言这家伙太能吃。 叶书离每每看到对方风卷残云一般地解决掉一桌子的饭菜时,只是摇摇头叹道:“幸好开了个酒楼挣了点私房钱……不然哪养得起这么个丫头……” 荷包蛋没忘记自己是温瑾睿派来保护叶书离的,平日里更是尽职尽责,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连她上个茅厕都要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每天叶书离在府里转悠的时候,下人们都能看到这个宛如壮汉一般的丫鬟,偏生叶书离向来行事张扬,荷包蛋又是个长相憨厚却眼神凶恶的主。 每每看到这俩人走来都直直吓的两腿发软,搞得她俩活像是一对恶主恶仆。 唯独白采青天真傻愣,到是与荷包蛋相处甚欢,时常跑到她的院子里来玩耍。 眼见叶溪菡的及笄礼就要到来,叶书离不由得又开始忙的两脚不沾地。 府内采购了一批成色极好的胭脂,叶书离给叶四和白家姐妹都送去了不少。 白采薇坐在梳妆镜前细细地打量着桌上的几盒胭脂,手里针线不停地缝着一个上面绣着荷花的浅粉色香囊。 将些许不同的香料混合在一起塞入香囊中,白采薇缝完最后一针,轻轻嗅了嗅香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又从一个精致而老旧的木匣中拿出两盒胭脂,轻轻摸了摸盒底的纹路,将左边那一盒拿起来,径自走向了素馨院。 “表妹,过阵子你就及笄了,姐姐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送你一盒胭脂,还往溪菡表妹不要嫌弃太寒酸。” 将那盒胭脂轻轻放在叶溪菡的梳妆台上,白采薇轻笑道:“虽然只是盒胭脂,不过却是我从江南带来的名贵之物,这京城也不多见呢。” 叶溪菡打量着这盒精致的胭脂,心中微微一动:“这一盒可是露华浓?” “表妹好眼光!” 露华浓是江南一带最贵名贵的胭脂,制作不易,极其珍贵,叶溪菡曾经在江南时也有幸用上过一次,确实与众不同,很是得千金夫人们的喜爱,就连她也不例外。 见她收下了胭脂,白采薇轻轻一笑:“这盒胭脂就送与表妹及笄礼时用了。” 随后又话锋一转道:“还有……不知上次与妹妹谈论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叶溪菡神色微动,半响轻轻说道:“我自然是与表姐一条心的,只是不知表姐打算怎么做。” 见她应下,白采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就如之前说好的那般,表妹的及笄礼,自然会有众多宾客前来。到时候我安排好人藏匿于后花园,将那叶书离引去,点燃混合着迷香的*香。” “那个叫荷包蛋的丫头,采青这几日和她们走得很近,到时候我利用她将那丫鬟引开,然后表妹只要将众人引致后花园便可。” “那一天姜公子和温世子必定都会前往国公府,到时候只要将叶书离浪荡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此后文国公府中你便可将她一脚踩入泥里。” 叶溪菡沉吟一声:“你可有完全的把握?” “自然是有的。”白采薇志在必得地一笑。 “那么一言为定,表姐可不要让我失望。” 二人就此达成协议,白采薇瞥了一眼叶溪菡腰间的粉色绣荷香囊,心中暗自冷笑。 叶溪菡却盯着那盒胭脂,若有所思。 清舒院里,白采青和荷包蛋正玩的正欢。 叶书离懒洋洋地躺在屋内的摇椅上,忽听得白采青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红着双眼喊道:“书离姐姐!不好了,荷包蛋脸上起了好多包!” “你说什么?”叶书离脸色微沉,连忙走出院外,便看见荷包蛋脸上一道红一道白的,起了一大堆细细密密的小包。 “姑娘——好痒啊!”荷包蛋痛苦难耐地扭着,说完便要伸手去挠脸。 叶书离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喝道:“不能去抓!” 见叶书离不准她抓,荷包蛋只得听话的放下手,脸上却是一片痛苦之色,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叶书离连忙叫人去请了大夫,又喊来丫鬟用冷水去敷荷包蛋的脸,缓解了痒感。 “你刚刚碰什么了?” 白采青在一旁担忧地说道:“刚刚我和荷包蛋玩儿的时候,一时玩闹给她抹了好些胭脂,谁知一会儿便这样了……都怪我不好,是不是胭脂有什么问题?可是我也抹了呀,为什么我没事呢?” 叶书离扫了那胭脂几眼,心中明了怕是这胭脂里有什么东西让荷包蛋过敏了。 于是连忙温声安慰了白采青,待丫鬟将大夫请来好好诊治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的确是过敏症状。 叶书离好笑地看着荷包蛋一脸的黑色药膏,活像非洲黑人似的,不由得笑道:“还痒么?没想到你竟然抹不得胭脂,记住以后千万别再去碰了。” 荷包蛋乖巧地点点头,顶着一张黑黑的苦瓜脸看着她道:“以前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哪知道竟然这么可怕!” 荷包蛋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素馨院。 叶溪菡将白采薇送与她那胭脂拿出来仔细观看了一番,随后露出一个冷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联想起荷包蛋的事情,叶溪菡直觉白采薇没安好心,这胭脂定然不简单,随后便要将胭脂放回去再也不用。 手却顿了顿,眼神微转,沉思了一番然后勾起一抹冷笑。 隔日,难得打一次招呼的叶溪菡竟主动的踏入了清舒院,让叶书离好一番惊讶。 “四妹有何事?” 叶溪菡微微一笑:“三姐,前些日子你差人送来的那盒新胭脂我很是喜欢,想在多要一盒,我知道那胭脂名贵非常,所以我用这一盒与你交换如何?” “这一盒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珍品——露华浓,不知三姐可否赏脸与我交换?” 叶书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喜欢便拿去就好了。” 总归只是一盒胭脂,她向来也不怎么用,这盒那盒的她也分不出区别来,拿去便拿去了。 第105章 你们欠我的 白采青与荷包蛋和几个丫鬟正在院子里玩瞎子摸人。 荷包蛋双眼蒙着一块黑布,正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几个小丫鬟捂着笑,蹑手蹑脚地远离开来。 这一挪步,荷包蛋却是耳朵一动,立刻就察觉到了几人的方向,转身便直直走过去。 叶书离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叹了一声:这丫头果然不简单。 眼见几个丫鬟就要被抓到,皆是求助地看了一眼白采青,白采青会意,立刻大着胆子,嬉皮笑脸地跑到荷包蛋后面轻轻拍了拍肩膀便迅速收回手来。 饶是如此还是被荷包蛋反应急快地拍到了手。 幸好没抓到!白采青心中一惊,见荷包蛋要来抓她,连忙往后跑去,荷包蛋蒙着双眼却如履平地般地跨过青石台阶,直直地追到了叶书离的屋里。 “抓到你了!”荷包蛋一把抓住白采青地胳膊,扯下黑布兴奋地叫道。 二人嬉闹了一番,啪地将桌上的一个东西碰落在地。 “啊!书离姐姐对不起!”白采青惊呼一声,连忙将地上那东西捡起来擦了擦。 随后却是一声惊奇地说道:“咦?书离姐姐你也喜欢用露华浓呀?” 荷包蛋也好奇地伸着脖子去看那盒精致小巧的东西:“露华浓是啥子呀?好吃不?” “噗!露华浓乃是我们江南一带最为名贵的胭脂,就算是京城也很少见呢!”白采青笑道,连忙作势要往她脸上抹。 一听到“胭脂”二字,向来胆子奇大的荷包蛋立刻吓的脸色一白,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哎哟你快拿开!这个叫胭脂啥子的玩意儿最可怕了!” 叶书离见状也是忍俊不禁道:“好了,采青你别吓唬蛋儿了!” 白采青这才嬉笑着将胭脂收回来道:“书离姐姐你那里买得的露华浓呀?我们来京城这半个月从未见过有卖这种胭脂的铺子呢!我姐姐最是钟爱这一款露华浓了!” 闻言,看着这款叶溪菡与她交换的胭脂,叶书离心中微微一动:“哦?我向来胭脂水粉用的少,也不知是府里从哪儿购来的。” “哦……”白采青似是有些失望地说道:“我姐姐很喜欢这一款胭脂的,以前我们还很贫穷的时候,有一次姐姐跟爹娘吵了好凶一架,就为了买一盒露华浓,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起白采薇向她讨要天蚕冰丝,还有平日里时不时地挑剔饭食的样子,叶书离抿了抿嘴没说话。 白采青继续说道:“露华浓好贵好贵的!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姐姐买了两盒带过来,她平时用的时候都很珍惜的!不过昨天她却送了一盒给溪菡表姐。” 听到这句话,叶书离却是眼神微闪,白采薇送给叶溪菡的胭脂,叶溪菡却转手给了她? 在联系明天叶溪菡的及笄礼,心思一动就想起了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什么胭脂毁容的桥段。 不是她太多心,而是经历两次生死绝境后,她本能的就对一切事务多了几分防备之心。 于是轻轻开口道:“原来采薇姐姐这么喜欢露华浓,总之我平常也不爱用什么胭脂,那采青你把这个给她带去吧。” 说着就将那盒胭脂塞到了她手里。 白采薇神色犹豫地说道:“这……这不好吧?这个胭脂很贵的!”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是我爹爹的侄女儿,更叫我一声表姐,还这里客气什么。”叶书离笑道。 劝说了一番,白采青终是收下了。 叶书离心中却是又打着另外一幅算盘。 这白采薇明明看不顺眼叶溪菡,偏生要和对方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舍得把那么珍爱的胭脂送出去,八成没安什么好心,这叶溪菡心底怕也是清楚的。 思及此心中有些微怒。 这叶溪菡明明怀疑胭脂有问题,却仍是转手送到了她的手里!若胭脂无害也罢,万一要真出了什么事,追问起来还是白采薇的责任! 好一招借刀杀人,当真是心思恶毒难测。 幸好今天有白采青在,让她知晓了其中缘由,待到白采薇看到送与叶溪菡的胭脂被她送回去,怕是也该知晓叶溪菡对她并不信任了吧。 二人本就貌合神离,但不管她们想整出什么幺蛾子,千万别想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另一边,白采青拿着胭脂蹦蹦跳跳地跑回了院子。 “姐姐!”喊了几声,却得不到白采薇的回应。 在屋内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白采薇的身影,翻了翻柜子又没有找到姐姐平日里放东西的匣子,白采青索性将胭脂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又急急忙忙地奔回清舒院去寻荷包蛋玩。 傍晚的后院里,小湖边,白采薇正坐在石头上,拿着那日姜寒君送与她的花灯微微失神。 明天……就是她大仇得报的日子了! 看了看手里精致小巧的花灯,心中忽然又有了几分犹豫,这辈子他们之间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可以避免,这样做……好么? 随即思绪一沉,回想起上辈子那名存实亡、可悲可怜的婚姻,那人冷漠厌恶的神色浮现在头脑中,白采薇心中一阵钻心的刺痛。 随后用力将手中的花灯抛进了湖中,神情阴郁。 转身毫无留恋地回到房中,却见梳妆台上乱乱的,一盒露华浓放在上面。 白采薇口中抱怨了几声,随手将梳妆台整理好,只当是白采青趁她不在又乱动了她的梳妆匣。 随后坐在镜子前定定地看着那盒胭脂。 若不是她曾经亲身体会过,怎么会知道如此名贵的胭脂,只要在加入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配合另一种特殊的香气,便会诱发一种特殊的媚毒呢! 思及此,白采薇神色忽然激动起来,眼中染上两分疯狂,低低的冷笑了两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与嫡姐的未婚夫不知廉耻地搅和在一起,只要明天一过,所有人都会知道叶溪菡是这个京城中最最浪荡的女人! 叶溪菡,姜寒君……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第106章 祸水东引 翌日,为着叶溪菡的及笄礼,整个府里的人都忙的两脚不沾地。 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白采薇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她拿出了压箱底最漂亮的月牙凤尾罗裙,抹上最爱的露华浓,整个人宛如一朵高山上的雪莲,夺人神魄,硬生生将及笄礼的主角压过了两分风头。 叶书离将她有些反常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生出几分探究的心思。 白采薇与叶溪菡俱是一身素雪白裙,身形又差不多,对于白采薇这种抢人风头的行为,叶溪菡表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又几分暗恼。 白采薇对她露出一个深有意味的笑容,轻轻说道:“表妹可别忘了,按计划行事。” 叶溪菡点了点头,待到晚间,只要有人来传信,她便去后花园捉奸。 “表姐可都安排妥当了?迷香都备好了?”叶溪菡带着两分不放心的问道。 “自然是已经安排妥当了。”白采薇志在必得地冷笑一声。 叶溪菡点点头,起身去了正厅。 见对方离开,白采薇露出一个神色莫名的表情。 你怕是等不到晚间了。 然后唤过身旁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说道:“到时候你可要藏好了,等到她与一男子独处于后花园时,你便点燃那迷香。”小厮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白采薇露出一个冷笑,心情万分舒畅地拿出了前阵子绣好的那个粉色绣荷香囊,转身走了出去。 “你来替我传个话。” “表小姐何事吩咐?”一旁被叫到的丫鬟连忙答应。 “你可识得姜公子?溪菡表妹托我为她带个信儿,待一会儿行礼结束,邀姜公子与后花园一见,我一时走不开,你替我跑一趟吧。这是四小姐的贴身香囊,你作为信物去送与那姜公子,他定会赴约。” 闻言丫鬟连忙收下了那粉色香囊,转身便出去寻人了。 姜寒君很快收到了丫鬟的传信,又见她手上拿着叶溪菡常戴的香囊,便应了下来。 见一切都已经掌握在手中,白采薇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在前院忙碌的叶书离。 看着眼前一副神色莫名的白采薇,叶书离道:“表姐找我有什么事?” “书离妹妹,后花园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你不去看看么?” 叶书离挑挑眉,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事情?” “书离妹妹去了不就知道?晚了发生什么大事可就不好了……”白采薇意味深长地说道。 叶书离皱眉看她,这个重生女要搞什么事儿?今天可是叶溪菡的及笄礼,那么多宾客,千万不能出乱子! 另一边,正与林氏与白姨娘等人细细交谈着的叶溪菡很快便收到了丫鬟的传信,神色一动。 寒君哥哥约她见面? “菡儿有何事?”白姨娘见状,连忙问道。 叶溪菡连忙回应道:“没什么大碍,刚刚丫鬟说我院里跑进了只野猫碰到了花瓶,还抓伤了人。” 随口几句敷衍过去,随后坐了一会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席位。 一路小跑过去,待走到后花园时果然见姜寒君正立在后花园等她,二人冷战早有一月有余,叶溪菡咬了咬唇,眼神复杂地走了过去。 “菡儿,你来了……”看着眼前的心上人,姜寒君略有些苦涩地说道。 见他情绪不太对劲,叶溪菡轻声问道:“寒君哥哥,你怎么了?” 沉默了一息,姜寒君突然问道:“菡儿,七夕那晚你为何会与裴琅在一起。” 叶溪菡一愣,他竟然知道? 随后看着对方带着几分怀疑和苦涩的眼神,又想起那晚差点遭受的欺凌,叶溪菡心里一阵难受。 随即冷声说道:“我当寒君哥哥突然间寻我来做什么,原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么?你既然怀疑我,何必要来寻我!” 姜寒君一愣:“我没有那么想……而且,不是菡儿你约我来的么?” “我约你……?我收到丫鬟的传话,难道不是寒君哥哥邀我来此的么?”叶溪菡也讶异的问道,随即心头涌上两分不好的预感。 立刻便见姜寒君拿出一个眼熟的粉色香囊说道:“这不是你的贴身香囊么,是刚刚一个丫鬟给我的,说你约我在后花园见面。” 贴身香囊?她今天明明放在了屋里。 二人交谈间,立刻都惊觉到此事不对劲,此时花丛中传来一阵特殊而浓郁的香气,嗅入鼻口间后二人顿时头脑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叶溪菡此刻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中了白采薇的诡计,心中又惊又怒,却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手脚发软地向前倒去,姜寒君立刻扶住了他。 此时平地一声惊雷响起:“你……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闻声连忙转头,便见到叶书离和白采薇正看着他们,一脸掩饰不住地惊讶。 “表妹……姜公子不是书离的未婚夫?你……你们竟然!”白采薇脸上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阵得意,直等着叶溪菡的媚毒发作,显露出万分浪荡不堪的样子。 她的声音极大,远处已是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就要走来。 “你们误会了!我和溪菡是被人算计了!”姜寒君脸色一沉,目光直直地扫过眼前二人,唯独只有她们两个仿佛知晓此事一般,这么快就到达了后花园。 他们二人与白采薇并不相熟,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应该是……她! 思及此,姜寒君又惊又怒地看向叶书离,心中却纠结不已,怎么会是她?不应该的…… 叶溪菡目光幽冷地瞪着几人,迷香的作用让她身体发软,额头微微渗出些许薄汗,她知道事情是白采薇做的,可是目前要澄清真相太难,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推给叶书离,否则她万劫不复! 虽然心里对白采薇恨得牙痒痒,仍然只得对着叶书离强装怒道:“三姐……难道你就这么恨我?甚至不惜用上迷香来陷害我们?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叶书离怒道,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被算计了。 眼见远处的人慢慢靠近,姜寒君脸色一阵难看,直直地盯着叶书离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7章 好大一盘棋 看着剑拔弩张的三人,白采薇心中一阵冷笑。 不妨她苦心积虑的计划这么久,终于让她成功的一箭双雕! 她目前与姜寒君和叶溪菡二人无怨无仇,姜寒君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她的头上去,而叶溪菡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为了自保也必须将此事嫁祸给叶书离,因为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这样一来,待到叶溪菡的媚毒发作,不仅她和姜寒君就此毁了,还可以将责任推给叶书离,她则可成功身退! 白采薇的心思,此刻叶书离和叶溪菡同样心知肚明。 只是后者却万分不解白采薇为何要这么做! 眼见后花园的事情就要被人发现,叶书离当机立断,连忙让荷包蛋带着二人避开,自己则快步走向远处,将一众准备过来凑热闹的下人们呵斥开。 “看什么看!今天是四姑娘的及笄礼,一个个的不干活往后花园凑什么凑!这个月的月钱不想要了?” 一行丫鬟小厮虽然刚刚听到了后花园中白采薇的喊话,却碍于叶书离冰冷而带着怒意的呵斥不敢造次。 “你,去唤二公子来后院!”吩咐完后,叶书离连忙返回了后花园中。 半盏茶过去,见叶溪菡除开中了迷香柔弱无力,竟半分没有要发作媚毒的样子,白采薇暗暗焦急。 又见围观的人被轰走,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浓香,白采薇连忙大声惊呼:“原来竟是中了迷香?表妹,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要置你于此地!” 眼见另一边的人听到动静又欲来一探究竟,白采薇仍然喋喋不休地高呼惊喊。 叶书离脸色一沉,心中暗骂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蛋儿,把她给我打晕!” 荷包蛋闻言,半分没有犹豫地一个刀手砍在白采薇颈后,顿时将她劈晕过去。 看着二人惊疑未定的神色,叶书离缓了缓脸色道:“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事情不是我做的。” 还未等对方回答,另一边叶棋让已经迅速地来到了后花园。 看着晕倒在地上的白采薇和神色异常的另外三人,叶棋让连忙讶道:“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二哥快帮忙把四妹送回房间,他们二人中了迷香!” 叶溪菡体质弱,吸入太多迷香此刻已是昏了过去,叶棋让来不及多问,连忙将几人带回了房。 动作虽然迅速,却仍旧走漏了风声,下人们相互之前窃窃私语,八卦之火越烧越旺,慢慢的传什么的都有了,很快林氏和叶天奉便听到了风声。 送别了一众宾客,叶天奉急忙奔入房中,看着昏迷不醒的叶溪菡惊怒道:“书离,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听到府里传言菡儿和姜寒君在后花园私会?” “为何菡儿会昏迷不醒?还有人说是你一手策划要在及笄礼上陷害菡儿的?” 叶书离听到这些话,直觉的脑门生疼,只得无奈地道:“爹,你先别管那些流言了,四妹和姜寒君现在都不省人事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林氏连忙焦急地问道:“那这白采薇又是怎么回事?” 叶书离叹了一口气,眼神微闪地看了白采薇一眼,缓缓将刚刚的事情全部道来。 就算她说是白采薇唆使她去后花园的,对方不承认又有谁会信呢? 这一次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虽然压制住了没有向外透露风声,但整个文国公府上上下下却炸开了锅。 及笄礼上四小姐和姜公子在后花园搂搂抱抱纠缠不清,众人私下暗叹早觉四小姐与姜公子的关系非同寻常,谁想竟是真的,二人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还被三小姐抓了个正着! 另一拨人却说真相另有乾坤,是三小姐用了迷香这种下作的手段故意陷害四小姐,想让对方身败名裂,却正巧被表小姐阻止了,为此三小姐还恼怒地打晕了表小姐。 流言中的四人有三个都不省人事,见唯一清醒的叶书离又拿不出合理的解释,怀疑的目光渐渐都聚在了她的身上。 晚间,姜寒君第一个醒来,在众人的追问下半昏半醒地将事实叙述了一番。 随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叶书离说道:“有人在我和溪菡之间互传假消息,引我们彼此在后花园见面,而且我们前脚刚中了迷香,后脚白姑娘和书离就到了后花园,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白姨娘听完这一切,立马就声泪俱下,万般恼恨地看着叶书离:“事情最大嫌疑的便是你们两个,采薇是菡儿的表姐,无怨无仇的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三小姐……你是不是还记恨着菡儿?” “菡儿到底讲你如何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狠毒?今天可是菡儿的及笄礼,要是让宾客们知道了,菡儿这辈子岂不是毁了!”说完一阵后怕地看着叶书离。 叶书离冷哼一声:“姨娘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那两个传信的丫鬟呢?还有放迷烟那个人呢?既然都没有抓到,姨娘凭什么断定是我?” 随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姜寒君说道:“再说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四妹名声受损于我有什么好处?如果我是幕后黑手,那我为什么还要替她们遮掩此事?难道不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才是我的目的么!” 白姨娘被她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得憋出一句:“有看到事实的下人说了!是你想让采薇误会菡儿,谁知她们识破了你的计谋,所以你才将采薇打晕!” 听着这无厘头的话,叶书离只得翻了个白眼儿,冷笑一声:“还有人说是四妹和姜寒君在后院背着我私会呢,姨娘怎么不信他们的?等到四妹醒来问清楚了,再把那个互传假消息的丫鬟抓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好了,不要吵了!菡儿和采薇都还没有醒……一切等她们醒来在询问清楚吧。”叶天奉怒喝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气氛一时凝固住,众人皆未开口,这时却听得照顾白采薇的小丫鬟惊恐地说道:“啊!表……表小姐的脸!” 叶书离眉头一皱,连忙掀开帘子一看,只见白采薇两颊之上,莫名其妙地生了两块乌黑的斑痕,触目惊心。 第108章 媚毒斑痕 白姨娘看见她的脸,吓的惊呼了一声:“我的天……怎么回事!” 白采薇昏昏沉沉间,只觉得俩颊传来些许刺痛和痒感,耳边似乎有人吵吵闹闹,不由得睁开了眼。 “姑姑……?怎么这么多人……”白采薇哑声说道,后颈上一阵酸疼,这才想起她被叶书离手下那个可怕的丫鬟给打晕了过去! 于是连忙坐起来抓着白姨娘的袖子急声询问道:“姑姑,溪菡和姜寒君,他们怎么样了!” 叶溪菡的媚毒是不是发作了!此刻她应该已经名声尽毁了吧! 见她两颊之上带着可怖的斑痕,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白姨娘吓了一跳,连忙挣开手颤抖着说道:“采……采薇,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回事!” 白采薇疑惑地看着白姨娘和丫鬟们惊恐的表情,心中涌上两分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 脸上异样的感觉传来,白采薇忍不住挠了挠两颊,连忙往梳妆镜的方向一看,顿时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 “采薇……?你……你感觉怎么样?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白姨娘揪心地问道。 白采薇低着头不停的颤抖,心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众人知晓情况后,俱是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寻来刚刚为几人诊治后还没来得及出府的老大夫为白采薇相看。 白发老大夫眯着眼睛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沉吟道:“这位姑娘脸上的黑斑,看起来像是毒斑……” 毒斑?叶书离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前两天那盒胭脂上去。 白采青立刻惊恐地哭出声来:“怎么回事……好好的姐姐怎么会中毒!” “至于为何中毒……老夫资历尚浅,也不得而知啊!”老者叹了一声。 白采薇面色僵硬,眼神惊恐,心中一团乱麻。 媚毒……是媚毒! 见老者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叶书离沉吟一声开了口:“先别急,我派人去寻一趟瑾睿,看看能不能请司太医来一趟。” 她心中有一种直觉,白采薇脸色的毒斑绝对与这次的事件脱不了关系! 话音刚落,荷包蛋就立刻会意地点点头,疾步出了国公府。 “怎么回事……”另一边,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叶溪菡也悠悠地转醒,刚睁开眼,便被对面床上白采薇那可怖的面容给吓的花容失色。 见到女儿醒来,白姨娘眼睛一亮,立刻扑了过去,万分紧张地询问了一番。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菡儿?你可千万要解释清楚,为娘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这话,白采薇和叶溪菡俱是一僵,方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恍惚中二人暗自对视了一眼,眼神闪动,俱是心照不宣。 叶溪菡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的确是有人从中作梗,我和寒君哥哥才刚中迷药,三姐后脚便到了后花园……” 事到如今,只有将黑锅全部扣给叶书离才是唯一的办法。 白采薇也眼神微闪道:“我开始也误会了溪菡,后来见他们神色无力,方才发觉不对劲,一时忍不住惊叫了几声,书离妹妹便将我打晕了!” 说完心中却满是疑惑,露华浓的毒与紫南香混合在一起,会成为剧烈的媚毒,而紫南香也会失去迷药的作用。 可为何叶溪菡一点事都没有,她的脸上却出现了毒斑……难道是胭脂出了问题! 白姨娘听完,立刻气的直颤,指着叶书离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面对众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叶书离却是面不改色地说道:“既然都醒了,那便将府里的丫鬟都叫来,指认一下互传假信的是哪个!” 白采薇闻言,心中冷笑,她做事如何会留下马脚? 果然,府内所有的丫鬟都在外屋走了一遍,却没有一个是给姜寒君和叶溪菡传假消息的人。 一时间,叶书离百口莫辩。 “老爷……现在真相大白!你可要为溪菡做主啊!”白姨娘见此,哭天抢地的喊道,顿时叶天奉脸色万分复杂。 叶棋让冷冷地看了白姨娘一眼:“什么叫做真相大白?人证物证何在,如何就叫真相大白了!” 随即转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爹,这件事有蹊跷,绝对不是书离做的!” 叶溪菡见二哥竟如此坚定地站在叶书离哪边,指尖不由用力的划过被褥,心中一阵难受,随即眼中划过一丝寒意。 就算不是叶书离做的,这样一个报仇的大好机会,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思及此正要开口,却听得姜寒君淡淡地开口了:“我也觉得不会是叶书离。” 闻言众人俱是转头看向他,叶溪菡更是一脸错愕。 看着众人直勾勾的眼神,姜寒君身形一顿,想起寿宴上那一次的叶书离,继而开口道:“她没有理由这样做,这件事情破绽太多,而且,我更想知道白姑娘脸上,莫名奇妙的毒斑是怎么回事?” 姜寒君说完,目光幽深地看向帐内的人。 他不是傻子,与白采薇的每一次相遇,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心中深处努力压抑的情绪,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 感受到那道灼人的目光带着探究地透过帘子直射到她身上,白采薇忍不住心底发慌。 叶书离却是微微讶异地看着姜寒君,没料到对方竟然会站在她这边! 眼见连姜寒君都发声站在叶书离这一边,众人彻底愣住了,各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终于这时,温瑾睿带着司琂半夜抵达了文国公府。 叶书离吃惊地说道:“瑾睿?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温瑾睿早已从荷包蛋哪儿知道了所有的事,连忙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道:“恰逢司琂和我在一起,这便一起来了。” 废话不多说,司琂冷淡地扫了众人一圈,走到白采薇床前,捏住她的下巴细细地观察起来。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冷淡的神色和认真的目光。 半盏茶后,司琂放开了白采薇的下巴,锐利的眼神盯得她直直发寒,幽幽带着几分兴味的声音说道:“有趣……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媚毒斑痕呢……” 白采薇顿时一僵,无比心惊,他居然认得出这是媚毒! 第109章 岭南奇毒——情花 “媚毒斑痕?那是什么东西?”白姨娘怔愣了一下。 众人心中也是意味不明地打量着白采薇,媚毒?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白采青却没有空去管这些,她现在满心关怀的只有自己的姐姐:“司太医,我姐姐脸上的东西能消褪么!” 司琂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采薇,眼神幽深地说道:“我倒是想知道这位姑娘是怎么中媚毒的。” 白姨娘也紧捏手帕看着白采薇道:“采薇,你最近可以碰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了?” 看着众人探究的目光,白采薇心里一紧,她明明将那盒做了手脚的露华浓给了叶溪菡,及笄礼那天也亲自见她抹上了,为什么出事的却是自己? 难道是叶溪菡做了什么手脚…… 思及此忍不住看了叶溪菡一眼道:“我……我也不清楚……” 温瑾睿将她莫名的神色尽收眼底,淡淡道:“书离,你可否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楚地描述一遍?” 叶书离点了点头,将下午的情形娓娓道来。 听到一半,司琂眼神微动,蓦地提高声音开口问道:“异香?你说那时的迷香带着一种异香?你可有嗅得,好好描述一番!” 叶书离颔首,细细回忆起来:“我来到后花园的时候迷香已经散的差不多的,但是空气中的确还残留的一点香味,即使是只有一点,但是闻起来依然非常浓郁,我不知道如何描述那种香气,好像是快要烂掉的花散发出来的味道,香味里带着一丝恶臭……” 姜寒君也连忙补充道:“我和溪菡当时吸入的香气最多,那迷香闻起来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嗯……还有一种粘腻的感觉……” 闻言温瑾睿和司琂皆是对视一眼,前者微讶道:“……情花?” “你说什么?”叶书离连忙问道。 白采薇闻言,一颗心骤然提到了喉咙。 温瑾睿突然面色带上几分严肃道:“快带我们去后花园看看,兴许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眼见二人面色不对,众人不敢耽搁,连忙半夜挑灯带着下人去后花园仔细搜索。 大约三盏茶后,果然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花丛中寻到半截小指长度的未燃尽的细细红香。 回到屋内,司琂翻来覆去地仔细观察着这半截红香,末了轻轻闻了一下,又递给温瑾睿示意他闻一闻。 温瑾睿闻过之后,眼神复杂地说道:“紫南香。” 听到这四个字,白采薇猛然一震,连忙低下头掩饰住满眼的震惊之色。 司琂神色变换了几番,最后看向众人,缓缓开口说道:“此物乃岭南奇毒。” 众人闻言俱是倒吸一口冷气,叶书离脸色微白,连忙问道:“什么岭南奇毒?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文国公府?和白采薇脸上的毒斑又有什么关联,这不是背后之人下手用来迷惑四妹的迷香么?” 叶书离不停下一口气,一串串地发问,众人脸色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对啊,用来陷害叶溪菡的迷香,怎么会和白采薇脸上的毒斑有所联系呢? 温瑾睿扫了一圈众人的脸色,沉吟道:“在神秘的南岭苗疆,有一种奇特的毒草唤作情花,此物乃苗疆特有。苗人有一种世间罕见的蛊毒名为情蛊,便是由情花和其他毒虫所炼制的,中了子蛊的人,便会媚毒发作欲火难耐,唯有与体内有着母蛊的人结合,方能解毒。” 听他讲起这些私密之事,气氛不由染上几分尴尬之色。 温瑾睿却面不改色地说道:“情蛊情花乃淫.靡之物,这紫南香,便是由情蛊演变而来的一种迷香,不过作用除了和一般的迷香一样,并无其他作用,除非……” “除非什么?”叶书离连忙问道,心中却忍不住升起几分探究之心,这种神神秘秘骇人听闻的东西,瑾睿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司琂接下了他的话,继续说道:“除非紫南香与另外一物相结合,便会成为作用类似情蛊的魅香。” 想起那盒胭脂,叶书离心中一动,眼神幽然地扫了白采薇一眼:“你继续说。” “江南与岭南地势较为接近,在江南一带有一种极其名贵的胭脂名为露华浓,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此物其实出自一个苗女之手,制作露华浓之一的材料便是情花的花,这胭脂有一个秘密。” 话音刚落,便直直地盯着白采薇说道:“露华浓中如果加入情花根茎熬成的水,与紫南香结合,那么紫南香就不在拥有迷香的作用,而会成为魅香!” 白采薇听完,被他锐利的眼神盯着,心中忍不住狂跳不止。 “中了这魅香的人同样会跌入欲.望深渊,并且身上会出现媚毒斑痕。若是未与人交合,这毒斑十天半个月后自会消褪,但若是行了情事,那脸上的毒斑便永远不会消失!”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人好生阴狠毒辣的心思! 听到露华浓这几个字,再想起前几天白采薇送与她的胭脂,叶溪菡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的直直发抖。 心中惊恨交加,却是完全不懂白采薇为何要这么做! “媚毒如果中的深,毒斑会和情花一般呈深红色,我观白姑娘脸上的毒斑乃是浅黑色,说明中毒不深,向来是只吸入了少数紫南香罢了,不出意外待个三五天,脸上的痕迹便会全褪了。” 司琂冷漠地说完,神色不动地喝了一口茶。 徒留惊呆了的一屋子围观群众。 林氏浑身一个激灵,颤抖着嘴唇说道:“此等阴毒罕见的东西……如何会出现在文国公府?背后那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被假传消息的是叶溪菡,被怀疑下手的是叶书离,而中毒的人却是白采薇!? 想到这里,每个人心中都是一团乱麻,唯有当事三女,心知肚明。 叶书离和叶溪菡对视一眼,俱是眼神微闪,正要开口。 却听得白采青惊呼一声:“露……露华浓?我姐姐最爱这款胭脂,今天早晨还用了,书离姐姐前日还送了一盒给姐姐!” 第110章 真真假假难说透 她这一声惊呼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起。 白姨娘立刻神色激动地跳了起来:“三……三小姐!果然是你……你竟然找来了这么阴狠的毒物来针对菡儿……你……你!!” 白采薇闻言却是一愣,叶书离送过露华浓给她?她怎么不知道! 见众人神色震惊地看着她,叶书离撇嘴冷笑一声道:“姨娘可是老了头脑不中用了?我若是要针对四妹那还把胭脂送给采薇表姐干嘛?我倒是要说,这一盒露华浓,乃是四妹送与我的!” 她这一番话又是炸的众人目瞪口呆。 叶书离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四妹及笄礼前两天,突然来找我说很喜欢之前府里发下来的那匹胭脂,说想与我再讨要一盒,还要用她手里那个什么很名贵的露华浓与我交换,我想着总归不过是盒胭脂,四妹喜欢的话换便换了。” “后来采青来我院子里玩的时候,看到这盒胭脂,说这胭脂乃江南独有,京城极其少见,又说采薇表姐向来钟爱这露华浓,我想着反正平日里也不怎么抹胭脂,采薇姐姐喜欢的话我便送给她就是了。” 白采青闻言,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听完这话,白采薇只觉得一阵昏天暗地,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扰乱她计划的蠢货! 林氏听完,厉色看向叶溪菡道:“如此说来这胭脂实则是出自你的手了?莫非是你自导自演,做出一番苦肉计,目的是想陷害书离,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害了采薇?” 众人不由将目光转向了她,叶溪菡见被这么多人直勾勾地看着,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这盒胭脂原本是采薇表姐送给我作及笄礼的!但是我更喜欢三姐手里的胭脂,这才与她交换了的!”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刻懵了,这到底叫什么事儿啊? 叶天奉捋了捋胡子,沉吟了一声说道:“据你们所言,那就是说,这露华浓原本是采薇送给菡儿的,菡儿又与书离交换了,谁知书离又将胭脂送给了采薇?” 白姨娘一愣,磕磕巴巴地地说道:“啥……啥……?那也就是说这胭脂原本是采薇的?” 林氏揉了揉发疼的脑门,怒道:“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说最先到达后花园的只有书离和白采薇二人么,事已至此,真相已经很清楚了!”叶棋让冰冷地看着白采薇冷声说道。 白采薇被吓了一跳,终忍不住眼泪汪汪地说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姑姑,真的不是我做的!若是我下了毒,那我为何还要去用那胭脂?这胭脂转交之间,定然在谁手里出了问题!” 白采薇眼泪汪汪无比委屈地看着众人,心中却是又惊又怕又恨。 听到她的话白姨娘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也是,采薇是我侄女儿,又是溪菡的表姐,不可能是她做的。”说完便眼神闪烁地看着叶书离。 温瑾睿见状,两步跨过去站在叶书离身边,沉声说道:“也不可能是书离做的,这件事情冲突太多,若她想陷害四小姐,如何会把胭脂送给白姑娘?” 随后目光幽冷地看了叶溪菡与白采薇二女,冷冷地说道:“书离自小在京城长大,断不可能知道露华浓的秘密,反倒是四小姐和白姑娘,曾经都在江南一带生活。” 白姨娘闻言还想提侄女和女儿反驳几声,但看到温瑾睿深如寒潭般的眼神,直直吓的没了气势收了声。 叶天奉苦着一张脸叹了一口气:“若棋让说是采薇侄女做的,她与溪菡乃是表亲,又是前阵子刚来的京城,与书离也没有过冲突,断断没有任何理由做这种事情啊!” “夫人你说溪菡自导自演,这也不可能啊!那天可是她的及笄礼,这件事差点没捂住毁了她的名声,如何可能是她做的?” “可书离也的确完全有理由证明不是她……那这事完全说不通啊!” 在座的人无一不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会发生这种无厘头的怪事? 叶书离沉下了一张脸,心情复杂。 这白采薇重生之前绝对与叶四和姜寒君有什么纠葛,来文国公府想必也是冲着她去的,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白采薇做的,在众人心里,白采薇是最没有合理动机的人。 说白采薇是重生的?呵呵,这种骇人听闻的话说出来谁信?证据呢?她又为什么知道? 此时心里也立刻开始对这个重生女万分戒备,若不是这次巧合,还有温瑾睿和司琂做帮手,这次的黑锅她是背定了。 原本想着白采薇只是与叶溪菡有仇,谁知竟会如此果断的拖她下水。什么露华浓,什么岭南奇毒,这个白采薇远比她想象的要深不可测的多。 这次是她大意了,活该吃一次暗亏长记性。 想到这里,叶书离心情一沉,眼神幽暗地看向叶溪菡,要想指认白采薇,唯有看叶溪菡如何发声了。 叶溪菡感受到叶书离看向她的幽冷目光,不由得被盯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如何不知道,这一回唯有她发声才能让事情真相大白,可要她怎么揭发?直说她曾与白采薇合谋施计想毁了叶书离结果反被设计? 这样她才是万劫不复! 思及此,心里虽然恨得直咬牙,却开始深吸一口气状似疑惑地说道:“这件事……会不会我们之中有人被利用了。” 姜寒君连忙看向她:“溪菡你这是什么意思。” 深吸一口气,叶溪菡眼神微闪道:“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薛盛安……自上一回郊外大火之后他便不见踪影,会不会是他回来打击报复我们了……” 随即忧心忡忡地看向叶天奉道:“爹……你也知道他和三姐的事情,或许是恼了我与薛家恩断义绝,所以才出此毒计,一箭双雕我们姐妹二人……” 叶溪菡心中怦怦直跳,这一次,不得不推到薛盛安身上了。 即使她在恼恨白采薇,明面上也绝不能和她闹翻,她需要舅舅的权势! 第111章 那就说说另一件正事 她这么一段话倒似乎是惊醒了众人。 眼见众人都有几分怔愣,叶溪菡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薛盛安从小便是在江南长大,是一路从江南做到京城的富商,通过三姐上回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说不定也晓得那什么岭南奇毒!这样一来,到真有可能是他的手笔!” 说完,眼中浮起两分害怕,担忧地看着众人。 白采薇几乎是一瞬间就知晓了叶溪菡的心思,心中一阵得意与冷笑,就算是吃了亏恨她恨的要死,不还得拼命保住她? 思及此也连忙跟着说道:“采薇自小家中贫穷,极少接触过什么露华浓这样珍贵的胭脂,根本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骇人听闻的秘密!” “那个什么薛盛安的故事,表妹之前也给我讲过,一定是他!我就说这事情为何如此蹊跷,那传信的丫鬟和放迷烟的小厮全都不见了踪影,想来定是那人背后唆使的!” 这一番话下来,乃是此事唯一的、最合理的解释。 无论是叶书离和叶溪菡想揭发白采薇,还是白采薇想嫁祸给叶书离,三人都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叶书离如何不知道叶四和白采薇之间的利益捆绑关系,头一次吃到这样的暗亏,也是脸色沉沉眸光冷淡。 温瑾睿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轻抚过她的指尖,转头沉声说道:“还请叶国公将失踪的丫鬟和小厮的消息尽数告知,我定会派人去查。” 叶天奉长叹了一口气:“唉……此事怕是那人所为了……此人一天不除我心里便一日难安啊!” 担忧地看着一双女儿,叶天奉面色严肃地向温瑾睿行了一礼:“劳烦温世子了,老夫感激不尽!” 论背后的人手和势力,温瑾睿比文国公府强上太多,此事有他相助再好不过。 温瑾睿闻言回了一礼,看着叶书离闷闷不语的样子,眼光微沉,随即转头说道:“既然胭脂一事已有定论,那我们不如谈一谈另一件正事吧。” 叶天奉愣了一下:“另一件正事?” “我前来便是听闻书离与四姑娘间闹出了满府流言,现在既然解释清楚,那么我想问问,四姑娘为何要赴姜公子的约?” 白姨娘细眉一拧,忙道:“温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瑾睿眼神淡淡地扫了众人一圈,面色若常地说道:“姜公子与书离仍有婚约在身,不论那传话的丫头递的信是真是假,四小姐都不该轻易赴约,这于礼不合。”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神情微妙,叶溪菡更是直接白了脸。 没错,无论如何,叶溪菡答应赴约单独见面姜寒君,这都不对! 叶天奉此刻也是反应了过来,看着叶溪菡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温世子说的对……菡儿,你逾越了!” “我……我……爹,三姐和寒君哥哥的婚约不是早就说了会解除?菡儿想着本也是名存实亡的婚约,便没有在意那么多……”叶溪菡白着小脸连忙解释。 林氏却嫌恶地冷哼了一声:“因为婚约是不作数的你便可以这么做了?溪菡,你与姜寒君之间闹出的流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若是你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如何会答应赴约?若真没心思,又怎么会轻易中了别人的计?” 闻言,叶天奉眼神微颤,几分痛心失望地看着叶溪菡道:“菡儿,为父本以为你是最知礼不过的,怎地如此拎不清?” 叶溪菡听到这一番话,咬着唇,几乎是摇摇欲坠:“不……不是的……” 她和姜寒君之间的事情,原本知情者不过就是大哥和叶书离,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她一直瞒得紧紧的。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一直躲在角落里默默围观这场闹剧的叶画殊,忽然小声开了口。 “这一次是菡姐姐的错,上回我还见到菡姐姐和寒君哥哥在花园里抱在一起呢!” 轰——! 闻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锁在角落里瞪着圆圆双眼的叶画殊。 林氏惊道:“殊儿,你不好好睡觉怎地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殊儿担心姐姐,就偷偷跑过来了。”叶画殊吐了吐舌头说道。 叶天奉却身形一颤,勉强在脸上挂出一个笑容,走过去摸了摸叶画殊的头,颤着声音问道:“殊儿啊……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叶画殊歪了歪头道:“真的呀,就是春三月的时候,我躲在假山里睡懒觉,偷偷看到三姐四姐还有寒君哥哥在吵架!三姐很生气,甩了一鞭子就走了,然后菡姐姐就和寒君哥哥抱在了一起,羞羞!” 春三月?叶书离一愣,立刻想起来正是她穿越而来第一次在后花园见到姜寒君那一回。 叶溪菡听到这话,却是立刻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死过去。 这一回,怕是不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叶画殊不过是个八岁孩童,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狠狠地甩在叶溪菡脸上,直打的她头用力地歪过去,叶天奉气的脸色发红,身形直抖,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菡儿!”白姨娘惊喊一声,连忙上前抱住了目光呆滞的叶溪菡。 “老头子!你没事吧!” 见叶天奉气的简直站不稳,林氏吓的心里一抽,连忙将他扶到桌边坐下,用力地给丈夫顺气。 这一巴掌惊呆了屋内的所有人,叶画殊眼中涌上两分害怕。 他虽然是个孩童,不懂大人间的事情,但是这次府里闹得沸沸扬扬,他多多少少也听了些浑话,忍不住就将之前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却不知道这是怎样一声惊雷。 看着叶溪菡大受打击的样子,姜寒君终于忍不住了,起身便跪在叶天奉和林氏面前。 “伯父伯母……都是我的错,不关菡儿的事,还请您成全我和溪菡!” 叶天奉心中直直一抽,颤着手指着姜寒君道:“寒君……你这是何意啊?” 第112章 天意弄人终违愿 姜寒君深吸一口气,神色认真地看着叶天风道:“伯父……我虽然与书离青梅竹马,但自小便将书离当作亲妹子来看待。直到两年前溪菡回府,忍不住对她一见倾心。是我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感情去纠缠她……溪菡曾经拒绝过我很多次,都怪我对她纠缠不休,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随后看了一眼叶书离,眼中带上几分愧疚:“伯父,我知道是我对不起菡儿和书离,是我没担当无作为,既不愿放手又没能说服我爹娘接受菡儿,事到如今,事情已经不能瞒下去了。” “我实非书离的良人,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既然之前已经说过年底解除我与书离的婚约,那我今天便发誓,我甘愿被书离退婚,此事我姜寒君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对文国公府和书离的名声造成半分影响,还望您不要再责怪菡儿,成全我们。” 说完,深深弯腰往地上一俯。 叶天奉闻言,久久不能言语。 叶溪菡捂着脸木然地听到这话,蓦地眼神激动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是文国公府主动退婚,若她将来嫁给姜寒君,那别人要用何种眼光看她? 林氏担忧地看着丈夫,忍不住带着几分抽噎道:“夫君,你好些了没?大不了我们立刻解除了寒君与书离的婚约就是了!总之他的确不是书离的良人,就算他不解除婚约,我也绝不同意书离嫁给他!” 叶天奉坐在椅子上,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文国公府与武国公府乃是多年的世交,自然不能因为你们几个小儿之间的事便生了隔阂。”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在干扰,但是就要如你所说,退婚之事乃是我文国公府主动退婚!你委屈了我女儿,将来书离若是有什么事,我要你必须尽力帮她,不得有悔!” “是!晚辈说到做到。”姜寒君沉着脸色答应了。 说完这话,叶天奉仿佛一时之间老了好几岁一般:“至于你和菡儿的事,我不会干扰你们,也不会去帮你们,武国公府那边能走到哪一步,全靠你们自己!” 姜寒君再次答应了下来,他知道叶天奉仍是恼了他和叶溪菡。 武国公府主动被女方退婚必然脸上无光,更何况还是他理亏,叶书离没有任何过错,而他母亲必然会迁怒于叶溪菡,文国公不愿帮他们,叶溪菡与他今后的路必定困难重重。 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会用尽全力去闯,他不能再像之前一般,同时对不起叶溪菡和叶书离了…… 叶天奉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们几人,最后长袖一甩便缓缓走出了门:“折腾了一夜,都好好歇息吧……” 林氏连忙快步跟上去,这才发现,外面已夜尽天明。 叶棋让首先沉不住气,用力将桌子上的茶壶都甩在地上,眼神愤恨而失望地紧盯着叶溪菡道:“四妹……” 叶溪菡垂着头,没有脸看他。 见状,叶棋让终是心中一暗,嘶哑地说道:“你们也去歇息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司琂与温瑾睿两个外人看了这么一场家庭伦理闹剧,却俱是面不改色,神色如常。 事情告一段落,叶书离几分焦急担忧地说道:“瑾睿,这次谢谢你们了,和司琂忙了一夜快回去休息吧!我记着再过两天马上就是秋闱了!” 看到她担忧的眼神,温瑾睿的目光骤然软下来,温声安慰道:“别担心。” 终于送别了二人回去休息,叶书离才松了口气。 府外,司琂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温瑾睿:“啧啧,对叶四小姐,真是不留情面啊你。” 温瑾睿此人,天生一副好人相,面容俊俏之极,眉眼温润,风华绝代。又天生嘴角微微上翘,无论是谁看到他都会自然而然地生出几分亲近和好感。 也因此迷惑了无数人,忽略了他本就潜藏极深的本质。 司琂难得轻笑了一声:“不懂你们二人之间的事,不过这次,她的婚约终于解决掉了,你心里很高兴啊!” 听着司琂喋喋不休地说话,温瑾睿闭目养神,没搭理他。 马车在微亮的天空中渐渐远去。 房里只剩下白家姐妹和叶溪菡几人,气氛一时无比尴尬。 白姨娘捂着嘴抽泣着:“姜公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待菡儿啊!她落到如此地步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叶溪菡却失魂落魄地无动于衷,她一直想嫁给姜寒君没错,可她不要这样嫁给他。 她要的是爹娘宠爱,身份尊贵,名正言顺,狠狠地碾压叶书离的嚣张气焰,将她踩进泥里,风风光光地嫁给姜寒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脸上无光,名不正言不顺,落人话柄,父亲不疼兄长不爱! 姜寒君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将她的手握住,温声哄她。 叶溪菡微微扭过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眼神微动,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心。 现在的她嫁给姜寒君,只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要……她不要! 白采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爽的不行,直恨不得仰天长笑。 待看到姜寒君那一脸坚定的表情时,心里的畅快却尽数转变成了冷意,仿佛有刀子在割她的心一般,忍不住就生出些许泪意。 “采青……带我回房去吧。”白采薇轻轻开了口,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白采青愣愣地答应了一声,连忙将她扶着回了院子。 待姐妹二人回到房中,白采薇看到镜子中自己不堪入目的面容,虽然不过三五日就会消失,心中仍是忍不住怒意滔天。 “采青,叶书离将那胭脂拿给你送回来,你为何没有跟我说一声!” 白采青微微一抖,低着头说话:“当时姐姐不在屋子里……我急着找荷包蛋玩儿,回来便忘记这事了。” 听到这里,白采薇再也忍不住,用力甩了她一个巴掌,恨声道:“你个蠢货!就知道玩玩玩!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 知不知道破坏了她精心设计的陷阱,差点害得她露馅! 打完这一巴掌后便一甩袖子,满脸怒容地顾自回了里屋。 独留白采青一人捂着脸,豆大的眼泪啪哒地往下掉,从小打大,姐姐第一次打她。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白采青轻声抽泣道:“为什么啊……我只是惦记着你最爱露华浓……才收了表姐的东西……” “为什么啊……姐姐……” 第113章 卿本佳人 叶溪菡病了。 不是装柔弱博取同情,而是真的病了。这一次的事情对她造成的打击可谓不小,整日卧病在床,郁郁寡欢,足足瘦了一大圈,原本清丽雅致的面容因为脸颊削瘦、下巴突出,生出几分不健康的病态来。 姜寒君与叶书离解除了婚约,但却与她所希望的那样大为不同,目的是达到了,却损失惨重。 她几乎失去了文国公府中一切的宠爱,地位严重下跌,就算她还有白家人做靠山,可他们到底是外人,叶府才是她立足的根本!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因白采薇而起! 一想起白采薇,病床上的叶溪菡顿时就气的直直发颤,连药都喝不下去。 给她喂药的丫鬟见她忽然神色激动起来,碰的她手中那碗药洒了不少,一时也略微不满了起来。 “四姑娘,病了就好好吃药,何必折腾奴婢呀!” 叶溪菡闻言冷冷地瞪了她一样,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和她说话! 一想起这几日下人的慢待,叶溪菡心中止不住的冒出熊熊怒火,一群势利的狗东西! 思及此,毫不留情地扬手一拍便把那丫鬟手中的药碗打翻,强撑起虚弱的身子怒道:“混账!竟敢这样跟主子说话,反了你!” 那丫鬟被她瞪的浑身一个激灵,自知失言,连忙捡起地上碎掉的碗片抱怨道:“四小姐闹什么脾气?厨房为您熬一碗药要花多久知道么!您就不能像三小姐那样,多多体恤体恤我们这些下人?” 听她提起叶书离,叶溪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喝道:“给我滚出去!” 丫鬟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低声说道:“还逞什么威风呢!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儿,也就能在我们面前摆摆脸色罢了!” 说完,完全无视了叶溪菡气的发红的脸,径自走了出去。 狠狠地将枕头用力摔在地上,叶溪菡坐在床上,身形摇摇欲坠。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怪那白采薇! 如果没有她从中作梗,她明明可以安安稳稳的等到年底时叶书离被寒君哥哥退婚后,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针对她?她们之间明明无怨无仇! 满腹的疑问堵在胸口无人可以诉说,叶溪菡重重地倒在床上,秀眉紧蹙。 想起白采薇面对姜寒君时的莫名神色,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道白采薇也对姜寒君有着别样心思? 随即又摇了摇头,白采薇那样一举毁掉的不仅是她,还有姜寒君的名声,她断断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将脸深深埋入被褥之中,叶溪菡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身心万分疲惫。 叶书离心中同样万分疑惑,那晚过后她将整个事情经过好好捋了一遍,笃定白采薇是冲着叶溪菡去的,并且想嫁祸给她。 更有那什么岭南奇毒这些她闻所未闻过的东西出现,虽然很好奇为何温瑾睿和司琂对此毒都很熟悉的样子,但是司琂已经回宫,温瑾睿更是秋闱在即,她便没有贸然去打扰他。 虽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但她也不可能像个二百五似的沉不住气去质问白采薇。 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重生女的事情,还得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思及此,叶书离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容,向着一脸藏不住心思的白采青走去。 “采青你这两日怎么了?怎么不跟荷包蛋她们一起玩去?”叶书离指了指院内和丫鬟们玩的正疯的荷包蛋说道。 白采青耷拉着脸,面色郁郁地摇了摇头:“我不想玩。” “可是有什么心事,难道是在担心采薇表姐么?对了,她脸上的斑痕现在如何了?” 听她询问白采薇的伤情,白采青才勉强打起一丝精神来:“姐姐脸上的毒斑已经淡去很多了,向来在过两日便会痊愈了。” 叶书离闻言点点头,轻轻摸了摸她的问道:“这几日怎地见你不粘着表姐了?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 “嗯……”闻言,白采青难过地点了点头。 叶书离勾起一个柔和的笑容,拉起她的手说道:“亲姐妹间能有什么隔夜仇,过两天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了,不过总归事情憋在心里难受,不如就跟我说一说,释放一下心情也好。” 白采青点了点头,忽然眼泪就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抽噎着说道:“前两天姐姐打我了,从小到大,姐姐都没有打过我。” 叶书离微微蹙眉,沉声道:“何事这么严重,竟然动起了手来。” “之前书离姐姐叫我把露华浓给姐姐的时候,我一时贪玩忘记跟她说了,害得她差点毁容,所以她才这么生气。”白采青继续抽噎道。 叶书离心中一动,连忙安慰道:“采薇姐姐怎地如此拎不清,明明不是说清了背后偷人捣鬼,怎么还怪到你身上去了呢!” 白采青摇了摇头,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姐姐的脾气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闻言,叶书离眼神微闪,带着两分疑惑地问道:“哦?采薇姐姐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擦了擦眼泪,白采青认真地说道:“姐姐以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白家祖上落没多年,我们这一支也沦落成了乡村野夫,小时候家里一直很穷,我娘又没有儿子,只得我们两个女儿。” “我向来又蠢……常常好心办坏事,因此很多重担都落在姐姐身上。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姐姐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烧水做饭喂鸡鸭,还要洗衣服熬夜做绣活赚钱。” “虽然很累,但是姐姐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她为人是出了名的温柔体贴,对我也很好……从来不舍得让我去做脏活累活,赚了钱也省吃俭用地留着不舍得用。” “我还记得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姐姐给家里每个人都封了棉衣,独独她自己没有……”说到这里,白采青脸上带着一丝怀念和感动的笑容。 随后笑容变淡了下去:“可是自从两年前那个意外以后……姐姐就彻底变了。” 第114章 史上最苦逼女主 叶书离心中暗叹,听这描述,白采薇本是一个温柔体贴又坚强独立的少女才对。 随后连忙问道:“那事儿?你指的是之前说的,救了一个王爷后么?” 白采青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两年前夏天的时候,姐姐去河边浣衣时失足跌入了河里,好不容易被救上来之后,发了好几天的高烧,昏迷期间还一直喃喃着什么……等她醒来之后,整个人便大不一样了。” 叶书离听得眼神一动,看来这就是白采薇的重生点了。 “那采薇表姐后来怎么样了?” 沉默了几息,白采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自那以后,姐姐就性情大变,时常沉默发呆,虽然姐姐原本就是温柔娴静的一个人,但醒来后的她变得冷淡了许多。” “往常她总是将好吃的留给我们,自己躲起来吃馒头腌菜,结果突然间姐姐开始嫌弃起吃食来,娘亲以为姐姐是重病初愈忍不住闹些脾气,还将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宰了给姐姐熬汤。虽然姐姐努力忍住了,但是我还是看的出来她很嫌弃这些……” 说到这里,白采青有些难过,努力调整了心情后强笑道:“虽然姐姐在生活上变得挑剔了起来,人却聪明了许多,我们从小没有银子去上书院,都是躲在学堂外面偷学的,尽管如此,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学会了写很多字,写的还非常漂亮!” “而且姐姐的装扮和举止也变的好看了起来,跟村里其他姑娘都不一样,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城里那些千金小姐一样!” 叶书离静静地听着,心中思绪非转,这白采薇上一世最后,必定身处荣华富贵之中,甚至或许还与姜寒君有什么关系…… 这些行为也很好理解,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山珍海味又如何咽得下糟糠腌菜。 毫不客气地夸赞完自家姐姐以后,白采青又耷拉下脸说道:“后来我们家因为姐姐出力,赚了不少钱,终于不像以前那么穷了。但是姐姐却对城里那个极其名贵的胭脂,就是那个露华浓!极其执着,宁要花掉家中一百多两银子,也要买一盒!” 随后又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地说道:“在当时,那是我们一家的全部家底了,可是后来我却偷偷看到,姐姐用都没有用一次就将那胭脂丢进了河中!” 闻言,叶书离联想起露华浓和那岭南奇毒,直觉白采薇既然知道这秘密,上辈子必然于露华浓的毒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经历。 “后来,有一次我和姐姐上山减柴禾的时候,无意间救下了一个被蛇咬了的男人,后来才知那男人竟是一位王爷。因念着我们家对他的救命之恩,又见白家祖上原是做官的,于是王爷处处扶持我们家,白家才有了今天的风光。” “最后便上京来寻了姑姑和姑父了……然后就发生了前几天那样的事。” 说完这一切,白采青心里轻松了许多。 叶书离呼噜了两下她的头发,温声道:“或许是表姐之前过的太清苦,大病一场后忍不住将情绪爆发出来了,至于前几天的事,虽然惊险,也幸亏没出什么大事,表姐若还在生气的话,你乖乖向她道个歉必定不会在迁怒你的。” 白采青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书离姐姐!” 好生安慰了白采青一番,终于将她送走,叶书离望着姐妹二人院子的方向若有所思。 从白采青下午的一番话之中可以知道,白采薇作为叶溪菡的表姐,曾经的性格与原著中的叶溪菡极为相似,重生之后即使性格大变,但是在外形气质上二人却更如出一辙。 在联系一下白采薇对姜寒君似是又爱又恨的纠结神态,与一副恨不得吃了叶溪菡的样子。 从初中到大学起看了无数本狗血言情玛丽苏小说的叶书离立刻脑洞大开,脑补了一场什么“我爱你你却嫁给了他”、“我爱你你却爱着她”、“难道我只是她的影子”云云让人吐血三升的三角恋剧情。 不过叶书离现在还不知道,真相虽然更为一言难尽,却还真让她猜对了一点。 懒洋洋地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思考人生,忽又听得她安插在素馨院的丫鬟来报了一番叶溪菡怒而摔药的事。 此刻她却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想法,只是内心深深地感叹道:叶溪菡这个女主角当的真是太特么憋屈了! 前有她早早穿越成重要女配搅乱大局,后有这个半路杀进来的复仇重生女阴狠陷害。 对比熟知剧情的她和多活了一世的白采薇这两个堪比外挂般存在的人,叶溪菡几乎可以堪称史上最苦逼女主。 想起白采薇这个不分敌我的定时炸弹,叶书离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苦笑一声。 这个重生女太危险了,若不是叶溪菡存着转手坑自己一把的心思,把胭脂给了她,这会儿她和叶溪菡已经被对方一举搞定了。 思及此,叶书离面色微沉,眼神幽暗。 她,叶溪菡和白采薇三人之间,已经是双双撕破了脸皮,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依叶白二女的利益捆绑关系,搞不好这俩人还会联合起来对付她。 必须得想个办法,尽快远离白采薇,起码不能让她再留在文国公府了! 两三天后,白采薇脸上的毒斑终于全部消褪,见到镜子里美貌如初的自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心情却是沉重不已。 情花如此珍贵,这一次露华浓的计划失败,那人怕是绝不会在给她第二朵情花了。 饶是如此,白采薇眼中仍旧闪过不甘心的神色,她绝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随后打了个马虎眼,寻了个借口独自出了文国公府,一路上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最后来到了城南一座颇有田园风格的小院子里。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某人上了心,派出了密探紧紧地跟随着她…… 第115章 凤凰 白采薇在院子门口敲了半晌也没有人来开门,见大门未锁,便耐不住性子,心急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之间院子两侧长满了各种各样她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有的散发着冲天恶臭,有的浓香扑鼻,两者味道结合在一起钻入她的鼻子中,差点没熏得她吐出来。 捏着鼻子在院内走了一小段距离,白采薇提高声音喊道:“凤姑娘……你在么?” 话音刚落,只觉得脚腕上有一冰冰凉凉,浑身柔软的东西缠在了上面。 白采薇低头一看,立马花容失色,吓的尖叫一声,差点没晕过去。那脚腕上,竟是一条倒三角头,黄金瞳孔,通体雪白与金色相互交织的毒蛇! 她被这么一吓,忙不迭的倒退了两步,立刻一脚踩在旁边一株开着纯白小花的植株上。 远处一个带着两分恼怒的声音立刻响起:“来者何人?未经允许便擅自踏进我的院子,还踩坏了我的星海兰,真是好生无礼!” 白采薇吓的一抖,连忙颤着声音喊道:“凤姑娘……是我啊!这里有蛇……快把它弄开!” 一个身着深紫裙裳的女子疾步走了出来,她汉名凤凰,眼窝略为深邃,鼻梁高挺,一看便是外族人的长相。 此刻她柳眉一拧,不悦地说道:“怎地是你,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就进来了,你们汉人都是这么无礼的么!” 说罢冷哼了一声,掏出怀中一支短笛轻轻一吹,那条金白色的小蛇便从白采薇身上滑了一下下去,嗖地缠上了那紫衣女子的细腰间。 白采薇松了口气,急忙解释道:“我刚刚在门外敲了半天也不见声响,又见大门未锁这边进来了……” 凤凰指尖轻抚着小蛇的身躯道:“刚刚正在屋子里忙着呢,说吧,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我之前的复仇计划失败了……”白采薇咬了咬唇,犹豫着说道。 凤凰听她这么一说,面上立刻染上三分恼怒:“什么?你的意思是那株情花浪费掉了?你知不知道情花有多珍贵,真是心疼死我了!” 白采薇连忙安抚她道:“都是意外!说起来还是我那个蠢货妹妹干的好事,阴差阳错搞乱了我的计划!” “哼,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可没有第二株情花给你了。” 白采薇摆摆手:“不,我不是来要情花的……我只是想问问,凤姑娘手里还有没有什么奇毒,能够不着痕迹地让人毁了容貌。” 虽然此次计划失败,但叶溪菡的名声总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只求那贱人嫁给姜寒君时,也如她当初一样毁了容貌就够了! 另外,叶书离坏了她的大事,也要好好教训一番! 凤凰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勾起一抹冷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随随便便就把东西给你,之前你说你手中有那人的消息,我听了你的话寻来了京城,但到现在也没得到更多线索!” 说到此,她眉头再拧,眼中浮起怀疑的神色说道:“现在想来,你一个与我素昧平生的人,突然找到我说你知晓一些线索,很是可疑啊,莫非是你在骗我!也怪我一时急昏了头,什么人都信了去,还同意把情花给了你!” 说罢看着白采薇的眼神立刻带上两分戾气。 这汉人女子真是好生奇怪,竟然知道她一直在寻人,明明她们并不相熟。 白采薇一僵,解释道:“我何时骗你了?你既然来了京城,也该知道那衣物的确是玉华锦所制!” 凤凰闻言一时沉默,陷入深思。 见状,白采薇心中微跳,她实在是太想尽快报仇了,才贸然地找上了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说到底上辈子她落到那样一个地步,跟这个女人也脱不了关系!但是凤凰手中的奇毒却是她无比向往的,若是有了这样的利器在手,又何愁报不了仇? 幸她上辈子得知,这女人寻上裴琅,似乎是为了给一个人报仇,因此这一世她提前寻上了凤凰,告知了她所寻之人在京城的消息。 沉默了一会儿,凤凰叹了一口气,略微有些哀怨地看着白采薇道:“也罢……根据他遗留下来的衣物所看,的确是玉华锦。” 闻言白采薇微微放了下了心,挂起一抹笑容道:“我当然不敢骗凤姑娘了,那玉华锦乃是王公贵族才用得起的珍贵衣料,只有京城才有,想来姑娘所寻之人必定是在京城了!” “哼……你们汉人的男子,都是这般薄情的么,竟如此不念旧情……不辞而别……”凤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哀怨的感叹了一下。 随后立刻又瞪着白采薇:“你们汉人一个个真是古里古怪,说起来,你原本不是自小在江南长大,又不是显贵人家,如何认得这个什么玉华锦?” 白采薇一僵,眼神闪了闪,掩饰道:“我白家祖上曾经也是在京城做官的,只是后来落没了才流落到了江南去……” 凤凰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相信了,随后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要是没事了就赶紧走了,我忙得很,别总来打搅我。” 被她这么不留面子的驱赶,白采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再次重复道:“凤姑娘,刚刚我不是说了,想在向你求一味毒……” 凤凰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些毒是你想要便要得到的?再说了,你现在又没有什么等价的东西与我交换的起!哦对了,刚刚你踩坏了一株星海兰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自知失礼,白采薇忍下不悦的心情,耐心地说道:“凤姑娘想要什么珠宝玉器你开口便是,那株星海兰我赔给你一千两银子总够了吧?” 她这话一出,凤凰却似是恼了她似的,噼里啪啦地说道:“汉人就是恶心!少拿你那些臭钱来衡量我们苗人,你那么蠢,连情花都浪费了,给你其他的毒你就能成功?滚滚滚!” 白采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碍于有求于人,仍是咬牙切齿地开了口:“那我这里有个消息,想来姑娘会感兴趣,不知姑娘想不想知道?” 第116章 祸心不死 凤凰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什么消息,不是关于他的就免谈!”说完便欲转身回房。 “凤姑娘,你那所谓的神秘岭南奇毒,还不是被别人一眼就识破了去!”白采薇心中恼怒,连忙喊道。 凤凰顿了顿,蓦地回头冷冷地看着她:“哦?这不可能!莫非京中还有我不知道的奇人?” 白采薇见她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风姑娘的毒虽然自诩少见,但是那日在文国公府中却是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我计划失败,真要说起来,还得怪姑娘的毒不够稀罕呢!” 凤凰难得没生气,沉声道:“莫要在拐弯抹角了,你要毒我给你就是了,快点告诉我是什么人竟对情花之毒如此熟悉?” 见她答应了自己,白采薇露出一抹微微得意的笑容:“多谢凤姑娘了。那人嘛,便是宫中鼎鼎有名的司太医——司琂,就是他一眼便认出了媚毒斑痕,还万分熟悉紫南香与情花之事,甚至对毒斑的毒性也了如指掌。” 凤凰冷着张脸,心中思绪如同乱麻,她们苗疆的情蛊乃是一族之秘,不可能会有汉人如此熟悉,除非他是苗人,要么就是曾经中过情蛊的毒! 思及此,她轻声开口道:“你说的那位司太医,可否让我见上一见?” 白采薇心中嗤笑了一下,面色却是耐心地解释道:“凤姑娘,司太医乃是宫里的贵人,哪怕是王公贵族,也不是说请就请的到的,到是那将军府的温世子和楚宣王之子与司太医乃是好友,司太医偶尔会在他们府中做客。” 说完心中仍是鄙视了凤凰一下,一个粗鄙的苗女,别说司琂了,温世子和楚小王爷哪一个又是他轻易见得起的? 凤凰也沉默了一下,她对汉人的规矩也不是半点不懂,自然知道想见那人不简单。 随后收起了脸上的神色,面无表情地说道:“行,我晓得了,你走吧。” “那……那我的毒呢!”见对方赶她走,白采薇连忙喊道,不会出尔反尔吧? 凤凰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别以为我和你们这些汉人一样不守信用!答应你了便不会反悔,只是你当着毒说有就有啦?炼制起来也很麻烦的好不好!你下个月再来寻我吧!” 还要等一个月?虽然心中不满,白采薇仍是答应下了,毕竟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凤凰正欲回屋,却觉腰间的小蛇似乎有些躁动不安,连忙安抚了几下:“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金白的的小蛇将身子一下子竖起,眼神警惕地冲着院墙的方向“嘶嘶”地叫。凤凰连忙眼神一凛,疾步出了大门向院墙走去,外面却空无一人。 白采薇连忙跟了上去问道:“凤姑娘,怎么了?” 凤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我的宝贝儿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刚刚这外面有人。” 白采薇一颗心立刻提起来:“有……有人?”难不成是跟踪她来的?不可能啊,她之前也来找过凤凰,一直很小心的。 “哼……看宝贝儿的反应,好像也没什么敌意的样子,罢了,我才懒得管这些。”凤凰娇哼了一声,抚着小蛇扭着腰,风情万种地走回了屋子。 “总归谁要是敢来犯我,便让他尝尝我这千百种奇毒好了。” 见凤凰毫不在意的样子,白采薇也略略安了安心,总归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下个月再来便是。 文国公府,清舒院。 荷包蛋儿坐在屋子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牛饮了几大碗水。 叶书离将房间门关上,连忙跑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白采薇出府去哪儿了?都干了些什么?” 没错,自打上次及笄礼一事后,叶书离便安排了荷包蛋暗中紧盯着白采薇。 要不是温瑾睿偶然在传信间告诉她荷包蛋的过人之处,她还不知道看起来五大三粗,呆呆傻傻的荷包蛋竟然还有这等侦察的能力! 荷包蛋虽人高马大,看起来很笨重的样子,却有一身好底子,乃是武学奇才,只要她想,动作可迅如捷豹,悄无声息如猫行路间。 但是就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壮硕之人怕热的事实啊! 在八月毒辣的太阳照射下,荷包蛋在院外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的站了半天,整个人都热成了从水里捞出来的狗。 歇了好了一会儿,荷包蛋吃着叶书离特意给她做的什么水果沙冰露出一脸满足的神色,这才将听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叶书离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苗人,凤姑娘? 荷包蛋吞下一口沙冰,满脸愤慨地说道:“三姑娘,那个表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哪!竟然与苗人扯着关系,上次的事情果然是她干的!听她那口气,还想再动一次手,都是表亲为何如此狠辣!” 叶书离也皱着眉头一脸纠结,不知道该如何与荷包蛋解释好。 “她要的是毁人容貌的奇毒?下个月去拿?” 荷包蛋点了点头,连忙说道:“三姑娘,那苗女好生厉害,她们谈完之后,我忍不住爬上院子观了一观她的院子,立刻就被他养的蛇给发现了!” 随即又吐槽道:“她院子里那些毒花毒草之下,还有好多隐藏的毒蛇、毒蛛一类毒物,也亏得那白采薇眼神儿不好,不然非给她吓死不可!” 叶书离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也是恶寒的一抖,幸亏她跟那个凤姑娘没什么深仇大恨,听荷包蛋所讲,好像只是与白采薇有着利益交易罢了。 吃完东西,荷包蛋忧心忡忡地说道:“三姑娘,那个苗女不简单,我担心白采薇会不会借她之手对你做什么事,要不然我现在立刻去禀报世子吧!” 温瑾睿让她来保护叶书离,这是她的责任,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也万分喜欢叶书离这个小姑娘,一点也不想让她再出什么事。 叶书离却连忙阻止了他皱眉道:“等等,这事不急,这两天正逢秋闱,千万别用这些事去打搅使他分心,总归姓白的下个月才会动手,待秋闱之后在告诉他吧。” 说完心底却是一阵深思,她得想个办法,趁下次白采薇动手的时候,一举揭发她,将她赶出去才行。 第117章 他不抵触她 这两日,京城中出了一件大事。 武国公府的世子,竟被文国公府的嫡小姐主动退了婚! 虽说平民们不甚了解那达官贵人们之间的事儿,但是文武两国公府交好多年的事实是平头百姓们都知道的。 在老百姓们心里,叶书离和姜寒君二人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金童玉女,二人自小定下的婚约在权贵人家之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联姻一事上更是未曾打过叶书离的主意,心中都早早将她看作了武国公府的少夫人。 消息一出,这一下京城可谓是炸开了锅,酒楼茶馆间全都在对这事议论纷纷。 “唉……这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怎么就忽然搞成这样子了呢?”有人不解地叹道,直言可惜。 “嗤,金童玉女?我看未必,你莫不是忘了几个月前京城中关于叶三小姐的流言?”旁边一个人嗤了一声。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不是传言那叶三小姐和一个男人孤男寡女的呆了三天三夜么……看来是行为不检点,被未来夫家嫌弃了!”听到自家相公的话,一个妇人私语起来。 男人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婆娘怎地如此蠢笨!若真是这样,难道不该是文国公府被退婚嘛!” “哼……听说那男人便是将军府的世子,我看啊,这叶三小姐怕是想借着救命之恩的原由攀高枝去!”妇人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 “无知妇人,道听途说,愚蠢至极!”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妇人闻言心中冒气两分火气,转头便见到一个削瘦肤白的男人将一壶花茶重重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被他冰冷的眼神盯着,妇人立刻就蔫了。 周围一片寂静之声,待那男人走远之后,周围人才又窃窃私语起来。 “嘿!我说这位夫人,你忘了这里可是归去来兮楼?刚刚那人可是池管事,你当着管事的面背后说他东家的闲话,没把你轰出去算是好脾气了!”旁边那桌有个胖子率先调笑地说道。 妇人一抖,这才想起其中的利害关系来,讪讪地闭了嘴。 旁人有人见状笑道:“嘿嘿……这就是你们消息不灵通了!我有个亲戚在武国公府做管事,听说啊,这事情的真相是那叶三小姐的庶妹勾引了武国公府的世子,二人幽会的时候被叶三小姐当场抓住,这才怒而主动退了婚!” 这一消息放出,众人立刻又炸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转眼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你哪儿来那么多亲戚啊!我舅舅还是王府的马夫呢!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嘿……爱信不信呗,听说那叶四小姐和未来姐夫传出流言也不是第一次了。” “哼,毕竟是个庶出的上不得台面,谁叫是个姨娘养的呢,也就只会抢男人了!” 无论流言传至什么样,文国公府和武国公府却俱是当作没听见一般,未曾发声。 权贵们之间的消息比民间要更为灵通准确,眼见两个国公府解除了婚约,不由个个心思活络起来。那叶三小姐,前阵子才刚刚及笄,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啊! 顺天府中,裴严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道:“文国公府这一边,三皇子似乎有了收拢的意向,如今那叶书离身无婚约,琅儿你看……?” 裴琅眼中幽深,沉吟了一声说道:“父亲别急,还是先观望一番为好。之前三皇子担心的是文武两个国公府加起来的势力,如今两边必定生了间隙,也就不再如之前那番棘手。” 这样的话,他也不必太急着对叶书离和叶溪菡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下手。 裴严却有几分焦急:“我如何能不急,之前消息来报,不是说文国公府与将军府的势力大有交集?三皇子不松口,我如何放得下心来!” 闻言裴琅淡笑一声:“父亲您真是糊涂了,文国公府不过是与温瑾睿交好,而不是将军府。” 裴严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笑道:“嗯……这倒是我糊涂了。不过近来大皇子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温瑾睿那小儿更是动作连连,你与他俱是参加了秋闱,可有信心压过他?” 沉默了几息,裴琅眉头微蹙,淡淡道:“温瑾睿此人,并不在我之下。” “罢了罢了……总归他上面还有大长公主这个麻烦,先不必管他。”裴严摆了摆手继续道:“不过那叶府嫡女与之交好,若是他借助文国公府的势力那该如何是好?” “之前那嫡女有婚约在身,我们无法下手才不得不转而求次,如今她既然已无婚约,琅儿你也不必在意那个庶女了。” 裴琅却是轻轻歪头说道:“不见得,现在盯着文国公府的可不只是我们,叶三小姐那里怕是不好下手,还是要盯紧叶四姑娘。” 毕竟,有温瑾睿在。 听到这些话,裴严面色带上了三分不悦:“哼……一个文国公府,还真是难缠,只是周围明明还有那么多势力,琅儿你为何独独盯紧文国公府一个?若是不愿效力三皇子便算了,终归到了那一天,他们也无从选择!” 裴琅闻声宽慰道:“父亲莫要上火,这温瑾睿乃是大皇子手下一柄利剑,文国公府又与他关系紧密,盯紧一些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裴严却仍是面色沉沉地道:“你也莫要多心,总归此事还无从定论,就算有戏,你此刻也不能下手,十公主那边还需要你盯着。” 暗自苦笑一声,裴琅面色淡淡地应道:“孩儿自然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才是对的。” 说完,心中却是微叹了一声。 他早知自己一生,绝无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娶到心仪的女子,那么此般带着目的的婚约,便选择一个最为合适的吧…… 脑中突然想起那日闹市中,车水马龙,他坐在车内看向窗外,惊鸿一瞥,红衣灼灼。 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但若是她的话,却意外的并不抵触呢。 第118章 佳人离心 叶溪菡早已知晓外面的风言风语传成了什么样子,虽然面色淡淡,却是心中泛苦。 当初叶书离陷入如此风波之中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站在她身边给她撑腰,如今换做了她,身边却是人声冷寂,未有一人替她发声。 姜寒君来寻她的时候,叶溪菡只觉满心苦闷,再无往常那般欣喜期待。 “菡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说服了我爹娘接受你了!”姜寒君有些微颤地跨进房间,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嗯……”叶溪菡只是面色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字。 见到她冷淡的神色,姜寒君也不由收起了笑,面上带了几丝苦涩:“菡儿……你是不是在意着外面的流言?” 叶溪菡心中一痛,别开了头。 姜寒君叹了口气,神色温柔地揽住她轻声说道:“菡儿,别伤心,这事都怪我处理的不好……” 强笑了一声,叶溪菡埋进他的怀中柔柔地带着两分委屈说道:“寒君哥哥,我们暂时先不要提婚事好不好。” 姜寒君以为她是在担心此刻成婚会坐实流言,连忙安慰道:“好……没关系,等过一两年,流言全部消声后我们再成婚好不好?” 叶溪菡却是身子一僵,她现在根本不想嫁给他了,那是一个耻辱! 思及此忍不住语气微微激动的说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要被千夫所指!” 姜寒君心疼地搂住她哄道:“都是我不好……菡儿如果不想烦恼这些,那我们一起放弃荣华富贵,找一个安静美丽的地方隐姓埋名,独自生活好不好?” 闻言叶溪菡心头几分微恼,推开了他,高声说道:“我为你失去了一切,就只是这样的结果么!” 姜寒君被她这一推,有些站不稳似地退后了两步,眼神颤动:“菡儿……你曾经不是说过,哪怕和我做一对普通夫妻,粗茶淡饭也无所谓么……” 叶溪菡面色冷淡,没有答话,心中却是嗤笑,不过是男人都爱听这样的话她才这么说罢了。 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去当个普通人,会这么做当她是傻子么? 想到这里对姜寒君未免也带上了几分怨气,背过身去冷冷地说道:“寒君哥哥,我这两天身体抱恙还未痊愈,有些不舒服,你改天再来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径自回了里屋。 姜寒君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疼痛。 叶溪菡之前最担心的便是他的爹娘不会接受她,如今他已经将这事情摆平,为什么她却毫无所动呢? 独自在屋内站立了好一会儿,姜寒君才收起情绪,温声说道:“好,菡儿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便离开了素馨院,背影寂寥。 叶书离正在院子里和荷包蛋等几个丫鬟把花球当做沙包玩打鸭子,正好轮到她来砸人,叶书离拿着花球,深吸一口气蓄力,用力丢出去喊道:“蛋儿!看我的厉害!” 只见花球被用力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直直地飞出了院墙。 …… “呃……丢过头了,我去捡!”叶书离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到院墙外。 “……是你?”看着拿着花球的姜寒君,叶书离讶异地说道。 姜寒君默不作声地将花球还给她,随后说道:“下次小心些,莫要再砸到别人了。” 闻言,叶书离讪讪地笑道:“啊……?刚刚砸到你了啊,真是不好意思……” 见她神色尴尬,姜寒君也不欲多作停留,转身便走。 却听得叶书离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说道:“你后背上怎么回事……?怎么有血迹!” 姜寒君皱了皱眉,背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知道伤口被刚刚的花球砸裂了开来。 “我没事。” 见他抽出袖子就要走,叶书离眉头紧拧,再一次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袍沉声道:“等等,你的腿怎么回事?” 姜寒君一愣,随即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和叶溪菡在一起那么久她都没有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叶书离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正欲开口,便听得叶书离沉声说道:“刚刚是我不小心砸了你,看起来是伤口裂开了。你别急着走,先回我院子里上药吧,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说完,没等他拒绝,顾自喊了丫鬟过来扶他进屋。 姜寒君正欲开口拒绝,便见一个五大三粗如同壮汉般的丫鬟风一样地冲了过来,紧紧盯着他大声说道:“情况怎么样?走得动么,要不然奴婢背您进去吧!”说着就要伸出手来。 姜寒君嘴角抽了抽,咽下了口中的话,连忙后退两步道“不碍事”,随后乖乖地跟着二人回了屋中。 叶书离派人拿了药膏,准备了热水,吩咐丫鬟替他包扎。 丫鬟将他的衣衫尽数褪下,叶书离隔着薄薄的帘子,却也依然能看到姜寒君背上那无数道狰狞的鞭痕,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你背上这伤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连药都没有上,也不包扎一下!?” 姜寒君趴在床上,沉默无言。 叶书离皱着眉头喋喋不休地说道:“幸亏我那儿还有些瑾睿留给我的什么碧玉仙芝膏,等下便叫丫鬟给你抹上。” 姜寒君苦笑了一下,闷声说道:“如此珍贵的药膏……不要拿给我浪费了。” “刚刚是我砸了你,你无需多礼,看在我给你用这药的份儿上,你就告诉我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呗?”叶书离随手拿了个桃子啃起来,心中止不住的好奇。 “……是我娘罚的。” 原来是别人的内宅家事,那问起来就不合适了,叶书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愣愣地道:“是……是吗,那你娘鞭法不错啊……” “……” 叶书离刚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正坐立不安的不知道如何接话好,却听得姜寒君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将事情与她慢慢道来。 默默地听完之后,叶书离只觉心中滋味复杂无比。 第119章 要出大事的节奏! 原来,自那日叶天奉前去武国公府退婚后,姜寒君的父母才知晓他和叶溪菡那档子事儿,二老又愧又怒,甚是觉得委屈了叶书离,又对姜寒君气愤不已。 再后来京城流言四起,姜母更是气的差点晕过去,直言绝对不可能接受叶溪菡过门,连往常最为豁达通情的姜父也没有站在他那边。 为了说服父母二人,姜寒君不得不承受了莫大的压力,更在祠堂中不吃不喝一跪便是三天两夜,姜母见儿子如此倔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整日以泪洗面,却绝不肯答应他。 眼见儿子还有继续跪下去的趋势,姜父老来得子,只有姜寒君这么一个儿子,终是忍儿子受苦,答应了他的恳求,而姜母也不得不同意了,最终罚了他五十藤鞭,松了口。 虽然受了一番苦,但姜寒君心中却是雀跃不已,受完刑之后,连药都来不及上,衣服一换便连忙来文国公府寻叶溪菡,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因为怕心上人担心,姜寒君对事情过程只字未提,而叶溪菡却并不领情,更是丝毫未曾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叶书离听完他声音平静地说完,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她不知道姜寒君是被叶溪菡赶出来的,但是从他郁郁的脸色上,也能看出来俩人之间定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你们二人心中是否怪我?若是没有我,你们断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轻叹了一声,叶书离静静地开口说道。 “怪你……?我何来脸面去责怪你,我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了。” 叶书离微微别开了头。 这姜寒君对于原主和她来讲,可谓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渣男,但是就原著中来讲,他便是小说中众人最爱的深情男二号。 如此深爱女主,哪怕她另嫁他人也仍旧守身如玉,痴心不改,多让人心疼又喜爱的男二号啊!可惜她却是那个被虐的恶毒女配…… 这么一想起来,叶书离忽然觉得心中还是挺羡慕叶溪菡的,不愧是女主,什么薛盛安什么姜寒君,一个个都为她痴狂为她出生入死。 随后看到眼前的姜寒君,心中又不免感叹起来。 这姜寒君对她虽然渣的不行,但对叶溪菡却是没有半分亏欠,在这种封建社会下,肯为对方做到这一步,当真是真爱了。只是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叶书离,也没有像原著中那样一直紧咬着婚约不放,没能让叶溪菡顺利地成为姜寒君心中的白月光。 随后叶书离有些怜悯又无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祝你和四妹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怕叶溪菡却是一点也不想和他终成眷属了。 也不知是可怜还是解恨。 上好药换好了衣服,已是傍晚间,叶书离起身对他说道:“感觉如何?可要留下用个晚膳再回去?” 姜寒君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不用了,叨扰了你一下午,我现在便回府去。” 扫了眼他微颤的膝盖。叶书离蹙起了眉头:“你先坐着吧,我这院子离大门怪远的,我让下人把轿子抬过来在送你出府。” 姜寒君正想拒绝,却见她一脸不容反驳的表情,微微怔住。 叶书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中午砸了你,这便当做补偿好了。” 不是她突然大发善心,而是她无法忍受看见别人拖着腿伤走路,一个晃神就会让她忍不住想起当初在崖底时,温瑾睿拖着伤腿背着她求生的样子。 心里堵得慌。 姜寒君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小厮们不一会儿便将轿子抬了过来,姜寒君缓缓坐进去,透过窗户定定地看着她。 “这次谢谢你了,还有上一回寿宴的时候,也欠你一句谢谢。” 叶书离没有答话,只是看着远去得轿影叹了口气,情字缠人啊! 晚间,文国公府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叶天奉道:“不日便是中秋宫宴了,今年的宫宴似乎有外邦人参加。” 叶琴知闻言连忙皱着眉头道:“爹,这次的宫宴让棋让替我去吧,玉真身孕已经快九个月了,离开她一步我都不放心!” 林氏宽慰道:“别担心,这不是还有娘嘛!” 叶天奉却是点了点头道:“那便让琴知留下吧,棋让和我去宫中走一走,将来对仕途也是有好处的。” 叶琴知闻言笑了笑:“今年宫宴怕是会很热闹,圣上说四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前往!” “嗯,我打算带书离一起进宫去!”叶天奉笑道,话中却没有提叶溪菡。 叶书离微微瞪大了眼睛:“爹您要带我去?”随即忍不住看了叶溪菡一眼。 叶溪菡也是身形一僵,看了看叶天奉。 叶天奉将两个女儿的神色看在眼中,淡淡说道:“没错,这一次宫宴,我会带棋让和书离去。” 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不会带叶溪菡去了。 叶溪菡立刻便僵住了身形,眼神轻颤,几乎连筷子都拿不稳。 叶书离也是心中一惊,这是不带叶溪菡去的意思了?这要是不带叶溪菡去,那原著中她和司琂和三皇子的剧情不就被抹杀了? 林氏闻言却是开怀地笑了起来:“这敢情好啊!我家离儿如今二八年华,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又还没有说亲,这一次宫宴上,离儿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看上了就跟娘说!” 叶书离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娘你就少打趣儿我了吧!我连二嫂都还没有呢,您应该关心的是二哥!” 叶棋让闻言一抖,连忙瞪了她一眼。林氏却是点了点头,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一时间饭桌上好不热闹。 唯独叶溪菡垂着头一言不发,一双玉手几乎要把筷子捏断。 “对了,采青妹妹的父亲也是正四品的官员,这一次宫宴她们能去么?”忽然想起这一茬,叶书离连忙问道。 如果她去赴了宫宴,那府里不就剩下叶溪菡和白采薇了吗?绝对不能单独放她们两个在一起! 不然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第120章 狸猫换太子? 叶天奉皱了皱眉:“白父还未进京任职,理论上她们姐妹二人是没有资格去参加宫宴的。” 听到这话,叶书离一颗心就揪了起来,转了转眼珠道:“爹,中秋我想陪母亲和奶奶在家里办家宴,要不然留奶奶一个人在府里多孤单啊!” 要死了要死了,把叶溪菡和白采薇留家里,等她回来就不知道文国公府还在不在了! 林氏闻言瞪了她一眼道:“这难得的大好机会,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这有的人想去还去不成呢,你倒好,张嘴就要留在府里。再说了,府里不是还有我在,你奶奶可一点都不孤单。” 叶书离还想说什么,却听叶天奉笑道:“宫宴很热闹的,书离去涨涨见识也好啊。对了,过阵子不是乡试就要放榜了,也不知今年圣上是怎么了,竟然允许榜上前三名参加宫宴,真是闻所未闻啊!” 叶琴知也跟着啧啧奇道:“圣上居然还下了这样的旨令?那这一届的学子,可是走大运了啊!” “可不是么,唉……说到底是三皇子最近的动作有点大了,圣上怕是给大皇子寻才呢……”这句话叶天奉说的声音有点低,叶琴知也知趣的没有再提。 叶书离却是听得耳朵竖起,心痒痒的恨不得在从父子二人口中得到更多消息。 “三妹,温世子也参加了秋闱,你觉着他成绩会如何?”叶棋让也忙着转移话题问道。 叶书离愣了一下,她虽然相信温瑾睿,可是原著中的第一名却是裴琅来着……于是歪了歪头说道:“我又不懂你们那些名堂,不过我相信瑾睿!” 叶琴知却笑了笑:“总归还有两天就放榜了,到时便知结果。” 叶书离静了声没再说话,心情却是有些微妙,可待到乡试一放榜,她就彻底惊呆了。 “蛋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叶书离惊叫道,生怕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荷包蛋憨憨地笑着,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姑娘,世子中了解元啊!” 叶书离心中怦怦狂跳,解元,那就是第一名了,随即连忙问道:“那亚元是谁,你可知道?” 荷包蛋想了想,开口说道:“好像是裴……裴啥来着,我不记得了。” “裴琅!”叶书离忍不住叫了出来。 “哦!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叶书离沉默了几息,脸上表情又惊又喜,甚是滑稽。 原著中的剧情竟然被改变了!她明明记得裴琅是这一届科举连中三元的人,温瑾睿竟然压住了他的男主角光环! 该说是温瑾睿太厉害,还是说她带来的蝴蝶效应厉害呢? 叶书离被这一消息砸的晕头转向,待回过神之后已是宫宴前夕。 没办法阻止叶溪菡和白采薇二女单独在一起,叶书离只得吩咐荷包蛋暗中盯好白采薇,千万别叫她整出什么妖蛾子来,随即便与叶天奉和叶棋让二人进宫赴宴去了。 进宫赴宴,装扮自然不能太过简单,作为臣女她穿的不能太过素净,像是小说里那些什么皇家宴会上,穿着一袭白衣如同仙子般出尘不染的画面是不可能有的。 宫宴上敢穿一身丧,八成要被圣上打死! 自然也不可以穿大红、正红、明黄等等颜色,这都是皇家子女们穿的颜色,哪怕是贵妃也不敢穿一身大红色去和皇后叫板。 于是这一晚叶书离仔细地挑了一件华丽而不张扬的烟霞紫绫云纹衫,避开了什么凤凰鸾鸟一类不该着身的图案。 近香髻上点缀了些许簪花,备一套红宝石头面。 头一次如此华丽的打扮,倒似神仙妃子一般,艳丽无双。 心情忐忑地进了宫,按着礼节顺序在后花园中入了座,刚坐下就看见不远处前方坐席上的龙钰正朝她挤眉弄眼,不由会了对方一个会心的笑容。 叶书离的原身在书中算是一等一的媚骨美人,此等姿色在大安朝也甚为少见,这番入座后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面对周围投过来的或惊艳,或嫉妒,或好奇的目光,叶书离眼观鼻,鼻观心,权当作没看见一番。 高处位上一个宫装女人见她波澜不惊,神情自若的样子,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众宾喧哗间,忽见一个风华绝代的宫装美人轻移莲步,向着宴间走来,娇笑了一声道:“本宫来晚了,让姐姐久等了。” 众人惊艳之间连忙俯身行礼,叶书离这才知道,原来这人便是三皇子的母妃——贤皇贵妃! 于是忍不住微微抬头,打量了她几眼,只见她双眼春水荡漾,雾鬓风鬟,端的是一位绝代美人。 免了众人的礼,皇贵妃似是有所察觉叶书离在偷看她一番,冲她露出一个娇笑道:“哟,这是哪家千金,长得可真是俊俏!” 叶书离一惊,连忙沉稳有礼地回道:“臣女叶书离,家父乃文国公。” 皇贵妃掩面一笑:“原来是叶国公家的女儿,出落得真是可人,不知有婚约否?我瞧着来给我做儿媳妇倒是不错!” 这话一出,叶书离立刻成了众人眼光的焦点,她心中忍不住跳了几下,正要作答,却听得上方的皇后开了口。 “皇贵妃真是说笑了,莫要再作弄人家了,瞧瞧小姑娘被你吓的。” 皇贵妃笑了两声,这才免了叶书离的礼,放过了她,上前与皇后攀谈了几声。 有了皇后的解围,叶书离心中松了口气,却才见到皇后这日穿了一身明黄宫装,而皇贵妃身上却毫不避讳地用上了大红色衣料。 再见二人都若笑里藏刀般的你来我往,不免有些惊心。 过了一会儿,众人陆陆续续全部到齐,皇帝最后一个坐上了前方的龙椅,客套了一番,宫宴便开始了。 叶书离坐在席位上,眼神不停地扫着周围,再扫过正前方的时候看了一会儿,叶书离忽然浑身一震,差点忍不住跳起来,连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异常。 感受着狂跳的心,叶书离此刻大脑有些晕乎乎的。 刚刚她分明看见圣上与皇贵妃全都是单眼皮。 而三皇子龙珧……却是双眼皮! 第121章 心思弗猜 两个单眼皮的的父母,绝不可能生出一个双眼皮的孩子。 三皇子……非皇室血脉! 周围杯盘相撞和众人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闹哄哄的,叶书离却仿佛没注意到一般,脑袋嗡嗡作响,待到好一会儿后,才恢复平静又抬起头来。 叶书离状似不经意地看着前方,暗中却是在细细打量三皇子几人。 虽然刚刚发现的事实令她惊愕不已,但是看了一会儿之后,叶书离却又发现龙珧与皇帝贵妃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比如三皇子的鼻梁与皇贵妃一般,皆要比普通人高挺一些,而整个脸型的轮廓也的确和老皇帝分外相似。 叶书离盯着前方心中止不住的胡思乱想,龙珧似是感受到了她不同寻常的目光,蓦地与她对视上。 见到龙珧看向她有些阴鸷的眼神,叶书离心中立刻漏了一拍,连忙低下了头。 待她再次抬起头时,龙珧已经移开了目光。 宫女们手中托着托盘鱼贯而入,将美酒点心尽数奉上桌。 酒宴中,三皇子忽然笑道:“今年这中秋宫宴到不同以往,听说父皇特令准许今年乡试的前三名才子入宫赴宴,便让我等见识一番,兴许来年春天的新科状元就在此中呢!” 眼睛扫了一圈后,紧紧地看着温瑾睿,眼中闪过一丝幽深之色。 老皇帝闻言,笑呵呵地应了,立刻便有三人起身出来行礼。 众人一时也将目光都聚到了中间,只见三个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并排半跪在一起。 叶书离认出最左边那个一身紫衫的便是温瑾睿,中间玄色墨衣的是裴琅,右侧则是一个陌生的白袍男子,面容清俊、肤色白皙。 三人长相皆是出众,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千金闺秀好奇和害羞的目光。 老皇帝扫了一眼三人,冲着右侧那白袍男子一抬下巴:“看来我大安朝真是人才辈出啊!没想到三位爱卿如此年轻有为,当真后生可畏啊!” 这倒是实话,说起来在场的人也心中也有些许惊讶,在他们的认知中,能考上举人的多数已是中年,而这三人看起来正值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兴许还未娶亲! 老皇帝先问话了那白袍男子,只见他踏前一步,略为紧张,却是不卑不亢地答道:“草民舒茂。” 若是白采薇在此,必定会一眼认出这人便是她上辈子的妹夫! 叶书离也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舒茂,从二人对话之中,了解到这个舒茂不过是平民出身,但学识气度俱佳,并无半分迂腐寒酸之气。 席间有人偷偷交换了眼神,暗中点了点头。寒门学子,有才有为,是最好掌控不过的。 接下来老皇帝看向了二人中的裴琅,立刻笑道:“裴爱卿的儿子,果然未让朕失望!” 裴琅上前一步,淡笑道:“臣不才,承蒙陛下赏识。” 众人立刻便知晓了此子原来是顺天府尹之子裴琅,立刻就有不少闺秀向他投去爱慕和欣赏的目光,龙钰立刻就是眼神一凛,紧抿嘴唇,不满地瞪着众女。 叶书离也心中暗叹了一声,顺天府尹之子,搁现代那就相当于京城市长他儿子了,有钱有颜有才华,典型的高富帅一枚。 如果裴琅不是原著中白莲花的正宫娘娘,让她心生抵触的话,兴许她也会忍不住花痴一番。 笑谈了一番,老皇帝才将目光放在温瑾睿身上:“看来这便是我们的解元了!” 老皇帝年事已高,待仔细看到温瑾睿之后,忽然忍不住神色微动,略略向前倾了身子,似要把他看个清楚一番。 “你……唤作何名?”老皇帝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一旁的龙珧见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松开来。 温瑾睿声色不变,上前不徐不疾地答道:“陛下龙安,臣温瑾睿。” 听到这一声回答,老皇帝忍不住身形微颤了一下,忽然沉默了下来,一时间酒宴上气氛似是凝固了一番。 叶书离见状,一颗心不由得微微提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皇帝才恢复面色如常,叹道:“面容倒是肖似朕一位故人……”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心思飞转,老皇帝却没有在多作问,只是颁了赏赐下去。 他这样冷不丁的一句话,对比起之前与舒茂和裴琅的态度,倒是一时让众人摸不准他的心思。右侧一身黄衫,盛装打扮的大长公主见到这一幕,只是冷哼了一声。 待赏赐过后,老皇帝似乎忘记了那几人一般,容貌娇俏的宫廷舞女们一一轻轻走入席间献起舞来,酒宴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叶书离却是忍不住担忧地看向温瑾睿,后者却是神色不动地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觥筹交错间,原本一脸无聊的龙钰突然靠近皇后撒娇似地说了些什么,见状叶书离身形一顿,立刻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随后便听得龙钰兴冲冲地玩起了在花诗会上的游戏,要众人挨个儿出问题来考考大家,依然如同那时一般,一道题一百两银子。 帝后向来对龙钰娇宠无度,立刻便同意了她在宫宴上作此玩乐,权当添几分热闹。众人立刻便跃跃欲试,双眼放光,这里是中秋宫宴,若是表现得好,那可不得了啊! 叶书离却是心中无奈地苦叹一声。 中秋宫宴可不像花诗会那般儿戏,这里的每个人说出一道题,那都是带有目的的,若是说错一句话,那边是万劫不复。 原著中,司琂与一男子早有恩怨,那男子乃是皇贵妃娘家人,在宫宴上与他处处与他针锋相对,偏偏司琂又是个倔强还带着几分清高的人,直言不讳的回答无意间惹了皇贵妃的不痛快,差点入狱。 幸亏有叶溪菡这个女主角在,主角光环大开,在宴会上出彩,还以一首诗救了身处险境的司琂。可是这一次,叶溪菡完全被改变的剧情炮灰掉了,根本就没有来参加宫宴。 她也不大记得原著中的具体细节,更记不起叶溪菡作了一首什么样的诗! 那这一次,司琂要怎么办……? 第122章 你还活着? 宫中美酒佳人,鼓乐齐鸣,文国公府中却是一片寂静。 处处受老夫人和林氏的白眼,又不想看见白采薇那张虚伪的面容,叶溪菡简单在家宴上用过晚膳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因为叶天奉和一双儿女都不在府内,李玉真又大着肚子,今年的家宴便只是简办。 叶溪菡本就失了人心和宠爱,因此她要走众人不但没有挽留,待她离开后到是觉得更自在热闹了许多。 唯独白采薇瞥了眼叶溪菡的寂寥的背影,眼神微闪,随后与林氏几人说说笑笑,花枝乱颤。 望着窗外一轮明月,叶溪菡只觉今年的中秋无比清苦。 明明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被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围在中间,捧在手心里宠爱。不知不觉就从柜子中拿出了上一次中秋之时,姜寒君送与她的红翡发簪。 那是一只造型独特的发簪,垂着的流苏下坠着小月饼样子的挂坠,甚是可爱有趣。 想起那日不愉快的相处,叶溪菡心中钝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待双眼再一次睁开后,眼神中只剩下冷漠和决绝。 打开窗户,叶溪菡用力将手中的发簪抛出去,面色冷淡地看着它落入院外的小池塘中,发出“扑通”的声响。 她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心里下定了决心,叶溪菡正准备回里屋歇息,忽然间身后一阵凉风袭过,蓦然地被揽入一个炙热宽广的怀抱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心里一惊,忍不住惊叫出声,背后那人眼疾手快地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身体被禁锢住,叶溪菡吓的一颤,以为是府外溜进来的登徒子,张嘴便冲着嘴边那只大手咬去,却听得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别怕,是我。” 听到这声音,叶溪菡顿时如遭雷击,颤抖着微微扭过头去看背后那人的样子。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正仅仅贴在她背后,黑发束起,脸上带着半张面具,那面具上却是连眼部都一起挡住的,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却是让她忍不住浑身发冷。 见她不再挣扎喊叫,男人才松手放开她,温声道:“菡儿,这些日子来,让你受苦了。” 叶溪菡眼神微动,颤着声音说道:“盛……盛安哥哥,你还活着?” 薛盛安露在面具外的半边唇角勾起一抹笑,在月光下,那双阴鸷冰冷的眼睛如同恶鬼一般盯着她,吐出的却是柔情细语:“菡儿……还能活着见到你真好。” 叶溪菡被他看得浑身一个激灵,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连忙问道:“盛安哥哥,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无端消失了几个月?我听叶书离说你已经被烧死了!” 听到叶书离这几个字,薛盛安顿时沉下了脸,眼中燃起仇恨的神色,配合着半边面具,整个人诡异不已。 “那日我本想教训她一番,谁知那贱人竟肯玉石俱焚也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与她燃着大火的房间中,形势危急之刻她被温瑾睿所救,我却差点葬身火海!若不是还有琥珀在,我此刻已是与你阴阳两隔了。” 叶溪菡听得心中甚是惊险,又连忙问道:“盛安哥哥既然还活着,为何城中的铺子和天下第一楼却尽数易了主呢?” 听她焦急发问,薛盛安连忙安抚地回答道:“这还要多亏了菡儿之前让我通过裴琅与三皇子搭上了线,我原本就已是三皇子手下的人,这一次逃出生天以后也为三皇子所救。他要我改头换面替他做事,城中的铺子和天下第一楼仍然掌握在我手中,只是世上已无薛盛安此人。” 叶溪菡闻言心中思绪非转,忍不住问道:“三皇子要你做什么……?” “活该那温瑾睿碍了三皇子的眼,三皇子要我时时刻刻盯紧他。” 听闻薛盛安此刻已是背靠了三皇子的势力,叶溪菡心中一喜,连忙挤出眼泪,梨花带雨的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哽咽道:“盛安哥哥……幸亏你还活着……我一直都不相信你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见久别的心上人哭的如此伤心,薛盛安心中一软,连忙搂住她哄道:“我当然不会丢下菡儿不管的,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现在我回来了,谁也别想在欺负你!” 叶溪菡闻言更是抽噎个不停,薛盛安抚了抚她的头发,转声问道:“菡儿,近日来城中的流言是怎么一回事?你真的要嫁给那姜寒君么!” 声音中带着两分冷然和不悦,叶溪菡微微一僵,连忙搂紧了他,轻轻啜泣道:“盛安哥哥难道也认为菡儿是那种人么……这件事全部都是误会,我是被人陷害的,是被叶书离和那个白采薇陷害的!” “我明明都不认识她,可是她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我,将我害的这么惨……!而且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嫁给姜寒君!”提起白采薇,叶溪菡立刻神色激动起来。 听闻她不愿嫁给姜寒君,薛盛安心中一喜,连忙搂紧她沉声道:“白采薇是谁?竟敢如此对你!” 叶溪菡擦了擦眼泪,正欲抓住他的袖子好好哭诉了一番,右手一抓却只抓住了空荡荡的袖子,忍不住惊呼一声。 “盛安哥哥……你,你的左手?” 薛盛安连忙安慰道:“没事……只是失去了一只手罢了。” “怎么回事,是……是谁?”叶溪菡心惊地问道。 薛盛安冷笑一声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那温瑾睿。不过那人今晚参加了宫宴,三皇子已是备了天罗地网等着他,料他也在劫难逃,插翅难飞!” 声音中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杀气。 叶溪菡被他可怖的表情吓了一跳,借着月光这才发现他扶着她肩膀的右手,袖子滑下,露出半截可怖的疤痕,眼睛又扫过他脖颈处,更是一片狰狞的伤口。 忽然又想起他只带了半张面具的脸,叶溪菡艰难地咽了两口吐沫,颤声问道:“盛安哥哥……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第123章 混乱之夜 薛盛安听到她的发问,静默着没有回答,淡白的月光下只听的庭中池塘一片蛙声。 叶溪菡心中微跳,脑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却感到薛盛安捏住她肩膀的手愈发用力,让她忍不住吃痛地叫出来。 “菡儿,弄疼你了吧!”薛盛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手上的力道。 叶溪菡连忙低下头遮掩住了脸上的神色:“没……没事。” 薛盛安见状,苦笑一声道:“菡儿……我也不瞒你,我如今左脸已毁,左眼也失……你会嫌弃我么……” 他戴上面具,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脸上丑陋的疤痕,以免吓到她。 叶溪菡微微一僵,她果然没猜错! 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薛盛安可怖的左脸,叶溪菡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头的恐惧,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水,埋在薛盛安的怀中哭泣道:“盛安哥哥……菡儿不嫌弃你!只是盛安哥哥受了这么大的苦,菡儿心里好疼……” 薛盛安闻言似是不敢置信一般,忍不住激动地将她搂了又搂,喜不自胜地说道:“菡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 叶溪菡继续啜泣着,心疼地说道:“为什么叶书离什么事都没有……而盛安哥哥却变成了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想起那一晚的火光之夜,薛盛安眼神一暗,叶书离疯狂嗜血的面容回荡在他脑中,那滚烫的木板用力灼烧透左脸和眼睛的感觉,让他面具下遮掩住的左面似乎还隐隐作痛。 “我不会放过那贱人的!菡儿别伤心……只要你不嫌弃我、不怕我就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压下心底疯狂的恨意,薛盛安柔声安慰道。 这声音如同恶魔的呢喃与情人温柔的低吟交织在一起,叶溪菡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压下了心中的厌恶感,继续埋在薛盛安怀中诉说深情。 如今她在文国公府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府中地位人心已失,白家白采薇是敌难测,姜寒君更是个靠不住的! 唯有薛盛安才是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的,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他对她的心思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薛盛安背后还有裴琅和三皇子的势力做靠山。 她必须牢牢把他捆住! 想到这里,叶溪菡尽量放软了身段,轻缓了声音,依偎在薛盛安怀里柔声泣诉,直到将她及笄礼与白采薇之事尽数告知对方,外面的月亮已高高挂起。 门外回廊里突然想起一阵虚浮而焦急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丫鬟们担忧的劝诫:“大少奶奶,您慢点走,小心肚子里的小少爷啊!” 听到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叶溪菡和薛盛安连忙对视一眼,正要寻个地方躲藏,忽然听得李玉真在门外焦急地叫起来。 “溪菡……溪菡你歇下了么!出大事了,家宴结束老夫人不知怎地忽然就晕过去了……咦,采薇你站在溪菡的房前做什么,怎地不进屋?” 前半句满是焦急,后半句满是惊讶。 李玉真的声音很大,屋内的二人将她的话尽数听入耳中,不由得同是一惊,薛盛安眼中更是杀气一闪而过。 叶溪菡满心惊慌不安,白采薇竟然在门外偷听!也不知刚刚他们二人间的谈话被听去了多少! 白采薇心里也是怦怦直跳,没想到被李玉真碰到撞破了此事,里面二人定然已经知道了! 于是连忙打晃子道:“表嫂怎么突然来了,老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急着寻叶溪菡,李玉真见房门未锁,便径自推开了门,由于被刚刚那番话所惊到,薛盛安一时也是忘记了躲藏。 二人一踏进屋子便看到一个黑衣面具人站在叶溪菡旁边,在蜡烛和灯笼的映照下露出一脸阴邪的面容,李玉真吓的大叫一声。 “你……你是谁!为何穿成这样出现在我文国公府,为什么在我们四姑娘的房间里!”李玉真颤着声音连忙质问道。 背后的小丫鬟们见到这一幕俱是惊叫地退后了几步,瑟瑟发抖。 叶溪菡看了看薛盛安,心里也是急得如同火上的蚂蚁,脑中灵光一闪而过,连忙急中生智道:“危险!表姐,大嫂你们千万不要过来!这个黑衣人是偷偷潜行进来的,只求财物!” 薛盛安几乎是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瞬间大手一扬拔掉叶溪菡头上一直金钗勒住她的脖子,假装威胁道:“没错!我只要银票,给我一千两我就放了她,小声着点别想去搬救兵,惹怒了我你们知道后果的!” 说完,手中金钗作势一扬,在叶溪菡脖子旁边比划了几下。 李玉真一惊连忙退后摆摆手道:“手下留情!你要银子我取给你便是,千万不要伤害溪菡!” 薛盛安抬起下巴,挟持这叶溪菡向前慢慢走去,冷冷地说道:“你现在便叫你旁边那个女人去取钱来!” “我……?”白采薇结巴地应道,立刻愣住了,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叶溪菡和薛盛安在演戏。 眼见这样一个对付叶溪菡的大好机会,她如何能放弃,于是连忙高声呼道:“表嫂你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啊!” 眼见白采薇要揭穿他们二人,薛盛安眼神立刻满是戾气,二话不过便抽出软剑向白采薇攻去。 白采薇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画面,吓的惊叫一声,连忙向一旁躲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立刻就送你上路!” 李玉真见状,挺着个大肚子慌忙地喊道:“采薇……小心啊!” 眼见软剑如闪电一般向她刺来,白采薇吓的双腿发软,忙不迭向李玉真背后躲去:“表嫂救我!” 软剑的方向顿时便换成了李玉真,周围人见状不由得惊叫了起来,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见状,按叶书离之命紧盯白采薇,一直躲在房顶上的荷包蛋见大少奶奶有危险,连忙只得跳下来现了身。 手中石子迅速敏捷地将薛盛安的软剑用力弹开,荷包蛋闪身挡在李玉真身前,一脸杀气。 “别想在我面前放肆!” 一击不中,薛盛安脸色一沉,挽了个剑花又俯身冲了过去。 第124章 司琂的危机 天上的一轮明月如玉盘,叶书离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有些慌,右眼皮也跟着跳动了几下。 看着宴会中,表面似是其乐融融,却个个都笑里藏刀的样子,揉了揉眼角,叶书离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如果这次没有叶溪菡,她要怎么救司琂与危难中? 老皇帝一下令,由十公主起头,众人便开始玩乐起来,没过一会儿,席位靠前方一个蓝袍男人站起来行了一礼,然后直直地冲着司琂的方向说道:“臣苏玉宸,一直以来心中都有一个疑惑,今天有幸借十公主的东风,还想向司太医请教一番!” 来了! 叶书离眼皮一跳,盯着那蓝袍男人的方向,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众人也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刚刚出题的人都是随便出题并不指定人来回答,这个苏玉宸是怎么回事? 大部分人对此刻状况不明所以,席位中一小部分知情人士却是偷偷交换一个眼神,满脸兴味。 早就私下听闻这皇贵妃的表弟苏玉宸一直与司琂不对付,这下可以好戏看咯! 司琂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他一样,淡淡道:“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 苏玉宸朗笑一声道:“我大安朝中,医术最为有名的便是这三人,一是撰写了《黄岐要术》的云永思先生,二是著有《内经素问》的曹华池先生,最后便是司太医了。” “早听闻司太医妙手无双,医术冠绝京城,只是我等平民臣子却未曾有幸见过。苏某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在司太医心目中,三人这医术谁更高明呢?” 这话一出,就有更多的人明白苏玉宸的意思了,顿时与另外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窃窃私语起来。 据说这云永思原来与司琂乃是师承一脉,二人未出师前便早有隔阂,而这云永思又是苏玉宸亲姑姑的儿子,也算得上是皇贵妃娘家苏家的人。 苏玉宸与云永思二人同与司琂之间有着不痛快,这下是来砸场子的了。 叶书离竖起耳朵听完身边两个少女的窃窃私语,心中直吐槽这亲戚关系也真是够乱的。 众人都紧紧盯着司琂,万分好奇他会怎么回答,要知道云永思和曹华池二人都是撰写过著名医书的人,在民间声望非常高,司琂也有名气,可是他向来只为宫中贵人门看病,几乎可以说是帝后与皇家子女们的御用太医。 这医术到底有多高明,一直都是传闻,外人还真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只见万众目光焦点的司琂,淡淡地看着苏玉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若要我来说,那自然是我位列第一,曹华池第二,至于云永思,他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就呆了,叶书离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大哥,您不这么耿直行吗??? 你这是在打苏家人的脸啊,没看到皇贵妃脸上笑容都淡了么!!! 众人静默之中,苏玉宸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司太医果真是个有趣的人,只是这云曹二人不禁撰写过医书,更是亲自解决过各种疑难杂症,在民间威望极高,不知司太医有何自信能压过他二人呢?” 司琂冷漠地说道:“曹华池的确是一名好大夫,于医理一道所知所见的确胜我一筹,但是治病救人,不是单单纸上谈兵便可,至于云永思。” 说到这里,司琂顿了顿,勾起一抹冷笑:“说起来也是我的同门师兄,只可惜空有天赋却为人懒散,更是喜好偷奸耍滑,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至于那本《黄岐要术》更是不知廉耻地抄袭剽窃《内经素问》,此等败类,如何能与我二人相提并论?” 皇贵妃听到这话,果然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苏玉宸听到司琂如此作答,却是半分也不惊讶,看到皇贵妃的表情,甚至还有两分得意。 司琂乃是医痴,对医术一道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执着与见解,对云永思此人之事,向来深恶痛绝。他不是一个自大狂妄到如此不懂看人脸色的蠢货,而是与医术一道的原则让他绝不会昧着本心去说假话。 苏玉宸正是抓住了司琂这一点心理,才出此计。 随后他也是冷笑一声道:“这话苏某却是不解了,云曹二人都于治病救人上有极大成就,司太医却只活在传言中……未免不够让人信服啊!” 这话戳到了司琂内心中的痛处,若非皇命难违,他如何会蜗居于区区一个皇宫? 于是他冷笑一声,直直叹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若医行天下,云曹二人又如何敢与我齐肩!” 狂妄,自大。 这是在场之人对司琂此刻的印象。 叶书离承认,司琂这个样子,实在可以说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若是在小说电视剧里见到这种情节,她估计已经星星眼了。 可问题是这不是演电视剧啊,这是宫宴,要掉脑袋的啊我的司太医! 果然不仅皇贵妃脸色黑了,老皇帝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你说你这叫什么话,意思不就是要不是我拘着你在皇宫,你能混得更好,所以全都怪我咯? 在场众人也反应了过来,缩了缩脖子,紧张地看着皇帝。 老皇帝不悦道:“爱卿可是对朕有所不满?” 司琂沉默了两息没有回答,气氛更加凝固了,皇贵妃见状,怒一拍桌,娇斥道:“好一个司琂,竟敢在宫宴上当着圣上的面如此无礼!来人哪,还不将他给本宫待下去!我倒要看看,司太医在天牢里是不是还能这么傲骨不屈!” 这话一出,苏玉宸笑了,一脸得意的看着司琂,你小子也有今天! 场外侍卫听到皇贵妃的旨令,立刻便上前来想要擒住司琂。 叶书离心中暗自焦急,却听得温瑾睿如珠玉一般的声音悦耳地在寂静凝固的空气中响起。 “且慢!瑾睿唐突,却还望娘娘听臣一言,今日乃中秋佳节,娘娘不宜大动肝火,司太医乃太医院第一人,为帝后效命是他的福气,若是苏世子与司太医意见相对,那便求个理由让他们二人之一心服口服便罢!何如?” 第125章 书离论医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何人竟敢与皇贵妃叫板?这个乡试解元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闻言有一小部分人却是抬起来头打量起温瑾睿和皇帝来。 虽然陛下似乎一直刻意刻意忽略温瑾睿,但是他们可不像另外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一样,以为温瑾睿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举人。 果然,这话一出,原本以为皇贵妃会大怒将他一同拿下,谁知皇贵妃却竟然默了声响。 此刻老皇帝却是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如此,可行。”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惊讶地看着他们。 司琂虽然狂妄自大冲撞了帝妃,但是司琂的本事到底如何,老皇帝心里却是心知肚明的,他虽然有几分恼怒,却还真舍不得司琂就这么被处罚了。 更何况,求情的人,是那个人的儿子…… 见到温瑾睿出头,大长公主却是眉头一挑,忽地开口道:“此罪可免,但是司琂以上犯下,温世子贸然为罪友求情,便罚你革去举人功名!这样,你仍要擅自出头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闻言,宴席中的人立刻就炸了,这话可真是火药味儿十足啊! 略为知情的人们面面相觑,眼神闪烁,明明是继母与继子的关系……却冷淡如冰。 原本不为所动的司琂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是狂妄自大,早在刚刚说完那话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着了苏玉宸的道,要罚他他无所谓,总之他断然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不代表他愿意让瑾睿为了他付出如此代价! 想到这里,司琂脸上终于浮现出后悔的神色,急忙看向温瑾睿,示意他不要管自己。 温瑾睿定定地看了他两眼,沉稳地回答道:“臣不后悔。” 司琂的脸色立刻就黑了,叶书离的脸色也跟着黑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拯救司琂,也不想把温瑾睿搭进去啊!此刻心中也是忍不住对司琂有了几分怨怼,这猪队友! 听到温瑾睿的回答,大长公主笑了,老皇帝却突然出了声,盯着温瑾睿的眼光有几分颤动,沉沉地道:“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在此种情形下仍肯为了友人奋不顾身,可赞可赏。” 大长公主的笑容一下子僵了,随后立刻面色恢复正常:“皇兄说的也是,那不如在场的其他人,不论是谁,只要能说出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那此事便算揭过了。” 不让温瑾睿开口,那还会有谁替司琂出头? 叶书离忍不住讶异地看向大长公主,她竟如此大胆,擅自发号施令,还敢与皇帝作对? 老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在发声。 这一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擅自出声,温瑾睿是大皇子的人,现在出头固然是能博得大皇子的好感,可是也就明摆着与三皇子还有大长公主做对了,谁会干这种蠢事啊! 一片静寂之中,无人出声,大长公主见状笑了,正要开口,却听得一个糯而清越的女声静静地响起。 “臣女到是有一言。” 众人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花灯映照之下,一个绝色之姿的紫衫美人站了起来,正是叶书离。 见她贸然出头,温瑾睿连忙皱眉看向她,裴琅也静静地看着叶书离,眼中闪过一丝幽深,好奇她会如何作答。 叶书离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收起心中的紧张,神态自若地看着大长公主。 打量了她半响,大长公主显然也认出了她,冷冷地道:“说。” 深吸一口气,叶书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沉稳:“臣女以为,方才三人的医术之高明,应是司太医位列第一,曹先生第二,云先生第三。” 众人微微皱眉,司琂也不由转身看向她,只见大长公主笑了一声说道:“理由?” 叶书离抬起头认真地道:“宫中贵人们,甚至是陛下与皇后娘娘都夸奖过司太医的医术,向来司太医的医术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当然,光有这些是不能说服沈公子的。” “臣女以为,云永思先生治病时,向来治在病情最为严重的时候,病人十分痛苦,甚而有性命危险,所以,云大夫的名气在京城向来最大。” 听她夸赞云永思,苏玉宸勾起一抹笑,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曹大夫向来多为贫民穷人诊治,深受百姓爱戴,他向来总治一些轻微小病,一治就好,所以,别人以为他只善医理治小病,名气就不如云大夫大。” 宴席中的人们点了点头,云永思家底深厚,给达官贵人们看病都用的是最好的药,曹华池不过平民子弟,不像他,只能用最普通的草药去救治常人。 “然而司太医治病,却是常常治在病的发作前,我等极少听说宫中贵人得过什么大病,想来贵人们总是还未感到病的危害,司太医便早有发现而诊治痊愈了,所以名气不如前两位。” 叶书离一字一句地说完,在场的人都静默了下来。 这一番话到是说的妙,明着将云永思捧得最高,但话中隐藏的意思确实告诉人们,最厉害的是司琂! 并且,他们无从反驳。 谁敢说司琂的医术不可信,那就是在打帝后的脸,毕竟他是帝后亲口赞赏不绝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将他拘在宫中作为御医第一人了。 裴琅点了点头,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 大长公主沉下了脸没有说话,老皇帝闻言却是笑着点了点头:“哈哈哈,的确如此,司琂的医术就如她所说,往往朕还未感到不适,司琂便已携着药箱前来寻我了。” 连老皇帝都这么说了,众人忙跟着附和起来,直夸司琂医术高超,而非懒得虚名。 三皇子也莫名收回了眼中阴鸷的神色,爽朗地大笑一声:“好!说得好!叶三小姐总是能给人惊喜。” 眼见三皇子都夸了她,大长公主便收回了神色,淡淡地坐在了席间。 叶书离这一下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周围打量的眼光不时地向她撇来,她却似乎毫无察觉。 此事就此揭过,宫宴又恢复了热闹的场面,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叶书离叹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地。 第126章 府内惊变 暗夜中,月色照耀的庭院下,两个身影正激烈地交战在一起。 荷包蛋别看人高马大的,动作确是敏捷不已,一掌一拳皆是如狂风暴雨般袭向薛盛安的要害之处。 眼见又是一拳袭来,薛盛安连忙身形一扭,拳头险险从他胸膛擦身而过,荷包蛋却是已贴近他身,立刻脚下一扫,薛盛安不由一倒在旁边的花丛中,将一从花压死在草泥里。 看见敌人被绊倒在地,荷包蛋迅速又是一拳直砸向他小腹见,薛盛安脸色一变,连忙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击,远远与荷包蛋拉开距离来。 荷包蛋速度太快,一时没收住手,用力一拳砸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 幸亏是草从不是青石板,不然她这手可真是废了! 薛盛安看着草地泥上被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终于忍不住心下一惊,脸色剧变。 这丫头真的是人吗??? 明明五大三粗看着笨重不已的样子,原想着就算会武怕是也行动迟缓,谁想到她竟然如同豹猫一般敏捷,更是力大如牛。 那一圈砸在他小腹上,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她砸穿! 想到这里,薛盛安不由觉得胃疼。 打斗太过激烈,身边的人已是惊叫连连,很快远处的守卫们听到动静就要往这边赶来。 叶溪菡焦急地看着薛盛安,心中担忧不已,如果薛盛安被抓了,那她的靠山不就没了!而且还要被白采薇揭穿! 薛盛安此刻脸色也是一点都不好看,但荷包蛋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吹了吹拳头又打算像他攻去。 心下焦急,薛盛安眼角余光扫到躲在一旁假山后的白采薇和李玉真,眼神一凛,拿起软剑便直直向着白采薇冲去,二女见状吓的惊叫不已。 荷包蛋见状,顾不得手上传来的剧痛,连忙向李玉真奔过去。 看到剑影袭来,李玉真颤抖着连忙拉着白采薇躲到假山石背后,薛盛安立刻方向一转,从另一边袭来。 慌乱之中,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光,白采薇心中剧烈的跳动,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将李玉真往身前一拉。 眼看剑势已经收不回来,众人脸色剧变,千钧一发之刻荷包蛋终于奔到了假山前面,用力一拳砸向假山,整个山石立刻轰然倒塌。 一块大石头从顶上掉下来,将薛盛安的软剑重重压在地上,他身形顺势一扭便躲开了掉落的石块。 另一边的李玉真也是吓的拉着白采薇连忙躲开,白采薇看见掉落的石头,却是下意识的躲开,这一躲便整个人压在了李玉真身上。 李玉真被她一撞,忍不住往旁边酿跄两步,脚下却踩到一块碎石重重摔倒在地,顿时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痛苦地哀嚎起来。 “啊——!”白采薇惊恐地叫道,手上尽是李玉真身下流出来的血和泥灰,整个人都吓懵了。 “快……快来人啊……”李玉真痛的冷汗直流。 这时,另一边刚刚为老夫人请来大夫的叶琴知听到动静,终于带着侍卫赶了过来。 刚到素馨院,便看到倒在一堆碎石边的李玉真,问道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血腥味。 叶琴知心头猛地一颤,吼叫道:“玉真!!!” 随后猛地冲了过去,将李玉真扶在怀里:“玉真,感觉怎么样了!” “夫……夫君,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叶琴知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吓坏了,连忙喊道:“快!!快去请大夫和稳婆来!!” 李玉真怀孕不过才九个月,还没有到生产之时,此刻又是深更半夜,外面医馆大多医馆都已经关了门,众人心中满是惊恐,立刻火急火燎地奔向府外去寻医。 叶琴知颤抖着双手抱着李玉真,双眼发红地吼道:“快!跟我把她抱回房里!” “还有那个男人,抓住他!” 侍卫早已将薛盛安团团包围,荷包蛋努力忍住痛,不去看血肉模糊的手背,冷冷地向薛盛安走去。 眼见插翅难飞,薛盛安与叶溪菡对视一眼,俱是眼神微闪,下一刻立刻勒住叶溪菡的脖子,阴狠地道:“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叶溪菡作势被吓的脸色一白,眼中泪花点点,看着叶琴知惊惧颤抖地叫道:“大……大哥……” 见状,叶琴知猛然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道:“别动手!” “全都让开,让我走,我就不会伤害她!”见此招有效,薛盛安松了一口气,冷冷地威胁道。 叶琴知脸色挣扎地看着叶溪菡和薛盛安二人,耳边传来李玉真痛苦的叫声,只得沉声道:“放他走!看紧他,别让他伤了四小姐!” 随后心急火燎地抱着李玉真赶紧回了房。 薛盛安见状狂肆地大笑一声道:“都给我让开!带路让我去正门!” 荷包蛋见状,难得沉下了脸色,一双拳头紧握,右手上的鲜血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 好个嚣张的小人,竟然还敢走大门! 可是叶溪菡此刻却在他手里,守卫们犹豫着同荷包蛋让开了一条路。 但却别无选择,薛盛安挟持这叶溪菡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门口,沉声道:“你们都往后退!”随即作势勒紧了叶溪菡的脖子,顿时她便惨白着脸色痛苦地叫了一声。 众人见状吓的一抖,只得乖乖往后退,直到退到一个远远的距离,薛盛安站在大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趁人不注意,忽地将叶溪菡往前一推,立刻便闪身除了文国公府。 荷包蛋大怒:“快!跟我去追!” 一行人七七八八个侍卫跟着荷包蛋,连忙往街道上狂奔而去。 薛盛安在大街上左奔右逃,荷包蛋已经甩开一众侍卫,紧紧地追着他。薛盛安仗着对京城的熟悉开始在大街小巷上绕起弯子来,随后趁这夜色躲入一家自己名下的商铺中,甩掉了荷包蛋,就此没了踪影。 文国公府,前院中。 叶溪菡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国公府,轻轻捡起了地上的簪子。 得像个办法,让白采薇无法用这件事做文章才行! 思及此,她眼神一凛,将簪子放在锁骨间,用力一划。 第127章 与狮共舞 虽然宫宴上的气氛已经恢复了正常,司琂的危机也迎刃而解。 叶书离却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一样。 难不成白莲花跟白采薇在府里折腾事儿呢? 揉了揉额头微跳的太阳穴,叶书离重重地呼出一口郁气。 府里有荷包蛋和大哥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至于宫宴上,司琂和瑾睿都没事了,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很快宫宴就要结束了。 众多舞女献酒间,忽然一个为温瑾睿斟酒的舞女不小心将酒打翻在他的衣袍上,连忙跪在地上求饶起来:“大人……奴婢不是故意的!饶了奴婢吧!”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众人。 温瑾睿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掉的前襟,淡淡道:“不碍事,无须如此惊忧。” 他天生嘴角微微上翘,又眉眼如玉,平时脸上没有表情也似是在对人笑一般,见他如此容颜,求饶的舞女到是一时看呆了。 三皇子却是不悦地开口道:“怎么如此笨手笨脚!还不快带温世子去换件干净衣服!” 温瑾睿眼神闪了闪道:“劳烦三皇子了,马上宫宴便要结束,无须如此。” “温世子客气了!今日你们都是我皇家的客人,怎能如此怠慢?你,还不快带温世子去换衣服!”三皇子用不用质疑的语气说道。 见他不容反驳的样子,温瑾睿眼眸微垂,没在拒绝,跟着舞女去换衣服了。 随后,三皇子和大长公主有意无意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刚刚闹了这么一通不愉快,现在又出了小状况,大长公主似是注意到自己太过心急,行为打眼,逾越龙权了,此刻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于是放缓了表情,带上几分恭敬的态度柔声道:“皇兄,前些日子那番邦小国对我大安朝俯首称臣,我从番邦人哪儿得了些好东西,不如趁着宫宴还未结束,献上来给众臣看看。” 老皇帝也缓下了脸色,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暗自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拍了拍手,示意手下的人把东西献上来。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外邦衣服的壮硕汉子合力抬着一个巨大的四方形盒子一样的东西,吃力的走进来。随行的还有好些个穿着暴露,带着异域风情的番邦美女。 那四方形状的大盒子上盖着一块巨大的黑布,在场的人皆是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那块黑布,不知里面是什么。 此时忽然听得一声低低的兽吟响起。 叶书离一愣,活的? 似是很满意众人愣愣的样子,大长公主勾起一抹笑容,拍拍手示意人将那快步掀开。 旁边的番邦汉子立刻将那黑布一扯,只听的大殿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还夹杂着些许闺阁千金惊恐的叫声。 那黑布之下,原来是一个巨大的铁笼,里面正卧着一直体型巨大,毛色发亮,似是刚睡醒不久的雄狮! 叶书离心中也是暗暗咂舌,狮子这玩意儿她只在动画片和动物世界里看过,这种真的,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她甚至可以看到那雄狮一根根蓬松的毛发,金黄色的眼瞳,还有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尖齿。 长公主见状,哈哈大笑了一声,便让那番邦女子献上舞来。 之间那些番邦男人和女人迅速地动了起来,男人和几个女人拿过身后带来的造型独特的乐器,在后面慢慢奏起乐来。 番邦男人和女人边开始一同吟唱起来,那是安朝人听不懂的语言,却带着独特的异域风情,煞是好听。 伴随着歌舞乐曲,几个身着露腰露肩露腿的外邦美女开始跳起舞来,她们一个个鼻梁高挺,双眼深邃,嘴唇饱满,有几个披散在背后的长发还是卷卷的,甚至有个别人是蓝色的瞳孔。 大部分安朝人从没见过这样风情的女人,妖娆而不淫俗,别有一番滋味,俱是看呆了眼。 这时,一个番邦女子打开了铁笼,之间隆中的巨狮低吟一声,慢慢走了出来,竟温和听话地与番邦女子一同跳起舞来。 几个番邦女子逗弄起雄狮,与它玩耍起来。 见到这么个庞然大物露出如同猫儿一般温顺的神态来,行为又憨态可掬,众人渐渐放下了防备,连胆小的千金们也不再害怕,万分稀奇地观赏起舞来。 温瑾睿回到宴会后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随后微微皱眉,一脸波澜不惊地回到了位置上。 叶书离朝他看去,只见他之前的紫袍被换掉,穿上了一身红白相间的衣衫,白的如雪红的如火,到是衬的他万分俊俏。 那番邦舞女与狮子玩乐间,慢慢向着温瑾睿哪边靠过去。 越靠的近,那原本温顺的狮子便似乎有些焦躁起来,忍不住在地上磨了磨爪子。 叶书离见那巨狮神色不对劲的样子,心头涌上两分不好的预感,连忙递眼神给温瑾睿示意他远离巨狮。 温瑾睿将叶书离焦急和担忧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点了点头,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早知道龙珧和她不会安什么好心。 于是正打算以如厕的街口离开宫宴,却忽然惊变突生! 不知何时御花园周围的花丛一动,忽然冲进来许多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手中拿着还大砍刀。 为首的一个领头男人冲进来,带着万分恨意地大吼一声:“龙珧!!!今日我便来取你狗命!!!” 众人皆是吓的一惊,这是冲着三皇子来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黑衣人便冲进了宴会,羽林卫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护驾。 兵刃交接,宫宴上一片慌乱,到处充斥着女子惊恐的尖叫,听到这闹哄哄的声音,笼子外的巨狮也似是被惹恼了一番,吼叫一声便扑向一个背对它的人。 那人瞬间被撕咬开来,内脏和鲜血流了一地。 周围立刻惊恐声更甚,有的胆小的千金直接就吓晕了过去,叶书离慌忙躲藏间瞥见那人惨不忍睹的样子,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 因为,那些黑衣人说是要杀龙珧,领头人却是隐隐约约冲着温瑾睿去的! 第128章 初秋惊魂夜 宴席间此刻乱成一片,奈何御花园后面举办宫宴这块地方,却是三面环水,唯一通向其他宫殿的道路上,侍卫与黑衣人正激烈交战中。 众人被堵住逃路,前有刺客后有巨狮,一时间俱是慌了神,推搡间还有人掉进了湖中,连忙呼喊求救。 三皇子与帝后的站位极其接近,几人面前护驾的侍卫也最多,温瑾睿第一时间抽出了身边侍卫的长剑,与皇帝前方的两名黑衣人激战在一起。 眼见双方人马据是贴身肉搏,拿着弓箭的羽林卫们更是无从下手,担心乱箭伤人,只好转身护住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和千金们。 温瑾睿脚下生风,如惊鸿游龙般在两个刺客的夹击下穿梭,左后方又有一柄长剑冲他腰间刺来,听到利器划破长空之声,他脚下迅速一顿,收住身形,腰往右侧一扭身体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堪堪躲开那柄长剑。 叶书离看到这样惊险的一幕,差点惊叫出来。 却见温瑾睿闪躲之后迅速一个回身,手中利剑如电光一般毫不犹豫地刺去,直击那人要害。 利剑刺破心脏,那个黑衣刺客顿时血溅三尺,命丧黄泉。 背后那黑衣头领见自己的同伴死得惨烈,双眼顿时发红,不要命地向温瑾睿攻去。 温瑾睿面无波澜的抽出长剑,连脸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擦,立刻又与那人交战在一起,红白交织的衣袂飞扬,那刺客的血溅在衣服上,宛如雪中开出的朵朵红梅。 叶书离被混乱的人群推搡到了湖边,脚下一滑,幸得抓住了一旁的低矮的石栏杆才没掉下去。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旁边一带,叶书离顿时跌入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你没事吧?”略带几分关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书离心下一惊,猛地抬头一看,正是裴琅。 身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几个羽林卫,将她和几个千金小姐一同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前方激烈的打斗。 “这里有羽林卫保护,别乱动,不会有事的。” 叶书离连忙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焦急地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快去帮瑾睿!” 裴琅闻言却眼神复杂,脸上仍是关怀地劝诫道:“那一边有御前侍卫在,不会出事的。这一边羽林卫排不上用场,只会添倒忙。” 闻言叶书离咬牙看了他一眼,又连忙转头看向温瑾睿的方向。 只见温瑾睿在两个黑衣刺客的联手攻击下,已是被逼的后退,直直接近了后方哪只巨狮。 叶书离心中立刻漏了一拍,狮子的兽性本能会致使它们去主动攻击背对它们的人! 果然,狮子向来厌拒红色,又闻到温瑾睿身上的血腥味和另一种让它厌恶的香气,顿时烦躁不已,向温瑾睿背后走了两步,作势便要扑咬上去。 “瑾睿!!!!” 叶书离双眼瞪大,惊恐地看着那可怖的画面,一声惊惧的尖叫划过夜空。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伴随着血腥与兽味逼近,温瑾睿一回头便看见一张血盆大口,此时再想躲闪却已是来不及。 宴席上的众臣看到这一幕又是吓的惊叫起来,脸色惨白,又一个人要葬身狮口了! 大长公主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下意识的向前一步,紧紧地盯着那一幕。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划破风声的惊响从温瑾睿耳边掠过,再回神时便见一支羽箭如闪电般射进狮口。 巨狮被一箭射伤喉咙,身子后仰,痛苦地剧烈挣扎起来,有了这一箭拖延时间,温瑾睿迅速便反应过来,连忙身形一闪远离了那巨狮。 裴琅被怀中的叶书离用力一推,不由得酿跄后退几步,惊愕地看着她红着双眼,面色可怖地夺过身旁羽林卫的弓箭,毫不犹豫地射出那惊天一箭。 看着那还未咽气的巨狮受了伤,狂躁地在地上发疯扭动,叶书离此刻身形忍不住的颤动,握着弓箭的双手却是出奇的平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射出这一箭,只知道当那惊恐的一幕展现在眼前时,就如此身体本能的反应般下意识的就这样做。 明明身体还在颤抖,手上和心头却是无比镇定,碰到弓箭的那一刻,叶书离顿时觉得这两样东西好像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般熟悉。 看着还在挣扎的巨狮,叶书离眼神一沉,抽出三支羽箭,对准那骇人的巨狮,将弓弦拉成一个满月,随后毫不犹豫地一松。 羽箭划破空气,三支一排齐齐地射入巨狮的脖子上没有分毫偏差,兽血流了一地,苟延残喘的巨狮终于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眼见这只凶恶的巨狮倒地不起,在场的众人立刻呼出一口郁气,放下了行了许多,随即人声嗡嗡地想起,俱是左顾右盼地寻找着那个射箭之人。 温瑾睿心下颤动,紧紧地盯着叶书离此刻还在微微颤抖的眼神,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攻向愣住的两个黑衣刺客,凌厉的剑法之下又多了一个月下亡魂。 黑衣刺客来势汹汹,却终究抵不过宫内御前侍卫人多势众,不一会儿一群黑衣刺客便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两人尽数被活捉。 面色惨白的帝后此刻终于勉强放下心来,老皇帝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怒道:“大胆刺客,来者何人!” 领头刺客被温瑾睿一剑刺伤了肩膀,此刻跪在地上满头冷汗,却是直直地盯着几人冷笑。 “哈哈哈哈哈!龙珧你这个无耻败类!我在阴间等着你,哈哈哈哈!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说完便嘴中口吐黑血,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温瑾睿眼神一凛,忙指着另一个黑衣人道:“快,他们口中藏有毒药,别让他服毒自尽!” 那个黑衣人却看着要更为胆小一些,惊恐着颤声说道:“我……我……”随后一柄利剑穿破了他的喉咙,让他再说不出来一个字。 众人一惊,连忙惊恐地看着一脸阴郁和怒气的龙珧。 “辱我之人,杀无赦!” 第129章 祸事连连 温瑾睿瞳孔一缩,沉下脸色道:“三皇子,此人应留,才好押入天牢逼问拷供幕后之人。” 众臣皆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一脸怒气的三皇子,心头疑惑他的举动,却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 “珧儿……你……”老皇帝满眼惊色,颤颤地开了口。 龙珧收起长剑放入剑鞘,冷声道:“父皇,这些恶人居心叵测,谁知道会不会还留有后招!” 随后冷声示意身边的侍卫上前去搜尸体,两个侍卫在尸体上摸索一番,最后在黑衣头领怀中搜出一枚小小的玉牌。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将玉牌呈给了老皇帝,老皇帝接过那小玉牌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随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温瑾睿眼神极好,瞥见了那枚玉牌上的字,此刻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叶书离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提起几分担忧。 众臣静默无声,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那玉牌上到底写了什么。 良久,老皇帝才强撑起身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今日,让众爱卿受惊了,传朕旨令,先命锦衣卫亲自送在场之人回府。” 这时,大长公主却是突然站出来,又怒又惊地指着叶书离说道:“她刚刚射死了我的巨狮,该如何处置!?” 闻言众人面色皆是复杂不已,这才知晓原来刚刚神之一箭射死了那巨狮的原来是这样一个女子,又想起之前她在宴席上惊人的一席话,不由得俱是打量起她来。 不少人心下对这个女子忍不住生出几分敬赞,随后又对大长公主更加埋怨不解几分。 若不是这个叶三小姐,刚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葬身狮口! 叶书离脸色微白,没想到大长公主会借此对她发难,裴琅和温瑾睿皆是眼神一沉,刚想为叶书离开口,便听得老皇帝突然怒吼一声。 “够了!现在是该说这些的时候么!传朕旨令,文国公府叶氏嫡女,于宫宴上英勇有为,救驾有功!今特赏白银万两,琳琅玉器十箱,冰蚕云锦十匹!” 众臣吓的面色皆是一抖,沉下了头心思飞转,大长公主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皇帝,竟然一时失了声。 这时突然听得皇后惊呼一声,啜泣道:“钰儿……钰儿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太医!” 司琂面色一沉,连忙疾走过去,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刚刚混乱之中,被挤落了水的正是十公主龙钰,被一个羽林卫救上来后此刻正昏迷中。 “娘娘莫要担心!”司琂沉声道,连忙抱起龙钰向殿中疾行,皇后连忙向皇帝请罪一声,慌慌张张地跟上他的步子。 眼见此刻场面一片混乱,老皇帝深吸一口气,沉沉道:“按朕的指令去做,锦衣卫送在场的所有人回去。裴琅,温瑾睿,你们两个留下来。” 叶书离闻言一惊,心中没有半分被赏赐的喜悦,无比担忧地看着温瑾睿沉沉的脸色,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来。温瑾睿舒缓了脸色,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锦衣卫很快便到达了御花园,叶书离只得提着一颗心,跟着对方出了宫。 叶书离趁人不注意,连忙爬上了叶棋让父子的车厢中,刚坐下便听得叶天奉沉声道:“书离,你怎地到了这里来。” 叶棋让却是满眼关忧地道:“三妹,你刚刚在宫宴上……” 叶书离知道自己在这场宫宴上可谓出尽了风头,不知糟了多少人的嫉恨和白眼,随即只能苦笑一声。 “这宫宴还真是让人永生难忘。” 叶天奉苦着脸叹了一声:“唉……谁知竟会发生这种事,若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危险,我必然不会带你们兄妹二人前来了!” “爹,那大长公主为何如此逾越礼数!?明明是三妹救了大家,她为何要发作三妹?”叶棋让冷着脸道。 叶天奉脸色沉沉,长叹一声:“唉……这事我也不过是听得京中人底下私传……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事?”叶棋让连忙问道。 “大长公主乃是温瑾睿的继母,但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毕竟温将军赴往边疆,一去便是十几年,京中一直传言温瑾睿与大长公主之间关系极其恶劣,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叶天奉缓缓道。 叶棋让一惊:“竟还有这等事?那这次三妹频频为温世子出头,所以惹了大长公主的不痛快?” 叶书离咬了咬唇,轻声道:“不是因为这次,之前我和瑾睿从崖底回来在京城掀起了一波流言,大长公主便看我不顺眼了。上一回十公主命我去宫中作伴,大长公主就曾刁难过我一番。” 叶天奉眉头一皱:“书离,这事你之前为何不提?” “我想着总之后来也未发生什么大事儿,怕爹娘担忧,便没有说了。”叶书离苦笑道。 叶天奉脸色沉沉,叹道:“唉……今后我文国公府,怕是无法明哲保身了,书离今晚这一遭,怕是有不少人上了心!”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和三皇子乃是一派,武宣王府则站在大皇子那一边,我观温瑾睿与楚潇那小儿关系非同寻常,想必和大皇子必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我国公府明面上与将军府交好,实际上却是与温瑾睿交好,这样一来怕是早已得罪了三皇子这一边。” 叶棋让脸色一变:“爹……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文国公府……?” 看着一双儿女一脸紧张的面色,叶天奉缓缓点了点头道:“也罢,你不们不用担心,如今朝中势力,还是大皇子更压过三皇子许多。” 叶书离心中思绪如麻,她知道,经此一事后,原本身为中立势力的文国公府,将要站在大皇子这一边了。 随后又想起龙珧那双眼皮,心中突突地跳,却不知该如何告知父兄与温瑾睿。 几人满怀心事地回了府,才下马车踏入府中,就见叶书离身边的妙秋一脸焦急地奔过来。 “老爷少爷,不好了!老夫人不知为何昏迷了过去,四小姐被歹人所伤,大少奶奶意外动了胎气!” 这一串一串的话语砸下来,直砸的三人眼冒金星,连忙高声厉喝道:“你说什么!” 第130章 一团乱麻 刚刚才在宫宴上度过了一个惊魂之夜,父子几人回府顿时又被这几个消息轰的回不过神来。 好半天过后,叶天奉才一脸厉色,颤着声说道:“你快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秋一抖,咬了咬唇道:“今晚家宴老夫人出院与夫人们一同用膳,待到家宴结束准备回屋时,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大少爷请了大夫,但还没有诊出结果来!” “四姑娘身体不适先回了房,大少奶奶与采薇表小姐去寻她,却撞见有贼人潜入府中挟持四姑娘盗窃!那窃贼手持利器欲对大少奶奶不利,荷包蛋便与他打了起来!打斗间不小心害的大少奶奶动了胎气,刚刚才寻了稳婆,此刻还在接生!” 妙秋一口气说完缓了缓,随后又继续道:“那歹人眼见要被守卫擒住,便挟持了四姑娘逃出了府,还伤了了四姑娘!” 听闻母亲、女儿、儿媳妇一个接一个地全出了事,本就满身疲惫的叶天奉不由得立刻打起精神,率先向老夫人院子里走去。 叶书离也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歹人,会是谁!? 她就知道,绝对不能放着两个害人精在一起!现在倒好,搞得整个文国公府乱成了一锅粥! 看到叶天奉走了,妙秋连忙说道:“二少爷,大少爷那边忙不过来,您快去帮忙看看吧!” 叶棋让沉着脸色点点头,二话不说便走开了。 眼见周围再无别人,妙秋这才一脸惊急地看着叶书离求助道:“姑娘不好了!现在府里乱作一团,荷包蛋姐姐去追那歹人没追到,回来的时候采薇表小姐说,是荷包蛋与歹人打斗的时候笨手笨脚伤了大少奶奶,害的她现在早产!” “夫人忙的喘不过气,见大少奶奶身处凶险之中,一时发怒便将荷包蛋姐姐关在柴房中了!” 听到荷包蛋被关,原本就满心震惊的叶书离顿时差点跳起来:“搞什么事啊!” 眼见老夫人和大嫂哪边都乱的插不进去脚,叶溪菡和白采薇哪边更是去不得,满头大乱的叶书离只得连忙奔向柴房去寻荷包蛋,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妙秋跟着叶书离火急火燎地一路小跑到柴房门口,便见大半夜中,一个绿衫丫鬟为首,带着几个丫鬟小厮站在柴房门前吐露着各种污言秽语。 “哎哟!这么个丑丫头,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丑?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绿衫女子刻薄地嘲讽道。 叶书离听得连连皱眉,好生熟悉的声音。 “就是,啧啧那身段看的我真是一下子就萎了……三小姐什么眼光,竟然放这种丫头在身边!” “呸!害人精!大少奶奶现在这个样子全是这个恶心的丑东西害的!说是打死也不为过!” “就是就是,哎~我这里有柴房的钥匙,要不然我们进去,教训教训那丑丫头得了!”绿衫丫头突然说道。 “这……这不行吧?你没听说那丑丫头可厉害了?” 绿衫丫头冷笑一声:“嗨呀!你这个胆小鬼怕什么,她现在被绳子绑的死死的,可是任我们随意宰割!” 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绿衫女人是谁,眼见几人蠢蠢欲动的就想动手,受了一晚上惊吓的叶书离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习惯性的抹上腰间发现今天没带鞭子,叶书离干脆直接走过去,抄起地上一根柴棍,噼里啪啦的就向那群人砸去。 “哎哟!谁呀!哪个混蛋!”一群下人立刻惨叫起来。 叶书离此刻心中满是怒火,恰逢此事正好发泄一番:“狗东西!府里现在乱成这样,你们他妈倒好,躲在这里偷懒?” “还敢唆使别人打我的丫鬟,绿衣,你这狗胆可真大啊!” “还要教训人是吧?那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闻言众人才知道这是三小姐回府了,被撞上这事,连忙跪下来捂着脸求饶。 叶书离发泄完一番,丢掉手中的木棍,直直从被打的像猪头一般的绿衣手中夺过钥匙,打开了柴门。 “唔唔!” 一进柴门,就看到荷包蛋被困的结结实实的,口中塞着一块破布,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如此寒冷的秋夜,荷包蛋在冰冷的柴房中只穿着一件薄衫。 见状,叶书离立刻鼻子就是一酸,怒气沉沉地将荷包蛋的绳子尽数解开。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荷包蛋连忙说道,嘴里的破布被拿走,她连忙往地上吐了吐口水。 厨房的破抹布,味道真难闻! 叶书离却是心情复杂,瑾睿将荷包蛋送给她,她却没把人看好。更何况这些破绳子如何能捆住一个荷包蛋?怕是她想一拳轰了这柴房都不成问题。 于是忍不住说道:“这破绳子破屋子哪一样困得住你!怎么愣愣的就让人绑了去!” 荷包蛋连忙回答:“我向大家解释了好半天,可是白采薇一直把黑锅丢给我,夫人和大少爷急的都快上火了,哪有时间管我,便由着白采薇把我关了。” 叶书离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你个傻蛋儿!你在我府里可不是来当普通丫鬟的,下一次谁敢在这么对你,直接往死里打!” 妈的!好个白采薇,都欺负到她身边的人头上来了!瑾睿送给她的人,就是她几个兄长也不会随意使唤的! “嗯!”荷包蛋听得双眼亮晶晶的,连忙笑着看她。 叶书离看着她一脸傻呵呵的笑容,心中颤动,叹了一口气。 将荷包蛋带出柴房,叶书离冷冷地看着地上发髻零散的绿衣,凉凉地说道:“你们几个,不想被罚,就乖乖给我把绿衣绑了关柴房里去!” 几个下人抖了抖,对视一眼,连忙动起手来,立刻便听得绿衣被破布堵上的嘴唔唔直叫。 叶书离头也不回地将荷包蛋带回了屋,随后急忙问道:“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歹人?” 荷包蛋扬起认真的脸色,直直说道:“姑娘,我在素馨院房顶偷听多时,那与我打斗的男人叫做薛盛安。” “什么!”叶书离一惊,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 “薛盛安?他没死!不对……薛盛安什么时候会武了?” 第131章 谁在捣鬼? 叶书离头脑嗡嗡作响,下意识地惊呼出口。 荷包蛋连忙回答道:“他还活着,只是断了一臂,且瞎了左眼。我与他打斗间注意到他剑法并不精准,有失准头,动作也有些生疏,一看便是才学了三五个月的样子!” “他和叶溪菡说了什么,你可有听得?” 荷包蛋点点头,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尽数倒出,听完之后,叶书离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薛盛安不仅没死,并且成功投入了三皇子的阵营,还与叶溪菡搭上了线。 难道无论她如何努力,都避免不了剧情靠近原著那样发展吗? 薛盛安虽然不是白莲花的正宫,却可以说是白莲花后宫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小说前期,叶溪菡靠着他的势力财富在国公府站稳脚,小说中期,叶溪菡又通过他与裴琅、三皇子引发感情纠葛,直到后期,这人还默默地站在白莲花背后为她清扫各种障碍。 她一直无比忌惮的就是这个阴狠果决的薛盛安,在落入那样的绝境时,她不惜鱼死网破与对方玉石俱焚,结果现在告诉她,薛盛安没死!? 叶书离此刻真的很想爆粗口。 “那大嫂胎动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的人怎都把责任推到了你身上?” 听到叶书离提起这话,本来长的就黑的荷包蛋脸色更黑了。 “姑娘,是那白采薇太急功近利,太蠢!薛盛安挟持四姑娘的时候,白采薇愣是想在大少奶奶面前揭穿他们,惹得对方恼羞成怒要取她性命。” “见薛盛安要杀她,她居然往大少奶奶背后躲!后来我与薛盛安交战之时,那歹人不依不饶的要杀白采薇,眼看当时形势危急我只好一拳轰开了后院的假山阻隔了他们。” “本来大少奶奶没事的,可白采薇愣是把大少奶奶撞倒了,这才引起了胎动。真相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明明是那白采薇干的,谁知我追完薛盛安回来,她倒反而把黑锅丢给我!” 最后,荷包蛋闷闷的说道:“府里乱的要死,大少奶奶又在生产之际,哪有空出来澄清真相,我这不便被关进了柴房。” 叶书离听罢,柳眉倒竖,怒一拍桌道:“这一回再放过她我就是狗!”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她留在文国公府了! 随后又连忙叫来外屋的妙冬问道:“我大嫂现在到底情况如何了?” 妙冬连忙回道:“姑娘您不必太担心,大少奶奶虽然是早产,但好在胎位正,之前养的好,稳婆说了生产不会太凶险。” 听到这句话,叶书离终于缓了一口气。 随后连忙奔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已经院子便见到叶天奉愁眉苦脸地站在屋子里,白姨娘忙着跟丫鬟几个在照顾老夫人。 林氏此刻面色憔悴,疲惫不已地坐在椅子上。 今晚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婆婆儿子都出了事,丈夫却不在身边,她一个主母也不由得慌了阵脚,待叶天奉回来后才找到了主心骨。 叶书离连忙走过去,安抚了林氏几句。 见到女儿来了,林氏放松了紧绷的心弦,忍不住微微啜泣道:“好好地老夫人怎就昏了过去。” 内屋中请来的大夫好半天也没能诊治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开了服普通的药方熬了药灌给老夫人。 叶书离微微松开眉头安慰道:“娘您别担心,奶奶不会有事的,明天让爹爹去宫里请司太医来!” “司……司太医?他真的回来么?”林氏忍不住担忧道。 因府中乱作一团,叶天奉和叶书离兄妹二人都没有将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于是叶书离轻声安慰道:“娘放心,我和司太医有两分交情,他一定回来的。” 看到女儿一脸镇定的神色,林氏终于安了安心,叶书离却是紧锁眉头,几步向里屋走去。 司琂此刻怕是在宫中照看落水的龙钰,也不知明天能不能顺利将他请来。 老夫人刚刚被用特殊手法喂了小半碗药下去,此刻紧闭的双目微微放松,看着老夫人霜白的鬓发和青白的脸色,叶书离心中忍不住涌上一阵阵的难过。 虽然不是她的亲奶奶,可是老夫人在她穿越来的这大半年里,却是将她往骨子里疼爱的,此刻老夫人出事,叶书离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许是感受到身边之人的担忧,老夫人竟颤颤微微地张开了眼睛,叶书离见状连忙奔到床边。 “奶奶!您怎么样了!” 叶天奉和林氏闻言也跟着凑到了床边,紧张而担忧地看着老夫人。 看着他们憔悴和关怀的眼神,老夫人勉强露出一个浅笑道:“傻孩子……别担心,我没事。” 浅浅地说了几句话,眼见才转醒没多会儿的老夫人又有要睡去的迹象,几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够本了……说起来,十二年了……我也想老头子了……” 叶老太爷,十二年前便已逝世,老夫人从那以后吃了十二年的斋。 听到这句话,叶书离忍不住鼻子一酸,轻轻握住老夫人满是褶皱,干枯而粗糙的手。 “奶奶,您不会有事的,好好休息吧,孙女儿在呢。” 老夫人闻言,浅浅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又幽幽地睡了过去。 叶书离见状,握住老夫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不应该!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才对! 她明明记得,在原著中,老夫人一直到结局都活的好好的! 虽然后来原身做出的一件件事让她失望不已,最后更是被原主身死的消息打击了一番,但一直到结局老夫人也活的好好的,不过是身体不如曾经健朗而已。 目前到那个时候明明还差着一年多,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白采薇?还是薛盛安? 叶书离心头乱如麻,一时找不到思绪。 看来唯有等把司琂请来才能知道由原了。 暗夜中,一轮明月如勾。 叶书离压下心中万般思绪,定了定心神,转身往素馨院走去。 第132章 你知道该怎么做 叶书离来到素馨院的时候,叶溪菡的屋中不出意料的灯火通明。 她没有打任何招呼地直奔叶溪菡的房间而去,只见叶溪菡锁骨到脖子之上,有一道细长的利器划痕,没办法包扎此刻只是做了一些处理,止了血抹上了药。 旁边一个丫鬟正在收拾屋内的东西,叶溪菡仿佛早知道叶书离回来找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轻声屏退了那丫鬟。 屋内顿时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叶书离扫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那道深刻伤痕,心下如何不了然,冷笑一声道:“四妹好手段,对自己也下得去手。” 叶溪菡知道荷包蛋在外面偷听已久,此刻叶书离怕是已经尽数知晓了她和薛盛安之间的事。 但脸上却没有半分闪躲的神色,只是轻笑一声道:“不对自己狠一点,如何能在文国公府站住脚呢?” “你倒是很诚实,怎么,不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叶书离挑了挑眉。 叶溪菡淡淡一笑:“三姐又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谁会信呢?更何况……我可是被歹人所持,差点丢了性命。” 叶书离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和有效的办法揭穿叶溪菡,她前来的目的也不是针对叶溪菡。 只是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着实让人讨厌,随即冷笑道:“我的确没有证据,可是知道你秘密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若是荷包蛋还有白采薇,我们三人同时揭发你,会如何呢?” “毕竟白采薇可是你的亲表姐,无怨无仇的,她若是揭发你,你说旁人会不会信呢。” 听到这句话,叶溪菡终于变了脸色,“无怨无仇”?白采薇怕是恨不得吃了她。 于是沉了沉脸色,放低姿态道:“三姐何必与我斗嘴,毕竟我们姐妹二人现在,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叶书离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白采薇对她虎视眈眈,对付白采薇这件事,叶溪菡比她还要着急。 思及此她抬高了下巴道:“四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与你合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厌你得紧!” 听到叶书离毫不客气的话语,叶溪菡脸色不变,只是道:“三姐,白采薇有多危险,我及笄那日你也感受到了。更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她为何要用如此恶毒的计策设计我们姐妹二人!” 听到叶溪菡与她姐妹相称,叶书离不由皱了皱眉。 叶溪菡却没看到她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白采薇既然敢下手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我都防不胜防。” 的确还有第二次,眼见还有小半个月就到了白采薇去那个凤姑娘那里取毒的日子了。 “如今她迫不及待的想揭发我,甚至伤了大嫂还将事情推给你身边的荷包蛋,三姐如何能放过她呢?” 叶书离凉凉地说道:“四妹,那可是你的亲表姐,背后的靠山你不要了?” 叶溪菡闻言对她卖乖地一笑道:“三姐这是什么话?白家是外人,而你我终究都是姓叶的,我与三姐才是同出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闻言叶书离心中只是冷笑,不愧是宅斗小说里的女主角,这番脸不红心不跳的利益分析,还有厚脸皮的抱大腿的技能,她甘拜下风。 “我与薛盛安乃是死敌,你与他的心思我心知肚明,你如何叫我相信你?” 叶溪菡轻轻抚了抚脖间的伤痕,苦笑道:“三姐你真是打趣我了,如今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姜寒君我也不会在和你抢。你不知道,那薛盛安有多可怕,我怎么敢和他翻脸?不过形势所迫才做做戏罢了。” 听到她这么说,叶书离简直快要吐出来,活该薛盛安瞎了只眼,看上白莲花这种人。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你说说看,我们要怎么做?” 见她同意,叶溪菡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微微拔高声音说道:“这还不简单,这次大嫂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大嫂心中说不怨怼都是假的,只要三姐肯站在我这边,那白采薇必然逃不开责任,到时候我们将她赶出府便是。” 说完,叶溪菡心中思绪非转,这件事她必须站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让叶书离去出头,到时候和白府闹僵关系的是叶书离,她和白采薇二人,还是表面上的“好姐妹”。 看着她一副算计的模样,叶书离如何能不知道叶溪菡心中在想什么,心头冷笑,面上却不显现出来。 她是傻子才会给叶溪菡当出头鸟吸引仇恨。 随即装作同意的样子,缓了缓脸色点点头:“这件事可以,当时在场之人,除了大嫂和荷包蛋,可还有人亲眼看到事实?” 叶溪菡笑着点了点头:“除了我以外,我院子里的两个丫鬟,还有大嫂身边的丫鬟,都看到了白采薇当时的动作。待大嫂那边顺利生产后,便将丫鬟们都叫来做个了断便可。” “那好,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叶书离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利落地转身回了清舒院。 徒留叶溪菡一个人在院中,缓缓舒了一口气,眼中却是神色莫名。 每次都要低声下气的像一颗墙头草般去讨好别人……白采薇,叶书离,薛盛安,皆是如此……她受够了! 总有一天,她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在不会让任何人随意揉搓她! 一个混乱的夜晚就这样过去,李玉真疼了半宿,终于在天微微亮以后,生下一个四斤多的瘦弱猴儿。 是个男孩儿,虽然孩子生的瘦小,但好在母子平安,此刻吃了奶,已经睡了过去。 叶琴知放下心来,激动地不行,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却如论如何也睡不下去。 听闻这个消息,包括叶书离在内的所有人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满是阴霾的文国公府,终于拨开了半边乌云。 众人这才歇下,个个满身疲惫,堪堪睡了小半日。 待到过了中午,叶书离才打着哈欠悠悠转醒,思考着如何能请来司琂。 谁知她还没动身,司琂便不请自来了。 第133章 司琂来访,楚潇有难? 司琂来的很是匆忙,叶书离见他一身沐浴后的干净气息,却是双眼微红,带着些许血丝,向来必定是忙了一夜未曾歇息。 司琂寻到她时,脸色并不好看,第一句话便是:“宫里头出了大事,瑾睿此刻还在宫中出不来,我便趁现在出来给你传个消息。” 叶书离闻言也沉下了脸色连忙说道:“是昨晚的刺杀么?到底怎么回事?” “楚潇怕是有难了,不过宫里局势紧张,此刻还不能妄下定论,总之若是瑾睿出宫以后,你要想寻他千万不要去武宣王府,去酒楼里或者潘宁的宅子里寻他便是。” “这事和楚潇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不在京城么,连宫宴都未参加!”叶书离一惊,连忙问道。 司琂结果她递来的茶杯一口饮尽,随后说道:“此事太过复杂,等下我好好跟你讲。” 叶书离点点头,随即又连忙抓住他的衣袖说道:“对了,这些事可不可以先放在一边,等下在讲,司琂你帮我救治一个人好不好?” 见叶书离抓住他的衣袖,司琂不由自主僵了僵,两息之后才反应过来道:“可以,你带我去便是。” 叶书离眼睛一亮,连忙拉着他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将昨晚的事情尽数告诉他。 司琂奔入房中,为老夫人把了把脉,又仔细翻看了她的眼白、舌苔等等。 随后微微皱眉,问道:“老夫人平日里饮食习惯如何?” 常在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连忙道:“老夫人平日里身体健康得很,向来一日三餐都吃的是斋饭,很少沾油荤。” 林氏也跟着补充道:“没错,老夫人平日里会吃些瓜果,连点心都很少入口。” 司琂沉吟一声道:“昨晚宴上,老夫人可吃了些什么?” 李嬷嬷想了想,将昨晚饭桌上的菜肴尽数道出,随后补充道:“老夫人向来是不吃那些油腻荤腥之物的,只是昨日中秋,便出院与夫人们用了膳,并未入口多少。” 司琂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观叶老夫人此状,像是中了毒。” “中毒!?”叶书离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白采薇。 林氏也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中毒?不瞒司太医,我们也有过这个想法,可是昨日用膳的人除了老夫人,什么事都没有,而且那些菜肴我们也叫人去调查了,并没有什么毒!” 司琂皱着眉头,抿紧嘴唇没说话,又检查起老夫人来。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打扰他。 待片刻后司琂才舒缓了眉头道:“不错,我确定老夫人是中了毒,不过目前中毒不深,不算很严重,昨晚应是食了什么刺激之物导致昏迷。” “至于中毒至何等程度,所中何毒,今日出宫我并未带药箱,因此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 叶书离这才反应过来,司琂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不由苦笑道:“是我疏忽了。” 司琂摇了摇头道:“不碍事,我先开几副方子,老夫人吃完药后半日便会醒来,待我有空携了药箱在前来诊治。” 随后听说李玉真早产,又顺便去看了看刚生产不久的母子二人,开了几副药方。 叶天奉与林氏二人不由得队司琂千恩万谢起来。 “无须多礼,这是我应做的,说起来昨晚宫宴上的事,我才应该向书离道谢。”司琂淡淡道。 叶书离闻言,看了看林氏讪笑一声,连忙拉了司琂回屋说正事。 留下林氏一头雾水地看着几人,叶天奉只得尴尬一笑,将妻子拉到一边将事情细细说来。 拉了司琂进屋,叶书离叫来荷包蛋,连忙将房门关上,随后奔到了司琂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楚潇到底出什么事了?” 司琂眼神闪动了几下,忽然对她说道:“昨晚上你救了我更救了瑾睿,我都铭记在心里。叶书离,我信任你,将这些事告诉你,你不能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 听他这么说,叶书离面色认真地看着他:“瑾睿的命,便是我的命。” 早在那次温瑾睿将她从大火中拯救出来的一刻,她就知道,她这辈子在也无法对这个几次将自己从绝望之中拯救出来的男人视作一个简单的小说人物了。 听她这样说,司琂心中一动,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上个月,瑾睿与楚潇二人暗中得知龙珧似乎在郦城操练私兵。” 叶书离惊得低呼一声:“郦城?私兵?” 郦城是与京城相邻的一座小城,和京城距离非常近,龙珧竟然这么大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司琂沉着脸色点了点头:“大皇子知道了这个消息,便想派人暗中去查探一番。而上个月秋闱在即,瑾睿脱不开身,便是楚潇动身前去了郦城。” 叶书离咬了咬唇说道:“那和宫宴上的刺杀有什么关系?” “侍卫在那个服毒自尽的刺客头领身上搜出一枚玉牌,正与武宣王府有关。”司琂沉吟道。 叶书离立刻柳眉一拧:“你说刺客是楚潇那边派来的?不,这不可能!昨晚那刺客来的莫名其妙,皇宫中守备如此森严,怎么会轻易的让一群刺客跑进来?再说了,若真是武宣王府示意,谁会这么蠢的在身上放这种昭显身份的玉牌?这明明就是陷害!” 见她如此激动,司琂也是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道:“如何不是陷害?没错,宫中戒备森严,断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人钻了空子,除非设局之人乃是宫里的人。” 叶书离立刻就想到了武宣王府乃是明面上站在大皇子这边的人,脸色一变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大皇子示意……?不对!不是大皇子,是龙珧自导自演!?” 她清楚的记得龙珧亲手杀了最后一个胆小求饶的活口。 闻言,司琂略略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道:“没错……是龙珧自导自演的这场戏,目的便是在楚潇掌握他的证据之前,先下手为强,或许还有……顺带除去瑾睿!” 第134章 匪夷所思 听到这里,叶书离心中漏了一拍,下意识的说道:“那只狮子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对不对?是大长公主和龙珧串通好的?” “没错,我检查过瑾睿身上的衣物,的确有巨狮厌恶的气味。”司琂点点头道。 叶书离不由握紧了衣袖:“你既然查出来了,那圣上知道这事么?” “自然知道,所以我说此番结果还不能妄下定论。三皇子他们太心急了,既没料到我没能入狱,也没想到瑾睿会被圣上留了下来,因此那衣服没来得及处理,就此落下了把柄。” 叶书离闻言,微微瞪大双眼看着他。 司琂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点了点头道:“或许就如同你所想象的那般,这一切都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局。楚潇有武宣王府庇佑,自然不会出太大事情,而我就算入狱圣上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而瑾睿的命,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叶书离蓦地站起身来,紧紧盯着他说道:“你们既然都清楚真相,那圣上必定也不是傻的,他怎么说?” 司琂沉默了几息,叹了一口气道:“书离,我入宫八载,侍奉了帝后这么多年,发现一个让我匪夷所思的现象,想必还有其他人,甚至是你,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说。”叶书离微微一拧眉,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宫宴上你也察觉到了吧,大长公主的多数行为都逾越了龙权,但是圣上却一直由着她。” 叶书离顿了顿,低声道:“楚潇曾经与我说过,当今庆帝,也就是圣上,当年能登上皇位全靠着大长公主,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 司琂眼睛微眯,说道:“这事我也听说过,但是这个理由并不能站得住脚,我想当年圣上登基之时发生的事情才是关键,但是却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解当时的情形。” 心中思索了一番,叶书离犹豫着说道:“难道……圣上手里,其实并没有实权么……?” 司琂摇了摇头:“这倒也不是,圣上与大长公主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我观圣上龙心所属大皇子,但大长公主却有意让陛下传位于龙珧。” 想起龙珧,叶书离眼神一颤,方才想起那个惊人的发现,顿时欲言又止,脸上不由得微微扭曲。 司琂见她如此神情,轻道:“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叶书离心中犹豫了一番,看了看屋外并无他人,这才慢慢靠近司琂耳边,低声道:“我曾在一些杂书上看过一段话,虽不知真假,但还是想告诉你和瑾睿。” 轻轻的喘息扑洒在耳侧,没料到叶书离会突然靠近他,司琂难以察觉的微微一僵,随后面色如常地道:“你说便是。” “我曾经在杂书上见过一种说法,说是父母同为双眼皮的话,会生出单眼皮和双眼皮的孩子。但若父母俱是单眼皮的话,是万万不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来。” “那日宫宴上,我观圣上与皇贵妃皆是单眼皮,而三皇子,却是双眼皮来着……” 司琂听完,浑身猛地一震,眼放精光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龙珧……?” 叶书离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远离了他,不自在地说道:“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谁知道那杂书上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我倒是仔细观察了一番,身边很多夫妻和他们的孩子都是如同书上所说那样……” 这种基因遗传的问题,叶书离可以百分百确定龙珧不是庆帝的孩子,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生物学上的问题,只好换了这样一个说法。 司琂消化着她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你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我会将消息透露给瑾睿,是真是假……自会调查一番。” 叶书离点了点头,随后又是一脸担忧地问道:“那宫里那边的形势,到底如何了?” “圣上怕是知晓龙珧在逼他,但是你放心,圣上是站在大皇子这边的,如今龙珧的势力还不如大皇子,至于结果如何,还要看楚潇能否掌握住龙珧操练私兵的证据,如果能,那这一局便是圣上赢,如果不能,那武宣王府势必会付出一些代价。” 司琂揉了揉额角继续说道:“至于瑾睿哪边,衣服上被做手脚的事情圣上已经知道了,为此还和大长公主大吵了一架,瑾睿应当是没有事的。” “现在最危险的是楚潇,若这一次三皇子占上风,大皇子的势力必定会受到影响,如果我猜得不错,待瑾睿一出宫,定会赴往郦城协助楚潇。” 叶书离听到这话不由担心了起来:“那岂不是会很危险……” “你要相信瑾睿。”司琂难得放缓了面色,安慰了她几句。 叶书离沉着脸色点了点头,后来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说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随后叶书离便让荷包蛋将白采薇求毒一事尽数告知了司琂。 “凤姑娘……?”司琂表情微微有些奇怪。 叶书离连忙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应该是他多心了吧,司琂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好了,只要你能想办法将那毒弄到手。” “没问题。”叶书离点了点头,她早早便计划待白采薇取完毒药后,在她下手之前把毒药弄到手。 眼见天色已是下午,叶书离才道:“这次多谢你了,劳烦你这么多事。” 司琂摇了摇头,难得地一笑道:“不,该是我谢谢你,怪我胆大妄为,差点连累了瑾睿。” 他向来一副冷冰冰的如同谪仙一般的样子,此刻一笑到似初春冰雪消融花初发。 叶书离也不由微微一笑:“可要留下用个晚膳再走?” “不了,我出宫这么久,再不回去怕是会被人诟病。” 叶书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没有在留他。 “后几日我会前来为老夫人诊治,你莫要担心。”司琂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匆匆地走了。 第135章 让她麻溜儿滚 帝王之间的博弈,叶书离再怎么操心也插不上手,干脆放下心来解决府内的事。 按照司琂开下的药方,老夫人喝了药之后,果然于第二日早晨悠悠醒来。 与此同时,庆帝在宫宴之上赐给叶书离的赏赐也送到了文国公府,众人这才知道宫中发生了那样的大事。 叶书离这一下子可以说是彻底在整个京城出名了。 这话不太准确,她以前就挺出名的,在京城的贵女圈中,臭名昭著。 如果大安朝可以刷微博,那叶书离就是常常霸占热搜第一的话题女王。 自打她穿越过来以后,这大半年里就没消停过。 崖底一事闹得满城流言之后,不只是权贵这个圈子,就连平民百姓们都知道了她,不说臭名昭著,却是褒贬不一。 这一次在宫宴上频频出头,更是英勇挺身射死了一只巨狮,外面便有流言一会儿传她乃是金刚大力士,一箭射死猛兽,又有人传她是得了名师亲传,承得一身好箭术,百步穿杨。 甚至还有人脑洞大开,说她是什么后羿转世,听到这种无比离奇的话,叶书离只得抽了抽嘴角满头黑线。 但无论外面流言如何传她,唯一不变的就是,所有的言论都是一边倒的称赞她。 那日众家千金闺秀无一不被突如其来的动乱吓的花容失色,晕倒昏迷,唯有她不惊不慌,在羽林卫都不敢动手的时候果决一箭射死了雄狮。 这一幕令在场之人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没在场的人听到转述又是一番心驰神往,街上书生夸她巾帼须眉,英姿飒爽,比之普通的闺阁女子,简直把她夸上了天。 顺带着一整个京城都流行起英气逼人的女子扮相来,不少女子心中暗自将她视作“偶像”,大街上不知闹了多少回“美救英雄”的笑话。 白采薇与叶溪菡将这变化尽收眼底,心底俱是又羡又妒,心思复杂。 但叶书离却没空管她们心思如何复杂,这一回,她要好好跟白采薇算个帐。 不让她滚出去,她叶书离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叶书离与荷包蛋分别找上了叶琴知和林氏将此事细细叙说了一番。 叶溪菡躲在后面不冒头,想等着她主动去招惹白采薇,但叶书离也不是个傻的,只是先行找上了叶琴知。 叶琴知对于此事早有怨怼,看到妻子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这么多惊吓,心头满是怒火,立刻便寻上了叶天奉。 林氏与叶天奉一合拍,皆是对白采薇心生不满起来,眼见众人怨气已经积攒起来,叶书离便吹起耳边风来。 “爹,这事不处理好,怕是以后大哥大嫂看到采薇表姐心里都要硌得慌。” 叶天奉点了点头,林氏跟着不满地附和道:“可不是么,别说你大哥大嫂,就是我现在看到她,也气不打一处来!” 叶书离眼珠转了转道:“总归白父还有不过两个月便进京了,要不我们让她们姐妹二人搬出去住吧。” “我如何不想?只是人家一脸好气的赶着贴上来,这样赶人家走不合适。”叶天奉沉声道。 叶书离一笑:“我倒是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随即在林氏和叶天奉耳边细语了一阵。 院子里,白采薇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脸色就变了,厉声对着传话的丫头说道:“你说什么?叶溪菡说是我害的大少奶奶早产?姑父准备送我们姐妹二人搬出去住?” 那丫头被她厉声一喝,吓的缩了缩脖子:“您去正厅就知道了……” 白采薇沉着脸,二话不说便往正厅走去,一路上心中不停的咬牙切齿。 好个叶溪菡,她还没开口揭发她跟薛盛安间的事儿,倒是反先对付起她来了! 叶溪菡正坐在正厅中轻轻饮着茶,刚刚她从丫鬟初得知叶书离已经向叶天奉和林氏提出让白采薇搬出文国公府,于是这便来看好戏,顺便对白采薇落井下石一番。 谁知白采薇踏进屋子第一句话便是冲着她来的。 “溪菡妹妹为何要陷害我,让姑父赶我出去!” 叶溪菡一懵,下意识的回答道:“我如何陷害表姐了?明明是三姐向我爹说的这事。” 没等白采薇开口,林氏先沉下脸色说道:“采薇啊,玉真早产既然是因为你,为何要将责任推给荷包蛋呢!” “我……我没有推卸责任啊!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是荷包蛋一拳轰碎了假山石,这才害的表嫂早产!”白采薇脸色微白,咬牙说道。 叶书离见状,立刻说道:“如何会是荷包蛋?当时在场的小丫鬟们和四妹看的清清楚楚,我问过了,四妹都是这样说的。” 闻言叶溪菡微微一僵,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叶书离。 好个叶书离,有着自己不再府里的借口,将事情都推到她身上,明明是她对叶天奉说要把白采薇赶出府的! 白采薇这下知道推不掉责任了,于是狠狠瞪了叶溪菡一眼,鱼死网破般地说道:“姑父,你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们都被人骗了!” 叶溪菡立刻心中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接下来便听得白采薇怒声道:“姑父,那日我听见四妹在房间里与那薛盛安好一番温存,他们二人明明狼狈为奸,不安好心!那薛盛安见被我撞破了她们二人的奸情,这才妄想杀我灭口!” 众人闻言俱是脸色一变,叶溪菡连忙脸色发白地说道:“采薇表姐你血口喷人!若我与他狼狈为奸,我这脖子上的伤是如何来的?到时采薇表姐你,半夜不歇息为何在我院内鬼鬼祟祟?上次我及笄礼一事上到底是谁搞的鬼还没寻出真相呢!” 听完叶溪菡的话,叶天奉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叶溪菡脖子上的伤可不是假的,若在偏一些,很可能就划破脖子命丧黄泉了。 林氏也拧起眉头冲着白采薇道:“的确,玉真说过那日去寻溪菡时,正碰到你在房外蹲着,采薇侄女,你去溪菡哪里是要做什么啊?” 第136章 赶走惹祸精 白采薇脸色一紧,连忙说道:“我当时不过是见表妹早早离了宴席,担心她身体不适,这才去寻她,谁知竟然撞见了那样的事,这才躲起来的!” 听到这话,叶天奉连忙对着叶溪菡冷声道:“菡儿,事情可是如她所说?” “当然不是这样!明明是薛盛安来我府里寻仇,菡儿因为害怕不得已与那薛盛安虚与委蛇了一般,这才在他手下捡回一条命!” 随后又瞪向白采薇道:“后来大嫂前来寻我才撞见了薛盛安,那薛盛安当时便要挟了我,他来求财原本给他一千两银子就没事了。可是表姐偏偏要惹怒他,这才让薛盛安与我们动起了手,若不是幸得荷包蛋在,我和大嫂怕是早没命了!” 白采薇脸色一黑,娇斥道:“叶溪菡你还有脸说谎,明明是你们狼狈为奸!” 叶书离坐在背后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两女撕比,心头乐开了花。 不着痕迹地怒瞪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戏的叶书离,叶溪菡难得久违地装起了一次柔弱,梨花带雨地哭诉道:“爹,你看我脖子上的伤!就是那薛盛安干的,要不是我之前求他,他没有手下留情的话我此刻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反倒是采薇表姐见我被人挟持,不仅没有去寻救兵来便罢了,还要那样诬陷我!不就是因为我的丫鬟指认了她害的大嫂早产么!” 该死的叶书离,看什么戏,不是说好了和她同一个阵营的么?怎么还不帮她说话! 白采薇害的李玉真早产是真,叶溪菡脖子上可怖的伤口也是真。叶天奉犹豫了一番,觉得还是叶溪菡更为可信一些。 白采薇却是变了脸色,当时除了她听到二人的对话,好像就没有别人了,这下到是由着叶溪菡胡白乱扯,怎么也说不清了。 不对!还有荷包蛋可以证明! 白采薇眼睛一亮,这叶书离和叶溪菡早早便是死对头,叶书离此刻没有帮她,肯定也是不想看到叶溪菡好过。 思及此,她立刻开口说道:“姑父!除了我以外,当时荷包蛋也在场,就是因为我要揭穿他们,这才恼羞成怒想杀我灭口的,不信您可以问荷包蛋,我与那薛盛安无怨无仇的,他为何想要杀我?” “若是他们二人真的没有什么猫腻,薛盛安何必在乎?分明就是被我知晓了秘密才要对我下手!至于那脖子上的伤痕,出素馨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八成也是她自己划的!” 叶天奉沉叹一口气,看着叶书离和她身边的荷包蛋问道:“是这样的么?” 叶书离淡淡地看了叶溪菡一眼,没有说话。 后者不由心中打起了鼓,叶书离看着叶溪菡紧张不已的神色,心底忍不住冷笑。 见她紧张的不行了,这才装作一脸为难地说道:“爹,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荷包蛋与我说了,四妹脖子上的伤的确是薛盛安下的手,她亲眼所见的。” “我根本不知道薛盛安此人还活着,大嫂他们从来没见过薛盛安,并不认识他,到是采薇表姐无意间知晓了他的身份,可能因为这样才引起了对方的杀心。我估摸着采薇表姐是误会了四妹,四妹当时也是为了保命才迫不得已向对方讨好的吧。” 这话一出白采薇立刻又变了脸色,一脸怀疑地看着荷包蛋。 她不相信叶书离不想对付叶溪菡,难道是荷包蛋这丫头对于之前把黑锅甩给她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才想说谎报复她? 眼见天平已经向着叶溪菡那边倾斜,白采薇紧抿嘴唇气的说不出话来。 叶琴知便皱眉冷声开口道:“表妹,你对玉真做的那些事,当时想来情况危急,若是无心的道个歉就罢了,可你不仅毫无愧疚之情,反倒想把责任推给溪菡和荷包蛋,未免太过分!” 向来温和的叶琴知发了怒,白采薇也不由得心下一惊,看着众人脸色,她心下知道对方是不想让自己留在文国公府了。 可是她的目的还有没达到! 于是忍不住厚着脸皮道:“是采薇一时鬼迷了心窍……担心与姑父们生了隔阂,这才把事情推给了荷包蛋。我知道表哥表嫂此刻心中还有怨怼……采薇也没有脸见她们,只是我和采青姐妹二人相依为命,独身前来京城……” 就算是她干的,叶家也绝对没脸把她赶出去! 见此,叶天奉和叶书离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道:“采薇侄女啊……我和夫人想了想,还是希望你和采青先出府住一阵子比较好。” 见白采薇还想开口,叶天奉连忙堵住他的话道:“这不是姑父怨你,既然刚刚你已经认了错,这事就算过去了,总是玉真现在好好的不是么?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亲戚,当然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叶琴知闻言,缓和了神色点点头:“没错,表妹既然已经承认了错误,那便既往不咎了。” 白采薇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叶天奉又开口说道:“只是采薇啊,你也看到了,溪菡和书离惹上了这么可怕的一个人,竟然敢前进府中行刺!薛盛安既然敢来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与他无怨无仇的,呆在文国公府,凭白多了几分危险啊!” “你们姐妹俩若是出了点什么差错,我该如何与白兄交代?所以你们姐妹二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已在府外购置了一个小宅子,不日便送你和采青去那边住。” “否则薛盛安不死,你们呆在文国公府一日,姑父这心里就不安一日啊!那宅子我已尽数布置好,丫鬟守卫个个不缺,只待你们姐妹二人前去住下了。” 叶书离听完,不由勾起一抹笑。 这话于情于理,既不责怪她又是为了她着想,她根本没理由反驳! 更何况她事先早就是先将宅子都置办好了,这下白采薇是不走也得走了! 白采薇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吃了这么一个暗亏,看着叶天奉和蔼的面孔和关心的话语,脸上满是菜色,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137章 朱砂中毒? 白采薇终究还是不得不搬去小宅子住。 对于她的过错,叶家上下表面上没有一个人责怪她,甚至以担心她的安危为由,连置办宅子的钱都是文国公府出的。 虽然真正的原因还是恼了她,想赶她走,但在京城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叶府把宅子购置在了玉带街,也是花费了不少人力财力。 她既不占理又不占情,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没法留下来了。 这一回白采薇将叶溪菡恨得牙痒痒。 “书离姐姐,那我平常还能来找你跟荷包蛋玩么?”白采青不舍地问道。 叶书离微微一笑:“住在府外是为了保证你和采薇表姐的安全,平日里若是觉得无聊当然也可以来国公府玩啦。” 白采青不了解她们三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对叶天奉的说辞并无半分怀疑之心,反倒是心头无比感动姑父和表姐能这样为她们着想。 “嗯……唉,吃姑父的住姑父的就算了,现在还要劳烦姑父为我们添置新宅子,安置丫鬟婆子和守卫又要花好一番功夫,我心里真过意不去……”白采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叶书离心中叹了一声,白采青这丫头虽然傻是傻了点,但却十分礼貌懂事,招人喜欢。如果不是白采薇太危险,她倒是很乐意把白采青留下来作伴。 还想与她在说几句,门口的白采薇脸上却是隐隐带了几分不耐烦道:“采青,你还在那儿杵着干嘛呢!你表姐事多的很,少给人家添麻烦。” 话虽然这样说,脸上却不免带了几分冷意。 摊上这么个蠢妹妹也是没谁了,人家要赶她走还以为人家对她有多好呢!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书离姐姐,那我们先走了!”听到催促声,白采青吐了吐舌头,连忙几步小跑过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街外驶去,透过车窗间薄薄的帷幕,白采薇看向文国公府的目光是毫不遮掩的冷意。 就算把赶出去,她也不会放弃!至少她想去找凤凰的话倒是方便了许多。 终于把这个麻烦精给弄出了府,叶书离心中总算是舒了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下心,。 虽然将白采薇赶出府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再来,但至少白采薇每一次前来拜访的时候,她都能提前做好准备,不会像之前那样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就踏进了对方挖好的坑。 自中秋的风波过去两日后,司琂终于得了空闲来文国公府替老夫人诊治。 叶书离看着司琂拿着好几根细如蛛丝般的软银针在老夫人身上好一顿扎,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你说我奶奶的确是中了毒?” 司琂点点头:“没错,是慢性毒,目前中毒尚浅,症状较轻。” “那到底是什么毒?毒发会如何?”叶书离凝眉问道。 “中毒太浅,我尚且不能确定,但听得老夫人说她近来总觉得头晕失眠,多梦乏力,你们说她常常不食荤腥,这食欲不振也是其中一点。” 司琂顿了顿,继续皱眉说道:“这症状到似是服用过量朱砂以后的症状。” “朱砂?”叶书离愣了一下。 朱砂也算是中药中的一味,与其他药材一起煎煮于水服用倒是正常,但若是服用过量,的确会引起汞中毒。 “可是……我奶奶平日里很少服药呀,而且若是朱砂中毒,那要服用含有朱砂的药方起码一年以上吧?” 司琂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对,光是朱砂中毒,不可能这么快就会有效,所以我尚且不确定。” 叶书离想了想道:“那朱砂中毒过深会怎么样?” “人会变得痴傻健忘,甚至出现幻觉,最后身体会产生震颤,影响日常行动,说话也会产生障碍。” 叶书离心中一惊,那不就是老年痴呆么! 看到她变了脸色,司琂安慰道:“现在发现的尚早,你好好检查一番老夫人平日服用的东西里是否有含朱砂,亦或是不是长期误用了带有朱砂的器皿。” 司琂说完,又随手写下了一副药方道:“只要按照这副药方,吃上一个月的药,老夫人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嗯,这一回你真是忙了我们文国公府大忙了!” 送了走了司琂,叶书离心事重重地将诊断结果告知了叶天奉和林氏。 “娘,平日在老夫人身边侍奉的人都是谁?” 林氏面带忧色地说道:“平日里就是我和郑嬷嬷,还有你白姨娘一起伺候老夫人。” “白姨娘?”叶书离立刻眼神一凛。 叶天奉看着她的脸色犹豫道:“书离,你可以在怀疑你白姨娘?可是……” “爹,我不过是一时多疑罢了,兴许奶奶只是意外呢。” 叶书离知道他在想什么,别说是叶天奉不相信是白姨娘做的,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这白姨娘一直以来除了碰上叶溪菡的事儿免不了要撒撒泼,流几滴泪以外,一直以来倒低调胆小的很,和原著中没什么区别。 最主要的是,就算她怀疑白姨娘,也没有证据。 沉吟一声,叶书离道:“娘,奶奶平日里经常吃的东西都有什么?” “经常吃的东西?不过就是那些清淡小菜罢了,平日里我和你白姨娘都是陪着老夫人一起吃饭的,我们一点事儿都没有,想来应该不是膳食的问题。”林氏连忙说道。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不过你奶奶平常到是爱喝金银花蜂蜜水,日日都要饮上一些。” “金银花蜂蜜水?”叶书离皱眉,这算是保健品了,对人有益无害,与司琂所说的中毒症状也对不上。 林氏忽然一拍手道:“莫不成是厨房冲泡的时候误用了带朱砂的器皿不成?” 说完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连忙去厨房好生察看了一番,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叶书离这边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心中隐隐有直觉,问题就出在那金银花蜂蜜水上! 苦于一时寻不到真相,只得将老夫人平日里所用的餐具全部都换了新。 有人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去了素馨院。 第138章 狼狈为奸 这日傍晚间,厨房正忙活着全府上下的晚膳。 厨房管事背着手在房中转悠了一圈,忽然道:“那黑皮人呢,怎不见他踪影?” 旁边一个切菜的婆子手下动作飞快,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说是肚子疼,去茅厕了。” 管事翻了个白眼:“闹肚子?我看又在偷懒差不多!” 这时候门口一个刚挑完水的小伙放下扁担,擦擦汗道:“那个黑皮,天天偷懒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谁也拿他没办法!” 管事的听完也摇了摇头,没当回事儿的走出了厨房,显然对那个黑皮偷懒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文国公府内,一个瘦弱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在院子与回廊之间穿梭,借着暗夜的掩饰和独天独厚的肤色,黑皮没花多大功夫就摸进了素馨院。 屋内白姨娘早已焦急地在等待着,她今天佯装身体不适没有去老夫人眼前伺候,就等着那人与她接头。 “磨磨蹭蹭的,你怎么才来!”见到钻进屋的黑皮,白姨娘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道。 黑皮谄媚地笑了几声:“厨房哪边管事盯得紧,这不才逮着空溜出来了。” “少废话!东西都处理干净没?” 黑皮连忙答道:“姨娘您放心,之前见三小姐请了司太医,我便觉着不妙,早早将剩下的朱砂和天仙花全都销毁了,是以三小姐来搜厨房的时候,什么也没找着就回去了,嘿嘿。” 听到这话,白姨娘这才露出一个笑容道:“亏我没看错人,算你机灵!” “嘿嘿,那姨娘您看……?”得了夸奖,黑皮立刻挤眉弄眼起来。 白姨娘鄙夷地白了黑皮一眼,随手将一两银子砸进他怀里:“知道了,少不了你的!瞧你那一副哈巴狗的样儿!” “嘿嘿,姨娘这话说的,小的可不就是您的哈巴狗么!”黑皮狗腿地说完,还顺势学了两声狗叫。 白姨娘果然被他逗笑了,心情也不由好上了两分:“你把东西藏好了,先停上半个月,先打消了叶书离那边的怀疑再继续下手。” 黑皮连忙点点头:“我黑皮做事,姨娘保管放心!” 见她心情不错,黑皮又大胆地说道:“只是姨娘,现在三小姐有了司太医那样的朋友,待到以后老夫人在出点毛病,又请司太医来治,那不就白费功夫了嘛!” 白姨娘也是心情颇佳,白了他一眼,得意地说道:“那又如何,她只知有朱砂,却不知还有天仙花,顶不了多大用的!” “嘿嘿,姨娘英明,姨娘说的是!” “哼,再说了,她和司琂能天天守着那老太婆?我可是天天侍奉在老太婆身边,想动手还怕找不到机会么!” 白姨娘说完,冷笑一声道:“老不死的净挡路,总归婆媳一场,我也不下狠心,留她一条贱命便是!” “娘……你……你说什么?” 白姨娘一惊,这才看到叶溪菡不知何时已经用完了晚膳,回了素馨院。 见女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白姨娘也是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连忙轰走了黑皮,将发愣的女儿拉进了里屋。 想起刚刚不小心撞见的画面,叶溪菡眼神颤动,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娘,老夫人那事,是您做的……?” 白姨娘脸色微沉,连忙抓紧了她的手道:“是我没错,不过娘这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叶溪菡问道,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头的震惊。 白姨娘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菡儿,你也看到了,有老夫人在府里,你永远都被叶书离压一头,那个偏心的老太婆,挡了你多少路!” 叶溪菡咬了咬唇道:“娘……总归现在府里的人都被叶书离拉拢了去,多一个老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姨娘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道:“菡儿,你莫不是傻了不成?” “那老太婆如此偏心,每次林氏带叶书离去探访别家时,从来不许你跟着去!还有婚约一事,从来就没对你上过心,更何况有她在,娘就越不过林氏去争宠。” “你不在老夫人面前侍奉你自然不知道,娘在她们面前就跟个丫鬟一样!有老夫人给林氏和叶书离撑腰,不止是你,连娘也没法在老爷面前讨个好。” 白姨娘忿忿地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叶天奉已经极少来她的房里了,每次她好不容易在叶天奉面前卖乖讨了巧,那老太婆都要将人往林氏那边推,不给她一点机会! 看着白姨娘怨恨的脸色,叶溪菡心中不由慌乱起来。 她第一次看到白姨娘流露出这种情绪,自己这几个月来失了宠,顺带也拖累了白姨娘。 她虽然也埋怨过老夫人不公,可是却从来没有半分伤害过府里其他人的意思,她的目标和敌人一直都只是叶书离一个…… 白姨娘看着女儿犹豫的脸色,又是好一番劝说,最后恨恨道:“难道就任凭她们这么作践我们母女俩!?相信娘,没了老夫人,我们在府里的路会很好走许多,眼见着你都及笄了,再不解决这个老太婆不行了!” 因为叶溪菡幼时走失吃了不少苦头,叶天奉从来心底都带着一份愧疚的感情和一颗想弥补的心,因此对于丈夫那边,白姨娘还是很有把握复宠的,唯独老夫人那边油盐不进,是个大麻烦! 闻言叶溪菡心中也忍不住一动。 是啊……现在不是两年前那样,她没有时间步步为营慢慢来了,她已经及笄了…… 眼见婚事就要火烧屁股了,她在府里的地位却比之当初一落千丈。难道她真的只能饱受屈辱的嫁给姜寒君了么……? 不!她要更好的!她要做人上人,起码一定要压过叶书离一头! 叶溪菡心里纠结了一番,握了握拳头,最终沉下了脸色,眼眸一暗。 看到女儿的神色,知晓她不再抵触这件事,白姨娘欣慰地点了点头。 “菡儿别担心……那个老不死的很快就要嚣张到头了!” 第139章 疑心更甚 “娘,你给老夫人吃的是什么?真的有用么?”回过神来,叶溪菡连忙问道。 白姨娘轻笑道:“自然有用,我见那老太婆平日总要喝金银花蜂蜜水,便买通了黑皮叫他往里加了朱砂与天仙花。” “天仙花?”叶溪菡皱眉,朱砂是什么她知道,但天仙花是什么? “这天仙花与朱砂一样,也不过是中药的一种罢了,只不过带有毒性。”白姨娘解惑道。 “曾经的白家也是个大宅门,娘小时候偶然听得那些贵妇人间讲过些宅门侯府里的腌臜事儿,说是这朱砂与天仙花虽然都是药材,但是若同时服用一段时间,最后人会变得痴傻健忘起来,行动也会如同一岁孩童般,说不得走不得!” 叶溪菡听得心中一惊,这法子还真是阴狠,虽不会要人命,但活着也是与死了没区别了。 头一回,叶溪菡才仔细地打量起她这个素来柔弱胆小的母亲起来。 她心中甚至可以肯定,假如不是她的两个兄长已经成人,若林氏只得叶画殊一个儿子的话,白姨娘一定也会对他下手! 白姨娘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道:“可是吓着你了?娘怎么说也是从大宅院里出来的,没你想的那么蠢笨!之前什么也不争不过是因为没料到这辈子还能将你寻回来罢了,既然女儿有了,那我这做娘的如何能拖后腿?” 从某些意义上来讲,白姨娘也算得上是为母则强了。 叶溪菡神色微动,轻轻移到床边坐下,母女俩又深谈了一番。 “娘,那老夫人服用这毒已经多久了?” 白姨娘微微思索后道:“约莫有六、七个月了吧。” “这么久?也就是说,三月时娘就动手了?”叶溪菡惊讶道,白姨娘竟然瞒了她这么久! 白姨娘冷哼一声道:“二月底哪次你落水可把我吓了一大跳!眼见着当时你烧得那么厉害,差点连命都没了,叶书离却什么事都没有,还不都是因为老夫人庇护着她!” 这话说的颇带几分咬牙切齿,原来早在那个时候,白姨娘就已经记恨上老夫人了。 说完白姨娘又惋惜地叹了口气:“唉,眼见再过个小半年,那老夫人必定中毒已深,无力回天了,谁知叶书离竟得了司太医的青眼,搅了我的好事!” “若不是她实在不好招惹,为娘……为娘……恨不得将她也拨皮拆骨!” 叶溪菡听得眼眸一暗,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随即又想起白采薇和薛盛安的事情,心中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白姨娘。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不是不相信白姨娘,只是担心她会坏事。 “那怎么办?老夫人哪边岂不是没办法了?” 白姨娘闻言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平日在老夫人身边,机会多得很,那药暂且先停上半个月好了,待回头趁叶书离不备,我在来一剂猛药!” 叶溪菡听完,点点头放下了心来。 清舒院,乌云遮月。 忙了一天的叶书离回府匆匆用完了膳,连忙又打发了荷包蛋去厨房问话。 叶书离不是傻子,尤其是在经历了白采薇一事后,她对任何事情的戒备心更重。 哪怕是没有证据的事,既然怀疑了就要查下去,直到找出有关还是无关,能让她信服的理由才会罢休。 虽然忙的要死,她还是对厨房那边留了个心眼。 只可惜手下能派上用场的人不多,又要让人盯着叶溪菡的动静,又要派人去盯着白采薇的动静,身边荷包蛋又是几乎形影不离的只跟着她一个,想把每一边都抓得紧紧的实在是分身乏力。 过了一小会儿,荷包蛋很快回了房。 叶书离连忙问道:“怎么样,这两天厨房那边有什么动静?” “姑娘,您猜得不错,今天晚膳时厨房的确有个偷懒不见的,只是那人平常就总是偷懒耍滑,不能确定是不是溜去报信的。”荷包蛋回答道。 叶书离闻言摆摆手:“没事,这个你不用担心,刚刚我问过了安插在素馨院的丫鬟,晚膳时的确有个黑瘦的男人去过素馨院,你只要告诉我厨房那人长什么样子就好了。” 荷包蛋闻言眼睛一亮,立刻说道:“那想来必定是他了!管事说了那个偷懒的男人叫黑皮,长得的确是又黑又瘦。” 叶书离闻言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番。 这个男人很可疑啊,虽然依然没有证据证明白姨娘和这个黑皮与老夫人中毒一事有关,但是她心中的怀疑大大加深了。 沉吟一声,叶书离抬头道:“那日我去厨房搜过,什么也没找到,也说不定是对方心生警惕,早早便将东西处理干净了。既然生了警惕之心,向来近些日子定不会再有什么动作,荷包蛋你让妙春平日里多盯着那黑皮。” 叶书离的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中,妙春是平日里负责她膳食的丫鬟,与厨房打交道最多,让她盯着比较可靠。 荷包蛋点了点头,应下了。 叶书离揉了揉额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倒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还全都是跟性命有关的大事,一件件事撞车在一起,忙的她不可开交。 温瑾睿前两日从宫中出来,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她打,就马不停蹄地去了郦城。 回忆起每次落入绝境时,温瑾睿都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帮她逆转形势。 这会儿,她还真有些想他。 不过就算是只有她一个,也依然能把事情都处理好! 睁开眼,一道光华自叶书离眼中瞬闪而过。 清晨,玉带街。 白采薇天微微亮便起了个大早,今天是她和凤凰越好取毒的日子。只是这玉带桥离城门忒远了些,到凤凰哪儿要花上好一段时间。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途经过文国公府,白采薇忍不住暗骂了叶书离一句,真是会挑地方! 待到她渐行渐远,后方一辆悄无声息地跟随着白采薇的马车慢慢停在文国公府前。 车上跳出一个小丫鬟,看着白采薇远去的马车,连忙奔向了清舒院。 第140章 窃毒 马车不急不缓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凤凰的小院前。 白采薇跳下马车走到大门口,敲了敲木制的大门。 有了上次的教训,白采薇这一次没有再贸然闯进去,只是耐心地在门口等待着。 与上次不同的是,凤凰很快就开了门。 刚看到她凤凰就神色不悦地数落道:“怎么才来?之前不是约好了辰时来拿,这都巳时了,我本来还打算进城去呢!” “我本来卯时便出了门的!”白采薇也不满地说道,她一大早起来连早膳都来不及吃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凤凰一边将她迎进门一边说道:“卯时?你过来用不了这么久吧?我这儿虽说是城外,离着文国公府也没多远呀。” 白采薇神色不太自然地说道:“我从玉带街那边赶过来的。” “玉带街?”凤凰停下了脚步,眼珠微转看了她几眼,好笑的说道:“好好地怎么跑那么远去了,莫不是被人家赶出去了?” 她原本只当白采薇是在为自己的迟到找理由,却见她听完这话之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由微微讶异道:“怎么,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白采薇尽量语气平缓地简单讲文国公府发生的事叙述了一下。 随后在不想提起那些烦心事,只道:“总之就是这样了,之前说好的药呢?” 凤凰撇撇嘴,从衣服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递过去,白采薇刚要拿,她却又缩回了手。 “你都被赶出文国公府了,这毒还能用的上?” 白采薇皱眉道:“总之平日里去拜访又不会不让我进门。” 听到这话凤凰却道:“那我这毒你用起来怕是不大方便了。” “什么意思?”白采薇一愣。 “我这毒粉即可外敷也可内服,但是都需要连续用上三五日,随后才会出现效果,中间隔断一日的话药性就会大打折扣。” 听到这话,白菜为心中一急,不满道:“你的毒不是很厉害么?怎地如此麻烦,还要等上那么久?” 听到白采薇质疑她的能力,凤凰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先前不是嫌我的毒不够厉害,担心暴露?我特意花了半个多月才将这毒粉试炼好,毒性会在人体内潜伏小半个月发作,到时候谁还能抓住你的把柄?” “既然你嫌弃我的毒药,那就算了!”凤凰说完,就要将瓷瓶放回衣中。 白采薇见状忙道:“等等!我哪有嫌弃凤姑娘的意思?只是没料到我这边会突生变故罢了。” 凤凰冷哼了一声。 白采薇一僵,忍住不悦说道:“凤姑娘可有什么好法子?我是断不可能在文国公府连续住上三天的。” 若是平时连续拜访三日,先不说会不会引人生疑,就连文国公府的人想不想看到她都是个问题。 听到这话,凤凰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我这毒粉,每次用量越少持续越久,潜伏的时间就越长,最后中毒便越深。你想要立竿见影的效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有戏,白采薇眼睛一亮。 凤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说只要毁去容貌便可?这毒粉如果一次性用的够多,自然也会中毒,只是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白采薇闻言一愣,她是想让叶溪菡被毁去面貌,但却不想要了她的命! 她要的是看着叶溪菡顶着一张丑陋的脸被众人唾弃! 见她犹豫不决,凤凰以为她是不忍伤了别人性命,叹了一口气,皱眉道:“你既然不想要人命,那到底和对方有什么仇?” 白采薇咬了咬唇,仍是沉默了。 “之前我和你不熟,以毒药换消息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因此也没有多问你什么。不过我观你三番两次像我讨要的都是毁容毒药,对方是个女子?你和她有什么仇?” 顿了顿,凤凰又道:“那文国公府的三小姐在京城到是出名的很,莫非你的仇人是她?” “不是她……这些你就别管了凤姑娘,把毒粉给我吧,我自己心里有数。”白采薇深吸了一口气道。 凤凰一挑眉,耸了耸肩便把那白色的小瓷瓶丢给了她。 白采薇连忙接住,那小瓷瓶不过两根手指大小,精巧至极,拔开瓶塞一看,里面是一整瓶白色的粉末,闻着有几分浅浅的香甜味。 “多谢凤姑娘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白采薇将小瓷瓶放入荷包内,便打算辞别凤凰。 却听得凤凰叫住了她:“等等……你先别走,我还要问你点事。” “什么事?” 凤凰眼珠一转说道:“你刚刚不是说,近来那个司琂总是往文国公府跑?” 白菜微点点头道:“叶老夫人病了,叶书离请了司琂为她诊治,这些天司太医常常去文国公府。” 听完这话,凤凰咬了咬唇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一般什么时候去文国公府?” 白采薇知道她想做什么,便道:“差不多两三日便去一次吧,一般都在午间,你若是想见他,这两天多盯着点文国公府便可。” 凤凰点了点头,白采薇见在无其他事情,拿了药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回去的一路上,白采薇抚摸着装有瓷瓶的荷包陷入了沉思。 虽然这毒粉或许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她却不想错失掉对付叶溪菡的机会,大不了药量少下一些便是。 玉带街上,前半截住的大多都是有钱人,后面一排老房子到是年老失修,住着不少贫苦人家。 因此街上吵吵闹闹的,时常有穷人跑到玉带街的另一边乞讨,白采薇下了马车向院子走去,便看见前方有几个小叫花子般的小孩在嬉闹。 白采薇自顾自地走着,冷不防被那群小孩子撞到,不由怒斥道:“长没长眼睛啊!” 几个小孩子被她一下,连忙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白采薇瞪了他们一眼便走了,待回到宅子后准备把毒粉藏起来,手往腰间一摸,顿时大惊失色。 她的荷包去哪儿了!? 想起刚刚那群撞了一下她的小孩子,白采薇立刻面色铁青。 第141 告诉我,他在哪? 刚刚那群小乞丐定是小偷! 反应过来之后,白采薇连忙又跑出院子往街上一看,那群小孩子早已经没了踪影。 玉带街上住的富人多,发生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想通这一茬,白采薇气的直拍桌子,身形摇摇欲坠。 她好不容易才从凤凰那里讨到的毒药,竟然就这么栽在了几个小乞丐手里? 想到这里,白采薇不由气血翻涌,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凤凰怕是不会再轻易给她第三次毒药了,她又被赶出了文国公府,这下子该怎么办? 清舒院,阳光正好。 叶书离用完午膳后便呆在屋里翻看账簿,掐了掐时间,心道也该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里屋。 果然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才回府的荷包蛋。 叶书离眼睛一亮,连忙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可得手了?” 荷包蛋连忙点点头,随着叶书离走进屋里,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白色的小瓶子。 “姑娘,就是这个!” “今天彩锦那小丫头来报信之后,我立马就跟着白采薇去了,我亲眼见她把毒药放进了荷包里,这便让几个小乞丐偷了她的荷包!” 叶书离连忙接过荷包蛋递过来的药瓶仔细观察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说道:“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这次你没有被那个凤姑娘发现么?” 荷包蛋一笑道:“今天那个凤姑娘身边没有带着那条蛇,所以没能察觉到我。” 随后便将偷听到的二女间的谈话尽数道来。 叶书离听得脸色微微一变:“这么阴狠的毒药,白采薇最后还是收下了,难道她想要叶溪菡的命?” 幸亏她下手将毒药偷了过来,否则要是等着白采薇上门的时候在做防备,怕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假如再和上次一样推到她头上,就是死无对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没错,那个凤姑娘炼制的毒还真是可怕啊……”荷包蛋也心有余悸地说道。 叶书离将瓷瓶打开,到了一点点粉末在茶水里,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看着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倒进去连气味都没有,单独闻起来到像绵白糖是的。”叶书离皱眉道,随即又拿起瓷瓶闻了闻。 荷包蛋见状连忙劝道:“哎哟!姑娘您可别这样,千万别闻别碰这毒,万一中毒了怎么办!”说完将那杯倒了粉末的茶水也尽数泼在地上。 叶书离将瓷瓶收好,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荷包蛋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还是等明天司太医来的时候,再交给他看看吧。” “嗯,对了!你说那个凤姑娘想见司琂?” “没错,上次司太医解了那情花之毒后,凤姑娘便对他上了心。” 叶书离托着腮,眼珠转了转:“这俩人,一个医术闻名,一个毒术卓绝,倒还挺有CP感的。” “塞……塞屁感,那是啥?”荷包蛋愣愣地问道。 叶书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摆手打哈哈敷衍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司琂照理来观察老夫人的病情恢复,诊治过后,叶书离便把从白采薇那儿的偷来的毒药给了司琂。 “这就是那个凤姑娘炼制的毒药!” 司琂连忙拿起那瓶药观察了起来,看了半晌后说道:“这粉末里应该有大豕草。” “那是什么?”叶书离歪头问道。 “一种有毒的植物,花呈白色,有种透明的汁液,若粘在身上会被灼伤,要是汁液溅到眼睛里,还会导致失明。” 叶书离听得直直咂舌,随后又听得司琂说道:“这毒药你有用么?可否借我拿回去研究研究?” “我拿这毒药能有什么用,这种害人的东西本来给你看完我便想处理了的,既然你感兴趣那就拿去好了。” 司琂一笑:“那就多谢了。” 叶书离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即看着司琂的笑脸心中莫名有些别扭。 自上次宫宴一事后,司琂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两人近来又频繁接触的较多,她总觉得司琂变了不少。 原著里的司琂明明是个不苟言笑的禁欲系冷淡美男,即使是在叶溪菡面前也极少流露出真实感情,偏偏这几日却频频对她笑,让她心里感觉怪怪的。 希望是她太自恋想多了吧…… 司琂拿到毒药心情大好,连忙便准备回宫好好研究一番。 走出文国公府大门,挥别了叶书离,司琂正打算进入马车,便忽然听得背后响起一个独特的女声。 “你……是不是就是司琂?”不确定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别扭的口音,一听就不是京城中人。 司琂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长相似是外族女子般的少女站在身后不远处,随后淡淡道:“是,姑娘寻我有何事?” 凤凰神色怪异地打量着他,眼神微动,随后心下一惊,不由上前两步抓住司琂的衣袖道:“竟然是你!” “你认得我?”司琂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随后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来,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凤凰却是神色激动起来:“大荒泽域,仙踪林……” 听到这两个地名,司琂顿时脸色一变,将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影像重叠起来:“是你!” 凤凰眼睛一亮:“你想起来了?你还记得我,太好了!原来你叫司琂……那你快告诉我他在那里好不好?是不是也在京城?” 司琂蓦地沉下脸色:“没想到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不过他已经不在了,你自己下的手难道还不清楚吗?” “不可能……!我没有……我当初只是吓一吓你们而已,我没有对他下毒!”凤凰一惊,连忙解释道。 司琂皱眉,心中一动,随后却是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凤凰连忙又紧紧拽住司琂的衣角,带着几分哽咽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不想告诉我他在哪儿是不是?是他不想见我么……” “姑娘,请你放手,我还有事要忙。”司琂脸色一沉,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 凤凰见状,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道:“那你至少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好不好……” 第142章 寻夫 男人面色冷峻,女人哭的伤心,二人这番姿态,立刻便引来了街边之人的围观。 “放手!”司琂冷着面孔,余光瞥见周围人一脸莫名神色的打量他们,额头上不由显现出几根青筋。 凤凰却仍旧不依不饶的拽着他道:“只要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立刻就放手!” “想都别想。”司琂毫不客气地说道,他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在缠着瑾睿。 “只是名字而已!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不由指指点点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司琂脸上不由一恼,冷冷地说道:“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莫要再不知趣的凑上去了。” 听到这话,凤凰浑身一震,擦了擦眼泪怒瞪着司琂道:“你又骗我!”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话已经放这儿了,不要不知好歹。”司琂眼中寒光一闪。 凤凰闻言咬了咬唇,收起了悲戚的神色,恼怒地瞪着司琂道:“我才不管!总之他和我成过亲,已经是我的夫君了!” “你还真好意思说,你和谁拜得堂?”司琂脸上难得地浮起一抹冷嘲的笑容。 司琂这话一出,凤凰立刻便想起了在全村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大婚之日,新郎却莫名消失的屈辱来,顿时羞恼地低吼道:“你闭嘴!” “我倒是不想再和你说一句话,所以你现在,立刻给我松手!”司琂冷声道。 凤凰瞪了他一眼,听话地松开了他的衣袖,却是沉下面色道:“好声好气地问你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即抖了抖深长的衣袖,司琂往地上一看,一只体型细长,通体雪白,约莫小拇指粗细的小蛇正朝他爬来。 凤凰笑了一声道:“这小东西你也不陌生,知道它的厉害,快告诉我他在哪,不然我就放第二条了。” 司琂自然认得那毒蛇,速度奇快,剧毒无比,随即沉下脸色斥道:“这里不是你们苗疆,把东西收起来,莫要伤了人。” 凤凰冷哼一声,瞥向周围看热闹的人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叫它去咬人!” 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见此,立刻吓的脸色大变,直呼“妖女”,随后四散开来,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是吧……”凤凰拧起柳眉,从怀中掏出一只短笛吹起来。 之间刚刚那条向群众游走去的小白色又迅速爬了回来,冲着司琂前方的车夫袭去。 见状司琂脸色一变,怒斥道:“住手!” 话音刚落,一道比之闪电还要迅速的红痕从空中划过,只听“啪”的一声,那条小白蛇硬生生变成了两截。 凤凰见状连忙惊道:“是谁!” “姑娘,你大白天的,在我文国公府大门口撒野伤人,是不是太过分了……嗯?”一个软糯清越的女声响起。 凤凰连忙转过头,便看见一个手持细长红鞭,穿着一身内衬白衫的红衣女子正面色不悦地看着她。 “你是谁,竟然打死了我的毒宠!”凤凰怒视着她,心下却是一颤。 好快的鞭法! 她所饲养的白蛇乃是岭南奇蛇,攻击速度奇快无比,饶是这样,竟被她一鞭子抽成两截,躲都来不及躲! 叶书离刚刚送走司琂没一会儿,就听得门口下人来报,说他在大门口被一个女人缠上了。刚刚走到门口,便见到这个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的紫衫美人正趋势毒蛇伤人,于是立刻出了手。 叶书离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猜测她应该便是给白采薇送毒药的那个“凤姑娘”。 眼光扫到红鞭上沾的些许肉末和血迹,叶书离恶心的皱了皱眉。 司琂忙道:“书离,别去碰鞭子!那蛇血有毒!” 得了司琂的提醒,叶书离连忙收回了准备去缠鞭的手,随后抬起下巴看着凤凰怒道:“这位姑娘,你到底是谁?竟在文国公府前对司太医无礼行凶,不知道这样是要坐大牢的么!” 听她这么一说,凤凰心里一颤,才想起来这里不是那个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苗疆之地,不由对刚刚的冲动之举感到几分后怕。 随后收起了一身的刺,咬了咬唇说道:“原来你就是文国公府的那个嫡小姐么,我叫凤凰……我不是想对司琂不利,我只是想向他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而已!” “什么人?”叶书离略带几分惊讶地看着司琂,没想到他和凤凰居然认识? 司琂面色也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面色一沉,她现在叫做凤凰?也罢,不管她叫什么名字,早在情花之毒出现在京城的时候,他便应该想起与她有关的。 “我只是想问问他,我的夫君在哪……叫什么名字……”凤凰委屈地说道,眼中又氤氲了几分水气。 叶书离听得满头黑线,嘴角直抽。 什么情况? “姑娘……你莫不是这里有点问题?”叶书离伸出一根玉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道,“你的夫君,你不知道在哪儿就算了,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那司太医怎么会知道!” 凤凰一噎,瘪了瘪嘴低声道:“这件事复杂的很,叶三小姐还是不要管那么多闲事的好,总是司琂知道就是了!” 另一边的司琂看了看叶书离又看了看凤凰,一张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 想起怀中藏得那瓶毒药,更是对凤凰满心疑惑,却又不好开口,只得凉凉地说道:“这里不是苗疆,你莫要犯傻,被人随随便便哄了去就把毒药给别人,不然出了大事没人护的住你!” 苗疆的毒,她自然知道不该轻易拿给别人。 凤凰正要顶嘴几句,却是心下一惊立刻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自己把毒药给了别人? 司琂却是不想再理她一句,只是冷声道:“关于他的事情,你别在执迷不悟了,回苗疆去吧,你们永远不可能的!” 随后走到叶书离身边拿走了她的鞭子,说待他祛毒以后再还给她。 叶书离愣愣地看着司琂坐上马车离去,心中满是疑惑,看样子司琂还真的知道凤凰的夫君是谁? 正欲转身回府,却听得凤凰细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殷切道:“叶三小姐,你和司琂的关系很好对不对?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第143章 凤凰的求助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转过身看着凤凰道:“凤姑娘,我们不过是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知道我们素不相识,突然说出这种请求很唐突,但是叶三小姐和司琂的关系那么好,想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凤凰抽了抽鼻子,将眼泪都擦干净嘟了嘟嘴说道:“而且刚刚你杀了我的毒宠我都没生气……” 听到这话叶书离笑了,她歪着头眉梢一挑:“莫非凤姑娘是觉得自己心胸宽广,都不和我计较,所以我理应帮你才对?那这样说起来,凤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在我文国公府大门前公然行凶,我没让侍卫把你抓起来,是不是也应该感谢我一下?” 闻言凤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连忙说道:“这事是我行为不当,叶三小姐别放在心上……” 随后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光一闪道:“对了!叶三小姐你不知道,有人向我求毒欲对文国公府不利,若是我告诉你解毒之法,你便帮我向司琂打探好不好?” 凤凰说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叶书离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把白采薇给卖了,顿了顿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要对我文国公府不利?” “这个……我答应了别人我不能说,总之我没有骗你就是了,那毒是我亲手炼制,凶险无比。只要你肯帮我,我就把解毒之法告诉你,到时候你一定会感激我的!”凤凰咬了咬唇说道。 虽然她很想求得叶书离的帮助,但是她也不是那等背后出卖别人的小人,答应了白采薇保密,就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过白采薇却没有说过不许让她将解毒之法透露给别人,这样做的话也不算得是出卖她! 感觉自己的理由站住了脚,凤凰抬起头来一脸自信地看着叶书离,等着她答应自己的请求。 谁知叶书离却摇头轻笑了几下:“凤姑娘,恕我无能为力,你与司太医之间的事,我一个半点不知内情的人要如何插手?就算司太医是我的朋友,我也断然没有强行窥探他人隐私的权利。” 本来就是与她无关的事,加之她看到司琂对此事态度如此强硬,摆明了不愿多说一个字,就算她们是朋友,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有什么理由去打听?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恕不奉陪,还请凤姑娘自便。” 叶书离说完就要回府,凤凰见她如此态度,愣了一下惊道:“喂!我真的没有骗你啊,你难道不担心有人对你们下毒么!如果你肯帮我,以后无论是谁想对你们不利,我向你发誓绝不会再把毒给她的!” 白采薇的手里已经没了毒粉,她自然是不担心的。 “多谢凤姑娘的好意和提醒,文国公府向来戒备森严,日后定会多加注意。” “……”凤凰被她这么一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 见叶书离头也不回的回了府里,凤凰咬了咬唇,委屈地跺了跺脚便离开了。 总之她是不会放弃的! 白采薇手中没了毒药,叶书离也就暂时放下了心,也没将凤凰的事儿放在心上,每日照常盯着素馨院和白采薇那边,管理管理府内的事物,做做酒楼的账本。 只是没想到,这凤凰竟然还缠上她了,进不去文国公府,就跑到了归去来兮楼里去赌她。 “东家,那个凤姑娘又来了!”见凤凰又踏进了酒楼,掌柜的忙不迭跑上顶楼去给叶书离报信。 叶书离顿时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道:“千万别说我在酒楼里。” 这凤凰每天都来归去来兮楼找她,求她帮忙,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池临渊见她一脸无奈的样子,冷声道:“三小姐你呆在顶楼别下去,这事交给我来。” 叶书离点了点头,池临渊便转身下楼走到了大厅中。 一层厅内吃饭的人几乎已经将座位全都占满,人山人海的,好不热闹。 凤凰正坐在门口一个小角落的椅子上,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盼着能找到叶书离的身影。 池临渊三两步便跨过去冷声道:“这位姑娘,如果你不用膳的话,请不要坐在这里,我们还有很多客人没有座位用膳呢。” 凤凰转头便看到了池临渊,连忙起身站到门边:“又是你这个冷冰冰的家伙,那我站在这里可以了吧?” “不行,你这样挡住了客人进出的路。”池临渊毫不客气地说道。 凤凰瞪了他一眼道:“那你让我见见叶三小姐,我见了她立刻就走!” 池临渊皱眉:“你别再纠缠了,我们姑娘今日没有来酒楼。” “你少骗我!我都问过了,门口那辆马车就是叶三小姐的!”凤凰柳眉一竖,她可是将叶书离的行踪都打探的清清楚楚的。 看见池临渊隐隐发黑的脸色,她又开口道:“我真的只是想见叶三小姐而已,你帮我传个话好不好?” “我们姑娘再和人谈事,忙得很,没有空见你。你既然不用膳,就不要再这里妨碍别人了。”池临渊随口扯了个理由,又开始下逐客令。 凤凰恼怒地看了他一眼:“只要在这里用膳就可以了吧?那好!我就在这里吃东西了,我就吃到你们打烊,吃到半夜,总能等到她有空!” 说完,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手一拍桌道:“小二,我要点菜!” 跑堂的一听,连忙奔过来问道:“这位姑娘想用点什么?” “你!”池临渊脸色一沉。 凤凰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来这儿的都是客人,总不能你还不卖给我吧?不然让旁边的人知道了,偌大一个酒楼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可说不过去!” 随后无视了池临渊黑锅一般的脸色,翻看起那个叫菜谱的东西,皱着眉头道:“这都是些什么,给我说说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池临渊冲着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立刻会意道:“姑娘要不要尝尝我们酒楼招牌的玫瑰果茶?一壶只要三百文钱!” 闻言凤凰立刻一拍桌惊道:“什么?竟然要三百文?这么贵!” 第144章 有毒的牛皮糖 池临渊立刻上前说道:“既然买不起,那就快走吧!” 凤凰怒瞪了他一眼:“想得美!你们这里最便宜的菜是什么?给我来几个!” 店小二眼珠一转,笑着报了几件菜名道:“这几样好吃又不贵,总共才一两银子左右!” “一……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啊!”凤凰怒道。 池临渊冷声道:“这已经很便宜了,这里是京城又不是别的地方,我们归去来兮楼乃是京城朱雀街上最好的酒楼,既然没钱就不要在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凤凰闻言涨红了一张脸,京城的消费的确是比江南那边要高上许多,她来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打听仔细,在城内住了一阵子客栈才发现盘缠快要花光,这才不得不在城外找了个小院子住下。 “那就先欠着!过两天我哥哥就要来京城了,到时候再还给你。”凤凰一扭头,娇蛮地说道,心底有些后悔白采薇之前要赔钱的时候自己没有收。 “姑娘是想吃霸王餐了?我们归去来兮楼没有打白条赊账一说!”池临渊闻言也沉下了脸,这姑娘怎么如此不讲理? 凤凰大概是也觉得自己理亏,犹犹豫豫地从腰间翻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小瓷瓶道:“这是我特制的药粉,洒在身上奇痒无比,不同于一般的痒痒粉,我这个药性要更大,水洗无用,三天左右才会失效。” 池临渊皱起眉头,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个干嘛。 随后边听的凤凰继续得意地说道:“往常这样一小瓶我卖给别人都要二两银子!算你便宜点,抵了这顿饭也够了,如何?” 她不是穷的没钱,只是没考虑带那么多在身上而已,她所制的奇毒向来都是有价无市,往常来人想买还不一定有呢! 这虽然只是一瓶带着防身的普通痒痒粉,但是抵着顿饭也够了! 池临渊确实彻底拉下了一张脸,咬牙切齿道:“姑娘,你这是在耍我玩么?我要你这东西有何用?别再无理取闹了,快走吧!” 凤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中涌上几分委屈道:“我都这样好声好气地跟你说了!” 随后竖起柳眉怒道:“既然你不领情那就休怪我无礼了!我今天还就非要见叶三小姐不可了!” 随后起身一抖衣袖,两条手指粗细的细长小蛇从她长长的广袖内游出,缠在她雪白的皓腕上。 一条通体雪白,眼珠碧绿,一条金白交织,瞳孔金黄,具是吐着黑色的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池临渊脸色一边,连忙后退一步,那小蛇鲜艳非常,头呈倒三角状,一看便知剧毒无比。 旁边的时刻早已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这时又看见凤凰手上缠着两条可怕的毒蛇,立刻吵吵嚷嚷地炸了窝。 一些女人见状吓得惊叫道:“啊——!救命啊,这里有蛇!” 这一叫大厅里的人就都慌了神:“哪里哪里?在哪?” 有那偷奸耍滑之人想要赖账,见此眼珠一转高声喊道:“快跑啊!这里有蛇,晚了被咬到就没命了!!!” 随后人群更加慌乱,你推我搡地鸟兽状四散奔逃,一会儿便跑得光溜溜的,楼上雅间的人听到了这么大的动机,也好奇地往楼下看来。 看见这样的状况,池临渊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拍桌恼怒地说道:“姑娘,你是故意来我们酒楼闹事的么!看来我该叫人了!” 他这一怒,屋内立刻便走出几个训练有素,看似身手不凡的侍卫来。 凤凰见状一抖,这才想起来别人说过,这归去来兮楼有将军府的世子和武宣王府罩着,心底不由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暗自恼悔。 她只会用毒,又不会拳脚功夫! “你……你们想干嘛!我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凤凰咬唇说道,她哪敢对别人胡乱下手,她才不要坐大牢呢! 两边正僵持着,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红衣身影。 叶书离叹了口气,面色带着几分不悦地说道:“凤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到叶书离,凤凰眼中一亮,连忙收回了两条小蛇藏回袖间,两眼希冀地看着她道:“叶三姑娘,我终于见到你了!” 叶书离不由身形微微一抖,嘴角一抽,这凤凰看她的眼神活像是见到了心上人一般…… “凤姑娘,你刚刚这么一闹,叨扰了我楼上雅间中的贵客不说,还把底楼的食客全都吓走了,你该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叶书离说完,无比心痛地扫视这满桌的剩菜残羹,好浪费啊! 这尼玛一个个没付钱就跑了啊! 看来回头得跟池临渊说一声,让他把酒楼的规矩改成先付账后上菜。 “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要不你先打个欠条吧!改日我在还给你!”凤凰缩了缩脖子,理亏地说道。 被人砸了财路,叶书离心生不爽,没好气地看着她道:“凤姑娘,算我求你了,你别再来酒楼捣乱了成不?” “你要你肯答应帮我,我保证不会了!”凤凰连忙说道。 叶书离拧起眉头道:“司太医是宫里的大红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那么多功夫天天来我文国公府?我就是想见他也没那么多机会啊!” “这……他不是总去文国公府治病,等他下次来的时候你替我问问不就好了!”凤凰嘟嘴说道。 叶书离满心烦躁,却是不得不忍下怒气道:“罢了,我依了你便是,但是我话先放这儿了,若我问了司太医他还是不愿说,凤姑娘以后就不要在缠着我了!” “你真的肯帮我?太好了!”凤凰双眼一亮,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叶书离点了点头,终于把凤凰给哄走了,酒楼里又恢复了正常。 终于把她给打发走了!简直就像一块有毒的牛皮糖! 叶书离近来虽然被凤凰搞的烦不胜烦,她不是那等没有眼色的人,知道这事不能随便询问司琂。 但这么一闹,还真对他们间的事起了点八卦之心。 “罢了,等下次司琂来的时候,稍稍打探一下好了。”叶书离叹了一口,摇摇头,坐上马车回了府。 第145章 他不愿意说 这日,司琂如往常那般来文国公府诊治。 李玉珍早产下的麟儿取名佑安,因为不足月出生,体质便有些弱,司琂常来观察孩子的情况。 这日他刚诊治完,连忙又脚不沾地的去了叶书离的院子。 “怎么了,可是有事?”叶书离看他一脸匆匆忙忙地问道。 司琂难得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道:“瑾睿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已经完全掌握住了龙珧操练私兵的证据!” “真的?太好了!那瑾睿他们有没有出什么意外?”叶书离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出了几个小意外,但没有什么大碍,什么事都没有,大约明日他和楚潇便会回京城了。” 听到这句话,叶书离总算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司琂看着她的笑容,微微有些发愣,随后立刻藏好了自己的情绪。 “对了……司琂,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叶书离忽然犹犹豫豫地说道。 司琂一笑:“直接说便是,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我问了啊……你可别生气……”叶书离连忙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见她神色如此,司琂才皱眉道:“到底怎么了,突然神色怪怪的。” 叶书离讪笑一声,轻轻地问道:“那个……你和凤凰的事儿,可不可以跟我说说?” 听到这话,司琂果然微微沉下了脸色,带着几分不悦道:“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呃……近来你倒是躲在宫里好好的,我可是被那个凤姑娘给缠得受不了了!”叶书离开口抱怨道。 随后便将凤凰一直缠着她,在酒楼里闹得事都一一诉说了出来。 “反正就是这样了,她求我帮忙,要我问问你她的夫君在那……我被她闹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没辙了才来问问你。” 司琂却是冷下了脸道:“她竟然缠上了你?也罢,你何须跟她客气,再有下一次,直接把她抓起来,吃过一次亏她便不敢这样了!” 叶书离抽抽嘴角:“我与她无冤无仇的,虽说她是烦人了点,但是我这么粗鲁的对待人家一个小姑娘,这样不合适吧?” 看着司琂对她的提问避而不谈,叶书离心里知道他不太愿意说,再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个凤姑娘的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也不方便说么?” 听她这样说,司琂神色莫名地看了她几眼,脸上闪过一次奇怪的神色,顿了顿说道:“这事……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见叶书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司琂忽然面色别扭地起了身道:“总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凤凰那边,你就如实转告她,我是不会告诉她的!” “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只要让她死了心会苗疆去便可,我还有事要忙……先回宫了。” 叶书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几乎飞一般的走出了清舒院,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这是……怎么溜得那么快? 罢了,不说就不说吧,她已经问过了,凤凰那边实在是无能为力。 随后叶书离将司琂所说之话如实转告了凤凰。 “我一问他这事,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也没辙……”叶书离一脸无奈地说道。 凤凰一脸失落地喃喃道:“竟然连你也不肯说么……” “我独自一人跋山涉水来到京城……就是为了找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哪!”凤凰嘴一瘪,就要哭出来。 叶书离看着她一副将哭要哭的样子,心底也有几分不是滋味,一个女人大老远的从江南来京城找夫君,到底是为什么啊? 随后不由问道:“凤姑娘,既然是你的夫君,你怎么会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反……反正他是我夫君就对了!其他的你不要管那么多!”凤凰有些赌气的扭过头,孩子气地说道。 要她怎么解释? 说相处了两个多月的男人,到了成亲之日都不肯告诉她他的名字么! 叶书离微微皱眉,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求她帮忙也帮了,不欠她什么。 随后叹了口气道:“天色已晚,凤姑娘,我让池临渊送你回去吧。” 凤凰闻言白了一眼冷着面色的池临渊道:“你们中原的男人怎么都是这副德行!长得挺好看,就是跟个大冰块是的天天拉着一张脸!司琂是这样,这个池临渊也是这样!” 随后娇哼了一声:“同样是中原人,我的夫君就不像你们这样,他长得可温柔了!” 叶书离和池临渊对视一眼,具是瞅了瞅嘴角,随后把凤凰送走了。 翌日傍晚,由于进货的原因,酒楼早早地打烊了。 叶书离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在归去来兮楼顶楼看帐,忽见掌柜的一脸喜气地道:“东家,东家!您快去楼下看看,谁来了!” 叶书离挑眉,放下账簿走到了楼下,便见温瑾睿正坐在桌旁,外面还拴着一匹马,一见便是才刚刚回来。 桌上是一壶刚沏好的茶水,厨子正在屋里忙碌着做饭。 叶书离见到他,双眼一亮,直直快步奔过去,就差没在众人面前跳进他怀里。 “回来了怎么不提前给个信儿?还没吃饭吧,饿不饿?” 温瑾睿拦住她的腰,扶着她堪堪站稳,笑道:“慢点跑,小心摔倒。” 池临渊和掌柜几人装作没看见一般,却是眼睛偷偷地瞥向二人,嘴角挂着一丝笑。 叶书离感受到别人的目光,这才吐了吐舌头,离开了温瑾睿的怀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道:“怎么不先回府收拾收拾?” “我一会儿还要进宫,趁着路过先来看看你。”温瑾睿笑道,如水的烟波在晚间的灯光下漾起一圈圈涟漪。 叶书离难得微红了一张脸,陪他用起晚膳来:“既然有事要忙,那就忙完了再来找我啦。” 温瑾睿抬手拭去她嘴角一粒米饭,正要开口,却听的门口响起一个几分熟悉的女声。 “叶三小姐……我可能要暂时回江南一阵子,走之前想来给你道个谢,谢……” 叶书离和温瑾睿具是转头看过去,却听那声音戛然而止。 凤凰站在门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瑾睿,神色激动。 “你……你……” 第146章 宛如过山车般的剧情 温瑾睿转头看到那紫衫女子在夜色之下,神色戚戚,眼中带泪地看着他,顿时瞳孔微缩,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书离怔愣了一下,就见凤凰三步并作两步走来,泪光闪动却面色欣喜地说道:“快两年了……终于找到你了,阿睿……” 什……什么鬼? 叶书离心中忽然涌上一个不好的预感,不会这么狗血吧? “之前都是我不对,你不要在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凤凰擦了擦脸上的泪,就要上来去拉温瑾睿的袖子。 温瑾睿面色一沉,迅速避开她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们等等……瑾睿,你认识凤姑娘?”叶书离干巴巴地开口,脑袋有些卡机。 “瑾睿……?原来你叫瑾睿,这下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阿睿……”凤凰欣喜地说道。 “住口!这个名字不是你该叫的。”温瑾睿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池临渊和掌柜几个见到这边的动静,俱是眉头一皱,面面相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叶书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感觉盆盆狗血如瓢泼大雨般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不由无意识的将手中的饭碗重重一放,蓦地站起身来高声道:“凤姑娘,你一直要找的夫君,莫非就是他?” 凤凰好像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不由收起了脸上的喜色,带着几分怀疑沉声道:“没错!这就是我夫君,叶三小姐原来你们认识?” “既然认识之前为何不告诉我?莫非你和司琂都是串通好的,想让我死心故意骗我回苗疆?” 什么跟什么啊?这脑补能力可以的! 叶书离面色微沉,温瑾睿却抢先开口,冷声道:“什么夫君?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还是如同以前那般无理取闹,阿幼朵。” “怎么会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明明都已经成亲了!”听到这话,凤凰神色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藏在衣袖内的小蛇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不安的情绪,连忙从袖口钻出来,不安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温瑾睿见状,脸色微变,忙搂住叶书离远远避开了她。 叶书离好不容易才消化完这莫名其妙的巨大信息量,脑子里仍是一头雾水,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瑾睿和你凤凰什么关系?” 见她神色莫名,温瑾睿一僵连忙抓紧她的手,软下几分神色安慰道:“阿离,我和她之间没有那种关系,莫要误会了,一会儿我在和你解释。” 凤凰见二人动作亲密,看到温瑾睿柔声安慰叶书离的样子,不可置信地向前走来,颤抖着举起手指着叶书离。 “叶三小姐……你和他什么关系?这莫非就是你之前瞒着我的原因?”她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无心去安抚那有了几分躁动的小白蛇。 小白蛇感受到了她带着几分愤怒的情绪,也跟着弓起身子做出攻击的姿态。 被人误会,叶书离沉下脸色道:“你想多了,我之前根本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你……” 话音戛然而止,只见温瑾睿不知何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电光一般将那蛇头斩掉。 “啊……!你……你!”那蛇血沾在手腕上,凤凰脸色一变,连忙甩掉那半截尸体,在腰间摸索起来。 “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把蛇放出来,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温瑾睿冷声告诫道,看向那蛇身的眼中是浓浓的厌恶之色。 凤凰连忙撕下外衫上一小块纱布,将手上的蛇血擦干,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白色粉末在有些发红的手上。 叶书离不由得向前一步惊道:“那蛇血不是有毒!”她清楚的记得司琂说过,但也不知那蛇血有什么毒性,看向凤凰的手腕上不由皱起了眉头。 温瑾睿连忙拦住她走过去的步子道:“别过去,别沾上那蛇血!” “阿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处理好了手上沾染的毒血,凤凰一抬头瞪着她们,眼中氤氲起水光,委屈地说道:“我又不是故意放蛇的……我没有想伤害她!” 叶书离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她现在满心都是狂奔的草泥马和解不开的疑惑。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搞得她好像小三一样! 另外温瑾睿看凤凰的眼神怎么跟仇人似的? 或许是觉得刚刚做的过火了一些,温瑾睿收起了戒备的神色,微微放缓了语气却仍是毫无波动地说道:“你别再缠着我了,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和你说的清清楚楚了。” “我无法接受你,更不能原谅自己,我不能对不起温瑜。你走吧,阿幼朵。” 凤凰面色一震,凄然地冲着他说道:“什么不能原谅自己……你分明就是不能原谅我而已……” “我对不起温瑜,我真的知道错了啊……阿睿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对你真的……” “够了!”温瑾睿骤然开口打断道,神色冷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要我原谅你,那你就回苗疆去,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凤凰闻言,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声音凄厉。 叶书离看了看凤凰,又看了看与平日里判若两人的温瑾睿,心情复杂。 “阿离,天色不早了,我今晚还要进宫,顺路先送你回去吧。”温瑾睿转过身来,神色淡然地说道,丝毫不见刚刚那般冰冷的气息。 叶书离神色为难地看着哭的凄惨的凤凰,为难地说道:“那她……她……” “你不用管她。”温瑾睿拉着她往门外走去,却是语气冰冷地说道。 “临渊,那染上蛇血的桌椅扔掉不要用了,地上沾了血的地方用泥在砌一下,我先送书离回去了。” 池临渊冷声应下了,目送他们二人离去,回头看着坐在地上哭泣不止的凤凰,和掌柜几个俱是拧起了眉头,神色莫名。 第147 只是你一个人的阿睿 叶书离被温瑾睿拉着快步走向马车,随后被他一把塞进了车厢里。 马车顿时往文国公府的方向奔驰起来,在月色下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 看着钻入车厢内的温瑾睿,叶书离蹙着眉头,连忙抓住他的衣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把凤凰一个人丢在那里真的没问题么?” “不用管她,阿……” “那你和凤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叫你阿睿?你又为什么称她阿幼朵?”叶书离打断他继续问道。 “阿幼朵是她的本名,她……” “这个凤凰前几天出现在京城,拦着司琂要他说她的夫君在哪,司琂不肯说,凤凰就缠上了我要我帮她。现在想来我还纳闷司琂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好啊!原来是你惹出来的风流债!” “成亲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凤凰真的已经成过亲了么?既然成过亲你对她怎么跟个仇人似的!还有温瑜是谁?” 叶书离语如连珠似炮般的不停发问,直问得温瑾睿无从下口开答,只得反手抓住她的皓腕,迅速地在她喋喋不休的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温瑾睿面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神色哄道:“乖,听我说好不好。” 叶书离面色一红,用力擦了擦嘴,连忙背过身去用屁股冲着他,冷哼一声闷闷地说道:“全部给我从实招来!不然叫你好看!” 温瑾睿无奈而宠溺地轻笑了一声,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过来,叹了一声道:“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京城来了!我与阿幼朵……也就是凤凰,是大约在两年前认识的。” 叶书离面上一副赌气的样子,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认真听起来。 原来温瑾睿与好友二人曾经在岭南一带游历的时候,误入一个神秘的苗疆领地,大荒泽域。二人在泽域中被带有奇毒的毒物咬伤,危急之际幸得一苗人老丈所救。 老丈将二人带入一个名为溪山村的村子养伤,从而结识了阿幼朵,那老丈乃是溪山村村长,而阿幼朵则是他的孙女儿,性格娇蛮善良,于毒之一道有着惊人的天赋。 后来阿幼朵于山间采药之际差点跌入悬崖,幸得温瑾睿所救,在后来溪山村与邻村爆发的斗争间,温瑾睿与温瑜二人又因救命之恩而对溪山村鼎力相助,再一次救了阿幼朵和老丈。 “然后凤凰就对你情根深种了对不对?凤凰的爷爷也想把孙女嫁给你对不对?温世子到是好艳福!”叶书离闷闷地说道。 温瑾睿无奈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对她并无半分情意。” “那后来怎么回事?那个温瑜……?”叶书离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温瑾睿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声音中带上一丝苦意:“温瑜是我们温家旁系的后代,也可以算得上是我的远房表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 温瑜此人长相俊朗刚阳,平日看似不苟言笑面色严肃,却是为人爽朗,铁骨柔情。 温瑾睿与温瑜同入溪山村,同时结识了阿幼朵,几番相处之下,温瑜便对娇蛮可爱的阿幼朵情根深种,而阿幼朵却对长相温润似玉的温瑾睿上了心。 而温瑾睿虽看似暖阳,实则外热内冷,彼时因心怀仇恨,常常遭到仇杀与不利,向来沉默寡言,对任何事情都有着极其严重的戒备之心,自然对阿幼朵也没有任何想法。 兄弟二人前后两次救了阿幼朵和溪山村,阿幼朵更是对温瑾睿痴爱入骨。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温瑾睿连自己的真实名字都不肯告诉他,处处碰壁的阿幼朵便故意与温瑜交好,一来想看看温瑾睿的反应,而来想从温瑜处了解温瑾睿更多。 温瑜心中一片清明,却仍是迁就着阿幼朵由着她胡闹。 在后来的溪山村与邻村交战之时,阿幼朵使小性子故意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盼着温瑾睿能将她放在心上来救她。 谁知温瑾睿没来得及动手,温瑜见阿幼朵身处险境先慌了神,奋不顾身地为阿幼朵挡下了敌人的奇袭,却也因此身中奇毒不治身亡。 随后温瑾睿对阿幼朵愤恨无比,可阿幼朵当时却偏偏着了魔障,不依不饶地要嫁给温瑾睿,老丈见温瑾睿身手不凡,又身怀奇谋策略,便也生了留才之意,以感激他们兄弟二人的相助为由,将自己的孙女儿阿幼朵嫁给她。 温瑾睿自然是不肯同意的,阿幼朵与溪山村的人却以奇毒将他软禁起来,待二人届时完婚。 温瑾睿趁众人不备之时,传信与司琂,随后在二人成婚当晚司琂堪堪赶到,及时救了温瑾睿,就此不告而别。 默默听完这一切,叶书离心中复杂无比,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温瑜……”随后对凤凰的好感哗啦啦的下降。 为什么会有这么眼瞎的妹子呢?谁对她好看不出来? 温瑾睿垂下眼眸,神色微闪,怕叶书离多想和担心,他没有将成婚之夜凤凰对他下情蛊一事说出,虽然司琂已经替他治好,但过程总是难以启齿的。 “若不是因为温瑜……或许我当初早已忍不住一剑杀了她。”温瑾睿冷声说道,心中带上几分沉痛。 叶书离没有说话,只是贴近他怀里,靠在了他胸口,温瑾睿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她。 二人相对无言,车厢中顿时一片寂静。 “对了!你不是说你一直都不肯告诉凤凰你的名字,那为什么她竟然会叫你阿睿!”叶书离蓦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闷闷地说道。 本以为这个称呼原是她独一无二拥有的,刚刚听到凤凰叫的亲密,心中全然不是滋味。 温瑾睿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到:“吃醋了?” 感受到他因笑而震动的胸膛,叶书离神色一恼,往他腰间用力一掐:“掉醋缸子里了!” 温瑾睿笑着叹了一口气,下巴放在她头顶安抚道:“我也不喜欢她这样叫我,是她看到我随身玉佩上的刻字,自己这样叫的。” “瑾睿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阿睿。” 第148章 我还不想放弃 车厢中温情了片刻,温瑾睿将她送到了文国公府的大门前,就要转身回皇宫去。 叶书离担忧地看着他带着几分疲惫的神色道:“这么急么?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刚刚饭才吃了几口,饿不饿?。” “别担心,进了宫皇上还会饿着我不成?” 叶书离瘪了瘪嘴:“皇上是不会饿着你,有的人心里可就不一定只是想饿着你这么简单了。” 想起那日宫宴上的巨狮和黑衣刺客,她还心有余悸。 温瑾睿抚了抚她的安慰道:“别怕,相信我。楚潇已经在宫中等我了,我这便动身,待事情解决之后再来寻你。” 叶书离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进入车厢,待到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下,良久之后才回了府。 好好收拾了一番,叶书离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睡下。 半睡半醒之间,忽然被一双手晃醒,睁开眼之后打了个哈欠道:“是你啊……大半夜的怎么了,荷包蛋?” 荷包蛋连忙凑过来说道:“姑娘姑娘,咱大门口一直有个女人在敲门敲个不停,就是那个凤凰,非吵着要见你!” 叶书离皱了皱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几时了现在?” “回姑娘,已经丑时了。” 丑时,那大概就是半夜一点多钟了,凤凰找她干嘛?不会是撕比吧? 荷包蛋见她皱眉头,忙道:“姑娘你看,要不要我去解决她?” “不用了,罢了……我去看看吧。”叶书离摇了摇头,无奈地起了身,披了件大衣就直接出院了。 深秋的夜风刮在身上,冷得她直打哆嗦,荷包蛋见状说道:“姑娘,我回去给你拿件衣服,小心伤了风寒!” 叶书离点点头,看着只穿着薄薄两件衣裳的荷包蛋,一边羡慕着对方的体质,一边往大门口走去。 “这位姑娘,三更半夜的您到底想干嘛呀!有什么事儿您白天在来成不?” “就是就是,这么晚了,我们家三小姐都睡下了,您就别闹事儿了成不?” 看门的守卫打着哈欠,带着困意不耐烦地劝道。 “我不!我就要见叶三小姐!就不走!”凤凰不依不饶地高声喊道。 两个门卫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道:“我的姑奶奶,求您别嚷嚷了行不?” 也就他们文国公府的下人性子好,看着对方是个姑娘,没有为难她,换成武宣王府、顺天府那种地方,二话不说早给扔大街上了! 叶书离披着一头墨云般的长发,紧了紧外衣面色不悦地说道:“凤姑娘,大半夜的有完没完那?别再为难守卫的了成不?” 见到叶书离,凤凰双眼一亮,连忙跑过来道:“叶……叶三小姐你来了。” “凤姑娘大半夜的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之前在酒楼里误会你了。”凤凰咬了咬唇,低着头说道,“当时看到瑾睿一时间太激动了……还以为你和司琂联手骗我,对不起……” 见她双眼仍红红肿肿的,叶书离叹了口气,温声道:“误会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这只妹子看起来还挺懂事的……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嗯……还有,我……我想问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见她没生气,凤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满是紧张。 叶书离直言道:“就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闻言凤凰脸色一白,颤着唇道:“你……你们,我……我和他已经成过亲了的!” 叶书离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凤姑娘,你们之间的事情,他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温瑜么?” 听到温瑜两个字,凤凰心里一痛,顿时又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他都告诉你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没有不把温瑜的事放在心里啊……我好后悔好难受……瑾睿恨我……哥哥也骂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常常午夜梦回,她都能看到温瑜全身毒发,死状凄惨的样子,明明满是痛苦的表情之上,看着她的双眼仍是满目柔情。 “我知道我对不起温瑜……我也好后悔……可是我真的喜欢瑾睿啊……一开始就好喜欢好喜欢,可是现在他很讨厌我……” 凄惨的哭声回荡在黑漆漆的叶空之下,叶书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蹲在她身边拍了拍凤凰的背道:“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再哭了,你在哭,等会儿我把爹娘哭过来,事情就可大发了!” 听到这话,凤凰才慢慢止住了眼泪,小声抽泣起来。 半晌无言,凤凰忽然闷闷地说道:“叶三小姐,你和他还没有订婚吧?” “嗯哼,没呢。”叶书离挑了挑眉,难道还没死心? 果然便见凤凰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小脸对着她认真地说道:“不管他再怎么讨厌我,恨我,我也不会放弃的!只要你们还没成亲,我就有机会!” 叶书离无奈地点了点头:“是,是!” 凤凰见状咬了咬唇道:“就算你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我也不会输给你!” “好,好!” 凤凰柳眉一拧高声道:“就算温瑾睿是大将军府的世子,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行,行!” 我的姑奶奶,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先放我回去睡觉成不? 凤凰一噎,扭头冷哼一声:“你真的喜欢瑾睿么?如果你喜欢他,你为什么都不生气的!” 叶书离揉了揉额角道:“我好困,我没力气生气,凤姑娘,有什么事你先回去,以后再说好不好?” 凤凰闻言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太晚了……城门被禁了我出不去,池临渊把我从酒楼赶出来了,我身上没有钱……” 叶书离感到自己的脸皮再不受控制的抽搐,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来找我的原因? 随后对着身后的荷包蛋道:“蛋儿,麻烦你了,把凤姑娘送回酒楼里,跟池临渊说一声,让凤姑娘先住一晚上。” 荷包蛋点点头,二话不说拉起凤凰就向马车走去。 坐在马车上,凤凰神色别扭地看着她,低低说道:“谢谢你……” 叶书离摆了摆手,让荷包蛋送走了她,随后看着马车的背影,心中直直叹气。 这个凤凰,说可怜又可恨,虽不怎么讨厌却也很缠人。 为什么她身边的妹子一个个都将她视作情敌,却除了温瑾睿以外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想起被温瑜用生命去爱的凤凰,还有大收忠犬后宫的叶溪菡,叶书离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她就这么差劲? 叹了口气,叶书离郁闷地回了房。 第149章 司琂的心思 这两天的京城看似平静无波,暗地之下却是风云涌动。 叶书离从她这个便宜老爹哪儿得知,温瑾睿协助楚潇在郦城抓住了三皇子操练私兵的把柄,武宣王二话没说将证据呈在了朝廷之上。 几日早朝频频闹得不可开交,皇帝震怒,欲严惩三皇子,却遭以顺天府为首的一众人求情开脱。 最后皇帝派人收编了郦城的三万私兵,这件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了。 表面上虽然是就这么结束了,但叶天奉还是透露给了叶书离一些不可道明的消息。 比如大长公主、皇贵妃等人相继开口求情,顺天府暗中相逼,本来这些都没能动摇圣上严惩三皇子的决心,谁知大长公主竟请来了圣上的生母常太妃,终于才打消了皇帝的念头。 虽然没辙,但皇帝也不是吃素的,仍以其他理由打压了一番为三皇子出头的各个势力。 这一番大动作下来,朝廷又是一番动荡。 叶书离听得暗暗咂舌,这庆帝人老了,做事也有些糊涂,明面上这样大的动作如此不留情面,不怕把三皇子逼急了么? 说到底,庆帝还是怕了。 这件事以后,三皇子一众势力消停了许多,京城却仍是风云诡谲,暗波涌动。 除了楚潇成功避过一劫以外,还有一个喜讯便是温瑾睿于郦城一事中展现出卓绝的才能,得武宣王大举赞赏,又因他乃是这一届秋闱的解元,受封为正五品大理寺少卿。 叶书离得知此消息后心下又惊又喜。 不过考中解元便受封正五品官职,古往今来甚为罕见,怕是不知道要叫多少人羡恨了去!这背后必定与皇家之间的明争暗斗脱不开关系。 温瑾睿与大长公主同为大将军府的人,关系却甚是微妙,庆帝这么做,未尝不是想培养一枚棋子供大皇子与三皇子博弈。 这样一来,温瑾睿定然会受到不少轻视与敌意,能不能把这个位置坐稳,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因此温瑾睿近来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而酒楼那边却是又发生了一件令她头疼不已的事情。 “这最后一副药吃完,老夫人体内的余毒就全部清干净了。”司琂将新写好的药方用镇纸压好,抬头便见到叶书离一脸苦哈哈地瞪着他。 “怎么了?” 叶书离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之前为什么不把瑾睿和凤凰的事情告诉我?现在倒好,让她缠上我了。” “……这事太过复杂,我担心你误会瑾睿便没有说,原本想着这样也能叫她死了心回江南去,谁知……” “谁知偏生好巧不巧,瑾睿刚回来便让她撞上了吧?”叶书离冷哼了一声。 如果司琂把这事儿告诉她,她必定会将温瑾睿藏得好好的,哪会给凤凰缠着她的机会? 司琂略显尴尬的一笑:“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巧,原本我还打算等瑾睿一进宫就把这事儿告诉他呢。” “对了,你说凤凰还再缠着你?” 叶书离瘪了瘪嘴,将手中的花生捏开,吧唧吧唧地嚼起来道:“可不是么,原本她都要回江南了的,这下一见到瑾睿是怎么也不肯走了。她盘缠又快要用完,见着我那酒楼招小丫鬟,非要闹着到酒楼里来做工。” 凤凰缠人的本事一流,一不答应她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池临渊被她折腾的没办法,只得黑着一张脸由着她去了。 说完,叶书离又继续向司琂吐苦水道:“你说人家一个小姑娘独自来京城,孤零零怪可怜的,我总不能把她轰出去。所以让她做做端茶递水的活儿也就罢了,谁知道偏生是个笨手笨脚的大小姐!” “动不动就送错茶,还老是打翻人家的杯子,唉!你也知道我那酒楼二三层的雅间净是些南来北往的富商和达官贵人们,这么一闹给我整出不少幺蛾子来。” “哟呵!这下可好,活儿没干好我还得倒贴银子给那些贵人们赔礼!”叶书离痛心疾首地说道,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司琂见她一副钻进钱眼的样子,甚至觉得好笑,不由乐出声来。 他这么一笑,叶书离就恼了,甩手飞出几颗花生砸在他脑门子上,瞪着眼睛道:“笑什么笑!这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才被她缠上,早知道那天在大门口我就不帮你出头了!向来我那酒楼里的损失都该让你来赔!” 司琂摸了摸脑门,露出一个颇带两分宠溺的笑容无奈道:“好好,都算我账上。” 见他此番作态,叶书离不由心生两份别扭,不动声色地收起脸上没心没肺的笑来。 她不是傻子,司琂近日来的转变她也有所感触,只是苦恼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琂似乎有所察觉,也恢复了以往那般淡淡的神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气氛一时寂静的有些尴尬。 沉默了半晌司琂忽然开口道:“不能让她在缠着你了,否则瑾睿去酒楼时也不方便,我打算在朱雀街上开一家药铺,让凤凰去那儿做事吧。” 叶书离愣了愣道:“怎么忽然要开医馆了?” 司琂冷清的眼眸扫了她一眼,忽然神色认真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叶书离心里一凛,连忙正色起来,担忧地问道:“可是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司琂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直盯着她心慌慌的,随后噗嗤一声笑道:“我逗你玩儿的。” 叶书离面色一红,差点没忍住将一盘子花生都砸他脑袋上,随后几分恼怒地撇过头冷哼一声。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着玩了。”司琂笑道。 “我开这药铺原因有很多,这其一呢,乃是寒山寺里那位能掐会算的澄慧大师,算到明年会有一场天灾病祸,所以我与瑾睿楚潇他们,打算先做防备。”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道:“二来呢,待到日后我能顺利出宫,便在那药铺旁开一所医馆,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 叶书离歪了歪头道:“你确定那秃瓢不是神棍?还有……圣上……会放你出宫?” 司琂没有说话,叶书离看了看他几分落寞的神色没有再问。 随后微微皱眉,心下微凛,这天灾,在原著里还真有那么一档子事儿! 第150章 送走凤凰 在小说原著中,明年的六月大旱,冬日暴雪,全年多处地方颗粒无收。随后暴乱四起,疾病随着灾害而来,民不聊生。 叶书离清楚的记得,也就是在那两次天灾之中,叶溪菡与薛盛安财大气粗,慷慨出手赠药施粥,最后名扬天下,得百姓们感恩戴德,最后薛盛安靠着三皇子的势力,成为了皇商。 而又因薛盛安与三皇子关系密切,对方讨好地将功劳又摘给三皇子,一时间龙珧民心所向,运势大旺,一举压过了大皇子的风头。 叶书离眼珠转了一转,薛盛安还活着,并且投靠到了龙珧的手下做事,眼见那天下第一楼还掌握在对方手里,看来她得先下手为强才是! 趁着今年粮食收成好,发令下去多多收购粮食和药材,待到天灾一来才不会乱了阵脚。 随后心底又有些气恼,当初她烧得怎么就不是天下第一楼呢!? 司琂见她神色闷闷的,几分恼气地将一个花生丢出去,连忙问道:“你不是生气了吧……?我就闹着玩玩……” “呃……我没生气啦,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叶书离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凤凰那边你能放心?” 司琂点了点头:“她虽然手笨脚笨,但是于毒之一道上天赋惊人,医毒相通,让她去我哪里做事也好,既去了你的麻烦,也能让她有所用为。” “还有刚刚医馆那事……若是日后大皇子能够顺利登基,瑾睿说会替我求个恩典让他放我出宫。” 叶书离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希望司琂能如愿以偿吧。 忽然又记起在原著中,司琂为了叶溪菡,甘心放弃自由呆在宫里一边做备胎,一边替三皇子效命,如今一对比,二人相看两厌,司琂对叶溪菡已是一屑不顾。 实在是造化弄人。 “又在出神想什么呢?” 叶书离回过神来,摆摆手道:“没想什么……在想瑾睿这才回京,就忙成了狗,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司琂眼眸不易察觉的一暗,随后面色如常地安慰了她几句。 二人用过午膳,便同去了归去来兮楼,准备将凤凰带去司琂的药铺。 “什么!?叫我去给他打下手?我不要!”凤凰惊讶地说道,随后瞪了司琂一眼,气恼地转过身去。 叶书离笑着说道:“凤姑娘,你在我酒楼里做事的三四天间,一共摔坏了七个盘子九个茶杯三个茶壶,手脚不利索惹怒了六位贵客,每位贵客我们酒楼都赔了一百两了事,这帐算在你头上,你那每月三两银子的月钱,要何年何月才能还清啊?” “你……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凤凰脸一红,随后支支吾吾地说道:“对……对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等我哥哥来了我就把钱全都赔给你!” “不行!银子事小,得罪了客人事大啊,凤姑娘你也知道,这京城里你从楼上扔把铜钱下去,都能砸到一票子的贵人,万一要是得罪了哪位贵客,我们酒楼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凤凰被她这么一吓,面色犹豫了起来:“你……你让我想想……” 司琂冷哼一声道:“你不想走,不就是盼着瑾睿来时,好缠着他么。” 被说中了心里的小九九,凤凰脸一红,气恼地瞪了司琂一眼:“关你什么事!” 池临渊也火上加油地淡淡道:“手脚不利索脑子又笨,成天呆在酒楼里给我们姑娘找事,脸皮厚若城墙。” 闻言凤凰更是涨红了一张脸,恼恨地看着二人道:“闭嘴!你们不就是想赶我走么,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嘛!” “哼,你们这两个烂人!”凤凰白了二人一眼,转身对着叶书离细声细气地说道:“这几天给叶姑娘添麻烦了……” “不碍事……”叶书离微笑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凰打断道:“总之那药铺和酒楼同在朱雀街上离的也不远,那我有空就来找叶姑娘玩啊!就这么说定了!”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找她玩?怕是找温瑾睿吧?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对一个死缠着自己男朋友的情敌这么好啊……她是不是最近累坏了脑子? 见她没拒绝,凤凰高高兴兴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临走前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 随后将那张纸交给叶书离,咬了咬唇道:“我发过誓不能透露管我求毒的人是谁,只能告诉你对方不一定是冲着你一个人来的……这张纸上的配方,就是解毒之法,不管叶姑娘信不信,都收下吧,或许用得上。” 叶书离这回难得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道:“好,那便谢过凤姑娘了。” 虽然毒粉已经被她解决,这张方子没什么用了,但是凤凰这么做,可见本质上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 司琂靠近叶书离,快速浏览了那纸上的字,难得露出一丝赞叹的神色道:“用了天星兰?倒是个妙法,我竟没想到。” 凤凰狐疑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收拾完了就快跟我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司琂正了正脸色,淡淡地说道,随后道了别就往门外走去。 “叶姑娘……我先走了!”凤凰打了一声招呼,连忙跟上了司琂,嘴里咕囔道:“怪人一个!” 叶书离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别说,这一毒一医,一动一静,看着还挺般配的。 要是司琂能替她收了这只凤凰也不错啊……既少了个情敌,又能灭了司琂那点心思…… “姑娘……姑娘?您想什么呢?” 叶书离连忙回过神,看着池临渊愣愣地道:“啊?叫我么,什么事?” 池临渊闪过一丝无奈地神色道:“姑娘,我说了三遍了,温世子在顶楼等着您呢!” 叶书离眼睛一亮:“瑾睿来了?” 池临渊点点头:“世子中午便来了,只是一直躲着凤姑娘没下来。” 叶书离会意一笑,心情雀跃,连忙快步往楼上奔去,一打开门便看见温瑾睿神色含笑地看着她。 第151章 镜中仙 叶书离气喘吁吁地大步跨进屋子,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五层楼啊!可累死她了,要是能建个电梯就好了。 温瑾睿见状连忙又为她续了一杯茶道:“慢着点小心些,司琂已经把她带走了吧?” 叶书离愣了一下,喘着气道:“原来……是你和司琂串通好的呀!” 温瑾睿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还要恭喜你得了大理寺少卿的官职,之前也不知道你来了,匆匆忙忙的也没把礼物带在身上。”叶书离笑道,“要不我给你做顿好吃的吧!” 说着就要起身,温瑾睿忙拉住她道:“楼下人多手杂,不要去忙了,我哪需要什么礼物,阿离陪我坐坐就够了。” 叶书离只得又坐回了席间道:“今天突然过来,有什么事么?” 温瑾睿微微一笑:“上一回宫宴上的事情,我还没有和阿离道谢。” “有什么好谢的!”叶书离略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温瑾睿低笑一声,眸光闪动道:“我近日来得了一样好东西,想来阿离一定会喜欢。” “什么东西?”叶书离挑眉问道。 温瑾睿低下头轻笑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来,眼中闪过莫名的笑意道:“我这里寻得一件奇物,据传乃是仙人飞升之时遗落下来的,因而颇具灵气,可以看到那九天仙子的真容。” 叶书离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道:“瑾睿,这东西是你买的么?莫不是让什么江湖骗子给诓了去吧!” “他没有诓我,真的能看见那九天仙子。”温瑾睿忽然神色认真地说道。 叶书离不可置否地看着他道:“有……有这样的东西?”难不成她穿越的这个世界还有神仙不成? 温瑾睿脸上忽然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眼中清波流动,一时晃花了叶书离的眼。 “是真是假,阿离一看便知。”温瑾睿从怀中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递给她。 叶书离迟疑地接过那外形木刻,精致无比的小盒子,缓缓地打开来,只见那盒中映照出一个墨发云鬓,眉如远山,双瞳剪水的女子来,清晰无比。 “如何?我没骗你吧,阿离可看到了九天仙子?”温瑾睿笑道,如水的双眸中满是柔情和笑意。 叶书离噌地红了一张脸,几分羞恼地盖上盒子道:“几天不见,从哪儿学来的这招!”说完,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 那精致的木盒中,原来竟放着一柄打磨精致平滑的西洋镜! 古代的镜子多为铜镜,这种水银镜极少见到,想来怕是无比珍贵。 “这……这你从哪儿弄来的。”叶书离不由问道。 “阿离喜欢么?”温瑾睿问而不答。 “自然是喜欢的。”叶书离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个小木盒,女孩子总是爱美的,她也不例外。 “阿离可要收好了,这镜子除了你这里,也就只有皇宫中还有两块了。”温瑾睿笑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到底从哪儿得来的……” 话音刚落,楚潇带着几分哀怨的声音就阴恻恻地在身后响起:“还能是哪儿得来的……还不是把爷揍了一顿抢了去的……!” 叶书离回头一挑眉道:“咦?你怎地来了。” 楚潇揉了揉仍有些发疼的腰,一瘸一瘸的地走过来道:“爷是来寻瑾睿的,看他不在办事想来定在这里。” “你这是……怎么回事?”叶书离微微皱眉道。 “没什么大碍,郦城的时候,不小心中了个埋伏。”楚潇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二人身边。 随后仍是有几分怨气地看着温瑾睿说道:“好你个小子……眼光到底叼……” 叶书离连忙好奇地询问起来才知道,原来这一枚西洋镜原本是在楚潇手里的,郦城一趟温瑾睿帮了楚潇不少大忙,甚至还救了他的性命与危机之中。 此劫一过,小王爷那叫一个感动的涕流满面地喊着,好兄弟……!爷这一生无以为报,你说你想要什么,就是那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 随后温瑾睿淡淡一笑,直言要他手上那块西洋镜,楚潇立刻就萎了。 “那镜子,可是我和我母妃费了好一番功夫得来的……大安朝想来也就这么几块!本来还想留着给爷未来的准王妃用呢……谁知这臭小子二话不说就要了去!”楚潇哀怨地说道。 随后他想耍赖皮,谁知温瑾睿半分不给面子,直接将他打了一顿后夺走了镜子。 说完之后,楚潇哼哼唧唧地道:“没辙……爷就只能给他了。” 温瑾睿面不改色地说道:“是你不守信用,技不如人。” 楚潇揉了揉腰,欲哭无泪地看着叶书离:“你瞧他这嚣张的样子,你还管不管了你!” “是你不守信用,技不如人!”叶书离也跟着认真地说道。 闻言楚潇气的直抖,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傲娇地转过了身,随后忽然坏笑道:“罢了罢了,总之给你也不亏,想着当初爷差点就娶你做正妃了……哎哟!” 温瑾睿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瓜子放回盘中,徒留下楚潇被微微砸红的脑门气道:“就不能轻点你!” 叶书离见状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道:“好了不闹了,你们今天都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呀?” 温瑾睿这才笑道:“马上就是秋季狩猎之时了。” “没错,每年十一月,皇家狩猎场都会有狩猎活动。”楚潇补充道。 “阿离,那日你宫中惊人一箭,龙珧上了心,直言要邀你同去。”温瑾睿正色道。 龙珧……要她参加秋季狩猎? 叶书离不由得挂上两分担忧的神色:“为什么会要我也去,这不合于礼吧?我一个女子……也可以?” “为了你能去,龙珧可是费了不少劲呢,今年不止是你,还有好些个闺秀也会参加。”楚潇懒洋洋地说道。 “他到底想做什么?”叶书离拧起了眉头,明摆着的鸿门宴啊。 又是一个原著中不曾有的剧情,难道她碍了龙珧的眼,对方看她不爽了? 见她担忧的样子,温瑾睿不由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别怕,这一次,我和楚潇都在,不会有事的。” 第152章 切莫动手 莫名其妙的邀闺阁千金来参加狩猎并不符合以往情形,龙珧这一次是借十公主龙钰之手,以龙钰的名义来邀各家闺秀。 龙珧与庆帝有隔阂,乃是龙钰在庆帝面前撒娇痴缠了好几日才被庆帝准许的。 原本庆帝很不赞同闺阁千金去皇家猎苑这种地方,但龙钰在庆帝面前将叶书离的箭法上天入地的夸赞了一番,想起那日宫宴之中的惊人一箭,庆帝心中微动,终是点了头。 虽说是邀了各家千金前去,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位千金而已,除了叶书离之外,就只有叶溪菡和龙钰的侍读孙宝珠等人。 对于这一邀约,叶溪菡也颇为惊讶,欣喜之余想到花诗会上龙钰对她的敌意,又皱起了眉头。 白姨娘却是喜滋滋地说道:“哎哟!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啊,菡儿你为何眉头紧锁?” 叶溪菡回过神来,掩饰道:“这……娘,我一不会骑马而不会射箭,为何会邀我前去?” “这倒也是……不过菡儿,你莫不是要打退堂鼓吧?”白姨娘担忧地说道。 随后又赶忙劝诫起来,生怕叶溪菡不愿意去:“哎呀,这虽说也是借了叶书离的光,但这大好机会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呀!那皇家猎苑内定然不少非凡的青年俊秀,你若是不愿嫁给那姜寒君,可不得趁着这个机会……” 叶溪菡眼神微微闪动,笑了笑轻声道:“我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就算她不会骑马射箭,也未必一定会被人踩下一头。 白姨娘放下心来,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便好……说起来这也过去了有些日子了,眼见明日你与那叶棋让、叶书离兄妹几人都不在府中,老太婆那边倒是个大好时机……” “你那毒药不是要连续吃上个一年半载才有效?若再被发现岂不是又前功尽弃了?” 白姨娘一摆手道:“嗨!这一回我们换个办法来……总归那老太婆之前病了一场,身子大不如前,这一回我便下一剂猛药,叫她不出三五日便三魂七魄全都归了西去!” 看着白姨娘野心勃勃、迫不及待的样子,叶溪菡皱了皱眉道:“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不要太急于求成了,叶书离哪边定然防备着我们呢。” 白姨娘一甩袖子不满道:“傻闺女,你怕什么呢?那小蹄子查了这么久不是也毛都没查出一根嘛!我看她到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之前我暗中动作了那么久她不也没发现?” “你这都十六了,婚事还没个着落我能不着急嘛!难不成你真的想委屈自己嫁给那姜寒君不成?这一次那么多人都不在府内,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啊!” 叶溪菡看着白姨娘急得如同火上的蚂蚁一般的样子,不由微微冷下了脸色沉声道:“娘,越急越容易露出马脚,这些事我自有定断,这次你绝对不可以擅自出手!就算要动手,也须得待我回来好好商量一番,设计一个完整的计划才可!” 她不怀疑白姨娘的智商和能力,但是她太心急了! 白姨娘看着她一脸不容反驳的样子,一甩手帕无奈而不满地走了开来,没有在劝说她,手中的手帕却是被无知无觉地揉成了一团。 再说玉带街小宅子里的白采薇姐妹二人。 自那日毒粉丢失以后,白采薇一时忧愁不已,没有了毒粉,她该怎么对付叶书离叶溪菡二人? 本来被赶出了文国公府后动手就有诸多不便,这下子叶书离就是请她去府里做客,她也使不出计谋了。 因还未动手便丢失了毒粉,担心凤凰会发怒,白采薇也没有第一时间再去寻她,更何况她在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等价交换的消息了。 等过了好些日子以后,待她厚起脸皮去寻凤凰的时候,竟发现那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部被清理干净,已经人去院空。 这下子她彻底慌了神,凤凰不辞而别,她也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日后在想求毒可该怎么办? 与白采薇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同,白采青却是整日里吃吃喝喝玩的不亦乐乎。 “姐姐,明天我不能去文国公府玩了,两个表姐都要去木兰围场一同参加狩猎呢!听说木兰围场可好玩了,我求了书离姐姐给我带小兔子,她答应了!” 看着白采青一副羡慕不已,兴高采烈的样子,白采薇便忍不住数落道:“瞧你那个没心没肺的傻样,一只破兔子也能把你收买了去!” 白采青收起脸上的笑容,吐了吐舌头,白采薇看着妹妹娇憨呆笨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又偷偷拿银子去接济玉带街后面那些穷鬼了?你送起人来到是一点都不手软啊,当姐姐我这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白采薇不满地数落着,想起那日被一群小乞丐偷了荷包连带着丢了毒粉,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真该叫那群小崽子被毒粉弄死了才是! 白采青讪笑一声道:“不……不是啦,我知道姐姐赚钱辛苦,没有随便把银子给那些人啦。只是早晨遇上了一位公子想买笔墨,身上的银钱却不够了,我一时想起咱们小时候买不起笔墨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学字的日子,就替他付了钱。” “不过那位舒公子听说还是位举人呢!年纪轻轻就如此有为,帮一帮也是积善行德啦,而且舒公子说了待有钱了会还给我的,姐姐你就别生气啦!” 白采薇原本心不在焉地听着,待听到“举人”、“舒公子”二词却拧起了眉头,不由开口问道:“那个舒公子叫什么?” “单名一个茂字!”白采青想了想道。 舒茂! 白采薇蓦地一拍桌,双眼放出精光来,舒茂……这不就是她上辈子的妹夫么!没想到重活一世,事情发展轨迹已有了诸多改变,她这个傻妹子还是与对方碰面了。 让她怎么说好呢?真是傻人有傻福吧…… 思及此,白采薇心中忍不住涌起几分羡慕嫉妒的酸意来。 第153章 蠢蠢欲动 “姐姐,怎么了么,可是有什么不妥?”白采青被她这一拍桌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白采青不明所以的样子,白采薇的心情不由得复杂了起来。 上辈子她们白家靠着叶溪菡与白姨娘的得势,终于东山再起,她高嫁给武国公府,本以为这辈子终于苦尽甘来,可以过上夫妻恩爱,悠然幸福的富贵日子,谁知竟落到那么一个下场! 反倒是白采青却是拒了所有的议婚,吵闹着要低嫁给一个不过才举人出身的穷小子,当时她心底还觉得妹妹痴傻,眼光也不好,那人不过是想攀白家富贵而已,劝了半天没辙就由她去了。没想到后来这穷小子鱼跃龙门,考中了新科进士,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虽说出身寒门,对白采青却是真心真意,白采青一进门便得了舒茂父母亲人的所有喜爱,舒茂念她不离不弃,竟发誓终生不纳妾,二人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叫她好生羡慕! “姐姐……姐姐?想什么呢?”白采青不解地看着白采薇出神的样子道。 白采薇回过神来,颇有几分落寞地说道:“没想什么……既然是个举人出身的穷小子,想必将来前途无量,采青你就好好与他打打交道,对我们白府也是有好处的。” 随后又告诫道:“钱财方面不要吝啬,但是金银乃是俗物,常常与之打交道怕是会让读书人看不起,你大可没事的时候替对方缝补些衣物之类……” 听着白采薇喋喋不休的样子,白采青纳闷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姐姐,我与舒公子不过一面之缘,非亲非故的这样做岂不是逾越了礼数?而且姐姐以前不是总教导我,人和人的相处之间要真诚,不能带太多有目的?” 白采薇讪讪地闭了嘴,面色显出几分尴尬,连忙掩饰道:“住的这么近,每日来回走走也就熟悉了,姐姐这是在教你怎么处事呢!你这个笨丫头还不好好听着。” 白采青不太赞同地摇了摇头:“姐姐想多了吧,为何要我主动献媚?姐姐不是还讲过,这不是一个懂礼数的千金该做的事,会叫旁人看轻了去么?再说爹爹过两日马上就会进京啦!我们在玉带街也住不了几天了。” 闻言白采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罢了罢了,那便算了吧。” 她可是明明白白地指点过了,谁知这蠢丫头如此不上道!既然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就不要怪她不顾姐妹情分先出手了。 总而言之,先把舒茂拉到她这一方阵营才是! 另外她的爹娘也要进京来了,不能从文国公府内部下手就算了,她白采薇岂是这么轻易就会放弃的? 待她打入京城的贵女圈中,还愁找不到好办法对付那叶家姐妹二人? 姿态优雅,神色浅浅地轻抿了一口茶,白采薇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再说叶书离这一边,却也是将事情全部都一一部署好了。 翻出衣柜里一件胡服中的湖绿色与白色交织的碎花高腰襦裙,摸摸了料子,叶书离满意地点了点头,棉质的穿着不会冷,花色漂亮又不显得招摇,明日射箭骑马时也方便。 荷包蛋看着她忙来忙去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姑娘,那木兰围场里的野兽怪多的,真的不带我一起去么?没有我贴身保护您,您一个人可以么?” 叶书离转身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啦,你家小姐是那么较弱的女子么?再说了,府里还有重任要交给你呢!” 见叶书离一脸认真的样子,荷包蛋连忙问道:“可是担心厨房黑皮的事?可是妙春姑娘盯了那么久,一切如常啊!” 叶书离摇了摇头道:“那是对方一直耐心潜伏着呢,明天爹爹和大哥进宫,我与叶溪菡二哥等人都要去猎苑,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我也不放过。” “这人都离了府,可不就剩蛋儿你一个靠得住的人了么!相信我,我打赌明日那白姨娘百分之一万会动手,老妇人的安危就要靠你了啊蛋儿!” 叶书离说的语重心长,荷包蛋的脸色不由也认真了起来。 “明日你可要把那黑皮盯好了,若他真是下了什么料,你抓不到把柄也不要着急,我跟你讲,我们先这么做……” 叶书离在她耳边嘀咕了半天,最后荷包蛋一笑,连忙点了点头。 “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能一下子抓到对方所有把柄揪出幕后之人,你且先这么做着吧。” 她虽然非常怀疑白姨娘,但是黑皮做事滴水不漏,一点马脚也不露出来,完全找不到任何证据。 而且万一这是叶溪菡的手笔呢?或许是她们同谋合污呢?不能一网打尽,后患无穷啊。 “啊对了,还有一点,假如白采薇来访的话,千万千万无论如何用什么理由,都要把她堵在门外面,知道么?”叶书离连忙告诫道。 好不容易把她轰出去,可不能让她再来找事了。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叶书离便歇下了。 与此同时,傍晚的黑夜之中,黑皮收到了一张纸条,借着浅浅的灯光匆匆扫了一眼之后,心中一跳,连忙将那纸条放入灯中烧毁。 随后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去了府内后花园。 “姨娘今天怎么约在这儿见面了?”黑皮疑惑地问道。 白姨娘白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慌:“你莫要管那么多!明天动手,你可要把事情给我办妥了,一点东西都不要留下来知道么?” “姨娘您放心,我这一次的药用多少买多少,绝不会留下一点药渣。而且就连那装水的壶和杯都是两套,下药的与平日里沏茶的是两个壶,保管谁也别想从那壶里查出什么花样来!”黑皮谄媚地说道。 白姨娘闻言,略略放了下心来,笑道:“算你聪明!一两银子赏你的!事成之后,我给你钱,带着你的全家老小再也不要回京城来。” 黑皮连忙点头称是,白姨娘随后才又叮嘱道:“这件事先瞒着,别告诉四小姐。” 待三五日过后,那老东西就无力回天了! 第154章 春心涌动 皇家狩苑名为“木兰围场”,在城外往东处,叶书离一行人起了个大早,坐上马车便往赴往城郊。 她今日一身高腰襦裙,梳了个简单的垂挂髻,并没有带多少发饰,不施粉黛,简单利落。配合着一身湖绿白裙,到是不同于以往红衣灼灼的艳光四射。 在秋风飒飒一片橙黄的天地间,倒是如初春一抹绿意般让人舒适不已。 温瑾睿看到她的第一眼,双眼不由亮了起来:“今日阿离倒似碧湖仙子一般。” 她向来装扮都似一朵妖娆严厉的扶桑,这么小清新的衣服和可爱的发髻还是第一次梳,到更显得一双剪水瞳灵气逼人。 叶书离笑眯眯地受了这一赞道:“净胡说,碧湖仙子能有我好看?” 楚潇在一旁“噗”的一声笑出来:“我不知道碧湖仙子又没有你好看,我就知道碧湖仙子的脸皮肯定没你这么厚。” 叶溪菡在一侧淡淡地不搭话,袖内的手指却是微微收紧。 她不会骑马射箭,今日特意好好装扮了一番,打扮的比叶书离更为精致得体,眼前二人的目光却不曾留给她分毫。 几人说笑了一番,温瑾睿便带着她们往龙钰处走去。 龙钰一眼就看到了叶书离,连忙高兴地招手道:“你可算来了!嘻嘻今日父皇不来狩猎,也就我们兄妹几人在这里,敞开了玩就是,什么都不用管!” 随后看到一旁的叶溪菡,笑容淡了淡,冷哼了一声拉着叶书离便走了,剩下叶溪菡一个人一张脸白了又白。 龙钰一边拉着她走一边不高兴地嘟囔着:“真是的,也不知道三哥为什么一定也要她来!你瞧她那个狐狸精样儿,哪里是来狩猎的,分明就是来勾引男人的!” “走,陪我打猎去!孙宝珠也真是的,跟那乡下来的丫头一样,成天就会吟诗作画的,连个马都不会骑!还是跟你在一起最好玩了。”龙钰高兴地说道,她就喜欢叶书离利索爽快的性子,不像那些闺阁千金一样扭扭捏捏的。 叶书离笑着与她嬉弄了一会儿,便带上弓箭陪着她骑马在围场里玩了起来。 眼见所有人都奔向了围场,唯独叶溪菡和孙宝珠既没有骑马也没有射箭,叶溪菡颇感有些尴尬,试图找一旁的孙宝珠搭话。 但不知为何对方却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一般,竟背对她走了开来,兀自与龙钰带来的贴身丫鬟们说笑了起来,一个个的要去采什么果子,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样子。 叶溪菡身体僵了一僵,却不知为何孙宝珠对她如此冷淡,心里只道是因为龙钰厌恶她,所以作为龙钰侍读的孙宝珠也不待见她了,一时间心里不由得愤恨起来。 “菡儿……要不要我教你骑马?”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叶溪菡转头一看,便见到面如冠玉的姜寒君正站在一旁两眼期待地看着她。 “菡儿喜不喜欢小兔子,我给你抓一只来怎么样?”见她不答话,姜寒君再次问道。 “不用了,我今日所着衣物不适合大动作。”叶溪菡摇了摇头,淡淡笑道。 姜寒君近日来削瘦了许多,见叶溪菡一脸不咸不淡的样子,眼神一暗,随即又轻声问道:“那菡儿想不想去采花摘果?我知道这木兰围场里有这样一处好地方,我带你去。” 叶溪菡又是疏离而有礼的一笑:“谢过姜公子了,不过刚刚坐了半天马车,我想先去帐内休息一会儿,恕不奉陪。” 说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便走,姜寒君带着苦意的声音淡淡想起:“菡儿……为什么突然与我如此生疏了?” 叶溪菡的背影顿了一顿,却仍是不答话,自顾自地走了开来。 姜寒君凝视她的背影片刻,嘴角泛起一个苦笑,转身一脚登上了马,向围场内驰去。 一个凤目斜飞,眼神带着几分阴鸷的男子看到这一幕,轻笑一声便向叶溪菡走去。 “叶家四小姐?” 听到这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叶溪菡转头,顿时心里一惊,连忙行礼:“臣女见过三皇子。” 龙珧淡笑一声到:“无须多礼,叶四姑娘在京城才名远播,人人皆道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话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半分称赞的意味。 “三皇子廖赞了……”叶溪菡咬了咬唇答道,她不知道三皇子突然找到她搭话是为了什么,而且这话还让她颇为尴尬,她如今在京城的名声可谓褒贬不一,却是贬低更多。 龙珧确实自顾自地说道:“四姑娘与叶三小姐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啊……” 叶溪菡一僵,不知龙珧为何如此亲密地称呼她,正不知如何作答,却见龙珧突然贴近她的耳朵低声道:“四姑娘是不是也觉得,三小姐太过嚣张了呢……” 听到这话,叶溪菡心里怦怦直跳,龙珧却突然与她拉远了距离道:“本殿下该去陪陪大哥了,裴世子不防带着四姑娘到处走走。”说完便骑上马驰骋而去。 裴琅闻言,收回了注视着远处那抹绿色身影的目光,温和地说道:“四姑娘第一次来吧?不知我可否有幸能邀四姑娘一游?” 叶溪菡心中微微打鼓,看着裴琅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两次红云,细细道:“有劳裴世子了。” 二人便一边低声交谈,一边牵着马向围场边缘走去,看着裴琅带着笑意,温而有礼的俊朗面孔,叶溪菡有些微微失神。 她与裴琅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说起来双方也算熟稔,更何况裴琅多次救她于危急之中。 叶溪菡一边温柔浅笑这回应对方,一边心头思绪飞转。 身份高贵,一表人才,如果裴琅是她的良人,该有多好……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比起叶书离来,裴琅似乎对她并不感冒,却和自己交好更多。 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份可不比温瑾睿差! 如果裴琅可以像温瑾睿对待叶书离那般来对待她,那该有多好…… 第155章 黯然销魂者 姜寒君在马山远远地看着叶溪菡随着裴琅离去的身影,在默默地看着二人低头笑语,随后裴琅将她带上马,手把手教她骑马的样子,心里一窒,痛到极点,忍不住向远处策马狂奔而去。 “钰儿,我们是不是跑的太远了?”叶书离骑在马上说道。 “哎呀没事啦!我跟你讲我以前偷偷跑到这边来的,这里的猎物最多了……你看!”龙钰说着,眼睛一亮。 随后悄悄拿起弓箭像远处一直棕灰色的野兔一箭射去,羽箭贴着野兔的尾巴险险擦过,随后插入泥土中。 看着受惊而跳走的兔子,龙钰气恼地用弓拍了拍马背。 叶书离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别急,你看。” 随后抽出身后一支箭,对准那只正在奔跑的野兔,将弓拉成满月,叶书离凝神屏气,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只兔子,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宫宴上那次奇妙的感觉来。 几息过后,待寻到那独特的感觉,叶书离眼睛一眯,手中弓弦蓦然松开,羽箭快如闪电般冲着那野兔而去。 “哇!射中了射中了!”龙钰高兴的差点在马上跳起来,二女牵着马过去将那只被一箭射中后腿的兔子抓起来。 叶书离心中不由一喜,不同于宫宴上那次意外爆发,这原主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她不过遵循着身体那种奇妙而熟悉的感觉,就能一箭射中这兔子。 真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强力的外挂! “这只兔子好大啊!就是长得太丑了,我不愿意养。”龙钰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好肥的兔子啊,不养可以吃啊!我们带回去一会儿烤来吃吧!”叶书离两眼放光,就差口水直流。 野兔可不比家兔,肉质要更有弹性,味道肥美得多。 龙钰笑嘻嘻地说道:“我还真没怎么在围场里考过兔子吃呢,三哥他们倒是常常猎鹿,就是看着太血腥了我不喜欢吃。” 眼见二人又深入深林,叶书离皱眉道:“我们走的太远了,这片林子这么深,小心有什么毒蛇猛兽的东西,往回走吧!” 龙钰却是不依:“哎呀你怎么也怕了嘛!我以前经常来的,走走,下马来,我看到前面有好东西!” 叶书离只得无奈地下了马,拿起弓箭护在龙钰身后,生怕有什么猛兽冲出来伤了她,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龙钰走了一小段路,将她往一处灌木中带去:“就是这个果子!三哥以前带我采过的,可好吃了!” 说着就摘下一颗擦了擦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嚼起来,不停地说着龙珧带她打猎的事情。 听得叶书离直直皱眉,这龙钰和龙珧的关系如此要好,却与大皇子那么生疏,该如何是好? “咦,你看那树下有个人!”龙钰忽然低低的惊呼一声。 两人慢慢走过去,叶书离才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惊道:“姜寒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姜寒君闻言,抬头便见到叶书离和龙钰站在不远处,正要起身作答,却听得龙钰大惊失色的惊呼一声,与此同时是叶书离的低吼。 “别动!” 姜寒君不由僵住了身子,错愕地看着叶书离沉着脸色拉开弓箭直直地对准了他。 龙钰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姜寒君所靠之树上正挂着一条碗口粗大的花斑蛇,倒三角状的头,不停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下的人。 听到背后“嘶嘶”的声音,姜寒君立刻反应了过来背后的东西是什么。 叶书离将弓箭对准了他背后的蛇头,心中不停的跳动,手上也有些发抖。 那蛇两侧皮褶鼓胀,分明就是一条剧毒的眼镜蛇!这一口咬下去,在古代这种医疗设施落后的地方,怕是会没命的吧!? 叶书离脸色发白,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一箭射过去固然危险,却也比被毒蛇咬死强吧? 随后眼神一凛,叶书离手中一松,箭支擦着姜寒君头顶险险将那蛇头钉入树干中,与此同时姜寒君迅速往旁边一滚,果然见那蛇张开嘴喷出毒液来。 叶书离不敢放松,立刻又是两箭将那条眼镜蛇死死钉在树上没了气息。 姜寒君反应过来,也是脸色发白,他因为叶溪菡的事情伤神,跑到这这种偏僻的地方,坐在树下胡思乱想,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危险已经接近自己。 “书离……谢谢你。”缓过神来,姜寒君白色脸色真诚地一谢。 “别愣着了,快走!”见二人仍旧发愣,叶书离连忙拉过龙钰往外走去:“这天冷,蛇类大多集群冬眠,附近恐怕还有危险!” 他们这是运气不好,撞上觅食的蛇了! 几人脑补了一下一群花花绿绿的毒蛇相互交织在一起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恶寒,连忙骑上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策马奔腾了好远一节,待看到远方若隐若现的人群身影之后,三人才放下心来。 “这一次多亏了你……不然我怕是死在那里都没人发现吧……”带着劫后余生的心跳,姜寒君苦笑道。 “你怎么会突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没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叶书离挑眉问道。 姜寒君沉默了两息,神色落寞道:“心上人?我们不过陌路人而已。” 他这话一出,叶书离就知晓叶溪菡怕是弃他而去了,也是一时无言。 龙钰却拧着眉头怒道:“我就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都喜欢那种虚伪的女人?” 姜寒君与叶家姐妹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她就是在宫里也知晓得一清二楚,此刻见他这样不由冷哼道:“你可真是个瞎子!” “放着好好的书离你不要,偏偏要去娶那种女人,这下倒好,让她给耍了吧?我告诉你们这种人本公主见得多了,她就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来满足自己丑陋的欲望而已。” 龙钰撇了撇嘴,后宫那些女人的斗争,她见得多了去了! 随后冷嘲道:“幸亏书离早早把你退婚了,要我说你这都是活该!书离这样的人,这辈子你也别想找到第二个了!” 第156章 诺之一字 龙钰这么一说,叶书离不由得好不尴尬,干脆直接闭了嘴。 三人策马回去,俱是见到远处叶溪菡与裴琅同乘一匹马,亲自教她骑术的样子,龙钰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 随后不由指着那边恨恨地说道:“你瞧瞧看!这就是你百般心思,抛弃了青梅竹马去讨好的女人!若我的消息没错,姜世子你怕是费了不小的力气为那个女人澄清流言吧?还有,我真是没想到,你爹娘二人竟会同意她过门!” 姜寒君神色一黯,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没有反驳。 龙钰气鼓鼓地盯着裴琅和叶溪菡笑意盈盈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要是个炮仗怕是早已经炸上了天。 “要我说,你们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省得去祸害别人,我这才走开多久,就缠上裴琅哥哥了。”龙钰气呼呼地低喃着,兀自策马向二人的方向奔了过去。 剩下叶书离和姜寒君二人面面相觑,静默无言。 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叶书离只能讪笑道:“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是吧?” 姜寒君低笑了一声:“何必单恋一枝花……说得对……” 说得对,叶书离怕是也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那么快幡然醒悟,最后毫不留恋的弃他而去吧。 不,他称不上花也不是草,他不过是一个背弃青梅竹马的负心人…… 骑在马上,姜寒君看着远方木然地说道:“幼时我与你许下终生诺言,童言稚语却叫你上了心,生生耽误你许多年……如今我已非稚童,懂得言出必行,一诺千金的道理,再许下诺言后,她却并不放在心上,这或许是我该得的因果。” 叶书离微微皱眉,开口道:“什么因果不因果的,儿时之诺如何做的了数?也就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才会放在心上,你也并没有耽误我许多年,如今这样不是正好?” 姜寒君闻言轻笑道:“……是,孩童之语唯有孩童才会上心……”那上了心的这十多年情债该如何偿还? 叶书离叹了口气道:“你便当我现在终于长大了便是。” 姜寒君没有说话。 的确,在他曾经没有注意的时候,不知何时对方已经成长为这样一个坚韧不拔的女孩儿了,与儿时的那个她天差地别。 远处楚潇与温瑾睿正向她招手,叶书离微微一笑,策马而去。 姜寒君看了看叶溪菡,又看了看叶书离,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天哪,我和钰儿不过才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就打到这么多猎物啦?”叶书离瞪着一地血淋淋的战利品惊道。 大部分是野兔,还有个别鸟,一只野鹿,两只獾子。 “哈哈,早听瑾睿说你箭法精湛,与你这种射过巨狮的人相比,我们这些猎物又能算得了什么?”楚潇笑道。 温瑾睿也笑道:“阿离出去一趟都猎了些什么?” 叶书离瘪了瘪嘴:“射了只兔子,射了条蛇,那蛇有毒没敢碰,吓得我连兔子都忘记带回来了。” 楚潇顿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温瑾睿却是无奈而关心地说道:“我一会儿没盯着你,怎么就跑到林子里去了?看来下次绝对不能放你单独一个人了。” “不不不,这都是钰儿的主意!” “好你个叶书离!竟然怪起我来了,真是的,一会儿不给你吃烤兔子了!”龙钰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闻言笑骂道。 叶书离转过身去,见叶溪菡与裴琅早已分开了来,叶溪菡脸色微沉有些发白,裴琅却若无其事般地陪着二女走了过来。 见状叶书离心里暗暗咂舌,看来这个裴琅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情场高手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把龙钰给哄的这么开心的,在看叶溪菡的样子也好像没有受到太大的委屈。 “嘿嘿,我哪有说错?”叶书离冲着龙钰做了个鬼脸,龙钰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前与她打闹嬉戏起来。 二人嬉闹完,龙钰看到叶溪菡和姜寒君,顿时气又不打一处来:“真叫人心烦,刚刚书离打死一条蛇,救了一个人,我的兔子却是没了!” 裴琅闻言眼神微闪,轻声询问了一声,龙钰翻了个白眼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着重重复了姜寒君因为某个女人伤心欲绝差点遇险的事情。 叶溪菡脸色温柔的面具立刻有些龟裂,气氛顿时又无比尴尬来。 龙珧这时突然笑道:“叶三小姐真是好箭法!前些日子才救了温世子,今日又救了姜世子。我刚刚与皇兄打了个赌,不如叶三小姐也来试试看好了。” 叶书离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他,大皇子龙珩不着痕迹第一皱眉,随后笑着解释道:“三弟刚刚与我打了一个赌,今日大家难得来这木兰围场,不妨比试一番,设为三场。若是我赢了的话,三弟便要送于我十个门生才子。” “若是我输了的话……瑾睿便供三弟驱使三天。” 叶书离心中一凛,为什么要和瑾睿扯上关系,闻言不由得看了温瑾睿一眼,却见他神色没有半分不自然,不由得心中疑惑重重。 楚潇眼神一闪,随后也哈哈大笑一声道:“这比试嘛,珩哥向来不擅长箭术,因此呢我们就这样分为两边,我与瑾睿代珩哥出战,不知龙珧你那边打算用什么人呢?” 龙珧眼神一闪,自信地说道:“便由裴琅和本殿下亲自出马!” 龙钰连忙说道:“什么什么?不是说要书离也一起玩么?” 龙珧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自然是要睹一睹叶三小姐的风采的,那么叶三小姐就和楚潇一队好了。不过这样一来呢……本殿下这边就少了个人呢。” “我来我来!三哥让我来!”龙钰一听,兴奋地喊道。 龙珧宠溺一笑:“钰儿那箭法,就不怕叫人笑掉大牙呀?” 龙钰一嘟嘴:“不然的话谁来?难道是姜世子?可书离是一个女孩子,这样未免不公平吧?” “那便由叶四姑娘来填补这个位置不就好了?”龙珧笑眯眯地说道。 第157章 咄咄逼人 听到这话,众人俱是微微一惊,龙钰也瞪着眼睛说道:“她?可她根本不会箭法啊!连宝珠都不如呢!” 众人看向叶溪菡,却见她脸上并无半分惊讶之色,向来是早已知晓并同意了的。 龙珧笑着安抚她:“让叶四姑娘参加,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钰儿无须管那么多。” 龙钰有些不高兴,却没在说什么。 “比试分之三环,这第一环嘛……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我派人将靶子摆好你们就知道了。”龙珧笑道,随后便带领众人向围场的一边走去。 一边走,叶书离一边给温瑾睿使眼色,低声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龙珧为什么要你为他效力三天?” 温瑾睿不动声色地低声答道:“为着我现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叶书离一愣,随即心思微转了一番。 大理寺,就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大理寺卿就是最高法院院长,而少卿则差不多是副院长的意思了,一职设有两人。 平时也就是掌管各类刑狱案件审理,龙珧想借温瑾睿之手做什么? 思及此她继续低声问道:“龙珧想让你干嘛?” “郦城,罪臣。”温瑾睿嘴唇一动,吐露出两个词来。 叶书离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龙珧是想借他之手行个便利,来处理那些与他在郦城操练私兵有关的人物。 至于是救人还是杀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定然知晓关于龙珧许多的情报与秘密,现在这些人落在了温瑾睿的手里,他自然是着急了。 这些人掌握在温瑾睿手里,是对他们有利的,叶书离不由担忧了起来,龙珧主动提出这个比试,怕是早有准备,若是输了岂不是要吃大亏? “别担心,相信我们,相信自己。”温瑾睿轻声道。 叶书离点点头,她对自己……不,对原身出神入化的箭法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等她知道比试规则之后,立刻就萎了。 龙珧放了两个靶子在五十米开外,这第一环比试便是双方各出一人,射出十只箭,谁射中红心的箭最多,谁就赢了。 其次,在派出一人比试骑射,在骑马横穿过围场之时,侧身向百步开外的靶子射出三箭,谁射中的多,哪一边就获胜。 他这么一说,叶书离不由问道:“若是一输一赢平局该如何?” 龙珧似笑非笑地说道:“第二种方式难道不是更能体现出箭法之精湛?平局怕是不会出现呢。” 叶书离懂了他的意思,先开始的只能叫热身,后面那种才是真正的比试。 龙珧笑道:“我的箭法不比裴琅,首先便由我出战吧!” 楚潇与温瑾睿对视了一眼,也懒洋洋地说道:“那好,我的箭法稀烂,比不上瑾睿,第一环的第一局就让我来吧。” 叶书离见他们二人拿起弓箭往一旁走去,一颗心提了起来。 片刻过后,结果让叶书离大跌眼镜,嘴角直抽。 龙珧首先开始,射空三箭,中靶四箭,射中红心三箭,楚潇其次上场,全部……射空…… 楚潇哈哈大笑起来:“三皇子殿下箭法精湛,在下自愧不如啊!” 叶书离差点急的跳起来,这货刚刚晃晃悠悠地上去,软绵绵的拉弓,一看就没认真射,这是猪队友吗! 温瑾睿却低笑一声,向她解释道:“刚刚龙珧说了,第一局不作数,所以楚潇直接敷衍了过去,他在挑衅报复龙珧。” 叶书离一看龙珧的脸色,果然隐隐有些发黑。 楚潇的箭法虽然不算多好,但与他也是不相上下,他刚刚射箭之时那么认真,楚潇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 叶书离此刻反应了过来,楚潇是在报宫宴刺客一事的栽赃嫁祸之仇。 龙珧沉了沉脸色,随后恢复正常道:“我们二人箭法都上不得台面,如此一来,还是看两位世子的吧!” 温瑾睿与裴琅对视了一眼,俱是面容温润,温瑾睿眼中平静无波,裴琅眼中深似幽潭。 龙珧派人把六个靶子隔得远远的,二人分别同时策马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叶书离紧张地看着他们爬山了马,心中直打鼓。 这裴琅可是原著小说的男主,男主光环赋予了他无论什么技能都拿得出手的外挂,瑾睿他……能行么? 秋风袭来,吹的二人衣袍哗啦啦作响,裴琅与温瑾睿对视一眼,默契地背对彼此,腿一夹马肚,向着各自的方向疾奔而去。 叶书离紧紧地盯着温瑾睿,只见他眼神锐利如鹰,几乎与裴琅同时松开弓弦。 利箭划破风声,叮叮叮三箭中靶,叶书离心下一喜,之间温瑾睿三箭俱是射中的红心,一时惊喜的猛地站了起来。 连忙在看裴琅那一边,同样三箭正中靶心,平局! 这下子,在场之人全部面露惊色,尤其是龙珧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后,立刻沉了下来。 风声中,温瑾睿与裴琅二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回到了场边。 裴琅眼中闪过一丝真诚的赞叹道:“不愧是温衡大将军的儿子!温世子箭法精湛,裴某自叹不如。” 众人这才看见那靶子的红心约莫一寸直径,温瑾睿三箭全部正中中心,裴琅却有一箭射偏,险险擦过红心外圈。 龙珧的脸色更沉了,看着温瑾睿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这时,叶溪菡却轻笑道:“巧了,不过这也算是平局呢,毕竟比赛规则说的是只要射中红心便可。” 龙珧的脸色微微恢复了正常,笑道:“这倒也是。” 这是要耍赖了? 听到叶溪菡这么说,龙钰第一个不服,却又不好意思落了自家三哥的面子,只得硬生生地说道:“比不出来,那怎么办?” 叶溪菡轻笑了一声,看着叶书离忽然说道:“我不会箭法,不过我三姐于此道却是精湛不已,要我说呀,与二位世子也差不多哪儿去呢!” 龙珧扫了她一眼,忽然笑道:“那好,既然这样,那不如就由叶三小姐与裴世子再赛一场!我也不欺三小姐是女子,便让裴琅让你一箭罢!”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刻都盯紧了叶书离。 叶溪菡心中冷冷一笑,叶书离箭术的确精湛,可是再厉害能厉害的过裴温二人? 第158章 百步穿杨 叶书离还没有说话,龙钰先眼睛一亮高声道:“好啊好啊!要我说啊,书离的箭法可不一定比裴琅哥哥差呢!就让她和裴琅哥哥比一比好了!” 刚刚叶书离于马上一箭射中奔逃中的野兔那一幕让她印象深刻,因此龙钰对叶书离的箭法期待也是很高。 连龙钰都捧场了,叶书离这下是不得不上了。 她平时虽然常和叶棋让一同骑马习箭,但是一边骑马一边射靶她还真没有尝试过。 见她犹豫,叶溪菡掩面浅浅一笑道:“三姐可是紧张了?若是紧张直说便是,总归裴世子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欺负一个弱女子也不好,三姐若不想比试,依我看这一局就算做平局好了。” 叶书离眉头微微一皱,这白莲花分明是在用“弱女子”三个字激她,若她不接受到是会落下一个胆小退缩的坏印象来。 “紧张?哈哈哈,你叫书离吟诗作画她到是会紧张,若是骑马射箭到是太小看他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众人扭头过去一看,正是半天不见人影的叶棋让。 “二哥你上哪儿去了!这位姑娘是……?”叶书离惊喜地叫道,这才发现叶棋让身边还有一位身着宝蓝色衣服,数着百花髻,举止优雅利落的女子来。 叶棋让轻咳一声,脸上有些微红道:“这位是许副骁骑参领的爱女,也是我的师妹许惜风。惜风,这位绿衣的是我三妹,白衣那位是我四妹。” 许惜风生着一张鹅蛋脸,明眸皓齿,举止虽然与一般大家闺秀并无两样,一双杏眼却透着两分灵动狡黠。 叶书离一看这个许惜风,就知道内里上二人是同一类人。 许惜风落落大方地作了一揖,分别向众人行了礼,最后才笑道:“我年长妹妹一岁,二位妹妹可唤我一声许姐姐。” 叶书离打量的眼神在叶棋让和许惜风之间绕来绕去,满眼的兴味之色。 怪不得半天不见叶棋让踪影,原来是撩妹子去了!这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妹妹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溜了! “我常听得让哥夸赞书离妹子箭法精湛,无人能及,今天倒是有机会一睹风采了!”许惜风笑道。 叶溪菡面上露出得体的淡淡笑容,心中却是一嗤,她回文国公府这两年,极少见叶书离摸弓,别人把她夸上天多半也只是奉承罢了。 裴琅眼中也露出两分兴味道:“不错,叶三小姐不但箭法精湛,性子更是勇猛果敢,裴某今日万分有幸能与叶三小姐切磋一番。” “哎呀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在客套来客套去了,我等不及了!”龙钰一跺脚,嘟囔道。 众人哈哈一笑,叶书离也只得与裴琅双双向那两匹马走去。 路过姜寒君身边时,只见他难得一脸认真,眼神满是信任地低声说道:“此局于你不过轻而易举,无需紧张。” 见连姜寒君都这么信任她,叶书离心中莫名觉得有了几分底气,点了点头,随后眼中一片坚韧之色。 温瑾睿显然也听到了姜寒君这句话,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随后若无其事地向叶棋让套起话来,询问起叶书离的各种事迹来。 叶书离与裴琅牵着马,分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骑上去,看着百步之外的靶子,叶书离摩挲了一番手中那张精致的弓。 深吸一口气,叶书离握紧手中的弓箭,双眼一利,聚精会神地紧盯着远处的靶子。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和裴琅如同乘风沐雨般冲了出去,马匹踢踏踢踏的狂奔起来,叶书离在马背上被颠簸的双手直晃。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马背上的绿色身影。 枣红色的马风驰电掣一般地掠过三个靶子,叶书离不慌不忙地感受着身体中传来的那玄之又玄的感觉,利落果断地将三箭一一射出。 叶溪菡蓦地抓紧了衣袖,竟然全都射中了,没有一箭落空! 顿时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紧紧地盯着下人将那百步开外的三个靶子拿过来。 射中了靶子不一定射中了红心,对!叶书离或许只不过射中了靶子而已! 下人一脸激动地将那三个靶子抬过来,看到了红心上的三箭,众人的脸色俱是精彩万分。 “哈哈哈!早说了我没有吹牛,我三妹的箭法,无人能及!”叶棋让盯着齐齐三支不偏不倚正中红心的箭,自豪地哈哈大笑。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天才。 练习一门技艺,有的人天资愚钝,怎么学也学不好。有的人天资平平,后天努力也可有所成就。而还有一种人,天生资质非凡,再加上勤奋刻苦,精于一道,水平让人望尘莫及。 很不巧,叶书离就是最后这一种人。 她或许不擅长作诗,学不来墨画,女红更是稀烂,但是在骑术与箭术之上,她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没有在意叶溪菡不可置信的神色和龙珧错愕的眼神,叶棋让搓了搓手,一脸笑意地将那三支箭取了下来。 早在多年前,幼时叶书离缠着要他教习武艺之时,自叶书离第一次摸弓,第一次射出一箭,他就知道自己的妹妹在这一方面有着无可匹敌的傲人天赋。 只可惜她乃是女儿身,若是她为男儿,凭此一身技艺,定然会名扬天下! 感受了一下仿佛还有些微微发抖的双手,叶书离擦了擦额头的汗,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容。 “我输了,裴某甘拜下风!”看着叶书离,裴琅眼神灼灼地说道。 众人这一看,才发现裴琅三箭之中有一箭正中红心与外围的中间,已是算不得射中红心了。 “哎呀呀!好丫头!爷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佩服佩服!”楚潇双眼亮晶晶地赞口不绝道。 唯有叶溪菡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眼中满是怔愣。 这……这怎么可能? 她叶书离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精湛的箭法,甚至远远胜之裴琅与温瑾睿!? 第159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叶溪菡嘴唇紧紧抿着,既艳羡又嫉妒,心情复杂不已。 原本叶书离的琴棋书画样样上不得台面,更别说与她相比,在她心中叶书离从来都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就算是父母兄弟常常夸奖她的武艺,她也不过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只当是别人在阿谀奉承,讨好她罢了。 毕竟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嫡小姐,又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背着良心吹捧一番也正常。更何况她不过一介女子,学这些有什么用?会骑马射箭的千金小姐一抓一大把,学的好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当叶书离于此道上远远将众女甩在身后,甚至能够凌驾于两个惊才绝艳的男人之上以后,叶溪菡不淡定了。 叶书离不关心八卦,知道的消息不多,可她心里却是明白的,裴琅与温瑾睿二人的箭法,在整个大安朝也再难找出几个来! 别说叶溪菡心情复杂,龙珧受到的惊吓也并不比她少多少。 裴琅的本事如何,他一清二楚,在他心中就算是温瑾睿也不过是只能勉强一敌罢了。 但今天这一遭,不仅温瑾睿与当年相比进步神速让他颇有危机感意外,叶书离的箭法更是惊掉了他的下巴。 龙珧看着双颊微红,与众人说笑不停的叶书离,眼神既阴鸷又意动。 可惜了这样一个女人不能为他所用,他们注定是敌人。 “哇~~太厉害啦!书离你以后可要经常来围场玩啊,教教我好不好!”龙钰一脸崇拜地看着叶书离。 “以前我以为裴琅哥哥的箭法已经是天下第一了,没想到高手在民间呀!”龙钰嬉笑着,随后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个玉牌塞到叶书离的手里。 “这是进入木兰围场的玉牌,有了这个玉牌,以后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来玩!” 龙钰说完,又嬉笑着在她耳边道:“以后你可要常来跟我玩呀,打猎就靠你了!” 见状叶溪菡咬了咬唇,忍不住说道:“三姐的箭法果真非同寻常,叫人好生羡慕,没想到十公主竟赐下玉牌,这么贵重的东西……” “谢谢钰儿了。”叶书离淡淡一笑打断道,随后当着叶溪菡的面收下了玉牌,没有推辞。 盯着那玉牌,叶溪菡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没有在说话。 龙珧却不似叶溪菡那般沉不住气,早已恢复了往常般的脸色笑道:“看来这第一轮,是本殿下输了,不过第二轮,不知道会鹿死谁手呢?” 叶书离收回了脸上的笑,静静地听着龙珧说出第二轮的规矩。 第二轮,两边人马同时上场打猎,半个时辰内,不管用什么方法,哪一边抓到的猎物多,哪一边就获胜。 楚潇笑嘻嘻地说道:“这有何难?天上这么多鸟,随便几个石头也能砸死好几个,你们那边会打猎的只有两个,我们这边有三个,那我们岂不是赢定了?” “哈哈,楚潇你这可就猜错了。”龙珧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说谁猎到的猎物多谁就赢,这个多,指的是重量而不是数量。并且,要以活物的数量取胜!” 叶书离微微一皱眉,看着面带笑意的龙珧与叶溪菡二人,不知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这倒是有意思了,那还等什么快开始啊!”龙钰兴奋地喊道:“等一下我要和书离一起去!我不打猎我就在旁边看看,不会帮她作弊的啦!” 龙珩无奈地说道:“三姑娘,给你添麻烦了,等下我陪着钰儿一起。” “哎呀大哥你真是的,干嘛什么事都要跟着我!”龙钰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 龙珩板起脸道:“你那性子我还不清楚?自然是防止你给人家添乱!” 回应他的是龙钰的一声冷哼和嘟囔:“真扫兴!” 看着龙珩没有半分生气的神色和关心的眼神,叶书离心里微叹,大皇子分明是担心妹妹的安危才要跟着她的,可惜龙钰也不知道是不领情还是真的不懂…… 一番规整后,众人都带上弓箭骑上了马,在围场内策马驰骋起来。 叶书离打量着周围,心道要以活物的重量来取胜,那么打猎的时候,就要注意不能将猎物射死了。 并且狩猎的目标最好也是野兔和獾子一类,鸟和山鸡的体型都太轻了。 叶书离摸了摸下巴,她到是想猎一只鹿,可是别说数量少,更主要的是,活的野鹿太危险。 一边想着对策,一边随手一箭射中一只肥兔子的后腿,叶书离将猎物交给了身后随行的下人。 “哎呀!书离你看她!”龙钰骑在马上,忽然拧起眉头指着叶溪菡的方向说道。 叶书离连忙看过去,才发现裴琅并没有去打猎,而是陪着叶溪菡蹲在地上不知做什么。 只见二人吩咐下人将一个大网扣在地上,随后叶溪菡取了些干草烧了起来,火烧得并不旺,只是起了许多呛人的烟。不一会儿叶书离便见好几只兔子撞进了网里,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这是在用烟熏兔子洞!这样费不了什么力气,就能让活兔子自投罗网! 看着叶溪菡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将四五只野兔交给旁人之后,又与裴琅向另一个地方走去。 叶书离皱了皱眉,她竟然有火折子,看来龙珧这是有备而来,刚刚裴琅教叶溪菡骑马的时候,怕就已经顺便摸清了围场哪些地方有兔子洞。 这样可比她们到处找猎物一箭一箭地射死要方便迅速多了。 “怎么办瑾睿?我们没有火折子也没有网,更不知道哪里有兔子洞,难不成就这么输了?”叶书离皱眉道。 温瑾睿歪了歪头,靠近他低声道:“别担心,那我们就去打几只大家伙。” “大家伙?” 温瑾睿一笑,低语道:“若是能遇上虎,我便给你打一只活的来。” 叶书离连忙瞪了他一眼道:“别开玩笑了!小心被老虎吃掉!” 温瑾睿正要与她调笑几句,忽然听得龙钰欣喜地说道:“可不能让那个乡下丫头赢了!书离你看,那边好像有只野猪,我们快去抓住它!”说完便自顾自地策马而去了,众人皆是心下一惊。 龙珩连忙策马跟上,怒道:“钰儿,快回来!” 叶书离也是脸色一变,野猪那种东西,可是非常危险的啊! 第160章 猎苑凶兽 龙钰满心不待见叶溪菡,这下见对方占了优势,心里顿时不满了起来。 看到远处似乎有野猪,二话不说就策马扬鞭奔了过去,把龙珩等人的怒吼都不管不顾地抛在了身后,叶书离与温瑾睿二人连忙调过马头跟上去。 龙钰的骑术不错,骑得又是一匹好马,速度飞快地冲进了林子了,待到看到眼前的一幕,才吓得大叫了一声慌了神。 原来竟是一只吊睛白额虎正在与一头身躯壮硕的野猪厮杀! 眼见自己好巧不巧地冲进了两只凶兽的战场,正要立刻策马逃走,却发现马蹄竟不知何时被藤蔓缠住了,顿时吓得她差点滚下马。 叶书离三人赶到林子里的时候,闻到的便是冲鼻的血腥味和龙钰带着哭腔的喊叫:“大……大哥,救我……” 几人靠近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龙钰的两三丈开外,一只白虎正和一只凶狠的野猪厮杀中,那野猪獠牙尖锐,身上满是血迹,想来已经受了伤。 “钰儿!!!”见到妹妹身处险境,龙珩脸色剧变,忙道:“快骑马过来!” 龙钰颤着声音小声地说道:“马……马蹄被缠住了……” 叶书离这才连忙巡视周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竟已经冲出了围场的安全范围,跑进了刚刚遇蛇的深林边缘。 “你看你这乌鸦嘴……真碰上老虎了吧!”叶书离心中满是紧张,看着温瑾睿道。 温瑾睿此时也看着这一幕沉下了脸色,若是一只老虎,他们对付起来倒不成问题。 问题是还有一只受伤了的野猪! 对于猎人来说,野猪往往比老虎更难对付的多,更何况是这样受了伤,性情狂躁的野猪,谁都有可能成为攻击对象。 看了看吓的脸色发白的龙钰,叶书离心下着急,轻声道:“那两只野兽好像在打架,钰儿要不然悄悄下马走过来,把马留下?那野猪和老虎必然会先攻击马的。” 或许觉得此计可循,龙珩努力镇定了自己的神色,缓声安慰道:“钰儿别怕……悄悄过来,大哥过去接应你。” 看着左前方的野猪,右前方的老虎,龙钰吓的双腿发软,哭着道:“我……我害怕,我不敢……” 她这一出声,身下的马儿感受到前方的危险,也不安起来低低嘶吼了一声,这一叫出声,两只凶兽便同时直勾勾地看了过来,满眼警惕。 见状,龙珩一紧张,抽出腰间软剑要就要走过去:“别怕,我帮你砍掉那藤蔓。” 温瑾睿顿时脸色大变:“别过去!会惹怒那野猪!” 果然,那野猪原本受了伤紧绷着神经,见龙珧竟向它走来,顿时发了疯,癫狂地往龙钰的方向冲去。 叶书离吓的脸色大变,再顾不得什么,赶快跟了过去,温瑾睿早已经抢先一步拿着佩刀策马奔了过去。 龙珩原本便不怎么善武,因为太过担心而贸然闯了过去,砍掉那蔓藤之后连忙在马腿上狠狠一拍。 “啊……!”龙钰吓的连忙闭上了眼,惊恐之间听得马儿一声惊啼,颠簸着跑了起来,她一安全,龙珩变成了靶子。 温瑾睿沉着脸色,嘴唇微微发白,直直跳下马奔了过去。 这边龙钰的马受了惊,已是完全失控,嘶吼着要把她甩下去,眼见龙钰就要坠马,叶书离脸色惨白,顾不得温瑾睿那边,连忙策马从龙钰身边而过,一把揽住龙钰的腰将她紧抱在自己的马背上。 没了背上的管制,那匹马立刻惊恐地狂奔离去,暂时脱离了危险的龙钰这才堪堪缓过神来。 来不及关心龙钰,叶书离将目光转向温瑾睿哪边,握着缰绳的手又是一抖。 “瑾睿……莫要管我,快走来!”龙珩捂着流血的肩膀,焦急地低吼。 原来刚刚救了龙钰之后,龙珩便成了野猪的目标,温瑾睿速度终究是比不上野兽,虽然堪堪一把将龙珩拉开,避免了他被獠牙刺破心脏的惨剧,却仍旧被獠牙刺伤了肩膀,此刻正不停地流着血。 血腥味一蔓延,两只野兽俱是开始咬牙磨爪。 擦身而过时,温瑾睿一剑刺在野猪身上后将龙珩推开,随后愤怒的野猪便转换了目标,凶狠地盯着他冲了过去。 叶书离脸色发白地看着温瑾睿左闪右躲,溜得那野猪更加疯狂,一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温瑾睿却是面色沉静如水,轻扫了一眼手中的软剑,看着皮糙肉厚的野猪皱了皱眉。 随后迅速将自己后背紧贴在旁边一颗大树上,野猪见状又横冲直撞过来,眼见尖锐的獠牙就要刺破他的身体,吓的旁边三人差点叫出来。 温瑾睿忽然迅速地一扭身,险险避开了过去,那野猪猛地一撞撞在了树上,尖锐的獠牙刺进树干中一时拔不出来,不由狂躁地挣扎了起来。 见状,温瑾睿没有任何犹豫地迅速举起了手中的剑,狠狠几剑刺入了那野猪的头中,顿时那凶兽就魂魄归了西去。 众人刚送了口气,旁边又传来一声震天的虎啸。 那吊睛白额虎警惕地看着温瑾睿,两爪紧紧抓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书离,快带公主和殿下回去。”看着前方另一只猛兽,温瑾睿沉声道。 叶书离满眼担忧,却是不敢有任何迟缓地留下龙钰一个人在马背上,将旁边地上受了伤的大皇子扶起来。 “钰儿……快带他回去!”将龙珩扶上龙钰的马,叶书离连忙说道。 “大哥……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看到龙珩肩上狰狞的伤口,龙钰忍不住哭了起来。 龙珩咬牙说道:“我没事,快让瑾睿他回来。” 远处的温瑾睿却是稍动一步便引来白虎的一声低吼,叶书离见他们兄妹二人已经坐稳,连忙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向着围场方向狂奔了起来。 温瑾睿顿时脸色一变,怒道:“阿离,快骑上马走。” 叶书离却是白着脸握紧了手中的弓箭,苦中作乐道:“也不知运气是好是坏……竟然真的碰上了老虎。” “今日围场边缘屡次出现凶兽,事情定有蹊跷,听我的话,骑上马回去!”温瑾睿紧盯着她沉声道。 林中血腥味蔓延,二人一虎紧张地对峙着,不远处的树上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个紫黑衣袍的男子。 他看着一条被三箭钉死在树干上的蛇喃喃道:“哎呀……我的乖乖,真是可惜了呀!枉我费了那么半天的劲……” 男子动作无比娴熟地将那毒蛇的毒囊蛇胆全部解剖了下来,随后望着远处一个方向皱眉道:“好大的血腥味……” 第161章 莫名奇妙的男人 动作利落地将那条毒蛇收拾干净,紫黑衣袍的男子果断地跳下了树,手脚灵活地向血腥味蔓延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小会儿,偏听的不远处传来一个冷清的男声:“阿离,乖乖听话,你先走,我不会有事的。” 随后一个软糯而清越的女声焦急而坚定的响起:“不行,我在这边守着你。” 叶书离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几步,待到距离差不多合适了以后,这才紧握住手中的弓箭,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心中却是担忧不已。 老虎可不是一箭就能射死的兔子啊…… 那白虎甚是聪明,以往怕是也没少与人接触过,此刻见叶书离手握弓箭的动作,威胁般地低吼了一声。警惕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温瑾睿和他手中滴血的长剑,想来对刚刚这个轻而易举杀掉野猪的人分外忌惮。 “你别担心我,我离的这么远,大不了一会儿爬上树就好了。” 温瑾睿轻叹了一声,眸光微动,随后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了白虎与叶书离的中间。 若是像平常那般,他赤手空拳打死一头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这一回叶书离在他身边,心中有所顾忌和担忧,不由稍稍有些分神。 俗话说,人不怂虎就怂。 温瑾睿与那白虎相视片刻,一双眼眸平静幽深,倒让那白虎不敢往前一步。 白虎见二人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低低地咆哮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已是有了退意。 正想掉头就跑,却听到后面的枯枝树叶被踩得噼里啪啦作响,吓得连忙跃身一声虎啸。 “哇,好大一个家伙!”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惊叹,二人便见到那白虎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紫衣男子。 “小心!”叶书离一惊,连忙喊出声。 男子却是早已手脚迅速地爬上了旁边一棵树,脸上倒无半分害怕的神色,甚至还带着几分嬉皮笑脸的说道:“哎呀!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可就要葬身虎口了。” 白虎被他一下,恼怒地用爪子刨了几下树干,却是不会爬树,奈何不了他。 温瑾睿脸色微沉,握着长剑向前走了两步,竟吓的那白虎连忙退后几步,在地上磨起爪来。 这时,树上的男子忽然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丢到了那老虎的面前。 只见那老虎嗅了嗅,竟然打了两个喷嚏,随后低吟一声,掉头便一溜烟的跑了。 叶书离颇感惊奇,好奇地走过去看着那树上的男子道:“你扔了什么东西?怎么老虎竟然跑了?” 紫衣男子闻声望过去,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连忙跳下树笑道:“那是我独门配制的香囊,寻常野兽闻到那气味都受不了。” 叶书离这才看清楚这男子的长相很是特别。 这紫衣男子长着一张娃娃脸,却是五官深邃又唇薄如翼,看起来帅萌帅萌的,放到现代,那就是电视上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小鲜肉。 那紫衣男子巡视了周围两眼,俯身摘下了脚边几朵野生的桔梗花,走到叶书离身前递给她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敢问姑娘芳名?” 温瑾睿脸色一黑,提起滴着血的长剑指着他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木兰围场?未经允许私自擅入皇家猎苑,可是死罪。” 那娃娃脸仿佛这才看到他一般,愣了一愣,摸了摸下巴,低声轻喃道:“好生眼熟啊……” 温瑾睿皱了皱眉头,再次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娃娃脸反应过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啊?原来这里是皇家猎苑啊,我是从林子那边过来的,没想到竟然不小心闯进围场里了。” 闻言叶书离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林子的那一边过来的? 这片森林如此之大,深处更有许多毒蛇猛兽,这个男人是怎么毫发无伤的闯过来的? “你是怎么过来的?凶兽忽然一反常态地出现在林子与围场边缘,是否和你有关?”温瑾睿直接问道。 那紫衣男子连忙摆摆手道:“是跟我有关系,但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没想到这片林子的另一头竟然是皇家猎苑,我正打算穿过这片林子进京去呢!这里头的毒物猛兽怪多的,我便用着香囊一路驱赶着过来了。” 随后又将手中那把桔梗花举在了叶书离面前道:“刚刚二位差点遇险,到是有我几分不是,吓到姑娘了吧,在下给你赔个不是!” 听到他这么说,叶书离便知道了这个男子非京城人士,否则怎么连大名鼎鼎的木兰围场都不知道。 淡淡地扫了眼前的紫色的花束,叶书离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略带两分防备道:“公子到底是谁?若要进京,好好的大路不走为何非要从这片林子里穿过?” 紫衣男子调皮地一笑:“你收下这花,我就告诉你!” 随后又眼珠一转,调笑道:“我对姑娘一见钟情,若是姑娘愿意嫁给我,我也……”话音未落,温瑾睿脸色一沉,剑稍一抖便将那束花削掉了一半。 叶书离看着眼前这男子,嘴角抽了抽。 “啧……生什么气?”那紫衣男子迅速后撤,躲开了温瑾睿的剑尖,打量了二人一番坏笑道:“二位难不成是……兄妹?” “这位兄台,我观令妹乃天人之姿,一见钟情,不知可否将芳名告知在下一二?改日我好上门提亲……” 温瑾睿脸色一沉,一剑是如疾风般刺去,紫衣男子脸色微变,连忙一闪,袖子却是被砍掉了一截。 “莫要胡扯,我在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擅闯皇家猎苑,难不成是想去天牢里走一趟?”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楚潇担忧的声音:“去看看世子和三姑娘在不在那边!” 见到有人要来,紫衣男子终于收起了脸上玩笑的神色,趁着二人不注意,迅速地将一朵花别在叶书离发髻上道:“你都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我也不告诉你!” 随后身形利落灵活地转身便没入了深林中,一边逃走一边笑道:“我记住你的样子了!” 留下叶书离一脸惊愕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第162章 白姨娘中毒了 那紫衣男人身影极快,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让他跑了!”叶书离连忙惊道。 温瑾睿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身形顿了顿没有追上去,随后沉着脸色摘掉了她鬓边的紫色花朵。 “真是个莫名奇妙的人……”叶书离喃喃地说道。 “瑾睿!书离!你们怎么样了?”楚潇与裴琅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叶棋让与十来个带着弓箭与长刀的侍卫。 疾驰过来的裴琅连声问道:“哪儿有老虎?在哪里呢?” “已经没事了,哪只白虎逃掉了。”叶书离回道。 见到叶书离毫发无伤,叶棋让才终于放下了心道:“一会儿不见你便遇到了这么凶险的事,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随便乱跑了!” 地上只有一只死去的野猪,老虎无踪无影,二人安然无恙,众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温瑾睿沉声道:“我们没事,殿下怎么样了?” 楚潇皱眉道:“伤了左肩,好在不算太严重,已经包扎处理过了。此地不宜久留,赶回跟我回去吧!” 叶书离点点头,连忙骑上身侧的马,忽然腰身一紧,却是温瑾睿与她同乘一马拦住了她的腰。 楚潇奇怪地打量了温瑾睿冷下的面孔,没有多问,带着二人连忙往回赶去。 裴琅见两人如此亲昵的动作,叶书离却并未反抗半分,眼神暗了一暗。 “刚刚珩哥和龙钰说你们遇上了野猪和老虎,可把我吓坏了!看到珩哥受了伤,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都要被老虎吃了。”楚潇心有余悸地叹道。 随后忍不住问道:“瑾睿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 温瑾睿用力揽紧了叶书离冷声道:“没事。” 看着楚潇与裴琅投来的奇怪目光,叶书离对着他讪讪一笑:“没什么事……”就是刚刚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调戏了一番。 感受着腰部有些疼痛的力度,叶书离心里直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的醋劲那么大呢? 一行人回到围场边休憩的地方,屋里,龙钰正红着眼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都怪我莽撞……要是温世子和书离出了事,该怎么办……” 听闻叶书离遇到了老虎,叶溪菡正心中暗自欣喜,替龙珩上药包扎完后,便摆着一副担忧的面孔劝着龙钰:“十公主放心,温世子武艺高强,三姐箭法精湛,想来二人定然不会有事的,公主还是多关心关心大皇子殿下吧,殿下流了好多血,看起来伤的不轻呢!” 叶溪菡一边安慰着龙钰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最好能让那叶书离葬身虎口才是! 龙钰闻言,不喜反怒,起身直直甩手给了叶溪菡一巴掌道:“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不知道野猪和老虎都是很可怕的猛兽么!身手再好又如何敌得过野兽?” “你的嫡姐出了事你不跟着去帮忙寻人,反倒是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看你心里巴不得书离出事了才好!” “钰儿……你怎么能随便动手!”龙珩撑起身子轻声斥道,看着哭成了花猫的妹妹却没忍心骂她。 见哥哥撑起身子,龙钰连忙走过去扶着他道:“你别动,好好躺着,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叶溪菡没想到龙钰的脾气这么大,捂着脸面色惨白地站在一旁摇着嘴唇不出声。 “公主,你误会四姑娘了,她既不会武艺又不会骑马,如何能跟着我们去寻人?”说话的正是才跨进屋来的裴琅。 叶溪菡闻言带着几分委屈地看了他一眼。 龙珧转过头便看到叶书离与温瑾睿二人完好无损地跟在后面,双眼一亮,连忙飞奔过去扑进叶书离的怀里哭喊道:“吓死我了……还好你们没事……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把我和哥哥弄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叶书离缓下神色,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好了,我们现在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嘛,快别哭了!” 见龙珧仍在她怀里哭个不停,叶书离只得佯装嫌弃地说道:“你瞧瞧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这身新衣裳还要不要穿了,全都是你的鼻涕!” “你乱说!我哪儿有流鼻涕!”龙钰脸一红,连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止住了泪水。 “瑾睿,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否则我无论如何也安不了心!”龙珩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因着肩上的伤痛,脸色惨白惨白的。 龙珧皱眉道:“没想到来一趟猎苑,竟然生了这么多事端。既然如此,那快快回宫,让司琂好好给大哥看看伤势吧!” 这城外那有什么好大夫,刚刚不过用金疮药个龙珩简单包扎了一下而已。 众人点点头,一同起身返程去,那赌约自然而然也作了废,没有人再提起。 回府的路上,叶书离心中却是叹道,这一次狩猎虽然凶险,倒也因祸得福了。 龙钰与大皇子龙珩的关系向来都不怎么好,她被龙珧的手段所迷惑,一颗心都偏向着龙珧那边,一直都让叶书离头疼不已。 这一次大皇子舍身救妹致使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到是让龙钰对大皇子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回去的整个路上龙钰都一直呆在大皇子的马车里,见此龙珧更是沉下了一张脸。 叶书离的心里心思不停地飞转,这一次事情过后,她与龙钰的关系也大有改变,若是有机会,她应当提醒龙钰防备龙珧才是。 马车到了文国公府,脸上巴掌印仍旧若隐若现的叶溪菡下了马车,看着叶书离的眼神一冷,咬了咬牙一声招呼也未打便自行回了院子。 叶书离回到清舒院,正喝着茶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荷包蛋火急火燎地奔了过来。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不得了出大事了!白姨娘她中毒了!” 叶书离的手一抖,茶杯差点没掉下去,连忙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道:“白姨娘中毒了?” “是啊!”荷包蛋连忙点头,随即贴在她耳边道:“我就是按您说的那样去做了,然后白姨娘她就中毒了……” 第163章 自食苦果还是因祸得福? 叶书离脸色古怪地说道:“她难道什么都没说,就乖乖的喝下去了?” “可不是嘛!不管毒是不是她下的,反正白姨娘这下子可没讨到个好。”荷包蛋幸灾乐祸地说道。 “爹娘他们知道这事儿么?” 荷包蛋点点头道:“如何能不知道?整个府上都炸开锅了!全都在讨论到底是哪个黑心的混蛋要毒害老夫人!” 叶溪菡那边刚回了素馨院,也被这一惊天的消息炸的整个人都懵住了。 “你说什么?姨娘中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溪菡心惊地质问着身边的小丫鬟。 随后才知道,这今日他们都不在府中,白姨娘与林氏如同往常那般服侍老夫人用早膳。 老夫人平日里总要喝上一杯清热解毒的金银花蜂蜜水,但也不知怎么地,白姨娘误喝了老夫人的金银花蜂蜜水,结果整个人就开始上吐下泻,随后昏迷了过去。 叶溪菡蓦地脸色一沉,白姨娘定是趁她不在的时候擅自动了手,却不知怎么地自己中了招! 叶书离那边却是连连冷笑,原来,她因为怀疑白姨娘,又担心对方趁着自己不再对老夫人下手。便要求荷包蛋将自己的担心与怀疑告知了林氏,在老夫人用膳之前,要白姨娘先试吃一番。 荷包蛋说道:“早膳时那粥与小菜全都是我盯着小厨房里亲自做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要白氏试吃的时候她也并未抵触。” “但是那壶金银花蜂蜜水可就不是小厨房泡制的了,因着姑娘您之前怀疑这水有问题,我和夫人便没有让老夫人饮用。” 林氏对女儿的猜测也有几分相信,因此便寻了理由要白姨娘喝下那碗金银花蜂蜜水。 结果白姨娘的脸色变了,开始推脱自己近日患了风寒,不宜喝金银花水,林氏见此便觉有猫腻,更是不容推脱地要白姨娘喝下那壶水。 如果白姨娘万般推辞,那便坐实了叶书离的猜想,待到老夫人中毒之时,必然会怀疑到她头上。 所以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和老夫人一起喝下去,方才能洗脱嫌疑。 白姨娘想着,总归自己不过是喝这么一次,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于是便喝了。 谁知林氏却是个戒备心重的,女儿怀疑金银花水有问题,便不然老夫人喝一口,而是将整壶水都赐给白姨娘喝了。 荷包蛋说道:“姑娘您猜的可真没错!问题果然出在那壶水上,原本夫人要白姨娘把那整壶水全喝了,但是白姨娘喝了两三小碗便怎么也不肯再喝了。结果到了下午就开始头晕恶心,吐了半天之后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叶书离冷笑道:“这便是叫她自食恶果!” “幸亏那壶水是白姨娘喝了……若是老夫人的话,可怎么受得住啊!” 叶书离闻言也是脸色一沉,她没想到白姨娘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下次狠手。 她原本以为白姨娘不过还会故技重施,想借此试探一下对方,看看白姨娘的反应如何罢了。 谁知这一试探到时把白姨娘自己给栽了进去。 此刻躺在床榻之上半死不活的白姨娘却是心中叫苦不迭。 原本她想着自己下的毒怎么也要三五日才会起作用,谁知林氏硬是要她喝了两三碗!这一碗水的毒性弱,两三碗加起来可就强了! 才醒来一会儿,半昏半醒的白姨娘虚弱地将事情与叶溪菡讲述了一通,果不其然换来了叶溪菡一个狠厉的眼神。 “娘!我早先和你说了什么来着?你为什么就是偏偏不听,非要擅自动手呢?这下可好,把自己也贴进去了吧?而且林氏叫你喝你不会装病么,怎么傻乎乎的真喝了?” 白姨娘苦笑一声:“娘不傻,若是能不喝我怎么会去喝呢……?早在林氏试探我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她们母女俩已经怀疑到了我们的头上。” “为了洗脱嫌疑,娘这是不喝也得喝啊!我要是不喝,林氏和那小蹄子不就抓到了我们娘儿俩的把柄?” 喘了口气,压下胸口呕吐的欲望,白姨娘冷笑一声说道:“那毒性强弱我清楚得很,娘把握的好着呢!这一次,虽说娘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却没落下一点把柄在对方手里!” 随后她又有几分得意的笑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娘现在可是无辜的,又好巧不巧为老夫人挡了一劫,你爹现在对我可是愧疚的紧呢!” 谁会怀疑那个下毒的人便会是此刻差点没了命的白姨娘呢?如果真是她下的毒,又怎么会喝下去? 叶溪菡听得神色一动,缓下脸色道:“如此一来,倒算是一件好事。” 白姨娘轻笑了一下,却又沉了脸色道:“只可惜错过这一次机会,以后再想下手可是难比登天了!如今全府上下都在查那下毒之人!” 叶溪菡轻轻一笑,温声劝道:“娘,老夫人总归也活不了多久了,她现在身子大不如前,早已经管不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了。我们还是见好就收吧,凭着此事,娘得了爹爹的垂怜,我们母女俩就又有了机会翻身。” “您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看看还能不能有机会给我生个弟弟出来!”叶溪菡连声劝道,白姨娘如今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只要复宠的话,想得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姨娘神色一动,点了点头。 如今叶天奉正在大肆查找下毒之人,府内人人自危,生怕下毒之人就在身边将自己牵连了进去。 对于白姨娘到是唏嘘不已,只叹道她是个有福气的,为老夫人挡了小人一遭还大难不死,如今也算得上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了! 看叶天奉对白姨娘的关心之色,只怕这素馨院又要起势了! 荷包蛋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担忧地问道:“如今府里形势变成了这样,姑娘打算怎么做?” 叶书离听到这些窃窃私语却是轻嗤一声。 想借此事给自己造势?当她是死的么! 既然做了,就别想回头! 第164章 上眼药 “怎么做?自然是先从那个黑皮下手。”叶书离冷声道,既然已经确定幕后黑手是白姨娘,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草草用过早膳,叶书离也陪着林氏去了一趟素馨院探望白姨娘。 如今白姨娘可是被吹成了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她若是不去关心关心,到容易落下话柄。 叶书离未走进里屋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白姨娘细声细气,虚弱地说道:“老爷大可不必担心妾身,总之老夫人没事就够了,妾身不过贱命一条,替老妇人挡下一劫是妾身的福气……” “怜娘你别再说了,快快躺下好好歇息!”叶天奉关心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叶溪菡则在一边开始给林氏上眼药,她担忧地说道:“姨娘……你可好些了?娘近几日不是感了风寒?得了风寒不宜服用金银花水,母亲为何一定要叫你喝……” “菡儿,你这是什么话?姨娘如今到万分庆幸自己喝了那壶水,幸亏老夫人没事!”白姨娘连忙轻声斥责道。 母女俩这一唱一和,倒让叶天奉好不尴尬。 他自然是知道妻子怀疑对白姨娘抱有怀疑的心思,所以才故意试探白姨娘的,这下白姨娘险些丢了命,想来不会是她做的。 思及此,叶天奉讪讪地安慰道:“怜娘,这事儿是如茵对不住你……莫要放在心上。” 白姨娘闻言,心中顿时激愤不已,林氏逼得她差点把命丢了,叶天奉却是一点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气的要死,白姨娘还是颤颤微微着声音说道:“老爷多虑了,妾身怎么会怪夫人呢……为老夫人试菜是我该做的。” “娘……若要试菜,随便喊个下人不可以么?为何一定要您来?”叶溪菡看了一眼叶天奉,略带不满地说道,意下是指林氏仗着身份欺凌白姨娘。 看着白姨娘惨白的脸色,叶天奉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的确,林氏又不能证明白姨娘是幕后黑手,试菜的话为何不让下人来试?万一白姨娘真是无辜的,那不是白受了一遭罪么! 想通了这个地方,叶天奉终于拧起了眉头道:“此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妥,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哼,老爷想怎么教训我?”听到这里,林氏忍不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冷哼一声。 看着林氏面色沉沉,叶天奉不由提高声音道:“夫人,这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妥善啊……” 白姨娘连忙撑着虚弱的身体说道:“老爷,夫人,可不能为了妾身吵嘴啊……” 林氏最讨厌白姨娘那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当场便柳眉一拧道:“少惺惺作态了!不是不明白我为何要你试菜么,那我便直接告诉你,之前老夫人中毒一事,我便怀疑是你所为!” “冤枉啊……!夫人,您可要摸着良心说话!妾身在国公府这么多年,不争不抢万事低调,我为何要害老夫人?”白姨娘惨白着脸说道,眼里全是亮晶晶的泪花,心下却是一惊,没想到林氏竟然和她撕破了脸皮! 叶溪菡也连忙在一旁帮腔。 林氏冷笑道:“熟悉老夫人起居饮食之人,除了我和郑嬷嬷外,就只有你!” 看到林氏如此嚣张的神色,叶天奉忍不住开口斥道:“夫人!你既无证据就不该擅自主张这么做,难道就没想过万一害了无辜的人该如何?” 林氏却是一翻白眼道:“我本来也不过叫她试菜而已罢了,谁知待要她喝那壶水时竟千推万阻了起来,叫我不疑心都难啊!” “母亲!姨娘那是因为感染了风寒才不愿喝那金银花水的……”叶溪菡咬唇说道。 白姨娘立刻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老爷明鉴啊!妾身没想到因病推辞了两句夫人便疑心更甚,妾身对天发誓,对老妇人绝没有半分恶毒心思,否则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着,就要从床下爬下来跪地起誓,叶天奉连忙上去扶住了她,一番好声安慰。 “装模作样!”林氏厌恶地看着这一幕道,叶书离连忙悄悄拍了拍她的手,林氏缓了缓神色,轻啐了一口,一甩袖子便走了。 白姨娘看见这一幕,顿时心中恨得牙痒痒,好个嚣张的林氏! “如茵,你!”叶天奉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白姨娘见状,连忙柔弱地给她上起眼药:“老爷别生气!夫人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的,谁叫平日只有我们三人一直服侍老夫人呢……郑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夫人自然是不会怀疑她。而且为老夫人试菜妾身心甘情愿……这是妾身的本分之事!就算是丢了性命,妾身……妾身也无怨无悔!” 他这么一说,叶天奉果然更生气了,原本他还觉得林氏是太过担心老夫人才做出这样不妥的事,这下见她如此嚣张,也不由得生出两分怒气。 随后他沉声道:“怜娘,这事我必然会给你一个公道,如茵她……” “爹,姨娘都说了为老夫人,哪怕是献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人家姨娘都没觉着有什么呢,您生什么气啊!难道不是应该对姨娘的一片冰心感动才对么?”叶天奉话刚说道一半,叶书离便打岔道。 叶溪菡脸色微变,不赞同地说道:“三姐怎么这样说……” “我怎么说?我这样说不对么?难不成姨娘心有怨气?”叶书离一脸奇怪地说道:“姨娘不是说对这件事无怨无悔么,莫非其实是哄爹爹开心的?” 白姨娘脸色一变,连忙示好,心中却暗骂了一声,这小蹄子!果真跟她娘一样嚣张! 叶书离见状,似是很开心地一笑道:“爹你看嘛,姨娘都不觉得有什么,您哪就少操心啦!不管怎么样,只要姨娘觉得不后悔那就成啦!” “啊……?这……这也对……”叶天奉愣愣地说道,觉得叶书离说的没错,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叶溪菡却是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好不要脸的贱人! 这白姨娘是不是心甘情愿,跟向林氏找回公道有什么关系啊!? 第165章 挖坑下套 叶书离却是不给叶天奉反应过来的时间,更不给白莲花母女俩反驳的机会。 她直接沉下脸色说道:“爹,奶奶和姨娘中毒一事定然与大厨房那边有关系,刚刚女儿已经吩咐下去,封锁了府内通道,绝不会让一只耗子溜出去!” 白姨娘闻言面色微微一白,心下却是暗自庆幸。 原本她说好此事一昨晚,便让黑皮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回来,谁想竟然惊动了整个文国公府。幸亏她当机立断告知黑皮不要轻举妄动,待此事风头过去再送他出京。 否则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掉的话,才是真的落了嫌疑去! 顿了顿,叶书离继续说道:“今日请了大夫来,可否查出了所中之毒?” 叶天奉皱眉道:“和上次那样一般,乃是朱砂之毒。” 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可别说是厨房了,整个文国公府上上下下,每个人我都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寻到任何东西。” 叶书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爹放心,这事交给我来便好。” 白姨娘与叶溪菡对视一眼,俱是轻轻一抹冷笑。 拜别了白姨娘,叶书离回到了院子里与荷包蛋细细商讨了起来。 这一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对方! 将事情吩咐下去以后,荷包蛋皱着眉头说道:“姑娘,这一次的事情,依您看四姑娘会有参与其中么?” 叶书离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答道:“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大确定。如果一定要问我,我只能说倘若叶溪菡有参与其中,以她的头脑,绝不会轻易在今天动手。” 叶溪菡是一个谨慎而极其有耐心的人,就像是之前老夫人莫名中毒已久却没有人察觉一样,如果是她做的,那么第二次她定然会做的比第一次还要小心翼翼难以察觉,断不可能这样莽撞地贸然出手。 “先不要管她了,总之先揭开白姨娘的画皮再说,否则再过几日素馨院那边儿的人怕是又要得意起来了。” 荷包蛋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翌日下午,文国公府的大厨房内,一个婆子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看着正在刷碗的黑皮道:“黑皮?快别洗了!三小姐有事找你呢!” 黑皮一惊,差点打翻手里的碗,连忙嘿嘿一笑,不动声色地打探道:“三小姐怎么会突然找我?今日三小姐没有去酒楼里么?” 婆子摆了摆手道:“不知道,三小姐早晨出了一趟门便回来了。哎呀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主子叫你你就赶快去吧!” 黑皮搓了搓手,眼神微闪,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婆子去了清舒院。 秋日之下,晴空朗朗。 黑皮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叶书离瞧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旁边桌上还有一个木盒子和一壶茶水。 “黑皮见过三小姐!不知三小姐寻小的有何事?” 叶书离转过身,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笑道:“你叫黑皮?听说那兴盛赌坊的老板是你的老熟人了?” 黑皮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答道:“回三小姐的话,小的只是以前在那赌坊里做过跑腿的。” 叶书离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听说你还有一个病重的老母亲和一个尚未及笄的妹妹?” “是……是的!我母亲与妹妹就住在城西边的小巷子里。”黑皮愣愣地答道,摸不准叶书离忽然问他这个做什么。 见他一脸莫名的样子,叶书离掩唇一笑道:“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听得妙春常夸你手艺不错,又说你无兄无父,只得一个病中的老母亲和一个幼妹,日子过的辛苦,便来问问你罢了。” 黑皮被她这一笑晃了神,愣了好几息才磕磕巴巴地回道:“多……多谢三小姐关心。” “哎~你也知道我与司太医关系不错,他近来开了间药铺,我早上便顺带了一些药材回来,你可以拿回去给你母亲熬药喝。”说着,敲了敲桌上的木盒。 黑皮心中觉得甚是莫名其妙,三小姐怎么会如此关心他一个下人? “小的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三小姐此番实在是折煞小的了!只是小的无功无禄,三小姐为何……?” 叶书离狡黠一笑,温和地说道:“是妙春近来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事。” 黑皮眼珠一转,心思立马活络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妙春是叶书离派来监视他的,近来做事都很小心谨慎,难不成是他想多了?其实,妙春那丫头对他…… 思及此,黑皮不由想入非非起来。 叶书离冲他柔柔一笑,忽然说道:“你母亲与妹妹平日里手头也比较拮据吧?说起来,不知你们每个月的月钱有多少?” 见她笑,黑皮眼神微微迷醉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答道:“可不是么,小的每个月只有五百文钱的月钱,实在是不够用啊!” “五百文钱?这三个人日常开销已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若是去赌坊赌钱的话,到的确是不够花呢!” 黑皮点点头,听到后半句话却是一惊,连忙回过神来:“三……三小姐……” 叶书离两只玉指轻轻敲打着那木盒,歪了歪头说道:“黑皮,你之前在赌坊欠了五百两银子,那赌坊老板要你拿亲妹子做抵押,眼见已经过了还款期限,你家妹子却是安然无恙……不知,你那五百两银子是从何而来呀?” 黑皮心中一抖,背后冷汗涟涟,终于知晓了叶书离之前不过是一直在试探他。 随后他咬了咬牙,做出一副凄苦的样子说道:“三小姐……不瞒您说,小的以前就是有爱赌钱的毛病,这怎么也管不住手,差点把亲妹子推入火坑!这幸亏啊,大少爷知道了小的那些事,主子心软便赏了小的一些银钱……这才将债还清了。” 叶书离两眼无波地打量着他,这叶琴知的确是赏赐过黑皮银子,不过是五十两而非五百两。 她也不说破,只是轻轻一笑,从怀中拿起一柄玉镯,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东西,眼熟不?” 黑皮眯眼仔细看去,见叶书离手中拿着一柄成色极好的烟青色玉镯,随后不由心头一震,眼神慌乱地低下了头。 第166章 戏耍黑皮 叶书离笑道:“看你这样子,定然不陌生了?” “这个镯子,是我今晨路过荣幸当铺的时候买下来的,说来也奇怪,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镯子不是白姨娘常戴的么?她之前还说不小心弄丢了镯子,怎么会丢到赌坊去了?”叶书离一边把玩着玉镯一边说道。 黑皮虽是跪在地上,却仍旧两腿发软,只是僵硬地笑道:“这……这可真是奇了!” “哼,黑皮,我问过了那当铺老板,老板说这个当掉这个镯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你!” 黑皮吓的连忙一磕头,心中忍不住发颤,难道叶书离怀疑白姨娘和他的事了? 正吓的不知所措,却听得叶书离怒道:“说!是不是你偷了姨娘的镯子?” 这话一出,黑皮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以为他是小偷,没有怀疑他和白姨娘便好…… 原本想扯谎那镯子是白姨娘赏赐给他的,又觉供词对不上,黑皮眼睛一转,只得磕头求饶道:“三小姐息怒!小的知错了!之前小的欠了赌坊许多钱,大少爷只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还不完债,小的只好出此下策盗了姨娘的镯子……” “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如果三小姐生气,小的甘愿被赶出文国公府,无怨无悔!” 叶书离冷笑一声,想借此机会由这个理由逃出府?想得倒美! 黑皮原本正战战兢兢地担心着叶书离会如何处罚他,却听得叶书离幽幽地叹了口气,悲悯地看着他。 “罢了,总归镯子也找回来了,虽然你手脚不净,但是姑娘我呢也不忍心看着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就这么跳进了火坑,你起来吧。” “啊……啊?”黑皮愣愣地看着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易被放过了。 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心下一喜道:“姑娘仁慈!姑娘仁慈!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叶书离噗嗤一笑,眼中闪过一次狡黠的光,叹气道:“唉!我又不是恶毒的狮子老虎,你怎么吓的满头大汗?来,姑娘今天心情不错,赏你杯热茶,快喝了吧!” 说着,边示意荷包蛋将茶递给了他。 黑皮心下大松了一口气,嘿嘿一笑,讨好地将那杯茶都喝了下去。 见他喝完,叶书离笑眯眯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盒药材,你也拿去给你母亲治病吧,打开看看够不够?” “嘿嘿!够了够了!”黑皮喜滋滋地笑道,心头只叹这叶三小姐真是又傻又心软。 待到打开了那木盒一看,却是脸色剧变,差点一个心惊将那木盒子给丢了出去。 看着像见了鬼一样的黑皮,叶书离似是好奇地说道:“怎么了?这些药材不对么?” “我可是特意从司太医哪里拿的呢,这一味天仙子,可是能够治疗咳喘胃痛与风痹厥痛的呢!这地下放的朱砂呢,可以清心镇惊,安神解毒,都没错吧?” 黑皮身体僵硬,心中狂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没……没问题!这都是些上好的药材啊!” “是呀,眼光不错嘛,都是些上好的药材!喏,刚刚你也尝过了,感觉还不错吧?”叶书离坏笑道。 “尝……尝过了?”黑皮蓦地想起刚刚那一杯茶,脸色惨白无比。 叶书离歪头道:“是呀,刚刚我用这泡了杯茶给你喝呢!” “啪”的一声,黑皮手中的木盒掉在了地上,几朵蔫瘪的花和红色的朱砂粉末立刻洒了一地,黑皮整个人呆愣又惊恐地看着叶书离,莫名觉得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黑皮自打被叶书离叫来问话,这一段时间里一会儿怕得要命,一会儿又觉虚惊一场,几番心头情绪大变下来,整个后背已是被汗水湿透了。 “毒……毒……我、我要死了!”黑皮蓦地惊恐地朝着她说道,全身抖动不停。 将对方耍的差不多了,叶书离收回了脸上的假笑,冷声道:“黑皮呀黑皮,这个镯子呢,姨娘亲口说过曾经赏赐给下人了而不是弄丢的,你为何要说是自己偷的呢?” 黑皮这下反应了过来,顿时面如死灰,叶书离从一开始就在诈他,每一句话都是带有目的的,就等着他放松戒备之后跳进坑里去! 看着叶书离冰冷的目光,黑皮心里直直哀叹:事情怕是已经纸包不住火了! 叶书离冷哼一声:“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了,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这……这……”黑皮冷汗涟涟,犹豫着要不要将白姨娘的事情抖出来。 如果抖出来,二人怕是都讨不了好果子吃!还不如死不承认,一个玉镯子算得了什么?就说是他偷了别人的事就是了,反正叶书离也拿不出他和白姨娘有关的铁证! 叶书离见他脸色就知晓他心中所想,阴恻恻地说道:“你若是不肯招,我就让荷包蛋把这一整壶茶水都灌进你的肚子里!不止是你,你那母亲和妹妹,我也会亲自请她二人来喝茶!” 听到这句话,黑皮再也招架不住,崩溃地哭喊道:“不……不要!三小姐饶命!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三小姐手下留情啊!” 听完黑皮涕流满面的哭诉,叶书离与荷包蛋对视一眼,随后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道:“走,带上这货还有华南药铺那个袁管家,去素馨院!” 素馨院中,白姨娘正喝着药,叶天奉难得久违地在她身边照顾他。 见丈夫终于又肯踏入她的房间里,白姨娘眼圈一红,柔声与叶天奉诉起衷肠来。 看着爹娘二人温情脉脉,叶溪菡会心一笑,便打算退出里屋,刚走出去就与迎面而来的叶书离撞了个满怀。 看着气势汹汹的叶书离,叶溪菡一愣,皱眉道道:“三姐?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把人都带过来。”叶书离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走进了里屋。 “三小姐这是要……”白姨娘正询问着,忽然见到叶书离背后满脸眼泪鼻涕的黑皮,心头重重一跳,直直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第167章 蛇蝎画皮 见叶书离带着些杂七杂八的人进入白姨娘的里屋,叶天奉有些生气,皱眉沉声道:“书离,这里可是里屋,你怎么把这些人给带来了!” 叶书离却是一笑,好声说道:“爹,我找到那个下毒之人了!”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惊,白姨娘在看到黑皮的那一刻便预料到大事不妙,此时棉被下的一只手更是几乎将床单抓烂。 叶天奉连忙站起身,焦急地问道:“是谁,在哪!” 叶书离示意了一眼黑皮,后者浑身一颤,慢慢向前走出一步,抖着声音道:“回……回老爷,是白姨娘指使小的做的!” 这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姨娘,小丫鬟们更是倒吸一口气,捂紧了嘴巴面面相觑。 “不是的!不可能!”白姨娘瞪圆了双眼大声吼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三小姐你说话可要拿出证据来啊!凭什么随便带个人来就指定是我做的!” 黑皮苦笑连连:“姨娘您就认了吧……三小姐什么都知道了……” 叶天奉胡子抖了一抖,看着叶书离艰难地说道:“书离,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书离冷笑一声:“姨娘不是要证据么?我现在便把人证物证都呈上来!” 说完,拍了拍手,荷包蛋便领过来一个三个长相不一的陌生男子。 冷冷地瞥了眼白姨娘,叶书离指着黑皮开口道:“爹,此人叫做黑皮,是在大厨房做事的。之前奶奶被查出中毒,女儿担心厨房那边有猫腻,便派妙春与荷包蛋一直暗中盯着,果然有一次见这黑皮鬼鬼祟祟地跑进了素馨院。” “黑皮一个厨房干活的,又是个男人,怎么会轻易进出素馨院?女儿这便有了怀疑,让下人暗中摸了他的底,今早又亲自去外面打探了半日,发现奶奶的毒果然跟着人有关。” 没有去看众人微变的脸色,叶书离指着一个黄衣的高胖男人道:“黑皮嗜赌,今年三四月间在赌坊里欠下了一笔五百两银子的巨债,这一位便是赌坊中的管事。” 黄衣管事憨厚地点了点头:“没错,确有此事,我们东家说了,如果黑皮在三个月内不能还钱,就把他妹子卖到窑子里抵债!” “老爷……小的也是没办法啊!姨娘也知道这事,这才找上了我,只要我替她做事就帮我换了这笔债!小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妹子跳进火坑里,迫不得已才答应了白姨娘!”黑皮连忙哭喊着博取同情。 白姨娘脸一黑,指着他气得直抖:“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哦?那姨娘可识得这一物?”叶书离举起怀中的镯子说道。 白姨娘一抖,叶天奉却是惊道:“这……这不是去年我赐给姨娘的?” “没错,爹可记得姨娘曾经每日戴着这镯子从不离手,后来有一阵子却是莫名奇妙的不戴了。这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她把这东西赏赐给了黑皮抵债。” 叶书离说完,又指了指中间那个蓝衣的高瘦男人道:“这位便是当铺的管事。” “小的见过叶国公!黑皮确实在我们当铺死当过这一镯子,纹银三百二十两,这是凭证。”说着,蓝衣男人从怀中摸出一张纸。 叶天奉颤抖着接过那张纸,虽然没有看心里却也信了一大半。 白姨娘死死地盯着那烟青色的手镯,没有吭声。 叶书离继续道:“爹可还记得奶奶所中之毒乃是朱砂之毒?除了朱砂,还有一味天仙子,这两种药材混在一起久服后,会使人变得呆愣痴傻,若是剂量过重,还有可能丧命!而这一位,便是城西一家要铺的管事,他可以作证,黑皮前前后后在他的铺子里买过好几次朱砂和天仙子!” 药铺管事点点头:“唉……我与这黑皮也是老相熟了,他母亲重病,常来铺子里抓药,因着朱砂与天仙子虽有毒性,却都是少服可治病的药材,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做出如此肮脏龌龊之事!” 黑皮此刻“噗通”一声跪下来,抱着叶天奉的大腿哭喊道:“老爷……小的都是万不得已啊!您绕了小的一名,放小的一马吧!求求您了!” 叶天奉气的脸色涨红,一脚将黑皮踢开,痛心疾首地指着白姨娘吼道:“白怜娘……!我自问待你不错,你为何要下次狠手毒害母亲!” 人证物证俱在,眼见东窗事发,白姨娘已是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她木木地看了众人一眼,忽然流着眼泪几分癫狂地叫起来:“哈哈哈……没错!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眼泪划过她惨白的面庞,白姨娘眼神阴冷,阴恻恻地说道:“那个老东西!眼里只有林氏生的孩子,妾又怎么了?妾生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 “我的菡儿自小失散吃了那么多苦头,好不容易才回到文国公府,可是这个小贱人!”白姨娘指着叶书离,眼神凌厉。 “这个小贱人哪里比我的菡儿强了?论琴棋书画她哪样比得上我的菡儿?我呸!给我的女儿提鞋都不配!” 叶天奉闻言,忍不住上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道:“住嘴!” 白姨娘捂着脸,看着叶天奉痴痴癫癫地哭笑道:“老爷,怜娘嫁给你这么多年,自认为问心无愧,原本我只求着菡儿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便可,可是她却屡次欺负菡儿,骄纵跋扈,盛气凌人!” 叶天奉红着眼睛吼道:“菡儿回府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将她视作嫡出一般对待,哪里对不起你们母女了!” 白姨娘低低一笑:“老爷是对得起菡儿,可是那个老太婆呢?那个老太婆有多偏心你会看不出来?她既然这么对我们母女俩,那我就要了她的老命!” 叶天奉气的浑身直抖,双眼怒睁,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多年来的枕边人。 随后身形一颤,忍不住一扬手抽出身后侍卫的随手佩剑,直直向白姨娘指去。 “不要!!!” 一直躲在一旁惊慌地看着这一切的叶溪菡,终于忍不住冲出来扑在了白姨娘身上。 第168章 恶人自有恶报 叶天奉紧握着长剑,死死地瞪着母女二人道:“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刺!” 白姨娘这才脸色一变,呼噜了几把眼泪道:“此事与菡儿无关!老爷要杀要剐冲着怜娘一个人来便是!” “娘……!”叶溪菡一脸惊慌失措地喊道。 白姨娘不动声色地暗暗掐了她的腰间一下,然后一把将她推开,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叶天奉,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 叶溪菡被她一个用力推的倒在旁边,却又连忙反应过来,扑倒叶天奉大腿上哭喊道:“爹……饶了姨娘这一回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啊,爹不要冲动!姨娘快和爹认个错吧,菡儿求您了!” 叶天奉脸色白了白,忍住了将叶溪菡一脚踹开的冲动,沉声道:“溪菡……爹问你,此事你知不知情?” 叶溪菡僵了一僵,心慌地瞥了一眼白姨娘,颤抖着说道:“爹……菡儿真的不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若菡儿一早知晓姨娘坠进了邪魔歪道,定然不会欺瞒着您与哥哥们!更不会让姨娘做出这种傻事来!” “你说的可是真话?”叶天奉定定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叶溪菡,忍不住用剑指着她问道。 见叶天奉如此动作,白姨娘心下一惊,连忙撑起虚弱的身体一把将叶溪菡拉入怀中,如同护小鸡崽子一番瞪着泪眼道:“一切都是我偷偷做的,莫要伤了菡儿!” 看着叶天奉半信半疑的神色,叶书离皱着眉头冲着黑皮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心下立刻一惊,想到自己的性命还被攥在叶书离的手里,黑皮忙不迭地喊道:“四小姐是知道这件事的!” 叶天奉一震,连忙用剑指着黑皮怒问道:“你说什么?” “你个下三滥的穷胚子,少在那边胡说八道!是不是叶书离指使你这么说的?”白姨娘心头一慌,怒骂道。 看着近在眼前的剑尖,黑皮咽了口吐沫紧张地说道:“上一次太医给老夫人诊治那会儿,姨娘寻我来问话,正巧被四小姐撞见听了去,所以四小姐是直到此时的,不过……昨日之事,四小姐到是不知情,是姨娘瞒着四小姐做的。” 黑皮讲实话倒豆子般说出,叶天奉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万分。 叶溪菡母女俩心慌地对视一眼,随后白姨娘强鼓起勇气,咬牙说道:“是这样没错……!不过还是与菡儿无关,她先前发现之后曾劝过妾身,只是妾身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才趁着菡儿外出给老夫人下了毒!” “你刚刚不是说,如果你知道此事,定然不会瞒着我们么?”叶天奉冷冷地说道。 叶溪菡心里一抖,慌忙啜泣道:“女儿不是有意为之的,只是此行实在大逆不道,女儿担心此事一说出去姨娘会万劫不复,女儿想着姨娘不过一时糊涂,好在老夫人也并无大碍,这才私下劝了姨娘叫她莫要在这样做!” 叶书离带着几分狐疑地看着她们二人,对于这份说辞,心中是一万个不相信。 只怕是二人狼狈为奸,结果白姨娘急于求成这才露了马脚。 原著中,作为女主的生母,白姨娘一直是个胆小无害而温柔的形象,哪怕后期得了势几乎与林氏平起平坐,她也不曾有过什么跋扈逾越的行为。 现在连胆小无害的白姨娘都能摇身一变成蛇蝎,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叶天奉闭了闭眼睛,此事已是静下了许多,心中却是隐隐作痛,强行说服自己去相信这母女二人的说辞。至于另一个真相,他不愿意接受更不敢去想,怕自己无法承受那样的打击。 看着叶天奉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和仿佛一夕之间苍老许多的面容,叶书离心中涌上几分担忧,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追根问底。 白姨娘接着叶溪菡的话哭笑道:“没错!是妾身魔怔了,将菡儿的劝阻都抛在了脑后,这才害人害己甚至牵连了菡儿……如今只求老爷辞妾身一死,只是菡儿却千真万确是无辜的,求老爷不要迁怒于她!” 流着眼泪,白姨娘认命的匍匐在地上磕了个头。 叶溪菡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无法接受为什么前一刻还被众人恭敬讨好的母亲和自己转眼间就变成了被人唾弃厌恶的存在。 叶天奉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自然不会留你!菡儿是我的女儿,早知你本性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可怜你们母女,依了你的要求将她放在你身边教养带坏了她!” 当初叶溪菡回府之时,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他原本想将叶溪菡记在嫡母名下,日后说亲也方便许多。可是叶溪菡和白姨娘却是双双求他收回了此意,他心念母女二人多年未能相见,便依了二人。 因此他还心中愈发愧疚,将叶溪菡视作嫡出来对待,林氏与老夫人常指责他嫡庶不分,他充耳不闻,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白姨娘以为叶天奉要把叶溪菡记在林氏名下,此刻心下松了一口气,流着泪道:“妾身无悔……只盼老爷能如初对待菡儿……” 她的心思叶天奉一眼便看穿了去,随后冷哼一声道:“当初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亲手放弃了做嫡女的机会,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是庶出就该有个庶出的样子!” 听到这话,白姨娘心头一慌,呆呆地看着叶天奉,心中终于开始后悔不迭。 她一去了,去之前还犯下了这样的事,林氏与叶天奉怎么会不生隔阂,往后叶溪菡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呆在文国公府要怎么办? 想到自己一时鲁莽,害了女儿害了自己,白姨娘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 叶天奉强忍下心头的一丝不忍,沉声道:“来人,辞姨娘白绫一条,将四小姐送入庙中思过一年。” 母女俩惊慌失措地对视一眼,俱是流着眼泪道:“老爷!您不能这样对菡儿啊!她是无辜的!求您看在往日恩爱的份儿上,不要迁怒菡儿……” 第169章 不胜唏嘘 叶天奉冷着一张面孔,不为所动。 叶溪菡见此终于慌了神,若说她先前还担忧白姨娘的下场,现在却是开始替自己害怕起来。 去庙里呆上一年,那她这辈子岂不是毁了一半! 思及此,心中忍不住开始怨恨起白姨娘的莽撞来。 叶天奉刚吩咐下去,手下的人还没有动,门外便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丫鬟道:“老爷!白老爷今晨进了京,此刻正携白夫人前来拜访,人已经在正厅候着了!” 众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叶天奉这也才想起,那做了光禄寺少卿的白子贤不正是白姨娘的嫡亲兄长么?看来此事还需稍做一番打算再做定夺。 “来人哪,先把她们分开关到祠堂里!”叶天奉冷声说完,丢下手中的长剑一甩袖子便走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 下人连忙将两人拉开,准备带她们走,被揪着领子的黑皮向着叶书离惊慌地道:“三小姐……您说了会保小的一命,可要说话算话啊!” 闻言叶溪菡万般愤恨地看着叶书离,后者却是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她。 叶书离心中思绪飞转,这白家到是挑的一手好时候,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不过,叶溪菡母女却不一定能讨到好处,更何况白家还有个白采薇在。 白姨娘八成会成为一个弃子,叶溪菡倒是有可能逃过一劫,但白采薇也绝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全府上上下都知道了此事,所有人都在底下窃窃私语,痛骂白姨娘等人。 叶天奉与白氏夫妻谈论了许久,到即将入夜后二人才拜别。 最后下令将白姨娘送到乡下的庄子里,永不回府,而叶溪菡则先关在祠堂中再做打算。 叶书离猜想的没有错,这白家才刚入京,正是需要靠山站住脚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放弃文国公府这棵大树。 于是白府亲自向文国公府示好,叶天奉也不是傻子,后宅之事如何能有朝堂之事重要?白父也是四品官员,将来大家都要一同在朝廷里议事,可不是该树敌的时候。 白府也不会没有眼力的要去保下白姨娘,在白父心中,白姨娘这个十几年不曾见到也没什么感情的亲妹妹,不过是用来与文国公府联系感情的纽带罢了。 白姨娘做出这种事,白之贤比叶天奉还更恨不得掐死她! 总归白姨娘是他们白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做出这等事也是他们理亏下面子,因此对方亲自好一番道歉赔礼,叶天奉自然也不能摆架子使脸色,便免了白姨娘一死。双方面上和和气气,围绕着白姨娘说个不停,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在意她的生死。 叶书离唏嘘不已,白姨娘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这般被送到庄子上软禁起来之后,怕是要孤苦清寂地度过余生了,这还不如爽快的死了呢。 让她活下来受到的惩罚到时比一死百了要折磨人的多了。 白姨娘一不能被休掉二不能被赐死,现在又变成了一颗弃子,白府想要千般万般地与文国公府扯上亲戚关系,也就只有靠叶溪菡了。 知晓了一切事情后的白之贤也是精明的很,当机立断力保住了叶溪菡在文国公府的面子与地位。 但也是仅此而已罢了,白府要的不过是叶溪菡表面上的身份联系,至于她的死活却是一点也不在乎。 也是这样,叶天奉才打消了送叶溪菡进寺庙的念头。 知晓了这些消息,荷包蛋皱眉道:“老爷为何还要全方面封锁消息,她们母女做出那等事,真该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好好唾弃他们一番!” 看着忿忿不平的荷包蛋,叶书离拍了拍她的肩道:“父亲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文国公府这半年多来在京城已经闹出了好几次流言,连宫中的贵人都被惊动了,此次之事断然不能在随便讲出去了,文国公府的名声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叶溪菡的名声在怎么坏,也是和她一个姓的,名声因她受损,遭罪的是整个文国公府的人。 “白姨娘那事儿,要是捅出去了,百家今后在京城立足可就难了,父亲给即使别人留条路,也是给自己留面子。” 熄灯前,荷包蛋问道:“姑娘,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还会翻身?” 叶书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怕是翻不了了,我已从大哥大嫂那里得知,爹娘的意思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叶溪菡低调远嫁到外地了。” 这样一来,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荷包蛋听完,唏嘘不已:“说起来她倒是被那姨娘给害惨了,姑娘对此可有什么想法?是否觉得解气?” “我不知道。” 叶书离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窗外一轮明月,心思万分复杂。 将所有事情仔仔细细地想一想,其实她与叶溪菡之间到是少有过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 她屡次陷入绝境,几番近乎丢掉性命,虽然不是叶溪菡主动想要害她,却次次都与她脱不了关系,她的每一次危险皆因叶溪菡而起。而她这边也从来没有主动对叶溪菡下过一次手,更别说加害她,从来都是主动防备。 她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活着而已,若不是薛盛安与白姨娘等人如此丧心病狂,她这个恶毒女配也不过是和白莲花女主在宅院里斗斗嘴,耍耍心机。 叶书离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将头上的发饰全部摘掉一边说道:“罢了,不用再提她了,今后她远嫁到外地去,我们姐妹二人怕是一辈子也见不上面了。” 夜晚,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想起原著小说里叶溪菡万分风光,高高在上的结局形象,再想起如今凄惨无比,名利尽失的叶溪菡,双方已作对比,叶书离也是万分感慨,沉沉睡去。 屋外电闪雷鸣,半睡半醒间,叶书离恍惚听到荷包蛋在床前焦急地说道:“不好了姑娘!四小姐不知从哪儿听到夫人要将她嫁到外地乡下,趁着守门人不注意偷偷跑了!” 第170章 旧情绵绵 叶溪菡借口身体不舒服,骗开了守门的下人后,自己一个人冒着大雨从后门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漫无目的地走在漆黑的大街上,叶溪菡看着雨幕的双眼茫然不已,脑中还不停地回荡着门外那些下人们对她的指指点点。 叶天奉和林氏要把她悄悄嫁到外地去? 不!凭什么? 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到这京城,回到文国公府,为的可不是这样一个结局! 雨越下越大,将她本就单薄的衣裳打湿的彻底,紧贴在身上好不难受,即将入冬的寒夜冻的她瑟瑟发抖。 她要做的是人上人,要的是风风光光的出嫁,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想着这些,叶溪菡的心里既害怕又不甘,白姨娘往后怕是和死了没有区别,白家也不会真心待她,在文国公府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她难道就该这样认命么? 抬头看着被乌云和雨幕遮得看不见的月亮,叶溪菡心中一片凄苦,只觉天地之大竟没有一处自己容身的地方。 她现在已经没有半分想和叶书离比较的心思,只是满脑子想着如何不被随便嫁到乡下去。 “我不能这样放弃……”喃喃自语着,叶溪菡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来。 至少她还有她的盛安哥哥不是么? 想起薛盛安废掉的左臂和毁容的半张面孔,叶溪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咬咬牙,迈出去的步子又硬生生转了一个方向。 走了不知多久,全身雨水狼狈不已的叶溪菡发髻凌乱地站在两个石狮子前,看着牌匾上的武国公府四个大字,直直走了进去。 “哎哎……!来者何人!这么晚了到我们武国公府来干嘛!”一个守门的小厮连忙将她拦住。 另一个守门人眼神奇怪地打量她道:“女……女的?” 看着二人,叶溪菡冷冷地说道:“我要见你们世子。” “哪儿来的乞丐!当我们世子是你想见就见的么!赶紧滚!”那个小厮不耐烦地说着,就要挥手赶她走。 “哎……等等!你看这姑娘是不是好生眼熟?……怎么看着像……叶四小姐?”另一个守门人连忙拉住小厮的袖子小声地说道。 那守门人看着叶溪菡狼狈而惨白的面孔和没有丝毫感情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好像是……不过大半夜的,叶四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咳……你等等,我们主子都睡下了,容我二人先去通报一声。”虽然觉得可以,但两个下人还是不敢怠慢。 叶四小姐,那可是他们世子的心上人啊!为了她,世子可是不惜与武国公夫妇顶撞反目的! 姜寒君听到下人来报叶溪菡在大门口,一个激灵连忙穿上衣服就快步走了出来。 打着伞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全身湿透的叶溪菡,心下一惊,连忙上去问道:“菡儿!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叶溪菡咬唇,眼泪直直留下来与脸上的雨水混合到一起:“寒君哥哥……我……” “快别说了,跟我来!”姜寒君脸色一沉,连忙将她拉入伞下,随后吩咐道:“去找几件干净的女衣来!让厨房熬一碗姜汤!” 然后便连忙不惊动任何人地将叶溪菡带进了房中,下人们很快将衣服和呈上来,姜寒君便吩咐丫鬟带着叶溪菡洗了热水澡。 终于换上了干爽温暖的衣服,叶溪菡脸色也有了些许血色,正欲开口,姜寒君却端过姜汤给她:“菡儿,先喝了这碗姜汤再说!” 叶溪菡心中一动,红着眼眶将那碗汤喝了下去,随后哽咽道:“寒君哥哥……” 听到叶溪菡这样叫他,姜寒君心中复杂不已,自那日之后他失意不已,原本不知该如何与父母解释他和叶溪菡之间的关系骤变,对方却忽然找到了他。 欣喜之余又满是失望和担心,必然又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叶溪菡哽咽着细声将近两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姜寒君,随后不停流泪道:“如今爹娘就要把我嫁到乡下去……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回京了……” 姜寒君一脸复杂,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见状叶溪菡心中涌上两分害怕,忙道:“寒君哥哥……你之前对我说的话还作数么?” 姜寒君没有回答,只是背过身轻声道:“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话不算数,只是菡儿,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 叶溪菡眼神微闪,咬了咬唇上前抱住他的腰道:“寒君哥哥,我没有对你变心,我只是气不过那外面的流言菜一时忍不住和你闹了别扭……” “那……裴琅呢?” “我和他不过点头之交!那日是三皇子殿下突然令裴世子带我游玩,我不好拒绝……”叶溪菡搂紧他,委屈地轻声说道。 如今,只有姜寒君这里才是她的退路了,她绝不能放弃! 叶溪菡一边啜泣一边轻声地讲述着他们从前的事,见姜寒君的神色有几分颤动,便加了把劲柔声诉说起往日的海誓山盟来。 “寒君哥哥对我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叶溪菡努力做出一副笑颜道。 看着她憔悴无助的面容,姜寒君终是忍不住软下了心,也罢,他就相信她一次…… 毕竟无论如何,她都是他最心爱的人……哪怕她之前如此伤他,他也不忍心看她沦落至此。 思及此,姜寒君蓦地牢牢抓住她的手,眼神认真地看着她道:“菡儿,莫要负我。” 叶溪菡心下一喜,连忙扑进他怀里道:“寒君哥哥,我就知道你才是最在乎我的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一个人……” 心头松下一口气,姜寒君难得露出近些日子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道:“菡儿你别担心,这事是姨娘的错,与你无关,文国公府那边我回去说明。” “寒君哥哥你真好。”叶溪菡喜不自胜地说道。 随后便看见姜寒君说道:“只是你现在留在这里不妥,叶伯父此刻一定正在派人寻你,你乖乖听话,我派人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叶溪菡瞬间变了脸色。 此时此刻,她绝对不要回到文国公府去! (发现有的读者总问更新时间,附加语容易被忽视,我在正文里打一遍:每日九点定时更新三章,不定时有加更惊喜。) 第171章 再次潜逃 于是她连忙说道:“寒君哥哥,我害怕……我现在不想回去!” 姜寒君无奈地安抚道:“有什么好害怕的?你现在留在这里,被我爹娘知道可就麻烦了,你若是不回府,伯父伯母找的着急不说,定会生气。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替你布置马车。” 看着姜寒君离去的背影,叶溪菡欲言又止,心头发慌。 姜寒君具体如何说服姜父姜母同意她过门的事,她不清楚细节,此刻姜寒君道出让她留宿会使姜母心生不快,倒是让她慌乱了起来。 叶溪菡忍不住胡思乱想,之前说服婚事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今日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她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姜寒君真的能说服文国公府和武国公府两边么? 心中满是担忧的叶溪菡开始心头狂跳,此刻姜寒君不过口头承诺,万一他没能做到,她这辈子岂不就毁了? 林氏怕是会将她关到出嫁! “不行……!”蓦地站起来,叶溪菡蹙眉喃喃自语道:“我不能回去……现在决不能回去……”至少要等姜寒君说服了两边的人才可以! 暂时可以先去薛盛安那边打个招呼再说,想到这里,她竟心一横,见四下无人便又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姜寒君正派人布置马车,心头既酸涩又甜蜜。 他之前为了叶溪菡,对什么都不管不顾,气的二老直言以后绝不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现在也仍在冷战期间。因着与文国公府的交情匪浅,他笃定叶天奉会同意将叶溪菡嫁给他。 想起那日围场里与叶书离的交谈,姜寒君怔怔地叹了口气。 他不能再向对叶书离那般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既然对叶溪菡许下了海誓山盟,就应当负起责任。 只盼往后他们二人能够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 正出神间,又忽然听得下人来报文国公府叶三小姐来访,忙不迭走了出去。 叶书离正披着蓑衣打着伞,见他出来连忙沉声问道:“叶溪菡有没有到你这儿来?” “她就在屋里,我正准备送她回去。”姜寒君也猜到了对方为何而来,连忙点头。随后便带着叶书离向屋中走去,待到打开房门,屋内却是空空如也。 见此姜寒君神色一变:“菡儿呢!有危险?” 话说出口却有反应过来:“不对……她定然偷偷跑出去了!”说完心头不由万分焦急,叶溪菡定然是害怕回文国公府去,所以自己跑掉了。 叶书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怒道:“如此胡闹,可叫我们一府人好找!” “这……菡儿她也是担心被嫁到乡下去才……”姜寒君忍不住解释道。 “你闭嘴!”叶书离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娘什么时候说要把她嫁到乡下去了?白姨娘做出那种事,我娘不但没有狠心苛待她,还打算为她挑一门外地的好亲事,替她瞒下一切让她免受京城这边的流言之苦,她倒是好,听到别人说我娘要苛待她就逃跑了!” “谁说嫁到外地去就一定是嫁到乡下了?她不是一直想做官太太贵夫人么!我娘准备给她挑的人可一点都不差!”冷声说完,叶书离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留下姜寒君一个人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再说叶溪菡这边跌跌撞撞地偷溜出了武国公府,一时心慌没来得及带伞,又被雨淋了个透心凉,她身上有没有银钱叫马车,此刻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天下第一楼走去。 寒风暴雨冻的她瑟瑟发抖,脑子里清醒了许多。 叶溪菡苦叹道自己一时冲动逃出了府,如今却是不能轻易回头了。 慢慢徒步赶路的叶溪菡没有发现背后有一个黑色人影,自她出文国公府那一刻就一直紧跟着她。 顺天府内,夜晚的烛光仍未吹熄。 裴琅身着里衣神色淡淡地坐在榻上听着下人来报,随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裴七上前一步道:“公子,这是一个好机会,您要出手么?” “嗯。”裴琅轻应一声,起身穿上了衣服道:“走吧。” 叶溪菡一步一步走在雨中,冷的牙齿直打颤,没有发现背后一辆马车缓缓接近。 好冷…… 浑身发冷的叶溪菡只觉得额头和脸颊一片滚烫,视线越发的模糊起来,最终支撑不住的就要昏倒过去,却落入一个温暖干净的怀中。 “裴……裴公子?”叶溪菡虚弱地说道。 裴琅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四姑娘,为何一个人走在夜雨中?我送你回府吧。” “不……我不要……”叶溪菡连忙抓住他的袖子小声哀求道:“我不要回府……” 说完,整个人已是昏昏欲坠。 裴琅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好,不回文国公府。”随后便将她抱上了马车,往顺天府驶去。 将昏迷过去的叶溪菡交给下人,裴琅皱着眉换下了被蹭的湿透的衣服道:“把这衣服拿去扔了。” 丫鬟恭敬地捡起湿衣服退了下去,裴七连忙关上门,沉声问道:“世子打算如何做?” “派人给龙珧传个信便可。” 裴七犹豫了一下道:“那……文国公府那边呢?” “暂且不急。” 裴七闻言看了裴琅一眼,欲言又止。 裴琅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文国公府出动了不少人在到处找叶四姑娘,叶三小姐也冒着大雨在找她。” 裴琅整理着衣服的手顿了顿,随后说道:“那便立刻派人去文国公府递个信儿,就说叶溪菡在我这里,让他们不必担心,我请了御医为她诊治,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去。” 裴七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漫漫长夜,却有好些人无心睡眠。 叶书离站在屋里,一边听着下人递来的消息,一边脱下了被雨水淋湿半边的外衫。 屏退了下人,叶书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为何每次叶溪菡四面楚歌,落入危难之中时,总会有裴琅出现呢? 第172章 野心与真情的抉择 翌日清晨,叶溪菡悠悠地转醒,便看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姑娘,您醒了?”旁边的丫鬟见她醒了,立刻给她端上一杯热茶,另一个小丫鬟则忙不迭地跑去报信。 “这里,是顺天府?”叶溪菡怔怔地轻喃道,恍惚记起昨日昏倒前眼中的那张俊朗面庞。 “四姑娘,感觉如何了?”一个清淡的声音传来,叶溪菡循声望去,正是裴琅。 叶溪菡微微一晃神,就要起身行礼答谢道:“多谢裴公子……我……” 裴琅连忙上前扶住她道:“别动,你正病着呢,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四姑娘为何一个人在外面淋雨?” 被这么关切的问道,看着裴琅温和担忧的眼神,叶溪菡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心跳。 “我……”犹豫了一番,叶溪菡还是将事情都说了,只是隐瞒下了自己去武国公府找姜寒君的那一段。 裴琅静静地听着,眼眸中却是划过一道暗光。 他一直都有在文国公府安插眼线,探听着叶家姐妹二人的一举一动,对前两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心知肚明,包括叶溪菡半夜跑去武国公府一事。 如今他询问叶溪菡,对方却隐瞒下了那一段,裴琅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这一皱眉,再配合上关忧的神情,叶溪菡心中一动,以为裴琅是在替她抱不平,不由得红着眼圈说道:“母亲……她就要将我悄无声息地嫁到乡下去,我一时害怕这才跑了出来。” 裴琅心中却是暗自摇了摇头,文国公夫人不是那等肤浅的后宅妇人,白之贤已经入京,叶国公夫妇二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样苛待她。 说到底,叶溪菡的头脑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聪颖,想到这里,裴琅不由生出些许失望。 叶溪菡却没发觉对方的神色,只是仿佛找到了救命浮木一般,蜷着身子滴着眼泪轻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担忧。 若是以往,以叶溪菡的头脑自然不会轻易做出这等荒唐的举动,奈何这两日来的打击让她心慌不已,一时失了清明。 裴琅缓下脸色,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道:“四姑娘放心,此事与你无关,叶国公他们不会那么做的,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劝劝他们二老。” 叶溪菡愣了一愣,心中涌上几分激动和狂喜。 裴琅一出手,那她八成不会有什么事了! “多谢裴世子……溪菡无所为报……”叶溪菡哽咽道。 裴琅立刻隐去眼中的真实神色,温柔地安抚道:“你我二人相识已久,何必如此生疏?” 他这么一说,叶溪菡不由脸颊微红,心头生出一丝旖旎。 说起来,裴琅有意无意地帮过她好几次,送药那一回虽是阴差阳错,但是后来在街上的偶遇,七夕巷子中的挺身而出,再加上这一次绝境中递给她的一只手,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每次她一有难,裴琅就会出现。 想到这里,叶溪菡看着裴琅的眼神不由微微失神,心头怎么也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莫非裴琅便是她的真命天子么?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裴琅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神色不变地道:“我去厨房看看为你熬得药如何了,四姑娘先好好歇息吧。” 红着脸点了点头,叶溪菡微笑着看着他离去,还不忘体贴地关上了门。 走出房门的一瞬间,裴琅收起了脸上温柔的神色,一张脸顿时变得冷漠无波。 叶溪菡放下心来在房中歇息了小半个时辰,随后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臣女见过三皇子殿下!”叶溪菡看到龙珧直接推门走进来,心下一惊,顾不得身体虚弱无力,连忙起身行礼。 龙珧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行完礼,才露出一个笑容。 “恰逢今日有事来寻裴琅,叶四姑娘的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叶溪菡心头微微紧张起来,不知道龙珧为什么要来看她。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龙珧轻笑一声靠近她道:“无需紧张,叶四姑娘受委屈了。” “谢殿下关心。”叶溪菡轻轻答道,心中心思飞转,龙珧看起来似乎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龙珧带着几分阴鸷的眼光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说道:“你现在很恨叶书离吧?” “我……”叶溪菡一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龙珧却像是没看到她额头渗出的冷汗一般,话锋一转说道:“叶四姑娘觉得裴世子此人如何?” “裴世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叶溪菡讪讪地答道,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龙珧轻轻扬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随后蓦地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叶四姑娘对裴世子的心思……我一清二楚,既然如此,叶四姑娘不如来和我做一个交易吧……” *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听着龙珧如情`人耳语般的轻声低喃,脑中不断闪现出姜寒君深情的面孔和裴琅关忧的眼神,叶溪菡呼吸不由急促起来,瞳孔微微骤缩。 文国公府,秋风习习。 叶书离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前来向叶天奉与林氏二人求娶叶溪菡的姜寒君,心中无语。 她向来只听说过渣男与痴情女,怎么到这两个人这儿,就硬生生反过来了? 叶溪菡之前的表现难道还不足以让他死心么?之前一副伤心欲绝,整个世界都崩塌的样子,这么快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分手还是和好,明摆着就是一道送分题。 罢了罢了,你劝人家不要吃翔人家非要吃,到最后劝半天没得个好处还惹得一身臭味,可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么。 林氏与叶天奉沉着脸色,看着跪在地上的姜寒君,夫妻二人默默无言,待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叶天奉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伯父早已同意了你们二人的婚事,只是溪菡的生母做出那样的事,我本来已经对这婚事不抱希望了,既然你无怨无悔,义无反顾,那么只要溪菡同意,便随你们去吧!” “寒君谢过伯父伯母!”闻言姜寒君脸上绽放出一个激动地笑容,心中喜不自胜,连带着看到叶书离也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 “……”叶书离无语地撇了撇嘴。 姜寒君正要告辞,便听得下人来报裴琅亲自送叶溪菡回文国公府,已到了前院,顿时微微变了脸色。 第173章 故人陌路 听到这个消息,姜寒君忍不住问道:“伯父,你们昨晚不是说菡儿已经找回府了么?为什么会和裴琅在一起!” 叶天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样说自然是为了保全叶溪菡和文国公府的名声,否则他们文国公府的女儿大半夜的潜逃出去和世家公子混在一起,传出去可就头疼了。 二人没有说话,林氏打哈哈了几句,忙拉着丈夫去接待裴琅。 留下姜寒君一个人怔愣在原地,怅然若失。 “啧啧,你呀!可长点心吧!”叶书离走到他面前摇着头说道。 姜寒君脸色微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叶书离撇了撇嘴说道:“这还用问么?我劝你还是回府洗一洗头,看看水是不是绿色的吧!” “你什么意思!”姜寒君心中一颤,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喝道,盯着她的眼神深处藏着几分害怕。 叶书离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袖子指了姜寒君的头道:“还不明白?你这头顶上已经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都能放羊了。” “不可能!她昨晚答应过我的!”姜寒君蓦地大声吼道,握紧了拳头,转身便向院外走去。 叶书离眼中的最后一丝同情之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到了这个份儿上还对叶溪菡抱有一丝期待,已经不是用情太深的问题了。 罢了,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林氏和叶天奉一脸神色奇怪地盯着裴琅与叶溪菡二人,心下复杂不已。 叶溪菡大病未愈,惨白的两颊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此刻裴琅正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显得她整个人如同一朵初春被暴雨摧残过的梨花,柔弱而清丽。 夫妻二人刚刚便听下人说叶溪菡是裴琅一路抱进府中来的,此刻见到两人动作亲密,不由浮想连篇。 叶天奉回过神道:“多谢裴世子,小女给你添麻烦了!” 环视了二老身后一圈,没有发现那个红色的熟悉声音,裴琅心中微微有些失落,随后轻轻一笑道:“溪菡身体未愈,先让下人送她回房吧,在下还有些话想与叶国公浅谈一番。” 听到裴琅唤她“溪菡”,叶溪菡微微羞涩地低下了头,心中涌上两分甜蜜。 叶天奉和林氏的眼神则更古怪了,只能尽力维持住面色吩咐下人将叶溪菡送回了院子,随后将裴琅迎回了正厅。 回到素馨院,叶溪菡怔怔地看着这熟悉无比的一草一木,感慨万分。 想起龙珧仍在耳边回荡的话语,叶溪菡眼神一凛,天不亡她,在她一步一步走入绝境之后,又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户。 这一回,她的靠山足够强大,白家与文国公府,她不稀罕! 叶书离的背后有温瑾睿和大皇子撑腰又如何?她叶溪菡的背后照样也有裴琅和三皇子! 思及此,叶溪菡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片昂扬的斗志,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菡儿……” 一声包含着担忧与深情的话语响起,叶溪菡立刻便知道了来者何人,随后连身子都未转地说道:“寒君哥哥,你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乖乖听话?跑到哪儿去了?”姜寒君担忧地说道。 叶溪菡身形顿了顿,转身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说道:“寒君哥哥别担心,昨晚菡儿一时心慌做出了荒唐的事,幸亏半路上遇到了裴琅,不然怕是晕死在大街上也没人管了。” 看着她一脸病容,姜寒君下意识地忽略掉她口中亲密的“裴琅”二字,努力刮起一个微笑道:“傻菡儿,你怕什么呢,难道不相信我么?” “我今天早晨已经向你爹娘求情,说了我们的事情,伯父伯母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只要菡儿愿意,我们……” 听到这话,叶溪菡微微变了脸色,但是很快又恢复成往常那般温柔可人的样子打断道:“寒君哥哥先不要管那么多,婚事还是以后再提吧,这二哥和三姐的婚事都还没有着落,哪里能轮得到我呢?” 姜寒君蓦地脸色一白,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菡儿不记得昨晚说过的话了么……” 闻言叶溪菡轻轻别过了头,昨晚她说了什么,自己当然是一清二楚。 但那不过是为形势所迫罢了,如今她有了更强力的靠山和更高的追求目标…… 想起裴琅俊朗面庞上的温柔神色,叶溪菡连忙轻轻一笑道:“我说了什么,自然是记在心里的,寒君哥哥不要多想,现在这个时候真的不宜谈论婚事。” 听到叶溪菡的话,姜寒君心头一痛,涌上无尽的悲哀的绝望。 他如何不知道叶溪菡心中真正所思所想?只是自己一直不愿去相信罢了。 眼看着叶溪菡还有要敷衍他的样子,姜寒君闭了闭眼,忍住心头的酸涩,冷声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么?到了如今,你还想在骗我么?” 叶溪菡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 姜寒君苦笑一声:“菡儿,你为什么变了这么多?” 叶溪菡呼吸一窒,满心复杂,她这样还不是被叶书离逼的。 正要开口,却被姜寒君冷冷地打断道:“不必再说了,你的心意,我已经领教了。” “叶四小姐,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就此陌路,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好自为之吧。”沙哑的声线响起,心头对于昔日美好的最后一点柔情让他忍住了没有和叶溪菡撕破脸皮。 说完最后一句话,姜寒君直起后背,一步一步地踏出了素馨院,永不再回头。 看着对方决绝的背影,叶溪菡心头一震,闭上眼流下两行清泪。 姜寒君一整晚未曾歇息的面庞带着满满的疲惫之色,眼中还泛着血丝,她不是没有看在眼里。 只是如今,她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翻出梳妆匣中珍藏已久的白玉梅花簪,指腹摩挲着那上面的“寒君”二字,叶溪菡泪眼模糊。 强迫自己忽略掉心中那抹愧疚,叶溪菡擦了擦眼泪,眼中满是野心与坚定。 心头情绪重重波动,叶溪菡只觉脸上滚烫,头部也传来一阵阵眩晕,忍不住身形一软倒在了床上。 手中的梅花簪应声落地,碎成了几段。 第174章 温氏牌醋坛子 叶天奉夫妇与裴琅在正厅谈话,叶书离知趣的没有凑上去。哪怕她不在一旁,也知道裴琅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这两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凑巧碰到一起的男女主角,叶书离一向敬而远之,只不过此事一过后,叶溪菡怕是将她恨了个彻底。 然而今非昔比,她已不是原著中那个步步维艰的叶书离,自然不会像曾经那样小心翼翼,担惊受怕。 而且……想到裴琅,叶书离的细眉轻轻一皱。 目前叶溪菡与裴琅的相遇相处,远不如原著中那样暧。昧缠。绵与惊心动魄,叶溪菡更是没有表现出原著中那样才色双绝,处处过人。 叶书离并不相信裴琅会这么轻易动心,更不会为了她反抗家族,非卿不娶。 男女主角光环互相吸引的说法都是扯淡。 叶书离坐在屋子里翻看起酒楼的账本来,翻看了一阵子去听得院子里似乎时不时地响起脚步声。 走到院内一看,顿时被晃花了眼。满院姹紫嫣红,整个清舒院在十一月深秋如春夏般绚烂。 院子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盆盆鲜花,什么寒兰、秋菊、早茶花…… 叶书离满是惊讶,连忙叫住了一个正抱着一盆冬珊瑚的小厮:“等等!这些花是谁送来的?” 小厮连忙回道:“回三小姐,是温世子送来的!”说着放下花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欲去搬花盆。 叶书离赶紧问道:“温世子人在哪里?” “就在前院呢!” 闻言叶书离立刻走到前院里,果然见到温瑾睿挺拔的背影玉树般立在前方,正指挥着下人将剩下的花往她的院子里搬。 “瑾睿!” 温瑾睿一回头,叶书离便见他怀中似乎是抱着一只全身漆黑的小猫。 “怎么突然送这么多花来……” 大冬天的,这么多观赏性的花,怕是要花上不菲的价钱。 待靠近了他,叶书离看着他怀中之物不像是小猫,看了两眼不由吓了一跳道:“这是……豹子?” 温瑾睿抚着那小豹的皮毛轻轻一笑:“是的,前几日在围场里原本想捉一只狐狸或是小貂儿送你,却没想到出了意外。昨日我又去了围场,说起来倒是走运,没抓到貂儿却是捡着一只没了母亲的小黑豹。” 说完,便将怀中的小黑豹靠近她,示意她摸摸看:“不用怕,这豹子尚幼伤不得人,你养着她往后兴许还能护住。” 那小黑豹似是刚刚才断奶,只比一般的猫儿大上一点,全身皮毛黑得发亮,两只金黄色的眼睛如铜铃般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警惕和好奇。 叶书离伸出手摸了摸,小豹子到是并未反抗,顿时心下一喜。 这可是黑豹啊!在她那个年代,大天朝中几乎灭绝的野生动物! 温瑾睿见她并不害怕反而一脸惊喜,眼中荡漾开温柔的笑意道:“我早先便觉着养猫不适合你,这豹子倒配你的性子。” 叶书离笑着抱过那小黑豹逗弄着道:“得起个名字才好……不然就叫黑豆好了!” 不远处的姜寒君一身寂落地走来,正巧两人笑意盈盈地抚摸逗弄着那小黑豹,顿时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二人,不知在想什么。 叶书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姜寒君木然而冷漠的神情,心下明了。 温瑾睿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姜寒君神情寂寂地点了点头回应他,看了一眼二人便步伐沉重地走出了文国公府。 待姜寒君的身影完全消失,叶书离才低声将府内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温瑾睿,随后叹了一口气,似是带着几分羡慕地道:“我那四妹可真是好运气,每次遇到这种事总会有人为她出头,备胎还不止一个。” 温瑾睿低低的笑了一声:“怎么,阿离觉得我不顶事了?” “本姑娘我靠自己就够了!你嘛,比起我还差上那么一点点!”叶书离说道,还故意伸出一个小拇指比划道。 听着她自吹自大的话语,温瑾睿只是笑的宠溺。 “对了!你还没说,突然送这么多花来是什么意思?我那院子里都要摆不下了!” 温瑾睿笑着没说话,只是轻轻折了一朵脚边一盆盛开的早茶花,然后伸手把那开的粉艳的花朵别在她的云鬓上,神色认真地说道:“这样的花才适合你。” 叶书离脸色微红,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温瑾睿的用意,笑眯眯地说道:“温氏牌醋坛子,好酸!好酸!” 那日围场中的紫衣男子往她头上别了朵野花,他竟然能吃醋记到现在。 叶书离伸手摸了摸那朵花,脸上漾开腻人的甜蜜笑容来。 温瑾睿却是看着她身后,渐渐淡下了脸上的笑容道:“裴世子。” 叶书离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远处的裴琅,也收了脸上的笑容,得体而疏远地道:“见过裴世子。” 裴琅眼神不着痕迹地一暗,心中泛起淡淡的苦味回应了二人一声,随后看着叶书离的眼神有些出神。 今日这一遭,果然将他与叶书离本就不怎么熟稔的关系变得更加生分,看着叶书离带着几分防备的神情,裴琅心中轻叹。 见他神色如此,温瑾睿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挡住了他看向叶书离的视线。裴琅立刻回过神来,恢复到往常那般神色道:“裴某还有要事在身,改日有空再聚,失陪了。” 等到裴琅走后,温瑾睿在认真地轻声告诫道:“阿离,以后尽量离那个裴琅远一点。” “莫不是又吃醋了?”叶书离笑着打趣儿道。 温瑾睿苦笑一声道:“跟他走的太近,会惹上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要谨记这一点,裴琅是三皇子的人,他这样贸然插手你四妹的事,必然有隐情。” 听他这么说,叶书离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皱眉问道:“你的意思……裴琅这么做很有可能是龙珧授意?” 温瑾睿沉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只是你不要忘了,裴琅同样是龙珧用来牵制十公主的人,裴琅这么做十公主那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定然是龙珧瞒下了。” 第175章 举案齐眉难 这一番话让叶书离陷入了沉思。 她原本总以为是叶溪菡与裴琅这对主角是命中注定,温瑾睿这样一提醒她到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龙钰对裴琅痴恋到如何程度,没人比她更清楚。裴琅留下叶溪菡过夜的消息,定然瞒不住龙钰,除非龙珧插了手。 那么龙珧莫名插手叶溪菡的事是为了什么?不止是这次,还有上一回在木兰围场中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迟疑的问道:“龙珧是冲着文国公府来的……还是冲着你来的?” “怕是两者皆有。”温瑾睿沉声道。 叶书离眼神微动,他们文国公府世袭几代,手上实权虽然不大,但在京中的影响和重量却不小,最最重要的是,叶书离生母林如茵,乃是朝廷中极有话语权的阁老之女。 即使她的外公林阁老已自行告老还乡,游乐于天地之间,不问宫中之事,但是朝中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他。 龙珧是害怕文国公府这边的势力被温瑾睿拉到大皇子那边去,便想从叶溪菡下手,顺带笼络白家人,同时也是龙珧在逼白之贤做抉择,到底是效忠于他,还是投靠文国公府…… “阿离,对不起,等我。”温瑾睿突然软下语气对她说道,眼中满是认真与深藏的隐忍与无奈。 叶书离心中一动,柔下脸色道:“你放心,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有的是耐心等你。” 闻言,温瑾睿双眼闪过一瞬光华,眸中万千无声的情愫,唯有叶书离能看懂。 白姨娘和叶溪菡这事一闹,再加上裴琅与白家的插手,让整个文国公府的形势变得捉摸不透起来,下人们个个小心翼翼,哪边也不敢得罪。 叶溪菡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完全与她撕破了脸皮,除了在叶天奉二老面前仍是一副恭敬体贴的样子,却再也不会特意讨好几个兄弟。这样敷衍的态度,也等于与叶家三兄弟划开了界限,将他们推得远远的。 面对她的改变,叶书离只是嗤笑一声:“有了靠山骨头都硬了,也不知龙珧许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这么有恃无恐。” 这些日子闹了不少惊心动魄的不愉快,在一连串让人头疼的麻烦事中,总算也有了个好消息。 那就是叶棋让的婚事有了着落,女方便是那许副骁骑参领的爱女,许惜风。双方已是交换了生辰八字,婚期就定在明年二月。 眼见儿子的婚事有了着落,马上就要轮到叶书离,林氏一时也急上了心头,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叶书离人长的美貌又风头正盛,这前来仪亲的人也是踏破了门槛,叶书离却看都没看全都推掉了。 林氏面色复杂,一脸担忧地道:“离儿,你告诉为娘,你与温世子是不是……” “娘,就是你想的那样。”叶书离直截了当地回答,随后说道:“女儿现在还不能嫁,以后再有议亲的人来,不需要问过我,娘直接推了便是。” 林氏沉默了两息说道:“你这都已经及笄了婚事还没个着落,是要拖到什么时候去?离儿啊……不是为娘多嘴,你与温世子既然情定,那他为何不前来提亲……哪怕是先订下婚约也好呀!” 叶书离知道林氏是舍不得自己受委屈,无奈地叹了一声道:“娘,您就不要管那么多了,瑾睿他这么做是对的,有些事爹心里明白,你去问他自然就懂了。” 林氏一言不发地在叶天奉屋内呆了半日,随后果然表明了意向道打算再留女儿两年,议亲之人得了消息,渐渐也没了声息。 这样一来叶书离终于也得了清闲,她与温瑾睿定情,二人之间无须多说一字,同时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婚事。 她的婚事如今牵扯着朝中势力的分割,无论如何也不能轻举妄动,别说龙珧那边会阻碍她的婚事,就是大长公主也不会同意她嫁给温瑾睿。 温瑾睿虽有本事有底气,可以完全不顾大长公主的情绪娶她入门,但也改不了大长公主是她名义上的婆婆的事实。 叶书离明白,温瑾睿绝不会舍得让她就这样嫁过去吃苦。 明白这个道理,最开心的便是叶溪菡了。 她近日调养的不错,病情已愈,气色也好上了许多,裴琅更是近来频繁出入文国公府,送出各类珍奇名贵的补品,更让叶溪菡一颗心沉浸到了他身上。 已是入冬,天气寒冷,叶溪菡身着一件雪白名贵的狐狸毛斗篷看着正在练习鞭法的叶书离,笑意盈盈地道:“三姐真是刻苦,这么冷的天里每日都还要习武。” 叶书离没理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练武服冷着脸自顾自地练习着鞭法,一张俏丽的脸蛋上渗出些许汗意。 叶溪菡也不生气,只是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道:“裴公子前些日子送了我一件斗篷,三姐觉得好看么?” 叶书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淡淡地说道:“四妹,白姨娘今日就要被送走了,你不去看看你的好姨娘,在这里盯着我做什么?” 听到她提起白姨娘,叶溪菡的脸色变了变,随后半是打趣半是讽刺地笑道:“我不过是听三姐把议亲的人都赶走了,如今一个上门的都没有,这才来关心关心三姐,三姐这么做不怕嫁不出去呀?” 叶书离轻笑一声:“我自然是不怕的,只是委屈了四妹,这三姐一日不出嫁,四妹的婚事也没个着落。” 谁叫长幼有序呢?她不出嫁,叶溪菡也别想嫁。 冷哼了一声,叶溪菡看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冰冷之色。 眼见她还站在那里不走,叶书离心生烦躁,吹了一声口哨高声喊道:“黑豆!” 顿时萧瑟的树丛中便窜出一道黑色的闪电,低吼了一声从叶溪菡身边如疾风般掠过。 “啊!”叶溪菡被黑豆一撞,脚下一绊差点倒在地上,长至脚边的披风上被抓烂的几道抓痕与漆黑的泥印,叶溪菡顿时黑了一张脸。 叶书离逗弄个不停的黑豹一边玩耍,一边时不时冲着她露出威胁的低吼,叶溪菡脸色微白隐隐有几分害怕,心中暗骂道:该死的畜牲! 第177章 背情忘孝 “真是不好意思了,黑豆也不是故意的,四妹不会生气吧?要不然我让黑豆给你道个歉?” 叶书离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是半分愧疚的神情都没有。 眼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抱着那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向她走来,叶溪菡脸色一变忙道:“不用了!我还要去送送姨娘,三姐自便吧。” 说完便带着眼中的厌恶之色转身走了,远处亭中一个身影将那一幕尽数收入眼中。 一抹凉凉的湿意落在鼻尖,原来不知何时竟开始落雪了。 叶书离将肥猫般大小的黑豆拥在怀里,便听得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关怀淡淡地响起:“三姑娘,落雪了,你穿的这么少,还是赶紧回屋吧。” 扭头一看,真是裴琅,叶书离疏而有礼的一笑道:“裴公子又来给四妹送补品来了?她倒是好福气。” 二人浅浅交谈了几句,叶书离不欲与他有太多单独相处,很快就辞了别。 裴琅在漫天越落越厚的飘雪中,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嘴角仍是一抹苦涩的笑。 叶书离不知道,裴琅来给叶溪菡送补品的这些天,每日早晨都会静静地站在远处看她习武。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裴琅终是提起脚步慢慢离开了文国公府。 叶溪菡的病情已经痊愈,他也没有理由再借此机会常入文国公府偷偷看她。 裴七早已在门口候着他,见他一出来连忙低声道:“世子怎么待了这么久?公主还在宫里等着您呢,世子下次千万要注意,万万不可让公主起了疑心!” 沉默着进入驶向皇宫的马车中,裴琅闭上眼睛,一路无言。 他忽然开始讨厌起自己这过人的外貌与显赫的家世来了。 虚情假意地周旋在叶溪菡与龙钰等人身边,他就好像是一个凭借着外貌来讨好达官贵人们的舞姬一般。 他明明有着过人的才华,却因着家族,因着皇室,无奈地去做这些令他心头不耻与厌恶的事。 笑容是虚假的,关心是敷衍的,柔情是伪装的。 龙钰痴恋的是他的外貌,叶溪菡求得是她的显赫。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深处有多羡慕那个在朝堂上被众人称之可以与他并肩的温瑾睿,没人知道他多羡慕温瑾睿能得到像叶书离那样的女子。 那日中秋宫宴之中的惊鸿一箭,圆月下映照的是她奋不顾身与真情关切的眼神,同样也深深地印入了他心中。 此生若能求得一个如同叶书离般那样真心待他的女子,且欢喜,且珍惜。 …… 白姨娘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祠堂中没有被放出来,文国公府替她请了大夫清治了体内的余毒,与衣食上更为亏待她分毫。 尽管如此,白姨娘却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今日便是叶天奉下令将她送入乡下田庄的日子,白姨娘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有些冷的瑟瑟发抖,一双眼睛却满是希冀地看着素馨院的方向,等着叶溪菡前来送别。 然而等到了日上三竿,车夫不耐烦地要送走她时,叶溪菡才姗姗来迟。 原本不耐烦地车夫见到叶溪菡立刻神色恭敬了起来,白姨娘欣慰地一笑,看着女儿的眼中满是泪光:“幸好你舅舅及时进了京,看样子文国公府是不敢亏待你的!若是如此,为娘也就放心了……” 叶溪菡神色微动,心中复杂不已,红着眼圈说道:“娘,你不要担心,到了庄子上女儿不会让人欺负您的!”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到白姨娘手上:“这里面是五百两银子,娘需要打点的时候就用,不要省着。” 白姨娘感动不已,心酸的眼泪直流:“菡儿……我的好菡儿,都怪娘一时糊涂差点害了你,往日以后,这辈子娘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和你爹置气……” 听着白姨娘不停地哽咽着说出关心的话语,叶溪菡只觉心中钝痛与愧疚交织在一起,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逃避开了那份复杂的感情。 白姨娘这些日子一直被关着,并不知道她与裴琅的事,她也没有将自己傍上了三皇子这棵大树的事情告诉白姨娘,因此白姨娘只以为自己能活下来,女儿还能在文国公府保全地位,全靠着白之贤。 她如今有三皇子做靠山,想求裴琅帮她留下白姨娘,并非是做不到的事。 只是她心中仍是有所顾忌,一是担心裴琅认为她包庇闯下大祸心思狠毒的白姨娘会对她感到失望,而是害怕白姨娘不受到处罚,今后她的婚事会被人捏住把柄。 最好的办法就是,白姨娘这个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她这个无辜的女儿则不该受到任何牵连。 总之……去了庄子上也比呆在文国公府看人脸色受气强,不是么? 更何况,白姨娘的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白姨娘不听她的劝诫,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凄惨的下场? 强行安慰催眠着自己,叶溪菡压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愧疚之情,将一脸恋恋不舍的白姨娘送入了马车。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文国公府,白姨娘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这一辈子,怕是都见不到女儿了。 那马车前的车夫听她哭的心烦,想着叶溪菡又有意讨好她,于是连忙安慰道:“姨娘您别哭了!四小姐如今有了裴世子撑腰,那背后的大靠山可是三皇子!想来以后四小姐得了势,定然还能把您接回去的!” “你说什么!”白姨娘一震,连忙问道,她怎么不知道什么裴世子三皇子的? 那车夫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解释了一番,白姨娘这时才知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随后一脸不可置信地愣坐在马车内,脸上全是泪水,神情满是震惊。 叶溪菡明明有办法将她留在文国公府内,为什么没有那样做?如果是打算过一阵子避了风头在接她回去,为什么不曾向她提起裴琅和三皇子的事情? 除非……她根本不想让她留下来! 想通这一点,白姨娘心痛不已,如置寒窖,脸色一片惨白,几乎要不能呼吸,随后身子一软重重地瘫靠在车厢背后。 这……这就是她抛下了一切,不管不顾地去保护的女儿……! 第178章 损人不利己 裴琅在宫内陪完龙钰习箭,回来面对的便是父亲裴严的焦急询问:“为何要择了那毫不起眼的叶四去?是三皇子殿下的意思么?” “是殿下的授意。” 裴严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不解地说道:“殿下为何不打算从那叶家嫡女入手了?”明明早些时候,龙珧还示意裴琅分化温瑾睿与文国公府。 裴琅面不改色地答道:“爹,叶书离很抵触我,或许是温瑾睿提点了她什么,儿子无从下手,殿下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择了叶溪菡。” 他这话说了一半真一半假。 他的确是能感受到,叶书离内心深处对他稍有不喜。但说是无从下手到并非如此,若他想制造机会与叶书离相处,并不是难事。 只是在裴琅心中,叶书离总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或许是初见那一幕清澈的眼神,或许是两次意外擦肩的淡淡遗憾。 裴琅不愿意用虚假的自己去欺骗她,更不愿意带着不纯的目的去接近她,破天荒的,他头一次暗中无声的违抗了龙珧和父亲的命令。 裴严没有发现儿子的失神,只是捋着胡子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也罢,我明白殿下的用意了,总归将来,白家或许排得上用场。” 裴琅回过神来,微微松了口气道:“没错,只要白家愿为殿下效力,那么不必太执着于文国公府。”同样,叶书离就不会被为难。 “嗯,且先这么看看吧。”裴严点点头道:“不过,若是白家不识好歹,文国公府这一边还须得对那嫡女入手!实在不行,便去求一求皇贵妃出手!” 裴琅心下微惊,听着意思是要皇贵妃插手叶书离的婚事? 思及此,裴琅心中没由来的闪过一丝焦急和莫名的期待,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爹,我们这么多年来,为何要对三皇子殿下如此……” “住口!”裴严忽地厉声打断,随后紧紧地盯着儿子道:“琅儿,你今日的反应有些不像你自己了。” 裴琅没有说话,心下一片复杂与焦灼。 龙珧冷厉无情,手段果决,自然是适合坐上那把龙椅的人选,只是大皇子虽然优柔寡断了些,为人却更节俭爱民,也不必龙珧差。 他实在不是明白他们裴家为何要这样为龙珧抛头颅、洒热血。 裴严看着难得露出迷茫之色的儿子,缓了缓脸色安慰道:“这其中原由,待到时机成熟爹自然会告诉你。琅儿,你只要知道,这样做才是顺应天命,我们裴家,才是皇室最忠诚的守护者!” 看着父亲虔诚的面容,裴琅不由握紧了拳头,他说的是守护皇室,而非效力三皇子。 虽然心中越来越多解不开的疑惑,裴琅仍是恢复到以往那般的神色道:“爹放心……孩儿不过对爹的做法感到有一丝不解罢了。” 裴严笑道:“往常你从来不会问什么的,也罢,琅儿长大了,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裴琅轻笑了一下作为回应,却是心下一动,起了暗中动手查探真相的念头。 紧张的气氛散去,父子二人又其乐融融地款款相谈起来。 白姨娘被送走,叶溪菡的事本也应该就此揭了过去,却不知为何仍旧在京城权贵之间走漏了些许风声。 裴琅心下疑惑,他明明将此事处理的极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是万分不相信叶书离会在背后对叶溪菡捅刀子,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于是便着手查下去,结果却更令他费解。 透露出这件事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前几日才表明心迹原效忠三皇子不久的白家。 原来,那日事情没过两天,裴琅便去白府坐了一会儿。 白之贤这个老狐狸精得很,如何不懂这是三皇子要拉拢他? 正当他犹豫不决是保持中立还是选择龙珧的时候,他的大女儿白采薇竟然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要他加入龙珧这边的阵营。 “爹,我与妹妹在京城待的这些日子,女儿已经好生打探了一番京中情形。”白采薇掩饰住心下的惊喜,面不改色地分析了一番京中的情形和自己的发现。 其实她并不懂什么朝中形势,但是多活过一辈子的她却是知道,将来三皇子会一举政变成为新皇!眼见龙珧对白府抛出了橄榄枝,白采薇便连忙劝诱父亲接下。 能为龙珧做事,她们白家飞黄腾达的一天不会远了! 白之贤对于这个沉稳的大女儿还是很信任的,又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免心动地同意了她的说法。 白采薇心下是有喜又惊又怒,喜的是白家的前途未来一片光明,惊的是白姨娘居然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叶溪菡却竟还能逃过一劫,得了裴琅的庇护。 而怒的,则是叶溪菡对于姜寒君的背弃。 姜寒君为了娶叶溪菡与双亲闹翻的事她是知道的,不仅是她,整个京城权贵的圈子中都略略有所耳闻,虽然大家表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姜寒君却成了京中一个笑话。 白采薇满心复杂,恨意与爱慕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她已下定决心今生不再招惹那人,但总归前世夫妻一场,如今见意气风发的他落到如此下场,仍免不了一丝心疼,于是便打定主意,要给叶溪菡一个教训。 白采薇近日来频繁地在京城走动,目的就是为了打入京城的贵女圈,所幸效果还不错。 她便半真半假地向众千金透露了白姨娘与叶溪菡之间的事去,有意无意地中伤叶溪菡,嘲讽起她的水性杨花起来。 听到这些大宅子里的秘闻,众千金心下震惊,不由开始对文国公府与叶溪菡指指点点起来。 于是开始暗中传言叶溪菡这个庶女心机深沉,是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起来,更是与裴琅闹出了不少花边新闻。 裴琅是无数京城千金的梦中情。人,这一下子叶溪菡可是拉了个滔天的仇恨,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变得更加不堪起来。 对此反应,白采薇心下是一万个满意,却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手,终是损人不利己。 第179章 叶书离的桃花运 白采薇忙着打入贵女圈,又心急给叶溪菡上眼药。 这一番动作下来,却是让不少聪明的千金上了心,甚至对她生出几分鄙夷来。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叶溪菡虽然不姓白,却也算得白采薇的表妹,可她却毫不避讳的将自己亲姑姑与亲表妹的腌臜事儿,透露给她们这些毫不相熟的千金们。 能在背后这样中伤自己的亲人,不是没脑子就是心思可怕。 白采薇自作聪明地为自己对叶溪菡的反击感到沾沾自喜,却没想到将自己生生地隔离出了贵女圈,更是收获了一片防备之心。 虽然她重活了一世,到底是个养在深闺之中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女孩儿,不会分析朝堂形势,拘泥于一方宅院中的斗争,给白府也埋下了些许隐患。 她再怎么恨叶溪菡,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明里出手。 既然已经效忠了三皇子,那叶溪菡和他们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叶溪菡声誉受损,白家也得不了便宜,更何况还牵连了裴琅。 白采薇不知道,龙珧已是心中恼恨地记上了白家一笔。 叶书离这些日子却是忙的马不停蹄,已是十二月,雨雪纷飞的日子。 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寒冷,温瑾睿送给她的花全被搬进了各院屋中,饶是如此还是冻死了不少,可让她心疼的不行。 “嘶……姑娘,今年这雪下的可真大真早啊!”荷包蛋打了个哆嗦,难得也多添了两件衣服。 叶书离苦笑一声道:“可不是么。” 看着她一脸愁容的喃喃自语,荷包蛋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了?” 叶书离摇摇头道:“没事,前些日子我让你给潘宁和池临渊传话让他们事,都做好了么?” 荷包蛋知道叶书离说的是早些日子吩咐的大肆收购粮食棉衣煤炭一类的物品,连忙道:“已经全都做好了!” 叶书离点了点头,眉头轻愁不褪,微微叹了口气。 今年的雪,冷的不同以往,原著中更是下到四月才将将停下,冬季耐寒的作物也被冻死不少,开春粮食又播种的晚,再加上明年六七月间的大旱,日子难过啊! 她开酒楼这大半年赚了不少银子,几乎都为这件事贴了进去,她自己还拿出了不少私房钱,又向身边人借了不少,搞得林氏天天问她是不是欠了赌坊的高利贷银子。 即使如此怕也只是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强。 如今酒楼生意还不错,到了明年八成要关门了。叶书离打算趁着春节这一阵子,赶忙再捞最后一笔,为明年的大灾做准备。 系上温瑾睿送给她的貂皮披风,叶书离坐上马车缓缓驶向归去来兮楼。 下了马车走进去一看,果然较往常要冷清些许,池临渊正在一个角落与人交谈着什么,凤凰也在酒楼里,看到她来,双眼一亮连忙惊喜地跑过来。 “叶姑娘,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凤凰欣喜地说着,随后连忙打量着她身后。 叶书离无奈地说道:“别看了,瑾睿没有来。” 凤凰吐了吐舌头,随后说道:“前两日我哥哥来了京城,收拾吃住的地方又花了不少功夫,今天才寻得空来赔偿你之前的银子,没想到正巧遇上你了!” 叶书离循着凤凰指着的方向一看,正是那个在于池临渊说话的紫衣少年,不由眉头微皱。 这个背影看起来好生眼熟啊。 她不由抬脚向那二人走过去,只听得那紫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用那熟悉的声音欢快的说道:“池公子,阿幼朵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真是抱歉!这里是以前二百两银子,你数数看对……” 正说着,池临渊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叶书离,连忙恭敬地喊道:“姑娘!” 那紫衣少年一转头,看到她愣了愣,随后一脸惊喜地喊道:“是你?”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果然是他……真是巧了。 凤凰和池临渊面面相觑,愣愣地问道:“哥,你认识她?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文国公府嫡三小姐,叶书离叶姑娘!” 紫衣少年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惊喜,看着她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欢,挠了挠头暖洋洋地说道:“原来你叫做叶书离,正好听!咳咳……既然知道了你的名字,那么我也告诉你,我叫做凤歌。” 他一张脸上满是冬日暖阳般的笑容,与凤凰颇有几分神似,行为举止也如出一辙。 叶书离微微点头道:“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凤公子,原来是凤凰的妹妹。” 凤凰一脸恍然大悟的叫道:“哦……!哥,难道叶姑娘就是你说的,前些日子给我找到的嫂嫂?” 众人闻言沉默了几息,叶书离抽了抽嘴角。 凤歌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坦坦荡荡地将那银票一把塞回了怀中,随后神色认真地对她说道:“书离,听说凤凰欠了你的酒楼不少银子,我这个做哥哥的理当帮她还债,只是手头一时紧张,不然我现在酒楼里替你们做一阵子工吧!” 这和凤凰一般不相上下的无赖和自来熟,果然是亲兄妹。 叶书离自然不会让他缠在酒楼里,连忙摆摆手道:“没关系!之前那是糊弄凤凰玩的,公子不用还钱,也不用替酒楼做工。” 凤歌却是不依:“我们都见过一次了,何必如此生疏?唤我风格便好。”随后语如连珠似炮般地寻找各种借口要留下酒楼来。 叶书离被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摆手说道:“公子客气了,真的不需要!我还有些账务要处理,先不奉陪了,还请见谅!” 说完便一溜烟儿的逃上了顶楼,池临渊黑着脸将凤歌拦在了下面。 怎么这凤家兄妹俩,一个两个的都要缠着他们姑娘不放呢?是时候偷偷给温世子报个信了! 眼见凤歌一脸掩饰不住的失望,凤凰连忙戳了戳自家哥哥,随后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嘀咕起来,凤歌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他可以在妹妹的药铺里帮忙做事,平时还可以随时随地来酒楼里找叶书离! 他要是能把叶书离拐到手,自家妹妹那事儿不也迎刃而解了么? 第180章 没有结果的情愫 凤歌喜欢叶书离。 自打第一眼见到她就是如此,或许只是一眼惊艳,但心中几分淡淡的喜欢却不是假的。 凤歌觉着,叶书离长的很有味道,不似他们苗疆的女子,在汉人中此等姿色也甚为少见。 听妹妹的描述,叶书离人不坏,心眼也好。不管是为着什么原因,喜欢就要出手才是! 于是兄妹二人一合计,便招呼也没和司琂打一声,将凤歌留在了药铺里。 这一回叶书离是恨不得脸上套个塑料袋出门,每天去酒楼里都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偏生年底将至,酒楼中事又多。 这前有凤歌拦路,后有凤凰缠人,弄得她是防不胜防。 这凤歌追女孩子的手段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第一天早上送给她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只冰蓝色花纹的蜘蛛,把她吓了一跳。 对方还一脸无害笑得好不阳光地对她说:“这是我们泽域里的珍奇物种,没有毒的!可以当宠物来养,漂亮吧?” 见她不喜欢,晚上又送来一食盒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书离你要尝尝看么?” 默默地盯着那鲜红色的不止是什么花做的汤,还有那一碟晶莹的蛇肉与炸的金黄酥脆的蝎子,叶书离又好气又好笑。 司琂是在三天后才知道这事儿的,他平日里大多时间待在皇宫里,不是天天都能看惯药铺。 结果他一回药铺就看见了自己以往睡的榻上多了一张被子与男人的衣物,待弄清楚来龙去脉以后,脸都是绿的。 司琂拧起眉头,带着几分火气地数落凤凰道:“你们兄妹俩为什么总是要死皮赖脸的缠着别人?” 凤凰瘪瘪嘴道:“什么死皮赖脸!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哥这是在给我追嫂嫂呢!” 司琂的脸刷的就黑了,难得瞪着凤凰厉声说道:“别再闹了!说,是不是你的主意?故意让你哥哥去缠着她的?” 闻言凤凰一脸懵比地看着他:“怎么就变成我的主意了?” “你别以为让你哥哥去缠着书离,你就有机会缠着瑾睿了!”司琂怒道。 凤凰这才知道司琂所言之意,心中一委屈,冲他嚷嚷道:“我们苗人才没你们汉人想的那么无耻呢!” 看着凤凰眼圈发红就要落泪,司琂知道自己过火了些,缓声道:“别让你哥哥在缠着书离了,她和瑾睿之间,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包括你。” 这话带着些许淡淡的苦意。 凤凰摸了摸脸上的眼泪,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我才没有要死皮赖脸的缠着瑾睿的意思呢!” 在京城的这几个月里,她去归去来兮楼时不是没有碰见过温瑾睿,只是每次对方都神色淡淡地忽略他,如不是他眼中闪过的厌恶,她都以为自己在对方眼中根本不存在。 叶书离与温瑾睿之间的感情与互动,她看的清清楚楚,自知是永远也掺不进去的,而她之所以还要留下来,不过是为着当年的事…… 看到自己把她弄哭了,司琂有些措手不及,抿着嘴唇放柔了语气道:“刚刚是我口不择言,你别在心上。” 说着便将一抹带着药香的手帕递给她,凤凰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来,粗鲁地摸了摸脸上的眼泪鼻涕,随后定定地看着司琂,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喜欢叶姑娘。” 司琂眼神颤动,脸色微变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凤凰撅着嘴,紧紧地看着他继续说:“你别装了,还当我看不出来么,你每次看叶姑娘的眼神,都和瑾睿一样!” 司琂握了握拳,冷下脸转身背对她,自顾自地收拾起桌上散乱的药瓶来,淡淡地说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承认,自宫宴上那一事后,自己或多或少有些动心,但他是个清明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凤凰沉默了一下,语气肯定地说道:“瑾睿不知道吧。” 温瑾睿自然是不知道的,司琂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原以为自己将这份浅浅的感情藏得很深,却没想到仍被凤凰看了出来。 “叶姑娘知道么?” 闻言,司琂拿着药瓶的手顿了顿,叶书离是知道的,并且很聪明的与他保持了距离,他自然是有所感受的,也没有说破。 温瑾睿是他的至交好友,他绝不可能像凤凰与凤歌那样做。 所幸这份感情还未生根发芽种在心底,所以还来得及。叶书离不提,他也不说,这份情愫在不久的将来终会烟消云散。 凤凰难得长大了许多似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能够体会你的心情的……说起来我们两个倒还有点像呢!你们汉人有句诗,叫做同是天涯……天涯什么来着?” 司琂淡淡地接到:“同是天涯沦落人。” “对!对!就是这个!”凤凰托着腮,看着司琂出神地喃喃自语起来。 司琂收拾完东西,扭头与她说道:“我与你并非同病相怜,发乎情,止于礼,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以后不要再缠着瑾睿让她为难了。” 闻言凤凰咬了咬唇,低低地说道:“我没有要想缠着他做我的夫君。” 凤凰失落地说道,随后轻轻拿出挂在胸前的一个精致小玉瓶,泪流满面道:“我只是想为当年做错的事赎罪,求得一个原谅。” 那个小玉瓶中,是温瑜的骨灰。 司琂神情微动,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柔软来,情不自禁的拾起刚刚被扔在地上的手帕道:“擦一擦。” 凤凰接过手帕,怔怔地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宛如当年的温瑜一般,顿时哭得更凶了。 司琂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一声叹息。 早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便已经感受到了凤凰并非是那般娇蛮不讲理的女孩儿,对于她和温瑾睿的渊源,同样也心知肚明。 只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待到安抚好凤凰,他才坐上马车慢慢向归去来兮楼驶去,走进大门,司琂无视掉凤歌向他投来的惊奇目光,直直向楼顶走去。 凤歌见此,眼神一转,连忙笑嘻嘻地一把揽过池临渊的肩膀,好哥们似地问道:“阿渊,那个人就是司琂吧?他和书离的关系怎么样呀?” 池临渊黑着一张脸,对着自来熟的凤歌抽了抽嘴角道:“无可奉告。” 屋内,叶书离正一脸疲惫地算着账簿,听到开门声,一抬头便看到司琂向她走来,不由惊奇地说道:“咦?今天怎么忽然有空来我这里了?” 司琂坐在她对面,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喝,随后脸色微沉,看着她低声说道:“我是特意抽空来递消息给你的,若是年底宫宴时,宫中有人邀你参加,无论是谁,你都千万要装病别去。” 听到这话,叶书离脸上也染上两分凝重之色道:“怎么了?” 第181章 她是一块香饽饽 司琂放下茶杯,轻轻皱眉道:“我这些日子在宫里,时常听得皇贵妃提起你。” “皇贵妃提起我?”叶书离微讶道。 司琂点了点头:“上一回你们在木兰围场发生的事,龙钰回宫以后都说了,随后不知为何皇贵妃就对你起了兴趣。” 叶书离沉默了一下道:“那这与我进不进宫有什么关系?” “书离,你已经及笄了,却还未订下婚约。”司琂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响起。 叶书离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他迟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皇贵妃想插手我的婚事?” 她知道自己这样一个未有婚约的侯府嫡女是一块香饽饽,但是皇贵妃想要插手,会不会太过逾越了些? 她文国公府又不是没有实权的空架子。 司琂看她神色便知晓她心中所想,随后解释道:“你可还记得苏玉宸?就是中秋宫宴上与我针锋相对那人。他是皇贵妃的亲侄儿,年已二十仍未订下婚约。这些日子贵妃时常在圣上面前提起你们二人,虽未言明却昭然若揭,不过圣上没有答应。” 叶书离骤然拧起眉头,不解地问道:“皇贵妃这么做……是想将文国公府与苏家、与龙珧绑在一起?” 可是文国公府早在宫宴之后就隐隐表露出倾向于大皇子的意思来,皇贵妃不可能看不懂。 随后她摇头轻叹了一声:“不光是圣上,大皇子殿下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说的没错。”司琂扭头看向窗外,眼神幽深:“圣上与皇后娘娘都反对此事,但是我担心的是,这件事大长公主会来插手,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叶书离捏着账簿的手无意识的一紧,费解地摇头:“圣上与大长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言明的事情……” 司琂沉默了一下道:“当年的事情,我也不过是有所耳闻,具体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或许可以问一问圣上的生母常太妃,但是常太妃向来沉默寡言,喜好清静,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叶书离的眉间是挥不去的愁思与疑惑,大长公主和庆帝之间的事,不少人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她从老夫人与叶天奉那处得知的便是,大长公主本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二人同是前皇后所出,而庆帝则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宫女所生,那个小宫女也是母凭子贵,最后成为了如今的常太妃。 当年边疆大乱,敌人来犯,亲自领兵作战的,便是当年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的庆帝,而大长公主的哥哥则已立为太子。 庆帝与温衡将军二人一同作战,在沙场所向披靡,打了一波又一波的胜仗,消息传到京城,除了歌颂战神温衡以外,庆帝也绽放出不同以往的光彩,进入到众人的视线中来。 于是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太子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出征打算与庆帝温衡二并肩作战。谁知天道无常,太子竟中了敌方毒箭,一命呜呼。 彼时虽然打了胜仗,京城却是因为太子的死乱成一片。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其余皇子各个摩拳擦掌,对着皇位虎视眈眈。 就在这时,大长公主与皇后却力排众议,要扶持庆帝,立庆帝为太子。由于庆帝生母出身卑微,根基薄弱,但是权倾朝野的苏家却将嫡女嫁给了庆帝为皇子妃,那个皇子妃便是如今的皇贵妃。 苏家这一手让整个朝廷大跌眼镜,再加上大长公主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打了胜仗便拒了封赏跑回乡下的温衡将军给请了回来,这一时间庆帝的风头无人能及。 就在大长公主与前皇后的扶持下,加上苏家与温衡的鼎力支持,庆帝成功登基。 这也就是在众人心中,庆帝为何如此纵容大长公主的原因。 叶书离的心思飞转,脑子里迅速地搜刮着关于庆帝与大长公主二人的消息,总觉得其中有哪里不对劲。 随后她迟疑地问道:“司琂,你可否知晓温衡将军与大长公主之间的往事?” “知道一些……但这是皇家的污点,没有人敢随便提起。”司琂沉声道。 叶书离眼神闪动,心里是一千万个不解:“按理说,温衡将军怕是应该将大长公主视为死敌,且大长公主与庆帝当年的关系也并不如何,为何他们二人竟会联手协助庆帝?” 难不成要解释为庆帝与温衡关系紧密,大长公主为了讨好温衡故意协助庆帝的?这个说法也太儿戏了吧! 想到这里,她语如连珠似炮般地问道:“并且大长公主对瑾睿的生母做出了那样的事,庆帝为何视而不见?” 司琂也拧起了眉头,久久不语。 叶书离心中思绪复杂,犹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缠线,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张口问道:“温衡将军是何时拒不受赏?又是何时再次回朝?当年大长公主与之珠胎暗结的人是谁?那个孩子真的死掉了么?皇贵妃是何时诞下龙珧的?” 她这么一问,司琂立刻就想起了叶书离与他说过的单双眼皮之事。 随后不由心下一沉,微微颤着语气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孩子没有死……并且怀疑他便是龙珧?” 司琂顿时觉得此事荒唐不已,不由道:“不……不……这不可能,苏家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大长公主也是双眼皮,龙珧总不会是她和圣上所生的吧,这太荒唐了……” 叶书离柳眉一蹙:“我并不是怀疑龙珧是大长公主和庆帝所生啦……不是怀疑是确定!” 看着司琂疑问的神情,叶书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近亲生子会有畸形疾病等遗传学上的问题,只能道:“哎呀!总之于情于理,龙珧都不可能是他们二人所生!” 司琂默默点了点头,心思却是愈加复杂,末了开口说道:“刚刚那些问题,知晓大长公主与温将军之事的人已经不多了,你若要问,还是去问瑾睿最好,他才是最清楚的人。” 第182章 自损名声 在不知情的人心里,都以为温衡是立下大功得了封赏,又因发妻逝世,这才抱得美人归。对于大长公主与温衡分隔两地之事,也不过以为是温将军尽职守则,为了保家爱国才多年不回京罢了。 叶书离无意识地将账本揉皱,心下一紧。 她就是不想触碰温瑾睿内心深处的伤痛,这才选择开问司琂的。 随后她摇了摇头,头疼地说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些,继续说说进宫和婚事的问题吧。” 司琂一颗沉沉的心又紧张地提了起来:“我不知道皇贵妃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苏家与龙珧的主意。但是,你千万要多加小心,最好在她们想要下手前先行动。” 叶书离皱眉:“如何行动?难道要瑾睿即刻与我成亲么,大长公主怎么可能同意?” “总比你被嫁给苏玉宸强吧?总之你这阵子千万不要入宫,即使是皇贵妃也没有理由求圣上下旨随意赐婚的,我便是担心她们暗地里打着什么小九九,强迫你嫁给苏玉宸。” 叶书离听得懂司琂的关心,他是怕对方不择手段做出什么昏了头脑的事,比如让她与苏玉宸闹出些什么风波,在继续煽风点火,她就是不嫁也得嫁了。 随后她叹了口气,重重将手中账簿一砸,怒道:“怎么一个个的都盯着我!要嫁让叶溪菡去算了,她也是国公府的女儿,若是让她知道能嫁给皇贵妃的侄子,怕是高兴的跳起来了!” 司琂连忙安抚她道:“你放心,只要你不与苏玉宸打照面,是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年底宫宴若还要你进宫,装病推了便是。” 叶书离愁着脸摇了摇头:“若对方真有这个打算,怎么可能让我轻易装病蒙混过关?就算躲了这一次,下一次又该如何?” 二人俱是拧着眉头,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沉沉地传来:“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叶书离扭头一看,便见到温瑾睿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她。 温瑾睿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跨步走进来,月色下,三人细细详谈起来。 ………… 这几日,京中流传着一个热闹的八卦。 听说那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千金虽然已经及笄了却还没能定下婚约,乃是有大隐情的! 酒楼雅间里的千金们磕着瓜子道:“能有什么大隐情?前些日子文国公府上去求亲的人把门槛的踩破了,难道不是因为那叶书离一个也看不上,这才把求亲的人都气走了,所以嫁不出去?” 话语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讽刺意味。 另一个浅浅饮着茶的闺秀道:“姐姐这可猜错了,听说是与命理一说有关呢!” 闻言对面的女子提上几分兴趣问道:“哦?那是批了个什么命格?” 饮茶闺秀道:“听说啊,正是因为前来求亲的人太多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八字适合的,国公夫人一时心急,便带着叶书离去了寒山寺批命,批命之人正是那澄慧大师呢!” “哦?澄慧大师?他怎么说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瓜子,话中带上了几分敬畏。 “澄慧大师说,叶小姐的姻缘捉摸不定,还尚未到时。若是现在早早出嫁或是订亲,是要克男方双亲的!” 女子面色一惊,掩唇低声道:“那这可怎么了得?这种消息文国公府怎么不捂紧了,竟然还敢放出来?那叶书离以后还嫁得出去么!” 饮茶的闺秀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莫担心,只是此时不宜成亲订婚罢了。澄慧大师说了,叶小姐的生肖与今明两年相克,往后一年内都不宜谈论婚事,否则会给身边之人带来灾难,但是待到时机一过,便是天赐良缘无双。” 女子点了点头,放缓了脸色嘘声道:“那叶书离今年也已经十六了吧?待到这时期一过,那不都十七。虚岁十八了!” 他们大安朝的女子十六及笄,除了自小定下的婚约的以外,多数女孩儿几乎都是十五六岁便订下婚约随后出嫁。 十八岁着实算是老姑娘了,叶书离又不像那些守孝之类的特殊情况,是十八岁以后才能议亲! 那往后想寻个条件合适,各方面都不错的良人可就难咯! 二女皆是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不由轻叹道:“说起来那叶书离也算的是京城的名人了,在皇家人面前也颇有面子,这回呀可让澄慧秃瓢给害惨咯!” 饮茶的闺秀连忙给了她一个轻斥的眼神道:“姐姐莫要乱说!对澄慧大师不敬的话,千万别被别人听了去,否则可吃不了好果子。” 寒山寺的澄慧大师是大安朝最有名望的和尚,一生为王公贵族们批命、指点迷津无数,最主要的是还颇为精准,无论是谁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心生敬意。 那女子吐了吐舌头,连忙闭了嘴,又开始一边磕瓜子一边与对方聊起别的事来。 宫中,听闻此事的龙珧眼神阴鸷的冷笑一声道:“耳朵到是挺尖的,刚听到点风声这么快就开始防备了。” 随后他淡淡地扫了面容华贵的皇贵妃一眼,勉强带上两分尊敬道:“母妃,您往后还是少插手这些事儿,我自有定夺!” 文国公府,他早就不打算放过了。 说完,提起旁边关着一只漂亮画眉鸟的精致笼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龙珧面色带上几分没有真实感情的笑意,心中却是烦躁不堪。 自上一次围场里,龙珩为龙钰受伤一事后,龙钰和大皇子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任他近日来如何挑拨龙钰,却都效果甚微。 雾鬓风鬟的皇贵妃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飘雪,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偌大的宫殿里,背影无比寂寥。 龙珧近日越来越阴鸷的眼神和狠辣的手段都让她心惊不已,回想起记忆中当年那个惊鸿一面的男子,皇贵妃轻轻叹了一口气。 “傻丫头……我这是在帮你啊……” 为什么要嫁给温瑾睿? 嫁给苏玉宸,总比家族倾覆要好得多,不是么? 第183章 山河人间 “阿离……委屈你了,其实你无须做到这样地步的。” 清舒院内,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雪,温瑾睿为她系紧了披风。 看着温瑾睿担忧的眼神,叶书离却是心情大好地说道:“你不用担心!这样正合我意!” 原本温瑾睿的意思不过是让她借寒山寺的澄慧大师之手,扩散她半年内不宜论亲,否则自身会疾病缠身的消息。 谁知道叶书离对自己这么狠,执意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克夫克亲的大帽子,还将期限延长了半年。 温瑾睿心疼地说道:“何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呢。” “哎呀,你不懂~!再说了反正这些都是假的,难不成你会在意?”叶书离笑眯眯地说道。 “我怎么会在意?”温瑾睿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只是觉得自己太无能……” 再给他三、四个月的时间,他就能保证将叶书离风风光地娶回去,不让她受到半分委屈了。 叶书离瞪了他一眼道:“你哪里无能了?说起来你可是我们大安朝的解元呢!又有一身好武艺,最主要的是,长的是玉树临风啊!我真是捡到大便宜了,别人掉下山崖都是捡到武功秘籍,我倒好,捡了只未婚夫君回来!” 温瑾睿被她逗得轻轻一笑,捏了捏她冻的有些微红的脸道:“你把自己的名声弄成这样,不怕万一将来我不娶你怎么办?” “你敢不娶!你要是不娶,我就半夜悄悄弄晕你,打断了你的腿丢回那个山洞里去!”叶书离佯装凶巴巴地威胁道。 温瑾睿轻笑,心中生出一丝柔软来,将她拥入怀中带着几分委屈道:“本想着再过三、四个月便能上门提亲,谁想到你硬生生往后推了大半年!” “这个嘛……咳,这个是为了考验你的真心!”叶书离笑嘻嘻地说道,心下却是一叹。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明年这整整一年都会动荡不安,不止是年初年中的自然灾害,还有年底龙珧发动政变一事…… 眼前的形势上来看,虽然是大皇子更占优势,楚潇、司琂与温瑾睿等人,都对此信心满满。 但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龙珧有多么疯狂可怕。 虽然龙珧之前设下的私兵被楚潇和温瑾睿二人端了,但是龙珧定然还有后招,想起原著中龙珧所做出的一系列疯狂的事情,叶书离就心底发凉。 她打定主意,若是明年她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改变结局,大皇子一党政斗失败后,她也会随着温瑾睿去浪迹天涯,哪怕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 但是她不能任性的牵连文国公府,叶天奉不是手握重兵,德高望重的温衡,温衡远在边疆,文国公府就在天子脚下。龙珧篡位名不正言不顺,为天下万夫所指,迫于压力他不敢随便要了他们的命。 总归只要她不嫁,明面上与温瑾睿划清关系,就不会死死拉住大长公主和龙珧的仇恨,对方就没有理由下手。 加上叶溪菡哪边还吊着裴琅的关系,文国公府就算颓势也不会凄惨。 想到这里,叶书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道:“阿睿,你曾经呆在边疆多年,又独游天下,给我讲讲大漠和草原的风光吧……” 温瑾睿无意识地握紧她的手,眼眸深处潜藏着一丝担忧,随后温声浅浅道来。 黑豆不知从哪里一溜烟的窜了出来,叶书离多日的精心驯养磨掉了它本就不多的野性,此刻在二人脚边撒娇打滚倒似是一只大黑猫般。 十二月间,雪下的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冷,人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今年不同寻常的雪季,有所行动起来。 大雪阻隔了城与城之间来往的路段,来往贸易不易,商人们开始囤积货物,一时间物价也飞涨了起来。 如今街上的酒楼多数门可罗雀,只有叶书离的归去来兮楼的三、四层间,还有不少王公贵族的公子千金来此享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叶书离一时看的心里发堵,二是担心此情此景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于是打算早早将酒楼关了。 这日,叶书离在酒楼中盯着众人收拾打扫酒楼,凤歌又如往常那般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身边。 凤歌拿出一枝不知从哪儿摘来的花,双眼亮晶晶地说道:“看!大冬天的,雪下得这么大,我还能种出花来,厉害吧~” 叶书离早已习惯了他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礼物,此时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去接。 凤歌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道:“你不高兴?” 叶书离眉间蹙着几抹挥之不去的轻愁,轻轻摆了摆手道:“凤歌,我这酒楼今天就要关门了,往后你也不要在白费心思了。” “关门?”凤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 这时,早已约定好见面的温瑾睿从马车上下来,一深一浅地踏着雪走进了大堂中。 “好生眼熟啊?”凤歌摸着下巴,看着温瑾睿喃喃自语。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道:“你昨天才见过他,还有上次围场里。” 凤歌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这个不就是阿幼朵死皮赖脸缠着的男人么……啧啧,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凤歌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温瑾睿来,早些年他常爱在外游历寻找各种奇花异草,待回了苗疆才发现妹妹不见了,连忙一问才知晓了温瑾睿与凤凰之间的事。 怪不得这个男人看着如此眼熟,这不就是阿幼朵房间里挂满的画像上之人么! 温瑾睿面无表情地冲他点了点头,对于与凤凰有关的人,他一向不想过多接触。 “……你昨天也是这样说的。”不怪凤歌连着见到温瑾睿几次都是这副惊奇的样子,叶书离无奈地摇了摇头。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是个脸盲? 凤歌嘿嘿一笑,认真地说道:“我只记得你的样子!不管你扮成什么样,我都能一眼认出你来!” 他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温顿时低了好几度。 温瑾睿直直拉过叶书离的手,冲他礼貌地点头道:“有事要和阿离商谈,失陪了。” 看着二人慢步上楼的背影,凤歌难得褪去了脸上的笑容,微微拧起了眉头。 第184章 有缘无份 他怎么也没想到,妹妹所恋之人与他所慕之人,竟是一对璧人。 佳人心有所属,这该怎么办? 凤歌坐在桌子上,苦恼地想着:“唉……我们兄妹俩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心里喜欢的紧,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 一旁正在搬着桌椅的池临渊听到他的呢喃,抽了抽嘴角。 这时门口一个长的雪玉可爱,看着却傻乎乎的姑娘糯糯地喊道:“池公子,你在么?” 池临渊扭头一看,白采青正冻着脸蛋红的像个猴屁股似的站在门口,连忙放下手中的长凳,走过去关心地说道:“采青姑娘,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白采青向来没心没肺的脸上带着几分落寞的苦意,点了点头,在门口剁干净了脚上的雪,这才走了进来。 她一向天真呆傻,也不知道隐藏情绪,一张脸上直白地写着“我有心事”。 池临渊见状,不由放轻了语气问道:“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看着二人一问一答低低的交谈着,凤歌瘪了瘪嘴,懊恼地转了个身不满地嘟囔道:“怎么一个个都成双入对的!” 就连凤凰近来也不知怎么地总和司琂呆在一起,弄得他一个人无聊死了。 白采青与池临渊也算熟识,她和叶书离关系不错,常常来找叶书离玩。 叶书离也蛮喜欢这个心地纯良的小姑娘,留她在酒楼里吃饭也是经常的事,一来二去与池临渊便也熟悉上了。 “今天还需要栗子糕么?姑娘吩咐今日要暂且关了酒楼,不过厨房早已经为你备好了点心。”池临渊说道。 近来这些日子,白采青天天都会往归去来兮楼里跑,为的便是买上一盒栗子糕。 “啊……?不……不用了,我今天不需要栗子糕,以后也不需要了。”白采青连忙摆摆手,带着几分失落地说道。 池临渊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也没什么,就是他不愿意在收我的糕点了,最近也常常躲着我,冷冷的凶凶的……跟你一样。”白采青小声嘟囔道。 池临渊脸色上显出几分尴尬来,原来每个人都觉得他又冷又凶么? 随后他不由问道:“你每天买点心,是送给别人的?” 白采青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甜蜜和苦涩地说道:“嗯……是送给舒公子的,我和姐姐之前在玉带街住的时候认识的他。” 看到白采青这幅姿态,池临渊哪里还不懂她的心思,心头不由泛起淡淡苦意。 白采青托着腮呆呆地看着前方,万分不解之前还和她关系很好的舒茂为什么突然间会变得这么冷淡。 说起来,前些日子在玉带街的时候,白采薇还叮嘱她要与舒茂打好关系,她原本还很不情愿,谁知道姐姐却一反常态地主动出了手。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与舒茂熟识了起来,一来二去连带着她和舒茂的关系也不错了起来。 相处之中,白采青有些心动,却见对方似乎对她也有那样一份心思。 白采薇见状也忙不迭地撮合他们二人,原本内心之中满是甜蜜,却不知为何白父进京以后,她过了几日在去找舒茂时,对方却一脸冷淡的将她拒之门外。 白采青将这些苦恼毫无保留地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池临渊却是心中一动。 他新生出两份醋意,温声劝解道:“采青,你别太在意了,世间有些男子就是如此喜新厌旧,反复无常,以后莫要再让人唬了去。” 白采青愣愣地说道:“真的么……舒茂也是这样的人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池临渊一本正经地糊弄道,心头决定要熄灭了白采青对那人的火苗。 二人又细细地交谈起来,凤歌看着平时一脸木头跟个黑面神般的池临渊竟然露出这种温柔的神情,直直恶寒的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白采青却是不知道,原本应属于她的姻缘已经毁在了姐姐的斗争中。 白采薇原本是想对舒茂下手,将她拉拢在自己这方阵营。 舒茂见白家姐妹二人竟是文国公府的亲戚,本来也是心生好感,有意结交之,并对迷迷糊糊的白采青心生涟漪。 白采薇见此心底一喜,原以为舒茂定然是她这边的人了,却没想到他效忠的竟是大皇子一党。 那日,她劝了父亲投效三皇子龙珧之后,便忙不迭偷偷寻了舒茂,半威逼半利诱地好声劝他投效白府,一同效忠三皇子。 谁想对方顿时就变了脸色,并与她划清界限。原来,舒茂早就被温瑾睿与大皇子等人笼络了去! 知道真相后的白采薇顿时恨得牙痒痒,这些日子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不仅是损失了舒茂这个人才,间接还导致了白采青与舒茂的关系降至冰点。 白采薇见此,心里也是感叹了一声,遗憾地想道:这辈子,白采青与舒茂怕是有缘无份了。 对于自己亲手破坏了妹妹的良缘一事,白采薇心头复杂不已,既愧疚又隐隐带着几分解气,最后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将来等她们白家大富大贵之日,比舒茂好上十倍的人也可让白采青随便挑,以后在补偿妹妹便是了。 归去来兮楼,顶楼上的叶书离看着并排坐着的池临渊与白采青,会心一笑,随后与温瑾睿走入了雅室。 一进入房间,叶书离便连忙问道:“城中的情况都如何了?” 温瑾睿沉声道:“棉花、木炭与粮食等物品涨势惊人,因为大雪阻断了来往贸易的道路,其他东西的价格也都在上涨。” 叶书离皱起眉头道:“我先前约莫花了近十万两银子囤积这些东西,还好准备的早,已经全部送到了。” 她囤积的每一样物品,都是从外地采购的。 温瑾睿也拧起眉头,话语中带上几分担忧道:“照这个情形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年春播,另外城中有几个角落的人群已经发了病症,之前与司琂准备的药材怕是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这澄慧大师的断言预测果然是真。” 叶书离心下一紧,心中万分纠结。 她要不要将明年三月底停雪,七月间大旱的事情告诉温瑾睿? 第185章 故梦 叶书离也不想看到整个大安朝民不聊生的样子,更希望温瑾睿他们能提前做好准备。 可是她应该怎么说?要用什么理由让对方信服? 穿越进小说里的说法太过玄幻了,这也是她最大的秘密。 如果要将这个秘密暴露出去,会让她有种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抵触与不安感。 “阿离……?你怎么了?”看着她出神的样子,温瑾睿不由问道。 看着叶书离眼中掩饰不住的焦灼和纠结,温瑾睿放缓声音安慰道:“别太担心,有我们在,提前做好了准备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听着这带着一种安定感觉得话语,叶书离握着袖子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后放了开来。 然后她半真半假、做出又苦恼又信疑的样子说道:“阿睿,我之前做了个奇怪的梦……我也不知道是玄妙还是荒诞……” 温瑾睿微微一皱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叶书离眼神微闪,垂下眼眸道:“你们之前不是好奇我为何要大肆筹钱囤积棉花煤炭这些东西……其实我不是为了做生意,而且因为之前连续三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说着,她眉间添上几分担心和忧愁:“我梦到今年这场大雪会一直下到明年四月初……不仅如此,七月间还会有大旱,近乎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随后饿殍遍地,瘟疫疾病传开,多处地方暴动……” 大安朝的农作物主要是小麦与水稻,由于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时间也长,小麦大多都被冻死。待到寒潮退去,众人开始播种水稻,夏季的大旱却又导致近乎颗粒无收。 温瑾睿眼神一暗,拧起眉头开口安慰道:“兴许只是个噩梦而已,不要担心。” 叶书离心下一紧,担心温瑾睿不相信,又连忙说道:“我原本也是不相信的,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梦?可是后来我与司琂交谈时得知你们开药铺其实是为了囤积药材,司琂将澄慧大师的断言都告诉我了,正与我梦中情景相似,因而我才有此动作。” 光是她的一个梦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却正正验证了澄慧大师所言,这就有些玄乎了。 见温瑾睿神色动摇,叶书离加了把劲继续说道:“说来今年也的确不同以往,雪下的早,还这么大,也比往年要冷上许多!” 说完,她指了指窗外的鹅毛大雪,这样的大雪在京城深冬也极少见到。 温瑾睿神色微变,果然将这事放在了心上。 叶书离继续担忧地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冥冥中的巧合如此之多,让人不动摇也难。总归提前做些准备也不是什么大事,万一将来真的派上了用场……” 温瑾睿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相信你,别担心,这事交给我。” 闻言,叶书离才放下一颗心,露出一个笑容叮嘱道:“明年若是多种些玉米土豆一类耐寒耐旱的作物,想来灾情会减轻许多。” 温瑾睿点点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见他神色不太对劲,叶书离心下又一紧,面上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笑道:“怎么了?可是觉得我这梦邪乎的紧……” “不……我相信你,因为我也做过这样的怪梦……”温瑾睿轻轻皱起了眉头。 叶书离面上难掩错愕的一惊道:“你也梦到过?” 温瑾睿放开了她的手,眼神中难得露出些许迷茫之色:“没有你那么详细……不过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罢了,你今天说是不提,我也不会想起来。” 叶书离愣愣地说道:“这……这,难不成真是老天爷的指示?” 温瑾睿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转身看着窗外神色幽幽地说道:“说起来,当初在崖底初见你时,也总觉得你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好像……就好像我前一刻才刚刚见过你一样。” 叶书离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恍惚间回忆起来,她和温瑾睿在崖底初次见面时,他的确说出过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当时她还打趣对方搭讪的方式太老套。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呀……”叶书离神色纳闷地说道,原著里从来就没有提过温瑾睿这个人。 要是原主和他有过接触,依照叶溪菡无敌的玛丽苏女主光环,温瑾睿这么优秀的男子怎么可能不跟她发展一段缠。绵暧。昧的感情。 “我也仔细想过,在那崖底之前,我从未见过你。”温瑾睿沉声道,他本就极少回京,就算回京也没有和文国公府这些侯门打交道,因此也确认自己在那之前从未见过叶书离。。 温瑾睿轻轻呢喃道:“或许,是在梦里见过你吧……?” 他话音极轻,带着一种琢磨不透的迷茫和叹息,飘渺之极。 “你说什么?”叶书离没听清他在呢喃什么,连忙问道。 温瑾睿回过神来,看着叶书离一脸疑惑与担忧地看着她,不由温声安慰道:“没什么……” 她今日梳着一个漂亮的百花分垂髻,红色玛瑙做成的发饰垂在她发间,鲜艳之极,红的有些诡异。身上则是如以往那般红衣灼灼,或许是被雪打湿过,有些许衣料更为暗红一些,就好像是血迹般一样。 温瑾睿拧起眉头,越看她越觉得诡异的眼熟,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待目光扫到她清澈而水汪汪的灵动眼眸,还有如琼脂般白皙光滑的脸庞,温瑾睿只觉心神一震,心中闪过一丝了悟与疑惑震惊的复杂感情。 隐隐觉得有些头疼,他不由皱眉揉了揉额间。 “怎么了?是不是这些日子累到了?要不要让司琂给你看看?”见他神色不正常,叶书离连忙关心的问道。 “没事,想来是这些日子太忙了,歇息一会儿便没事了。”温瑾睿此时已是恢复了以往那般正常的神色。 “我今天来寻你,就是告诉你我与楚潇他们打算以司琂之名,现在京城施药治病,凤凰兄妹二人或许派得上用场。你那边,如果有什么动作,直接找潘宁便是,无须过问我们。” 叶书离点了点头,温瑾睿这才与她分别,又去忙公事。 一步一步走出酒楼,温瑾睿垂下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他没有告诉叶书离,他曾在梦中见过她,可梦中的她……是个死人。 第186章 时也,运也,命也 他一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看到叶书离活灵活现的眼神后才明白那丝莫名的违和感是什么。 虽然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温瑾睿也能断定那一刻梦中之人紧闭的双眼和了无生气的面庞,已是香消玉殒。 他时常会梦到一些若有若无的模糊梦境,断断续续,如真似假,却又冥冥中好像是天命一般,待梦醒时刻却不再记得分毫。 又回想起叶书离对他诉说的奇怪的梦,温瑾睿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眼眸中涌上几分担忧。 若是叶书离的梦境会一一实现,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的梦境在将来也会成真? 莫非是上天给他警示? 温瑾睿忽然就想起了寒山寺那个奇怪的澄慧老头,当初他与楚潇约定在寒山寺见面,就是因着楚潇要带他见澄慧。 可是那老头在见到他之后,又似惊叹又似感慨般,神色莫名的说了六个字。 “时也,运也,命也……”温瑾睿轻轻皱起眉头,呢喃出声。 或许,他应该在寻个空去见见澄慧。 归去来兮楼中,叶书离却同样神色复杂,她总觉得今天的温瑾睿怪怪的。 以往的温瑾睿永远是一副沉稳的面孔,眼神清明,可是他今天竟然在她面前走神那么久,还露出了一脸迷茫的神色。 另外,温瑾睿竟然也说他做过类似的梦,这又是怎么回事? 知晓明年灾事的,除了她以外就是那个重生女白采薇了,难道温瑾睿也是穿越或重生的? 叶书离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 温瑾睿怎么可能是穿越的,哪有男生会看玛丽苏小说,更何况若他是重生的,怎么可能还会落到之前那样凶险的境地,甚至还需要她来提点灾事? 叶书离托着腮,看着窗外叹了口气:“算了……本来这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 她的穿越,白采薇的重生,澄慧神棍的预言,早就背离了科学,在她穿越的那会儿,以往的世界观就已经崩塌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眼看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叶书离向池临渊交代完事情之后,便匆匆回了文国公府。 “姑娘,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呢?”荷包蛋一脸纳闷地看着叶书离将屋子弄个乱七八糟。 叶书离皱着眉,嘟囔道:“瞧我这记性,把账本都放到哪儿去了。” 她要找的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小本,上面记录着她囤积货物的数量,地点,价格等等一系列的详细信息。 “找到了!这阵子都把我忙晕了,放在那儿都不记得了!”叶书离松了一口气道,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叶书离从一个放着杂七杂八东西的盒子里将本子拿出来,荷包蛋立刻吐槽道:“姑娘,不是我说您,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放?” 那盒子里放着好些乱七八糟的首饰和分了叉的毛笔与褶皱的宣纸,还有叶书离用煤炭自制的什么“铅笔”,一看就是随手将账本扔进去的。 叶书离吐了吐舌头,佯装怒道:“你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正嬉闹着,从账本中掉出一只红色精致的长签来。 “这是什么?”荷包蛋好奇地问道。 叶书离连忙将那只红签捡起来,擦了擦道:“这是以前在寒山寺里求的姻缘签。” 上面正刻着“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看着那红签,叶书离不禁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来,神色有些动容。她记得当时一次摇出了两支签,另一支的签文则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正是求到姻缘签的那天,她跌入山下陷入绝境,随后遇到了温瑾睿。 别说,这寒山寺的秃瓢神棍还真有些邪乎。 或许,她应该寻个机会去见见那个澄慧大师。 后来被救上来以后,她就留下了这两只红签,常常用来做账的时候当书签使。 叶书离心情颇好地哼着歌,正打算将红签放回盒子里,却看到另一支签正躺在盒子里面,神色立刻微微一变,急忙问道:“今天有没有人来过我的屋里?” 她明明记得两支签都被她好好地夹在账本中,怎么现在本中只剩下一支? 荷包蛋不明所以的说道:“没有吧?姑娘不是说过么,没有您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您的屋子。” 叶书离拧起眉头,摇头道:“不对,有人动了我的账本。” 闻言,荷包蛋也神色一动,随后不太确定地说道:“咱们清舒院里,也就我和妙春他们几个到处走动吧?会不会是她们中的谁打扫屋子的时候,顺便整理了您的账本?” 叶书离不在的时候,别院中的丫鬟小厮是一个都不会放进清舒院里的。 或许是觉得荷包蛋的话有道理,叶书离微微放下了一颗心,皱起眉头道:“以后不管是谁,除了你以外,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乱进里屋动我的东西,打扫也不行。” 荷包蛋连忙点头:“姑娘放心,我会叮嘱春夏秋冬她们几个!” 叶书离皱着眉头翻看了账本半天,随后将账本锁进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 她明明吩咐了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她的里屋,怎么还是有丫鬟擅作主张的进来打扫。 能派上用场的人还是太少了,叶书离轻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丫鬟里,她唯一一个完全信任的就是荷包蛋,平日里又形影不离的保护她,府里却就没人盯梢了。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各类物价又不断上涨,京城里的穷人本来就吃不饱穿不暖,一下子病了不少人。 温瑾睿先是以司琂的名义,派人免费施粥送药,随后以裴琅为首的顺天府那边也开始有所动作。 叶书离知道,这是龙珩与龙珧二人在争夺民心呢。 随后,她也打算以文国公府的名义,捐些棉衣做点善事,给文国公府刷刷声望。 可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听得潘宁派人给她送信,告诉她城南一处储放着棉花棉被一类物品的仓库起了大火。 闻言,叶书离沉下脸色,眼皮不由自主地一跳。 第187章 意外还是人为 叶书离黑着一张如同锅底的脸,阴恻恻地瞪着那传话的下人道:“城南哪一个仓库?火势如何?” 那下人被她寒冰一般的话语下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说道:“就是装棉被棉衣、最大的那一间……昨晚上起的火,发现之后很快就派人抢救了,但是东西差不多烧没了六成……” 闻言,叶书离沉默着没说话,整颗心都在滴血。 那可都是钱……她忙死忙活打理了半年酒楼的血汗钱! 想到这里,叶书离只觉得一颗心窒息的快要无法呼吸,生无可恋的说道:“你们是怎么搞的……?没有守夜的人么?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是怎么烧起来的?” 叶书离火冒三丈,语如连珠似炮地厉声质问那人,吓的对方腿一软就跪在了地方。 “三小姐饶……饶命!昨晚守夜的人睡着了,好像是说大雪压断了门前挂着灯笼的绳子,里面的蜡烛掉出来把屋子给点着了。” 真是倒了血霉了! 叶书离黑着脸暗叹一口气,看着那人跪在地上直哆嗦,不由沉声说道:“罢了,你起来吧。你去告诉潘公子,让他把城东另外两处屋子里的棉衣都给送到温世子那边去。” 那下人连忙应声,随后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叶书离立刻走进里屋穿上厚实的衣服来。 荷包蛋连忙问道:“姑娘您要去哪儿?等等我啊!” “我要去城东那边看看情况,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叶书离皱着眉头道。 刚穿好衣服,黑豆便一溜烟的跑过来抱住她的腿撒娇。 “乖,姐姐回来再和你玩。”叶书离摸了摸黑豆的头,随后将穿着她设计的小棉袄的黑豆交给了妙春:“妙春,你看好黑豆。” 妙春接过黑豆,连忙担忧地说道:“姑娘,这两日黑豆也不知怎么了,好像胃口不好,总吃不下什么东西。” 叶书离打量了黑豆两眼,这才发现它瘦了些许,还总是用爪子挠脖子,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随后她皱了皱眉道:“给它看看是不是身上长跳瘙了,给它捉一捉,我还有事,等我回来在带它去看大夫。” 黑豆的眼神里满是烦躁的挠着脖子,看到旁边的妙夏后冲她叫了一声。 吓的妙夏大惊失色,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叶书离笑道:“我这四个丫头里就数你最胆小,妙春都敢抱黑豆了,你还吓成这个样子。” 妙夏闻言,讪讪地笑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咦,妙夏你手背上怎么回事?是不是被黑豆抓了?”妙春讶道。 叶书离望去,果然见妙夏手上有几道结痂的印子,皱眉道:“受伤了怎么不说?等下去找账房管事拿十两银子,别留疤了。” 闻言妙春连忙将手缩回袖子里,挂上笑容细声细气地说道:“不碍事的,反正也没多严重,姑娘快去忙您的吧!” 叶书离点了点头,没多管她,径自待了荷包蛋往城南赶去。 到达了地方后,叶书离才看到她原本用来储藏衣物的屋子被烧了个精光,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焦黑的木头。 看着仓库的惨状,叶书离皱起了眉头。 她这屋子离其他屋子距离较远,房屋四周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约莫两三寸的深度。 叶书离扫了附近的屋子一眼,发现那些屋子的房顶上积雪也差不多同样的厚度,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按理说这么厚的积雪,就算衣物在如何易燃,房梁一塌,这么厚的雪必然会盖灭火势。 更何况只是一个灯笼引起的火,怎么会这么烈? 她心中隐隐有些预感,这场火或许并不是意外。 思及此,她开口问道身后的管事:“除了这间屋子,城里的其他仓库有没有出问题的?” 管事的想了想道:“有一件事……也不知道算不算。前日城西那边的粮仓不知怎地跑进来好些老鼠把粮食啃坏了,不过因为发现的早,问题也不大,就没有上报。” 叶书离一听,立刻冒上三分火气,怒笑道:“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和我说?” 这前日城西的粮仓出了事,昨晚城南的仓库就被烧了。 哪有这么凑巧,倒霉的事儿全让她一个人给遇上了? 管事的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叶书离忍住怒火,一甩袖子说道:“你去告诉潘公子,将每个仓库储藏的东西全部换地方,暗地里行动不要声张。” 随后看着惨不忍睹的仓库,叶书离神色复杂。 她前些日子凑了那么大一笔钱,动作太大定然瞒不过别人,可是所囤积货物的地方信息,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并且都是温瑾睿潘宁等人的心腹。 城南的仓库是储存衣物最大的仓库,城西的粮仓同样也是最大的一个。 两边接连出事,定然有隐情。 想起那本似乎被人动过的账本,叶书离神情阴郁:“看来我这清舒院,八成是出内鬼了。” 荷包蛋一惊:“您是说那天的账本……?” 叶书离点了点头道:“回去问问,那天到底是谁偷偷进了我的屋子。” 二人坐上马车返程,途经过一条街时,连续不断地感激之词从车窗外飘过来。 “有吃的了!有吃的了!多谢大人,多谢仙子啊……” “好人一生平安哪……” “这事哪家的姑娘,长的如此漂亮,心底还这么善良……”旁边的人不停地赞赏道。 “这位是文国公府的庶四小姐……” “真是好姑娘啊……心地善良,貌似天仙!” “这是莲花仙子下凡……是仙子下凡!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们于苦难之中的!” 叶书离掀开帘子一看,便见到远处披着大衣的叶溪菡一身如雪白裳,银装素裹似地在为贫民施粥。 “老人家,您慢点……快起来!”叶溪菡将一碗热粥递过去,温声关怀道。 荷包蛋在一旁悄悄地嘀咕道:“姑娘,这里是裴家施粥的地方。” 叶书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浅笑的叶溪菡,丝毫没有叫马车停下来的意思。 远处的叶溪菡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与她对视起来,递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露出一丝没有感情的冷笑。 第188章 内鬼是谁 马车毫不停顿的驶去,远远离开了施粥的地方。 叶书离放下窗帘收回视线,旁边的荷包蛋嗤道:“可真会借势。” 叶书离眼眸一暗,心中叹道:叶溪菡,这次的事情,最好跟你没关系。 两人一回到府内,便看见四个丫鬟都在愁眉苦脸地看着黑豆,桌上摆着一盘没有怎么动的肉食。 见到叶书离回来,妙春惊喜地说道:“姑娘您回来了?这黑豆怎么也不肯吃东西,可愁死我们了!” 点了点头,叶书离扫了她们一眼道:“你们可知道刚刚我出门去做了什么?” 见四女一脸不明地看着她,叶书离淡淡道:“我城南城西的两个储物仓库出了事,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这话一出,四个丫头俱是一惊,担忧地看着她。 妙夏首先细声细气地开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姑娘手下的人出了乱子么?” 妙春皱眉道:“城南?我倒是听得街上人说昨晚城南有间仓库起了大火,竟然是姑娘手下的么?” 见四人的反应都不似作假,神情语气自然,叶书离微垂眼神轻轻说道:“我出门关闭酒楼那天,你们谁趁我不在的时候进了我的屋子?” 见她神情冷淡,隐隐带着几分怒意,心思最为聪颖剔透的妙冬一眼便领会了叶书离的意思。 她素来镇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不由开口道:“姑娘是怀疑清舒院出了内鬼?” 叶书离抬起下巴,点了点头,看着面面相觑好不震惊的几人,心思飞转。 她这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平日里妙春负责膳食,妙夏负责给她梳头打扮,妙秋负责打扫闺房,妙冬最为镇定懂事,主要在各院间走动传话,管理低等的小丫头。 妙春与妙秋的性格最为接近,二人活泼好动,妙夏胆小内向,平常安静平和,妙冬则心思最为细腻,性格沉稳。 见叶书离神情严肃,妙秋首先是一惊,连忙跳起来说道:“妙秋没进过姑娘的屋子,姑娘说过您不在的时候谁也不许进去,妙秋都记着呢!” 说完,她心里不由有些着急,她是负责打扫屋子的,平常在里外屋走动最多,若要怀疑她们,她的嫌疑最大。 随后她又连忙补充道:“那日奴婢没事做,便去了大少夫人院子里帮忙伺候,不信您可问问大少夫人。” “小少爷那天嘴馋想吃豌豆黄,奴婢那天都在厨房里忙活!”解释的是妙春。 看到她们都忙着解释,妙夏神情一紧,也连忙细声细气的小声说道:“前些日子姑娘簪子上镶的宝石落了,我拿着簪子去了佳玉轩修补,没有在府里……” 妙冬最为镇定,她连忙安抚道:“姑娘您先别急,这事儿说不定另有隐情,那日她们几个都不在,妙冬或许看管院子不利,待奴婢去好好查探一番,看看那日还有谁来了清舒院!” 叶书离沉着脸点了点头,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院里出了内鬼,这几个丫鬟,她一个都没有亏待过。 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叶书离抱起黑豆道:“我带黑豆去司琂哪儿看看,你们三个帮着妙冬好好查查。” 说完便头也不会的迅速离开了。 叶书离抱着黑豆一脸担忧地看着司琂的时候,司琂只是抽了抽嘴角,无奈地说道:“书离,我不是兽医……” “哦,对……”叶书离这才想起这一茬,她只记得司琂是神医,却忘了他只会治人。 随后她轻叹了一声,看着又挠脖子的黑豆皱眉道:“那可怎么办啊……” 见她一脸忧愁之色,在一旁帮凤凰挑拣药材的凤歌立刻窜了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道:“我来帮你看看!” “你会治野兽?” 凤歌自豪的一笑:“不会。” 叶书离瞪了他一眼,他才连忙说道:“嘿嘿……先看看再说嘛,不看过怎么知道呢!不瞒你说,我以前还真养过老虎,虽然没怎么接触过豹子,想来都差不多吧……” 见他有点谱,叶书离这才将黑豆交给他。 凤歌抱着黑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翻看了个遍,一脸愁眉苦脸,见黑豆总是要挠脖子,他不由伸出手轻轻在它脖子上按了一按。 黑豆似乎是感觉有些难受,叫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给了凤歌一爪子。 “哎哟!嘶……真凶啊!”凤歌收回多了三道血痕的手,委屈地说道。 叶书离心一紧,连忙说道:“很疼么?快去包扎一下!” “你一关心我,我就不疼了!”凤歌没心没肺,笑嘻嘻地说道:“我大概是知道这小家伙怎么回事了。” 叶书离示意他继续说,凤歌才开口道:“我刚刚我用力按了按它的脖子,发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叶书离一颗心提了起来,不会是肿瘤吧? “你别担心!看我的!”凤歌狡黠一笑,跑进屋里捣鼓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拿出一个小瓶子,一脸坏笑地走到黑豆面前,将小瓶子打开。 一股怪异的恶臭立刻弥漫在整个房间内,叶书离脸色一变,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司琂也黑了脸,凤凰捏着鼻子大叫道:“哥你把那东西拿出来干嘛啊!快盖上,盖上!熏死我了!” 凤歌狞笑着将那瓶子直接扣在了黑豆的鼻子上,只见小家伙被恶心的直直干呕,吐出些被嚼的稀烂的肉糜。 “让你刚刚欺负我!” 吐着吐着,呕吐物里突然多了一颗小拇指指甲大小的碧绿珠子。 凤歌这才将那瓶子盖上,一脸兴奋地说道:“就是这个东西!这个珠子卡了它的食道!” 司琂看着那桌上的呕吐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把它负责清理干净……!” 凤歌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毫不在意地将桌子清理干净,随后将那颗碧绿的珠子交给了叶书离。 “怎么样?还是我有办法吧!为了表示感谢,不如亲我一下吧!” 叶书离白了他一眼,拿起盘中的点心塞了他一嘴,随后观察起那颗小珠子来。 碧绿色,在光线照耀下还有丝丝荧光,叶书离觉得怪眼熟的。 微微凝神想了一会儿,便想起了这个珠子出自何人之手。 第189章 妆匣中的珠子 凤歌吧唧吧唧将嘴里的糕点吃完后,说道:“你这小豹子,怎么什么东西都乱吃!” 叶书离捏着那颗小珠子皱起了眉头,这明显就是一串手链中的一颗,而且还是她赏赐下去的。 将那颗碧绿的小珠子放回荷包里,叶书离立刻起身辞别道:“我府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回头见!” 说完,不顾凤歌的挽留便急忙带着荷包蛋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叶书离特意让车夫从另一条街绕远路回府,途经过佳玉轩的时候让荷包蛋去向掌柜的打听了一番。 果然妙夏说那日她带着簪子前来修补一事并非说谎,叶书离稍稍定了定心神。 带回到文国公府后已是傍晚,叶书离匆匆用完晚膳,妙冬就前来向她汇报消息。 “姑娘,奴婢仔细查了一下,那日除了小少爷身边的婢女来过清舒院以外,就没有其他人拜访过了。”妙冬行了一礼说道。 “因着小少爷想吃您做的点心,那个婢女才到清舒院走了一趟,不过见您不在府里,就叫走了妙春,只是进了院子里,并未踏足屋中。” 叶书离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一边翻着那个乱七八糟的妆匣一边道:“嗯,先不忙着说这些。你去把妙夏叫来,我问问她上次修补的簪子放到哪儿去了,我怎么找不着。” 妙冬神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便应声退下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姑娘怎么还有心情在乎一个小小的发簪? 妙冬素来心思通透,她见叶书离脸色冷淡,也无半分焦灼之情,联想到她说的话,立刻心中就有了一二,不由暗暗心惊。 叶书离翻着那个杂乱无章的妆匣,一边将里面放的什么分叉的毛笔,揉皱的宣纸都扔掉,随后整理了一下路七八糟的各种首饰。 妆匣里还放着一个用鸡毛做的小玩具,是她平常拿来逗黑豆玩儿的,小家伙很喜欢这个简陋的逗猫棒,一看到就要扑上来玩。 将鸡毛逗猫棒拿开,一颗碧绿色的珠子静静地躺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叶书离将那颗珠子拿起来,两根玉指几乎要将它捏碎,原本淡淡的目光此刻也骤然冰冷下来。 见地上扔得乱七八糟,妙秋连忙走进来打扫,这时忽听得叶书离发问道:“妙夏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从来不敢抱黑豆么?” 妙秋一边收拾一边回道:“回姑娘的话,妙夏手上的伤我们也不清楚,要不是妙春今天忽然发现,我们都不知道呢!” “说来也奇怪,妙夏向来胆子小不敢碰黑豆,可是黑豆也不凶呀,也不懂她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叶书离点点头,将妆匣放了回去,这时妙冬已经将妙夏带来,还跟着给她送宵夜的妙春。 一进屋,妙夏就细声细气地小声说道:“姑娘,那根簪子就放在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呢。” 叶书离冲她们一笑道:“找半天也没找到,原来是在哪里。对了,黑豆怎么样了,肯吃东西了么?” 闻言妙春立刻笑道:“还是姑娘有法子,那司太医可真厉害,给小家伙诊治了一下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是呀,黑豆之前是怎么了呀?”妙秋也连忙问道。 叶书离笑道:“小东西贪吃,吞了不该吞的东西。对了,妙夏,前一回我赐给你的那串碧绿翡翠串珠呢?” 妙夏一愣,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姑娘赏给妙夏的,妙夏一直都带着呢!只是前些日子不小心弄断了,才补好。” 说着,她亮出皓腕上一串碧绿的珠子,只是上面的串珠有些松散,似是缺了几颗。 叶书离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碧绿的珠子对她笑道:“是不是少了颗?” “咦,姑娘您怎么有这珠子?”妙冬好奇地问道。 “今天给黑豆看病时,从它嘴里吐出来的,就是这个珠子卡在它的食道里,才让它近来不吃不喝的。” 闻言几个丫鬟都惊奇地嘀咕起来:“妙夏的珠子怎么能跑到了黑豆嘴里去!” 妙夏神色微震,见叶书离将珠子递给她,勉强镇定一笑道:“真是谢过姑娘了,都怪奴婢粗心,要是黑豆出了什么事,奴婢真是死不足惜!” 叶书离闻言冲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道:“乱说!什么死不足惜?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几个都是我最为信任的贴身丫鬟,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们?” 几个丫鬟听完对视一眼,俱是笑道:“能伺候姑娘是我们的福气,姑娘这样的好主子,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叶书离也是朗朗一笑,眼睛看着妙春说道:“那可不是?你们都是我的人,有我罩着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倘若你们被人欺负威胁了,可千万不要瞒着我,我会替你们做主的。” 妙夏心神一震,拿着串珠的手不由握紧,脸上有些出神。 “姑娘可要说话算话呀!那奴婢先告个状!您天天忙着出门办事,这小少爷天天跑来要糕点吃,可是把妙春累得够呛!”妙春双眼一亮,张口便说道。 叶书离笑道:“回头我说说他,再给你涨涨月钱。总之你们呢,如果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和我说,千万不要瞒着我,不然我没法给你们出头。”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神色极其认真,眼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妙夏。 妙冬心下一紧,连忙示意妙夏快回神,妙夏连忙收回魂游天外的思绪,带着几分慌乱说道:“姑娘多虑了,如今哪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欺负到清舒院的头上来?” 看着她清浅柔弱的笑容,叶书离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垂下的眼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随后她忽地笑道:“妙夏,你那串链子应该有十八颗珠子吧?你数数看对不对?” 妙夏一愣,听话地数了数,随后说道:“十七颗!可能有一颗不知道掉在哪儿去了吧……” 叶书离拿出另一颗碧绿小巧的珠子,笑吟吟地说道:“刚刚我找簪子的时候正好又捡到一颗,竟然能落到我的妆匣里去,这可真是巧了……” 第190章 妙夏的背叛 看着叶书离的笑颜上,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妙夏神情一僵,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讪讪地说道:“这……这还真是巧了……” 黑豆这时不知从哪儿窜进了屋里,叶书离拿起那个简陋的逗猫棒晃了晃,小家伙便兴奋地扑过来。 将逗猫棒丢向黑豆,叶书离沉下了脸,直直地看看着妙夏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么?” 妙夏一惊,连忙跪在了地上:“姑娘您怎么了?” 妙春妙秋二人茫然地对视一眼,不知道叶书离怎么忽然变了脸色,唯有妙冬露出满是担忧的眼神。 重重地将颗碧绿珠子扔在地上,叶书离蓦地站起来,满眼失望道:“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看着妙夏惊恐的眼神,叶书离缓缓说道:“你偷看了我的账本,对不对?” “姑娘……我……我……”妙夏颤抖着,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不明白叶书离怎么就知道了是她。 “你翻了我的妆匣去拿账本,那里面放着逗猫棒,你拿账本的时候被黑豆看见了,以为你要和它玩,所以才抓破了你的手,划断了你的手链,对吧?” 闻言另外三个丫头俱是一惊,妙秋目瞪口呆地看着妙夏惊道:“姑娘……您说那内鬼就是妙夏?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妙夏是她四个丫鬟中最为乖巧听话的一个,虽然胆子小却老实憨厚,心眼也好,各方小丫鬟们都很喜欢她。 更主要的是,她并不识得太多字。 叶书离本以为这事最有可能下手的应该是心思较深又识字最多的妙冬,谁想到竟然会是最老实巴交的妙夏? 若不是她最后亲眼看到妆匣中的那颗珠子,她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是奴婢做的……姑娘,妙夏对不起您……”妙夏跪在地上,不停地流着眼泪呜咽。 叶书离冷冷地看着她:“为什么?是谁让你做的?” 妙夏从未见过叶书离对她们露出这般表情,此刻心中吓的不停跳动,只是一直哭。 妙冬担忧地看着她们,连忙开口道:“妙夏你快说呀?是不是有苦衷的?姑娘问你话呢,你倘若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姑娘会原谅你的。” 妙夏眼里是深深地不安和愧疚,茫然地看着她们,她做出这样的事,姑娘真的还会原谅她么? 叶书离咬了咬唇,心下复杂,扶着椅子把手的手指不由握紧。 沉默了半晌,妙夏仍是支支吾吾地哭泣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见叶书离脸色就要慢慢冷下去,妙冬连忙劝道:“姑娘刚刚说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她会替我们做主的,妙夏你就快说吧!” 妙冬心下焦急,叶书离刚刚那一番话便是在变相地告诫她们几人,也是给妙夏一个机会,此时妙夏再不说,待叶书离耐心殆尽后就说什么都晚了。 妙夏虽然胆小,却不是蠢笨,想起刚刚叶书离刻意说出的几句话,只觉得心里稍稍安了安心。 随后痛声大哭起来,流着泪将事情缓缓说出:“姑娘……是薛盛安……” 叶书离面色一沉,眼中浮上寒色,又是他! 叶书离的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中,除了妙夏以外,其他三人皆是家生子。妙夏与她们不同,她还有双亲与一个妹妹,每月的月钱一大半都要家里人。 因为她胆小内向,妹妹活泼嘴甜,父母自小便偏疼妹妹,家里的活基本上都是由她来做。 后来因为家中贫穷,只得将她卖了做丫鬟,幸运的是,人牙子见她双手极巧,便卖给了文国公府,让她来替叶书离绾发。 她的手艺受到原主的喜爱,便一举将她提拔为了大丫头,家里亲人见她有了靠山,主子出手赏赐又大方,靠着她也是越过越好。 “三个月前……有一个富商看上了我妹妹,想聘她为妾。爹娘心下喜不自胜,便同意了此事,谁想到那人狼心狗肺,下流无耻,将我妹妹玩弄过后便送了回来……” 说到这里,妙夏咬牙切齿起来:“谁想两个月后,我妹妹竟查出了已有身孕,那富商却不知所踪,我爹娘没有办法只得让妹妹打了孩子瞒下此事。却不知怎地被别人得了消息,甚至还诱骗父亲欠下巨债。” “正当我们全家人六神无主之事,有个男人找到了我,说只要我平时日偷偷将您的一举一动都递出消息,便不会声张我妹妹的事,甚至还会帮我爹还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满是纠结与愧疚的泪水:“原本妙夏是不愿意的……可是那人竟真的替我爹还了债,还告诉我们如果我不帮她,就让妹妹身败名裂,就连爹娘也跪在地上求我……” “妙夏没办法看着妹妹落到那样的地步,只能狠心应下了此事……” 叶书离听完,脸色极其难看。 也就是说,差不多两个月前对方就开始掌握她身边的消息了? 思及此,她沉沉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对方是薛盛安?和你接头的人是谁?” 妙夏不安地看着她,嗫嚅道:“与我接头的是个叫琥珀的男人,我便是从他那里得知背后的主子是薛盛安……” 叶书离怒上心头,狠狠将地上的茶杯往地上一砸厉声说道:“你明知那薛盛安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为何还要向他屈服?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认为我会坐视不管么!” “姑娘息怒!妙夏也是没有办法……姑娘对妙夏的好,妙夏无以为报……”妙夏连忙趴在地上哭泣道。 她家姑娘两次差点命丧对方之手,她如何不知薛盛安心狠手辣?只是钱财事小,名声事大,她妹妹的事情只要一传开,就一辈子都毁了…… 叶书离就算可以替她们还债,却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努力强忍住心头的怒气,叶书离深吸一口气,冷声问道:“你这样做了大概有多久了?你都告诉了对方些什么?” 第191章 红拂 妙夏抽泣着将事情道来:“大约有两个月了……基本上三五天便会寻我一次,每次见面的地方都不同……” 妙冬摇了摇头皱眉道:“你为何不传假消息呢?” “我……奴婢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只是没多久之后便被对方警告了不许再传假消息……”妙夏嗫嚅道。 叶书离闻言脸色极其难看:“你都传了些什么消息给他们?” 琥珀怎么知道妙夏说的消息是假的?如果他们知道是假消息,为什么还要妙夏来传话? 妙夏擦了擦眼泪道:“一般是姑娘经常出行和回府的时间路线……还有温世子与司太医寻您的事情……前些日子姑娘筹钱一事也告诉了对方,后来琥珀便要我去偷看姑娘的账本,我便趁着姑娘不在将账本带出去了……” 也是那一天,她借着出府修补簪子的理由将账本带了出去。 随后看着叶书离警惕的眼神,妙夏又连忙说道:“不过姑娘不要太担心……虽然对方知道奴婢的消息大致是真是假,但是再详细却不得而知了,因而奴婢只给了些模糊的真消息……” 闻言叶书离久久不能言语,长长的指甲几乎陷进手掌里。 妙冬又是担忧又是恼怒地叹道:“你这丫头!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你会落到什么好结果?” 将叶书离每日的详细行踪都透露出去,万一路上遇到了歹人的袭击该怎么办? “这事与叶溪菡有没有关?”叶书离沉声问道,心下微微提起。 如今文国公府内叶溪菡的势力已经被她打击的一蹶不振,况且她把叶溪菡防的死死的,叶溪菡也不可能知道她的消息,再传递给薛盛安。 那背后还有一个在监视她的人到底是谁? 妙夏摇了摇头道:“此事……或许与四小姐无关,琥珀并未提起过四小姐。” 这时,妙冬几个丫头也跪下来提妙春求情道:“姑娘……看在妙夏是初犯的份儿上,您饶她一命吧!” 闻言妙夏也紧张地看着她,眼中却不抱什么期望,她做了背主的事情,被打死都算轻的了! 叶书离挥了挥手,沉声道:“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做好了,我便帮你解决你妹妹的事。” 妙夏双眼一亮:“谢过姑娘……!姑娘让妙夏做什么妙夏都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奴婢在所不惜!” “行了……退下吧,你且先继续假装着没被发现的样子,继续和他们接头。” 她还需要借着妙夏,挖出那个背后的人来,在文国公府潜藏的这么深,是谁的人? 叶书离说完,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转身坐到案边俯首奋笔疾书起来。 一。夜未歇,叶书离顶着个熊猫眼完成了两个账本。 随后她叫来妙夏,将其中一个账本交给她道:“你把我心中生疑,随后将货物转移的消息告诉对方,然后再把这本假账本交给他。” 妙夏低着头,听话地点了点头。 看着妙夏拿着账本退下,叶书离眼中一片阴霾,拿出了一张信纸,又派荷包蛋将信送到了池临渊手上。 吃了一次亏,便要你百倍奉还! 将另一本真的账本好好翻看了一遍,叶书离才将账本放进匣子里锁了起来。 这是她连夜赶出来的账本,里面都是货物的正确消息,为了再发生类似的事,她全部用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写的。 不能再有任何失误! 隔了几日,妙夏将对方已看过账本的消息传来,叶书离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夜幕下的素馨院,一个眼神沉稳,健步如飞的丫鬟走进屋里将叶溪菡用完的宵夜端起准备退下。 叶溪菡见状,连忙面色恭敬地拦住她道:“红拂姐姐!等一等……清舒院那边情况如何了?” 红拂面色不变地看了她一眼道:“妙夏没有暴露,四姑娘,这些事你最好还是少问为妙。” 面对红拂不咸不淡的态度,叶溪菡咬了咬唇,再次挂起一抹笑容道:“红拂姐姐是裴公子派来的人,我自然也是与姐姐同一条船上的,我问这些……” “四姑娘,我只忠于裴世子,帮帮你也不是顺手而为,你莫要得寸进尺了。”红拂淡淡地说道,心下却是一嗤。 若不是裴琅与薛盛安同在三皇子手下做事,叶溪菡怎么有资格知晓这些消息? 随后她又有些微怒道:“四姑娘,你倒是该好好劝你的盛安哥哥收敛一下,这次他因私仇擅作主张差点暴露了我的行踪,让裴世子知道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她在府中专门负责监视叶家两姐妹的举动上报给裴琅,薛盛安则给妙夏那个小丫头下套窃取叶书离的消息,两人毫不干扰。 原本妙夏那小丫头还有几分机灵的心思,知道递假消息给薛盛安,偏偏薛盛安却又心思狡诈敏警,竟派手下之人来向她证实情报,借着她的手去找叶书离的麻烦! 若她知晓薛盛安复仇之心如此之深,怎么也不会将叶书离的消息透露给他。 “下不为例!再敢擅自行动我便直接上报裴世子!”红拂冷冷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叶溪菡一个人僵在原地,暗自咬紧了牙关。 这个红拂是裴琅安插在文国公府的眼线,若不是那日她与龙珧做下交易后,她也不会知道原来红拂在文国公府中早就潜伏已久。 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叶溪菡微微出神,她从薛盛安哪里得知了许多消息,包括薛盛安恶意烧毁叶书离的仓库一事。 可是从红拂的话中看来,裴琅却是没有要针对叶书离的打算。 “这怎么行呢……”叶书离喃喃自语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叶溪菡暗下眼神,脑中疯狂地思考者如何报复叶书离的方法,却没看到窗外未曾走远的红拂紧紧地盯着叶溪菡的神色,心中升起了戒备。 这个叶溪菡和薛盛安都不是好相与的主,看来这件事还是上报给世子为妙。 黑暗中的红拂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薛盛安所为之事告诉裴琅。 第192章 再擒琥珀 一间清寂的茶楼上,一个眉眼邪气的男子正在观赏着外面的飘雪,左脸上带着半张银白色的面具,却是连眼睛也一并挡住了。 “那小丫头哪里,怎么样了?” 琥珀沉声答道:“叶书离已有所警觉,将货物尽数转移,但好在妙夏并未暴露。” 听到叶书离这个名字,薛盛安眼眸一沉道:“那妙夏有没有递什么消息来?” “昨日妙夏又偷偷将叶书离的新账本拿了出来,上面是货物转移的地方,只是还未来得及写完,上面只有两三个粮仓的具体消息。” 薛盛安眼神一转道:“妙夏真的没有暴露?可确定消息是真?有没有向红拂证实过?” 琥珀犹豫了一下道:“红拂说了,妙夏那里没事。但是她要我转告您,若是再擅自轻举妄动,便上报裴琅,并且以后也不会再向我们提供叶书离的消息了。” “罢了……见好就收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薛盛安点了点头,随后冷笑道:“在给她一次教训就收手吧!” 她不是喜欢放火么?这次就让她烧个够! 薛盛安低声吩咐了一番,随后琥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公子,您有没有想过叶书离如此大动干戈囤积这么多粮食是想要做什么?” “无非是为着这个难捱的冬天罢了……”薛盛安懒洋洋地看着远处街上在忙碌施粥的人们继续道,随后将他从龙珧哪里得知的澄慧预言告诉了琥珀。 微微握紧了手,琥珀沉声问道:“公子,既然如此那这些粮食岂不是救命粮?若是一并烧毁了,城中多个百姓该如何……” 他也是饥荒中被人遗弃孤儿,知道挨饿受冻是怎样一种痛苦的感受,听闻薛盛安下令将这些珍贵的粮食尽数烧毁,着实让他有些不忍心。 “那又能怎么办?摆在那儿偷又偷不走……施粥这些事情,有菡儿和裴府在做就可以了,不需要叶书离进来掺和。” 叶溪菡好不容易借着施粥一事挽回了些许名声,看着她每日风吹雪打的站在街上施粥他就心疼的不行,怎么可能让叶书离抢了她的风头? 自知劝说无用,琥珀只得暗暗叹息一声,退了下去。 账本上具体描述的粮仓位置有三个,分别在城西有两个小粮仓,城北有一个大粮仓。因为上次吃了亏,叶书离很是警惕,琥珀暗中查探过,那三个粮仓每处都排有大量的人把守着,其中城北的大粮仓防守最为严密。 琥珀带着薛盛安派下来的两人分头行动,他的功夫最好,由他去烧城北的粮仓,其余二人分别负责城西的两个小粮仓。 琥珀身着一身单薄的夜行衣,在夜幕的掩饰下飞奔,虽然被寒夜冻的不行,为了轻便省事也不得不咬牙忍住。 城北的粮仓离着玉带街极近,在玉带街的后半段,简陋的棚子里是一些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无家可归的平民们。 “娘……我饿……”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丫头抬起被寒风吹得绯红的脸蛋弱弱地说道。 那面黄肌瘦的妇人将女儿身上崭新暖和的被子紧了紧道:“再忍一忍,明日文国公府的善人们还会来施粥的。” 说完,她轻声感叹了一番,他们这些穷人的简陋屋子被大雪压塌,还是楚宣王府与将军府亲自出马搭建起了结实简陋的棚子,文国公府的四小姐施粥,三小姐给她们送了棉衣棉被。 若不是他们,还不怎要如何渡过这个冬天好。 小女孩儿许是饿坏了,又困又累,迷迷糊糊地看着饿就睡过去了,妇人心疼而恋爱地拍打着她入睡。 不小心看见这一幕,琥珀的心下一紧,不由觉得怀中的火折子滚烫无比。 当年他就是像这个小女孩一般,后来父母饿死,他也被亲戚所遗弃,直到薛家将他买下伺候薛盛安。 琥珀握了握拳,悄悄地从人群边奔过,不动声色地将怀中剩下的几块点心丢到了那妇人怀里,随后隐入了夜色中。 不远处,一双明亮温润的眼睛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粮仓和贫民的棚子离得极近,琥珀不过走了几十步便来到了那里,轻轻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看着巡逻的守卫走到另一头,琥珀才悄悄潜入外面的栅栏大门。 望着这扇近在咫尺的大门,琥珀却神情犹豫了。 只要推开门把火折子往里一扔,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是刚刚玉带街上那一幕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一时间,他竟停顿在了门口犹豫不决。 眼见守卫马上就要回来,琥珀咬了咬牙,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意,竟然转身便打算离去。 然而刚飞奔到门口,便被一团举着火把的官兵团团围住,不由心下一惊,却以无路可逃。 “快抓住他!”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官兵立刻便将两拳难敌四脚的他困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缓步走到他面前,锦衣玉冠的男子,琥珀已是心知自己中了叶书离的埋伏,只是沉声道:“温世子,要杀要剐随意!” 温瑾睿上前踏了一步,紧紧地盯着他,摇了摇头叹道:“你应该庆幸,是你的良知救了你一命。” 待琥珀被温瑾睿押到叶书离面前的时候,叶书离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他凉凉地说道:“好久不见。” “另外两个人怎么样了?”看着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琥珀沉声问道。 叶书离勾起一个笑道:“自然是寻阎王爷去了。” 琥珀心下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妙夏早已暴露了行踪,并且后来的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 那几个粮仓根本就是空的,叶书离往那地上放了满地的捕兽夹,上面抹着从凤凰那里要来的剧毒,另外两人一推门走进去便中了招,早已毒发身亡。 琥珀心头一紧,额头渗出冷汗来,此刻才知晓温瑾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但是没有犹豫后退,此刻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叶书离看着他的眼中满是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那主子,可真是像蟑螂一样打不死,上回那么大的火都没能烧死他!” 第193章 讨要绿衣 叶书离可没忘记,当初就是眼前这人将她掳到了薛盛安的宅子里! “书离,要不要将他留给我处置?”温瑾睿沉声说道,做出这样的事,他完全可以把琥珀压入大牢。 听到这话,叶书离皱起了眉头,心头微微有些犹豫。 温瑾睿把琥珀的事都跟她说了,这小子看起来也并不如薛盛安那般丧心病狂,甚至还私下暗自违抗了薛盛安的命令,可见还是有些良知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道:“暂且不用,先把他留在我这里。” 她还想从琥珀嘴里套出些关于薛盛安的事情,随后她紧紧盯着琥珀道:“除了妙夏,另一个安插在文国公府的眼线,是谁的人?” “总之与我家公子无关。”琥珀闭上眼睛,冷声说道。 叶书离嗤笑一声道:“跟薛盛安没有关系,却向你们透露我的消息?” “信不信由你。”看着他一副毫不作假的样子,叶书离不由皱起了眉头,可无论她如何套话,琥珀俱是一言不发,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叶书离没辙,只得先将他囚在清舒院一处角落的小屋子里。 将小屋子紧紧地锁上,叶书离才对满眼担忧的温瑾睿低声说道:“别担心,先把他关在我这里,如果背后那人想来救他,定会露出马脚的。” 温瑾睿却叹了口气道:“我估计应是龙珧的人。” 叶书离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猜测,末了她冷声说道:“龙珧的人又如何?只要被我揪出来,就别想好过!” 隔日,天下第一楼里多了两具尸体。 薛盛安看着那两具尸体,黑着脸捏碎了一个茶杯:“竟然中计了……!” 还有妙夏那小丫头,竟然敢骗他! 叶书离直接将尸体送到了他的楼里,还派人传信道琥珀就在她的手里,并放下狠话,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般嚣张的气焰差点将薛盛安气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中疯狂的思绪,薛盛安才寻了下人来,沉着脸色吩咐了一番。 琥珀绝对不能留在对方手里,这是他手下最重要的一员大将,对于龙珧的事情也知晓不少,如果被龙珧发现琥珀落在了叶书离手里,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深思了一番,他又用独臂写了一封信派人偷偷交与正在施粥的叶溪菡。 叶溪菡看到那信上内容,不由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将信纸收了起来。 冬日细雪纷飞,极少踏足清舒院的叶溪菡天荒地破地来寻了一趟叶书离。 “你说……你想让我放绿衣出来?”叶书离挑眉说道,两根玉指敲打着木桌。 叶溪菡面色不变,微微垂下眼眸道:“三姐,当初老夫人寿辰前,六月间那会儿,你不是说只将绿衣贬为粗使丫头,做三个月的粗活就可以了么?”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冷淡地质问道:“原本九月间就应将绿衣还给我,为何三姐要扣压她到现在?三姐不是说调。教绿衣都是为了我着想么?如今期限已到,三姐不把绿衣还给我是什么意思……” 她身边能派上用处的丫鬟本就没几个,薛盛安给她的绿衣还被叶书离死死扣住,红拂是裴琅的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叶书离笑了笑,亲自为她斟了一杯热茶道:“四妹你有所不知,原本中秋过后我便想将绿衣还给你的,谁知秋宴那晚府中大乱,绿衣竟趁着管事们忙活的时候妄想唆使人对荷包蛋动手!” “这样的丫鬟怎么能放到四妹身边?所以我便又罚了她再做半年粗活,好好历练一番!” 叶溪菡闻言,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是笑意盈盈地道:“这绿衣原本就是我的丫鬟,怎么好劳烦三姐替我管教?依我看三姐不如把绿衣还给我吧,三姐日事物缠身,想来是没有空管教绿衣的,否则以三姐的本事,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绿衣都搞不定呢?” 叶溪菡心下冷哼一声,她敢打赌,只要自己不开口,叶书离绝对会以各种理由扣压绿衣到五年活契结束。 “四妹这是怨我管教不力了?”叶书离笑道。 “我并非此意,只是觉得三姐太忙了,想替三姐分担一些罢了,更何况绿意本就是我的丫鬟。”叶溪菡再次重复道。 叶书离却避而不答,只是话锋一转道:“我不忙,再说了,这些日子四妹不是一直在外面施粥,替府里做好事么?这也是帮三姐我分担了一些事情呀!” 叶溪菡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冷笑一声道:“三姐,我好好与你商谈你不听,就别怪我说话不客气了!” 见叶书离抬眸看她,叶溪菡继续说道:“三姐可还记得我早些时候便说过,绿衣不是普通的丫鬟?她是落魄官家小姐出身,如今她爹东山再起,做了个六品官员,虽然官职不大,但三姐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我欺负人?我何时欺负她了?那五年卖身契约难不成还是我逼她签的不成?”叶书离挑眉道。 “三姐就不怕这事儿闹出去,别人说你骄横跋扈,欺压闺秀么!” 叶书离无所谓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怕,总之有那一纸契约在手,就算是闹到官府去也不理亏!” 两人不欢而散,叶溪菡冷下一张脸招呼也未打,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屋子。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特意状似不经意地扫了整个清舒院一眼,待看到一个角落里,两个下人正看守着一个上锁的屋子时,眼神闪了闪。 回到素馨院,叶溪菡连忙唤人请来了红拂,咬了咬唇将薛盛安告诉她的话都说了一遍。 听完这番话,红拂的脸色立刻无比难看,止不住怒火地说道:“我前几天才说过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溪菡脸色僵了一僵,强笑道:“红拂姐姐……如今琥珀落在了叶书离手里,只得靠你……” “住嘴!”红拂恼火地低吼道:“他们搞出来的事,凭什么要我去收拾烂摊子?” 第194章 施粥下药 “总之他们闹出来的事,我管不着!让你那盛安哥哥准备承受殿下的怒火吧!” 她在文国公府里潜藏的好好的,凭什么要冒着暴露的危险去救琥珀? 叶溪菡心中一急,也微微冷了声音说道:“红拂姐姐不愿意帮忙,可有想过若是叶书离对琥珀严刑拷打,他再将你抖露出来该怎么办?” 她这话一出,红拂立刻也平息了怒火冷静下来,还是要先上报给裴琅再说。 脸色复杂地深思了一会儿,红拂摆摆手沉声道:“这事你先让我想想,千万不要在擅自行动了。” 送走了红拂,叶溪菡这才微微露出一抹冷笑。 解决了琥珀与薛盛安的事,叶书离这才放下心来,将储粮都送与温瑾睿开始施粥。 他们这些日子又是赠衣赠药,还慷慨地在城里施粥,一时间文国公府的名声大涨。 并且与叶溪菡哪边所施的粥不同,对方的粥熬得清汤寡水,而叶书离这边的粥却是满满当当,分量十足。 眼见在她那边领粥的人渐渐都涌到了叶书离那边去,叶溪菡心底开始暗自焦急随后心下一动,便有了一计。 街上飘着鹅毛大雪,街道上的雪扑了厚厚一层,途经过施粥的地方时,一辆马车陷在了厚厚的雪里动弹不得。 白采薇皱了皱眉头,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不走了?” “回大小姐,这马车陷在雪里了,还请大小姐先下马,待小的将马车推出去!”车夫连忙说道。 白采薇叹了口气,跳下马车,不耐烦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看着忙碌的施粥人群,还有人们面黄肌瘦、冻的瑟瑟发抖的样子,白采薇眼眸微垂,心里复杂的滋味难以言喻。 已是十二月底,城中平民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熬了,京城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偏远的地方了。 白采薇深深地记得上辈子,这一年中发生了怎样多灾多难的恐怖事迹。 饥荒席卷整个大安朝,饿殍遍地,人们甚至易子而食,就连她和妹妹,都差点饿死在那场灾难中! “这里施粥的人,是哪一家的?”她轻声问道。 “回大小姐,城北这一面是文国公府的三小姐与楚宣王府,城西有顺天府裴家。”车夫回道。 白采薇闻言点了点头,心下对着叶溪菡一声嗤笑,有裴家撑腰又如何,还不是让那叶书离给压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看到叶溪菡吃瘪是她最畅快的事。 白采薇一边对着手哈气,一边感叹地看着这些领粥的穷人。 虽然她知晓未来会发生的灾难,但她不过一介普通弱女子,又如何救得了世人? 越看越糟心,白采薇心生怜悯,这时却听得车夫说道:“马车好了!大小姐快上来吧!” 白采薇点了点头正要上车,从她这个角度余光却瞥见远处粥棚里,似乎有一双手鬼鬼祟祟地往那熬着热粥的大锅里倒了些什么东西。 她立刻心中一紧,拧起眉头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见她不上马车,车夫连忙问道。 白采薇回过神来,摆摆手道:“没什么……回府吧。”她收回神色,心中却隐隐猜测这叶书离的粥棚八成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不过这又与她何干呢? 正要打道回府,远处一个熟悉的男声却传了过来:“老丈,小心些!” 白采薇连忙掀开帘子扭头看去,果然见姜寒君不知何时带着人手来到了粥棚。 姜寒君扶住了一个差点滑到的老丈,随后回头吩咐下人将扛着的两袋大米送进了粥棚里,随后对走出帐内的司琂道:“这么多人,司太医可需要我帮帮忙?” 司琂点了点道:“麻烦姜公子了,外面天冷,你还是回去吧。” “没关系!我答应了琴知大哥来帮书离施粥,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姜寒君淡淡一笑,拿起一个碗就往锅边走去。 看见他拿起勺子向那被下了药的粥锅盛起一碗粥,白采薇心下一惊,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立刻便跳下马车奔了过去。 “大小姐……!您要去哪儿啊!” 白采薇心中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唯一一个想法便是要那人别碰锅里的粥。 “夫人,您端好小心烫着。”姜寒君正伸手将那碗粥递给一个柔弱的妇人,此时却听到耳边一声惊吼道:“不可以!” 白采薇瞪大了眼睛,此刻只想夺过他手里拿碗粥,却没料到地上满地冰雪,她又走的急,这脚下一滑就直直扑到了姜寒君身上撞翻了那碗粥。 滚烫的粥立刻洒了两人一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姜寒君忍住手上的剧痛,竖起眉头沉声问道。 瓷碗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摔成了几瓣,听到了动静的人们也都把目光向这边投了过来。 “我……”白采薇讪讪地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的眼神恍惚起来。 好些日子不见,他变了不少,与往昔记忆中那个为情所困的人不同,此刻他的面容不变,眼神却是清明无比,整个人的气质也成熟稳重了许多。 姜寒君越看她越觉得眼熟,打量了两眼不由微讶道:“白姑娘?” “发生什么事了?”司琂快步走过来,看着二人直直皱眉,碗里的粥洒了一地,两个人手上也沾着不少,被烫的绯红。 旁边那没领到粥的夫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姑娘……你,你为何要打翻我的粥……” “对啊!哪儿跑出来闹事的?” “快走开!不要影响后面的人领粥!”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只见白采薇打翻了粥,都是心疼不已,红着眼冲她直吼。 白采薇吓的脸色一白,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见姜寒君一把拉住她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白姑娘,先进去再说。” “不……不行!不能再施粥了!”白采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力拉住姜寒君的袖子。 随后看着姜寒君皱眉疑惑的神色,她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小声颤抖着说道:“粥……粥被人下了药……!” 第195章 如何抉择? 姜寒君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紧紧地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白采薇被他这一抓吓了一跳,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得磕磕巴巴地小声说道:“我……我刚刚,看到有个人趁你们不注意……在粥里下了药!” “你说的是真的?”司琂也听到了这句话,连忙扭头神情严肃地打量着她。 白采薇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指着那一口大锅说道:“就是那口锅!” 司琂与姜寒君皱着眉对视一眼,不疑有他,随后便立刻吩咐人手将那口锅抬到了一边去。 “我去察看一下那口锅里的粥,姜公子先把她带进屋里,让凤歌他们帮忙上个药吧。” 姜寒君点了点头,这才将白采薇带进了屋里。 “今天的事,多谢白姑娘了,若非你提醒我们,真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姜寒君心有余悸地说道。 看着他真诚的样子,白采薇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闪躲道:“没什么……我也不过是恰好看见而已,也不知道那下药的人是谁派来的!” 她有意无意地说出这句话,心中却隐隐猜测是那叶溪菡所为。 姜寒君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这件事一定要彻查!” 随后他看着白采薇被烫的通红的手背皱起了眉:“很疼吧?凤公子……凤姑娘,你们在么!” “我没事……你手上的伤比我严重多了,说起来都怪我莽撞!”白采薇咬了咬唇道。 “没关系,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此事一个紫衣的女子连忙从里屋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怎么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白采薇愣了一愣。 “我和这位姑娘的手刚刚被烫伤了,劳烦凤姑娘为我二人上药包扎一番。”姜寒君有礼地说道。 “没问题!这位姑娘……咦,是你?”凤凰一出来便与白采薇打了照面,两人皆是愣在了原地。 姜寒君神色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 “呃……我们之前……”凤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白采薇神情难掩地闪过一丝慌乱,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凤凰,并且她和司琂姜寒君等人还都认识的样子。 那她之前找她要毒的事情会不会已经暴露了……姜寒君他知道么…… 想到这里,她心中怦怦直跳,连忙说道:“我与凤姑娘早些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我早先时候来抓过药罢了……” 听到她这么说,凤凰也讪讪地闭了嘴,她答应过白采薇不能暴露求毒一事。 “原来是这样,那……” 姜寒君话还没说完,白采薇就立刻打断道:“多谢凤姑娘了!只是采薇今日还有事务在身,必须赶快回府,总归手上这点伤也不算什么,就不劳烦凤姑娘了……” 她说完,将手缩回袖子里,不顾姜寒君的挽留,直直转身逃跑似地离开了屋子。 姜寒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浮上疑惑的神色:“这个白姑娘……”真是好生奇怪啊! 说起来,他每次见到这个白采薇,都觉得她怪怪的。 白采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到白府里的,她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那人关心的神色,连手背上传来的疼痛感都下意识地忽略了。 白母见大女儿回来,连忙喜上眉梢地说道:“采薇啊,你可回来了!这么半天跑道哪儿去了?外头现在乱,你还是多在家里呆着好!” 絮絮叨叨地说完关心的话,白母又笑道:“这阵子来府里想和你议亲的人可不少呢!娘这里有他们的画像,你快来瞧瞧看,哪个和你心意!” 白采薇这才想去她急忙回家是为了什么,此时心头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摆摆手道:“娘……我现在还不想嫁,过阵子再说这些吧!” “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儿,你今年可都十七了……!这再过几个月就要满十八岁了,成了老姑娘可怎么嫁得出去哟!你不急,爹娘也要急死了啊!”白母闻言愣了一下,心急如焚地说道。 白采薇摇了摇头,十八岁又如何……上辈子她不也是快二十岁才嫁出去的么? “再说了,你若是不嫁采青可要怎么办!你妹妹明年马上也要及笄了……你可千万不要任性啊!” 白母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忽然间看到女儿手上的伤又倒吸了一口冷气:“采薇啊!你这手背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烫着了还不上药?” “我现在就去包扎,娘您就别糙心那些议亲之事了,女儿现在还不想嫁!”摞下这么一句话,白采薇便匆匆地走了。 她上辈子过的虽然穷苦,却也是个有志气的,邻村的秀才要十两银子娶她,镇上的富商要出一百两银子纳她做妾,都一一拒绝了,是以她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还没能嫁出去。 所幸老天有眼,凭着她姑姑白怜娘在文国公府的得势,白家又东山再起。 那时一脸慈爱的姑姑和温柔体贴的表妹叶溪菡,都热络地为她挑选着各种亲事,让她感激不已。 本以为那就是良人,谁知却入了火坑,外表纯良的表妹内地里却是别有用心…… 屋子里,白采薇神情落寞地翻着书本,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打算这辈子好好找个人嫁了过好日子,谁知在遇到姜寒君那一刻,心还是会止不住的慌乱。 这辈子许多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的上一世的轨迹,与她的记忆有着大大不同。 最让她拍手称快的便是姜寒君与叶溪菡二人的决裂。 “常常把用海誓山盟挂在嘴边……如今还不是一刀两断再不来往……”她冷笑一声,喃喃自语。 只是这一辈子,他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让人作呕的叶溪菡,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她心思莫名的复杂起来。 上天给她重新来过的厚爱,到底是要她避开上辈子的糟心事改变命运,还是要她争取夺回应该属于她的幸福呢? 第196章 狗急跳墙 粥棚里,司琂查探了一下那口锅里的粥,果不其然有着致命毒药,随后连忙吩咐下人将那粥都处理干净了。 姜寒君握紧了拳头,沉声说道:“穷苦百姓的日子已经十分不容易,到底是谁还要下此毒手?” 京城虽然有着不少贫民,但灾情还远远没有达到上面下令开放粮仓救济的程度,也就只有好心的富贵权势人家,发发善心在城里施粥而已。 那么大一锅粥,能填饱多少人的肚子了? 司琂也是心疼不已,沉着脸道:“这件事一定是薛盛安搞的鬼,包括之前仓库被烧一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龙珧的意思!” 听到薛盛安这个名字,姜寒君心下一沉,面色有些复杂。 这个叶溪菡的义兄他也听说过,包括薛盛安和叶书离的恩怨他也知晓一些,如今薛盛安明面上说着是死了,实则背地里成为了三皇子的爪牙。 想起裴琅也是三皇子的人,那他们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如今叶溪菡与裴琅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那她和薛盛安是不是也如此呢? 叶溪菡曾在他面前哭诉过与薛盛安不过是假戏敷衍,如今看来确实耐人寻味。 “幸亏被那个白姑娘发现了,否热闹出人命来,书离可就有大麻烦了!”司琂冷声道,“我必须在这边看着,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劳烦姜公子去像书离传个话吧!” 姜寒君收回了心中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一定是薛盛安搞的鬼!”叶书离得知消息的一瞬间便立刻开口道。 “你们都这么确定是他?” 叶书离冷哼一声道:“前几天才烧了我的仓库,不是他还能是谁?如今他手下的人死了两个,左旁右臂的人还被我扣押在了手里,八成是狗急跳墙了!” 说完,她皱起眉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段。” 原本她以为薛盛安只敢暗地里对她动手,却没想到此人会明面上冲着文国公府来。 她手下闹出了人命,文国公府不好过,叶溪菡也不会落到什么好。而薛盛安这次竟然没有考虑心尖尖上的叶溪菡,头脑发昏做出这种事情,可见是气急了。 “嗯……那你们千万要小心,这次如果不是白采薇姑娘发现有人下毒,事情就要闹上天了。” 听他这么说,叶书离心下一惊道:“这……这事儿是白采薇告诉你们的?” 姜寒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没错,当时我就在粥棚里,是她无意间看到了有人做手脚,随后阻止了我们施粥。” 叶书离嘴角一抽,强自镇定下来,心中却满是惊讶。 白采薇竟然会帮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寒君心叹道:怎么一个两个都神色怪怪的,凤凰是这样,叶书离也是这样。 “没错,她好像很忙,连手上的伤都没来得及让凤凰诊治便回府了。书离,你最好应当给白府备上一份礼。” 叶书离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随后她打量了姜寒君几眼,忽然神色莫名地叹道:“我可真是托了你的福啊……” “我的福?我这阵子的确是帮了你们不少忙,但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姜寒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 难道最应该感谢的人不是白采薇么? 叶书离微微一笑:“没什么,当然应该感激采薇表姐,也要谢谢你。” 不管如何,白采薇帮了她大忙,这份情她记下了。 姜寒君也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道:“那么我就先回府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还可以来寻我帮忙。”挥了挥手,便与叶书离道了别。 或许是因为对她心里有愧,姜寒君近来往文国公府跑的殷勤,叶书离知道,他这是在努力修补文武两国公府间的关系。 没了叶溪菡的影响,姜寒君整个人着实改变了许多。 从情爱中挣脱出来了,整个人也清明了不少,与父母双亲也和好如初,更是对叶溪菡绝口不提。 在姜寒君这些日子的来往走访间,原本两个国公府因着他与叶溪菡而僵住的关系,也改善了不少。 “没了白莲花的蛊惑,的确是个翩翩佳公子。”叶书离叹道。 就是不知道白采薇那个重生女,跟叶溪菡与姜寒君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恩怨情仇? 想到这里,她的一颗八卦之心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另一边,荷包蛋则跑过来悄悄地冲她说道:“姑娘,我发现有个叫红拂的丫头,总是在咱们清舒院这边晃荡。” 叶书离微微一皱眉:“红拂?谁身边的。” “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伺候茶水的,在府里呆了有大半年了!”荷包蛋回道。 林氏身边的丫头…… 叶书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荷包蛋说道:“先别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她,你把琥珀哪边安排好,看看会不会有人上钩。” 荷包蛋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晚间的素馨院,叶溪菡正一脸心神不宁。 她明明暗中吩咐了领粥的一个乞丐办事,为何整整一天过去了,叶书离的粥棚里一点事都没有? 那毒被服下后顶多两个时辰便发作了,莫非被司琂看穿了? 想到这里,叶溪菡定了定心神,又有些懊恼。 如果不是司琂,叶书离早就摊上人命关天的大事了! 红拂不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神出鬼没般地出现在她背后:“四姑娘,又在想什么呢?” 叶溪菡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没什么……对了红拂姐姐,救人的事情,想得如何了?” 闻言红拂似有几分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托了你那盛安哥哥的福,这回我是不救也得救了。” “与薛盛安有什么关系……难道殿下他知道了?”叶溪菡讪讪地问道。 红拂冷哼了一声:“可不是么,薛盛安擅自动手的事被殿下知晓了,此刻大概正在受罚吧。他犯下的事儿,殿下却要世子替他擦屁股!” 原本裴琅的意思是无须理会薛盛安与琥珀二人的,谁知晓让龙珧知道了此事,裴琅便不得不命她将琥珀救出来。 第197章 祛寒娇耳汤 想到这里,她又敲打了叶溪菡一番:“四姑娘,除了殿下你的话在薛盛安面前最有分量,奴婢在这里诚心诚意的劝诫您,千万不要无视上面的命令自作主张了。” “否则在出现这样的事,没人会管!” 叶溪菡眼神闪了闪,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红拂姐姐说的是,我们不会在擅自动手了……对了,琥珀的事要怎么做?” 说到正事,红拂也正了正脸色道:“我打算在晚上动手,我这几日在清舒院探查了一番,看守的人都是些普通下人,只要用迷烟便可,最棘手的是三小姐身边那个叫荷包蛋的丫头!” “那丫头平常形影不离的跟在三小姐身边,你最好想个法子帮我将三小姐拌在府外,这样我便好出手救人。” 叶溪菡连忙点头道:“红拂姐姐放心!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那好,既然如此,明晚上就行动吧。”红拂应了一声,很快便离开了素馨院。 清舒院一角的小屋子里,两个守卫正守在门口。 “二位辛苦,天儿冷快把这热汤喝了吧。”妙冬笑着将食盒里的两万热汤递给了守门的二人。 “多谢妙冬姑娘!”二人一喜,搓了搓手连忙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汤。 “不愧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又温柔又体贴!” 妙冬笑吟吟地瞪了他们两眼便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屋里暖洋洋的,炉子里的碳被烧得细声作响,琥珀坐在床边,双手双脚都拖着长长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都固定在床柱上。 他这几天被叶书离关在这里,对方既没有对他逼供也没有施刑,反倒是好吃好喝的把他关在这儿,没冻着他也没饿着他。 只是想忘记了他这一号人似的,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今天府里头做了祛寒的娇耳汤,天儿冷,多吃些吧。”妙冬将食盒放下,将一碗热气腾腾满满当当的饺耳汤端给琥珀。 琥珀接过碗,冷眼看着妙冬,一言不发。 妙冬是叶书离安排下来,每日给琥珀负责衣食的丫头,初见他这副冷面孔时还有些心惊胆颤,此刻已是习以为常。 她向来是叶书离四个丫头中最镇定聪慧的一个,年龄也最大,心思慎密体贴,时常照顾提点那些小丫鬟,很是受人尊敬。 妙冬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笑着絮叨道:“府里每年冬天都要吃娇耳,里面有羊肉、辣椒、药材……吃完身体就会很暖和,也不会冻病了。” 琥珀沉默地盛起一个包的精致的娇耳,一口咬下去,果然肉馅里带着些许药香。 这东西他小时候也吃过,不过穷苦人家吃不起羊肉和面粉,更不能奢侈的用药材做馅,难得吃上一次用的都是白菜,连猪肉都很少。 “你若是冷就把那碗汤喝了吧。” 难得听他说一句话,妙冬愣了愣笑道:“那碗是你的,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琥珀又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吃完了那碗娇耳,听着妙冬絮絮叨叨的声音,暖暖的房间里香炉生气袅袅青烟,若不是他四肢上粗粗的铁链太煞风景,倒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吃饱了?若是没吃饱,我再去厨房给你盛一碗来。” 琥珀摇了摇头,妙冬便将那空碗都收了起来,顺便将桌上冷掉的茶全部倒掉,换上了新的热茶,又将房间里乱了的地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这才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妙冬又回头叮嘱道:“你若是想沐浴,与门口的人说一声,他们会告诉我的。”说完,便轻轻地将门关严走了。 留下琥珀一个人在屋里暗自叹气。 他被叶书离软禁在这里好几天了,每天只有妙冬会来给他送饭,除了她在没有和别人接触过。 这丫头也谨慎的很,绝口不提关于叶书离的任何事,让他完全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最后干脆闭了嘴。 也不知道薛盛安那边如何了…… 这日傍晚,叶书离正细细地坐着账本,计算与估测着物资消耗的速度,忽听得荷包蛋来报。 “姑娘……今天外头不知起了什么流言,都说您仗着身份高贵欺负人家小官儿的千金呢……” 叶书离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荷包蛋细说了一番,叶书离这才知道是关于绿衣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绿衣那爹东山再起做了个六品小官,老夫妻想要回女儿,可是女儿却不是什么时候卖身给了文国公府做丫鬟。 这做丫鬟便做丫鬟吧,总之签的是活契,花些银子把女儿赎回来便罢了。 可谁知道那叶三小姐却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扣着人家的女儿死活不放就算了,还把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当作促使丫头使唤,天天让人家干粗活! 听说那姑娘得罪过叶三小姐,这下可好,每天早起晚睡的干活,吃不好穿不暖,却又没辙。 谁叫那文国公府权高势大呢?可怜那姑娘没处说理去! “姑娘,那绿衣的父母说,愿意用五百两银子把女儿买回去,您要是不乐意,他们就闹到官府去!” 叶书离听得笑了出来:“闹官府?我这儿卖身契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五年,没犯法吧?难不成他们还想强买强卖了?” 荷包蛋也是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要说这事儿叶书离的确有理,但是就是容易落人诟病,在围观群众心里,你一个千金闺秀不缺钱也不缺人伺候,为什么非要扣着一个丫头不放呢?难不成外面的流言是真的? 契约在手叶书离有理有据,但在别人眼中,她就是阻碍人家母女团圆,没有道德的黑心小姐。 “姑娘……” “算了算了,这事儿交给瑾睿来处理吧,我懒得管!”叶书离摆了摆手道,反正要她放走绿衣没门儿! 她可没忘记绿衣是薛盛安的人呢! 说完,叶书离便从匣子中找出绿衣的卖身契和路引(古代身份证)等东西,准备交给温瑾睿让他来处理。 怎么说温瑾睿的职位也是大理寺少卿,有后门不走白不走,哪需要找什么官府。 叶书离笑的一脸狡黠:“有个当法官的男朋友就是好使……”就让她也感受一把仗势欺人的滋味儿吧! “姑娘您说啥?什么男朋友?”荷包蛋疑惑地问道。 叶书离连忙收了笑:“咳……我去去就回,这次你不用跟着我,在府里把琥珀给我看好了就成!” 第198章 猎物上门 叶书离是个心思谨慎的,她总担心潜藏在府里那人会趁她外出之时现形。是以将荷包蛋留在了清舒院里藏匿起来,并且对外装作主仆二人一同出行的样子,或许能诱出纳背后之人来。 她一出府,红拂得了叶溪菡递过来的消息,果然蠢蠢欲动起来。 冬日的天色暗的很早,酉时外面的天几乎就已经黑了大半,府里上上下下正是伺候着主子们用晚膳的时候。 主子们用完膳后才轮到下人们,林氏用完晚膳后一般都要陪着老夫人在庭院里散步两盏茶的时间,不需要她伺候,是以她只能趁这两盏茶的时间迅速将琥珀救出来。 “秋婵姐姐,我头有些不舒服……估摸着是最近太冷染了风寒,我在屋里睡会儿,晚膳就不去用了。”红拂微微蹙眉做出几分病态的样子说道。 那林氏身边的秋蝉不疑有他:“那你且歇着,我让厨房给你留点热菜,你什么时候起来饿了,直接去厨房就好。” 说完,秋蝉便细心体贴地扣上了门,跟着另外几个丫头用晚膳去了。 四下无人,红拂立刻面色一正,无比迅速地从被褥底下拿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换了上来,并将被子裹成了一个人形。 她健步如飞,脚步落地悄无声息,宛如黑夜中行走的猫,很快便摸到了清舒院。 院子里的丫鬟大概都去小厨房用膳了,此刻没什么人,红拂很轻易便接近了扣押着琥珀的那间小屋子。 出乎意料的顺利,但红拂没有掉以轻心,听着门口那两个守卫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假山后面的红拂悄悄掏出一只迷烟来。 “嘶……可真冷啊,也不知道妙冬姐姐什么时候能把饭给我们送来!”别人都在暖和的屋子里大吃大喝,他们却要在凛冽的冬夜下喝西北风。 旁边那下人打了个哈气道:“明明大冷天的冻得要命,我怎么偏生觉得这么困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困了……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已经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打起了呼噜。 “这小子……”下人嘟囔着,控制不住袭来的睡意也跟着迷糊了过去。 红拂立刻手脚利落地跳出来,二话不说在两人颈后重重砍了一记,确保他们晕了过去,红拂这才从他们腰间摸索出了钥匙,打开房门跃了进去。 “谁!”昏黄的烛光下,闭着双眼的琥珀立刻睁开了眼。 “是我,红拂。” 琥珀微讶道:“是你?”于此同时也明白了对方是上面派来救他的。 红拂没有答话,只是两三步走过去,看着琥珀四肢上的铁链子皱起了眉头:“这下可不好办了。” “钥匙在叶书离和她身边那个长得像大猩猩一样的丫鬟手里。”琥珀沉声道。 红拂皱眉:“叶书离和她的丫头此时不在府中。” “对了,妙冬手里好像也有一把!”琥珀连忙补充道,妙冬手里也有一把钥匙,主要是伺候他沐浴之时解开锁链用的。 “那我现在去偷?就怕来不及。”话音刚落,所谈之人便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妙冬是来给琥珀和两个守卫送饭的,她怕三人等急了,还没用膳便先送了食盒过来,是以正好和一身黑衣的红拂打了个照面。 “你是谁!”妙冬看着门口昏迷的守卫和屋里的红拂,失声叫道。 红拂扭头,目光瞥到她腰间的那把钥匙,心道来得正巧,便一跃过去想要擒住她。妙冬面色一变,扭头就像跑,却敌不过红拂的速度,被她捂住嘴巴一把拽进了屋中。 “不许说话,不许乱动!否则我就杀了你!”红拂刻意压低声音伪装称一个中性的男音说道。 妙冬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却仍强自镇定道:“你……你是来救人的么?府里把守森严,你们逃不出去的!” 红拂担心声音暴露身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扣住她的手一把扯下了腰间的钥匙,几下便打开了锁链。 重获自由的琥珀活动了几下手脚,从床上一跃而起,红拂沉声说道:“这丫头怎么处理?” 闻言妙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对方一个狠心就将她杀了。 琥珀皱着眉头扫了微微发抖的妙冬一眼,对方一双明亮的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惧,琥珀心生几分柔软,这丫头近来对他也算不错。 随后接过红拂递给他的防身软剑说道:“她……把她……” 刚想说把她放了算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的妙冬见他接过软剑,以为对方要杀了她,吓的她腿一软,忍不住慌忙想要夺门而去。 琥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逃到门口的妙冬却似是溺水之人见到了浮木一半大喊:“荷包蛋,快来救我!” 立刻不远处就有一个身材五大三粗的丫鬟奔了过来。 荷包蛋看着房屋里的三人,脸色如同锅底一样黑。 她刚刚不过是犯馋多吃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对方就摸过来了,要是因为她的疏忽让琥珀跑了,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叶书离交代。 “姑娘猜的没错,你果然会上钩!”荷包蛋冷笑一声说道。 琥珀和红拂对视一眼,俱是心下一惊,叶书离早就怀疑她们了? 思及此,红拂心里一阵慌乱,不由开始担心自己暴露了没有。 见荷包蛋想要上前动手,琥珀面色一沉直接禁锢住妙冬将软剑放在她颈边威胁道:“你若敢动手,我就杀了她。” 荷包蛋停下了上前的脚步,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你若是碰了姑娘身边的人,我保证叫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放我们走,就不会杀她,否则……”琥珀作势用力的掐了一下妙冬的脖子,这一下疼得她一声闷哼,琥珀不由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别管我!姑娘说过千万不能让他们两个跑了!”喘过气来的妙冬立刻叫道。 红拂几分恼怒地往她肩上一击:“少逞强,你真当我们两个联手会打不过她一个?” 第199章 两番试探 见她对妙冬出手,荷包蛋面色一凛,掌风立刻便向两人袭去。 琥珀擒着妙冬左闪右躲,与红拂一同抵抗着荷包蛋的攻击,几番来回却骤然发现荷包蛋几乎是冲着红拂一个人去的。 眼见荷包蛋有活捉她的意思,红拂心下一乱,知道对方恐怕只是冲着她来的,并不如何在意琥珀的去留。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携着妙冬往院墙外靠去,已是有了遁意。 荷包蛋心急如焚:“别想逃!”说着就向红拂袭去,却被琥珀拦在了半道中。 红拂是裴琅安插在文国公府的眼线,绝对不能暴露! 哪知荷包蛋武艺高强,掩护打斗中,还是让她一掌砍在了红拂背后,感受着后肩传来的剧痛,红拂咬紧牙关,与琥珀对视一眼。 对方立刻意会,掩护着她一个翻身越过院墙,随后琥珀将妙冬用力往荷包蛋身上一推,自己转身往另外一个出府的方向跃去。 “奶奶个腿的!”荷包蛋扶稳了妙冬,黑着脸怒骂道。 眼见两人往着截然不同的方向逃去,荷包蛋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快去让人把府里封锁起来!”随后立刻便向红拂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惊慌不已的妙冬此刻才是回了神来,点点头忙不迭地像主院跑去。 红拂在文国公府大半年,早已对府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不一会儿便身形灵活地左拐右拐,逃回了房中。趁着用膳伺候的丫鬟们还没回来,红拂换下一身黑衣钻进了被窝中。 感受着后肩上一阵一阵的剧痛,红拂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过了好半天,见外面没什么动静,她才放下了心。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晚些时候,秋蝉回到了房里摇了摇头道:“唉,可真是多事之秋!” 红拂竖起耳朵,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你可好些了,我刚刚在夫人面前替你请了假,今晚是鸿雁替你的班。”秋蝉关心地说道,随后又开口:“清舒院那边闯入了歹人,差点伤了妙冬,三小姐此刻正在发火呢!” “那……歹人可抓住了?” “没有,要不是让她逃了,三小姐那会这么生气,不过听说那歹人兴许还躲在府里,因此上下封锁了院子。” 秋蝉说完,似是打了一个哆嗦,心有余悸地说道:“那歹人可别藏到我们这里来……” 红拂放下心来,一言不发。 反正她是文国公府的丫头,平常不需要出府,封不封锁已经无所谓了。想到这里,她才安心的睡过去。 清舒院里,荷包蛋沉声道:“这次都怪我疏忽,姑娘你罚我吧!” “别!说到底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好死不死地撞上了那两人,也不会被她们掳了做人质去!”妙冬连忙咬唇说道,此刻的她一脸懊悔:“要不是我拖后腿,荷包蛋怎么可能让她们逃掉!” 叶书离摆了摆手,压下几分怒火说道:“罢了,总之她在府里逃不了,不是说她受了伤么?荷包蛋,那人可有什么特点?” 她是很生气,但气的是对方两个贼人,而不是气自己的丫鬟。 “那人身量比妙秋要稍高半个头,虽然说话刻意变了声,但从她的骨架来看,的确是个女人没错。”荷包蛋沉声说道,“她后肩被我劈了一掌,应该伤得不轻。” “今晚府晚膳间里头的丫鬟有没有不正常的?那个红拂呢?” 妙冬连忙回道:“今晚没有什么出格的丫头,只是有几个丫鬟分别出府将剩菜剩饭施舍给了乞丐,那个红拂染了风寒,没有去用膳留在了屋里。” 荷包蛋与叶书离对视了一眼,俱是心下一动。 翌日天明,夏风院里,叶书离带着几个丫鬟来巡视了一趟。 鸿雁连忙上前来待命道:“三小姐怎地来了我们下人的院子里,可是有什么事?” 不同于头等大丫鬟与主子同住一个院,夏风院里住的都是主子们的二等、三等丫头,除了管事婆子,主子们极少会踏足这里。 叶书离抬起下巴淡淡地说道:“我担心歹人藏在这里对你们不利,特意过来看看。” 鸿雁笑道:“三小姐有心了,您无须挂念奴婢们。” “听说我娘身边病了个丫头?”叶书离话锋一转道。 “是的……!是红拂妹妹病了,此刻她就在屋里呢。”鸿雁说完,连忙将红拂叫了出来。 昨晚一身单薄的夜行衣在寒风中打斗,身上又受了伤,此刻红拂是真的病了,她双颊发红,勉强笑了一声行礼道:“奴婢失职,不能好好照顾夫人,还望小姐责罚。”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沙哑之感,还有几分鼻音,叶书离递了个眼神儿给荷包蛋,荷包蛋立刻眼神一动,微微点了点头。 叶书离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道:“起来罢,既然病了,就好好歇着不要去伺候了,可千万别把病气过给了夫人。” 红拂一颗心微微落地,应了一声正打算回屋,却听得叶书离忽然说道:“大冬天的,怎么把浣衣的水盆放在院子里,也不怕结了冰?还不快把它搬回去。” 话一出,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红拂和鸿雁二人,身边的丫鬟也丝毫没有要动手帮忙的样子。 鸿雁立刻走到水盆边说道:“是奴婢疏忽了!红拂,快来帮我把水盆抬进屋里去!” 此刻夏风院里只有养病的她和照顾她的鸿雁,红拂咬了咬唇,只得上前和鸿雁一起抬起水盆。 水盆很重,右肩上的伤顿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差点松手摔了水盆,红拂脸色发白,身体重心不由像左边倾去,以缓解右肩的压力。 见叶书离直直地盯着她,红拂忍不住心下狂跳,莫非叶书离怀疑她了? 可是待她们将水盆端回去,叶书离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剩下红拂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怎么样,是她么?”叶书离轻声问道。 荷包蛋点点头:“应该是她没错了,虽然她的声音与昨晚不同,但我还是能听出些许熟悉的感觉。另外她刚刚端水盆的时候,整个身体的力道都在左边,定然是因为昨晚我打伤了她的右肩!” 叶书离点点头:“先不打草惊蛇,下一步就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第200章 竟然是他? 叶书离没有在到夏风院来,红拂的一颗心又归为平静。 琥珀逃了出去,上面定然会得到消息,但是她必须把事情详细经过都告诉裴琅,以及叶书离有些怀疑她的事。 红拂很是谨慎小心,否则也不会暗暗潜藏在文国公府这么久都没被发现。 她并没有急着传信给裴琅,而是耐心等待了三四天,府内慢慢撤下了封锁的人手后才开始行动。 又是晚膳间,红拂一个人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后院,趁着周围没人,将手中的一卷信纸塞入了墙角的一个缝隙中。 这是她与裴琅的人接线的地方,墙的另一面就是府外,对方每晚子时都会前来察看这里有没有信件,她只要将信笺塞入墙缝便好。 见左右无人,她才放下心来离开了去。 在她走后好一会儿,潜藏在远处树下的黑影才动了动。 叶书离带着荷包蛋往红拂刚刚停留的那个方向走去,因为怕对方发现,连灯笼都没有打,墙垣角落离着回廊的灯笼很远。 黑灯瞎火之下,叶书离在墙边摸索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发现了那个被红拂塞入墙缝的纸条。 “找到了!”叶书离拿出纸条,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起来。 夜很黑,叶书离借着暗淡的月光勉强辨认着信笺上的字,双眼模糊之间,一颗心却骤然提到了嗓子眼,随后浑身发寒。 “姑娘……你怎么了?”看着叶书离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愤怒之色,荷包蛋连忙问道。 “没想到竟然是他……不,不对……我应该早就想到是他才对!”叶书离咬牙切齿地说道,双眼燃起熊熊怒火。 她怎么也没想到,把红拂安插在文国的人会是他。 叶书离久久不语,寒着一张脸默默地带着荷包蛋回了院子。 淡淡月光下,信笺一角上的裴世子三字,隽秀无比。 屋内,荷包蛋也惊道:“竟然是裴琅?红拂在文国公府有大半年了吧,他竟然那么早就在府里安插了眼线?” 甚至还救走了琥珀! 想到这一点,荷包蛋连忙闭上了嘴,有些不敢去看叶书离的神色。 裴琅平日里与叶书离的关系还算缓和,他应该不会不清楚叶书离与薛盛安之间的恩怨,此刻却救走了叶书离的仇人…… 叶书离何尝不懂这些? 屋内暖暖的,她身上却止不住的生出寒意。 因为原著里的裴琅与薛盛安乃是情敌,前者在明后者在暗,极少打照面,所以她从来没有往裴琅的身上想过,但是她怎么可以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哪怕他们一人在明一人在暗,那也都是龙珧的人! 看着她惊怒交加的眼神,荷包蛋忍不住开口:“这到底是裴琅的意思,还是三皇子的意思?” 叶书离没说话,她的心中也满是疑问。 红拂在文国公府呆了大半年,差不多自四月间起就已经来到了文国公府。可是那个时候她还没有与龙珧结仇,没有与叶溪菡决裂。 为何裴琅要这么早便将红拂安插在文国公府里? 他到底偷偷监视了她多少事? 想起那日花诗会上裴琅的多次解围,与宫宴惊魂之夜下的庇护,叶书离心下复杂不已,随后忍不住猛地直起了身冲出了门去。 “姑娘,你要去哪儿啊!”荷包蛋在背后急忙喊道。 叶书离来势汹汹,红拂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叶书离五花大绑,待看到她冷冽的神色和手中那张熟悉的信笺,红拂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一张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 叶书离一言不发地抓了红拂,没有和父兄解释,直直压着她坐上马车往顺天府驶去。 “姑娘……大晚上的您可别冲动呀!现在可不是与顺天府撕破脸皮的时候!”荷包蛋大惊失色地劝道,待看到叶书离气得直抖的身躯,和拦也拦不住的步子,心道糟糕。 裴琅安插眼线的作为确是让人无法接受,可是她的傻小姐,这事怎么能放到明面上去质问? 眼看叶书离被怒火淹没了神志,荷包蛋只得自己掉头往温瑾睿哪边跑去报信。 已经快要步入一月深冬,傍晚的京城格外的寒冷,在到达顺天府的时候,叶书离早已经清醒了回来。 只是被人监视与算计的怒火仍旧盘旋在她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既然来都来了,还回去做什么? 叶书离深吸一口气,沉下脸色压着红拂便往顺天府的大门走去。 守卫的连忙拦住她:“来者何人?” “这是我们文国公府的嫡三小姐,有事前来拜访!”叶书离身边的车夫连忙说道。 守卫们对视一眼,不知道叶书离绑着个丫头一脸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到底要做什么,于是开口道:“今日我们老爷夫人留宿宫中,不在府里,世子正在接待贵客,叶三小姐您明日再来吧!” 叶书离握了握拳,沉声道:“让开!” 随后二话不说便直直闯了进去,守卫的一懵,面上满是为难之色,看着她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见她强闯也不敢去拦,只得在后面高声劝她,随后另一个人则连忙去报信。 随行的下人见状,只得连忙压着被堵了嘴的红拂跟上前去。 叶书离没有来过顺天府,此刻她只时揪住一个路过小丫鬟的袖子沉声问道:“裴琅的院子在何处?” 那小丫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给她指了个方向,叶书离便连忙迈开步子往裴琅的院子走去。 另一个屋子正与一官员笑谈的裴琅忽见下人脸色慌忙地闯进来,淡下了脸色道;“何事如此冒失?” 下人发着抖轻轻在裴琅身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他面色微微一变,转身行了一礼笑道:“今日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在招待学士,失礼了!” 对面的人理解地摆了摆手:“裴世子客气了,老夫也正要打道回府,无须来送了!” 叶书离直直地走进裴琅的院子里,跨进屋中,满心怒火地想要质问他,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影。 待无意间闯入一个似是书房的房间里,她才愣住了。 房间的四壁上,挂着许多漂亮的画,每幅画上面都有一个没有面容的红衣女子。 有撑伞看雪的,有桃花飞雨之下沉思的…… 桌子上似乎还有一副未曾完结的画,叶书离忍不住走上前去,揭开了上面盖着的纸。 只见上面画着一个身着湖绿色齐腰襦裙,竖着垂挂髻的娇俏少女正拿起弓箭对准这一只奔逃的野兔,虽然没有五官,却也感受得到那画中女子的别样风采。 叶书离的瞳孔微缩,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有些微微窒了呼吸。 第201章 我心悦你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触碰那案上的画,指尖有些发抖,心底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想象那荒谬的事实。 他怎么可能……? 指尖碰到那微凉的画纸,叶书离猛地收回了手,用力摇了摇头,双眼恢复了清明。 若真是如此,未免太可笑也! 心底仍有些发慌,叶书离正打算退出房间,猛一转身却看到裴琅正站在书房门口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没有往常的虚伪与客套,亮如夜空上的星辰。 她心中漏了一拍,随即又涌上种种不解与愤怒交织的复杂心情。 “你……都看到了。”他轻轻开口,打破了一室令人窒息的寂静。 叶书离顿了顿,按捺住跳动不止的心,对此避而不答,转身说道:“红拂,是你派来的?” 她的语气如同冬日寒夜一般冷冽,不由让裴琅心下一紧。 刚刚在门口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红拂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但是状况仍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许多,他没想到叶书离会气急到闯入顺天府来质问他。 还没等他回答,叶书离的双眼已是怒火冲天:“你偷偷监视了文国公府多久?又透露了多少消息给龙珧?” 听闻她以为自己是龙珧派来的尖细,裴琅不知怎么地莫名松了口气,沉声解释道:“红拂……与龙珧无关,是六月间才开始为我做事的,真正的红拂已经被我换掉了。” 真正的红拂是四月间才被买入文国公府的,他暗中调换了她,因为是新来不久的丫鬟,周围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真正的红拂……?”叶书离双眼微睁,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裴琅怕她误会,连忙开口道:“真正的红拂并没有出事,她如今在外面过得好好的。” 叶书离却不怒反笑:“罢了,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琥珀是你让红拂救走的吧?若不是这一遭我还不知道裴世子手段竟如此了得呢!” 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语,裴琅微微垂下了眼眸。 薛盛安也被龙珧收为暗线,便是因为他与叶书离恩怨颇深,他对他们二人间的事情自然也了如指掌。 他们虽同属一方,却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双方几乎毫无交集。若不是红拂这一次与琥珀扯上了关系,也不会有今日这一遭。 看他沉默了下来,叶书离心头更气,她冷笑一声道:“我与薛盛安的恩怨,你也清清楚楚吧。” 裴琅微微点了点头,叶书离微微握紧了拳头,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那样做?书房里的画又是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抛开头脑中紊乱的思绪,沉声道:“你既然清楚,却仍旧选择这样做,那想必我们各自的立场与态度,已经分明了。” 听到她冷漠的话语,裴琅眼神一颤,忍不住解释道:“此事非我所愿……” 哪怕他与薛盛安同属一派,他也一点都不想和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沾染上一点关系。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能与温瑾睿一样……站在她身边,将那人碎尸万段! “够了!别解释了……我不想听。”叶书离蓦地开口打断道,“你将红拂安插在文国公府一事,我今天已经把人送了过来,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一下次……” 看着她怒不可遏的眼神,裴琅不由放轻了呼吸,眼神有几分闪动。 随后他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面色也有所缓和,竟是转身看着那满书房的画纸道:“我为何将红拂安插在文国公府,原因你不是很清楚了么……” 无论裴琅是出于什么理由,这般暗中监视她,相助他的仇人一事,她都无法忍受! 叶书离身形一顿,避开了这个话题,锐利的眼光直直看向他:“薛盛安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与他之间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往后便……” “书离,我心悦你。” 见叶书离如论如何也要避开那个话题不谈,裴琅露出一抹似叹息似遗憾的苦笑。 他早早将红拂安插在文国公府,便是希望掌握住她的一切近况。 在送药之时他错过了第一次,寒山寺下错过了第二次,被掳之夜错过了第三次,他不想在错过第四次了…… “书离,明明我们才是最先相识的人,为什么……”他嘴角噙着苦意,眼带不甘地看着她。 “住口!”听到“我心悦你”四个字,想起同样说过这话的温瑾睿,叶书离心神一震,双眼微红的怒喝出来。 心悦她,心悦她就是做出这些事的理由? 温瑾睿从来不会做出这种事,他懂得尊重她的感受。 “叶三小姐,我们公子对你……”见叶书离如此不留情,站在门口的裴七不由开了口。 “裴七,别说了!”裴琅微微皱眉,连忙喝道。 见他还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叶书离转过身,似是觉得无比荒唐一般的笑了一声,毫无感情地说道:“那你告诉我,红拂有没有和薛盛安接过头?你有没有将文国公府的消息透露过给龙珧?” 闻言,裴琅微微变了脸色,身形一僵。 安插红拂留意她的动向是一方面,打探文国公府的情形是另一方面。 叶书离紧紧地盯着他,几息之后她似是有些嘲讽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 “相助仇人对我国公府不利,与我庶妹纠缠不清,这就是你所谓的心悦我?”叶书离冷然说道,“我与薛盛安不死不休,他前日更是烧我粮仓、粥棚下毒,此仇我非报不可!” 裴琅心下一惊,烧粮仓一事他知道,粥棚下毒又是何意? “粥棚下毒……你说什么?”他连忙沉声问道。 “薛盛安做的事情,裴世子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么?”说完,叶书离收回了眼神不再看他,她一点都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 见叶书离说完甩袖便要离去,裴琅脸色一变,情急之下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她的广袖。 “放手!”叶书离怒道,用力抽出手,裴琅却紧紧抓住她的袖子不放。 第202章 剑起袖断 “书离,你听我说……”裴琅从未见过她如此态度,一时间神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无助。 “我说,放!手!”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给裴琅一个眼神。 裴琅沉默下来,却反而加大了握紧衣袖的力度。 叶书离猛地回头瞪着他怒道:“不放是吧?” 裴琅身形一顿,还未答话,就见叶书离另一只手一把便抽出了一旁裴七腰侧的佩剑。 剑起剑落,剑身在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寒光,仿佛将他们二人的画面一切为二,裴琅感觉有一瞬间微微的窒息。 随后上好的布料发出一声“刺啦”的声音,裴琅只觉手中一松,不由退后了两步,而手上早已只剩下了一截柔软光滑的衣袖。 裴琅心下一痛,有些茫然的看着叶书离如寒潭一般的眼神中冰封着熊熊的怒火,无比*与寒冷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在两种极致的痛苦间徘徊煎熬。 大安朝的人不会轻易割断自己的衣袍,因为有一个词叫做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哐当”一声,叶书离丢下手中的长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事况越来越糟,裴琅心下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小半截衣袖,慌忙追了上去。 “世子!”裴七捡起长剑*剑鞘中,连忙走出院子,待看到院中一脸冷汗的红拂,只得先派人将她押到屋里去。 “书离……你别走!”裴琅颤着眼神,一路奔到前院才抓住叶书离的胳膊,“我从未与薛盛安打过交道,红拂一事乃是她自作主张!” 见叶书离停顿了下来,裴琅心下一喜,赶忙继续解释道:“我从未想主动去救薛盛安的人,只是上面下令我无法违抗……” 他一点也不想帮薛盛安,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亲手将之斩杀,可是在背后压制住他的不单单是龙珧,还有裴家。 “所以呢?这又能怎么样?”叶书离熄灭了心中的怒火,看着他的眼神出奇的平静,让裴琅心下不由自主地发慌。 “龙珧与文国公府的关系你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如果将来他们要你对文国公府下手呢?哪怕非你所愿,你又能如何呢?” 裴琅抿紧了嘴唇,他想说不会有那样一天,只要他在,就一定会保全文国公府。 叶书离却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想说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对么?裴世子,我竟从未发现过,你原来如此天真。” 依她和温瑾睿的关系,那个连妹妹都能烧死的龙珧怎么会放过她? 反倒是裴琅,若这事传到龙珧的耳朵里,怕是才会引起龙珧他的愤怒与怀疑。 裴琅心下一慌,他忍不住想告诉叶书离,他们裴家非同一般,世代忠于皇室,哪怕是龙珧也绝无可能不留情面。 思及此,他心下一凛,下定决心欲开口向她透露分毫,于是忍不住伸手掐住她的双肩,阻碍她离开的脚步。 叶书离有些吃痛地微微皱眉,此时裴琅正欲开口,旁边却袭来一柄锋利的长剑。 “放开她!” 温瑾睿双眼发红,面色冷如寒冰,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满满杀意。 裴琅心下一惊,连忙松开叶书离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温瑾睿的长剑,随后满眼冷冽地看着他。 就是这个人,若是没有温瑾睿,他与叶书离绝不会有这样一天。 温瑾睿此时脸上笑意全无,往日如同冬阳温玉般的面容此刻宛如罗刹,与平常的他判若两人。看着这个觊觎他手上珍宝的人,温瑾睿握紧了长剑,一言不发地再次向他袭去。 “瑾睿!别冲动!”叶书离心下一惊,连忙劝阻道。 裴琅身上没有随带佩剑,饶是如此也竟然眼神一冷,直直冲了上去与温瑾睿不可开交地打斗起来,二人眼神碰撞,激擦出仇恨与愤怒的火光。 月下衣袂飘飘,剑影翩然,裴琅手中没有剑,一时占了下风,被温瑾睿逼的直直后退。 “世子!”赶来的裴七怒吼一声,正打算上前相助裴琅,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荷包蛋绊住了手脚。 眼见温瑾睿招招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直奔裴琅要害而去,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早就冷静下来的叶书离此刻也不由得慌了起来。 “瑾睿!这里是顺天府,你不要冲动!” 然而为时已晚,满心震怒的温瑾睿此刻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满心满眼只有对面那个让他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的男人。 寒冷淡漠的月光下,裴琅已经步步退到假山之前再无后路,温瑾睿的长剑毫无收势的向他刺去,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左肩上的剧痛让裴琅闷哼一声。 眼见裴琅被温瑾睿刺伤,叶书离大惊失色,再顾不得一切,连忙上前拉住了还欲继续动手的温瑾睿。 “阿睿……!” 听到这声熟悉而惊恐的喊声,看到裴琅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肩毫不退缩地紧紧盯着他,温瑾睿方才清醒过来。 看着叶书离看着他有些陌生和害怕的眼神,温瑾睿面色一紧:“别怕……是不是吓到你了。” 叶书离白着脸没有说话,身子有些发颤,今晚的事情大大地超乎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温瑾睿冷冽无情的狠辣模样更是她第一次所见,一时间竟发不出声来。 温瑾睿这下心中才慌乱起来,立刻又恢复到往常那般,有些无措地看着她:“阿离,我……” “世子!!!您怎么样了!”裴七见裴琅手上,顿时面色剧变,扔下荷包蛋立刻奔了过去。 看着裴琅左肩狰狞的伤口,裴七双眼暴睁,怒喝道:“竟敢伤了世子,今日你们谁也别想善了!”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侍卫也冲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戒备而仇恨地盯着她们。 叶书离心下暗叹糟糕,今日伤了裴琅,怕是闹大发了。 温瑾睿却安抚般地握紧了她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裴琅,没有一丝惧意。 “放他们走……” 寒风萧萧兮,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 第203章 只装的下你一个 裴琅捂着伤口,忍着疼痛有些虚弱地说道。 “世子!”裴七不甘地叫到,不解地看着裴琅。 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完全可以去参温瑾睿一本! “我说了,让他们走!”裴琅低声吼道,脸上带着一丝痛意,别开了头没有去看二人紧握的手。 虽然心有不甘,裴七还是带着周围的士兵撤了下去。 裴琅松开捂着左肩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温瑾睿淡淡开口道:“走吧……” 这一声似是若有若无的叹息,渐渐飘散在空中。 看了一眼叶书离复杂的神色,裴琅立刻便收回了眼神,没有再说一句话,自顾自地转身回了院子。 袖子下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 终有一天,他会击败那人,堂堂正正地将所爱之人夺过来! 叶书离直愣愣地看着他寂寥的背影,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一个荒谬曲折的程度。 看着她怔愣木然的样子,温瑾睿眼神一凛,立刻揽着她快步离开了顺天府。 直到坐上了马车,叶书离才堪堪找回了清明的思绪,心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裴琅怎么会对她有那种心思?他们一共才见过多少次? 若说初见是缘,可是后来三番两次的误会已经将这份浅薄的缘磨灭了去。花诗会和宫宴上的解围保护,让她很感激,可是再次见面以后,他已经是以保护的姿态出现在了叶溪菡的身边。 二人不过萍水相逢,为何……? 对叶书离来说,她只是见过裴琅几次,对方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让人难以接受,但她不知道,裴琅却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安插红拂的初心,只不过是为了在她陷入危险的第一时间知晓消息去救她。 若说一开始不过是为了还那日街上相撞与错送药膏之情,那么后来每日听取她的日常变成为了一种习惯,直至喜欢。 他知道她哪日去了酒楼很晚才回来……他知道她调皮的弟弟又偷吃了她的点心…… 后来事情的发展渐渐偏离了轨道,看着她与温瑾睿相知相许,他心理开始堵的发慌,可是他不懂。 待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佳人早已走远。 所爱之人心付劲敌,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渐渐的,原本出自保护之意而安插的红拂,渐渐转变为针对文国公府与温瑾睿的密探。 “世子,您可好些了……?”裴七看着包扎完的裴琅,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您为何要放走温瑾睿,因为叶三小姐对么?” 裴琅没有说话,双眼如同浸在深潭中的黑曜石一般幽深明亮。 “我没事……红拂办事不力,送她到暗卫那里,该罚的不要手软。”他淡淡地说道,似乎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 裴七的身形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抖,应了下来。 如不是红拂未经他的允许与薛盛安的人擅自接触,龙珧又怎么会知道他早已在文国公府安插了眼线?他又怎么会与叶书离闹到这个下场? 叫退了裴七,裴琅静静地躺在软榻上,从胸口的衣领中拿出一截断掉的红袖,轻轻抚摸了起来。 他与温瑾睿,果然是天生的敌人。 若说他之前还犹豫着是否该对文国公府下手,那么这一晚过后,便坚定了他的决心。 裴家永远不可能倒戈到大皇子龙珩那一边,他也更不可能倒戈到温瑾睿哪一边。 他和温瑾睿,注定不能共存。 只要他除掉那人,大皇子为败者,到那个时候他自然会出手挽救文国公府于水火之中。 这也是他能夺过心上人的唯一方式,就算叶书离在如何憎恨他,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也必然会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 想到这里,裴琅眼中划过一道寒光,骤然握紧了那截柔软的红袖。 马车上,温瑾睿抓住她少了一截袖子的手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书离回过神来,轻声解释了几句,随后便被拥入一个紧紧的怀抱,*急促的呼吸扑洒在脸上,唇上用力摩擦的力度近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一个带着不安和占有欲的吻。 叶书离瞪大了眼睛看着温瑾睿的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慌乱和不安,心间一软,眼神不由温和了下来,主动去回应他。 温瑾睿身形顿了顿,更大的力度从唇上碾来,却带着些许温柔的意味。 半晌,他放过她红肿的双唇,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无助地说道:“阿离,你不要怕我。” 叶书离知道,他是在害怕刚刚他失控一般的修罗模样吓到了她,担心她会心有芥蒂。 手轻轻抚上他有些凌乱的发间,叶书离抱紧了他,用着低哑的声音道:“傻瓜,我连老虎都不怕,我怎么会怕你呢。” 听到这句话,温瑾睿紧绷的身体慢慢放软,他闷闷地说道:“别离开我。” “好,不离开你。” 叶书离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他的背脊,柔声安慰他,听着他在自己颈间闷闷的话语。 “阿离,裴琅有两个通房了,你不要被他哄了去。”温瑾睿吃醋一般像是撒娇地说道。 “嗯。” “阿离,我不会像他那样,我今生只娶你一个。”轻轻的话语里带着无比认真的承诺。 “好。” “阿离,他刚刚有没有欺负你?”他不安地握紧了她断掉袖子的手腕。 “你帮我欺负回来了。” 温瑾睿轻轻勾起一抹笑,抬起头来在她额间印上一吻,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阿离,我恨不得杀了他……” 最珍爱之人被另一个男人觊觎的感觉简直要逼疯他,他忍耐不住胸口激荡的怒意与不安,满脑子只想杀掉那人,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如此失控的时候了。 上一次生出这样的情绪,还是在温瑜死的时候,这一次的感觉却远比当初强烈千百倍。 叶书离微微叹了一口气:“别多想,我的心很小,只装的下你一个。” 轻而柔和话语冲她嘴里说出来,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温瑾睿眼中的戾气渐渐散去,一颗心又回归了平静。 马车之中,一双璧人紧紧相拥。 第204章 命犯桃花 裴琅的这份喜欢掺杂着太多其他东西,叶书离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痛恨被人监视算计的感觉,更何况是不知根底的裴琅,暗中窥视的他就如同悬在脖子上的一柄利刃一般,让叶书离心惊胆颤。 她自异世而来,内心深处本来就没有多少安全感,裴琅这般做法,着实触了她的逆鳞。 那种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让她有一种秘密被曝光的危机感,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心中的惊怒。 唯有温瑾睿方能给予她心安的感觉。 更何况,温瑾睿不同裴琅,他会体贴地顾忌她的感受,绝不会如同裴琅那般以爱之名做出这种事情。 裴琅那一番表现不似作假,可饶是如此,叶书离仍然忍不住去怀疑猜测他心中真正的目的。 一直没有太多接触的原著男主突然有一天对她说他喜欢她,这对叶书离来说,不亚于晴空一道惊雷。 无法解析清楚心中复杂的情绪,叶书离开始躲着他。 自那日以后,裴琅时不时地会拜访文国公府,又或者上她施粥的粥棚,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让叶书离坐如针毡,忍不住想要转身逃掉。 从宫中回来的叶琴知总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她,叶书离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大哥?” “没……没什么。”叶琴知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下又犹豫着开口道:“书离,你与瑾睿还有裴世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叶书离一愣,心跳有些加速,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么?” 叶琴知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道:“今早在宫中的时候,温世子和裴世子好像起了些冲突,差点大打出手。” “怎……怎么会?”叶书离愣愣地问道。 叶琴知也万分纳闷,温瑾睿与裴琅二人,哪个不是向来俱是镇定不已,天塌不惊的模样。如今竟然撕破脸皮甚至在宫里动手,着实惊掉了周围一大群人的下巴。 随后他有些闪躲地开口道:“我听得些风言风语……说他们二人是因一女子起了隔阂。” 他说的委婉模糊,但是京中早就炸开了花,与温瑾睿关系密切的贵女,除了叶书离还能有谁? 因此看热闹的人比比皆是,两个芝兰玉树、名震京都的男子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大打出手,这可是一场好戏,而对叶书离羡慕嫉妒恨的贵女更是能绕京城一大圈。 叶书离苦笑道:“我这几日都在忙,那有什么功夫去关心这些八卦?” “咳……如今京城里的人都说你是红颜祸水……” 叶琴知说的是比较委婉的了,更甚者都是直接骂她狐媚子,水性杨花地周旋于两个男子之间,再加上她前不久才解除了与武国公府的婚约一事,如今外面流传的八卦什么版本都有,一个比一个不堪。 “爱怎么说怎么说,京城里的人本就是多嘴多舌,大哥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何必在乎。”叶书离淡淡地说道。 “嗯……你说的对,大哥也是担心这事会影响到你,如今见你并不放在心上,我也就放心了。”叶琴知笑了笑,随后犹豫地问道:“那他们二人与你……” “大哥何时也信这些胡言乱语的流言了?”叶书离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到道。 叶琴知顿时有些尴尬:“是大哥愚钝了……那你些忙着,不用在意外面的事,我先回房了。” 叶书离神情淡淡地点点头,待好一会儿后才反应出不对劲来。 温瑾睿和裴琅在宫里起了冲突?外面流言闹得这么凶,那岂不是意味着龙钰也知道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叶书离的脸色顿时有些微微发白。 她一直对裴琅秉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其一是因为他乃是原著男主,其二便是因为龙钰心头痴爱裴琅。 她和龙钰的关系一直不错,更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如今流言四起,龙钰心里会怎么想? 顿时,叶书离心头生出几分恼恨起来,既恼恨自己那晚的冲动,又恼恨裴琅的所作所为。 朝中人原本还道温瑾睿与裴琅二人之事乃是谬传,待到亲眼在政事上看见二人针锋相对,说话绵里藏针、夹枪带棒以后才不得不信。 与此同时,没过两天京城之人也俱是知晓了大将军之子温瑾睿与顺天府尹之子裴琅不和的消息来。 他们闹腾的越厉害,京中流言对叶书离苛刻的程度就越凶。 “今日她所受的委屈俱是因你而起,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温瑾睿低声说道,寒冰一般的眼神紧紧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裴琅,心头对近来之事无比火大。 那日他明明将手下的消息都掩的死死的,却仍然京城起了风声,所为之人除了裴琅没有别人。 裴琅不带任何感情地笑了一声,毫不退缩地直视他的目光,同样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将来我自会娶她,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头,劳温世子费心了。” 流言是他放出去的没错,他要让叶书离这一辈子都与他交缠在一起。他们二人没有交集,那他就硬造出声势来。 温瑾睿脸色一沉,周身的温度骤然又下降了十度,吓的周围的人离他们俩都远远地走。 他视若珍宝的人,不舍得让她受到一点委屈,裴琅竟如此无耻的用流言将二人绑到一起,损她名誉! 握成拳头的手指关节发出响声,温瑾睿深吸一口气,忍耐住了想要爆发的冲动。 两人火药味十足的眼神在空气中相撞,随后才不发一言地往相反方向离去。待到二人身形完全消失,远处战战栗栗围观的宫女侍卫们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样的情形,到底一天要上演几遍呀?可真让他们遭不住啊! 时值一月,正是新春时节,今年虽然寒冷无比,却仍旧抵挡不住大街小巷热闹的气氛。 这几日宫中正在筹备宫宴,太监从宫中发来了圣旨,道文国公府二女近来在京城行了不少善举,圣上特赐二人进宫赴宴的机会。 而与此同时,叶书离也收到了龙钰私下递来的信笺,要她进宫赴宴,不许拒绝。 第205章 银簪凤钗 腊八节,宫中府中一片繁忙的景象。 司琂近日都呆在宫中,是以药铺中只有凤凰兄妹与池临渊几人在。叶书离寻了个空闲,将腊八粥的食材从文国公府捎了些去药铺里。 “虽然雪下得大,但最近城中的形势还算是不错,这回司琂可算是出大名了!”凤凰喝着腊八粥得意洋洋地说道。 凤歌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只盼你不是给人家添麻烦。” 司琂在宫外行医施粥这一段时间里,并未向外透露自己的身份,人们只知道朱雀街上有个医术了得,长的又像仙人似的年轻大夫,看病都不要钱,抓药收取的银钱也不过别家的三成,心头满是感激。 偏偏凤凰大嘴巴,见不得司琂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样子,恨不得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宫里那位名震京城的御医来给他们穷苦人民看病了。 “这些药材,楚小王爷和温世子都在背后出了不少力,你这样把功劳都推到司太医身上,他怕是不一定好受。”池临渊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说道。 凤凰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道:“什么做好事不留名,这不就是给他人作嫁衣裳么……这么冷的天司琂在粥棚一呆就是一整日,我也没见楚小王爷来过几次呀……” “你跟司琂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叶书离淡淡的面容难得挂一起个戏谑的笑,“我记得没多久前你们还天天吵架呢。” 凤凰脸一红,低下头嘟囔了几声,谁也没听清。 “对了,书离,这几日城里的流言……” 叶书离淡淡地点了点头:“我都知道。” 凤凰与池临渊对视一眼,凤凰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裴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与你庶妹好着呢么……之前京城里还在传他们二人的风。流事迹,怎么大风一刮编排的对象又变成你了。” 见叶书离微微皱眉,池临渊沉声说道:“你莫要在姑娘面前提那些流言让她伤神,什么双雄夺姝,依我看那裴琅不过是为了寻个由头与温世子找不痛快罢了。” 他们二人本来就是劲敌。 凤凰一听,愤愤不满地说道:“怎么能这样呢?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要不然我偷偷给他下个毒替你出出气!” “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怕你还没接近人家就给抓到大牢里去了。”叶书离又无奈又好笑地安抚道。 “你过几日要进宫赴宴对不对?”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凤歌突然出了声。 叶书离点了点头,就见他突然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屋内,过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交给她。 “这是……?” 凤歌一脸认真地说道:“汉人之争我们苗人不轻易插手,但是我最看不得政事斗争中以女子为牺牲品,若是温瑾睿护不住你,你大可跟我一起去苗疆,保证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在凤歌心里,温瑾睿与裴琅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护不住心爱的女人让她受委屈,一个无耻的将女子算计在政斗中损害她的名声。 说完,凤歌打开木盒子,将里面两支造型精致的发簪展示给她看。 “司琂说龙珧手下有一男子与你乃是生死仇敌,所以近日来我打造了两支发簪,时间紧迫做的有些粗糙,你莫要介意。”凤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只银簪里藏着致死毒药,只要拔掉簪子这端,里面的毒针就会露出来,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另一只金钗里也藏着麻药,与银簪不同,这只金钗不会要人性命,只会使人短暂时间内失去行动力。” “或许关键时刻能排得上些用场,不过我宁愿你一辈子也用不着它。” 叶书离看着他白皙的面庞上,一双灵动的眼睛下是两块明显的青黑色印记,心下一动,不由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多谢你了。” 凤歌笑了笑:“果然你还是笑起来最漂亮,别忘了我说的,要是他们让你伤心了,就与我同去苗疆。” 凤歌是个十足的颜控,他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包括叶书离。这种喜欢很简单也很纯粹,与其说是喜欢不如是欣赏更为合适。 叶书离心下感动,收下了盒子温声向他道谢以后便辞别了药铺。 大雪纷飞下的顺天府中,两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正在屋内低低交谈。 “你说你要叶书离?”龙珧双眼微微一眯,隐隐散发出些许危险的气息。 裴琅面色不变地答道:“没错。” “也就是说,这些日子的传言的确有那么三分是真了?”龙珧轻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竟会因一个女人落到这幅下场。” 他指了指裴琅还未痊愈的左肩,随后又有些威胁似地说道:“你与他弄出这幅场面,难不成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了?这些日子我在宫里可是安抚了龙钰好一阵子。” 裴琅顿了顿,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随后又松开来道:“龙钰那边你大可放心,不会出大问题。” 龙珧上下扫了他几眼,摇了摇头笑道:“不仅是龙钰,叶溪菡那边也不能放松,她们都还有大用处,只是这样,你不怕心上人疏远你么?” 闻言,裴琅直直盯着他道:“尘埃落定也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只要龙珩倒下,温瑾睿一除,就什么问题都不复存在了。” 不用在意叶书离此刻所想,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现在亏欠她的,他可以用一辈子慢慢弥补,就算她在如何憎恨他,一辈子这么长,总会有将心捂热的一天。 龙珧心下一动,双眼放光,哈哈大笑道:“好,好!我记住你今日的话了,我答应你,待我成功夺位以后,必放文国公府一马,将叶书离赐给你。” 他这一番刺探,已是摸准了裴琅不会因为女人而动摇对皇室的忠心,不仅不会动摇本心,甚至为了叶书离,他还会更加拼命。 只要裴琅不出岔子,他想要谁都无所谓。 第206章 左右逢源 很快就到了赴往宫宴的那一天,叶书离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人儿恍若神仙妃子,不由得有一瞬间微微失神。 妙冬微微笑道:“姑娘自及笄以后已是慢慢张开了,越来越漂亮了,这京中能与您比肩的闺秀也不过凤毛麟角。” 她已经十六了,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越发成熟起来。原本她的长相还带着几分稚气,配合皮囊内二十多岁出头的灵魂与沉着的眼神,总让人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因着习武的缘故,这大半年来身量抽长了许多,比之一般同龄的女孩儿要高出一截,也更为珠圆玉润。加之她媚而不妖的一双桃花眼中带着些许冷冽的感觉,腰直背挺,行走时不似寻常女子般莲步轻移,倒颇有几分龙行虎步之感,隐隐散发出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妙冬将一件米白色的貂皮斗篷披在她身上系好,领着她走到大门口,准备坐上进宫的马车。 叶溪菡也同样站在一辆华丽的马车旁,一身轻烟蓝色夹带着雪白的裙裳陪着雪白的狐狸披风,在月下整个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虚渺之感。 “三姐可真是姗姗来迟,幸亏这胭脂防水,不然雪落下来,我这一张脸都要花了。”叶溪菡压下眼中潜藏的一抹妒色,轻笑着说道,意下暗自她磨磨蹭蹭,让她等了好半天。 嫡女尊贵,叶书离没有来之前,叶溪菡是不能先自行坐上马车的。 叶书离不欲与她多打交道,冷着脸点头道:“让四妹久等了,是三姐的疏忽。”说完便一掀帘子进入了车厢中。 细雪下的叶溪菡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掀起帘子也跟着坐了进去。 叶书离有些微讶道:“你进来做什么?”她和叶溪菡是分别乘两辆马车的。 “路上无聊,相寻三姐一起解解闷,三姐不欢迎我么?”叶溪菡微微一笑,坐在她右手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向来有些晕马车,你自便吧。”说完,叶书离就开始闭目养神,马车也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 她懒得赶叶溪菡出去,姐妹同坐一辆马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若她大动干戈,被下人看到了还会道她苛待庶妹。 “三姐,这几日外面的流言闹得可凶呢,说起来我倒该谢谢你,你这风波一出,外面的人都没心思编排我了。”叶溪菡带着几分打趣地说道,话中却潜藏着两分幸灾乐祸。 见叶书离不理她,她又开口道:“说起来我们姐妹二人倒真是多灾多难,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真是……唉……” “不过三姐你也无需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过不了多久那流言就会消散了,我特意问了裴公子,他说乃是误会一件,让三姐你莫要放在心上呢。” 听到这话,叶书离睁开眼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怎么样,用不着你们关心。” 叶溪菡也不生气,只是柔柔地笑道:“三姐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关心关心三姐罢了,说起来也是温世子和裴公子的不对,他们二人间的恩怨如何能扯上你呢?这男子一夕荒唐,事后人们只道那是风。流韵事,却苦了女子落下话柄,被人说三道四。” 她这么说,叶书离却偏不生气,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叶溪菡咬了咬唇,也不在热脸贴冷屁股,只是心头却是得意不已。 她不清楚裴琅与叶书离之间的事情,只是心头猜测裴琅是恼了她发作了红拂,并且半分不留情面的闹到了顺天府,这才对她实施报复。在她隐晦地询问裴琅时,对方也并未解释,回应模糊,因此她便当真以为自己猜对了。 这一事件,将叶书离推到了风口浪尖,压过了之前京城流言对叶溪菡的指指点点,此刻她心头好不欢心,忍不住猜测裴琅对叶书离出手是否是为了她? 二人心思各异,一路安静地随着马车驶入了宫中。 叶书离一下车,就有两个宫女围了上来:“叶三小姐,十公主等候您多时了。”她点了点头,一声招呼也未和叶溪菡打就随着宫女向龙钰的寝宫走去。 剩下叶溪菡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好不尴尬,因为龙钰要见叶书离,今日她们两人进宫时辰尚早,宫宴尚未开始。 而她身份低微,穿戴看起来又不如何尊贵,下人不知她是哪位主子请来的千金,也就一时疏忽没有前来接待她,令她心头又是气恼又是幸灾乐祸。 龙钰对裴琅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往常她不过与裴琅接触多一些,龙钰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这一回叶书离和裴琅闹出这样的风。流韵事,龙钰还能像以前那样待她就怪了! 叶书离心头同样有些忐忑,摸不准龙钰对她是和态度,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宫殿中。 “书离,你来了?”龙钰似是有两分惊喜地说道,随后她微沉脸色叫退了内屋的丫鬟,将叶书离拉到了桌边坐下。 “这些日子你没事吧?”龙钰带着几分关心地问道,“那些敢在宫里编排你的人,我都训斥过了!” 叶书离怔愣了一下:“我没事,我与裴琅之间并无……” “你无需解释。”龙钰轻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微微一笑道:“裴琅和三哥都来向我解释过了,他们都说此事乃是误会,不知怎地就传成了这样。” 叶书离眼神一动:“他们和你解释什么了?” 闻言,龙钰皱起眉头,隐隐有些怒气:“大哥说了他们二人私下不合已久,此番争斗也是不小心连累了你,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二人也太过荒唐了!你放心,我已经说过三哥和裴琅了,一定让他向你道歉,澄清京中的流言。” 听到龙钰这样说,叶书离心下不由有些庆幸,又夹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愧疚。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就这么相信裴琅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了?你就没想过万一那流言说的都是真的怎么办?” 第207章 你的真心几两钱? 龙钰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是相信三哥和裴琅,我是相信你。” 叶书离心下一震,咬了咬唇说道:“你不是最听信你三哥还有裴琅的话么?” 龙钰闻言,往常天真无忧的娇蛮面容上难得地染上了几分抹不掉的轻愁:“书离,自那日从围场回宫以后,我就发现三哥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叶书离心下一紧,心道只怕是龙钰终于发现龙珧心中深藏的不纯目的了。 “以前母后总是训斥我要多和大哥亲近,少和三哥接触,那时候我总以为是母后不喜欢三哥才这样说。三哥对别人都很严厉,但对我却一直很好,什么都依着我,可是大哥明明是我的同胞哥哥,对谁都很温和偏偏对我严厉,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欢和大哥在一起。” “三哥总笑说是我性子太跋扈所以大哥不喜欢我,我一直信以为真。可是从那日围场回来以后,我才发现其实事实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说到这里,龙钰的语气有些发慌:“书离,我近来发现,三哥对我的好都像是带着目的一般。每次我和大哥还有母后在一起时,他总有理由将我唤走,如果我不走,他就会让裴琅来寻我。” 她有些激动,不由微微提高了声音,叶书离连忙捂住了她的嘴道:“隔墙有耳,小声点。” 龙钰反应过来,打了个激灵,有些无助地看着她:“书离,宫里面我谁也不信,这些话我都不敢跟别人说。但是你和别人不一样,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你救过我和大哥的命,这些事情我只能找你倾诉。” 叶书离神情一动,龙钰的这份信任对她来说有些沉重,她不由沉声安抚道:“别担心,这些事情你可以告诉大皇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他们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不会害你的。” 龙钰犹豫着点了点头,随后又苦笑道:“书离,旁人都觉得我傻,可是我心底一直很清楚,裴琅哥哥愿意接近我,从来不是发自本心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清楚你和温世子与裴琅之间的事,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裴琅从来都不像表面上那样温和无害,你最好少和她接触。” “那你对裴琅……还抱着那样的心思么?”叶书离轻声问道,眼神有些复杂。 龙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你们全都知道。”随后她又神色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他就够了,三年不嫌短五年不嫌长,总有一天我能把他的心捂热!” 然后龙钰又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吐了吐舌头连忙说道:“你可别以为我让你不要接近裴琅是有私心的!我是真的为你好,我知道你和温世子之间的事情,他如今与裴琅起了隔阂,当心我三哥找你们的不痛快!” 叶书离心下有些钝痛,她有些难受的开玩笑道:“万一我和裴世子真的有什么怎么办?” “我说过了你不是那种人,我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呢!”龙钰佯装微怒地瞪了她一眼,“你和你那个心思不纯的庶妹,我分得很清楚!” 她越是这么说,叶书离心里就越发堵得慌,勉强面如常色地对她露出一个笑。 “宫宴快要开始了,我还没换衣服呢!你先去大殿等着我吧!”眼见时辰差不多,龙钰便将她送了出去。 叶书离神情寂寂地站在空荡荡的屋中,心情无比复杂,不由抬脚走出了龙钰的寝宫,想在外面透透风。 龙钰寝宫外的花园很漂亮,此刻河边的柳树上满是细雪,湖面与蓝黑色的天空如同一面镜子一般。 “书离?”一个熟悉而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叶书离面色一变,回头一看,身后站着的人不是裴琅还能是谁? 裴琅紧紧地盯着她,随后扭头对后面的两个宫女说道:“你们先退下。” 叶书离冷下一张脸,不欲与他单独相处,抬脚便要往龙钰的寝宫走去,裴琅立刻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心下有些恼怒:“让开!” 裴琅苦笑一声:“与我相处半盏茶的时间都不行么?” “这里是皇宫,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更何况这里是龙钰的寝宫,你一个外男怎能擅自闯入?”叶书离微怒地斥道。 闻言裴琅反倒放下心来:“无需在意,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他们不会说什么,是因为你常常到这里来吧?”叶书离略带讽刺的笑了一下。 裴琅心下莫名有些欣喜:“你很在意这个么……我对龙钰没有那种心思,你不要误会。” “哪种心思?”叶书离握紧了衣袖,锐利的眼神直直看向他,质问道:“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骗龙钰?她那么信任你!” 裴琅身形微微一僵:“你都知道了?” “不止是龙钰,还有我那庶妹。裴世子果真手段了得,一个两个都被你哄的团团转。” 她越是愤怒,裴琅心下便越觉得叶书离在意此事,他缓下脸色,柔声解释道:“这样做乃是形势所迫,我发誓我从未对她们二人有过别样心思,你……” “够了!别说了……”叶书离满眼失望地看着他,“龙钰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琅微微握紧了拳头,眼神闪动,带着苦意道:“我对你也是真心一片。” 说着,他忍不住想伸手拭去她头上的落雪,叶书离却身形迅速一扭,堪堪躲开了他,裴琅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 “你说你对我真心一片,却又在我庶妹与龙钰之间左右逢源,裴琅,你的真心值几两钱?”叶书离沉沉地说道。 裴琅越是如此解释,她的心头就越发沉重一分,回想起龙钰满心信任的眼神,心里的石头便压的她喘不过气。 裴琅心中骤然一痛,带着几分痛苦哑声说道:“书离……我真的……” 他不懂,为什么叶书离不相信他对他的感情…… “你还是不明白……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叶书离深吸一口气,心头全是化不开的郁结。 第208章 你的真心我不需要 裴琅所关注的重点和她根本不一样。 他以为她是在怀疑他对她的真心是不是也如同对叶溪菡与龙钰那般虚假,可她在意的却是龙钰对她的态度与信任。 龙钰爱慕裴琅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罢了。以往叶书离不愿过多接触裴琅,除了因他是原著男主以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龙钰喜欢他。 对方莫名其妙的爱意让她感到为难和抵触,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裴琅对龙钰的态度如此敷衍,甚至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如果龙钰朝她生气发火倒会让她心里好受些,可偏偏龙钰对她与裴琅之间的事情一点怀疑的心思都没有。 喜欢的人与另一个女子纠缠不清,闹得满城流言,是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可是龙钰却没有在意,还真真切切地关心她。 裴琅越是强调他对龙钰没有心思,叶书离心里的负担就越重一分。 看着他疑惑不解与带着几分痛苦的眼神,叶书离顿了顿,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裴琅,你对龙钰没有那份心思,那还要骗她到什么时候?你与我庶妹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我与龙钰的关系非同寻常,她对你的心思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不想她因此难过。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和龙钰说清楚,不要再让她抱有期望。” 静静地听完这一段话,裴琅脸色微沉,眼眸幽深地说道:“书离,我从来没有对她许过任何承诺,何来欺骗一说?龙钰本就知晓我对她无意,若她不愿接触我,难不成我还能逼她?” 他从来都只是奉命行事,安稳住龙钰哄她开心罢了,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 叶书离一噎,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龙钰的确说过裴琅心里没有她。 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她不能接受裴琅欺骗龙钰的同时还说着喜欢她。 站在裴琅的角度来看,龙钰的心思都是自发的,他从没有要求过龙钰喜欢他,叶书离的指责,到更有些像道德绑架。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她?”叶书离下意识的说道,“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利用她。” 裴琅没有说话,也不欲在和她多做解释。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除掉温瑾睿,夺过心爱之人,多一个龙钰少一个龙钰又有什么区别? 是龙钰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贴上来,他从来没有强迫过她。 细雪落在结起薄冰的湖面,寒风阵阵刮来。 见他不答话,叶书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压下心中的怒意,冷着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拒绝龙钰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裴世子,我和你之前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裴琅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握紧了拳头,声音沙哑地说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比他晚来一步么……” “不,与先来后到无关。”裴琅,你根本不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那为什么……?” “裴琅,你的真心不值钱,我也不需要。”叶书离面色淡淡地说完这句话,留下怔愣在原地的裴琅,径自回了屋。 往日你半推半就对别人的一片真心敷衍无视,他日你付出真心同样也不会被人真情以待。 飘飘细雪之下,裴琅站立在湖边的身影,半晌一动未动。 “书离,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么?”龙钰换好了衣服,小女儿姿态地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叶书离看着她一身明黄的宫裙配合着华丽而不老气的发髻笑道:“自然是好看的。” 龙钰是单眼皮,一双丹凤眼和庆帝像了个十足,直视人的时候颇有威严气势,只是眸子中却是藏不住的纯真与无邪。 “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看着叶书离有些心不在焉的神色,龙钰开口问答。 叶书离连忙正了正脸色道:“没有,刚刚去园子里走了一圈,把我脸都冻僵了。宫宴就要开始了,莫要耽搁了,我们快走吧!” 龙钰“噗嗤”笑了一声,亲昵地挽着她的手便走了。 与第一次进宫赴宴,带着些许忐忑的叶溪菡不同,叶书离不是第一次参加宫宴了,因而也并无上一次那般紧张,神色自若进退得体,两人之间高下立判。 二人一进入大殿就牢牢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目光,许多年轻男子的眼光控制不住地在姐妹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说起来叶溪菡也是京城不可多得的绝色,她面容清丽恬淡,秀雅无双。 宫宴中的妃子夫人与各家千金中,多是桃粉水红一类姹紫嫣红的裙裳,她一身轻烟蓝夹杂着纯白色的华裳在人群之中颇为突出,配上她那一双氤氲着雾气一般的双眼,带着月下仙子飘然落入尘世间的飘渺之感,衬得别家千金都落入了俗气。 只是,这份清丽虚渺之感在见到叶书离以后,立刻就成了如白开水一样寡淡。 叶书离与叶溪菡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不同于叶溪菡的无害平和,她的美貌极其富有侵略性,身量高挑,眼中是几分藏不住的冷冽与张扬。 一身紫衫紫裙从淡紫、丁香渐变到紫藤与紫棠色,宛如神话中紫气氤氲处踏入人间的神仙妃子,哪怕在一片姹紫嫣红的浓墨重彩之中也极为突出,是一种撞击动荡灵魂深处的美。 周围人的目光转了一圈都,俱是停在叶书离身上。 一旁的叶溪菡神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维持着面上温婉淡然的笑。 龙钰坐在靠前方的座位上不停地向她招手,叶书离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地几步走了过去坐在龙钰旁边。 这下周围的人看着她们姐妹二人的眼光就变得更加耐人寻味起来,叶溪菡一介庶女身份低微,只能坐在宴席中段的位置,而叶书离却得了龙钰的青眼,直接越过众贵女坐到了公主身边。 叶溪菡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收紧,面色难掩几分难堪,看着龙钰对叶书离一副比往日还要亲热的模样,心中满是不解。 第209章 东阳县主宋怀瑜 冬日天气寒冷,哪怕是温暖的大殿中温度也不见得很高,殿中的舞女却依然穿着单薄的绸裙纱衣献舞。 贵女千金们都兴致勃勃地拉着坐在一旁的姑娘们说话,叶书离注意到她这边除了龙钰以外,坐在宴席靠前位置的还有一位面容清纯的少女似乎在看她,于是不由也把目光向她投去,只觉得她看起来颇为眼生。 少女见自己的窥视似乎被发现了,有些怯懦害羞地收回了眼光,叶书离见她坐立不安,也立刻收回了眼光。 孙宝珠见此,轻轻在她手上安慰似地拍了拍,笑道:“怀瑜,你怕什么。” 宋怀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轻说道:“宝珠,她长的可真漂亮……又出身权贵世家,我……” “莫要妄自菲薄,大长公主与皇贵妃都会为你做主的。”孙宝珠沉声安慰道,随后别有深意地看了叶书离一眼。 宋怀瑜犹豫着点了点头,神情看起来仍有些不安与窘迫。 叶书离的余光扫到那少女如同小白兔一样的神色,轻轻用胳膊捅了捅龙钰道:“那个姑娘是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龙钰正兴致勃勃地胡吃海塞,闻言瞥了那边一眼,小声说道:“哦,你说那个粉衣服的啊,那个是东阳县主宋怀瑜。” “东阳县主?” 龙钰点了点头道:“嗯,她爹是当年与我父皇共同并肩作战过,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后来我父皇登基后封了她爹做异姓王,可惜因为在战场上中了敌人的暗计落下了病根,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说到这里,龙钰也不免唏嘘了几声:“她爹逝世没多久,她娘也跟着去了,父皇见她怪可怜的干脆封了她做县主,这些年大多都呆在东阳那边,极少回京,我和她也不熟。” 叶书离轻轻点了点头,心头不免对那个少女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 殿中歌女舞女一曲完毕,退下去为众人们斟起酒来,大长公主对着皇贵妃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地在帝后耳边娇笑着低语了一番。 不一会儿,庆帝笑着点了点头,准了皇贵妃的请求。 皇贵妃这才笑着说道:“这歌舞年年都看,看多了也怪没意思的。要我说呀,还是咱们大安朝的贵女们展示起才华来更有看头!” 她这话一出,宴席上的众人立刻就会了意,心头开始蠢蠢欲动。 大长公主笑道:“可不是么,今日宫宴上这么多标志水灵的姑娘,可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哪家千金有什么擅长的技艺,献上来便是。”皇后仪态万方地浅笑说道。 叶书离皱了皱眉,她最不喜欢这种献才献艺的环节了,除了舞剑她似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龙钰也不擅长琴棋书画,因此她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明明是官宦千金,偏偏要和戏子一样去争夺风头讨好别人。” 两个少女对这种每次宫宴上的例行环节半分不感冒,干脆缩了脖子一同埋头吃吃喝喝起来。 底下的姑娘们别有深意地对视几眼,很快就有了一个绿衫女子率先起身说道:“臣女不才,前些日子得了张不凡的古琴,愿为陛下与娘娘们献上一曲。” 叶书离啧了一声,这是有备而来啊。 皇后点了点头已是准许,随后那绿衫少女便不卑不亢地接过下人递来的瑶琴,在殿中弹奏了起来。 那是一首《春江花月夜》,绿衫少女虽然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但好在心态比较称为,一曲弹毕也展露出了不凡的功力。 皇贵妃最喜欢听这一曲,绿衫少女弹完之后,便笑着赏赐了她一些东西。少女迎着周围人带着些许赞赏的目光,微微抬起下巴走回了席间,面色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有了第一个人出头,剩下的闺秀们也都大胆了起来。接二连三地上前献艺,展示出自己绞尽脑汁准备了许久的才艺,盼着能在众多贵女间技压群芳。 献舞的、唱曲儿的都算是落了俗套了,还有的贵女一边跳舞一边作画,更是有个其貌不扬的少女展示了九个装着水的玉杯,用筷子一边敲打一边唱曲儿。 清脆欲滴的声音还真是蛮悦耳,连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的叶书离也看得津津有味。 宴酣之时,更有不少权贵世家的男子也参与了进来。 眼看在场大多数的千金都表演过才艺了,叶溪菡这才不徐不疾地上前献艺起来。 叶书离也微微正色了几分,一般来说,原著女主角出场,都是要把众人碾压得渣的不剩的。 果然,叶溪菡不过神态自若地弹了一曲琵琶,周围的人们就一片赞叹之声,双眼放光地看着她。 叶书离虽然不懂乐器,却也隐隐看得出来叶溪菡的指法与曲子的难度都不简单。 她向来心思深沉,此刻夺了众女的风采,面对着各式各样夹杂着嫉妒与厌恶的神情,面色上仍是温婉浅浅的笑容,不为所动。 龙珧微微点了点头,出乎意料地大笑道:“好!好!不愧是名震京城的第一才女,果然有大家风范!” 这顶高帽子一戴,众人的眼神立刻有复杂起来。 宋怀瑜怯怯地看了孙宝珠一眼,孙宝珠立刻温声安慰她道:“怀瑜别怕,你不比她差的,更何况你无须与她比较。” 随后她轻轻贴近宋怀瑜的耳朵道:“那个叶书离是京城出了名的草包,什么也不会,你只需上去献艺便是。” 眼见她还有几分犹豫的神色,孙宝珠心中正暗暗焦急,就听得大长公主笑道:“的确是有大家风范,这一曲下来左右手加起来约莫有三十多种指法,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皇兄,难得今日怀瑜也在,她与箜篌一技上的造诣你我都不陌生,不如今日就让怀瑜和叶家姑娘合奏一曲吧!” “怀瑜?好啊!那还不赶快把怀瑜请上来,今天在场之人,可有耳福了!”庆帝哈哈大笑着说道。 孙宝珠连忙推了她一把,席上这个眼神纯洁的如同小白兔一般的少女才站了起来,害羞地坐到殿中叶溪菡的身旁。 只听的她如同黄莺一般悦耳的声音响起:“不知叶姑娘可会奏《将军令》?” 叶溪菡带着几分恭敬地点了点头,宋怀瑜浅浅笑道:“那我们便奏一曲《将军令》吧。” 话音落下,她有些期待而害羞地看了宴席某个角落一眼。 第210章 公然拒婚 虽然好奇她为何要选择这样一首曲子,但是叶溪菡仍是微笑着点了头。 《将军令》原本是琴曲,此刻由她们二人以琵琶和箜篌合奏下来,倒别有一番滋味。这曲子激荡高扬,气势雄伟,与方才那些软绵绵的奏乐截然不同,一时间满大殿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叶溪菡心中微微惊讶,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东阳县主,箜篌竟如此了得。 思及此,她不由暗暗改变了手中弹奏琵琶的速度,一会儿微快一会儿微慢,宋怀瑜的节奏却一点也没有被她带乱,手上变换自如。这一番试探下来,叶溪菡心中已是对宋怀瑜这一技有了底。眼看原本她已经技压群芳,在大殿上风头一时两无,偏偏半路上杀出个不分上下的宋怀瑜来抢了她一半的风头,叶溪菡心中忍不住有些不大爽快。 全曲一气呵成,原本节奏紧迫颇有气势的曲子从她们两个气质温婉的女子手下逸出来,难免被中和柔缓了些许,却仍是不可多得的一曲合奏。 “妙!实在是妙啊!”曲音刚落,立刻有人忍不住赞叹出声来,顿时大殿上的赞赏声此起彼伏。 大长公主见此笑容更是加深了许多:“怀瑜,来本宫身边坐!” 叶溪菡面色不变,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带着周围人挪不开的眼光乖乖地退回到了席间,宋怀瑜则是带着几分局促不安地坐到了大长公主旁边。 大长公主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对庆帝说道:“别看怀瑜面上柔柔弱弱的,内里可是如其父一般铁骨铮铮,这一曲儿啊,真让人刮目相看呢!” 想起与其已逝的父亲征战沙场的那些年,庆帝面色微微有些动容,也不由感慨道:“多年未见,怀瑜都这般大了,东阳王生了个好女儿啊!” “是啊,怀瑜今年十五了吧?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及笄了?”皇贵妃笑眯眯的说道。 宋怀瑜没有说话,害羞地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似是面色一喜,她柔和了面庞,温声道:“怀瑜双亲已不在,独自一人怕是种种艰难困苦难以道出也。皇兄,我心头喜极了怀瑜,你说让她入我将军府给我做儿媳妇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便面面相觑,眼带深意。 叶书离也面色微微一变,大长公主自己又没有儿子,宋怀瑜还能许给谁?年龄登对的不过只有温瑾睿一个。 想到这里,她不由将目光暗暗投向对面席位中浅浅饮酒的温瑾睿,果然见他眼中带上了三分冷冽。 庆帝原本还算和蔼的面容一听到这话,立刻带上了两分肃色,但考虑到宋怀瑜是已逝东阳王的独女,静默了几息开口道:“你不如问问怀瑜的意思。” 这是不打算完全拒绝了? 大长公主心下一喜,她果然没选错人。 叶书离的一颗心则暗自提了起来,她心头思索了一番,很快就明白了大长公主的用意,不由暗自握紧了拳头。 这是在她的婚事上不好插手,便开始以继母子的身份插手温瑾睿的婚事了。 宋怀瑜无父无母,背后家族一点势力也无,不过是挂了个县主的封号,身份只尊不贵。这样的儿媳妇好拿捏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对夫家一点助力也没有。 大长公主不想让温瑾睿娶在场中任何一位有权有势的贵女,她不会给继子挑个助力给自己找不痛快。叶书离身份尊贵,家族势大,她不好强行插手,最方便适合的人选便是宋怀瑜。 一来宋怀瑜乃孤女,婚事将来大多也会由帝后为其做主,二来宋怀瑜的身份特殊,其父东阳王与庆帝出生入死多年,劳苦功高,庆帝就算不愿大长公主的想法得逞,也忍不住对宋怀瑜多有几分怜爱,不忍拒绝。 宋怀瑜微微低头,带着几分羞怯小声说道:“一切全听大长公主做主。” 大长公主闻言不由得笑得眯起了双眼:“我那二子今已二十有一,还未曾有过婚配,你们二人的父亲当年在军营中同吃同住,感情极其要好。你们二人有些缘分,如此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她说着伸出玉指微微朝着温瑾睿的方向点了一点,宋怀瑜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席位中那个风华俊朗的男子,很快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身边的老嬷嬷俱是为她的婚事愁了多年,愁白了头发。如今大长公主向她抛出橄榄枝,虽然算着是她高攀了他,却仍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温瑾睿惊才绝艳,年纪轻轻便大有所为,外貌更是天人之姿,年已二十一后院中尚未有过一个姬妾通房,这样的好男儿打着灯笼也难寻着一个,少有女儿家不会不心动。 二人笑语妍妍,皇后冷不防地笑着开了口:“婚姻大事,如何能不问问世子意下如何?” 大长公主笑得有几分强势:“瑾睿的父亲远在边疆,婚事自然需我这个母亲着手看选。” 话音刚落,温瑾睿淡而冷的声音在大殿中不带任何感情地响起:“母亲劳虑了,瑾睿还想多闯荡一番,近来春闱在即,更是对男女之事没有半分想念。” 顿了顿,他才继续开口说道:“县主年纪尚幼,瑾睿忙于学业与政事难免容易忽略了她,县主身世坎坷多有不易,陛下应为东阳寻个更为合适的人选去照顾她。” 这一番毫不留情的拒绝话语,几乎没有给东阳县主留下半分面子,她顿时脸色一白,强忍住泪水将哭欲哭。 大长公主冷下了脸,温瑾睿后半句话明显是在与庆帝交流,根本没有把她的提议放在眼里,气氛一时凝固尴尬了起来。 皇后见此,连忙面色带笑地和稀泥道:“舞阳你莫要为怀瑜着急,你瞧瞧瑾睿这番就似个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可委屈我们怀瑜了,依我看呀,怀瑜还小,当多留她在身边一阵子,替她相看个好人家才不负东阳王。” 大长公主变了变脸色,带着几分不悦地冷笑道:“无心男女之事?前些日子不是还与裴琅为个女人打得火热?” 第211章 这不是荣宠 话一说出口,整个宴上的人脸色都变了,俱是神色莫名地像叶书离瞟去。 龙钰底下头忿忿地对她说道:“皇姑太不像话了,为什么总是要和你过不去!” 宋怀瑜也忍不住朝叶书离看去,却见她神色自若地和龙钰轻声低语,没有受到半分影响的样子,好像不知道大长公主意有所指的人是她一样。 见此她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心里是藏不住的自卑和复杂。 她刚来京城那几天正是流言闹得最凶的时候,嬷嬷告诉过她大长公主有意为她与温瑾睿做媒。孙宝珠带着她在宫中偷偷见过温瑾睿几次,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人,她不由对流言风暴中心的那个女子万般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引得两个天之骄子纷争不息? 此刻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她,相貌好,家世好,气度好,难怪温瑾睿会喜欢她,自己哪一样都比不上叶书离,如果此刻的人换做是她,被大长公主毫不留情面地指桑骂槐,她定然羞愧的已经晕过去了。 “龙馨。”庆帝微微眯眼,带着几分不悦地低声道了一声大长公主的名字。 大长公主脸色微变,早在刚刚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 如今温瑾睿羽翼渐丰,不是她随意就能控制住的,原本选择宋怀瑜便是因为庆帝对她有怜悯之心。她向来蛮横强势惯了,刚刚她被气的在宫宴上口不择言,已是惹了庆帝不悦。 皇后见此,开口笑道:“这可是舞阳的不对了。”舞阳是大长公主的封号。 “这空穴来风的话怎可随便相信呢?且不说瑾睿一心向学,裴世子又岂是那等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怀瑜年纪尚小,连钰儿都还未曾许定婚约,你无需为她心急。” 皇帝也点了点头,沉吟一声道:“先让东阳在贵妃身边留两年吧,这孩子的事情不急。既然瑾睿说他致力于春闱无心男女之事,那就待到春闱过后在做定论吧。” 大长公主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此刻将宋怀瑜退出来的缘故为的就是趁温瑾睿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许给他做正妻。 原本以宋怀瑜的身份,这已经是高攀了。温瑾睿的本事如何她心里很清楚,待到春闱过后,温瑾睿再上一层楼,那宋怀瑜便完完全全配不上他了。 再者宋怀瑜怯怯诺诺的样子毫无大家闺秀风范,别说是正妻,就算是给温瑾睿做贵妾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 好在庆帝总归对东阳王的独女有几分怜惜,也未话说死,宋怀瑜在皇贵妃身边待上两年,身份便又不一样了,世事变数颇大,一切都还不能妄下定论。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陛下,不如去御花园赏烟花吧?”皇贵妃笑眯眯地说道,“难得过节这么热闹,也别拘着孩子们了,让他们敞开了尽兴游乐一会吧。” 庆帝点了点头,率先带着皇后和皇贵妃离开了大殿。 人群之中叶书离和温瑾睿对视一眼,俱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叶溪菡被几个贵女围在中间笑语欢颜,时不时有几个年轻男子上前来搭讪说笑,久违的被众星捧月之感让她心底生出几分飘飘然,忍不住向周身冷清的叶书离看去,冲她微微一笑。 龙钰见此,厌恶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书离!我带你去看烟花,别留在这里了,有些恶心的苍蝇竟喜欢碍人眼!” 叶书离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寻温瑾睿,却见裴琅似乎有意图向她走来,随即便递给了温瑾睿一个眼色,跟着龙钰离开了大殿。 见龙钰和她形影不离,裴琅果然没有再上前。 待大殿中人的走的差不多了,裴琅才看着殿外回廊上的温瑾睿轻笑一声:“难得为你寻了个再合适不过的宋怀瑜,谁想你竟如此去下大长公主的面子。也罢,早料到你不会轻易就范。” 温瑾睿锐利的眼神盯着他,冷然道:“你们别再白费心思了,别说是东阳县主,就是陛下将龙钰赐给我,我也照拒不误。” “过刚易折,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又何妨?这还真不像你的性子。”裴琅眯起眼晴,状似打趣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可刚刚大长公主气成什么样子你不是没看到,你这样做岂不是让人恼了书离去?何不应下婚约日后在做打算,你若是担心书离心有芥蒂,不予宋怀瑜正妻之位亦或是休弃她不也一样?” 温瑾睿直直地看了他两眼,蓦然转过头去冷声道:“莫要以为别人都同你一般,我绝无可能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人,更不会让书离因此生疚为难。” 裴琅闻言,沉默了两息没有说话,眼神略带几分不明地看着温瑾睿,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抵触宋怀瑜,更不理解为何会让叶书离愧疚为难。 大安朝男子三妻四妾实在正常不过,好比楚潇就后院桃花朵朵开,雨露均沾。他自认为做的不比温瑾睿差,正妻之位他可以许给叶书离,更决心待将来朝中局势落定后,愿为叶书离遣散后院独宠她一人。 男子愿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已实属万分不易,感动还来不及,何来愧意? 思及此,他歪头开口道:“为难的人是你,她的疚意又从何而来?” 听到他这样发问,温瑾睿似是眼带叹息之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懂她。” 裴琅顿时微微怔愣住了。 叶书离是一个性格强势的人,在感情上也容不得半分沙子,这里沙子不仅是指别人,更指自己。 屈服于形势将宋怀瑜迎入后院日后在休弃她,这何尝不是对另一个女子的不公? 叶书离不会接受这种毁掉她人一生的做法来谋取自己的幸福,她不需要这种特殊的“独宠”,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与侮辱。 “你这种建立在其他女子痛苦上的专情,对她来说并不是荣宠。”温瑾睿淡淡道,随后不欲与他多做交谈,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裴琅一个人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第212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书离!我看父皇好像也有把宋怀瑜指给温瑾睿的样子,若春闱之后皇姑再提起此事,父皇要是准了该怎么办?”龙钰拉着叶书离的手皱着眉头叽叽喳喳地说道:“父皇心头怜惜她,不会让她做正妻吧?你身份地位都比她强上许多,哪有让你做小的道理?” 叶书离微微一笑,正色道:“莫要瞎想了,此生我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龙钰愣了愣,有些结巴地说道:“绝不共侍一夫?” 叶书离点了点头,坚定地“嗯”了一声。 闻言,龙钰似是有些纠结与叹息似地对她说道:“这个想法哪个女人心里没有,只是这未免太难,说是异想天开也不过为,书离你……最好还是不要抱着这样没有可能的念想。” 随后她皱了皱眉道:“不是我故意要打击你,什么白头偕老只许一人心,这都是话本里才有的东西。一夫一妻也不过是穷苦平民间才会有的事,权贵官宦世家的男子,哪个后院没有两三个姬妾的?” 叶书离不知道该怎么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背景下跟她解释男女平等的思想,因此她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们文国公府无论直系旁系,男子大多只娶一妻。我的爷爷和叔伯们,还有我大哥都只有一位妻子。” 大安朝越是有钱有势的男人,后院的姬妾就越多,如果纳的少了,是要被人笑话的。但文国公府可以算是一个奇葩,世家代代有着不纳姬妾的组训,虽然并不严谨,但子子孙孙大多都遵守着这个规定。 说起来这还是拜文国公府那位不同寻常的太祖夫人所赐,当年的太祖夫人极其强势,娘家权大势大,自太祖夫人的第一个孩儿被姬妾所害之后,太祖夫人便手腕狠厉的收拾了丈夫后院一众姬妾,并立下了不许子孙纳妾的规矩。 像是叶琴知与叶棋让,他们都只会娶一妻。只有叶天奉当初偶然间得白姨娘所救,见她孤苦可怜才纳了她做妾。叶天奉这样做,在家族中也算的少数异类了,这也是为何老夫人横看竖看白姨娘母女不都看不惯她们的原因。 她们是文国公府中少有的“异类”,姬妾与庶出。 龙钰吐了吐舌头,显然想起了文国公府不同于寻常世家的奇葩规定和那位传说中的太祖夫人。 “可是,那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温瑾睿他没有拒绝,你该怎么办?” 叶书离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就不嫁他。” “……”龙钰一时无语,顿了顿她才继续嘀咕道:“如果温瑾睿答应了皇姑,我觉得你这辈子除了招婿入赘是嫁不出去了!” “可他拒绝了不是么。”叶书离眯起眼睛笑了,语气中有种掩饰不住的欢愉。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许下了这样的诺言。 龙钰看着她一脸坚定,不为所动的样子感叹道:“有些时候我可真羡慕你……能让一个男人为你做到这种地步,我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说完,她有些落寞地嘟起嘴巴道:“干脆我将来也下嫁个寻常人算了,这样我也要他一辈子只能娶我一个。” 叶书离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有打破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龙钰作为庆帝最疼爱的公主,怎么可能舍得让她低嫁,她这辈子的驸马人选只会一个比一个尊贵,这也意味着后院里永远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她仍然是尊贵的公主,这辈子不管嫁给谁,也没有姬妾敢欺负到她的头上来。 龙钰毕竟是自小生活在封建社会下的女孩儿,很快便从那种落寞中回过神来,与叶书离调笑道:“哎呀!你说你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你要是个男人,我保准嫁到你们文国公府去!” 叶书离笑眯眯地打趣道:“我是娶不了你了,不过我还有个九岁的幼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龙钰脸色一红,羞恼地追着她捶打道:“好啊!耍起我玩来了是吧!” 绚烂的烟火绽放在夜空中,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在御花园里嬉戏耍闹,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追跑了好一会儿,两人浑身跑的发热,再无半点寒意,龙钰这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诶……!停、停一会儿……我要去如厕,黑漆漆的我害怕,你陪着我一起去嘛!” 叶书离装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调笑着挽了她的手一起离去。 另一边,远处的温瑾睿正满目温润地看着叶书离二人嬉闹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不自觉的浅笑。 “怀瑜,别怕,你上前跟他说两句话看看!”孙宝珠挽着宋怀瑜的手,眼中满是鼓励。 “可……可是我……他刚刚拒绝了大长公主……”宋怀瑜咬着唇说道,轻轻摇了摇头,不敢贸然上前。 孙宝珠拧起眉头微微沉下语气说道:“世子拒绝了又如何?陛下都没有把话说绝,将来你和他的婚事约莫是跑不了的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和温世子熟络一下,你已经被那叶书离抢了先,难不成以后你想做小的不成?” 宋怀瑜面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她怯怯地说道:“我的家事相貌本就不及她……做小也是正常的。” 孙宝珠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道:“现在做大做小不是问题,而是那个叶书离还没嫁进去,就已经蛊惑着世子一心向着她,你怎能不趁此机会表现一下?” 说完,心头不免对宋怀瑜棉花一样的性子有几分来气。虽然是个好糊弄的,可这性子也太磨人了! 如果不是见庆帝与大长公主都怜惜她,她哪里会愿意耐心花这么多功夫来哄她。 “再者你往后就要跟在皇贵妃身边,皇贵妃没有女儿,定会真心待你,你可也算得上是三皇子的妹妹了,身份还不是水涨船高?你与叶书离谁胜谁负还不能见分晓呢,快去吧!别让她抢了先机!” 说完,她双手直接在宋怀瑜背后一推,直直将她推向了温瑾睿。 宋怀瑜来不及反应,直直地撞上了温瑾睿的后背,见对方蓦地回头皱眉看她,宋怀瑜立刻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着温瑾睿寒潭一般的双眸,她心中忍不住涌出几分害怕,白着脸色说道:“对……对不起,世子……” 第213章 落水的宋怀瑜 “我没事,无需紧张。”温瑾睿冲她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不打算与她单独相处,于是便打算向人群走去。 “等一下……”宋怀瑜见他要走,连忙紧张地开口叫住了他。 温瑾睿停下脚步,眼神疑惑地看着她:“县主有何事直说便是。” “我……我……啊啾!”宋怀瑜心下慌乱,不知道说什么好,殿外又寒冷,紧张之下竟直直冲着他打了个喷嚏。 温瑾睿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县主,外面冷的话就回屋去吧,担心着了风寒。” 在他面前失了形象,宋怀瑜原本窘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见温瑾睿神色自然,没有半分嫌弃她的样子,宋怀瑜这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世……世子不必如此生疏,唤我怀瑜便可。”她干巴巴地开口道,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风大,回去吧,东阳。”温瑾睿没有拒绝也没有照做。 见他仍是礼节性地生疏称呼她为东阳,宋怀瑜心底有几分失落,但见他面容温润,一张玉面之上唇角微微自然上翘,天生一副暖意温润之感,心里的紧张不由消散了许多。 就连说话也顺畅了起来,她带着几分害羞和期待地说道:“世子觉得,怀瑜刚刚奏的一曲《将军令》如何?” 温瑾睿轻轻抿紧了嘴唇,看着宋怀瑜含羞带怯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思。因此他决定婉拒了对方的心意,但因着这小姑娘面皮极薄,他不好太直截了当地落了她的面子,于是淡淡地开了口。 “豪情不足,婉约有余,气势上还有欠缺。此曲不适合用箜篌演奏,换为扬琴会更好。” 他每说一句,宋怀瑜的脸就白一分,待到他讲话说完,宋怀瑜的脸色已经僵的不能在僵,直接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温瑾睿见此,心中叹息了一声,却仍是不为所动。 “我……我不会扬琴,让世子见笑了。”宋怀瑜忍着泪水强笑道。 “哎呀……啧啧,这是怎么回事,瑾睿你怎么把我的怀瑜妹妹给弄哭了?”一声熟悉的戏谑想起,正是在烟花之下赏完美人的楚潇。 宋怀瑜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哭!” 楚潇似笑非笑地扫了温瑾睿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坏笑,他尾指轻抚了一下落在他眼角上的那粒细雪,随后吊儿郎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好妹妹,不是哥哥我诳你,世人皆道瑾睿乃翩翩浊世佳公子,可要哥哥我说呀,他明明是那恶鬼索命玉罗刹!” 宋怀瑜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反驳道:“楚潇哥哥你休要乱说!温世子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他……”他看起来明明就是温颜如玉的芝兰玉树。 温瑾睿没有反驳,只是用眼神示意楚潇继续说下去,后者心下了然,继续啧啧叹道:“哥哥可没骗你啊!怀瑜你来京城这些日子,也该知道瑾睿他官居何职吧?” “大……大理寺少卿……”宋怀瑜磕磕巴巴地说道,心头忽然感觉凉嗖嗖的,有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 楚潇笑道:“没错!我的好妹妹,你不会不知道那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吧?” 说到此,他顿了顿,故意靠近宋怀瑜在她耳边低声恶意说道:“把性命葬送在他手上的人,每天少说也有好几个呢……前些天抓到个有欲通敌卖国的犯人,怎么逼问他也不肯说出细作是谁,还是瑾睿有法子,不到半个时辰就让他招了……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宋怀瑜艰难地咽下一口吐沫,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颤着说道:“怎……怎么办到的……?” “还能是怎么办到的?那犯人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那天牢的地上,全都是薄如蝉翼的肉片……那犯人浑身是血,偏偏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知这刑罚叫做什么?” 他靠近宋怀瑜每说一句,就吓的她倒退一步,最后宋怀瑜的脸上已经满是惊恐,看着温瑾睿的眼神像看到了鬼一样。 “世子……真,真的……是这样么……”她磕磕巴巴地小声问道,看着温瑾睿的眼神里八分恐惧带着两分希冀,无比盼望温瑾睿告诉她,这都是楚潇故意吓她的。 这个时候,温瑾睿将那双幽深如寒潭般的眼神锁定在她身上,漂亮的樱色菱唇动了动:“通敌卖国者,当凌迟处死。” 原本淡如水的目光扫到她身上,这一次宋怀瑜却觉得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她吓的两腿发软,瞪大了一双美目惊惧地看着温瑾睿。 这……这就是她将来要嫁的人么……? 怎么会这么可怕! 这时,楚潇看火候差不多了,连忙凑过去小声说道:“好妹妹,哥哥这都是为你好,你可千万别被那小子的一张小白脸给骗了去……!” “否则……你这么纯真善良,若是半夜那些短命鬼跑上来像你索命可怎么办啊!” 温瑾睿暗自瞪了楚潇一眼,示意他不要说的太过火。 “不要!”宋怀瑜却被楚潇描述的那骇人画面吓了一大跳,一阵寒风袭来,她看着楚潇笑得阳光灿烂的面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连忙情不自禁的往后大退了一步。 她刚刚连番后退之下已是来到了小湖边,寒夜月色之下灯光萧索,尚且看不大清路,此刻她一后退,直直踩在了结了薄冰的湖面上,噗通一声掉了下去。 温瑾睿脸色一变,楚潇的笑容顿时也僵在了脸上。 …… 另一边,龙钰捂着肚子来到厕轩,面带痛苦地说道:“哎哟……我好像吃坏肚子了!书离你进屋里等我吧,别在外面吹风了!”说完便急忙闯了进去。 叶书离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见厕轩外有宫女守着,干脆向远处透着灯光与暖意的地方走去。 待走上十几息时间,却发现那远处哪是什么灯光,分明就是烧纸钱发出的火光。 一阵寒风袭过,一张完好的冥币直接吹过来糊了她一脸,叶书离连忙将脸上的纸钱扔掉,却听得远处有个低低的女音响起。 “我的孩儿……为娘好想你……” 第214章 奇怪的太妃 这一声包含着无尽忧愁的叹息在远处响起,刮过来的风都似乎变成了阴风。 叶书离定了定心神,放轻脚步向那火光处走去,待靠近那花园隐蔽的一角后,偷偷躲了起来。 只见远处蹲着两个身穿丧服的女人,正在往一个铁盆中烧着纸钱,红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她的侧颜。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岁月在她脸上的痕迹已经掩盖不住,她未施一点脂粉,更显的老态龙钟,眼神苍凉。 眼光在扫了那妇人一圈,却是发现这妇人无论从头上简略的发饰还是一身衣服与脚上的棉鞋,料子全是极品,想来在宫中地位不低。 叶书离微微皱了下眉头,大过节的在宫里给死人烧纸钱,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妇人旁边的一个老嬷嬷温声劝道:“太妃,您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时辰了,外头冷,您当心身体,让奴婢伺候您回屋吧……” 太妃?那就是先帝的妃子了。 被称作太妃的老妇人一动不动,也不作答。 老嬷嬷有点急了,她耐下心来好声劝道:“太妃,今日陛下设了宫宴,您不去便算了。若是被别人发现在这里给小主子烧纸钱,陛下得知后定然会发怒的……” 再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做这种晦气的事,就算庆帝再怎么敬她爱她,也会冒火的。 “哀家的拓儿若还活着……也像陛下一般大了……”老妇人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老嬷嬷听此言后却是脸色大变道:“太妃,您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让老奴扶您回去吧!这里的东西交给奴婢来清理就可以了!” 似是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老妇人沉默着没有在反抗,由着老嬷嬷将她扶了起来。 随后老嬷嬷连忙用雪将那阴火熄灭,在将烧成灰烬的纸钱用厚雪盖好,之后拿起那铁盆赶忙带着老夫人远远离去了。 见两人走远,叶书离才从冬青灌木中直起了身,弹了弹身上的落雪。 这是哪一个太妃? 叶书离之前完全没有见过这个陌生的女人,此刻见她给早夭的孩子烧纸钱,于是在脑中搜索了一下关于安朝的信息。 安朝的皇族一向子嗣单薄,当然这与皇位的斗争脱不开干系。先帝有十几个孩子,却只得五个皇子,除去当今的庆帝、战死的先太子,其他三个在当年的夺位之战中全部团灭。如今各个王府的王爷,大多都是世袭或新封下来的异姓王。 但是叶书离好一番思索也寻不出第二个与庆帝同年出生的皇子。 她对这个时空的陌生朝代历史本来就不大清楚,此刻想不起来便也没有在继续多想,干脆直接转身回去寻了龙钰。 “你跑哪儿去了,叫我一顿好找!”龙钰早已出恭完毕,此刻正带着身边的侍女寻她。 叶书离赶忙跑过去道:“我刚刚见那边可以看到天上的烟花,就跑的远了些。” 听她微微抱怨了几句,叶书离便跟着她一起像御花园中走去,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她忍不住开口说道:“钰儿,陛下有与之同年出生的兄弟么?” “没有啊,你问这个干嘛?”龙钰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话题跳跃性怎么这么大。 叶书离讪笑了一声:“没……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说完,她心中却是一片震惊。 为何那个太妃要说出那样的话? “哀家的拓儿若还活着……也像陛下一般大了……” 震惊完后,却又很快回过了神。 罢了,兴许那个孩子是胎死腹中呢?这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她悄悄在龙钰耳边几句话说了刚才不小心看到的事情。 没想到,龙钰听到这话没有在意那个太妃所祭何人,反倒是自己情绪低落了起来:“生为皇家子嗣就是这样,一生都活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和阴谋轨迹之中,我二哥就是这样死的。” 叶书离心下一动:“二皇子?” 龙钰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是我一母同胞的二哥,我从没见过他,他在我出生那一年就死了。” 说完,她叹息了一声:“书离你不知道,我们皇家的男儿大多数在五岁前都是当作女儿来养的,就盼着好养活。父皇虽然有八个儿子五个女儿,但活到十岁之后的只有我大哥三哥。” 叶书离不好说什么,只是握紧她的手温言了几句,心下却是一片复杂。 除去龙珩和龙珧,宫中还有两位小皇子,却都不过是三四岁的孩童,另外那四个皇子的死,想来和龙珧与他身边的人脱不了干系。 她开始努力地回想原著中关于龙珧的一切,小说大多着墨在叶溪菡与那六七个男人的桃花风。流债上,对龙珧发动政变倒描写的不如何详细。 叶书离只记得,龙珧生性多疑,阴险狠辣,在夺位之后不仅杀掉了皇后所出的龙珩和龙钰以外,其他尚未嫁出去的公主和皇子,也因为各种意外死去,而已出嫁的公主和他们的夫家,也过得不如何。 现在想起来,龙珧倒是有一种要杀尽兄弟姐妹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叶书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龙珧已经得了皇位,他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他如此狠戾暴政,为什么裴琅与裴家还要誓死效忠皇家? 在她看来,龙珧就像是一个翻版的商纣夏桀,昏庸不一定,但手段却是狠辣十足。 两个少女手挽着手回到御花园后才发现人群中闹哄哄的,许多人脸上带着惊慌和好奇的神色伸着脖子往湖边看去。 叶书离连忙拉住一个贵女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东阳县主好像掉到冰湖里去了!”那个女孩儿连忙说道,转身见问话的是叶书离,脸色顿时变了一变,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龙钰讶异地说道:“好好的宋怀瑜怎么掉到湖里去了?” “不知道,她刚刚还跟楚小王爷与温世子在一起说话呢。” 叶书离闻言,急忙问道:“她人现在怎么样了,救上来了么?” 第215章 我来 看着“噗通”一声掉下水的宋怀瑜,楚潇的笑僵在脸上,焦灼地看了一眼温瑾睿。 他本来是想吓吓宋怀瑜,绝了她对温瑾睿的那点小女儿心思,谁想到她那么胆小,竟然能被他给吓的掉到湖里! 此刻远处好些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到动静往这边看来。 站在远处的孙宝珠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焦灼地喊道:“世子……!快去救救怀瑜啊!” 楚潇面色难堪地看了她一眼,握紧拳头向前走了一步。 宋怀瑜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此刻若温瑾睿下湖去救宋怀瑜,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温瑾睿怕是跑不了要娶她了。 原本这事也怪他没有分寸,救人的事情也应该让他来,可问题是他堂堂武宣王之子根本不懂水性啊! 楚潇心里绝望地想着,这一回叶书离怕是要一箭射死他这个猪队友了。 此时正与裴琅搭话的叶溪菡听到湖边的动静,二人闻声赶来。 楚潇见到裴琅,头一次觉得他那张欠打的脸是这样的亲近,他面露喜色地大声呼喊道:“裴琅!怀瑜掉到湖里了,你懂水性快去救她!” 裴琅神色一动,立刻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他的身形却是一动不动,眯起双眼望着温瑾睿道:“温世子,你的未来夫人落水了,怎地还不去救她?” 宋怀瑜正在水中没命的扑腾,惊恐地呼救道:“救……救救我!” 楚潇和温瑾睿对视一眼,沉沉的面色上俱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怎么办,难道这一次真要阴沟里翻船了?楚潇心里嚎叫道,叶书离会弄死他的! 温瑾睿此刻一脸肃色,脸色发白,心中满是犹豫与煎熬。 他越是煎熬,裴琅心情就越佳,他看着温瑾睿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有何纠结?娶了宋怀瑜又不代表不能娶叶书离。 “我来。”一个熟悉的女音沉沉地传来,温瑾睿一惊,转头变看到了将外衫脱下的叶书离,顿时脸色一变。 “书离,你不许去!我来!” 寒冬的冰湖冷到刺骨发疼,他怎么能让她去下湖救人? 然而话音刚落,叶书离便淡漠地扫了裴琅和楚潇一眼,身形一扭避开了温瑾睿伸来抓住她的手,一跃进了冰湖中。 温瑾睿是她认定要携手一生的人,对方愿意为了她当众拒婚与庆帝硬杠,她自然也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他为难,就她来做。 “阿离!!!”惊惧焦灼的吼声被她抛到脑后,极寒至冷的湖水带着冰碴浸湿她的全身,一种别样的阴冷带着刺骨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全身,叶书离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向着扑腾的宋怀瑜游去。 又是“噗通”一道落水声,眼见她二话不说便跳入湖中,温瑾睿心头大骇,心头在没有一分犹豫,顾不得场合与礼节便瞬间纵身跃入了湖中。 裴琅没料到事情突然急转直下,看到叶书离奋身去救宋怀瑜,也是沉下了脸色,他解开外衫正欲下湖,却忽然听得身旁的孙宝珠一声惊呼:“叶四姑娘……你怎么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娇软的身躯便突然撞在了他的肩侧,他下意识地扶住了倒在他怀中的叶溪菡。 见他果然顿住了正欲上前的脚步,叶溪菡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惨白着一张柔弱不堪的小脸,紧闭着双眼在他怀中不省人事了。 裴琅看着怀里的叶溪菡和跳入水中的叶书离,一时间脸色难看无比。 孙宝珠惊道:“快……!快去叫人喊太医来!” “闭嘴!”裴琅扭头阴冷着眼神低声斥道,吓的孙宝珠连忙闭上了嘴。 现在这个节骨眼大吵大闹,是要把周围的人全都吸引过来么? 远处的龙钰已经急急忙忙去唤了庆帝和皇后,楚潇很快反应过来,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带领下人将在场的贵女和男人们劝离此处。 动作在慢一点,两个女孩儿的名声就要毁尽了。 叶书离正在水中稳稳当当地游着,她水性极好,游得又快,很快就游到了宋怀瑜身边一把拦住了她的腰。 溺水之人终于找到了救命浮木,下意识地像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抱住了叶书离不松手,双臂勒在叶书离的脖子上不由让她呼吸困难。 宋怀瑜的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叶书离脸色微变,连忙用手扶住了旁边湖面上一块滑不溜手的厚厚冰层。 宋怀瑜此刻一张脸白的像纸,无意识地打着哆嗦,嘴里不停地哀叫道:“好冷……” 幸而后方的温瑾睿很快就游上前来拦住了她的腰,叶书离咬了咬牙道:“你跟着下来做什么!” 温瑾睿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焦急地拦住她讲二女往岸边带,奈何湖水极冷,两个人的重量又不轻,在湖中极难游动。 叶书离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宋怀瑜就要昏过去的样子,只得将她推入温瑾睿怀中道:“你先带她上岸,我自己游上来!” “可……” “快去!”叶书离打断了温瑾睿的反驳,一双细眉也拧了起来。湖里这么冷,再不快一点,三个人都要溺水了。 温瑾睿眼神闪动,咬了咬牙只得揽住宋怀瑜,连忙将她往岸边送。 身上的重量一消失,叶书离瞬间轻松了许多,在寒冷的湖里泡久了,四肢都懂得僵硬无比,气力在渐渐消失。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就往岸上游去。 没游两下,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抽痛,让她动弹不得。叶书离脸色大变,暗道糟糕,她知道这是自己没有做热身,导致小腿抽筋了,她咬紧牙关,双手连忙攀住冰面以防自己沉入水中。 温瑾睿速度急快地带着宋怀瑜往岸边游去,刚到岸边他就一把将宋怀瑜的手交给楚潇,见楚潇拉着宋怀瑜的手将她抱起,温瑾睿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向叶书离游去。 刚一转身就见到了令他神魂俱裂的一幕,只见叶书离不知为何一动不动,身形控制不住地向水中沉去。 第216章 (小番外)浮屠三生,南柯一梦(上) 极寒的冰面光滑无比,叶书离根本就扶不住,此刻小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差点让她晕过去,手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小。刺骨的冰湖之水冻得她全身僵硬,头脑昏昏沉沉,忍不住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晕过去之前,她苦笑一声心叹道,叫你逞能,这下翻车了吧?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远处似乎有个女人在嘤嘤啜泣,叶书离听着那声音分外耳熟,脚下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声音走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片黑暗,她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远处有一个狼狈的红衣女子瘫坐在地上低头啜泣。 那女子哭的令人心酸,她忍不住走到她背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子停住了哭声,蓦地回头,熟悉的面容吓了她一大跳。 这是她每日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一张倾城面容,只是此刻她的脸上俱是用剑尖划满整张脸的可怖红痕,半分妩媚娇容不再。 下一刻,红衣女人消失,四周黑暗散去,叶书离突然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有人在叫她。 “书离……舒梨……醒醒!”一个带着几分娃娃音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声音中略带着几分焦急。 她困意浓浓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随后怔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满目茫然错愕。 夏日六月,哪里有什么飞雪,窗外阳光正好,朗朗的书声与悦耳的鸟语交织在一起,校园里生机勃勃。 室外球场上还有男生们打篮球时发出的喝彩之声,隔壁班正在背诗,整齐洪亮的声音透过墙壁来,听得清清楚楚,“……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别发呆了,张老师看着你呢!赶紧低头做笔记!”同桌的马尾辫女生拿自动铅笔的另一头戳了戳她。 叶书离怔怔地看着她稚气的面庞,不可置信地喊道:“龙钰?” 那女生面色微微一变,连忙将桌上刚拆开的小面包塞了她一嘴,按下她的头低声说道:“叫那么大声干嘛!什么龙钰,老娘是冯钰,睡傻了你!”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台上的老师抱起书本走了出去,教室里的男生女生们立刻欢呼了一声,向门外冲去。 “你倒是够能耐的,一睡睡了半节课,刚刚张老师看了你好久!喏,笔记给你你先抄着,我去给你拿饭!” 原来是午休吃饭的时间到了。 叶书离茫然地结果她递来的笔记本,又看了看自己桌上带着些许可疑的口水痕迹的笔记本,伸出手翻到了封面的那一页。 高二三班,舒梨。 她蓦地瞪大了双眼,手指颤抖着抚上那写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舒梨……这,不是她上辈子的名字么? 她穿越回来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时空的她已经死了? 不……不对!哪里不对劲! 此事冯钰已经抱着两盒盒饭走了回来,挪开了桌上的书本放到了桌上,淡淡的饭菜香味袭来,并不可口的盒饭被打开放到了她的面前。 叶书离还处于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一片恍然之中,她木然地夹起一根鸡柳放入嘴中,独特而熟悉的专属于学校盒饭的难吃口感立刻从味蕾上传来,她不由皱了皱眉。 太真实了。 冯钰见她皱眉,从书包里丢了块巧克力给她:“梨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病了?赶紧吃完把笔记抄了吧,下午还有一节历史课呢,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还敢在张老师的课上睡觉,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跟你讲,你赶紧把笔记好好背一背,上午你睡觉张老师没说什么,我发誓下午那节课绝壁有你受的!” “舒梨,谢谢你的英语书,还给你!”门口,一个别的班的俊朗少年走进来将一本英语书还给她。 这个身形高大的男孩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的红晕,眯起双眼笑得阳光,带着几分淡淡的羞怯,又递给她一包薯片道:“谢谢你借书给我,请你吃零食!” 叶书离蓦地瞪大了眼睛,像见了鬼一样的看着他。 冯钰揶揄地拿笔偷偷戳了戳她,一脸坏笑。 门口还站着一个脸色有些冷峻的男孩,他一头短发带着些许汗水,有些不耐地喊道:“温睿你好了没有,赶紧去打球啊!” 被叫做温睿的男孩连忙冲她笑了笑,辞别道:“拜拜,我跟裴朗打球去了!” 看到这荒唐的一幕,叶书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上的薯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冯钰带着几分爱慕之色的眼神从裴朗身上收回来,捡起地上的薯片道:“干嘛呢,看帅哥看傻了你。” “没……没什么……”叶书离喃喃地说道,回顾神来压制住心中震惊的心情,乖乖地吃起午饭来。 她们是文科班,下午第一节课就是历史课,虽然被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剧情搞得不知所措,叶书离还是乖乖地听了冯钰的话,趁着午休时间好好抄背笔记。 她刚拿起圆珠笔姿势熟稔地准备动笔,冯钰立刻就笑她:“你怎么跟拿毛笔似的,这样写的了字嘛!” 叶书离顿了顿,冲她淡淡一笑,随后改为正确的拿笔姿势,有些生疏地在本上抄写起来。 笔尖划过纸上的声音沙沙作响,她抄着冯钰的笔记本,越抄越觉得不对劲。 历史上有名的十大暴君……安武帝龙珧,这是什么鬼? 她脸色一变,心下忍不住发慌,颤抖着双手翻了翻冯钰的所有笔记。 华国古代历史朝代顺序表,隋朝、唐朝、安朝、汉唐、楚越…… 那安朝上还用红笔打着一个大大的记号,连着纸张下方的一段小小标注。 安武帝龙珧,历史上十大暴君之一,弑父杀兄,谋权篡位。在位十年间苛政暴税,徭役兵役过重,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随后四方起义,推翻了安武帝的暴虐统治,建立了新汉唐。 叶书离觉得自己的大脑此刻是无比的混乱,唐宋元明清,古代有什么安朝汉唐和楚越么……? 第217章 (小番外)浮屠三生,南柯一梦(中) 盯着笔记本看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慢慢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她上辈子所生活的那个现代,这里是一个平行时空,是……原著中千百年后的时代…… 叶书离有些发懵,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上一刻还处于冰寒的湖水之中,下一刻就已在阳光明媚的校园里。 一切就恍如梦境一般,一个如此逼真的梦。 她突然想起睡过去之前,梦中出现的那个红衣少女。 满身血迹,一脸划痕,这不就是原著中叶书离身死之时的模样么? 是她带她来到这里的么? 午休的时间很短,来不及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上课铃声响起,那个张老师又抱着教科书和复习资料走进了教室。 叶书离盯着他的面容仔细一看,只觉得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无比陌生,但却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不由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立刻发现了这违和感从何而来。 除了龙钰和另外一个女生,身边其他同学的面容根本都看不清楚,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般,不由心下惊骇。 说起来,她刚刚能看清楚样子的人,全都是她在安朝时接触认识的人。 唯有这个历史老师,明明她在那个时空从没有见过他,她却能看清楚他的样子! 仿佛注意到了她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台上的历史老师用节骨分明的手指推了推眼镜,冲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叶书离心里一惊,连忙状似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 电风扇呼啦呼啦转的教室里,一个男生突然用着洪厚的大嗓门喊道:“张淮老师,下周就考试了,给我们大家伙儿透露透露重点呗!” 张淮轻轻一笑:“早上那节课不是把重点划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带你们复习一遍吧。” 说完,他没有计较叶书离上午间的偷睡,而是认真地带着学生们复习起历史来,重点讲的正是安朝的一段段历史。 叶书离心中怦怦直跳,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讲了半节课,眼看重点都已经复习完,台下的学生开始兴致勃勃地一言一语问答起来。 “老师,这个安朝的历史怎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们多讲讲呗!”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发出好奇的声音。 安朝这段短短不过两百多年的历史,向来是历史学家们一说起来就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一个朝代。 这是一个莫名的朝代,正处于鼎盛发展时间,不知怎么地就突然蹦出个暴君来倾覆了王朝。 张淮点头笑了笑,突然将眼光转向叶书离的方向道:“安庆帝龙拓,原本是后宫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所生,展现出来的资质也不过平平,从小就不受帝后重视。但谁想到他性子坚韧不拔,韬光养晦多年,南征北战大放异彩,居然以最不可能之人的身份成为了安朝的下一任皇帝。” 冯钰一边听讲一边点了点头,安庆帝龙拓的事迹在网上有很多,典型的后期逆袭型帝王。 “安武帝龙珧,是安庆帝的二子,史书上一直记载道安庆帝有意将皇位传给长子,引得安武帝不满,随后他私下整顿私兵,暗谋策划多年,一举发动政变谋夺了皇位。” 他讲到这里,台下有人按捺不住地问道:“话说为什么安武帝那么丧心病狂啊?据说他不仅杀了帝后,还把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杀得一个不剩。” 又有个男生声音沉稳地说道:“我以前看过很多关于这段的野史记载,听说安武帝杀掉他们,是因为其实他自己并不是皇室血脉,他怕别人揭发这个秘密,就把自己的兄弟姐妹全杀了。” 周围的学生都发出啧啧的声音:“好丧病……” 张淮勾起一个笑插口说道:“关于这段历史,还有另一个不同的说法,那就是安武帝龙珧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安庆帝和他的儿女们是鸠占鹊巢。安武帝不能容忍他们混淆皇家血脉,这才把他们全都杀死。” 听到这里,叶书离的心跳骤然加快,瞳孔微微骤缩。 “啊?哪个说法是真的呀?不会这么狗血吧?”底下的学生们嗡嗡地讨论起来。 “你们都讨论安庆帝和安武帝这父子俩,没人好奇安武帝的宠臣裴琅么?”一个女生突然开口说道。 叶书离心神一颤,立刻竖起耳朵听起周围同学的讨论来。 “知道啊!历史上有名的美男子嘛,博学远见,安武帝当上皇帝有他一大半功劳!” “安武帝的宠臣裴琅……好像前半生风光无比,晚年无比凄凉来着……” 一个女生话语里带着几分兴奋地说道:“那又怎么了,他是好多小说YY的对象啊!长的帅又有钱,最主要的是他一生只娶了一个老婆,那可是在古代哎!只娶了一个,好专情!” 一个熟悉而轻柔的女音响起来,带着几分向往道:“他的妻子原姓叶……是个美貌的大才女,好像后来安朝覆灭之后做了唐王的宠妃,就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莲夫人。” 叶书离心中一沉,这些学生所讨论的,大概就是原著中从未提及的,小说完结以后的历史发展。 她不由将目光转向那个女生,待看到她和叶溪菡一模一样的面孔之后,抽了抽嘴角,淡定地收回了目光,已是见怪不怪。 这时,她身边的冯钰瘪了瘪嘴,不屑地开口道:“什么才女美人,你们没看过八点档的戏说历史嘛?裴琅他老婆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来着,成亲前就跟好些男的纠缠不清,结完婚了还给裴琅戴绿帽,据说还跟安武帝有一腿来着。” “我去!真的假的啊?” “城里套路深,贵圈真乱……我要回农村……” 张淮笑眯眯地在讲台前敲了敲黑板:“好了,你们小点声。当年龙珧发动政变的时候,的确是他的宠臣裴琅立的大功,当时最支持安庆帝的大将军温衡正驻守边疆,远水救不得近火,这才让龙珧得逞。” “不过这个短命帝王暴虐无道,上位不过十年,就被温衡带着大军回来造反了。温衡有个儿子在安庆帝长子身边做谋士,被裴琅和龙珧所害,后来温衡回来报仇,那两人下场都不好……” 叶书离眼神愣愣地低头看着笔记本,双眼眼皮直跳,心中早已被震惊到麻木。 又有学生吐槽道:“书上都夸裴琅颜值高双商高,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眼瞎么?娶个老婆那德行就算了,为什么要帮助暴君夺位,安朝覆灭有一大半得是他的锅……” “我也这么觉得,你不是一个人……” 第218章 (小番外)浮屠三生,南柯一梦(下) 铃声响起,一节课又这样匆匆过去。 下一节是体育课,男生们兴奋地扔了书本抱起篮球就往楼下奔去,叶书离动作呆滞地准备跟着冯钰下楼,台上的张淮却轻轻开了口。 “舒梨,你早上在我的课上睡懒觉,胆子很大嘛……” 叶书离顿时就僵住了,张淮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走吧,我跟你一起下楼,我先管体育老师借你二十分钟。” 冯钰一脸“壮士保重”的表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远去的神情却仿佛在跟她诀别一般。 待到教室里的人走光之后,张淮才收起笑容,双手插到裤兜里从她神色认真地说道:“走吧,时间不多了,很快你就要回去了。” 叶书离面色一紧,万分戒备地看着他。 张淮看着她炸毛紧张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径自走了出去。叶书离握了握拳,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六月夏日炎炎,阳光透过校园里绿叶葱茏的银杏树照射到她的脸上,暖暖的感觉,时不时有微风吹起她细细的刘海。 张淮走到一个长凳边坐下,冲她点了点头道:“坐。” 叶书离犹豫了一下,坐到他旁边,迟疑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我是说,你知道我从哪儿来?” 张淮笑眯眯地说道:“我从那么多人中把你挑出来送进安朝,怎么能不知道你从哪儿来?” 她身形猛地一震,神情大变,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你……你?” 张淮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为常人所知道的秘密……我们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三千界中的一个位面而已,而有那么极小一部分人,有着特殊的力量,他们负责维持这些位面的平衡,我……就是其中一个。” 叶书离紧紧地盯着他,有些沙哑地开口道:“为什么是我?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么……” “傻姑娘,你那个世界的身体已经触电而亡了,当然不能回去了。至于为何选择你,原因有很多,说不说都一样,你只要知道你只能活在安朝就行了……”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轻声说道:“这里是真实的世界么?还是一个梦境?” “这里是一个幻境,你将它看作真实的世界也可以。因为,如果你不能阻止龙珧登基,将来这里的一切就会成为真实。” 想起历史课上得知的那些消息,叶书离脸色微白:“课上讨论的那些历史,也会成为真的么?” 张淮微微一笑:“是的,如果你不能成功,那一切就会成为现实,并且要更惨烈的多。你会死,温瑾睿会死,文国公府会覆灭,安朝会消失。” 听完这些话,叶书离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这是在给我拯救世界的使命么……这不好笑。” 张淮微微叹息一声:“舒梨,那个世界的你已经死了。再生不是命运白送你的赠礼,你能再活下去,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所要做的就是阻止龙珧登基,因为在命理上,安朝的气运远远不该只有两百多年,你要努力去做的,就是将一切推上正轨,换取这个时空的稳定平衡发展。” 叶书离咬了咬唇,她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 “可我明明是看了一本宅斗小说在穿越进来的……这个维持这个时空的平衡有什么关联么?” “那本小说就是这个时空的一段历史,叶溪菡就是推动那一历史的关键之人。”说到这里,张淮微微眯起了眼睛:“在正确历史的轨迹上,大皇子龙珩才是下一任帝王的命定之人。温瑾睿与裴琅则都是身怀大气运之者,理当辅佐帝星。可是你也看到了,小说里裴琅命犯桃花女,为之蛊惑而倒戈龙珧,温瑾睿则将星早陨。龙珩身为真命天子,却被龙珧的龙气压过一头,致使安朝易主。后来的结局,你在历史课上也听说了。” “叶溪菡桃花泛滥,祸乱宫闱,在安朝覆灭后做了唐王的宠妃。一切有因皆有果,裴琅错辅邪星,致使将星早陨,前半生风光无比,后半生凄惨落魄,待轮回后仍要偿还一身因果债。” 叶书离没有说话,她皱着眉头努力地消化着这些几乎爆炸的信息。 原来,在看似美满和谐的小说结局背后,掩盖着这样唏嘘的历史。 张淮睁开眼睛,神色认真地看着她:“你不是我选出来的第一个人,但我希望你是我选出来的最后一个人。” 叶书离怔愣了一下:“什么意思?”除了她之外,还曾经有人试图改变过这段历史么。 张淮起身将手插进裤兜,看着蓝蓝的天空悠悠地说道:“我以前就曾甄选过许多我认为可以付之重任的人,有男人有女人,可是他们无一全都失败了。男人基本都沉。沦在滔天的权财与美色之间,而女子则大多耽于情爱,在众多男人之间周转着无法自拔。” 张淮回头冲着她微微一笑:“你做的很好,在面对那么多优秀的男子时,没有和姜寒君、司琂等人纠缠不清,更没有为了和叶溪菡争风吃醋用各种手段争抢男人。” 以前他选出来的许多女子,穿越之后大多将自己认定为穿越小说中的逆袭女主,不但取代了叶溪菡在那一群男人之间纠缠不清不说,把时空弄得比叶溪菡祸乱的历史还要糟,耽于*、目光短浅,拘泥于小小一宅之斗,让他失望至极。 叶书离心下了然,她轻声开口道:“那你突然见我的原因……” “我突然见你的原因便是因为裴琅对你的感情。”张淮神色认真地说道:“舒梨,你本身做的很好。但我没有料到裴琅会对你产生感情,并且因你与温瑾睿相互敌对。无论是选择温瑾睿还是裴琅,我希望你能掌控好自己的感情,你是难得能让我看到希望的孩子,不要让我失望。” 叶书离立刻就明白了张淮所担心的是什么,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坚定地说道:“你放心。” 张淮有些欣慰地笑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说道:“这一次来,我已经向你透露了许多消息,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回去了么……”叶书离喃喃地说道。 看着阳光氤氲下挥洒着汗水的学生,高楼林立的城市远景映入眼眸,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令她有种热泪盈眶的恋恋不舍之感。 张淮冲着她暖暖一笑,折了一片带着香气的绿色银杏叶塞到她手中道:“加油,或许将来我们还能再见面。” “对了,你想知道关于龙珧杀尽兄弟姐妹的那个争论,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么?”张淮突然有些恶趣味的笑了。 叶书离心中微微一动,不由问道:“哪个说法才是真的?” 张淮轻轻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笑着轻轻说道:“昨晚你见过的那个太妃,想办法去接近她,就知道了……” 叶书离的双眼被他蒙住,周围的温度渐渐冷下去,耳畔的声音也慢慢消失,明明是六月的阳光下,她却觉得身上刺骨的寒冷,不由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头疼欲裂地醒过来,眼前是一片古香古色的琳琅摆设,恍惚间感觉沉睡之时做了一场极其诡异的梦。 身上盖着极暖的丝绸套面棉被,她尝试着动了动,却忽觉手中有一个暖暖的东西,不由将手伸了出来。 一枚绿色的银杏叶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带着淡淡的体温与阳光的味道,告诉着她发生的一切都真实存在过。 外屋有宫女听到了她的动静,掀开帘子一看,连忙向屋外边跑边喊:“叶三小姐醒了……快去叫司太医!” 叶书离怔怔地看着那枚银杏叶,眼角微微湿润。 浮屠三生,南柯一梦。 她跳脱了世俗轮回看了一场红尘世间。 第219章 浮云蔽日,真相为何? 司琂来为她把脉的时候,叶书离才知道自己已经昏昏沉沉地在宫里睡了两天两夜。 她撑起疲软的身子,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问道:“我昏过去之后都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好好躺着!”司琂连忙阻拦了欲起身的她,随后为她掖了掖被褥道:“你放心,东阳县主救上来了,她比你醒的早些。” 叶书离接过他端来的热茶一饮而尽道:“宋怀瑜是怎么掉到湖里的?” 司琂脸上露出两分无奈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是楚潇干的好事。” 叶书离这才知道楚潇为了帮他解决情敌,故意吓唬宋怀瑜让她对温瑾睿产生惧怕之情,以此好绝了她那点小女儿心思。只是一不小心做的太过火了,直接吓的她掉进了湖里。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恨恨地说道:“等我回去摁死他。” “不用你出手,陛下已经罚了他二十藤鞭,回去他爹又赏了他三十鞭子,可够他喝一壶的了。”司琂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叶书离见他脸上并无半分紧张之色,不由开口问道:“那宋怀瑜被瑾睿救上来,大长公主没说什么吗……” 司琂温声道:“你不用担心,那晚楚潇把周围的人都轰走了,没有太多人看到宋怀瑜落水的样子。楚潇自己出面担了责任,并且说救下她的人是你。而你在水中突然小腿抽筋,被瑾睿救了上来,许多人都看到了……” 叶书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然后呢?” “大长公主的确执意要瑾睿娶县主,不过一方面楚潇奋力承担下了责任,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宋怀瑜她自己……”说到这里,司琂抽了抽嘴角。 那小姑娘被楚潇吓的够呛,从昏迷之中醒来后一听说大长公主要把她许给温瑾睿,顿时吓得哇哇大哭,死活不肯同意,大长公主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张脸都绿了。 庆帝本来就对宋怀瑜和温瑾睿的婚事抱有保留的态度,此刻见宋怀瑜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也乐的由她去了。 大长公主白忙活了一圈得了个这样的结果,整个人气的要冒烟,跟武宣王府的梁子也算结下了。 叶书离低头轻笑了一声:“看来楚潇这小子还算有点用处。” 闻言,却见司琂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叶书离不由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 司琂犹豫了两下,缓缓说道:“你被救上来的时候,瑾睿为你渡气,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 叶书离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些艰难地说道:“然后呢?” “但是陛下并没有说什么,我看他有意为你和瑾睿赐婚,但是被大长公主插手阻止了。” 叶书离没有说话,心头不知是几分庆幸还是遗憾。 她不知道裴琅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但是能惊动张淮特意来提醒她,想来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或许有些棘手,如果庆帝真的为她与温瑾睿赐婚,不知道裴琅会做出什么事。 叶书离乖乖喝了药,送别了司琂,静静地躺在榻上静养。 她现在待的地方是龙钰寝宫的侧殿,听到她新来的消息,龙钰很快就回到了中寝宫。 她拉着叶书离的手神色一惊一乍,后怕地唏嘘了老半天:“我真是没想到你为了不让温瑾睿和宋怀瑜扯上关系,竟然自己一个人跳下去救人!这要是轻轻松松救上来了也罢,这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可怎么办!” 随后她又啧啧叹道:“不过也幸亏你跳下去救了宋怀瑜,我看哪,当时如果你不跳下去,没有人会去救宋怀瑜的。这宋怀瑜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被我皇姑拿捏住,可有的他们受了……” 叶书离揉了揉额角吐槽道:“要我说宫里的湖边就该安个栅栏,次次宫宴都要出点事儿,上回中秋宫宴上我就记得你好像也落了次水……” 龙钰吐了吐舌头,转开了话题,说了一会儿,她有些愤愤不平地嘟囔道:“你那个庶妹可真够柔弱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挑了个好时候,乱子全挤一块儿了。” “怎么了……?”叶书离没忘记这个桃花泛滥的原著女主,一听和她有关的事,连忙竖起了耳朵。 “还能怎么,不过是这天儿道冷,她来赴宴为着好看身上衣服穿的薄,活生生把自己冻出病来了。”龙钰拧起眉头厌恶地说道,“好死不死地晕倒在别人怀里,裴琅哥哥抱着她,大家全都看到了。” 叶书离心下一动,暗自皱起了眉头。 龙钰没注意到她的神色,还在一边不满地小声嘟囔着什么:“狐狸精……大冬天的不把自己裹严实了,就知道到处勾。引男人……偏偏三哥还挺怜惜她,又是寻御医又是赐灵药的,真是气死我了!” 叶溪菡桃花泛滥,祸乱宫闱,蛊惑裴琅错辅邪星,致使将星早早陨落…… 张淮的话仿佛还在她耳边回荡着,叶书离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中却是复杂不已。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裴琅不会倒戈龙珧? 忽然想起临别前张淮那句似笑非笑的发问,叶书离眼眸微沉,轻轻问道:“对了,那晚你去出恭时,后方是哪位贵人的寝宫?” 虽然不知道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龙钰还是想了想,温声答道:“好像是常太妃的寝宫……就是我父皇的生母!”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那晚上看到的再烧纸钱的人就是她么?太妃她老人家素来沉默寡言……有时候还神神叨叨的,老是做些大家看不懂的事情,三哥说她老人家这里有点问题。”龙钰悄咪咪地说道,还用玉指点了点自己的头。 叶书离的眼皮重重地一跳。 “听说安武帝杀掉他们,是为了掩盖秘密,因为他自己并不是皇室血脉……” “还有一种说法,安武帝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安庆帝和他的子女是鸠占鹊巢……” …… “这个问题,你去想办法接近那个太妃,就知道真相了。” 心跳微微加快,叶书离的眼神暗暗一沉,她心头有种预感,这件事的真相对今后事情的发展走向非常重要。 第220章 惊天秘密的冰山一角 叶书离迫不及待地想接近常太妃,越苦于没有任何机会,不由得有些挫败。 她从龙钰得知常太妃因为平时行为有些神神叨叨的,一般情况下都在自己的寝宫中静养,皇帝的妃子们怕打扰了她也很少去给她请安,她连在宫宴出现的次数的极少。 这样一来她一个臣子之女就更没有什么理由能去接近她了。 想起那两个匪夷所思的争论,叶书离眼皮跳了一跳。 龙珧不是庆帝的亲儿子这事她已经知道了,那么龙珧和安庆帝到底谁才是皇家血脉呢? 安庆帝知晓这件事么?那龙珧又是谁的儿子……? 没有办法从常太妃哪边得知庆帝的消息,叶书离干脆直接向龙钰这里下手。 她垂下眼眸,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说起来,我总觉得三皇子殿下有些桀骜不驯呢。” “三哥他……脾气是有些坏。”龙钰剥了一个小小的沙糖桔递给她,瘪了瘪嘴道:“反正他从小就是那个性子,我小时候经常看他顶撞父皇和母后,那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经常把他们气个半死。” 随后她叹了口气:“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父皇似乎很不喜欢他,他对大哥的要求很严厉,但对三哥的态度却很随意,就好像死了心任他去那种。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僵,有时候我都怀疑三哥不是父皇亲生的,这种情况到了三哥成年才好很多。” 叶书离心下默默地说道:姑娘你真相了。 “三殿下而今春秋几何?” 龙钰想了想道:“三哥今年二十一了。” 见她问了一句便不答话,龙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小时候我总觉得父皇偏心大哥,对三哥不好,所以经常和三哥在一起,三哥虽然脾气坏对我却是真的不错。只是三哥与皇姑的关系也很要好,我不喜欢皇姑。” 说到这里,她皱起了眉头。 叶书离却是听得心中一动,她连忙打量了一下四周,悄声问道:“你上次说你皇姑未婚先育,和人珠胎暗结这事儿是真的吗……?” 一讨论起这些私密之事来,龙钰也放轻了声音,小声说道:“十有八九是真的,我是偶然一次撞到皇姑和父皇吵架的时候听到的。” 叶书离眼神一转,心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舞阳长公主她……是什么时候嫁给温将军的?” “安平二十四年吧……她嫁给温大将军的时候都已经二十一岁了。” 叶书离讶异道:“二十一岁么?她及笄的五年里为何没有出嫁?” 龙钰耸了耸肩道:“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当年因我父皇之故结识了温将军,于是死活不肯出嫁痴缠了人家三年多,直接把大胜归来的温将军给缠的躲到乡下去了。” “然后没多久就闹出了她未婚先孕的传言,不过那一年皇贵妃正巧以苏家嫡女的身份嫁给了我父皇,声势隆重得很,直接将这事儿给盖过去了。”龙钰说了一大串,连忙喝了一大口水,才又继续补充道:“这些都是我听父皇的妃子们私底下嚼耳根的时候说的。” 叶书离心头微微跳动,她连忙让自己的大脑清明起来,简单的算了一笔账。 安庆帝今年四十三岁,二十七岁登基,在位十六年。 而龙珧如今二十一岁。 如今是安平是四十二年,她清楚地记得,安庆帝和温衡战胜归来时乃是安平二十一年。 依龙钰所言,温衡回乡,舞阳长公主未婚先孕,当年还是皇子的庆帝迎娶皇贵妃苏芳华,事情都发生在同一年。 而皇贵妃在嫁给庆帝的第一年就诞下了龙珧,倘若舞阳长公主的孩子还活着,那么他应该和龙珧同岁…… 想到这里,叶书离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缩,她有些颤着声音问道:“三殿下与皇贵妃娘娘的感情如何?” 龙钰随口答道:“还好吧,毕竟她是三哥的生母,三哥虽然总是顶撞父皇,对她的态度还算恭敬。但也不如何亲密,还不如跟皇姑亲近呢。” 还不如跟皇姑亲近呢。 叶书离右眼皮一跳,龙钰这番话将她心中那个猜想的可信度又增加了几分,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窥见了一个惊天秘密的一角,不由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 “书离,可是还觉着头疼难受?”龙钰见她神色不太对劲,连忙关心地问道。 叶书离笑得有些难看:“我没事,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些关于三殿下的传言罢了。听说殿下杀伐果断,对手下之人也重赏重罚,据说曾经有个宫女为他斟茶时不小心烫到了他的手,恰逢他心情不好,便教人用滚水泼了那宫女一脸……” 这不过是龙珧所做的一件小事情罢了,比这过分的还有许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龙钰的神色,果然见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龙钰不太舒服地说道:“这我知道……不只是这些……我也不知道三哥怎么会是这样子,当年我听别人说起这事,还道是他们诓我。” 直到后来她亲眼看到刚和庆帝吵完架的龙珩将一个犯了错的太监喂了虎。 想到这里,她神情有些低落地说道:“三哥跟我在一起时从来不是那样的。” 叶书离微微抿紧了嘴唇,龙钰的性格很纯真,原著中她最后那种狠戾骄横的性子与龙珧的诱导脱不开关系,所幸如今她们相识的早,让龙钰的性子改变了许多。 她还记得当初在花诗会上第一次见龙钰的时候,她便是眼带戾气的三番两次落了叶溪菡不少面子。 思及此她心下一动,温声说道:“钰儿,三殿下终究是男子,而你是女儿家。殿下那样做旁人只道他风行雷厉,可你若与殿下走的太近,旁人看你的眼光就又不同了……” 龙钰慢慢地嚼着口中的橘瓣,微微低下了头。 她何尝不知道别人对她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说她跋扈狠心,脾气骄纵呢? 也就只有叶书离一个人不怕她,也不会如孙宝珠那样口是心非虚情假意地对她好,所以她才如此珍惜这样难得的挚友。 第221章 宋怀瑜的异样 叶书离见她有所意动,继续添了把火:“如今你也快要及笄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对别人的眼光不管不顾了。诚然你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无论你做什么旁人也拿你无可奈何,可这个样子,若是心中钦慕的男子也同别人那般这样看你该如何?” 她话中意有所指,果然听她提到裴琅,龙钰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你可是觉得我在离间你和三殿下的感情?”叶书离眨了眨眼,轻声说道。 “没有啦!”龙钰很快反驳道,神情有些闷闷不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以后我会注意和三哥保持距离的。” 她重重叹了口气,叶书离却是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给龙钰打了这一针,让她能对龙珧有所保留,将来也不至于做出大错事害了自己和身边的人。 两个少女正细细地交谈间,殿外的宫女来报说东阳县主想来探望她,此刻正在殿外等待着。 两人对视一眼,龙钰挑了挑眉说道:“外头这么冷,叫县主进来吧,可别加重了病情。” 很快宋怀瑜就挪着小碎步磨磨蹭蹭地进来了,她身体素质不如叶书离,在冰湖中泡了半天此刻整个人还在发热期间。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冻的都有些发青,鼻头和两颊红红的,就好像被蹂。躏过的小兔子一样。 “钰姐姐,叶三姑娘。”她小声地开口并行了个礼,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一听就是风寒伤了嗓子。 “无需多礼,东阳你还病着,赶紧坐下吧,我让丫头给你端碗姜汤过来。”龙钰示意旁边的宫女给她搬了个座儿。 宋怀瑜有些不安的坐下了,坐下之后一直低着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叶书离身上瞟。 只见她此刻身着里衣坐靠在软榻上,一头浓密而细直的青丝如瀑般自然垂落,整张脸不施粉黛,更显的肤白如玉,青丝如墨,比之那日宫宴上的盛装打扮不同,此刻的她媚软褪了三分,气质愈发的冷艳。 宋怀瑜看着看着就有些不由自主地呆住了,叶书离见她坐在一边看着自己发愣,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道:“县主寻我何事?” “啊?我,我……”被她叫道,宋怀瑜立刻惊醒过来,她连忙低下头,鼻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地说道:“我是来向叶三姑娘道谢的,若非姑娘出手相救,怀瑜此刻怕是已经过了三途河了……” “不用放在心上,县主身体大病未愈,还是待在屋里好好歇着吧。”叶书离客气地回了她两句。 宋怀瑜却似是有些失落地低声说道:“多谢叶三姑娘关心,救命之恩怀瑜没齿难忘,姑娘大可不必如此生疏,唤我怀瑜便可……”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不自然地和龙钰对视了一眼。 宋怀瑜显然是一个规矩学的极好的闺秀,一举一动都凸显着气质,说话更是斯斯文文的不行。 她最不擅长和这样的女生打交道了,她之所以和龙钰相处的如此之好,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两个人都不兴那一套规矩,性格张扬,臭味相投。 于是她只好学着对方的样子秀秀气气地客套了几句,很快就尴尬冷场了。 但是宋怀瑜哪怕一言不发,却也无论如何坐在那里不肯走。 弄得龙钰也蛋疼地看了叶书离一眼,又不好赶她走。宋怀瑜面皮那么薄,心思又敏感细腻,万一把她弄哭了怎么办? 龙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只好没话找话地谈论起了自己在围场上狩猎的趣事。 待说到上一回遇见野猪大战老虎之时,更是眉飞色舞了起来,直讲的口沫横飞,绘声绘色。 皇家人在围场狩猎的时候,许多猎物和稀有的野生动物,基本上都是下人们提前饿了几天丢进围场里的,为了就是防止主子们什么都猎不到,脸上无光心头败兴。 因此能见到真的野猪和老虎,也是极为难得的事,换句现代化的话语来说,这事儿能够她吹一辈子。 龙钰显然忘记了自己那个时候的窝囊样子,把叶书离的英勇表现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宋怀瑜听得入神,忍不住一脸向往和钦慕地看着叶书离。 骑马射箭,多厉害的女子呀…… 她这辈子也没碰过几次马,更别说射箭了,那点力气连弓能不能拉开还不知道呢。亏她父亲还是驰骋沙场的东阳王,自己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叶书离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连忙示意龙钰停下来。 见龙钰不说了,宋怀瑜方才回过神来,眼见快要到了午膳之时,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叶书离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你有没有觉着她的眼神怪怪的。” “我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好像在看情郎一样……不……应该是看爹娘兄姐一样……” 叶书离打了个寒颤,宋怀瑜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崇拜与信任之情,还有那种小女儿家对父母兄长的孺慕之情。 皇贵妃的侧殿里,用完午膳的孙宝珠正陪着宋怀瑜消食。 宋怀瑜正难得地一脸激动地说道:“宝珠,你说叶三姑娘这般如此难得的奇女子,如何能嫁给温世子那样可怕的人呢?” 孙宝珠:“……”她只是一个上午不在的功夫,宋怀瑜和叶书离之间发生了什么? “总之你也不想嫁给温世子了,何须关心她们二人的事情呢?皆与你无关不是么?” 闻言,宋怀瑜脸色有几分犹豫之色,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温世子固然可怕,但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 “若是能与叶三姑娘共侍一夫,岂不是能天天见到她?想来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说到这里,她神色有些失落:“我自己身份如何,心里头在清楚不过,更不擅长那些私宅之争。可叶三姑娘不是那种人,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心……” 孙宝珠抽了抽嘴角:“所以你的想法又改变了?你……愿意嫁与温世子了?” 她的目的原本是让叶书离与宋怀瑜水火不容,而今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反倒不错? 宋怀瑜微微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孙宝珠:“……” 她眼皮一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事情好像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不行,她要赶快上报大长公主…… 第222章 谁才是狸猫 叶书离没有在宫里待很久,她在宫里出了事,林氏在文国公府中定然心里急的上火,于是不敢多耽搁,赶紧随着马车回了府。 说来也怪,她在冰湖中泡了那么久,按理说身体再怎么强壮也免不了大病一场才对,可她偏偏除了醒来之时有些头昏脑胀以外,一点事都没有。 不仅没有事,还莫名地感觉眼神清明、身体轻盈了许多。 摸了摸荷包中那片银杏树叶,叶书离将这一切归结于张淮的馈赠。 林氏听她在宫里头跳下冰湖救人,原本吓得半死,此刻见她色泽健康,面色红润,这才放下了心,揪着她数落了老半天。 叶书离却没有耐心听她唠叨,她在宫里得知了那样一个惊天秘密,此刻心中正憋得慌,急需一个人倾诉一番。 她命荷包蛋向温瑾睿传了话,对方很快便随着荷包蛋一同回到了文国公府。 她上前亲手替温瑾睿掸掉了披风上的落雪,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容上微微印出两个黑眼圈,不由有些心疼地说道:“这两天很忙?” 温瑾睿上上下下将她全身三百六十度都扫视了一番,见她没有一点病态,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两分训斥的语气说道:“阿离,以后莫要在冲动了,你吓的我心都快跳出去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一听就是染了风寒,叶书离皱眉道:“伤了风寒有没有叫司琂给你看看,他不得空找凤歌和凤凰也是一样的。” 荷包蛋体贴地关上了门,隔绝了门外的风雪,温瑾睿牵着她的手道:“不碍事,近来公事繁忙,再加上春闱将至,寻不得空闲。” 叶书离眼尖地发现他的左腿行动似乎微微有些僵硬,不由沉声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我没事,你寻我来是为何事?”他避而不答。 叶书离细眉微拧,不由分说轻轻揭开他衣袍下摆,只见他左腿膝关节处裹了厚厚一层棉布。 “你的腿怎么了?”她立刻有些紧张地说道。 温瑾睿见状,只得将衣袍从她手中放下,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道:“阿离,怎可随意去掀男子的衣袍?” “我问你的腿怎么了?”叶书离心头有些发急地问道。 “之前腿伤落下的旧疾罢了,那日在冰湖里受了寒,这两日有些发冷便寻了个护膝套上。”他温声安慰道,“不碍事的,待得了空让司琂开几副药祛祛寒就好了。” 他不想让叶书离担心,故意将此事说的很轻松。 实际上自那回在崖底拖着重伤的腿背着叶书离走了好一段路后,便落下了旧疾,每逢阴雨连绵的天气,膝盖总免不了疼痛发作。 原本在司琂的针灸调养之下已经好了许多,那日受了极寒的冰湖之水冻伤,此刻又旧疾复发。 叶书离没说话,眼眶微微发红,心头却全然不是滋味。 能让她这么轻易地看出行动不便,只怕不是简单的发冷那么简单,此刻他的腿定然疼痛不已。 知道他不希望她担心,她没有表露出太多异样的情绪,默默地拿了个精致小巧的暖炉来轻轻放在他的腿上。 温瑾睿松了口气,这才开口问她所寻何事。 叶书离定了定心神,将自己所猜测和得知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听完这一切,温瑾睿立刻神色微变,眼眸一深:“阿离,此事千万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叶书离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我也只不过是怀疑罢了,虽然可能性很大……因为这实在是太凑巧了。瑾睿,我想此事的真相,你父亲心里应该很清楚。” 如果不是她懂得单双眼皮的遗传学道理,想必没有人会发现这一惊天秘密的。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温将军当年突然返乡,会不会与大长公主未婚先育之事有关?” 温瑾睿眼神闪了一闪:“这些年来,我爹他一直很反对我们兄妹三人返京,每次问他原因,他都闭口不谈。” 只有他当初年少轻狂,性子桀骜,一心想为母报仇,这才不听劝阻地游于天地,独身一人赴往京城。 “龙珧他……真的是皇贵妃的亲生儿子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皇贵妃自出嫁当年生下龙珧以后,这么多年都未曾再孕过?”叶书离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温瑾睿眼睛微眯,沉默了几息说道:“你这么一说,到让我突然想起一事。” “司琂在宫中专为贵人诊治,但唯独皇贵妃一人,这么多年来从未让他把过一次脉,向来只用她自己的御医。原本司琂只以为是因为他和苏玉宸有过节,皇贵妃才对他心有隔阂,此刻想来倒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叶书离闻言,心头忍不住胡思乱想,她看过不少宫斗小说,对这种事情的脑补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该不会是,皇贵妃她根本不能生育吧……?” 温瑾睿眼神幽深,沉声道:“我必须将这一消息告知龙珩,若龙珧非陛下亲子,此事一走漏风声,宫中必将大乱。” 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彻查个明白! “……” 叶书离眼皮跳了一跳,她不知道该怎么向温瑾睿交代。 假如,安庆帝他自己非先帝血脉的话,这该如何呢? 因为,若龙珧真是舞阳长公主的儿子,那么他就算得上是皇室血脉,按照张淮所说,那安庆帝就是鸠占鹊巢之人了…… 狸猫换太子,谁才是那个狸猫? 思绪混乱之间,门被敲响,屋外响起了妙冬的声音。 “进来,有何事?”叶书离提高声音喊道。 妙冬推门而入道:“姑娘,裴世子上门拜访,想要见您。” 听闻此话,温瑾睿顿时面色一沉,嘴唇紧抿,屋内的气温立刻骤降了好几度。 素馨院,叶溪菡从下人处得知裴琅前来寻见叶书离,一双杏眼微垂。 随后她对着镜子仔细而迅速地打扮了一番,用浅白的胭脂轻轻扑了扑两颊,待整张脸看起来苍白虚弱,又透露着无比的柔弱和憔悴之色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个笑,径自跨步走出了素馨院。 第223章 裴琅的辞别 裴琅突然来寻她有什么事? 叶书离轻轻握住温瑾睿的手里,向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随后二人一同走到了待客的外屋。 “妙冬,你去把裴世子请过来吧。” 说完,她亲自走到桌边斟满了几杯热茶。 自从张淮的环境中醒来以后,对于裴琅,叶书离的心下是万分复杂的。 他原本应和温瑾睿一同辅佐龙珩登基,却不料半途被叶溪菡所蛊惑。如果她要阻止龙珧登基,光是看住一个叶溪菡是不够的,裴琅也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裴琅是原著男主,原身叶书离身败名裂、下场凄惨的结局和他有着莫大的干系,示意她从来对裴琅内心深处有着几分天然的抵触。 在张淮处得知了他早年意气风发,后半生寥落飘摇的结局时,叶书离心中也是唏嘘的。 如果没有叶溪菡,他或许不会那么做。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抵触之情也不由减少了几分。 或许还有另一个难以言喻的原因。 人总是对喜欢自己的人抱有着别样的感触。 但她很清楚张淮特意寻找时机与她见面的原因,张淮担心她会因为裴琅的感情最后陷入两厢纠结的三角恋境地,从而导致改变历史失败。 人生中总有许多比爱情更为重要的事情,自打从幻境出来,叶书离就时刻感受到了身上的沉沉重担。她必须将这段历史推上正轨,不仅是拯救这个时空、天下之人、文国公府,更是拯救自己。 更何况她已经有了温瑾睿,对于裴琅的感情,只能心道一声抱歉。 步履难得有些紧张忐忑的裴琅一步一步踏着白雪走进院子里,神情掩饰不住的几分惊喜和期待。 他原本并不抱着能见到叶书离的期待,往常每次他拜访文国公府,她都是对他拒而不见的。 他心头忽然涌上几分紧张和害怕,脑中思考着见面后该如何说出第一句话。 那晚他没有第一时间跳下冰湖去救她,她会在意吗? 她会不会觉得他之前的表白都是虚情假意? 一切的担忧和忐忑,在推开门看见那十指紧扣的两人时,全都沉寂了下来。 他想了很多开口的方式,此时却只得一句泛着淡淡苦意的话从唇边逸出来:“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叶书离只得当作没看见一般,手一扬道:“裴世子,请坐。” 她端了杯茶放到那木桌上,开口问道:“不知今日来寻我有何事?” 难得叶书离没有横眉冷目地对他,裴琅身形微微一顿,坐在椅子上浅酌了一口热茶,没有说话。 他来寻她何事? 他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怪他没能第一时间救她。 然而,第一个跳湖救她的是温瑾睿,她回府后第一个见到的也是温瑾睿。 他彷如踏入了一个怪圈,永远都比对方晚一步。 心头不由涌上些许挫败之感。 温瑾睿双眼一眯,毫不客气地说道:“阿离大病初愈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裴世子如果前来无事的话,那就请回吧。” 裴琅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他开口说道:“我只是前来探望一下书离,如今见你并无大碍我也就安心了。” 顿了顿,他还是微露出一个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那晚我也在湖边,没有及时去救你们,你心里不会介意吧?” 温瑾睿的眼眸一暗,叶书离连忙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笑道:“我心里为何要介意?裴世子多虑了,救人又不是你应当的责任,县主落水本就与你无关。” 不是不怪他,而是根本就不在乎他会不会救人。 想通了这一点,裴琅心里没有感到一丝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对面两人并排而坐的和谐画面更显的无比刺眼,让他心生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于是他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事,便是我不日将要动身去渭城,特来与你道别一声。” “渭城?”叶书离微讶地说道,“很快就要过年了,何事如此紧急,竟要在这个时候动身?” 说完,她心头却是一沉。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派裴琅去渭城,想来龙珧定然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裴琅却是当叶书离在关心他,心下微喜道:“花不得太多功夫,三月春闱前便能赶回来。” 叶书离只得点了点头笑道:“那便祝裴世子一路平安了。” “姑娘,四姑娘前来寻您。”帘外,妙冬突然轻声说道。 “让她进来吧。”叶书离微微皱眉,叶溪菡这个时候到她这里来,又想做什么? 叶溪菡很快就来到了外屋,她看起来小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弱柳扶风,好像随时都要晕倒一般。 “我听丫鬟说三姐回府了,便前来探望一番,好在三姐如今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我这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真乃菩萨庇佑。”叶溪菡柔柔地笑道,“只是没想到两位世子也在此,不知三姐在和他们聊什么呢?” 叶书离微微一挑眉,她才不相信叶溪菡有这么好心跑来看她。 扫了一眼裴琅,她心下一片明了,微微一笑道:“我早早便回府了,没有让丫鬟给你通报一声,害你白白担忧那么久,是我疏忽了。” 她回府都快两个时辰了,要来之前怎么不来? 叶溪菡脸上的笑容难以察觉的一僵,随后又迅速恢复正常,自然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痕迹。 “三姐哪里的话,都怪我晨间昏昏沉沉地小睡了半日,连三姐回来了都不知道。”她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随手拨了一下耳边的一缕鬓发,露出青白中透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 叶书离瘪了瘪嘴,看着她站在门口一副强撑着不晕倒的样子,开口道:“四妹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杯热茶呀。” 一会儿晕倒了可别怪她不给赐座。 “多谢三姐。”叶溪菡柔柔一笑,上前几步坐到了裴琅旁边,随后状似好奇地问道:“三姐和世子们在讨论什么呢?可方便让我也听听?” 第224章 茶桌上的较量 叶书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裴世子不日便要出京,特来告别一番罢了。” 闻言,叶溪菡眼神微闪,她自然是从龙珧哪里早早得知了这些消息。 “哦?这马上便是大年夜举家团圆的时刻,裴公子还要去哪里办事?” 裴琅微微扫了她一眼道:“渭城。” 看到叶溪菡,他就想起那一晚,若非叶溪菡突然晕倒在他怀里,他怕是早已跃入了冰河中。 叶溪菡笑眯眯地说道:“渭城?那可不算近呀,我听说近来雪势浩大,城外的不少路都被阻隔,裴公子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说完,她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那日宫宴上给裴公子添麻烦了,还未曾道过谢。我这两日正巧在纳鞋垫,等我纳完了明早让丫鬟给你送过去吧,这天儿道冷,可要穿的暖和些。” “不必了,针线伤眼,四姑娘无需为我劳心劳力。”裴琅婉声拒绝道,眼神微微有些紧张地看向叶书离。 赠送鞋垫这样亲密的行为,叶书离会不会觉得他与叶溪菡间关系暧。昧不清? 他原本从来不会关心这样的问题,但自从那晚叶书离与他争吵一番后,他开始对男女之防慢慢上了心。 叶溪菡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同时心下又是止不住的疑惑。 给裴琅缝荷包还有香囊这些东西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今他怎么如此反常的拒绝了她? “裴公子怎地如此客气?我平日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碍事的。” 叶书离听着他们这一句一答却是心中一动。 说起来,她也想为温瑾睿做个舒适的护膝,只是她那女红水平……算了,不提也罢。 想起她那烂到突破天际的针线水平,叶书离心下叹了一口气,眉梢微微一皱。 裴琅却以为她对此心有不满,连忙正色起来,沉声拒绝道:“四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样的贴身之物不该随意赠送给男子。” 这下,叶溪菡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裴琅这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了她的脸,话中指责她行为逾越。 看着一脸神色淡淡的温瑾睿和面无表情的裴琅,还有叶书离嘴角边若有若无的笑容,叶溪菡只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烫,心里止不住的生出几分恼怒来。 为什么这些男人一和叶书离在一起,就总会和她过不去? 就连明明之前相处融洽亲和的裴琅,此时也莫名变了一张脸! 想到这里,她看着叶书离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阴冷。 温瑾睿看到她的目光,眸色一暗,冰冷的眼神射向她,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叶溪菡只感觉自己如同被一只带着怒意的凶兽冷冷地紧盯着,下一秒就会上来咬断她的脖子,心里一惊,连忙收回了不善的眼神。 她偷偷瞄了一眼温瑾睿,心头还在怦怦直跳,脸色也变得更加青白起来。 她没忘记,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温润俊朗的男人,在及笄礼之上当众指露出她与姜寒君私会之事的不妥,才害得她在文国公府的地位从云端跌到了泥底。 往日她同京城中许多闺秀一样,对这个惊才绝艳,风华无双的将军之子抱有着一份旖旎的想念。 但事实却将这份绮念打碎的一干二净,如今只剩下满心的憎意、不甘与害怕。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叶溪菡不愧是原著小说的女主角,功力了得,只是几息时间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她一脸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地笑道:“是溪菡逾越了,让各位见笑了。” “对了,裴公子要去渭城?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呢。”叶溪菡话锋一转,“三姐可还记得绿衣?她便是渭城人士,说起来前些日子绿衣的父母寻到了京城,三姐何不发发善心放了绿衣与家人团聚呢?” 叹了一口气,她唏嘘地说道:“佳节在即,有亲人却不能团圆……多可怜……” 说完,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另外三人的脸色。 绿衣,才是她今日前来的目的。 裴琅要去渭城做什么她不清楚,她只知道绿衣或许能排上大用场。 前些日子薛盛安擅作主张一事被龙珧知晓,狠狠地发了一顿脾气,如今他正需要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于是便递了信儿叫她想办法把绿衣弄出来。 叶书离眼神微微一眯,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前些日子街上就一直在骂她苛待下人,心胸狭窄,她将此事交给了温瑾睿处理,此刻街上那些对她不利的言论早已经消息殆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绿衣的卖身契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五年期限。若是任何条律都要让情理居上,那岂不是乱了套了?”温瑾睿缓缓地说道,“谁没有亲人?这些府里的丫鬟,那些做工的工人,若如四姑娘那般想,难不成都该放了他们回去?” 叶溪菡笑容渐淡,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尖锐的指甲刺进了手掌中。 温瑾睿却丝毫不顾她的神色,继续说道:“别说是丫鬟,就连裴世子,春节将近之际,不也一样不能同家人团圆,还要赴往渭城办公么?” 若非她之前擦了些胭脂在脸上,此刻她的整张脸一定都是绿的。 叶溪菡勉强一笑道:“温世子说得对……是溪菡考虑欠妥了。” 说完,她心下不由开始焦急起来,怎么办,她要如何才能将绿衣弄出来? 这时,裴琅却出乎意料地开口了:“理虽如此,不过书离向来是个心善之人,对待下人一向宽和,想来一个丫头她不会介意什么。” 在裴琅看来,一个普通的丫头不值得叶书离如此上纲上线,外面骂她的话语他也听说过,他倒宁愿叶书离顺手放了那个丫头,以此好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 当然,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怎么看温瑾睿都看不顺眼,自然要和他对着干了。 闻言,温瑾睿眼神一沉,裴琅毫不退缩地对望过去,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俱是冷如寒冰。 第225章 放走绿衣 叶溪菡心下一喜,脸色又恢复了些许血色。 看来裴琅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也对,毕竟她和他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刚刚裴琅拒绝她,或许是觉得当众暴露出二人亲密的关系不妥,这才故意下了她的面子。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好上了许多,脸上的微笑也浮现了出来。 “裴公子说的没错,三姐,反正我们府里那么多丫鬟,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放她走还能阻止外人继续对你说三道四,何乐不为呢?”叶溪菡杏眼眯起,笑得花开一般灿烂。 叶书离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道:“四妹,你莫不是忘了,绿衣曾经是薛盛安的人?你说我怎么放心得下心教她就这么离开文国公府?” 裴琅眉头微微一皱眉,怪不得叶书离死活都要揪住这个丫头不放,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闻言,他也不再开口了。 叶溪菡顿时心下又急了起来,按理说,在外人的眼里,她与薛盛安也是水火不容的。此刻在继续强行讨要绿衣,到显得有几分可疑。 她眼珠微微一转,心头陡然大胆起来,干脆趁着端起茶杯喝水之时,侧身靠近裴琅,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三殿下……” 裴琅神色微微一动。 此女和龙珧有关么?他忽然想起刚刚叶溪菡提到过,那个叫绿衣的丫头是渭城人士,想来或许跟他此行有些关联。 想到这里,裴琅的心头顿时犹豫纠结了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薛盛安和叶书离是死仇,只是如今龙珧将薛盛安收入麾下,二人同处一个阵营行事,此刻的关系颇显得极为尴尬。 他与薛盛安之间,也是有过节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红拂不会这么早就暴露。但在江山社稷的大事下,私人恩怨只能先放到一边。 他并不想插手帮叶溪菡的事,但若这是龙珧的意思,那就又不一样了。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开口道:“罢了,这丫鬟来历如此特殊,放在文国公府也是碍眼。听说她是渭城人士?我不日就要去渭城办事,正缺个对渭城熟悉的人,不如将她借我一用罢,你不放心薛盛安总放心我吧?” 他微微露出一个笑,最后的话语深藏着不言而喻的暗示。 他虽与薛盛安为同一党派,却绝不会任由他对叶书离做出不利的事情,绿衣这丫鬟身份特殊,倒不如放在自己身边最为合适。 有他在,绿衣绝对别妄想对她不利。 叶溪菡微微放下心来,叶书离却是皱起了眉头。 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得一直沉默的温瑾睿开了口:“把绿衣放在书离身边的确碍眼,既然裴世子用得上,干脆就将她送给你好了,明日便派人过去。” 叶书离心下一惊,连忙看向温瑾睿,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的如此之快。 温瑾睿却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叶书离咬了咬唇,虽然她不懂温瑾睿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相信这自有他的道理。 于是她淡淡一笑道:“既然四妹和两位世子都这样说了,我在拒绝下去到显得不近人情了。哪边就依裴世子所说吧,明日我派人将绿衣送过去。” 叶溪菡喜不自胜地笑道:“三姐果然是心地善良,通情达理之人。” 叶书离回了个淡淡的笑,对她这顶似嘲讽似夸赞的高帽子视若无睹。 “天色不早了,我身子有些乏了,如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一二。”叶书离下了逐客令,心中焦急地想知道温瑾睿为何要这样做。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他们自然不好在留在这里。 反正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叶溪菡顿时一刻也不想和叶书离待在一起,便柔柔一笑向她辞别了。 裴琅见叶溪菡要走,神色一动,眉梢微微一拧,也告辞退出了清舒院。 黄昏时分,没有落雪的晴空一片黯淡。 前院的回廊中,裴琅沉声问道:“讨要绿衣是三殿下的意思?为何我这边未曾得到消息?” 叶溪菡咬了咬唇,迟疑地说道:“不是殿下的意思……只是那日宫中殿下和我提起此事,我忽然想起绿衣,觉得她兴许能派的上些用场……” 她语气弱弱地回答道,却绝口不提是薛盛安的意思。 裴琅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沉着脸色说道:“你骗我?” 叶溪菡心下一颤,氤氲着雾气一般的双眼目光闪动:“我不是有心要骗公子的……只是绿衣怎么也算得上是自己人,用起来自然比外人更放心。” 她话语中满是为了裴琅着想的委屈,裴琅紧紧锁眉头,半晌后在慢慢松开:“罢了。” 总归的确能排得上些用场。 随后他冷声告诫道:“你们兄妹二人到是都好一这套,薛盛安的事殿下已经知道了,你若是和他一般擅作主张,当心和他落到一个下场。” 裴琅说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锐利的目光直直扫向她:“薛盛安烧毁叶书离的仓库,在粥棚中下毒一事你可知?” 叶溪菡身形不可察觉地微微一颤,随后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的说道:“红拂姐姐之前都告诉我了,我也不知道他竟会这样做。倘若我知晓他有此想法,定会阻止他的,可他大抵是怨上我了,也不顾往日兄妹情分,连文国公府都要下手……” 裴琅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却没有太多怀疑。 薛盛安下毒一举,可谓阴险至极,一旦成功后必然牵连整个文国公府,叶溪菡也同样逃不掉。他如此不顾旧情,想来叶溪菡与此事应当是无关的。 思及此,他轻声告诫道:“薛盛安此人,你还是离他远些吧。”他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龙珧将这姑娘拉进斗争的漩涡,今后怕是难以独善其身了。 说完,他便面色沉沉地离开了文国公府,徒留叶溪菡深深地松了口气。 屋内,叶书离正迫不及待地问道:“瑾睿,为何突然同意将绿衣放走?” 温瑾睿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温声说道:“别急,此举是为了知晓龙珧到底是让裴琅去做什么。” “……这,你确定绿衣会为我们所用?”叶书离惊诧地问道。 温瑾睿微微一笑:“你莫要忘了,有凤歌他们在,我们可以下蛊控制绿衣。” 第226章 下蛊 “下……下蛊?”叶书离心下一跳,未曾想到过这种小说中才会常有的手段。 “可是,凤歌他们是苗人,不会插手汉人之争,他不会同意帮忙的吧?”叶书离小心翼翼地说道,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凤歌曾说过这样的话。 “没事,这事交给我来办就好,你不用担心。”温瑾睿沉声说道,眼中并无半分担忧之色。 见温瑾睿一副自有把握的样子,叶书离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问。 叶书离不知道温瑾睿和凤歌说了些什么,总之凤歌最后还是同意了帮他们给绿衣下蛊。 晚间时,温瑾睿带着凤歌与凤凰兄妹二人一同前来文国公府。 虽然是晚间天色几分暗淡,但叶书离还是眼尖地发现凤凰的一双眼睛微微红肿,她神色还如往常那般灵动,只是眉宇间舒缓了许多,嘴角微微翘起。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叶书离心头一动,约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从没有接触过蛊虫这种听起来神秘而可怕的东西,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准备给绿衣下什么蛊?有什么作用?会不会让人七窍流血而亡?” 蛊虫这种东西,在她的认知里都是非常阴毒的。 凤歌轻轻一笑道:“你别被吓到,蛊虫有很多种,善恶不一。既有用来杀人的,也有用来救人的,至于用来控制人的自然也有。” “是呀,你说的那种让人七窍流血而亡的蛊虫是很厉害的一种毒蛊了,极难炼制的。我们苗家女儿基本从小都会养上一只专属于自己的蛊虫,它就是我们的守护者,当主人遇到危险时它便会出来搭救。”凤凰笑眯眯地说道。 “那你们要给绿衣下的蛊是哪一种?” “是噬心蛊。” “噬心蛊?”叶书离微微一挑眉,这个名字听起来蛮可怕的样子。 凤歌眼睛一眯,微微点头道:“嗯,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几人来到清舒院中,绿衣早已被妙冬奉命带到了屋中。 “你……你们到底要干嘛?”绿衣又紧张又警惕地问道。 她上次陷害妙冬得罪了叶书离后,被罚到在文国公府后院里做了大半年的粗活,前阵子她爹娘前来讨要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要脱离苦海,向叶书离报仇之后。却发现叶书离的手段比她要强硬冷厉的许多,此事微微溅起一朵浪花儿后很快就没了声息。 她本来都已经心如死灰,却没想到今日突然被带到了清舒院,还派下人好生为她梳洗打扮了一番。 叶书离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你的好日子来了。” 绿衣闻言,眼中满是疑惑地看着她。 “裴世子你知道吧?他过两日便要动身前去渭城办事,听说你是渭城人士,从小在渭城长大,兴许派得上几分用场,我便将你送给他了。” “真……真的就这样?”绿衣迟疑地问道,她才不相信叶书离有这么好心会突然轻易放她走。 要知道,裴世子可是三殿下的人啊,叶书离这么做,不怕她逃出生天以后与薛公子汇合,联手报复她么? “当然不止是这样。”叶书离眯起眼睛凉凉地说道,绿衣心头顿时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温瑾睿递了个眼神给凤凰,后者立刻会意,将提着的一个小小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从中拿出一个陶瓷的小盒子来。 “什么东西……”见凤凰向她走来,绿衣立刻紧张地问道。 凤歌递给凤凰一个淡青色的像是荚皂一般带着浅浅香味的硬块,凤凰拿着在手中搓了搓,随后轻轻将那陶瓷小盖打开,一只只有绿豆般大小的奶白色虫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似乎是感受到了刺眼的光线,那白色的虫子不安地以极快的速度在瓷盒中流窜起来。 “啊……!这是什么东西!”绿衣被那蛊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凤歌上前按住了绿衣,坏笑道:“第一次有点痛,忍着点。” 凤凰将那瓷盒斜放在绿衣细嫩白净的颈间,蛊虫一下子就从瓷盒中窜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绿衣只觉得颈间突然一阵针扎一般的刺痛,随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皮肤中。 想起那个恶心的白色虫子,绿衣一阵反胃,下意识地抚上颈间,脸色惨白地说道:“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凤歌没说话,只是又从食盒中拿出了一个稍大、碗口微深一些的瓷盒。 叶书离正打量着绿衣,见她好像并无大碍的样子,随后下一刻就痛苦的捂住心口惨叫起来。 “啊……!好疼……好疼!救我……不……不,杀了我吧!啊……!”绿衣骤然瞳孔一缩,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万分痛苦地捂住胸口不停发颤。 一种心脏被无数虫蚁密密麻麻地啃咬的剧痛之感从胸口处传来,她忍不住用力挠了挠胸口间,却觉如同隔靴搔痒一般,怎么也不得舒缓。就像是皮肤之下的血液与骨头在作痛一般,难耐的她有一瞬间想要咬舌自尽的冲动。 叶书离被她这惨叫声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眉头稍稍皱起,心下有些不忍。 这幅场面就好像是她们这些恶毒巫婆在给人施巫咒一样。 凤歌沉着脸色,一言不发地将另一个瓷盒打开,放到了绿衣颈间。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慢慢弥漫在空气中,只见那瓷盒里装着一层深红到发黑的血液,其中有一只黄豆般大小的金黄色蛊虫正懒洋洋地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叶书离眼里极好地发现那漂亮的金色蛊虫背部似乎隐隐有生出两片透明的薄翼。 “还好它已经吃饱了。”凤歌自言自语地低喃一声。 随后绿衣只觉得疼痛感慢慢褪去,颈间有什么东西就要咬破皮肤而出。 只见那白色的蛊虫似是受到了什么诱。惑一般,悄悄地钻了出来,极其缓慢地向那金色蛊虫靠近。 “饿坏了吧?快去喝呀……”凤歌轻声说道,将手中的瓷盒又靠近了那白色蛊虫一些。 第227章 噬心之蛊 白色蛊虫似乎是忍不住了一般,一下子跃进了那片血海之中。 这时,感受到异样的金色蛊虫微微动了动,只见它像道闪电一般撞击了一下白色蛊虫,很快又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色蛊虫似是受到了惊吓,慌忙逃回了绿衣颈间,一个闪身又钻了进去。 “啊……!”绿衣惨叫一声,同样的针扎感又从颈间传来。 她才刚松一口气,此刻又被这一幕吓的心脏怦怦直跳。 只是想象中的剧痛感却没有在传来,好像刚刚那万蚁噬心的感觉都是错觉一般,她摸了摸颈间,满眼疑惑,脸色发白。 凤歌将金色的蛊虫收回放好,凤凰蹲下去在绿衣耳边轻声说道:“此蛊名为噬心蛊,想必你刚刚已经尝过它的滋味了吧?” 绿衣脸色青白交织,满眼惊惧地看着她:“蛊……?” 这种流传在岭南一带的奇术竟然真的存在? 凤歌继续笑道:“刚刚钻入你身体里的那白色蛊虫就是噬心蛊的子蛊。你放心,它暂时不会要了你的命。” 绿衣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听得凤歌继续说道:“那金色的是母蛊,刚刚我诱那子蛊出来,让它被母蛊咬掉了半截身子,此刻它在你体内已是无法兴风作浪。” “但等到三个月后,子蛊伤势痊愈,必然又会在你血液中流窜,让你饱受噬心之苦。” 绿衣此刻已经是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想起自己身体里藏着只虫子,她就恶心的直反胃。 “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温瑾睿眼神淡淡地扫过她道:“跟着裴琅,把他在渭城做的事,全都上报给我。” 绿衣脸色微微一白。 “不要想着将此事告诉别人,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能解决你体内的蛊虫。你只要在这段时间内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三个月后,自然会为你清除体内的蛊虫。” 顿了顿,他又继续不带感情地说道:“不要妄想欺上瞒下,如果让我知道你所传消息有误,那你便日日夜夜都要承受万蚁噬心之痛。” 想起那生不如死的感觉,绿衣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说道:“绿衣不敢……绿衣定然恪守本分,不会将此事告诉给第二个人。” 绿衣认命地说着,恐惧的泪花在眼里打转,却硬生生不敢掉下来。 搞定了绿衣的事,叶书离心下松了一口气,脸色仍有些微微发白:“下手会不会有些狠?” 凤歌见状,冲她笑道:“你别怕,这蛊死不了人的。也就是吓吓不懂此道的人,那子蛊放入人体内根本就活不过一个月,更何况那一只被咬掉了半截身子,根本做不了妖。” “别看初发作时吓人,其实疼上个半盏茶功夫就没事了,刚刚都是故意吓她的。”凤凰也在一边帮腔道,“瑾睿和哥哥做事下手都是有分寸的,你就安心啦。” 叶书离这才放下心来微微一笑:“倒是我想岔了。” 忙完这边的事,叶书离吩咐妙冬从厨房端了些宵夜过来,温瑾睿却道还有事要忙,先一步离开了文国公府。 凤歌吃着热腾腾的娇耳叹气道:“唉,这江南离京城可不近,近来大雪封山堵路,我们兄妹二人想回也回不去了!” “你们……想要回苗疆了?”叶书离有些讶异地问道。 凤凰迟疑着点了点头道:“我留在这里,原本是来寻瑾睿的,如今他终于肯原谅我,放下了当年的恩怨,我心中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了无牵挂了。” 她和温瑾睿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尴尬,如今这一回温瑾睿肯借此机会,以恳求他们兄妹帮忙的理由,将前尘一笔勾销,她只觉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她心里知道,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不值得温瑾睿原谅她,说到底还是看在叶书离和司琂的面子上才给了她台阶下。 叶书离笑着打趣道:“不找夫君了?” “你少打趣我!”凤凰脸色染上几分羞恼,想起自己之前缠着叶书离闹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凤歌瘪了瘪嘴说道:“解决掉一个温瑾睿,又招来一个司琂。我这在药铺里干了几个月,工钱没拿着,到是要把亲妹子给倒贴进去了!” 凤凰尴尬地笑了几声,狠狠地瞪了一眼凤歌。 叶书离心下了然,笑着不说话,却是露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看的凤凰脸上直发红。 凤凰对温瑾睿有过爱慕与愧疚交织的过去,司琂对她也生出过别样的情愫。 如今二人俱是能够跳出以往的感情苦海再结良缘,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大年夜将至,京城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忙碌了起来,文国公府也上上下下忙的脚不沾地。 不仅是大年将至,更是因为她的二哥叶棋让,过几天就要迎娶许惜风了。 两人早已合过八字,挑选了个最近的良辰吉日,恰好撞上过年,也算得上喜上加喜。 叶书离原本应与林氏一同掌管府内事务,偏生她前些日子在宫里跳了冰湖,林氏怕她累病了,死活也不肯让她帮忙。 于是林氏带着大嫂李玉真忙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到是浮生偷得了半日闲散。 难得有几天清闲日子,叶书离特意寻了人来教她做女红。 她想为温瑾睿做一个温暖舒适的护膝。 可是却没想到自己这方面的天赋实在是差的出奇,教她女红的绣女每天都一脸菜色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样子。 叶书离只得转移注意力,将重心放在思考如何做一个手工而安全的暖宝宝上。 不日,许惜风进了门,她性子利索又精明能干,很快便上手了府内的事务,帮着一同处理起府内的杂事来,林氏也轻松了许多。 她大哥二哥皆以成亲,而叶书离则早早放出了不宜论婚的批命之言,是以京城中许多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叶溪菡身上。 说起叶溪菡,叶书离也是不得不服气,不愧是女主角。 无论之前经历了都少大风大浪,她都依然屹立不倒,给点阳光露水就能活的无比灿烂。 第228章 她是不是对你…… 明明之前在文国公府已经走投无路,京城之中的名声也已一片狼藉。 她却靠着厚着脸皮去施粥,再加之宫宴上震憾众人的一曲演奏,硬生生将自己不利的境地给扭转了过来。 叶溪菡功力了得,毕竟是原著中轻易便使得七个出色男子拜倒在她裙下的女主角,甚至在安朝覆灭了之后还能好好地当上唐王的宠妃,俘获普通雄性的心还不是简简单单,手到擒来的事。 哪怕她在京城的名声毁誉半掺,也依然有不少深度近视脑子也不灵光的男人将她奉如女神。 一时之间,她这个已是及笄半年却依旧无人问津的嫡女到显得有几分可怜了起来。 过节之际,温瑾睿和龙钰俱是派人给她捎了不少有趣又好吃的东西来。 其中甚至还有份宋怀瑜送来的小食,据说是她亲手做的。 那不知唤作何名的精致点心清甜中带着淡淡的苦味,到是意外地合她的胃口。 龙钰在宫中这些日子甚是觉得无聊,有意邀她进宫去玩,叶书离心中记挂着常太妃一事,立刻就应下了。 一到宫里,龙钰就立刻拉着她说个不停:“书离我跟你讲,你不在的时候差点出了大事!”刚说完,她就倒了一杯茶喝起来,叶书离忍不住戳了戳她腰间:“什么大事儿?说话别大喘气!” “哎哟!”龙钰被她一戳,差点喷出来,连忙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日你走了之后,我从别处得了消息,说是宋怀瑜不知怎么地又同意与嫁与温瑾睿了,可把我皇姑高兴坏了。” 叶书离一挑眉,讶异地说道:“她不是怕极了瑾睿么。” “我当时也好奇呀!心里又还有些着急,所以这些日子我特意天天和她打交道,你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不?”说到这里,龙钰的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说了什么?” 龙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宫女都站的远远的,这才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她说她不是想嫁给温瑾睿,而是想跟你在一块儿,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安心极了。” 这回轮到叶书离一口茶喷出来。 “她真是这么说的?” “我还能故意耍你不成?”龙钰瞪了她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你说宋怀瑜她是不是……取向有点问题?” 叶书离眼皮一跳,嘴角直抽:“你别胡乱乌鸦嘴!” 龙钰撇了撇嘴:“明明是她说的话太让容易让人误解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和她聊过了,现在她又不想嫁给温瑾睿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就是跟她说了你发誓此生绝不共侍一夫,宁愿不嫁也坚决如此,她听完之后,第二天就反悔了。” 叶书离迟疑着说道:“她这般反复无常,大长公主那边……岂不是要恼了她?” “早就已经恼了,现在皇姑来宫里的时候都不去看她了,她整天都呆在皇贵妃和常太妃哪里。”龙钰磕着瓜子说道。 常太妃?叶书离心里一动:“你不是说常太妃不爱见生人么?” “是这样没错,只是前些日子有一次她在宫里迷路,误闯了太妃的寝宫。太妃听她是东阳王的遗孤,父母早亡,怜她可怜就常唤她去作伴。” 叶书离心思微转,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通过宋怀瑜去见常太妃? 晚间用膳的时候,宋怀瑜听闻叶书离进了宫,屁颠屁颠地就跑来了龙钰的青鸾殿。 “叶姑娘,你来了?”宋怀瑜的语气带着几分惊喜,“前些日子我拖钰儿姐姐捎给你的点心,可和你胃口?” 龙钰盯着她们俩的眼神有些诡异,看的叶书离心里直发毛。 她原本对宋怀瑜没什么特别的感触,但自从早晨和龙钰聊了那么一出后,此刻不由觉得宋怀瑜的眼神让她坐立难安,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笑道:“味道蛮独特的,我很喜欢。” “真的?”宋怀瑜像得了夸奖的孩子一样,眼睛里都装满了星星,脸上止不住的笑,还带着几分害羞:“那这样的话,下次你出宫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些吧。” “呃……这,这太麻烦你了。”叶书离讪讪地说道。 “没关系……你上回救了我的命,我还没能好好感谢你。”宋怀瑜低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心情颇好地夹了几筷子菜。 她吃的胃口大开,龙钰和叶书离却觉得味同嚼蜡。 “叶姑娘,一会儿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堆雪人?” “呃……外头怪冷的,还是不要去了吧。” “叶姑娘,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做点心?” “呃……刚吃完饭,歇息歇息吧。” “叶姑娘,那一会儿我们在大殿里踢毽子吧?屋里头不冷的。” “叶姑娘,我前些日子绣了副手帕,你看看这图如何……” “叶姑娘,你……” “叶姑娘……” 叶书离一个头两个大,龙钰的眼神也愈发的诡谲起来,她只觉得自己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叶姑娘,你可是病了?”宋怀瑜眼带关心地问道。 “不……,我忽然觉得头有点痛,我要去一趟厕轩。”说完,她立刻就溜了。 宋怀瑜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道:“头疼为什么要上厕轩呀……?” 被叶书离婉拒了半天,她心头有些沮丧:“钰儿姐姐,为什么叶姑娘不愿意跟我一起玩,是不是之前因为温世子的事情恼了我了?” 龙钰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飘到她背后,神情诡异地说道:“怀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书离抱有爱慕之情……?” “爱……爱慕之情?”宋怀瑜吓了一跳,讶异地说道。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 宋怀瑜抽了抽嘴角,脸色顿时就变了,从黑到红,从白到青,活像是一个调色盘:“我……我只是想和叶姑娘一起玩而已……” 所以,叶书离刚刚一直拒绝她的原因,是误解了她对她抱有那种心思? 另一边,叶书离在厕轩旁边磨蹭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准备回青鸾殿。 厕轩离着青鸾殿不算太远,因着天气冷,叶书离也没有让宫女跟着她,此刻一个人走在晚间的御花园走,脚踏在雪地上,细而无声。 这时,远处假山却传来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男女呻。吟之声,还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最近情况老头子情况如何了?” 叶书离脸色一变,慌忙悄声躲在了旁边的假山背后,竖起了耳朵。 第229章 撞破奸情 这声音化成灰她也认得! 不是龙珧还能有谁?可真是好兴致,大寒夜的还能在花园雪地里和别人温存。 “陛下近日兴致一般般,这个月只去妾那儿坐了一两次。”女人的声音很是娇媚,带着几分不满和撒娇的意味。 叶书离藏在假山背后的身形有些僵硬,这对话听起来,是龙珧和庆帝的小老婆在*? 她心头猛然跳动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吐槽龙珧的别样口味。 另一处对面的假山背后,一男一女正紧紧贴在一起,男子衣衫完整,女子却有些衣鬓凌乱,胸口用不菲料子做成的衣服被扯开一大截。 龙珧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抚过女人下巴和颈间的手却没有丝毫停顿,他语气淡漠地说道:“你还真是没用。” “殿下!”女子委屈地低叫了一声。 “皇后可有起疑?” 女子连忙回道:“没有的!妾做事很小心的!” 叶书离听得心下一动,做什么事?对谁做? 龙珧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的响起:“有空多去皇贵妃哪儿坐坐,她会给你寻机会的。” “妾晓得了。”女子恭顺地答道,胸口上传来的力度让她娇哼了几声,软绵绵地倒在龙珧的怀里。 “殿下,您答应过妾身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女子的呼吸有些急促的响起。 龙珧手下一顿,隐隐带着两分危险的意味说道:“事情还没办成就急着想要报酬了?” “妾身不敢……妾身定为殿下扑汤倒火在所不惜!只盼殿下到时候得了天下,千万不要忘了妾身……”女子的声音柔柔弱弱的,话语中饱含着深情。 叶书离扶在假山上的指甲微微划过岩上,眼神微动。 这女人是谁?看来龙珧想对庆帝下手了? 龙珧难得嘴角勾起一个笑道:“你前些日子才从那老头子的床上下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献媚了?” 女子立刻有些不安起来,似乎很在意龙珧的话,她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紧张地说道:“妾身那样做还不是为了殿下?不亲近陛下如何能卸下他的心防呢?” “妾身对殿下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为了殿下的霸业,妾身定然万死不辞!何况那庆帝不过已经是个不抵用的糟老头子,如何能与殿下的英明神武相比?” 龙珧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厌恶之色。 “行了……少说两句废话,我只看结果。”龙珧低头靠近她耳边,轻轻咬了一下她发凉的耳垂,低声说道,“你做事若在看不到成效,可别怪我无情。后宫里头派得上用场的,不止你一个。” 呼吸喷洒在耳边,痒痒的感觉令女子身体一酥,连忙讨好地说道:“殿下请相信妾身!妾身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嗯……药用完了,就直接找我来拿。”龙珧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她胸前的秀发。 女子点了点头道:“妾身知道了,可是殿下……宫里头还有司太医在,您不怕被他察觉,搅了您的好事?” 龙珧勾起一个冷笑道:“司琂不是一直很想出宫去么,回头我寻个机会让他滚了便是。这些不是你该糙心的,你做好你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下药?司琂? 叶书离心头一抖,猛然想起来,原著中后期龙珧政变之事,不正是司琂与龙珧里应外合,暗中给庆帝下的药么? 如今剧情大大逆转,司琂再不是叶溪菡和龙珧那边的人,下药之事自然也换了另一个人来做。 而原本的得力助攻司琂,此刻也变成了一个不小的挡路石。 “是妾身多嘴了……”女子脸上勾起一个媚人的笑容,将龙珧的手放入衣内道:“只是好些日子没见到殿下,可着实把妾身想坏了,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殿下的手有些发冷呢,妾身给殿下暖暖……” 龙珧眼中不带丝毫情。欲,却顺势捏了她两把,假山背后立刻响起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叶书离隐没在夜色之下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尼玛不是要在这里来一发吧? 这么冷的天她都冻的面部僵硬了,确定不会萎? 龙珧和那个不知身份的女人此刻正在对面六七米开外的假山背后,而回龙钰的青鸾殿则要从两处假山的右方走过。 虽说天色昏暗,地上铺着落雪,踏上去落脚无声,但仍然非常容易暴露。 叶书离一时犹豫了起来,不然还是先在这里躲一小会儿?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神,一动不动地藏在另一个假山背后,心里直发急。 这俩人什么时候能完事儿啊? 青鸾殿中,宋怀瑜正满心焦急地等待着叶书离,龙钰的话此刻还在耳边盘旋,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钰儿姐姐,叶姑娘为什么还不回来啊……她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呢?” 宋怀瑜咬了咬唇道:“她一定是误会我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一定要向她解释,我不是有着那种龌龊心思的人……” 龙钰抽了抽嘴角,暗自吐了吐舌头。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她挑的头,叶书离估计是怕了宋怀瑜,此刻正等着她走了才肯回来呢。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咳……怀瑜啊,要不这样吧,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皇贵妃哪里去吧!书离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她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你若是想和她解释,不急着在这一时半会儿啊,明天早晨再来也是一样的!” 你要是不走,叶书离八成是不敢回来的。 “嗯……那也只能这样了。”宋怀瑜情绪低落地说道,“那一会儿等叶姑娘回来了,钰儿姐姐你可要好好替我解释一番!” “一定……一定!” 宋怀瑜终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她只带了一个宫女过来,走出青鸾殿后没多久,她心里记挂着叶书离,步履缓慢。 这么久不回来,会不会碰上了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她转身对后面的宫女说道:“你别跟着我了,我这么晚都没回去,皇贵妃娘娘定然会着急。你且先走一步去给贵妃报个平安,我去一趟厕轩马上就回来。” 那宫女微微犹豫了一下,见此地离皇贵妃的双鸾殿也不远,便应声退下了。 第230章 上天派来的猪队友 叶书离正苦着一张脸蹲在假山后面吐槽龙珧和那个不明身份的妃子,直蹲的她双腿发麻。 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宋怀瑜隐隐约约见假山背后似乎蹲着个黑影,她细眉轻轻一蹙,悄声静静地走了过去。 叶书离耳朵微微一动,只觉自己好像又听到了一个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她心下有些微讶,这才反应过来,自那日从幻境中出来之后,莫名变得耳清目明的许多。刚刚离她六七米远的说话声,竟也叫她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连忙扭头看过去,只见宋怀瑜似是认出了她,正一边向她招手一边走来,立刻心道一声不好。 宋怀瑜一脸惊喜和不解地看着叶书离,连忙走过来道:“你蹲在这里做……” 叶书离脸色一变,连忙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把将她扯入假山后面。 叶书离心下狂跳,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宋怀瑜,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远处隐隐约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朵,宋怀瑜立刻便知道她们两人撞见了什么事,一张脸直直红到了耳根,尴尬地看着叶书离。 她有个不好的毛病,就如同上次与温瑾睿在湖边对话时一般,一紧张就忍不住打喷嚏。 此刻她心中怦怦直跳,紧张不已,冷不防又是一个喷嚏打了出去,随后连忙捂住嘴惊恐地看着叶书离。 “谁!?”一个男声带着杀意和危险的味道蓦地在寒冷的空气中响起。 女子也惊慌失措地赶快整理自己的衣袍和发髻:“有……有人?” 卧槽! 叶书离心头狠狠爆了一句粗口。 眼见远处假山背后的二人已有所察觉,叶书离心下一急,知道不能再呆在这里,连忙环顾四周,只得一咬牙,拖着宋怀瑜隐蔽在盖着雪的常青灌木中,借着夜色与树丛的掩盖,慌忙反身向着厕轩的方向跑去。 矮树丛顿时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叶书离连忙抓着宋怀瑜的手一路狂奔。 “停……等等……等一下!”宋怀瑜气喘吁吁地喊道,她体质比不得叶书离,忍不住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叶书离着急地说道:“哎呀还等什么,再不跑一会儿连命都没了!” 让龙珧抓住了,两个人还能活命么? 此刻她心下也又急又恼,又不好开口骂她,只得拉着她一起跑。 和那面容娇俏的女子慌忙而迅速地整理好了衣袍,龙珧连忙沉着脸色走到了对面那片假山背后,只见地上果然有着好些凌乱的脚印,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女子跟上他的脚步,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捂住嘴唇,惊慌失措地颤声问道:“殿……殿下!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今夜之事被人偷听,倘若暴露了出去,那可怎么得了啊! 看着那雪印脚步的方向,龙珧眼神阴鸷地跨步便要跟上前去,刚走了两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那女子说道:“瑶姬……”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殿……殿下?” “没什么,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赶快回殿中去吧。”龙珧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到往常那般正常的语气。 “是……”被称作瑶姬的女子连忙答道,不敢在此地多留,慌忙离开了花园。 龙珧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眼眸一沉。 瑶姬,你刚刚不是说过么?为了我的霸业,万死不辞…… 随后他快步向雪印的方向走去,眼中是止不住的杀气。 跑了好一会儿,叶书离才发现绕了一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对皇宫整体并不是很熟悉。 “别……别跑了!”宋怀瑜累的半死不活,喘着粗气说道,“皇贵妃还在殿里等着我呢,再不回去她一定会心急,派人来寻我的!” “那可怎么办?”叶书离心头微跳,如果皇贵妃一派人来寻她,岂不是很容易让龙珧怀疑到她们身上? “跟我来,走这边!”歇了两口气,宋怀瑜反拉住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上次我迷过路以后再宫中记了好些天的路,这边可以通往皇贵妃的双鸾殿去!” 叶书离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告诫道:“你可千万别把这事告诉皇贵妃……” 宋怀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刚刚那人,她闻声已然听出了是三皇子龙珧,哪还敢把这事告诉他的母妃?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连忙恢复正常面色如常的样子,手挽着手,若无其事地走进了皇贵妃的双鸾殿。 “小丫头,玩疯了舍得回来了?”室内,皇贵妃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打趣儿的意味淡淡地响起。 “怀瑜贪玩……让娘娘忧心了,是怀瑜的不对!”宋怀瑜连忙回道。 “臣女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叶书离在一旁行礼道。 苏芳华眉头一动,睁开了眼睛,挑起帘子看着叶书离带着几分讶异地说道:“叶三怎地到本宫这儿来了?” 宋怀瑜讪讪一笑道:“回娘娘的话,刚刚怀瑜一个人去厕轩,天黑心里头害怕……叶姑娘便顺道送我会双鸾殿了。” 苏芳华微微挑了挑眉。 刚刚宋怀瑜的宫女还回来报信,说她要自己一个人去厕轩,不时便回宫。 怎地这会儿又说自己一个人去厕轩害怕了? 对于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与两个少女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润,苏芳华轻轻一笑,没有多问。 “难得来一趟,那不如陪本宫说说话了好了。”话音刚落,便派了外屋宫女去给二人端宵夜来。 龙珧循着那雪中的脚印不徐不疾地走着,待到脚印消失在一处回廊之后,才停下了身。 打量了这处位置一番,他才眼睛一眯,又抬起脚往一个方向走去。 叶书离和宋怀瑜正在殿内陪着苏芳华用宵夜,不久便听得宫女报龙珧来访。 “珧儿今日怎地这么晚了还来本宫这儿?”皇贵妃微微讶异地说道,随后看到两个少女行完礼有些微微紧张的样子,心头一动。 龙珧盯着叶书离和宋怀瑜看了几息,笑道:“无视,顺路而过来看看母妃罢了?这时辰已晚,东阳和叶三小姐怎在此?” 宋怀瑜和叶书离悄悄对视一眼,心头俱是打起了鼓。 第231章 苏芳华的遮掩 皇贵妃笑眯眯地扫了几人一眼,说道:“本宫平日里闷得慌,怀瑜又是个腼腆安静的丫头。难得叶三进一次宫,便留了她一起说说话。” 她平时与龙珧接触良多,深知他本性与脾气,此刻见他嘴唇紧抿,眼睛微眯,一看便是心情不怎么样。 在看两个小姑娘微微有些异样的神情,她心下了然,二人定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 龙珧微微抬起了下巴,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哦?叶三小姐在这里待了多久了?这么晚了还不回钰儿那边?” 叶书离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心头一慌,面色却不显露半分,正思考着如何作答好,却听得皇贵妃突然说道:“在这里好些时候了,刚用完晚膳她们两个就来陪本宫了,倒是本宫一时唠叨忘记了时辰,原来都这么晚了。” 叶书离心头一跳,止不住的讶异,皇贵妃为什么要替她们撒谎……? 龙珧沉默了一下,抬起眼眸淡淡地扫了她们一圈,随后目光在叶书离微微露出裙边的鞋尖上一顿,轻笑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母妃可要多注意身体,早些休息。儿臣还有事情要办,先行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龙珧便轻轻行了一礼,离开了双鸾殿。 叶书离和宋怀瑜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终于松了口气。 殿外,龙珧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回廊之中,眼神中满是阴鸷。 刚刚,他分明看到叶书离的鞋尖上面还带着雪迹…… 若是晚膳之后便来到了双鸾殿,那鞋边的雪迹应该早已干透。那微微露出一角的鞋尖,分明昭告着她刚刚才踏入双鸾殿不久。 黑暗中,龙珧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眼中如同风暴漩涡的中心。 好个苏芳华,竟然敢骗他…… …… 双鸾殿内,叶书离有些坐立不安,她讪笑着说道:“娘娘,我和怀瑜这不是刚刚才来……” 皇贵妃歪头轻轻一笑:“本宫方才刚用过晚膳,你们的确是本宫刚用过晚膳就来了的呀,本宫向来用膳用的晚。” 叶书离神色微微一动,刚用完晚膳他们两个就来陪本宫了。 的确,她并没有说是谁用过晚膳。但饶是如此,她还是隐隐察觉到皇贵妃在帮她们。 她不是和龙珧同一阵营的么……为什么? 皇贵妃眯起眼睛,乐呵呵地笑道:“哎呀……你们这些小丫头啊,就是年纪小精神劲儿足,大半夜的还精神奕奕的到处乱跑,留本宫一个人在殿里可是寂寞的很啊……” “呃……怀瑜知错了,怀瑜明天一定陪娘娘说一整天的话!”宋怀瑜不好意思地笑道。 皇贵妃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尤其喜欢女儿家,她在宫里这些日子也深切感受到了,皇贵妃是拿真心来待她的。今天她在龙钰宫里待了大半天都没给她报一个信儿,着实是她做的不对。 皇贵妃低着头浅浅地笑了:“哎……叶三性子好动,怀瑜跟你在一起到是话也变得多了不少呢。看来怀瑜还是有个合得来的玩伴最好,叶三,我看要不然你和怀瑜一样,给我做干女儿算了。” 宋怀瑜眼睛一亮:“这样好呀,那我和叶姑娘岂不就是姐妹啦?叶姑娘你快答应娘娘吧!娘娘很喜欢小姑娘的!” “呃……娘娘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呢怀瑜。”叶书离抽了抽嘴角道。 皇贵妃装作有些伤心而哀怨地说道:“叶三是不是不喜欢本宫呀……?我苏家的儿郎给你做夫君你看不上便罢了,怎地连本宫也看不上了?” 叶书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立刻响起来了前些日子,她差一点就和那个苏玉宸扯上了婚约,“臣女哪有……” “噗……”看着她愣愣的样子,皇贵妃一下子笑了出来,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瞧把你吓的,本宫跟你闹着玩呢,不逗你了。” 面对皇贵妃这个不拘一格的性子,叶书离也是微微无语。 话说起来,皇贵妃好像一直对文国公府的态度都很不错,原著中也提到过,皇贵妃非常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孩,因此她对叶溪菡的态度极为亲近。 只是如今没了叶溪菡,亲近的对象换做了她。 宋怀瑜却是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她神色认真地说道:“娘娘您不知道,书离姐姐说了,她以后绝对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如果男方敢娶小妾,她就不嫁了!如果苏家公子想娶书离姐姐,一定要做到这一点才可以!” 叶书离顿时黑了一张脸,这种话在皇贵妃面前说真的好么? 她本以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会让皇贵妃生气,却见她面色一怔,微微有些出神,好一会儿后她才回过神来失笑道:“你们文国公府的叶家人呀……果然不论男女都是一个样子。” 宋怀瑜好奇地问道:“什么样子……?” 皇贵妃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将文国公府男不纳一姬妾,女不共侍一夫的奇葩祖训娓娓道来。 宋怀瑜听得羡慕不已:“那嫁到叶家去的女子,一定都过得很幸福……” “可不是么……真让人艳羡哪……”皇贵妃看着叶书离,淡淡一笑道。 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叶书离心头微微一动,她总觉得皇贵妃好像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快到亥时了吧?这么晚了,本宫乏了,你们也早些沐浴歇息吧。”说了没几句后,皇贵妃便亲自派人将她送回了龙钰的青鸾殿。 “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急死我了!”一进宫殿,叶书离就看到穿着寝衣的龙钰对她连番抱怨。 辞退了宫女,叶书离连忙脸色一正,将龙钰拉入内室,在她耳边仔细地低语了一番。 龙钰直听得脸色发白,颤着唇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书离点了点头,悄声说道:“如果三殿下前来套话,你一定要改了说辞,与皇贵妃哪边对得上才行。” 皇贵妃哪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替她们遮掩了过去,但龙钰这边也要统一说辞才行。 龙钰点了点头,面色仍然有些迟疑地说道:“那女人是谁?会不会是你听错了?三哥不会是那样的人……” 叶书离知道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很难接受,但是她绝对不能瞒着龙钰,还要趁此机会将她和龙珧的界限完完全全地划分开,也更是为了给她提个醒。 “我不知道那女人是谁……但是龙珧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 龙钰神色怔怔地一言不发,一晚上寂静无言。 翌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火速地传遍了整个皇宫。 朱鸟殿的下人清晨在井中捞起一具女尸,正是住在侧殿的贵姬——瑶姬。 第232章 瑶姬之死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龙钰和叶书离坐在放着早膳的桌前,一时相对无言。 龙钰的脸色极其难看,若说她昨天还对叶书离所说的话抱有迟疑的态度,那今天瑶姬的死却是将那事印证了个铁板钉钉。 瑶姬是庆帝后宫中的正四品贵姬,十六岁入宫,而今刚满四年,未曾有孕过。 她虽不过中上之姿,但胜在家世清白,年轻窈窕,因此也谈得上受庆帝两分宠爱。瑶姬平日里为人还算低调,也未做过什么出阁的事情,宫里头等级高的妃子大多都是老人了,也犯不着和她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因而也不曾听得瑶姬与哪个贵人有过节。 验尸的人来检查了一番,道瑶姬溺死了约莫有四、五个时辰了,全身上下也并无其他伤痕,最后只断言是冬日落雪地滑,晚间看不得太清,因而失足跌落了井里。 周围人明面上什么都不说,可心里俱是明镜儿一般的透亮。 这瑶姬的死,不简单。 喜庆的日子里出了这档子事,一时间宫里人人心里发怵。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和母后!”龙钰微白着脸说道。 叶书离见她此刻已看清龙珧的真面目,忙道:“你别慌,记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万万不可让龙珧起疑,否则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龙珧手段的果决狠辣比她想象的还要胜上三分,昨晚不过是惊动了对方,他立刻便将瑶姬处理了。 仵作说瑶姬死了四五个时辰,也就是说龙珧在辞别皇贵妃之后,立马就转道杀了瑶姬,没有一丝犹豫。 “我……”龙钰下意识地想反驳龙珧不会伤害她,但是转念一想到他连自己的父亲庆帝都能下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于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打了住。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龙钰心情复杂地说道。 叶书离松了口气:“昨日皇贵妃已经替我们遮掩了过去,你这边不要露陷就好。对了,还有怀瑜她也不小心撞见了此事,你在宫中要多提点提点她。她待在贵妃身边免不了经常与你三哥碰面,可别叫她被套了话去。” 昨晚上差点被龙珧抓住,这事说起来也难得分清到底是她还是宋怀瑜的责任。 只是宋怀瑜那性子着实让她心里担心,小白兔一般怯懦的女孩对上龙珧这样的毒蛇,想想就让她心跳不止。 她心里是一千万个不希望宋怀瑜出事的。 龙钰也知晓这件事的严重性,闻言定了定心神道:“你放心,这边有我。” 所有人都在为瑶姬的死而唏嘘着,庆帝却正在为另一件事苦恼着,闻言只是皱了皱眉,传令下去将瑶姬好生安葬了便是。 瑶姬的一缕幽魂就这样散去了,慢慢地被宫中众人所遗忘。 北方的蛮族每逢冬季都会偷袭边城,以掠夺过冬的食物和衣物,这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事情。边疆那边一直有温衡守着,这么多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人们一直很是放心。 只是今年冬天的雪尤其大,气温极低,温衡也上书急报道边城补给不足。而蛮族哪边被逼得狠了,偷袭的频率越来越高,手段越来越狠辣,和边城的臣民们起了不小的摩擦冲突。 两方甚至隐隐有要燃起战火硝烟的味道。 庆帝年轻之时便在边疆与蛮族交战足有六年多,深知蛮族之人茹毛饮血,野蛮而不识礼数。偏偏这些游牧民族的男人生的精壮,女人也不落下风,战斗力极强,是出了名的难对付。 他老了,斗志也不如年轻时那般高涨。 更何况他心里头还记挂着寒山寺那澄慧老头的断言,加之温瑾睿和大皇子的秘密谏言,让他生不出任何开战的心思。 倘若天灾真的要持续大半年,那自家后院都要起火,哪还有功夫去教训外人? 他沉思了一番,便派了武宣王的儿子楚潇带人前往边疆走一趟,调动了几处的粮草往边城运去,随后又书了一封信给温衡,想将他的长子温皓阳召入京中。 做完这一切,庆帝背靠着椅子,闭着眼睛,神色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在位十六年,而今龙珩年已二十有五,龙珧二十有一,他却迟迟不立太子,朝中有的人越按耐不住那颗野心了。 龙珧在郦城练兵一事败露后,他心头防备之心更甚,而今对于瑶姬的死,他面色不显,心头却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动。 感受着身下龙椅的冰冷温度,庆帝睁开了双眼,苍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 他站起了身,身旁立刻有人上前为他披上了外衣。 “好些日子没去长宁宫了,今日陪太妃用个午膳吧。” …… 双鸾殿内,却是气氛肃杀凝固。 “瑶姬的事是你做的?为什么?”苏芳华心头震惊,沉着脸色不解地询问龙珧。 “是我做的。”龙珧慵懒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苏芳华道:“至于为什么,母妃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 皇贵妃拧起了眉头:“我清楚……?” 龙珧勾起一个笑:“母妃想起来了?没错,昨晚儿臣和瑶姬在御花园中议事被人偷听,那女人自然是留不得了。” “谁?是谁偷听?”她心头一动,想起了昨晚神色异样的宋怀瑜和叶书离,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龙珧收了笑容,有些阴沉地看着苏芳华道:“母妃是真傻还是装傻……话说回来,昨晚母妃为何要骗我叶三晚膳之后便在双鸾殿了?” 苏芳华的眼神不可察觉的一抖,他怎么知道她在骗他? “珧儿你在说什么?叶三的确是本宫用过晚膳之后才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用膳用的晚。”她开口淡淡地说道,声音平稳而没有意思心虚。 龙珧看着她,眯起了眼睛,带着几分危险的说道:“母妃……下一回,可要把话说清楚了……” 说完,他起身站好,全身泛着些许阴寒的冷意:“叶三那丫头,昨晚定然是她……” 话语中带着满满的杀意,苏芳华顿时心下一抖。 第233章 恶犬伤人 “你莫非对她……”苏芳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龙珧收敛了周身的杀气,淡淡地说道:“那丫头三番两次坏我好事,留不得。” 苏芳华眼皮一跳,脸色微白地开口道:“珧儿……叶三不过是个小丫头,纵然和温瑾睿关系匪浅,可她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威胁?” “母妃,你这是,为她求情?”龙珧眉毛一挑,轻声问道。 苏芳华神色不变地说道:“她出身不低,哪能轻易动手,珧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龙珧低低的笑了一声:“母妃,莫要以为儿臣不知道你还记挂着叶归然。” 苏芳华心中一跳,微微别开了头。 “我已经放了宋怀瑜一马了,母妃还想怎么样?” 苏芳华脸色一白,藏在袖间的手微微收紧,原来他甚至还打算对东阳那丫头下手么? “叶三是他的侄女,叶四也是,母妃若要爱屋及乌,最好弄清楚对象。”龙珧的话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苏芳华心下喜爱叶书离,他看的出来。 “本宫自然懂得,可你不是说过,裴琅对叶三那丫头有意?你若要下手,裴琅如何会依?”苏芳华心下紧张,却仍开口为叶书离求情道。 闻言,龙珧沉默了,他现在不能少了裴琅和裴家。 空气一时凝固了几分,苏芳华见他不说话,心下稍安了几分。 半晌,龙珧才不悦地冷哼一声开了口:“也罢,反正瑶姬已经处理了,这次就放她一马,算她命大。” 说完,他一甩袖子便走了,留下待在原地的苏芳华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回廊中,神色悠然地把玩着腰间玉佩的龙珧眼中却满是阴鸷。 叶书离那丫头,留不得。 苏芳华昨晚的欺骗与对叶书离的偏爱,已是让他生了几分隔阂,到底不是亲生的,苏芳华这女人,还是信不得。 他假意说放过叶书离,不过是为了安抚苏芳华,以免在他动手的时候,这女人出来碍事。 想起裴琅那边,他身形微微一顿,却没有丝毫犹豫。 任何妨碍他夺得皇位的人,都必须死! 幸而裴琅出了京城办事,在这三个月内,若叶书离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世事无常,不是么?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笑容。 他手下有一张牌,用来对付叶三那丫头,在合适不过了。 …… 青鸾殿中的叶书离只觉背后一寒,忽地用力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看看?”龙钰关心地问道。 叶书离连忙摆了摆手:“没事,回头喝两碗姜汤就好了,我在坐一会儿就回府去。” 说完她擦了擦鼻子,大约是昨晚在御花园的雪地里蹲太久了,有些着凉。 龙钰有些失落地说道:“这么快就回去呀……你这才刚来了一天呢。” “等过完年我在来寻你,你在宫里可以先和怀瑜作伴。”叶书离安慰她道。 原本她也不想这么早回文国公府的,她来宫里的目的是为了见常太妃一面。原本想着通过宋怀瑜去一趟长宁宫,却又得知消息,庆帝今日在常太妃那里陪她用膳,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告知温瑾睿,此刻在宫中一刻也坐不住。 龙钰不高兴地瘪了瘪嘴,还是吩咐下人准备了一大堆年货塞在叶书离的马车里叫她带回去。 叶书离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车辇摇摇晃晃地驶出城门,在大街上缓缓而过。 正思考着龙珧的事,忽听得帘外有些骚动的声音,马车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叶书离沉声问道。 车夫有些担忧害怕的声音传来:“姑娘,前头有两只巨犬拦在路中央。” 叶书离皱了皱眉:“那就绕开它们。” 车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声答是,只是看着前面那两头毛色发黑发亮,眼神凶恶,嘴角还留着口水的狗,心头有些发怵。 定了定心神,车夫“驾”了一声,驱使着马车绕路而过。 在接近那两头巨犬之时,惊变突生。 “啊……!” “天啊!恶犬伤人啦!” 街上一片惊呼之声,这时马车外车夫的哀嚎声也响起:“啊!你们这些畜牲,快滚开!” 叶书离心下一惊,连忙掀开帘子一看,只见两只足有半人高的藏獒正凶神恶煞,发了疯一般地向她的马车袭来。 车夫踹开了其中一只,另一只却直扑向它的右腿而来,此刻将他的小腿紧紧咬住,已是鲜血淋漓。 “这是谁家养的恶犬啊!”周围的人惊叫着四散开来。 车夫见叶书离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顿时神色一惊,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喊道:“姑娘快躲起来!” 那藏獒鼻尖动了动,嗅到了什么其为一般。随后放开了车夫,眼神凶恶嗜血地瞪着叶书离,随后恶狠狠地低吼了一声,直直向她扑过来。 “姑娘!!!”车夫的吼声和路人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 眼见那恶犬就要咬伤那姑娘的脖子,行人们俱是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叶书离神色一沉,卯足了劲,一脚抬起狠狠踹在那藏獒下颚,直直将那狗踹下了车去。 “嗷~嗷呜~!”哪只受了一击的藏獒立刻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旁边的一只见到自己的伙伴受伤了,立刻便发了怒,气势汹汹地袭来。 叶书离眼眸一暗,迅速抽出腰间的鞭子,唰唰唰如同闪电雨点一般落下,只打的那只藏獒节节败退,哀嚎不已。 “姑娘……您小心这些!”车夫一脸面无血色地说道。 叶书离皱着眉看着他的伤腿道:“可还撑得住?我让人送你去朱雀街的医馆。” 恶犬怕恶人,两只藏獒平日里横行霸道,凶恶惯了,从来没遇到叶书离这样比它们还凶恶的人,心头气的牙痒痒,嗷嗷直叫唤,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却谁也不敢冲上去。 这时,旁边茶楼上快步走下来一个玉冠白面的公子哥,他看着脸上身上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爱犬,顿时一张脸就黑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出手伤了爷的爱犬!” 第234章 打狗要连主人一起打 男子咬牙切齿地冷声说道,转头看到站在马车上的叶书离,微微怔愣了一下,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叶三小姐。” 叶书离皱着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那看起来颇为熟悉的男子一番,很快便想起了这是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苏玉宸。 认出来此人后,她指着手上的车夫沉声说道:“阁下的狗伤了我的车夫,这当如何?” 苏玉宸冷笑一声:“你打伤了我的爱犬,爷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到指责起我来了?” 叶书离眼睛一眯:“既然是你的狗,为什么不拴链子也不派人看着,若是伤到了过路人怎么办?” “爷的爱犬自然不能拘着,大路这么宽,看到了绕边儿走不就是了?”苏玉宸嗤笑一声,挑眉说道。 叶书离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见车夫实在疼得厉害,不愿再跟他多计较,便向人群求助,劳烦他们将受了伤的车夫给送到医馆去。 正要走,苏玉宸却冷着脸拦住了她的去路:“叶三小姐,你伤了我的狗,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身边受了伤的两只藏獒瞪着叶书离,趴在他腿边哼哼唧唧地叫唤着,苏玉宸心疼地摸了摸它们的头安慰了一番。 叶书离顿了顿,她冷声说道:“那苏公子的狗伤了我的车夫,是不是也该给我个交代?” “伤了便伤了,不过是个下贱的下人,不中用了换个便是。我这两只藏族獒犬,可是万金难求,名贵的很!你十个车夫也不见得抵得上它一根毫毛!” 叶书离差点气笑了:“让开!好狗不挡道,苏公子不懂这个道理么?” 闻言,苏玉宸的脸色刷地就黑了,伸手指着她道:“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别想走!” 叶书离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狗。苏公子到是跟你那两只狗有的一拼,都爱在路中央挡人的路。” 苏玉宸的眼神顿时就阴冷了下来,叶书离这是把他连着和狗一起骂了。 “叶三小姐,你可别太嚣张,旁人都惧怕你们文国公府,我苏玉宸可是不怕的。”他低声说道,话中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他敢对叶书离这么嚣张,除了因为之前宫宴上她帮过自己的仇人司琂,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并不如何将文国公府放在眼里。 权贵世家又如何?未来的天下还不是要由他们苏家掌控! 此时人群中也有人认出来了这个玉冠白面的公子是谁,惊呼道:“这……这不是苏家的公子么……” “苏家……?你说的可是那个苏家?” 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窃窃私语起来:“没错,就是那个苏家,这人便是当今皇贵妃的亲侄子,苏玉宸。” 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敬畏中带着几分惧怕,苏玉宸满意地勾起一个笑,抬起了下巴,颇有几分趾高气扬的意味。 “可……可就算是贵妃娘娘的侄子,也不该这样横行霸道,纵恶犬伤人呀……”有人低声嘟囔道。 苏玉宸立刻恶狠狠地往那声音的方向一瞪,那人顿时没了声儿。 叶书离不想与他做多纠缠,耐着性子道:“那你说要我怎么样?想要我赔多少银子?” “赔?哈哈,你赔得起么!”苏玉宸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道:“爷不要你那几个臭钱,你就乖乖跪下,给我的两条爱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说完,他几分得意地看着叶书离。 他早看叶三这女人不爽了,这女人除了外貌惊为天人以外,一无是处,完完全全就是个花瓶!偏偏姑姑还有意要为他求娶叶书离,他根本看不上这女人! 他心头爱慕的,是文国公府那另一个清雅美貌,才情绝艳的女子——叶溪菡。只有这样才艺双馨的美人,才能与他相配。 更何况叶三那女人……和那么多男人纠缠不清! 叶书离猛然沉下了脸,手指头捏的咯吱作响:“哦?要我跪下来道歉?” “没错,跪下来道歉,爷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了。”苏玉宸悠然地说道,就等着叶书离乖乖下跪。 话刚说完,却觉得膝盖弯处一阵剧痛传来,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就跪倒在叶书离的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人群中噗嗤一声爆发出一阵低笑。 叶书离也纳闷地看着苏玉宸,她刚刚的确是想给对方几拳头来着,可她明明还没动手,对方怎么就倒下来了。 “苏公子,快快请起吧,你这大礼小女子我受不起呀!” 苏玉宸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连忙捂着膝盖爬了起来,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地吼道:“哪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静默了片刻,人群中走出几个人,为首一个男子清俊无双,风华清靡,他澄澈如秋水长天的眸中此刻泛着些许冷意。 “阿离,没事吧?” 叶书离一怔,惊喜地喊道:“瑾睿,你怎么在这里?” 温瑾睿上前打量了她一圈,见她毫发未伤,这才放下了心:“刚刚听得有人纵恶犬伤人,我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叶书离点了点道:“我刚从宫里头出来,莫名其妙地就遇上了苏玉宸和他的狗。” 听闻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被无视的苏玉宸黑着一张脸,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温世子,传言道温世子和叶三小姐之间关系暧。昧,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他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这般水性杨花的母夜叉,竟还有人瞎了眼看得上!” 温瑾睿脸色一沉,眸光冰冷,然而这回不需要他动手,叶书离早已气急的一鞭子抽了出去。 “我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你这人模狗样的二世祖!也不知道是哪条恶狗成了精,姑奶奶我一鞭子抽你回原形!” 苏玉宸只觉得眼前红影一晃,脸上一痛,“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就颤抖着附上了左颊,几点殷红的血色染上了指尖。 这女人……竟敢打他的脸! “你……你……”苏玉宸看着张扬冷冽的叶书离,气的说不出话来,“宣威,扬武,还不快给我上!” 他话音刚过,旁边那只刚刚被踹了一脚的藏獒立刻就护住地扑了上去。 温瑾睿眸光一暗,迅速闪身往前一挡,下一秒,人们就看到那半人高的藏獒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重重地撞在一旁的墙上。 再定睛一看,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恶犬的脑袋,竟让那男子一脚给踹开了花!此刻早已一命呜呼了。 苏玉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举起的手指直直发抖:“你……你居然……” 第235章 再骂撕烂你的嘴 “我如何?”温瑾睿眼睛一眯,目光锁定住他。 苏玉宸噤了声,抖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温瑾睿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眼睛余光扫到那条藏獒的惨状,心下一抖,又怒又怕。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旁边茶楼里有几个下人慌忙不迭地跑过来,嘴角边还留着油渍没擦干净,一看就是在楼里大吃大喝了好半天。 苏玉宸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光吃闲饭不管事的一群废物!” “少……少爷,您的脸……”为首的一个人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说道。 苏玉宸下意识地抚上了脸,他之前被叶书离一鞭子抽出了一道血痕,此刻手一摸半边面颊就成了个大花脸,好不滑稽。 周围有人低低的哄笑出生,苏玉宸面色一红,一脚踹开跪在地上那人,恼羞成怒地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在看爷让人挖了你们的眼睛!”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瘪了瘪嘴,真是白瞎了那么一副好皮囊! 被踹了一脚的那男人连忙爬起来,连身上的雪也来不及掸掉,狗腿地谄媚道:“少爷别生气,小的们这就把他们都轰走。” 说完,他对这身后的几人使了个颜色,几人会意,立刻凶神恶煞地冲着围观群众嚷嚷道:“看什么看?快滚快滚!再不滚哥几个就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众人面色浮现出几分紧张和害怕,都微微往外散了一些,人堆里有人嗡嗡私语道:“唉……快走吧,都别看热闹了,小心引火上身,这苏家可不是我们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 “那姑娘到是好生厉害,只是得罪了苏家,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刚刚那出面的男子又是谁?这一脚便让恶犬丧了命,功力了得啊……” 叶书离最看不惯他这种欺凌弱小的恶霸,冷哼一声说道:“皇贵妃娘娘的脸真是都让你给丢尽了,也不知道苏家坟上得罪了哪路神仙,出了你这么个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货色。” 刚刚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是水性杨花的母夜叉。 也亏得她向来性子烈脸皮厚,这要换成平常人家脸皮薄一点的姑娘,受到这番羞辱如何还能撑得住? 将围观群众轰散,苏玉宸接过下人递来的干净帕子擦了擦脸色的血迹,看着叶书离和温瑾睿二人冷笑道:“叶三,你别以为背后有文国公府和温瑾睿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温瑾睿眼神陡然一冷,寒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敢对她怎么样?” 苏玉宸脸色白了一白,还是强撑着说道:“逞什么英雄救美!温瑾睿!你敢如此嚣张虐杀我的爱犬,我定然要去参你一本!” “皇宫就在不远处,你想滚就快点,别在这里挡了别人的路。”温瑾睿淡淡地说道,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眼里,“阿离,别管他了,先将车夫送去医馆吧。” 叶书离点了点头,随后温瑾睿身后随从的侍卫便主动上前将车夫背上,往街上的医馆走去。 见自己被无视的彻底,苏玉宸脸色一黑,手指捏的发出了几声脆响,他阴冷的眼神盯着二人,冷嘲道:“温世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竟会看上这种水性杨花的浮华浪蕊之辈。世子难道没听得城中的流言么?这女人跟姜寒君和裴琅等人皆是纠缠不清,定然是个朝秦暮楚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不怀好意地说道:“那司琂与她关系密切,二人常常来往一同一药铺和酒楼,温世子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被某些恬不知耻的女人给骗了去!” 叶书离微微眯起了眼睛,这苏玉宸是跟她杠上了? “有胆子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叶书离柳眉一挑,冷冷地说道。 见叶书离菱唇紧抿,温瑾睿知道她定然是气着了,伸手拂过她发间,摸了摸她的头以示抚慰。 她这么一放狠话,苏玉宸气的急了,看着动作亲密毫不遮掩的二人,咬牙切齿道:“也不知姑姑如何被蒙了双眼,竟差点要将你许给我,幸亏这事没成。” 一想到这件事,他心里头就来气,他中意的明明是那温柔婉约的叶四姑娘,可姑姑非要选这一无是处的叶三! 他一气,说话也就口不择言起来:“你这种搔首弄姿的女人……说是人尽可夫也不为过……啊!” 一道风声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苏玉宸只觉得左眼一阵剧痛传来,眼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顿时眼前画面一黑。 “少……少爷?” 看着捂住眼睛懵住的苏玉宸,几个下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瑾睿收回放在叶书离发间的大手,两根节骨分明的玉指间还夹着一颗圆润光泽的白珍珠,他缓步向前走去,寒声道:“说说看……到底是谁眼神不好?” 苏玉宸抖着身体,艰难地尝试着睁开被珍珠重击的左眼,画面忽明忽暗,他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心头一慌,他这眼睛不会废了吧? “温……温瑾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出手……你就不怕苏家……” 一道骨骼错位的清脆声音响起,苏玉宸的话音戛然而止。 温瑾睿抬手毫不犹豫地卸掉了他的下巴,暗下眼眸沉声说道:“阿离说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果然是真的,不如先回家好好学学怎么说人话再出来,免得在大街上犬吠惊了旁人。” “啊……啊……!!”苏玉宸瞪着眼睛,惊恐而愤怒地看着他,张着嘴和也和不上,只得啊啊地叫起来。 “大胆!竟敢对少爷出手!”旁边的下人见主子被欺负了,立刻就要冲上来,可温瑾睿身后的侍卫比他们还快,闪电一般地冲上去将几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温瑾睿神色冷漠地微微一示意,侍卫们立刻便会意地上前将苏玉宸擒住。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毫无感情地说道:“纵犬伤人,扰乱秩序,言辱他人。苏公子,请随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苏玉宸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已,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人,是在大理寺做事的呢…… 第236章 哪怕是苏家,也不可以! 看着苏玉宸狼狈不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样子,叶书离才消了气。 她走到苏玉宸面前,看着他被卸了下巴合不拢嘴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噫~” 她这一声拖得极长,拐着音调的噫声传到苏玉宸耳中,对方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满心羞愤,看着叶书离那样子,他简直气红了双眼,恨不得上前撕碎那女人。 叶书离沉下了脸色,冷哼一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 她眼睛一眯,抬脚重重往他膝盖处一踹,苏玉宸立刻不支地跪倒在她面前。 叶书离居高临下,面容冷冽地说道:“这回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跪下给谁道歉!” 居然敢骂她人尽可夫,她没打死苏玉宸都算自己脾气好! “再有下一次敢骂我,我踹的可就是你的第三条腿了!”叶书离恶狠狠地说道,厌恶地看了他腿间一眼。 苏玉宸只觉得腿间一凉,无比的羞耻感让他简直想把头埋进雪堆中。 见她说出这般出格的话,温瑾睿才缓了缓脸色,无奈而宠溺地安抚道:“可消气了?我送你回府去。” “那他呢?”叶书离抬了抬下巴,看着苏玉宸说道。 “不用管他,先让侍卫们带他去大理寺,我晚上在回去处理。”温瑾睿淡淡地说道,话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寒意。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让他的阿离受半点委屈。 哪怕是苏家,也不可以。 叶书离点了点头,看着苏玉宸瘪了瘪嘴。在法官面前违法乱纪,活该被请到大理寺喝茶去! 两人坐上马车准备回往文国公府,叶书离低声将在宫中发现的事都细细地与他说了。 温瑾睿眸中寒光一闪,难得微微挑了挑眉,最后才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龙珧有没有对你们起疑心?” 叶书离皱了皱眉,迟疑地说道:“应该是没有的吧?且不说那晚皇贵妃替我们遮掩过,而且龙珧若是知晓那人是我,怎会如此沉得住气,这么轻易的放我回府?” “你这些日子,千万不要再去皇宫了,凤歌送你的簪子,平日里还是戴上吧。”温瑾睿沉吟一声,又继续道:“对了,若要外出,可带上黑豆,免得再遇上今日之事。” 叶书离这才有些不安地说道:“此番过后,苏玉宸定会有所报复,得罪了苏家,你……” “你无需担忧这些,交给我来便是。”温瑾睿低头轻轻吻了吻她额间,“莫怕,一切有我在。” 叶书离缓缓地放下了一颗心,安心地依偎在他怀里。 不知道温瑾睿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几日后叶书离只听得大街小巷上的人对苏玉宸是一片骂声,他纵犬伤人,对贵女出言不逊的事情传到了皇贵妃耳中。皇贵妃大怒,狠狠斥责了他丢进苏家脸面,甚至给皇室抹黑,在温瑾睿将苏玉宸送回去后,苏家又狠狠惩罚了他一番。 苏家太爷一向好面子,苏玉宸害的苏家一时名声扫地,有见他完好无损地从大理寺出来,震怒地罚了他五十棍子。 这下子苏玉宸可是苦不堪言,他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可温瑾睿那厮却是阴险至极。 在大理寺的狱中,竟然亲自出手教训他,偏偏还专门挑又疼又不会落下伤痕的地方打。他原本身上便酸痛的不行,老太爷这番家法差点没要了他的命去! “呜呜……我的宸儿……”苏母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整日以泪洗面。 “相公!宸儿好歹也是他的嫡孙,老太爷怎地出手如此之重!我就宸儿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可叫我怎么活啊!” 苏父被她哭的烦了,带着几分恼怒地说道:“慈母多败儿,他这个性子还不是你给养出来的!京中局势如此紧张,这个不成器的还蠢得要死,净给我捅娄子!父亲没打死他算好的了!” 苏母擦了擦眼泪,瞪着眼睛说道:“老爷,宸儿可是你唯一的嫡子,我不宠他宠谁?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想起她从小到大都不舍得罚一根指头的儿子如今叫那外人给欺负成这样,苏母心头就在滴血。 她看着苏玉宸脸上一道结痂的鞭痕和青肿的左眼时,捂着心口说道:“这文国公府欺人太甚!老爷你瞧瞧他们怎么养的女儿?竟然敢对男人动手,还伤了宸儿的脸!” 她的儿子一向甚是为自己的容貌感到得意,此番伤了脸,醒来之后必然要闹。 苏父对这个不争气的唯一嫡子是又爱又恨,更多的则是失望,此刻他听到苏母这番话,气的笑了一声:“你怎地不问问他做了什么!?他在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伤了人家姑娘的车夫不说,还开口骂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你倒是该庆幸这叶三性子爽利,只是打了宸儿一鞭子。若换了个胆小面薄的来,受不住言辱弃了命去,我看你怎么跟文国公府还有林阁老交代!” 苏母身形抖了一抖,讪讪地静了声。 苏父不欲与她争辩,一甩袖子道:“莫要在纵着宸儿了,让他好生休养着,回头叫他亲自上文国公府赔礼去!” “可……”苏母不甘心地还想争辩,苏父却冷着脸径自离开了房间。 苏母只得又一脸慈爱地照顾起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儿子,心头却是将叶书离骂了个千百八十遍。 “娘……”苏玉宸气息微弱地开了口。 “娘在呢,宸儿你可好些了?”苏母连忙扑过去,又担心刚刚苏父那番话让他心里头难受,连忙哄道:“宸儿你放心,万事有娘在呢!娘绝不会让你低声下气的上文国公府给那小贱人道歉去!” “娘……您先别担心这些了。文国公府那边……我会去的。” 苏母见他神色萎靡,连忙为他倒了杯热茶:“宸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有娘在你无须憋屈了自己!” 苏玉宸神色恹恹地接过茶杯一口而尽,青肿的眼睛中爆发出一道阴狠的寒光:“去……怎么能不去呢?” 不去怎么能报仇呢! 第237章 苏家的道歉 宫中的龙珧兴味满满地听闻了此事,摸着下巴说道:“啧,苏玉宸还真是个没用的废物,没想到苏家竟然会养出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真是笑死人了。” 大长公主龙馨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因着温瑾睿那孽子,果然和他那短命鬼亲娘一样惹人讨厌。” 一般来讲,只有非正妻所生的庶子才会被骂作孽子,大长公主这番话,不可谓不恶毒。 龙珧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叶三那丫头看起来似乎还挺棘手,要不要我出马?”喝了一口茶,龙馨冷冷地说道。 龙珧失笑地摇了摇头道:“不用,本来我也没指望着苏玉宸那小废物能把她怎么样,也就是膈应膈应叶三罢了。那小子还是给惯的太蠢了,不懂得来暗的,我暗处到是有张强力的棋子,用来对付那丫头在合适不过。” 他不会让龙馨贸然出手,龙馨是个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如果让她来,她定然会冲着温瑾睿去,他可不想节外生枝惊动了温瑾睿,那厮可不是个好惹的。 龙馨闻言,微微皱眉道:“棋子?你说的可是那个薛盛安?” 龙珧微微点了点头,勾起一抹笑道:“此人与叶三之间的仇恨不小,之前还背着我找了那丫头的茬。如今我已经下了令,把叶三交给他处理了。” 叶书离的命,是你的了。 他还记得那男子听闻此话时,眼中爆发出的精光。 “他想怎么做,都随他去折腾,叶三这丫头还不值得我们亲自动手……姑姑……”龙瑶顿了顿,低声说道。 几天光阴掠过,转眼京城的流言在人为的控制下已经淡淡消散。 难得的冬日晴天,叶书离也和荷包蛋几人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黑豆在一旁穿着特制的小棉袄撒欢地跑来跑去。 黑豆这些日子以来吃好的喝好的,长大了不少,妙冬摸了摸它的背脊笑道:“小家伙可要快快长得壮壮的,到时候好好保护姑娘,可别让她再被人欺负了去!” 黑豆应声低咆了一声,听妙冬说有人欺负叶书离,顿时一双眼睛就不怒而威地扫视了周围一番。 妙春好奇地说道:“姑娘,你说黑豆和那个苏家公子养的藏獒相比,哪个更厉害呀?” 叶书离挑了挑眉,笑眯眯地科普道:“这一只成年豹子对上八条藏獒,能送三个上西天,打残废五个!你们说谁更厉害?” “哇!没想到这小家伙看起来不如何,居然有这么厉害呀?”妙冬惊呼道,“看来等它长大以后,怕是要改名叫黑将军了!” 听到诱人夸它,黑豆立刻得意洋洋地撒欢起来,叶书离笑着看了她们一样,又开始研制起她自己发明的暖宝宝起来。 荷包蛋见此劝诫道:“姑娘,明日就是除夕了,您今晚可不能在熬夜弄这玩意儿了,还得守岁呢!” “我知道啦!”叶书离心情颇好地回道,正打算向荷包蛋炫耀一下她制作的暖宝宝,就听得林氏身边的丫鬟来报,说苏母携着苏玉宸前来文国公府,要为之前的事道歉。 叶书离收了笑,起身向堂厅走去,冷哼一声道:“讨人厌的家伙又来了。” 说起这苏家,也是权倾朝野的世家了。 苏老太爷,是内阁的阁老之一,与叶书离的外公也算得上是同事了。 这一大家族,是三皇子的鼎力支持者,也是龙珩和温瑾睿一行人最为棘手的一个麻烦。 苏家的嫡女是当今的皇贵妃,她虽只有一个是否亲生还未知的儿子,但母族的势力要比皇后的娘家强上许多。 而苏家也是人才辈出,手伸的极长。翰林院、工部、吏部,乃至太医院都皆有苏家的子弟人杰。 而龙珩这边,到是掌握着武宣王府、温衡一方的军事实力,而如今温瑾睿打入了大理寺,在刑部、礼部、兵部的势力较为强盛。 苏玉宸这么窝囊的苏家子弟,也算得上是个奇葩了。 叶书离踏入厅堂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体态微胖、妆容华贵的女人正坐在椅子上,旁边则是养好了伤的苏玉宸。 他脸上的伤痕结痂脱落后,还有一道浅粉的痕迹,因此不得不用胭脂擦上掩盖了住。 “见过苏夫人,苏夫人安好!”叶书离行了一礼,鼻尖微微一动,就闻到了苏玉宸身上那股脂粉味。 好笑而嘲弄地冲他抛去一个眼神,苏玉宸脸一黑,捏住茶杯的手骤然收紧,好不容易才没破功。 死丫头,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苏夫人上下打量了叶书离一番,初见的惊艳褪去之后立刻是一抹厌恶。 论相貌的确到是这京城头一等的,可偏偏性子张狂脱跳,还打伤了她的儿子! 不过想起来今日是来给人家道歉的,苏夫人还是挂上了一个得体的笑道:“这便是令爱了吧?这番姿容气度,在京中常常有所耳闻,然还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我家宸儿前些日子惊扰了令爱,是他的不对,还往叶三小姐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和他一番见识。” 林氏收了神色,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下去,心头涌上几分不悦。 叶书离向来在京城的流言中名声不怎么好听,苏夫人却偏偏要提常在京城有所耳闻,后话又对苏玉宸所为之事淡淡一笔带过,实在是膈应道了她。 于是她也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道:“书离这丫头啊,向来跳脱的很,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苏夫人和苏公子也不要和她计较。我观苏公子一表人才,定然也是人中龙凤,定不会和一个女子过不去的,说起来……苏公子的表哥与我那长子也是同窗呢,这苏家代有才人出,不知苏公子而今可有考取功名呀?” 她前面夸赞苏玉宸,母子俩心里头还很受用,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面子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谁不知道苏玉宸是苏家年轻一辈里最没用的一个? 二十几个还只是个秀才,连考了举人两次都没有考上!苏府大房的那个表哥,再过阵子已经要去考进士了! 苏夫人脸色僵硬地笑道:“呃……前些月里头病了一场,没能赶上秋闱,见笑了……还是说说令爱的事吧。” 看着两人脸上无光的样子,叶书离眯起眼睛冲着林氏眨了眨眼,林氏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轻瞪了她一眼。 敢奚落她女儿,也不看看她准不准! 第238章 “女神”的备胎 林如茵也是有底蕴的大世家中养出来的嫡女,气度手腕样样不差,碰上叶书离的事,立刻就化身为护崽的老虎。 她生养的这四个孩子里面,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来疼的。 偏偏这唯一一个女儿身边总是凶险不断,波折坎坷,别人家养在深闺里的娇娇女,哪个像叶书离似的吃过这么多苦头? 于是林氏的一颗心全偏到了这唯一的女儿身上,天天就生怕她受到半点委屈,偏心的九岁的叶画殊都吃醋了。 苏夫人总有意无意地提起叶书离的年龄和京城中的流言,总想暗暗膈应她及笄大半年了连门亲事都说不上,随后又话里话外的嘲讽她行为不检点。 先头时候林氏还道这苏夫人是有口无心,此刻也明白了,对方哪里是来道歉的?根本就是来找茬膈应热呢! 于是说话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苏夫人一提叶书离,林氏就立刻笑眯眯地回头夸赞苏玉宸,直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待到论功名成就学业之时,又啪啪啪地打对方的脸。 这茶桌上的一番交锋下来,苏夫人很快就败下阵了。 苏玉宸的早就黑得如同锅底,他本来就不懂这些女人间的弯弯绕绕,此刻林氏与苏母借着儿子女儿互相打嘴炮,偏偏苏母总落下风,他被奚落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面对林氏的狂轰滥炸,苏母额头冷汗涟涟,不由拿出帕子来擦了擦。 林氏这才见好就收,笑道:“也说了好些时辰了,既然苏夫人已经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家离儿自然不会计较什么。天色马上正午,苏夫人和苏公子便用过午膳再走吧。” 苏母抽了抽嘴角,脸色极为难看,却没有反驳。 明明是苏玉宸来道歉,何时道歉的人竟成了她? 林氏一口一个她给叶书离道歉,她一个长辈被她说的在小辈面前如此低三下四,顿时心头就郁结了起来。 苏玉宸却是半点不想在听女人吵架,跟不想看到叶书离的得意的样子,他沉着脸冷声道:“晚辈今日前来给叶三小姐道歉,特地备了些礼物,正放在前院中,这便让人给抬进去。”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叶书离和苏玉宸一起到前院去。 叶书离会意,便与他一同出了正厅。 刚一出门,苏玉宸立刻露出一副厌恶的神色离她八丈远,叶书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心情极好地开口唱起小曲儿来:“大姑娘上花轿呀……搽脂抹粉贴花黄呀……” 苏玉宸身形一顿,脸色立刻黑成了锅底,叶书离这分明是在嘲笑他脸上擦了胭脂! 他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好不容易才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看着眼前那抹悠然洒脱的背影,他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 死丫头,叫你得瑟,一会儿看你怎么哭!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前院,果然见院子里放着两口大大的箱子。 叶书离挑了挑眉,看向苏玉宸道:“这是?” “是给你的赔礼,里面是些新制的衣服鞋袜,还有名贵的胭脂水粉和两套红宝石头面。”苏玉宸冷声答道。 叶书离挑了挑眉,狐疑地看着他,笑道:“这么贵重……怕不是苏公子的意思吧?” 苏玉宸脸色有些难看,这的确是他父亲要求的,偏偏这钱还得从他的私房里掏。 想到流出去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他就心疼。 不过……这礼也要看着死丫头受不受得起了! 叶书离见他不答话,面色有些飘忽,顿时眼睛微微一眯,她敷衍客套地说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呀,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前些日子揍了你和你的狗一顿,还没向你赔礼呢。” 苏玉宸只觉她这话说的极不让人舒服,冷冷道:“我苏玉宸的诚意,叶三小姐收下便是,还请叶三小姐带路,我让人把东西抬到你们的院子里去。” 正要答话,旁边一道清雅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响起:“三姐,这是什么?这位公子是……?” 苏玉宸转身一看,立刻便见到那心心念念的女神正亭亭玉立在雪地上。 她一袭白裳白裙,头上青丝如墨,只别了一根素净的簪子,整个人和纯白的雪景融为一体,好似朵高雅的雪莲花一般。 苏玉宸顿时就脸上微红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果然比宫宴上之时还要美,更多了一份真实。 “哦,这是苏公子,就是前阵子想放狗咬我那个,你知道的。”叶书离神色淡淡地说道,“他先前骂我被我狠狠揍了一顿,现在给我赔礼来了。” 她话音刚落,苏玉宸的一张脸顿时青白红三色交织,好不滑稽。 在爱慕的女神面前丢了面子,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直直地向叶书离射过去。 见她眼带嘲讽,眉梢飞扬,一脸张扬肆意,艳光四射的样子,顿时心里的厌恶又加深了两分。 呸,果然是个妖艳的贱货!怎么能与叶四姑娘相比? 许是见她们二人间气氛剑拔弩张,叶溪菡的眼神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忽地掩面一笑道:“原来是这样,苏公子和姐姐可莫要伤了和气,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了。” 随后,她缓和气氛地问道:“这箱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呀?” “衣服,首饰,水粉。”叶书离干脆利落地答道。 苏玉宸盯着叶溪菡的笑颜痴痴地一动不动,此刻听得叶溪菡笑道:“呀,三姐又有新衣服穿啦!” 闻言,苏玉宸心头涌上两分怜惜,叶溪菡这一身料子算不得名贵,头上也除了一根玉簪再无其他装饰,和叶书离头上的银簪凤钗比起来,显得寒酸不已。 只稍一眼,他就认定了定然是这蛮不讲理骄横跋扈的嫡小姐,整日打压欺负了这位有才华而清雅美貌的庶小姐。 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口说道:“溪菡姑娘喜欢的话,我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改日也给你送上一份来!” 闻言,叶溪菡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两颊微红道:“哎呀……这可怎么好意思,公子是为了赔礼才送姐姐这些东西,溪菡与苏公子素不相识,如何能受此赠礼……” 第239章 膈应奇葩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苏玉宸的一颗心顿时就蠢蠢欲动了起来:“不……溪菡姑娘,前些日子的宫宴上,我们是见过一面的……”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就这样听他深情叙述着宫宴上是怎样惊鸿一瞥看见了叶溪菡,从此以后便念念不忘。 她站在两人旁边,一身鸡皮疙瘩,活像一个十万伏特的大电灯泡。 听到这些话,叶溪菡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双水汪汪的雾瞳杏眼也微微眯了起来,显然很是受用。 她最爱这种久违的感觉了。 她就喜欢那种别人围在她周围奉承她,却无视、厌恶叶书离的优越感。 “那一晚见姑娘月下奏琵琶,一时惊为天人……从此……从此……”苏玉宸微红着脸,眼睛闪亮亮地紧盯着叶溪菡,后面的话却不好意思再开口。 “从此念念不忘,茶不思饭不想,有诗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只盼妹妹怜我一片相思意,你我二人往后便做那一对神仙眷侣,诸书消得泼茶香……*夜伴读……”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叶书离在旁边看的无聊又着急,干脆摇头晃脑地替他把下面的话都说了,为了配合他们才子佳人高大上的气质,她还特意绞尽脑汁地想了两句诗出来。 “对……对……”这便是他心中想说的话,苏玉宸红着脸喃喃道,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不……不是!” 周围默默围观的丫鬟小厮们对视几眼,俱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玉宸涨红了一张脸,没好气地狠瞪了叶书离一眼。 这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直把他形容成了个登徒子,也不知道叶溪菡心里头会不会觉得他太过轻浮,厌了他去! 果然,叶溪菡眼神一闪,似是有些不悦地说道:“苏公子,我与你不才见过一面,还请注意措辞,莫要让人误会了去……” 苏玉宸连忙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解释起来,随后矛头直指叶书离:“那些话都是叶三小姐说的!敢问叶三小姐当着这么多人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当真是口无遮拦,言行无忌,胡话张嘴就来!你自己和别的男子纠缠不清,可不要以为别人都跟你是一路货色!” 见苏玉宸怒瞪着眼睛指责叶书离,叶溪菡眼中闪过几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苏公子,三姐不是那种人,她刚刚是在跟我们说笑呢……” “哦哟?我说的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就是你心里头想的?”叶溪菡还没说完,叶书离直接就打断了,她嘴角挂起一个不屑的笑道:“我说完的时候你不是还说对么?别装了,看着我四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赶紧把你嘴巴的口水擦擦,恶不恶心!” 苏玉宸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边,干干净净的哪儿来的口水? 周围人又偷偷地笑起来,苏玉宸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伸出手指指着叶书离道:“一个姑娘家……说话竟……” “闭嘴!”叶书离直接高声把他的话给喝住了,“我说苏公子,你来文国公府到底是来给我道歉的,还是来勾搭我四妹的?这两口箱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搬进院子里去,难不成你要叫我一个人搬?” 苏玉宸面色一僵,这才想起自己来文国公府的目的是什么。 想起那两口箱子里装的宝贝,他微微勾起一个笑,恢复了面色道:“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对不住,我现在就让人把东西抬进去,还请叶三小姐带路。” 看着他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叶书离眉梢一动,心里起了几分狐疑。 “说起来本姑娘那儿前些日子做了好几套新衣服,多的穿不完,我看不如把那箱衣服送到四妹的院子里吧!” 苏玉宸觉得她媚俗,没有内涵,因而无比厌恶她。叶书离心下觉得好笑,顿时恶趣味横生,苏玉宸越是臭着一张脸,她就越要膈应他。 因此她此刻故意摆出了一副“老子富得流油”的样子,趾高气扬地说要把那箱衣服送给叶溪菡。 苏玉宸顿时脸色就微微一变,虽然叶书离那副欠揍的样子让他恨得牙痒痒,但是这箱衣服可不能给叶溪菡! “这……”他刚要开口拒绝,立刻又闭上了嘴,眼神飘忽地看向叶溪菡。 如果他拒绝叶书离把东西给叶溪菡,叶溪菡心里头会不会不高兴? 叶溪菡脸色也不好看,她平日里打扮的素净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外头人都道她一个庶女又没了亲娘,日子过得清苦,实际上她的私房钱可不少,只是见不得光而已。 自己明明有钱有底气,偏偏叶书离一副施舍她的模样,叶溪菡觉得心头万分憋屈,膈应的慌:“这是苏府给姐姐的赔礼,与溪菡无关,溪菡不能……” “哎呀!咱俩可是睡过一张榻的亲姐妹,我这性子向来大方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跟我客气什么呢?再说了,我以前又不是没送过你衣服穿!” 叶溪菡脸色微微一变,曾经的叶书离经常将自己不要的旧衣服丢给她,以此来炫耀自己的身份,这话戳到了她的心窝,让她心头觉得有些难堪。 苏玉宸听着这话也是目瞪口呆,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样不好……这是给叶三小姐的赔礼,衣服裁量怕是并不合溪菡姑娘的身。”他只得这样解释道,以此打消叶书离的念头。 叶书离闻言,眯了眯眼睛:“成吧,那就先放我院子里,回头我挑点用得上的给四妹送去。” 刚刚好好地膈应了二人一般,此刻看着他们一脸菜色的样子,叶书离只觉得心头无比畅快,哼着小曲儿扭着腰就走了。 两个人的脸又黑了三分,苏玉宸犹豫地看了几眼叶溪菡,心头有几分不舍,他还想多和叶溪菡在一起待一会儿呢。 叶溪菡眼眸一闪,她哪里看不出来苏玉宸的意思,于是心思一动,立刻柔柔地笑道:“反正我也无事,便陪着三姐走一趟吧。” 第240章 没有,快滚! 苏玉宸心下一喜,顿时放缓了步子,没有跟上前面的叶书离,而是与身后的叶溪菡并肩同行,一路上想法设法地和她搭话。 下人们抬着两个漆红的箱子慢慢走进了清舒院,刚放下箱子,妙冬就迎了上来。 “姑娘……这些是?” 叶书离回道:“都是些衣服首饰。” 妙冬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皱眉道:“姑娘,那这些东西就这样放在这里么?不用拿去账房管事那里入库记账么?” 叶书离摆了摆手道:“最近账房哪边忙得很,别给他们添麻烦了。”这几日过春节,来来往往走人情送礼,账房哪边的人忙的都快晕过去了。 苏玉宸听闻二人对话,起先还有点担心,随后又稍稍松了口气。 正是天助他也! 然而还没高兴两下,又听得叶书离说道:“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等等你们把清舒院的下人都叫过来拿去分了吧。” 苏玉宸送的东西,她才不会用呢。 听到这话,苏玉宸立刻又紧张了起来,叶书离不碰那箱子可怎么是好? 罢了,让她身边的人遭殃也一样! 眼看已经把东西送到了叶书离的院子里,苏玉宸顿时就想早早开溜:“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 刚想告辞,屋内窜出一个闪电般的黑色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苏玉宸定睛一看,眼中顿时绽放出惊喜的神色来,那竟是一只威风凛凛,毛皮发亮的幼年黑豹! “这……这可是豹子?你养的?” 叶书离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苏玉宸顿时心下一喜,看着那动作慵懒而眼神锐利的小黑豹,生出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来。 藏獒再怎么名贵,那也是条狗!黑豹,那可比藏獒威风多了! 他心思一转,立刻便开口说道:“咳……叶三小姐,你刚刚不是说要回我赔礼?依我看这头小豹子就挺合适,不知你可否割爱?” 叶书离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给!” 她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连句客套话也不说,苏玉宸顿时有些挂不住面子。 黑豆大约也感受到了眼前男子看着它眼中发出的精光,厌恶地冲他低吼了一声,又挂在叶书离的腿上撒娇。 苏玉宸被这声低吼给微微镇住了一下,随后笑道:“还挺凶……有意思!” 它不怕这豹子凶,就怕它被女人给养的没了兽。性! “叶三姑娘,你再考虑考虑?刚刚你可是亲口说过赔礼的,怎么答应了又说话不算话呢?” 居然怪起她言而无信了? 叶书离白了他一眼道:“我是说回你赔礼,可我没说把这只豹子给你啊!” “叶……” “少说废话,没得商量,不满意你可以再把这两个箱子抬回去。”叶书离嫌弃地摆了摆手,一副“离我远点”的样子。 叶溪菡见状,眼神闪了一闪,上前温声劝道:“三姐,这黑豆小时候看着憨态可掬,可到底是只野兽,哪懂得人话?它如今小不懂事,等到长大了,若是哪天野性大发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三姐从来没有养过什么活物,依我看留只凶兽在身边太危险了。听说苏公子养过藏獒那样的犬类,倒不如把黑豆给他合适。” 这是畜牲,平日里总跟她过不去,没少抓烂过她的衣服。要不是叶书离宠它宠得紧,她早忍不住一包猛药将这畜牲给弄死了! 叶书离果断拒绝道:“他养狗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没听他养的狗咬伤了好多人么?黑豆在我这儿挺好的,我看给了他到是三天两头就能弄出条人命!” 就苏玉宸那个性子,养的狗跟他一样是个欺凌弱小的主。 苏玉宸心头涌上几分怒气,可他又实在对那黑豹喜欢的紧,于是低声说道:“我可以出钱买下,叶三小姐你说多少钱,我……” “不买不送,别再打它的主意了。”叶书离被他缠的有些恼了,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耐。 瑾睿送给它的黑豆,京城只此一只,要她卖了想得美。 苏玉宸脸色一沉,逼近一步,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叶三小姐,你最好对我客气一些,苏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可以挑衅的……” 叶书离眼睛一眯:“不让你仗势欺人就是挑衅苏府了?你脸怎么那么大,还能代表苏府了?” 看着二人又咄咄逼人地争吵起来,叶溪菡幸灾乐祸地勾起了一个嘴角,上前劝架道:“苏公子,三姐……你们别吵了,今日苏公子前来不是要与三姐和解的么?这黑豹既然有第一只,就有第二只,不如问问三姐哪里得来的。” 被心上人温声细语地劝诫,苏玉宸熄了两分火气,臭着脸色看在叶溪菡的面色上,沉声道:“那还有没有第二只?多少钱我都买!” “没有,快滚!” 欺人太甚! “你!爷我好好和你讲话你不听,莫非叶三小姐一定要和我过不去?” 叶书离猛地回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好好说话我就该送你?你以为你是谁,我好好和你说把苏府送给我你给不给?” 看着苏玉宸一脸理所应当全世界围着他转的神色,叶书离心头冒上几分火气,恨不得打断他的狗腿。 这人真是好生臭不要脸,她甘拜下风。 “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别说没有第二只,就是有老娘也不给你!”顿了顿,叶书离继续补刀说道,完全不想在和苏玉宸多做纠缠。 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此时忽听得远处有个丫头惊痛地呼了一声。 “怎么了?” “刚刚里面好像有个东西扎了我一下。”那小丫头说道。 叶书离皱了皱眉,只见有几个丫鬟正围着那两个箱子看。 她早有预感苏玉宸没那么好心送礼,因而并不打算用这些东西,刚刚说拿给下人们分了,不过是故意气一气对方。只是没想到,有几个小丫头没等妙冬发令,就迫不及待地把箱子打开了。 见状,苏玉宸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掉头就想离开清舒院。 叶溪菡好奇地看了那边一眼,也跟上了叶书离的步子走向那边。扫了一眼这个箱子里并无异常,叶书离随手打开了旁边的另一个箱子。 “啊!”一声惊恐声响起,站在一旁的叶溪菡顿时花容失色。 (今日2更,明天补,虫虫的码字软件崩坏丢稿了,我现在生无可恋,已经不能笑着活下去了。) 第241章 蛇蝎美人 叶书离也是脸色微微一白,连忙松手将箱子盖上。 余光瞥见苏玉宸慌慌张张准备逃走的身影,她顿时怒喝一声:“黑豆,别让他跑了!” 黑豆立刻极通人性地向他奔去,苏玉宸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哪里跑得过迅猛如闪电的黑豹,顿时就被黑豆扑倒在地。 他哎哟地叫了一声,见身上这黑豹杀气腾腾地望着自己,金黄色的瞳孔中满是怒气与蔑视,他顿时就心头一慌,伸手去推它:“滚开!” 黑豆到底是只幼兽,被他猛地一下推开了去,很快又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苏玉宸立刻蹬着腿伸手去打它的头:“小畜生,叫你滚开听到没有!” 黑豆被它打疼了,顿时就发起了怒,一口往他腿上咬去。 “啊!!!” 一声惨叫立刻划破云霄。 荷包蛋也立刻上前擒住了他,不顾他被咬伤的腿直接将他往叶书离那里拖。 荷包蛋手下的动作一点也不客气,偏偏黑豆咬着他死活不肯松口,苏玉宸立刻疼的倒吸一冷气:“放手!快松开!” 叶书离隐忍着心头的怒气,吹了一声口哨,黑豆立刻听话地松开了苏玉宸的腿,跑到她身边来。 苏玉宸白着脸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迎面就是一个精致的绣花鞋底袭来。 叶书离这一脚直接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 “苏公子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刚刚那个箱子里的衣服中,赫然半遮半掩地蜷缩着一条两指宽的黑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叶书离虽然一向胆子大,但因着当初被毒蛇咬过差点丢了性命,对蛇这种生物本能的有些惧怕和抵触。 苏玉宸这一回的做法,当真将她彻底惹怒了。 “姑娘,要不要我教训教训他!” 荷包蛋在一旁怒目道。 被踹了个晕头转向的苏玉宸踉跄着半坐起来,怒声道:“哪儿来的丑丫头也敢对我出言不逊!” 鼻下有股温热湿润的感觉传来,苏玉宸抽着气摸了摸鼻子,果然摸到了一手的血。 叶书离沉着脸微微摇了摇头,这厮败类,她要亲自出手教训他! 身边传来叶溪菡的惊呼:“三姐,你怎么能对苏公子下这么重的手呢!” 叶书离狠狠瞪了她一眼道:“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箱衣服要是送给你的我看你还沉不沉得住气!” 想起箱子里那可怖的黑蛇,叶溪菡顿时讪讪地闭了嘴,耳边也传来了妙冬惊慌的声音:“姑娘,这个箱子里藏着蝎子!” 叶书离扭头定睛一看,只见那摆放整齐的妆匣里面,藏着许多一指宽长的小蝎子,浅黄色略透明的身体隐匿在那金黄耀眼的首饰之间,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见到这一幕,叶书离心头的怒火更甚,院子里的一众下人们也沉下了脸色,不善地看着苏玉宸。 苏家的公子,太不像话了,竟然对他们姑娘做这种事! “这就是你们苏府来赔礼道歉的诚意?” 她声音中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意,已是将此事扯在了苏府的头上。偏偏苏玉宸却没有注意到她话中之意,坐在地上抱着伤腿疼的直叫唤:“那蛇蝎又没有毒,不过是吓一吓你罢了!我看你倒是比那蛇蝎还要恶毒上万分,我不过戏弄你一番,你居然叫那畜生来咬我!回头我父亲看到了,苏府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这一番动作,倒也真不敢把叶书离怎么样,只不过是捉了些无毒的蛇和蝎子来吓唬讽刺她,在苏玉宸心里,叶书离下手那么狠,完全就是个蛇蝎美人。 看着他喋喋不休叫嚣的样子,叶书离二话没说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直打的才回过神来的苏玉宸又是一顿眼冒金星。 “死丫头……!还敢动手,你不想……你,你要干嘛,走开!”苏玉宸捂着脸怒吼道,话说道一半语气陡然变得惊恐起来。 “反正那蝎子又没有毒,那你就尝尝它的滋味好了!”叶书离寒声说道,拔下头上两根银簪夹起一只翘着尾巴的鞋子就向他走去。 叶溪菡见状,立刻带着两分惊惧地上前说道:“三姐,苏公子都说了那蛇蝎无毒,依我看此事就算了吧!苏公子可是客人,苏夫人也在府里呢,当务之急是要先给苏公子寻个大夫呀!” 她嘴上劝着叶书离,实际上却是故意说着火上浇油的话激怒叶书离。叶书离越是这样对待苏玉宸,那苏府定然要与她结怨,更何况苏夫人还在文国公府,她唯一的儿子被打成这样,怕是要有一场好戏看了! “听到溪菡姑娘怎么说了么?可怜她如此善良懂事,竟摊上你这么个蛇蝎一样的姐姐!” 苏玉宸眼中带着害怕逞强道,还不忘了为叶溪菡打两分抱不平。 叶书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手下的动作却一点没犹豫,看着被荷包蛋制住的苏玉宸,她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将手上夹着的蝎子丢到了他的衣服里。 苏玉宸立刻脸色大变,哀嚎着在身体上摸索起来。 叶书离冷眼看着他形象尽失的样子道:“口口声声骂我蛇蝎,不做点什么岂不是配不上这个称呼!” 叶溪菡心里打什么小算盘她清楚的很,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放过苏玉宸! “这里是怎么回事?”院子门口传来叶棋让疑惑的声音。 他远远地听着清舒院这边有大动静,便连忙赶来看看,一踏进院子里就看到一身狼狈的苏玉宸在地上惨叫打滚,叶书离满脸怒火,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不善地看着苏玉宸。 “公子,他在这箱子里放了蛇和蝎子!”妙冬连忙回道。 叶棋让顿时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看着苏玉宸。 叶溪菡见状,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说道:“二哥,三姐的黑豆咬伤了苏公子,这可怎么是好……啊!” 苏玉宸被那衣服内的蝎子蛰了好几下,他顾不得疼痛,好不容易才将那只蝎子捉住,立刻丢向叶书离,后者下意识地一躲,蝎子立刻就直接砸到了身后叶溪菡的……脸上。 第242章 让你装白莲花! 一声惊叫划破天际,叶溪菡只觉得左颊一阵刺痛传来,连忙将脸色的东西打掉。 “溪……溪菡姑娘……”苏玉宸磕磕巴巴地说道,也是惨白了一张脸,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 让你圣母心泛滥!让你装白莲花! 叶书离幸灾乐祸地看着捂住脸的叶溪菡,扭头看着苏玉宸冷声说道:“苏公子……你弄伤了我四妹,怕是要好好算算账!” 说完,她立刻上前将苏玉宸暴打了一顿。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苏玉宸原本只觉得叶书离这丫头骄横跋扈,那日敢对他动手也不过是因为有温瑾睿撑腰,如今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这丫头比他想象的要狠的多,也更不好惹,心里头不由开始后悔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根本打不过这个丫头啊! 叶棋让脸色微微一变,眼中浮起一丝紧张,待看到苏玉宸只有挨打的份儿时,看着叶书离的眼神立刻变得无奈起来,却没有立刻上前阻止。 待到叶书离将他揍了个七荤八素之后他才装模作样的上前劝架起来:“书离……冷静!冷静一些!先找大夫给溪菡看看伤才行!” 叶书离深吸一口气,发泄完了怒火之后,才停下手来。 此时的苏玉宸衣衫凌乱,发髻散开,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脸上一个小巧的灰黑色脚印,与脸颊上摸的白色胭脂混做一团,脏兮兮的宛如乞丐,鼻血也蹭的脸上到处都是,活像是一个唱戏的大花脸。 看着他这幅滑稽的样子,周围人无一不畅快地笑了起来。 唯独苏夫人,见到儿子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时,差点晕过去。 “林……林夫人!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苏府定不会罢休!”她气的直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林氏也是满脸惊色,好好地不过一会儿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正摸不着头脑,便见叶天奉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叶书离和叶棋让小两口。 叶天奉踏进屋中,冷声说道:“老夫倒是也想苏夫人给我一个交代,令公子在箱子里藏放蛇蝎送与小女,是何居心!” “什……什么?”苏夫人被他这一言惊的说不出话来,立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家儿子。 苏玉宸心头一慌,连忙白着脸解释:“娘……您听我说,我只是吓唬吓唬她,那蛇蝎都没有毒的!” 苏夫人听他所言果然有此事,顿时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玉宸。 回头让苏父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苏玉宸见情形不妙,立刻哭诉道:“娘,真的没毒啊!反倒是叶书离她怂恿凶兽伤我,还把我打了一顿,儿子这条腿怕是要废了啊……!” 自然没有到废了的地步,只是他此刻急需挽回形势,将伤情说的重了些。 苏夫人是个溺爱儿子的人,听到这话顿时就忍不住了,一脸惊慌地跑去查看他的伤势,见他腿上狰狞的伤口血淋淋的,差点心疼的背过气去。 “挨千刀的……!你这小贱人好狠的心哪……我得儿……你怎么样了,快去喊大夫来呀!” 苏夫人惊怒交加,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顾身份和场合就噼里啪啦地骂起了叶书离来。 林氏顿时脸色一黑,不甘示弱地吼道:“苏夫人你什么意思!这明明就是你儿子的错,没毒的蛇蝎就能随便放了?真是个不学无术的败类!满心龌龊恶毒心思还只知道用来欺负小女孩!” “你……你!” 眼看两个母亲为了护崽吵的就要打起来,叶天奉额头青筋一跳,冷声喝道:“够了!苏夫人,令公子的蝎子刚刚蛰伤了我的四女儿,既然那蝎子无毒,为何她的脸肿得厉害?” “就是,我四妹的半边脸都肿成猪头了!”叶书离在一边凶巴巴地帮腔道:“我胆子大皮厚实,但我四妹可是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苏公子竟然敢伤了她的脸,太过分了!要不是他欺负我四妹,我怎么会打了他一顿?” 叶书离说完,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一般的蝎子,就没有不带毒的,只不过分毒轻毒重罢了,轻微的毒素死不了人,但看叶溪菡肿成那样,毒性虽不大却也不小,刚刚她把蝎子丢进苏玉宸的衣服里,也不知道他被蛰成什么样了。 早知道应该塞他裤子里的! “这……这可是真的?”苏夫人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她是见叶书离没什么事才大吵大闹的,可如果苏玉宸还伤了叶溪菡的脸,那事情可就大了。 女儿家的脸,那可比命还重要啊! 更何况,她是听说那姑娘与三皇子殿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 想到这里,理亏的苏夫人顿时就感觉一片天旋地转。 见她怔愣住不说话,叶天奉才怒声道:“前些日子令公子伤了我爱女的车夫还当众辱人,而今苏府道歉就是这样做的?还请苏夫人把东西都带回去吧,告诉苏老爷,这份大礼我们文国公府受不起!” 苏夫人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里嗡嗡作响。 苏阁老与林阁老的关系还算不错,因而出门之前,苏父再三交代,一定要将这事处理好,千万不要生分了两府之间的关系。 她原本看儿子如此乖巧地主动随她来赔礼道歉,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谁想到竟然闹出了这样的大事? 林夫人是林阁老唯一的嫡女,叶书离是叶天奉唯一的嫡女。文国公府子嗣不算繁盛,叶书离在京城的贵女中,算得上是最金贵的一个,在文国公府人的眼中,她就是那个宝。 可是她的儿子,却不是苏阁老唯一的嫡孙啊…… 苏玉宸的庶出兄弟个个都比他优秀,原本就不过是凭着嫡出的身份占些优势,而今他捅出这样大的篓子,在家中的地位…… 苏夫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带着儿子走出文国公府的,她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不知路在何方。 第243章 除夕暖宝宝 原本喜气洋洋的节日里,被苏玉宸这么一折腾,所有人心里头都添上了几分火气。 “呸!这等世家败类,依我看呀,就该丢到军营里好好磨砺几年去!”说话的是叶书离的新晋二嫂许惜风。 她是将门骄女,性子利索爽快,说胡也直来直往,和叶书离很是对胃口。她虽然出身将门,一手女红倒是比大嫂李玉真还强上几分,此刻叶书离正拉着她一起缝制护膝。 “就他那副狗样,还是别丢到军营里祸害别人的好。要我说,这都是病,多打几顿就好了。”叶书离手下针线穿梭,头也不抬地回道。 许惜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你这性子啊……哎,也就只有温世子才能让你变得像个女人一些。” 她指的是叶书离为了给温瑾睿做护膝,近日来彻夜不眠地练习女红一事。 叶书离闻言皱着眉哀声叹气道:“我的女红要是能有二嫂……不,有大嫂一半就好了。” 她咬掉线头,抖了抖刚做好的护膝。 那是一个并不如何精致的护膝,甚至算得上有些粗糙滥制。用的料子都是最好的,只是针脚有些凌乱,墨蓝色的布料上面,也并无什么花鸟、祥云、腾龙一类的装饰。 只是用金线简简单单地缝制勾勒了一个卡通的豹子头线稿,只有一双金黄色的瞳孔用各种深浅不一的黄线填充满来。 许惜风指着那耳朵大小不一的卡通图案说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怪像猪脑袋的。” “……” “……这绣的是黑豆。”叶书离瘪了瘪嘴。 傍晚黄昏间,温瑾睿静悄悄地来到了清舒院。 叶书离惊喜地看着他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陪你守岁。” 虽然大家明面上都没有捅破,但是所有人心里都已经将温瑾睿看做了叶书离的未来夫婿。 清舒院内,下人们俱是极有眼色地退出了院子去街上看烟花,还贴心地将院门掩上。 淡淡灯光中,昏黄的光芒晕开在温瑾睿的脸上,显得他的面容柔和了许多,他眉毛舒缓开来,微微勾起一个笑,更显得眉目如画,风华无双。 叶书离蜷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 “可是累了?”温瑾睿一边说着,大手一边放在她肩背上轻轻按揉。 舒适适中的力度传来,她像只满足的猫咪一样眯起了双眼:“你真不走了?不怕别人说闲话呀?” “谁敢说你的闲话,我就卸了他的下巴。” 他指的是苏玉宸。 叶书离依偎在他怀里笑了起来,温瑾睿才温声问道昨日苏玉宸前来的事情。 叶书离立刻一脸嫌弃又炫耀般地耀武扬威着将事情都细细叙说了一遍,温瑾睿眼眸不易察觉的一暗,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等我替你出气。” “哎呀,不说他啦!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叶书离笑着说道,随后立刻翻出了她自制的护膝和暖宝宝。 看着温瑾睿盯着那粗糙护膝的样子,她心头有些窘迫地说道:“丑是丑了点,但重点不在那,你看这个!” 她献宝似地拿出了五个用密不透气的兽皮袋子包裹住的暖宝宝,将其中一个拆开,露出了另一个被干净纯白的布料包裹的袋子。 “这是?”温瑾睿捏了捏那袋子,感觉里面似乎有些半稠的液体。 叶书离一笑,当着他的面揉了揉又抖了抖袋子,那袋子顿时冒出了细细的烟,温瑾睿的眼神顿时更添两分好奇。 见里面的东西开始起反应了,叶书离才将自制的暖宝宝布袋放进护膝的棉花夹层中,主动给温瑾睿戴上。 “……热的……?”感受到膝盖传来的暖意,温瑾睿难掩讶异地说道,不由将手放在了那护膝上,只觉暖手舒适不已。 “这……这是法术吗?” 看着他难得愣住的傻样,叶书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啦!这个东西叫做暖宝宝,是袋子里放了一些粉末和盐水,它们在一起放到空气中会发热。” 随后她指了指另外几个袋子道:“你腿上有旧疾,我特意给你做了这个东西,往后你出门办事的时候就带着它!有些麻烦的是,这东西用一次就没有效果了,需要经常换,不过一次能暖和上好几个时辰!” 温瑾睿听的惊奇:“竟还有这样的奇方?你告诉我以后我让下人来做,你就不要亲自动手了。” 语毕,他轻叹了一声,如水的眼瞳中眸光闪动,在灯光下漾起一圈圈涟漪。 叶书离根本不会女红,在这么短的为他缝制出这么独特的护膝,定然熬了不知多少个夜晚。 叶书离闻言却摆了摆手:“不不,这东西还是我来配制,旁人拿到方子也不见得做的出来,配比不对,轻则没有暖意,重则会爆炸烫伤人的!” 暖宝宝的原材料有碳粉铁粉,盐酸水这些,在古代想要弄到纯度高的很不容易,加上对装材的布料透气度也有讲究,不透气就不发热,太透气化学反应太快,温度太高就会伤人,她好些个夜晚的时间,基本都花在摸索配制材料上。 一听到会有危险,温瑾睿立刻面色一紧:“我的腿不碍事,以后你别再碰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啦,你看我这几个做的不是好好的?”叶书离撒娇道。 温瑾睿搂住她道:“那这东西为何会发热,甚至还会爆炸?” 叶书离一听,立刻兴高采烈地向他讲述起暖宝宝材料和原理来,化学学的好,怎么能不炫耀几下!兴致正浓上,她一个口无遮拦就讲到了其他类似的反应原理上,甚至还说了几嘴火药的配制方式。 等到说了一半,她才脸色一白,猛地闭上了嘴。 安朝这个朝代,还没有出现过火药,她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温瑾睿正听得神色发亮,心头一动将叶书离说过的所有话都记了下来,随后双眼灼灼地看向她:“阿离,怎么不继续说了?” “……后面的是我胡扯的,没有试验过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叶书离吐了吐舌头道,装作面色如常的样子。 温瑾睿见此,眼眸一动,不再多问。 沉默了半晌,叶书离还是犹豫着开口,低声道:“你就不问问我怎么知道这些奇怪的方子?” 温瑾睿轻叹了一声:“阿离想说就说,不说也没事。在我心里,阿离就是九霄之外的仙子,会什么法术都不稀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叶书离不愿意说,他不会逼她,她只要知道,他是完全相信她的就够了。 这份全然的信任让叶书离眼眶微红,猛然扑进了温瑾睿的怀里。 她伸手摸了摸温瑾睿腿上的护膝问道:“还暖不暖?” 温瑾睿搂紧她,低声道:“你更暖。” 一个吻翩然落下,叶书离身形顿了顿,闭上眼睛回应了起来。 第244章 温瑾睿的报复 翌日清晨,叶书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 原来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在温瑾睿怀中睡着了,此刻他早已悄悄离开了文国公府。 几日光阴掠去,苏府那边倒是爆发了不小的事情。 那日苏玉宸回去以后,苏父得知儿子做出这样恶毒阴险的事情,不但没有与文国公府和解,还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当场便大发脾气,亲自用棍子狠狠打了苏玉宸一顿。 苏玉宸身上原本便被蝎子蛰了好几下,正是又痒又疼,苏父雨点一般的棍子落在他身上,更是疼痛难忍。因着他一条腿被黑豆咬伤,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了,被苏父打了个半死。 苏夫人在一旁哭的昏天暗地:“老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哪!宸儿可是你唯一的嫡子,他身上还有伤呢,你这是要打死他啊!” 苏父沉着脸一言不发,手下的动作一点也不留情,苏玉宸的哀嚎声传遍了府内的每一个角落,偏院里的妾侍姨娘俱是偷偷笑个不停。 见到他还在打,苏夫人立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苏玉宸身上哭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是要要了宸儿的命啊!你把他打死了,我也不活了!” 闻言,苏父才冷哼一声丢掉手中的棍子,看着惨兮兮的苏玉宸道:“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我现在不把他打的惨一点,回头在老太爷面前你看他怎么过那一关!” 苏夫人流着泪身形发抖:“就算是宸儿先做错了事,那文国公府也不该下如此狠手啊!宸儿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了,你瞧瞧文国公府那小贱人是怎么欺负他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苏父心里头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他更气这个儿子的不争气。 “这混帐!要我怎么向爹交代?我看老夫这前程,怕是要断送在这混帐手里了!都是你教出来的!”苏父沉着脸色怒吼一声。 苏父这一辈,老太爷的儿子可不少,以苏父大哥的能力最为出色,原本下一任家主非他莫属,可惜当年出了那档子事…… 于是最有期望接手家族的人,变成了他,但唯一一个嫡子却如此不着调,实在是气煞他也! 思及此,苏父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徒留奄奄一息的苏玉宸和苏夫人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苏玉宸这几天的日子很不好过,不过好在腿上的伤并不严重,在苏母的精心照料下很快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如今在府内名声扫地,谁看他都是一副嘲笑的眼神,他又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心里头憋得慌,干脆直接日日不归家在外面买醉。 府衙内,温瑾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公文。 “世子,苏玉宸这几日都宿醉在听香楼里,好几天没回苏府了。” 温瑾睿眼眸一闪,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牢里那几个人,已是刑满,中午便放了吧。” 末了,他又补充道:“哦,别忘了提醒他们,苏玉宸在听香楼。” 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家常一般,身后的下人闻言抖了一抖。 很快,没两日京城中就出了一件大事。 有四个刑犯从牢里头出来,在听香楼中与他人起了冲突,随后这群恶霸闹事砸场,好些人受了波及,最惨的要数那个与恶霸起了冲突的苏家公子苏玉宸。 听说是双方打起来,把苏家公子的腿给打断了。 几个罪犯一看大事不好,连忙就趁机溜了,苏府派人去寻,京城已是再寻不到半个身影。 苏夫人看着没好两日又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儿子,差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几个杀千刀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哭的伤心,“如果宸儿以后站不起来了,那可要我怎么办啊!” 苏父也是万分头疼,他这个儿子近来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你先别急,大夫说了站得起来。” 苏夫人一听就炸了毛:“站得起来又怎么样?以后可不得成了个跛子,这可怎么好说亲哪!老爷,那四个贼人,可千万不能放过啊!” 苏父沉着脸点了点头,敢犯到苏家头上,定然要将那几人碎尸万段! 可是没过多久,京城就传起了流言,原来这个苏公子并非是被殃及的池鱼,那几个贼人分明就是故意来向他寻仇的! 要说原因,到是那苏玉宸自作自受,原来他先前仗着自己是苏家嫡子,亲姑姑又是当今的皇贵妃,没少在京城里作威作福,甚至还包庇自己的亲戚犯事。 当年那四个贼人不过是一起开了间药铺的普通人,偏偏云永思看上了那块地盘,要据为己有来做医馆。可那是人家四兄弟祖传的宅子,死活也不卖。苏玉宸便出面动了手脚,占了人家的房子,逼死了四兄弟的老母亲,还将他们几个给陷害到了牢里。 他这恶霸一般的行为立刻被众人所唾弃,与此同时,有关苏玉宸的各种劣迹斑斑的事迹也在京城中传了开来,苏府一时间名声扫地,京中威望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苏老太爷差点被气死,大怒了一顿,整个苏府也变了天。 苏父抬了生有庶二子的李姨娘做平妻。 听到这个消息,苏夫人愣在原地,直接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苏父却仍旧不为所动,他绝对不能再让这个混帐东西托了他的后腿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书离的心情也慢慢变好了起来。 当然还有另外原因,她每次一看到叶溪菡那张微微肿起的脸,就忍不住想笑。 那蝎子的毒性还未消下去,这几日叶溪菡都在喝解毒汤药,她脸上被蛰的不轻,左边的脸庞硬生生比右面大了一圈,哪里还有什么半分清韵在,因此别说是出府,连在屋子里都恨不得一直带着面纱。 叶书离心头嗤笑,也不知苏玉宸看到她这副模样,还爱不爱得起来。 她这边越是高兴,叶溪菡那边就越是恨得牙痒痒。 “马上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贱人。”叶溪菡阴狠地低喃道,将信纸绑在信鸽上,放飞了鸽子。 盛安哥哥要她的命? 不,不,她不会要了她的命,她要叶书离生不如死! 第245章 这位施主,你印堂发黑…… 日子就这样安宁和平的走到了二月。 叶溪菡这些日子以来都颇为安分守己,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极少出门,成天不是做做针线就是练练瑶琴,乖巧的不像话。 小半个月后,她肿成馒头的半边脸终于消了下去,这才又开始频繁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着可以对叶书离下手的机会。 可是不仅文国公府守卫森严,叶书离身边也随时跟着个形影不离的荷包蛋,每日在文国公府与药铺间两点一线的奔波,让她和薛盛安根本无从下手。 龙珧的要求是在裴琅回来前解决叶书离,如今距离裴琅的归期已经只有半个月了,时间越是紧急,她心里反而更加沉稳。 不动声色,安安静静地潜伏在暗处,叶溪菡盯着叶书离的眼神,就宛如藏匿在阴暗潮湿处的毒蛇。 叶书离觉得,最近叶溪菡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却就是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由暗自生出了几分防备之心。 机会终于来了。 两个多月来连续不断的施粥赠药,让文国公府在京城中的威望提高了不少,叶天奉提议举家前往寒山寺祈福一日,以求列祖列宗保佑叶家繁荣昌盛,就连一直久居不出的老夫人也欣然同一前往。 晚膳的桌上,叶书离点了点头笑道:“出去走走也好,这些日子都忙坏了。” 前些日子被苏玉宸一事所恼,叶天奉此事难得心情好了许多:“是该放松放松,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 叶天奉说到这里时,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林氏不解地问道:“什么好消息,你倒是说呀?” 瞟了周围几眼,叶天奉小声说道:“归然要回京来了。” 闻言,林氏吓了一跳:“真的假的?那娘她知道么?” 叶天奉微微皱了皱眉道:“我也是才得到那小子送来的消息,怕母亲激动,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 叶书离在一旁听得一脸懵比:“爹娘,你们在说什么?” “书离啊……你小叔要回来了。”叶天奉在一旁解释道。 叶书离愣了愣,在脑子里迅速地搜索着关于这一号人的消息。 老夫人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她爹是老大,分了家后,二叔常年在外地任职,三姑也随着夫家出了京。 唯有最小的儿子叶归然是最为离经叛道的一个,他从小志不在庙堂,喜好闲云野鹤一般地四处游荡,常常叫老夫人无可奈何。结果他十七岁那年,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一拍脑袋就云游天下去了,这一去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间极少回京,上一次回文国公府还是叶书离四岁时,叶老太爷逝世的时候。 原著中几乎没有这个角色的戏份,叶书离对他的印象也不过停留在兄长和爹娘平日话语的描述中。 看着叶书离一脸茫然的样子,林氏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不记得他也正常,你唯一一次见他的时候,才得四岁呢,记不得事的。” 叶书离大概明白了她爹为什么犹豫着不敢将这事告诉老夫人,怕她一时激动控制不住情绪。 这些年来,虽然老夫人一提起她这个小叔就气的要命,不许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他,但到底是她最小的儿子,心里头再怨他不着调,也是万分想念他的。 “小叔为什么突然间要回来了?”发问的是叶琴知。 叶天奉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前些日子圣上昭温将军的长子入京,后来我就收到了你小叔的传信,说他这些年都在边疆跟着温将军,做了他帐下的谋士,而今便随着圣旨一起回来协助将军办事。” 随后他掐指一算,又道:“估摸着再过个五六天就到京城了。” 叶书离眉毛一挑,眼珠转了转,温瑾睿的大哥,原著里可从来没有到京城来过呀。 看来是她这只西伯利亚蝴蝶煽动翅膀引起的效应,这样的话,识破龙珧的计谋后,大皇子一党也能早早做好准备,不至于像原著中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林氏连忙说道:“那我马上叫下人收拾个院子出来。” “先不用着急。”叶天奉摆了摆手道,“还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住在府里呢,还是先准备三日后寺庙祈福一事吧。” 林氏点了点头,一家人在桌上又笑语盈盈地说了起来。 唯有叶溪菡乖巧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垂下的眼眸中微微闪过一丝亮光。 三日后,几辆崭新的马车停在了文国公府门前。 原本要举家去往寒山寺,谁知前两天李玉真的孩子却有些着了凉,佑安不过才五个月大,身体不舒服也说不出来话,只是恹恹地睡在李玉真的怀里,有时还会吐奶。 叶琴知只得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把佑安放在第一位的,因而这一次祈福,大哥大嫂夫妻俩就都留在了府里。 他们出行低调,不愿惊扰了平民,因而除了些许守卫以外,丫鬟婆子也只带了几人。 林氏与老夫人坐一辆马车,叶书离、叶溪菡和许惜风则在另一辆马车。 叶书离和叶溪菡二人相看两厌早已许久,谁也不愿主动搭理谁,马车里气氛淡淡的,全靠着许惜风一个人活络氛围。 看着叶书离冷漠的脸色,叶溪菡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迟早她要打破这贱人高高在上的面孔。 寒山寺在城门外不远处,一路上前来祈福还愿的人有许多,精致的车舆在路上来来往往,路人俱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哪位贵人的马车。 叶书离陪着老夫人和林氏坐在蒲团上听秃瓢和尚念了一上午的经,整个人昏昏欲睡,干脆抚了抚额头前的刘海,低着头挡住眼睛偷偷睡起觉来。 帘外一个老和尚看着她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 一上午过去,终于听完了经祈完了福,林氏和老夫人要与主持一同用素斋,叶书离终于松了口气,随便寻了个理由就到外面去透气了。 看着屋里求签解签的人络绎不绝,叶书离忍不住感慨了一番,当初她就是在此与温瑾睿结缘。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看着有些邋遢和神神叨叨的秃瓢老和尚,对着她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为何不前去求个平安签?贫僧观施主印堂发黑,近日怕是要遇上血光之灾啊……” 叶书离的脸刷的就黑了。 第246章 调虎离山计 “大和尚,大过年的说两句好话很难吗?”叶书离不满地瘪了瘪嘴,这等喜庆的日子里,任谁说你要碰上见血的事儿,心里头都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更何况面前这和尚邋里邋遢的样子,眼神中还冒着不知名的精光,怎么看都像是个骗钱的神棍。 “施主……贫僧这都是为你好啊……”那老和尚嘻嘻一笑,吊儿郎当的说道。 “可是这句话你刚刚已经对不下十个人说过了,当我傻么?”叶书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早些时候就看到这和尚站在寺庙门口,逮着一个路过的人就神神叨叨地说他有血光之灾,然后忽悠那人去庙里求签。 这过节日子里求签之人多得很,求签解签的费用也比平时多上好几倍,这老和尚的目的也不言而喻。 老和尚嘿嘿一笑:“信也罢,不信也罢,不过施主吉人天相,就算遇上凶险之事,命中也有贵人相助,定能化险为夷。” 见他总算说了几句好话,叶书离脸色才缓下许多,笑道:“这话还差不多。” 老和尚也跟着笑起来,露出缺了两颗牙的嘴,一只手摊开了身在她面前。 “……干嘛?” “嘿嘿,吉言讨喜,吉言讨喜。” 叶书离嘴角一抽,认命地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他手里,随后赶紧拉着荷包蛋远离了此地。 老和尚只是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而不语。 天生富贵,有惊无险。 待到身旁又有一个小眼薄唇的贵妇人路过,他才连忙将银子揣到怀里,正了正面色道:“这位女施主,贫僧观你印堂发黑,定有血光之灾,不若前去诵经一日,否则怕是凶险难避……” 小眼薄唇的妇人顿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身边的婆子立刻厉声斥责道:“呸呸呸!哪儿来的乞丐和尚!走开,净说瞎话!” 说完,便将老和尚推到了一边,冷哼了一声走进了寺庙。 老和尚惋惜地摇了摇头,不一会儿有个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澄……澄慧师叔,我可算找到您了!您在这里做什么呀,庙里边还等着您开坛诵经,加持祈福呢!” 说完,连忙拉着老和尚的袖子就往寺庙院中走去。 叶画殊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爱吃那庙里头的素斋,叶书离干脆就带着他出了寺庙觅食去,这半山腰间,经常有平民挑着担子上来卖点心。 叶溪菡见状,眼神一闪,没有上前与之同行,却是跟在几人身后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 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姐弟俩,还有紧紧跟随保护着两人的荷包蛋,叶溪菡心中不由得开始暗暗焦急起来。 怎么还不开始动手? 叶画殊和叶书离正在一个挑着担子卖米花糖的人身边买糖,忽然间被一个男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抱歉……没事吧姑娘?” 一个冷淡而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叶书离忍不住抬头一看,顿时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冷了下来:“是你!” 那男人看到眼前之人竟是叶书离,顿时脸色一变,荷包蛋也认了出来,这人不是之前逃走的琥珀还能是谁? 此刻他无意间撞上了叶书离几人,二话不说立刻掉头就往山下跑去,叶书离一惊,忙道:“蛋儿,快别让他跑了!” 荷包蛋应了一声,立刻下意识地向琥珀疾奔而去,片刻就不见了踪影,山间的行人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们。 叶溪菡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别想跑!你逃不过我的!”荷包蛋追着琥珀,身形灵活地穿梭在林子间,地上的雪竟丝毫没能阻碍她的步伐。 眼看距离越拉越近,琥珀终于似是体力不支地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荷包蛋一喜,跳过去大喝一声:“还跑!这下抓住你了吧!” 琥珀原本惨白的面容此刻却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荷包蛋心头顿时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果然,忽听得琥珀口哨一吹,林间立刻窜出来四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荷包蛋脸色一变,糟糕,中计了! 此刻远处的半山腰中,也同样惊变突生。 “啊!!!”有妇人惊恐的叫声划破天空。 半山腰处不知何时从林间窜出来好些个手拿着大砍刀,蒙着面的大汉们,个个身材魁梧,眼神凶恶。 “把钱财都留下,不然大爷就宰了你们!”为首的人恶声恶气地吼道,狼一样的双眼中闪动着狠恶的光芒。 人群中顿时乱做一乱,熙熙攘攘地奔散起来,不少富人身边的守卫小厮,也立刻抽出佩剑和那些蒙面大汉交战在一起。 荷包蛋不在身边,叶书离也是脸色一白,他们这是遇上城外的山贼了!没想到这些山贼竟然如此大胆,敢在寒山寺下动手! 不远处一个小眼薄唇的贵妇人突然惊怒地扯住了为首那个蒙面大汉的衣服:“把我的镯子还给我!” 身后的丫鬟战栗着看着自家一毛不拔的守财奴夫人,顿时欲哭无泪:“夫人……一个镯子而已,您就给他们吧!” “滚开!”那个大汉凶神恶煞地一推便将她推了个四脚朝天,眼睛扫到她头上还有一根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金簪子,大汉眼中贪婪的神色一闪而过,上前就要去拔。 那小眼妇人看着大汉提着砍刀过来,吓了一大跳,连忙拔下簪子冲他挥去。大汉一个不小心被她划破了手背,这下顿时惹怒了他。 “不知好歹的贱人,去死吧!”大汉怒吼着,一刀挥去,那贵妇人顿时血溅当场,生死不明。 人群中顿时又爆发出了一阵更加高昂惊恐的尖叫声,妇人贵女们一个个吓的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不敢动,到处都是呜咽之声。 时不时就有守卫和小厮受伤,一场单方面碾压性的暴虐之行席卷了整个半山腰。 “三……三姐……”九岁的叶画殊吓的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叶书离心下一慌,立刻抽出鞭子护住了叶画殊。 看到旁边卖米花糖的大叔像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叶书离连忙白着脸说道:“大叔,此地不宜久留,快躲起来吧!” 说完,她正要带着叶画殊往旁边树林中躲去,身边那个挑着扁担的中年男人却突然冷笑一声,丢下担子,一把夺过她怀中的叶画殊,抱起来就跑。 叶书离脸色大变,连忙追了上去:“放开我弟弟!!!” 远处藏匿着的叶溪菡看到这一幕,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第247章 从此不复存在 突然被陌生之人掳走,到底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叶画殊终于忍不住哭喊道:“三姐……殊儿在这里……” 叶书离沉着脸色,紧紧追随在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后面,裙边被锋利的树枝划破了好些道子。 “坏人!放开,放开我!”叶画殊被那人扛在肩上,哭闹着对男人拳打脚踢起来。 男人面色不变地在林间穿梭,叶画殊顿时一口咬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男人闷哼一声,伸手在他颈间一砍,顿时就将他砍晕过去。 狂奔中的叶书离听到叶画殊没了哭喊声,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跑了好一段路后,终于停了下来,叶书离喘着气,紧紧地握住鞭子戒备地盯着那人:“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听到这声音中止不住的怒意与杀伐之气,男人微微转身,低而醇厚的声音响起:“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叶书离此刻已经缓过了气,理智回到了头脑中,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针对的劫杀,从一开始琥珀的出现,不过就是为了将荷包蛋调离她身边。 而这个潜伏的男人将叶画殊夺走,恐怕也只是为了将她引到这个人烟荒芜的地方,因为叶画殊在他手里,叶书离无论如何绝对不会扔下他不管。 “薛盛安派你们来的?”叶书离寒冰一般的声音在林中响起,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一片白雾。 男人微微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将肩上不省人事的叶画殊放到地上,沉声道:“有人出白银万两要你的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束手就擒吧。” 叶书离心头一沉,她果然中了薛盛安的毒计。 男人见她不说话,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来擒她,叶书离眼眸一暗,手中铃鞭一甩就狠狠地抽在他手背上。 手背上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男人连忙闪身躲开了袭来的第二鞭,看向她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你势单力薄,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男人沉声说道。 周围树枝窸窸窣窣地响起,叶书离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从中钻出了许多刚刚行凶的蒙面大汉。 她顿时脸色微白,只觉今日在劫难逃。 “姑娘,不要再做无谓的抵触了,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便放了你弟弟。” 叶书离握着鞭子的手一紧,寒着脸一言不发,之前行凶杀了人的那个首领大汉见状,阴冷地说道:“还废话什么,直接动手。” 她心头一抖,正以为对方要将她杀之灭口,对方却只是上前几人躲开她凌厉的鞭法后擒住了她的双手,随后后颈一痛,顿时就陷入了黑暗。 晕过去之前,她只想到了山顶庙中那个乌鸦嘴的老和尚,早知道应该去求个平安签…… “妈的!看不出来这么凶!”为首的大汉恼怒地低吼道,他刚刚动手之时被叶书离抽到了好几下,此刻手臂上已是渗出了血。 那个挑米花糖的中年男人见状,立刻上前说道:“大当家的别生气,既然已经得手,那就快离开此地吧,小心节外生枝。” 首领大汉恶狠狠地看了晕过去的叶书离一眼道:“姚大家的,还不赶紧动手!” 人群中立刻站出来一个身体纤细的女人,她一把将叶书离背起来说道:“大当家的放心,一切交给我们就是了。” “这个小鬼怎么办?”又有人指着地上的叶画殊说道。 挑米花糖的男人顿了顿道:“此事与这孩子无关,不如将他仍在大路上吧。” 首领大汉见叶画殊身上穿戴不菲,却是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姚大,你也是从牢里出来的亡命之徒,怎么能心慈手软?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随便放飞,这小鬼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先一起抓了!说不定还能在搞上一票!” 中年男人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终究是没有开口反驳。 一群人背起叶书离和叶画殊两人,立刻便往城外山上的寨子里奔逃而去。 半山腰和寒山寺间早已乱成了一片,城中,温瑾睿带着御林军很快赶来了寒山寺间调查此事。 他知晓今日文国公府举家前往寒山寺祈福,听得急报说寒山寺下被山贼侵袭,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而今清点完受伤和死亡的人之后,整个寒山寺却独独不见叶书离与叶画殊的踪影,顿时心乱如麻。 文国公府的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丢了女儿和小儿子的林氏早就已经哭的晕了过去。 叶天奉冷声质问叶溪菡道:“你与书离和殊儿在一起,为何她们不见了,你却没事!” 叶溪菡脸色微白,眼中氤氲起水汽道:“我当时和三姐他们离得远,山贼来的时候,一时害怕就躲起来了,等山贼逃走的时候,三姐和殊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身上的衣服还有不少被树枝划破的痕迹,头上的发髻也有些凌乱,脸色满是惊慌和恐惧,眼中的泪水似乎下一刻就要侵泻而下,的确像是被吓坏了的样子。 叶溪菡低下头,身形微微发抖,没有人知道,她是激动狂喜的想要大哭。 从今以后,叶书离都要活在她的百般折磨之下! “爹……或许书离带着殊儿藏在哪里了也说不定。” 温瑾睿捏着拳头没有说话,面色却已经冷如寒冰,直到傍晚时分,手下之人抬着受伤不轻,昏迷过去的荷包蛋回来之后他才送开了拳头。 “世子,我们是在半山腰的林子里发现她的!” 他连忙问道:“身边可有叶府姐弟的身影?” “没……没有……” 他松开的拳头顿时又狠狠捏起,冷声道:“继续找……”说完,他已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亲自迅步走出了房间。 叶书离浑浑噩噩地从一阵眩晕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她之前穿的那一身,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你醒了?”一个女声传来,叶书离抬头望去,之间一个徐娘半老,犹尚多情的女人正坐在屋内的桌边。 叶书离沙哑着声音开口道:“你是谁……我弟弟呢?” “你弟弟很好,放心。” 叶书离微微抓紧了被褥,紧紧盯着她道:“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换了我的衣服?” 闻言,女人似是悲悯地看了她一眼道:“不要问太多,安生的待在这里吧,此刻在外面的人眼中,你已经香消玉殒,不复存在了……” 叶书离脸色微微一变,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什么……意思?” 第248章 她不是阿离 她似乎睡了大半天,此刻已经是夜晚,简陋的房间里,炉子里的碳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烛火跟着不停摇曳,扭曲氤氲了空气。 女人微微紧抿了眼睛,没有出声解释,只是温声说道:“你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你可以唤我苓娘。对了,不知叶姑娘芳名是?” 叶书离沉着脸没有答话,转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离京城多远?” 这些人,竟然没有摸清楚她们的身份就将姐弟二人掳了去,是薛盛安瞒下的吗? 叶书离不知道那女人说的她已经“不复存在”是什么意思,但她仍然没有贸然开口告知对方自己的姓名,否则若有机会活着逃出去,无情流言也会将她杀死。 苓娘见她如此警惕,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在宅子里呆上两日,那背后的金主就要将你接走了。” 叶书离的眼皮微微一跳,背后的金主,自然是指那薛盛安。 可她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以薛盛安和她之间的恩怨,对方抓到她的第一时间竟没有杀掉她,而是将她藏匿起来。 想起苓娘说的话,叶书离猜测对方怕是想用什么方法让对方误以为叶书离已经死了,却将她私下藏起来折磨报复。 可薛盛安突然哪里来的狗胆包天? “他要带我去哪儿?”叶书离低声问道,看着苓娘的目光满是冷厉。 苓娘身形微微一顿,这个姑娘镇定的不似常人。明明被山贼掳了去,醒来的第一时间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啜泣哭喊,冷冽镇定的气度完全不同于普通的大家闺秀,她心下不由生出一丝赞赏。 “自然是远远离开这京城。”苓娘放缓了语气轻声答道,叶书离这番临危不乱的样子让她心下生出一丝喜爱,“你还未曾用晚膳,我去厨房给你端饭菜来。” 说完同时心里也生出一丝疑惑。 背后那金主只说这叶姑娘是个富家之女,得罪了人才会被报复,可她眼光向来毒辣,此番观见叶书离,只觉普通富商家的女儿养不出这种气度。 “等等,我弟弟呢?他在哪!”看着苓娘要走,叶书离捏紧拳头道。 苓娘头也不回地走到了房门口:“姑娘放心,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他现在睡得正香呢。” 她步伐很是沉稳,一点也没有普通人的虚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门被轻轻关上,发出吱呀一声,叶书离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想要巡视周围情形,刚站起来却觉得手脚无力,头脑传来一阵眩晕,又坐在了床上。 看来是给她下了药。 她下意识地皱眉揉了揉头,却发现头上的首饰空空如也,不由身形一僵。 腰间的鞭子被收走了,连带着头上凤歌送给她护身的两支发簪,也被拿走了! 顿时,她不由心头一慌。 被下了药,没有了秘制毒药,还有一个九岁的幼弟不能抛下。 这一回,她要如何从这些贼人手下逃脱? 若是真的让薛盛安将她带走,恐怕这辈子也回不到京城了。 心中的慌乱只持续了片刻,叶书离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眼眸中一片清明,靠在床柱上静静地闭目养神起来。 苓娘端着饭菜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不由得也为对方的美貌怔了一怔。 叶书离一言不发的将苓娘端来的饭菜吃了个粒米不剩,即使她知道里面或许会有药,但是不吃饭,更没力气逃跑。 她虽然脸色很臭,行动却自然的好像在家里一样,苓娘不由微微苦笑,这哪里像是个俘虏?自己倒像是伺候这姑娘的丫鬟婆子。 但她心头更多的,却是对叶书离这番镇定和勇气的佩服。 只是苓娘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从骨里藏着一种绝不屈服的气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面上看起来越是清明正常的人,体内流淌的血液就越是疯狂。 暗夜漫长,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无心入睡。已是凌晨天月微白,城南寒山林间的火把却燃了一。夜。 温瑾睿与叶家兄弟几人,已经在林间搜索了一整夜。 温瑾睿面无表情地举着火把穿梭在林间,脚下急匆匆的步伐却早已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他越走越快,已是早早将守卫都甩在了身后。 他甚至一个人爬下了断崖,寻到了当初与叶书离相逢避难的那个山洞,无比期望着她或许会藏身到那里去。 可是黑漆漆的洞口中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堆积着不知名的兽骨。 “阿离……你到底在哪里……”温瑾睿喃喃地说道,神情已是带上了几分脆弱,眼中的担忧和心急已是再也无法掩盖住。 待到他回到山上时,却见守卫们围在一起默默无言,叶琴知满目茫然与惊愕,叶棋让一个七尺大男儿早已蹲在一旁痛哭了起来。 温瑾睿心头一沉,顿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世子……我们找……找到叶三小姐了……”守卫中有人唯唯诺诺地说道。 温瑾睿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沉重地向人群中间走去,守卫们有意识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一具单薄的躯体静静地放在地上,上面还盖着一张白布,而露出来的凌乱衣料,则完全与叶书离失踪时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 他蹲下。身,双手略微颤抖地揭开那张白布,周围的人俱是不忍地别开了头。 白布下,一具了无生气的女尸赫然映入眼眸,她衣衫发髻俱是凌乱不已,最为惊悚的是一张脸被人恶意发泄似地划烂到看不出原本的容貌,极为可怖。 他忽然想起当初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境,满是剑痕的脸,了无生气的叶书离。 温瑾睿心头顿时漏了一拍,瞳孔骤缩,他声音沙哑,艰难地说道:“……这,这不一定是书离,或许是背后之人故意而为……” 听到这话,叶棋让却没有感到任何安慰,叶书离的身高身材和脸型,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又怎么会认错? 他大哭着喊道:“当初书离毁了那薛盛安的脸,如今他是回来报复了!好恨啊……我好恨啊!” 一支节骨分明的白皙大手轻轻地抚上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宛如情。人那般温柔地倾诉着爱意。 温瑾睿没有出声,他低着头闭着眼,一动不动。 漫天的恐惧袭入心中,心头犹如被万剑刺穿,体内奔腾的每一滴血液都叫嚣着悔恨与仇恨。 一滴晶莹的泪水在夜幕与火光中悄然落在那张可怖的脸色,温瑾睿动作轻柔,万分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抱在怀中。 “阿离……”他低声轻喃道,脑海中还浮现着她前日笑语盈盈的样子。 只是刚将尸体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头就骤然抬起来,眼中闪耀着夺目眩人的亮彩。 “她……她不是阿离!” 第249章 被掳翻云寨 叶书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简略的屋子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已经清楚地听到外头守夜的人换了第三波,这一茬来守夜的人并不安分,两人在外头哆哆嗦嗦地说起了闲话,叶书离立刻竖起耳朵静静地偷听起来。 “嘶……冻死老子了!妈的,大寒夜的那群人在吃吃喝喝,老子还得在这里守夜!”一个粗犷的声音不满地低声说道。 另一个柔和些的男音响起:“算了,反正不过守一个半时辰就换人,苓娘才是辛苦呢。那个被抓来的小鬼头半夜醒了,不肯吃饭不肯睡觉的,又哭又闹,苓娘哄着他到现在,可把人折腾惨了!” “要老子说,这种小鬼头打一顿就完事儿了,我那儿子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那孩子可是寨主用来换赎金的,可不得跟个小祖宗一样伺候着。” 听到这里,叶书离原本为弟弟提起的一颗心又松了下来。 粗犷男音道:“话说起来,这小鬼头不在任务之中吧?” 另一个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是不在任务中,可是寨主偏偏要把他也带回来多敲一笔,姚大家的也劝不动寨主啊!这小鬼头身世来历不明,城里也没听说有哪个富贵人家在寻走失的孩子,我看事情会有些棘手。” 因为一同失踪的还有叶书离,文国公府不敢大肆张扬地将消息泄露出去,只得咬紧牙关在私底下暗暗探寻。 粗犷男音沉默了一下道:“有什么麻烦的,明儿个问问那小鬼头家在何方不就得了,回头拿到钱打晕了再丢回去。说起来……自从前些日子,姚家那四兄弟来了寨子以后,咱们翻云寨可比往常强上了许多啊!” “不过,我看他们兄弟几个也不像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坏人啊,而且姚三姚四还是识字儿的呢,怎么想不开跑到寨里做山贼来了?” 叶书离一动,翻云寨?山贼? 另一个声音也感慨道:“你不知道,姚家四个兄弟也怪可怜的,听说他们早些时候也是良民,偏偏被那仗势欺人的富家子弟逼死了老母,害进了狱中,吃了好些年冤枉的牢饭。前不久才让个铁面无私,公正无畏,新上任不久的贵人给赦免了。” “可是姚家四兄弟磨不掉这心里的恨啊,出狱之后就把富家子弟打断了一条腿,听说那人还是个皇亲国戚呢!这不犯了事儿,没辙只能跑到寨子里做山贼来了。” 粗犷的男音一听,立刻骂骂咧咧地喷起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来。 黑暗中的叶书离眉毛一挑,原来是将苏玉宸打的半死不活的那群人,这世界还真小。 漫漫长夜很快就过去,苓娘早早地推开房门为她送上早膳,叶书离才半睡半醒地爬起来。 苓娘眼睛下一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没怎么睡觉,被叶画殊那小子闹腾的不轻。 等叶书离吃完,她很快就把空碗筷端下去了,房间里又静静地只剩下叶书离一个人。 另一间房子里,叶画殊一张唇红齿白,白玉盘般的脸蛋儿上眼睛还有些红肿,身旁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女正趾高气扬地看着他:“大男子汉,哭什么哭,丢人!” 叶画殊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这一样立刻就把那少女惹怒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小姐告诉你,你以后就是我的专用下人了,这辈子你也回不去了!” 说完,她还拿起一个嵌着金铃的红色鞭子甩了甩指着叶画殊道:“听说你昨晚闹得苓娘一晚上没睡,真是不识好歹!我告诉你,你再敢这样,我就那鞭子抽你!” 叶画殊愤怒地瞪着她道:“这是我姐姐的鞭子,你这个小偷!强盗!不要脸!” 少女脸上羞恼之色一闪而过,这金铃鞭的确是她心下喜欢才闹着向她爹给要了过来的。 “闭嘴!我爹爹是翻云寨的寨主,这里的东西都是属于我们的!”她恼羞成怒地说道,立刻就想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臭小子,跪下来给我道个歉,求我我就不打你!” 叶画殊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想得美!我才不会下跪求饶呢!你这个长得又丑又恶毒的女人,是我姐姐的,就是我姐姐的!” 那少女一怒,脸色都有些发红,随后她却眼珠一转,冷笑一声:“你姐姐的?是我的!你不下跪是吧?那我偏要让你姐姐跪着求我收下这鞭子!” 说完,她趾高气扬地揪起叶画殊的领子就往外走去。 静坐在屋中盘算着逃脱办法的叶书离被门外一阵尖锐的女声给吵得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您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哎呀!还带着这个小鬼头!” “滚滚滚,让开!你们在门口守着就成了,我要进去!”一个不耐烦的少女音响起。 院里两个男人为难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得罪这个从小便没了母亲的寨主独女,只得小声说道:“走,咱们去找苓娘和姚大哥吧……” 简陋的木门被粗暴的一把推开,叶书离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女正拉着眼睛鼻子红红的叶画殊往屋子里走来。 “三姐!”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终于有见到亲人的叶画殊顿时鼻子一酸向叶书离怀中奔去,叶书离连忙搂住他观察了一番,见他身上没有伤势这才放下了心。 “你就是他姐姐?”一个不善的女音响起。 门口的少女看向叶书离的眼中满是隐藏不住的厌恶和嫉妒,还有一丝惊艳。 怎么会有长的这么漂亮的人? 寨中女孩子不多,有姿色的更少,她打小便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公主,谁见到不夸她两句好颜色? 本以为自己是这里长的最好看的人,谁知如今竟见到这么一个美至如斯的少女,穆沁心里顿时就止不住的冒酸水。 “你是?”叶书离见她手里拿着自己的金铃琉璃鞭,头上还插着凤歌送与她那防身的簪子,顿时就眉头一蹙。 穆沁脸色一沉,连皱眉都这么好看的女人,她最讨厌了! “大胆贱婢!我爹是翻云寨寨主,见到本小姐还不快下跪!” 第250章 她……是叶三小姐? 看着眼前女子天人一般的美貌,穆沁心中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想要叶书离在她脚底下跪着求饶,最好是能弄花她那张脸! 闻言,叶书离陡然沉下了脸,寒冰一般的眼神冷冽地射向这个不知名的少女。 叶画殊很快愤怒地冲她吼道:“你这个坏女人,不许欺负我三姐!” 穆沁瘪了瘪嘴,冒着酸水不屑地说道:“三姐?这贱婢今后可是要买到窑子里做头牌的,你竟然管这种妓子叫姐姐?” 叶书离眼睛一眯:“妓子说谁呢?” “耳聋啊?说的就是你啊!”穆沁下意识地反驳道,说完才惊觉自己中了对方的语言陷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呸!没大没小,赶紧跪下给本小姐道歉,不然我就把你丢到寨子的男人窝里!”穆沁瞪着她,恶毒地叫嚣道。 叶书离心头顿时就有些火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心思竟然就如此恶毒龌龊。 “快点啊!怎么还不动!” 穆沁说完,叶书离怀中的叶画殊早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愤怒地冲了出去,直直撞在穆沁身上:“不许欺负我三姐!” “哎哟!”穆沁被她撞的一个酿跄差点跌倒,顿时就恼火地狠狠一把将叶画殊推倒在地上:“臭小鬼,想死本小姐成全你!” 说完,她手中的鞭子就要照着叶画殊的身体招呼上去。 叶书离脸色一寒,立刻迅速冲上前去,一把捏住了穆沁的手腕:“你敢碰我弟弟试试……” 寒冰一般的话语响起,顿时让人不寒而栗。 她虽然中了药,但好歹也是从小习武长大,身体素质极高,对付一个柔弱而凶恶的穆沁并不是件难事。 “贱人,放开我!”穆沁的手腕被她捏的生疼,伸手就想一巴掌往叶书离的脸上打去,恨不得用指甲抓破她的脸。 叶书离眼眸一暗,拉住她的手往旁边一带,立刻闪身躲过了那一巴掌,随后另一只手快速往她头上抚过,不着痕迹地将那两支发簪拔下藏入袖中。 “啊!”穆沁被她一拉,脚下顿时扭了一下,见一巴掌不中,她立刻又扬起手想打第二巴掌。 叶书离这回是真的怒了,她狠狠在穆沁手腕上一捏,随后顺势接住她拿不稳而掉下的鞭子,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将她踹了个狗吃屎。 手中鞭子一抖,立刻刷的一身抽到穆沁身上。 趴在地上啃土的穆沁只觉得自己肿了半边的屁股上一道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尖叫一声:“啊!!爹!!!爹!!!” 一声声惨叫划破翻云寨的天空,苓娘带着自家男人刚来的时候,便看到穆沁形象尽失地趴在地上哀嚎的画面。 …… 京城文国公府中,许多人皆是一.夜未眠。 林氏哭昏了过去,还在床上未曾醒来。叶天奉拖着疲惫的脸色看着温瑾睿道:“温世子,你可确定那女尸不是阿离?” 温瑾睿沉着脸色道:“绝不是她!” 虽然那具女尸身高体型都与叶书离一模一样,差不了多少。但他拥那人入怀的一瞬间便立刻意识到,那女子决然不是叶书离! 他拥过叶书离无数次,哪怕是蒙起眼睛抱住她,他也能感受得到怀中之人是不是叶书离。 叶天奉心头一片紧张,不知道到底哪个说法才是事实,末了他哀痛地说道:“若那尸体不是书离,那书离如今在哪……” 全身已包扎好伤口的荷包蛋立刻窜了出来说道:“世子,那日琥珀引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定然是薛盛安所为。只是那些围攻我的人,身手不一,拳法杂乱无章,和城外那些山贼一模一样!” 许惜风也沉着脸色站了出来:“世子,我爹时常清缴山贼,那日贼人落下的断刀我看过了,是京城外的那片山贼们所常用武器没错,书离的事情一定和他们有关!只是城外的好几个山头上都有山贼,此时还无法确定是哪个山寨的人下的手!” 温瑾睿面色一紧,眸中划过一道急切而冷厉的光芒:“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立刻分头行动,就算把城外的贼窝清缴干净,也一定要找到阿离!” 说完,他率先带着人出了文国公府。 身后的侍卫担忧地喊道:“世子……您,您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先?”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温瑾睿紧抿着唇不答话,眼中已布上了血丝,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 …… 翻云寨中,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叶书离姐弟。 穆沁哭的形象尽失:“爹,爹!就是这个贱人打我,沁儿身上好疼啊!” 穆磊眼神凶恶地盯着叶书离,狼一般的目光像是要把他们吃掉:“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们倒好,居然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的欺负我女儿!” 说完,他狠狠啐了一口,看着叶书离无畏冷然的面孔,怒道:“小丫头,不给你点颜色是不是不知道害怕?我寨子里的兄弟缺女人的很!” 闻言,苓娘微微有些紧张地说道:“寨主,金主说了,不能乱碰她,否则破了身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穆磊顿时又阴下了脸色不说话,穆沁见状立刻哭闹道:“爹,你快把她卖了!我不想见到她,还有这个小鬼!” 他这么一说,视财如命的穆磊才想起来他还要靠这个富家小鬼头狠捞一笔,于是他怒笑道:“小子,你爹娘是城中哪一家富商?叫他们乖乖奉上黄金百两,我就放了你!” 叶书离还没来得及去捂他的嘴,叶画殊就已经瞪着眼睛怒视着他道:“我爹是文国公府的叶国公,我娘是林阁老的女儿,你敢欺负我三姐,他们定会让你万劫不复!” 闻言,穆磊和寨子里的人顿时脸色一变,惊愕地面面相觑。 眼前这少女和小儿……竟然有着这么高贵的出身? 姚家兄弟眉头一皱,顿时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 背后的金主只告诉他们,姐弟俩是富商的子女,安朝一向重农轻商,商人地位轻贱,这也是他们胆敢接下这个活儿的的原因。 倘若这小子没有说谎,那他们掳了姐弟二人,怕是要闹出大麻烦了。 江湖行走多年,穆磊深谙此道,虽然他很痛惜那黄金,却还是遗憾而狠辣地说道:“没想到你们竟是……罢了,原本还想放着小鬼头一命,如今看来怕是不得善终了。” 叶书离顿时神情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戒备地看着众人。 姚家四个兄弟面面相觑,微微有些不忍。 唯独苓娘皱起了眉头在思考着什么,文国公府,叶家,三小姐,好生耳熟啊…… 随后,她忽然脸色一变,叶三小姐,不就是那个京城传言中与将军府温世子有着紧密关系的的贵女么?听说她曾是温世子的救命恩人! 她的丈夫姚大郎和兄弟们在牢里待了几年不清楚这些事,她在外面可是一清二楚! 那温世子……可是她们姚家的大恩人……兄弟几个能洗刷冤屈全受恩于他。 倘若眼前这女子真是叶三小姐……想到这里,苓娘心头快速跳动起来,脸色也变得惨白。 第251章 这个姑娘动不得。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叶画殊立刻紧张了起来,蜷在叶书离怀中一动不动,黑珍珠般的双瞳紧紧地盯着那些面色不善的人。 叶书离的手已经暗暗地抚上了袖子中的银簪,那根藏有剧毒锋针的银簪。 紧张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看着身前不远处撒泼叫嚣的穆沁,叶书离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倘若将她逼至绝境,出手胁迫穆沁闯出去便是唯一的求生之法。 紧张而凝固的气氛中,姚家最为年轻的姚四开了口:“穆大哥,这姐弟二人身份如此显贵,背后的金主却隐瞒了她们的真实身份诱我们接下这笔交易,其中怕是有些不妥。” 姚四为人长的年轻儒雅,他读过些书,在这群大字不识的山贼中说话也颇有分量。 闻言,穆磊心头也知晓自己只怕是做了别人手中的钢刀,但想起那白银万两,心头仍有一丝犹豫和挣扎,末了他开口道:“可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背后那人明晚就会与我们接头,到时候把这小鬼一同送出去就行了,反正谁也查不到是我们做的!” 穆沁在一旁听得欣喜:“爹你快把那个贱人卖了!这个小子留下来以后给我做奴隶使好不好!” 听到这话,叶画殊顿时挣开了叶书离的怀抱,展臂挡在她面前道:“坏人!不许你卖掉我姐姐,我才不会和姐姐分开!” 叶书离心头一暖,连忙又将他护在怀里。 穆沁瞪了他一眼,想冲上去教训他几句,待看到叶书离阴冷的眼神是,又打了个寒颤硬生生收回了伸出去的脚。 另一边,姚大郎却是发现了自家妻子神色的不对劲:“苓娘……苓娘?你怎么了?” 苓娘连忙回过神来,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她眼神颤动着,拉过自家丈夫在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姚大郎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双方僵持间,姚大郎站出来轻咳一声道:“穆哥,这事儿有些复杂,还是不要轻易妄下决定的好,不如我们先商讨一番再做打算吧!” 叶书离认得出,这就是昨日那个装扮成卖米花糖的男人。 穆磊还是比较信任他的,更何况他心头既不舍得那白银万两,也不愿自己惹上不该惹的事,便点头道:“也罢,先将她们姐弟俩关起来吧,叫上你那几个兄弟,我们先好好计划一番。” 穆沁闻言,脸色顿时就不满了起来,穆磊却难得对他起了几分厉色道:“沁儿,你乖乖的,我让毛头带你到山上打猎玩去,别再到这里来了。” 说完,便示意一个黑瘦男子将她带走。 木门被粗鲁地关上,叶书离和叶画殊又被关在了沉闷的屋内。 “三姐……”叶画殊有些不安地喊道。 叶书离看着他噙着泪水却咬紧牙关不掉下来的样子,心头一软,搂住他道:“殊儿,你害怕吗?” 叶画殊犹豫着点了点头,但立刻又摇了摇头道:“殊儿害怕,但殊儿是男子汉,要保护三姐!” 看着他纯真的坚定的目光,叶书离微微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他的头,随后拿出袖中两支发簪沉思了起来。 从那寨主的话中听来,薛盛安大约明晚就会与这群山贼交头,然后将她和叶画殊送出去。 她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她自己是一心无畏,但叶画殊不能有危险。 望着窗外冬阳下的皑皑白雪,叶书离眼眸一暗,逃亡势在必行了。 另一边,姚家四兄弟已经皆从苓娘那里得知了叶书离和温瑾睿的关系,此刻脸色都不大好看。 姚四皱起眉头道:“这可该如何是好……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与恩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将叶家姐弟送回去,叶三小姐是温世子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姚大眼神坚定地沉声说道。 姚二郎却犹豫地开了口:“可是寨主那边该如何交代……?我们已收下定金,若是交不出人,那可怎么办?” 苓娘也忧愁地蹙着眉头:“以穆磊那一毛不拔的性子,到手的银子怎么可能会还回去?若是违约,定然会恼了背后那金主!” “倘若我们几人私下凑些银子退回定金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只是短时间内我们并不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更重要的是,如果惹恼了背后那金主,对翻云寨不利就更糟糕了。”姚四郎沉吟着分析道。 姚大郎握紧了拳头道:“我去和寨主说!” 这个姑娘绝对动不得! 他们四兄弟在牢中待了这么多年,几任新官都不敢得罪苏家,对于他们的冤情视而不见。唯有温瑾睿铁面无私,不畏强权,公正公判了天牢里的无数件冤案,如果不是他,他们四兄弟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将牢底坐穿! 从苓娘的话中,那叶三小姐不但对温世子有恩,甚至似乎还是他的心上人。他们已经糊里糊涂地做了蠢事,万万不能在让叶三小姐出事,否则他们再无颜面对温瑾睿。 剩下三兄弟面色不一地相看几眼,却没有人上前阻止大哥。 姚四面色难为地摇了摇头叹道:“唉,大哥太冲动了,我们不过才来宅子里半个月,穆磊虽信任我们,却仍带着防备之心。大哥此番作为,怕是要恼了穆磊,倘若他没能说服穆磊,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苓娘也道:“我觉得……想说服寨主,不大可能……” 姚四低着头凝神了一会儿,紧握袖子说道:“以防穆磊与大哥生嫌,我们先书信一封交给温世子!”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姚大郎来到穆磊的房间,事无巨细地将一切原由尽数道来。 “穆哥,温世子对我们姚家有恩,况且那文国公府也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不如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将叶家姐弟送回去吧!” 穆磊的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姚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文国公府怎么会放过我们?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山贼流寇!” “你这样做,别说文国公府会不会放过我们,反正背后的金主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还不知道吧,那金主与朝廷有些关联,那叶家女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还是莫要插手他们的事好!” 姚大郎脸色一变:“穆哥!” 他心头一急,连忙据理力争起来,穆磊却如何也不肯松口。 这一争,就足足争论了一整日。 第252章 嚣张的穆沁 这一日,京城中的御林军以保护城民为由,从城门以地毯式的搜索开始大力的清缴起周围山头的山贼来,城外山头各个寨子俱是苦不堪言。 官贼相互勾结,向来是看破不说破的事,这一带的山贼哪个与城里头的官没有些说不得的勾当?因此官府也对山贼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今日领头围剿山贼的,是个四品大官员,那些底下的小官别说护住他们,自己的乌纱帽保不保得住都还是个问题! 在一片哀鸿遍野的惨叫声中,一张信纸被递到了面色冷漠的温瑾睿手里。 “世子,这是刚刚一个乞丐小儿托人送过来的。” 温瑾睿顺势打开那信纸扫了一眼,顿时眸光骤冷,面色一变:“阿离……翻云寨,立刻跟我去翻云寨!” 说完,他立刻掉头就走,手中的信纸被紧紧握成了一团。 夜幕已再次降临,叶书离和叶画殊仍旧被锁在房中。 穆磊那边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今天甚至没有人来给他们送饭,叶书离心头慢慢生出几分不安。 不能继续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呆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忘记了给他们送饭,但没有了药物的作用,叶书离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许多。 此刻,她正盘算着如何带着叶画殊杀出这片重围。 “哎哟两只野兔!大小姐的箭法真是越来越精准了!”门外一个谄媚的声音狗腿地说道。 穆沁得意的声音随后便响起:“那可不是,那个贱人还在里面呢?我说过不许给她们送饭,你们没有偷偷违背我的意思吧?” “小的哪敢,哪敢!大小姐放心,苓娘送来的饭菜都被我们拦住偷偷倒掉了!” “嗯,干得不错!我晓得了,你给我把门锁打开,我要进去。” 那下人立刻就为难地说道:“这……大,大小姐,寨主说了不让您进去……” 穆沁一听,立刻恼怒地踹了他一脚:“我的话你也敢不听?反正我爹在那边议事呢,一时半会儿管不着我,你让我偷偷进去一会儿能死啊?” 那狗腿苦笑一声,可不是会死么…… 他也不敢违背穆沁的意思,只好犹豫地说道:“那就一会儿……一小会儿,大小姐,您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呀!” 门锁发出卡塔的响声,姐弟俩一扭头,就见到穆沁拎着两只兔子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 叶画殊狠狠瞪了她一眼,立刻就扭开了头。 穆沁难得也不生气,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趾高气扬地说道:“一整天没吃饭,你们很饿吧?” 房间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理她,穆沁顿时觉得有些没劲,随后她指了指手中的兔子说道:“臭小子,你若是能跪下来给我求个绕,本小姐今儿个就把这兔子烤了给你吃,怎么样?” 大冬天的,能猎到两只肥硕的野兔着实不易,一天未进食的叶画殊肚子发出咕咕几声,看着穆沁得意的样子,他却立刻扭身一坐,用屁股对着她。 穆沁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她狠狠瞪了叶画殊一眼道:“死鸭子嘴硬!” 随后她又看向叶书离,笑得好不得意:“叶姑娘,你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饿肚子吧?喏,我在山里走了一天怪累的,你若是上前来给我揉揉脚,我就赏你们一口饭吃!” 叶书离垂下眼眸,轻轻向前走了几步。 机会来了。 穆沁却兴奋地把脚翘得老高,等着叶书离过来给她揉脚,然后自己在顺势狠狠一脚踹到她脸上,方好一雪前耻。 就在叶书离伸出手时,却惊变突生,穆沁只觉得左脚被她用力一拉,噗通一下就跌到了地上,害得她才受过伤的屁股好不疼痛。 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正要恼怒地喊人,叶书离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捂住了她的嘴,呼喊声立刻被紧紧堵住。 一根锋利的金簪抵在她颈边,穆沁满眼惊恐地看着神情冰冷的叶书离。 “你敢出声,我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门外的人听得里面椅子发出咣当一声响,却没听得穆沁发出什么声音,也就没有推门进去。 “翻云寨下山的路有几条?”叶书离寒声逼问道,金簪紧紧贴住穆沁的皮肤。 穆沁是见识过叶书离的凶狠的,此刻吓的半死,连忙颤着声说道:“有……有好几条……” “哪一条人最少,可以通往官道?” “后……后山那一条……”穆沁吓的牙齿只打颤。 叶书离眼睛一眯:“你去给我带路,不要惊动任何人,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穆沁连忙点点头,手中却不老实地偷偷摸向腰间打猎时用的小刀。 叶书离眸色一沉,眼疾手快地抢先一步抽出了她腰间的小刀,惩罚似是一挥削去了穆沁一长截头发。 “啊……!”她被捂着的嘴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叶书离竟然真的对她下手。 “在有不老实的动作,下一刀我就划在你的连上了。” 感受着刀刃在脸上传来的冰冷触感,穆沁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连忙摇头。 叶书离这才将小刀递给一旁愣神的叶画殊,冷声说道:“殊儿,跟上我!” 叶画殊白着小脸点点头,连忙跟着叶书离,挟持着穆沁往门外走去。 门口两个山贼见大小姐被掳,顿时就变了脸色,想要呼唤寨子里的人。 叶书离立刻抢先威胁道:“不许出声!否则我现在就划烂她的脸!” 穆沁吓了一大跳,连忙抖着腿小声哭道:“别轻举妄动……听到没有!”而背着叶书离的眼神却是瞪着那两个山贼,示意他们趁其不备将叶书离拿下。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道:“好……好!别伤害我们大小姐……”随后脚下却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叶书离。 叶书离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却没有阻止。 前面两人心下一喜,见距离差不多,立刻就扑了上去想救下穆沁。叶书离却揪着穆沁做挡箭牌,身形一闪,对方一掌直直拍到穆沁肩膀上,打的她生疼,不由恼怒地吼道:“蠢货!你打到我了!不会先把那个小的抓起来么!” 那人一慌,连忙赔罪道:“大小姐……”话音刚落,却觉得手腕上一阵针扎似的刺痛,随后手臂一麻,晕晕乎乎地就倒了下去。 另一个人正惊恐地怔愣间,叶书离闪身过去执起金簪又是一刺,那人也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穆沁这时才终于目瞪口呆:“你……你……竟然会武?” 第253章 意外的擦肩而过 叶书离回头冰冷地看着她,用金簪的另一头用力抵住穆沁的脖子道:“这簪子里有见血封喉的毒药,你若是不想死,就乖乖的带路,别再和我耍心眼。” “没有下一次,后果你知道的。” 脖子上传来被戳刺的痛感,穆沁只觉浑身冰冷,看向她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满满的恐惧,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有人死在她面前。 叶书离见她被唬住了,这才稍稍安心。 那银簪中藏得才是毒,而金簪中藏得不过是麻药罢了,那两人怕是要睡上好几个时辰才醒的来。 在叶书离的致命威胁之下,穆沁只得带着她们姐弟二人避寨中的山贼,往一条偏僻却寂静的山道走去。 被叶书离拖拖拉拉走了好一节路,穆沁终于忍不住哭泣着说道:“继续往下走去就是官道了……那边,那边是别的寨子的地盘,不能随意闯入……” 叶书离身形一顿,这才停下脚步,抽掉穆沁的腰带,将她双手反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喂!你想干嘛……放开我,我已经带你们走到这里了,你还想把我怎么样!”穆沁一慌,立刻哭着喊道。 见叶书离不理她,顿时又是一顿破口大骂,甚至抬起脚去踢她:“贱人!你说话不算话!你这个……” 辱骂声截然而止,叶书离一把抓住她踢过来的脚,毫不客气地脱掉穆沁的鞋子,将她的袜子扯下来塞到了她嘴里。 “吵死了!” “唔……唔唔!”被堵住嘴的穆沁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被羞辱的感觉气得她整张脸红的就像一只烤熟的螃蟹,身形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收拾完穆沁,叶书离才又打量了她被削掉一截,显得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毫不客气地扯下她的一副耳环和脖子上的璎珞。 “殊儿,跟上我。” 此地不宜久留,她必须赶快回到官道上,赶往皇城去。 叶画殊连忙点了点头,跟上前去,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用力地踩了一脚穆沁,这才又连忙跟上叶书离。 穆沁痛的闷哼一声,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看着姐弟俩匆忙逃去的背影,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 林间的气温极低,裸着一只脚的穆沁被冻的近乎失去了知觉,许久不见救她的人影,这才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另一边,姚大郎还在苦苦劝说着穆磊:“穆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啊……今天城中已经带着官兵开始清缴山贼了,很快就要到翻云寨这里了,眼下不逃命是不行了!” 穆磊也是万分紧张,他没想到城里的官兵动作居然这么快,他还想等着将叶家姐弟交给那人,换取白银万两在逃命呢! 周围有识得形势的山贼见他仍在犹豫,也加入了劝说他的队伍。 “不行!现在不能放叶家姐弟走,你们没看到前面那些寨子被清缴的一干二净么?他……他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只有以那姐弟二人作为人质,我们才有能逃掉的机会!” 可惜已经太迟了。 门口有山贼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道:“寨主,不好了!城里的官兵已经到达前寨山下了!” 穆磊顿时脸色一白:“怎么会!不可能这么快啊!完了……完了……”这下连逃都来不及了! 众人立刻也乱成了一片。 姚大郎心头却松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穆哥,你带着兄弟们逃吧!叶家姐弟留下来,我来向温世子交代!” 穆磊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快,快收拾上细软,把沁儿叫过来,都跟我走!” 说完,他立刻急急忙忙地进屋翻起自己的银票来。 姚大郎心头叹了口气,这翻云寨,竟是如此简单的就散了…… 寨子中有那听得风声的人已经一声不吭地藏匿逃走了,而穆磊慌忙收拾好了金银钱财,这才拖着两个大包袱,喘着粗气说道:“姚……姚老弟啊,是穆磊我对不住你!你这番兄弟情谊,我穆磊定然一辈子记在心里!” 说完,他冲着几个忠心的山贼吼道:“大小姐呢?快把她叫过来,这翻云寨待不了了,快跟我一起走!” 此时,大门却碰的一声被撞开,一双云锦黑靴带着雪迹踏入屋内,随后一个玉石般的声音冰冷的响起:“可惜,来不及了。” 望着涌入屋内的官兵和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穆磊的一颗心沉到了海底。 “叶家姐弟在哪儿?”温瑾睿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话中隐藏着的风暴却令在场之人不寒而栗。 穆磊脸色一白,立刻普通一声跪下来道:“大人……!她们二人好着呢!大人,我们也是被人给糊弄骗了去,这才不小心对叶三小姐下了手!我……我们,我们正打算将叶三小姐给您送回去呢!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们一马吧!” 温瑾睿抿紧了嘴唇,再次阴沉地问道:“叶家姐弟在哪儿?” 穆磊一慌,连忙说道:“大人别急,别急!他们好着呢,小的现在就带您去!” 说完,他立刻狗腿地带着温瑾睿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往关押叶书离姐弟的屋子走去,待走到院内后,却发现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门口还倒着两个不省人事的山贼。 穆磊顿时就愣住了:“人……人呢!他们人呢!” 人群中一个山贼颤抖着喊道:“寨主……大小姐好像也不见了!” 温瑾睿的拳头已紧紧握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一双眼中的焦急和风暴早已掩饰不住:“姚四,这就是你们信上说的,叶家姐弟在此?” 姚四脸色一白,明明早晨时叶书离姐弟二人还在的。 此事穆磊却是恍然大悟,随后怒不可遏地看着姚家兄弟吼道:“妈的!原来是你们这群白眼狼!姚大郎,你竟敢出卖我!妈的……你不得好死!” 怪不得城里的官兵这么快就赶到了翻云寨! 随温瑾睿一同前来的叶棋让也握紧了拳头,冷声说道:“先别急,书离定然是带着殊儿先行逃出去了……我们现在去找她还来得及!” 温瑾睿神色一动,阴沉的脸色在黑暗的火光照耀下显得几分邪气:“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压入大牢,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完,他神色焦灼地迅速离去。 阿离……你到底在哪? 夜幕下,叶书离带着年幼的叶画殊逃上了官道,正气喘吁吁地向京城的方向赶着。 一日未曾进食,又中过迷药,叶书离的身体止不住的有些发软,看着不过九岁的叶画殊倔强地死活不让她背,更多的则是心疼,心头恨不得将那薛盛安碎尸万段。 走了好一阵子,远处一个亮着油灯的客栈映入眼眸,叶书离顿时眼神一亮。 她连忙背起叶画殊往客栈中赶去,已是半夜,客栈中却还很热闹,不少行人还在喝酒用膳。 “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店小二打了个哈欠,屁颠屁颠地跑上来。 叶书离立刻开口道:“一间房,来两个菜,一两烧酒!” 话音刚落,身后又跟着进来五六个气质杀伐的人,一个略为中性的声音响起:“掌柜的,我要三间房。” 掌柜的立刻神色为难地说道:“这……店里只有两间房了,刚刚这位姑娘要了一间,只剩一间了!” 叶书离转过头去,只见那说话之人做男子打扮,带着几分英气。她却眼尖地发现对方耳垂上有个小小的耳洞,一看便是女子。 那人闻言,不悦地说道:“两间?她们还没付过钱吧?那我都要了!” 叶书离脸色一沉,立刻将从穆沁那儿搜刮来的璎珞丢在掌柜面前:“没有碎银,用这个抵,剩下的不用找了!” 那人顿时拧起眉头,打量了她两眼道:“我出三倍的价钱,麻烦将房间都让给我们。” “这……”掌柜的讪讪地看着二人,犹豫了起来,一方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惹不起,可另一方又是先来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小孩子,他也不好欺负人家。 气氛就这样一时僵住。 第254章 客栈之争 见双方僵持住,身后一个玄色衣服的俊俏少年突然开了口:“罢了,一间就一间吧,让然叔和兄弟们挤挤,我们在客栈一层凑合一晚也一样,反正明早用上小半日便能进京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之感,却并不难听,叶书离忍不住向那人看去,只见他小麦色一般的肤色,却带着几分男生女相。 闻言,那女扮男装的女子一愣,连忙说道:“若是我凑合凑合也就罢了,可是你怎么能歇在这!” 叶书离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番对话的反常之处。 他们一行人除却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以外,其他皆是男人,前眼前这个玄衣少年的身份地位看起来不低。为何要让下人睡房间,而自己却和这女子待在一楼呢? 这时,不知何时开始风雪交加的屋外又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气质翩然洒脱,下巴上蓄着一缕美髯,看得出年轻之时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只给他多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一举一动都带着行云流水般的写意。 “我栓马栓了半天,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站着?”那男人开口问道。 玄衣男子向他作揖道:“然叔,客栈里只剩两间房了,刚刚这位姑娘在我们之前先来的,是以我们只订下了一间房。天色不早了,您累了一天,和兄弟们先去歇着吧?” 叶归然还未开口,那女扮男装的元姝又连忙说道:“然叔,我要房间的时候她们俩还没付钱呢,那另一间房理当是我们的才对。” 闻言,叶归然皱了皱眉道:“胡闹,怎能与小姑娘和稚童相争?你们俩今晚睡在房间里吧,弟兄们挤一挤就完事儿了,又不是没睡过大街。” 他话语随性平和,虽是斥责的话也并不让人觉得有半分难堪。 但这话却又让叶书离忍不住看了那玄衣男子一眼,能和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睡一间房,这二人是夫妻?举止互动间却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 元姝有些不甘地闭了嘴,却没有再据理力争,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叶书离一眼道:“刚刚是在下过分了,还望姑娘见谅。” 叶书离微微颔首道:“公子多礼了。” 点了点头,元姝又丢给掌柜的几两银子道:“掌柜的,炒几个菜来!再来几斤烧肉,三两烧酒,我们一共六个人,多少份量你自己看着办,钱不够再管我要!” 见有了落脚的房间,叶书离这才带着叶画殊往一张空桌走去。 她们姐弟二人一日未曾进食,又在林间雪地走了那么久,早已又累又饿。掌柜的很快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叶画殊顿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正吃着,那个被唤作然叔的中年男人和那玄衣少年一同坐到了她对面。 “客栈里头没位置了,姑娘不介意我们与你拼个桌吧?”叶归然笑道。 “随意。”叶书离吃着饭淡淡地说道,眼前这些人气质干练且带着几分杀伐之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还是少惹为妙。 叶归然倒了一杯烧酒豪迈地一饮而尽,随后便自来熟似的搭起话来:“小姑娘,这是你弟弟?怎么三更半夜的独自在城郊的客栈里头?” 在翻云寨里吃了亏,叶画殊这次没有贸然告诉陌生人自己和姐姐的身份,只是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我们爹娘到城中办事去了,家里的房屋叫雪压塌了,这才打算进城寻他们二老。”叶书离随意扯了个谎敷衍过去。 对于这漏洞百出的话,叶归然耸肩笑了笑,见她不想回答便没有再问。 眼前这二人说是姐弟,可是这女子身上穿的不过是普通衣物,那小男孩身上穿的却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更何况,这女子口音纯正,一点都不像外地人,容貌气质也决然不是那等普通的乡下丫头。 想到这里,叶归然开口提点道:“这城郊一带的山上,山贼可多的是,你们一个姑娘一个孩童,可要万分小心,倘若要进城的话,明日可随我们一起。” 叶书离脸上闪过了一丝欣喜,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如此一来再好不过,谢过这位大叔了,不知大叔贵姓?” 荒郊野岭的,有人肯庇护她们,真是再好不过。 叶归然笑道:“你与他们一般唤我然叔便可。” 叶书离点了点头,对方身份不凡,不愿轻易透露姓名也是正常的事。 玄衣少年看了他们几眼没有说话,邻桌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却是皱眉开了口:“然叔,我们只得四匹马,她一个姑娘家带个小孩子,要怎么和我们同行?” 叶书离是个女人,如何能随便与她们这些男子共乘一匹马?虽然她真身为女,可此时她也是一个“男人”啊! 叶归然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你何时竟斤斤计较起这些俗礼来了?叫这位姑娘和你同乘一匹马,这个孩子我带着,我们八个人四匹马不是正好?” “……然叔您怎么随便什么陌生人的事都要插一手,更何况他们两个……”元姝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刚刚与叶书离起过争执,此刻二人之间微微有些隔阂,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让一个村女和自己同乘一匹马! 叶归然知道这姐弟二人看起来颇有蹊跷,而自己此番秘密进京,自然是少管闲事的好。但是他一看这姐弟俩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心下忍不住生出几分喜爱之情来。 见状,叶书离微微一笑道:“然叔,麻烦您了。我是会骑马的,让家弟与我共乘一匹便是。” 闻言,几人都略略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样子,竟还会骑马。 叶归然心下一动,会骑马的少女,断然不是那等乡野村姑,说不定还出身高门,只是不知这姐弟二人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真没想到,小姑娘你竟然还会骑马!”叶归然笑呵呵地夸赞道。 话音刚落,客栈的门就“嘭”的一声被粗鲁地撞开。 “全都不许动!把银子都给我交出来!” 第255章 他们认识!? 几个神色慌乱的彪形大汉带着砍刀闯了进来,面相凶神恶煞,故作镇定的威胁道。 掌柜的愣了一下,很快就毕恭毕敬地跑过去行礼道:“几位爷是哪个山头的……?” 这客栈敢开在城外的官道边,自然也是有几把刷子的,没有靠山的话,怎么敢在山贼窝附近做生意? 这间客栈所处位置的地盘是属于狼虎寨的,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每个月都要上交一笔钱给狼虎寨换取对方的保护。 这是今晚这闯进来的人,明显不是以往狼虎寨中派来收租的人。 大汉中有人答道:“我们是翻云寨的!” 闻言那首领却面色有些难看,冷笑一声道:“翻云寨?翻云寨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掌柜的,你也知道这两日来京城官兵的动作吧?识相点赶紧把钱交出来,哥儿几个不为难你们!” 掌柜的愣了一愣,他的确是知道京城官兵在清缴山贼的事,可这火势怎么如此之快地烧到了翻云寨? 翻云寨和京城之间还隔着一个狼虎寨呢,狼虎寨明明还好好的呀? 因此,他一咬牙道:“好汉,这里是狼虎寨的地盘……” “呸!爷爷命都要没了,还管这是哪个寨子的地盘?”那汉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 他一把将掌柜的推开,用砍刀比划着叫嚣道:“给老子听着!京城的官兵已经打到这里来了,别说狼虎寨,就是官老爷也护不住你们!赶紧把钱交出来,我们好聚好散!等官兵追来了,你这和山贼勾结的黑店也跑不了!” 掌柜的面色一变,他虽然是正经的做生意,但是也没少帮着狼虎寨的人助纣为虐,如果官兵真的前来追捕这几个亡命之徒,他少不了要受些牵连。 此时,却听得一声怒喝响起:“好大的胆子!几个无耻山贼流寇,竟敢当着我们的面横行霸道!” 说话的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元姝,她见到这一幕,顿时就一下气站了起来,腰边剑已出鞘。 玄衣少年面色一变:“阿姝,莫要冲动!” 翻云寨逃出来的几个山贼闻言,顿时怒笑道:“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想出头也不看看场合!” 双方紧握住武器,形式一触即发,元姝冷冷地瞥了一眼叶书离道:“刀剑无眼,识相的就快躲到楼上去!”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坐在一楼吃饭的人,顿时就白着脸慌慌忙忙地全跑到了楼上,只余叶书离还因山贼的话怔愣在原地。 那些人刚刚说什么?官兵打到翻云寨来了? 叶书离心头一动,猜想那领头之人必是温瑾睿,或许他们慌忙间正好错过了去。 对面领头的山贼一怒,已是提着大砍刀上前与那冲动的少女交战了起来,玄衣男子面色一紧,也带着手下的人攻了过去。 “小姑娘,别愣着了,快带着你弟弟上楼躲起来!”叶归然也难得沉下了脸色说道。 叶书离却还满心焦急着想从山贼哪儿得知更多关于翻云寨此刻的消息,于是连忙催促叶画殊道:“殊儿……你先上楼去!” 元姝见叶书离竟还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忍不住怒斥道:“你这女人长不长眼?叫你走你就走啊!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否则伤到你我们可没空去救你!” 她这话就像是提醒了山贼一番,立刻就有人放弃与她纠缠,转身向叶书离袭来,想生擒她以作人质。 叶书离心下一凛,正要出手,那玄衣男子却以更快的速度将她一把拉入怀中远远地躲开了那贼人。 “姑娘,快躲起来吧,这里很危险。”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 叶书离被这一股力道猛地拽去,刹不住脚的撞进他怀里,按在他胸前,感受到手下传来不同寻常的触感,叶书离猛地抬起头,面色讶异地说道:“女人?” 玄衣少年没料到被她识破女儿身,脸上的尴尬之色顿时一闪而过,连忙放开了她。 不远处,一声惊悚的惨叫声响起。 元姝已是制住了一个想要偷袭她的山贼,面色冷厉的将那人的右手手腕捏碎,那山贼顿时痛的在地上不停打滚。 周围人俱是倒吸一口冷气,叶书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姑娘下手未免太过狠辣! “早说过你呆在这里只会碍事你还不听!”元姝扭过来,竖起眉头毫不客气地说道,“温骄你管她做什么,快来帮我把这群贼人拿下!” 温骄伸手将她推入一个安全的角落,抽出佩剑闪身便上前打斗起来,这几个人伸手俱是不凡,出手间更是带着一种老练的狠厉,剑法刁钻,拳拳生风,招招直击要害,很快就将那几个山贼打的落花流水。 为首的那个贼人懊恼地一锤地,他们几个怎么就这么倒霉?刚从翻云寨逃出来就遇到这么厉害的人物! 见贼人已经全被制服,元姝收起剑冷笑一声:“这回看你们这群恶贼还敢不敢嚣张!” 为首的贼人见她收起剑,想趁她不备立刻就往门外逃去,元姝大怒:“快拦住他!” 那贼人刚打开客栈的大门,就被一只脚狠狠地给踹了回去:“世子,这里还有几个翻云寨逃出来的!” 一声如玉石相撞的悦耳之声带着疲惫冷漠地响起:“全都抓起来。” 听到这声音,叶书离浑身一震,抬起头紧紧地盯住了客栈门口。 那抹熟悉的身影跨步走进来,在众人当中一眼就看到了她,满是血丝和几分憔悴的眼神紧紧地锁住她不放,好似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阿离……” 元姝见到来人之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明亮的双眼中满是恋慕与惊喜。 她长大了嘴巴,万分欣喜地叫道:“瑾……瑾睿?” 温骄也是面色一惊:“二哥!?” 两女正惊喜交加之中,却见那人似乎没听到她们的呼唤一般,疾步跨进房间,向一个角落迅速走去。 “阿离……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温瑾睿颤抖的话语之中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几分难以察觉的哽咽。 见到他一进门就直奔叶书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拥入怀里,元姝心头陡然一震,脸上的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他们认识?” 第256章 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温瑾睿紧紧将她拥入怀里,用力之大让叶书离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脸埋进一个*而微微颤抖的胸膛,闻到那人熟悉的气息,一直以来紧绷着神级的叶书离也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我没事……我好好的呢……”她温顺地埋在对方怀里,柔声安慰道。 元姝与温骄顿时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起来,见到两人仿佛没看到她们的存在一般,元姝眼神微微一闪,几步上前拉住温瑾睿的袖子,惊喜地说道:“好你个小子!叫你没听到呀,居然还敢无视我了!” 温瑾睿眉头一皱,拧眉打量着元姝道:“你……你是元姝?” 话音里带着几分惊讶和疑惑。 元姝眼神一亮,用力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不愧是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多年未见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喏,你还不看看那边站着的人是谁?” 温瑾睿下意识地往她指的方向一看,顿时就愣在了原地,随后惊喜地叫道:“阿骄?” 那玄衣少年缓和了面色,眼带笑意地冲他点了点头:“二哥,好久不见。” 听到这声二哥,叶书离立刻就明白了那玄衣“少年”的真实身份。 能这样称呼温瑾睿的,也就只有他那个三妹了。 “怎么是你,大哥他没有来吗?”温瑾睿连忙问道。 温骄打量了周围几下,递给温瑾睿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正了正脸色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几个把这些人绑起来关到厨房去,其他闲杂人等也不要留在这里了,今晚客栈有官兵守护,不用担心会有危险。” 他一声令下,手下的侍卫顿时就行动起来,掌柜的和小二一干打杂的也极有眼色地退到了就寝的房中。 见周围在没有其他闲人,温骄等人这才坐回桌边说道:“边疆形势有些紧急,蛮子时常来犯,爹很忙需要大哥帮衬着,我便替他来了京城,随行的还有然叔和阿姝。” 叶归然笑道:“阿骄和阿姝都是女儿家,行事多有不便,我便随行协助你们兄妹。好些年不见,你这小子也不晓得回边疆看看你父亲!” 他说完,眼光却一直往温瑾睿没从叶书离腰间放开的手上瞟。 刚刚他屏退了所有人,却留下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见两人举止互动,怕是关系匪浅。 叶书离好奇地打量着她们,对方也在不停地打量着她。 见二人亲密无间的动作仍未分开,元姝眼神微闪道:“瑾睿,这位姑娘是谁呀?你们认识?” 温瑾睿下意识地回答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听他这样回答,叶书离微微有些尴尬,心头却是止不住的泛甜,连忙有些羞涩的扒拉开了他揽在腰上的手,与温瑾睿拉开些许距离正襟危坐,冲他们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元姝闻言,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掩饰了不自然的神色,满面震惊地说道:“好小子!几年不见,你这媳妇儿都找上啦?这是哪家姑娘?” 她下意识地问道,声音里难掩地带上了几分急迫。 温骄和叶归然也是面面相觑,温瑾睿微微皱了皱眉,情况特殊,他有些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叶书离的真实身份,于是略微犹豫地说道:“你们可以唤她叶姑娘。” 元姝见他面带难色,顿时心下一喜,那女子身着粗布,大半夜的还出现在城郊野外,定然身份并不如何高贵,兴许只是靠着一张脸得了温瑾睿的心。 温骄将元姝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头微叹一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叶书离说道:“原来是叶姑娘,在下温骄,出门行事为着方便才做男子打扮,还望见谅。” 叶书离微微一笑道:“温姑娘客气了。” 温骄点了点头,随后笑道:“真是巧了,然叔也姓叶呢。说起来,我记得然叔好像也是京城人士吧?不是说这次回京来准备去看看多年未见得家人么?说不定你们二人还有几分血缘关系呢。” 她本是想开个玩笑拉进一下双方的距离,却没想到叶书离听到这话愣了愣,下意识地说道:“可是文国公府的叶家?” 她刚刚才想起来之前听得林氏和叶天奉说过,她那个多年未见的小叔在温衡身边做谋士,不会这么巧吧? 叶归然顿时讶异地看着她道:“你怎知是文国公府叶家……”他在边疆这么多年,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从未向别人提起过。 “看来真的是巧了!然叔,你莫非真是文国公府叶家的人?”温瑾睿也是微微有些愕然地问道。 “没错……我在家中排行第五。”反正这次回京他也要回府,叶归然也就没再瞒着他们,坦然地说道。 元姝惊愕地叫道:“好啊然叔!你还总骗我们说自己是山头打猎的野夫,没想到竟是出身名门望族呀!” 温瑾睿却是脸上绽开一个笑道:“这还真是巧了,然叔,阿离还真和您有些血缘关系呢!实不相瞒,这位便是文国公府的嫡三小姐。” 这回轮到叶归然愣住了,末了他猛地将眼神锁定在叶书离身上,上上下下地扫了好几圈,似欣喜似激动地说道:“这……这是大哥的女儿?若我没记错的话,是否唤作书离?真没想到啊……上一回抱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呢!” 叶书离也是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碰上小叔。”说完,她心里也莫名安心了许多。 刚刚她就觉得元姝对她似乎有些抵触,温骄也只是客气而疏离,双方之间存在一道陌生的隔阂之墙。此番见然叔竟是她的小叔,关系瞬间就拉近许多,气氛也变得不再那么僵硬。 叶归然抖着手,激动地喝了一杯酒道:“刚刚哪个孩子,也是大哥的儿子么?” 叶书离笑道:“那是我嫡亲的弟弟,今年不过才得九岁,想来小叔应该还未曾见过他。” “快……快把我的小侄儿叫来,让我好好看看!”叶归然哈哈大笑道,远走他乡十几年,而今骤然逢遇至亲的惊喜之感让他激动且兴奋不已。 元姝听到这话却是瞪大了眼睛,眼中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微张着嘴巴说不出来话。 第257章 自来熟元姝 叶归然搓了搓大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他亲昵地将叶画殊揽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笑道:“你便是画殊吧?多年前听得大哥又得了一个麟儿,却一直没机会回来见见,和大哥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原本是精明而睿智,带着几分洒脱风。流的形象,此刻不停的傻笑,到显得整个人愣兮兮的。 叶画殊有些紧张地看着叶书离,不知道这个大叔怎么突然对他这么亲热。 叶书离从它安抚地一笑:“殊儿,这是你爹爹的亲弟弟,快叫小叔。” “小叔。”叶画殊顿时乖巧地喊了一声。 糯糯的童音响起,简直听得叶归然一颗心都软了,他多年以来从未娶妻生子,因此极其疼爱小孩子,此刻见叶画殊粉雕玉琢的样子,当真是恨不得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儿子来疼。 他连忙从怀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方包裹着,还有些被碾碎了的点心温和地说道:“殊儿,来吃点心!荒郊野外的没什么好吃的,等回城了小叔带你吃遍京城!” 愣了好半天的元姝这时才从过山车一般的剧情转变中回过神来,看着叶归然那么喜爱姐弟二人的样子,顿时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 她作势撒娇的样子扯了扯叶归然的衣摆道:“好啊然叔!你又偷偷藏好吃的不告诉我!姝儿那份儿呢?” 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亲昵地刮了刮叶画殊的鼻子道:“哈哈,真是巧了。你叫殊儿,我也叫姝儿,以后可就有两个殊儿了!看在我们这么有缘分的份儿上,你来给我做弟弟好不好呀?” 小孩子心底纯真,直觉最为灵敏,叶画殊看着这个笑得灿烂的大姐姐,虽然觉得她和自己的三姐有些像,但却总觉得她的笑容假假的,于是开口拒绝道:“殊儿已经有姐姐了。” 元姝瘪了瘪嘴,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说道:“姐姐可以有很多个呀!” 她从小在边疆长大,力气不同于普通女子,此番下手就有点没把握好轻重,将叶画殊的脸捏红了一片,于是叶画殊忍不住下意识地扭过头避开了她的手。 元姝脸色微微一僵,立刻又恢复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叶归然笑道:“阿姝,别没大没小的!书离,这是元姝,是我的干女儿,往后你们二人也可以姐妹相称。” “哦?书离芳龄几何?”元姝笑眯眯地说道,看着叶书离的脸上一片阳光。 叶书离微微一笑道:“今年十六了。” “哦!那我和阿骄都年长你一岁,以后你喊我们阿姐便可!”元姝一笑,还一屁股坐到了她和温瑾睿中间,大方爽朗地拦住叶书离的肩膀道,“我与阿骄瑾睿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几个可是好兄弟!既然你是瑾睿未过门的妻子,自然也就是我们的人了,往后有谁敢欺负你就直说,我罩着你!” 说完,她还豪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叶书离冲她微微一笑:“元姝姐姐。”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手,她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这个元姝,对她前后态度变化之大,可真让人咂舌。 温骄冲她们无奈地一笑:“阿姝,这里不是边疆,书离是世家贵女,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书离,阿姝她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神经大条的性子,你莫要和她计较。” 一众人谈笑间其乐融融,这时,从重逢亲人的喜悦中醒过来的叶归然才突然正了正脸色说道:“书离,这么晚了你怎么和殊儿在这荒郊野外?” 叶书离和温瑾睿微微收敛了笑容,对视一眼,随后温瑾睿轻声说道:“然叔,这事有些复杂,待明日回京在好好解释。” 见气氛不太对劲,叶归然也微微皱起眉头点了点头,怀中的叶画殊靠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元姝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的叶书离发呆。 月挂夜空,已是将近子时,外面风雪交加,呼呼作响。 叶归然说道:“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先歇下吧,明天一早立刻进城。” 三更半夜间,城门早已关闭,温瑾睿虽然有进出的令牌,但见众人神色疲惫,也就没有开口要求连夜赶回城中。 客栈里只得两间空房,一间房两张榻。协商之后的结果便是叶书离与叶画殊姐弟二人睡一间房,温骄和元姝两个姑娘睡另一间,剩下的男人们在一楼的桌椅上将就一。夜便可。 吃饱喝足的叶画殊倒在榻上便呼呼大睡了起来,叶书离一直紧绷的心弦松开,此刻整个人也疲惫不已,她刚要吹灭烛灯,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来。 “阿睿……”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叶书离深吸一口气,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温瑾睿没有说话,抱住她的力度却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你怎么会突然找到翻云寨?” “那姚家兄弟和我有些渊源,是他们送信告诉我你在翻云寨。”温瑾睿闭着眼睛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疲惫。 叶书离心下一动,低低的说道:“我还以为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不会。”温瑾睿蓦地睁开眼睛,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认真而沙哑地说道:“阿离……对不起,下一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没有人知道当看到那具神似她的女尸时,他心头有多么绝望和害怕,他发誓,此生绝不会让她再受到半分危险…… 看着他难掩憔悴的面容,一看就是日夜未眠,叶书离心头一酸,埋进了他的怀里。 叶画殊轻轻的打鼾声响起,叶书离将帷帐放下,两人躺下紧紧相拥。 温瑾睿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无比温柔地低喃道:“好好睡一觉,有我在,别怕。” 叶书离轻轻地嗯了一声,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一阵困意袭来,她轻轻闭上眼睛,只觉得无比安心。 昏黄的烛灯燃了一。夜,屋里的气氛宁静而温馨。 隔壁的房间内,却有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听到隔壁的屋子里没了动静,元姝翻来覆去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蓦地起身坐在了床上,黑暗中的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第258章 元姝的心思 “阿姝……?” 黑暗中,睡意朦胧中的温骄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呼唤道。 元姝直直地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温骄清醒过来,缓缓坐起了身,看着元姝轻叹了一口气,她如何不知道元姝对自家二哥的情意? “阿姝,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还是随缘吧……” 闻言,元姝用力抓紧了身下的被褥,话语也带上了几分哽咽:“阿骄……我不甘心……为什么三年没见突然就多出了一个叶书离。” 温骄沉默着不说话,她向来对情爱之事没什么想法,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元姝。 元姝噙着泪,独自一人在床上轻声啜泣了起来。 她是温将军手下副将的女儿,父母是温衡身边的左膀右臂,跟随温衡许多年,几乎不曾回京。她从一出生,就生活在那雪岭与荒漠的塞北之地,与温瑾睿、温骄等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她就喜欢温瑾睿,这在边疆军营中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她长的漂亮,身份也不低,边城中没有什么好颜色的女子可以与她相比。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为了追求温瑾睿,她甚至纠缠了父亲许久,方才征得双亲同意,与温骄一同进入那制度苛严的军营中历练。 每日风吹日晒非人般的训练,她咬紧牙关将苦头一一咽下,从一个娇憨的少女成长为可以面不改色地斩取敌军首领的女人,只为了能更靠近她一些。 温瑾睿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这一点她知道,但是她并不在意。 他身边没有其他女孩,就算是有意想接近他的少女,都无一敌不过她的手段,她想,只要她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成功。 可是在四年前的某一个夜晚,温瑾睿却突然间与温将军爆发了一段争吵,随后便自行一个人离开了边城,不知去往何方。 他离开的突然,甚至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 有时会收到他寄回来的信,可每一次送出的地点都不在同一个地方,让她想回信都不知道寄往何方。 他离开一年后,甚至连边城都不再回,更是杳无音信。 那时她不过十三岁,旁人都道她年纪小还不懂得情爱,可她早已认定温瑾睿是她将来唯一的夫君,因而直到十七都未曾寻过一门亲事。 而今她以成年,终于寻得了这样一个上京的机会,她千般磨万般缠,好不容易才说服父亲让温骄带她一同前来。 可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却将另一个陌生女人拥在怀里。 他珍惜和紧张的样子,朝夕相处十三年中,她从未见到过。 一向自恃坚强,最看不惯那些哭哭啼啼的娇弱女人的元姝,这一次也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 此刻她很想放声大哭一场,可是客栈的墙壁浅薄,稍有动静便会被人听去,她只敢咬着牙将脸埋在被褥中哽咽。 见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哭的如此伤心,温骄也是心疼又头疼,只是哥哥的私人感情,不是她该插手的事。 元姝吸了一口气,哽咽地说道:“我喜欢了他十几年,凭什么被一个后来的女人抢了去?先认识他的是我,先喜欢他的也是我。” 温骄向来沉默少言,此时只道:“阿姝,感情之事讲究缘分二字,情爱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我现在好后悔当初没有动身去寻他,若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是我,此刻也许就不会有那个女人了。” “你说那个叶书离到底哪一点好?就凭身份比我高,还是长的比我好看?京城里的女人都一副娇娇柔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她会骑马射箭么?她能百人中取敌首么?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他好这一口琴棋书画红袖善舞的女子!” 元姝忿忿地低声发泄道,随后又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听到这些话,温骄只觉得无比头疼,只好无奈地顺着她的话安抚道:“你哪里都好,你会骑马会射箭,还能上阵杀敌,京城中的女子都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比她们强上千万倍。我二哥不喜欢你,都怪他眼神不好,我们阿姝是天底下最棒的女孩,他自己没眼光,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听到温骄的安慰,元姝心里稍稍觉得安慰了些,待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顿时又不高兴了起来:“阿骄,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总劝我不要再想着瑾睿,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觉得我陪不上你二哥?” 听到她这番无理取闹的话,温骄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但对方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人,她只得再次低声安慰道:“阿姝,你想多了。是我二哥配不上你,这情情爱爱的最是恼人,你莫要被这些事左右了。” 元姝不满地捶打了一拳软绵绵的被子,不服气地说道:“我就偏要看看,这个叶姑娘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 “阿姝,你千万不要乱来,那可是然叔的亲侄女!”甚至元姝脾性的温骄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元姝不满地瘪了瘪嘴:“我知道啦!我当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无理取闹,不知好歹,没眼色的人么!她是然叔的亲侄女,我还是然叔的干女儿呢!一同相处十几年的干女儿和只见过一面的亲侄女,你说然叔更喜欢谁?” “对于然叔来说,你们都很……” 话说到一半,感受到元姝周身低低的气压,温骄嘴角抽了抽,又怕她继续闹,只好改口说道:“自然是更喜欢阿姝了……” 听完这话,元姝闷闷不乐地一言不发,温骄见她不再啜泣,想来已经发泄完了情绪,温骄打了个哈欠疲惫地说道:“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进京呢。” 看着又沉沉入睡的温骄,元姝坐在床榻上,紧紧地盯着隔壁房间的那堵墙,眼神闪了一闪,许久才躺下。 第259章 这姑娘有点意思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起了个早,叶书离醒来的时候,温瑾睿早已不在屋内,身旁的被褥中还有着淡淡的余温。 一众人简单洗漱过,用完早膳后便往京城出发,只是所有人的眼光都若有若无地往叶书离和温瑾睿身上瞟。 昨晚温瑾睿已派人连夜前往城中遣了几辆马车,此时已经停在了客栈外,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带着几个俘虏往城中赶去。 马车数量有限,叶归然便也和她们三个女孩子还有叶画殊挤一辆马车,一路上都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 叶书离这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原来还和这位小叔有关。 当年林氏怀她的时候,恰逢叶归然正闹着要去游闯天下,他一言未发留下一封离别之信就辞别了文国公府,是以叶天奉实在怀念这个弟弟,顺势便给女儿起名为书离。 叶归然感慨万分:“这一去十几年,也不知娘现在怎么样了。” “奶奶之前病了好一阵子,有坏姨娘给奶奶下毒,姐姐把她赶出去了!”叶画殊气鼓鼓地插口说道,眼睛里还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这是怎么一回事?”叶归然立刻沉下脸问道,温骄和元姝也转过头来。 叶书离微微苦笑一声,将叶溪菡和白姨娘之事都告诉了叶归然。 “叶溪菡?”叶归然神色一动,“是听得大哥当年纳了个妾侍,唉!这后院的女人多了,就是要生事端,大哥当年违背祖训,如今结了恶果,差点害了娘,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小叔回京之后多陪陪奶奶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归然沉默着点了点头,望向车窗外沉思起来。 元姝转了转眼睛道:“然叔回京要住在文国公府么?那我可不可以也跟着一起去呀?我也想见见书离妹妹的家人呢!” 说完,她眼带希冀地看着叶书离,瞪大了眼睛说道:“书离妹妹,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叶书离神色淡淡地一笑:“自然是欢迎的,阿骄也可以来。你们进京议事,都住在文国公府也方便。” “那便谢过书离妹妹了。”温骄也是面带意思欣喜地笑道,她心头还一直琢磨着,怎么才能不住在将军府中呢。 元姝见她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是笑道:“这下阿骄就不用担心会见到那个老巫婆啦!” “老……老巫婆?”叶书离不明所以地问道。 元姝冷哼了一声:“就是那个大长公主啊!” “阿姝,注意言辞!京城可不是边疆!”叶归然皱眉,话中带着几分训斥。 元姝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道:“书离妹妹,你和瑾睿是怎么认识的呀?我们都很好奇呢?” 她这一问,其他两人也俱是好奇地看着她。叶书离身形顿了顿,便将当初的事简略地道来,隐瞒了一小部分。 温骄听完,神色微动,面带真诚地向她行了一礼:“那还真是多亏了书离妹妹,否则二哥怕是在劫难逃。” 元姝却咬了咬唇,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将情绪隐藏的极好,只是打趣儿道:“看来瑾睿这是被美救英雄,所以以身相许呀!说起来,我与瑾睿也算得上生死之交呢,书离你不知道,瑾睿小时候可调皮了,性子还冲动!当年有一回蛮子来犯,偷盗肆虐了好几户边城人家的粮食,还打死了人,瑾睿二话不说就带着剑去追人了。” 她顿了顿,继续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然后呀,他就差点中了蛮子的敌计!唉,害得我倒霉的给他挡了一道冷箭,差点一命呜呼!我现在这肩上还有道疤呢!” 元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左肩笑道:“当时啊,我留了这么大一个疤哭得不行,以为自己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他被我哭的没辙,只好哄我说将来真没人要我,他就收了我这个祸害,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他一向不善言辞,说这话的时候那样子别扭死了!” 笑到一半,她又立刻打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叶书离:“呃……对不住,我一向口无遮拦,书离妹妹你别介意。” 叶书离微微一笑,面上看不出一点不悦。 这个元姝,有点意思。 她点了点头道:“瑾睿向来镇定沉稳,想不到还有这么冲动的一面,幸好你们没出什么大事,方才听得我真是感觉惊险呢。” 闻言元姝眼神一闪,又大大咧咧地咋呼道:“书离妹妹你可别被他那人模狗样的外表给骗了!我跟你讲,瑾睿小时候可熊了……” 于是一路上,元姝都不停地讲着她和温瑾睿小时候的趣事,叶书离只是淡笑着听着,听到有趣的地方,极其给面子的大笑几声,听到凶险的地方,也配合地露出几声惊呼。 元姝本以为叶书离会生气,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此刻见她一点反应的没有,只觉得自己一拳头砸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最后自觉没趣儿地闭上了嘴。 “可是说累了?那换我给你们讲讲瑾睿在京城里的事吧。”见她不说了,叶书离才笑盈盈地说道,于是她便捡了些和温瑾睿的事儿来说。 元姝这番听着听着,心里就越来越不是滋味,看着叶书离脸上柔和的笑意,总觉得无比碍眼。 于是回应起来也兴趣缺缺,忍不住开始神游天外。叶归然和温骄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顿时就微微皱了皱眉。 元姝回应敷衍,温骄向来沉默寡言,叶归然怕她一个人说的没劲,便主动笑吟吟地和叶书离攀谈起来,他说话诙谐幽默,两人谈笑风生,气氛一时极佳。 元姝心头顿时更不是滋味了,她撅起小嘴说道:“有了书离妹妹,然叔都不理我和阿骄了!” 叶归然打趣儿道:“方才不是你一直在走神?” 元姝瘪了瘪嘴,扭过身去不理他,看着叶书离问道:“你说你那庶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京城第一才女,那书离妹妹你呢?” 叶书离耸耸肩,笑道:“我比不得她,我琴棋书画一样都学不来,到是与骑射两艺上颇有些心得。” 元姝一听这话,心里头就止不住的生出几分别样心思。她原想着叶书离是个才艺双馨的美人,这才得了温瑾睿的青眼,而今听她说自己连庶妹都比不过,顿时就有些看不起她了。 骑射两艺有些心得?笼子里的金丝雀,学的再好能与她这只翱翔苍穹的雄鹰相比? 于是她看着叶书离的眼神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轻视,随后微微一笑道:“原来书离妹妹也会骑射呀?我还以为京城里的贵女们除了写字就只会作画儿了呢!有机会我可以教教你,我在边城都极少见到会骑射的女子呢!” 感受到她话中莫名自得的优越感,叶书离微垂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个姑娘,真是有意思了…… 第260章 远近亲疏 “那就谢过元姝姐姐了。”叶书离也不生气,就像是没听出她话中得意之情的样子。 “你呀!又在到处炫耀自己的本事了,瞧瞧你那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叶归然看着元姝笑呵呵地说道,显然对元姝的性格习以为常。 在他们眼中看来,元姝为人毫不忸怩做作,有话就说想做就做,性子利索直来直往,纵然是有些不谦,那也是直爽可爱,与自大狂傲沾不上半点边,更何况她的确是有炫耀的资本。 争强却不霸道,好胜却不泼辣,较之深闺中的少女要更大方热情,这的确也是她招人喜爱的地方。 但叶归然还是微微敲打了她几句:“不过啊,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这性子还是收敛几分好。万一哪天自夸到行家面前去了,那可就让人笑掉大牙咯!喏,前面那儿不就有一个?” 叶归然指了指前面那辆马车中的温瑾睿。 没人料到他一语成谶,闻言元姝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放眼看去这天外天的人外人,也就只得瑾睿一个了,他的箭法我自然是服气的。可我的箭法怎么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也算得上是他的亲传弟子了,就算徒儿的箭法比不过师父,那也没逊色到哪儿去呀,怎么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你呀你,不害臊!”叶归然假装嫌弃地看了元姝一眼,还刮了刮自己的脸颊羞她。 元姝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可不是,我这脸皮,关外的城墙也没我厚。” 话音刚落,几人都噗嗤的笑了出来,马车里的氛围其乐融融。 温骄也笑眯了眼睛,低声对叶书离说道:“阿姝她就是这种臭屁的性子,你莫要在意。” 叶书离柔笑着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但她心中仍是叹息了一声,到底朝夕相伴了十几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这个挂着几分血缘的侄女儿倒更生疏的多。 叶归然虽然斥了元姝几句,但究其根本还是为了元姝着想,担心叶书离对她这性子有偏见,哪怕叶书离面色之上未曾展露过半分不悦。 元姝一说话,车里的气氛就立刻活跃了起来,连少言的温骄也时不时地插几句嘴。 叶书离静坐在一旁,与气氛更显的格格不入。 但叶归然和温骄却没做多想,只道京中少女都是这样婉约娴静的性格,自然不适应元姝闹腾的样子。 见到周围人的重心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元姝心头好受了许多,看叶书离也顺眼了不少。 此时一行人还不知道,京城中以文国公府中心发生了多大的风暴。 叶天奉本来将叶书离和叶画殊失踪一事瞒得死死的,却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一。夜之间外头的人都道叶家姐弟被山贼掳了去,生死不明,是以城里头的官兵才会大举清缴各个山头。 此时林氏忧思成疾,卧病在场,叶天奉又急又气,嘴角都快起了泡,又不知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用心如此险恶。 只得暂且放出消息澄清流言,说叶书离和叶画殊留在了寒山寺中祈福,但众人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叶书离在不出面证实谣言的虚假,也就坐实了她被掳到寨中一事。与温瑾睿孤男寡女崖底相处三日不同,这件事对她的名声,可谓是个致命的打击。 看到自己恨得牙痒的人落到这种境地,叶溪菡却半分高兴不起来。 她还想将叶书离神不知鬼不觉地卖到外地去,让她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只能匍匐仰望她。 可是暗卫递来的消息却告诉她,叶书离跑了! 而如今温瑾睿又带着官兵直赴翻云寨而去,她知道,此番多半又被叶书离逃过去了。 她现在只恨自己当时为何不下手再果决狠辣一些,找个相似的女尸作假证,倒不如直接剥下她的脸皮制成面具,再造出一个“叶书离”替代她。 京城中有那好事的妇人,听闻这个消息都想上门一探真假,尤其是苏夫人,更恨不得叶书离真的被抓到了那山寨里去,生不如死。 总归也是闲着没事干,一群七嘴八舌的妇人便结了伴,随便携了个理由就想上前拜访文国公府。 叶天奉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她们进了门,此刻闭门谢客到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倒不如大大地放人进来,待问到叶书离,就一口咬定她在寒山寺为民祈福。 一群妇人心思不一地踏进了文国公府,有的纯粹是没事找事来凑热闹的,有的就是苏夫人一手挑拨上门看笑话的了。 白采薇也央求着白母拜访了文国公府,不过是借着走亲戚送礼的理由而来的,虽然她心头的目的也是对叶书离的事一探究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她心里虽然不见得有多喜欢叶书离,但是光凭着叶书离和叶溪菡水火不容的关系,她就一点也不希望叶书离有事。 但当她到达文国公府时,发现林氏并没有出来接待她们的时候,心头就微微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前来招待客人的是李玉真和许惜风等人。 “哟,白家夫人,真是稀客呀!”苏夫人一打眼就看到了白母,立刻兴高采烈地打起招呼来。 “苏夫人,过年好,过年好啊!”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嘘寒问暖起来,倒把文国公府当成是自家园子一样,白采薇嫌恶地皱了皱眉。 李玉真几人脸色也不大好看,可是来人皆是客,辈分也大多比她们高,不好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许惜风面色自如地开口打断了她们:“夫人们快别站着了,秋鸿还不快让丫头们沏茶上点心!” 借着沏茶的功夫,苏夫人才悠然自得地坐上了椅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玉真丫头呀,怎么不见林夫人呀?莫不是前些日子恼了我,现在不愿见我了?” 面对苏夫人的刁难,李玉真面色不变地笑道:“苏夫人说笑了婆婆今日不小心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众位夫人,正卧床休息呢。” 闻言,众人递换了几个眼神儿,心里头对那个流言有深信了几分。 第261章 耍弄心机 “原来是这样呀,近来天儿冷,可要多注意些,别冻着了。”苏夫人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心里琢磨着怎么打探叶书离的事儿。 看着看着,她的眼神扫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叶溪菡身上,立刻就挪不开了。 只见今天的叶溪菡脸色微白,神情也是胭脂盖不住的几分憔悴,眉宇间带着几分抹不掉的轻愁,一个人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 苏夫人眼神一转,忽然唉声叹气道:“也不知我那儿近来是走夜路撞到了哪个该死的小人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有那不坏好心的下贱胚子妄想对他不利!”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前些日子苏家那点破事儿,皆是神色一动道:“哦?听苏夫人这番话,令公子之事莫非另有隐情?” 苏夫人面色一恸,戚戚而愤愤地诉说起来,直把苏玉宸那档子腌臜事儿都说成是后院里的姬妾姨娘妄想上位,故意设计陷害苏玉宸的。 有那消息灵敏的人得知苏父抬了一个平妻的事儿,顿时看向苏夫人的眼光就变得万分同情起来。 苏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正打算这两天,去那城外的寒山寺走一趟,为宸儿求求福。” “寒山寺去不得!”立刻就有一个声音细声细气地说道,带着几分惧怕和焦急。 正是一直未曾发声的叶溪菡。 苏夫人这才像刚看到她似是,一惊一乍地说道:“哟,叶四丫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病了?” “没……没有。”叶溪菡小声嗫嚅道。 白母闻言皱了皱眉:“寒山寺?这几天你可别去,苏夫人你难道没听说,前些日子有山贼来访,还死了人。” 苏夫人一拍脑门道:“你瞧我这记性!对了,那天文国公府也去了寒山寺吧?叶四丫头是不是被吓着了?” 叶溪菡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是运气不好撞上了山贼,但好在有惊无险,并无大碍。” 她故意笑得难看,让闻言之人忍不住怀疑她话中的有惊无险是真是假。 “哦……没事就好,不过说起来,怎么没见到叶三丫头?”苏夫人果然立刻就上钩了。 叶溪菡神色微动,闭口不答,一旁的许惜风脸色不变地说道:“书离如今还留在寒山寺中为民祈福呢。” “哟~还为民祈福呢,叶家丫头就是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苏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这寒山寺可危险的很,你们倒是心大胆子大。” 叶溪菡咬了咬唇,下意识地反驳道:“三姐不会有事的!” 她这句话实在是引人遐想,众人不由偷偷地瞥向她,叶溪菡顿时轻轻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苏夫人眼睛一眯,开口道:“我倒是也打算去寒山寺为我儿求求福,既然叶三丫头胆子大,不然玉真替我传个话,让我跟叶三丫头做个伴如何?”” 许惜风与李玉真对视一眼,脸色皆是微微一僵,苏夫人看在眼里,更觉得有猫腻。 “这……” 还没等她们答话,叶溪菡立刻掩饰般地说道:“可三姐她很快就会回来,怕是不能与您作伴了。” 苏夫人顿了顿,冲她笑得阳光灿烂:“那便算了吧,我还是不去的好,万一遇到山贼老骨头也跑不动啊!瞧瞧叶四丫头的样子,真是给那山贼吓坏了,看着多让人心疼啊!” 叶溪菡勉强笑道:“谢苏夫人关心,溪菡只是担心三姐……不……溪菡只是担心母亲,她这些日子病的不轻,做女儿的自然心里不安。” 说完,她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微白,还楚楚可怜地望了李玉真和许惜风一眼。 她这话就好像是不小心口误后,急急忙忙地想要掩饰一样,且前言不搭后语,一听就很生硬。 苏夫人顿时就眼冒精光,看来叶书离被山贼掳了去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许惜风立刻微沉了脸色,看向叶溪菡的眼神也变得冷冽了几分,见许惜风如此,叶溪菡更加不安了,像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无辜地看着她。 苏夫人脸色止不住地冒出喜色,好不容易才压下激动的心情,低声道:“我这两天听外头的人说,叶三被那山贼掳去了,丫头们啊,你们老实跟我说,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闻言,白采薇立刻也竖起了耳朵。 许惜风立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无奈地笑道:“苏夫人,您瞧瞧您,怎么随便哪个人胡说八道的话都信?” “就是,书离好好地待在澄慧大师身边抄经书呢,您要是有意,回头让书离给您也带本经书回来。”李玉真也失笑地说道。 “外头的话真是假的?”苏夫人一脸狐疑地问道,脸上明摆着不相信。 叶溪菡急急忙忙地回应道:“外头的话自然是假的了,三姐她好着呢!” 她说话时气息不稳,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像极了在撒谎一样,苏夫人立刻就微微眯起了眼睛。 “苏夫人,都说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信不得,您怎么还问呢?”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正是一旁看戏的白采薇。 “这一句话从十个人的嘴里传出去,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就像令公子的事一样,外头都道苏公子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草包,要不是您今天亲口解释了一番,谁知道竟会是后宅姬妾的下作手段?” 苏夫人立刻脸色微微一变,不悦地看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与她做的白采薇。 白采薇却没空考虑苏夫人的心情,她最是看不惯叶溪菡这样耍弄心机的样子,立刻就厌恶地说道:“表妹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苏夫人不是山贼也不是猛兽,瞧把你给吓的那样,搞得我还以为书离表妹真让山贼给掳了去了!” 白采薇这样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指出来,倒真显得是她们多虑了。 叶溪菡的脸色一僵,微微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不安地噙着泪花道:“表姐想多了,我真的只是想为三姐澄清这莫须有的传言而已……”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两日不在府中,今天怎么如此热闹?” 叶溪菡猛地扭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眼中立刻划过一丝寒意。 第262章 恨么,怒么? 苏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俏生生地立在门口的叶书离,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 叶书离笑眯眯地踏进堂屋,利索地向各个夫人行礼道:“各位夫人,新年好。” 众人在她们之间的眼神来回打转,此刻见叶书离身形挺拔,脸色健康红润,那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许惜风很快压下心头的震惊和激动,喜悦地说道:“书离从寺里回来了?怎么不提前与我们打声招呼。” “听闻娘病了,我这心里头实在是不安生,便提早回来了。”叶书离随口答道,又望向苏夫人道,“苏夫人今日怎忽地上门了?家母身体抱恙不能亲自接待,还往苏夫人别往心里去。对了,苏公子近来身体可安好?” 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苏夫人听到她提起苏玉宸,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看着她恨恨地说道:“好着呢,不用叶三丫头费心!” 说完,她又恼怒地看了叶溪菡一眼,这丫头是不是个傻的?差点被她唬了去! 李玉真喜不自胜地站起身来:“书离回来了,那我先去向爹娘通报一声。” 叶书离连忙笑道:“等等,告诉奶奶和爹娘,小叔也与我一同回来了,正在府外请点行李呢。” “哎!这可真是太好了!”李玉真立刻激动地奔了出去,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苏夫人面色郁郁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你说什么?叶三丫头,你小叔要回来了?” 她一惊一乍的样子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叶书离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是啊,怎么了苏夫人,可有什么不妥?” 苏夫人连忙摆了摆手,强笑道:“没什么,他不是十几年未曾回京了?乍一听他要回来了,吧我吓了一跳。” 她尽力做出一副自然的样子,额头却是渗出了些冷汗,叶书离眉头微微一皱,面上却笑问道:“苏夫人认得我小叔?” “呃……认得,自然是认得的。”苏夫人笑了笑,心不在焉地说道。 叶归然这人,她何止是认得啊! “我那府里头还有些事,今日就坐到这里了,改日我在上门来探望林夫人啊。”说完这句话,苏夫人立刻就想走。 叶书离连忙开口挽留道:“哎!苏夫人,既然与我小叔是旧友,何不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喝喝茶,叙叙旧?” “不……不用了,改日再来!”听到这话,苏夫人差点脚下打滑,连忙摆手拒绝道。 喝喝茶,叙叙旧?那人看到她,不一剑刺死她都算轻的了! 响起叶归然那冷然至寒的面孔,苏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蝉,脚底抹油似的溜得飞快。 叶书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头顿时充斥满了好奇与困惑。 苏夫人一走,剩下的各府夫人们自然也觉得没了趣,她们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如今叶书离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留在这里也没事做,于是纷纷借口告辞。 临别前,叶书离冲白采薇露出一个笑容道:“多谢表姐。”刚刚白采薇的话她都听到了。 见叶书离对她这么友善,白采薇立刻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别扭地说道:“不客气,恩怨两清而已。” 叶书离微微点了点头,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这话潜藏的深意。 虽然她们最初之时有过节,但白采薇好歹也帮了她两次,叶书离自然不会在和她计较之前的事情。 “书离,幸亏你没事……这几日真是担心死我们了。”许惜风后怕地说道,随后又目光微冷地看了叶溪菡一眼,“溪菡,你平日里向来性子淡定,今天得表现倒有些不像你了。” 叶溪菡微微一僵,没等她解释,叶书离却笑道:“好了,反正我都没事了,小叔他们还带了别的客人来,二嫂帮帮忙,再去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吧。” 一听还有客人,许惜风点了点头,连忙走出了堂屋,如今林氏卧病在床,只得靠她们两个掌家。 最后,屋内只剩下了叶书离和叶溪菡两人。 叶书离望着那抹婷婷玉立的倩影,此刻她脸上的虚假面具早已尽数摘下,盯着她的目光寒冷而阴森,就好像纯洁如雪的高山雪莲便伴着一条剧毒无比的蛇。 “这一回,又让四妹失望了。”叶书离啧啧地叹了两声,慢慢挪步靠近她,眼神幽冷无比。 “我只恨,为什么没有干脆让你死在那里。”叶溪菡微微扭头,柔柔的话语中却带着致命的阴毒。 叶书离眼眸一暗,沉声道:“这事果然与你有关!” 她心头顿时涌上滔天怒火,恨她也好,恶她也罢,有什么手段尽管冲着她来,为什么要将叶画殊也拖下水? 见她发怒,叶溪菡却是无畏地冲她抬起下巴,轻笑道:“是又怎么样?三姐,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一回,温世子也不一定护得住你了呢。” 叶书离心头一动,立刻脱口问道:“是龙珧对不对?” 她早就觉得以薛盛安的胆子,绝不敢轻易对她痛下杀手,而今听叶溪菡所言,果然是龙珧的命令。 看来宫中那一晚,龙珧终究是怀疑到了她的身上。 “没错,三姐……这下你怕是嚣张得意不了多久了,三殿下说了,他要你的命呢。”叶溪菡低低的笑起来,神情好不得意。 只是没笑出几声,纤弱的脖颈就重重地被一双手掐住,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窒息的感觉传来,叶溪菡痛苦地拧起了眉头,怒道:“放手!”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脖子上的力度却没有一点放松,叶溪菡看向她的目光终于带上了两分惊恐。 这女人,还不会想杀了她吧? “叶溪菡……你惹怒我了……”叶书离目光冰冷地紧紧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一字一字地吐露道,“有什么冲着我来,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殊儿也算计进去……倘若殊儿有什么事,我定要你以命相偿……” 闻言,叶溪菡毫不示弱地紧紧盯着她,眼中充斥着疯狂的仇恨与厌恶,还有丝丝得意,她喘着气发笑道:“可惜……可惜你杀不了我……恨么……怒么?” 话音刚落,脖子上的力度蓦然松开,她顿时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叶书离收回手,目光森冷地看着她,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恨?怒?我不会杀掉你,但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夺走你身边的一切,该恨该怒的人,是你。” 闻言,叶溪菡骤然缩紧了瞳孔,目光死死地咬紧了她不放。 看到她这副样子,叶书离终于轻轻笑出了声。 对于叶溪菡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让她死,没有意义。 只有一点一点将她所期盼梦想的一切都夺走碾碎,才是最佳的报复手段。 第263章 疯魔的心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看到她发笑的样子,叶溪菡只感觉心里一刺,忍不住出生低吼道,“我现在还有什么?你早就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夺走了不是么!” “我夺走的?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放弃的?”叶书离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般答道。 叶溪菡脸色微白,她下意识地恨恨道:“如果不是你,父亲和哥哥们怎么会疏远我?如果不是你,姨娘怎么会落到那个下场?寒君又怎么会离开我?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 话说到这里,她神色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目光阴鸷地看着叶书离道:“原本这一切都是我的!叶书离……你真是好心计啊……当初装成一副嚣张愚蠢的样子,连我都瞒了过去,结果一时不慎便被你翻了盘……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城府如此之深,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呢!” “因为你瞎。”叶书离冷冷地答道。 她跨前一步说道:“你身为庶女,回文国公府之后受到的待遇哪一样不是按嫡出规格来的,爹那样偏疼你,我娘有说过什么?哥哥们哪一个不是怜你幼时坎坷艰难,对你关爱有加?可是你做了什么,你暗地里纵容白姨娘给奶奶下毒,你为了算计我,将殊儿也牵连在内……” 她没说一句,叶溪菡的脸就微白一分,她咬唇瞪着叶书离反驳道:“我是真心将他们看作亲人的!可是老夫人对我又是什么态度?明明都是她的亲孙女,对你和我的态度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于殊儿的事……那也是我没有料到的变故,谁叫你是个扫把星,谁跟在你身边都要倒霉!” 听到这话,叶书离轻哼一声:“那白姨娘落到那个下场又与我何干,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你早早便有机会阻止她,可是你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姨娘的下场,跟你的纵容脱不了干系才对。” 叶溪菡握紧袖子,低声怒道:“姨娘本不会沦落至此的!她已经受到了教训,是你不依不饶,非要对她赶尽杀绝!” “那你得了龙珧这个靠山,为何不将你姨娘留下来……嗯?”叶书离看向她的目光中,怒火已经慢慢平息,只剩下冷意:“你明明有机会的,可是你没有那样做。” “说起来,白姨娘被送到田庄这么久,四妹你这个做女儿的有没有去看望过她呢?这喜庆的日子,四妹每天有空忙着去大街小巷施粥,怎么就没空去庄子里陪陪姨娘呢?” 叶溪菡微微颤抖着身体,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颤着声音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文国公府着想,倘若姨娘留下来,外头的人必定会道爹爹宠妾灭妻,忘恩不孝……我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忍痛将姨娘送走。” 说到这里,她像是找到了什么底气一般,说话也镇定了许多,冷眼看着叶书离道:“叶书离,你别在这里指着我骂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难道还不是因为你?若是你能善良大度一些,放姨娘一马,又怎么会让我们和爹爹为难至此?” 看着她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我为文国公府大义灭亲”的样子,叶书离看的差点吐出来。 她缓缓跨前两步,靠近叶溪菡耳边轻声说道:“那姜寒君呢……?我已如你所愿,和他解除了婚约,他甚至为你与双亲反目,多次上府求娶你,可是你呢?” 听到这句话,叶溪菡的声音都放轻了许多,几乎就要听不见。 叶书离直起身子,淡淡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道:“可是你为了攀附裴琅和龙珧,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这,又能怪得了谁?” “你闭嘴!”叶溪菡有些失控地大吼道。 叶书离这话戳中了她心头最为敏感的伤疤,还有她不愿承认的丑恶事实。 当初生死相许,承诺过海誓山盟的恋人,如今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是没有人能彻底忘怀的疼痛。 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眼中再无一丝留恋和痛楚,她扭头看向叶书离,神情无欲地说道:“你说这些,不就是想打击我,让我难受么?但是很可惜,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因为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在!乎!” “如今我不会在乎,将来我也不会在乎!叶书离,你别妄想凭着三言两语就能打倒我!你想让我痛苦,让我愧疚,我偏不在意!” 任何能够成为她弱点的事物,都不会存在! 说完这句话,她眯起眼睛笑得恣意,眸光中闪动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叶书离,我这辈子都绝不会输给你。” 叶书离面无表情地听完她这些话,眼中的冷意也随着之前的怒火一并消散,眸中读不出一丝感情,她看着叶溪菡失控的模样,已是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婉镇定,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出个胜负,是你一直主动将我视作你的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只是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的对手。”叶书离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随后抛下神情愤怒压抑的叶溪菡,径自离开了屋子。 剩下叶溪菡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屋内,怔怔的看着前方,忽地慢慢瘫软在身下的椅子上。 白皙的青葱玉指颤抖着抚上额头,轻轻地揉着,指尖传来微热的湿意,张开手指一看,上面沾着零星点点的水渍。 原来不知何时,她已是满头冷汗。 回廊上的叶书离,已是恢复了往常那般自如的面色,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叶溪菡这女人,已经疯魔了。不,与其说是疯魔了,倒不如说她没有心。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心,她最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而今的一切不过是把虚假的外表一一揭开,将她丑陋的内心暴露在了阳光下而已。 第264章 云泥之别 林氏原本是躺在榻上神情恹恹的,任何汤汤药药都没能让她振作起来,待听得李玉真来报叶书离回府的消息,立刻便激动地一跃而起,哪里还看得出是大病之中的样子。 她看到完好无损的叶书离,顿时抱着女儿抑制不住地又哭又笑起来。 叶书离和叶画殊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甚至还是和多年未见的叶归然一同回府的,原本一片愁云惨淡的文国公府立刻就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向来静心悟禅的老夫人看到十几年没见的小儿子,当场便泣不成声。 “你这小混帐……这么多年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叶归然看着霜鬓银丝,满脸皱纹,身体已是大不如前的母亲,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娘,孩儿不孝!” 老夫人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小儿子满面风霜的脸庞,慈爱而心疼地颤声说道:“这些年在外头过的好不好……” 眼前这人已是与记忆中的小儿子大相径庭,他眼神几分沧桑,已是没了少年意气时的锋芒毕露和桀骜不驯。周身依然如初那样带着几分洒脱自然,却较之多了几分沉稳儒雅,不再像当年一般,如同一抹飘忽不定,捉摸不到的清风。 母子二人温情脉脉地絮絮叨叨了好一番,直至夜幕降临,文国公府的桌上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 “娘,大哥大嫂,这位姑娘唤作温骄,是温大将军的小女儿,瑾睿的妹妹。”桌上,叶归然将温骄与元姝分别介绍给众人。 温骄淡然有礼地冲众人点点头,笑着向一众人挨个问了声好。 她自小在边疆被视作同男儿一般养大,较之平常女子要多几分阳刚英气,用叶书离那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中性美。 许惜风眼睛一亮:“早听我爹爹说温将军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虽为女子,却年纪轻轻便在边疆战役之中立下功劳,而今一见果然风姿卓越。” 叶归然乐呵呵地跟着说了几句,又指着元姝道:“这丫头是我收的干女儿,她父亲是温将军身边的副将,调皮得很,这次进京办事非要跟着我们一同前来。” 元姝立刻冲她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奶奶!我叫元姝,然叔是我干。爹,以后您可算是我干奶奶了,唤我阿姝便可!” 老夫人年纪大了,文国公府向来姑娘又少,此刻一见她落落大方的样子,立刻就喜欢上了,她慈爱地应了一声道:“嗳,这丫头的性子,到是和书离一模一样,对老身的胃口!” 元姝闻言,面上笑容不变,却下意识地看了叶书离一眼。她怎么没看出来这个面色淡淡,食也不言的叶书离和她哪里像了? 其乐融融地寒暄了一会儿,老夫人这才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归然哪,这年你在外头,可有成家?” 这话音里带着几分期待,叶归然夹菜的手僵了一僵道:“回娘的话,儿子还没有成家。” 老夫人的眼中立刻涌上掩饰不住的失望:“这么多年了……你莫不是还想着苏家那丫头?归然啊,你年纪不小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娘这时日也不多了,怕是看不到小孙儿出生的那天了,娘只盼着进棺材前能看到你娶妻那一天……”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就有些微微凝固,叶归然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不过他没有再像年轻之时那般冲动,只是笑着说道:“娘说什么胡话呢,您一定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听到这话,叶书离却是心下一动,忽然记起了苏夫人提起叶归然时那见了鬼一样的反常神色。 苏家?叶归然和苏家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闻言也没有再提此事,当年她曾逼叶归然娶妻,结果小儿子一去就是十几年不归家,而今她也不想叶归然一回府就心生抵触。 一顿饭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元姝的目光却是一直放在角落那个蓝衣少女身上转个不停。 扫了扫叶溪菡又扫了扫叶书离,元姝心头忽然忍不住涌上几分气馁。 京中的贵女长的都这么好看么? 叶溪菡就不用说,那周身淡然温婉的气质,配上那清丽如莲的容颜,一举一动都好似仙女下凡一般。 而叶书离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之前在客栈和马车中时,叶书离身着粗布衣裳,发髻普通凌乱,脸上还有些灰扑扑的,当时她只觉得对方长的还算漂亮罢了。待到回府之后,看到她云鬓凤簪,一身红裳,才晓得惊艳二字怎么写。 元姝觉得,她如今才算是真的理解了什么叫做翩若惊鸿,瑰姿艳逸。 她身为一个女子,看到对方之时都忍不住会晃神,男子又如何抵得过这倾城美貌? 思及此,元姝心头的危机感顿时大大加深,心中的滋味也复杂不已,那是一种自卑、不甘、担忧、艳羡与嫉妒交织的心情。 她看着叶书离伸出手去夹菜,那青葱玉指与洁白的玉筷相触,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手背上晕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竟比那玉石做的筷子还要白皙柔美。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看她做出来却有一种如画般的美感。 在看到自己因常年在风霜雨雪之下训练,而带着细微疤痕和茧子的手,顿时就生出一种想把手藏到袖子里的感觉。 平心而论,她长的不丑,从小到大身边的人也都夸她天生丽质,水灵秀气,周围更没有容貌能胜过她的女孩。 但是在叶书离身边,她立刻就被衬比到了泥地里,这种感觉令她的内心极度压抑,极其不甘。 望着对方的仙姿玉貌,元姝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就算叶书离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那一颦一笑怕是也能让不少男子为止倾倒,这样的话,她真的能把对方比下去么? 不知怎么地,她心头忽然莫名其妙地蹦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要是没有那张惑人心神的脸,瑾睿或许就不会喜欢她了。 如果叶书离没了这张脸,也就没有了和她相比的筹码…… 这个想法一生出,元姝心头一颤,忍不住被自己吓了一跳。 第265章 她以前有过婚约? 林氏给叶归然几人收拾出了两个小院子,温骄和元姝暂时住在之前白家姐妹住过的云浪院中,与叶书离的清舒院挨得很近。 住在文国公府这几日,元姝满心焦急,到处暗中打探着关于叶书离的事迹。 府里人多嘴杂,外头的人也爱聊闲话,没花多少功夫,元姝很快就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叶书离的往事。 这一番打探之后,她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了。 叶书离的名声在城中两极分化非常严重,夸她的道她是神女下凡,无偿为京中穷人施粥赠药,心地善良。骂她的则道她性子乖张狠辣,常常打压欺负庶妹,还是个绣花枕头。 元姝觉得,一个人的名声能得到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不是她伪善城府深,就是虚伪有心计。 心思一动,她立刻就寻到了传言中与叶书离不合的叶溪菡来,想要与对方打好关系,以此探得叶书离的真面目。 倘若她真是一个带着虚假面具的蛇蝎美人,那一定不能让瑾睿被她骗了去! 对于平日里时不时就要到她院子里走上一圈的元姝,叶溪菡却又打着另外一番算盘。 元姝这人,虽然面上大方和气,但是看着叶书离的眼中,却总潜藏着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别人或许感受不到,可叶溪菡却再熟悉不过,因为那种厌恶与不甘的情绪,曾经也深深地藏在她自己的眼中。 于是她便心下生出两分好奇,元姝为何会对叶书离抱有这样的抵触之心? 桌上两杯淡茶,一碟精致而小巧的糕点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叶溪菡手下绣着花帕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她头也不抬地道:“阿姝姐姐今日前来又为何事?” 元姝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说道:“书离妹妹又出府去了,阿骄也去寻了瑾睿,我在府里头怪无聊的,便来找溪菡说说话,你不会介意吧?” 看着元姝随性自然地把这里当作是自己家的样子,叶溪菡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完美的掩藏住自己的情绪笑道:“自然不会介意。” “说起来,书离为什么每天总往外头跑啊?” 叶溪菡轻声说道:“三姐和司太医在外面设了一个医馆,平日里常常在那给百姓们施粥看病。” 元姝转了转眼珠说道:“司太医,是不是叫司琂?我记得他是瑾睿在京中的好友呢,原来也和书离妹妹认识呀。” “司太医和三姐交情不浅,常人道司太医自恃甚高,除了给宫中贵人看病以外,无论是谁想求他一诊皆是难比登天。可是司太医之前经常连夜赶往文国公府相助三姐呢,可见他们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叶溪菡笑吟吟地说道。 元姝微讶道:“竟连夜从宫中赶来么?” “嗯,还不止一次呢,之前三姐受了伤,司太医在清舒院内一待便是一。夜,拖三姐的福,有一回我的手被猫抓伤了,还是司太医给诊治的呢。” 元姝微微顿了一顿道:“一待便是一。夜?这未免也太过逾越了,瑾睿他知道么?” 听到元姝话里带上两分气急,叶溪菡嘴角勾起一个浅笑:“阿姝姐姐多虑了,三姐和司太医只是至交好友而已。” 元姝皱眉一拍桌子道:“什么至交好友,就算是关系再好,也不能不注重男女之防呀!这让瑾睿心里怎么想?” 听她一口一个瑾睿,叶溪菡眼神微微一闪,装作好奇地问道:“阿姝姐姐也认得温世子?” “何止是认识!我和瑾睿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吧!瑾睿对我来说,是一个亦师亦友的人,当年在边疆,我的身手和箭法都是他亲自教的。”一提起温瑾睿,元姝立刻就拉开了话匣,喋喋不休地说起来。 叶溪菡微微垂眸,果然如她所猜想那般,这个元姝,对温瑾睿有意。 于是她心情颇好地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总觉得阿姝姐姐看着和温世子蛮登对的样子。” “登对?你也觉得我们登对?”元姝面色一喜,但很快又掩盖住自己的失落说道,“你以后别说这种话啦,瑾睿说了书离妹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小心这话让别人听到误会了去。” 闻言,叶溪菡似是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道:“未……未过门的妻子?我怎不知三姐何时与温世子交换了生辰八字的庚帖?” 按照旧时习俗,大安朝的男女之间订婚,是要互相交换庚帖的,上面写有双方的生辰八字,只有交换了庚帖,婚约才算有效。 元姝也是一愣:“他们还没有交换过庚帖么?” 叶溪菡放下手中的针线,点点头道:“的确是没有这回事呀。” 见她一脸认真的神色,元姝怔愣完后,心下立刻狂喜不止。 原来他们两人还没有交换过庚帖!那么叶书离就算不得是瑾睿的未婚妻子,也就是说,她完完全全还是有机会的! 她心中泛慢了喜悦,下意识地忽略了叶书离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句话,是温瑾睿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看着元姝面色之上一闪而过的喜意,叶溪菡轻笑着继续柔声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交换庚帖,但我想很快府里就要有喜事了吧,唉……三姐能遇到温世子,是她的福气。她如今不再因痴恋姜寒君而为情所困,也是件好事。” “姜寒君?这是谁?”元姝下意识的问道。 叶溪菡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绣好的花帕子,幽幽地说道:“那人是三姐的青梅竹马,也曾是三姐的未婚夫……” 元姝心头一跳,讶异地说道:“叶书离她曾经有过婚约?” 叶溪菡点点头,收敛了神色道:“没错,他们二人自小便订下娃娃亲,三姐曾经对姜公子痴恋不已,只是……只是,唉……不提也罢,总之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嘴,元姝顿时着急地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他们为何解除了婚约?” 元姝心头一阵紧张,男女自小订下娃娃亲,极少有毁约的,既然叶书离曾经有过所爱之人,那还为什么要跑来和她抢温瑾睿? 第266章 当白莲花遇上女汉婊 叶溪菡的神色有些为难和尴尬,她小声地开口说道:“这事与我有些关联,说出来到要让阿姝姐姐笑话了。” 听到这话,元姝的眼珠转了转,想起来外面说她们姐妹二人不和的传言来。 “有什么话大胆放心的说就是了,我跟你也算不得什么外人呀!放心,我不会笑话你们的。”元姝拍了拍胸脯说道,完全忘记了自己来到叶府也不过才三四天。 叶溪菡微微一笑,柳眉间却染上了几丝愁意,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与那姜公子颇有几分渊源,姜公子又向来只将三姐看作妹妹,一来二去三姐便对我颇有微词。” 她这话说的隐晦,但元姝却立刻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元姝稀奇地看着叶溪菡说道:“你是说,那姜寒君对你有意,却不喜欢叶书离?”她语气微扬,似乎对此事颇感兴趣。 “叶书离长得那么好看,我还以为哪个男人见了她都要为之着迷呢,现在看来,这个姜寒君到是个看得清的。我就说嘛,这再美的容颜总会有老去的一天,能够真正挽留住男人真心的,还得是那些蕙质兰心的女子。” 她承认自己着实嫉妒叶书离出色的外貌,此刻见有人竟不买账,心里一下子就莫名欢喜了许多。 面对元姝这样直白的话,叶溪菡只是冲她尴尬地笑了笑:“我与那姜公子之间自然是两清的,只是他却太过执着,不顾三姐的感受,因而平日里三姐总和我多有摩擦。” “那她是不是总欺负你?我都听外头的人说了,她总是打压庶妹,这是真的么?” 叶溪菡露出一个噙着苦意的笑道:“都是外头的人以讹传讹罢了,我和三姐平日里虽有些小过节,但总归是亲姐妹,并没有外头传言的那样不堪。” 她话音低低的,再配上带着苦涩的笑容,这话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粉饰太平。 元姝一撇嘴道:“我还以为她是个多善良大度的女子呢。”也不知道瑾睿是怎么看上她的。 “唉……去年那会儿,正是我和三姐关系最为冷淡的时候,当时我与三姐因姜公子起了些争执,不小心落了水丢了命。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吧,三姐成熟收敛了许多,对姜公子也不如往日那般热络了,再后来她遇上了温世子,便要与姜公子悔婚。” “三姐能看开,这说起来也是件好事,奈何她总觉得与姜公子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我。我虽然对姜公子无意,偏偏姜公子却一心想与我同结连理,这便更让三姐误会了。”叶溪菡摇头叹息道。 “姜公子毕竟是三姐的未婚夫,我理当与他保持距离,所以他们解除婚约之后,姜公子再三前来提亲,我都拒绝了。为了不再让三姐拒绝,我只好与他断绝关系,只可惜三姐心里仍然对此事有些疙瘩。” 听到这儿,元姝的眉头立刻就拧起来了:“这事怎么能怪你?明明都是她不够好,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怪到你头上做什么?” 她继续忿忿不平地说道:“我最看不惯这种拎不清的女子了!自己没本事怪谁?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想怎么样?把气撒在你身上有什么用,有本事就把自己变得比你更优秀呀!” 闻言,叶溪菡眼眶微红,有些感动地看着元姝道:“如今府里头的人都觉得我对姜公子用心不良……没想到阿姝姐姐竟能理解我……” 元姝皱了皱眉拍了拍叶溪菡的肩膀道:“你别哭,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以后我自然会护着你,不会在让叶书离给你脸色看!” “多谢阿姝姐姐……”叶溪菡低头垂泪间,嘴角却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个元姝,还真是长了一副猪脑子! 得知事情所有经过后的元姝,此刻对叶书离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 “她把那个姜寒君爱得死去活来的,不出三个月就和瑾睿郎情妾意了?”元姝瞪着眼睛说道,眸中全是不满。 叶溪菡擦了擦眼泪,不自然地笑道:“三姐的转变是有些太快了……不过这也好,总比沉。沦在过去的伤痛中强。且如今姜公子与三姐重归于好,见他们又一如当年一般兄妹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元姝却一挑眉道:“重归于好,兄妹和睦?这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洁的兄妹关系?溪菡,你未免太过单纯了。” 闻言,叶溪菡忍不住勾起一个笑道:“阿姝姐姐想多了,三姐和姜公子自小认识这么多年,要有什么早该发生了。就像你和温世子,不也是青梅竹马,兄妹情深么?” 她杏眼微微眯起,打心底看不起这个愚蠢而多心的元姝,便忍不住出言暗中讥讽了她一番。 听到这话,元姝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却无从反驳,只得鼓着脸蛋不说话了。 但心里对叶书离的不满却没有消减半分。 哪有人前一刻还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后一刻就转身扑到别人怀里了? 叶书离,或许只是看上了瑾睿的身份地位罢了!甚至,她心里头还有可能装着另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元姝再也坐不住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敷衍道:“天色不早了,阿骄怕是已经回府了。溪菡妹妹,我先告辞了,有空在寻你玩。” 叶溪菡点了点头,也不挽留她,待元姝消失在素馨院后,她眼中的讥讽与轻蔑才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 回到云浪院,温骄果然已经一身风尘仆仆地回府,此刻正在桌边歇息。 元姝回到屋里,立刻将丫鬟都轰了出去,关起门来神情严肃地坐到了温骄旁边。 温骄讶异地看着她这副反常的样子道:“阿姝,你这是要做什么?” 元姝面色一紧,迫不及待地将从叶溪菡那里得知的事情一句不落地告诉了温骄,直说的她口干舌燥。 最后,她才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砸,冷着脸沉声说道:“阿骄,原以为她与瑾睿乃是真心相待的,可如今看来,叶书离却是大有不妥!” 第267章 温骄的态度 温骄初闻此事,面上也有也抑制不住的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道:“阿姝,这或许是你多想了。” 元姝立刻拧起眉头道:“怎么会是我多想了?你难道没打听过外头的人是怎么说的?我可是找叶溪菡证实过了!” 闻言,温骄微微皱眉道:“你去外面打听过了?你打听这些事做什么,难道你还没有放弃对二哥的心思么?” 心中的目的无意间暴露,元姝感到微微尴尬,但是她很快又神色自然地拍拍胸脯道:“阿骄你怎么这么说我?虽然瑾睿对我并无心思,但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如今他的婚姻大事,我自然是要替他关心关心,倒是你!你二哥都要娶亲了,你就不去探探底,不担心你二哥到底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么?” 温骄无奈地笑道:“阿姝,我自然是相信我二哥的眼光,他不会看错人的,既然他选择了书离,那书离一定是个好姑娘。” 元姝面上有些不满:“可是你我与叶书离相处也不过几日,你怎么就能断定她……” 她还想说什么,温骄却再次打断了她:“阿姝……我知道你喜欢二哥,看书离的眼光便有些挑剔。但是相处这几天,我并没有感觉到书离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们不过才与她相处几日,二哥却和她相识已久,书离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比我们更清楚。” “人言可畏,你莫要轻信他人,你既然知道书离和叶溪菡不和,还去找她做什么呢?你怎么就能确定,她不是在撒谎呢?万一她说的都是假话又该如何?” 元姝下意识地反驳道:“溪菡她不是那种人,她没有撒谎的!阿骄你和她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温骄轻轻一笑道:“你也说了,你们相处不过才两日,你怎么就能断定叶溪菡不是那种人呢?” 元姝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顿时脸上就满是郁色,她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委屈的说道:“阿骄,你为什么一定要故意和我反着说!” “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反着说,倘若真如叶溪菡所言,她与书离的关系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差,那她为何还要将这等私密之事详尽地告诉你一个陌生人呢?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莫要急着妄下定论。”温骄面上满是无奈,却还是耐心地劝说着好友。 见元姝闷闷的不说话,她才轻轻拍了拍元姝的肩膀道:“好了,不要再关心这些事了,别忘了我们进京可不是来玩的,过两日和我一同进宫去吧。” 元姝却是嘴巴高高撅起,温骄的态度让她很不爽,于是她跳起身道:“我知道了,屋子里闷死了,我到院子里玩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温骄只得有她去,自顾自地拿起一本兵书坐到案前认真地翻看起来。 叶书离从司琂的药铺回到清舒院,正细细地翻看账簿,仔细地计算着近日来仓库存货的消耗。 执笔沉思间,房门突然就嘭的一声被撞开来,外头寒冷的风雪顿时呼啦啦地刮了进来,她不由皱眉将手微微缩进衣袖。 元姝一声招呼也未打就贸然闯了进来,看到案前的叶书离,很快就掩饰住眼中的一丝不喜,大声说道:“书离妹妹你进来都去哪儿了?府里头就留下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叶书离微微一笑道:“去药铺里检查情况去了,是我招待不周冷落了阿姝姐姐,莫要往心里去。” 元姝“哦”了一声,抬脚就往叶书离身边走去,待看到账本上不怎么好看的毛笔字和一堆堆的阿拉伯数字时,毫不客气地笑出声道:“哈哈哈,书离妹妹你这字写的可真像狗爬一样,我爹爹他少时没读过书,现在写的也跟你有一拼!还有这堆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是什么?” 说完,她不等叶书离回应,又伸手翻了翻她案上的书本道:“《商道》……《士商类要》……《湖心小筑杂记》,没想到书离妹妹你还会懂得经商一道呀,你出身高贵,为何要与这些满身铜臭味的下流商人搅和在一起?依我看呀,你还是适合看这本《湖心小筑杂记》。” 她话中毫不掩饰的对商人一流的轻视让叶书离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待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不悦地皱起了眉。 《湖心小筑杂记》就类似于话本一流的书籍,深闺中的少女常常会读这一类书。 她淡而有礼地笑道:“让阿姝姐姐见笑了,不过是平时的消遣之物,阿姝姐姐和阿骄平日里不也常看兵书么。” 元姝立刻皱眉道:“我们那可是兵书,商道如何能与之相比?再说了,我和阿骄可以披甲上阵御敌,难道书离妹妹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我劝书离妹妹还是少和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打交道好,免得拉低了你的身份。” 叶书离微微一笑道:“多谢阿姝姐姐关心,只是我与瑾睿之前曾设了一酒楼一药铺,他公务繁忙,我便替他打点一二罢了。” 一听这事和温瑾睿有关,元姝脸色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心里头用上一分不舒服的感觉之余,恨不得将刚刚的话给吞回肚子里去。 于是她讪笑道:“哦……原来是瑾睿和你一起行商呀,这倒是能够理解,官场复杂,需要打点的地方多,如此开酒楼赚些银子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话,叶书离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却不答话。 看到这抹笑,元姝心里头顿时就满不是滋味,她原本就心虚,此刻只觉得叶书离是在嘲笑她心口不一。 于是她不顾叶书离的想法,一把将她的账本合上,把她拉起来道:“好啦好啦,天天在屋子里待着闷死了,之前不是说要教你箭法?择时不如撞日,就趁现在吧!” 叶书离反应不及,没来得及将手中的毛笔抽回,账本上立刻就被墨迹划了一大道痕迹,她不由微微抿紧嘴唇,沉下了脸色。 第268章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元姝也没料到会这样,她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我一向毛手毛脚,大大咧咧惯了……书离妹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叶书离若无其事地将那一页撕掉后说道:“没事,弄脏了重新写就是了,只是这样怕就不能和阿姝姐姐练箭了。” 闻言,元姝立刻就拉下了脸,一副不高兴的神色。她还想借此在叶书离面前逞逞威风,挫挫她的锐气呢! 于是她瘪嘴说道:“书离妹妹,你不愿意和我习箭,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书离顿时有些脑壳疼,心下只觉得元姝无比烦人,做错了事不道歉也就罢了,还一副“我大大咧咧惯了,所以你不该怪我”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 但偏偏她犯得又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责备元姝到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我真的没有怪你,只是这账本很重要,我必须尽快补齐。” 元姝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咬了咬唇道:“只是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又花不了你多少功夫,你不愿意跟我去,定然是生我的气了。” 叶书离皱紧眉头,忽然觉得她有些无法和元姝正确交流,只得微微冷下声音,耐心地说道:“要教我练箭对吧?倘若我合格了,是不是元姝姐姐就会放我回屋了?” 闻言,元姝双眼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自然!今日也不占用你多少时间,我来看看书离妹妹的箭法习到了什么程度便可!” 叶书离点了点,很快便吩咐了荷包蛋去拿两幅弓箭来。 二人走到院子中,落雪已经慢慢停下,只余寒风还在呼啸,冬阳照射在午后白雪皑皑的庭院中,带来一丝淡淡的暖意。 见冬风刮的不小,元姝心下一转,立刻就挂上一个自信的笑,准备在叶书离面前好好露一手。 于是她高声吩咐道:“哪边那个丫头,去拿几张纸撕成条,拴在树枝上!” 妙冬被她指着呼喊道,虽然觉得元姝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些让人不舒服,却还是乖乖退下去照做了。 见荷包蛋和妙冬一时半会儿还弄不好,无聊的元姝看着神色淡淡的叶书离,眼珠转了转,用胳膊捅了捅她道:“哎!书离妹妹,等会儿教你的时候你可要看仔细了,学点防身的技术,再有下次被掳到山寨里的时候,就不会搞的那么狼狈了!” 回府之后,温瑾睿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叶归然细细详说了,是以元姝也知道叶书离三更半夜出现在城外的原因。 她虽然心里有对叶书离这番经历颇有微词,但好歹还有些底线,没有将这事大嘴巴透露出去。 只是她心头却是对叶书离有些看不起,她想也不想便张口道:“你们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儿家呀,就是娇娇弱弱的没什么自保的本事,万一没有人给瑾睿报信,那可怎么了得。倘若换成是我,哪个山贼敢不长眼的犯到我头上来,姑奶奶定将他满个山头都打的屁滚尿流!” “阿姝姐姐真厉害,阿姝姐姐说的是。”叶书离嘴角抽了抽,敷衍地奉承道。 元姝得了她的夸奖,顿时有些得意洋洋起来,连带着看叶书离的眼神都变了两分,那表情活像叶书离是个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小绵羊。 看着看着,元姝慢慢就有些出神了。 她忍不住想到,难道世间男子都爱叶溪菡和叶书离这样柔如细柳,娇娇弱弱的女子么?不嘤嘤啜泣,扮扮可怜就活不下去了? 她这样自强自立的女孩子凭什么比不得这些莬丝花一样的女人。 假如叶书离知道她的想法,定然会给元姝的脑补打一百分,合着她这样的女孩子都是莬丝花级别的了,那叶溪菡这样的算什么? 但她却已经明显地看出了元姝对于寻常闺阁千金的蔑视和不满,只能叹道:元姝这人,果然很“强势”。 荷包蛋很快拿了两幅精致的弓箭,妙冬也将大树上的纸条都一一绑好。 元姝接过弯弓,手指尖轻轻弹了弹弓弦,满意地勾起一个笑,她指了指远处树上随风摆动的纸条说道:“看到那些纸条没有,站在这里,三箭之内,我必能射中一张。倘若你也能做到的话,那你的箭法也离出师不远了。” 纸条轻而细,又随风飘动,想要射不偏很难,更别说是射中纸条,因为就算射中了,以纸条的重量,羽箭也很容易擦之而过。 能射中纸条的人,必然箭法高超。 此举难度不小,但元姝却是有着七八分的把握,因而她故意将此说的轻松,以彰显自己箭法的精湛。 看着元姝谜之自信的表情,叶书离心下一叹,心下打定主意要挫挫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面上却笑道:“那我便等观阿姝姐姐一展身手了。” 元姝勾起一个笑,抽出一支羽箭便对准了树杈上的纸条。 她虽然为人有些自大,但也是有真本事的,当年百步之外一箭射穿敌首头颅的战绩在军营中也被多人所称道。 拉开弓弦后,她收起笑,眼神中满是认真,整个人连气势都变的冷冽了许多。 果然,三箭连发,除了第一支落空以外,后两发皆是迅而猛地射穿了纸条。 叶书离也微微点了点头,箭法的确精湛。 “书离妹妹,该你了!”元姝将弓箭递给她,笑得阳光自信。 叶书离点点头,轻轻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神色淡淡地瞄准树杈上的纸条。许久没有碰过弓箭了,她并没有急着松手,而是换了个方向,微微调整了几次面向。 元姝见状笑道:“莫要紧张,姿势很标准了,射不中也没关系的!” 然而谁也不知道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叶书离并未答话,看准风力和时机一松手,羽箭如闪电一般窜出去,唰的一声将三张纸条一同快准狠地盯在院墙上。 看到这一幕,元姝顿时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望着远方,刷的白了一张脸。 看着树枝上只剩下一张纸条孤单的迎风飘乱,叶书离心下叹了口气道:好久没摸弓,果然手生了,竟然还留下一张纸条没射中。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元姝手中的羽箭不知何时竟已滑落在地,她怔怔地看着院墙上的羽箭,一言不发。 叶书离微微皱眉,怕是把这个小姑娘打击的狠了。她弯腰捡起羽箭,拿着箭尖的一端递给元姝道:“阿姝姐姐,你的箭掉了。” 元姝神色复杂而莫名,她微微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来一句话,看着叶书离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充斥着震惊、不甘与羞愤。 “阿姝姐姐……?” 元姝的身形顿了顿,忍不住有些颤抖,她握紧拳头,用力地捏住箭尾将它抽出来。 “嘶……”手上一痛,叶书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摊开手心,那支锋利的羽箭用力从她手中划过,此刻已是划破了手掌,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 第269章 道个歉很难? “姑娘!”身后的妙冬看到这一幕,顿时面色一变,冲身后的小丫头们喝道:“别愣着了,还不快去端温水拿膏药,再去请个大夫来!” 掌心传来一阵阵痛楚,鲜血湿热粘腻的感觉让人好不难受,叶书离不由蹙起了秀眉。 元姝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她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过是抽出羽箭的时候用力了点,叶书离就受伤了!? 元姝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手上的箭尖还沾着点点红梅般的血迹,整个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叶书离。 荷包蛋上前抓住叶书离的右手,察看了一番伤势,脸色也不大好看地说道:“元姝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当与我们姑娘赔个不是才对!” 荷包蛋对于元姝傻愣愣的没一点反应的样子颇为不满,便忍不住开口说了些逾越身份的话,元姝的脸色当场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竖眉瞪圆了眼睛看着荷包蛋大声道:“大胆!你一个丫头还教训起主子来了!我都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书离妹妹那么大度,定然不会怪我的。” 听着元姝话语中带着几丝委屈的意味,荷包蛋更加恼火,她冷声道:“道歉!” 元姝脸色一僵:“你这丫头怎么跟我说话呢!看在你是书离妹妹贴身婢女的份上,我刚刚才没有和你计较,你这丫头怎地如此不知好歹!” 叶书离听闻这话也皱起了眉头,荷包蛋言语中已是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元姝姑娘,道歉!” “你非要顶撞我才甘心是不是?书离妹妹,你瞧瞧这丫头,你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她的,和主子说话就这幅仇人般的语气?”荷包蛋这么不给面子,元姝心头也冒上了怒火。 她从小到大,还没见过敢和她犟嘴到这个程度的丫头,此刻说话便有些咄咄逼人,却下意识地绝口不提道歉之事。 要她给叶书离道歉,能膈应的她三顿吃不下饭!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叶书离望着元姝一副“我又不是故意的”的理直气壮的样子,水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垂眸轻声道:“阿姝姐姐莫要和她计较,荷包蛋是瑾睿送来的人,身份不同于普通丫鬟,还往阿姝姐姐理解。” 元姝一愣,温瑾睿送来的? 叶书离却不管她的怔愣,面色淡淡地说道:“我手上着实有些痛,荷包蛋陪我去上药吧。阿姝姐姐,恕难奉陪。” 听到叶书离说痛,荷包蛋立刻换上一副紧张的神情,不在与元姝纠缠,连忙跟着叶书离进了屋子。 留下元姝一个人站在原地,忍不住胡思乱想。 那丫头不会偷偷跑去给瑾睿告状,说她故意伤了叶书离吧? 想到这里,元姝额头微微渗出些冷汗,神色也变得不满而复杂了起来。 清舒院的丫头一开始还觉着这位元姝小姐不过是从小养在边城,性子利索耿直一些,但毕竟都是宅院里侍候主子的,此事过后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位元姝小姐那里是大大咧咧,毛手毛脚,根本就是缺少家教! 倘若是不小心的,好好道个歉也就罢了,她们家姑娘定然不会责怪她。可她不赔礼也就罢了,脸色一点歉意也无,还口口声声辩驳自己是不小心的,别说是她们姑娘,就是她们这些下人看了心里都堵得慌! 妙冬心思剔透,她看的出来自家姑娘不大喜欢这位元姝小姐,因而有意无意地将叶书离受伤的事放出风声去,很快全府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最担心女儿受伤的便是林氏,她已经被叶书离三天一被掳,五天一失踪搞得神经衰弱了。此刻听闻叶书离受了伤,吓的魂飞魄散,连忙风风火火地带了一大群丫鬟婆子和几个大夫一同赶往清舒院。 一群人紧张地将叶书离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透,这才放下心来。 “这膏药每两日换一次,忌辛辣之物,切莫沾水,姑娘伤了右手,怕是有个十来天不能碰笔了。” 大夫恭恭敬敬地宣布完诊治结果,便拿着诊金离开了。 叶书离面上浮起一抹苦笑,得,这回账本一时半会儿是补不全了。 环视周围,却不见了荷包蛋的踪影,叶书离忍不住问道:“荷包蛋上哪去了。” 妙冬不确定地回道:“好像说是上司太医的药铺里拿药去了。” 林氏着急火燎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待丫鬟婆子都退下去后,她才忍不住问道:“我的儿啊,你这又是怎么了?在家也要受伤,娘这条老命都快被你折腾没了!” “娘……您别担心,只是个小小的意外而已。”叶书离好笑地说道。 林氏却不依她,转头要妙冬将事情细细说来,妙冬立刻便把来龙去脉清楚快速地讲了一通。 听闻是元姝不小心上了叶书离,林氏先是舒缓了眉头,随后又立刻拧起来,她扭头看了一圈道:“那元姝此刻在何处?” 妙冬尴尬地看着林氏,小心翼翼道:“院子里没看着她,大约是回云浪院去了?” 林氏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她见元姝本是叶归然收下的干女儿,看起来也直爽可爱,之前还颇喜欢她的。此刻见她伤了自己女儿,不道歉就算了,还一直不见人影,心头立刻就不满了起来。 “这未免太不像话了!”林氏皱眉,心头道,这事可要好好跟叶归然说一说! 于是她叮嘱叶书离好好休息,立刻就匆匆往叶归然的院子里奔去。 看着整个府上因她的受伤而鸡飞狗跳,叶书离一个头两个大,低声冲着妙冬道:“是你把消息透露出去的?这次的做法有失考虑了。” 妙冬却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姑娘,您是咱们国公府最金贵的小主子,别说是元姝姑娘,哪怕是公主伤了您,老爷和夫人也是不依的。您平日里和善惯了,莫要让那随便什么人都欺负到您头上。” 闻言,叶书离微微叹了一口气,闹成这样,元姝脸上定不好看,回头指不定心里怎么编排她小心眼呢。 她跟元姝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因她对温瑾睿那点小心思有些微妙,此刻隔阂愈加深了。 第270章 原来是个没娘养的 当叶书离受伤之事同冬风一般迅速刮过整个文国公府之后,元姝再怎么傻,也知道自己这下定然要落人话柄了,于是立刻先行一步来到了叶归然的青阳院。 叶归然听得动静,正打算去寻元姝问个究竟,此刻见元姝主动来找他,立刻就连忙问道:“我听下人说你伤了书离,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叶归然脸色的焦急之色,元姝只当他是在关心叶书离的伤势,顿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随后不情不愿地将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番,却没有提自己拒不赔礼之事。 闻言,叶归然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些许,原来只是不小心伤了叶书离,他还以为是元姝又闹脾气不知轻重了。 但他仍旧是皱起眉头斥了她一番:“阿姝,我说过多少遍了,这里不是边城,你要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 “我有努力改变啊……可刚刚那都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书离妹妹的手那么娇弱,一下子就能让箭给划破了,倒把我吓了一跳呢!”元姝咬着唇,委屈地说道。 顿了顿,她的语气又变的不满起来:“然叔,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可是书离妹妹闹出这么大动静,也太过头了吧……?我的确是粗心大意伤了她,可她闹得整个文国公府都知道了,叶国公和夫人会不会讨厌我?府里的下人又该怎么看我?书离妹妹……她就没想过这些么!” 叶归然也皱了皱眉头,他也觉得,元姝的确做了不好的事,但也是无心的。叶书离这个反应太过了,显得她心眼气度小的很。 但毕竟是他兄嫂唯一的女儿,从小养在国公府,娇宠些也正常,于是他开口道:“这就是你莽撞的后果!你书离妹妹可不是边城那些糙养的丫头片子,她是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大哥和大嫂怎能不上心?不过你也别怕,那头我会替你说说的,大哥大嫂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元姝瘪嘴点了点头道:“这点小伤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当初我断了骨头也是一声不吭的!” 一点划伤算什么?往年她在边疆的时候,训练过重常常遍体鳞伤,就是伤筋动骨也不是什么大事,却也没喊过一声痛。 世族养在深闺里的女儿就是这样,比花儿还娇贵,放到战场上,活不过一刻钟! 元姝有些不忿有些嫉妒地想起叶书离那凝脂一般的皮肤,心里头又开始泛起酸来。 “你呀……!以后切莫在毛手毛脚的了,也就是自家人才不会和你计较什么。这京城里,四品官宦多如狗,勋贵满地走,你若是再不小心又惹到了哪个祖宗,我这儿也难保你!”叶归然叹了口气,沉声指点道。 “我知道啦!我以后会注意的!”元姝吐了吐舌头,见叶归然会在此事上维护他,就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回云浪院去了。 云浪院离着清舒院极近,温骄得知的消息要比叶归然早得多,自然对元姝不肯道歉一事有所耳闻。 此刻见元姝开开心心,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就回来了,温骄心头顿时涌上几分不好的预感,拉过元姝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好说歹说。 “阿姝!怎么一会儿不见你,你就又闹腾事儿了?你伤了书离妹妹,为何不与她道歉?她上药的时候,你为何要不在旁边作陪,你让伯母心头怎么想?” 元姝立刻就沉下了脸色道:“什么闹事儿,这明明是意外好不好?她受个伤一群丫头婆子围上来,堵个水泻不通的,我又不是大夫,我留下来干嘛?” 温骄也沉下了脸色,低声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从叶溪菡哪儿听来的事,对书离抱有意见,故意找她麻烦去了?” 元姝有多喜欢温瑾睿,她很清楚,元姝是什么性格脾气,她也再了解不过。 听到这话,元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满目受伤地看着温骄,不可置信地说道:“阿骄,你竟这样想我?” 她的确是抱有想挫挫叶书离风头的想法才去找她的,可是她没想弄伤她啊,明明就是意外,温骄为什么这么想她? 闻言,温骄松了口气:“不是那样最好。”她就担心元姝因为对叶书离抱有成见,故意去寻她麻烦。 元姝却不说话了,坐在一旁气呼呼的样子,好不委屈。 她和温骄从小一起长大,是在要好不过的朋友,温骄应该向着她才对,凭什么认识叶书离才几天,温骄就开始频频为叶书离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狐媚妖精,迷惑男人就算了,连女人也不放过,呸! 元姝在这边生闷气,却不知道林氏那一头已经找上了叶归然。 青阳院,林氏一上门,叶归然就知道了她的来意。 对于元姝伤了叶书离一事,叶归然觉得她有错,但叶书离和林氏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于是没等林氏开口,他就先开口道:“大嫂,书离和阿姝的事儿我都知道了。阿姝她从小没有娘,跟着他爹长大,边城那边又都是一群糙人,便把这丫头养成了这副缺心眼、大大咧咧的直性子。至于伤了书离一事,她已是知错了,你别太往心里去,她没有恶意的。” 林氏脸色微微一变,其实她在来青阳院的时候,气已经消了很多,头脑也清醒了不少,觉得自己这边的反应的确有些过了。 于是想着待与叶归然隐晦地说一说,让元姝道个歉,她在澄清压下此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毕竟叶归然没有成家,没有孩子,元姝作为他的干女儿,她给些面子是应该的。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叶归然绝口不提元姝不赔礼一事就罢了,还替她说话,隐隐指她们母女小题大做。 林氏当初就变了脸色道:“归然,闹这么大的动静的确是我们不对,可说句实在话,倘若元姝当时能好好向书离道个歉,这事儿早不痛不痒的就过去了,偏偏她性子到是烈,伤了人一声不吭就跑了,这让书离心里头怎么想?” 怪不得这么没教养,原来是个没娘养的! 闻言,叶归然一愣:“什么?” 这怎么和他从元姝那儿听到的有些不一样? 第271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归然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拉着林氏细声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元姝向自己隐瞒的事。 得知真相后,他立刻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叶书离是她亲侄女,元姝也是他的干女儿,他对元姝的宠爱不比叶书离少的。 可元姝如今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却在他面前撒谎,差点让他误会了林氏母女去。 对于林氏来说,元姝到底是外人,而自己才是亲人,此刻他有失偏颇地维护元姝,这让林氏和叶书离心头如何想? 顿时,他的情绪就复杂了起来,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 林氏一见这事情有端倪,也就不再多言了,她看着叶归然带着愧疚和尴尬的复杂表情,叹了口气说道:“唉,罢了。大约是从小没了娘,性子就太过脱跳活络了些,此番之举约莫是怕你心头恼了她才说谎的。归然,元姝是你的干女儿,我自然不会与她为难的,此事就算过去了,府里头我会解释的。” “大嫂……归然惭愧。”看到林氏如此大方的不与他们计较,叶归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心头对元姝的做法也就真的冒出了几分火气。 送走了林氏,叶归然立刻就沉着脸去青阳院寻元姝,这孩子,他必须较较真,好好地磨磨她的性子了! 元姝还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的样子,对于自己错怪了元姝一事,温骄也只得无奈地为自己的失言,好声好气地向元姝赔礼。 正当元姝爱理不理的时候,叶归然便冒着火来了,他面色沉沉,完全不见刚才那般慈爱宠溺。 习惯了他平日里笑面常在的表情,此刻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到有另一番严肃威严的仪态,元姝心头顿时有些莫名发慌。 “然叔,你怎么来……”她的话还没说完,很快就被叶归然打断。 “阿姝!你为什么要骗我?”话一出口,元姝的脸色就一下子白了。 叶归然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心里虽有一丝疼惜,仍是严厉地开口喝斥道:“你太不像话了!” 温骄惊讶地看着他们二人,很快就从双方的言语中了解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头对元姝之举也是默默无语。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元姝喃喃地说道,她头一次见叶归然发这么大的火,忍不住也泪眼盈盈了起来。 叶归然看着她将哭欲哭的样子,叹了口气沉声道:“阿姝,重点并不在于你不是故意的。而是你伤了书离,理应道歉才对啊!” 元姝紧抿着嘴唇不肯说话,倔强地不让眼泪掉出来。 她才不要像那些柔弱的女人一样,碰上点屁事就哭哭啼啼呢! 叶归然与元姝相处这么多年,也是很少见到她盈泪的样子,忍不住放缓了语气道:“阿姝,你不该撒谎,好姑娘不该这样做。” “那然叔说我是坏孩子么?”元姝有些哽咽地说道,“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当时真的吓到了,没想到她那么容易就受伤了……然后就来了好多人围在她身边,我也挤不进去,只好就走了。我怕然叔会讨厌我,不再疼爱我了,所以才没敢说。” 她深深地抽了口气,将快要滴落的眼泪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大小就是这个性子,无论什么事,怎么也不肯哭,最是让身边的人心疼。这表情一出,温骄和叶归然心里立刻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温骄只得温声和稀泥道:“然叔,阿姝虽然大大咧咧,心里头还是个敏感的小姑娘。这一次她做错了,说一顿就算了,待一会儿让她好好去给书离道个歉,书离不是小气之人,不会怪她的。” 叶归然也松了松脸色,点了点头道:“就这样,阿姝,一会儿你挑上些礼物,去给书离道个歉吧。” 温骄和叶归然的初心也都是为了元姝好,不希望她被林氏所不喜,也担心叶书离对她有成见,这才苦口婆心地教育她。 可惜元姝并不领情。 听到这话,元姝身体一僵,再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绪有多复杂。 然叔和阿骄向来都是站在她这一边,无条件地冲着她的,怎么叶书离一出现,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呢? 她心心念念的瑾睿被抢走了,连然叔和阿骄她也不放过! 让她给叶书离道歉?没门! 想到这里,她心下一横,直直地冲出了门。 温骄和叶归然见她没有反对,只以为她讲刚刚的话都听进去了,此刻夺门而逃只是不想让别人看的自己的眼泪,也就由她去了。 元姝的确是想哭来着,但是她的自尊心和好胜心不允许她像那些自己讨厌的莬丝花一样柔弱。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眼泪很快就被风干。 她此刻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去给叶书离道歉,总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药膏是前些日子我和阿幼朵一同炼制的,对外伤很有效,绝对不会留疤的。”回廊内,一个一身白衫,俊美如谪仙的男子正拿着一个瓷瓶对温瑾睿说道,话语中提起“阿幼朵”一名时,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话音刚落,司琂只觉得迎面撞上来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力度之大让他都忍不住往后酿跄了几步。 手中的瓷瓶也被撞的“啪”的一声摔碎在地。 “瑾睿!”元姝抬起头来,看到眼前之人时,忍不住惊喜地呼出声。 温瑾睿却抿紧嘴唇,沉着脸色盯着她,眼中寒如冬雪,没有一丝感情。 “我,的,药!”淡淡的三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冰冷的响起,元姝这才注意到温瑾睿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的有些阴柔的男人。 她看到地上碎成渣渣的瓷片和洒了一地的淡绿色晶莹液体,白了一张脸,连忙挥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怎么办,瑾睿会不会嫌弃她冒失莽撞? 温瑾睿眼眸一沉,一双眼睛如同藏在深潭中的黑珍珠一般炫目而明亮,他看着元姝,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书离,她伤的如何?” 看到温瑾睿的表情,元姝脸色一白。 她知道,温瑾睿这是发怒了。 第272章 你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元姝的身形不易察觉的微抖了一下,她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不安,连忙蹲下。身去,将那碎掉的瓷瓶一一捡起来。 随后,她轻轻一咬唇,将食指指腹放在那锋利的碎片边缘用力按了一下,血珠很快便从指尖冒出来。 但她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的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几丝歉意,缓声说道:“这位公子,对不起,刚刚是我走路不看路,这药哪里买的?我一定赔你一瓶一模一样的!” 赔给他? 司琂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这可是他和凤凰精心研制的药膏,哪里也买不到。 “你赔不起。” 司琂冷清的声音响起,元姝只感觉境地无比尴尬,她瞄了一眼温瑾睿的脸色,再次低声说道:“抱歉……” “之前弄伤我们姑娘的时候,怎不知让元姝小姐向别人赔礼是件如此简单的事?”一个略带嘲讽的女音响起,正是去向温瑾睿打小报告的荷包蛋。 元姝脸色一青,头一回找不出话来回应她。 她嘴上不说话,心头却是对荷包蛋不满到了极点,没看到她手指流血了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关心她? 许是听到了她心头的呐喊,荷包蛋再次带着几分嘲讽地开口道:“药瓶碎都碎了,捡起来还有什么用?元姝小姐不小心弄伤了手的话,这瓷瓶大约是没法子向你道歉的。” 这话刺激的元姝差点当场爆发,但是考虑到温瑾睿还在场,她只得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我只是担心这瓷片落在地上会伤了人的脚。”元姝解释道,捏着手中的碎瓷片将它们都丢到了阑干下干枯的草丛中。 荷包蛋冷眼着这一幕,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你先带司琂去清舒院,元姝,你跟我来一下。”沉默中,温瑾睿淡淡地开了口。 闻言,元姝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下,随后便沉默着迈开步子随着他离去了。 白雪皑皑的庭院之下,如同挂了满树飞花,一个挺拔俊秀的藏青色身影静静地立于树旁,眼前还有一抹娇俏的黄色丽影。 原是赏心悦目的一副画面,画面中的人却神情冷冽。 “瑾睿……你听我说,我当时真的没料到啊!”元姝神色激动地解释道。 温瑾睿神色淡淡地打断道:“够了,你无需解释,我都知道的。” “是不是那个叫荷包蛋的丫头告诉你的?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元姝咬了咬唇,心下有些后悔又有些害怕。 那丫头不会故意在背后说她坏话吧? 温瑾睿不说话,只是眼神锐利的如同剑一般直直地射向她,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勉强地笑了一下道:“瑾睿,你是不是也怪我无礼,没有给书离道歉?你也知道,咱们从小在边疆长大,受了伤哪有这么麻烦折腾的时候,不都是摆摆手抹两把药就完事儿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忘了书离跟我们这些毛糙的丫头不一样,先前觉得她小题大作了,现在想想倒是我的错,我……我这下正打算去寻书离给她赔个不是呢。” 温瑾睿微微点了点头:“元姝,寻个空和阿骄搬出来吧,我在朱雀街购置了一套宅子,莫要再文国公府叨扰了别人。” “瑾睿……你这样做,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对书离不利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么?”听到这话,元姝脸色微白,声音颤着带着几分委屈。 闻言,温瑾睿皱起了眉头:“朱雀街离皇宫近,办起事来也方便得多。” 元姝心头好受了些,她破涕为笑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在文国公府也一样呀,我这次和书离生了间隙,得好好修补一下关系才行。” 温瑾睿却毫无所动,他轻轻扭头道:“这一次弄花了账本,伤了她的手,那下一次呢?你又会‘不小心’做出什么事来?” 元姝听出他话中之意,顿时便觉得有些难堪:“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么?瑾睿……我对你的心思打小你就知道,但我也不是那种恶毒之人,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伤了书离或许是无心之举,可是小织呢?”温瑾睿眼眸一暗,沉声说道:“边城,小织,杨家,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么?” 听到这话,元姝顿时一脸铁青。 原来……她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小织,是边城一户普通纺织人家的女儿,与她们年纪相当,据说祖上是江南一带的人,因而长的便温柔小意,柔情似水。元姝看不惯她,除了她娇柔以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喜欢温瑾睿。 少时他们常在小织家的铺子里送去衣物缝补,一来二去与小织也颇为熟络。军营之中少有女子,除了温骄以外,元姝是唯一一个与他日日相伴的女孩,后见小织这样长的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出现,元姝心里顿时就有了危机感。 要趁一切还没有发生前就把可能性的萌芽掐掉。 彼时边城有个破落的杨家,以打铁为生,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杨家有个小儿子却养的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更对那小织有意。 可是杨家穷,出不起聘礼给儿子娶媳妇儿,元姝便暗中送了十两银子给他们。 小织的父亲是个贪财的,见到十两聘礼,二话不说就把小织给嫁过去了,随后没到一年,杨家便举家离开了京城。 那时的元姝还为自己十两银子就解决掉一个情敌的手段沾沾自喜,丝毫没有考虑过小织嫁过去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脸色僵硬了一下,勉强笑道:“原来你知道这事?当年我看杨家那少年思慕小织茶饭不思,家里穷又出不起聘礼怪可怜的,就发发善心给了他们十两银子,现在他们有了钱,应该过得很好吧?” 闻言,温瑾睿眼眸一沉,有些失望地说道:“元姝,你竟然还在狡辩。你以为,你对小织打的什么算盘,又对书离是什么心思,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 第273章 那我们做好兄弟吧! 此刻元姝觉得脸上前所未有的难堪,内心的丑陋之初被人撕开,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好不难受。 “两年前我在临州偶遇小织,你可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温瑾睿脸色一冷,沉声指责道,“年方十九便被休弃,一个人带着女儿,没日没夜的做工。” 要不是小织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温瑾睿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那个瘦的形销骨立,宛如三十岁妇女的女人,竟会是当年那个水灵秀丽,温柔似水的小织。 “她嫁到杨家不过三年,她丈夫傍上了一个富商的女儿,便把才生产完的她弃逐出门。孤儿寡母,背井离乡,过的很是艰难。”温瑾睿带着一丝沉痛地说道,“元姝,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最后一声冰冷的指责声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地戳进元姝的心窝,她惨白这一张脸,喃喃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够了!元姝,从小到大,你口中最多的便是这句话。”温瑾睿蓦然粗暴地打断她,话语中的冷意毫不遮掩,“你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可知道,因你随便一句话,一个想法,就毁掉了别人的一生!” “你待在书离身边,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将元姝所有的一切伪装都无情地剥落,她颤抖着身体,艰难地说道:“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意思,是吗?” “没错。”温瑾睿抬眸,直直地紧盯着她道,“元姝,你一句无心之失便能害人至此,我真不敢相信,你若故意为之,又会发生什么事!” 元姝的双眼开始氤氲出水气:“你在怪我么……?瑾睿,我承认我对你有些想法,但当初那样做,是因为你并不喜欢小织。如今你心里有了叶书离,我甘愿退出不再纠缠,我们毕竟一起长大,何必如此不留情面,就和当年一样做好兄弟好么……” 她的话中带上了几丝恳求的意味,温瑾睿却依然不为所动。 元姝这一次真的慌了,她没料到自己不过是因为弄伤了叶书离的手,就能让温瑾睿决绝到这个地步。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去和书离妹妹道歉,我也会乖乖和阿骄一起搬出去。瑾睿……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 “以前我们一同学骑马……学枪法……你还亲自教我什么射箭,我们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情分,难道真的就要这样磨灭了吗?” 说着说着,她终于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泪,带着几分不甘心的委屈说道:“瑾睿……我真的不甘心,当年那一箭,我差点丢了命也没能上了你的心。而今叶书离不过伤了一只手,便能让你与我至如此地步……” 她闭紧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却不停的哽咽,发出些许怪异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温瑾睿的脸色终于微微缓和了一些:“元姝,当年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但感激归感激,我对你没有一点男女之情,我们之间是绝不可能,与我共赴一生之人,只有书离。” 元姝心头蓦然一痛,她很想大声呼喊质问“为什么!”,但是此刻她更担心温瑾睿同她决裂,因此只好连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生气了……你脾气这么臭,我才不喜欢你呢!” 她又哭又笑地锤了他的肩膀几下,使劲摸了摸脸上的眼泪,笑得灿烂:“你少臭不要脸了,以前你没有喜欢的人,我免不了抱着一分妄想,如今你既然情有所属,我自然不会再痴缠你。认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元姝怎么会是那种为了情情爱爱这种破事便发痴发狂的女子?” “元姝,你能这样,最好不过。”温瑾睿眼眸微垂。 到底是一同相处了十几年,有着如亲人般的有着深厚的感情,他虽然恨闹元姝的所作所为,但要说决裂,终究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中间还夹着温骄与叶归然。 元姝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眼泪很快被风吹干,她笑的几分豪爽:“瞧你绷着脸的样子丑死了!我以后绝不会在大大咧咧给别人添麻烦了,你是不是还生气呢?以前你都喊我阿姝的,现在怎么叫的这么生分!” 温瑾睿却没有依她所愿,只是缓和了神色,淡淡地说道:“元姝,若再有下一次,我们或许连兄妹也做不成了,你好自为之。” 看在当年那一箭之恩的份上,温瑾睿最终还是原谅了元姝这一回,但情分已淡,往后他绝不会在留情。 说完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地往清舒院走去,留下元姝一个人站在院中一动不动,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过了半响,她终究是忍不住蹲下去,将脸埋在臂弯中细细啜泣起来。 还是不甘心!还是好恨! 她喜欢温瑾睿那么多年,为什么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朝夕相伴的感情,舍命相救的恩情,她以为重如泰山,却不料在叶书离面前,竟比鸿毛还要轻! 她从小就性子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为了在枪法之上不落下温骄太多,她可以两天两夜不歇息地练习枪法,为了能赶上温瑾睿的箭法,她能拉弦磨到手指血肉模糊。 她追寻温瑾睿,十年来从未放弃,如今半路杀出一个叶书离,便要叫她轻易放弃,这怎么可能? 到底意难平。 身后,一抹烟岚色的倩影轻移着莲步,缓缓走到元姝身旁,递给她一块精致的手帕。 “阿姝姐姐……”话语中带着一丝叹息。 听到这声音,元姝猛地抬起头来,连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最讨厌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懦弱不堪的的一面。 “你来做什么?”元姝语气不善地问道。 来人是叶溪菡,她见元姝面色冷漠,也不生气,只是淡笑着将手帕塞在元姝手里。 “阿姝姐姐……你这性子太过刚烈了,有些时候,适当地服个软,没有坏处的……” 叶溪菡动作亲昵地挽住元姝的手道:“这外头刮风怪冷的,阿姝姐姐还是去我院子里坐坐吧。” 第274章 局势紧张 清舒院,司琂早已为叶书离再次查看过伤势,也顺便将回廊上遇到元姝之事告诉了她。听完之后,叶书离挑了挑眉,别的不说,就元姝这个莽撞的性子,她是服气的。 “那药等回头我和阿幼朵炼制完了,再给你送瓶过来。” “我真的没什么事儿,你们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叶书离对于全府上下人人紧张不已的样子很是无奈,那样子仿佛她是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司琂抬眸道:“你对那个元姝太过忍耐了,真不像你的性子。” 叶书离随意笑了笑道:“她既是我小叔的干女儿,又同温骄瑾睿关系匪浅,可不好打发。”换成是叶溪菡,她早就扑上去了,哪会跟她这么客气? 这一回,她是于情于理都必须做一次软包子,但起码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那个元姝对瑾睿的心思,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司琂再次说道。 “看出来又能如何呢?我总不能就这么赶她走。”叶书离摇了摇头叹道。 “那也不能就让她这么欺负您呀,真是膈应死人了!”在一旁打扫屋子的妙秋头也不抬地嘟囔道,显然对元姝抱着满满的怨气。 “不用担心,过两日我就让她和阿骄搬出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来到清舒院的温瑾睿。 叶书离见他脸色淡淡的,带着些许冷意,心里头便知晓他刚刚和元姝定然闹了一番不愉快。 “让元姝和阿骄都搬出去?这……那小叔那边?”叶书离迟疑地问道。 温瑾睿拉起她被包扎成熊掌的手仔细地翻看着说道:“然叔那边有我来说,你无须担心。” 叶书离点了点头笑道:“平日里你忙的不行,派荷包蛋去寻你也难得见着一次,今日到是来的迅速,看来这手啊,没白受伤!” 往日里她派荷包蛋去寻温瑾睿,他在忙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见她,这两日倒是怎么也见不到人,可见是真的忙到了极点,仔细一看他双眼下还有些淡青色。 温瑾睿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微斥地说道:“又胡乱说话,不许提受伤这个词,总让我胆战心惊的。” 司琂在一旁坐着一动不动,宛如一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默默地咽下了这口狗粮。 房间内的丫鬟们见到这一幕,俱是笑着退了下去,眼见只剩下荷包蛋在屋内,温瑾睿这才示意她将房门关紧,三人低低的交谈了起来。 “今日带着司琂来见你,除了给你诊治伤势以外,还有要事叙谈。”温瑾睿低声说道。 叶书离立马正了正脸色,她眼珠一转道:“是绿衣那边有消息了?” 温瑾睿点了点头:“裴琅已经启程回京了,绿衣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声将绿衣打探到的消息细细说来。 听完这番话,叶书离吓了一跳:“龙珧收买了渭城太守,有意借兵?” “不错,不止是渭城,他还把手伸到了青州、豫州和冀州。”温瑾睿沉声说道。 叶书离眼皮一跳,龙珧这是把整个京城都围了起来啊……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造反了么? 司琂也是一惊:“上一次郦城那边的清缴彻查,还没有让他放弃?这把兖州围了起来,京城堪忧啊。”看来龙珧依然还有着举兵造反,逼宫政变的心思。 温瑾睿缓声道:“莫要担忧,从情报消息来看,冀州和豫州那边还没有表态,只是渭城和青州那边,已是有了投效龙珧的意思……龙珧如今蠢蠢欲动,蓄势待发。我打算给父亲书信一封,让大哥带上十万兵马,在武宣王府和楚潇的掩护下秘密赶往京城,潜伏在皇城周围。” “若是让你大哥前往的话,只十万兵马……”司琂喃喃地说道,低下头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叶书离不大懂得兵法,此刻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是好是坏,但是她能从温瑾睿和司琂的表情语气中感受到事情不大乐观。 她不知道十万兵马是多还是少,但是从这次进京的人变成温骄来看,她也能猜测到边疆那边与蛮人的局势极其紧张,温衡甚至不敢放大儿子前来京城,否则一开战,定然有大麻烦。 今年年初有雪灾,夏季大旱,而久旱之后必定是洪涝,两年之内都不一定缓的过来,倘若真的打起来了,兵荒马乱撞上饥馑荒年…… 想到这里,叶书离的眼皮跳了跳,顿时就感觉有些头痛,只盼边疆千万不要开战才好。 “别担心,倘若冀州和豫州不反,十万兵马绰绰有余。”温瑾睿缓声安慰道。 随后他眼神闪了闪,又继续说道:“马上便是春闱,这一次科举,怕是会有些大动静,倘若我们这边掌握住大局,龙珧依然处于劣势。” 叶书离心里虽然担忧,却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朝政上的事,她猜得出些许,但还是捉摸不透。 随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提醒道:“对了!你们最近要小心些,尤其是司琂大多时间都呆在宫里,这一次龙珧欲取我性命未果,下一次或许会先将矛头指向他。” 她上一回在雪夜之下偷听龙珧谈话时,清清楚楚地记得,龙珧想对庆帝下药,并将司琂驱逐出宫以免妨碍了他的好事。 叶书离的预感是对的,只是她没料到,到底是深沉如海的龙珧,此刻只在思考着如何将她与司琂一箭双雕…… 司琂点了点头,随后又惊道:“龙珧欲取你性命……山贼一事,是龙珧的命令?” 叶书离点了点头,面色阴郁地解释了一番,直听得温瑾睿脸色冷如寒冰,他沉沉地说道:“薛盛安此人,决不能再留了!” 这个人活着一天,他心里就不安一天。绝不能再让叶书离再落到那人的手中! 叶书离心头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敌暗我明,根本就无从下手,除非…… 忽地想到了叶溪菡,她的心思顿时就猛地活络了起来。 第275章 元姝的改变 温瑾睿和司琂公务缠身,并没有待很久便离开了文国公府,随后元姝的所作所为倒是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文国公府的饭桌上,元姝竟亲自从厨房里端了一盅热的香气腾腾的冰糖炖雪梨,放到她桌前给她道歉。 “书离妹妹,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对,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计较。”元姝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大声地说道。 叶书离眉毛微挑,扫了她一眼道:“不过是个意外,阿姝姐姐言重了。” 道个歉也能用上“小人”一次,她要是不答应,那得显得她心胸有多狭窄呀? 也不知道元姝是真傻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闻言,元姝冲着桌上的人笑了笑:“我平日里野惯了,中午给伯母和妹妹添了大麻烦,还请大家别往心里去。这盅棠梨煎雪是我亲手做的,天儿冷喝点这个,润润嗓子。只是我以前也没学过厨艺,做的不大好吃,折腾一下午还把厨房弄的一团糟,见笑了……” “没学过厨艺”、“亲手做的”、“折腾了一下午”,元姝一句话说完,桌上的人就微微变了脸色。 温骄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叶归然也是讶然中带着欣慰:“阿姝懂事了就好。” 唯有叶书离静静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这盅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雪梨,若有所思。 不过小半日,这元姝小姑娘的变化着实有些大啊……瞧瞧这话说的,瞧瞧这姿态低的,再瞧瞧脸色那真挚的表情。 完全不像是那个傲气冲天,倔强如牛的元姝会说的话,她的智商什么时候拔高了? 见叶书离不为所动,元姝似是有些紧张,她都按照叶溪菡教的一句句把话说了,怎么叶书离还是没什么表情。 她若是对此事斤斤计较,说不定还要在瑾睿面前说她坏话,想到这里,元姝顿时就觉得苦不堪言。 叶书离本觉着元姝长进了些许,倘若此刻知晓元姝对她的看法用的是“斤斤计较”一词的话,一定会把这个想法咽回去的。 “书离妹妹,你为什么不吃梨也不说话,是不是心里头还怨着我呢?”原本一言不发的元姝看到叶溪菡递来的眼色,立刻开口说道。 叶书离微微一笑道:“阿姝姐姐想多了,只是手上包了纱布,不方便用勺罢了。” 实话是她根本不想吃元姝做的东西,更何况,这玩意儿是用雪煎的,那东西看着纯白无暇,其实脏得很。 而元姝却立刻站到她面前愧疚说道:“都怪我不好,要不然我侍候你吃吧?” 闻言,叶书离的眉毛又是高高一挑。 这元姝……谁教她说的话?她要真的让元姝跟个丫头一样喂她吃饭,也不知道叶归然和温骄会怎么看她,这梨是不吃也得吃了。 “阿姝姐姐,你是我们国公府的客人,怎么能去做这些丫鬟做的事呢?我虽然右手伤了,左手还好好的呀?”叶书离笑眯眯地说道,顺势轻轻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林氏也笑着说道:“就是,阿姝太客气了。” “怎么样,味道可好?”元姝连忙问道。 叶书离擦了擦嘴,淡淡地说道:“太甜了。” 元姝眼睛一亮,她巴不得叶书离当着众人的面找她的茬,于是她连忙说道:“怪我做的难吃,要不我现在重新去熬一碗吧!” 果然,饭桌上有人的眉头微微一皱,元姝可是副将之女,身份不低,怎么能把人逼到这个份儿上? 叶书离却一只手按住了元姝,笑吟吟地说道:“我是说,阿姝姐姐从不下厨,而今竟肯亲自为我熬这一碗雪梨,我自然是感受到了阿姝姐姐的诚意和心意,所以才觉着甜。” 膈应人谁不会? 这话一出,元姝顿时就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虽然没能让她破功,心里还是万分不爽:“那书离妹妹喝了这碗雪梨,就代表不和我计较了?” 叶书离笑道:“这话说的,我何时与阿姝姐姐计较过了?到是阿姝姐姐此举颇让我受宠若惊呢。” 原本被元姝的低姿态给忽悠过去的众人顿时又清醒了起来,对啊,他们刚刚还觉得叶书离有些咄咄逼人了。此刻回想起来,叶书离从头到尾好像什么也没说过,全都是元姝自己说自己的。 明明是她伤人在先,怎么就变成是叶书离计较了呢? 众人看着元姝的眼光就略微有了些变化,元姝的功力到底不如叶溪菡深厚,见自己又处于劣势,顿时说出的话也就不怎么讨喜:“也是,我本来就是不小心的,书离妹妹宽厚,自然不会跟我的无心之失计较。” 说完,她立刻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她又习惯性地犯了叶溪菡提点过的“我又不是故意的”的错。 但这也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给叶书离道歉,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她也不觉得自己多有错。 闻言,原本低着头的叶溪菡脸色一僵,暗恼这元姝真是个教不出来的蠢货! 告诫过她要低姿态,扮弱势,她倒好,一炷香不到立刻就破功。 这样的人,利用起来也实在费劲! 叶书离脸上的笑也淡了两分,语气平平地说道:“嗯,无心之失,谁没有过呢?只盼若是我将来也不小心做了什么,阿姝姐姐也千万别和我计较才是。” 叶书离终于说出了有史以来,对元姝的第一句重话。 气氛顿时有些微微凝固,叶归然知道她这是生气了,于是连忙给元姝使眼色。原本被堵了一句的元姝,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勉强笑了笑道:“怪我嘴笨不会说话。” 林氏见此,赶紧出来圆场打哈哈道:“好了,你们都是好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快坐下吃饭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元姝一屁股坐到叶溪菡身边,勉强维持着自己如常的面色闷闷地吃起了饭来,叶溪菡心头暗叹一声,笑着开口道:“听说阿姝姐姐过两日要进宫去?” 听到叶溪菡的提醒,元姝才立刻想起来叶溪菡对她交代过的话,连忙答应道:“没错,过两日我和阿骄都要到宫里去呢……对了,听说书离妹妹与十公主很是要好,不知可否陪我们一同前去?我和阿骄都不大熟悉皇宫中的情况呢。” 叶书离慢慢咽下嘴里的饭菜,抬眼眸光微冷地看着叶溪菡,一言不发,心下却是了然。 而今进宫,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这才是叶溪菡的真正目的么? 看来,龙珧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她了。 第276章 厚颜无耻 半晌,她才开口笑着安慰道:“阿姝姐姐不必担心,明日我让人给公主带个信儿,让她多照应几下。” 元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说是带个信儿,那意思就是说她不会跟着去了。 “那就多谢书离妹妹了。”元姝硬邦邦地说道,本来她也不想求叶书离,话已经说到这儿了,爱去不去,又不是非要她去不可。 看元姝闷头不说话了,叶溪菡心头有些焦急,却又不好开口,只得干瞪了一眼元姝便埋头吃饭了。 晚膳后,叶溪菡留住了欲回云浪院的元姝:“阿姝姐姐……” 元姝转过身来,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溪菡,你不用在劝我了,她不愿意去就算了,何必强人所难。” 叶溪菡一开口,元姝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早些时候叶溪菡就告诉她,想缓和与叶书离的关系,除了道歉以外,再一同进宫交流感情也是个好机会。 闻言,叶溪菡也不恼她,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这不都还是为了阿姝姐姐好?那十公主与三姐乃是闺中密友,倘若府里的风言风语不成样子地传了出去,叫公主听到了难免会误会了你去。阿姝姐姐此番进宫,可不能不与十公主打好了关系。” “你的意思是叫我靠着叶书离,求着她让十公主赏我几分脸面?”元姝冷笑道,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 十公主不喜她就不喜她,她才不稀罕呢! “溪菡妹妹,我陪着阿骄进宫是为了公事,可不是去玩的!叶书离心头怕是还恼着我呢,我看她巴不得叫十公主厌了我去,不过十公主怎么看我是她的事,我不在乎,也不怕!” 低三下四的去给叶书离道歉已经是她的底线了,要她卑躬屈膝的去讨好另一个娇娇女,还不如让她别进宫呢。 叶溪菡眼眸微垂,也不在劝她,只是摇了摇头叹道:“阿姝姐姐莫要这样想,三姐心头不会恼你的。你不知道,三姐与三皇子殿下有些过节,她不想进宫也是能理解的。” 听到这话,元姝眼神一动:“她得罪过三皇子?怎么回事?” 叶溪菡似是暗恼自己失言,掩饰着笑道:“倒是没有,不过是之前有过些不痛快罢了。” 随后便对此事闭口不谈,但元姝心头却是将龙珧与叶书离不对付之事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假如让叶书离进宫,能叫她不痛快的话,元姝心里还是非常希望她能去的。 院子另一头的温骄却也在与叶书离低低交谈着。 “原来竟是如此?我晓得了。”温骄一脸异色,随后镇定地点了点头。 叶书离也沉声道:“此事你千万别再告诉第二个人,就算是元姝也不可以。” 温骄对于她拒绝进宫一事也是满腹疑惑,因而叶书离只得将事情的一切由来都详尽地告知了她,包括龙珧想对庆帝下药一事。 但她相信温骄,却不相信元姝。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温骄点了点头,想起元姝那个让人头疼的性子,也绝不打算告知她太多秘密。 只是自那一事后,元姝却是莫名其妙地缠上了叶书离。 “书离妹妹,你的手受伤了,不如就让我来替你把那账本补全了吧!”清晨一大早,元姝就踏进了清舒院里。 叶书离合上账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阿姝姐姐客气了,不急于一时的,到时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账本里记录的东西,可不能轻易给第二个人看。 谁料元姝却是不依不饶地站到她案前,夺过她的账本道:“这账本弄花了说起来还都是因为我,你行动不便,我来也是一样的。” 叶书离面上浮现出几分恼色道:“元姝姐姐的心意我领情了,只是这账本的记录方式,你大约是不懂的。” “不懂?书离妹妹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记账,这有何难……” 话说到一半,元姝立刻就打住了,她拧着眉头看着账本上那些阿拉伯数字大声问道:“这些跟蚯蚓一样的字儿是什么鬼东西,你这真是在记账?还是在瞎写鬼画符啊。” 叶书离一把夺回账本,放进木匣中锁起来,神色淡漠地说道:“我说过了,阿姝姐姐看不懂的。” 这元姝,说话有够难听的。 诚然这话在两个关系极好的人之间说出来,旁人只觉得他们是在打趣儿,但她和元姝的关系可谈不上一个好字。 元姝的脸色有些僵硬,心下也对叶书离愈发不满了起来。 她都主动要帮她补全账本了,不领情就算了,还嘲讽她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把那账本护的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但是昨日吃了大亏,元姝到底还是有两分长进的,她强忍下怒气笑道:“我见识浅薄,让你看笑话了。” “阿姝姐姐,你若没有其他事的花,那我要准备出府了。”叶书离收拾好案上的东西,语气淡淡地对元姝说道。 她实在是不想跟这元姝待在一块儿了,太糟心。 却没想到元姝被下了逐客令,不但没有生气倒反而双眼一亮:“是不是要去你那药铺做事?书离妹妹,带上我一起吧,府里头怪无聊的,我去了说不定还能帮上些忙!” 叶书离眼皮一跳,抿紧嘴唇一言不发,脸皮厚到这个程度,她也是服了。 而元姝心里却想的是,黏在叶书离身边,一来说不定能有机会见到温瑾睿,二来她想好好打探打探那个司琂和叶书离之间到底有没有奸情。 “书离妹妹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因为昨天的事心里有气,所以不愿意带上我?”见叶书离不说话,元姝立马就瘪起了嘴。 叶书离最烦她说这样的话,语气也更微冷了三分:“在元姝姐姐心里我就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你想去便去吧,就算我不带着你,你想去哪儿都是你的自由,无须征求别人的意见。” 闻言,元姝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一脸恍然大悟。 对啊,她想去哪儿是她的自由,何必要拉下脸去讨好叶书离呢? 见元姝那样子,叶书离心头只觉万分无语,暗暗翻了个白眼径自走了。 第277章 惹事精 元姝到底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一同出了府。 叶书离原先还觉得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受了一通冷落定然拉不下脸和她同行,谁想到元姝不但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高高兴兴地与她同城一辆马车,有说有笑的。 她不知道,元姝这样做的一切原因皆是为了让温瑾睿放心,以表示她对叶书离绝对没有任何不轨的想法。 要不是担心温瑾睿与她决裂,她怎么会耐得下性子跟叶书离安分相处这么久。这张脸,她任何时候看到都压不住心底的嫉妒和厌恶。 她们到达朱雀街上的药铺时,还为时尚早。 司琂原本如常的面色看到元姝之时立刻就冷了下来:“她来做什么?” 没等叶书离开口,元姝便立刻说道:“那日不小心打碎了你的药瓶,我心里头过意不去,今日特意来药铺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立刻便感到屋内还有两道不擅的目光向她看来。 “元姑娘身份高贵,不是该做这些杂事的人,你还是回府去吧,这里人多手杂,免得冲撞了你。”司琂指了指外头排队领粥的人群,不咸不淡地下了逐客令。 他明摆着不欢迎的态度让元姝心下有些恼怒,但她很快就压下心底的火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司太医不必客气,我与瑾睿情同兄妹,你是他的至交好友,自然也就是我元姝的朋友,我来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书离妹妹身份比我还高,不也一样日日来药铺中做事么?” 闻言,凤凰与凤歌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被元姝的厚脸皮给惊呆了。 看着司琂猛地皱起了眉头,叶书离眼皮忍不住跳了跳,随后开口道:“我还有事要与司琂商谈,阿姝姐姐随便坐坐吧,有什么麻烦的活儿叫铺子里的人来就是了,阿姝姐姐不必勉强自己。” 说是叫她不必勉强自己,实际意义是警告她不要乱帮倒忙,她可不敢指望元姝能帮衬什么。 将元姝丢到药铺以后,叶书离开始与司琂商讨起剩下的药材与粮食存货该做如何分配处理。商讨之事过于私密,便与司琂退到里屋中对着账本低声细细分析起来。 帘子外的元姝眼神狐疑地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心思迅速飞转起来。 从叶溪菡哪儿听得这司琂和叶书离有那么几分暧。昧的关系,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 “姑娘,你愣在这儿做什么呢?”元姝正思绪飘忽间,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她神色不耐地扭过头去,便看到一个眼瞳深邃,鼻梁高挺的紫衫女子正站在身旁。 “忽然拍我做什么……吓我一大跳。”元姝撇嘴抱怨道。 凤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面色略微有些不善地说道:“姑娘,司琂议事去了,我和哥哥要在铺子里分抓药材,外头人手不够,你便去帮忙盛粥发放吧。” 元姝一愣,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外头那么冷,叫她去施粥,他们两个就坐在暖和的房间里抓药? “啊……哦,我知道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这些人都是温瑾睿的朋友,她必须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才行,绝对不能输给叶书离! 看着元姝向外面走去的背影,凤歌冲着凤凰挤眉弄眼地低声说道:“嘿!她摔了你精心研制的药,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啦?” 提起那药,凤凰心里头免不了有几分心痛,她瞪了一眼自家哥哥道:“人家身份高贵……我能把她怎么样?让她上外头喝喝西北风就得了。”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啪”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人群的怒骂和哀叫声嗡嗡地响了起来。 兄妹二人连忙放下手中的药材,奔到屋外察看情况。只见元姝一脸怒气地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那男人正捂着小腹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泥地上满是碎裂的瓷片,一碗白粥被洒在地上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人群中有人对着元姝指指点点道:“好好的怎么打人啊……” “这姑娘是谁啊,平日里头没见过啊……” “怎么回事?”凤歌走出来,沉声问道。 “这位姑娘,好好的突然就动手打人!”人群里有人回应道。 元姝立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满是怒气的说道:“我好心好意给这人盛粥,可是他竟然趁机占我便宜,卑鄙下流无耻!” 众人闻言,立刻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被打了的男子忍着腹间的剧痛,抽着气哆哆嗦嗦地说道:“凤公子……我,我没有!我刚刚只是接过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便一脚将我踢飞出去!” “住口!你们这些臭男人,占别人便宜还敢狡辩?换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八成心里害臊就这么算了,我告诉你,我元姝可不依!敢犯到我头上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元姝怒气冲冲地吼道。 众人都被她冷厉的狠色吓了一跳,人群中央很快又奔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搀扶起那男人哭喊道:“相公……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丽娘别担心……我没事。”那男人咬着牙说道。 这时有人认出了这夫妻俩,讶道:“这不是王贵夫妻俩么……” “是啊!王贵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了!他绝不可能去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对啊!王贵是个老实人!” 这王贵,是京城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好男人,虽然穷,但却吃苦耐劳,为人老实憨厚,从不沾花拈草。此番不过是想趁着一大早给自家媳妇儿领碗免费的热粥,没想到却遇上了元姝这样泼辣的狠角色。 围观之人立刻面色不善地对着元姝指指点点起来,凤歌观那男人目光清明,脸上并无半点闪躲心虚之色,在听得周围人的解释,立刻就知道了真相如何。 于是他连忙上前道:“各位乡亲镇静!刚刚是我们的错,大家先别吵,待我先为他看看伤势。” 说完便示意凤凰安抚住众人的情绪,然后立刻将那男人搀扶进了药铺中。 待掀开男人的衣服,看到小腹上紫青色的一块伤势后,凤歌才面色微微一变,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姑娘,好生狠辣! 第278章 裴琅归来 凤歌这边为王贵诊治伤势,屋外的元姝却是竖起眉眼,不可置信地厉声说道:“什么意思?明明是那臭男人心怀不轨,怎么反倒指责起我来了?这种下流的男人就该送去官府!” “元姑娘!”凤凰眉头一拧,冷声说道,“施粥递碗之时,碰到手是难免的事,你贸然出手未免欠妥。” 早知道这女人一来就惹事,她就不该叫元姝走出这屋子! 元姝脸色一沉,双眼浮上怒色看着凤凰道:“别拿我和你比较,碰了我的手,我就是砍了他的狗爪也是有理的!” 她虽然从小在军营汉子堆里长大,那也不代表这些脏兮兮的乞丐可以随便碰触她!那树皮一样沾满泥灰的手,看一眼就叫她作呕! 凤凰不悦地翻了个白眼,还没等她说什么,人群立刻就嗡嗡地炸开了锅。 “这姑娘是谁,是文国公府家的小姐么?” “原想着文国公府的小姐心地善良,待人和气,不歧视我们这些穷人……没想到……原来一样把我们当狗看!” “是啊……真是没想到!” 凤凰脸色微微一变,苦心经营许久的威望,可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轰然崩塌。 “这个姑娘,不是文国公府家的小姐。”吵闹中,一道清泉般透澈悦耳的声音响起。 “大家稍安勿躁,刚刚不过是误会一桩,文国公府的两位小姐都曾天不亮就亲自为贫民施粥、赠送衣物直到日落西山才归家,乃是真心真意体恤平民,断然不是那等狗眼看人低的货色。” 元姝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骂谁狗眼看人低呢?” 裴琅自马车上缓缓而下,眉眼冷清地盯着元姝,眼中不带一丝感情。 “这……这不是裴世子么!” “啊……!是裴世子!当初与叶家四小姐一同在城南为穷人施过粥,我记得的!” “是裴世子没错……” 人群中顿时躁动起来,人们神色激动地跪伏在雪地上向他行起起礼来。 元姝瞳孔微缩,裴琅? 这人不是三皇子手下的得力大将么?对瑾睿来说威胁最大的一个对手! 叶书离早早听到动静,立刻从里屋赶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马车旁。 仿佛是一瞬间,他立刻就注意到了叶书离,将目光投注到她身上,紧紧黏住再难分开,眸光中是一丝掩藏不住的思念。 她心头微跳,连忙收回了目光,那灼人的视线依旧让她有些站立不安。 “众位镇静,刚刚之事是我们手下的人鲁莽,文国公府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她沉下心来,三言两语将众人镇压住,面带厉色地将元姝拉进了屋里。 “阿姝姐姐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叶书离拔高了声音道。 “我……” 叶书离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冷眼说道:“我早早便说过,如果阿姝姐姐做不来,不必勉强自己。你还是先在这歇着吧,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元姝脸色微变,她还没见到温瑾睿呢,怎么肯走? “姑娘,裴世子有请。” 屋外有人来报,叶书离顿了顿身形,缓下了脸色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你这么快便回京城了?” 裴琅目光灼灼地上下仔细扫视了她一番,开口道:“路上走得急,便没有提前给你送信。” 他没有告诉叶书离,为了尽快地回城见她,事情一办完,他便立刻启程回京,生生跑死了三匹马。 叶书离有些不舒服地扭开了头道:“你何时回京,与我无关。” 裴琅轻叹了一口气:“你还是那个脾气,一点也没变。书离,可否腾出点时间,与我到茶楼中坐一会儿?” “我还有事要忙,有什么话,就到那边说吧。”叶书离摇了摇头,面色淡淡地指了指旁边无人的空地。 裴琅微微握紧了拳头,终究是神色复杂地同意了。 “我回来之时,听得……听得城里人说闲话,说你被掳到山贼寨子里去,这可是真的?”裴琅顿了顿,将探子手下报上来的消息改口说了出来。 叶书离点了点头。 裴琅立刻眼眸一寒,沉声说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动你?” 叶书离猛地扭头,直直地紧盯着他道:“裴琅,你觉得除了龙珧,还有谁敢这么大胆?” 闻言,裴琅呼吸一窒,眼神微颤地说道:“龙珧……?不可能!”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他明明与龙珧约定过,倘若他助他夺位,龙珧一定会留文国公府一路,将叶书离给他! 叶书离轻轻一笑,叹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无意间得知了龙珧的秘密,虽然他明面上没有与我撕破脸皮,可他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我的命了。” “什么……秘密?”裴琅下意识地问道。 叶书离避而不答,只是沉声说道:“裴琅,你护不住我的。若是今后你依旧义无反顾地站在龙珧那边,我们就永远只能是敌人。” 听到这句话,裴琅脸色微白,看着她认真的脸色,声音有些抖动地说道:“你……这是在逼我么?” “你这么想,也可以。”叶书离转过身,让自己不去看他的脸色。 她承认,自己无耻地利用了裴琅对她的感情,妄想裴琅能够反水龙珧。 只是,她说的也是实话。无论裴琅再怎么喜欢她,有龙珧在,他也护不住她。 “书离……之前是我不在,没能让你避开危险,你相信我。今后有我在,我绝不会让龙珧动你一根汗毛……你,你相信我!京城就快要变天了,能护住你的只有我,温瑾睿,他不行的!”裴琅有些着急地哑声说道,却无法将自己去渭城这一趟所作所为之事告诉叶书离。 闻言,叶书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良久没有答话。 最后,她转身欲离去,临别前,坚定的话语在裴琅耳边响起,让他一颗心猛地紧揪起来。 “龙珧不会放过我,但是,我誓与他共存亡。” 裴琅握紧拳头,微微发颤,一直以来无比坚定的信念终于开始动摇了起来。 被叶书离强制勒令送走的元姝,心里却是暗潮涌动,裴琅和温瑾睿可是劲敌,可他为什么要帮叶书离? 莫非她们二人之间……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怦怦直跳,万分兴奋,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心情复杂地回到文国公府,叶书离意外地收到了宫里头递来的信儿。 信笺上道龙钰近来身体不适,一病不起,万分想念她,希望她可以进宫做伴。 叶书离眼皮一跳,这信笺上的字迹,不是龙钰的。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不掉。 第279章 暴躁的龙钰 尽管叶书离不愿意,她最终还是不得不随着温骄和元姝一同进宫。 叶溪菡的消息递的太快了,她前一晚刚拒绝元姝,今日下午宫里头的信立刻就送到了文国公府,根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她能明显感觉得到,龙珧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解决掉她了。 只是不知道,龙珧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马车一颠一颠的驶进皇宫,三人跳下马车,见叶书离心事重重的样子,温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抚道:“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倘若有人要你留宿宫中,你只管装病拒了就是。” “阿骄,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看到两人窃窃私语,元姝立刻发问道。 温骄抬头看着她叮嘱道:“今日进宫,陛下只召我一人面圣,你跟在书离身边去探望公主,要谨言,少说多做。你那性子,在宫里头可要收敛些,别冲撞了哪位贵人。” “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元姝小声嘟囔道,心里却是郁闷万分。 本以为这次进宫可以面见庆帝龙颜,却没想到庆帝只召见温骄一人。不过好歹看在她是偏将之女的份上,庆帝没让人遣她回去,只是与叶书离一同看望十公主。 分别后,走在宫中回廊的路上,那领头的老嬷嬷细细地指点了她们几番:“近日来十公主身体不适,胃口大减,对什么事情都兴致淡淡的,好些天都没见到她笑了,陛下召了司太医为公主看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左太医说公主这是心病,要有人逗她开心,疏解心头郁结才可。” “叶三小姐您是十公主的至交好友,十公主最为喜爱您,公主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还有元家小姐,皇后娘娘听闻您从小在边城长大,性子活泼爽朗,公主最喜欢这种性子的姑娘了,因而特地让您随着叶三姑娘陪陪十公主。您哪,待会儿就捡着些塞外风光,异域风情等等有趣儿的事儿讲讲,倘若让公主开了笑颜,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 元姝一听,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堪起来,心头也别提多郁闷了。 原以为这是庆帝的意思,没想到让她进宫是皇后娘娘的要求,也就是说庆帝根本就没想见她咯? 竟然叫她扮小丑去逗一个娇气公主开心…… 任她心里在怎么不爽,面上却依然恭恭敬敬地答应下了:“我晓得了,多谢嬷嬷提点。” 叶书离却是拧起了眉头,话语中掩饰不住地露出几分担忧:“嬷嬷,公主好好地怎会突然身体不适?这情况持续了有多久了?” “大约有半个月了,半个月前公主不过是感染了一场小风寒,当时司太医不在宫中,三殿下便派了左太医为公主诊治。后来这风寒是好了,公主却精神状态都变得不大好了,人也有些喜怒无常,唉……左太医只道这是公主前些日子枕着风寒入睡,叫那邪魔给魇着了!” 叶书离心头猛地一沉,左太医? 难不成龙珧丧心病狂到给龙钰下药了?他想对龙钰做什么…… 元姝却是不以为然,她向来不信那等邪魔梦魇之事,只当是龙钰胆子小,又娇贵,给惯出来的病。 可待到叶书离见到龙钰之后,才发现老嬷嬷说的喜怒无常是什么意思。 “公主,叶三小姐与元家小姐到了。”老嬷嬷毕恭毕敬地说道。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瓷器被打碎的声音和压抑着怒气与不耐的低吼:“谁把花瓶放到这儿的?我早上不是给放到窗边了?”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婢刚刚打扫窗头,这才把花瓶挪到了桌上,一时忘记了放回去!”一个小宫女诚惶诚恐的小声说道。 “连个屋子都打扫不好,还要你做什么用?滚出去!” “是……是,奴婢现在就滚,公主喜怒,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那个小宫女哆哆嗦嗦地说完话,连忙退了出来。 叶书离讶异地挑起眉毛,龙钰这是怎么了,竟会因这一点小事大发雷霆? 这何止是喜怒无常,分明就是性情大变啊! 元姝也被吓了一跳,这十公主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她身份高贵,万一哪句话不小心得罪了她,岂不就麻烦大了? “两位小姐……请进吧,公主最近经常这样,二位千万要顺着她些。”老嬷嬷悄悄地说道。 叶书离点了点头,踏进龙钰的寝宫以后,顿时被铺天盖地的红色给吓了一跳。 整个宫殿,漫天的红色映入眼帘,感官上颇让人震憾。 帷幕是红色的,桌椅也漆了红色,整个殿中的茶杯、花瓶、屏风等摆设无一例外的都是红色。 只是这红色却不是大红也不是水红,而是有些偏暗的暗红色,给人一种压抑十足的诡异感觉。 元姝踏进宫殿的一刻也差点被闪瞎了狗眼,心里暗叹这公主的审美真是不可理喻,到处都是一片俗气的红,就跟叶书离平日里常穿的衣服颜色一样! “钰儿姐姐……你别气了,快坐下来歇歇,刚刚你不是说要下棋静静心么!来,你们两个把这地上收拾干净了后就快出去,人多手杂当心碍了公主的眼……” 这声音细细弱弱的,正是好些时日未见的宋怀瑜,她此刻正一脸镇定地将龙钰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地指挥着殿中的宫女,显然对这等事已经习以为常。 “钰儿……?你身子可好,我来看你了。”叶书离几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冲着神情有些阴郁的龙钰问候道。 听到她的声音,龙钰猛然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一言不发。 叶书离被她盯得心头有些怪怪的感觉,她压下心头的担忧,指着元姝道:“这位是元姝,是边城元副将的独女,此番和我一同进宫来看你,陪你解闷。” “臣女见过十公主,公主贵安!”元姝立刻上前行礼道。 原本一动不动的龙钰却忽然手中一扬,狠狠将桌上摆放整齐的棋盒打落,顿时黑子零零落落地洒了一地,蹦达的到处都是。 “不是说了不要来吵我?怎么一会儿来一个人,一会儿又来一个人?” 第280章 左太医 元姝本是跪在地上的,那洒落出来的棋子直接有好些颗冲她飞奔而去,直直地打在她的头上和身上,颇为狼狈。 她捏了捏袖子里的拳头,终究还是硬生生将心里的怒气给压下了:“公主息怒……” 老天爷,她做错什么了?一进宫就碰上个这么蛮不讲理的公主,太可气了! 叶书离眼神一晃,看着龙钰阴郁的脸庞,只觉得万分陌生,心里头又着急又疑惑。 半个月没见,龙钰这是怎么了? 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宋怀瑜,对方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连忙说道:“钰儿,前两天你不是说好些日子没见到书离了,想她陪你说说话?这不,三殿下今日特意将她请来与你作伴!巧蕊,你过来把这地上的棋子都捡起来,再把桌子上的棋盘都收好,公主不想下棋了。巧灵,你快去找张嬷嬷,让她把左太医请来!” 原本一动不动的龙钰,听到“左太医”时,神色才微微一动,刚刚发了一通脾气,她好像此刻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样,脸上的阴郁之色褪去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 “等等!怀瑜,别让左太医过来,现在还没到喝药的时候,别让那么多人乱糟糟的挤在我的宫里。”龙钰出声阻止道,语气中仍带着两分淡淡的不耐烦。 随后她看向元姝和叶书离道:“你起来吧,书离……我这两天有些上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别往心头去。” 元姝咬了咬牙,才面色若常地支撑着发了麻的双腿从地上站起来。 “你们随意坐吧,叫怀瑜陪你们说说话,我头有些痛,先上里屋歇息会儿。” 龙钰淡淡地摞下一句话,就径自进屋去了,剩下叶书离三人在殿内面面相觑。 “怀瑜……钰儿这是怎么了?”看龙钰进了屋,叶书离才压低声音问道。 宋怀瑜打量了元姝几眼,这才欲言又止地说道:“上一回你回府没过几天,钰儿姐姐就病了一场,只是原本不过是场风寒,不知怎地越治越严重……”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她之前晚上做了一回噩梦,后来夜间就再也睡不安稳了,我从皇贵妃娘娘那里搬到钰儿姐姐侧殿里整日整夜陪着她。五天夜里有三次她都要莫名醒来……书离,你不知道,我头一次半夜醒来,看到钰儿一动不动地站在我床头的时候,可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宋怀瑜想起那晚龙钰阴冷的眼神,心头还有些后怕。 元姝讶异地开口道:“公主……这还真让噩梦给魇着啦?” “大约……是的吧,除了司太医、太医院里不少医术高超的太医都为钰儿姐姐诊治过,但是他们都说钰儿姐姐的身体没毛病。钰儿姐姐晚上睡不好,开了多少服安神的药也不管用,唯有左太医一人,有让钰儿姐姐好好歇息的法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钰儿姐姐平日里总不大想见他。” 宋怀瑜小声地跟她们细说着,叶书离眼尖地发现她明亮的眼睛下也泛着一圈淡淡的青色,不由开口道:“我看你脸色有些憔悴,可是近来没休息好?” 宋怀瑜苦笑一声道:“自从搬来钰儿姐姐的寝宫中,我也跟着睡不好了……也不是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在作怪。而且之前我让钰儿姐姐给吓着了,也不知哪一晚她又会突然站在我床头……” “若是钰儿姐姐每晚都肯让左太医见一面,定然能好好休息,不过……”说到这里,她看了元姝一眼,打了住。 元姝正听得万分好奇,不由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不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钰儿姐姐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宋怀瑜口中的话转了个弯道。 元姝一撇嘴,顿时颇感没劲。 叶书离却若有所思,只感觉宋怀瑜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对她说,看着满宫殿铺天盖地的压抑暗红,在看着宋怀瑜眼下的淡青色黑眼圈,她心下微微一动。 “这殿中的东西怎地都换成了红色,看着怪刺眼的。”她开口问道,以前龙钰宫殿中摆设都是很古雅的。 元姝也跟着开口吐槽:“是啊,你不觉得慎得慌么。” 宋怀瑜犹豫着说道:“这是左太医的意思……太医说,红色最是喜庆,看着能让人心里头高兴,还能激发人的食欲,三殿下便劝着钰儿姐姐把殿里的装饰都换掉了。一开始是感觉怪怪的,但看习惯了也觉得还好。” 叶书离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她只觉得这个左太医说不出来的怪异。 诚然,大安朝的百姓都认为红色代表着喜庆,而红色的确能给人热情、喜悦的心情暗示,也的确有着激发食欲的作用。 可色调过暖却极易导致兴奋、烦躁,暗红色更是容易引起性急,让人发怒,甚至待在红色的房子里,还会对心脏病患者不利。 这些知识,在上辈子在大学的心理学公共课上,叶书离是听老师讲过的。 “那个左太医是什么人?”她之前为何从没听过这一号人物? 宋怀瑜说道:“是前不久太医院中调上来的新人,于诊病方面有这些自己的本事。说来也怪,他于医理和诊断上较之许多太医不如,但是娘娘们都喜欢召见左太医为她们二次诊治,他虽然开不出什么好方子,但嘴皮子利索,说话也好听,常常能哄得娘娘们开心,病情好转的也快。” 叶书离微微点了点头,常常用积极的话语对病人做心理暗示,的确能让病情加快好转,这属于现代心理医学的范畴。 想起龙钰的反常,叶书离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隐晦的猜测来。 这个左太医,还真是有些怪,她头一次在古代遇上这样治病的人,也不知道龙珧是怎么找来这样的人才的。 “对了,我听嬷嬷说,钰儿这是心病……钰儿心里有什么烦恼的事儿?”叶书离眼珠一转问道。 见元姝在场,宋怀瑜犹豫了两下,开口道:“这……我,我也不知道。” “书离,你进来会儿,陪我说说话。”三人相谈间,里屋的龙钰开口道,话语中带着几分冷漠。 叶书离起身向室内走去,却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第281章 钰儿,你到底怎么了? 叶书离走进室内,龙钰神情淡漠地坐在榻边,面色有些掩饰不住地憔悴。 “坐。”龙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叶书离坐到她旁边。 叶书离依她所言,坐下之后,关忧地问道:“钰儿,你……” 谁知她话还没问出口,龙钰却先行打断了话,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书离,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裴琅是什么关系?” 叶书离心下漏了一拍,猛地看着她,龙钰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看到她不说话,龙钰眼中似是闪过一丝失望,开口道:“前些日子三哥在我面前说漏了嘴,书离,你说实话,裴琅他……对你有意是不是?” 叶书离咬了咬唇,抬起头看向她,认真地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钰儿,我对裴琅别无他意,你莫要胡思乱想。” 想了想,她还是打算实话实说,龙钰是她的至交好友,有些事瞒着她,倒会让她多想。 闻言,龙钰的面色似悲似喜,眸光颤动,有些激动地质问道:“那上一回进宫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书离……我一直将你视作最亲密的朋友,你为何要骗我?” 叶书离心头一窒,难道女孩子之间的友情,总避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产生裂痕么? “钰儿,我没有骗你,上一回没有直说,只是担心你会多想。我与裴琅是敌是友,你应该很清楚,我如何会对他生出别样心思。” 似是激动过头,她忍不住皱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脸上也展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钰儿,你怎么了?”叶书离面上立刻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龙钰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 叶书离今日进宫,穿了一件湖绿色的新衣裳,龙钰眼光扫到那绿白交织的衣裙,眼神微微清明了些许,她使劲晃了晃自己的头,蓦地紧紧抓住叶书离的衣袖。 “那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告诉我,你对裴琅,真的没有那种心思?” 叶书离脸色一正,抓住她的手,万分认真地说道:“决然没有。” 龙钰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半晌,她紧绷地脸色终于缓下来,露出一个释然的笑道:“好……我就知道,我没信错人。” 但她眼中仍有两分落寞,叶书离看在眼里,心中只叹情字恼人,但万分庆幸的是,龙钰仍旧理智的选择相信她。 “钰儿……你近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龙钰皱起眉头,缓声说道:“没什么……” 顿了顿,她声音压得极低,对叶书离说道:“书离,近来给我看病的这个左太医颇有些邪门……倘若一会儿我做出了什么事,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她靠近叶书离的耳边轻声低喃了好一番,叶书离瞳孔微缩,连忙点了点头。 “公主,您该吃药了,左太医在殿外候着呢。”外头的宫女掀起帘子说道。 龙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和惧怕,点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一个身着紫衫朝服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像众人各自行了一礼。 叶书离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左太医来,之间这个男人约莫二十六七,长的颇为阴柔,不算难看,但是举止间却浑身透露着一股怪异邪肆的感觉。 左太医抬起头来,目光一一扫过宋怀瑜和元姝,最后落到叶书离的脸上,故作正经的眼神中难以掩饰地闪过一丝惊艳和贪婪。 叶书离敏锐地感受到他眼中的不怀好意,眸光一冷,利剑一般地刺了回去,那男人连忙低下了头。 “左太医,快点开始吧。”龙钰神色不耐地说道。 左太医阴阴柔柔地开了口:“公主,臣为您诊治之时,还需其他人退避一会儿。” 龙钰点了点头,叶书离便和宋怀瑜退到了侧殿,一颗心却担忧地提了起来。 元姝神色冷漠地看了二人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退到了另一边的偏殿。 她刚刚与宋怀瑜独处之时,便对这个看起来柔弱的跟小白兔一样的少女颇为不喜,她元姝平生最反感的就是这一类柔弱的女子了,原以为小织已是这一类女子的代表了,没想到竟还有宋怀瑜这样的,跟朵小白花儿似的,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吹倒。 亏得她父亲还是战功赫赫的东阳王呢,也不知道生个女儿怎么是这副样子,着实丢脸! 元姝心头暗自翻了个白眼,却对龙钰阴晴不定的样子万分好奇。 都说叶书离与十公主是至交好友,可她怎么觉着,龙钰对叶书离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呢?传闻都是骗人的吧,搞不好是叶书离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估计把自己和龙钰说得很要好呢。 思及此,她见周围无人,便偷偷地靠近里屋,仗着自己极好的耳力,好奇地倾听起内屋的动静来。 “公主……您今日见着了叶三小姐,可解开心中郁结了?” “左棠,你以后少在我跟前胡言乱语,挑拨我与书离的关系,再有下次我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公主,您别生气,您这病啊……一定要保持心头冷静,要静养才行。瞧瞧公主这两日,气色好上了不少呢。” “以后莫要再我跟前将裴世子和叶书离的闲话了。”听到裴琅和叶书离的名字,元姝心头微微一跳。 “公主……你的心病因情而生……自然也要解决那心魔产生的源头才是……左某就是要帮公主认清自己的内心……帮助公主做出抉择……” “公主,您好好看着我……” 左太医的声音忽然变得小声了许多,元姝摒住呼吸,微微探头偷偷看去,只见左太医背对着她,半跪在龙钰面前,似乎拿这个什么东西晃来晃去,口中念念有词。恍惚间只听得什么“叶书离”、“裴琅”等字眼。 半晌,左太医才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递给龙钰,哄小孩一般地说道:“公主,快把药喝了吧,保重身体……” 龙钰一动不动,元姝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得她声音有些悲戚:“书离她,真的在骗我么……她和裴琅之间,到底是真的假的?” 元姝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股冲动,突然就走进了龙钰的里屋。 “公主,臣女有一事想禀报……” 偏殿,宋怀瑜正神色紧张地在叶书离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忽然间,帘子被粗暴的掀开,叶书离抬头,只见龙钰神色暴躁,玉手紧紧地揪住红色的帷幕,大声吼道:“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给我滚出去!” 她眼神颤动,呼吸急促,神色颇为不正常,甚至一个用力将暗红色的帷幕全部扯了下来。 左太医见状,立刻拧眉指着她道:“大胆……!竟敢惹怒公主,不知道公主的病要保持心平气和么?来人哪,还不把她带下去!” 叶书离面色一沉,担忧地看着龙钰性情大变的样子,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 钰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第282章 祝由术 听到左太医的喝声,殿外的宫女们立刻神色紧张地冲了进来,面色戒备地怒视着叶书离。 元姝暗自勾起一个冷笑,叫你到处勾。引男人! 宋怀瑜紧张地站起来,连忙柔声安抚道:“钰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和书离好好的么,你别生气,今日书离可是特地进宫来陪你的啊!” “快把人带下去,没看到她冲撞了公主么!对了,还有巧蕊,赶紧去皇后娘娘哪儿禀报一声去!”左太医厉声说道。 听到宋怀瑜的话,龙钰狠狠地皱紧眉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左太医闭嘴。 随后她放缓了声音道:“闭嘴!我的宫殿岂容你个狗奴才再次大吼大叫?先让她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她……” 宋怀瑜被龙钰对叶书离的态度给吓了一大跳,却仍是松了口气,连忙挤出笑脸道:“对了,刚刚皇贵妃宫里的丫头还过来传话,说好久没见着书离姐姐了,叫你有空去她宫里陪陪她,钰儿姐姐现在需要静养……书离你先去皇贵妃那儿坐会儿吧……” 叶书离看着元姝得意的神色和龙钰压抑着怒气的面容,咬了咬唇:“臣女告退。” 见叶书离离开了殿中,宋怀瑜才上前挽住龙钰的手道:“钰儿姐姐可是心里又烦躁不堪了?怀瑜陪你下会儿棋静静心吧……” 谁知龙钰却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的手,冷声吩咐道:“左太医你下去吧,元姝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元姝双眼一亮,面上浮现出一丝欣喜,连忙跟着龙钰走进了里屋,剩下宋怀瑜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说裴琅与叶书离私下独处,还有说有笑?具体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看着面前的元姝,龙钰冷下了脸,沉声说道。 元姝立刻上前,垂下头道:“此事乃我亲眼所见……就在前两日,朱雀街的司记药铺中……” 她一边信口胡诌着一边在心头得意不已,虽然有说有笑这句是她瞎掰的,但叶书离的确和裴琅独处了好一会儿,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十公主竟对裴琅有意,也是可怜她瞎了眼竟把叶书离那个狐狸精当朋友。 元姝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十公主与她有着同病相怜之初,不由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来。 听着元姝喋喋不休的话语,龙钰只觉得烦躁不已,漫天的红色映入眼眸,让她想要抓狂。 裴琅回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么……? …… 另一个金碧辉煌的殿中,左太医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椅子上坐着一个凤眼斜飞、满身贵气的男子。 “嗯,没想到你这点小伎俩,还挺管用?”龙珧放下酒杯,笑了笑道。 左太医面容神圣地说道:“殿下,这不是不入流的小伎俩……这是大名鼎鼎的祝由术!” 倘若叶书离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原来龙钰是中了类似于催眠术一类的心理暗示。 “得了吧,你当我没了解过祝由术是什么?好好的治病伎俩,到你这儿竟成了邪魔歪道的巫术。”龙珧不以为然地说道。 左太医神色有些悲戚:“我是祝由术传人中的罪人……我愧对列祖列宗……”说完,他匍匐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祝由术,原本的确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既然能救人,也同样可害人。 闻言,龙珧的眼神有些阴鸷:“怎么,让你为我做事,还让你成了罪人?” “臣不敢……能为殿下做事,是臣毕生的福气!”左太医身形一抖,连忙狗腿地说道。 龙珧冷哼了一声道:“你这邪门歪道,竟然真的能控制住人的心神……?倒真是既有用又危险啊……” 要是有人能控制他,这天下岂不就是别人的了? 左太医如何听不出龙珧话中的威严意义,他打了个激灵,连忙解释道:“若心无鬼,鬼何以侵之,若心无邪,邪何以扰之,若心无魔,魔何以袭之。殿下多虑了……祝由术,也不过只能控制住那些意志薄弱的人罢了,殿下意志坚定,不为外力所迷惑,祝由术的心理暗示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十公主于情之一字上有着致命的弱点,方才能为臣所左右心神……” 龙珧点了点头:“你见过叶三了吧,怎么样,那女人你可控制得住?” 左太医回想起叶书离那个冷冽之极的眼神,额头微微渗出些冷汗道:“叶三小姐心思之坚毅要超出寻常女子许多,臣又不知道她有何弱点,实在无从下手,臣……臣无能,倘若有将祝由术习到极致的人,定然不是件难事。” 刚刚只与叶书离打了一个照面,他就知道,这姑娘绝不是他这点学了皮毛的祝由术可以左右思想的。 龙珧暗自叹了口气,连叶书离都不能控制住,更别说是那个老头子了,这左棠也顶不上什么用啊…… “殿下……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而今十公主已经被我惑住,虽然她心头有所察觉,但仍是抵不过祝由术的力量,倘若要借她之手寻个理由发作司琂或是叶书离,俱是轻而易举。” 龙钰心里早已有所警觉,妄图通过下棋、静坐来平复内心,但左太医并不在意,他万分自信,龙钰是绝对无法与他抗衡的。 龙珧抚了抚额头,眼神幽深:“原想着叶书离若能被你迷惑住心神,或许还有点用处,现在看来,还是处理干净算了……” 想起叶书离那妩媚至极的容颜,左太医脸上闪过一丝婪色,小声地说道:“殿下,这叶书离的姿色也是世间少有了,就这么解决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怎么,龙钰宫里那些有些姿色的宫女都让你玩遍了,还不满意?”龙珧斟了一杯酒,头也不抬地说道。 “嘿嘿……萤火之光,如何与皎月争辉?殿下若是能把那丫头给我……”左太医看到龙珧的脸色,立刻讪讪地改了口道:“若是能让我享受一回……这美人死的也不冤啊!” 龙珧轻哼一声:“那便随你。” 左太医大喜,眼中闪过一丝*,想起叶书离那张美到能晃花人眼的脸,心头立刻火热起来。 第283章 原来如此 叶书离心事重重地来到双鸾殿时,皇贵妃正坐在桌旁等她,与平日里笑颜如花的她不同,今日见着皇贵妃,她眉宇间带着散不开的愁雾。 “臣女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贵安。” 苏芳华见她来了,面上绽出一丝笑,连忙将她迎起来道:“好孩子,在本宫面前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坐到桌边,苏芳华将一碟贡果挪到她面前,还亲自剥了个蜜橘给她。 “娘娘……?书离自己来就可以了。”叶书离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那剥好的蜜橘。 苏芳华浅浅一笑,万分柔和地说道:“书离,苏玉宸那混小子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没想到那小子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却竟是个这样的货色。想想之前我还有意为你们两个牵线……幸亏这事没成,不然我心里头定然万分过意不去。” 苏芳华的话语里带着两分愧疚,不似作假。 听着她比往日亲近柔和多倍的话语,叶书离虽心头疑惑苏芳华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娘娘无须愧疚,折煞臣女了。” “苏玉宸是我二哥唯一的嫡子,打小便宠得不像样,你心里头不在意便好。”苏芳华缓缓点了点头,又见叶书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可是有心事?” 叶书离身形一顿,她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么? 随后她苦笑一声,将刚刚在龙钰宫殿中的事都简略地与她说了一遍。 苏芳华拧起眉头:“钰儿这些日子,脾气着实古怪,你莫要伤心,待她病好,一切会恢复如初的。要是她控制不住情绪了,派人去叫左太医来就好。” 看到苏芳华似乎也对左太医颇为信任的样子,叶书离没有跟她说,原本还算镇定的龙钰在见到左太医后便对她大发雷霆。 “娘娘……司琂都无法治好的病,那个左太医是如何能有本事安抚住钰儿的?”她开口问道,希望能从苏芳华这里得知一些左太医的消息。 “那个左太医啊,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听说还是什么祝由术的传人呢。”苏芳华答道。 叶书离微微皱眉:“祝由术……这是什么?” 她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个词,但又陌生的很。 “本宫也不懂,只听他说似乎是什么上古神医流传下来的治病法子……虽然他开的药方都很一般,但的确常常有奇效。”苏芳华也摇了摇头,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前几日本宫头痛失眠,夜晚无法入睡,他拿了个什么坠子在本宫眼前一直晃,叫本宫盯着别去想别的事。” “然后他就与本宫说了两盏茶功夫的话,说来也怪,说着说着本宫就慢慢觉着很困,便睡过去了。” 叶书离心下漏了一拍,这……这不就是现代的心理催眠吗? 怪不得龙钰会变得那么奇怪,原来如此! “左太医与娘娘说了什么?”她下意识地问道。 苏芳华当她好奇,便细细地解释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时不时地问问本宫晚间几时了,平日里这个时辰在做什么,又应该做什么云云……” 听到这里,叶书离心头豁然开朗,已是完全确定了那个什么祝由术,与现代的心理催眠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左太医在与苏芳华说话之时,虽然从不言睡觉二字,话语间却一直暗示苏芳华这个时辰该就寝了…… 看来龙钰的确是中了这个左太医的招!那左太医给龙钰的心理暗示又是什么呢? 只稍思索了几息时间,叶书离便知道了左太医给龙钰的心理暗示是她与裴琅背着她有暧。昧关系。 叶书离猜测,龙钰对龙珧的疏远大约是让他心头起了疑,便利用左太医来破坏她和龙钰的关系,使她们产生隔阂。 她一时陷入沉思,回过神来见苏芳华投来担忧的眼神,回了一个笑道:“那这左太医听起来还真是蛮神秘的……希望钰儿能赶快好起来。” 开什么玩笑,有左太医在,龙钰怕是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的! 苏芳华却叹道:“最近太医院这边,左太医的风头正盛,隐隐有压过司琂一头的趋势呢,照这样下去,太医院第一人的名头怕是要易主了。” 叶书离把蜜橘塞进嘴里,心里头却想的是,龙珧会借此机会打压司琂,将他逐出宫吗? 虽然这的确是司琂一直以来最盼望的事情,但眼前这个节骨眼上,他还必须留在宫里接应温瑾睿。 “罢了……不谈这些了。”苏芳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听说你小叔如今在温衡将军身边做事,还混得不错?” 叶书离点了点头:“小叔前些日子便是随着陛下那道谕旨一同进京的。” 苏芳华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本宫听说,除了温骄以外,他还带了一个小姑娘进京。听说是他的……女儿,今日也进宫来了吧?刚刚倒应该一同叫过来见一见的。” “回娘娘,那姑娘名元姝,父亲是温将军手下的一员偏将,小叔只不过是收了她做干女儿,娘娘若想见她一面,现在就可派人唤她前来。”叶书离缓缓答道,眸光却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着苏芳华的脸色。 闻言,苏芳华的脸色有些异样,她微微有些失声地讶道:“干女儿……那姑娘不是他的亲女儿么?” 叶书离将剥下的橘皮拨弄到一起,轻声说道:“我小叔而今还未成家,自然也没有子嗣。”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苏芳华的一双美目猛地睁大,手中的一颗蜜橘也悄然滑落,砸在地上撞出沉闷的一声。 叶书离眼神微闪,看着苏芳华异样的神情,作似好奇地问道:“娘娘……?您也知道我小叔?” 话问出口,叶书离心头浮现出的却是那日苏夫人听到“叶归然”这三个字时,一脸见鬼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听到这话,苏芳华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说道:“自是识得……你小叔当年也是个名动京城的男子,后来听说他自行离家闯天下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未娶妻……” 说完这句话,她便怔怔地盯着桌上那碟蜜橘出神,一言不发。 第284章 醉暖阁惊魂 叶书离眼眸微垂,她小叔和苏家果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原著里从未提及过叶归然这一号人,对苏芳华的着墨也不多。每一次苏芳华的出现,基本上都是在叶溪菡被龙钰刁难的时候,突然出现给她撑腰。原著只是偶尔几笔带过皇贵妃极其喜欢叶溪菡,却没有说明为什么。 她原本觉得那都是因为叶溪菡人见人爱的无敌女主光环,而今看来,倒像是另有隐情。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此刻苏芳华眼中的感情叫做怀念与悲戚。 苏芳华不出声,叶书离也就没有开口打扰陷入回忆沉思中的她。 好一会儿过后,苏芳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叶书离面前失了常态,于是她连忙掩饰住脸上不自然的神色,笑道:“刚刚想起了些年少时期的事儿,一时发愣倒叫你看笑话了……天色已晚,看着也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你便留下来陪陪本宫吧。” 看着苏芳华脸上莫名的寂色,叶书离不知怎地心头涌上一丝心疼,便点了点头。 苏芳华脸上这才又绽放出一丝笑容,拉着她转口说其他事儿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外头的天空渐渐变得暗蓝。 宫女们井然有序地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上桌来,此时,外头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宫女却突然前来求见。 苏芳华打量了她两眼问道:“你是钰儿身边的巧玲吧?忽然来双鸾殿有何事?” 巧灵跪下,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道:“奴婢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贵安。十公主说,午时对叶三小姐说了气话,心里头过意不去,此番派奴婢来便是邀叶三姑娘去醉暖阁赏夜雪,晚膳已在醉暖阁备下了,就等着叶三姑娘您了。” 叶书离微微一愣,龙钰她又清醒了? 苏芳华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唉……想留你吃个饭都不成了。” “娘娘……” 苏芳华摆了摆手道:“罢了,难得钰儿回心转意,你们中午不是起了争执?此番她有意与你和好,那就快去吧,本宫也不留你了……” 巧灵也连忙说道:“叶三小姐,您快跟奴婢来吧,倘若叫公主等急了,她……” 后面的话她连忙吞了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巧灵后面的意思,叶书离点点头,立刻便起身打算随巧灵走,心里却快速盘算着如何叫龙钰避开那左太医的阴招。 刚要走,苏芳华却又突然出声道:“等等……你先在这里等本宫半盏茶时间。” 苏芳华转身疾步走向了内室,叶书离心里虽然疑惑,却也只得停下来等她,眸光瞥过巧灵双眼带急的神色,她随口出声安慰道:“可是担心公主等急了发怒?别怕,一会儿走快些便是。” 巧灵面色一僵,双眸忽闪,连忙垂下了头,叶书离看在眼里,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小半盏茶时间过去,苏芳华很快从内室走出来,手中却多了一样什么东西。叶书离看着苏芳华交到她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红盒子,向她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苏芳华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这里头有个东西,当年你小叔上苏府的时候落在了苏府中,本想着找个机会还给他,却没想到他一走就是十几年不见人影。而今他回了京,你便替我将此物归还原主吧,好孩子,多谢你了。” 叶书离连忙回道:“娘娘无须如此客气,书离定将此物完璧归赵。”说完,她便将这个小小的红盒子揣入怀中,而后苏芳华亲自将她送出了双鸾殿。 苏芳华静静地立在宫门前,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如玉的容颜在灯笼昏黄的光芒映衬下,显得一双明眸亮晶晶地闪动着,里面不知是有着辰星还是露水,格外美丽。 醉暖阁是在龙钰的青鸾殿不远处所建的一栋阁楼,高约十米,周围半环湖水半靠御花园,一层二层里放着许多书籍古卷,听说公主们平日里练习琴棋书画的时候便在此处。 往日她进宫时,偶尔也会陪同龙钰登上醉暖阁的顶楼,俯视欣赏御花园的秀丽风光。 因为怕龙钰等的急了,叶书离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远远地将巧灵甩在后面。 “叶三小姐,您等等奴婢……”巧灵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道。 越走越靠近醉暖阁,叶书离远远地便见到醉暖阁的一二层亮着明亮的烛光,而顶楼却漆黑一片。 叶书离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不是说公主在顶楼等我,为何醉暖阁顶漆黑一片?” 巧灵一愣,看了一眼后才答道:“公……公主兴许等不及便先回宫了吧……呃,或许在下面阅书也不一定,您还是先去看看吧。” 闻言,叶书离抿紧嘴唇,向醉暖阁走去,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慌慌的,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右眼皮也跟着跳动了几下。 走入御花园半环湖水的小径,视力极好的叶书离眼尖地发现顶楼的窗户似乎是打开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影在窗边晃动。 抬步继续向前走去,忽然间,顶楼的窗户发出一声被撞击的巨响,一个纤细而飘逸的人影从十米高的顶楼迅速往下坠落。 “啊——!”伴随着惊叫声,那抹身影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听到这声有些熟悉的惊叫,叶书离面色一变,连忙疾步向前奔去。 巧灵也跟着花容失色地惊喊道:“天啊!有人坠楼了!” 待到一路狂奔到醉暖阁门前,叶书离便看到了那抹娇弱的身影无力地躺在雪地上,殷红而*的鲜血弥漫开来,宛如纯白的雪地上绽开了一朵妖冶的梅花。 叶书离脸色猛地一变,心头狠狠一沉,手脚发软地上前揽起那少女,失声地喊道:“怀瑜……怀瑜!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怀瑜被摔得七荤八素,但此刻还没有失去意识,她看到叶书离后,双眼蓦地一睁,艰难地小声说道:“书……书离……别……去……” “左……医,元……元……” 她一边说话,嘴中也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来,粘稠的血液浸湿了叶书离的衣裳,带来温热的暖意,而她的心此刻却无比发凉。 第285章 命悬一线 断断续续的挣扎呢喃中,叶书离隐隐约约听得左太医和元姝几个字眼,但她心下此刻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两人。 感受着宋怀瑜因急着说话而变得艰难急促的呼吸,叶书离心下一慌,连忙颤抖着声音说道:“别说了!怀瑜,不要再说了!巧灵快去喊人来!” 身后的巧灵惊着一张脸应下,随后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跑去。 此刻宋怀瑜已经倒在她怀中不省人事,叶书离浑身冰冷,感受到那微弱到几乎不能感受到的心跳,她颤着手将宋怀瑜扶在雪地上放平,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随意挪动宋怀瑜的身体。 随后她冲着亮着灯光的醉暖阁厉声吼道:“来人哪,人都去哪儿了!不是说十公主在这里么!” 这时,从醉暖阁中疾步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元姝。 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满目尽是惊恐的神色。 叶书离看到她,立刻怒瞪着她道:“龙钰在哪儿!?” “公……公主她不在这里啊!”元姝下意识地回道,话语中却有两分慌张。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怀瑜为什么会突然摔下来!”她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锐利地刺向元姝,语气阴沉。 元姝微微咬了咬唇道:“我……我和县主一同陪公主前来醉暖阁……刚刚我内急去厕轩了……我也不知道啊!我一回来还没来得及上顶楼,就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在说谎! 刚刚宋怀瑜明明呢喃过元姝的名字,她听得很清楚,可元姝却说还没来得及上顶楼! 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急促而有力地跳动着,叶书离的头脑却在这份慌乱中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一丝清明。 叶书离的表情如同寒冰一般,目光却像是一只发狂的凶兽,紧紧地盯着元姝,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看的元姝心下忍不住生出一丝心虚。 “哎呀……!县主!县主您怎么了!” 几个慌慌张张的惊呼声从醉暖阁内传来,左太医与两个青鸾殿中的宫女忙不迭地跑下来,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宋怀瑜,皆是抽了一口冷气。 “县……主!完了……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宫女大惊失色地痛哭起来。 宋怀瑜在醉暖阁中出了事,她们这些下人可就要玩完了! 看到来人,叶书离连忙丢下元姝,转头急促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宫女只顾着啜泣,巧蕊在一旁刚欲言,左太医便连忙一脸慌张地解释道:“刚刚……刚刚县主在顶楼赏雪……醉暖阁的围栏年久失修,县主她……一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黑灯瞎火的在阁楼顶赏雪?谁信! “叶三小姐您让一让,让臣上前看看县主伤势如何……”左太医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完,便一脸忧急地走上前来,想探一探宋怀瑜的死活。 “滚开!” 突如其来的怒吼把左太医吓了一跳,他看着叶书离,强自镇定道:“叶三小姐,请让臣上前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向宋怀瑜伸去,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一股剧痛自他腹间传来,左太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狼狈地摔在地上。 “不许碰她!” 叶书离一脚将左太医踹开,双眼发红地怒瞪着前面之人,此刻她浑身发抖,看在场的任何人都像是在看凶手。 看着她有些发狂的样子,元姝抖了抖嘴唇,没有说话,眼神却既飘忽又慌乱。 一群急匆匆的脚步往这边赶来,正是被惊动的庆帝、皇后等人。 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庆帝眼神一凛,沉着脸大吼道:“都让开,快把东阳抬回宫里!” 司琂沉着脸急匆匆地走上前来,探了一探宋怀瑜的鼻息道:“还有一丝生机,来人小心些将县主抬进宫里,注意保持身体平稳,莫要颠簸了她!” 看到司琂熟悉的脸,叶书离白着嘴唇颤声说道:“司琂……快救救怀瑜……” 马上有太医院的人和侍卫上前,紧张而有序地将宋怀瑜纤弱的身体抬起,火急火燎地离去。 “书离,你别急!”司琂肃着脸安慰道,随后眼神一转悄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远处,皇后正急声询问宋怀瑜发生了何事,司太医从雪地里爬起来,又恭敬而慌张地将刚刚的话叙述了一便。 叶书离闻言,连忙拉住司琂的衣袖,小声说道:“司琂……怀瑜她是被人推下去的……真的……你信我!” 司琂脸色一惊,眼神也蓦地一沉,回头对着庆帝和皇后沉声道:“陛下,皇后娘娘!醉暖阁的围栏有半人高,县主如何会失足落下去?依臣看,此事颇为蹊跷,还请陛下明察!” 左太医和元姝脸色俱是微微一变,却各自心思莫名。 庆帝沉着脸,出声道:“来人,将醉暖阁封锁住,不许任何人踏进一步!还有在场之人,全都看守起来!传朕旨令,传大理寺少卿入宫,彻查此事!” 说完,他寒着眼扫了一眼众人,便连忙带着司琂去急救宋怀瑜了。 侍卫们闻声,立刻一脸肃色地上前将她们围起来,报信的巧灵见状,连忙惊恐地求饶道:“陛下……!奴婢,奴婢与此事无关哪!奴婢前往双鸾殿传话,与叶三小姐前往醉暖阁前时正恰巧目睹县主坠楼……” 庆帝身形顿了顿,冷声道:“那便将另外之人全部抓起来!” 腹部仍旧隐隐作痛,左太医和巧蕊慌乱地对视一眼,额头俱是渗出些许冷汗出来。 怎么办,那阁顶的药物还未处理干净…… 元姝也被一群侍卫围了起来,她面色一变道:“我……我也才刚来到醉暖阁不久……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此事跟我无关!” 然而没有庆帝的命令,谁也不敢轻易放元姝走,侍卫们仍旧一脸冷色地将元姝围起来道:“这是陛下的命令!” 元姝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起来。 叶书离白着脸,幽冷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握紧袖中的拳头,转身向青鸾宫跑去。 第286章 瑜逝 龙钰愣坐在青鸾殿中,原本躁怒的神情在听到这一骇人的消息时,骤然一变,抖着声音高声道:“你说什么!?”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龙钰蓦地坐起身来,不可置信地喊道,“我不过才离开醉暖阁一会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叶书离浑身发冷,她目光颤动着紧盯住龙钰道:“你刚刚去了醉暖阁?巧灵上双鸾殿向我传话,说你邀我前去赏雪,为何我到了醉暖阁时你却不在?” 巨大的事件冲击力使得龙钰的目光也清醒了起来,她白着脸道:“谁让巧灵给你传话了?我不是说不许去!” “什么意思……?”叶书离美目微微一怔。 此时,殿外的宫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道:“公主……大事不好了公主!县主她……大约是快要不行了!” 闻言,殿中的两个少女一愣,脸色俱是一脸青白,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向宋怀瑜处赶去。 宋怀瑜被安置在了长乐宫的侧殿中。 司琂担心颠簸到宋怀瑜,为了尽快拯救她,只得向庆帝请求把宋怀瑜送往最近的宫殿中。 较之与青鸾殿还要近的宫殿,便是常太妃的长宁宫。 此刻,原本精神状态就不大正常的常太妃怔愣在殿中,一动不动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急匆匆地将满身是血的宋怀瑜送进殿里。 她神情呆滞地向身旁的老嬷嬷问道:“霜嬷嬷啊……怀瑜这是怎么啦?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睡着了还要叫别人抱回来……” “太妃……”面色复杂的老嬷嬷欲言又止。 庆帝见到这一幕,沉着脸缓声道:“霜嬷嬷,带太妃去里屋歇着,莫让人吵着她。” 霜嬷嬷连忙应声,搀扶着常太妃,哄着她往室内去了。 司琂看着面色毫无生气的宋怀瑜,与身边几个太医一同迅速地为她施针、止血、续气。 司琂面色沉静如水,一双玉骨分明的手在宋怀瑜身上的几处穴道迅速而准确地*细如毫毛的软针,堪堪止住她不停呕血的趋势。 半晌,宋怀瑜虚弱地睁开眼睛,她浑身剧痛,只觉得自己已快魂消魄散。 看到宋怀瑜真开了眼睛,司琂却心下一沉,没有一点欣喜的神色,他身形顿了顿,转身冲着庆帝,低低地叹息道:“陛下,恕臣无能……县主她……伤的太重了,失血过多,已无回天之术……” 庆帝神情一震,面色复杂而悲痛地哀叹道:“东阳王……朕对不住你……竟没能护住你唯一的血脉……” 从十米之高的阁楼上跌落,他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龙钰与叶书离气喘吁吁地赶来,闯入常宁宫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如同晴天霹雳的惊雷。 龙钰双眼一睁,泪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她捂住嘴唇呜咽道:“怀瑜……都怪我……都怪我不该让你再回醉暖阁……” 叶书离愣愣地立在那里,神情茫然,她脚步虚浮地一步步向榻间走去,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荒谬而突兀的事实。 怎么会……怎么会呢?中午的时候,她们明明还一同坐在暖和的殿里细语交谈,为何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冷……痛……”榻上的宋怀瑜睁开一双有些濡湿的眼睛,在烛灯照耀之下,有种纯净无瑕的美丽。 听到动静,叶书离连忙几步上前走去,轻轻握住她冰冷而细弱的手。 “怀瑜……你好些了?”叶书离缠着音,细声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期盼。 司琂不忍地别开头没有说话,他没有告诉叶书离,宋怀瑜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宋怀瑜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起来,她看到叶书离完好无损的样子,脸上竟露出一丝放心的神色来:“书离……还好……你……没事……” 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叶书离心头蓦地一痛,眼眶和鼻子开始泛起酸来,她紧紧握住宋怀瑜的手,靠近她小声而冷沉地说道:“怀瑜……告诉我,是谁推你下去的!” 宋怀瑜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左、左……太……” 虽然她的声音极小,话也没有说完整,但在场的人仍是脸色猛地一变,庆帝一拍桌子,立刻转身走出了宫殿。 见她说话艰难,叶书离连忙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怀瑜,别说话了,你告诉我……此事是否和元姝有关?是不是她害你……?是的话,你轻轻眨眨眼睛……” 闻言,宋怀瑜轻轻闪动了几下眼睛,叶书离的脸色立刻变得狰狞起来,身躯也不停地颤抖着。 司琂离得最近,也听到这声询问,顿时脸色一变。 “书离……我知道……我、我大约是不行了……”宋怀瑜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三皇子……他知道了……书离、你……小心他……还有……太医……” 叶书离握着她的手开始忍不住抖动起来,眼眶也发了红:“怀瑜……都是我不好,是我牵连了你……”她心头骤痛着,只以为宋怀瑜是因上一回偷听之事才落至如此。 “书离……别难过……我、我很快……就可以和爹娘……团聚了……怀瑜、怀瑜心里……很开心……”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滑落,打在宋怀瑜苍白而冰冷的脸上,给她带来几分*的触感,宋怀瑜努力露出一个笑道:“别……别愧疚……我、我还要谢谢你……那一晚、如果没有你……我早已……书离……谢……” 最后,她的声音越落越低,眸光中的色彩也渐渐暗淡,直至最后连微弱的心跳也一同停止。 叶书离心神一震,忍不住放声痛哭。 宋怀瑜就这样去了,在十五岁这样如花儿一般的年纪,被无辜牵扯入黑暗肮脏的宫廷斗争泥潭中,在也没能挣脱出来。 东阳王死了,东阳王妃也死了,他们唯一的骨血,而今也在这世间烟消云散…… …… 宋怀瑜觉得很累,最后一个字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说出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凝固住,疼痛也变得麻木,眼前的画面忽明忽暗了起来,耳边的哭声也慢慢再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在一个温暖而潮湿的环境中,看不见,却很安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睁开眼睛,满屋极致明亮刺眼的光线传来,屁股上也被人拍了一巴掌,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穿着全身白色怪异衣服,带着蓝色口罩的奇怪女人说道:“破腹产很顺利……让宝妈好好休养,小宝宝这双眼睛可真漂亮啊,像小兔子似的……” 迷迷糊糊间,她被拥入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只觉得无比安心,静静地睡了过去…… 第287章 争执厮打 温瑾睿带着人手到达皇宫的时候,只听得司琂递来的消息,宋怀瑜已经去了。 “她哭的很伤心。”司琂轻声说道。 闻言,温瑾睿一颗心骤然就揪了起来,他哑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离她……哭了?” 叶书离竟然哭了。 这么久以来,只有初见之时他才见她哭过,就连那一回被薛盛安掳去差点丢了清白和性命,她也没有哭。 司琂将宋怀瑜和叶书离的对话略略地向他说了几番:“那个左棠是龙珧的人,早早便觉得他有猫腻,十公主的事情我和你说过的。” 温瑾睿点了点头,司琂这才又犹豫地说道:“我听说,之前青鸾殿中的宫女,原本是打算带书离去醉暖阁的……我猜测,他们原本的目的,或许是书离。还有……宋怀瑜的死,似乎与元姝……有些关系。” 听到这话,温瑾睿双眸猛然一暗,沉声道:“我知道了。” 庆帝早早便带了人前往看押左太医和元姝等人的地方,带着人要将左太医凌迟处死。 看着左太医屁滚尿流地抱着庆帝大腿求饶的样子,元姝在一旁吓的脸色发白。 “陛下……臣冤枉啊!臣与县主无怨无仇,臣为何要害死县主?请陛下明察啊!陛下或许是听错了也说不定啊……” 左太医哭喊着,心头却慌成一片,安安给一旁的巧蕊使了个颜色。 巧蕊见状,咬了咬牙白着脸跪下道:“陛下……县主,她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当时外头风大,叫那蜡烛被吹灭了,县主想借着外头的月光点烛,一不小心便失足滑落了下去……” “陛下!您可要明察秋毫啊!臣杀害县主的动机何在?臣是太医,是大夫!如何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庆帝微微眯起双眼,冷眼看着他们狼狈的姿态,冷声道:“没错……查……!要给那孩子一个交代……来人,将他们交给温瑾睿,叫他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温瑾睿早已带着人赶往了醉暖阁,雪地上的血迹此刻以被凝成了冰,他执灯走进醉暖阁中,冷眼将一层二层摆放书卷的地方都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并无异常之后,又走上了顶楼,顶楼回廊中,一截熄灭了的,散落在地上的红烛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温瑾睿的眼神闪了闪,捡起红烛,又走进当时宋怀瑜所在的屋子里去,屋内的桌椅被摆放整齐,他蹲下去,仔细地伸手摸索了一番椅子。 忽然间,一股异香若隐若无地飘香他的鼻尖,他眼神一厉,从软榻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香炉。 看着这个还微带着些余温的香炉,温瑾睿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拿着香炉转身离开了阁楼。 “怎么样?可寻的什么蛛丝马迹?”司琂连忙问道。 温瑾睿将那个香炉递给他道:“司琂,你拿回去查查,看看这个香炉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得了结果在来寻我。” 司琂正色,结果那香炉便匆匆离去了。 随后,温瑾睿便接到了庆帝传来的消息,回想起司琂的话,他亲自去面见了庆帝一番道:“陛下,臣这便将人带往大理寺审问。只是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还请陛下准许臣将叶三小姐、十公主都请去大理寺走一趟,好询问当时具体情形。” 庆帝犹豫了一下,让龙钰去大理寺这种地方问话,未免有损她的身份和皇家威严。 只是想起龙钰哭的花猫一样的脸,还有死的不明不白的宋怀瑜,他终究是轻叹了一声道:“朕准了……东阳的死,你务必要给我一个交代!” “臣遵旨。”温瑾睿低下头去,眸中划过一丝暗光。 左太医和元姝等人,早已被他下令带去了大理寺,只待明天一早,将十公主和叶书离也请去对峙便是。 只是没想到,龙钰说什么也要带着叶书离连夜赶往大理寺,为宋怀瑜求一个真相。 大理寺中,左太医和青鸾殿中的几个宫女被关押在一个房间中,元姝则在隔壁另一间房中。 元姝正满心惴惴不安中,心下还有一丝不满,门突然被推开,她看到温瑾睿带着叶书离等人过来时,脸色一喜道:“瑾睿,那个左太医就是凶手,为什么我也要被关起来啊!” 话音刚落,她的脸上便挨了重重一巴掌,直打的她一时间懵了过去。 “书离!”温瑾睿也是脸色微变,讶异地喊道,他也没想到叶书离会突然对元姝发难。 “你疯了?居然打我!”元姝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叶书离。 叶书离神情阴冷,满目的悲凉与仇恨,二话不说又上前重重地对着她另一边脸甩了一巴掌。 她的指甲不短,一下子便在元姝脸上划出了两道血痕。 “你还动手?”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元姝瞪着眼抓狂地怒道,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前回击。 温瑾睿面色一沉,眼疾手快地上前制住元姝的双手,但另一边的叶书离却没有退让,扬起手还欲继续下手。 龙钰红肿着双眼,此刻却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叶书离道:“书离……你怎么了!” 叶书离奋力挣扎着,瞪着元姝的双眼如同狼一样恶狠,见自己被抱住动弹不得,干脆直接抬起一脚往元姝小腹狠狠踹去。 元姝痛的闷哼一声,抓狂地怒吼道:“瑾睿……她打我!这个疯子、疯女人!她打我你竟然还护着她?放开我……她凭什么打我!” 两人一同挣扎着就要厮打起来,房间里顿时一团乱。 听到这句话,叶书离美目一瞪,冲着她吼道:“你说我为什么打你?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元姝……你这个不安好心的女人……你对怀瑜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害她!” 听到这句话,元姝的身形猛地一震,双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和震惊,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怒吼道:“你这个疯子!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县主明明是左太医推下去的!” “书……书离,你在说什么?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龙钰颤抖地询问出声,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288章 死的人本该是你! 叶书离垂着头不说话,紧张而凝固的气氛中却能听到她努力压抑的抽泣声,温瑾睿心头一震,眸光紧紧地锁住她。 他一把甩开元姝的手,几步走到她身边,颤着手轻轻放在她抖动的肩膀上,哑声道:“书离……” 没了束缚,元姝看着这刺眼的一幕,惊怒又委屈地叫道:“你凭什么诬赖我?” 叶书离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别过头去冷声说道:“我有没有诬赖你,查一查,对峙一番便知。” “你……” 元姝正要说话,温瑾睿却打断了她:“没错,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辜的,那便配合我将事实一一道来,若你真是无辜的,我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瑾睿,你……你不相信我?”元姝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温瑾睿冷冽的目光。 若说她之前心头还有些心虚,此刻只能说是满心愤恨和伤痛了。 “元姝,案发之时,你在做什么?”温瑾睿眸光紧盯住元姝,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元姝眼神一闪,沉着脸道:“我不清楚!我与十公主还有县主等人一同去醉暖阁赏雪,刚坐下没一会儿,我觉着内急便让宫女待我去厕轩,待我回来的时候,公主就已经不在了,我看二层放着许多书籍,一时好奇便走进去看了看,然后就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出来才发现是县主坠楼了。” 叶书离利剑一般的目光直直射向她道:“你撒谎!怀瑜坠楼前明明在阁楼中见过你!” “我说的都是实话!十公主可以作证!”元姝也死咬牙关不松口。 叶书离努力平复了心头的哀戚,哑声道:“钰儿,是这样么?我在双鸾殿中收到巧灵递来的信儿,说你邀我去醉暖阁赏雪,可我到了之后,你却不在。” 龙钰双眼一瞪道:“我……我根本就没有叫巧灵去寻你!” 见众人都紧紧盯着她,龙钰才连忙说道:“今日傍晚,左太医说叫我去醉暖阁赏雪可静心,我便带着怀瑜和元姝一同去了。随后左太医说午时书离冲撞了我……当唤她过来与我赔礼,我拒了他的意思,随后元姝的确说想如厕,我便叫人带她去厕轩了。” 话音刚落,元姝便抬起下巴,怒瞪着叶书离,冷哼了一声。 龙钰继续说道:“元姝走后,左太医总在我面前提起书离,我心里头一时烦躁……便带着人回青鸾殿了,怀瑜见我生气,只好也跟着我走了。回到了青鸾殿,怀瑜才说将元姝一个人留在醉暖阁不合适,我便叫她再走一趟,将元姝叫回来……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 她哽咽着说完,眼眶中再次涌上了雾气。 闻言,温瑾睿却眼眸一暗,冷声道:“你是说。宋怀瑜是回到青鸾殿后,才又折返回去的?” 龙钰点了点头,温瑾睿继续问道:“带元姝去厕轩那个宫女是谁?” “是巧芳。” 温瑾睿身形顿了顿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他便跨身走出门去,进入了隔壁的房间中。 元姝心头顿时打起鼓来,叶书离看着她,冷笑一声道:“照你刚刚的说法,是怀瑜比你先回到醉暖阁的?厕轩离醉暖阁可比青鸾殿要近得多,怀瑜从两地之间走了一个来回你都还没回去,也不知你是不是滚进了茅坑里!” “你!”元姝的脸刷地一下就黑了,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听到这话后,她心里却打起了鼓,“我不过是午膳时吃多了些,在厕轩里多逗留了一会儿,这也能成为你污蔑我的理由?” “够了,元姝。” 温瑾睿不知何时回到了屋内,他眸光暗冷地看着元姝道:“我问过巧芳了,她说你在厕轩中方便完很快便回去了,并且她后来在一楼驻守时,亲眼见到宋怀瑜上了楼,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元姝脸色微白,却仍然强硬正色道:“那我便不得而知了,我刚刚说过了,我回到醉暖阁后,去二楼看了会儿书籍,兴许是县主回来后我没注意到。” 温瑾睿抬脚向她走进两步,咄咄逼问道:“好,那你告诉我,你都看了些什么书?” “我……我不记得了。”元姝脸色一青,勉强维持住语气回答道。 叶书离冷笑一声:“不记得了?你根本就没去看书吧!” 闻言,元姝心下一慌,脸上却怒瞪她道:“叶书离,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难道宋怀瑜是我害死的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话音刚落,温瑾睿却脸色一沉,猛然用力抓起元姝的手,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元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温瑾睿的下一句话却教她魂飞魄散。 “元姝……你竟敢撒谎,你明明上过顶楼!” 元姝脸色一白:“瑾睿……你信她不信我?” 温瑾睿甩开她的手,冰冷地说道:“不是我不信你,元姝……是你出卖了你自己……你告诉我,你手指甲缝内,为何会有红烛的蜡渍?” 元姝心下漏了一拍,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果然指甲缝里留下了许多红烛的蜡渍,她颤着声音说道:“蜡渍和我上不上顶楼有什么关系……” 温瑾睿从怀中摸出半根断节的红烛,寒声道:“这是顶楼走廊间墙壁上安放的蜡烛,我却在地上找到了它。好好的,这蜡烛怎会落到地板上去?” “元姝……你别再撒谎了!倘若你宋怀瑜之死与你无关,你为何要骗我说你没有去顶楼?” 见事情败露,她再辩无可辩,元姝收起脸上的伪装,神情阴冷而漠然笑了两声道:“瑾睿……你从小便是这么冷静聪慧,我早该想到,瞒不过你的……宋怀瑜,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 见她承认,叶书离只觉得心中一根紧绷的弦蓦地断掉,气红了眼,抖着手一把抽出温瑾睿腰间的佩剑,狠狠地向元姝刺去。 “阿离,住手!”温瑾睿一惊,连忙呼喊道。 元姝面色一变,反应急快地后撤避开那剑,但终究是距离离得太近,她只觉得右脸一痛,利剑从她脸颊旁擦过,顺带削掉了她大半截乌黑的长发。 她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见叶书离竟削断她的头发,划伤了她的右脸,元姝捂着脸狠狠地瞪着她大怒道:“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怪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我告诉你,你才是那个扫把星……!都是你牵连了她……今晚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当啷”一声,利剑从她手中滑落在地,叶书离木然地看着元姝气急败坏的脸上毫不掩饰地仇色,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 第289章 杀了她! “阿离!”温瑾睿连忙扶住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躯,随后冰冷的眼神盯着元姝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看着温瑾睿对叶书离毫不掩饰的关心,元姝心里涌上数不尽的悲哀和妒恨。 此刻受伤的人是她好不好! 妒恨过后,便是满心怒火。倘若不是龙钰和温瑾睿在此,她早就忍不住和叶书离动手了,真当她是吃素的么! 思及此,她冷哼一声,毫无感情地说道:“害死宋怀瑜的罪魁祸首是你!谁叫你知道了三皇子的秘密,惹得他要对你赶尽杀绝!” 见到叶书离神色一动,看着她脸上自责和悲戚的眼神,元姝立刻便觉得万分痛快,寒着声音将事情慢慢道来。 当时在醉暖阁,元姝坐了没一会儿便觉着内急,让宫人带着去了厕轩。 回来之后,宫人不得擅自上楼,便留在了一楼,她在顶楼的走廊间却觉得阁楼内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她自小习武,耳力敏锐,脚步扎实又落地无声,屋内之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来人。 左太医和巧蕊暧。昧羞人的调。情话语小声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 元姝心下一惊,这左太医竟敢沾染十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随后的一句话,却是立刻抓住了她的心神。 “太医……这药真的管用么?三殿下说了,那叶三小姐是个会武的。”巧蕊细细的声音传来。 左太医不以为然地说道:“放心,这熏香是极管用的,别说叶书离是个姑娘,就是头老虎,在这熏香面前也得乖乖趴下来!” 左太医的话语里带着些许得意,巧蕊讨好地奉承道:“左太医果然厉害,这回那叶三小姐定然插翅难飞!您这回要是立了大功,三皇子殿下一定会好好赏赐您的!” “赏赐……要是能将叶书离这个美人儿赏赐给我就好了,可惜她得知了三皇子的秘密,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肯留她。不过……她临死前能让我享受一回,也算心满意足了!”左太医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遗憾和浓浓的猥琐。 元姝听得心神俱动,按理说听到了这样的惊天大秘密,她应该立刻不动声色地离开去提醒叶书离才是。 可是她却莫名其妙地着了魔,不但没有遁去,偏偏还靠近了房间的门,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心下狂跳地窥视起屋内的状况来。 龙钰和宋怀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这里,左太医正在拿着那个小小的香炉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巧蕊衣衫不整地坐在一旁。 巧蕊有些不安地道:“可是……若叶三小姐在这里丢了性命,我们怕是都要受到牵连,这个该如何是好?” “你无需担心,一切有三殿下打点。” 左太医说完,余光却瞥见房门外,有个黑色的模糊影子映在门上,顿时惊怒地沉声道:“谁在外面!” 这一声低吼吓的元姝一惊,她才立刻反应过来,走廊墙壁上安放的红烛竟暴露了她的身影! 她心下一慌,这叶书离知道了三皇子的秘密都要被杀人灭口,那她该怎么办? 慌乱间,她连忙掐断墙壁平台上的红烛,用力吹灭,阁楼之外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咦……?”一个熟悉而细细地惊奇声响起,元姝转过身,蜡烛熄灭前的最后一眼便是刚走上顶楼的宋怀瑜茫然的表情。 她心下一动,抓住宋怀瑜的肩膀往后一推,自己立刻惊慌失措地逃下二楼去。 黑暗走廊间的宋怀瑜被这一推,酿跄着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捂住嘴巴拖进了阁楼中。 逃到二楼的元姝慌忙躲进放满藏书的屋中,心神不定地平复这自己狂跳的心。 随后不到半盏茶(五分钟)时间,她就看到窗外一个身影迅速坠落,与此同时,阁楼外响起一声惊呼。 元姝面无表情地叙述完,淡淡地说道:“事情就是这样,至于他们在屋内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叶书离听得浑身血液凝固,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杀了她!”。 看着元姝怜悯的表情,她气得发抖,寒声质问道:“元姝!你为什么要将她推做你的替罪羊?你凭什么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我今天就杀了你给怀瑜偿命!” “杀了我,给宋怀瑜偿命?”元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愤恨地看着她道,“叶书离,别忘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才对!倘若不是你,怎么会引来三皇子和左太医的暗杀?” 顿了顿,她眼神恶狠地看着温瑾睿扶住叶书离的手道:“瑾睿,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她!宋怀瑜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啊!要不是叶书离,今日怎会有此一劫?差点将我也牵连了进去,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 “够了!”听着元姝这番无耻的话语,温瑾睿微红着双眼,再也忍不住沉着脸一脚踹在她胸口间。 元姝的身体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迅速向后飞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她猛地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瑾睿,脸上震惊和痛苦的神色交织在一起,一张脸扭曲至极。 温瑾睿竟然对她动手!? “元姝……你、你太过分了!你要逃躲为何不带着怀瑜一起躲!”龙钰的脸上泪迹还未干,眼神愤恨地看着元姝控诉道。 元姝按住胸口,缓解着自己心口传来的剧痛,低低的笑了几声,听不出任何感情:“公主未免太天真……” 她若是带着宋怀瑜走了,左太医随后随便问问楼下的宫女,立刻就能知道刚刚都有谁回来过,到时候只怕她和宋怀瑜都得不到好果子吃! 一柄利剑顶住了元姝的心口,握着它的一只素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元姝……你……简直让我恶心!”叶书离发髻微乱,目光狠戾地瞪着元姝,双眼红的就像着了魔一般。 元姝冷笑一声,抬起下巴看着叶书离叫嚣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我看你怎么对外头的人交代!” 叶书离心头一窒,骤然绞痛起来,手上里使劲,剑尖便刺破了元姝的衣服。 “阿离!不可以!”温瑾睿一惊,看着叶书离失控的模样,只得迅速上前在她颈前一砍,打晕了她。 第290章 因为明白所以更痛 “书离!”看着叶书离软软地倒在温瑾睿的怀里不省人事,龙钰立刻担忧地叫起来。 今晚的事别说是叶书离承受不住,哪怕是她也接近崩溃的边缘。 宋怀瑜死了,左太医是龙珧的人,甚至她的贴身宫女都被收买了去,看到一向坚强的叶书离癫狂自如斯,她心头不由涌上了浓浓的不安与害怕。 温瑾睿心痛而担忧地抱紧怀里的叶书离,对龙钰说道:“公主……还请将阿离送回文国公府,臣感激不尽。” “那这个女人呢!”龙钰怒不可遏地盯着元姝喝道。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直爽阳光的姑娘,心思竟然如此恶毒无耻,想来午时元姝对她讲的那些关于叶书离的坏话,定然也半句不能信。 温瑾睿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了狼狈的元姝一眼,沉声道:“这里交给臣便是,元姝她……此刻还不能轻易处置。” “怀瑜的死有她的责任,为什么要放过她!温瑾睿,你是大理寺少卿,就算元姝自小与你相识,你也必须公正无私,不许有失偏颇!”龙钰心下一气,尖声叫道。 “公主……还请以大局为重。”温瑾睿声音沙哑地说道,“死,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当让她活着,一辈子为县主赎罪……” 闻言,原本因温瑾睿护着她而心下得意的元姝顿时双眼微睁。 温瑾睿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元姝一眼,抱着叶书离,带着龙钰走出了屋子。 寂静而杂乱的房间里,元姝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温瑾睿最后的眼神。 此刻,她只觉得心下无比慌张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也不复存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神色疲惫的司琂才将带着香炉匆匆赶来。 “这里头的药物很是稀奇,带有*和迷香甚至是迷。幻的作用,一般人是得不到的。” 温瑾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司琂见他脸色不对,也正色道:“怎么回事,查出来了?” 温瑾睿结果香炉,将事情的真相细细地告知了司琂,语毕,司琂握紧拳头,面色不善地冷笑道:“这女人……真该死!” “……”温瑾睿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手中的香炉出神。 司琂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县主了……你这回护着元姝,书离定然会生气的吧,寻个空向她好好解释一番。” 温瑾睿点了点头,眼神复杂,要不是为了大局,他何尝不想叫元姝立刻就付出该有的代价? “好了,先不管这些了,我们进屋去谈,趁此机会,将左棠清理掉,以免后患。”司琂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与温瑾睿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房中。 呆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元姝,不知过了多久,天将亮的时候,才有侍女走进来,为她包扎上药,梳洗换装。 听到一会儿会有人送她回府的消息,元姝眼神一亮,就算叶书离气得要死,温瑾睿到底还念着往日的情分,没有与她计较此事。 看着铜镜中神色憔悴的自己,右脸一道绯红的划痕显得京中的女人既凶狠又丑陋,在配上那少了半截的半边头发,又显得几分怪异可笑。 看到这一幕,元姝心头立刻恨得牙痒痒。 叶书离……叶书离……! 门吱呀地一声被推开,元姝转过头,便看到温瑾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道:“收拾好了,我现在便派人送你回宅子里去。” 他说的是宅子,不是文国公府,元姝捂着胸口,紧张而期待第问道:“瑾睿……我…我知道错了,看在旧日的情分上,你还生我的气么?” 温瑾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声道:“元姝,你我已无往日情分可言。这一次,你该庆幸自己是元副将的女儿,才能逃过一劫。” 闻言,元姝的表情僵在脸上,一颗心直直地沉入谷底。 …… 叶书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闺房中,脖颈还有着微微的酸痛感,她直起身来坐靠在床上,木然地看着绣着牡丹花的被褥发呆。 妙冬见她醒了,连忙一脸惊喜地给她倒了杯水,又招呼妙秋去报信。 “我睡了多久了?” 妙冬连忙答道:“姑娘,您睡了一天两夜了,现在正是辰时,您早膳想用些什么?” 叶书离闻言,又躺了回去,静静地说道:“不用,你下去吧,叫人给我烧水,等下我要沐浴。” 妙冬担忧地看着她,咬了咬唇退下了。 待叶书离梳洗完毕,已是午时,妙冬劝她用膳,又被拒绝,随后林氏李玉真等人来看望她。她直接称要休养,锁了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林氏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的是东阳县主出了意外去了,叶书离亲眼目睹县主坠楼,一时受到惊吓,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许久,温骄前来探望她。 叶书离顿了顿,放了她进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宋怀瑜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看着她冷淡的神色,温骄叹了口气,犹豫了几下还是将事实全盘托出。 宋怀瑜死了,京城的百姓只听说是县主赏雪时失足跌落阁楼而坠亡。 消息灵通,势力庞大的世家,却知道那真相其实并非如此。原来是那太医院新冒头的左棠是个会邪术的妖医,不但迷惑了十公主,还玷污了她的贴身侍女。那左棠见东阳县主生得好看,又无父无母为其撑腰,只得一个尊而不贵的空头名号,便对她起了心思,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东阳县主誓死不从,这才为保贞洁从十米之高的楼上一跃而下。 叶书离知道,庆帝对京城的百姓这样说,是为了保全宋怀瑜的名声,可是她心头依然郁结难解。 龙钰宫中的宫人被撤换一清,左太医被暗地执行阉刑后再凌迟处死。 全程没有提到关于元姝的任何事。 “我知道了……”叶书离听完,喃喃地说道,又躺下去背对着温骄道,“阿骄,我有些累,改日再与你说。” 温骄神色复杂地看着叶书离,轻声道:“书离……二哥他、他想见见你。” “不见。” 第291章 裴琅的决心 “书离……你不要怪二哥,元姝她……” 温骄还想说什么,叶书离却先一步打断她道:“阿骄,我很困,莫吵。” 最终,温骄只得沉默地退出了房间。 过了不久,妙冬又轻轻敲门,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温世子求见,他已在府外等了一个时辰了。” “不见,你下去,莫要来吵我。” 闻言,四个丫头俱是心下忧急不已,在门外踱来踱去。 “姑娘和温世子这是怎地了……” “大约是县主去了,姑娘一时半会儿还未缓过来吧……” 又过了一会儿,妙冬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姑娘……裴世子在府外。” “不见。” “可是姑娘……” “我说了不见!谁也不见!别再来烦我了!”叶书离暴躁而带着寒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直直把四个丫头都吓了一大跳。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家姑娘,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了。 屋内,叶书离深叹一口气,闭上眼将自己埋进被褥中,一动不动,她神色疲惫,眼角泛红。 宋怀瑜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 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年里,也一样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各种阴谋诡计,甚至多次命悬一线,但每一次最后,她总能有惊无险地渡过难关。 宋怀瑜是第一个真真切切地从她身边死去的人,她甚至亲眼目睹她从十米高的阁楼上,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跌落,再无声息。 叶书离不但悔,心里还充斥着恨。 她悔自己连累了宋怀瑜,更恨元姝这贱人不能给宋怀瑜偿命! 被褥里,叶书离的身躯微不可见地抖动起来,有热泪从眼角划过。 温骄和司琂他们,都以为她不懂大局之势,是因为元姝没有付出该有的代价,才与温瑾睿生气冷战。但她们不知道,她心里是明白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难受。 叶书离知道,元姝不但不能轻易处罚,还要确保开脱她与此事无关。且不说若要将宋怀瑜的死扣到她头上,必然会牵扯出龙珧背后的一系列阴谋。更因为,元姝是元副将的女儿,她的父亲是温衡的人,是大皇子这边的人。 倘若叫龙珧得知了真相,定会拿元姝做枪,像大皇子一党发难。元副将是温衡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而今边疆局势紧张,朝廷又有龙珧阴谋连串,虎视眈眈。他们如今正是内忧外患、用人紧张的时候,绝不能让元副将因元姝而受到牵连。 正是因为她如此地清楚这个道理,心中才会万分难受。 她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恨龙珧的心狠手辣,哀宋怀瑜的香销玉沉,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叶书离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待到龙钰给她传信之后才清醒过来。 宋怀瑜要下葬了,她的父亲为安朝立下战功无数,庆帝怜她年纪轻轻便去了,特地在京城南山旁为她以公主的规格待遇,破例修建了一个坟墓,名为不老墓。 叶书离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只叹她幼丧双亲,而今大雪封路,她似乎连遗体都来不及送到东阳去与她父母同葬。 几日消沉过去,叶书离早已恢复过来,她的一张脸削瘦了许多,较之往日丰腴的脸蛋多了几分冷冽坚毅,少了两分妩媚娇俏。双眸如铅华洗过,澈净明通,不苟言笑之时向人投过目光去,皆是气质凛然,摄人心魄。 没有人能感受得到她心头疯狂的恨意与迫不及待想要报复的心情。 苏芳华也去见了宋怀瑜最后一面,回到双鸾殿后,她美目中是难以掩饰的伤感与叹息。 “娘娘,太妃她老人家,又叫您把县主带过去,说到了诵经书的时候了……”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往日里,宋怀瑜一般是在双鸾殿陪伴皇贵妃或是在青鸾殿陪伴龙钰的,但她每日清晨和晚间,都要按时去长宁宫陪一赔孤独的常太妃。 她性子安静,心质纯然,也就她能入得了常太妃的眼。而今宋怀瑜逝去已经有五六天了,常太妃每天都在念叨着她。 苏芳华拿书的手顿了顿,面上哀戚之色一闪而过:“太妃也是个可怜人……而今怀瑜这丫头去了,也没个人能再静下心来陪她了。罢了,本宫亲自去长宁宫走一趟吧,也好安抚安抚太妃的情绪。” 她们两个都是同病相怜可怜人,终其一生也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往常苏芳华总觉得自己这一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磨磋在了深宫中,又有谁能理解她的苦楚。可是常太妃此人……却较她还可怜万分,至少她背后还有一个权势滔天的苏家,自己也宠惯了六宫,不是么? 越是想起宋怀瑜,苏芳华的心头就越悲戚。 龙珧此人,太过狠辣了……她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养大了一匹贪婪而凶狠的恶狼,或许那一天他一转头,连自己都会被撕扯吃掉。 当年她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叶书离目送完宋怀瑜下葬,在墓前站立了许久才缓缓转身坐上马车回府。 温瑾睿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担忧而怜惜,叶书离没有理会他,径自叫车夫往府里赶。 马车行至离城门不远的路上,另一辆华贵的马车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公子,还请您往旁边让一让。”车夫恭敬而小声地恳求道。 裴琅却一言不发,径自跳下马车,走到文国公府的马车身边,轻轻叫了一声:“书离。” 听到这熟悉而带着担忧的声音,叶书离猛地掀开帘子,冷冷的眸光直射向他的脸,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裴琅心头一窒,哑声开口道:“书离……幸好你没事。” 幸好出事的不是她。 “……” 沉默了半晌,叶书离紧紧地盯着她,眸中闪过一丝仇恨的目光,低低的冷笑一声道:“起驾回府。” 裴琅心下一痛,随后又充斥满了恐慌,他袖中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却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去阻拦她,看着漫天飘落的雪幕,眼中满是挣扎和茫然。 他以为只要得到叶书离,哪怕她恨他,他也是毫不在意的。但是当叶书离眼中闪现出仇恨的光芒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在害怕。 她现在很恨他……?也对,出了那样的事,她怎能不恨她。 在她眼中,他也是杀死宋怀瑜的帮凶。 裴琅孤寂的背影静立在原处,直到叶书离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蓦地转身,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然。 “世子……?” “回府!”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马车,眼中是不可动摇的神情。 这一刻,他终于做出了内心挣扎已久的决定。 他不要她恨她,他想要保护她,从今往后,不让她再受半分伤害。 第292章 不能对她有心思 “琅儿……你在说什么!?”裴严一脸讶异和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下午,裴严正在屋中察看密信,裴琅却突然寻到了他,要他暂且将暗中谋划那事缓一缓。 裴琅面色不变地答道:“爹,渭城和青州那边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豫州与冀州两处暂且先缓缓吧。” “琅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而今局势紧张,皇帝之前召温衡之子回京,定然已是有所察觉了什么,我们当趁他们防备之前,将京城一举拿下!”裴琅肃着脸道。 “爹……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只是爹难道没发现么?进京的人是温骄不是温皓阳,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边疆形势严峻,温衡他们派不出更多的人手了!”裴琅沉声说道,又继续劝说起裴严来,“爹,今年冬雪的异样您也所有察觉,钦天监那边也说了,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这两年的收成定会大减,现在不是该内乱的时候,倘若边疆战事打响,天下必将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闻言,裴严原本肃着的脸色微微一松,他缓声道:“若是因为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边疆那块儿叫温衡死守着就是了,如今他们忙的脱不开身,这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京城到边疆的消息递过去少说也要十来天,到时候尘埃落定,温衡就算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见裴严不为所动,裴琅心头暗暗焦急,他再次认真地说道:“倘若他们此刻已经开始防备我们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裴严皱起了眉头。 “爹,楚潇去边疆派送粮草,按理说此刻他理应回京了才是,可他如今仍在回京的半路上,且探子来报,楚潇回京的路线明显绕了一圈远路!” 裴严摆了摆手道:“你大约是想多了,不是说大雪封山路不好走,这才绕远回京么。” “若要绕道而行,那么多条路可以选,他却偏偏选择了花费时间最远的一条!那条路,正途经渭城!”裴琅眼眸一沉,低声说道,“我想,温瑾睿他们或许是发觉了什么。” 裴严这才拧起了眉头,沉默了片刻道:“我先将此事上报给殿下再说。” 裴琅心下一急,连忙阻止了自家父亲道:“爹,先别急着去寻龙珧,他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么?倘若叫他知道了,只有加快执行计划一条路,若是撞上边疆开战该如何?您难道想看着安朝陷入内忧外患、岌岌可危的境地么!倘若我们自乱阵脚,邻国又蠢蠢欲动,再插一脚怎么办?您可别忘了,前朝就是这么亡的!” “你的意思是叫我收手?”裴严犹豫了两下,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已经晚了,苏家那边的人已经去了豫州。” 裴琅心下一惊,连忙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裴严却微微眯起眼睛,低沉地说道:“我倒想知道,琅儿你做了什么,竟叫殿下对你、对裴家生了防备之心。此事也是苏家人出京之后,殿下才将消息告诉我的。” “龙珧他……向来生性多疑。”裴琅微微一窒,面不改色地答道。 裴严面色一沉,怒道:“琅儿,你竟如此说道殿下?你莫以为我不清楚你对叶家女的那点心思,殿下都已经告诉我过了!” 裴琅眼神一闪,握了握拳沉声说道:“是龙珧出尔反尔,他答应过我会放文国公府一马,可他却趁我不在京城时对她暗下杀手!” “所以?这就是你今日来劝我停手的真正原因?”裴严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三分恼怒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裴琅微微别开头道:“爹,我们裴家对他忠心耿耿,您在他身边出谋划策这么多年,就因为一句话,他便对裴家起了疑心。依龙珧狠辣的手段,您以为他得位以后,会轻易放过裴家么?” “混账!”裴严气的身体发颤,忍不住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你竟因为一个女人,就起了反心?逆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告诉你!我们裴家,只会站在三殿下这一边,也只能站在他这一边!” 裴琅没有躲开这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他咬牙跪在地上,沉声道:“爹!我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誓死效忠龙珧?大皇子虽优柔寡断了些,却比龙珧更适合那个位置!” “你!”裴严眼睛一瞪,扬起手在空中顿了一顿,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终究是没有在下去手。 他深吸一口气,改为扶起裴琅,缓声道:“你起来……琅儿,你要知道我们裴家,世代不忠于任何人,我们只忠于皇室!” “爹……” 看着裴琅无法理解的目光,裴严转身背对他说道:“你总有会知道真相的一天,现在告诉你也一样,琅儿……而今的皇室中,唯有三殿下一人,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什么!?”裴琅瞳孔一缩,惊声问道。 “当今安庆帝,他并非先皇之子。琅儿,他是个低贱的庶民,他玷污了正统的皇家血脉,他是千古罪人!我们裴家绝不能容忍他和他的儿子鸠占鹊巢!” 裴琅只觉得头脑一阵嗡鸣,他下意识地问道:“那龙珧……?” “龙珧,是舞阳长公主与苏家长子的儿子。琅儿,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为父会一一详尽地告知你。但是,你千万不可再生出今日这等心思!” 裴严转身紧紧地盯着他:“维护皇室是我们裴家的使命,三殿下就算再如何多疑,也绝对不会对裴家下手。琅儿,你喜欢文国公府那丫头,待到局势已定后,为父可以替你向殿下求个恩典,留她一命,放她一马,以免她被充作官妓。” “我知道那丫头姿色万里挑一,这才将你迷惑了去,你可以将她藏在后院,纳她为妾。但是你绝不许对她生出任何心思!你的正妻,只能是苏家女!” 闻言,裴琅失魂落魄地站着一动不动,努力地消化着这骇人听闻的真相。 第293章 恶意作弄 元姝被带去了别院,没有在留在文国公府中碍眼。温骄为了方便与人议事,没两天后也搬去了别院中。 文国公府中还剩下叶归然在云浪院中住着,叶书离寻了个时间将皇贵妃交于她的那个小盒子带给了叶归然。 “这是……?”叶归然看到这个小盒子,疑惑地问道。 叶书离静静地看着他道:“是皇贵妃娘娘让我替她还给您的。” 叶归然顿了顿,将小盒子打开,半块痕迹斑驳的青玉白莲同心锁静静地躺在中央,他蓦地僵住身躯,看着小盒子,目光颤动。 叶书离站在一旁,扫了一眼那半块同心锁,虽然上面有些坑坑洼洼的痕迹,但是半块玉都非常光滑干净,一看就是被人保存的很好。 想起叶书离还在身旁,叶归然很快掩饰住眸中的感情,神色如常地笑道:“小叔在这里谢过书离了。” 叶书离摇了摇头道:“不必客气,小叔可知道阿骄她们搬去了哪处院子?” “你……”叶归然犹豫了两下,关于元姝和东阳县主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小叔不方便说么?不过是我叫丫头收拾院子的时候,发现阿骄落了些书在这儿,想寻个空给她送过去。” 叶归然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说了个地址,叶书离暗自记在了心中。 “书离……县主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你莫要同瑾睿闹别扭了,他并不是有意要袒护元姝的。”叶归然哑声开口道,显然此刻对元姝的心情也是万分复杂,“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依了她的胡闹,将她带到京城来。” 叶书离摇了摇头,叹道:“小叔,我并不是不懂,只是感情上有些难以接受罢了。书离斗胆问您,您可觉得,元姝是不是该付出些代价才对?” “自然,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一定的代价,更何况这是一条人命!”叶归然眼眸一暗,沉声说道,提起元姝,他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道:“虽然她因元副将军的关系,此时逃过一劫,但终归有一天,元姝要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 叶书离微微一笑,辞别了云浪院。 …… 大雪纷飞,朱雀街上的一所精致的宅院中,元姝正恼怒地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胡乱地打落在地。 她看着镜子中形象尽失的自己,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恼怒和恨意。 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疤痕,大夫说过,如果不用秘药,大约以后都要留一道浅痕的,不过用胭脂擦上可以完美的掩盖住。 想起大夫的话,元姝心头就一阵憋屈,她最厌恶胭脂水粉这一类的东西了,而今竟要她日日都抹上? 头发削断了还可以再长,脸上的疤却是要留一辈子的! 她恳求温骄去向司琂传话,求他为自己脸上的伤诊治一番,谁知司琂二话没说便拒绝了她,连温骄的面子也不给。 正发着脾气,院外的丫鬟就突然来报:“小姐,刚刚院外有人来报,说温世子想请您到楼外楼一见,人在二楼等您。” 元姝心下一喜,温瑾睿这几日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而今终于回心转意,不再生她的气了么? “快……快给我将面纱拿过来!”她连忙喊道,胭脂容易让伤口恶化,还是戴上面纱比较好。 元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纱挡住了狰狞的伤疤,反倒添了几丝朦胧的美感,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连忙带着贴身丫头欣喜地赶去了楼外楼。 楼外楼中,二楼传来一阵莺歌燕舞的声音,叶书离靠着窗边坐在摇椅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花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街道。 待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带着白色面纱时,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姑娘,世子在对面的茶楼中呢,您要不要见他一面?”身后的荷包蛋低声询问道。 温瑾睿这几日,每天一有空之时就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跟在叶书离身边。她逛酒楼,他就在隔壁的茶馆,她去药店,他就在对面的包子铺。 叶书离摇了摇头道:“别管他了,正主要来了,你去叫掌柜的,叫他给我安排好了,可别出什么差错。” “呃……这,这叫世子看到了会不会不太好?”荷包蛋讪讪地说道。 叶书离冷哼了一声不说话,见她态度强硬,荷包蛋闭上嘴退了下去。 虽然她不明白叶书离为什么还在生气,但是叶书离是她的主子,在荷包蛋心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她们家姑娘平日里脾气那么好,这次她这么生气一定都是世子的错,叶书离想闹她就陪她闹好了! 元姝快步走进楼外楼,厌恶地看了一眼一层中一边吃饭一边口沫横飞的人们,远远地避开他们向掌柜的走去。 “掌柜的,有位公子在二楼候人,你可知是哪一间屋?” 掌柜的一愣,随后很快说道:“应是上了二楼左手第一间!” 闻言,元姝忙不迭地走上楼梯,向那隐约传出琴声小曲儿的房间走去。掌柜的见她身影消失,立刻对着旁边的店小二道:“快!按那位贵人说的去做!” 元姝推开门,听着屋内婉转悠扬的歌声,忍不住一愣,她掀开红色的帷幕,高声问道:“瑾睿……?” 歌声戛然而止,只见屋内坐着几个吹拉弹唱的漂亮女子,皆是不悦地看着她。 立刻便有一个低沉的声音恼怒地说道:“哪儿来的丑丫头,竟敢打扰我家姑娘听曲儿!” 闻言,元姝立刻恼怒地吼道:“叫谁丑丫头呢!” 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瞪着她恶声恶气地喊道:“掌柜的!还不快把这丫头给我赶出去!扰了我们姑娘的清净,待会儿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屋外立刻便跑进来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元姝脸色微白,她胸口的伤势还未痊愈,不宜动武,随后她恶狠狠地瞪了屏风背后那“姑娘”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是来寻人的,不过是走错了门而已!” “走错了门还有理?我告诉你,二楼全叫我们家姑娘包了,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快滚快滚!”小厮不耐烦地吼道。 几个彪形大汉立刻拉住元姝的袖子,将她推出门外。 “放肆!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元姝脸一黑,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群人。 难道她走错地方了? “快滚!别让我们扔你出去!” 元姝狠狠瞪了他们一样,神色莫名地向楼下走去,谁知刚踩到第一个台阶,立刻便觉得脚下一滑,一头栽下去,咕噜咕噜地摔滚到了一楼。 第294章 和好如初 “嘶……”元姝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突然间从二楼楼梯上滚下来,直摔得她七荤八素,浑身酸痛。 “哎哟!哪个不长眼睛的呀!” 小二的一声惊呼传来,元姝立刻便感觉自己头上被泼了一头热热的水,闻着味道,好像是谁的汤洒了。 “哎哟!我的紫菜蛋花汤啊!哪儿来的丫头,长没长眼睛啊!”被拌了一脚的店小二看着手中的空碗,恼怒地冲元姝吼道。 一楼用膳的食客们听到动静,也纷纷探过头来。 待看到元姝一头紫菜脸上还挂着蛋花儿的滑稽模样,俱是哄堂大笑起来。 元姝连忙伸手擦掉睫毛上挂着的一坨紫菜,羞恼地看着众人,刚刚她形象尽失地从楼上滚下来,脸上的面纱也滑落了下去,露出一张带着长长划痕的脸。 围观的众人立刻啧啧地叹道:“刚刚她戴着面纱,我还以为长得是有多漂亮才把脸遮起来,感情竟是个丑八怪啊!” “就是就是!长得丑就算了,还学人家带面纱,以为自己是仙女吗!” “哈哈哈哈,你瞧她头上的鸡蛋,哈哈哈哈!” 听着周围众人奚落和嘲笑的话语,元姝脑袋轰的一声炸开,脸色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一样,气的浑身发抖。 店小二还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地叫嚣着要她赔钱,元姝脸色一沉就想爬起来好好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人,谁知脚腕传来一阵剧痛,她又跌坐了下去,一张脸惨白。 好像是摔到骨头了! “何事这么吵!”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悦从二楼传来,元姝心下漏了一拍,连忙抬头像二楼望去。 只见叶书离一身锦衣,持着团扇半靠着栏杆,万分妩媚娇俏地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嘲弄。 元姝立刻脸色大便,指着叶书离,颤抖着身体说道:“你……你……你竟然!” 竟然敢如此欺骗作弄她! “大胆!谁准许你用手指着我们家姑娘的?”身侧的荷包蛋立刻竖起眉毛冲她吼道。 “就是,哪儿来丑丫头,我们姑娘在楼上好好地听着曲儿呢,净让你给扰没了兴致!”旁边那几个弹唱小曲儿的女子也跟着帮腔道,鄙夷地看着元姝。 还有个绿衣女子剥了个蜜橘,掰开一瓣来毕恭毕敬地喂到叶书离的嘴边:“姑娘消消气!” “叶书离……你这个贱人!”元姝气的破口大骂道。 楼下的店小二脸色微变,连忙扯下肩膀上擦汗的汗巾,一口塞到元姝嘴里,慌张地看着叶书离。 只求这小姑奶奶别生气啊! 闻言,叶书离沉下脸,夺过身边绿衣女子手中的蜜橘,狠狠地丢出去,准确地砸在元姝的脑门上,甘甜淡黄的汁液立刻溅了她一脸。 “掌柜的!你这楼外楼怎么什么人都往里头放?还不赶紧给我扔到外面大街上去!”叶书离沉着脸一拍阑干道。 掌柜的面色一紧,连忙点头哈腰地谄媚道:“大小姐别生气!小的这就让她滚!您可千万别气着了啊!” 随后他一转头,立刻换上一副恶声恶气地样子致使下人道:“来人哪!快把这贱丫头丢出去!别叫她碍了我们贵人的眼!” 立刻就有大汉上前,毫不客气地拎起的衣领,将她拖了出去。 元姝刚刚从二楼摔下来,摔得右腿骨折,胸口的伤势也隐隐作痛,此刻竟没有反抗的力气,就这么叫人给丢了出去。 看着大街上的人对着她神色怪异地指指点点,元姝羞愤不已,恨不得把自己埋在雪堆里,一向自诩坚强的她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把她带回宅子里去,别让她再出来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元姝扭头看去,连忙扯掉自己口中脏兮兮的汗巾,可怜又委屈地喊道:“瑾睿……” 温瑾睿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径自走进了楼外楼。 看着元姝狼狈不堪的样子,叶书离心头快意不已,噙着笑吩咐掌柜的将二楼台阶上的蜡渍都清理干净。 如果可以,她真想叫她也从十米高的阁楼摔下去,尝一尝宋怀瑜的痛苦! 待看到温瑾睿走进楼外楼时,叶书离蓦地收起脸上的笑容,又回到了房间中。 温瑾睿暗叹一口气,走上楼去,推开门进到了房间中。 “怎么又有人来打扰我们姑娘?这位公子,这二楼叫我们家姑娘包了,她现在心情不好,我奉劝你赶快离开吧!”小厮不悦地提点道。 话音落下,屏风背后的叶书离却对着荷包蛋一摆手道:“你们先退下。” 荷包蛋会意,立刻带着花枝招展的女子和小厮们退出了房间,屋内立刻只剩下了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 “阿离……” “怎么,突然肯主动上前见我了,是来为元姝打抱不平?”叶书离淡淡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温瑾睿慢慢走到屏风背后,轻声道:“不,我是担心你气着了,看你消气没有。倘若还没消气就对着我撒,莫要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 叶书离扭开头没说话,温瑾睿上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道:“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别气了。” 叶书离绷着身体,推了他两下没推开,带着几分恼气道:“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那你想怎么教训元姝都可以,只要别过了头,留她一命。”温瑾睿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叶书离猛地挣开他的怀抱,瞪着他眼眶有些发红地说道:“觉得我过分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很坏很恶毒?” “不,阿离是我见过最善良可爱的姑娘。” “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变坏了变恶毒了,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叶书离别开头,红着眼紧抿着唇。 温瑾睿轻叹一声,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一滴泪,再次将她拥住,轻声喃道:“不,阿离什么样子我都不讨厌,善良也好恶毒也好,阿离永远都是我最喜欢的人,阿离变坏了我就陪着你一起变坏。” 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叶书离哽咽着颤声道:“我变坏了,我骗了元姝还欺负她让她摔下楼,她身上的汤也是我叫小二泼的,我仗势欺人是不是很坏?” “没有……你想仗势欺人,那我就是你的靠山。往后你看谁不顺眼,只管欺负他,背后有我给你担着,若是谁敢反抗还手,那我便把他关进大牢里去。”温瑾睿低声缓缓地说道,怜惜而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擦干。 “那我要你把元姝关进大牢里!”叶书离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温瑾睿搂紧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好,她惹你生气,还扰乱酒楼,回头我就叫人把她关到牢里,不哭了好不好?” “就哭!”叶书离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好……惹你伤心的混蛋也该关进大牢里,都是他的错,回头我打他十鞭子给你消气好不好?” 叶书离依然低低地啜泣着,温瑾睿低头,温柔地吻掉她脸上所有咸咸的泪水,最后印在柔软的唇上,将一声声令他心疼不已的呜咽声尽数堵住。 房间里的争吵声消失,哭泣声也渐渐小的再也听不到,门外的荷包蛋透过门缝偷偷地看了一眼,随后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来。 第295章 拉拢人心 那日过后,二人和好如初,虽然口头上未曾说明什么,两颗心却较之前更加贴紧。 时值二月底,接近三月初,此刻正是春闱之际,温瑾睿顿时变得忙碌万分。叶书离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安分地待在文国公府内,不安分地找叶溪菡的茬。 有些人,不该心安理得地过得如意快活! 这几日来雪势大而急,听说远方有许多学子风雪无阻地赴往京城赶考,路上遇到雪灾,运气好的留得一条命,运气不好的便直接叫那大雪给埋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读书人一向身子骨弱,经历了这样一场大灾,最终安全到达京城赴考的学子大多数也是病怏怏的。京城物价又贵,好些人盘缠用尽,竟不得不去与贫民一同领免费的粥汤与药材,甚至于是与难民一同挤在简陋不堪的大棚中歇息取暖。 如此一来,这些寒门学子怎能舒适安心地温习功课? 叶溪菡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拉拢人心的好机会,与薛盛安商量了一番,二人一同拿出了大笔银子来资助这些寒门学子。 银钱事小,倘若这群受惠的寒门学子中,将来能有人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可不得将她奉做命中贵人,千般万般感激地敬着?更何况做做样子给旁人看,还能为她赚取个好名声! “叶小姐来了!叶小姐来了!” “唉……幸亏有这么个菩萨心肠又长得美若天仙死的姑娘来相助我们,否则这次春闱必将失利。” 人生能有几个三年,他们这些赶考的学子,大多数都已经不年轻了,倘若错过这一次春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 想到这里,这些贫寒学子的脸上立刻又浮现出了几分感激。 “叶小姐在这街上又是设立药铺又是施粥的,竟还亲自给我们送碎银来供我们购置笔墨纸砚,实在是心地善良啊!” “就是……唉,我们向官府求助那么久也没人理我们,堂堂朝廷竟还不如一个女子!”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面带惊色地告诫道:“嘘……你小声点,有些话憋在心里就成了,可万万不能说出来!” “叶小姐又来了呀?快好生迎接……陆寒,赶紧起来把身上的雪都掸一掸,别脏兮兮地碍了叶小姐的眼!”其中一个人指着不远处坐在雪地上喝粥的男人说道。 被唤作陆寒的男人恍若未闻一般地捧着手里才领来的粥,认真而仔细地将粥水滴米不漏地咽下肚,他扫了远处那抹系着披风,淡淡笑颜如出水莲般的女子被人团团围住,身形顿了顿,眼中划过一丝暖意,随后才转头将干干净净地碗递换给粥铺施粥的人。 “多谢。” 盛粥那汉子摆了摆手道:“无需客气,小哥我看你也是进京来赶考的吧,一碗粥不够我再给你盛些吧!” “不用,先给别人盛吧。”陆寒看了看排着长队,饿的一脸面黄肌瘦的人说道。 那汉子点了点头,没有强求,陆寒这才看着叶溪菡的身影轻声问道:“远处那位一连三天都来给上京赶考的学子捐助碎银的姑娘,可就是开设了药铺施粥的那位叶小姐?” 汉子一愣,连忙说道:“啊?这个……今日我们叶三小姐并未来药铺中,平日叶三小姐要到正午时分才会来呢,大约也就是这会儿吧。” 闻言,陆寒怔了一怔,将眼光投放到叶溪菡身上,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缓步走过去,立刻便听得周围之人感激不尽地对那少女说着奉承与感谢的话语,那少女噙着淡雅的笑容,体贴而温婉地示意身旁的丫鬟将碎银分发给周围的人们。 “多谢叶小姐!我前两日入京之事感染了风寒,幸得药铺里的大夫无偿为我诊治开药,这都是多亏了叶小姐啊!”一个男子收下银钱,面色感激地说道。 叶溪菡温声道:“公子无须客气……”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淡淡的声音打断道:“她不是开设药铺施粥的叶三小姐,你们莫要认错了恩人。” 叶溪菡面色微微一僵,没有说什么,周围的男人听到这话语,却俱是转头对他怒目而视。 “陆寒!你在说些什么?” 陆寒别开脸,冷下脸色道:“我说,你们每日免费喝道的粥并不是这位姑娘赠予你们的,不知这位姑娘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不属于你的感激和称赞?这样的行为实在令陆某不耻。” 说完,陆寒只觉得自己心里忍不住有些淡淡的失望。 原以为是个好心善良又温婉的姑娘,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会无功受禄的虚荣女子。 他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语一掷地,人群立刻炸开了锅:“臭小子……你怎可这样对叶小姐?你别忘了,你刚刚还喝了人家的粥呢!” “就是……而且你温习功课的笔墨纸砚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叶小姐赠予你的钱财买来的!” “竟出了个你这样的白眼狼,真是给我们丢脸!” 陆寒微微皱眉,他不过说了一句话,这群人立刻就翻了脸,也不知这姑娘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我并没有接受这位姑娘的银子,何况,她本来就撒了谎。” 话音落下,看着叶溪菡尴尬而委屈的神色,人群有那年轻气盛的青年男子见自己心中的仙女被“欺负”,脑门一热就想上去给陆寒点颜色看看。 “你这臭小子……!” 然而还没出手,就被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丫鬟给拦住了。 “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做什么?是谁人敢在粥棚前闹事?”一个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厉色响起,众人扭头便见到一个美艳至极的红衣少女正竖着眉头不悦地看着她们。 那青年男子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道:“是……是有人先欺负这位姑娘!” 叶书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该在我的粥棚前闹事!亏我还特地向温世子道明你们的难处,劝他进宫向圣上进言,你们倒好,披着读书人的皮,却在这里做那混账无赖之事!” 第296章 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众人先是一恼,随后又是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少女。 “这位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莫要信口开河吹牛皮啊!”一个中年男子瞪着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一群人上前向官府求组都被当成了流民赶出去,一个普通的姑娘能说动世子向皇帝进言? 然而有那另外之人却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犹豫地小声问道:“这位姑娘……你刚刚说,这粥棚和药铺都是你开设的?” 叶书离抬起下巴,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温世子便是去年秋闱的解元,他前些日子知晓你们这些进京赶考的学子处境艰难,如今已向陛下禀告。过不了两天,朝廷便会给你们安排统一的住所并且提供饭食与纸墨笔砚,直到春闱结束。”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叶溪菡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她手段还未展开,叶书离便二话不说已经开始行动。见状,她一言不发地便想偷偷离开,回去与薛盛安商量议事。 这个叶书离,最近总是事事与她过不去! 有人却道:“哎?那说起来,刚刚那位姑娘的确不是开设这粥棚的叶小姐了?” “原来陆寒没骗人啊……看起来不错的姑娘,怎么会是这种人呢?”读书人最讲究的便是诚信二字了。 叶溪菡脸色一变,她身旁的丫鬟立刻眼神一转道:“哎!你们这群人乱说什么呢?我们家小姐从来都没说过她是这粥棚的主人啊!” 闻言,众人神色莫名地看着叶溪菡,她虽然没说自己是这粥棚的主人,但是面对别人的感激时,她可是一个字也没有解释过的! “要不是小姐见你们可怜,拿出自己的银子来接济你们,你们以为自己哪儿来的钱买那些贵重的笔墨?”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是这丫头鄙夷的语气实在让人受不了。 读书人向来都是清高而好面子的,且许多人都羞于接受别人的施舍,此番也是不得已,再加上叶溪菡态度极好才让他们心头不留疙瘩。 而这丫鬟高高在上一般的施舍语气,立刻就让心高气傲的人受不了,很快就有人上前掏出怀里的碎银递给那丫鬟道:“姑娘看不起我们,这银子我们也不要了!” “对!我们读书人虽然穷,但骨气还是有的!” 有第一个人这样做了,就有第二个人,陆陆续续地人群一个个都将收下的银子,甚至是之前未曾花完的都交给了叶溪菡身边的丫鬟。 见状,叶溪菡脸色一黑,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蠢丫头。 不过反正这些贫寒的学子也没什么用了,无需再拉拢,她阴冷地瞥了一眼叶书离,带着丫鬟匆匆地就走了。 陆寒上下扫了叶书离一眼,这才弯腰恭敬地行了一个一个礼,认真地说道:“多谢叶小姐,叶小姐的大恩大德,陆某会铭记一辈子。” 周围的贫寒学子也一一围了上来向叶书离道谢:“叶小姐仁善!” 刚刚他们竟还差点在人家的粥棚前闹事,想到这里,众人心头都免不了涌上几分羞愧。 叶书离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道:“罢了,你们也是好样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们这样有骨气,大安朝的将来也算是路途光明。只盼你们有了住所,不再挨饿受冻后,努力考取功名,为国家效力,别辜负了陛下与朝廷对你们的一番良苦用心。” 她神色淡然,眼中完全没有怜悯或是看不起他们这些贫寒学子的神色,反倒是半是敲打地夸赞了他们一番。话语明明是理所当然的语气,但却让他们没有半分不适,反倒增添了他们的自尊心。 他们读书人,不就应该这样吗?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叶小姐说得好!多亏了叶小姐为我们这些寒门子弟挺身而出。”陆寒喃喃地念到,眼神蓦地一亮。 “此事你们应感谢温世子,若没有他,陛下也不会这么快知道你们的境况。” 叶书离半认真半官腔地替朝廷争了两分脸面、又为温瑾睿拉拢了一下人心后,见一众寒门学子安定下来,便离开了粥棚。 从粥棚回来的叶溪菡却是心头恼火不已,看着身边那个丫头,她冷声斥道:“滚回去自己领罚!” 这蠢丫头,见她得了点势便得意惯了,竟坏了她的好事,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丫鬟吓的一哆嗦,连忙白着脸退下了,叶溪菡这才沉着脸走进了一个酒楼雅间中。 “菡儿……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火,是不是叶书离又在欺负你了?”屋内,带着半张面具的薛盛安连忙走过来,关心地地问道。 闻言,叶溪菡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恼火。 这个叶书离,自从东阳县主死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天天在府内和她过不去。什么事都要跟她对着干,她就是主动避也避不过,对方总会主动上来给她添堵,偏偏每次她又占下风,实在让人窝火至极! 薛盛安眼中露出两份心疼的神色道:“菡儿……过阵子京城就要大乱了。” 叶溪菡心下一惊,转头道:“你说什么?” “菡儿,京城迟早是三殿下的天下。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我们便远远离开这让人烦恼的京城好不好?”薛盛安上前轻轻搂住叶溪菡,话语中带着两分掩饰不住的疲惫,长久以来跟在龙珧身边做事,令他费心费神不已。 叶溪菡低下头,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厌恶,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怀抱道:“盛安哥哥!你忘了叶书离么,我们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她?” “菡儿……叶书离我自然不会放过她!只是等到报了仇,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好不好?”薛盛安紧紧地盯着叶溪菡,心头涌上两分紧张,叶溪菡而今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自他毁容之后,便不愿自己再碰她。 他虽然心头有些不满,却也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不行……!我……叶书离不能放过,文国公府也必须掌握在我手里,你忘记了我娘还被关在田庄里么!”叶溪菡心下一慌,连忙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要她和他一起归隐山林?开什么惊天玩笑!好不容易能将叶书离那贱人打到,她自然要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跌入尘埃里在踩上几脚! 薛盛安却眼眸一暗道:“菡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裴琅那小子有意?” 京城中,叶溪菡和裴琅的暧。昧流言,他可是知道的一清而出! 叶溪菡皱眉,小心思被戳破后,连忙别开脸道:“盛安哥哥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薛盛安却一眼看破了她的不自然,蓦地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阴狠而害怕地说道:“菡儿……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没有人敢让你不快!和我走好不好……跟我走……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是我的人!不许你再妄想其他男人,尤其是裴琅!否则叫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注意到薛盛安激动的话语和明显不正常的神色,叶溪菡顿时白了一张脸。 第297章 你们同归于尽吧…… 她心头涌上几分惶恐和危机感,迅速柔缓下神色对薛盛安轻声道:“盛安哥哥,你又在胡乱想些什么?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啊……” 说到这里,叶溪菡脸上露出几丝受伤和委屈的神色,水眸中也浮上了些雾气,却强自忍着不落下泪来,看着叫人心疼至极。 “我与你自小相识,这么多年了,盛安哥哥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么?我与裴世子走得近,还不是为着三殿下的意思一同办事,给殿下造些声势?我将身心一切都托付给你,盛安哥哥却这样怀疑我……” 叶溪菡咬了咬唇,转过身背对着薛盛安,轻轻啜泣起来。 她一边啜泣,心头却是又气又怒,薛盛安竟然拿二人的风月之事来威胁她! 看到叶溪菡哭了,薛盛安的眼神顿时清明了两分,有些慌忙无措地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温柔地哄道:“菡儿不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伤心!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叶溪菡抿着唇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你……你怀疑我,你还……对我说那样的话!” “是我错了!是我一时懵了神才会口不择言!菡儿……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一想到你会离我而去,我心里就害怕!我为你付出了那样多,你不要辜负我好不好……” 说着说着,薛盛安急促的语气里又带上了几分颤抖的冷意,“菡儿,你千万不要背叛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发疯做出什么事……我只要你大势已定后,与我离开京城,平安快乐的过一辈子就够了……我们可以去大漠,也可以去草原……我会陪你游山玩水走遍天下,累了我们就找一处喜欢的地方定居,我们会有很多孩子……丫头像你,儿子像我,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 起初叶溪菡还慢慢放下了心,待薛盛安说到后面,她越听越心惊,眼皮也不由自主地一跳,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薛盛安他……已经疯魔了! 叶溪菡忍不住转身看向他的面孔,他露在面具外边的半张脸如玉一般,细眉斜飞,眼波勾人,眸光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整个人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和心软,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薛盛安顺势搂过她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继续温柔地勾画着二人的未来。 冰冷的面具触碰到叶溪菡的脸,她瞬间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那面具下的半张脸,可是比魔鬼还要狰狞可怕的!更别说他还废了一只手!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再和薛盛安行亲密之事的缘故,因为她曾经不小心撞见了薛盛安摘下面具的样子! 尽管他风度还如当年一般魅惑人心,可被面具遮挡的那半张脸却令她既害怕又作呕,她怎么能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这样的男子!? 更何况他如今一直活在暗处,待离开了龙珧,薛盛安便什么权利都没有了,光有钱又如何?商人永远是低贱的最末。 别说是与裴琅差的十万八千里,就是做龙珧的侧妃也比跟着他强。 薛盛安却没有发现她不自然的神色和莫名的目光,低头轻吻起她的脸来。 “菡儿,你很久没有来找我了,我好想你……” 他亲密的举动让叶溪菡反感万分,却不得不忍下心头的厌恶,滴水不漏地做出一副温顺的样子靠在他怀里,借势避开他的吻。 “我也很想盛安哥哥……我也想经常来寻盛安哥哥,只是叶书离她太过分,将国公府看的死紧,我今天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出来寻你。就在刚刚,叶书离还在大街上将我好生羞辱了一顿……” 听着叶溪菡缠。绵而委屈的哭诉,薛盛安的一颗心立刻就揪了起来,眸中也闪过几丝戾气,恨不得现在就将叶书离碎尸万段。 “菡儿别生气,我一定替你教训她!让她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 叶溪菡换上一副感动的神色:“盛安哥哥……” 薛盛安抱紧她,带着几分害怕地说道:“菡儿,你嫌弃我现在这个样子么?” “怎么会呢?盛安哥哥变成这副样子都是因为我,菡儿愧疚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菡儿恨不得以自己之躯来代替盛安哥哥承受这些痛苦!” “傻丫头……”薛盛安狂喜地低喃道,眼中蓦地绽放出邀人的光彩。冰冷的吻一个一个落在叶溪菡的脸上,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一只手也在她身上乱动着。 叶溪菡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温婉顺从的模样,强忍住心头的厌恶之感,半点没有反抗。 一室春。光旖旎,暧。昧的喘。息声回荡在空中。 许久过后,二人盖着被褥相拥在榻上,叶溪菡柔柔地低声道:“盛安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回府去……否则会叫人起疑心的。” “菡儿……我真不想你走……如果我们现在就能远走高飞该多好。”薛盛安紧拥着她一动不动地说道。 叶溪菡眼皮一跳,她最害怕薛盛安提起这件事,连忙岔开话题道:“是啊……菡儿也想,可恨国公府内还有个叫人恨得牙痒痒的叶书离在,她把盛安哥哥伤成这样,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反正三殿下也下令要对她赶尽杀绝,菡儿你别生气,上一回是我们失算了,下一回我抓到叶书离,定立刻叫她死无葬身之地!”薛盛安的语气陡然阴险起来。 叶溪菡心下一动,试探地说道:“总归天下终将是三皇子的,待叶书离受到该有的惩罚,那时我便和盛安哥哥一同离开京城……” “菡儿,你愿意和我走了?太好了!”薛盛安立刻激动地不能自已。 叶溪菡缩进他温暖的怀里道:“自然愿意……那我们便来说说,如何对付叶书离……” 一番低语过后,叶溪菡有些担忧地看着薛盛安道:“盛安哥哥,这样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菡儿担心你……” “没事,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在所不惜。”回应她的是一声坚定的话语。 叶溪菡做出感动垂泪的样子埋进他怀里,双眸却是阴暗的一闪:“盛安哥哥对我真好……” 那,你和叶书离同归于尽,好不好? 第298章 避子汤 天色傍晚,叶溪菡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素馨院。 一回到素馨院,她立刻就招呼了心腹丫头过来,语气急促地说道:“画眉,快去厨房把这副药煎了给我!别让其他人看到了,若有问起来的,你只管说我不小心染了风寒便是。” 神色机灵的画眉立刻应下,连忙带着叶溪菡递给她的那包药往厨房走去。 见状,叶溪菡心头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她面色又浮现出几丝恼怒来。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没能提前准备好避子汤,正是将她急坏了! 想起薛盛安,叶溪菡心头立刻万般复杂,眼中交织着犹豫纠结与厌恶担忧的神情。 薛盛安竟用那事来威胁她!她敢确信,若是今日没有顺从他,薛盛安一定会像他说的那样,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情来。 他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愿意站在身后为她默默付出了,这男人绝对不能留!若是叫他将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她还怎么讨得了好? 事到如今,不能怪她狠心,是薛盛安自己变了…… 想到这里,叶溪菡眼中复杂的情绪褪去,整个人也镇定了下来,目光森然冷寂。 待到画眉将药端过来给她喝下后,她才彻底安了心,缓声问道:“药渣都处理干净了么?” “回姑娘的话,奴婢都给倒在后院的雪堆里盖上了,保管一丝气味也透不出去!”画眉连忙小声回道。 闻言,叶溪菡微微一皱眉,这画眉虽然比其他丫鬟机灵,但到底还是不够聪明,她提高声音道:“那可有人看到?” “回姑娘,没有的!” 叶溪菡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笑着递给了她一两银子。 接下来,她只要静静地等着一切筹谋开始行动就可以了…… 晚间,妙春却敲了叶书离的房门。 “姑娘,我刚刚看到画眉在厨房里头煎药来着!”妙春小声地报告道。 叶书离眉梢一挑:“煎药?煎药怎么了么?”她记得画眉好像是叶溪菡身边的丫头吧? “姑娘,画眉是四姑娘的贴身大丫头呀!我问了厨房的婆子,她们说四姑娘今日在外头忙了一整天,回来人就有些不适,这才熬点药喝。” 妙春说完,顿了顿又犹豫地说道:“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那画眉在熬完药的时候,我却偷瞧见她鬼鬼祟祟地将药渣都倒在后院的雪堆里了……” 叶书离面色微动,她明白妙春的意思是什么。 倘若是普通的煎一壶药,随手将药渣倒在厨房的罐子里就可以了,偏偏画眉却要把药渣倒在雪堆里埋起来。 这厨房离后院也算有着一段距离,如此大费周章,倒耐人寻味了。 “姑娘,您说会不会又有谁包藏了祸心,下药毒害老夫人哪?”妙春担忧地问道,显然之前白姨娘的事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叶书离微微摆了摆手,眼珠一转道:“你莫要太担心,你现在把那药渣弄来,我叫人瞧瞧是些什么东西。你是个心思机敏的,回头上妙冬哪儿叫她带你去管事的前面领十两银子。” 妙春高兴地点了点头,立刻退下了。 翌日,叶书离带着手帕包好的药渣,去了药铺寻人,司琂不在,察看药渣的便是凤歌。 他只是捻起那药渣碾了几下,放在鼻尖闻了闻,没一会儿便挑眉讶异地说道:“有紫茄花和石榴籽,这药应当是避子汤。” “避子汤?”叶书离也讶异地说道,随后她忍不住看向那堆棕黑色的药渣,心下一动。 叶溪菡竟然给自己喝避子汤……?这不是意味着,她与别的男人有着苟且? 她神色莫名,立刻便想到了叶溪菡昨日晨间出去,一直到傍晚才回府,这段时间内她上哪儿去了? “多谢你了,我还有些要事须回府查一查。”她连忙辞别了凤歌,回府后暗中仔细打探了一番昨日叶溪菡离开粥铺后的去向。 得到的答案是,城南方向。 叶书离心头稍稍安了安心,城南方向,不是朱雀街也不是顺天府,那男人应当不是裴琅或龙珧。 那还能是谁呢? 她心头很快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薛盛安。 叶书离神色微动,这白莲花和薛盛安那厮又碰头了,必然又在算计着她什么。 她心下暗自防备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加强了对文国公府与叶溪菡一举一动的监管,但叶溪菡始终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于是心下不由得有些暗恼,她最讨厌这样敌在暗我在明的被动了,倘若这一次与薛盛安碰面,她必要除掉这个大祸害! 这几日以来一直相安无事,城中的贫寒学子们都有了安身之处可温习功课,也是一片秩序井然的模样,叶书离心头却总有些不安。 想起上一回叶画殊跟着她被掳一事,她勒令那小子不准随意出府去玩,自己出府时也带着荷包蛋,做足了完全的防备。 然而没想到,这一回出事的,竟然是她大嫂的儿子叶佑安! 春闱已正式开始,要一连持续好几天,温瑾睿也在赴考中,叶琴知早早便是举人出身,虽在仕途中为官行走多年,却也依然还存着再更上一层楼的心思。 一连持续好几日的春闱是很辛苦的,李玉真心疼丈夫,便带着丫鬟婆子,抱着儿子一同去街上,想为父子俩挑拣布匹做几件新衣裳。 李玉真被丫鬟婆子们带回来的时候,是哭晕过去的,丫鬟婆子们哭天喊地、磕磕巴巴地向府中的人禀报消息。 她们在布铺看料子时,一时不备被一个黑衣男人夺走了怀中的叶佑安,虽然官兵来的很迅速,周围也有路人见义勇为去拦截那男子,但那男人即使被打伤了,却也逃得飞快,一转眼便不见了。 李玉真神魂俱裂,一时承受不住便晕了过去。 这一消息在文国公府、京城中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竟有贼人如此大胆,敢当街偷抢国公府家的小公子! 叶书离脸色大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叶溪菡和薛盛安,对方也很快派人送来了密信。 直言不讳地要叶书离一个人赴往城外西边的破庙中换取叶佑安。 拿着密信的叶天奉气的浑身发抖:“这……简直太嚣张!太可恨了!” 第299章 给四妹验一验! 叶天奉简直要气昏了过去,薛盛安此人,三番两次对他女儿下毒手,而今竟还把手伸到了他的小儿子、嫡长孙身上! 叶书离也是脸色大变,怒火中烧,叶佑安不过才才堪堪六个月大啊! 而今外头风雪正盛,叶佑安本就是早产儿,身体较之普通幼儿要孱弱的多,随便一个不慎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随后,她心头忍不住自责起来,宋怀瑜的事已经让她难受至极,而今身边又有亲人因她和薛盛安的仇恨而被牵连,这让她如何能安得下心? “爹……我去!佑安还小,绝对不能叫他落在薛盛安的手里!”她咬了咬唇,眼神坚定地说道。 叶天奉下意识地怒道:“不行!你不能去!那贼人的心思你我还不了解吗?他的目的就是你啊书离!倘若你落到他手里那还能有好的?” “可是佑安该怎么办……夫君,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都怪那丫头!早知道她会牵连我儿女至此,当初就不该接她回文国公府,你瞧瞧她给府里带来的都是些什么灾难!”林氏啜泣着,此刻再也忍不住迁怒于叶溪菡道。 那纸上说两日后的酉时三刻于城西六里外的破庙中见,并指明了要叶书离一个人前去,若是敢增带人手,便不会对叶佑安客气。 “书离不能去……佑安也不能出事!”叶天奉抖着唇,定定地看着那信纸,心头万般焦急地思索起来。 叶书离眼眸一沉,她敢确定叶溪菡十有八九绝对知晓此事, 顿时便忍不住想冲到素馨院将她抓起来。 倘若薛盛安敢对叶佑安不利,那他也别想叶溪菡好过!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本该躲起来默默不出声的叶溪菡,却一反常态地冲到了他们面前,梨花带雨地痛诉道:“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薛盛安他能因素菱的事记恨三姐至此,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留素菱这个祸害在身边!多次陷三姐于危难之中,而今竟还把画殊和佑安也牵扯了进去……是我对不起大嫂……” 林氏擦着眼泪,忍不住上前给了她一巴掌道:“你这个遗祸万年的扫把星!你还有脸说!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还不快滚!” 这一巴掌重重地将她打的偏过头去,叶溪菡立刻肿起了半边脸,嘴角也隐隐有一丝血迹。 叶书离三两步走过去,眼神如寒冰一般地揪起她的衣领,看着狼狈不已的叶溪菡,阴冷地低声说道:“这事与你有关没有……?罢了,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我都要将你也绑了去,叫薛盛安看看他的心尖人在我手里,还敢不敢轻举妄动!” 她这狠话一出,叶溪菡脸色立刻就微微一白,连忙泣道:“三姐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会和那贼人有关系?他而今对我也在没有往日的半分兄妹情深……我知道三姐很气我,但三姐也不能这样说呀!” 叶书离冰冷地看着她,心中满是怒气。她自然说的是气话,她不明确在薛盛安心中,到底是对她的恨更深还是对叶溪菡的爱更重。 倘若叫薛盛安狗急跳墙,那就糟了,她是不会拿叶佑安的生命来冒险的。 只是叶溪菡的话令她恶心不已,想起她昨日那碗可疑的避子汤,她心头就猜疑不断,心头盘算着现在便将那事立刻捅出来。 “你与那贼人无关?”叶书离眼眸一暗,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那四妹你前些日子那一碗避子汤又该如何解释?” 叶溪菡闻言,双瞳骤然一缩,万般怔愣地盯着叶书离,额头微微渗出一丝冷汗。 怎么会叫叶书离识破了去? “书离……你说什么!”林氏和叶天奉闻言,在一旁不可置信地问道。 叶书离一把甩开叶溪菡的衣领,寒声道:“前几日四妹晚归,派人去厨房熬了一碗药,那丫头行为鬼祟叫我身边的丫鬟看见了,便将那药渣拾起来探查了一番,发现竟是避子汤的药料!” “溪菡!?”叶天奉蓦地转头,紧紧地盯住叶溪菡微白的神色。 这一声怒喊立刻叫叶溪菡回过神来,她立刻白着脸反驳道:“我没有!三……三姐污蔑我,你可不能信口雌诳!” “那药渣我还留着,厨房的人也都看见过画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怎么抵赖?”叶书离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朵毒莲花太过分了……倘若不是她们丧心病狂地对叶佑安下手,她原本并不想将这个未曾证实过的秘密说出来。 “好啊!你这个狠毒心肠的白眼狼!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和书离心头有恨,与那薛盛安狼狈为奸,故意设计这一出的?”林氏被这一出镇的头晕目前,眼瞳发红地吼道。 叶溪菡脸色一白,立刻跪在地上说道:“母亲息怒!女儿绝没有做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那避子汤确有其事……只是,却不是给我喝的,那药是给画眉熬得,实不相瞒……画眉她……她之前在外头不小心叫人给污了去,又怕被赶出府不敢说出去,溪菡怜她遭遇凄惨,便擅自主张偷偷熬了鼻子汤给她喝……爹娘和三姐若不信,可以叫个婆子去验一验画眉的身!” 叶溪菡先前还有些慌乱,越说到后面却越镇定,反正画眉那丫鬟已经不是雏儿了,叫叶书离他们去查也绝对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叶天奉神色莫名地盯着叶溪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菡儿不敢欺骗爹娘,更何况,在爹心中,菡儿会是那样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的人吗!”叶溪菡情真意切,万分认真地说道。 “光说有什么用?叫个婆子来验一验那画眉的身便可!不管她是有无苦楚的,这等丫头都绝不能留在府里!”林氏瞪着眼吼道,立刻就要派人去寻婆子来。 叶溪菡见她如此生气,却是稍稍安了一颗心,画眉是薛盛安那边的人,无论如何也会掩护住她的。 “慢着,这怎么知道四妹说的是真是假,若那画眉本就被破过身呢?到该让那婆子来给四妹验一验才是!” 叶书离淡漠的话语一出,叶溪菡顿时心下一沉。 第300章 要死没人拦着 叶溪菡心下的慌乱一闪而过,很快便用万分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叶书离道:“三姐……你竟然不信我,这是要将我置于何地?” 林氏也微微哑了声,忍不住看了一眼叶书离淡漠的神情,虽然此事很可疑,但叶书离提出的这个做法未免有些太不留情面了,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 先不说叶溪菡有没有做过那档子事,光是喊婆子来给她验身这一点,就能将叶溪菡羞辱的彻底了。 但是林氏见女儿神情自然,并不像要故意羞辱叶溪菡的样子,也一时拿不准了主意。 “书离,你……”叶天奉也微微犹豫着皱起了眉头。 叶溪菡惨白着面色,一脸忠贞不屈的说道:“三姐何必如此折辱我?我知道佑安的事情你很生气,免不了要迁怒我……但迁怒归迁怒,三姐不该什么胡话都往外说!”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说的是胡话呢?”叶书离一挑眉,饶有兴趣地吐出一句话。 随后叶溪菡的脸色就一紧,举起手一脸认真地对天发誓道:“我叶溪菡对天发誓,我与薛盛安之间绝对没有任何苟且,否则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叶书离在心头嗤笑了一声,看戏子一般的眼神叫叶溪菡浑身上下难受不已,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丢到大街上一样,身旁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像利刃一般,一寸一寸地划过她的皮肤。 “四妹何必发如此毒誓?如果四妹没有做出那样的事,让婆子一验还你一个清白又何妨?四妹若是问心无愧,为何……”叶书离的话说到这里就打住,留下了一个引人无限遐想的结局。 叶溪菡眼皮一跳,心头又慌张了几分,叶书离是不肯放过她了吗? 事到如今,她唯一一咬牙,做出忠贞不屈的模样,冷眼看着叶书离道:“士可杀不可辱!三姐执意要将我逼入绝境,那便唯有一死才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菡儿!”见她这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叶天奉眉头一跳,不由呼喊出声。 叶溪菡心下一喜,顿住了作势要往旁边柱子上撞去的趋势。 叶书离开口冷声道:“你要死就去死,没人拦着你!唯有一死才可证明清白?当我刚刚叫婆子来验身的话是放屁么!” “不是要撞柱子么,怎么做做样子就不继续了?” 叶溪菡要是一头撞死在这里,她绝对出门放鞭炮庆祝去! 闻言,叶溪菡强忍着不落泪的坚强面孔立刻就有些皲裂,见果真没人来拦她,尴尬而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张脸青白交织。 林氏捏起手帕,神色为难地道:“书离……这事暂且先放在一边吧,待回头我们在仔细查探。” “娘说得对,这事暂且先放一边,佑安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叶书离神色不变地点了点头,看着叶溪菡那副被逼的六神无主的可怜样,心头冷笑一声,只觉得万分解气。 叶溪菡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额头上也渗出了些许冷汗。见叶书离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叶溪菡庆幸之余忍不住向她的脸上看去。 原以为会看到不甘和气急败坏的神色,谁知叶书离却一点没将她放在眼里,好像刚刚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人不是她一样,脑中蓦然就回想起了当初那一句冷如寒冰的话语。 “我不会杀掉你,但我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夺走你身边的一切!” 她的脑中轰的翁鸣一声,瞬间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天旋地转。 叶书离……叶书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她的命,她只是故意给她难堪,故意叫她惊恐绝望! 她还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就听得叶书离与林氏几人细细而凝重的商谈声音。 “先莫要管她……待佑安之事解决以后再追究事情的真相……” 闻言,叶溪菡眼皮一跳,一颗心立刻又揪了起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么? 该死的叶书离……! 如果不是她,薛盛安将会带着这个秘密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在知道这些。 “今日是春闱的最后一日,我会派人去寻瑾睿。”叶书离神色肃然地说道,“纸条上说,后天酉时三刻于城西六里外的破庙中见,八成有诈,薛盛安此人信不得。以我对那厮的了解,他一定会临时改换地点。” “那这可该如何是好?佑安在他们手中我一刻都不放心,更别说是两日后了!”林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叶书离垂眸扫了一眼叶溪菡,那眼中的神色意味不明,叶溪菡顿时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前来是要做什么的。 她连忙上前急切地劝道:“不管怎么说,都应当先派人早早去纸上所说的地方查看一眼才是!” 等他们派人前去一看,就会发现纸上说的那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叶天奉沉着脸点了点头道:“先暗中派人查探一番,莫要轻举妄动,待你大哥回来后再仔细商讨。” 傍晚,前去查探的人果然报回了消息,一群人寻了许久也没见城西六里外有什么破庙。 叶琴知急的几乎要白了头发,恨恨地道:“这狡猾的贼人!” “他一定还会派人来传消息,我们派人仔细盯好府内外的一切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了解了一切的温瑾睿如是说道。 半夜,薛盛安那边果然又派人暗中递了纸条过来,会面的地点变成了城北五里外的客栈。 叶琴知急着又欲派人去探看虚实,温瑾睿却出声阻止了他:“是假消息,城北的路我熟悉的很,除了三里处有一家茶楼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客栈,对方在迷惑我们,妄想叫我们自乱阵脚。” 说完,他眼眸一暗,低声说道:“若我猜得不错,薛盛安此刻必定藏匿在京城中的某一处。”在暗中欣赏着他们急而惶恐的神色呢。 “如果能抓到传递消息那人,事先知晓薛盛安的藏身之处,就可化被动为主动了。” 第301章 少爷,值得么? 清晨,城南的一处私宅中,佑安哇哇大哭的声音时不时地在宅子里响起,薛盛安正恼怒地吼道:“哭哭哭!哭的烦死了!再哭就把他扔出去喂野狗!” “少爷喜怒!孩子应当是饿了,他昨日一整日都未怎么进食。”琥珀在一旁低头说道。 薛盛安一双细眉拧起,没好气地吼道:“不是给他找了个奶娘来么,怎么还哭?再哭就把他给我弄哑了!” “这孩子有些认人,不愿意吃奶,叫奶奶给他弄些米汤喝。”见薛盛安发怒,深知主子脾气的琥珀心下一凛,连忙示意丫鬟将叶佑安抱下去。 薛盛安既然敢说出口,绝对就真的有可能那么做。 琥珀看着幼小脆弱、不停啜泣的叶佑安,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薛盛安的这种做法,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不赞同的。这孩子才六个月大,生的又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瘦小的多,稍有不慎照顾不周,一条稚嫩的生命就可能夭折。 令琥珀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恶毒的法子竟然是叶溪菡提出来的,这让他心下着实吃了一惊。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叶溪菡向来是一个温婉良善的女子,这也是薛盛安痴迷她至此的原因。 琥珀深深地有所感触,叶溪菡已经不再是薛盛安当年心中那个女子了,她变了许多。尽管他是一个下人,却也敏锐地感受到了火烧私宅事件后,叶溪菡对于薛盛安的态度变化微妙。 少了几分情真意切,多了许多虚伪敷衍。可惜薛盛安却偏偏像是什么也没发觉一样,依然对她掏心掏肺,倾尽所有。 琥珀觉得自己心头有种预感,薛盛安迟早有一天会栽到叶溪菡的手上。 思及此,他试探着开口问道:“公子,您打算如何对付叶书离?这孩子要怎么办?” 没了叶佑安的吵闹声,薛盛安眉头舒缓了两分,坐在椅子上冷笑一声道:“急什么,我已在城外西边备下了天罗地网,待我先戏耍那文国公府和温瑾睿一番,在收拾他们也不迟!” “至于那个孩子……我原本想随便扔在荒郊野外就算了,不过……”说到这里,薛盛安邪气的眼眸微微一闪,“菡儿如今在文国公府的情况并不乐观,待我杀了叶书离,你在将这孩子交给菡儿,设计叫那文国公府的人以为是菡儿救了这孩子便可。” “日后菡儿就是这孩子的救命恩人,他是文国公府的嫡长孙,谁人敢不对菡儿感恩戴德?” 薛盛安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琥珀心头却为这阴毒的计谋冷汗不已。 “公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琥珀略微犹豫地开口道。 薛盛安眉头微微一皱道:“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说!” “公子,您最一开始与叶书离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闹到今日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琥珀忍不住将自己心头憋了许久的话讲了出来。 薛盛安微微一愣,随后扭头不悦地看向他道:“她害的菡儿落水差点丢了性命,还逼死了素菱,难道还算不上深仇大恨?这女人手段毒辣,菡儿不是她的对手,不除掉她我放不下心。” “可是公子……那一切不过是外头人的一面之词,说起来,叶书离她似乎从未主动去寻过菡小姐的麻烦。”琥珀低声说道,他曾两次落入叶书离手中,与叶书离的接触不多也不少,但他直觉的感受到,叶书离并不像叶溪菡口中所说的那般跋扈欺人。 闻言,薛盛安猛地扭头,定定地看着琥珀,沉声道:“怎么,上一回落到那女人手里,她没杀你,心里就开始感激她了?” 顿了一顿,他轻笑一声:“说来倒是耐人寻味,上一回派你们去烧毁仓库,他们都死了,唯有你却活了下来……并且哪怕落到了温瑾睿和叶书离的手里,他们好像也没对你做什么呢。” 琥珀心下一惊,连忙跪下来道:“公子明鉴,琥珀对公子绝无二心!” “你起来……我何时怀疑你对我有二心了?”薛盛安挑了挑眉,带着几分邪气和阴冷的意味告诫道,“琥珀,你竟会说出这种话,实在令我意想不到。你可莫让那女人的假心假意给唬了去……” 琥珀微微一窒,面露苦笑地说道:“公子多虑了,属下只是觉得……公子本应意气潇洒,叱咤风云才是。倘若当初未曾因菡小姐与叶书离动手,公子如今断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的话语里带着深深地遗憾,连带着薛盛安听到又不由得微微失神了一下。 琥珀的忠心不假,但他也只忠于救过他性命的薛盛安一人,在琥珀心中,他对叶溪菡是深有不满的。如果不是叶溪菡三番两次地跑到薛盛安面前哭诉,薛盛安与叶书离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有何至于厮杀至此? 薛盛安失神了一下后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他冷冷地看了琥珀一眼,寒声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说!你不怕将我惹怒,杀了你么!” “属下只是替公子不值得而已!”琥珀一咬牙,继续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公子为菡小姐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为了她放弃牺牲掉了素菱小姐!可是菡小姐又给过公子什么……?您日日夜夜不思不寐地担心她,她却与姜寒君裴琅等人流言不断,至今也未曾给过您一个确切的交代!” “公子……您为她与温瑾睿树敌,明日就算备下了天罗地网,但那温瑾睿也不是吃素的!您将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值得吗?” “你住口!” 一个茶杯迅速地飞出去,狠狠地砸在琥珀额头上,滚烫的茶水和温热的血液顿时交织在一起,一滴滴从他脸上滑落。 薛盛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琥珀,满眼戾气地说道:“你懂什么?我值不值得……不需要你来过问!” 菡儿已经答应他,此事过后便与他远离京城喧嚣,双宿双飞,他必将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真是反了……滚!趁我心情好不想杀你,今天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琥珀低着头,忍着额头上的痛楚一言不发地退下了,眸中闪动着掩饰不住地失望与迷茫。 第302章 别怪我狠心 薛盛安阴沉着脸,闷闷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良久,他才轻轻揭下脸上的半张面具,大手颤抖地抚上那狰狞的疤痕,低声道:“菡儿……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 他压抑住心底的害怕,强行压迫自己不去想叶溪菡闪躲敷衍的神色,许久才平复了心头的郁气。 文国公府中,一群人却是神色冷厉地看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乞丐。 叶书离扫了一眼手中的信笺,沉声问道:“小兄弟,擅闯文国公府,可是要被关进大牢的!” “别……!我知道错了!是有人叫我来送个信而已……”那小男孩吓的直发抖,二话不说就全招了。 “是谁叫你来送信的?那人在哪?”叶书离一句一句地冷声问道。 小乞丐打了个激灵,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认识那人……反正是个高高大大的黑衣男人,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只是他昨日就找到了我,告诉我只要我替他往文国公府送信,就给我钱和吃的。” 叶书离眉毛一挑道:“昨日?前两次送信的人也是你?” “没……没错,前两次我都是将那信纸就着石头一裹,往院墙里一扔就是。”小乞丐磕磕巴巴地说道。 他第一次传信的时候,文国公府还不知来人是薛盛安派来的,第二次传信的时候又是深夜,因而没有被人发现。 今日清晨他在府外的道路上鬼鬼祟祟的,立刻就让巡逻的守卫给发现抓了进来。 叶书离的眼珠转了转道:“那你可知那男人打哪儿来的?” “这……这我不知道……”小乞丐愣了一下,随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不过每次来他都会给我一包糕点,那糕点的味道,我记得应当是城南珍味坊的!想来,那男人或许从城南处来……?” 闻言,叶书离眼睛一眯,与温瑾睿对视了一眼。 此时,一直神色莫名不说话的叶溪菡,似是突然一惊,连忙走到了叶天奉跟前。 “爹……菡儿,有一事想要告知……” 叶天奉皱起眉头道:“你说。” 见众人都看着她,叶溪菡咬了咬唇,小声地说道:“当初我还未曾与薛盛安决裂时,似乎听得他在城南购有一处私宅,只是地势有些偏僻,很少呆在那宅子中。” 看着众人异样的面色,她加了把劲继续说道:“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佑安真的被藏在城南那处宅子的话……” 说到这里,叶琴知立刻沉下脸色激动地说道:“溪菡!快告诉大哥,薛盛安位于城南的那处宅子在哪?” “大哥莫急……菡儿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并不能确定佑安真的被藏在哪里!”叶溪菡定了定心神,小声地说出一个地址。 叶琴知记了下来,立刻向温瑾睿使了个颜色道:“我先去整顿人手,还往温世子祝我一臂之力!” 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叶溪菡似是松了一口气,面上挂着担忧地神色道:“老天保佑……希望佑安平安无事……” 见叶书离神色莫测地盯着她看,叶溪菡才有微微红了眼眶,对着叶天奉说道:“爹……女儿真的与那薛盛安无关,您一定要相信我!” “……菡儿,你先回房吧,此事为父心里有数。”叶天奉神色复杂地说道。 倘若叶溪菡真的与薛盛安狼狈为奸,她是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他们的,一时间,叶天奉心头也犹豫了起来。 叶书离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神,将那小乞丐放走了。 与温瑾睿回往书房的路上,叶书离皱眉低声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嗯?” “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我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抓到了那送信之人?薛盛安向来心思阴狠细腻,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我们抓住马脚。”叶书离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温瑾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也在怀疑此事的真假。那小乞丐一看便是流浪儿,他却说一尝那糕点就知道是珍味坊的味道,珍味坊的糕点……可不是他能随意吃得起的。” 听到温瑾睿这句话,叶书离心头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立刻明白了心头的违和之处在哪。 “莫非是叶溪菡故意设下陷阱骗我们前去的?”叶书离拧眉问道,随后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道,“不,不对……薛盛安怎么会选择在城中动手?这说不通……” 温瑾睿眼眸一沉,低声说道:“无论如何,今晚我们带人前去一探便知。” 另一边,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鬟将一锭银子塞进了那个小乞丐的怀里,悄声说道:“姑娘说了,刚刚你做的很好。赶快离开这里吧,别叫人给发现了!” 小乞丐接过银子,双眼一亮,立刻兴奋不已地跑走了。见状,小丫鬟松了一口气,连忙闪身回到了素馨院。 叶溪菡在屋内,把玩着一枚玉镯,眸中一片暗色。 盛安哥哥,你别怪我狠心……你说过的,你愿为我倾尽所有,包括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心中最后一丝愧疚之情也碾压得丝毫不剩。 早前她便与薛盛安细细策划了一出计谋,那边是出其不意地偷抢没有丝毫威胁力的叶佑安,以之性命诱叶书离一个人单独前往城外送死。薛盛安的确心思敏锐,为了不被顺藤摸瓜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早前那两次的传信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溪菡自己。 待到明日之时,二人再分别诱导叶书离与温瑾睿前往不同的地方赴约,以确保叶书离无路可逃,待她命丧黄泉后,再由叶溪菡将叶佑安抱回文国公府…… 可惜,薛盛安绞尽心思、费尽心神也未能猜到,叶溪菡要的,根本就是他的命! 城南私宅中的薛盛安,还沉浸在与叶溪菡远走高飞,做一对神仙眷侣游戏江湖的美梦中,丝毫不知道一柄锋利的钢刀已经暗中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303章 背叛与出卖 是夜,城中一片暗色,大雪片片落下掩盖住了月亮微弱的光芒。 城南私宅中,薛盛安神色烦躁地吼道:“怎么还是哭个不停,不是喂过汤水了吗?” “回……回主子,这孩子是早产儿,身体弱,看着好像有些发热……”奶娘诚惶诚恐地说道,眼中交织着担忧和害怕。 话音刚落,叶佑安就又开始吐奶了,因为不习惯奶娘的奶水,喝的大多是米汤。这下奶味交织着米汤的气味儿散发在空气中,薛盛安立刻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立刻让他安静下来!做不到就将你丢出去喂狗!” 奶娘吓的一哆嗦,连忙磕磕巴巴地拍打着叶佑安小声说道:“主子息怒……奴婢先给这孩子换身干净衣裳。” 说完,她连忙抱着叶佑安走进里屋里去,叶佑安似乎是被那一声怒吼吓到,不停地哇哇啼哭,连院外街上路过的行人都隐隐约约能听见。 “有孩子的哭声!是佑安!”叶书离脸色的神色猛地就紧张了起来。 温瑾睿脸色一沉,抓住她的手腕道:“你听到了?” 叶书离一愣,很快又点了点头,她自从见过张淮后,视力和耳力都大大增强,此刻温瑾睿与潜伏在外面的人手没听见,她却是将叶佑安的哭声听得一清二楚。 “薛盛安竟真的藏匿在此。”温瑾睿微微有些讶异地说道,随后立刻示意身后的一个守卫,前往文国公府报信。 因为一开始便没有抱多大信心,又担心人多手杂会打草惊蛇,他们此番前来只带了六七个身手卓绝的侍卫。 看着那紧紧锁住的大门,叶书离拧起了眉头:“我们该怎么进去?千万不能惊动了薛盛安,否则叫他发现以佑安做人质威胁就麻烦了。” 温瑾睿轻轻按住她的手,扫了院墙一眼道:“莫急,这院墙不算高,小心些应能翻得进去。” 只是翻墙进去,动静也不小,并不是一个好法子。 院内,琥珀神情担忧地上前跪请道:“公子,那孩子情况不乐观,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请什么大夫?还有着一口气在就行!”薛盛安不耐烦地说道,里屋内愈演愈烈的哭声直吵的他万般烦躁。 “也就看在他算得上是菡儿的侄子份上才这样忍耐他,换了别家的来,一早就掐死了!” “公子!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这孩子对菡小姐还有用,若他病了伤了,对菡小姐也没有好处!”琥珀低声劝诫道。 听闻是为了叶溪菡,薛盛安神色阴沉才缓了两分,他看着额头上已经包扎好的琥珀道:“真是麻烦,要请大夫就快!明天一早,必须立刻带上叶家那孩子赶往城外。” 琥珀心下松了一口气,恭敬地说道:“多谢公子!”随后他立刻就派人去医馆请大夫来。 紧闭的宅门忽然嘎吱一声被打开,叶书离等人连忙匿藏起来,随后对视一眼,皆是心下一喜。 在温瑾睿的示意下,一个侍卫悄无声息地上前将那人劈手砍晕在地,随后一行人立刻潜伏进了宅院中。 屋内,一直静坐着的琥珀耳朵微微一动,突然脸色一变沉声道:“公子,有人闯进来了!不……是一群人!” 薛盛安面露一丝警惕之色,连忙推开门走到屋外四处查看,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迅如疾风一般悄无声息地向他袭来。 “公子小心!”琥珀脸色大变,立刻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薛盛安推至一旁,自己的肩膀却被狠狠刺了一剑。 “薛盛安,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冰冷的女音传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薛盛安瞳孔一缩,立刻扭头看去,果然见叶书离正如鬼魅一般地站在夜色的庭院下。她还如往昔那般一袭红衣,面容冷媚,较之当初却更多了几分寒意与杀气。 见到这一幕,薛盛安的心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脑海中立刻回想起那日火海中这女人如同地狱修罗一般疯狂的一幕幕,心头顿时重重地漏了一拍。 在他的内心深处,除了对叶书离有着滔天恨意以外,还有着几丝不愿承认的惧怕。 这女人是他的噩梦,一看到她,他便觉得自己左脸火烧一般的疼痛。 “叶书离!?”他面色狰狞,不可置信地惊吼出声。 看到刚刚毫不留情地一剑刺来的温瑾睿此刻收回剑势,又迅速向他刺出第二剑,薛盛安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地一滚避开了这致命一剑。 “来人!保护主子!”负了伤的琥珀大吼一声,宅院处很快就有不少暗卫奔过来,与温瑾睿手下的侍卫纠缠在一起。 这些暗卫都是龙珧的人,伸手丝毫不差,两边激烈地打斗一时万分焦灼起来。 “佑安在屋里……瑾睿,你缠住他!”叶书离听到屋内也有俺的哭声,顿时心急如焚地往屋内走去。 薛盛安脸色一变,大声吼道:“琥珀!拦住她!别管我!” 琥珀咬了咬牙,立刻借着近便闪身进屋中,挟持住了抱着叶佑安的奶娘。 而另一边的薛盛安没了琥珀的保护,完全不敌温瑾睿的身手,只有狼狈逃窜的份,不一会儿身上就挂了好几道彩,整个人神情狼狈,立刻就被温瑾睿擒住。 “别伤害公子!”琥珀面带急色地吼叫出声,看着受了伤的薛盛安,眼睛微微发红。 叶书离脸色一紧道:“你别伤到孩子!” 见叶佑安在琥珀手里,薛盛安微微松了口气,随后扬起一抹冷笑道:“叶书离……你可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能找到这里来,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叶书离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冰冷地说道:“薛公子想不到吧?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闻言,薛盛安心下一紧,叶书离能找到这里,难道说叶溪菡那边出事了? 想到这里,他心神俱裂,瞪着发红的双眼道:“你把菡儿怎么样了!?” 见薛盛安死到临头还记挂着叶溪菡,叶书离错愕一愣,随即立刻就想通了一切,不由得眼神复杂而怜悯地看着薛盛安。 “我把她怎么样了……?薛公子不知道吧,我们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还要多亏了四妹告知的消息呢……” “你说什么……” 薛盛安整个人浑身一僵,整张脸血色尽失,他脑中轰的一声嗡嗡作响,目光颤动地紧紧盯着叶书离轻动的红唇,心神一片空白,仿佛她吐出来的话都是最致命的毒药。 第304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叶书离静静地看着他错愕呆滞的面孔,再次耐心重复道:“我说,这一切多亏了四妹……否则我们怎会知道,薛公子在城南还有处私宅呢?” “你胡说……!”薛盛安红着眼大声吼道,“说!是不是你把菡儿怎么样了?还妄想离间我们二人……一定是这样!她不会这么对我的……她不会背叛我!叶溪菡……叶溪菡……” 他先是怒吼着,随后声音越来越低,呢喃着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尽管他不想去信,也不愿意去信,也无法不承认叶书离说的就是事实。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其中负责给文国公府传递假消息的是叶溪菡,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藏匿的地点。 “为什么……为什么!” 薛盛安面色狰狞而痛苦的嘶吼着,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头发,整个身体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腿一软便跪在了雪地上。 “公子!”琥珀焦急地低叫一声,满目紧张而担忧地看着薛盛安几近崩溃的样子,掐在奶妈脖子上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他早就知道,叶溪菡那女人不可靠! 温瑾睿一言不发,他的剑就这样一直动也不动地侧吻在薛盛安颈旁,以防他一个不注意癫狂而起暴怒伤人。周围的暗卫见薛盛安被擒住,对视一眼也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薛盛安还抱着头跪在雪地中不知道杂乱地低喃着什么,宅子外面赶来的大批援军侍卫就已经一一将宅子围得水泄不通了。 琥珀暗叹一声糟糕,莫非今日他和主子就要折在这里了么?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唯一的砝码,眼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犹豫和不忍。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书离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既悲哀可怜又解气可笑。 “你们杀了我吧。” 低着头的薛盛安一直僵硬着的身躯突然放松下来,他抬起头来,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一直眼睛中满是麻木和绝望。 突然遭逢如此打击,他一直以来奉为动力的支柱轰然崩塌,而今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叶书离冷笑一声:“被一个贱人玩弄至此,你可真够窝囊没用的!薛盛安,早知如此,你现在应当后悔当初自己为何没有死在那场大火中才是!” 听到这句话,薛盛安瞳孔微缩,身体不可抑制地颤颤发起抖来。想起自己落到这副可怖模样的原因是为着谁,他一双手紧紧地放盖在脸上,手指紧扣住那半张面具,摘下来狠狠地摔扣在地上。 顿时半张疤痕扭曲的脸就暴露了出来,眉眼黏连在一起,极其可怖,与另外那半张如玉俊美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溪菡!!!” 一声夹杂着痛苦与绝望,还有着滔天恨意的怒吼划破天空,令所闻之人皆是心魂一颤。 嘶吼完这一句,薛盛安瘫倒在雪地上,死死地瞪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 温瑾睿眼神一凛,立刻便用剑尖戒备地指着他,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面色复杂的琥珀道:“把孩子还回来,可饶你一命。” 闻言,琥珀心头下意识的一紧,擒着瑟瑟发抖的奶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盯着温瑾睿。 “你是个聪明人,本性不坏,该怎么做你心里知道的。”温瑾睿盯着琥珀,淡淡地说道。 琥珀神色莫名地看了已经崩溃的薛盛安一眼,微微一咬牙,突然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 “那好……我将这孩子还给你们,但是……请放我家少爷一条活路!”琥珀哑着声音沉声道。 温瑾睿眼神微微一凛,扭头说道:“你未免太过得寸进尺……” 就冲着薛盛安对叶书离做过的那些事,他一定要将薛盛安碎尸万段! 琥珀心下一急,沉着脸看着他道:“世子……!我家少爷完全是被叶溪菡那心地不纯的女人给迷惑了!此番偷抢孩子,也完全是那女人的主意!少爷他……少爷他也是被那贱人背叛出卖的!” “你说什么?”叶书离眼神一厉,紧紧地盯着琥珀。 见这番说辞有效,琥珀心下一喜,立刻道:“少爷与叶三小姐无怨无仇,所有的一切一切,皆是因为那女人口腹蜜剑,心思狡诈而起!她不过是把少爷当作一枚棋子而已……” 听到这话,温瑾睿眼眸中顿时绽放出浓浓的杀气与冷意。 说完,琥珀顿了顿,放开了奶娘,将她往叶书离的方向一推,叶书离心下一惊,立刻接过了叶佑安,紧紧地抱在怀里。 随后琥珀三两步走向薛盛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薛盛安身上几处重重地拍了几下,薛盛安顿时痛苦的闷哼一声,死死地瞪着琥珀道:“你……你……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琥珀颤动着目光,定定地看了薛盛安一眼,垂下头低低地说道:“少爷……得罪了……” “温世子!而今我已将他几处筋脉震断,往后他便只是一个普通人,还请世子放少爷一马,逐他出城永世不得回京!若世子和叶三小姐心头怨气仍难平复,我愿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少爷一条活路,甘愿接受一切刑罚!” “琥珀,你……”薛盛安的眼瞳微微一睁,目光复杂地看向琥珀,全身的剧痛令他躺在雪地上动弹不得。 闻言,在场之人看着琥珀的目光皆是忍不住微微一变,是条汉子!忠心耿耿,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若非当年少爷救我一命,也不会有今天的琥珀,现在属下便将这条命还给少爷……” 叶书离的心头也暗叹一声,这琥珀尽情尽义至此,若能为她所用再好不过。 看着怀里的叶佑安情况不太妙,她顾不得再与几人僵持,看向温瑾睿焦急地说道:“瑾睿,佑安有些病了,一切先回国公府再说吧。” “至于这两人……”她面色复杂地看了湖泊和薛盛安一眼,沉声道,“暂且将他二人抓起来,留他们一命,日后再作打算。” 薛盛安此人……让她死倒不如留着他与叶溪菡狗咬狗! 第305章 东窗事发 尽管温瑾睿很想现在就杀了薛盛安,但叶书离话说出口,他便默默地收回了剑,以保护姿态站在叶书离身旁。 夜色下,温瑾睿吩咐人将院中的敌手们五花大绑,除了薛盛安与湖泊二人以外,其他人皆是被押进了大牢中。 叶溪菡怎么也没想到,薛盛安竟能留得一命。 在她的心中,叶书离与薛盛安乃是死仇,二人一见面定然会斗个你死我活。就算叶书离杀不死薛盛安,温瑾睿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当她看到被绑得结结实实,押回文国公府内的薛盛安时,着实吓了一大跳。 似是注意到叶溪菡投过来的那不可置信的惊愕目光,薛盛安一直紧闭的眼微微一动,睁开后便用宛如恶狼一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叶溪菡从未见薛盛安对她露出过这种神色,不由得白着一张脸后退了一步。 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薛盛安没有带面具的脸上轻轻勾起一抹邪笑:“菡儿……” 这目光似乎要将她撕碎了拆吃入腹,完全没有往常的半点怜惜与宠溺,叶溪菡心下一慌,转头就欲回自己的院子中去。 叶书离却示意下人拦住了她,冷笑道:“四妹,佑安平安的回来了,你可是大功臣,怎么就急着走了呢……” “三姐……我、我担心佑安,我先去看看她。”叶溪菡强自镇定地说道。 叶书离轻哼一声,走到她身旁低声说道:“事到如今还嘴硬?四妹,等等可有一场好戏要叫你看呢……” 闻言,叶溪菡的心重重一颤,心跳顿时加快了速度,几乎要跳出胸口,她僵着脸色,不由自主绞在一起的两只手彰显着她的惶然无措。 她心头隐隐有种预感,今日,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叶佑安有些发烧,但好在病情不重,文国公府连夜请来了大夫为他诊治,很快就控制住了病情。 被俘虏的琥珀跪在堂厅中将所有的事情一一道来,得知真相的叶天奉站在屋内,直听得头脑晕眩,差点没倒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捧在手心中疼爱的女儿,竟会变成这副魔鬼一般的样子! “啪!”“啪!”“啪!” 连续三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叶溪菡的脸上,直将她打的发髻散开,脸色红肿地倒在地上。 “你……孽女!孽女啊!我怎么就瞎了眼,竟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出来!”叶天奉气的面色涨红,雷霆震怒一般的吼声在文国公府响起。 李玉真也支撑不住地靠着叶琴知,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自认平日里与琴知对你的态度不差,也曾掏心掏肺地为你着想,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孩儿……为什么!” 叶溪菡白着脸,神情冷漠地擦拭掉自己嘴角边的血迹,看着想来温和的叶琴知迸着寒气与恨意的眼神,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东窗事发,什么也解释不清了。 她只恨自己一时冲动…… 倘若重来一回,她定然不会存着叫薛盛安与叶书离两败俱伤的心思,而是在床上就出其不意地杀掉他! 林氏也捂着胸口,她气的口不择言,将叶天奉也骂了起来:“都怪你!要不是当初你非要迎那白怜娘进门,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祸害……她是个祸害!幸亏我的儿女都没出大事,否则我下地狱也不会放过她!” “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寻她回府!”叶天奉也是后悔不已,人前柔弱无害,温婉懂事的小女儿,原来竟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心狠手辣的蛇蝎之人! 他上辈子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有如今的现世报啊! 叶书离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叶溪菡道:“我之前便说过,叶溪菡与薛盛安有染,而今为了保全自己,她竟然连那厮都不惜出卖……文国公府潜藏着这样一只毒物,实叫人心慌不已,寝食难安。” “莫要再多说了!孽女败坏门风,毒辣之极,竟对亲姐弟也赶紧杀绝……我愧对列祖列宗……今天,今天我就一剑打杀了这孽女!” 叶天奉气的胸口直颤,拔出侍卫的佩剑就要向她砍去。 叶溪菡却哈哈大笑一声,听到这声笑,叶天奉的剑顿时滞在了半空中。 “爹……您不是要弑女吗?别怪女儿之前没告诉您,这文国公府的周围都遍布着三殿下的眼线,您今日所作所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殿下的眼!” “你……你说什么?你竟与三皇子有染?”闻言,叶天奉惊疑不定地说道。 因为叶溪菡与薛盛安的事情在先,此刻他下意识地认为叶溪菡还与龙珧有染,否则龙珧何故会莫名看上她一个庶女? 叶溪菡垂着的头眼神微闪,渗着血的嘴角又勾起一抹笑,这抹笑牵扯了红肿的脸颊带来丝丝痛楚,她却毫不在意。 “爹……您也没想到吧?女儿早早便是三殿下的人了呢……您以为女儿为何要对三姐赶尽杀绝?呵……要怪只能怪她碍了殿下的眼!” 她面无表情的吐露出这些冰冷的话语,心头却是微微一松。 只要能活下去,让他们误会便误会了,反正只要在捱过这一阵子……天下将会是龙珧的!而文国公府的所有人,都要匍匐在地上向她求饶! 叶天奉眉头一拧,厉声喝道:“你这不孝女,竟与龙珧私下牵扯不清!你难道不知我文国公府一脉,向来是站在大皇子一党的吗!你……你不但不知廉耻,竟还出卖家族!其罪该诛!” “其罪该诛……?”叶溪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好笑地说道,“爹爹……女儿到时要好声劝诫您一番……马上,这大安朝就要易主了!而我……终将入主后宫!整个文国公府能不能活下来,到时候还不是要看我的脸色!” 她神色癫狂,充满向往地说道,眼中的光芒逼人,神情诡异看得直教旁人发毛。 第306章 在黄泉之下做一辈子夫妻 这一番惊天话语落下,众人顿时炸开了窝,叶天奉也惊疑不定地看着叶溪菡道:“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 叶书离眼眸一暗,直直上前一脚踢在她的胸口,将她一脚踹到在地上,冷声道:“得意什么?你以为你有龙珧做靠山,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入主后宫……?”叶书离嗤笑一声,讥讽地看着她道,“你这样与薛盛安行过苟且之事的贱人,龙珧会看得上你?” 叶溪菡狼狈地趴在地上,捂着剧痛的胸口,强撑着爬起半边身子来,狠狠地看着叶书离道:“你得意嚣张不了多久了!你以为你能笑到最后?还不是要跪下来求我留你一条贱命!” “啪!” 叶书离二话不说,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将她的头打的猛地偏过去。 “求你?叶溪菡……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现在该跪在地上求饶的人,是你!你以为我会给你翻盘的机会?我告诉你……就算将来的天下是龙珧的,我依然可以现在就杀了你!谁能来救你……?没有人!” 这一段冰冷的话语掷地,叶溪菡顿时血色尽失,脸上一片惨白,心底深处也涌出两分惧怕。 她带着几分慌张地说道:“殿下答应过我的,会许我侧妃之位……!文国公府没有退路,我才是你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你杀了我,文国公府也终将会覆灭!” 说完这句话,她紧紧地盯着众人,不放过他们脸上的每一个神色。 她在赌,用文国公府的存亡来赌自己的性命。 叶书离不可置否的笑了一声:“你连枕边人都可以出卖,又怎会我们这些苛待你的人?” 叶溪菡心下一慌,明明不占上风,却仍偏要逞强道:“我终究也是姓叶的……你只要文国公府转身投靠三殿下,我自然会与殿下说说情,保文国公府屹立不倒!” 闻言,叶书离眼睛一眯,神色不明。 她倒不是害怕没了叶溪菡,文国公府就没有了救命稻草,而是心下对龙珧的暗中之事感到丝丝焦急。 原剧情中,龙珧是这一年的年底之事才发动政变的,可如今的走向早就与原著大大不同,从温瑾睿那边也能得知龙珧最近蠢蠢欲动。 再加上叶溪菡口中这些有恃无恐的话,她心底暗暗猜测,只怕这政变是要提早发动了! 见她不说话,叶溪菡以为她真的被自己唬住了,心下松了一口气,故意换上一副高傲的神色看着叶书离,以彰显自己的底气。 “三姐终于想通了……?”她勾出一个带着得意的淡笑。 “想通你个大头鬼!” 叶书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叶溪菡那抹笑容万分恶心碍眼,抬脚就往她脸上踩去,直踩的她一张脸都贴在地上变了形。 “爹……!叫她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叶溪菡,她必须活着,为自己做下的一切忏悔!” 被当众这样羞辱着,叶溪菡心头涌起万般的羞愤,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了她的腿,冲着叶书离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你!” 她头发散乱,红肿的脸上一个乌黑的脚印赫然印在左边脸蛋上,哪还有往日的半分清丽温婉,十足一个疯婆子。 叶天奉沉着脸,冰冷地扫了叶溪菡一眼,沉声道:“书离……你想怎么做?” 闻言,叶溪菡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叶天奉竟然要把她交给叶书离处置?她心下怦怦地跳个不停,预感落在叶书离手里,定然比死还要痛苦万分! 叶书离顿了顿,转头缓声道:“寻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将四妹囚起来罢……派人将她关押看管起来,叫她永远都别想在踏出哪儿一步!将消息透露出去……文国公府的叶四小姐,得了急病而逝,往后世间再无叶溪菡此人……” “对了,看好她,别让她寻了死路去。”说完,叶书离又轻轻补充道。 叶溪菡瞳孔一缩,脸上的面具终于再也挂不住,伪装一一脱落,露出真实而恐惧的表情来。 “不……不!叶书离,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她是要把她关一辈子吗?那会把她逼疯! “三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不要把我关起来……爹!爹你快救救菡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会向三殿下求情的!我能保文国公府永世昌盛繁华啊……爹!” 无论她再如何求饶,却没有一个人出头为她说一句话,每一个人看着她的眼神,无意不是带着无比的失望与恨意。 看着这一幕,叶溪菡终于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软着任由下人堵了她的嘴将她绑起来拖走。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年前她还是名扬京城的才女,还是文国公府中最受宠爱与看重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待被人带下去,毫不客气地推进关押罪人的柴房中时,看到躺在地上不得动弹的薛盛安,叶溪菡才像见了鬼一样,慌不择路地想要逃出去。 “菡儿……没想到,我们最后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在一起……也好,终于!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这一辈子,没有人再能分开打扰我们!”薛盛安轻动着嘴唇,吐露出一个个令叶溪菡神魂俱裂的字。 虽然是如同情。人一般激动地低语,可那半是俊俏半是扭曲的面容上,却是丝毫掩饰不住的滔天恨意。 “菡儿……和我在黄泉之下,做一辈子的夫妻吧!” 叶溪菡吓的脸色惨白,瘫软地坐在地上不停发抖。 叶书离竟然……竟然故意将她和薛盛安关在一起……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摆明了是要折磨她! 看着叶溪菡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薛盛安低低地笑出声,强撑着浑身是伤的身体,一点一点向她爬蹭过去。 “……别过来!你滚开啊!别过来!”叶溪菡一边发抖,一边惊恐地用力扒门。 可柴房的门却早已被紧紧锁住,门外看守着二人的侍卫,没有一个因屋内叶溪菡惊恐的呼喊声而动容。 …… 擒住了薛盛安,救回了叶佑安,解决了叶溪菡的事,叶书离万分疲惫。但众人心里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反而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他们有预感,这京城,马上就要变天了…… 第307章 薛盛安之死 将叶溪菡关起来后,从第二日起,文国公府便上下都对外宣称叶四小姐病了。 直接说突然病重无力回天难免惹人怀疑,毕竟前几日叶溪菡还好好地在府外走动过。因而叶书离的意思是,将叶溪菡秘密关押起来,一点一点地“加重”叶溪菡的病情,直至她顺理成章的“病逝”。 叶溪菡被与薛盛安一同关在一起,柴房里时常会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但门外的守卫皆是无动于衷。叶书离说过了,只要叶溪菡没有性命之忧就无须在意她。 “我刚刚说的这些话,你可有异议?” 温暖的堂屋内,琥珀正怔怔地看着叶书离,对刚刚听到的话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本来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却未曾想到过叶书离竟然肯放过他,并要求他从新认主为她效力。 看着呆愣住的琥珀,叶书离再次耐心地问道:“可听清楚了?” “属下愿意……!多谢叶三小姐不杀之恩!”琥珀回过神来,连忙神色微动地跪在地上向她磕了一个头。 叶书离没有去拦他,而是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地沉声说道:“我留你一命,是看在你本性不坏,为人又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日后你的主子是谁,该怎么做,我希望你能认清眼前的形势,不要令我失望,否则……你明白的。” “承蒙叶三小姐不计前嫌,琥珀定当一生一世跟随叶三小姐左右,誓死效忠叶三小姐!”琥珀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地说道。 叶书离这才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示意他起身道:“往后你便是我清舒院的管事了,一会儿叫妙冬带你去府内登记一下。” 琥珀点了点头,随后犹豫了两下,还是轻声问道:“敢问姑娘,薛盛安他……您打算怎么处理?” 虽然捡回一条命,琥珀还是记挂着薛盛安的安危,他可没忘记,叶书离是答应过他要留薛盛安一命的。 叶书离抬眸扫了她一眼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往后薛盛安此人决不得再回京。” 琥珀点了点头,心下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那他便再送薛盛安最后一程,叫人将他送回江南,从此以后主仆二人情义两清。 “我虽然答应了你不会取他性命,但是……若是他自己存了必死之心,那也与我没有丝毫干系。”叶书离轻轻提点了他一句。 琥珀身形微微一滞,神色复杂地点点头,退了下去:“是……” 他只想着求叶书离留薛盛安一条命,却忽略了薛盛安早已没有了求生的渴望,如今的他满心只求一死。 琥珀步履沉重地踏出叶书离的房间,他原本也算得上是三皇子的人,一夕之间就认了敌对之人为主,此刻满心茫然。 耳边就响起一个沉静的声音:“既然留在了姑娘身边做事,心里的杂念就要抛开,往后除了姑娘以外的事,都不要多想。姑娘是个和善的人,赏罚分明,你做的每一件事她都会看在眼里。” 他将目光投向那个面容沉稳的女子,很快便想起来了,她就是之前自己被关押时负责他膳食沐浴的妙冬。 见他神色正常,妙冬才放缓了脸色继续说道:“记住,你的主子只有一个……走吧,随我来,我带你去钱管事哪里。” 琥珀一言不发地跟上去,忽然间觉得,未来的日子或许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 就这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破涛暗涌的过了两日,柴房的守卫才上前来报。 “姑娘,薛盛安死了。” 叶书离微微有些讶异,她早看出薛盛安抱有寻死之心,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薛盛安死了,他是被叶溪菡杀死的。 二人被一同关押在柴房中,他虽然全身几处经脉都被震断,但仍旧咬牙忍痛向叶溪菡爬去,妄想将她掐死,好叫二人一同堕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都纠缠不清。 疼困交加的叶溪菡累的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就感觉一双大手袭上了自己的脖子,窒息感袭来,令她呼吸困难。 待睁开眼后,看到薛盛安一副神色癫狂的模样,她当场就吓的魂飞魄散。 暗夜里,薛盛安一半俊美一半丑陋的扭曲容貌在淡淡的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狰狞的鬼魅一般,要活生生将她扯下地狱。 “菡儿……我们……一起……” 叶溪菡吓的心神俱裂,哪还有心情去听他在低喃些什么,她忍不住眼泪直流,惊慌失措间,只觉得那双掐住他脖子的大手无比用力,生命一点点在流逝。 最后,求生的本能使得她下意识地拾起手边的砖块,疯了一般向薛盛安的头狠狠敲击数下。 她数不清自己下了多少次手,只记得无论她如何挣扎,薛盛安的大手都掐的越来越用力,直至最后他断气的那一刻,双手仍旧一动不动地卡在叶溪菡的脖子上,僵硬地维持着那个动作。 薛盛安眼中的神采渐渐消失,他死死地紧盯着叶溪菡,仿佛要将她每一寸容颜记忆都刻入自己的灵魂深处。 身上很痛,头也很痛,但那里的痛都比不上胸口剜心一般的折磨。 他心头涌上一丝又一丝的悔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抛弃了一切去守护的女子,竟然是一个披着画皮内里腐烂丑陋的妖怪。 叶溪菡心头一震,用力地掰开薛盛安的手,他死不瞑目的眼神令她心惊肉跳,整个人浑身发软,狼狈不已地逃窜到柴房的角落中,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身躯埋着头惊恐地呜咽起来。 叶书离到柴房去察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薛盛安僵硬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一旁,后脑勺被砸的头破血流,鲜血从头上留到他的脸上,早已干涸。 配合上他那到死也未能闭上的双眼,整副画面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叶溪菡一动不动地蹲坐在角落里,神情呆滞,一言不发,看到叶书离来了也没有一丝反应。 见状,叶书离心头暗叹一声,不知自己是该感到万分解气还是不胜唏嘘。 第308章 绝不独活 薛盛安死后,叶书离将心神几乎快要崩溃的叶溪菡转移到了后院的祠堂中关了起来。 原本她想的是将叶溪菡远远地送走,如今看来,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合适。 即使她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神志不清,但叶书离依然从未小看过她。毕竟,在安朝灭亡以后,叶溪菡还能够成为唐王的宠妃,可见国家覆灭都未能打倒她,区区一个薛盛安又怎能绊住她的脚步? 她绝不会再给叶溪菡任何一丝作妖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龙珧面上风平浪静,但叶书离知道,薛盛安和叶溪菡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从温瑾睿越来越频繁的进出皇宫,叶书离能看得出来,龙珧最近在朝廷上的动作很大。 琥珀跟在薛盛安身边为龙珧做事,虽未曾得知过龙珧的秘密,但对他的一些近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三皇子前些日子,与鸿胪寺少卿来往频繁。”琥珀如是说道。 “鸿胪寺少卿……”叶书离眼眸一转,很快就想起来了,这鸿胪寺少卿,不正是白采薇之父吗?他竟然暗中投靠了龙珧一党。 鸿胪寺少卿,不就是掌管宫廷膳食的吗?与御膳房到是交流颇多。叶书离心头一动,微微皱起眉头来,难道龙珧还没有放弃从膳食这方面对庆帝下毒手? 叶书离将自己心头的担忧告诉了温瑾睿,温瑾睿轻声安慰她道:“莫要太担心,宫里头有司琂在。” “我担心龙珧他会突然发难,你忘了青州和渭城那边的事么……对了,楚潇他为何还未回京?”叶书离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温瑾睿看了一眼琥珀,后者心领神会地退出房间,并将房门仔细关好。 “别担心,青州那边不会反。”温瑾睿靠近她低声说道。 叶书离眉毛一挑,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你是说,楚潇这么久没有回京,就是在处理青州那边的事?” “没错,不仅如此,我们还从渭城太守哪里取得了许多关于龙珧的消息。他前些日子派人去了豫州,眼下我们的人想再去阻拦已是来不及了。”温瑾睿沉吟一声道,“阿离,我已与你父亲商量过了,倘若龙珧发动政变,武宣王府与文武两国公府定然首当其冲会受到影响,过些日子,你……随着家眷一同暂且出京避一避吧。” 叶书离心下一惊,下意识地说道:“不行!那你呢?” 温瑾睿眼眸中神色一软,大手轻轻拂过她的鬓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叶书离有些害怕地紧抓住他的衣袖,眼神颤动地说道:“不行……你若要留在京城,我不走!” 开什么玩笑,龙珧如此丧心病狂,温瑾睿身边除了温骄与大皇子党,没几个派的上用场的。皇城就算有侍卫和御林军,又怎能敌得过龙珧从豫州搬来的千军万马? 温瑾睿放缓了神色,握住了她的手道:“别怕……楚潇他们很快就会赶回来,龙珧他不敢随便对我们动手的,他想登基还缺少一样必要的东西,这东西而今不在他手里,我们目前仍立于不败之地。” 叶书离咬了咬唇问道:“是什么东西?” “传国玉玺。”温瑾睿嘴唇一动,轻轻吐露出四个字。 叶书离的瞳孔微微一缩,她记得这个东西。 原著中,庆帝中毒颇深,临终前似乎私下秘密将传国玉玺交给了龙珩,可是龙珧却利用了龙钰,从龙钰那里套得了龙珩与传国玉玺的消息。 而今看来,龙珧为何肆无忌惮地才宫中大开杀戒,想来也许是因为传国玉玺得手的原因。 “没有传国玉玺,龙珧登基便名不正言不顺,得不到天下人的认可。” “那传国玉玺现在在哪儿?”叶书离带着几分焦急地问道。 “在陛下手中,谁也不知道他将玉玺藏在哪儿。”温瑾睿答道。 听到这里,叶书离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庆帝还没有讲传国玉玺交给龙珩,不过就算交给了龙珩,如今龙钰已经和龙珧离心,这一回龙珧再想套取传国玉玺的消息,怕是不大可能了。 见她一直出神,温瑾睿暗叹了一口气,心中立刻提起几分担忧。 如今局势已经远比原著中要好上许多,叶书离镇定下来,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对温瑾睿说道:“将娘和大嫂们送出京城我没有异议,但是……”但是她不想走! “我不会走的……阿睿,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子,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温瑾睿皱紧眉头,沉声道:“阿离,听话,留在我身边很危险!” “所以你就要将我送走是么!”叶书离咬唇,眼眶发红,有些激动地高声说道,“我不放心!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在城外等我好不好?”温瑾睿神色微动,放缓了语气哄道。 “既然你不会有事,那留我在你身边又如何?”叶书离抑制住心头的复杂情绪,别过头眼眶有些发酸地说道,“如果你有事,我宁愿和你死在一起也绝不独活。” “阿离……”温瑾睿眸光颤动,终究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虽说将叶书离留在他身边,只要他不死,龙珧的人就别妄想动她一根汗毛。但再过一阵子,京城必乱,他的身边也危机四伏,他怎么会放心将叶书离留在京中呢? 见叶书离万般抵触的样子,温瑾睿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倘若走到那一步,他就是用不得已的办法,也要将叶书离完好无损地送出京城! 叶书离埋在他怀中一言不发,一颗心却是心思千转万转。 就要走到这个时空的重大转折点了,张淮的每一句话如今仍在她头脑中回荡着。 如果她失败了,没能阻止龙珧登基,她会死,温瑾睿会死,文国公府会覆灭!并且因着她带来的蝴蝶效应,本不该倾覆的武国公府等势力,都会一一遭到清缴。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主动做些什么! 第309章 再见白采薇 叶书离还盘算着以何种理由见白采薇一面,谁知白采薇却先找上了她。 白采薇是以探望叶溪菡病情为由寻上文国公府的。 “闻听溪菡表妹病的很严重,我这里带来了些上好的补品。”白采薇一边说道,一边示意身后的丫鬟们将一盒盒补品都放置在了桌子上。 叶书离点点头笑道:“劳采薇表姐费心了,不知近来伯父伯母与采青妹妹可身体安好?” 听叶书离提起白采青,白采薇心头立刻涌上一股微妙的感觉来,她叹了口气神色莫名地说道:“采青那丫头……近来和你酒楼里那个叫池临渊的管事走得很近,我爹娘为这事说了她许多次,奈何她总是不放在心里。” 顿了顿,她小声地说道:“她心里大约是对那池临渊有意的。” 白采薇心头也很是复杂,原本因她之故,白采青和舒茂这辈子有缘无份,她心里也有一丝丝愧疚,却没想到,白采青回头便和池临渊纠缠在了一起。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池临渊便是上辈子叶溪菡身边那个知名的经商鬼才,这辈子,他竟然转身投靠在了叶书离身边做事。 想到这里,白采薇打量着叶书离的眼神就变得微微有些怪异起来。 叶书离敏锐地感觉到白采薇眼中晦涩的神情,却当作没看到一般,微微一笑道:“采薇姐姐可是在意池公子与采青二人官商地位悬殊?” 白采青是个好姑娘,既然池临渊与她难得有这样一段缘分,她理当在背后推一把才是。 要知道,原著中的池临渊虽是涉于商道,但最终身份地位可不低,这一回因她之故到是美玉蒙尘,未能绽放光彩,说起来还是叶书离亏欠了他。 想到这里,叶书离的笑容变得微微苦涩,现在无论想什么,都要成功阻止龙珧登基才是,否则一切都是废话和泡影。 “不……池临渊此人,到是真心对我妹妹的。”白采薇轻叹了一口气道,“身份地位在高又能如何呢?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倘若能真心相待,此生不负,就算是粗茶淡饭过一辈子又有何妨呢。” 话语中带着淡淡的遗憾与感叹,白采薇这一番感悟到令叶书离有几分惊讶,不由轻轻扫了她几眼。 许久不见,白采薇与最初那个心头埋藏着仇恨的少女面貌已经大有不同了,虽然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但这是一件好事。 倘若叶溪菡能有白采薇这份领悟,也不至于将自己的一生葬送至此。 白采薇也想起了叶溪菡,似是发现自己前来的目的被带偏了主题,她又将话题扯回去道:“听说溪菡表妹病的很严重,书离可否告知我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她自然不是来关心叶溪菡的,她只是想知道,这个上辈子将自己害的如此凄惨的女人,而今到底怎么样了。 “四妹她……这里病得很重。”叶书离垂眸,玉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语气淡淡地说道,“我爹先留她静养一阵子看看,若还不能好转,过阵子就送她去庵里静心。不过……我看形势不容乐观,也许……这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白采薇心下漏了一拍,立刻就察觉到了叶书离话语中隐晦的意思,不由得晃了晃神,没想到,这个曾经令她心惊胆战,处处戒备的表妹,竟然已经败落的这么凄惨了么? 得知了这个消息,她心中有震惊,有感慨,有庆幸,却没有了当初的偏激与执拗。 “这样吗……那还盼老天爷多多保佑。”白采薇敷衍地说道,看着叶书离的眼神立刻又更加复杂起来。 莫非叶书离也和她一样是重生的……?她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和上辈子的不同之处,每一件事情里多多少少都有叶书离的身影。 感受到白采薇复杂和带着两分怀疑三分疑惑的神情,叶书离抬眸毫不退避地看着她道:“听说伯父在光禄寺做事,与三皇子殿下走得很近?” 听到这跳跃性极大的问话,白采薇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立刻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叶书离。 她也看出来白家与三皇子走得很近了? 随后她心底的疑惑又扩大了几分,倘若叶书离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为何文国公府竟一反常态地站在大皇子那边?如果她们真的是同一类人,叶书离断不会犯这种错误才是。 这便是她迟迟不能对叶书离妄下定论的原因。 “表姐……我唤你一声表姐,自然是打心底认同你的。虽然没了白姨娘,但白府与文国公府间的关系到底还是亲密的,看在我们都是亲戚的份上,书离有一事不得不提点表姐一番。”叶书离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缓缓开口说道。 见她表情凝重,白采薇下意识地正了脸色,认真地竖起耳朵:“什么事?” 叶书离作势扭头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别人,这才靠近白采薇的耳朵,轻声说道:“表姐,三殿下的野心人皆尽知……只是,我从温世子哪里得了些消息,说是三殿下有心相反。不过,温将军和楚王爷那边,早已在京城外暗中驻下了十万兵马,倘若三殿下敢反,那便是他的亡命之日……” 闻言,白采薇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怦怦跳个不停,她下意识地使劲憋回去了心中那句“不可能”。 “表妹的意思是……?” 叶书离微微露出一个笑容道:“龙珧的狼子野心温将军与陛下早已看的清清楚楚,此番便只等他按耐不住之时,将他一网打尽了,表姐,你们白府与龙珧走的太近……可要担心被殃及池鱼……” 白采薇此刻很想反驳叶书离,但看着她志在必得的神色,一颗心却突然慌乱不已。 她很想大声说,龙珧才是未来江山的主人,会有危险的该是文国公府。 可是她又突然想起这一辈子的发展轨迹与上辈子南辕北辙,更是出现了温瑾睿这样一个她未曾听说的人物,原本一肚子的话立刻就哽在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310章 琼林宴前夕 白采薇心下顿时狂跳不止,倘若叶书离说的是真的,那她之前唆使白父接受龙珧抛下来的橄榄枝一举,岂不是将他们一家人都推进了火坑? 叶书离脸不红心不跳地扯完这一大段谎,见白采薇脸色发白,一脸紧张的样子,顿时微微松了口气。 白采薇相信了便好。 “你我皆是女子,本不该随意谈论这朝堂之事。但我终归叫你一声表姐,自然不忍心见白府倾覆……表姐,到底该怎么做,想必你现在心下清清楚楚,倘若伯父有什么心思,你可要劝诫几分,莫要走了不该走的路……”叶书离一脸认真和关心的神色,小声对她说道。 白采薇听得眼皮直跳,她父亲不过是个普通人,并没有深沉老练的心思,斗不过朝廷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们。他们因救驾有功,一。夜之间*,实则根基薄弱,许多事都是她在一旁暗中敲打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这样就是将白家害惨了! 想到这里,她一脸真情而感激地看着叶书离说道:“书离……多谢你这一番话!表姐在心头记下了,回头定然会告知父亲,叫他莫走错了路。” 叶书离回了她一个笑道:“表姐不必如此客气,伯父任职光禄寺少卿,专门掌管宫宴与宫廷膳食等等……” 顿了顿,她侧身靠近白采薇轻声道:“看起来是个闲散职位,但却最是容易被人利用,表姐可要当心,听闻陛下近来身体越发不好了,他老人家好像已经开始有所防备了……” 白采薇还没镇定下来的心顿时又提到的嗓子眼,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抽跳的欢,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连忙一把抓住叶书离的袖子,颤抖着唇道:“多谢书离妹妹……我府里头还有些事要忙,恕不奉陪了。” 说完,她立刻就有了去意,离开前,白采薇咬了咬牙回头道:“倘若父亲那里得了三皇子殿下什么不妥的消息,我回头再与你商量。” 叶书离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下却是暗喜不已。 倘若能从白府那里得知龙珧的秘密动向,他们手中的胜券又稳了几分。 这次半真半假地骗了白采薇,叶书离心里并没有任何负担。白府明面上一向是保持中立的,将来不管龙珧是胜还是败,他们都没多大危险。只是若龙珧得逞了,这个时空早晚也会覆灭了,到时候命运的齿轮转动,一切又会重新轮回开始…… 小半个月过去,一直蔓延的雪势渐渐有了收敛的势头,春闱也揭了榜。如同所预料的那般,这一届科举的会元得主,乃是温瑾睿,他如同在上一回的秋闱中那般,力压裴琅夺得了第一。 殿试于四月初举行,不出叶书离所意料,温瑾睿一举被钦点文此届状元,成为大安朝为数不多连中三元的人,但是她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殿试完毕之后便是琼林宴,也不知为何,她心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琼林宴可能要出大事…… 被关在祠堂思过的叶溪菡这一个月里很是憔悴,她时常不吃不喝,偶尔自己喃喃自语些什么听不懂的话,甚至还晕过去了几次。 叶书离虽然不待见她,还是随口唤了妙冬给她派了个大夫去诊脉,诊脉的结果却叫她大吃一惊。 叶溪菡竟然有孕了!虽然只有一个多月,脉相还不大稳定,但确确实实是有孕了。 闻知这个消息,叶书离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这个孩子,不用她猜也知道,绝对是薛盛安的种。 想起来薛盛安的死因和叶溪菡沉默诡异的不正常模样,叶书离心头也不知该对二人作何评论。 这个孩子……将来未免太过悲惨,但即使是如此,叶书离犹豫过后也没有决定下令打掉他。 无论如何都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摊上这么两个疯子一样的父母,已是万分可怜。到底流淌着文国公府的血脉,大不了待孩子出生,她便派人将他送去一户好人家,平安快乐无忧无虑地长大罢了。 她还没有考虑好如何安置叶溪菡,文国公府的人却是首先爆发了一顿争吵。 “明晚便是琼林宴,我已得了消息,陛下有意提点温瑾睿,并为大皇子暗中笼络新科进士。若我所料不错,琼林宴后朝廷必将大乱,你们速速收拾好细软,去京城外避些日子!待过了这阵风头我再接你们回来!” 叶天奉沉重的话语回荡在屋中,立刻便遭到了周围人的一致反对。 “这……不行!爹,琴知他也要参加琼林宴的,现在走我不放心!要走玉真也要待明日琼林宴后结束再走!”李玉真率先拧着眉头说道,一向温婉柔顺的她此刻脸上却是一脸坚决。 叶天奉微微皱起眉道:“玉真啊,你无论如何也要为佑安想一想啊……快叫你母亲带上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林氏打断了,林氏捂着心口担忧地说道:“夫君哪……我、我担心琴知……我也不想现在走。” “爹……我父亲是骁骑参领,他要留在京城接应楚小王爷……我爹我娘都在京城里,惜风不能抛下他们一个人走!” 许惜风刚说完话,叶棋让也看着妻子沉声道:“爹,惜风不走,我也不走!” “你……你们这……这!”叶天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将眼神转向叶书离道,“书离……你快劝劝他们啊!” 叶书离微微将头別开,咬唇道:“爹,瑾睿也要进宫,他不出来我也不会走的。” “……” 半懂不懂的叶画殊见到这一幕,虽然不懂到底要发生什么,但是看到爹娘和兄姐凝重的神色后,心头也敏锐地察觉到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连忙瞪着眼急声道:“不走!殊儿也不走,殊儿要和哥哥姐姐们在一起!” 闻言,叶天奉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气的吹胡子瞪眼地说道:“哎呀!你们这一个个的!叫我怎么说才好?”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文国公府中我和棋让留下接应琴知便好,其他人必须走!”叶天奉火急火燎地说道,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龙珧那厮,可是个疯子啊! 第311章 裴琅,还不动手? 尽管叶天奉不容置疑地派下人暗中收拾好了细软行李,一众人仍旧是拖拖拉拉地捱到了第二日的琼林宴还未出发。 “爹……就在等几个时辰而已!再等等看,倘若琴知好好地回来了,我们再走。”李玉真蹙着眉头细细地哀求道。 叶天奉却是一脸坚决地说道:“不行!” 随后他看向一个嬷嬷道:“郑嬷嬷,你先去将老夫人的马车备好,她受不得颠簸,你好生注意些!” 清舒院内,叶书离却是将自己的鞭子以及凤歌赠予她那两根簪子一一收好,趁着众人不备便带着荷包蛋往司琂的药铺中逃去。 凤歌与凤凰二人皆是准备关了药铺往潘宁的宅子里去,得知了叶书离突然前来的原因后,俱是不赞同地皱眉道:“书离,现在很危险,你与家人一同出京避一避吧。” 凤凰也点点头道:“是啊,我和哥哥有万毒在手,又是苗人,没人敢伤我们,可你不一样……” 叶书离连忙摆头道:“不行,我……”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就急匆匆地跑向了药铺中,气喘兮兮地说道:“表妹!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正是一脸惊慌的白采薇,叶书离心下一沉,连忙抓住她的袖子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采薇发白的脸上满是汗水,抖动着唇说道:“我……我从我爹那里得知,三殿下想在琼林宴上动手脚,我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知道他叫光禄寺的人与御膳房那边悄悄动了手。” “什么!?”叶书离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龙珧竟然敢在琼林宴上动手?他想做什么?明明豫州的叛兵还未到达,他已经这样急不可耐了么? 白采薇被她一声吼吓的一抖道:“我爹他只是个少卿……根本无法阻止此事,我唯有尽快赶来将此消息告知你,刚刚我去文国公府寻你不再,便猜你在这里!” 闻言,叶书离的眼神微微一变,文国公府的人知道她跑了,定然会派人来寻她的。可温瑾睿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大哥甚至是司琂都在宫里,该怎么办? “我……我要进宫一趟!”叶书离推开白采薇,将三人的阻拦与呼喊声抛在脑后,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哎……等等啊!” 叶书离一路上心急如焚,脑中却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思考着进宫的理由。 车行至大门前,果不其然被禁卫军拦住:“来者何人?” 叶书离顿了顿,掀开帘子说道:“是我,十公主唤我进宫。” 禁卫军看到她时愣了一下,显然认出了这便是经常进出皇宫的叶三小姐,却还是站在原地犹豫地说道:“叶三姑娘可有令牌……?” 旁边另一个禁卫军捅了捅他道:“这是叶三小姐,十公主面前的大红人,还查什么令牌!让她过去吧,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犹豫了一下,便让她进去了。 叶书离心下一喜,进了宫门跳下车便火急火燎地向琼林苑赶去,因她常在皇宫做客,一路上的太监宫女见到,竟没有一个人拦她。 直到接近琼林苑她才立刻顿住了身形,她要该怎么将此消息递进去? 慌忙间,她却瞥见宫女身后的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眼睛一亮:“是你!?我记得你叫……陆、陆寒?” 陆寒从厕轩回来便看到叶书离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万分讶异地说道:“叶三姑娘怎会在此?”这里不是琼林苑附近吗? 叶书离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赶忙屏退了宫女,拉过陆寒在她耳边急声说了些什么。 陆寒原本还因她毫不避嫌的动作感到颇为尴尬,待听得叶书离的话语后,顿时脸色大变。 “你别急……我这边回宴席上告知世子!”他急忙走了几步,又扭头道,“叶三姑娘赶快离开吧!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莫要落了他人话柄。” 叶书离咬了咬牙,转身向龙钰的寝宫跑去。 琼林宴上,陆寒面色如常地回到席间,他是这一届的探花,坐席离温瑾睿极近,很快便借着交谈间将叶书离的话转告给了他。 温瑾睿顿时脸色一变,却不是因为龙珧想要动手,而是没想到叶书离竟擅闯皇宫! 他与司琂等人早担心琼林宴有变,暗中自有防备,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叶书离不知从何处得了龙珧欲要动手的消息,跑进了皇宫来! 他不是说了,叫她乖乖地随着文国公府的众人离开京城吗! 温瑾睿紧紧地捏住酒杯,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之捏碎,一想起叶书离此刻还在皇宫中,他就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与此同时,在高位上一直沉默静坐着的庆帝突然间一声不响地晕倒了过去,原本热闹的宴席之上,立刻乱作了一片。 “哈哈哈……” 一声张狂浑厚的笑声绵延不绝地从远处传来,龙珧一步一步沉稳地跨进宴席间,勾起一抹笑道:“没看到陛下晕过去了吗?还不快将陛下送回寝宫,传太医来!” 众人惊慌失色地看着龙珧闪动的目光与身后一脸杀伐气息的侍卫们,再蠢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龙珧扭头将目光转向温瑾睿处,醇厚的声音如同喝醉了一般说道:“你以为……青州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么?” 他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会在琼林宴后动手?我偏偏现在就要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援军来得快,还是我的更快!” 闻言,温瑾睿脸色微微一变,冲远处的叶琴知使了个眼色。 龙珧看着晕倒的庆帝被人架下去的样子,眼睛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真是个狡猾的老东西……一张嘴闭的死紧,怎么撬也撬不开,最后还不是栽到了他的手里? 就算祝由之术对他无用,传国玉玺,他也势在必得! 不……就算没有传国玉玺,这个江山他也依然要拿下! 思及此,他唇角勾起一抹笑,低声命令道:“裴琅……还不动手?” 第312章 琼林宴之乱 文国公府,接到探子递来的消息的叶天奉脸色大变,回头冲众人吼道:“来不及了!宫里已经乱了!你们……全都快走!” 林氏一脸慌张地说道:“书离呢?书离到底去哪儿了!为何去药铺寻了人却还没回来?” “太晚了……城门已经被封锁了。”赶回来的叶棋让一身风尘仆仆地说道,身后还跟着面容陌生的一男一女。 叶天奉脸色一变,忍不住斥道:“唉!瞧瞧这叫什么事儿?”耽误了离开的最好时机,现在外头可危险的很。 “叶国公,林夫人,我们兄妹二人是叶三小姐的朋友,如今既已不能出城,还请随我们兄妹二人一同离开。”凤歌神色凝重解释了一番,从叶棋让处得知消息后,便决定将文国公府的人带往潘宁的宅子。 “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书离去哪儿了?”见叶棋让回来,叶天奉面色一喜道。 凤歌和凤凰对视了一眼,凤凰犹豫地说道:“她……她得了琼林宴的消息,似是进宫递信儿去了。” 林氏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进……进宫?”叶天奉也被吓了一跳。 叶棋让和凤歌兄妹二人见众人脸色不对,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来,“爹,出什么事儿了?” “刚刚惜风的父亲递来消息,琼林宴上已经出事了……!” 闻言,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叶棋让压下心底的担忧,强自镇定道:“现在什么都别管,先随凤歌走!” “可书离该怎么办啊!”林氏神色凄惶,脸色发青地吼道。 叶天奉一脸担忧而严肃地喝道:“别再拖拖拉拉了!你也要为母亲和佑安想一想啊!宫中有许副骁骑在,我们先走!” 林氏泫然欲泣,但无论她再如何担忧叶书离,这一回也不得不走了。 琼林宴上,裴琅面无表情,袖中的一双手却已经紧紧握起。 他坐在陆寒和温瑾睿中间,刚刚陆寒借敬酒之时绕过他对温瑾睿说的话,他竖起耳朵都听了个仔细。 叶书离竟然闯进皇宫来了…… 龙珧见他一动不动,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正要发作,身后的侍卫却慌张地来报:“殿下!许毅带兵抵达了宫门口!我们的人敌不过他们,叫他们闯了进来!” 龙珧脸色微微一变,转过身甩了他一巴掌道:“你是饭桶吗?不是早说过了叫你们把宫门锁死,不许任何人进来?” 那侍卫脸上立刻肿了起来,他心中叫苦不迭,却还是跪在地上说道:“殿下息怒……门口的守卫没有接到您的旨意啊!是侍卫长,侍卫长他今晚喝醉了酒误了事!” “把他拖下去砍了!”龙珧一脸阴狠地吼道,随后又阴沉地问道,“今晚可还曾有人进过宫?” “有……好、好像文国公府的叶三小姐进了宫……” 龙珧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怪异起来,他身形顿了顿,冲着温瑾睿露出一个阴沉莫测地笑容。 原想着许毅带兵前来,此番他大约是擒不住温瑾睿了,但若叶书离落到他的手里,那就不一样了! 正当说话间,许毅的人马已经迅速地赶到了琼林苑:“世子!” 温瑾睿眼神一沉,他如何不知道龙珧心中所想之事,立刻对叶琴知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抽出佩剑,闪身进人群中。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龙珧沉着脸色道:“把宫门给我关上,这一次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许毅持着长枪上前一步,对着叶琴知和温瑾睿等人道:“此处有末将掩护,世子先走!” 叶琴知正一脸惊色中,双方人马已是战的不可开交,温瑾睿眼疾手快地一剑刺向一个准备偷袭这边的侍卫,拉过叶琴知神色凝重地说道:“叶大哥,先同我走!” “可是……”他们不能把许骁骑的人留在这里啊!人数上他们明显抵不过龙珧那边! 许毅回头皱眉沉声喝道:“莫要再犹犹豫豫!武国公府会接应我们,我们不会有事,事不宜迟,快趁宫门未锁前出去!” 得了许毅的话,叶琴知才仿若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连忙随着温瑾睿撤退了。 兵刃交接的激响声渐渐淡去,见离宫门口越来越近,温瑾睿反而却停下了脚步道:“叶大哥,我只送你到此处,快些随他们出宫吧!” 叶琴知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往回走的温瑾睿喊道:“你回去做什么!” “书离还在宫里,我不能丢下她一个。”温瑾睿顿了顿,又对掩护他们撤退的士兵寒声说道:“将叶大公子带出去!” 随后,在叶琴知震惊的眼神和担忧的呼喊声中,温瑾睿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龙珧被团团禁卫军保护在身后,他看着边打边撤退的许毅等人,沉声吼道:“都给我住手!别追了!” “殿下……?”一侧的禁卫军军长疑惑地问道。 龙珧扫了在场瑟瑟发抖的学子一眼,冷声道:“把这些人都好好安置在宫里,叫孙太师好好给他们讲讲规矩,顺着留,逆者杀!” 琼林宴上的大多都是这一届科举的新进士,又大多未曾涉足过朝廷之争,龙珧还存着用人之心,自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随后他转向裴琅,眼眸闪了闪道:“裴琅,你……给我带兵将叶书离抓出来!苏玉宸!你协助裴世子!” 温瑾睿不抓也罢,控制住叶书离也一样! 闻言,裴琅与苏玉宸二人皆是微微一颤,暗暗对视了一眼。 “三殿下放心,玉宸定将那贱人给您绑过来!”苏玉宸拖着一条有些跛的腿,狠辣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 裴琅低头领旨,掩饰住了自己微变的神色:“是!”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龙珧暗自勾起一个冷笑。 叫裴琅一人去抓叶书离,他是一万个不放心,但叫苏玉宸去,此人草包一个窝囊废,怕是要倒让那叶书离耍弄。 最好的办法,就是叫苏玉宸监视裴琅,倘若他敢有反动之心,他就第一个收拾了裴家! 叶书离跑到青鸾殿,却远远地见殿门口被几个来回巡逻的守卫严加看管着,顿时心下一沉。 不会真如她所担心的那样,龙钰被龙珧囚禁起来了吧? 她定了定心神,屏息悄悄潜了过去,抓住守卫的一个视线盲区,从窗外窥见殿内除了那抹熟悉无比的身影外再无一人,便提起一口气,纵身从窗口一跃进了龙钰的殿中,落地无声。 第313章 伪装潜行 正焦躁不安地坐在内室的龙钰见叶书离突然从窗外跃进来,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呼出声,被叶书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书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龙钰焦急地低声问道。 叶书离拉着她躲进内室道:“先别管这个,你是怎么回事,你被龙珧软禁起来了?” 龙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差不多吧……他并没有限制我随意走动,只是加派了许多人手在我殿前看守着,大哥他前两日出了宫,现在还没有回来。” 此刻二人还不知道,龙珩早已暗中出城去接应了楚潇。 叶书离眼皮一跳,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得外头一阵骚动,二人对视一眼,她眼神一闪,连忙躲进了帷幕后面。 龙钰正了正脸色,看向掀开帘子走进来的宫女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 “公主……听得嬷嬷来报,陛下在琼林宴上晕过去了!”一个宫女神情紧张地说道,“三殿下……殿下他,他带了禁卫军将琼林苑围了起来!此刻外面正在抓人!” “父皇晕过去了?抓人?抓什么人?”龙钰脸色大变,立刻不安地在屋内踱来踱去,龙珧这是要造反了? 她想起躲在床底下的叶书离,直觉叶书离莫名潜入青鸾殿一事与琼林苑的变动一定有关,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听得是要抓叶三小姐!许骁骑和三殿下的人打起来了,琼林苑那边乱成了一片,公主您安安生生地呆在殿里,哪儿也别去,当心贼人伤了您!” 闻言,龙钰的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万分担忧着叶书离的安危,随后她眼神一闪,靠近那宫女,扬手重重一劈将她劈晕在地。 “钰儿……?”帷幕后的叶书离见到这一幕,惊讶地低声喊道。 龙钰没说话,手下快速地将那宫女身上的外衫鞋子尽数褪下,对叶书离说道:“书离,快换上这衣服,等等我带人掩护你出宫!” 叶书离刚刚听得宫女的一席话,此刻也知道原来温瑾睿早已想好退路。她此番之举,才是羊入虎口,更给他添了麻烦,顿时懊悔的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褪下自己身上的华服,将那晕过去的宫女捆起来堵住嘴塞到了龙钰的床底下,又换上了她的衣服。 龙钰手下动作极快地打散了她的发髻,替她绾了一个宫人的发髻。叶书离看着镜中容貌精致的自己,微微一皱眉,拿出龙钰的胭脂眉笔,在自己的脸上飞快地动起来。 不一会儿,暗黄色的胭脂便掩盖住了白皙的凝脂,细而弯的蛾眉也变得又粗又浓,脸上画了几点雀斑,顿时与刚刚那个容貌妖冶的女子判若两人。 迅速收拾好一切,龙钰才面色自若地带了叶书离和另一个宫女走出宫殿。 门卫很快便拦住了她:“公主,宫内有贼人闯入,请勿随意走动,否则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属下担当不起!” 龙钰脸色微变,眼珠一转,开口斥道:“狗奴才!本宫要去探望父皇,谁准你拦我的?” “公主……” 龙钰心下万分焦急,此时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扭头便见裴琅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未等裴琅开口,苏玉宸首先抬起下巴恶声恶气地吼道:“刚刚青鸾殿这里有没有人来过?” 侍卫恭敬地回道:“回苏世子,无人来过。” 闻言,苏玉宸狐疑地扫了她们一眼,兀自疑声道:“叶书离不在青鸾殿,还能在哪儿?” 他摸了摸下巴,随后冷声道:“不管了,给我把青鸾殿好好搜一遍!” 叶书离在看到裴琅和苏玉宸时,眼皮一跳,连忙低下了头去,幸亏她化妆技术了得,此刻又是暗夜,竟无人注意到她这个容貌普通的宫女。 “大胆!本宫的青鸾殿也是你们可随意进入的?”龙钰顿时就炸了毛,死死地瞪着苏玉宸。 苏玉宸轻蔑地扫了她一眼道:“公主,您这是准备去哪儿呀?殿下说过了,叫您好生在屋里呆着。” 龙钰脸色一黑,吼道:“不许你随意踏入青鸾殿,滚开!” 苏玉宸的面子顿时就有几分挂不住,他正欲发火,裴琅却扬手止住了他道:“不得对公主无礼。” 随后他扫了一眼龙钰和她身后的两个宫女缓声说道:“公主息怒,还请公主准许在下带人进去查探一番,这是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 说完,他便径自走进了殿内去,苏玉宸顿时洋洋得意地看了龙钰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苏玉宸站在殿外中,趾高气扬地指使道:“那屏风背后,那帘子底下,每个地方都给我好好查一遍,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裴琅兀自走进内室,仔细地将每个角落都察看了一番,待到蹲下去窥见龙钰床底下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宫女和她身边一堆衣料华贵的红衫时,眼皮重重地一跳。 随后他站起身来,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苏玉宸正欲带人前往内室,裴琅却皱眉揽住了他道:“这里是公主的内室,你莫要太过分,收敛一些。” 苏玉宸眉毛一挑道:“不能放过每一个角落!” “我全部查探过了,一切如常,形势紧急,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裴琅面色不变地说道。 苏玉宸耸了耸肩:“那好,继续去别处找找!”总之绝对不能放过那贱丫头就是了! 殿外的龙钰与叶书离见裴琅带着人走出了青鸾殿,皆是松了一口气,裴琅定定地看了一眼叶书离,这一眼直叫她背后发毛头皮发麻。 下一刻,裴琅却转过了头看着龙钰道:“这么晚了,公主要去哪儿?” 龙钰咬了咬唇,眸光闪动地说道:“裴琅哥哥,我听人说父皇晕过去了,我放心不下,我要去探探情况!” “三殿下说过了,您现在最好老老实实在殿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苏玉宸没好气地说道。 “罢了,叫公主去看看,安一安心也好。”裴琅却沉吟了一声道,顿了顿,他又将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叶书离道,“公主,陛下那边有司琂在,您无需太担心。” 龙钰适时地挂上几分担忧,对裴琅说道:“多谢裴琅哥哥,只是我还是一定要去看看父皇才能安心!” 随后她便带着叶书离离去,走了十几步,苏玉宸却眼睛一眯道:“慢着……!公主,陛下的寝宫,可不在那个方向呀。” 第314章 丫头,你过来 龙钰脚下的步子一滞,硬生生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几分懊恼地说道:“哦……瞧我这性子,真是把我急坏了。” 随后,她原本走向宫门的方向,又拐了个弯转向了庆帝的养心殿。 苏玉宸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自若,便看向裴琅说道:“快快继续搜查吧!宫门已锁,那小贱人跑不掉的!” 闻言,龙钰和叶书离皆是睁大眼睛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 只是话已说出口,此刻龙钰也不能返回青鸾殿,又不得出宫,该怎么办? 叶书离低声说道:“罢了,先去陛下那里看看吧,与司琂接个头。” 龙钰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到达养心殿的时候,殿外守卫戒备森严,殿内却乱成一片。门口的守卫见来人是龙钰,又只带了一个宫女,便没有阻拦她们二人,放了她们进殿。 司琂正坐在庆帝床头,皱着眉冷声镇定地吩咐着下人。 “切一片参片给陛下放在嘴里含着。” “银针用火烤过之后拿来给我。” “麻沸散……” ……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龙钰闻声,连忙几步跨进去道:“司太医!我父皇他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只是食了些冲撞之物,方才晕了过去。”司琂面色沉静地答道,随后屏退了周围一众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去吧,陛下需要静养。” 待周围再无他人,司琂才松了口气,担忧地看着庆帝道:“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 庆帝有些黯淡的眼神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为何还留在宫里,不怕他杀了你么?” “只要那物还在陛下手里,他就不会轻易动手。”司琂头也不抬地回道,话语中满是不在乎。 只要传国玉玺还在庆帝手里,为了得知此物消息,龙珧就不会对庆帝下手,而能保全庆帝性命的司琂,龙珧自然也不会对他轻举妄动。 听到这个耿直的回答,庆帝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还是这番直言直往的性子。”连趁机倾诉忠心,博取感动和信赖的一丝表现也没有。 龙钰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面色焦急地拉住司琂的袖子道:“龙珧把宫门锁起来了!” “公主无需担心,瑾睿和许副骁骑已经离开了皇宫,大皇子殿下也不在宫里。只稍安心等上两三日,楚潇的援兵便会踏破宫门。”司琂耐心安慰她道。 庆帝闻言,心中却没有司琂所想的那么轻松。 “楚潇带兵赶往皇城,或许较之豫州的叛军抵达皇城要满上半天一日……”庆帝幽幽地开口道。 司琂皱了皱眉道:“陛下,您别担心,大皇子殿下一定会很快赶回来的!” 庆帝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一个传国玉玺能拖住龙珧多久,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倘若龙珧耐心殆尽,这皇宫里的人,怕是安危难保了。 更何况,那物此刻就藏在皇宫中,龙珧也在暗中寻找,若叫他找到了,宫里的人依然也免不了一死。 龙钰听得心惊胆战,她扯了扯司琂的袖子,紧张而小声的说道:“可是,书离在宫里……怎么办?” “啪”的一声,司琂手中一根百年人参就这样掉在了地上,他面色一变,厉声道:“你说什么?” 这时,一旁站着的叶书离走上前道:“司琂……是我。” 司琂紧盯着她扫视了几眼,立刻一脸惊色地道:“书离,你怎么会在此?” “我从白采薇那里得知龙珧欲在琼林宴动手,我以为你们不知道,便潜进来给你们传信了。” 司琂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们的确是不知道龙珧会不会动手,但不管龙珧会怎么做,他们都备下了万全之策,却没想到半路插进来一个叶书离! 既然叶书离此刻在宫中,以他对好友的了解,温瑾睿定然也极有可能还在宫里! “糟了!那瑾睿或许还在宫里!” 龙钰瞪大了眼睛,不安地看着司琂道:“怎么办……宫门已经被关了,龙珧正派人到处抓书离呢!” 三人正心神不定之时,庆帝却目不转睛地紧紧看着叶书离道:“你一个人,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竟敢孤身闯入皇宫?” 叶书离脸色微白,跪下道:“臣女莽撞,陛下恕罪。” 庆帝躺在榻上,艰难地摇了摇头,缓声道:“丫头……你过来。”叶书离微微一愣,却仍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把头靠过来……” 叶书离俯下。身,将头靠近庆帝,随后庆帝艰难地撑起头,在她耳边微微低语了几句。 听完这几句话,叶书离顿时瞳孔微缩,面色剧变:“陛下!?” 庆帝躺回去,静静地看着叶书离哑声道:“孩子……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别怕,你能行的……” 叶书离心头怦怦狂跳着,大脑一片空白,司琂和龙钰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庆帝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钰儿……常太妃身体不好,你顺道去看望她一番吧,若要躲过龙珧的视线,将她安置在长宁宫最好。”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开口,龙钰咬唇,点了点头应下了。 她带着叶书离退到养心殿内,正碰上龙珧拧着眉头面色如水地走进来。 “陛下醒了?” 一旁的宫人回了一番话,龙珧这才点了点头,看到站在龙钰站在殿内,扫了她一眼道:“三哥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跑?” 龙钰心里一紧,回道:“我实在是担心父皇……现在父皇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三哥……太妃身体不好,我这边去给她报个信,好叫她安安心。” 龙珧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常太妃那女人,早就疯疯癫癫好些年了,他可没心思去管那女人。 眼前最重要的,是从这老头嘴里撬出传国玉玺的消息才是…… 龙钰心头打着鼓,带着叶书离离开了养心殿。 满怀着复杂心思的龙珧,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想要抓住的人,此刻正与他擦肩而过。 第315章 传国玉玺 黯淡的夜空之下,龙钰面色自若地带着叶书离穿过回廊,走过御花园,与来来回回巡视的侍卫一次次擦肩而过。 终于抵达了常太妃的长宁宫前,大约是因为常太妃此处向来颇为清净,一般人不会接近这里,她又神志不清,龙珧对这里的看守并不如其他宫殿那样严格。 看着殿里昏黄的淡淡灯光,叶书离微微松了一口气,远处墙下的矮从却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书离心下一凛,立刻扭头看过去,龙钰则皱眉戒备地低吼了一声:“谁!” “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叶书离心下一喜,脱口而出道:“瑾睿?”欣喜过后她立刻又收敛了神情,紧张地问道:“你没有出宫?” 温瑾睿掸掉身上的落雪,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放下,几步走过来,仔细地打量了叶书离几眼,方才松了口气。 刚刚他便觉着那夜空下的身影像极了叶书离,待看到她身旁只有龙钰一人,方才站了出来。 “书离,你为何不乖乖出城?”温瑾睿担忧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怒意。 叶书离却拉住他的袖子,快速地巡视了周围几眼,低声说道:“先别管这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进去!” 虽然不明情况,温瑾睿却没有任何犹豫,微叹了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三人一同快步走进了长宁宫中。 “书离,刚刚父皇对你说了些什么?”进了宫中,龙钰关上门,迫不及待地问道。 叶书离看了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下,轻轻开口说道:“陛下叫我……来常太妃这里,将传国玉玺带出宫。” 闻言,另外二人皆是吓了一跳。 “传国玉玺?”温瑾睿神色一变,“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在常太妃这里?” 龙钰也神色惊愕地说道:“太妃她老人家神志不清,如何能将传国玉玺交给她保管?” 叶书离沉着脸色摇了摇头,只是往室内走去。 常太妃的宫殿很冷清,她不爱热闹喜欢安静,宫里的人手比正常规格要削减了一大半,此番晚间宫女们都早已离开退下,只剩得一个老嬷嬷在伺候她。 “公主……你们?”老嬷嬷看到她们,愣了一愣。 龙钰开口回道:“方才父皇在琼林宴上昏了过去,经过司太医的救治,而今已经转醒,钰儿特地来给太妃报个信,好叫太妃安心。” 一直静坐在一旁盯着木鱼出神的常太妃,闻言身形微微动了一下,朝他们看了过来。 老嬷嬷拧起眉头戒备地看着他们道:“外面正在抓人,刚刚苏世子带人上长宁宫走了一遭,在门口便被老奴挡住了。太妃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几位请回吧。” 叶书离心下一急,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命我几人前来,是为了给常太妃待几句话。” “什么话……?”老嬷嬷愣了一愣,常太妃却抬手止住了她,“叫她过来……” 叶书离顿了顿,听话地走上前去,对上了常太妃沉静如水的目光,顿时心下就是一震。 这满目清明如同潭水一般沉静的目光,如何是一个神志疯癫的女人会拥有的? “我记得你。” 这是常太妃开口的第一句话,叶书离眼皮一跳,定定地望着常太妃,她之前极少与常太妃打过照面,更未曾说上过几句话。 “上一回……你在怀瑜床前,哭得很伤心。”常太妃继续轻轻说道。 叶书离此番才明了常太妃为何见过她,闻她提起宋怀瑜,顿时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他是在抓你们对不对?”常太妃的一句话又令在场之人心下一惊。 龙钰瞪大了眼睛看着常太妃,心中满是不可置信,万万没想到这个在长宁宫中深居简出的太妃,原来并非神志不清。 这么多年,她讲宫中的所有人都骗了去! 老嬷嬷一副紧张而戒备地神情看着他们,担忧地对着常太妃道:“太妃……” 常太妃辛辛苦苦支撑了几十年的伪装,为何而今要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常太妃摇了摇头,示意老嬷嬷闭嘴,眼睛定定地看着叶书离道:“孩子,他叫你带什么话给我……?” “陛下说,他……他早在四十多年前便去了。”叶书离回想着庆帝在她耳边说的话,“陛下说,您永远是他最敬爱的母妃……拓儿不在了,他还是您的阿拓……” 叶书离将庆帝一句句所言不知何意的话慢慢道来,话音刚落,便见常太妃眼瞳一睁,一脸木然,愣愣地看着叶书离,两行清泪蓦地从框中泉涌而出。 “太妃!”老嬷嬷担忧地喊道。 叶书离心下一紧,握紧拳头继续说道:“陛下说,守着那物多年,辛苦您了。而今派臣女前来,为太妃将那包袱卸下……” 一番话说完,常太妃仍旧低低地啜泣着,良久才抬起头。 她满是苍凉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对着老嬷嬷道:“常青哪,把我那床榻里的盒子拿来。” 老嬷嬷看了看他们,低着头走向常太妃的睡榻,众人才发现那刻着漂亮雕花的床榻下,竟有一个可以推动的抽屉。 她讲那床榻的抽屉拉开,从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常太妃。 身形佝偻的常太妃接过盒子,从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钥匙,对着他们道:“你们跟我来。” 几人跟上常太妃的步伐,只见她走到内室的一方靠墙书架前,稍稍用力一推,背后便露出一扇紧闭的门来。 常太妃手中的钥匙转动了几下,那扇门便卡塔一声被打开来,露出一条幽深而黑暗不见尽头的小道。 叶书离和温瑾睿对视一眼,皆是心下一惊。 “向里走有一件密室,传国玉玺……就藏在那里,你们带上玉玺一直往前走不要停,方能遁逃出宫。” 常太妃拉起叶书离的手,将钥匙放到她手里道:“事不宜迟……快走吧,将玉玺交给大皇子。” 温瑾睿和叶书离不再犹豫,双双闪身进入密道中。 临别前,常太妃若有若无地幽幽说道:“你是温衡的儿子吧……?” 温瑾睿蓦地回头,定定地看着常太妃道:“是。” 常太妃的目光闪动了几下,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愧疚,长长叹息了一声,关闭了密道的门。 第316章 逃出生天 龙钰看着二人消失在密道的身影,大大地松了口气,心中却还因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而未曾回过神来。 此时,长宁宫门前忽然一阵骚动,龙珧带着人脸色阴沉地闯了进来,跟在身后的还有神色莫名的裴琅和一脸惊惶恼怒的苏玉宸。 刚刚两边带着人马快速将皇宫搜了个遍也没能抓到叶书离,待询问过苏玉宸后,他只答:“整个皇宫全都搜查过了,唯有常太妃的长宁宫,因嬷嬷道太妃在念经静养,无论如何也不许我们进去搜查。” 常太妃的长宁宫向来颇有几分阴冷的味道,她又是个痴痴颠颠的女人,苏玉宸觉着叶书离不大可能藏身长宁宫,便没有强行搜查。 谁知龙珧转身便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叫你把每个角落都仔细搜查一遍,你就是这样查的?” 再联想到刚刚在养心殿时,他总觉得龙钰的反应有些不大正常,乖巧的过头了,在这种时刻竟还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地唤他三哥。 回想起龙钰要去长宁宫一事,他立刻便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带人赶往了长宁宫。 待走进屋内,他扫视了一圈看似正常的内室,最后将眼神定格在龙钰身上,阴恻恻地说道:“钰儿……你身边那个丫头呢?” 龙钰吓了一跳,脸色微白着颤抖地开口说道:“她染了些风寒,刚刚半路上我便叫她回宫去了。” “回宫……?”龙珧低笑了一声,阴狠地道,“我看是出宫去了吧?” “我的好妹妹,你可将我瞒的够紧啊!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我倒是小看你们了!”龙珧眼神狠戾的一瞪,看向龙钰的目光中,杀意一闪而过。 满意地看着龙钰露出惊恐的神色,龙珧才勾起一个笑,目不转睛地盯着神色如常的常太妃,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抬起下巴,冷声命令道:“把太妃和十公主都给我带下去,跟皇后一同关起来!” 龙钰心下一惊道:“三哥,你怎么能随意动太妃?她老人家身子骨经不起折腾的。” “三哥……?”龙珧听到这声呼喊,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过是个野种!没资格叫我三哥!” 闻言,龙钰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翁鸣,不敢置信地看着龙珧。 龙珧却没在看她一眼,而是盯着常太妃冷声说道:“太妃好演技,这些年可将我和长公主都骗了去!来人哪,带下去!” 叶书离不在此处,裴琅微微松了口气,待看到龙钰和常太妃被压下去,眼中又快速地闪过一丝担忧。 龙珧一双如同鹰般犀利的眼神仔细地打量着常太妃的屋子,冷声说道:“给我仔细检查这间屋子!” 宫门紧闭,外面到处是巡逻的守卫,无论如何叶书离也绝对插翅难飞,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在长宁宫。 这里,一定有着什么机关秘密! 密道内的叶书离持着昏暗的烛光,与温瑾睿快步走在密道中,狭窄的密道中偶尔有几丝风刮过来,说明必然有与外界连接通气的地方。 常太妃送走她们时,将钥匙也一并给了他们,也就意味着,长宁宫那一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那扇门了。 二人细细地在密道内交谈着。 “便是白采薇与我传了消息过来,我才火急火燎地闯进了宫中。” “唉……书离,你早该听我的话,随着你父亲他们撤退才是!” 叶书离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道:“你才不该瞒着我,真是叫我一颗心都跳了出来!” 温瑾睿正是因为怕她担心,这才没有将事情的一切计划告诉她,而叶书离也正是不知道温瑾睿他们早有防备,这才贸然闯进宫里来,差点闹出大乱子。 不过好在阴差阳错,他们竟拿到了传国玉玺。 狭窄的密道走了一段距离,豁然开朗,进入一个约莫七八平方米的小密室中。 那正中间的台子上,红布之上正安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子。 叶书离眼睛一亮,走上前去将那个盒子打开,果然见里面放着一块方方正正,用蓝田白玉雕刻而成的玉玺。 玉玺方四寸,上勾交五龙,拿起来便见底座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大字。 叶书离心神一震,连忙将玉玺放回盒子中,温瑾睿上前将那重量不小心的盒子抱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我们就这样走了,钰儿和太妃会不会出事?”叶书离心神不定,担忧地问道。 温瑾睿握紧她的手,疾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你别担心,龙珧没有得到玉玺,不敢对陛下他们怎么样的。而今我们要将玉玺保护好,尽快与楚潇他们接头,再过两三天,十万兵马便能抵达京城。” 叶书离紧张的心稍稍放下,定了定心神,步履坚定地跟着他离开了密室。 “瑾睿……” “嗯?” “陛下……陛下或许不是先帝的孩子。”叶书离咬了咬唇,轻声说道。 温瑾睿疾行的步伐骤然一顿:“你说什么?” “我当初曾在宫里偷偷见过常太妃烧纸钱,当时我听她念得一句……若是哀家的拓儿还在……”说到这里,叶书离顿了顿,又道:“再想想刚刚陛下要我转告太妃的那句话,拓儿不在了,他还是您的阿拓……” 温瑾睿眼神一凛,立刻了悟了这几句话的关键之处。 当今庆帝的大名,便叫做龙拓。 叶书离神色莫名地走在密道内,心思万分复杂。早在张淮对她诉说那段历史时,她就应该知道,庆帝才是那个所谓鸠占鹊巢之人,她记得那句“若是哀家的拓儿还在”,却偏偏不知道庆帝的真名。 她心中情绪莫名,此番自己的所作所为,倒真是在助他人混淆皇室血脉。 不过这样又如何呢?即使龙珧才是唯一的皇家血脉,安朝在他手下,仍旧走向了覆灭的结局。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一道门,这门设计的巧,只能从内打开,却不能从外打开。 叶书离将门打开后,夜晚的辰星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冰冷的风雪交织着拍打在二人脸颊。 这一晚波折惊魂过后,终是逃出生天。 第317章 挟天子以令天下 他们从密道的门走出来后,身处一个破旧的宅院内,院内枯草荒芜,满是积雪,显然多年未曾有人在这里居住了。 二人小心翼翼推开院门,走到外面寂静而漆黑的街道上。 “这是哪?看起来还是在城内。”叶书离皱眉说道。 温瑾睿扫视了周围几眼,沉声道:“是京城的东北方向,这里离皇宫很近,此处不宜久留,你和我一起走。” 话音落下,温瑾睿抓紧她的手便向一个漆黑偏僻的小巷子内走去。 他显然很谨慎,带着叶书离七拐八绕了许久,方才带着她回到一处不大不小的精致宅院中。 “瑾睿,你没事?太好了!”面前快速迎上来一个人,是元姝。 她看到一身宫女装扮的叶书离和温瑾睿手上的盒子,眼皮跳了跳,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嫉恨,没有说话。 温瑾睿神色一厉,看向她冷声道:“我不是派人送你出城了?你为何在还此!” “我……我、然叔和阿骄都在城里,我不放心你们!所以又偷偷溜了回来……”元姝咬了咬唇道,看到温瑾睿与叶书离紧握着的一双大手,只觉格外刺眼。 虽然心里愤恨,但她却不敢再轻易招惹叶书离,上一回楼外楼一事后,温瑾睿可是责备她在酒楼闹事而将她关了好些天。 温瑾睿的眉头深深地扭起来,训斥道:“而今的京城很危险,你如果出了事,要让元副将怎么办?”当初温骄就不该同意她跟着来京城,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乱。 元姝却以为温瑾睿这是在关心她,眼睛一亮道:“别担心!龙珧的人认不得我的,现在我就是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也不会有人来抓我!” 更何况她还有武艺在身,这也是为何她敢有恃无恐地跑回来的原因。 温瑾睿不欲在与她多说,反身关上门为叶书离将风雪一并挡在外面,转而问道:“温骄呢?” “阿骄在许副骁骑那里!傍晚时她与许副骁骑将叶家公子送往潘宁处了,龙珧下令将城门封锁,而今文国公府的人俱在潘宁那里。” 听闻文国公府的人此刻都还未曾出京,叶书离一颗心揪起,听到他们在潘宁处,又稍稍放下了些。 温瑾睿点点头,看着她疲惫的神色,放缓了声音道:“可是累了?我叫人伺候你去歇息。” “那此物该如何处理?”叶书离看了一眼传国玉玺,低声问道。 “别担心,明日我会让阿骄潜出京城,将此物暗中交于大皇子殿下。”温瑾睿低声安慰道。 元姝见他们窃窃私语,立刻竖起耳朵想听个仔细却未能如愿,又见温瑾睿扫来的冷淡目光,只得压下心里的不舒服,眼神黯然地退下了。 提心吊胆地过了大半夜,叶书离又困又累,终是在屋内安心地沉沉睡下了。 另一间屋子内却仍旧灯火通明。 看到盒子内的物件,温骄瞳孔一缩,但她向来沉稳镇定,因而也未发出什么惊呼之声。 “没想到……传国玉玺竟然如此轻易地落到了我们手里。”温骄微微叹了口气,“此行虽然危险莽撞,但书离却是带回来好大一个惊喜呀!” 温瑾睿将盒子盖上,对妹妹说道:“明晚,你回来后寻个时机,连夜潜出城去,务必要将玉玺藏管好,这东西留在京城内我不放心。” 温骄点了点头,灯光下坚毅的脸也柔和了几分:“二哥,早些休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几年不见的兄妹二人难道在灯下交谈了许久,屋外,快要冻僵的元姝看到那盒子内的东西,瞪大眼睛捂着嘴,悄悄退了下去。 翌日,朝中果然出了大事,宫外的许多人尚且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巨变。只是一。夜之间,京城中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查起来。 庆帝对外声称病重,今日未曾上朝,大皇子不在宫内,代以摄政的乃是苏裴二家以及龙珧等人。 金碧辉煌的宫内,龙珧眼神阴沉地看着在龙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的庆帝。 “玉玺到底在哪儿!?” 庆帝恍若未闻,依然躺着一动不动。 龙珧面上立刻显出几分恼怒和急色来,他千辛万苦才从庆帝这里偷取了豫州的一半虎符,这才好不容易打动了豫州那边的军队出马,倘若政变成功,他手中没有传国玉玺又该如何名正言顺、安安稳稳的登基?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给你一天时间,若你再不说出玉玺的下落,我便每个时辰从后宫内抓出一人斩首!” “珧儿,你莫心急……”一个如珠玉落地般悦耳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正是款款而来的舞阳长公主,龙馨。 龙珧皱起的眉头微微舒缓开来,对她道:“娘,你来与他说说吧。” 庆帝蓦地睁开了眼,一丝浑浊两分沧桑的眼神,静静地盯着龙馨,眸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阿拓……”年已将近四十岁的长公主依然保养的极好,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却依然能窥见那当年的风月无边。 龙馨轻移莲步,慢慢靠近庆帝,眼眸中如雾似水,一如当年那边,庆帝微微有些失神。 “阿拓,你为何如此执着……?你占有者不该属于你的东西这么多年了,是该还给珧儿的时候了。” 庆帝很快回过神来,眼中的复杂感情也深深藏起,一双眸子冷如寒潭。 龙馨见他不说话,心里虽不悦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她水眸盈盈地道:“阿拓,你帮了我护了我这么多年,为何而今出尔反尔?” 庆帝心里一阵刺痛,缓声开口道:“龙馨,出尔反尔的人,是你。” “倘若你不曾对琋儿下手,没有在背后欺骗算计我,我们又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闻言,龙馨眼神微闪,轻轻别开了头。 庆帝闭上眼睛,轻叹一声:“你永远都将我当作是你们的棋子。” 所有的真心,都是敷衍,所有的意切,只是为了欺骗。 只是当年深宫里那个寂寞无比,只被作为替身与棋子的少年,又如何能抵得过极致深寒中的唯一一丝暖意。 第318章 被人卖了 朝廷上,以苏裴二家为首,开始展开了对大皇子一党的激烈猛攻,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 更甚者,苏裴两家以武宣王府或许与蛮族人有所接触,疑有通敌卖国之嫌为由,对与武宣王府有着密切关系的文武两国公府等势力也步步紧逼。 楚潇远去边疆许久未归,而喊了许久将要开战的边疆也迟迟没有动静,不明所以的人还真以为武宣王府与蛮人做了什么不可言明的交易,一时间人群激愤不已。 而文国公府则是首当其冲,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逃离,如今府内空无一人,在别人眼里则是心虚的表现,更加证实了这一言论。 叶天奉心里叫苦不迭,留下来没命,不留下来没名,但好在他是个庸俗的人,在叶天奉眼里,名节哪里有命重要? 更何况他还有一家老小,总不能为了洗白这莫须有的罪名,干坐在家里等着龙珧的人来将他们押入大牢。 一家人在潘宁的密宅中俱是心中惶惶,只盼着楚潇与大皇子的人马快快赶回京城。 人一多而杂乱,就容易出乱子。 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叶溪菡寻得个机会,偷偷地跑掉了,待府内的人反应过来时,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磋,她削瘦了许多,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着,如同被霜雪欺艳的花朵。 她偷偷跑出来,身上一文银子也没有。小腹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仿佛是错觉一般。 叶溪菡卸下伪装许久的呆滞神色,神情复杂地捂上了小腹。 虽然这个孩子的存在令她感到万分复杂厌恶无比,但是而今她还需要他……或许这孩子将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薛盛安已死,姜寒君又与她决裂,照她现在这个狼狈万分的样子,自然也进不去皇宫和裴家,叶溪菡一时心急不已,若在磨蹭下去,或许会被人捉回去。 目光在大街上扫视间,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 “阿姝姐姐……” 正偷偷溜出来打探风声的元姝听到这一声熟悉软糯的呼唤,转过身便看到衣衫单薄瘦弱不已的叶溪菡站在她背后,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溪菡?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元姝一把抓住叶溪菡纤细的手腕,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来,好些日子不变,她仿佛变了一个人般。清丽的容颜依旧,只是少了几分仙子下凡的飘渺气息,多了几分真实与柔弱,楚楚可怜的姿态随便叫个人看到都会心生怜惜。 “我听外头说,你不是病入膏肓,送到乡下养病去了?”元姝大惊小怪地质问道。 她一激动,手上的力气就没个准儿,将叶溪菡捏的生疼,她闷哼一声忍住疼痛,心里却在庆幸,元姝不知道她的所有事情,真是再好不过了。 闻言,叶溪菡欲言又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要滴下眼泪来:“事情太过复杂,我待会儿在同阿姝姐姐细细道来。” 元姝点了点头,神色一凛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是文国公府的人,而今在京城随意走动可是危险至极,小心被那苏家和裴家的人给抓住了!” 叶溪菡心神一震,立刻暗自寻思起来,她被关的这些天对外面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听元姝这样说,恨不得立刻就知晓所有现状。 元姝带着叶溪菡走进了一下毫不起眼的小酒楼,二人在屋内细细交谈一番,得知了叶溪菡一切遭遇的元姝顿时气愤不已地直拍桌子。 “什么?就因为你与那薛盛安曾是兄妹,所以文国公府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你也一并记恨上了?” 叶溪菡垂下眼眸,假装伤感地说道:“谁叫那丧心病狂的贼人竟掳了我大哥的儿子去?嫡长孙出了事,我又与薛盛安有过那样的关系,如何能不被记恨?” “可是你早早便与薛盛安恩断义绝了不是么?如今薛盛安已死,他们为何还要这样对你?太过分了!”元姝捏着杯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心头对叶书离的不满让她很快便将此事扣在叶书离头上道:“伯父伯母也真是,竟让叶书离处置你?谁人不知道她嫉恨你,看不惯你?只是我没想到她心思竟然如此恶毒,想以病重的理由抹杀你的存在!” 叶溪菡的眼泪在眶里打转,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只是一个没了亲娘的庶女,有没有亲兄长,也不得祖母喜爱,又能如何呢?” 元姝拧起眉头愤怒地说道:“太过分了!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外头可是危险的很。” 叶溪菡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眼眸一闪,哽咽地说道:“我娘有个嫡亲的兄长,他如今是光禄寺少卿,想来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如今外面搜查急严,不知阿姝姐姐可否帮溪菡一个忙,发发善心送我去白府……” “没问题!那白府在哪,你只管告诉我,我带你去就是!”元姝闻言,拍拍胸脯立刻就应下了。 “多谢阿姝姐姐,溪菡此生无以为报!”叶溪菡立刻感激流涕地说道,那份卑微讨好的姿态极大地满足了元姝的内心。 一辆马车静静地驶过街道,朝着一个与白府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 心里掐算着时间约莫差不多了,叶溪菡掀开帘子看了看,远处的苏府赫然映入眼眸。 叶溪菡叫停了车夫,对着元姝疑惑的目光说道:“阿姝姐姐,白府就在前面了,我先下去向家丁打声招呼,阿姝姐姐在车里好好等着我,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定要留下来坐一坐!” 元姝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由她去了。 叶溪菡跳下马车,掩好马车的帘子,快步向苏府走去,有两个神色傲慢的侍卫正一动不动地守在那里。 “什么人?” 叶溪菡咬了咬唇,眸中划过一丝暗光,做出一番柔弱可人的姿态迎上前去小声道:“侍卫大哥……可否求苏玉宸苏公子一见?” 第319章 元姝被掳 两个侍卫皱眉对看了一眼,略带*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我们家公子岂是你一介民女可随意见到的?” 虽然叶溪菡穿着普通,但看在她姣好的容貌上,两个侍卫说话还是比较客气。 叶溪菡咬了咬唇,靠近他们小声说道:“小女与苏公子乃是旧识,侍卫大哥只需传话,溪菡前来寻他,他便懂了。” “我们家公子最近忙得很,公子奉了殿下的命令在京城寻人呢!可没空见你!”那侍卫皱了皱眉,摆手就要轰她。 “哎!等等!”叶溪菡脸色微变,咬牙说道,“我正是得了些关于公子所捕之人的消息,这才急忙前来禀报给他!” 两个侍卫正了正脸色,微微凝重地对视了一眼,正经而严肃地打量起叶溪菡来,仿佛在检验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还请侍卫大哥相信我!”叶溪菡露出一张真诚的面孔,殷切地看着二人。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报信。” 看着侍卫转身跑向院子里的背影,叶溪菡心下一松,叠起手在嘴前轻轻呵了一口气,吹散了些寒气。 在马车里的元姝左等右等不见叶溪菡,渐渐的不耐烦起来,正想掀开帘子去探探情况,帘子便被一下子掀开了。 看着这几个面色陌生,凶神恶煞的侍卫,元姝一愣道:“你们是……啊!你们干什么!”她话刚问到一半,就被一只大手粗鲁地拉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饶是元姝再怎么粗神经,此刻也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放开我!叶溪菡呢?” 侍卫们没有理她,而是直接把她拽到了苏府门口,看到牌匾上大大的“苏府”二字,元姝脸色一白,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给卖了。 她虽然直接蠢笨了些,但也知道苏家人与她们乃是大敌,于是顾不得在喊叫,当场就与侍卫们打起啦,想要逃离此处。 元姝在边疆之时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与这些养在皇城里的侍卫不同,她是上过战场的,自有一股侍卫们没有的杀伐狠辣之气。 在以一敌四的情况下,倒还真打伤了两人,隐隐占据上风。 四个侍卫没想到她这么能打,皆是一愣,立刻使了个颜色叫那受伤之人去请援兵,剩下三人缠住元姝。 最后,元姝终究是寡不敌众,被后面接应的侍卫抓住,五花大绑地捆住了身子堵住了嘴。 “妈的!臭丫头,下手还真狠!”一个挂了彩的侍卫上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往地上啐了一口。 元姝极少受到此等羞辱,顿时气的双眼发红,像要冲上去把他吃了一番。 侍卫见状,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又上前给了她的膝盖一脚,直接将她踢跪在地上道:“凶什么凶?给老子好好跪下吧你!” 见她无力反抗后,一众人便将她押回苏府,带进了苏玉宸的房间中。 房间里,苏玉宸正一脸放光地看着叶溪菡,怜惜地说道:“溪菡,你别怕,往后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叶溪菡闻言,眼眶微红,低下了头轻轻地啜泣道:“多谢苏……苏公子。” 见一直爱慕的女神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番可怜柔弱的姿态,苏玉宸心中的保护欲顿时就升起了来:“别担心!虽然你是文国公府的女儿,但却是我们这边的人,我想你保证,就算文国公府的人全都被关进天牢,你依然会毫发无伤!” “真、真的吗?”叶溪菡小心翼翼地问道,水眸中带着希冀。 “当然!有我在呢你怕什么?我现在可是在三殿下。身边做事!别苏公子、苏公子的叫的这么生疏了,你直接唤我玉宸便是。” 叶溪菡苍白的俩颊微微飞上一丝红霞,软软地唤道:“玉宸,你对我真好。” 这一幕顿时把苏玉宸看痴了,待到元姝被压进房中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跪在地上,发髻凌乱的元姝,苏玉宸皱眉打量了她几眼,严重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 还算得上是漂亮,只可惜脸上那道疤痕叫人作呕。 叶溪菡上前轻声道:“玉宸,这便是元姝,她是元副将的亲女儿,与温瑾睿叶书离等人关系密切!” “太好了!竟让我抓住了她!那岂不是意味着我想要抓到温瑾睿和叶书离那死丫头乃是易如反掌?”苏玉宸眼睛一亮,双眼放光地说道。 他上前一把扯掉元姝嘴里塞在的布,急迫地开口问道:“快说!温瑾睿和叶书离他们此刻藏身在哪?” 嘴里的布被扯掉,元姝顿时就红着眼死死地瞪着叶溪菡破口大骂道:“你这臭不要脸的贱人!枉我好心就你出祸根,你竟然敢骗我!臭不要脸的贱人!” “啪!”苏玉宸脸色一黑,立刻朝她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随后看着委屈咬唇的叶溪菡,连忙缓声安慰道:“溪菡你别伤心!你做的是对的,这些叛乱臣子就该抓起来,你可立了大功!” 随后他又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元姝道:“再敢骂一句,我叫人撕烂你的嘴!来人哪,先给我赏她五十个巴掌,好叫她知道我这儿的规矩!” 连绵不绝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响了许久,待五十个巴掌打完之后,元姝的两边脸颊已经肿成了猪头,嘴角也渗着丝丝血迹。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命不让泪水溜出来,只是狠狠地瞪着叶溪菡,盼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叶家的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见元姝被打的说不出话了,苏玉宸才满意地转过身,拉着叶溪菡到左边坐下:“来,别一直站着,你身子弱,要是累到了可怎么行?” 他顺势将手揽上叶溪菡的腰,见她没有反抗,心头顿时荡漾不已。 坐在了椅子上,苏玉宸才心情极好地自斟了一杯茶,看着元姝道:“识相的,快把那二人的下落说出来!否则,我叫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元姝最不怕死,她此刻又气又毁又恨,却也不敢将温瑾睿的下落告知他,只是瞪着她不说话。 见状,苏玉宸冷冷一笑:“不说?这是在逼我将你赏给院外那十个大汉,好好调。教你一番才肯说?” 第320章 阿离,好好活着 闻言,元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看向苏玉宸的眼神终于戴上了两丝惊恐。 苏玉宸似是对她的表情很满意,笑着道:“是被丢进窑子里做妓子,还是说出那二人下落我留你一条贱命,你自己选择。” 紧张害怕与纠结无助的情绪立刻交织在元姝心里,她神色恍惚不定,一颗心砰砰直跳。 “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倒数三声……你再不做出选择,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到外头去!”苏玉宸冷声喝道。 “三!”元姝被她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 “二!”她的瞳孔微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别……”元姝终究是恐惧地留下了眼泪,泣不成声地将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藏身之处道了出来,却还算良心的没有说出传国玉玺也在她们手里。 苏玉宸顿时激动兴奋地仰天大笑:“哈哈哈!” 他马上就要立下大功了!只要他把温瑾睿和叶书离交上去,往后苏家谁还敢笑他是废物,谁还敢看不起他? 旁边一个侍卫狗腿地跑上来,谄媚地说道:“公子,您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是否要通知裴世子一声?” 闻言,苏玉宸笑着的脸沉了下来,低声呵斥道:“不许告诉第二个人。” 裴琅此番正在京城边缘搜查,这份大功可不能叫他给分了去,否则必将抢占他的风头! 那人立刻噤声不说话了,苏玉宸这才满意地一挑眉,看着元姝道:“收收拾,带上这女人,准备接驾温世子!” 黄昏时刻,夕阳西下,一群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朝着温瑾睿与叶书离二人藏身的宅子出发。 屋内,叶书离皱眉问道:“阿骄为何还不回来?” 温瑾睿拿着一张信纸皱眉道:“似乎是在城外。遇上了些事,要晚些回来。莫要担心,荷包蛋带着黑豆在她身边呢。” 叶书离皱着的眉头却仍未放松:“阿睿……我这心里头总觉得慌慌的。”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别担心,今晚我们就和阿骄一同出城。”温瑾睿温声安抚道。 叶书离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元姝去哪儿了?怎么我今天大半天都没见着她?” 闻言,温瑾睿也皱起了眉头,正打算出门去巡视一圈,打开门就见到元姝神色莫名地呆站在院子里。 “元姝?” “哈哈哈……温世子,别来无恙呀!” 一声张狂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温瑾睿心下一沉,便见到以苏玉宸为首,冲进来十几个带着武器的侍卫。 “元姝,你?”温瑾睿面色一沉,狠戾地看向元姝。 元姝被他的眼神吓的一抖,颤着声音喊道:“瑾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背叛你们……我不是故意要带苏家人来的……是叶溪菡!是叶溪菡她骗了我!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温瑾睿眼皮一跳,立刻拔出佩剑向身后的屋子吼道:“阿离,带上东西快走!” “想得美!给我把他们抓起来!”苏玉宸神色嚣张地大吼一声,身后的十来个侍卫立刻就动了起来,向温瑾睿攻去。 屋内的叶书离脸色大变,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见温瑾睿被围攻,管不的三七二十七,立刻冲了出去,凌厉的鞭声唰唰地在庭院里响起来,带起一阵阵让人发寒的鞭风。 擒贼先擒王,二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对视一眼后俱是默契地向苏玉宸攻去。 苏玉宸脸色一变:“护驾!” 守卫立刻呼啦啦一拥而上护在他面前,到底二人寡不敌众,即使温瑾睿身法精湛,以一人之力砍伤了对方五六人,却仍旧近不得苏玉宸的身。 见到这一幕,苏玉宸微微放缓了脸色,又嚣张地笑起来:“把那女人先给我捉起来!” 爱犬命丧她手,自己在文国公府因她而颜面尽失,此仇不报,怎解他心头之恨? 温瑾睿脸色一变,此刻在这里纠缠不是办法,他当即回头剑眉竖起,目光颤动地朝叶书离吼道:“阿离,别再纠缠,走!” 叶书离脸色发白,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朝着人群虚晃一下,立刻反身就跑,温瑾睿丝毫也不敢放松地在她前面掩护着她撤退,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迸发出凶兽一般的眼神。 叶书离气喘吁吁地跑进一个屋子中,将藏放好的传国玉玺拿起,慌忙地寻着可以逃离此处的方向。 “嘭”的一声,温瑾睿一个闪身迅速推进屋里,将门重重关上,有一脚勾过桌子和椅子,死死地抵在门口。 “阿睿,现在怎么办?” 门外传来苏玉宸气急败坏的声音,侍卫们用刀毫不客气地砍着门,只稍一会儿功夫,敌人便能破门而入。 温瑾睿面不改色地拉住她,推开房间后面的窗户道:“阿离,来。” 叶书离抱着传国玉玺,身手矫健地翻过窗户,外面是一堵三米之高的院墙,根本无处可逃。 她紧张地看了温瑾睿又看了身后半扇门都被砍得七零八碎的门,眼眸中划过一丝紧张:“我们现在翻过这院墙去!” “来不及了……”温瑾睿低叹了一声,蓦地转身定定地看着叶书离,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随后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看到这眼神,叶书离只觉得心中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怎么了……阿睿?” 温瑾睿没有说话,只是迅速拉着她跑了几步,挪开一个重重的水缸,之间下面赫然露出一个只能容下一人藏身的洞口来。 随后,他重重往叶书离身上某个穴道一点,她顿时张口却哑了声。 叶书离蓦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和目光都控制不住地抖动了起来,已是明白了温瑾睿想要做什么。 温瑾睿二话不说,沉着脸眼神坚定地将她推入洞中,在用力将那口极重的水缸慢慢挪过来。 叶书离惊恐地望着他,口中说不出话来,眼眶却已发红,她使劲摇着头,闪动着泪水的目光中满是焦急。 水缸一寸一寸地盖过这个地洞,温瑾睿紧紧地盯着她慢慢消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她,眸中似在倾诉着万般深情。 “阿离……好好活着。” 温瑾睿的容颜终于消失不见,叶书离只看得到最后一眼,月光下的大雪一片片飘落,轻轻落在他乌黑的发间,又落在他长如蝶翼的眼睫毛上,宛如一场无声地告别。 第321章 七剑之伤 地洞被巨大的水缸掩盖住,只余下一丝丝缝隙,有微亮的光芒和寒冷的夜风吹进来。 叶书离连忙放开玉玺,双手使出吃奶的劲去推了推头顶那口大缸,大缸却纹丝未动。虽然是一口空缸,只是里头堆满了小半的积雪,又怎么是她一个女子可以挪得动的。 她红着眼睛推到手臂发痛也只是稍稍挪动了一个微毫不可计的距离,不由万分沮丧,急得想哭。 外头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响起。 苏玉宸带着手下的侍卫吭哧吭哧地越过窗户赶来,恶狠狠地瞪着温瑾睿,却发现他身边再无叶书离的身影。 见温瑾睿正看着高高的院墙,苏玉宸脸色顿时一变,难不成叫那女人跑了? “给我把他抓起来!再仔细搜搜,看看那女人躲到哪儿去了!”他大吼一声令下,身边的人顿时尽数向温瑾睿攻去。 温瑾睿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右边肩膀,这里刚刚在围攻中受了一剑。 他眼神一凛,左手抽出腰间仍旧带血的佩剑,身形稳健地迎上前去,仗着宛若惊鸿游龙般的身法在众多人间游刃有余地游走着。 另外还有两三人四处搜寻着漆黑的院子,寻找着叶书离的藏身之处,其中一人接近那口大缸看了一眼,却见里头只有积雪,便退开了去。 温瑾睿面色不变地提起了一颗心,手下的攻势更加迅猛,不动声色地诱导着苏玉宸的人将战场转移开来,远离了那口大缸。 利剑划破皮肤的声音微不可见地响起,温热的血液高溅三丈,苏玉宸吓的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看向温瑾睿的眼神中满是戒备和丝丝惊恐。 他没想到温瑾睿看似清雅兰芝,动起手来却如此狠戾,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落下风。 “别愣着!你们都给我一起上啊!”苏玉宸强自镇定脸色,高声命令道。 剩下的几人也不再去寻叶书离,转头面色凶狠地向温瑾睿扑过去。 刀光剑影,血色飞溅,温瑾睿左手持剑以一敌众,竟砍伤了十人有余,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染上了几分惊恐,宛如他是一个疯子。 但他终究是力不从心,一个侍卫抓住他被纠缠的空档,眼睛一亮,朝他背后一剑偷袭刺去。 气喘吁吁,双眼发红的温瑾睿早已有所预感,想要躲闪却终究是晚了一步,左臂上一痛,手中佩剑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剩下的人一拥而上,牢牢地擒住了他。 在一旁早就吓的双腿发软的苏玉宸这时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眼睛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走上前去好不嚣张的大笑道:“哈哈哈!温瑾睿,你也有落在小爷我手里的一天!快说,叶书离那女人躲哪儿去了!” 温瑾睿血红的双眼中闪动的杀戮的神色,听到叶书离的名字,眸中的疯狂渐渐褪去,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可惜,你现在追已经来不及了。”他淡淡地答道,脸上掩饰不住地闪过一丝疲色。 苏玉宸的脸色一变,大吼道:“该死的贱人!” 地洞中的叶书离听闻温瑾睿被擒,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怀中的传国玉玺滚烫灼人。她眸中的水雾不停地流动着,双手无力的推动着水缸底部,心中万分焦急。 苏玉宸在原地踱着步子来来回回地将叶书离骂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消了些气,转头眼神阴冷地看着温瑾睿,不怀好意地说道:“你们这两个狗男女,上次在爷面前不是嚣张的狠么!今儿个我便百倍奉还,叫你生不如死!” 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满目憎恨地吼道:“拿剑来!” 叶书离瞳孔一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他要做什么? 侍卫恭敬地将剑递上去,苏玉宸接过来,嘴角勾起一次报复性的笑。 剑尖深而缓慢地从温瑾睿胸口划过,血迹瞬间从衣服内奔涌而出,剧痛叫他不由闷哼一声,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玉宸听到他痛楚的闷哼,似乎很是兴奋,快意地说道:“当初在朱雀街上英雄救美,替人出风头,你不是很嚣张么,嗯?” “我那两只爱犬的性命,就叫你来偿还好了!”他说完,又是反方向在温瑾睿胸口划下另一剑。 “你竟还敢把我关进大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是大理寺少卿就很了不起么?我呸!你在我苏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提起这个事,苏玉宸就恨得牙痒痒,他可没忘记,当初温瑾睿叫他在众人面前出了好大的丑! 再者,温瑾睿年纪轻轻便任大理寺少卿,在科举上连中三元,哪怕是他父亲也忍不住赞叹有加,令被称为苏家废物的苏玉宸憎恨嫉妒到了极点。 一边说着,他又在温瑾睿小腹上深深地划了一剑。 “还有后来狱中姚家那四兄弟的事,以及满城的流言,你以为我猜不到是你干的?今日我就叫你瞧瞧爷的厉害!” 想起自己如今还有些跛的右腿,苏玉宸神色一厉,眸光阴鸷地朝温瑾睿温瑾睿的双腿看去,勾起一抹冷笑。 左右双腿依次被划上两剑,苏玉宸故意划的极其缓慢,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血珠迅速从剑尖滚落,蜿蜒地从身上滴落到雪地上,落开一朵朵血色的红梅,温热的血液将冰冷的积雪迅速灼热蒸发。 然而温瑾睿除了第一剑之时闷哼了一声以外,便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任凭苏玉宸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再给他一丝反应。 地洞中的叶书离忍不住细细地呜咽出声,红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落下,理智上告诉自己她应该安安静静地躲起来保护好传国玉玺,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微小的缝隙,用力抠挖着,妄想逃离出地洞。 她指尖用力地挖着雪与泥土混合的地面,奈何地面被冻的僵硬,任由她指甲断裂,十指血肉模糊也没能挖开多大的缝隙。 瑾睿……瑾睿………… 第322章 背水一战 看着温瑾睿全身不断缓缓流出的鲜血,万分兴奋的苏玉宸眸子中也不由染上了几分猩红,心头只觉得无比快意。 身旁一个侍卫身形微微一抖,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您下手可要留几分情面儿,否则可不好向三皇子殿下交代啊!” 苏玉宸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爷知道,还用你来教训?滚开吧你!” 他一脚将那人踹开,扬眉吐气地看着温瑾睿,对方波澜不惊的面色叫他心中涌起一丝挫败和恼怒。 但苏玉宸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真的要了他的命,此番初期过后便冷笑一声道:“这七剑,是爷我给你的教训!等我把你送到三殿下手里,我看你还怎么倔!” 院内的元姝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早已吓得泪流满面,丝毫不敢出声。 苏玉宸瞥了她一眼,高声道:“把他们抓起来,压入宫中,再派人仔仔细细地把附近的街道都给我搜一遍,不许放过叶书离那女人!” 说完,他便趾高气扬地带着人,喜滋滋地赶往皇宫向龙珧邀功领赏去了。 没有任何人发现那口大缸下的异动,唯有温瑾睿临别前不着痕迹地望了那里一眼,一颗心终于安心地落了地。 “瑾睿……” 苏玉宸……苏玉宸! 若有机会,她定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叶书离发着抖,还在不停地挖着头顶的地面,不知过了多久,指尖上的血迹已经凝固,痛感也渐渐麻木,她才终于挖开了一个堪堪可以将手伸出去的空隙。 温骄负伤回到宅院,看到的就是满地的血迹和一片狼藉,她的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把整个院子都搜一遍!”她急声吩咐道,红着眼到处寻找起温瑾睿等人的身影来,却发现每个屋子内都毫无人迹。 最终在后院墙前发现了大片的血迹以及水缸边被挖出不小的一个洞口。 她眼眸一缩,立刻上前沉下一口气,用力将水缸挪开后,看到的便是满面泪水惊慌不已的叶书离。 “书离!”温骄看到对方血肉模糊的十指,立刻大吃一惊,连忙将她拽了出来。 一直强撑着的叶书离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扑到温骄怀中大哭起来。 得知了一切事情原委后的温骄双拳紧紧握起,整个身体气到不停的发颤,一双眼迸发出快要杀人的目光。 苏家……又是苏家!还有元姝! 她今日便是与手下之人在外碰上了苏家人的追捕,这才耽误了时间没能及时赶回来,要不是有荷包蛋和黑豆在一旁,兴许她就不是简单负伤那么一回事了。 “二哥……”温骄红着眼低喃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但是她很快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令自己镇定地拉起叶书离道:“带上玉玺,快和我走!此处已经不能久留了!” 她们已经因为元姝而暴露了藏身之处,城中的搜查也越来越严,再留在这里磨蹭下去,早晚要被抓住。 叶书离失魂落魄地离开温骄的怀抱站起来,身形还止不住的颤抖发软,荷包蛋连忙上前担忧地扶住她:“姑娘……” “吼……”与夜色浑然融为一体的黑豆也跳上前,哀戚地低吼了一声,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脚。 虽然它不懂得人们在说什么,但叶书离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它敏锐地感受到主人的悲痛与彷徨。 叶书离怔怔地看着它,心头一阵剧痛,眼泪顿时又哗啦哗啦地掉落了下来。 宅子已经不能再留,温骄简单地为她包扎了手指,一行人带上佩剑,迅速地离开了此处。 夜色下急速行驶的马车中,叶书离双眸毫无焦距地紧紧抱着温骄递与她防身的弓箭,一颗心已是疼痛到麻木。 他们而今必须尽快将传国玉玺带走,唯一出城的方式,便是趁其不备强闯出去,等一会儿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 唯一令人庆幸的是,潘宁的宅子伪装的很好,她的兄弟姐妹和父母在那里很安全。 龙珧关闭了京城城门没两日后,便迫不住压力将城门又打开了来,原因便是因雪灾而流窜至此的流民。 他将城门关闭后,进出不得的流民与平民顿时便怨声载道,切断了城门的出口,叫他们如何贸易往来? 多事之秋,龙珧不想再节外生枝,更不希望流民暴动,于是只得打开了城门,又派重兵把守在此。 温骄掀开帘子,看了看城门口黑压压的一片禁卫军,眼眸沉了沉,伸手抚了抚黑豆的头,轻声道:“好孩子,等一会儿就都看你的了。” 黑道低吼一声,极通人性地点了点头。 “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坐车出城?都给我下来!”看到三辆马车大大方方地驶来,禁卫军立刻拧起眉头厉声冲着车夫喝道。 偌大的三辆马车中没有一丝动静,车夫也一声不吭,禁卫军提起戒备正打算上前探看一番,为首的马车中却忽然冲出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月空之下高高地吼叫了一声。 那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竟是只黑豹! “这……这是什么?” “哪儿来的豹子?” 禁卫军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懵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莫名其妙地窃窃私语起来。 趁着此档众人掉以轻心的功夫,后面的两辆马车中骤然冲出七八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出其不意地向禁卫军袭去,黑豆也低吼一声,加入了战场中。 禁卫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温骄所在的马车立刻急速向城外冲去。 “拦住他们!别叫他们跑了!”反应过来的禁卫军脸色大变,怒吼顿时划破了夜空。 温骄这边的黑衣人个个都是死士,这一晚就没有一个人抱着能活着出去的侥幸心思,皆是不要命地掩护着她们逃离京城。 很快便死伤一片,周围听到动静而集结来了一大群禁卫军,禁卫军长立刻吼道:“全都随着我前去把她们抓回来!” “慢着!”一个带着急色的声音传来,禁卫军长不耐地看过去,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裴世子!” 裴琅握紧拳头,走上前来面色不变地道:“我带人上去追便是,你们好好留在这里严守住城门!” 第323章 我终于没有迟来一步 禁卫军长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道:“世子不可!城外或许有叛军的埋伏,属下带人去追便可!您的安危最重要!” 裴琅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在城门口守着好,倘若对方是故意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呢?若是出了岔子,殿下定然要罚你,还是让我去的好。” 想起龙珧暴戾的性子,禁卫军长眼中涌上两分惧意,明显犹豫了一下。 “这……属下拨一部分人给您吧!你们千万要护住世子安慰,否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裴琅眼眸一沉,没有再与他多费口舌,连忙带着人向马车逃离的方向赶去。 黑豆咬伤了几人,此时早已抛下一地尸体,一溜烟儿的跑掉了,它乃是豹子,身形矫捷迅如闪电,此刻早已不知所踪。 裴琅带人骑上马,迅速地向城外追去,暗夜下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他今日从苏家人处得知巡城搜查的人发现了温骄,还与一只黑豹打了起来,顿时就联想到了叶书离身边的黑豆。 随后今晚时,他又接到宫中传来的急报,温瑾睿和元姝已落入苏玉宸手中被压入皇宫。温瑾睿被抓,裴琅第一时间就为叶书离的安危狠狠地揪紧了心。 她们此番藏身之处暴露,再无退路,极有可能硬闯出城,他便连夜赶来城门口,幸而来得及时,果然赶上了这一幕。 城外的道路崎岖,有布满了积雪,马车自然行驶的不会太快,而裴琅这边骑得都是上好的快马,在雪地之中也如履平地。 尽管他有心想放叶书离等人走,禁卫军长派来的人却丝毫不会如他所愿。 只稍一会儿,他们便追上了叶书离的马车,将之团团围住。 “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马车骤然停住,叶书离回过神来,神情麻木地握紧了弓箭,一掀帘子跳了出去。 “书离!”温骄低吼一声,连忙担忧地握紧佩剑跟了上去,荷包蛋面色凝重地护在二人面前,心头不停盘算着以自己的身躯武艺能挡得住几人。 “书离……”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裴琅有一瞬间的晃神,下意识地低唤出声。 仿佛注意到了他投来的目光,叶书离的身形顿了顿,转过身去毫不退避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看到她受了伤的手和毫无波动的脸色,裴琅心下骤然一痛,倘若所那双冰冷的眼睛里还有什么感情,那便是无边的仇恨。 叶书离握紧弓箭,指尖用力到原本凝固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她却似是毫无感觉一般,体内沸腾的血液在叫嚣着,不如就与他们同归于尽! 周围人察觉到她凛然的神情,皆是心头一震,有人立刻喊道:“速速将她们拿下!” 禁卫军冲了上去,立刻与温骄等人激烈地交战在一起。 叶书离不擅近身搏斗,她自知之明地退靠在马车胖,锐利的眼神在四周不停地扫着,不是抬手一个冷箭放过去,就将一个侍卫的脑袋射了个穿,不一会儿手下就收割了好几条亡魂。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心头却出奇的平静,手下的动作也没有一丝颤抖。 不一会儿,周围有人感受到来自她巨大的威胁,立刻吼道:“先擒住那女人!” 闻言,裴琅顿时眼眸一缩,下意识地策马急速向她奔腾而去,叶书离神情一紧,原本指向一个禁卫军的弓箭顿时转了个方向,毫不留情地朝着裴琅袭去。 裴琅微微侧了侧身,却故意没有躲掉这支原本可以避开的冷箭,而是任由羽箭用力地射入他的左肩中。 肩膀上的剧痛令他痛苦的闷哼一声,身下策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直接借着惯性,用力地扑过去,生生从马上坠落下来,摔到了叶书离脚边。 “世子!!!” 身后的禁卫军立刻惊慌失措地大喊出声,手下的攻势也愈发猛烈。 叶书离白着唇,死死地瞪着裴琅,不明白他为何不躲开这一箭,随后他口中吐露的下一句话却叫她浑身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 “书离……挟持我。”裴琅夹杂着痛苦的声音低哑的说道。 叶书离木然地愣在原地,执起弓箭的手终于开始忍不住微微发抖。 他说什么? 温骄闻言,虽是心下万分震惊,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她喘着粗气连忙闪身到叶书离身边,用染血的利剑侧吻在裴琅颈边,高声喝道:“都不许动!” 禁卫军见裴琅落入对方手里,皆是神情一凛,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世子……!叛贼!放了世子,否则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裴七面色惊惧地吼道。 温骄沉下脸色,浓烈的剑眉英气的竖起,锐利的目光直扫向众人道:“谁敢过来,我就一剑杀了他!” “世子……”人群一阵骚动。 裴琅脸色苍白地捂住不停流血的左肩道:“裴七,莫要轻举妄动。” 温骄松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裴琅,将叶书离和荷包蛋都叫上马车,自己挟持着他慢慢退回马车前方道:“把路都给我让开!” 众人不敢掉以轻心,皆是紧张地盯着裴琅,连忙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马车迅速安全无虑地朝着远处急速驶去,留下原地一惊慌失措的禁卫军。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是好!”他们手里没有弓箭,此刻也奈何对方不得。 裴七咬牙,深深地望了远方一眼,冷声开口道:“先随我回去禀告上级。” 马车中,温骄面色复杂而警惕地盯着裴琅,他面色惨白地半躺在软垫上,颠簸与失血令他一阵头晕目眩,因从马上坠落下来,他的腿也受了不小的伤。 叶书离茫然地看着他,眸中的水光不停地闪动,今夜发生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地超脱了她的承受范围。 她蜷缩在旁边,抱住双腿,低哑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她宛如一个无助孩童般的神色,还有声音中掩藏不住的哽咽,裴琅心下一痛,颤抖着去握住她指尖渗血的手。 “书离……这一次,我终于没有迟来一步。” 第324章 不愿与你为敌 温骄眼皮一抖,抬起眼眸迅速地在叶书离与裴琅二人之间扫来扫去,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讶异和探究。 叶书离微微别过头,轻轻挣脱他的力道,抽回了自己的手道:“你今晚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手中温热的触感消失,裴琅指尖一抖,怅然若失地放下手,苦笑道:“我……我自然是,不愿意你为敌……” 叶书离微卷的睫毛轻轻一颤,脑海中骤然回想起了当初裴琅自渭城回京后,在药铺旁边的街上那一幕。 ………… “若是今后你依旧义无反顾地站在龙珧那一边,我们就只能是敌人。” “你……这是在逼我吗?” “你这么想,也可以。” ………… 她怔怔地看着裴琅,原本无神的眸中划过一丝流光,如暗夜下忽闪的星辰。 他这是,向她妥协了吗? 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叶书离此刻心下很乱,温骄探究的目光,裴琅复杂的眼神,还有温瑾睿诀别的神色,一一都在她头脑内不停的旋转闪现,令她感到无比的窒息。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这样就不用面对混乱而残酷的事实,只要静静地待着,什么也不用去想。 马车颠簸了许久,裴琅的伤口渐渐地有些凝固,没有在像之前那样涌出大片的鲜血,但终归是失血过多,他微微有些神志不清了。 温骄看出叶书离神色的不对劲,垂下眼眸沉声道:“好好养伤,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很快就会到达然叔和大皇子殿下哪里。” 饶是她对感情之事接触极少,也能看得出来裴琅与叶书离之间的不同寻常。 叶书离此刻情绪正处于混乱边缘,她也没有急着去追根问底,而是唤来荷包蛋,将随身携带的上好金创药简单地撒在了裴琅的左肩上,粗陋地包扎好,为他延缓了伤势。 马车七拐八弯地扰了很久,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宅院前。 一直趴在门口紧盯着来路的黑豆忽然猛地直起了身子,金黄色的瞳孔睁大,高声吼叫了一声便冲了出去。 叶归然见状,神色一喜,连忙快步迎了出来:“太好了……他们安全出城了。” 惊喜的神色在看到马车内的几人及受了重伤的裴琅时,立刻转换成惊疑和担忧。 “怎么回事?阿骄,瑾睿和元姝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出来?还有,他怎么会在此?” 听到“元姝”二字,叶书离无波无澜的眸子中狠戾的杀意一闪而过,温骄也一反常态地沉下了脸色,她连忙按住叶书离的手,上前对叶归然说道:“然叔……事情有些复杂,我们进去说吧,宅院里没有大夫,他的箭伤还要劳烦您了。” 说完,她便拉着叶书离,吩咐荷包蛋将半昏半醒的裴琅带进了宅院。 叶归然敏锐地察觉到那抹杀意,又见她们如此狼狈,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妙的预感来。 龙珩正在此处连夜整理军机秘要,他此番会离开京城,便是因为与楚潇暗中来往的书信被人半路拦截,特亲自出城来彻查此事。 在清缴了几波龙珧手下的死士后,他便知晓自己这边的计划,甚至是楚潇在边疆与渭城所做的一切,都被龙珧知晓了。 房间门被急促地敲响,门外响起叶归然焦急地声音:“殿下,殿下!臣有急事上报!” 龙珩微微皱眉,心头提上了几分担忧,他极少见到叶归然如此失态的样子。 他连忙几步上前打开房门将叶归然引进来,立刻就看到叶归然布满了血丝的眼眸,手上还抱着一个盒子,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重磅消息又连番将他轰炸得不轻。 “什么?瑾睿被苏家人擒往宫中了?”龙珩脸色一变,立刻将刚刚缠闹了他半天的书信抛在了脑后,心中满是对温瑾睿的担忧。 温瑾睿被抓紧皇宫,他并不担心他会有性命之忧,他担心的是舞阳长公主那女人会趁机公报私仇。 叶归然沉声继续说道:“今晚温骄带书离强闯出城,俘获了裴琅,此刻他受了箭伤,正在别院中。” 龙珩眼皮一跳,脸上露出了些不敢置信的神色。 依靠温骄与叶书离几个女子,竟能擒得住被那么多人保护的裴琅?更何况,裴琅此人本来就身手卓绝,这怎么可能? 叶归然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掂量了几分,将温骄告诉他的事情委婉隐晦地告知了龙珩,随后便见他的脸色变得万分怪异。 “陛下……书离和瑾睿经历几番风险,不惧生死将传国玉玺带出宫来转交给您,幸不辱陛下使命……”叶归然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盒子双手呈上。 “传国玉玺……” 龙珩倒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地接过那盒子,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龙珧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东西,此刻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父皇……”龙珩喃喃地念道,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龙珩一直都知道,自己在一众皇子中,资质谈不上平庸却也只得道一句尚可,更不能与他手段果决,心思慎密的三弟相比,面对龙珧,龙珩心中是深藏着一分自卑的。 但好在他咨诹善道,善纳谏言,虽不及龙珧天资聪颖,但他却气度和善,出乎意料的耐心好学。他有一个龙珧所没有的优点,那就是他听得进去身边人的话,却不会听信胡话,这一点与狂傲自大,专断独裁的龙珧截然不同。 帝王将相大多乃天之骄子,但并不是只有天之骄子才能成为一代帝王。 你或许不是一个能力卓绝出众的皇室子弟,但却会是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君王。 回想起庆帝曾对他说的话,龙珩心里一阵阵颤抖。 他知道庆帝在这个时候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叶书离将传国玉玺带出来,意味着庆帝的处境,比想象中的要艰险许多。 收好玉玺,他眼中满是坚定与认真。 第325章 她不爱他啊 屋内烛光昏黄,叶书离直直地坐在一旁,彷如雕刻一般许久未动。 “姑娘,奴婢带您下去歇息吧!”荷包蛋在一旁担忧地说道,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了。 闻言,叶书离身形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轻声说道:“不用,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荷包蛋暗叹了一口气,悄声退下往温骄的屋里走去。 床上那人似是感受到了屋内的动静,身子也动了几下,叶书离一颗心骤然揪起,心下生出几分慌乱来。 她眸光复杂地看着仍旧沉睡昏迷中的裴琅,读不清楚自己此时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 她们一到达别院,叶归然便迅速招呼了人来为裴琅取箭。 别院内医药工具都不全,甚至连麻沸散都没有,他就那样硬生生地挺着,看着叶归然将箭支取出,忍着剧痛一声未吭。 叶书离眼睁睁地看着他肩膀上飞溅出来的血喷洒了一地,最后还是叶归然看不下去,抬手强行打晕了裴琅在为他上药。 她眼眸中有一瞬间的晃神,不知道温瑾睿在受那七剑时,是不是也同他一样痛。 床上的人还在不安地动着,崭新的被子滑落下去,露出被包扎好还渗着血的肩膀。叶书离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替他将被子盖好。 一只大手忽然紧紧握住了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往回一抽,这一次的力道却极大极紧,没能让她像上一回般逃脱。 “书离……”昏迷许久的裴琅慢慢清醒过来,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地呢喃道。 “睁开的第一眼能看到你,真好……” 这个画面他曾经幻想了无数次,倘若有朝一日能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日日醒来第一眼都能看到她的容颜,该是怎样一种美好。 而今虽然是以这种方式实现的,他心里却意外的无比满足。 叶书离双眸一颤,另一只手伸过去将他有些微冷的手抓紧拨开,轻声道:“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她走回桌边倒了一杯还温热着的茶水,向裴琅递过去。 裴琅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道:“我的手使不上力气,你可以喂我喝吗?” 闻言,叶书离的双眉轻轻皱起,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但看到他希冀的眼神和重伤的左肩后,终究是抿紧嘴唇将茶杯递到了他嘴边。 裴琅神色一缓,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低下头去喝水,他喝的很慢,喝的极其认真,仿佛那并不是一杯普通的茶水,而是仙露。 叶书离别过头不去看他的脸色,耐心地等他喝完后将被子放在茶桌上,便再也不肯靠近裴琅的床榻。 见状,裴琅微微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地掩住自己的情绪,关忧地说道:“这么晚了你还守着我,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叶书离微微抿紧嘴唇,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他道:“你何必这样做呢。” 裴琅脸上的淡笑微微一僵,他看向叶书离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回答过了,书离……我不想与你为敌,我想保护你。哪怕我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你身边,我也要保护你。” “别说了……”叶书离握紧右手,把头偏开,裴琅眼中*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令她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被灼伤的错觉,“你这样做,难道没想过裴家吗?” 他这一番举动,分明就代表叛变了龙珧,依龙珧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裴琅神情不变地说道:“我没有想过那么多,书离,我只想你好好的。” 他没有说谎,在那一刻,什么家族,什么皇室血脉,什么温瑾睿已经全都不重要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她平平安安。 闻言,叶书离低笑一声,似喜似悲地看着他说道:“裴琅,你这样做,若是龙珧最后没能成功登基,那要该怎么办?” 他背叛了龙珧,却是裴家的人。如果龙珩登基,大皇子一党的势力绝对不会放过裴家,百年世家一夕倾覆,那他便是裴家的千古罪人。 而就算龙珧最后成功登基,因着他今日一举,龙珧也绝对不会再信任裴家,以他阴险毒辣的性格,更不会对裴家手下留情,那时,他依然是裴家的罪人。 裴琅为了她,就这样陷入一个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境地,叶书离心中既酸又痛,更多的却是无奈。 她不知道自己该笑他痴还是骂他傻。 她不爱他啊。 “书离……曾经我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能护住你。更以为,不管你怎么想,再怎么不愿意,只要同我在一起,一辈子到头总会有心意改变的一天……” 裴琅眼神悠远,自嘲一笑道:“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个想法有多么天真幼稚,又是多么的自私无比……” “我不能护住你,没能让你避开龙珧的种种算计,对不起……” 叶书离心下一痛,抖着唇微微吸了一口气,颤声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从来就没有保护我的责任……裴琅,我很早就说过,我……我并不喜欢你,你何须为我走至如此境地?” 这份情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 裴琅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即使早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亲耳听到的一刻,心中还是会痛至无法呼吸。 “我知道。”但是我……喜欢你啊。 叶书离扭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去看他落寞的表情,否则她心中会无比慌乱。 温瑾睿临别前最后一眼的诀别神色还恍惚地闪现在她眼前,叶书离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说道:“裴琅,瑾睿几番拯救我于危难之中,更是以自身性命来护我周全,我这一辈……除了他,心头不可能再放下其他人了。” 裴琅轻轻闭上眼睛,呼吸有些微微急促,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 “我知道……可是,书离……温瑾睿能为你付出性命,我……也可以啊!” 第326章 真叫人恶心 叶书离握紧拳头,猛然回首红着眼紧紧地盯着他,哑声道:“你这样做裴家会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道吗?值得吗?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 如果是为了她,他甘愿做裴家的罪人! 叶书离浑身一颤,在也呆不下去,跌跌撞撞逃也似地离开了裴琅的房间。 即使她对裴琅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她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句“你犯什么傻啊!”。 她不是石头,她有心有情,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这份沉重的感情压的喘不过气来。 裴琅的所作所为,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她心里已经早早住进了一个温瑾睿,再也放不下第二个人了,裴琅这份感情主动没有结果。 一室寂静,至于昏黄的蜡烛还在欢快地跳跃着。 裴琅闭上眼睛重重地倒在床榻上,深吸一口气,许久没有动,他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叶书离说。 他想说,温瑾睿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他想说,龙珧绝对不会得逞,你不要害怕…… 他想说,豫州那边的叛军已经被他暗中欺上瞒下传递了假消息,此刻正耽搁在了路上,京城没有危险。 他想说,楚潇带领的军队很快就会达到这里了,他们不会赶不及时。 他还想说……还想说很多很多,面对她,他有着一辈子也说不完的话。 只是再过不久,龙珧政变失败,裴家苏家全部倾覆,他或许会死,也或许会被流放。 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窗外斜斜照进来一丝微暖的阳光,外面的雪地映衬着冬阳一片明净,天亮了。 苏家大院里,众人正一脸谄媚地对苏玉宸阿谀奉承个不停。 他昨晚将元姝与温瑾睿送进皇宫,可立下了大功,这一回苏家谁还敢在看不起他? 更让他无比兴奋的是,裴琅那小子前去追捕温骄一行人不成,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下裴家可在三皇子一党面前丢了个好大的脸。 苏玉宸幸灾乐祸地想到,最好是叶书离一行人怒而泄愤,叫裴琅死在他们手里才好。 裴家只有裴琅一个独子,没了裴琅往后裴家也成不了多大气候,而他们苏家才是第一世家! 京城第一世子的名号是他的跑不了!什么温瑾睿什么裴琅,都给他滚一会儿去吧! 看着周围人讨好的脸色,以及那些之前对他百般嘲讽、一屑不顾的族兄族弟敬畏不甘的脸色,春风得意的苏玉宸心里无比爽快。 他也自然没有忘记带给他这一切的人——叶溪菡。 “菡儿,你不是还病着呢,怎么跑到外头来了,快回屋子里烤火去,外头冷!”看到俏生生地立在院内的叶溪菡,苏玉宸微微收起神色,连忙扶着她进了屋。 苏玉宸的表现令叶溪菡很是满意,她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道:“你昨晚在宫里呆了那么久可累坏了吧?我担心你,听下人说你回府了,这便前来迎接你……” 闻言,苏玉宸喜滋滋地说道:“我没事!我只是顺带在宫里歇了一晚,叫菡儿担心了一整夜,都是我的错!” 不过一两天,二人对彼此的称呼就已经变得如此亲密,下人们眼睛亮着呢,自然看出了这个姑娘在自家公子面前份量不低,皆是一个个地讨好起她来。 许久没有被人如此对待的叶溪菡忍不住时刻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直把这副温婉清丽的画皮扮了个十足。 她看着苏玉宸的目光,微微闪了一闪,心中陡然沉思起来。 温瑾睿和元姝等人被俘,她心头喜不自胜,只可惜竟叫叶书离那贱人给逃了! 不过逃了便逃了罢,这天下终将是龙珧的天下,而文国公府最后只能被她踩在脚底下! 想起文国公府的一众人,叶溪菡顿时就恨得牙痒痒,好个不念亲情旧情的文国公府,竟如此待她…… 既然他们敢这样苛待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无情。原本还想着到底兄妹一场,叶天奉和叶琴知几人曾经也算对她关爱有加,可没想到她狼狈如斯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开口说话,这下她连心头最后一点火苗也熄灭了。 给脸不要脸,这一次,就算文国公府的人跪在她脚下求她原谅,她也不会心软为他们求情了。 “菡儿,我瞧着你的风寒好像好些了?”苏玉宸目光痴痴地盯着她清丽白皙的面容,一只手也忍不住揽上了她的腰。 叶溪菡神色微微一变,轻咳了一声,笑道:“我不过是小小风寒而已,玉宸为我请来太医,当真是劳烦你了,虽然还未痊愈,但身子已经利索了许多呢。” 她神色不变地柔柔拨开苏玉宸的手,温柔地笑道:“我还未痊愈,你当心这些,别叫这病气过给了你!” 苏玉宸见她拨开自己的手,原本还有些不悦,听到这句话时立刻喜笑颜开道:“菡儿这是在关心我……?” 叶溪菡脸一红:“不是在关心你还能是关心谁?” 苏玉宸嘿嘿一笑,目光痴迷而*地看着她,拉起她的手轻轻抚摸道:“我身体可健壮着呢……不信的话你一试便知……” 闻言,叶溪菡忍住心底几欲作呕的*,万般羞怯地娇嗔道:“少说诨话……我不理你了……” 真叫人恶心! 说完,她就装作害羞地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躲进了内室。 苏玉宸还在原地傻笑不已地看着她,进了内室的叶溪菡却陡然沉下了脸,眸中划过一丝厌恶的冷光。 这苏玉宸,虽贵为苏家嫡子,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却是一副绣花枕头! 往常她身边接触过的男人,诸如姜寒君、裴琅与温瑾睿,哪一个不是迷倒京城万千少女的绝佳男子? 就算是薛盛安都比他苏玉宸好上千倍万倍,她怎会甘心委身于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 苏玉宸对她那点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之前甚至还想与她苟合,叫她装病躲了过去。 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必须得找个机会进宫才行。 想到这里,叶溪菡眼眸一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淡淡地勾起一抹浅笑。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龙珧至今虽有几个侧妃妾侍,但却是一个孩子也没有呢…… 第327章 怕是心甘情愿的吧 宫殿内,裴严正一脸急色而殷切地看着龙珧。 “殿下,吾儿如今落在那叛贼手里,还请殿下开恩,命我军将他们一网打尽,否则吾儿性命堪忧啊!” 说完这句话,他忍不住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他已经在龙珧面前苦口婆心地求了大半天了。龙珧却只是拧着眉看折子与信件,对他的话闻所未闻,仿佛裴严好像不存在一般。 “殿下……”见龙珧依旧没反应,裴严愈发的着急了。 龙珧扬手示意他住嘴,裴严以为他终于有所触动,却听得龙珧开口道:“豫州那边的军队,明晚便能抵达京城吧?” 闻言,裴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答道:“是的,殿下。” 龙珧拧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很快又微微拧起,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会如想象中那般顺利。 “殿下,琅儿他……”裴严又开始念叨起来。 龙珧被他念叨的有些烦了,不悦地开口道:“我看你真是急昏了头,别忘了温瑾睿还在我们手里,他们敢动裴琅?” 只要温瑾睿在他们手里,龙珩一行人绝对不敢轻易处置裴琅,极有可能还会用裴琅来交换温瑾睿的性命。 这个道理裴严明白,可是他却仍放不下心。 “殿下,叛军那边早晚要伏诛,他们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有足够的筹码来解救温瑾睿那小子!倘若将他们逼到绝境,来个鱼死网破该怎么办……”裴严小声地说道,也聪明的没把话说全。 在他看来,龙珧的胜利是铁板钉钉的事,对方妄想以裴琅换温瑾睿,根本就是不自量力,因为他们很快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别说是用裴琅换温瑾睿的命,就是想以裴琅的性命做要挟,来谋取一条苟活之路,龙珧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裴严太了解龙珧了,他绝对不会放过对面任何一个人,甚至可能会因此放弃裴琅这枚棋子,毕竟……他对裴琅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他裴家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 裴严面色悲戚地哀求道;“殿下,臣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裴家唯一的香火了,看在裴家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 “忠心耿耿?”闻言,龙珧突然冷笑一声道。 裴严见他面色骤变,立刻就心知不好,连忙低下了头去。 “裴严,你儿子的本事如何,你我再清楚不过。他一向身手不凡,又带领着二十几个禁卫军,竟然会被区区一个车夫和三个女子俘虏?怕是说出来你也不信吧!”龙珧紧盯着他,冷哼了一声。 裴严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龙珧是什么意思。 “裴琅对叶书离那女人的心思你可不是不知道,被俘?呵……说不定,怕是心甘情愿的吧。” “殿下,我裴家对皇室绝无二心!我早早便敲打过琅儿,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一定是对方耍了什么心计……一定是这样!”裴严慌忙地解释道,额头也渗出了些许冷汗。 龙珧眼睛微微一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相信裴家的忠心,却不相信裴琅的忠心。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慌着解释做什么,我不过是对他这一次的失手有些不满和生气罢了。你放心,裴琅的事我自有定夺,断不会叫你裴家断了香火就是了。” 见龙珧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裴严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不可置信地问道:“殿下,您、您说得可是真的?” 对于裴严的怀疑,龙珧微微有些不悦:“你说呢?如今我手头正缺可以信赖善用的人才。” “多谢殿下开恩……多谢殿下!”裴严这才完全放下了心,一脸喜色地恭谢道。 “行了,你下去吧,叫人去把元姝那女人给我带过来。”龙珧微微一抬下巴,示意裴严退下。 寂静而温暖的屋内,他细长的凤眸里满是算计之色。 待到他登基之后,必然会把大皇子一党的余孽清剿干净,他如今手中的确是急缺可以任用的人才,但却不代表少了一个裴琅就不行,前阵子琼林宴上扣押下的那一批进士里,有相当一大部分人都对他表露了忠心,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做陆寒的,能力眼识都不必温裴二人差多少,又是寒门出身,可比裴琅要好控制的多。 反正他背后还站着一个苏家,待成功登基之后,裴家的作用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只是,兵权这方面的人手到是真的极其欠缺。早些年战功赫赫的几个人中,东阳王已逝,武宣王与温衡两人,他却是用不得,思来想去发现竟没什么人能镇压得住这一块。 温衡在百姓当中的声望极高,这也是他迟迟未曾对温瑾睿下杀手的原因之一,他想收回温衡手中的兵权,着实有些困难,至于收回之后再交给谁,又是一个难题。 他如今心中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能否成功。 元姝神情麻木地被关在黑暗潮湿的牢房中,脸上的红肿早已消失,她心里却一直不断回闪着那一晚的幕幕情景。 不知道瑾睿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这一刻,元姝真的是后悔了,她不应该轻信叶溪菡的,更不该那么没有骨气,轻易地就暴露了他们藏身的私宅。 不知过了多久,却突然有人走进了昏暗无光的牢房内,二话不说便将她带走,一群宫女手脚麻利的给她梳洗打扮,甚至换上了新衣。 她一脸茫然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待到反应过来以后,自己已经站在了龙珧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凤眼狭长几分阴郁,周身带着睥睨天下的男子,元姝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心跳也微微加快了速度。 她曾经在战场上直面过蛮人中一个骁勇狠戾的可汗,对方手上冤魂无数,却也没有眼前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无形中给她的压力。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元姝正紧张地失神着,就听见龙珧开口道:“你就是元姝吧,元副将唯一的女儿?” 第329章 一个也不能留 裴琅的伤势恢复的很慢,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龙珩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里的震惊还因为裴琅的一席话而久久没有散去。 “你确定豫州的叛军三天之内都无法抵达京城?” 裴琅微微点了点头道:“原定是明晚抵达京城,不过我以暗中截下了龙珧的急信,这下你们大可放心。” 豫州那边的军队路上遇到一场雪崩,损失了不少人,领头之人快马加鞭向龙珧送去急报,询问是否可以绕路而行。楚潇那边步步紧逼,龙珧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只是他暗中截下了信笺,并告诉豫州那边的领头人,楚潇这一边一时半会儿抵达不了京城,叫他们安心绕路。 这下子,等到豫州的军队到达京城的时候,这里的局势早已尘埃落定。 龙珩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楚潇他们明晚便会抵达京城!” 说完,他看着裴琅认真地说道:“裴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紧紧因为书离一个人,你就可以背弃整个裴家?” 裴琅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书离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龙珧生性残暴,您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 闻言,龙珩目光闪动地看着他,良久后才说哑声道:“你的所作所为我都记下了,我答应你,倘若最后裴严肯投降认罪,我便赦免裴家一命,只是今后你们今生今世都不能再回京,裴氏三代以内男子皆不可入仕。” 这已经比他想象的下场要好得多了,裴琅敛去嘴边噙着的一丝苦笑,低头道:“殿下宅心仁厚,臣谢过殿下大恩……” 最多再不过三日,他今生便永远再见不得她了吧…… …… 苏府,接到龙珧急令的苏玉宸眼皮一跳,他草草看完手中的信纸后,连忙放下手中的鸟笼,悠然的神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溪菡见他脸色大变,也不由开口问道:“玉宸,发生什么事了?” 苏玉宸将那信纸揉成一团丢开道:“宫里出事了,我父亲刚刚递信儿给我,说传国玉玺落在了对方手里,此刻三殿下正在宫里大发脾气。” “传国玉玺?”叶溪菡吃了一惊,忍不住用绣帕微微捂住了嫣红的口。 苏玉宸近来一直和她混在一起,元姝等人落网一事又是靠了她,因而什么事也没瞒着叶溪菡,张口便神色郁郁地说道:“没错,就是叶书离那贱人!可恨我竟不知传国玉玺叫她偷了出去,否则怎么也不会轻易就这样放了她!” 叶溪菡心头一跳,低着的眼眸中微光一闪,她如今手中还有两个筹码,或许这是一个可以见到龙珧的好机会。 思及此,她靠近苏玉宸耳边,呵气如兰地对他低喃了几句话。 苏玉宸听完之后,立刻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哈哈!好啊!这样再好不过!菡儿你怎么不早些说出来!” 叶溪菡神色一萎,咬了咬唇道:“我之前不说是因为,他们对我再不好,我身上也留着叶家的血,怎能辜负他们生养之恩……无情物孝……” “菡儿你可别这么说!那叶书离敢偷盗玉玺,这可是要抄家的大罪!你愿意将文国公府之人的藏身之处说出来,乃是大义灭亲之举,那里是什么无情无孝!”苏玉宸连忙安慰道。 “我命人替你梳洗打扮一番,等一等我便带你入宫面见三殿下!菡儿……你、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我苏玉宸很快又要立下大功了,哈哈……” 苏玉宸还在一旁喜不自胜,退回内室的叶溪菡却是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紫宸殿内,龙珧一拳狠狠砸在庆帝身侧的榻上,眼眸发红,目光狠戾地看向他。 “我当真是小看你们母子了,竟叫那女人装疯卖傻藏了玉玺十几年!” 深知事情已经败露的庆帝此刻却像是胸口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低声笑道:“你与我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这个道理么?” 传国玉玺已经安全地被送了出去,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还笑?”龙珧盯着他,忽地神色一闪笑道:“等到明晚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你可别忘了,温瑾睿在我手里,皇后和龙钰也在我手里!我动不了温瑾睿,还不能动那两个女人吗!” 庆帝蓦地收了笑,略有些浑浊的目光看着他道:“钰儿是你妹妹……你不能胡来。” “哈哈哈!妹妹……妹妹?”龙珧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满目厌恶地说道,“这话亏你说得出口!我呸!” 龙珧显然是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龙拓……你这个无耻卑鄙的小偷!你占据了不该这个不该属于你的位置十几年,害的我无法与亲生父母相认,而今你还死死不肯将皇位还给我,你太贪心了!” 咆哮完,他深吸一口气,眼中不满了发红的血丝道:“我大安的皇室血脉,怎能容你们这些肮脏低贱的血脉混淆玷污?他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龙珧,必须将你们这些污秽的血脉一一绞杀!” 庆帝脸色顿时一沉,低沉地喝道:“你以为以你的真实身世,就有资格继承皇位了吗?” “那又如何?只要把你们都杀掉,就没人会知道这个秘密!”龙珧仰天冷笑一声,“是你做的太绝了!走到这一天,谁也怪不了,只能怪你自己!” 龙馨急匆匆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着神色癫狂的龙珧,连忙拉住他安抚道:“珧儿……你冷静些,珧儿?” “娘……”龙珧回过神来,头脑微微清醒了一些,看着龙馨厉声说道,“娘,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他竟偷偷将玉玺给了龙珩……凭什么!我要他们死!要他们死!” “一个也不能留!” 看着儿子明显不正常的激动神色,龙馨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轻声劝道:“珧儿莫急……就算没有玉玺,大安也是你的!大不了我们往后伪造一方玉玺便是……” 第330章 一袭冷香 殿外的宫人听到屋内的动静,双腿发软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禀报道:“殿下,苏玉宸求见,说是有关于文国公府的要事要告知殿下,此刻正在御书房前候着呢。” 听到“文国公府”几个字,龙珧立刻冷静了下来,眼中的怒火却怎么也浇不灭:“滚开!”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紫宸殿,顺带一脚将那报信的宫人重重踹开,那宫人面上浮现出痛苦之色,眼中却满是庆幸。 还以为撞上龙珧发这么大的火,他要性命不保了…… 夜幕降临,御书房内,元姝和苏芳华早已没了踪影,苏玉宸携着一身锦衣的叶溪菡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她今日一身雪白华裳上绣着点点殷红的雪梅,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即使是在昏暗的傍晚,整个人也似乎散发着一圈光晕。她白皙的脸颊被冻的微微有些发红,出众的姿容吸引了周围不少侍卫宫女的目光。 龙珧沉着怒气回到御书房便看到苏玉宸一脸谄媚地看着他,旁边还有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叶溪菡。 他眸中闪过一丝微讶,却是将二人都唤进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苏玉宸行完礼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殿下,玉玺之事臣已从家父处得知情况,恰巧的是臣前些日子正好救下了溪菡,您知道的,能抓住元姝和温瑾睿还要多亏了她……” 苏玉宸并不知道叶溪菡和龙珧的秘密关系,因为她是文国公府的人,怕龙珧迁怒于她,苏玉宸上来便先替她说了几句好话。 龙珧皱了皱眉,他着实看不惯苏玉宸这个没用的废物样子,可对方论起血缘关系来,还算得上是他亲表弟,因而他还是压下火气,不耐烦地说道:“为了什么事前来,有话直说!” 苏玉宸抖了一下,讪笑道:“殿下,臣知道您为了玉玺的事正烦恼着呢。不过您别担心,那文国公府之人苛待溪菡,她正是从文国公府之人的藏身之处逃出来的,也就是说……文国公府的那群人,如今还躲在京城中!有溪菡在,您可以轻轻松松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的话,我们既有文国公府之人在手,又有温瑾睿作要挟,又何惧那贱人……那叶书离不敢将玉玺偷回来送还给您呢?” 闻言,龙珧紧紧地盯着他们二人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为何之前不早早将此消息报上来?” 叶溪菡心下一紧,做出一副大义凛然又夹杂着几分悲痛的样子说道:“叶国公毕竟是臣女的父亲……臣女先前才一时犹豫没有将消息上报,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溪菡自然不能再包庇他们。” 龙珧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划过一丝嘲讽。 想在他面前演戏,这伎俩未免还不够熟练。 不过他仍是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苏玉宸你先出宫候命吧,她先留在我这里,我还有事要仔细问她。” 他不过随口一说,苏玉宸却是愣了一下,神情几分犹豫地看着龙珧。 刚刚该说的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为什么龙珧还要叶溪菡留下?莫非……龙珧看上了他的女人? 思及此,苏玉宸被自己吓了一跳,心头有些不甘又有些后悔自己头脑一热,将叶溪菡这么草率地带进了宫里。 “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呢?快滚!”龙珧皱眉,不悦地吼道。 他今日心情极差,偏偏苏玉宸还是个既没脑子又没颜色的,他如何不知道苏玉宸心里那点小九九,此时只感到万分膈应。 苏玉宸身形一抖,回过神来,连忙哈着腰退下了,走前还恋恋不舍,满心不甘地看了叶溪菡一眼。 正是晚膳时间,龙珧也没有心情大吃大喝,随意叫下人端了几样精致的小酒小菜放在御书房。 “你,为我布菜。”龙珧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头也不抬地对叶溪菡说道。 叶溪菡心下一紧,不急不缓地上前伺候起龙珧用膳来:“是。” 龙珧一口饮尽杯中烈酒,眯起眼睛对她说道:“薛盛安死了?怎么死的。” 他暗处的这颗棋子,就这么没了还着实有些可惜。 叶溪菡拿着筷子的手微不可查的一抖,想起那晚薛盛安癫狂的神色,她一张俏脸的白了三分。 “他……在奉殿下命令处理叶书离时,着了温瑾睿和她的道。”叶溪菡神色落寞,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龙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张嘴咽下叶溪菡喂过来的一粒花生道:“哦?这么简单就败下阵来,可不像他。” 说完,他瞟了叶溪菡一眼,凤眼微微一眯,敛去了眼中的情绪。 叶溪菡咬了咬唇,神色飘忽地回道:“他太过冲动了,才会一时不慎中了暗计。” 龙珧手下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意有所指地说道:“不是冲动,是太蠢了……也罢,我手下不需要这种愚蠢的人。” 叶溪菡心里一紧,却见龙珧神色自若,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又将他的空酒杯斟满。 薛盛安太蠢了,蠢到竟然会对叶溪菡这种女人言听计从、百般信任,最后才会被出卖,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龙珧心头冷笑,这女人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不晓得暗卫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知了他。 从某些方面,他很欣赏叶溪菡这个女人,够狠够果决,那一股为了往上爬什么都敢做的狠劲令他刮目相看。 但是相对的,他也极其厌恶这个女人,没有男人能忍受得了身边伪装着这么一朵看似清纯却剧毒致命的莲花。 见龙珧没有在说话,叶溪菡放下心来,故意当作什么不也不知道似的一直往龙珧的被子里倒酒,顺势微挪了几步靠近他。 龙珧只觉得昏昏欲醉,凤眼迷离了起来,恍惚中一阵冷香袭来,令人陶醉。 他看向叶溪菡,蓦地用力捏住她的手腕,眼眸闪了一闪。 “殿下……您醉了。”叶溪菡心下一喜,却装作面上一惊,尴尬地说道。 第331章 自取其辱 “你……伺候我就寝,我今晚就睡在御书房。”龙珧眼眸半睁地说道。 叶溪菡面上微微一红,龙珧没有说送她出宫,想来是要留下她了。 她似是有些尴尬地别开头,却不经意间将一片雪白的玉颈暴露在他眼前,龙珧呼吸微微一窒,暗下眼眸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平心而论,叶溪菡算得上是绝色。 “我没醉。”龙珧开口,洒出一股带着醉人酒香的呼吸。 叶溪菡紧绷着身子,僵硬地坐靠在他怀里,尽力让自己表现自然地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 “殿下……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她柔声低喃道,软糯的话语像羽毛一样扫在人的手掌心。 叶溪菡越是靠近自己,龙珧便觉得自己鼻尖萦绕的冷香愈加浓烈,在逼人的浓香下,他只觉得身体一阵火热的同时,整个人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殿下,我送您去歇息吧。”叶溪菡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反身主动搀着他往御书房的睡榻走去。 她温柔地褪去龙珧的外衫和鞋子,龙珧眼眸一暗,顺势也将她一带到榻上。 叶溪菡眼眸一闪,却温顺地顺势倒在榻上,并没有丝毫挣扎。 龙珧抱住她,却觉得头脑一阵晕眩,整个人都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殿下……殿下……?”叶溪菡轻轻唤了两声,见龙珧没反应,脸上浮出几丝喜色。 不枉她精心准备了那么久…… 见龙珧没了反应,她才神色幽幽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抽出头上的发簪,在小拇指上轻轻一划,把血珠染在了床榻上。 最后,她眼神复杂地将二人衣衫褪尽,缩进了榻上,将龙珧的手环在了腰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暗夜晨星闪烁,不知何时,龙珧忽地睁开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温香软玉,眸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光。 晨光微亮,叶溪菡是被人一把推下软榻的。 琼脂一般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与冰凉的地板接触的地方传来丝丝寒意,她吓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身形一抖忍不住起了些许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殿下……”她心下一沉,面上却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娇媚如水地唤道。 几件带着些许冷香的衣服被毫不怜惜地丢在了她的头上,叶溪菡身形一僵,连忙拿下衣服,便见龙珧半身掩在锦被里,凤眸毫无感情地盯着她。 一丝不挂的叶溪菡只觉得一阵耻辱感涌上心头,连忙将衣服掩盖住自己的身体,不解而紧张地看着龙珧。 她三千青丝尽数散落在雪白的肌肤上,水眸盈盈,看着就令人心生可怜。 龙珧勾起一抹笑,轻声说道:“我昨晚说过,我没醉。” 叶溪菡微微一僵,一张俏脸上血色尽失,坐在地上微微颤抖起来。 “殿下……溪菡、溪菡已经是你的人了……” “你或许不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喝醉。”龙珧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软榻上那抹殷红的血迹,幽幽地说道:“不愧是我欣赏的女人……有计策,也够大胆,只可惜……” “太叫人恶心。”龙珧薄唇微动,轻轻地吐露出五个令叶溪菡直堕地狱的话来。 说完,他不再看叶溪菡的表情,也不在意她僵硬的身体,自顾自地唤来御书房外等候的宫女为他穿衣洗漱。 门被打开,外面带着寒意的风雪刮进些许来,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叶溪菡这才回过神来,羞耻而僵硬地连忙将身上的衣服穿好。 端着热水和巾帕的宫女们俱是若有若无地将视线在龙珧和叶溪菡之间扫来扫去,在看到龙珧未着衣裳的精壮身躯时,俱是脸上一红。 待看到叶溪菡半遮半裸跪坐在地上的狼狈样子时,又都浮起了满眼的嘲讽之色。 仗着自己姿色不错就敢随便勾。引三殿下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 龙珧任由宫女为自己穿上衣服,看着匆忙将衣衫套好的叶溪菡一头的青丝还未来得及打理的样子,眉毛微微一挑。 “叫侍卫过来,把这个女人给我丢出宫去,别再让我看到她。” 毫不留情的话语落下,门外立刻就迅速走就来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叶溪菡,一点也不怜惜地将她一把拽起,往屋外拉去。 叶溪菡心下一惊,开口唤道:“殿下……殿下!文国公府之人藏在哪儿,您不想知道了吗?” 话语带着焦急和不敢置信的意味飘散在冷冽的空气中,龙珧却丝毫不为所动。 今晚,豫州的军队就会抵达了,大安早晚会是他的,文国公府早晚会覆灭,他又何须急于这一时呢? 思及此,他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传国玉玺,他要定了!但是有些人,他也绝对不会留! 束好发冠,龙珧一把掀开帷幕,冷声道:“起驾,凤栖宫。” 闻言,身后的宫女身形一抖,对视了一眼,眼中俱是害怕和担忧。 凤栖宫,那里原本是皇后所居住的地方,可是自打几日前,常太妃和十公主便都一同住在了哪里。 口上虽然说的是陪伴生病的皇后,可实际上宫人们心里都清清楚楚,太妃、皇后和公主,都被软禁在了那里…… …… 叶溪菡被一群侍卫拉着,跌跌撞撞地小跑过一道道回廊,满头的青丝随着寒风在空中飞舞,引来了周围好些人的围观。 不少人对她出众的外貌感到羡慕嫉妒,现在见她如此狼狈,皆是觉得快意不已。 “就是她……趁着三殿下醉酒,竟爬上了殿下的床!” “啧……长的一副清纯端庄的模样,没想到内里是这么只骚狐狸。” “这下自作聪明了吧,惹恼了三殿下,可有她受得。” 周围满是讥讽和幸灾乐祸的话语像利剑一样刺入叶溪菡心头,令她全身僵硬,血色尽失。 这一番给她的难堪,丝毫不必她在叶书离那儿受到的要少。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不甘心! 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将她无视的如此彻底! 第33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元姝不安忐忑地陪着苏芳华用完了早膳,又陪着她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上午,她心头虽然有些不耐烦,却什么也不敢说。 眼前这人,可是龙珧的母妃。 元姝看着苏芳华悠远的眼神,心思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没想到,叶归然与苏芳华竟然是旧识,而且关系似乎还很要好亲密的样子。 苏芳华不知从何处听得自己是叶归然的干女儿,因此待她也是极不错的,她满心都想着如何与苏芳华打好关系,以换得自己在宫内的安全和地位,却偏偏忽略了一点。 若是苏芳华与叶归然乃是旧识密友,为何两人而今却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上呢? 昨日自从御书房将元姝带回双鸾殿后,苏芳华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着关于叶归然与温瑾睿等人的事。 元姝自然没脸说是自己出卖了温瑾睿,才害得两人被抓紧皇宫,因而只是随意找借口敷衍了过去。 但是两人聊着聊着,元姝就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元副将军性情耿直,尽忠尽孝,必然不会答应他的提议。他性格向来如此,你不必害怕,他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只稍暂且与他虚与委蛇便是,宫里暂时有本宫……还能护得你一阵子。”苏芳华轻轻说道。 苏芳华只当元姝不慎被抓,此刻也正忍辱负重,却不料她早已倒戈向了龙珧。 因而元姝一听这话就不大得劲了,苏芳华明明是龙珧的母亲,为什么话里话外,竟有着胳膊肘往外拐的意味? 她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一一应下,乖巧的样子又给苏芳华留下了一丝好印象。 苏芳华难得露出一个笑容道:“身处险境也不露怯,你这性子倒是与书离相似。” 说到这里,她话音又失落地转道:“而今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经过那一晚的事,龙珧明显不如之前那般信任她了,如今她在宫里对许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听到她提起叶书离,元姝心头顿时就反射性地涌出一股厌恶的情绪,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她见苏芳华不知外面情况,眼睛一转,便干脆将她和温瑾睿被俘一事,扭曲了事实,将黑锅都扣在了叶书离身上。 “外面的情况很严峻……娘娘有所不知,其实那一晚我和瑾睿被抓,皆是因为……”元姝咬着唇,似是万般犹豫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本是她错信叶溪菡被逼出卖了温瑾睿与叶书离,这下到她嘴里就成了叶书离辱虐叶溪菡,使得对方逃出后反对他们进行报复。 所有的错都在叶书离,她和温瑾睿都是被无辜牵连的,可恨最后温瑾睿受了重伤,她却逃之夭夭。 苏芳华听得一脸凝重,她摇头道:“不可能,书离不会是那样的人。” 元姝还欲说什么,就听得门外的宫人一脸慌慌张张地来报:“娘娘!大事不好了!常太妃她……她仙去了!” “什么!”苏芳华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对那宫女喝道,“怎么一回事?说清楚!” 那宫女颤了一下,嗫嚅着道:“三殿下在凤栖宫。” 苏芳华眼皮一跳,浑身发冷,再顾不得与元姝说话,径自匆匆忙忙地向凤栖宫赶去。 她一边疾步奔走,一边心里狂跳,龙珧不是说过,不会随意动她们吗……? 苏芳华赶到凤栖宫的时候,就看着皇后神情憔悴,泪流满面地坐在地上抱着晕过去的龙钰,不住地哽咽。 周围的桌椅有些乱,地上滚落了一个精致的酒杯,常太妃静静地躺在那冰冷的地板上,脸色青白,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苏芳华一颤,缓步上前走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龙珧回过头来,拧起眉头不悦地看着她。 皇后似是注意到了赶来的苏芳华,连忙手脚发软半跪半爬地挪到她身边,无助地扯着她的衣裙道:“芳华……!芳华,我求求你!你救救钰儿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珧儿!你不是说了不会动她们的吗?”苏芳华脸色微白,连忙抓住龙珧的袖子道。 龙珧不耐烦地一把甩开她的手道:“我说了那时不动她们,可没说以后不动她们!” 冷冷地掷下这句话,他扫了一眼几人的惨状,方才觉得心头的恶气消散了几分,勾起一抹冷笑道:“算你走运,我的好妹妹……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还能有谁替你挡这一劫。” 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凤栖宫,又慢步走向紫宸殿。 他不急,要一个一个来,才能折磨那个老头子,不是吗? …… 城外别院中,一封急信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叶归然一脸喜色地说道:“将军他们今晚就到!” “什么,父亲他也来了?”温骄讶异地高声说道。 叶归然收下信纸,急声说道:“不止是将军,还有皓阳也来了,你们收拾收拾,我先去向大皇子殿下禀报。” 温骄点了点头,连忙转身奔向叶书离的屋子去寻她。 几日茶饭不思,叶书离迅速地削瘦了下去,对于温瑾睿的担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午夜梦回,她总要醒上好几次,每次梦中都是一片黑暗,苏玉宸阴冷的话语和剑光飞舞的声音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的脑海内。 她不知道温瑾睿当时是什么样子,有多痛,更不敢想象他当时的模样…… 裴琅每日无声的关怀和体贴更是让她心焦力瘁。 她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这样,她只想温瑾睿此刻平平安安地从宫里出来…… 直到温骄的一席消息将她唤回了现实。 “我们今晚便攻城吗!”叶书离神色一凛,激动地抓住温骄的袖子道。 温骄反握紧她的手道:“无须攻城,龙珧的叛军此刻仍在路上,我们只需一路前进,将皇宫拿下便可。” 叶书离的一颗心立刻就揪了起来,她紧张地问道:“直接向皇宫进发,那瑾睿怎么办?” 如果龙珧被逼到鱼死网破,对他下手该怎么办? 第333章 危如朝露 温骄心底自然也担忧着自家二哥,却还是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安慰她道:“别怕,宫里现在还潜伏着一个我们的人,他一定会护好瑾睿的安危,我们甚至还可以借裴琅之手,出其不意地打入皇宫……” “什么意思?”叶书离皱眉问道。 温骄轻轻叹了一口气,靠近她耳边,低喃了几句话,叶书离眉头一皱,很快又舒缓了开来。 半晌后,她才沉默地点了点头。 窗外有轻微的动静,叶书离扭头看去,只见裴琅正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叶书离头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埋藏着万般复杂的情绪。 …… 凤栖宫中,龙钰白着脸悠悠转醒,司琂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毒酒她并未咽下太多,好在已经无碍了,只是常太妃她老人家……”司琂沉着脸,咽回了后半句话。 他没想到,玉玺之事竟败露了,这下子他们一行人直接由主动变为了被动。没有了传国玉玺作为筹码,别说是帝后和公主,他也是自身难保,处处危机四伏。 更别说温瑾睿此刻被囚在宫中,陆寒伪装潜伏了几日,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却丝毫接近不得,因为关押着温瑾睿的钥匙,被龙珧每日亲身携带着。 听说豫州的军队今晚便会抵达,司琂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楚潇他们,真的能及时赶来吗……? 听他提起常太妃,皇后原本因龙钰醒来而露出的喜色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整张脸上满是悲戚之色。 今日早晨,龙珧突然间对他们发难,要龙钰喝下那杯毒酒,抹杀她这个肮脏的罪孽。 她们自然是万般抵抗,惹得龙珧下令对龙钰强灌毒酒,千钧一发之际,默不作声的常太妃却突然闪身冲了出来,夺下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殿下……放这孩子一马吧!”常太妃神色戚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匍匐着对龙珧低声说道:“一切罪孽都在老身,还请殿下看在舞阳长公主的份上,看着先皇后的份上,让老身来替这孩子吧……” 龙珧脸色一沉,指着常太妃厉声吼道:“你闭嘴,莫要得寸进尺!你背叛了先皇后和我母亲,你竟还有脸提她们!要不是我母亲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怜你一生可怜,你以为我会叫你活到今日?” “先皇后网开一面,叫你做了太妃享福,你却不知好歹,私藏传国玉玺多年!光是这一点,我就早该杀了你!” 常太妃脸色一白,匍匐在地上的身躯因痛苦而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是要毒发了。 听着龙珧的话,她心里却无任何一点怨言,她当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现在也不会后悔眼前的选择。 她张嘴还想在说些什么,全身的剧痛却令她痉挛不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渐渐模糊,恍惚间,两张面孔悄然闯进了她的脑海中,耳边仿佛萦绕着一声声稚嫩的童语,终于,她慢慢地痛到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 她的拓儿……她的阿拓……可怜的两个孩子啊…… “母后……”龙钰小声呼唤道,脸上显露出几分痛苦之色,她咽下了些许毒酒,虽无性命之忧,肚子却还隐隐作痛。 皇后看着女儿这副模样,眼泪哗啦啦地又掉了下来,她蓦地转身跪在苏芳华身前求道:“芳华,我求求你,帮帮钰儿好不好……” 苏芳华忍不住后撤了一步,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皇后母女俩。 “龙珧他不会放过钰儿的,我这条命不要也罢,求求你行行好,救救钰儿,将她送出宫去好不好!”皇后戚戚地哀求着。 “我……我……”苏芳华咬唇,一双玉手紧紧地捏着衣袖。 她也想救龙钰,可是她也只是苏家的一枚棋子,她又能够怎么样呢…… 看着皇后一滴一滴落下的泪水,她终究是于心不忍,深吸一口气将皇后扶起来道:“我答应你……我会竭尽全力,将钰儿送到安全的地方。” 司琂打量着苏芳华,心里一紧,沉声道:“豫州的军队大约今晚就会抵达京城,再迟一些就来不及了,整个京城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文国公府怕是也在劫难逃。” 闻言,苏芳华眼眸一颤,看向他神色紧张地说道:“你说什么?文国公府怎么了?” 司琂定定地看着她道:“龙珧诬陷文武两国公府与武宣王府勾结蛮人通敌卖国,只待豫州军队一到,这个天下必将易主,随后他自然会清缴余下的势力。” 苏芳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文国公府若是覆灭了,那他呢? 她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倘若真的走到那一步,那她不就是害得文国公府覆灭的凶手之一? 她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苏芳华喃喃地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倘若当初我没有向苏家妥协,那么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如果这一切可以挽回,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看着她脸颊上流下的两行清泪,司琂深吸一口气,对着苏芳华说道:“司琂有一事相求,还请娘娘助我。” 苏芳华闻言,怔怔地看向他道:“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司琂扫了周围几眼,沉着脸色低低说道:“娘娘若真有心想挽救这一切,那么我们还有一条路可走。” “之前琼林宴上留下的那一批进士中,有一个是我们的人,他已取得龙珧的信任,并打听到了瑾睿被关押的地方。那枚关押之处的钥匙龙珧常不离身,我今日却未在他腰间看见,他昨晚于御书房就寝,想来兴许放在了御书房中。娘娘是此刻唯一能够在宫内随意走动的人,若是娘娘能够寻得那枚钥匙,必能救出瑾睿。” 只要温瑾睿逃离皇宫,那么一切就还有挽留与拯救的余地。 苏芳华心里一抖,定了定心神,咽了口吐沫道:“你是说……叫我去偷钥匙?” 第334章 龙珧的怀疑 “逆子……逆子!” 庆帝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床前面无表情的龙珧,胸口因情绪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 龙珧轻笑一声道:“我可不是你的儿子。” “龙馨呢?龙馨在哪!”庆帝双眼发红,捏着被子,撑起身体指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初孝慈皇后说过要善待于她,你们竟将她活活逼死了?” “不关我娘的事,常太妃也不是我逼死的。”龙珧一挑眉道,“我不过是想叫龙钰喝了那毒酒,谁知她自己抢来喝了,她一心想要找死,谁也拦不住啊。” 听着这没心没肺的话语,庆帝心头一震,重重地倒在榻上,抖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来,显然是急火攻心的症状。 他原本身体就不大行了,常太妃的死对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庆帝此刻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胸口一阵闷痛,口中猛地涌上一口鲜血来。 龙珧却漠然地抱拳,冷哼一声道:“好好珍惜珍惜自己的命,我还想叫你看看那些野种是怎么被我一个个清理干净的呢。”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还要对庆帝子女下手的意思,庆帝浑身一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龙珧勾起一抹冷笑,毫无触动地看着他无助的挣扎。 他抱着双臂的手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却发现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那枚玉佩不见了,顿时皱了皱眉头。 竟把那东西给落下了,上面可是系着关押温瑾睿的钥匙呢。 随后,他不再多做停留,匆匆往御书房赶去。 “放到哪儿了……”龙珧揉了揉额角,不悦地扫视着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昨晚是叶溪菡褪下了他的衣服,是以今晨他没注意到钥匙与玉佩放在哪儿了,如今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心头涌起一股稍有不安的预感。 左寻右寻也寻不见,龙珧唤来宫女,眯起眼睛问道:“今日我不在御书房的时候,可曾有人来过?” 那宫女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话语总带着两丝惧怕:“回三殿下,下午时皇贵妃娘娘曾来御书房寻过您,见您不在这里便走了。” 龙珧脸色猛地一沉,没在管那个宫女,而是大步流星地向双鸾殿走去。 双鸾殿中,苏芳华正心神不宁地与元姝交谈着。 “钰儿说,长宁宫中有一处密道可通往宫外,今晚若是司琂那边进行的顺利,你便可以同温瑾睿他们一起离开,无需在宫里担惊受怕。” 午间龙钰说过,她们被软禁在凤栖宫那一晚,常太妃便把那密道的最后一把钥匙给了她。 元姝心头一跳,愣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出宫?我、我是说,瑾睿他没事了?娘娘您……您为何要帮我们?” 苏芳华神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眉间全是抹不开的愁:“他就算得了天下,也不会放过钰儿的……” 如今的一切有她逃不开的责任,倘若龙钰因此丢了性命,文武两国公府也因之覆灭,她余生都将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 她必须竭尽全力去挽救这一切,哪怕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元姝眼皮一跳,连忙低下头掩饰住了自己惊疑的神色。龙钰不是龙珧的妹妹吗?苏芳华这话是什么意思……? 且不论她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光是苏芳华要她同温瑾睿一行人一同逃亡,她心里就是一万个不乐意。 她已经知道了,豫州的军队今晚就会抵达京城,武宣王那边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这一场博弈中,龙珧才是胜者。 只有紧紧跟随龙珧的步伐,她才能活下来,如果她随着温瑾睿一行人走了,那就意味着背叛了龙珧,他一定会报复自己和父亲的。 可是,她既不想走,也不希望温瑾睿死。 仅存的一点点愧疚和良知令她纠结了起来。 元姝正心神不定地在煎熬中挣扎,就见龙珧直直地闯入了双鸾殿中,冷声质问道:“你拿了我的钥匙?” “什么?”苏芳华心头一抖,却反应极快装作一愣后茫然地看着他。 糟糕,被他发现了……不过,幸好此刻那钥匙已经到了陆寒手中。 龙珧眼睛一眯,左右扫了元姝和苏芳华一眼,危险的气息令二人俱是坐立不安。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去御书房,偷偷拿走了我的钥匙?”龙珧凉凉地说道,目光紧盯着苏芳华,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与龙珧相处多年,苏芳华早对他的脾性一清二楚,她神色自若地皱眉道:“什么钥匙?哪一处的钥匙?我的确是为着常太妃和钰儿的事去御书房寻过你,只是你不在我便回宫了。”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龙珧缓了缓脸色,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虽怀疑苏芳华,但心里却并不认为真的是她拿走了钥匙。 这些日子以来他有意瞒着苏芳华许多事,对方没道理会偷拿走他的钥匙,因为苏芳华根本就不知道那钥匙是做什么的。 难道真的是他不小心落在了哪里? 想起昨晚主动投怀送抱的叶溪菡,龙珧心里立刻就死一阵恶心,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排除了苏芳华的嫌疑,龙珧心头的郁气消散了一些,他冲着苏芳华神色认真地说道:“母妃……谁也不能背叛我,哪怕您是我的‘母妃’,也不可以。” 掷下这一声带有警告意味的话,龙珧扫了一眼神色莫名的元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双鸾殿。 苏芳华的手心渗出了些许冷汗,她听懂的龙珧的意思,无论是谁,背叛他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可那又如何呢……就算是付出性命,她也要为自己当年做错的事赎罪。 元姝神色不定地在一旁围观完了两个人的对话,心头对苏芳华的不解又增加了许多。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可真不像是一对母子……看来苏芳华的地位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 她心下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见机行事,倘若苏芳华的计谋成功了,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要是失败了……她一定要向龙珧高发示好才行。 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更何况,那个男人并不喜欢她,三番两次地站在叶书离那一边,甚至还纵容叶书离羞辱她。 想到这里,元姝眼眸一暗,心头涌上一股戾气。 第335章 你们可真有本事! 叶溪菡被人从宫里轰出来,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打算寻个地方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在回苏府去寻苏玉宸。 如今龙珧那边的路走不通了,只剩下一个苏玉宸可以利用,她就算再怎么厌恶对方,也不得不对他笑脸相迎。 以她对苏玉宸的了解,如果叫他看到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定然会发怒窝火。 她太清楚男人这种生物了,他们将你看作圣洁的仙子时,心里自然会呵护怜惜你。可一旦你与另一个男人有了暧。昧的关系,他们心头便会觉得你轻贱浪浮,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对你尊重有加。 男人的占有欲都很强,就算她说自己不是自愿的也没有用,更何况那人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殿下,苏玉宸敢怒不敢言,那便只能将怒火发泄到她的身上。 叶溪菡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因而聪明地将自己整饰了一番,才神态自若地回了苏府。 “菡儿,殿下昨晚留你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一回到苏府,苏玉宸立刻就紧盯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 叶溪菡神色不变地笑道:“殿下只是问了问我关于文国公府的一些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要问这么久?你昨晚歇在了宫里?殿下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苏玉宸盯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紧张。 “殿下不是那种人,玉宸何出此言……难不成在你眼中,我是那等浮花浪蕊不成?”叶溪菡神色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作势颇有几分伤心地别开了头。 苏玉宸见状,松了口气,对她的态度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殷切:“好菡儿……你别生气!都是我不会说话,我掌嘴,掌嘴自己!” “菡儿生的如此沉鱼落雁,我这不是担心殿下他被你迷住了嘛……”他作势打了自己两下,连忙讨好起她来。 叶溪菡似是被他逗笑了,连忙亲昵地去拉住他的手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莫要多想。” 苏玉宸满心荡。漾地笑了起来,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叶溪菡滑下去的袖子露出的皓腕上,顿时微微一僵。 她的手腕上有着一个极浅的青色印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好好的进一趟宫怎么手腕上会有淤青? 苏玉宸心头立刻就怀疑地浮想联翩起来,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一点不对劲,仍是与叶溪菡有说有笑地打情骂俏着。 派了丫鬟去伺候叶溪菡沐浴换衣,他立刻就招来了侍卫去打探宫里的事。 …… 傍晚间,皇宫内一处偏僻的宫殿内,屋内的香炉中飘散着淡淡的暖香,暖意融融。 温瑾睿面色发白地静坐在席间,闭目养神。 龙珧并没有将他押入大牢中,那只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他就被关在皇宫一处没有妃嫔居住的殿内。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没有伤药止血,他全凭着惊人的毅力和超乎寻常人的强健身体扛过了凶险的一晚。 除了龙馨来过几次,对他冷眼冷语自说自话了一番以外,龙珧并没有对他用刑,只是房间内飘着的熏香中带着迷香的作用,叫人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屋外有微微的动静响声,房间的锁被人打开,他睁开眼睛,以为是龙珧的人又来给他送饭,却看到了一张令人惊讶的面孔。 “你是……陆寒?”温瑾睿神色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子来,琼林宴上此人向他递过消息,他记得很清楚。 陆寒见到他,微微松了口气道:“世子!我们来救你了!” 话音刚落,司琂便快步走进屋内,紧张地盯着他扫了几眼,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皱起了眉头:“瑾睿,可还能走动?” 温瑾睿点了点头道:“只是这熏香中有迷药,闻久了会令人身体无力,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闻言,司琂二话不说便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温瑾睿鼻下一蹭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 一股清凉的味道袭来,顿时令温瑾睿头脑清醒了许多,手上也恢复了几分力气,他立刻接过陆寒递来的佩剑,与二人一同离开了此处。 走到殿外,才发现在殿外看守的侍卫不知何时七荤八素地晕了一地,不省人事。 “这是之前我与阿幼朵一同研制的迷香,能叫人睡上足足五六个时辰,如今到是派上了大用场!”司琂快速地说道。 晚间的寒风助了他一臂之力,他在暗处没花多大功夫就借着风力迷晕了殿外的一干守卫。 身上腿上的伤口因急速奔走而微微裂开,温瑾睿神色丝毫未动,用眼神示意司琂,陆寒是怎么回事? 陆寒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认真地解释道:“世子大可放心相信在下,我原是青县进京赶考的学子,多亏了叶三小姐与温世子替我们这些贫寒学子出头,这才让我等能够顺利参加春闱。” 他心里感激叶书离与温瑾睿的所作所为,又清醒地认识到逼宫政变,要挟天子的龙珧不是好人,因而在取得了龙珧的信任之后,立刻便私下与司琂接头,替他将宫中的消息秘密递往宫外。 “这一切多亏了皇贵妃娘娘,今晚我们便从长宁宫的密道中逃出去,待楚潇他们赶回来,我们就还有翻盘的余地!”司琂一边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回廊,一边小声地说道。 温瑾睿皱眉,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道:“我总觉得,你们将我救出来,这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了,这路上巡逻的守卫为何警惕性如此之低?” 他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们,令人背后发毛。 司琂愣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宁宫牌匾,低声安慰道:“莫紧张,我们已经安全到达了长宁宫,皇后娘娘与十公主都在等着我们!” 他猛地将长宁宫的门推开,待见到眼前的一幕后,顿时脸色大变。 龙珧眼神阴鸷地一一扫过他们,拍了拍手掌,冷笑着说道:“你们……可真是有本事啊!” 第336章 苏府沦陷 苏府,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正在屋内对着镜子细细卸去胭脂的叶溪菡顿时被吓了一跳。 “玉宸?”叶溪菡讶异地唤道,“你怎么来了……你现在外面等一等,容我穿上外衫……” 她早早便准备就寝了,此刻只着了里衣,苏玉宸的贸然闯入令她脸色浮现出几分不悦和尴尬之色。 谁知苏玉宸却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低吼:“穿什么穿?你既然想爬上龙珧的床,岂不是脱得一丝不挂更好?” 叶溪菡脸色猛地一白,目光颤颤地咬着唇道:“玉宸,你在胡说些什么!” “够了!”苏玉宸跨进房门,眸子里全是不甘和怒火,他一把拉住叶溪菡的手腕道,“你别以为昨晚你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 “菡儿……你竟然骗我!你不是说你和三殿下什么也没有发什么?为什么她们说你不知廉耻地爬上了龙珧的床,还叫他把你轰了出来!”苏玉宸气得脸红脖子粗地质问道。 “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不知足?你看不上我对不对?我原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谁知道你全是虚情假意,只把我当作一个踏板!” 苏玉宸暴怒地吼着,捏着她的手腕也越来越用力,叶溪菡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见他神色暴躁,叶溪菡立刻反应过来,水眸盈盈地说道:“玉宸,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昨晚是三殿下喝醉了……不过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是殿下喝醉了才做了些逾越的行为,我一个女子如何能抵抗的过他?三殿下性情反复,我也没料到他醒来之后却怪罪我心思不纯!” “我也是有苦难言呀!三殿下厌恶文国公府,自然也将我厌恶了去,这才故意百般羞辱我……” 她说着,眼眸里就浮起了滴滴泪珠,却强忍着不掉下来,做出一副委屈又坚强的神色来。 叶溪菡知道,将哭欲哭的神态才能让别人心里激起最大的怜惜之意。 很可惜,这一招在暴怒的苏玉宸面前一点也不管用。 他早觉得叶溪菡是他的人了,而今闹了这么一出,就是活生生给他扣了一顶绿帽子,周围人的眼光都看他怪怪的,直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哦?你们什么也没发生?当我蠢到什么都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发生什么!”苏玉宸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说什么都没发生,干脆就叫我亲自来验证一番,看看你说的是真话假话好了!” 说完,他沉着脸伸手就去拉她的衣服。 之前他怜惜叶溪菡,认为她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坚韧女子,自然对她疼爱有加,更不敢动手动脚惹了佳人不开心。 可惜叶溪菡却在他头顶种了一片大草原,既然她这样回报他,那他又何必在对她那么客气? 衣衫被重重一扯,叶溪菡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无比。 倘若她还是处。子之身,必然半推半就,做屈辱状地从了苏玉宸,待到事后苏玉宸发现自己错怪了她,清醒后必然会因愧疚而加倍的怜惜她来。 只是……她的处。子之身早已给了薛盛安! 若真让苏玉宸得逞,那她就完了! 想到这里,叶溪菡心头涌上一阵恐慌,连忙拼命挣扎起来。 “苏玉宸……你放开我!我没有和三殿下做那种龌龊事!你既然不信,我便只有用一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叶溪菡的眼泪哗啦啦地滚落着,还不忘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作势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然而苏玉宸并不吃她这一套,半遮半掩的娇躯令他心头一阵火热,看向叶溪菡的目光也变得*了几分。 他一把将她拉回来,喘着粗气道:“不需要你死,我亲自来验证!” 叶溪菡一慌,混乱间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将苏玉宸踹开了好几步,他顿时怒火中烧地给了叶溪菡响亮的一耳光。 “装什么纯!谁不知道你内里是个骚。浪的贱货!” 叶溪菡被这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不敢置信的同时,心里也涌上了无尽的恐慌。 两人撕扯间,俱是没发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察看。 一支气势矫健的兵马早已破开了京城的城门,气势汹汹地向皇宫、裴府及苏府赶去,路过之处一片尘雪飞扬。 苏府的大门被人狠狠地撞开,楚潇冷着脸高声道:“给爷把这一府的乱臣贼子全抓了!” 话音落下,背后一队气质冷冽的悍卒势如破竹地踏破苏府,迅速穿梭在院内的每一个角落,将许多还在睡梦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的人都绑了起来。 叶溪菡与苏玉宸撕扯间,房间突然被猛地踹开,几个身着盔甲的男人持着长枪闯进来,冷声喝道:“苏府乱贼,束手就擒!” 两人皆是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冲进来的人。 见他们呆若木鸡的样子,为首的男人皱眉冷喝道:“我等乃温大将军手下之将,苏家勾结乱贼,妄想挟持天子染指江山,把他们都拿下!” 身后的人立刻就冲了上去将他们死死拽住,衣衫不整的叶溪菡身体一抖,那冰冷的盔甲碰触到她,令她的一颗心都颤了起来。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苏玉宸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 今晚到达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们豫州的军队吗?怎么可能是温衡的人! 眼见苏玉宸被毫不客气地拖拽了出去,叶溪菡连忙趁此机会白着脸将自己的衣服穿好,那将领扫了她一眼,冷声道:“苏家的女人也一并抓起来!” 眼看自己就要被擒住,反应过来的叶溪菡立刻哭喊着道:“等一等……!我是文国公府的叶四小姐!是苏家乱贼将我趁乱掳来,妄想玷污我!” 闻言,屋内的男人皆是皱眉对视一眼,看着叶溪菡狼狈的样子,脸上还有一道红肿的巴掌印,不由得信了几分,冷声质问道:“你真是文国公府的小姐?” 叶溪菡连忙噙着泪一脸希冀地看着他们道:“小女叶溪菡,正是文国公府的庶女,不信的话将军可以带我前去证实一番!” “证实?”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楚潇一脸好笑地看着宛如小丑一样的叶溪菡,眸子里的冷光几乎要将她冻住,他冷笑一声道:“文国公府的四小姐,早就因重病而死了,哪里来的野。鸡也敢冒充文国公府的人?把她抓起来!” 第337章 惊天逆转 长宁宫中,龙钰和皇后被绑在椅子上绑了个结结实实,苏芳华一脸惨白地瘫软在一旁,惊恐地看着他们。 龙珧拍了拍手,身后一群侍卫便虎视眈眈地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温瑾睿暗自握起了长剑,面色不变,暗地里却做出了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他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一脸心虚的元姝身上,眼中的冷光如同利剑一般向她射去:“元姝,又是你?” 声音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龙珧却大笑一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瑾睿,啊……说起来,只差一点,我便该唤你一声弟弟呢。” 他凤眼一眯,饶有兴致地看向陆寒道:“不错,年轻人……有胆有识,只可惜,可惜啊,我最恨欺骗背叛我的人!” 他最后一句话蓦地变冷,扭头阴冷地看向苏芳华道:“母妃,我警告过你的,你却还是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儿臣不客气了。” 苏芳华微微一抖,眸光微颤地看着他,强自镇定道:“你为何会知道是我……” “这说起来,还得是元副将军的爱女立下了大功呢。”龙珧心情极好地看了一眼元姝道,“先是告发了叛贼的藏身之地,又揭露了母妃的诡计,事成之后,应当打赏你才是!” “要不,封你个县主当当?”龙珧两根指头放在下巴上,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一般。 苏芳华不可置信地看向元姝,整个人如置冰窖:“元姝,竟然是你?你……你可有想过,你这样做将你干。爹置于何地!” 听她提起叶归然,元姝心虚地别开头,轻声说道:“然叔是文国公府的叛贼,我认贼作父本就不该,多亏了三殿下深明大义,与我既往不咎。”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目光仇恨地死死盯着她。 元姝却像是没看到一番,反正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又何必在装呢? 再说了,她也是不得已的…… 午间龙珧似是发现了她的神色不对劲,后来便将她召了去,龙珧此人何等可怕?在他的威逼利诱与胁迫之下,她很快就被逼将一切都道了出来。 “一个人怎么能够这么无耻!”司琂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看向元姝的目光里全是藏不住的厌恶。 这女人真令人反胃! 龙珧却是心情极好,他看着众人精彩至极的脸色,满目兴奋。 他早知道陆寒的背叛,故意放水让司琂他们将温瑾睿救走,为的就是欣赏他们在逃出生天前却发现被掐灭了所有希望的绝望之感。 “好了……废话不多说,黄泉路上那么挤,你们一个一个来,第一个是谁好呢……?”龙珧悠悠地说道,正思考着先从哪一个下手,就听得外头一阵大乱的声音。 “嗯?”他神色一凛,猛地向屋外看去。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军队不知何时已是神出鬼没地潜进了皇宫,将他们层层包围,那一个个身穿盔甲的兵人,银白色的甲衣在月光之下折射出亮色的白光。他们一个个神色冷厉,带着铁血的味道,仿佛有着踏破山河的气势。 龙珧脸色一变,这不是豫州的军队!是温衡手下的人!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他为何没有接到半点消息,就让这么多人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宫门的侍卫都是死的吗?竟然没有一个人报信! 司琂面色一喜,高声道:“太好了!是楚潇他们赶回来了!” 温瑾睿也松了一口气,不顾伤口立刻提起长剑向龙珧袭去,打算将他生擒。龙珧大骇之下脸色剧变,立刻就拉过一旁的苏芳华,抽出长剑吻在她颈侧。 “娘娘!” “芳华!” 几声惊惧的声音同时响起,看着被挡在龙珧身前的苏芳华,温瑾睿脸色一变,连忙收回了手中的剑势。 “归……归然?”苏芳华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眼泪直直地就流了下来。 “龙珧……你已经败了!束手就擒吧!” 闻言,龙珧脸色青白,双眼爆睁地怒吼道:“闭嘴!我还没有输!谁敢过来我就一剑刺死她!” 叶归然一双眼睛紧紧黏在苏芳华身上,怎么也挪不开,他拔高声音,颤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都给我滚开!把路给我让开!”龙珧紧紧掐着苏芳华,上前一步吼道。 周围之人不敢轻举妄动,皆是沉着脸让开了一条路,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龙珧万分戒备地盯着周围的人,此刻他的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一双眸子猩红,掐着苏芳华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令她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几分痛苦之色。 “滚开!”龙珧厉声冲着一个想要偷袭救人的将士吼道,利剑蹭上苏芳华的脖子,鲜红的血液立刻就站在了剑上,周围之人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 龙珧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挟持着苏芳华朝着金銮殿走去,手中的剑不停的发抖。 “不可能的……不可能!我的计划那么完美无缺……”龙珧喘着粗地,怒声低吼着,“裴家人呢?苏家人呢?为什么没有守住京城城门!为什么宫门大开没有人前来报信!”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长宁宫中,皇后和龙钰身上的绳子都被解了开来,龙钰立刻一脸惊慌地跳下来道:“贵妃怎么办!还有我父皇……快救救他们!” 一旁的元姝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仿佛被惊雷劈中了一番,一动不动。 今晚来的……不应该是豫州的军队吗?老天爷是在玩弄她么! “把她抓起来……待事后在处置!”温瑾睿手中的长剑一指,看着元姝冷冷地说道,眼中满是厌恶和欲杀之而后快的寒光。 随后他便提着长剑,目光冷冽地追上叶归然的步伐,往金銮殿的方向赶去。 军中有认出温瑾睿的人,立刻便应道:“是,二公子!” 被一群人面色不善地用长枪指着,元姝打了个冷颤。 她……她都做了些什么? 完了……全完了…… 第338章 金銮殿不眠夜 夜凉如水,高空的月被蒙上了一层愁雾,雪光交辉着灯笼映得周围一片明亮。 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细细的雪落下来又将霜盖住,上面一深一浅地印着许多杂乱无章的胶印。 “没可能的……我不会输!我才是大安的帝王!”龙珧痴痴地低喃着,又如同是饿狼急躁的咆哮一般。 他拉扯着苏芳华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金銮殿,殿中一片金碧辉煌,四周的壁柱上雕刻着的盘龙栩栩如生,正前方高位上,那座冰冷而夺目的龙椅静静地立在那里。 龙珧目光闪动,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方龙椅,深吸一口气,掐着苏芳华的脖子缓步走了过去。 “放开她!”赶过来的叶归然气喘吁吁地吼道,双眼都记得发了红。 龙珧的身形一顿,转过身去,冷笑一声道:“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嗯?” 他不甘心,不甘心! 他如此完美无缺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夕之间便被对方翻了盘,成王变败寇。 叶归然疾步走进金銮殿,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先放开她!” “别过来!退下!”龙珧眼神一暗,用剑指着叶归然道,“你再靠近一步,我立马就杀了她!” 叶归然脸色一变,伸出去的脚硬生生滞在了空中。 “现在,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入皇宫了的吧?”龙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快说!” 温瑾睿提着剑,眼眸暗沉底走进来,冷声说道:“你怎么也想不到,裴家会有人背叛你吧?” 龙珧蓦地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往那个一向愚忠的裴家身上想过,此刻闻言,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个人。 “裴琅!竟然是他……竟然是他?”龙珧神色癫狂地吼道,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全身不停地抖动着,声音中带着几分痛苦:“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要背叛我!裴琅……陆寒……甚至是你!” 龙珧掐着苏芳华的手忽然加重了力气,陡然拔高了声音道:“母妃,你竟然也敢背叛我!你是要覆灭自己的家族么!” 苏芳华痛苦地拧起了眉头,却咬着牙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身为苏家的嫡女,家族却从来没有把她当作苏家的女儿来看,她不过是苏家的一枚棋子…… 只因为,只因为她缺少那种能力! 当初都是她的错,倘若她再勇敢一些,再硬气一些,又何至于导致今天的局面? 如果文国公府因她一念之差而一夕倾倒,她才会后悔一生。 “是因为叶归然对吧?”龙珧的语气蓦地变得平静起来,眼眸却骤冷下去,“你与裴琅一样,一个为了男人,一个为了女人,全都不惜背叛我……”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窈窕的红衣身影翩然而至,宛如月下怒放的一朵寒梅。 龙珧的眼光挪了过去,瞳孔蓦地一缩,就是那个女人…… 倘若他当初没有那么掉以轻心,谨慎地亲自出马将她解决掉,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了吧? 他叱咤风云多年,斗掉过多少老奸巨猾的狐狸,又败过多少足智多谋的人臣。却没想到,撼动了他多年精心布局的人,却是这样一个女人。 龙珧低笑一声,狭长的凤目中闪着莫名的光:“终究是小看了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竟是败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无论是他三番两次的杀令,还是窃走传国玉玺,这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了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叶书离,在京城的传言中不过是一个张扬骄奢,毫无头脑的花瓶,他一向对这类女子一屑不顾,这才转而选择笼络叶溪菡。 可待仔细接触以后,他才发现她不同于这二十几年来见过的任何一个大安朝女子。 龙珧提着利剑的手陡然一紧,双眼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懂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或许知道,裴琅为何会对这个女人如此奋不顾身了。 只可惜,他一向看不起女人,太过自负,终究是跌了一个大跟头,现在反应过来以后,已经晚了。 倘若叶书离是一个男人,他必将之收入麾下,助他夺取大安江山。他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最终只能是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 龙珧低低的笑了起来,眸光一冷道:“那又如何呢?我龙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胜者!” 他冰冷地看了苏芳华一眼,眸中满是怒火,就算是败,他也不会露出败者的姿态! “我龙珧……才是大安朝的帝王!”他忽地仰天长啸道,声音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在场之人被这一惊变吓了一跳,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下一刻,他挥剑而起,神色狠戾地向着苏芳华刺去。 “芳华!!!”惊恐而凄厉的声音划破了长空。 千钧一发之际,两声破空的呼啸声嗖地一前一后响起,一枚玉珠准确地极速飞出,准确地打偏了龙珧的手腕,然后落到地上被摔成了点点玉屑。 这强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腕一麻,苏芳华脸色发白地趁着这个空档挣开了龙珧的束缚。 他眼神一厉,背叛他的人,都要死! 随后,他强忍着手腕的痛楚,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刺穿了苏芳华的腹部,瞬间血花四溅。 与此同时,一支冰冷而锋利的羽箭准确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二人的血液交织飞溅开来,染红了金銮殿的大片地面。 “芳华!芳华……你撑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叶归然猛地冲上去将痛苦闷哼的苏芳华抱在怀中,一个大男人此刻红肿着双眼竟落下泪来。 他怀中滑落出一块被拼在一起的同心玉锁,苏芳华惨白的小脸上,眸光微动,颤抖着手抚了上去。 叶归然双手不停地颤抖,哽咽道:“芳华,是不是很痛?我马上带你去寻太医!” 额头因痛苦而渗出大片冷汗,苏芳华发白的双唇抖了抖,发出细如蚊蝇的声音。 “归然……当初是我错了,我……” 我好后悔…… 第339章 嘉懿公主 剧痛袭来,龙珧脸色惨白地倒退了几步,手中染血的长剑也掉在了地上。他捂紧了胸口,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忽然间心头就涌上了无尽的恐慌。 他没有看重伤倒地的苏芳华一眼,而是颤抖地转身,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方他朝思暮想的宝座。 龙珧忍着剧痛,一步一步,艰难而缓慢地向龙椅走去,血迹淅淅沥沥地蜿蜒成一副妖艳而诡异的画来。 一步,再一步,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提着最后一口气,他终于满身大汗地坐上了高位上的龙椅,看着殿内满面凄色的几人,他眸中猩红一片,晕开一朵朵炫目而有混沌的花。 他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手下感受着龙椅冰冷的温度,却觉得整个身体都被灼的滚烫。 “我……才是大安的帝王……” 最后一口气用尽,龙珧的身子陡然一僵,睁着凤目瘫坐在龙椅上,直直地盯着叶书离,身体冰冷而僵硬。 “小叔!不要随意动贵妃娘娘,当立刻叫人来给她止血才是!”叶书离提着弓箭,一脸凝重地急声说道。 她此刻心头满是悔痛,为什么她没能再快一点! 只要她手中的箭再快一点,只稍一点!苏芳华就不会有事了…… 温瑾睿的大手在她的肩上按了一下,随后疾步走出去道:“我去寻司琂来!” 而此时,远方的紫宸殿却燃起了阵阵浓烟与火焰,暗夜,月亮被浓浓的愁云盖住,透不出一丝月光。 今夜帝都血染,赤炎焚空,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紫宸殿的轻纱帷幕被点燃,缕缕细烟渐渐弥漫开来,很快火势便借着殿外的冷风烧成了熊熊大火。 庆帝奄奄一息地瘫软在床榻上,被浓烟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拿着蜡烛的龙馨。 “阿拓,你为什么要将我们母子逼到这个地步?这些年你占据的东西还不够吗!” 龙馨一双美目中满是怨恨和怒火,娇美的面容早已扭曲,她完全不过周围到处吞噬一切的火舌,抖着手指着庆帝道:“你太贪心了!” “这天下本应是我哥哥的,你夺走了他的一切!你凭什么?你根本没有资格!你早就应该将皇位还给珧儿了!” 庆帝定定地看着她,浓烟弥漫起来,龙馨的容貌已经看不清,他看着这个昔日自己曾经真心挚爱过的女人,忽然发现心头已经复杂到麻木了。 他贪心吗……?他又有什么错! 龙馨咬牙看着庆帝,她早知道自己和龙珧已经末路穷途,恨声道:“阿拓,你不是爱我吗?来黄泉路下与我和珧儿作伴吧!” 话音刚落,她重重地将手中的烛台一砸,跌跌撞撞地逃出屋子,殿门口的一个身影却令她呼吸一窒,浑身如置冰窖。 那个男人一身厚重的盔甲,神色沉着目光冷厉地一步步走来,仿若浴血重生的修罗一般,倒提长锋,独走于千里明月中。 龙馨双瞳骤然一缩,贪婪而又害怕地看着那个男人,痴痴地低喃道:“阿衡……” 温衡一个眼神也没有丢给她,迅步走向室内,找到了在一片火势中不停咳喘的庆帝,一把将他背了起来。 龙拓瞪大了眼睛,浑身发抖地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衡哥……你,你竟然来了!” 他紧紧地盯着温衡,眼前人的面孔与记忆中的重合,只是少了一份锐气,而今更加沉稳内敛。十几年不见,他双鬓半白,脸上满是风霜之色,眼角有着细细的皱纹,眸中的目光满是坚韧与不屈,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温衡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龙拓被他背起,感受着对方手上被塞外的大漠与风雪磨砺过的粗糙手掌温暖而有力,忽地双眼湿润了起来。 他呼吸微微急促,恍然间想起十几年前,太子身死的那个夜晚,也是温衡浑身浴血,将受了重伤半昏半醒的他从燃着大火的营帐中背了出来。 “衡哥,你会原谅我吗……”庆帝奄奄一息地说道。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龙馨呆呆地站在原地,火舌吻上她的脸颊,她立刻清醒了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 混乱的夜晚过去,京城局势一夕巨变。 原本被指通敌卖国的武宣王府与文武两国公府洗刷了冤屈,原来竟是因为庆帝在位间迟迟不立太子,三皇子龙珧狼子野心,急不可耐,妄想逼宫政变,要挟庆帝夺取皇位。 并且还勾结了京城第一世家苏家与权高位重的顺天府,一同鼓动豫州军队叛变。 最后庆帝与大皇子一党敏锐地识破了龙珧的奸计,武宣王府远远从边疆请援来了温衡大将军的人马,顺利夺回了皇宫,救下了帝后与公主等人,龙珧则身死金銮殿。 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豫州军队,也在无从准备的情况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军溃败。 此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没有人会料到,在看似平和的一夕之间,帝都竟然发生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变故。 庆帝年老体弱,已是时日不多,趁着最后一口气还在,他传令下去将皇位与传国玉玺传与大皇子龙珩,并一一封赏了立下大功的武宣王府与文武两国公府及将军府等势力。 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一条封赏,便是庆帝下了一道特殊的圣旨,特地点名文国公府嫡出的三小姐,在宫变之中有勇有谋,不惜一切代价拼命护住了大安至宝——传国玉玺。因而将她破例收做义女,加封她为大安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异姓公主,封号嘉懿,并特赐公主府一座。 最后赐婚大安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温衡将军之二子温瑾睿为嘉懿公主的驸马。 关于这位嘉懿公主和新科状元的种种事迹立刻迅速在整个大安朝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人们在私底下不停地谈论与想象着这位公主在那一晚的应用之举。 每一个茶楼里的说书人都在神采飞扬地说将这一段可重重在史书中划上一笔的惊人事迹。 第340章 他死了,我此生不嫁 房间里的香炉散发着阵阵暖意,屋子里被一股暖香充斥着,阳光透过柳树刚结的新芽折射在带雪的青石地板上,投映出斑驳的影子。 “疼吗?”叶书离撑起靠在温瑾睿怀里的身子,目光担忧地看着他,刚刚好像不小心压到他的伤口了。 温瑾睿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目光温润地又将她揽回了自己的怀中,将下巴请放在她的肩膀上道:“不碍事,让我再多抱一会儿。” 他深吸一口气,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埋进了他的颈间。 这一切仿佛就像是一直以拼命追求的梦境一般,某日突然实现,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叶书离闭着眼,慵懒而安心地依偎在他怀里,眉梢却因他一身还未痊愈的伤口而拧了起来。 苏玉宸……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身形顿了一顿,轻声问道:“裴严……还不愿意认罪吗?” 龙珧一死,裴家倒,苏家散,顺天府一行人俱是被压入了牢中。 虽说龙珩答应过裴琅,只要裴家认罪,他可以看在裴琅将功抵罪的份上,放裴家一条生路,代价便是今生今世不得回京,三代以内男子皆不可入仕。 可是裴严却死死不肯认罪,并在牢狱中对庆帝极其子女们破口大骂。 她轻轻换了一个姿势,小心地不压到他的伤口:“再这样下去,陛下的耐心会被殆尽的吧?” 就算龙珩有心想放过裴琅,他也必须给众人一个负责的交代。 温瑾睿眸中划过一丝暗光,哑声道:“阿离,你对裴琅感到心里有愧对吗?” 叶书离脸色黯淡下来,点点头轻应了一声。 如果没有裴琅,而今局势为何还不尚知,若没有他拦住豫州的军队,楚潇他们晚到一步必然要以京城和皇宫为战场展开一场厮杀。 他化解了这一场血光,却将自己推入了无尽的深渊。 面对裴家,他是叛徒,裴家人个个恨不得啖其血肉,被清缴的龙珧余孽也将他恨之入骨。 面对外人,他依然是叛徒,就算他扭转了这一场乾坤,也仍旧改变不了他为裴家嫡子的事实。 昔日意气风发,风光无限的裴世子,而今已沦为阶下囚,有多少人唏嘘,又有多少人在冷嘲。 叶书离目光微垂,心里被堵得喘不过气来。 她愧疚,不安,痛苦,但裴琅牺牲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却不能给他。 温瑾睿指尖微动了一下,目光也陡然变得复杂起来,他大手轻抚上叶书离的墨发,温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 叶书离此生,只能是他的妻子。 他对裴琅的复杂感情中,愧疚、敬佩又夹杂着敌视,但不论如何,他却绝不会让一个男人在叶书离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倘若裴琅死了,叶书离这一辈子心中都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门被轻轻敲响,温瑾睿放开她,微侧过头对着门口朗声道:“进来。” 来人是荷包蛋,她神色复杂地扫了二人一眼,开口道:“世子,裴严死也不肯认罪,他在狱中自杀了。” 闻言,温瑾睿周身的气氛陡然凝固起来,他看了一眼叶书离,叶书离立刻便轻轻摇头道:“你去忙你的事,不用管我。” 之前大理寺与温瑾睿抗衡的那个大理寺卿是龙珧的人,而今已经被伏诛,政变结束后,温瑾睿早已从大理寺少卿升为大理寺卿,官居正三品。 “我马上去狱中,你在府中好好等我。”温瑾睿这才缓下脸色,轻声说道。 见他匆匆离开,叶书离这才收回神色,缓缓起身走出房门中。 “公主有何吩咐?”府中管事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殷勤地说道。 叶书离微抬下巴道:“起驾,去武宣王府。” 有些人,有些帐,是该寻个时候好好清算清算了。 天牢里,裴琅失魂落魄地看着父亲僵硬在地上的冰冷尸体。 牢中被打扫的很干净,暖炉软榻一应俱全,他虽神情憔悴,却并不狼狈,显然并没有被苛待。 裴严死了,他死到临头,无论如何也不肯在纸上签字画押,因而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他额头的鲜血流了一地,此刻已经半凝固住,瞪得大大的眼睛仍旧不甘而愤怒地看着他。 裴琅忽然感到浑身冰冷,麻木的没有一丝感觉,裴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仿佛还回荡在他耳边。 “孽子……孽子!我裴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不肖子孙!” “我裴家世代以最崇高的精神忠于皇室,却出了你这么个无耻的叛徒!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叫你生下来!” “我……我、我愧对列祖列宗!先皇……殿下!裴严对不住你们啊!” 他一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将整个家族推进了覆灭的深渊。 裴琅握紧拳头,紧紧闭住眼睛,心中骤然痛到极致,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牢门的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睁开眼,立刻就看到那个男人一步一步,步伐沉稳地走来,满身风华丝毫不同于他现在的失意落魄。 有温瑾睿在,她现在应该过的很好吧? 听说她进封为了公主,只可惜他没能去参加封赏大典,站在万众瞩目中心的她,一定耀眼无比。 温瑾睿垂下眼眸,跨进了牢房中,后面还跟着神色莫名的新皇龙珩。 裴琅哑声开口道:“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肯认罪,还请陛下赐罪臣一死。” 裴严不肯认罪,龙珩就无法给众人一个交代。 他们裴家而今是过街老鼠,处处喊打,龙珩有心想保他也不一定扛得住周身的压力。 龙珩目光复杂地看着裴琅,老实说,他并不太认同大安一人之罪牵连全家乃至是九族的刑法。 裴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并且危急关头能够悬崖勒马,他若死了,龙珩心里只会万般遗憾。 他还未开口答话,身后就跟来了一个慌乱而匆忙的人影。 “大哥!大哥你等等!” 来人是龙钰,她抖动着目光看着裴琅,咽下满心的酸涩,红着眼眶跪在了龙珩面前。 “陛下,龙钰胆敢请求您放裴琅一马,若是他死了,我……我……我便此生誓不出嫁!” 第341章 龙钰的倔强 “钰儿?你在说些什么浑话?”龙珩脸色一僵,哑声喊道。 自家妹妹对裴琅的心思,他早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没想到,龙钰对裴琅的执念竟然如此之深。 裴琅眸光一抖,别开脸不去看她,轻声道:“公主何须如此执着?有什么意义呢。” 闻言,龙钰的指尖微微一抖,身形却倔强地挺的笔直,看着龙珩说道:“我发誓,倘若裴琅被发配或赐死,我龙钰此生不嫁!” “皇兄,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选驸马一事由我自己做主?”龙钰硬声说道。 龙珩微微一僵,他只得龙钰这么一个亲妹妹,之前她在宫里几番经历生死,受了极大惊吓,这话便是他安抚龙钰时开口说的,此刻他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下一刻他便见龙钰指着裴琅道:“皇兄,我要他!” 龙珩顿时觉得颇为头疼,要他放过裴琅虽然难办一些,但却并不是做不到,但是龙钰这一出,就叫他万分为难了。 “钰儿,你莫要胡闹了,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胡来?母后已为你看好人选,那个陆寒就很不错……” 龙钰的语气陡然变得一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兄这是要出尔反尔么?你答应过我的!我只要裴琅做我的驸马!” 见她如此强硬,龙珩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了,他微凉下语气道:“莫说是朕,母后也绝不会同意的!” “那皇兄可就想错了,母后已经答应了我此事!”龙钰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高领的衣袍将她颈侧的伤痕遮掩的很好。 龙珩还不知道,她在宫中一死相逼,气的皇后,也就是而今的太后哭着将她骂了一顿,终究是答应了她。 “你……”闻言,龙珩顿时神色不定了起来。 见己方僵持,温瑾睿眼眸微微一闪,忽然站出来低声对龙珩说道:“陛下莫急,臣有话想与您单独说一说。” “瑾睿?”龙珩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随着他走了出去。 裴严的尸体已经被人抬走,此刻牢房里还氤氲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裴琅面色复杂地看向龙钰,手间拳头一握,转身背对她道:“公主这又是何苦?我并非你的良人。” “没有为什么。”龙钰定定地看着裴琅的背影,轻声答道。 “你应当知我心中的人并不是你。” “我知道。”龙钰轻轻说道,她如今已知道了裴琅心中那个人就是叶书离无疑。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裴琅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钰儿,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何须如此作践自己?我根本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说值得,那就值得。”龙钰一咬牙,倔强地回道。 裴琅转回身,目光抖动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你,你何必要犯傻呢?别再任性了……” “犯傻?任性?”龙钰身形一滞,眼眶发红地将快要涌出的泪水和哽咽通通憋了回去。 “书离也不爱你,那你又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呢?裴琅……你凭什么说我是犯傻?凭什么说我是任性!”龙钰骤然大声吼道,发红的双眼中泪水在抖动。 “你可以为了所爱之人背弃整个家族,甚至是自己的命,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闻言,裴琅浑身一震,说不清心里是怎样一种感受。 此刻龙钰的心情,大约就是他面对叶书离与温瑾睿时的心情。 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审视起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的小姑娘,从小到大,他只和周围人一般,觉得她性子任性而娇惯,对她向来只有敷衍之情。 可如今,龙钰身上的任性或许不叫做任性,而是倔强…… 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公主,承蒙公主厚爱,但裴某无法接受,还请公主另觅良人。” 他……根本不值得龙钰做到如此地步。 龙钰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以后,直到裴琅以为她终于受到打击而放弃时,龙钰终于又轻声开了口。 “裴琅哥哥……我早就料到你不会接受。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向大哥和母后求了情,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流放边疆。” 话说到一半,声音陡然变得坚定不移,铿锵有力。 “你现在不接受我,我不逼你。裴琅,我谁也不会嫁,我等你三年,三年后我再来问你!如果你不接受,我就在等一个三年,直到你接收为止!” 这一辈子还有很多个三年,她就不信,她拼尽一辈子也不能将他融化。 “你……” 这回轮到裴琅哑口无言,万般复杂的情绪哽咽在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龙钰说完这些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步走出了牢房,一直倔强地挺的笔直的背影在踏出天牢的那一刻,终于坚持不之地送了下去。 鼻尖传来点点湿凉的冷意,她扬起头,任由细细小小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最后被滚烫的泪水灼热至融化。 武宣王府中,温骄正拧着眉头与楚潇交谈着。 “你扣下苏玉宸做什么?还不速速将他交给大理寺。”温骄冷声说道,英气的眉毛微微竖起,不悦地打量着翘着二郎腿,一脸悠哉的楚潇。 闻言,楚潇将一颗花生粒儿往上一抛,张嘴接住后,才一边吧唧着嘴一边说道:“苏家主家的人不都在天牢里待着么?少一个苏玉宸又不碍事,回头只管说他畏罪自尽了便是。” 温骄眼睛一眯,冷声道:“你扣着他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腻了一个后院的女人,开始对男人下手了?” 她在京城这些日子,没少听说过关于楚潇的各种风。流韵事,除了逛花楼,竟还听小馆儿唱曲。 旁人道他纳了一堆妾却不肯娶一个正妃,乃是因为他其实是个断袖龙阳。 听到温骄一脸正经的说出这种话,楚潇差点被嘴里的花生呛了个半死,哭笑不得地看着英气硬挺的温骄道:“男人?那些小馆儿一个个还没你男人呢!” “我扣着苏玉宸,自然是因为有人要他,不过嘛……那个人不是我。至于是谁,诺,你瞧门口,正主来了。” 第342章 千刀万剐 叶书离跳下马车,自武宣王府门口一步一步踏入前院的花园中。 她这些日子削瘦了不少,脸颊没了以前的丰润动人,却多了几分气势和韵味。她今日内里白裳外衬红衫,脚上的红鞋绣着祥云,腰间的金铃随着她的步伐晃动起来,响起清脆的铃音。 温骄看到来人之后,神色一动,一直拧起的眉头也舒缓开来,没有在和楚潇多做纠缠。 “公主。”温骄按位分轻轻向她请了一个礼,叶书离立刻伸过手拉住了她,“自己人,私底下无须这么客气。” 闻言,温骄微微一笑,心头对叶书离的好感又加深了许多。 而今叶书离贵为公主,她虽不是庆帝的亲生子女,但却是一个有封号的公主,“嘉懿”这个封号,地位较之庆帝其他普通的女儿还要高出许多。 但好在,叶书离并没有地位的改变对身边之人有一丝一毫的态度变化。 温骄大抵是猜到了叶书离扣下苏玉宸想做什么,因而便没有再提起押苏玉宸回天牢的事,只是点头示意告辞,回去办事了。 她皱了皱眉,心头叹了一口气,元姝如今犯下大错,在元副将那边可是闹得很凶。 见温骄离开,楚潇收回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盯着叶书离正色道:“苏玉宸那小子就关押在后院里,你要的人我也按照你的要求从军营里给你找来了。” 叶书离点了点头,神色一冷,便随着楚潇的步子来到了后院一个阴冷的房间。 房间四壁的门和窗户都被纸糊得满满的,透不进来一丝光,昏黄的烛光忽明忽暗地闪现着,更显的屋内的气氛无端添了几分诡异。 门锁轻轻响动,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明亮的阳光顿时照射了进来,苏玉宸感到一阵刺眼的亮,待看清楚来人之后,面上的惊恐之色立刻显露了出来。 “苏公子,久违了。”叶书离眼神一眯,勾起一个若有如无笑道。 苏玉宸被她笑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带动了手脚上粗重的铁链发出悉索的响声。 自从苏府被破那天,他便被楚潇带来关押至此,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温瑾睿的意思,想要动私刑报复他,可是一连几日这间屋子却都不曾有人问津。 每天会有个又聋又哑的仆人来给他送饭,也全都是些菜粥米粥一类,既不让他吃饱,又不至于饿死他。这间屋子里没有暖炉,极其的冷,对方竟然还只给他穿一件单衣,他早就冻的一会儿流鼻涕一会儿又头晕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根本没有人来与他说一句话,被锁链拴住的他又不得动弹,房间里闷到发疯。 他终于开始慌了起来,如果就这样关他一辈子,自己怕是不死也疯了。 今天,武宣王府的下人史无前例的将他一身清洗干净,又把他关在了房中。苏玉宸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却满心期盼着能看到一个新的面孔,此时终于如愿以偿,他心底的恐惧却瞬间加深了数倍。 “是你……你来做什么!”苏玉宸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叶书离一脸淡笑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楚潇与一个身材瘦小头发半白的老头。 “来做什么?苏公子很快就知道了。” 房间门再次被关上,叶书离仔细地打量着苏玉宸精神萎靡的样子,在见到她之后,他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里头满是戒备之色,万分好笑。 叶书离手腕一动,轻轻抽出楚潇腰侧的长剑,锋利的剑光映衬着苏玉宸惊恐的脸色。 她……这女人是要亲手杀了他么! 叶书离眸光一暗,捏着剑柄在他胸口处左右轻点了两下:“这里,这里,是两剑。” 那冰冷的剑尖触碰到身体上,苏玉宸立刻就是一抖,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话音落下,剑尖又划到他的小腹上,轻声道:“这里,还有一剑。” “这是三剑,还有两剑是这里,最后两剑,在这里。”叶书离神色认真地说道,剑尖点了点苏玉宸左腿的一处,又划到他右腿上点了点。 刚刚所指的七处地方,正是温瑾睿身上的七处剑伤所在之处。她极其认真地用长剑比量着,仿佛在思考这七处是不是与温瑾睿受伤的地方一样。 苏玉宸的面色立刻就扭曲了起来,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你……你想干嘛!……啊!!!” 一声痛苦的嘶吼从他嘴里奔啸而出,只见叶书离正拿着长剑,毫厘不差地在他左胸口处深而缓慢地划下了一剑。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上传来,苏玉宸忍不住痛到浑身痉挛,额头也渗出了大量的汗珠。 叶书离看了他一眼,嘴角轻扬,温声道:“别动,划歪了就不好了。” 说完,划到一半的剑尖立刻有继续向下,绵长而锋利地划了下去,苏玉宸顿时又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 嘶……怎么会有这么痛! 叶书离充耳不闻,紧紧捏着剑的手还有些发抖,却是神色坚定地在苏玉宸的胸口、小腹与双腿上,补全了剩下的六剑。 “啊……啊!饶了我吧!!求你,我求你了!别划了!!啊啊!!!” 苏玉宸早就被剧痛折磨得痛哭流涕,大声哀求起来,那血液一滴滴从身体内流失的感觉,还有头脑传来的一阵阵眩晕,加上利物深深缓慢划过皮肤的痛楚令他几近窒息。 他心头终于迸发出了无尽的恐慌,为何会有这么痛! 他猛地想起来,当初受这七剑时,温瑾睿一声未吭,没想到这痛楚是如此的折磨人! 叶书离丝毫不为所动,她神情冷冽,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看到。若说第一剑时她的手还在发抖,那么后来的一剑又一剑,便愈发的准而稳。 看到她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楚潇皱了皱眉,握住她的手道:“别勉强自己了,叫仇万刀来吧。” 叶书离的手微微一抖,这才丢下长剑,接过那瘦弱老头递过来的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手,抬眸冷眼对苏玉宸缓声说道:“别急,还没完呢。” 第343章 她就是嘉懿公主? 这一句话令苏玉宸仿若置身地狱,他用力地喘着粗气,腿上的剧痛几乎令他站都站不稳。 “公主,莫要脏了您的手,交给老夫来便是!”仇万刀嘶哑的声音沉沉地说道。 仇万刀此人,是她托楚潇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寻来的。 这老头别看面容慈祥,在军中狱中却是鼎鼎有名,曾经参军做过军医,又做过行刑的狱卒,仵作一职也干过大半辈子。 他曾在大理寺的天牢中,专门负责给那些被下令凌迟处死的人行刑。 幸于他毕生的行医行刑等经验,对人体的结构最是清楚不过。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仇万刀,他可以令一个人身受万刀而不死,是牢中罪犯的噩梦。 苏玉宸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痛哭流涕地求饶起来,吵吵嚷嚷的叶书离皱起了眉头,直接将帕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她眯眼打量了苏玉宸这副窝囊样子,转头看向仇万刀道:“仇老爷子,这人欠我七剑,我一向是千百倍的奉还。不多不少,我只要他受七千下,除去刚刚那七下,还差着六千九百九十三刀,您看着办便是。” 仇万刀了然地点了点头,看着苏玉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公主,此人体质偏弱,七千刀怕是要花上许久。” “不急,他一天抗得住多少刀?” 仇万刀仔细地打量了苏玉宸一番,沉吟了一会儿道:“老头子我下手有分寸,不过他大约只抗得住百来刀。” “百来刀,七千剑也不过只花上两个月出头,仇老爷子大可放心,他若撑不住了,叫大夫来将他好生养着便是,养好了再继续行刑。莫说是两个月,就是四个月六个月,也无所谓。”叶书离神色淡淡地说道,眸中满是冷冽的清光。 仇万刀笑吟吟地应下了:“那老夫在武宣王府这段日子,就承蒙楚小王爷与嘉懿公主的厚待了。” 一旁的苏玉宸听到他们的对话,早就吓了个半死,青白着一张脸,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叶书离冷笑了一声,随着楚潇走出了房门,屋内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 回廊里,楚潇调笑道:“爷看啊,那小子是受不住你这七千刀了,八成行刑到一半,就给活活痛死了。” “死了便死了,回头在尸体上补全剩下那一半也一样。”叶书离头也不抬地回道。 楚潇作势发了个抖道:“哎哟!你这丫头心头那股劲儿可真够狠的啊!幸亏当初没站错队,要不然爷害的你落下山崖,那岂不是得摔个一千回,直摔得粉身碎骨才能叫你出气呀?” 叶书离白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要是想让我出气,现在就去摔个千八百遍也没问题。” “嘿嘿……公主心地善良,怎么会忍心让小的跳崖去?说起来,书离你可得谢谢我,当初要不是我,你能与瑾睿结缘?啧啧,这么一说起来我可是你们的红娘,回头你们成亲的时候,可得好好谢谢我……” 说完,楚潇瘪了瘪嘴,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这儿郎情妾意的,爷后院儿里连个正妃都没有!你说这京城里都瞎传个些什么闲话,爷断袖?爷龙阳?叫爷揪出传闲话的那人,看不打烂他的嘴!” 闻言,叶书离凉凉地上下扫视了楚潇几眼,最后定格在他眼角那颗妩媚风。流的泪痣上。 楚潇被她诡异的目光看的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说道:“看啥呢,被爷的倾城之姿迷住了?” 叶书离轻笑一声:“瞧把你狂的,在本宫面前也敢称倾城之姿,你哪里能比得上我?” 楚潇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顿时爽朗的笑声就传遍了整个院落,惹得一干丫鬟小厮不停地往这边探头。 “不过啊,还真别说,你这副姿容长的跟女人也差不多了,找个英气的男人的确比找个寻常女子要般配的多。” 话音刚落,楚潇的笑声戛然而止,嘴角抽了抽,哀怨不满地看着叶书离:“你这人可真坏!爷爱的是美人儿,就跟你一样漂亮的!” 叶书离顺势甩了他一个白眼,楚潇又嘿嘿第笑了起来,脑中却忽然闪过温骄的脸。 他又不爱男人,不找英气的男人,找个英气的女人好像也不错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半说笑半拌嘴地互相损了一路,直到走至一个偏僻的院落中才停止。 叶书离和楚潇俱是收起了笑,对视了一眼,眸中同时划过一丝暗光。 推开门,两个丫鬟神情淡漠地打扫着屋子里的花瓶,一个神情憔悴的瘦弱女子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发呆,在看到来人之时,她的脸色顿时一变。 “是你,叶书离!” 看到那个女人光鲜亮丽的站在她面前,叶溪菡心头的怨毒便向旧庭院里的荒草一般疯长了起来。 她忍不住冲上去想要歇斯里底的质问她,屋内的丫鬟却像是反应过来了一半,连忙神色凶狠地拉住她,强行将她按压着跪在地上道:“大胆!见到小王爷和嘉懿公主还不下跪行礼!” 叶溪菡一愣,什么嘉懿公主? 她目光茫然地扫了周围一圈,却发现周围除了叶书离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女人,这时,周围的两个丫鬟早已恭恭敬敬地下跪行了个礼。 听着二人神色恭敬地看着叶书离尊称她为嘉懿公主,叶溪菡顿时浑身猛地一僵,脸色血色尽失。 她就是嘉懿公主? 叶溪菡神色呆滞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楚潇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真是宛如一株缠人的莬丝花,碰上谁都能纠缠不清。 前些日子把她抓回来,竟还算计着妄想爬上他的床,以为他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个野种吗? 叶溪菡是个难得的美人没错,他也的确喜欢美人,可是这女人的恶心程度却是他平生仅见,实在是连看一眼的*都没有。 他眼神懒懒地看着叶书离,话语中带着几分抱怨:“这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放爷后院里实在是太膈应人了,你倒是快把她弄走啊!回头这屋子也不能要了,爷得给它烧了去!” 话语中毫不遮掩的蔑视与厌恶令叶溪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目光复杂地看看楚潇又咬牙切齿地看了看叶书离,心头满是愤恨。 楚潇此人,当初桃花林一遇明明对她调。戏不止亲近有加,一结识叶书离那贱女人后却立刻就疏远了她! 第344章 昔日风光终成灰 叶溪菡神色莫名地抬着看着他们二人出神,脸上时不时地划过一丝不忿之色,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连被丫鬟按着跪在地上都忘了反抗。 叶书离看着她发愣的样子,脸上的杀气一闪而过,待看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时,眸子一暗,又兜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想对我做什么……”感受到她的目光在她的肚子上打转,叶溪菡脸色微白,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叶书离轻哼了一声,看向楚潇,后者很快神色了然地点点头,带着两个丫鬟退出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叶书离与叶溪菡两人,顿时一片诡异的寂静。 半晌后,叶溪菡才首先冷冷地开口道:“你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吧?怎么样,现在你终于得意了,满意了?” “不错,我是很满意。”叶书离神情淡淡地回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几欲为腹中孩子寻个父亲,却处处碰壁,我怎么能不开心?” 闻言,叶溪菡原本淡然的脸立刻扭曲了起来,她紧紧握起拳头,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恢复之前那般冷傲的神情。 在叶书离面前,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气势,她绝对不会让这个贱人看她的笑话! “干你何事?” 叶书离轻轻一挑眉道:“的确不干我的事,毕竟你我非亲非故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溪菡柳眉微蹙,觉得她的话怪异不已。 “文国公府的叶四小姐早就在之前的叛乱中因病去世了,倒是你这狡猾无良的刁民,竟敢擅自冒充我四妹,其心可诛!”叶书离看着她,面不改色地冷声说道。 叶溪菡心下一惊,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撇清我与文国公府的关系?我告诉你……你想得美!这根本不可能!外头是有人识得我的!” 她嘴上强硬地回应着,心里却是惊慌不已。 倘若叶书离真的这样做了,那她不就从尊贵的世家贵女变成了一文不值的街坊民女么! “这世间长得像的人那么多,有什么好稀奇的?再者,旁人认识的那个叶四小姐,可不是大着肚子的。”叶书离轻笑一声道。 叶溪菡脸上的面具立刻就出现了一丝裂痕。 叶书离没有管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原看在你有身孕的份儿上,想着将你隐姓埋名远远地送走,安稳平静地过一辈子便罢了。可惜有的人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敢做到那么绝,我也不必再有任何情分了。” “呵,说得好听!”叶溪菡的神情陡然一冷,看着光鲜亮丽,气质华贵的叶书离,眸子里全是忿恨和怨怼,“我有什么错?从头到尾,我都只不过是想努力做个人上人罢了!” 叶书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眸光一暗道:“你没错?对……你想做个人上人没有错,可你不觉得自己的手段有多让人恶心吗?算了……想来你是不知道的,一坨狗屎哪能闻得到自己身上的臭味。” 听到这番毫不掩饰的羞辱话语,叶溪菡忍不住气的浑身发颤,咬牙高声道:“你懂什么!你是嫡女,你有嫡亲兄弟又有嫡母和老夫人的疼爱,想要什么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 “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求来的,你凭什么可以轻易将他们夺走?” 叶书离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显然对她说的这些话语没有一点耐心,于是直接打断道:“行了,这里就我们两个,装可怜给谁看呢?我夺走的?你是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她嗤笑一声,继续说道:“你求来的东西,都是你自己扔掉的,我对你那些看的向宝贝一样的腌臜秽物没有一点儿兴趣!”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一般,唤来屋外的下人,将叶溪菡轰出府去。 此刻,叶溪菡的面具终于彻底维持不住了。 叶书离断绝了她与文国公府的关系,又将她轰出了武宣王府,此刻她一个未婚却有孕在身的弱女子,又身无分文,要该怎么办? 侍卫粗暴地将她轰出了武宣王府,叶溪菡脚下一个不慎,跌落在冰冷的雪地中,瑟瑟的寒风懂得她不停发抖。 叶书离一步步走出来,走到她面前停下,轻笑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跨上了停在旁边的华丽马车,长扬而去。 坐在马车中,她竖起的眉头才终于舒缓下来。 虽然她恨不得也将叶溪菡千刀万剐,但是她知道,最解恨的方法是要这女人活着,眼睁睁地看着她想要的一切都被别人掌握在手中。 唯有叫她后悔,叫她了悟,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与折磨! 武宣王府门口,周围的人向叶溪菡投来奇怪的目光,对她不停地指指点点,一向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她如何忍受得了这样的目光? 叶溪菡心里涌上一阵羞耻的感觉,连忙白着脸爬起来,慌忙地离开了此地。 待到远离了武宣王府,她才呆愣了下来,自己在街上走了一路,竟没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文国公府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武国公府那边,姜寒君也和她情分已尽…… 裴家入狱,苏家主家覆灭,龙珧身死…… 曾经唯一一个无条件为她出生入死的薛盛安,也被她亲手了结了性命…… 叶溪菡浑身一颤,不知是被冻的发颤还是为着什么,她目光呆滞而麻木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身体冷还是心更冷。 夜幕渐渐降临,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天,又累又冷又饿。 抵抗不住肚子传来的饥饿感,她忍不住在那给难民施粥的粥棚附近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拉不下脸去领粥。 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见她神色彷徨地站在那里,好心地递给了她一碗粥。 她咽了咽吐沫,尴尬地道了一声谢,忙不迭地接过粥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听说下个月嘉懿公主和驸马就要大婚了……” 闻言,叶溪菡脸色一僵,端着粥碗的手不由得用力收紧,手心被烫的发了红也毫不自知。 第345章 妒火中烧 待到指尖被烫的痛到极致,传来钻心的灼人温度时,她才反应过来,差点将粥洒了一地。 一旁的妇人见状,打量了身着粗布衣裳的她几眼,忍不住问道:“姑娘,我瞧你气质出众,不像是这一代的贫民,怎地也来这儿领粥了?你叫什么?家在何处,父母呢?” 叶溪菡身形微微一僵,垂下眼眸轻声答道:“我……我叫莲儿,从外城来,家乡因雪灾而败落,父母也得了重病去世,兄嫂不愿留我在家多添一份负担,小女只得上京来寻远亲,只是一进京就碰上京城宫变之事,到现在也未能寻得亲戚。” 妇人了然地点点头,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道:“这儿有许多孩子的遭遇都跟你一样,身上的盘缠怕是在路上就用尽,这下回不去了吧?” 叶溪菡眸中带着悲戚之色,难过地点了点头。 妇人见状,温声告诫道:“姑娘,你大可到玉带街那边的屋棚里暂住一段时间,寻点活计攒攒钱,这朝廷每日都会免费施粥,日子倒也能凑合凑合过,只是……” “只是什么?”叶溪菡不由问道。 妇人担忧地打量了她几眼道:“只是你一个弱女子容貌这般出众,又无父无兄,被那地痞流。氓惦记上可就糟了啊!” 闻言,叶溪菡这才惨白了一张脸,浑身发起颤来。 她怎么忘了这一回事呢?如今她可不是走到哪里都有人处处保驾护航的叶四小姐了! 见她慌张的样子,妇人连忙安慰道:“丫头别怕!我与我夫君两口子也在屋棚那边暂住求生,你不防随着我们一起去吧,也有人能护着你些!” 叶溪菡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说道:“多谢嫂子……多谢嫂子!” “嗨!谁没有个难处,别这么客气了,唤我梅嫂便是了!” 夜色降临,叶溪菡简单喝完手里的粥饱腹,连忙便跟着梅嫂去了玉带街。 等到了那玉带街的屋棚处,她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屋棚里,挤挤攘攘的俱是一些男女老少,一个个的神情麻木,面黄肌瘦,半旧半新的棉衣和被褥乱七八糟的盖在一起,人们胡乱挤在一起取暖,到处都脏兮兮的。 她厌恶地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梅嫂回头招呼她道:“莲儿,外头冷,你快进来呀!” 她这一声呼唤,顿时有人便注意到了她这个在人群中衣服干净发髻整齐的女子。 感受到几处隐晦而带着不怀好意的淫邪目光,叶溪菡脸色一白,连忙跟着梅嫂躲进了屋棚中。 她到处找了些地灰抹在脸上,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晚间,她与梅嫂一同挤在一个半新不旧的被褥里,透过破旧的窗户可以看到夜空中高高挂起的月亮,叶溪菡却毫无一丝睡意。 她绝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大半夜的还有许多人没有睡,低低的交谈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听说下个月嘉懿公主就要和驸马成亲了,到时候跟着迎亲的队伍,兴许能讨得几个赏钱呢!” “嘉懿公主?我有幸见得一面,那简直就是天女下凡!说是我大安朝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啊!” “听说嘉懿公主的驸马,乃是温将军的二子呢!” “哇!那嘉懿公主嫁出去以后,是住在将军府,还是住在公主府呢?” “要你扌喿心这些!反正不是住在烂棚子里就是了,也不知道是公主府气派还是将军府更气派……” 听着周围人们艳羡中带着向往的话语,叶溪菡一双眼睛都发了红,蜷缩在被窝里,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叶书离……叶书离!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这一切的荣华富贵和尊荣宠耀本应该是她的!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姜寒君依然会呆在她身边,裴琅的目光也不会被转移,与楚潇结缘的该是她,而她和薛盛安之间,也不会被逼到那个地步!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她现在或许就是国公夫人……世子夫人……也许还会是准王妃,甚至是龙珧的宠妃! 她瞪大了眼睛,脑中思绪混乱地想着这些无限的可能性,心中嫉妒到几乎要发疯。 漫漫长夜,叶溪菡一个人疯狂地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终于才忍不住浓浓的困意,在散发着异味的旧被褥中沉沉睡去。 待她没了动静,身边的梅嫂才终于眼光一闪,悄悄离开了被窝。 “怎么样,那丫头有没有可用的地方?我瞧那姿容那身段儿,卖到天香楼里可值不少钱!”一个粗重的男声迫不及待地说道。 梅嫂皱眉拍了自家丈夫一下道:“你别急!我瞧着丫头周身气度不凡,怕不像先前那些乡下来的天真丫头片子们,看起来倒像是个落魄的千金呢!” “待我与她接触一阵子,好好探一探她的底,倘若她真有个什么有钱的亲戚,那可比卖到天香楼值钱多了!” 男人不满地嘟囔道:“手里头都快没银子了!要是她找不到亲戚该怎么办?” “找不到亲戚?”梅嫂眼眸一闪,冷哼一声道,“找不到亲戚在卖掉也不迟!” 暗夜里,沉沉睡去的叶溪菡,对屋棚外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 华灯透过镂空的壳子透出点点亮光,屋内暖意融融。 叶书离轻靠在温瑾睿怀里,叹声道:“钰儿的性子太烈了。”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龙钰会对她有几分怨怼的准备,但却没想到,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一切都咽在了肚子里,自己默默地承受一切,对她的态度一如往昔那般。 叶书离微垂下眸,心中既欣慰又复杂。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龙钰认定裴琅,那是她的事。就算没有你,裴琅也不见得会对她有男女之情。”温瑾睿皱眉,温声说道。 叶书离已经因为裴琅的时而愧疚不已,他不想龙钰的感情之事再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唉……”叶书离闭上眼睛,深深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半响后才睁眼道:“元姝的事,怎么样了?” 闻言,温瑾睿眼中划过一丝寒意:“元枭已经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差点以身替她代罪,幸亏父亲拦住了。不过……我看元枭有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的意思。” 叶书离的眼眸顿时就是一闪。 如果元姝与元副将断绝父女关系,那她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这女人…… 第346章 砍死这个孽女! 四月底,她和温瑾睿马上就要大婚了,之前赐下来的公主府也很快就要修缮好了。 叶书离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靠在他怀里道:“成了亲之后,是我随你去将军府,还是你随我回公主府呢?” “你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就算你不愿意呆在京城,想走遍天下我也会陪你。”温瑾睿拍了拍她背,又继续道,“父亲等我们大婚完以后便会与大哥回边疆去了。” “嗯?那阿骄呢?” 温瑾睿轻叹了一声:“阿骄终究是个女儿家,她已年近十八了,父亲怕耽误了她,不愿她再一同跟着回去。” 闻言,叶书离微微沉默了一下道:“那她要留在将军府的话,龙馨要怎么解决?” “别担心,阿离,我会把我们的家夺回来。”温瑾睿的语气陡然变的坚定起来,眼眸中也划过一丝暗光。 鸠占鹊巢了那么多年,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龙馨再赖在将军府不走了。 翌日,琥珀依言来汇报叶溪菡的消息。 听完她昨天的遭遇,叶书离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继续盯着她,只要她不再闹出个什么花儿来,什么事都无须插手。” 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琥珀点了点头便退下了,叶书离坐上马车,缓缓向将军府进发。 将军府内,一大清早的,一个粗狂的声音便震耳欲聋地响彻了一院。 “将军!你别再拦着我了!老子现在恨不得亲手打死这丫头!”元枭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吼道,看着元姝的目光中满是熊熊怒火。 元姝白着脸,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温衡拦下元枭,叹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也无法再挽回,不如做好当前,补救往日过错。” 他语气淡淡的,不如何冷淡也不如何热络,只是看向元姝的眼神带着丝丝冷意。 元姝这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原以为她或许会和自己的二子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却没想到她竟是长歪成了这副性子。 她出卖自家人,致使温瑾睿差点丧命,温衡心里不生气是假的。 只是元枭忠心耿耿,在他身边跟随多年,又早年丧妻只得元姝这么一个女儿,他实在不好对元姝下手,干脆将此事直接交给了元枭自己来处理。 “补救?命要怎么来偿还?”元枭握紧拳头,厉声说道,“倘若仅仅是那一件事老子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绝!老子要杀她,不就是因为她害死了东阳县主吗!” 想起这件事,元枭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魁梧的身躯都仿佛摇摇欲坠。 元姝咬着唇,打了个冷颤,她爹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元枭目光狠戾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痛声哀道:“东阳王夫妇英年早逝,又只得那么一个血脉,我元枭早年受他们夫妻二人不少恩惠照拂,如今这孽女却害得他们唯一的血脉也没了!我元枭死后,无颜面对他们夫妻二人啊!” 当年他不过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如若不是东阳王的搭救与招抚,他怎么会有机会追随在温衡的身边,又怎么会有而今的副将元枭? 一想到宋怀瑜是因元姝而死,元枭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元姝一起自刎谢罪! “既然要偿还,那就叫她以命抵命吧!” 闻言,元姝当场吓的瘫软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爹!爹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元枭充耳不闻,提着大砍刀气势汹汹的就要冲上去。 叶书离在门外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神色淡然。 “爹……你不要杀我,姝儿知道错了!娘……娘!!”元姝吓的双腿发软,大声哭叫起来。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自家这个一根筋倔到底,犯了错动不动就抄家伙的爹。 听到元姝喊娘,元枭面上划过一丝不忍,随后立刻变得恨怒交加。 把女儿教成这样子,他对不起媳妇儿! 温衡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元姝痛声嚎哭,直到元枭的大砍刀快要碰上元姝时,他才轻轻作势拦下。 “阿枭,你冷静些,你只得这么一个女儿,切莫冲动,否则你将来要后悔的。” “呸!老子会后悔?将军,东阳王也只得那么一个女儿啊!老子现在就送她去东阳王面前赔礼道歉!” 元姝顿时吓得抱着温衡的大腿躲到了他的身后。 温衡暗自扶额,从元姝的性子就能看出来元枭是个多么执拗的人,比之元姝的一根筋还要倔强十倍,今天这事无论如何怕是不能善了了。 原本前几日,元枭就将元姝狠狠教训了一顿,此刻现在的伤怕是还没好。 教训完元姝之后,他又闹着没脸在军营里呆下去了,要辞去官职,温衡好说歹说才将元枭劝住。 只是没想到,温瑾睿又特意将宋怀瑜之死仔仔细细地与元枭讲了一遍,于是今天早上他立刻就拖着元姝来赔罪了。 看着屋内可气又可笑的一幕,叶书离眼眸一暗,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转身向温瑾睿的院子走去。 要叶书离来说,元枭气归气,内心深处还是不怎么愿意杀掉元姝的。 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愧疚,温衡不可能叫元姝血溅当场,命丧将军府,否则这叫什么事儿? 于是在温衡的调解下,元枭最后还是坚持与元姝断绝了父女关系,今生老死不相往来。并且执意要辞去自己的官职,在温衡的万般劝说下,元枭才答应等回边疆解决了蛮人骚。扰一事后,便卸甲归田,回家种地养老去。 最终,这场闹剧还是落幕了。 只是,再没有人护着元姝了。 将军府这边没有人再对她有个好脸色,而元枭在解决事情以后,也窝火地丢下她一个,自行回边城去了。 至于叶归然…… 想起叶归然,元姝抖了一抖,她差点间接害死苏芳华,此刻哪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这下子,她竟是真的被抛弃了,温衡抹去了她曾经在边疆的一身功名以此抵罪,她从昔日万分尊贵的将领独女,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女子。 更让她心里堵到发慌的,则是另一个消息。 叶书离不日就要与温瑾睿成婚了。 第347章 京城第一千金 这几日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这桩大事的主人公之一,不是别人,正是不日便要与嘉懿公主成亲的温衡之子——温瑾睿。 他抛下自己大理寺卿的身份,作为温衡的二子,亲自奇术御状,被状告之人,正是他的继母舞阳长公主。 审理此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新帝龙珩。 京中传言,当年温衡远在边疆征战多年,立下战功无数,自己却极少回家,是以原配夫人思念成疾,生下小女儿,早早便逝去了。 温衡因爱妻逝世而痛不欲生,庆帝感念他对大安的付出,便将最尊贵的舞阳长公主赐婚与他做续弦。 这是当时多少人津津乐道的事,却没想到真相并非如此。 原来,原配将军夫人并非思念成疾早逝,而是舞阳长公主以身份强行欺压,妄图抢夺有妇之夫。 当年原配夫人还没死,舞阳长公主就带着一道圣旨强行下嫁到了将军府,随后不到两年,她就逼死了原配夫人。 新帝立刻严肃处理了此事,因舞阳长公主此罪情节严重,抹黑皇室形象,龙珩立刻剥夺了她的公主封号,与此同时,温衡一纸休书也递到了她面前。 这一事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质疑庆帝与温大将军关系极为亲密,断不可能做出这等令手足兄弟心寒的事。 “你啊,就是太年轻了!这话是从温世子嘴里说出来的,还能有假?” “就是就是,武宣王府也有作证呢!这断事的乃是皇帝陛下,你莫非是在质疑天子不成?”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 “嗨呀!小兄弟我懂你!不过啊,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当年的事儿。你们不知道,老头子我可是活的久,听得些许风声,当年太上皇还没当上皇帝的时候,那已逝的太子乃是舞阳长公主的亲兄弟,不是我唬你,这长公主背后有先帝和先后撑腰,权利可不比太上皇小呢!” “没错!当年太上皇能成功登基,还不是靠大长公主和苏家……” “咳咳!你小声点儿!还敢提暑假,这些话也是你能随便乱说的?” 众人一阵唏嘘,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对当年之事津津八卦了起来。 女人们的重点就又不一样了。 而今京中的少女,无一不对叶书离羡慕到了骨子里去。 “要我说啊,这叶书离,当属京城第一千金!” “身为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外祖又是阁老,而今她又成了当朝唯一一个异性公主,这人跟人的命,就是不能比啊!”一个绿衣少女悠悠地说道,话语中分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 另一个蓝衣女子道:“我可是羡慕嘉懿公主的紧,温将军不久就要带着长子离京,舞阳长公主被休弃,唯一的女儿也还未曾成婚,她上面既没有公婆需要侍奉,也无须烦恼妯娌关系……哪像我,我未婚夫君那边,光是嫡出子女加起来就有七个之多!这还不算庶出的!听说婆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候真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听说温世子疼她疼得紧,竟是此生不愿再纳一个妾侍!我嫡姐的夫君,还未娶妻前就已经有了两个通房!”一个粉衣少女急切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满和向往,“倘若我是嘉懿公主那该有多好……有温世子那样的夫君,我此生无憾!” 蓝衣女子轻笑道:“你瞧你这话说的,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能同嘉懿公主一般?只是这京城能与她并肩的女子,你能寻出几个来?公主都没他风光!” “就算温世子不是我的,若我未来的夫君能有温世子一半,真心真意对我好,此生再不纳妾,我也心满意足了。”粉衣女子托着腮,艳羡地说道。 那个绿衣女子摇摇头笑道:“你大可等嘉懿公主的幼弟长大了嫁给他!” “呸,你少说诨话!”粉衣少女笑骂道。 一旁静静听着这一切的绿衣少女却是神色复杂地叹道:“天哪!她到底是怎样的好命!出众的容貌,尊贵的出身,睥睨万人的权势,显贵而专情的夫君……常人能有一样就实属不易,她竟将这些全都占了去!” 这一声叹息完,在座的三个少女皆是没了声。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罢了,别说这些了……我们换个话题吧,你们听说了吗,十公主吵着要嫁裴世子……裴家罪子呢!” 几个少女心头一动,转移了话题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她们是不想再谈论叶书离一句了,否则真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艳羡死! 破旧的棚子里,叶溪菡正穿着一身略显单薄的棉衣,借着白日的光亮在细细地绣一方帕子。 四月间虽然已经不再下雪了,可那积雪融化起来,却是比下雪时还要冷上许多。 寒风从破旧的门风中挤进来,冻的她的双手麻木僵硬,绣出来的帕子成色也比往日的差上许多。 这些日子以来,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嘉懿公主和温世子的事。 她每日都能在耳边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无数遍,从一开始嫉恨到发疯,而今已经快要麻木。 她实在是没有空闲时间去羡慕嫉妒恨了,她还要努力地维持自己的生计。 屋子里连炭火都烧不起,冻僵的手一个不稳,尖锐的针刺破指尖,殷红的血珠立刻滚落下来染红了帕子。 叶溪菡顿时拿着帕子懊悔不已,本来绣的不好就难卖出价钱,现在弄脏了,清洗起来也麻烦。 此刻,她才回忆起来当初在文国公府的日子有多幸福。 她虽然时常不满自己乃庶女出身,但叶天奉却的的确确是按照嫡出的规格来待她的。冬日里那房间中烧得都是上好的银丝碳,既无烟熏之扰,还有着淡淡的香气,风雅至极,哪里像现在连块木头都烧不起。 回忆着往昔的一切,叶溪菡突然有些后悔起来。 倘若她没有那么较真嫡庶之分,是不是也能凭着文国公府如今的气势,风风光光地嫁个好夫君,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呢? 可惜,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一切都晚了。 第348章 被卖天香楼 叶溪菡一边出神地想着当初在文国公府里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手下的动作就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原本觉得,自己有才有貌,在哪里都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而今沦落到与难民同一个檐下,她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天真。 幼时走散被薛家收养,虽然薛家从商,地位不高,但却家境富裕吃喝不愁。 当年她便是靠着薛家,才有资本舞文弄墨,在江南那边名声鹊起。如今她想重塑昔日风光,却发现自己别说是笔墨了,连买张纸的钱都抠不出来。 更可怕的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她知道,叶书离一定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想寻个人做腹中胎儿的爹,难上加难。 更别说她如今在难民堆里,根本就不敢露出自己的绝色容颜,否则必定会惹来灾祸。 思及此,她垂着头一动不动,目光涣散。 梅嫂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她顿时眉头就是一皱。 “莲儿啊,你那个亲戚到底还找不找得到了呀?”梅嫂换上一副关心的面容上前嘘寒问暖起来。 叶溪菡勉强勾起一个笑道:“给梅嫂添麻烦了,还未能寻得,我到处打听了几下,他们兴许是离京了。” “离京?你确定……?”梅嫂有些急迫地问道。 叶溪菡微微皱眉,心头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可是有什么问题么,梅嫂?” “啊……没,没有,就是觉得你会不会打听错了,前些日子外头大雪封路,可不好走呢!”梅嫂眼神一闪。 “多谢梅嫂关心,他们的确是离京了。我这里绣了几张帕子,劳烦梅嫂替我卖掉吧。”叶溪菡拾起几张熬夜不眠才绣好的帕子来。 “嗳!没问题!对了,莲儿啊,你的绣工这么好,靠近朱雀街那头有个绣坊,你可以去做做工,听说哪儿大多都是女子,管吃管住呢!” 闻言,叶溪菡神色一动:“真的吗?” “是啊!我在那里有几个熟人,可以把你介绍过去,你呀一个水灵灵的丫头,可不能跟这些难民往一块儿挤!”梅嫂笑道,“你若是同意,待会儿晚膳时分我便带你去!” “多谢梅嫂!太谢谢你了!”叶溪菡感激地说道,心里涌上一阵喜意。 终于不用在这些破烂的棚子底下住了,很快她就能吃饱穿暖,她相信凭着自己出色的绣工,绝对能闯出一片天来! 绣工精湛的绣娘往往会被大户人家重金聘走,倘若是有那个机会,她就还能往上爬! 顿时,叶溪菡眼中立刻就闪过一丝斗志昂扬的战意,却没发现梅嫂有些不正常的脸色。 晚间,夕阳渐渐西下,叶溪菡擦干净脸,仔细地简单装扮了一下,跟着梅嫂夫妇俩迎着寒风在路上一步步地走着。 她心里有些不快,玉带街离朱雀街如此远的距离,竟然连马车也不唤一个,她何时步行过这么远的距离? 但想起自己还要靠着梅嫂进绣坊做活,她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走了好一阵子,她们远离了热闹的街道,绕进一个颇为偏僻的小巷,来到一户院子的后门前。 来人见此,连忙给她们打开了门。 叶溪菡微微拧起眉头,轻声道:“梅嫂,为何我们要从后门进?” 梅嫂面色若常地说道:“前院里据说是有贵客呢,怕冲撞了贵人,这边从后门进。” 叶溪菡点点头,没有在问话。 他们从后门进入后院,又走进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梅嫂这才说道:“莲儿啊,你在这儿等着,我和我夫君去唤那绣坊老板来!” 叶溪菡点点头,表示理解,待他们夫妻二人离去后随后便自顾自地打量房间的装饰来。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房间的装饰未免太过浮夸嚣张,处处透着一股奢靡的味道,完全不像是一个绣坊该有的样子。 仔细一听,似乎前院还有些吵吵嚷嚷的,男杂女音混杂在一起,似乎隐隐约约还有奏乐和歌声响起? 顿时,她心头就涌上一股不妙的预感来,脸色也微微发白。 梅嫂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她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正打算偷偷溜走探看情况,房间门就猛地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勾人暴.露的半老徐娘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和丫鬟来。 “夫……夫人是?”叶溪菡愣了一下,心下一沉,轻声开口问道。 那中年女人听到她这么说,怔愣了一下,摇着扇子掩唇笑道:“哈哈哈,夫人?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说完,她绕着叶溪菡走了两圈,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一个遍,这才满意而赞叹地说道:“啧啧,真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 纵使她一身粗布衣裳,装饰简单,她也能看得出眼前这女子的容貌有多精致。 “我在天香楼十几年,头一回见到这么标志的美人儿!我们天香楼啊,怕是又要出一个绝色头牌了!” 身边的小厮也目光猥.琐地打量着叶溪菡道:“徐妈妈说的是,这丫头看着可比素素姑娘还美上几分呢!” 叶溪菡顿时脸色一变:“头……头牌?天香楼!?这里不是绣坊吗!梅嫂呢?梅嫂在哪儿!” “梅嫂?她夫妻二人早已十两银子将你卖给我们天香楼了,往后啊,你就是我们天香楼的姑娘了……”徐妈妈一下一下地摇着扇子道,不停地打量着叶溪菡,仿佛在思考她能为天香楼赚来多少银子。 轰的一声,叶溪菡呆愣在原地,这才知道自己被梅嫂夫妻给卖了! 她顾不得发怒,浑身发颤,抖动着目光道:“我跟梅嫂夫妻非亲非故,我是来绣坊寻活计的,不是来你们天香楼做下贱的妓子的!” 说完,她立刻就想逃离这个房间。 徐妈妈却脸色一沉,示意小厮拦住她,目光阴冷地盯着她沉声道:“想走?没门!我可是花了十两银子把你买下来了的!” “小丫头,我见你是个机灵的,姿色也不错,跟着妈妈我好好干,天香楼不会亏待你的,那日子可比去绣坊要快活得多!” 第349章 再见素菱 叶溪菡下意识地捂住小腹,脸色惨白地说道:“不……我不要!” “给我老实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叫你好好尝尝妈妈我的手段!”徐妈妈冷哼道,“刚进我天香楼的姑娘,比你贞烈的多了去了!有本事你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否则一辈子也别想离开天香楼!” 叶溪菡果然被吓住了,让她去死,她还真不敢也不想。 见她一动也不敢动,徐妈妈这才缓下了脸色,看来是个性子柔弱的,好拿捏,于是温声对她说道:“大家都是女人,知道彼此的难处,我们这儿的姑娘啊,个个身世凄惨,来到了我们天香楼以后,日子可好过多了。” “你呀,长得我见犹怜,一看就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在天香楼一定会火的!” 这一番话说的叶溪菡脸色青白交加,身形直抖。 谁能来救她……谁能来救救她! 徐妈妈笑得一脸和蔼,上前去拉她的手腕道:“来……还没用晚膳吧?我派丫头带你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完了在陪你用膳……嗯?” 话说到最后,尾音顿时一转。 徐妈妈用力地捏紧了她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啊……!你,你竟然是个大了肚子的?” 叶溪菡吓了一跳,徐妈妈怎么会知道? “这无耻的梅氏夫妇,竟将我蒙在鼓里!一个破了处还带着种的丫头,竟然要了我十两银子!”徐妈妈怒不可遏地大吼起来。 作为天香楼的老。鸨十几年,她摸脉象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原本刚刚只是想顺势瞧瞧这丫头的身体如何,却没想到她竟是个大了肚子的! 这丫头不是处。子,那可是很掉价的!再者,不是处。子也就算了,竟还留了个野种给她! 思及此,徐妈妈气红了双眼冲她吼道:“还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妇?我楼里这姑娘都没你浪荡!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她见叶溪菡仍梳着少女发式,一看就是未曾婚配的。 闻言,叶溪菡顿时惨白了一张脸,护住小腹道:“徐妈妈,我没有骗你,我是被梅嫂骗到这儿的!你放我走吧,有什么事就去找她!” “闭嘴!你已经被我买下了,死也是天香楼的鬼!”徐妈妈扫视了她的小腹一圈,又冲着小厮怒吼道,“去把那两个滑头给我找回来!” “妈妈,什么事儿发这么大火!我们素素姑娘正找您有事儿呢!”忽然,门外一个水灵的小丫头走进来,谄媚地说道。 听到“素素姑娘”这个称呼,徐妈妈的脸色立刻缓和了许多,沉声道:“素素又怎么了?” “哎呀!还不是姑娘身边的彩锦病了,现在只得我一个丫头,使唤不过来了,想托您在调个丫头过去伺候!素素姑娘可寻您老半天了,喏,那儿不正来了!”绣锦嘴皮子一动,快速地说道。 叶溪菡白着脸,下意识地往屋外一看,顿时像见了一鬼一般瞪大了眼睛。 之间门外一个妖娆女子正挪着莲步,轻扭着腰臀,一步一步地走来。 她虽然名为“素素”,浑身上下却是一点也不素,到处都充满了诱。惑与勾人的气息,那张妩媚的脸上,一双细眸与薛盛安像了个十足,妖冶又邪气,叶溪菡差点当场晕过去。 “妈妈,素素不辞辛苦地跟着您从陵川来到京城,这一路上彩锦病了,您竟是连丫鬟也不给我补一个!”素素娇嗔地抱怨道,一张如花的笑颜在看到叶溪菡时立刻就僵在了脸上。 “她是谁?”素素极快地掩盖住了自己心头的震惊,轻声开口说道,一双眼眸却是不停地打量着叶溪菡。 这女人……她化成灰也认得!怎么会出现在天香楼? 徐妈妈皱眉道:“她叫莲儿,今儿个刚买下来的,却没料到让人给骗了!不是处也就罢了,肚子里竟还有个种!真是气死我了!也罢,事情还没解决前,这丫头你暂且凑合使唤着!” “哦……那便多谢妈妈了,绣锦,你把她带回去,给她好好讲讲我这儿的规矩。”素素风轻云淡地吩咐道。 叶溪菡这才回过神来,惊声尖叫道;“素菱!素菱……!你没死!你竟然没死!” 眼前这人,正是当初被灌下一碗药后,被丢弃在荒山野岭的素菱! 素菱闻言,顿时沉下脸,上去甩了她一巴掌,涂着丹蔻的指甲立刻在她脸上划出了几道红痕。 “放肆!不知道天香楼里不能随意称呼姑娘们的真命吗?这里只有素素,没有素菱!绣锦,给我把她带下去,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叶溪菡被这重重的一巴掌打晕了过去,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她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绣锦压着跪在了另一间屋中,素菱正居高临下,神色冷冽地看着她,眸光中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哎哟,这不是当初名动京城的叶四小姐吗?我听外头的人说,叶四姑娘在动乱中病死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我们天香楼……” 她讥讽地说着,笑脸上满是快意,在扫过叶溪菡的小腹时,脸上的恨意顿时一扫而过。 素菱沉下脸,走上前一脚踹在她的胸口,将叶溪菡踢得向后倒去,随后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踩在她的小腹上,面目憎恨。 “肚子里应该还有个种?堂堂叶四小姐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我那好哥哥竟没再护着你吗?” “天香楼里可不能留你这样的丫头,不如我替你把这孽种弄掉吧。” 叶溪菡吃痛地皱起眉头,随后咬着唇连忙惊慌失色地说道:“素菱……不要!当初是我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跪下来给你道歉!这个孩子你不能动他!这是你哥哥的孩子啊!薛盛安已经死了!这孩子是薛家唯一的血脉了!” 闻言,素菱脸色微微一变,冷声说道:“你说什么?” 屋顶上,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许久后才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天香楼。 “公主,她遇上了素菱。” 琥珀认真而仔细地将叶溪菡的遭遇一一都讲了出来,直听得叶书离连声惊叹,这一番遭遇,简直可以去拍成戏了! “没想到素菱竟然还活着……”叶书离感叹道,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你继续盯着她吧,只要没闹出人命来,什么事都别插手。” “是。”琥珀应声道。 叶书离眸中划过幽幽冷光,叶溪菡碰上素菱,这下可有的好戏看的。 叶溪菡啊叶溪菡……当初背叛别人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第350章 落胎 素菱的一双美目毫无感情地盯着叶溪菡,半晌才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这孩子是不是薛家唯一的血脉又与我何干呢?早在我被文国公府处置的那一刻,素菱就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素菱,我也没有什么哥哥!” 哥哥? 说得好听,当初为了叶溪菡而抛弃她的人,也配做她的亲哥哥?亲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见死不救?会让她九死一生还沦落风尘? 想到这里,素菱的眼光中更添两分寒意,眸中隐约闪过一丝杀气。 叶溪菡敏锐地感受到她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机,心里忍不住一颤,柔声哀求道:“素菱,你还是他的亲姨呢……” “住嘴!”素菱忽然怒不可遏地吼道,“我没有什么哥哥,薛家也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媳妇儿!” “绣锦,叫徐妈妈过来,给她一碗药叫她把那肚子里的野种给拿掉!”素菱收回神色,不耐烦地冷漠道,“天香楼里怎么能容忍她这样的姑娘存在?赶快趁着腹中胎儿尚幼,早早处理了。倘若等月份大了,那可就麻烦了!” 彩锦低头应了一声,连忙便跑出去报信了。 叶溪菡脸色顿时一白,见素菱不吃这一套,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阴沉下了脸色。 她上前一步,出其不意地拔下素菱头上的一支金钗,神色阴冷地咬牙道:“素菱……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你为何不肯放我一马!” “你想干什么!把东西放下!”素菱脸色一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叶溪菡。 叶溪菡眸光微闪,神色略显几分癫狂地说道:“是你逼我的!我好好求过你了!既然你不领情,那干脆和我一起去见阎王爷算了!” “你说我不知廉耻,那你自己又能有多干净?至少我从头到尾都只有你哥哥一个男人,可你呢?当真是一双玉臂万人枕,又比我高贵的到哪里去?” 闻言,素菱心头一痛,声音尖锐地高声道:“我走到今天是因为谁?还不是拜你所赐!” “怎么会是我!?”叶溪菡猛地神色一颤,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素菱,“这一切明明都是因为叶书离不是吗?要不是她当初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又怎么会这样?先在那女人做了公主,得意的很,你不敢得罪她,就只能将怒气撒在我身上了是吗!” 说完,她手下一个忍不住便像素菱挥过去。 素菱心头一怒,却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直发毛,见叶溪菡竟不管不顾地对她动起手来,这才慌张地往后一躲,左颊却仍旧传来一丝轻微火辣的疼痛。 “啊!来人哪!” 房间里顿时乱成了一片,桌椅也被撞的七扭八歪,好在徐妈妈终于带着人来到了房间里。 她一进门就见房间中一团混乱,叶溪菡竟拿着金钗追着素菱挥来挥去,当场就脸色大变。 “还不快给我上去把那个贱丫头捆起来!要是伤了素素的脸,我唯你们是问!” 素素可是她们天香楼的招牌,谁敢伤了她,徐妈妈第一个不同意。 身后力大如牛的小厮和丫头们很快就将发疯的叶溪菡擒住了,徐妈妈扭着丰腴的身体,忙不迭地走上前去察看素菱的伤势。见她脸上只有一道细微的红痕,并未破相,立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又怒不可遏地向叶溪菡走去,扬起手想要狠狠甩她几个巴掌,待看到她的容颜时,终是犹豫了几下,转成用手在她腰间狠狠地拧了几下,疼得叶溪菡忍不住哀叫出声。 “死丫头!反了你!” 徐妈妈恨恨地说道,随后便见素菱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去,狠狠给了叶溪菡两巴掌,直打的她两边脸都微微肿了起来。 “哎哟!我的乖女儿啊!你下手轻点!这贱丫头可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弄伤了脸我还怎么赚钱哪!”徐妈妈立刻惊呼出声。 素菱沉着脸瞪了徐妈妈一眼,冷声道:“妈妈,你买来这丫头未免太没规矩也!我好心劝她不要把孩子留在天香楼,她却竟对我动手!真真气煞我也!” “娘的好素素,不气啊!气坏了身子妈妈我可心疼得紧!这孩子自然是留不得的,我早让人准备了一碗落胎的药,这便给她灌下去!” 说完,徐妈妈立刻示意门口战战兢兢的一个婆子走进来。 素菱勾起一抹冷笑道:“总归刚落了胎也不能接客,这段时间就叫她跟在我身边儿吧,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好!妈妈都依你~!” 闻言,叶溪菡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白无比,开始奋力的剧烈挣扎了起来。 没有了孩子做挡箭牌,难道她真的要沦落到天香楼接客不成? 不……不! 然而任凭她再如何挣扎,小厮们却将她钳得死死的,丫头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鼻子,掐着她的下巴粗鲁地将药都灌了进去。 喝完这一碗苦涩无比的药,旁人才放开她,叶溪菡顿时体力不支地瘫软在地上,目光呆滞。 徐妈妈皱着眉头道:“行了行了,你们随着我去准备准备,别叫她待会儿把这屋子给弄脏了!”说完,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内只余下素菱和叶溪菡二人,素菱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叶溪菡,忍不住快意地说道:“菡儿,我的好姐妹,痛吗?” “你知不知道,我当初那个时候,比你还要痛上万分!”手下忍不住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的目光陡然变得极冷,盯着叶溪菡的眸中没有一丝怜悯。 当初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今她已是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叶溪菡的出卖与背叛! “菡儿,我不恨叶书离,知道为什么吗?”素菱轻笑着说道,“我只怪自己当初为何那么傻,明明与她无怨无仇,却事事都要挡在你面前去做那个出头鸟。” “我那样掏心掏肺的待你,你却迷惑薛盛安,双双背弃我,使我落入如此境地……我好恨!” “我曾经受过的苦,将来都要你一一偿还!” 第351章 并蒂连理枝 时间一转到四月初,飞扬了几个月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京城开始回暖,处处的树木又染上了点点新绿。 裴家和苏家的判决也得到了结果,就如同龙珩之前所说过的那番,裴家三代以内的子孙皆不可入仕,只是逐出京城那一条改为了旁系。 裴琅是其中一个例外,因他虽为裴家嫡子,却也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大功,因而得到了新帝的特赦。两番功过相互抵消,原本的进士功名也未被革去,被编入翰林院中任职。 只是裴家风光不再,他也不再是那个京城人人羡慕的尊贵世子了,而今只不过是个毫无背景可言的清贫从五品官员。 苏家则因情节严重,主家一系列参与谋反的人皆是被处以死刑,旁系支族到是得以逃过一劫。 这不是龙珩不想处理苏家,而是因为苏家子孙繁荣昌盛,多年以来已经将家族势力渗透到了各个角落,想要连根拔起极其困难。并且苏家的确人才辈出,倘若他将苏家一锅端了,一时间也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补全苏家的空位。 不过就算如此,主家入狱覆灭,一向荣宠后宫的皇贵妃也在宫变中香消玉殒。苏家百年来的根基仍旧受到了重创,已是大不如前,再加上新帝的有意打压,想要恢复昔年光景怕是难于上青天。 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在为叶书离的婚事忙碌着,再过十来天,她就要和温瑾睿成婚了。 太上皇的身体愈发的虚弱了,她们必须趁着这段时间,赶快将婚事办了,否则太上皇一去,怕是要耽误她好几年。 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要这样嫁出去了,林氏万般不舍地抹着泪为她清点嫁妆。 叶书离看到那长长的一串嫁妆单子了,怎么也没能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她从没想过,从来不显山不显水的文国公府竟然这么富裕! “爹,娘,你们莫不是把整个文国公府都掏空了来给我做嫁妆吧?我们家那儿来的这么多家产,这……这、爹不会是收了好多人的贿赂吧!”叶书离高声说道,眉梢忍不住一抖。 林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笑骂道:“瞎说什么浑话呢!咱们文国公府,好歹也是百年底蕴的大世家,只是向来子嗣单薄人丁稀少,一个个的光进钱不花钱,这荷包可比你想象中的要鼓囊的多!” 叶书离了然地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为这么一大堆东西感到目瞪口呆。 且不说她自己的小金库还算丰厚,文国公府这头给她的嫁妆,再加上兄嫂的添妆,合起来就足足有一百二十多抬。花梨、紫檀、红木等的家具,琉璃玉器摆件、古董字画、衣料首饰应有尽有。 田产和铺子不用多说,光是宅子就有好几套,甚至还有一个城外带温泉的庄子,夏可避暑冬可温泉,实属难得。 叶书离看着那些房契地契,一双眼睛都直了,这还不算皇室为她这公主身份置办的嫁妆呢。要知道,王府出嫁的嫡女,嫁妆也是少不了一百二十抬的,更何况她一个公主。 这嫁妆加起来的天文数字,她想都不敢想。 自己在归去来兮楼赚的那几千两银子,和文国公府与皇室她准备的嫁妆比起来,竟是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叶书离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清单,心底都忍不住为温瑾睿感到发毛。 换个人来,谁能出得起与这嫁妆相当的聘礼…… 在她的印象里,军营一向是寒苦之地,捞不到多少油水的。 不过她显然想多了,温瑾睿早些年游走于大安朝的每一个角落,既然能结识潘宁这等商界大腕,家底自然丰厚,之前她婉拒的那一支紫玉凤簪,就不是寻常世家随便拿得出来的。 上次他从楚潇那儿抢来送与她的那块水银镜,整个大安朝也不过只有那么巴掌大的几块。也不知道温瑾睿使了什么法子,竟弄来了一面有一人之高的水银镜给她做聘礼。 毫无疑问,说她而今是整个大安朝少女最羡慕的人也不过为。 迎亲这日,龙钰特地从宫里出来看她。 今日的叶书离,比往日都要美上万分。她向来极少涂脂抹粉,大喜之日仔细地描了不浓不淡的弯眉,一双妩媚勾人的桃花眼中闪动着的却是清泉一般的瞳色,恰到好处地将柔媚与纯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嘴唇上细细地抹着嫣红的口脂,额头上的花钿平添几分美艳,衬的她如三月初开的桃花芳菲一般。 看着一袭大红色嫁衣,美得不似凡人一般的她,就连是身为女子的龙钰也忍不住看的痴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一早就知道,这红衣最衬你不过,天底间没人能比你更适合这个颜色了。”龙钰挂起一抹笑容道。 叶书离眼波流转,轻笑一声道:“你这话到是折煞我了,这红色嘛,每个新娘子穿起来都是最美的。” 龙钰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半感怀半感叹地说道:“也不知我何年何月才能如你这般,也穿上大红嫁衣好好地美上一次。” 想起她与裴琅间的事,叶书离心头微叹一声,主动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二人了然于心,俱是一句话也未提。 叶书离大婚这日,京城中四处的积雪已经消融的差不多了,河岸处杨柳依依,树梢花枝间常有蜜蜂蝴蝶追赶而过,悦耳的鸟鸣声时不时地响起。 迎亲的队伍排着长长的队伍,奏着花鼓放着鞭炮,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息,竟比过年时还热闹几分。 这日,文国公府在街上摆了一整天的流水宴,大街小巷的每一个人俱是从家门中跑出来,前来参观这一场名动京城的婚礼。 看着那风光气派的迎亲队伍和丰神俊朗的新郎,京城中不知多少朝思暮想的少女碎了心断了魂,万般嫉妒幽怨终究是化为了满腔的艳羡,直射向那文国公府中,令万千闺秀叹无可叹的嘉懿公主。 第352章 十里红妆 “看!最前面坐在大白马上的那个就是驸马!”围观的平民们一脸艳羡地看着迎亲的队伍,脸上俱是感染这喜气。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吃着冰糖葫芦,圆圆的眼珠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温瑾睿。 她一只手拉着娘亲,另一只手指向他,糯糯地说道:“娘,那是仙人吗?” “傻小丫,那是驸马!今日是驸马与嘉懿公主成亲的大喜日子!” “哇……那嘉懿公主是不是也是仙人呢?驸马长的这么好看,公主也一定很漂亮,丫丫也想看公主!” 妇人宠溺地笑答道:“不是仙人胜似仙人,嘉懿公主的驸马,乃是温大将军的儿子,他还是此届科举的状元郎呢。” 小姑娘闻言,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呆呆地说道:“丫丫长大以后也要嫁好看的驸马!” 温瑾睿面色淡淡地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地向着文国公府进发,仔细看的话,便能看出他嘴角噙着一丝无论如何也掩不住的笑意。 他脸色舒缓,眉目如画,一双英气的剑眉之下,是两湾如同秋水般的眼眸,澄澈的如同秋日晴朗的天空。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如玉树般挺拔,又带着兰芝般的气息。既不过分刚阳又不显得阴柔,将俊俏二字彰显了一个极致。 “新郎到!” 随着文国公府的一声高呼响起,原本淡定非常的叶书离心底忍不住涌出一丝慌乱。 身边的妙秋连忙将红色的纱盖为她戴好,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出去。 叶书离心底怦怦地跳了起来,只觉得今日这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不真实。 在一年多以前,她还是个刚刚穿越至大安,身处劣势,什么情形也不懂的姑娘,转眼间仅仅一年过去,她的世界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慢慢走到文国公府门口,精致华美的花轿已经等候多时,透过略微透明的红纱盖头,叶书离能感受得到,前方那匹白马之上,正有一火辣辣的灼人目光紧紧地粘着她,心头更加紧张了起来。 新娘子出嫁,是要由兄弟背上轿子的,这一日背她上轿的乃是叶棋让。 他一个脾气硬朗的大男人,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颤着声音说道:“阿离,倘若今后那小子欺负你,只管回文国公府叫哥哥们给你做主,千万别叫自己受了气!” 林氏捏着帕子在一旁哭的昏天暗地,叶天奉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一向心性欢脱的她,这一刻也不禁泪目。 媒人塞给轿夫几个红包之后,花轿便抬轿启程了。 因她不仅是文国公府的嫡女,还是皇室的公主,按照大安的习俗,她的花轿是要从文国公府到皇宫前绕一圈,才能抬到将军府的。 一路上,叶书离边听着花轿外面的锣鼓唢呐震天响,在舞狮舞龙的伴随下,慢慢行至了最为繁华的朱雀街。 归去来兮楼前,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迎亲的队伍看个不停。 坐在池临渊胖的白采青托着腮,糯糯地说道:“好棒啊……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这样风风光光的出嫁!” “哎呀!汉人的婚礼可真是热闹呀!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热闹的阵仗!”凤凰也目光艳羡地说道。 司琂瞟了她一眼,淡声道:“羡慕了?你若是喜欢,我们立马也可以这样办。” 凤凰脸色一红,娇嗔了他一眼道:“谁要跟你成亲了!” “就是!想娶我妹妹,你可得跟我们回苗疆去,你要经受住我们那儿的三重习俗考验,这才方可与我妹子成亲!”凤歌在一旁,怨念万分地看着这几个人。 司琂和自家妹子混在了一起,白采青与池临渊那里天天恩爱秀个不停,就连楚潇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起来,据说是换了口味,缠上了温瑾睿的妹子。 一群人里就他一个还是单身狗! 思及此,凤歌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摸了摸下巴疑惑地说道:“难道是我长的太美了?” 迎亲嫁娶和抬着嫁妆的队伍,像一条火红的长龙般,将整整一条朱雀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楚潇一甩扇子,摇开扇了扇,感叹道:“而今我可算是真的见识到,什么叫做锦衣华裳,十里红妆了。” 没有人发现,远处的天香楼上,正有一个面色苍白憔悴的女子,死死地盯着阁楼下这片热闹的场景,一双扶在阑干上的玉手,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叶溪菡目不转睛地盯着骑在最前面的白马之上的温瑾睿,眸光闪动,再看了看那顶精致到无与伦比的花轿时,一双眼都发了红。 她比起以前来,身形削瘦了许多,原本凸起的小腹而今一片平坦。脸颊上的丰腴不再,更添了几分病态,当年的韵味也黯淡了几分。 看着这一幕,她胸口剧烈地跳动起伏着,不知为何觉得格外刺眼,心头莫名涌出无尽的恨意与不甘。 冥冥中,她总觉得坐在花轿中,风光无比的人,应该是她! 为什么是叶书离……为什么会是叶书离呢! 明明最一开始,在文国公府中占尽优势的人,是她才对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从哪一处开始,在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变得不对劲起来了呢? 看着迎亲队伍的长龙远远地离去,锣鼓唢呐声渐渐悄声,叶溪菡心头骤然后悔不迭。 如果她当初没有那么强烈地想要夺得一切,现在便不会沦落至此了吧? 至少,叶天奉是真心想补偿她的,林氏虽然不热络却也没有苛待她。早知道叶书离会嫁的这么好,她当初不争一些,是不是还能凭着文国公府和她的关系,以庶女之身也能笑傲京城绝大多数闺秀? 她目光悠然,痴痴地幻想着,没注意到背后走进来一个妖娆的身影。 看到她这副落魄样子,素菱嗤笑了一声道:“菡儿,今天后院儿的衣服你都洗干净了吗?没洗干净偷什么懒!跑到外面来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又想勾。引谁吗!” 第353章 甜不过你 叶溪菡眼神微动,终究是压下了心头的戾气,做出一副柔顺不反抗的样子,乖乖地去干活了。 初春的井水还是冰凉的,叶溪菡感受着双手被井水浸透,传来丝丝刺骨的寒意,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清洗着旁5的一大盆脏衣服。 她脸色发白,一看就气血虚浮,落胎没几日,还没来得及好好调养就被素菱强行指使着去做活,叶溪菡此刻是满腹怨气。 徐妈妈和素菱的人都将她看得很紧,她一边洗着,一边在心头不停地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天香楼逃出去。 若是能够偷偷携带些金银珠宝逃离天香楼,她便能有活下去的依仗了。 将军府,处处的横梁上都悬挂着喜红的绸布与灯笼,镂空雕花的窗上帖着大大的双喜剪纸,一向严峻肃穆的气氛也变得活泼俏皮起来。 大安朝的习俗,新娘子下花轿,要新郎背着跨火盆去晦气。 叶书离感受到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随后将她背到了背上。叶书离趴在温瑾睿宽广而令人安心的背上,感受着他步伐稳健地迈过火盆,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喝彩的声音。 之后便是照常那般三拜天地了,龙馨被休弃之后,将军府便没有主母了。温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高位上,看着这一幕长长地叹了一声,一向冷冽严肃的表情也微微动容,他欣慰地看着温瑾睿与叶书离二人,红着眼眶激动地点了点头,耳边霜白的鬓发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摆动。 温衡对叶书离是万分满意的,不说别的,单是她有胆量和气魄闯入皇宫依庆帝之命将传国玉玺带出来,他就知道这孩子不普通。 温瑾睿几次因她而得救脱险,叶书离危难之际又多亏他几番相助,只能说二人这一番姻缘水到渠成,自有天定。 繁缛的礼节一一循过,叶书离便静静地呆在新房中等着温瑾睿归来了。 将军府人丁稀少,她陪嫁只带了春夏秋冬四个丫鬟,还有荷包蛋与琥珀二人。 虽说新娘子成亲这天上了花轿便不能进食了,妙冬还是悄悄地趁着温瑾睿在前院迎客之际,为她带来了一碗甜糯的桂花酿酒汤圆。 待她填饱肚子以后,已是月挂高空,叶书离的一颗心渐渐紧张地提了起来。 老实说,虽然她原本年龄已经有二十二了,与之温瑾睿算得上的同龄,但这副身体才将将十七岁不到,虽然发育得还算成熟,却仍带着几丝稚气。 一想到洞房花烛夜,她立刻脸上就是一红。 啊!!!老天哪!!!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叶书离自然不同于保守的古人。上一世和好基友在一起时,她也算得上是个会污污污开车的老司机,然而这也仅限于嘴上开开车罢了,实际上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除了高中懵懂地有过青春期的蠢蠢欲动以外,还没有正经地谈过一次恋爱。 大安朝十六岁出嫁的少女很多,大多数十七八便有了孩子,虽然这在大安是很正常的事,但对于叶书离来说,还有些尚早。 她心底忍不住有一丝忐忑,但也仅仅是害怕而已,没有一点犹豫,更没有丝毫避孕的想法。 与心爱之人结合,是每个少女都不会抗拒的事。 她一边紧张地胡思乱想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屁股都坐得发麻了,房间门才被一双手轻轻地推开。 “世子,奴婢伺候您和夫人宽衣。”妙冬连忙上前去伺候起来。 温瑾睿扭头,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下去歇着吧。” 妙冬笑着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识趣地退下了,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寂静的空气里,叶书离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的声音,透过不薄不厚的大红头纱,她隐约能见得温瑾睿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轻轻伸过来,缓缓掀开她的盖头,与之扑面而来的还有淡淡的酒气和些许皂荚的香味。 “你沐浴过了?”叶书离下意识地开口问道,见温瑾睿眸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又连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温瑾睿轻轻勾起一个笑道:“嗯,刚刚楚潇那混小子惯了我不少酒。”他担心酒气熏着叶书离,特意先行沐浴洗漱过后才来的。 叶书离心头顿时为他这份体贴而微微一动,随后一块香气扑鼻的玫瑰糕又递到了她的嘴边。 “累了一天,饿坏了吧?我知道你喜辣,今晚先吃点心垫垫肚子,改日我带你去酒楼,听潘宁说那厨子自研了一道菜,唤作椒麻浸鲈鱼,你一定会喜欢。” 她乖乖地张嘴咬了一口香软的玫瑰糕,那淡粉色的糕点映衬着她娇艳如火的红唇,温瑾睿顿时眼眸一暗。 叶书离刚刚已经偷吃过了,此刻不算很饿,因而吃的不多。温瑾睿见状,俯身坐在她身旁,忽地靠近她轻声说道:“多吃点,不然晚上怎么有力气。” 闻言,她脸色一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嚼着玫瑰糕道:“吃不下了,不吃了!” “吃不下了,我来帮你吃。” 带着些许醉意的话轻轻落下,叶书离只感到酒气的淡香忽然猛地袭来,唇上便被重重地碾过,温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霸道。 唇齿瞬间被打开,那一口玫瑰糕在二人舌尖共舞之下,被缠。绵之极地溶化咽下,不知最后到底是入了谁的口。 好半晌,待那玫瑰糕的香甜之味被夺去的丝毫不剩后,温瑾睿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这玫瑰糕做的不错,回头叫府里多准备些。”他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说道。 叶书离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不爱吃甜的么!” “谁说的?我自然是喜欢甜食的,就好比你,没什么能甜得过阿离。”温瑾睿靠近她,*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痒痒的感觉。 感受到他眸中的醉意和火辣辣的眼神,叶书离呼吸一窒,顿时便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感到了无比紧张起来。 第354章 结发为夫妻 “阿离……” 温瑾睿低喃一声,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她柔嫩光滑的脸颊,温热的唇如细细密密的雨点般柔柔地落在脸上每一处。 叶书离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和他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蓦地,他忽然将战场从她的双唇转移到了额头的墨发。 感受到温瑾睿忽然的撤开身子,叶书离忍不住睁开了眼,却见他神色认真地抽出佩剑,轻轻割下了自己一小把墨发。 随后他又安慰地抚了抚她的头,大手穿插过她散落在背后的秀发,剑起剑落,立刻又多了一撮差不多粗厚的青丝。 叶书离顿时知道了他这么做的意思,眸光颤动,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温瑾睿脸上带着醉意,手下却万分认真地拿起红绳将两缕青丝绑在一起,简单打了一个结放入荷包中。 “阿离,此生我有幸与你结发为夫妻,誓与你恩爱两不疑。” 温瑾睿轻声说道,语气却是万分坚定,沉着而坚韧的目光仿佛在对她起誓。 心头一酸,叶书离长如蝶翼的睫毛轻颤,立刻就有点点晶莹滚热的泪珠凝结在眼角。 温瑾睿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低头将她眼角的泪珠尽数吻掉,大手也抚上了她的身体。 琳琅满目的精致玉簪步摇凌乱地落了一地,大红色的喜服被缠在一起抛在地上,这一晚,红烛亮至天明方才熄尽。 这一晚叶书离睡得很沉很沉,翌日她睡眼惺忪地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身侧的被窝还带着淡淡的余温,温瑾睿却不知去了何处,她开口唤妙冬进屋,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由脸色一红,昨晚上实在是太疯狂了。 “姑娘……哎呀瞧我这笨嘴!夫人,您醒了?”妙冬掀开帘子走进来,立刻招呼身后的丫鬟将热腾腾的洗澡水都备好。 叶书离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痕迹,尴尬地将锦被捂紧,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几时了?把水放好你们就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来。” “已经辰时三刻了。”妙冬答道。 叶书离脸色一变:“我竟睡到这么晚?糟了!”第二日可是要早早起来给公婆敬茶的! “您别担心,是世子吩咐叫您继续睡的。”妙冬笑着答道,“世子说了,府里只得将军还有大公子与三姑娘在,无须在意那么多繁文缛节,将军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将军府没有什么七七八八的七大姑八大姨,她要敬茶的话也只用敬温衡一个人,温皓阳虽然已成婚,但他的妻儿皆是远在边疆。 想到这里,叶书离脸色的神色才微微缓了一缓。 待仔细地沐浴过后,她才神清气爽地换上干净衣服,对着那面水银镜简单打扮了一番。 “太素了。”背后传来温瑾睿的声音。 叶书离转过身去,指着自己头上道:“三支步摇,已经够多的了,好啦我们快去给将军敬茶吧!。” 说完,她便一路拉着温瑾睿向正厅走去,温瑾睿勾起一抹无奈地宠笑,随着他去了正厅,温衡果然早已等候在那里。 “将军,喝茶。”叶书离低头对温衡献上一杯热茶。 温衡万年肃色的脸难得绽开了一个笑容道:“现在还叫我将军?” “……爹!”叶书离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喊道。 温衡与周围之人皆是哈哈大笑,他一向少言寡语,此刻难得开怀,不同往常地对着叶书离与温瑾睿二人细细絮叨了好一会儿,才将封着的红包交给叶书离。 温皓阳与温骄对视一眼,皆是心下一叹,多少年没见到父亲如此开怀了? 叶书离笑嘻嘻地接过来,捏了捏红包,却发现里头那物硬硬的,不像是银票也不像是金叶子。 难不成是金块? 温衡见状,笑而不语。 敬完茶,温衡几人很快便进宫去了,俱是将时间都留给了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内室里,叶书离正对着镜子将步摇一一摘下,却觉温瑾睿靠近她轻轻地在她发髻间别入了什么,对着镜子一看,正是当初那根美丽至极的紫玉发簪。 “阿离,以后你每天都要戴着它,不要摘下来好不好。”温瑾睿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轻轻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几分撒娇似地说道。 叶书离微红着脸应了一声,又见温瑾睿将昨晚放着二人发结的那个精致荷包轻轻挂在她腰间。 想起昨晚那一幕,叶书离眼眸一闪,忽地沉声说道:“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哦?”温瑾睿好看的眸中涌上一丝疑惑,好奇地看着叶书离在自己的妆匣里翻翻找找。 好一会儿,她才拿着一个白绿相间的荷包递给他,神色认真地说道:“这件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也非常有纪念意义。” 听她如此郑重地说道,温瑾睿也微微正了正脸色,结果那荷包,打开看了一眼。 “这是……树叶?”他讶异地开口说道,随后又立刻皱起了眉头。 温瑾睿看着自己掌心那枚造型独特美丽的树叶,脸上浮现出了两丝疑色。 他从未见过这样造型独特的树叶,最重要的是,这片金黄与浅绿交织的叶子,竟好像刚从树上摘下来一般,还带着一股特殊的淡淡香气。 眼前虽是四月初,柳树绿意以上梢头,但大多树木仍旧光秃秃的一片,叶书离从哪儿折来的? 华夏虽然是银杏的故乡,但大安此刻出奇的还没有银杏树。 叶书离看着那枚崭新的还带着勃勃生机的银杏叶,看向温瑾睿神色认真地说道:“夫君,这片叶子叫做银杏,银杏的含义是‘坚韧与沉着’,它是我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温瑾睿顿时眼眸一闪,神情也变得有几分严肃起来,微微皱眉看向叶书离。 银杏的含义是‘坚韧与沉着’,它是我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这是……什么意思? 第355章 独一无二的你 看着温瑾睿不解的目光,叶书离深吸一口气,拉着他走到了屋内的软榻上坐下。 房间里的摆设还是一片喜气洋洋,几支大大的红烛摆在案上,旁边是几碟错落有致的瓜果小食。 感受着屋内这暖洋洋的气息,叶书离微微垂下眼眸。 温瑾睿是她要共赴一生的人,有些事情,她不想瞒一辈子,夫妻爱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彼此的完全信任和真诚。 “夫君,你平常会看话本吗?”叶书离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虽然心里疑惑,温瑾睿还是揽住她的腰,点点头道:“偶尔看得一些。”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者说,倘若你某一天醒来,发现自己成了那话本中的一个人……你相信这种事情的发生吗?” 温瑾睿蓦地睁开眼睛,微微一颤,呼吸也稍稍放轻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来。 他的身躯僵住,过了半晌,在叶书离原本淡定的心态也忍不住微微打鼓的时候,温瑾睿冷不防地一把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离,你是说……?”温瑾睿嘶哑地说道。 见他已理解了自己话中的意思,叶书离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温瑾睿握紧她的手立刻加重了两分力道,语气也陡然紧张起来:“那我是真实存在的吗?阿离你真的是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女不成?你会离开我吗?” 最后一个问题中,紧张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原本还有几分担忧他不能接受真相的叶书离,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闭上眼低喃道:“傻瓜,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挣扎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温瑾睿紧张的面容这才缓和下了些许,眸光顿时幽深起来。 难怪他总觉得叶书离不似大安朝的寻常女子,大安女性多内敛柔顺,温柔羞怯,就如叶溪菡表面上的那个样子。元姝与温骄都算得上是少见的特例,但她们自小便在边城长大,接触的都是铁骨铮铮的士军将领,因而眼界的胆识都要高一些。 但叶书离却比她们还要干练开朗的多,在许多事情上的处理和判断都有着不符她身份,超乎寻常女子的见地。 初次在崖底相处的那三天,他只觉得这姑娘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勇气和坚毅,实属难得。 后来她忽然提出要开酒楼,原本以为这不过是闺中女儿的突发奇想,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认真细细规划了一系列令潘宁都赞叹不已、甘拜下风的策划方案,并且将归去来兮楼经营的风生水起。 再后来被掳城外别院,翻云寨一劫,到龙珧政变,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显露了与大安传统女性的不同。 温瑾睿深吸一口气,紧紧拥住她:“阿离真的会法术对不对,所以还能做出会自己发热的暖宝宝,还会配制杀伤力惊人的火药……” “不……我不是什么仙女啦。”叶书离靠在他怀中,忍俊不禁的说道,“我不是仙女,但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那样一类可以称之为神的人存在……” 温瑾睿微微一怔:“此话怎讲?” 见他反应并没有刚刚那么激烈,叶书离稍稍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心里还在担忧,若是温瑾睿连穿越这一说法都无法接受的话,等一下又如何能消化掉更耸人听闻的秘密呢? 思及此,叶书离斟酌了几分,将张淮与修改历史及维持时空稳定一系列的事,都委婉地细细讲了个透彻。 这一番话讲下去,就足足掠过去了一下午的光阴。 温瑾睿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震惊到讶然再到麻木,早已全盘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一丝异议。 “不曾想,天地之外竟还有这等奇人异事存在,逆转时空,修补史书……较之话本中所讲的修仙一事还让人惊异万分。” 叶书离微微勾起一个笑道:“你全都相信了?你说我是仙女,为何第一反应不觉着我是妖怪?” “怎么会是妖怪?”温瑾睿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阿离就是仙女,是天神派来拯救我和这个时空的。就如那个张淮所说的那样,你成功了,不是么?” “倒是你,就这么轻易的将所有的秘密都告知了我,万一我觉得你是妖怪怎么办?不怕我把你绑起来烧了?”他故作吓唬人似地说道。 叶书离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没有一万,也没有万一,我知道你一定会信我。” 轻而坚定的话语在温暖寂静的屋中响起,温瑾睿的眸光顿时便化作了秋水。 “我今生有幸得此独一无二的灵魂做我的妻子,死而无憾。哪怕是用十世来换与你一世相守,也不会后悔。” 叶书离的眼眸中顿时又盈起了两湾盈盈的湖水,红烛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着,两个人顿时缠。绵作一团,又是一室旖旎。 巫山云雨过后,叶书离依偎在他怀里,手指尖抚过温瑾睿胸膛处的旧伤。 温瑾睿的身体上,很多地方都有着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疤痕,数胸膛和肩背最多,向来应是早年吃了不少苦头。 手掌抚上他壮硕胸膛前两道深而长的新伤,叶书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阿离可是觉得这些疤痕很难看?”温瑾睿的声音自头顶低低的传来。 叶书离嗔了他一眼道:“才没有,只是每次一看到,就恨不得将苏玉宸那厮千刀万剐。” 虽说她的确是已经这么做了,却还是不觉得解气,每次一看到温瑾睿身上的伤痕,一颗心就发疼得紧。 温瑾睿吻了吻她发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说道:“阿离,说起来……我曾在梦中见过你。” “什么梦?”叶书离一挑眉,她记得温瑾睿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 “不知道……我只记得似乎是在一个像是乱葬岗的地方。”温瑾睿紧紧拥住她,低声说道,“我总觉得梦里的我像是快要死了,可却看到你也毫无生气的躺在我身旁。” 第356章 离别与释然 “乱葬岗?”叶书离讶异地说道,眼珠转了转,她又问道,“梦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你……”温瑾睿迟疑了一下道,“一身红衣染血,脸上还有数道疤痕。” 叶书离心头一震,默然不说话了。 温瑾睿梦中的画面,不就是叶书离身死的场景吗?乱葬岗,红衣染血,满脸划痕…… “可是害怕了?别怕……那只是个梦,怪我不该说出来吓你。”见她不说话,温瑾睿以为她被吓住了,连忙温声安慰道。 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不……阿睿,你不知道,你所梦到的场景,就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下场。” 闻言,温瑾睿的身躯微微一震,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阿离,我记得你说,你在原书中从来没有见到过我的出现?” “嗯……”叶书离轻声应道,“我曾经猜测过,倘若我没有在山崖之下遇到你,或许你已经不存在了。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似乎并不是这样呢。” 真正的事实,倒像是原书中的温瑾睿,最后和叶书离死在了一起? 温瑾睿轻轻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这也是为何他从一开始认识叶书离后,目光就怎么也从她身上挪不开的原因之一。 半晌后,他开口轻声道:“最一开始,我便觉得素未蒙面的你有种熟悉感,想来原因便在此了吧。但说起来,自从与你相识以后,我时常也会梦到些断断续续的奇怪画面,就像是冥冥中上天给我的指示一样,靠着那种奇怪的直觉,我躲过了很多次敌人的暗算。” 叶书离听得眼皮一跳,这怎么有种重生的即视感?但温瑾睿不可能是重生的……他是改变安朝历史的重要核心人物,只有穿越者改变他,否则他是无法改变自己未来轨迹的。 叶书离觉得,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张淮能够解释了。 “罢了,总归都是梦境,只要现在我和你都好好的就够了。”温瑾睿舒展了眉头安慰道,“若你心里还有惑,等你回门后,我们去寒山寺见见那澄慧大师好了。” 闻言,叶书离也点头应是,管他呢,只要他们现在好好的,就足够了! 离别来得时如此之快。 温衡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后,便放下心来,带要着温皓阳回边疆去了。 “你娘一个人在那边,我不能离开她太久,她一个人会寂寞的。”温衡难得说了一大串话,随后顿了顿又道,“倘若有空,带着书离回去见一见你娘吧。” 温瑾睿眸光一动:“待京城这头的事忙完,我一定会带阿离去看娘亲的。” 往年他都是独自一人去探望母亲,以后还会有阿离,再往后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他母亲的墓不在京城,当年她死后,温衡便带着她的骨灰远走边疆。 年轻时温衡因战事而远离家乡,多年不得回家探望母亲一次,她思念成疾,好不容易熬到了头,却又死在龙馨的魔爪之下。 带她走,去看大漠风光,一家人永远也不分离,这是温衡答应她的。 “阿骄我叫她留在京城了,你妹妹也快十八了,你与书离多照应照应她,这些年都是我耽误了她。”温衡也欣慰地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这个容貌极肖似妻子的儿子,喉头一动,“瑾睿,爹谢过你了。” 他只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开口了,将剩下的无奈和话语尽数咽入了腹中。 倘若没有他这个倔强而离经叛道的儿子,妻子的仇还不知何时能报…… 温瑾睿眼眸一垂,开口道:“爹,当年的所有事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好让儿子知晓,当年您为何不愿回京报仇。” “好……”温衡双眼一红,拉着他絮絮叨叨地将当年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了出来。 听罢,温瑾睿深吸一口气,半跪在温衡面前,定定地看着他道:“爹,当年是孩儿不孝,不理解您的苦楚,几番与您争执不断……是孩儿的错。” 当年他知晓龙馨是害死他母亲的人后,对温衡这种逃避的做法感到万分愤恨与不解,为什么龙馨害死了母亲,堂堂大将军却不敢反抗一声? 因而从小他与父亲的关系就不算太好,终于在十五岁那年,他们大吵一架,从此以后他离开了边疆,走遍天下,势要为自己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温衡双手一抖,摇了摇头叹道:“不……你没有错,是爹太懦弱。” 月挂高空,父子二人之间的隔阂消失的无影无踪,终于又重归于好。 温骄留在了京城,温瑾睿打算将将军府留给她,自己和叶书离回公主府过。 叶书离笑他:“有将军府不住,非要往我的公主府里头钻,你就不怕外头的人道你像入赘似的,夫纲不振?” “就算是夫纲不振,我也要死皮赖脸的往你身边钻。”多年的心结解开,温瑾睿心情极好地搂住她,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 除了将军府以外,温瑾睿身为大理寺卿,也是有自己的府邸的,但他就是爱和叶书离腻在一起。 他才不管外头的人怎么说道他,他巴不得叫全天下的人知道,叶书离是他的妻子,他要宠坏她。 夫妻二人将温衡与温皓阳送别了京城,在温衡离开的第二天,一直强撑着的太上皇,原庆帝龙拓便谥了,跟着一同死去的还有一杯毒酒自杀在自己公主府中的龙馨。 昔年的皇家秘密终于被掩盖进了厚重的史书中,只余剩下那么几个人,心知眼明,徒留一声叹息。 “哎,爹走的这么急,连多留两天让我们尽孝也不肯。”送走了温衡,叶书离叹道。 温瑾睿解释道:“关外还有蛮人之患,边疆不能少了他。” “我自然是懂的……只是关外不会打起来吧?”叶书离忧心忡忡地说道。 童话故事里的结局都是美满的,只是到了她这里,内有天灾之忧,外有蛮敌之患,真叫人头疼。 “你别担心,我将你那火药的法子试验了一番并交给了爹爹,定然能够震慑住那群蛮人的。”温瑾睿安慰道,“待内陆灾情稳定,我便带你去大漠,走遍天下,看尽山河风光。” 想起那样的日子,叶书离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向往的笑容。 只是没料到还有另一个惊喜在等待着她。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够见到张淮。 第357章 再见张淮 大婚回门过后,叶书离与温瑾睿便搬到了公主府甜甜蜜蜜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果不其然在京城中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旁人只道这温世子未免也太过宠溺嘉懿公主也,当然也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嘉懿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妻管严,勒令世子不准娶妾还强行绑到了公主府。 这一想法一说出口立刻就遭到了一大堆人的口沫狂喷,现在的叶书离和温瑾睿,在京城人的眼中,可谓模范夫妻。 身处于舆论中心的二人却是悠闲自在,低调地坐上了马车赶往寒山寺去祈福。 马车里,叶书离献宝似地从怀中掏出两根红色的姻缘签,对温瑾睿说道:“你别说,那寒山寺还真挺邪乎的,当初我抽了两根姻缘签,结果立刻就应验了。” 温瑾睿接过来看了一眼,好笑地摇头道:“这叫做有灵,怎么能是邪乎呢?叫寺里的僧人听了去,怕是要不满了。” 叶书离吐了吐舌头,她自己内心也很纠结。 在上辈子的教育熏陶之下,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虽然穿越一事和张淮的出现毁掉了她的三观,但她内心仍旧下意识地对这一类事抱有怀疑心态。 “好吧,那是寒山寺有灵。对了,上一回这寺里有个邋里邋遢的秃子可真是乌鸦嘴!逮着我就所什么有血光之灾,还管我要银子!”想起那一回的事,叶书离顿时咬牙切齿起来,“都说破财消灾,我银子也给了,还是被他乌鸦嘴咒了个准,被姚家兄弟掳到翻云寨去差点丢了命。” 温瑾睿眼眸一闪,笑道:“那他是不是说你会有惊无险?” 叶书离撇嘴道:“确实是有惊无险,只是差点把我小命都吓没了,幸亏那姚家兄弟跟你有些渊源,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记得那四兄弟好像被你收到手下做事去了吧?” 这不是她夸大,当初叶画殊被掳走的时候,她的确是吓的魂儿都飞了。 “嗯,那四兄弟本性不坏,各有所长,处置了还不如为我所用。”温瑾睿笑着搂紧她,心头却隐约猜到叶书离口中那个邋里邋遢的兔子,极有可能是澄慧大师。 但他却唇角一弯,坏心眼地没有对她说破。 二人到了寒山寺,为了不引人注目,低调地从一个偏门中进入了寺庙中。 寻来住持身边的小和尚,那小和尚却愁眉苦脸地说道:“见过温世子,见过嘉懿公主。世子……今天您想见澄慧大师可能有点麻烦。” “哦?”温瑾睿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和尚挠了挠光秃秃的头:“寒山寺前两日来了个道人,也不知怎么地,澄慧大师就和他杠上了,两个人论佛论道,已是争论了好几天了……” 叶书离嘴角一抽,佛家与道家之争吗……? “唔……那你还是替我传个话吧,倘若大师真的不愿见人,我们就下次再来。”闻言,温瑾睿沉吟了一声道。 过了一会儿,小和尚又忙不迭地跑出来,气喘吁吁地传话道:“那个……澄慧大师没发话,不过,不过那位山石道人到是说想见见二位。” 二人对视一眼,温瑾睿挑了挑眉:“总之也没别的事,就去拜访一下好了,我倒是好奇,什么高人能够引得澄慧大师一反常态,痴痴论道呢。” 夫妻俩随着小和尚一前一后地走进一间雅室,之间里面一个邋里邋遢的老秃头正脸红脖子粗地和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争论着。 “佛祖割肉喂鹰,佛爱众生,不离众生,这众生皆平等……” 那个道袍男人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道:“既然众生皆平等,佛舍身喂鹰救了鸽子,那可曾想过被鸽子吃掉的虫子呢?那被虫子吃掉的草呢?” 澄慧没想到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如此清奇,一时语塞,和他大眼瞪小眼起来。 叶书离看着那个红莲大秃头,微微一愣,这不是上回那个乌鸦嘴吗?他就是澄慧大师? 门口的温瑾睿却是低笑一声,听着那道袍男人的话,若有所思起来。 这一笑声立刻引来了屋内二人的注意,山石道人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二人,眼中划过一丝暗光:“瞧,我的客人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叶书离瞪大了眼睛,像见了鬼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个两袖清风,似要羽化而登仙的男人,失声道:“张、张、张淮!?” 闻言,温瑾睿顿时收了笑容,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个男人。 “哎哟!不得了!不得了啊!”澄慧首先大声惊呼起来,他看到叶书离顿时神色一惊,将张淮抛到了脑后,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叶书离来。 叶书离被他咋咋呼呼地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大师,我怎么了吗?” “唔……奇了怪了,上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副面相呢,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就换了副面相?这可真是稀奇……”澄慧盯着她,喃喃自语道,坐在旁边不说话了,仿佛在思考什么难题一般。 张淮双眼一眯,笑道:“可把他难住了……嘿嘿,叫他自个儿在哪儿慢慢的想吧,舒梨……你们夫妻二人随我来。” 闻言,二人立刻随他走进了旁边的内室,并仔细地掩上了门。 感受到温瑾睿锐利而探究的目光,张淮暗自打了个抖,讪笑道:“好兄弟,别这样看着我,可真叫人发毛。” 不愧是这个时空的大气运背负者,这目光真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进门,叶书离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感受到张淮盯着温瑾睿的目光,她连忙摆摆手说道:“我夫君已经什么事都知道了,你有话直说便是。” 张淮顿时抽了抽嘴角,不知该感叹叶书离心大,还是该为他们两人无间的信任而赞叹。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个机会告诉你,你的任务成功的,并且完成的非常好。”张淮微微一笑道,“只是可惜我来的晚了些,没能赶上你的大婚。” 第358章 命里注定 温瑾睿紧抿着双唇,略带几分戒备地看着张淮,忽然开口道:“你可以任意穿梭时空?你来莫非是要把她带走?” 在听到叶书离任务完成之时,温瑾睿的内心有些许紧张和慌乱的,他真怕对方的下一句话就是要带走叶书离,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 “我的确是有这个能力,不过我并不属于这里,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的。”张淮眯眼笑了,“至于舒梨,她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放心吧,你的小妻子不会跑掉的!” 听到这话,温瑾睿稍稍松了口气,叶书离却问道:“哦?难道说我以前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么?” “之前不算,现在算了。”张淮一双手抱在胸前道,“你可记得刚刚那澄慧大师说你几个月不见就换了副面相?” 叶书离点了点头,纳闷地看着他,张淮笑了笑继续道:“那你可还记得之前你从幻境中见我前,曾见过叶书离的本人?那便是她的魂魄……因来来去去的穿越者占据她的身体进行任务,她的灵魂一直被禁锢在深处,这回你成功完成了任务,她已是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往后,这副身体里只有你一个灵魂。你,才是叶书离。” 叶书离面色惊异地听完这一番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世间竟然还能有这等奇事。 “对了,我们来寒山寺原本是想寻澄慧大师解惑,却没想到能遇到你,这再好不过了!有一件事困扰我们有些许时日了,想来只有你才解释的清楚。”回过神来,叶书离立刻想起了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哦?你说。” 叶书离看了温瑾睿一眼,轻声将他那怪异的梦境都告诉了张淮,后者听着听着便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他梦到的的确是自己原本的轨迹。” “书离,你或许不知道,在这么多的穿越者中,你是唯一一个与温瑾睿相识的人。也就是说,在之前的无数个穿越者任务时,他便轮回了无数次自己的原本的结局。” 叶书离讶异地一挑眉:“我竟是唯一一个?他身为这个时空历史转折点的重要人物之一,你为何不叫之前那些人提前与他相遇?” “我是时空管理者,我只能看着你们自己一步步地发展,并不能随意插手这个时空的事,否则我早就自己行动了,哪里还须这么大费周折。” 解释完,他一双眼睛又眯笑了起来:“他的灵魂在一次次同样的轮回之中早有警觉,遇上你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在碰上你那天,他的结局便已经与曾经不同了,所以他灵魂深处下意识地立刻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不同,方才会有那些看着像是预言似的梦境。” 说完,张淮看着温瑾睿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暗光,心头长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这个时空的大气运者,竟能在次次轮回中自身醒悟,倘若舒梨也失败了,指不定哪一天这个男人的灵魂会真正的觉醒,自行带着这个时空走向完全不同的未来。 到那个时候,这个时空才是真正的失去掌控了,他再怎么寻人来改变也无济于事。 思及此,他眉眼缓和了几分,话语间多了几分真诚:“书离,真的谢谢你。” 叶书离和温瑾睿还在皱着眉头思考他的话,闻言叶书离回过神来又继续说道:“唔……怪不得,之前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还发现了身边有一个类似于重生女的人……” 张淮挑了挑眉,叶书离便将白采薇的事斟酌几番与他说了。 “你不必担心,出现她这样一个特例我也能理解。”张淮笑了笑,“在温瑾睿有觉醒迹象这一世,这个时空便有些不稳定了,有的人因缘巧合之下钻了时空裂缝的空子这也是一番难得的机遇。” 听他这样说,温瑾睿不由皱眉问道:“那现在这个时空还不稳定吗?那种人的出现可会有什么影响?” “放心放心……在书离干掉龙珧的那一刻,这个时空就已经再次稳定下来了,不会再受到什么影响的。”张淮摆了摆手道。 随即他来回扫视了叶书离与温瑾睿一眼,轻声叹道:“我虽然不信命,却也参不透命,或许有些事情也是命中注定的,就如你们的相遇一般。” 他曾经挑选了那么多人,世世都与温瑾睿擦肩而过,毫无瓜葛,唯有她一来到这里没多久,两人便立刻彼此相遇了。 说是叶书离改变了温瑾睿的结局,温瑾睿又何尝不是同样改变了叶书离的命运。 闻言,叶书离笑道:“那你为何又作一身道人打扮,还与澄慧争论不休?” “哈!我闹着玩儿的,那个澄慧大师实在是挺有意思的,我就是闲着无聊调。戏调。戏他而已……”张淮嘿嘿一笑。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胃口不错,大秃子也能下得去手。” “哎!不过你还真别说,那秃子有几分本事!我是局外人,现在你们都是局内人,他能参破的事情,我还真看不出来。刚刚他不是说你面相有异么,回头叫他给你瞧瞧,兴许能瞧出什么来呢。”张淮笑意盈盈地补充道。 三人语毕,便一同走出了内室,只见澄慧大师还在那里愁眉苦脸地盘坐着。 “大秃子,可参悟出什么没有?”张淮一挑眉,坏心眼地问道。 澄慧摇了摇头,舒缓了眉头,看着叶书离道:“我虽不知施主面相为何突生异变,但这并不妨碍我看相,施主……你这近来将会有一凶劫啊!”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叶书离顿时感到一阵蛋疼菊紧,这和尚,每次见到她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这寒山寺灵是灵,可她之前统共就来过两次,每次路上总要出点威胁性命的事,这次又给她来这一套? 温瑾睿首先沉下了脸,眼眸中也顿时闪过了几分忧色,他握紧了叶书离的手,急切地问道:“大师此言怎讲?” 第359章 桃花凶煞 澄慧故作深沉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手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胡子早刮的干干净净,转而尴尬地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 “早些年叶国公府人携嘉懿公主幼时来寒山寺上香时,我便见过她好几面。那时,她的面相之上虽隐有富贵之意,但却被沉沉的戾气笼罩着,我从她面向上断出日后她定然会命犯小人,破财受灾,寡亲缘情缘,并且有一最大的桃花凶煞会要了她的命,破无可破。”澄慧低低的说道。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文国公府家的这位姑娘了,如此悲惨的面相他也是头一回看到。至于为何说悲惨,那便是因为旁人的小灾有计可避,大劫有法可缓,偏偏叶书离命理中横竖都是死局,解无可解。 他看着温瑾睿神色担忧的模样,立刻又笑道:“不过别担心,刚刚我在看她的面向之时,发现上面那沉沉戾气早已散去,乃是一片花开富贵之意。唯有桃花凶煞仍在,但却并不像之前那般无解。倘若这一劫能避过,日后便否极泰来,福寿康宁。” 叶书离挑了挑眉,脑中思绪飞快地转动起来。 之前那面相,应该是原身叶书离的。那沉沉戾气,极有可能是指薛盛安,而原身最后也的确是众叛亲离,在叶溪菡、裴琅与薛盛安等人的联合打压下,不堪自尽。 的确是个桃花凶煞,只是……她自己的桃花凶煞又是什么? “还请大师为内人算上一卦。”温瑾睿低头,抱着拳诚恳地说道。 澄慧立刻笑了起来:“好说好说!老衲这便为女施主占上一卦!”说完,他似是得意地瞟了一眼张淮,抬高了下巴有意要显露几分,看的张淮忍俊不禁。 刚刚辩论之时落了下风,这澄慧老头这次是要给自己找回场子呢。 随后,叶书离点了点头,按照澄慧所说,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又心中默想自己的问题,随后将三枚铜钱各掷六次。 “卦成了!不知嘉懿公主所求为何?且告知老衲一二好叫我排盘解卦……” 叶书离轻声道:“问我那桃花凶煞乃是何时何人。” 澄慧拿着铜钱进屋去排盘演算,张淮在这头安慰道:“莫担心!依我看你是不会有事的,那么多险境都逃脱出来了,自然是不惧这一回的。” 他不怀疑澄慧的本事,却也不如何担心叶书离的安慰。 张淮扫了一眼温瑾睿,暗自叹道有这样一个大气运者庇护她,没人能翻出什么浪花儿的。 听张淮这样说,叶书离心头也稍稍安心了几分。 随后便见张淮笑道:“我在这里呆了许多时日了,见过你们之后我也无憾了,我不能再逗留了。” “你要走了么?”叶书离话中带上了几分不舍,张淮对她来说可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倘若他走了,或许这辈子也再见不到了吧。 一旁的温瑾睿顿时脸色隐隐发黑,看着张淮的目光变得略微不善起来。 张淮轻轻一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得赶紧溜了,不然那大秃子怕是又要缠着我。” 再不走,旁边那位的眼神就能将他千刀万剐了。 “那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后会无期……”张淮眨了眨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澄慧拿着卦在屋内细细演算了一番,许久之后才走出来道:“山地剥卦象,上艮下坤,公主得此卦,必然是性情坚毅之人,然小人得志,或会跌伤摔伤,有归山入土之象。” 随后他又皱了皱眉:“凶煞劫者为虎女,然虎兔相逢大梦归,公主三个月内莫要靠近山间河水等地。” 叶书离眉头微微一皱眉,她是属兔的,虎女…… 她心头一动,脑海中立刻就冒出了一个女子的面容。 “多谢澄慧大师……”她神情严肃,低头抱拳答谢道。 “别怕,有我在。”温瑾睿神色一动,握紧了她的手。 澄慧摆了摆手道:“无需客气……咦?那山石道人呢!”实现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张淮,澄慧顿时就瞪着眼睛高声说道。 温瑾睿神色不变地回道:“道长说他在寒山寺逗留的时刻太久,要下山游历去传教了。” “哎呀!怎么就走了呢!”澄慧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好不容易遇上个有意思的人物,说跑就跑了,他们不是要继续论道七天七夜吗?刚刚他落了下风还没找回面子来呢! 温瑾睿与叶书离对视一眼,好笑地摇了摇头,一同拜别了澄慧。 晚间,温瑾睿特意走了大理寺一趟,看着前面的暗卫首领,他冷声说道:“元姝近况如何?” 凶煞劫者为虎女,叶书离心头猜测是元姝,温瑾睿自然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这个女人。 “回世子的话,那日元副将军对她不辞而别,她在宅内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后来温将军离京之时,也拒了她一同前往,从那时起她便在城外一直没有回来了。” 温瑾睿眉头轻轻一皱,沉吟一声道:“你派些人去盯紧元姝,瞧瞧她在做些什么。另外在安排些许人手,暗中保护在夫人身边,莫要惊动了她。” 暗卫沉声应是,便隐身退下了。 暗夜中,温瑾睿的眼中划过一丝暗光,眸中顿时流光溢彩。 他绝不会允许任何对叶书离有一丝危险的事物存在,倘若元姝仍旧不知好歹,妄想在背后作乱,他也不会顾及元枭的脸面,亲自将她斩杀。 这个夜晚,叶书离在温瑾睿的怀中睡得很沉很安稳,朱雀街附近的天香楼中却是一片混乱。 “跑了?你们是怎么看人的?竟然叫她给我跑了?”徐妈妈一脸怒色地惊呼着,素菱面色不快的站在一旁,手中的帕子捏得紧紧的。 绣锦脸色印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带着哭腔道:“今儿个晚上楼里生意热闹得很,彩锦又病了,我怕外头落雨叫她把后院儿晾的衣服收了。我想着后院那头有人守着,谁晓得那帮混蛋偷偷跑到赌坊去了!这才叫那小贱人逮着空跑了!” 徐妈妈顿时咬牙切实地咒骂起来,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漆黑的街道上,一个纤弱的身影拿着包袱,正慌忙地逃窜着。 第360章 “坚强不息”的原女主 “叶溪菡逃了?”叶书离一挑眉,微微讶异地看向琥珀。 没想到,落到那个地步还能够隐忍不发,暗中伺机逃出来,果然心性非同常人。 琥珀有些懊恼地说道:“属下失职,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动静,还请夫人责罚!” 叶溪菡在天香楼这些日子,也未曾发生过什么意外之事,因而他也就松懈了一些,没想到这一松懈下来,就把人给看丢了。 “你无须自责,这两日寻空再掌握住她的行踪即可。”叶书离摆了摆手,随后又眯起眼睛,带着两分揶揄地笑道,“你这几日,是和妙冬呆在一起,这才误了事吧?” 琥珀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连忙道:“是琥珀的错,您别责怪妙冬!” “我哪里有怪你们了?你呀……媳妇儿还没娶回来,就先护得紧了!”叶书离调笑道。 “您都知道了……”见自己对妙冬的心思都被叶书离参破了,琥珀便也不再掖着藏着,大大方方地说了。 叶书离点了点头,微笑道:“妙冬打小便伺候在我身边,她年已将近二十,是个大姑娘了。” 妙冬是家生子,作为叶书离身边四个大丫头里年纪最大的,向来办事沉稳,心思玲珑,在文国公府很吃得开。 听到她说起这些,琥珀的眼中立刻浮上几丝紧张和期待。 “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也不想耽误了她,早些时候我便答应过她,倘若哪一日她有了心上人,我便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说到这里,叶书离顿了顿,“琥珀,你可觉着,妙冬对你有意?” 闻言,琥珀微微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道:“属下尚拿不准她的心思,但琥珀对她的真心日月可鉴!若妙冬愿意嫁与我为妻,琥珀发誓定然会真心待她,并不再另纳他人。” 叶书离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便替你去探探那丫头的心思。” “多谢夫人!琥珀感激不尽!”琥珀双眼一亮,激动地半跪下答谢道。 说做就做,叶书离很快就唤了妙冬来打探她的意思,妙冬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究是害羞地同意了。 她心底的确是对琥珀有些意思的,但她伺候叶书离多年,生活的重心早已是以自家姑娘为主,对于琥珀这个曾经站在叶书离对立面的人,心里总有两分疙瘩。 但是在叶书离的开解和劝说下,她最终还是同意了与琥珀的亲事。 她也老大不小的岁数了,没有姑娘愿意把自己给拖老了,更何况琥珀发誓绝不纳妾,这一点对于许多安朝女性来说是极其让人受宠若惊的,毕竟温瑾睿这样的男人,在大安是极少见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温瑾睿与叶书离的婚事带起了一波风潮,如今女子嫁人皆以温瑾睿来做标准,便也多了许多誓不纳妾的男子来表示自己的真心。 见妙冬同意了婚事,叶书离很是开心,拉着她的手道:“另外三个丫头还小,而如今你有了归宿,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这太上皇刚薨去不久,你们这亲事还得低调些,委屈你了,回头我多给你添些嫁妆做补偿。” 闻言,妙冬不由得红了双眼,声音沙哑地说道:“能遇上姑娘,是妙冬这辈子的福气。姑娘,妙冬不出府,哪怕就是嫁作人妇,妙冬也要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她比叶书离大上三岁,是早些年老夫人特意相中来给叶书离做大丫头的,叶书离也可以算得上是她看着长大的。往日叶书离虽脾气娇惯嚣张,说话不大好听,但她向来护短,从不对自己院子里的人大发脾气,因而她虽然时常惩戒文国公府的下人,对她们几个却也算得上是仁厚了。 叶书离拍了拍她的背,也没有急着立刻劝她。 如今公主府里人丁稀少,她这边带来的丫鬟已是足足够用的了,倘若到时候妙冬改了心思想要出府,她也不会介意的。 府里又要多了一门喜事,丫头们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而另一处的叶溪菡,却满面愁云惨淡。 她昨晚匆匆忙忙地自天香楼而逃出来,也没来得及收拾什么衣裳盘缠,只有怀中私藏起来的几样首饰,都是她在天香楼做活时,有客人见她姿色不错赏给她的。 原想着这三四支金步摇与几个珠花也能换得几十两银子,够她用上许久,却没料到这些看似精致华贵的首饰并不值几个钱,那金步摇是铜外头镀了一层金的,那珠花上的珍珠也是真假半掺的。 从当铺出来后,叶溪菡轻蹙着眉将换来的五两银子藏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阴郁之色渐浓。 待在京城太危险了,她绝不能留在这里,被天香楼的人抓回去可就惨了,素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只是,除了京城她竟然在也无处可去! 想到这里,叶溪菡身躯一抖,顿时又万分咬牙切齿起来。 叶书离果真心思毒辣,她将她赶出文国公府,又抹杀了她的身份存在,如今她没有路引(身份证)与户籍,想做什么都极为艰难。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官府查到,还很可能被关到监牢里去。 除非……她愿意去偏远的乡下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 只是,这怎么能叫她甘心呢?她这一辈子活着,为了追求的不就是做个人上人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找个便宜的地方安定地住下来,再做打算。 琥珀很快又寻到了叶溪菡的所在之地,将消息都上报给了叶书离。得到消息后的叶书离暗自轻叹了一声,这原著女主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她也并不想捏死她,就叫她这样活着,郁郁不得志便罢了。 澄慧大师给她解完卦以后,温瑾睿立刻便恨不得把她藏起来,哪儿也不许她去,凡是依山旁水的地方,皆是不许她靠近。因而她已经推掉了不少京中贵女夫人们递来的游玩请柬了,万般无聊之下,便只好捉弄叶溪菡打发时间了。 第361章 翻云寨余孽 要说这叶溪菡,也的确是心性坚韧,头脑聪慧。 几个月来的遭遇让她很快从之前钟鸣鼎食之家的奢侈生活中醒悟,迅速地振作了起来。好歹也是幼时失散吃过些许苦头的,脑子里的东西较之一般人要多上许多东西。 她如今在玉带街那片寻了个狭小偏僻的屋子住,五两银子节衣缩食的话也够她用上一个多月。 四月下旬,雪水化尽,路边的花儿也陆续争芳斗艳,叶溪菡第一时间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携着摆放了许多花束的竹篮,在远离天香楼的热闹街市上叫卖。 她专挑那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和气度华贵的人去卖花,靠着自己肚子里的确有几分墨水,倒还真吸引了一个世家公子的注意力。 叶书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耐心地叫琥珀继续盯着。 些许时日过去,见二人愈来愈亲近,叶书离不急琥珀倒先急了:“姑娘,您就这样放任下去,不怕她翻身闹事?” 见时候差不多了,叶书离这才微微一笑,交于他一封信,让琥珀送去某个府邸。 琥珀照做,隔天之后便传来了那世家公子当街被打得消息,在街上闹得沸沸扬扬。 原来啊,那世家公子是有妻室的,只是那妻子姿色普通又无甚学识,为人霸道善妒,偏偏那男人早些时候家中落难逢妻子娘家搭救才幸免于难,这便被妻子压的大气也不敢出。 此番在街上偶遇知书达理,清丽秀雅的叶溪菡,立刻就被迷住了。 她看起来出身贫寒,却有着一副好容颜,更是温柔体贴,说话也是细细柔柔的。甚至还会作诗写词,连《论语》和《大学》也是读过的。这一切都与那世子家中的妻室完全相反,正是他梦想中妻子的模样。 哪个男人不爱*的知己?于是便瞒着家里的母老虎,常常与叶溪菡私会,还偷偷给了不少银子首饰接济她。 却没想到叶书离一封请柬给那夫人送过去,隐晦地道明了此事。那母老虎一般的夫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对劲,带着人找上了叶溪菡,将自己的丈夫打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还把叶溪菡大骂了一顿,砸了她的屋子,又踩烂了她的花。 这么大的动静,闹得街坊邻里都跑出来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常人又多嫌贫爱富,更何况那男人本就理亏,因而周围人皆是跟着一同骂起了狗男女,叶溪菡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魅力,怎么也能够让那个男人护住自己与家中无颜女妻子翻脸的。 却没想到那男人竟一声不吭地萎了,见她被辱骂被母老虎扇耳光,也扭过头眼神闪躲视而不见。 这下叶溪菡才是真的绝望且失望透顶了,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经过关押、落胎、天香楼为奴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往日吹弹可破的皮肤和娇美的容颜依旧不在。 那双因熬夜干活而粗糙带着茧子的手,哪里还有当年处尊养优时的细腻柔嫩。原本白皙年轻的脸庞也不知何时暗黄了许多,没有精致的衣服和膳食养着,她如同一朵迅速枯萎的花朵。 哪里还称的上是“清丽绝伦”?看着不过是个姿色中上的村女罢了。 她一向将名声与面子看的极重,在玉带街这一片丢尽了脸面后,硬是在屋中待了好几天也没敢出门。 原本从世家公子哪里得来的首饰赠礼被那母老虎砸的砸碎,抢的抢走,她又变的一贫如洗起来。 就这样,叶书离什么也没做,只一封信便又将叶溪菡踩回了泥潭中,还得了那世子妻室家中的感激与敬畏。 琥珀对叶书离这兵不血刃的手段感到叹为观止,忍不住暗中抹了抹额头。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他似乎明白,为何薛盛安当初频频败于叶书离手下了。 这一个月的小打小闹过去,叶书离在京城里待的甚是无聊,每日文国公府、将军府与皇宫中三点一线的跑,原本与龙钰温骄等人约好去狩猎,也被温瑾睿面色严肃地驳回了。 温瑾睿从大理寺中回来,便见叶书离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在院中的摇椅上午睡。 听到动静,她很快就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道:“回来啦?近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怎么这么忙?” 温瑾睿连忙上前将她滑落的毯子拉上去,轻声斥道:“外头冷,怎么不回屋去歇息?还穿的这么少!” “哎呀我没事,你别再唠叨我啦!”叶书离打了个哈欠,撒娇地说道,“也不知为何近来有些嗜睡,你不让我出门,我在府里待的都长蘑菇了,好些日子没动双腿都生锈了,怪乏力的。” 温瑾睿好笑地敲了敲她的头,显然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完全适应了她这种现代思维的说话方式。 “上一次城外清缴过的山贼还有些余孽,而今又集结了起来,我打算过阵子将他们一并清缴了。等我处理完事情,就陪你玩去。” “哦,怪不得这么忙。”叶书离撇了撇嘴,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温瑾睿干脆直接抱着她回了屋里,又亲自为她脱下了衣服鞋袜,盖好被子,这才坐在一旁静静地守着她。 怕叶书离担心,他没有告诉叶书离,他暗中查探到,元姝竟与山贼勾结了起来。 元姝所在的那个山寨,正是之前翻云寨中逃走之后又溜回来的人,如今的大当家便是当初的二当家,与寨主穆磊乃是拜把子的兄弟。 穆磊已被抓受罚入狱,他女儿尚幼,当时被叶书离绑在雪山之中又被人救走了去,这翻云寨与元姝皆是与叶书离有过节,因为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叶书离的事情,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城外那群毒瘤连根铲除。 温瑾睿看着她安心睡着的面容,不着痕迹地轻轻在她头上落下一吻,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另一边的书房中,在案前细细地察看起案件来。 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一丝一毫。 第362章 又是一年花诗会 叶书离每日百般无聊,自从把妙冬与琥珀的事儿说成以后,就开始热衷于做起红娘来,她可没忘记池临渊和白采青的事儿呢。 其实这件事说好办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 白采青马上就要及笄了,白府估计很快就要为她相看亲事,池临渊哪里都好又长得一表人才,就是出身太过低微,又从商道。 叶书离托了关系,直接在户部给他寻了一从五品的官职,也不算是埋没了他的才能。 至于能不能求娶白采青,还要靠他自己了。不过好在虽然白采青要及笄了,但她面前还有个姐姐,而今白采薇都二十了,婚事迟迟没有着落,白父白母心里头最急的是她,哪还有空管别的。 如今她出嫁了,平日里有了各种各样的应酬,也有了自己大大小小的交际圈。从圈子里的小道消息里听说,武国公府也在为姜寒君的婚事发愁,他们貌似是相中了白采薇,可不知为何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这俩人的事不是她掺和的起的,叶书离也就没放在心上,而是继续盯起了又开始作妖的叶溪菡来。 说起来,她着实有几分佩服叶溪菡,落到这种地步都还坚持逆流而上。 她很清楚叶溪菡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名与利,但叶书离偏偏就是要逼她放弃这些,只要她肯乖乖安分地隐名乡下过一辈子,她是不会插手叶溪菡的生活的。 但是叶溪菡明显一点也不想离开京城,她心里仍想着如何往上爬。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她从中作梗了,谁叫她当初为了名利地位,做出那么多令人无法容忍的事情呢? 在上一次与那世家公子的奸。情被撞破以后,叶溪菡在玉带街那片地方算是出了名,谁见到她都要啐上一口。往日里大家还觉着她是一个善良美好的姑娘,却没想到内里竟是这样无耻轻浮的人,因而对她也轻视了许多,总有那街头混混对她出言不逊,让她烦不胜烦。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要维持生计,因而干脆女扮了男装跑去给人家的商铺做管事,这商铺不是别人家的,正是武国公府名下的。 叶溪菡打的什么心思,叶书离心里头一下子就懂了。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动手戳穿她,如今到是不急着动手了。 先暗中观察她一阵子也不防,顺带看看那姜寒君是什么反应,倘若他仍旧对叶溪菡念有旧情,叶书离觉着,那他和白采薇的亲事大抵是吹了。 叶溪菡虽然不擅算术,但好在她脑子灵活学得快,又曾经在薛家生活过十多年,耳濡目染了许多商道经验,因而在商铺里混的竟还不错。 叶书离掐着算着时间,觉得离她与姜寒君再次会面的时间应该不远了。 这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下旬,又是一年一度花诗会的时间。今年的花诗会因种种原因,举办的稍稍晚了些,挂在了五月的尾巴上。 办这场花宴的人依旧是龙钰,叶书离自觉她一个已为人妇的女人,没必要再去抢那些没及笄的或是及笄了还没有婚约的姑娘的风头,因而干脆与龙钰一同商量合伙举办这花诗会。 叶书离觉着,传统的花诗会上的游戏总是一成不变,未免太过无聊了些。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绞尽脑汁想了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准备在花诗会上好好戏弄一番众人。 温瑾睿见她拿着毛笔在纸上皱着眉头写写画画些什么,不由得靠近去扫了一眼,待看到她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问题问出去,谁能答得出来?”温瑾睿笑道,他平日里是见识过叶书离各种清奇的脑回路的。 叶书离扫了扫纸上占据了一大部分地方的脑筋急转弯,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啊?你们就是读书读的太死板了,脑子都木了,才会答不出来。正好叫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做换个角度看问题。” “那大约除了你以外,怕是没人答得出来了。” 闻言,叶书离抬头笑吟吟地看向他道:“这你可就猜错了,去年花诗会上,照样有人答出了我这脑筋急转弯。” “哦?是谁?”温瑾睿把玩着她垂在颈边的一缕秀发,挑眉问道。 “裴琅呀。” 温瑾睿的眼眸顿时就变的暗沉下来,轻轻靠近她道:“他答出什么问题了?” 叶书离眯起一双眼睛笑着看他道:“你吃醋啦?” “喝了一大缸,酸得很,要吃块玫瑰糕去去味儿。”温瑾睿轻声说道,语毕便凑过去在她唇上轻点一口。 听他提起玫瑰糕,叶书离顿时娇嗔了他一眼,连忙把还想继续的温瑾睿推开道:“好啦!若是上一回你在的话,定然也能答出来!” “今年这一次呢?你陪不陪我一起去?” 见玫瑰糕求而不得,温瑾睿转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道:“花诗会在哪日?” “就在后天,五月的月末。” 闻言,他轻轻皱了皱眉,随后又舒展开来道:“那天我有公事在身,不过待我办完事还可以赶回来陪你。” “很忙吗?那你忙你的就是,我和钰儿也是一样的,到时候阿骄也去呢!”听他说有公事在身,叶书离连忙说道。 温瑾睿近来忙得很,也不知在做些什么,眼底下都有着淡淡的青黑色了,叶书离只当他是在为七月大旱的灾事做准备,便也没有多问。 温瑾睿没有说话,其实他这些天,都在暗中派人打探翻云寨余孽和元姝的事情。因为姚家四兄弟在他手下做事,靠着从他们哪里得来的情报,温瑾睿手下的暗卫很快便打入了翻云寨内部。 元姝果然是邪心不改的,从探子哪里来报,元姝大抵是想借翻云寨之手,将当初叶书离被掳一事添油加醋,变本加厉地散播出去,目的便是想毁了叶书离的名声。 而今叶书离过得这样好,她心里自是万分不如意的,怕是寻着就算温瑾睿不会嫌弃叶书离,她也要叫京城之人看看,人前风光的叶书离人后有着那样不堪的经历。 第363章 依山观澜阁 她算盘打的好,可却与翻云寨内部之人起了冲突,翻云寨大约是分为三派的。有一部分人被元姝所煽动,在元姝和穆沁的劝说下,欲对叶书离实施报复,而另一部分人则反对此事,他们只求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再惹是生非。 要知道,那女人可是嘉懿公主,一般人得罪不起的。 还有一小部分人,则是跟风的墙头草,左右摇摆不定,这一部分人加上反对的那部分人,占了绝大多数,这让得不到配合的元姝很是苦恼。 但不管她有多苦恼,温瑾睿却不会在给她任何作妖的机会了,后天,他便会暗中带人将翻云寨一举彻底铲除,把元姝押入大牢中,只有把她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温瑾睿才会安心。 堂堂副将之女,竟自甘堕。落到与山贼流寇为伍,说出去都是他们大安军队的耻辱。 也不知道元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气的半路折回来一枪捅死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温瑾睿将心思尽数藏下,又哄了叶书离去歇息,夫妻二人这才一同安然入睡。 花诗会这日很快便到了,温瑾睿一大早便已经带人赶往了城外,昨晚的探子连夜赶回来,绘制下了翻云寨最为精密的地图,只稍带他带兵前去,就能端了这个贼窝。 叶书离却是懒洋洋地睡到自然醒,见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用了早膳,等着龙钰的马车赶到了公主府,二人这才一同说笑着赶往观澜阁。 “哎呀!你出的那些题目,可真是有意思,就是太难了。”龙钰托着腮道,“倘若没有一个人能答得出来,那场面岂不是很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故意要给她们难堪呢。” 叶书离笑道:“谁说要你一直出那脑筋急转弯了。” “这倒也是,用来博彩头是极好的,就是怕我那彩头配不上你这题呀。”龙钰也笑吟吟地回道。 一番说笑下,二人很快便到达了观澜阁,这里地势开阔,四处花丛怒放,只得一条浅浅的小湖可作流觞曲水。 为了不引人注目,叶书离与龙钰二人绕道进入观澜阁顶楼,这才坐定下来,等待着贵女世子们一一入座。 城东的姜家商铺里,掌柜的却是皱着眉拍手道:“坏了坏了!这送往青县的好几批货物被山贼拦截了,青县那边的人催的很急,这可怎么办是好……得速速像公子禀报!” 掌柜的说完,便一眼扫到了一旁记账的叶溪菡,开口便高声唤道:“小叶啊!你速速去跑一趟,去跟世子禀报一下青县那边的问题!咱们武国公府的世子,你该认得的吧?” 闻言,叶溪菡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答道:“自然是认得的,请问掌柜的,不知世子今在何处?” 掌柜的摆摆手道:“那十公主和嘉懿公主在城东观澜阁举办花诗会,世子爷去哪儿呢,我派辆马车送你去吧!” 叶溪菡顿时就有些微微失神,嘉懿公主……花诗会…… 去年那个时候,叶书离还不是什么嘉懿公主,只是个恶名扬京城的闺秀,她也还没有这么落魄,还是贵女圈中有名的才女。 时光不过掠去短短一年,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怔怔地不语着,待回过神来后,才发现马车已经快到了观澜阁附近。 这一次机会,她一定要紧紧把握住! 叶溪菡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物,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等着相逢的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观澜阁中的世家公子与闺秀们谈笑风生,没有人知道今日的花诗会上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小二,给我上户凉茶!”一声冷而尖锐的声音在茶摊中响起,小二立刻便送上了一户凉茶来。 元姝抓起那壶凉茶咕噜咕噜地灌下去,却觉得心头的怒火丝毫也没有被浇灭。 她重重地将茶壶往桌上一放,满是冷意与戾气的气息很快便引来了周围人对这个蒙面女子的注意。 元姝今日进城,是答应了穆沁前来替她采购些胭脂水粉的。 穆沁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腿,待在寨里动弹不得,正好元姝想进城暗中打探一番叶书离的近况,便顺带答应了她的要求。 让她气愤的是,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靠着自身强大的武力打入了翻云寨内部,又因自己与叶书离的种种不合,获得了同样与叶书离不对付的穆沁的信任。这才在翻云寨中取得了一定的地位。 只是任凭她如何煽风点火,鼓动翻云寨的人去报复叶书离,对方也是一群胆小的窝囊废,一听对方是嘉懿公主,立刻就怂了,还几番与她争吵,认为她是来害翻云寨的。 喝完这壶凉茶,元姝稍稍打探了一下叶书离的消息,立刻就发现满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谈论这个叫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叶书离过的越好,她心里就越恨越气,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无一不是拜叶书离所赐,顿时熊熊怒火就淹没了理智。 听闻她今日和龙钰在观澜阁举办花诗会,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轻举妄动,元姝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偷偷过去一探究竟。 满心复杂的元姝不知道,此刻翻云寨的山贼已经尽数落网。 温瑾睿紧紧地盯着翻云寨的人,皱紧了眉头。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是他下令将翻云寨的女眷都押出来,里面全没有元姝的身影,这让他极为不安。 “世子?”姚四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等候着温瑾睿的吩咐。 “把这些人都带回牢里。”温瑾睿沉声说道。 元姝不见踪影,此刻他只想立刻呆在叶书离身边守着她,因而他开口问道:“夫人和公主在哪里举办花诗会?” “好像是城东的观澜阁。” “观澜阁?”温瑾睿眉头轻轻一皱,在城东那一处?他记得那阁楼全名似乎叫做依山观澜阁。 顿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坏了!” 观澜阁,依山观澜阁。 澄慧说过,叫叶书离远离依山傍水的地方。 那里的确是无山无水,只是依山观澜这四个字中,不正带着山水吗? 第364章 赌约 花诗会热热闹闹地开始了,人群中叶书离见到不少熟面孔,比如姜寒君,还有白家姐妹,甚至是楚潇和温骄都一同来了。 她坐在高高的阁楼之上,隔着浅粉色的纱幕笑吟吟地望着花园里的人,顺手将那写着题目的纸张交给龙钰,眸光在瞥见某个身影时,微微一顿。 “怎么,你不和我一同下去么?”龙钰接过纸张正欲走下阁楼主持花宴,却发现叶书离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闻言,叶书离回过神来,冲她一笑道:“这花宴自然还得是你来主持,我呀小腿有些酸疼,先在上头坐一会儿。” 龙钰撇了撇嘴嘟囔道:“好吧!就知道你又想偷懒了!” 叶书离闻言,只是笑着目送她蹦蹦跳跳地走下楼,随后才收了起了笑,目光幽幽地透过纱幕,与远处的裴琅对视了一眼。 虽离得极远,又隔着一重纱幕,叶书离却仍旧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从一开始就紧紧盯着她未曾挪开过。 她刚刚突然改变主意不下阁楼,自然是因为不愿与裴琅正面接触,但她小腿有些酸痛也的确是真。 龙钰已经在下面招呼众人调动起来气氛,叶书离坐靠在椅子上,轻轻皱着眉头揉了揉有些发酸发胀的小腿。 “哎!温骄,跟爷打个赌怎么样?”楚潇一挑眉,右手的扇子合起来在肩膀上敲了敲道,“等一下龙钰出谜语的话,我们来比一比,倘若是你先猜出来的话,爷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若是爷先猜出来的话……” “你先猜出来的话,就怎么样?”温骄眉头也不皱一下地问道。 楚潇勾起一抹坏笑:“爷那后院还缺个主母,倘若我先猜出来的话,你就把那空位置填上如何?” 温骄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毫无感情地说道:“莫要拿我打趣。” “爷不是打趣你。”楚潇眼睛一眯,正色认真地说道,“温骄,我是认真的。” 他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温骄心里着实惊讶了一下,刚想开口问为什么,就听楚潇喋喋不休起来。 “爷觉得书离说得对,你长的这么男人,爷长的这么美,倒还真挺般配。”楚潇摸着下巴,好像在认真地思考一般,“况且你都十八了,打小又在军营里长大,就不怕嫁不出去?爷不嫌弃你,干脆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温骄的脸顿时就黑了:“谁要跟你凑合,你自个儿凑合去吧,我没兴趣跟你打赌。” “哎!别急着这么快拒绝嘛……”楚潇嘿嘿一笑道,“赌着玩玩呗,你若是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温骄冷漠地扫了他一眼道:“我不缺钱也不缺人,你能替我做什么?你那身板,能打的过我再说。” 楚潇的嘴角抽了抽,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面子。 他的确是打不过温骄没错,可是这京城放眼过去,能打得过她的有几个? 温瑾睿这三妹,看起来和善老实,还有两份木讷,实则内里心思慎密,可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但是对于楚潇来说,见惯了后院和京城那些娇娇柔柔的闺秀们,温骄还真如一头野豹,别有一番滋味。 楚潇仔细想了想,他的确是硬掰不过温骄,干脆死皮赖脸地用上了厚脸皮大发。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这赌我跟你打了!” 温骄被他这半撒娇半调侃的语气给恶寒地抖了三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嫌恶地离他八丈远。 在龙钰朗声说出第一道题目下,楚潇厚颜无耻地往温骄身边又凑了上去。 “嗯……什么?一双鞋卖一两银子,一只鞋卖多少钱?”楚潇眉梢一挑,眼圈转了一转道,“这题目看似简单,定然有诈,这么古里古怪的问题……不像龙钰的风格,八成是你那好二嫂出的点子!” 他嘟囔完,开始捏着下巴摇头晃脑地思考起来:“一只鞋子五百文?唔……不对。” 楚潇话刚说完,人群里有一个答五百文银子的人便被龙钰摇头示意答错了。 听完问题,温骄心头一动,摇了摇头轻轻露出一个笑。 “怎么,你猜出来了?说说是什么?”楚潇好奇地问道。 “不确定,只是平日里与书离常常呆在一起,倘若以她的习性来答,这题的答案或许是不卖。”温骄淡淡地说道,与叶书离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早就发现这个二嫂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因而她的问题,一定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想。 低声说完后,温骄便闭嘴不说话了,她不爱出头凑热闹,因而也没有将自己的答案说出去。过了些许时候,龙钰见没人答出来,这才笑嘻嘻地公布了答案:“谜底自然是——不卖!” 众人恍然大户,楚潇笑得眯起眼睛:“阿骄果然聪明,爷甘拜下风,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爷尽力而为!” 温骄皱了皱眉,冷声道:“我用不着你。” “别这么客气嘛!是不是还没想好?慢慢考虑就是了!虽然爷好像是不能做什么,不过你要是缺个相公,爷可以补上啊!”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终于让温骄心头涌上了几分火气,她面色微恼地沉声道:“楚潇,莫要再胡乱说话,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你后院里已经有那么多人了,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说完,她挺直的身躯冷漠地转过身去,远远地走到了另一头,留下楚潇一个人站在原地,耸耸肩膀,苦恼地摸了摸鼻子。 啧,他这是被嫌弃了呢! 高楼之上的叶书离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见楚潇那边没有好戏看了,她又转头将目光放向白采薇与姜寒君那边。 白采青性子脱跳,早就不知道跑去和哪家的闺秀说笑了,正好将空间留给姜寒君与白采薇二人独处。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个蓝白小褂的瘦弱小厮,瞥见那模糊而熟悉的面容,叶书离收起了笑容,眼眸带着些许危险地眯了起来。 第365章 白玉簪 白采薇与姜寒君在小石桥旁偶遇,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各自无言,气氛颇有些尴尬。 看着眼前男子的玉容,白采薇心底是极其复杂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武国公府竟然有意上门来说亲。 要知道,白家与叶溪菡是有亲戚关系的,按理说姜母应该膈应她们才对。 后来才得知,原来是之前她冒着危险在琼林宴前给叶书离及武国公府递信一举,博得了文武两国公府的好感。经历叶溪菡一事后,姜母便对那等精通琴棋书画的温婉女子欣赏不来了,反倒是对白采薇这样出身乡间,虽读书不多却成熟稳定的女子颇为满意。 承蒙姜母看得上她,白采薇心头却是万分纠结,一看到姜寒君的面孔,她就忍不住想起上辈子凄惨无辜的自己。 因而白府这一头对相亲之事迟迟未有回应。 她在这一头神游天外,姜寒君站在她身旁也是静默无言。 被叶溪菡背叛之后,他好一段时间对男女之情都在无心思,唯有姜母对他的婚事急得愁白了头发,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随意与其他女子将就一生。 姜母每日都要在他面前说十个八个闺秀,几乎是将京城所有的贵女的底细都打听了个遍,只盼他能有个回应。他每每沉默不语时,姜母便要恨声将叶溪菡骂上好一阵,随后再叹气他错过了叶书离这样的好女子。 白采薇是唯一一个在被姜母提起时,令他皱眉头的闺秀,只因那一回粥棚下药之时白采薇的劝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才会一时晃神。姜母见他有所触动,却是喜出望外,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家母亲已经忙不迭地跑去白府套近乎了,让他哭笑不得。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这个姑娘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想起之前叶溪菡及笄礼上那荒唐的一出事,姜寒君心底觉得这个白采薇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他意图试探几分,于是轻声开口道:“白姑娘……” 话刚说出口,立刻就被打断了:“世子……!” “你是?”姜寒君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瘦弱小厮,总觉得这人看起来颇为眼熟。 叶溪菡低着头,心里竟有了几分紧张和害怕起来。 她刚刚坐了武国公府的马车过来,拿着武国公府的令牌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观澜阁外的花园中,此刻与姜寒君再见面,心底不由怦怦直跳起来。 “世子,小的是城西槐花街上那间叫做画堂春的画斋里做事的,孙掌柜派小的来给您递个急信,上个月那匹货物出了些问题……”她细若蚊蝇地说着,没有像平时那般压低自己的声音。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姜寒君不由微微一颤,蓦地紧盯她道:“是……你?” 叶溪菡是故意露出自己本音的,话语中还刻意添上了几分闪躲,见姜寒君认出了她,她似是猛地一抖,把头埋得更低,没有再说话。 “你抬起头来!”姜寒君蓦地冷下了语气。 见到这一幕,几步开外的白采薇也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二人,待看清楚那小厮的面容时,脸色微微一变。 叶溪菡握紧袖中的拳头,缓缓抬起头来,如水的明眸中在看到姜寒君的时候毫不掩饰地露出哀伤而思念的神情,又连忙别开头去:“世子有何吩咐?”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潇不是说你死在苏府之乱中了吗?”姜寒君拧起眉头,厉声问道。 “世……世子,您大约是认错人了。”叶溪菡似是被他吓到了一般,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露出几分颇让人怜惜的神情。 姜寒君一把紧紧抓住她的衣袖,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我武国公府下的画斋中做事?” 叶溪菡似是被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我……我之前便在画斋中做事了……” 挣扎间,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子从她怀中掉了出来。 姜寒君定睛一看,那地上一方绣的精致的花帕中,正散落出一支被摔碎的玉簪来,白玉一般美丽的玉簪,一头上正雕刻着几朵怒放的白梅,栩栩如生。 他脸色微微一白,手下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那根玉簪……不正是当初他送给叶溪菡的定情信物吗? 她还保留着这根玉簪,是什么意思? 叶溪菡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将那碎成好几截的玉簪捡起来,如同珍宝一般快速而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紧紧地握在手中。 热闹的花园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角落发生的事,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戴着面纱的黑裙女子,身手矫捷地从大街院墙之上翻进了花园中,不动声色地潜入了观澜阁。 阁楼之上的叶书离见姜寒君与那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不由得掀开了薄薄的纱幕,仔细地打量着他们。 “世……世子,我已经将掌柜的话带到了,画斋还有很多事,我要去忙了!告退!”说完,她慌忙地就想立刻离开,却被姜寒君再次拉住了袖子,顿时心下就是一喜。 不枉她苦心花费了那么多银钱,去伪造了一根当初定情的白玉梅花簪。 她营造出这一副画面,目的就是为了彰显自己仍挂记着姜寒君,好让对方触物生情,对她再生一丝情愫出来。 “把那枚玉簪给我。”姜寒君垂下眼眸,冷声说道。 叶溪菡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道:“世子……这,这是我的东西……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恕我不能从命……” 她话中有意无意地表达着什么,而姜寒君的下一个动作却令她如置冰窖。 “这东西不属于你。”姜寒君沉声说完,一把夺过她手中包裹着玉簪的手帕,紧紧握着看了两眼,随后毫不犹豫地往身旁的莲池中一掷。 “不管那玉簪是不是你的,从今以后都不属于你了,这一百两银票就当我买下来了。”姜寒君漠声说完,随手将一百两银票塞进她手中。 叶溪菡微微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反应,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他的意思是不愿念一丝旧情吗……? 她是不会水的,倘若自己一跃而入莲池中去将那簪子捡起来的话…… 正思考着,就听得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第366章 不速之客 叶溪菡正盘算着,要不要拿命来冒险,试探一下姜寒君心头对她到底是何种态度。 虽然他们早已经陌路,但毕竟彼此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她正欲纵身一跃,人群中的惊呼却吓了她一跳,让她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姜寒君与白采薇也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只见似乎是观澜阁顶楼上摆放着的一盆花突然落了下来,摔得粉碎。 “发生了什么事?” 热闹的气氛被打断,周围人皆是窃窃私语起来,目光好奇地看向观澜阁顶。 “是你?”叶书离神色一厉,目光凛然地看向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脸色之上全是戒备。 刚刚她正扶着阑干遥望观察远处的姜寒君几人,却忽然间发觉身后留在屋内伺候她的丫鬟没了声息。 她耳力极为敏锐,察觉到背后有一股突如其来的掌风,下意识地迅速躲了开来,正好将窗台上的一盆花给撞倒了下去。 叶书离转身一看,那个丫鬟不知何时早已被打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刚刚站在她身后的人,不是元姝又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元姝,叶书离心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她可没忘记澄慧给她算的那一卦。 元姝神色阴晴不定地紧盯着她,一双眸子里满是阴鸷。 她自然是偷偷潜入观澜阁的,原本只不过是压不住心底的好奇,想偷偷打探一番叶书离的近况,但在阁楼之下看到叶书离神色悠然地靠在阑干边的样子,她心头的妒火就怎么也浇不灭了。 脑子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悄悄走上了观澜阁。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元姝冷笑一声道,“嘉懿公主这些日子看起来过的很好嘛。”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还有怎么也藏不住的嫉妒和愤怒。 元枭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又被温衡抛弃,温骄和叶归然也同她翻了脸,她而今众叛亲离,叶书离却嫁与了温瑾睿,甚至还当上了嘉懿公主! 凭什么她们差的一个天一个地呢? 她这样想着,气息也稍稍不稳了起来,看向叶书离的眼中带上了几丝不怀好意的意味。 “你如今可是京城万千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呢,你说……倘若你从这里跌落身亡,她们是会惋惜还是快意呢……”元姝幽幽地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转而又变为了几分欣喜,好似真的看到叶书离跌落身亡的凄凉惨状一样。 话音落下,她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目光森寒地上前两步靠近叶书离,妄图将她推下去。 叶书离早就有准备,一挥手便重重将元姝的手打开,伺机躲开她的攻击范围。 手背上被打红了一片,元姝吃痛地微微皱眉,见叶书离竟然反抗她,随即面上更加恼怒了几分。 “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与你脱不了干系!叶书离,今日我便叫你死在这里,方能解我心头之恨!”低吼完,她迅速地冲了上去,二人顿时拉扯扭打作一团。 闻言,叶书离面上也有了几分恼色:“跟我脱不了关系?你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怪得了谁?倘若不是你出卖瑾睿,能有今日?元姝……你的厚脸皮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你闭嘴!都是叶溪菡那个贱人!枉我真心真意待她,她竟背后对我捅刀,你们文国公府的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元姝高声叫道,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二人的争吵声立刻引来了花园里的人群的注意力。 “阁楼之上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呀……是嘉懿公主在教训哪个不懂事的丫鬟吧?” 龙钰沉下脸色,对着身旁的宫女道:“顶楼之上为何会有吵闹声?随我去看看。” 两人争执拉扯间,叶书离一挥手无意间将元姝的面纱扯了下去,她带着几道伤疤的脸顿时就暴露了出来。 元姝立刻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桶一般,眸子里的恨意也更加深刻。 “还有你!竟仗着龙钰和温瑾睿撑腰毁我容貌,叶书离,你好狠的心思!”她看着叶书离娇美的面容,心头顿时更加不平衡了起来,带着尖锐指甲的手立刻怨毒地往叶书离的脸上抓去。 叶书离下意识地往后一扬,避开了元姝的指甲,对方却趁机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往阑干边推,很快她的腰背便抵在了身后的阑干之上。 阁楼底下的人也见到了这一幕,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片惊异而紧张的哄闹声。 龙钰快步走到阁楼前,抬头便见到元姝面色狠戾地掐着叶书离的脖子将她压在阑干上,顿时就脸色大变。 “快!快派人来救驾!” 坚硬的阑干咯的她腰间生疼,楼底下惊讶的议论声传来,叶书离顿时微白了脸色。 这观澜阁的阑干可不算高,只堪堪在她腰部以上,倘若元姝使些力气,是很轻易地能够将她推下去的。 叶书离一只手撑着阑干,一只手拉着元姝钳在她脖子上的手,沉下脸冷声道:“杀了我你能逃得掉?莫不是想与我同归于尽?” “逃不逃得掉又如何?我只要你死!”元姝红着双眼吼道。 见脖子上的力度又加大的趋势,叶书离眼眸一沉,伸过脖子狠狠一口咬在元姝的手腕上,对方顿时被咬的倒吸一口冷气,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一些,却仍然不肯放开她。 “你不是怪我害死了宋怀瑜吗?你和她那么要好,我干脆送你下去陪她好了!” 听元姝提起宋怀瑜,心弦紧绷着的叶书离顿时怒不可遏起来。 “你还有脸提她!” 叶书离怒喝一声,脚下一个用力,抬腿便重重踹在元姝的小腹上,将她踹得退后了好几步。 元姝方才失去了理智,这一下没能躲开,顿时痛苦地捂住了小腹。 见她暂时失去了行动了,叶书离这才喘着粗气堪堪站稳身子,刚往前走两步,小腹间却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令她倒吸了一口气。 第367章 命悬一线 叶书离捂住了小腹,突如其来的绞痛令她脸色发白,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勉强缓过来的元姝见到这一幕,立刻眼前一亮,冲上前去狠狠将她往后一撞,叶书离顿时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从阑干之上翻了下去,慌忙间只得下意识地抓住了手边最近的东西。 阁楼之下的人看着抓住纱幕悬挂在阑干之外的叶书离,顿时爆发了一阵慌乱而惊恐的呼声。 裴琅一直注意这阁楼之上的叶书离,方才那一幕令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叶书离挣脱元姝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谁想到接下来这一幕差点叫他肝胆俱裂。 再顾不得什么规矩,他脸色发青地急忙奔向观澜阁中。 白采薇也吓的用帕子捂住了嘴,看到这一幕的叶溪菡却是眼中爆发出了一阵精光,紧紧地盯着叶书离挪不开目光,心里万分期盼着那抹纱幕立刻断掉,好将她摔得粉身碎骨。 腹间的绞痛依然如同浪涌般一阵阵袭来,疼得叶书离差点抓不住手中的纱幕。她只觉得左臂想要被扯断了一般,脚尖挣扎着踩到阁楼外墙上三指宽的横梁上,大大减轻了手臂的压力,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头顶很快又传来元姝的声音。 她面上挂起一抹冷笑,仿佛很是享受叶书离此刻挣扎求生的样子,阴冷地说道:“怕死吗……?求我试试啊!” 说完,她万分期待地看着叶书离,妄图从她脸上寻找出几丝惊慌害怕和哀求的神情,叶书离却被腹间的疼痛只是白着脸,眼神狠戾地回瞪了她一眼。 元姝顿时就被惹怒了,她沉下脸色,寒霜一般的声音说道:“不肯求饶?那我就送你上路好了!听说从高处摔落,死掉的时候可是很难看的呢……” 她语气颇为兴奋,隐隐间神色也有几分不正常,说完后便在腰间摸索了几下,掏出一把短短的匕首来,兴奋地看着那抹作为叶书离救命稻草的纱幕。 阁楼外传来一阵匆忙急促的脚步声,元姝脸色微变,立刻便扬起匕首妄图斩断薄纱,一支羽箭却破空而来,带着穿云之势,精准地射中了她的手掌。 “啊……!” 元姝惨叫一声,匕首应声而落,只见一支锋利的羽箭直直将她的手掌心射穿,鲜血四溅。 血液像小河一般自她的手心蜿蜒而下,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元姝浑身直抖,这钻心的疼痛令她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她目光向阁楼下一瞟,在看到那万分熟悉的人阴沉如水的面色和饱含杀意的眼神时,立刻便什么都明白了。 手掌上剧痛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说不清如今对温瑾睿是怎样一种复杂感情,愧疚、害怕,爱恨皆有之,但更多的却是求而不得的不甘。 时间却没有在给她更多思考的机会,阁楼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来,龙钰和裴琅双双出现在门口,紧张而戒备地望着她。 裴琅率先急不可耐地冲上去抓住了元姝,见她狠狠扯开,远离了叶书离身边。 元姝刚刚被叶书离狠踹了一脚,此刻手上又受了重伤,一时间不低,立刻就被龙钰带上来的人团团围了起来。 “书离!抓住我的手!”裴琅双眼微微发红,一边焦急地吼道,一边将手伸向叶书离。 叶书离白着脸,忍着腹间疼痛,连忙抓住了裴琅的手,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她一把拉了上去。 裴琅将她拉上来,又搂住了叶书离的腰帮助她翻过阑干站回来,此刻他才大松了一口气,紧张而关怀地问道:“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一把将他仍搂在叶书离腰间的手扯开,将叶书离带入了自己怀里。 “阿离!阿离你可还好?”温瑾睿喘着粗气,颤声问道,脸色还有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 看着叶书离脸色青白的模样,他此刻只恨自己为何如此不慎,竟没能抓住元姝,险些至叶书离丧命。 幸亏赶到的及时,倘若再晚一步…… 想起刚刚令他魂飞魄散的那一幕,温瑾睿顿时一阵后怕,背后也渗出了些许冷汗。 思及此,他浑身都是压不住的煞气,杀意重重地紧盯着元姝,寒声道:“把她……” “瑾睿……”一声带着痛苦之色的呼唤细弱蚊蝇地响起。 温瑾睿连忙紧张不已地看向叶书离,发现她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额头也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一颗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阿离,你怎么了?”他一把抓住叶书离的手,慌乱地问道。 “我……我肚子有些痛……”叶书离的面容微微扭曲,痛苦地说道。 温瑾睿听她话语中压抑忍耐的意味,在看她苍白的面容,心知绝不是有些痛那么简单,立刻就慌了神:“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痛?莫不是吃坏了什么?” 联想起自己近来的嗜睡和小腿酸痛,叶书离咬了咬唇,用细微的声音说道:“我……我可能是有了。” 有什么? 温瑾睿一愣,随即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叶书离的眼中带着不可抑制的狂喜,只是这份狂喜在一息之后立刻就转变为了无尽的惶恐。 “阿离……你别怕!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寻大夫!”温瑾睿强自镇定地说道,虽然是在安慰叶书离,却不知那“别怕”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她的话语中不易察觉地有一丝颤抖,握着叶书离的手也用力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减少心中的不安。 裴琅还愕然地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待听到二人的对话时,眼神微闪,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温瑾睿一颗心狂抖着,此刻再顾不得管什么裴琅还是元姝,只是万分小心地抱起叶书离,转头就冲出了观澜阁。 “哎……书离!”龙钰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却见温瑾睿头也不回地急忙将她带走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裴琅,随后转头看着元姝冷声道:“把这个女人给我押走!” 第368章 她有孩子了 温瑾睿步伐匆忙地掠过一众人群,他虽然步伐迅疾,手上却小心翼翼地不颠簸到叶书离分毫。 花园中的人有的还不清楚刚刚阁楼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看到温瑾睿如同狂风暴雨即将来临般的阴沉脸色,皆是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整个场合寂静的仿佛能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待他抱着叶书离坐上马车扬尘而去后,鸦雀无声的花园中才爆发出一阵嗡嗡地讨论声。 “刚刚那人是温世子?”一个粉衣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旁边的紫衣少女接话道:“温世子?那他怀中抱着的岂不是嘉懿公主。” “那是嘉懿公主没错,可是刚刚阁楼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欲行不轨的女人是谁?她怎么偷偷闯进来的?”有男子皱眉,不解地说道。 “嘉懿公主怎么了……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人群不停地激烈讨论着,一个红衣少女也心有余悸地叹道:“那一箭可真准……幸亏没出什么大事……”说完,她忍不住往二人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 叶溪菡一动不动地站在人群中,眼中却深藏着一丝叹息与懊恼。 这元姝也太没用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叶书离便命丧当场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她的计划,姜寒君早在刚刚发生异动之时去寻了园外看守的侍卫,将她丢在这里一句话也未留。 此刻她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阁楼之中,有两个守卫压着一个手掌被箭射穿的女子,叶溪菡定睛一看,正是元姝。周围的贵女和世子皆是一片哗然,叶溪菡也忍不住靠上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元姝被人压着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满身狼狈之色,手上的鲜血滴落到地上,从阁楼到花园中连成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看着躁动的人群,龙钰正了正脸色,沉声道:“今日花诗会有居心叵测的贼人闯入妄想行刺嘉懿公主,致使嘉懿公主受了惊,本宫须将此罪女送去大理寺。今日花诗会且先到此为止,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往各位海涵。” 话音刚落,原本脸色青白、一动不动的元姝却忽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到了一个红衣少女身旁,一把拉过她将染血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都让开,否则我就叫她和我一同死!” 众人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离她三米远,生怕自己被牵连。 “元姝,你好大的胆子!死到临头还敢公然行凶!放开她!”龙钰脸色一变,没料到元姝受了重伤还垂死挣扎。 那被挟持的红衣少女身形一抖,咬住了唇没有说话,眸光却是颤抖地看着龙钰,发出求救的讯息。 “哈哈哈!反正我都死到临头了,拉一个垫背的又怎样?十公主若是不想这姑娘有事,就乖乖给我一匹马,将我送至城外!”元姝红着双眼,张狂地笑道。 龙钰定定地看着她们二人,一双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若她没记错,这被挟持的少女,似乎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 …… 温暖的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炉子上熬着的药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冒出阵阵雾气,弥漫出一片药香来。 见司琂从屋内出来,温瑾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地低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你放心,她已经没事了。”司琂将他又按在椅子上,温声安慰道,“恭喜你要做父亲了,刚刚我替她把了把脉,她的确是有了俩个月的身孕。” “那孩子有没有事?” 司琂耐心地说道:“刚刚她情绪太过激动,有有过剧烈的行为,这才动了胎气,不过好在她一向身子骨都健朗,并无什么大碍,等等我为她开几副药,喝上几天就没事了。” 温瑾睿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颗提着的心完完全全地放了下来,随后他立刻起身掀开帘子走进了屋中。 仔细地扫视了叶书离几眼,发现她除了脸色还有些发白以外,并无痛苦之色,温瑾睿才坐在一旁拉起她的手,微微颤声道:“幸亏你和孩子都没事,否则我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叶书离也还沉浸在自己有孕的惊喜交加的复杂情绪中,闻言缓声道:“我没事啦……谁也没想到元姝竟然会莫名奇妙的出现在观澜阁。先前那澄慧老头还叫我远离依山傍水的地方,免得会有跌伤摔伤的归山入土之象……还真让他给说准了一半,看来啊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而已。” “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粗心了。”温瑾睿神情微动,将她还有些发冷的手我在掌心,几分懊恼地说道:“那观澜阁全称唤作依山观澜阁,字面上也算的是依山傍水。明明澄慧已告诫过我,我却偏偏大意的忘了问你花宴举办在何处……” “都怪我自己为是的认为将你锢在城内便不会有事,还擅自带人前去捕捉元姝……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棋差一招。”温瑾睿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越说越自责,“倘若你有什么差错,该叫我怎么办……” 一番对话下,叶书离这才明白,原来温瑾睿之前忙了好些日子,只是为了尽快除掉元姝,以免她遭受威胁,因为怕她心里担忧,便没有向她告知此事。 她几分好气又好笑地安慰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了?倒是你,以后有什么事莫要再瞒着我了,否则我可是会生气的。” 温瑾睿轻叹了一声,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小腹道:“明明担惊受怕的是你,反倒安慰起我来了。” “幸亏你没事……孩子也没事……”这一会儿,他的目光才慢慢变的温柔起来,还带着许多期待,声音也放缓了许多。 叶书离摸着自己的吐了吐舌头,她真是太糊涂了……竟然连自己怀孕了,姨妈没有大驾光临都没察觉。 不过依司琂所说,这孕相越两个月了,向来是大婚之日那一次便怀上了,这概率简直可以去买彩票了。 二人温存了一番,这才听得门外琥珀急匆匆地跑来报道:“世子,不好了!元姝挟持着人跑了!” 第369章 醒悟已太迟 温瑾睿脸色一变,连忙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刚刚十公主手下派人来报,元姝被擒之际突然暴起,挟持了户部尚书家的千金江漓为人质逃走了!”琥珀迅速地将事情的经过简略道来,“元姝带着江小姐骑马跑了,不过十公主已下令将城门封锁,元姝没能如愿逃出城外,此刻应是躲藏在城中的某一处!” 随后,琥珀看了看叶书离,犹豫地说道:“这户部尚书家的千金落入了元姝手中,十公主派人传话来向您求助……” 温瑾睿立刻轻轻皱起了眉头,这事理当他来处理,刚刚在观澜阁时,没有关押好元姝也是他的失误和失职,但此时此刻,他半步也不想离开叶书离。 “你快去吧,此事叫户部尚书知道了,定然要起波澜。何况那江小姐也是因我受了牵连,还是赶快将她救出来的好。”叶书离立刻温声劝道。 “可是你……” 叶书离摇了摇头打断他道:“我没事了,这里有司琂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温瑾睿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点点头答应了,却没急着去救江漓,而是首先亲自将叶书离送回了公主府,又唤来温骄与她做伴,暗中安排好暗卫保护好叶书离的安全后,才带人赶往大理寺去。 另一边,元姝挟持着江漓坐上马扬长而去,却是甩开龙钰的人之后,半道中便弃了马。 她虽然脑子是不大灵光,但也知道城门守卫森严,她单枪匹马能闯得出去才怪,更何况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右手受了重伤。 元姝挟持着江漓,一路七拐八弯,走到一个偏僻寂静的巷陌中,潜入一个小小的宅院中。 待二人身影消失,不远处一脸惊疑不定的叶溪菡才缓缓现身,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复杂。 没想到……元姝的藏身之地与她新搬来的屋子挨在一起……真是天助她也。 元姝强忍着手上有些许麻木的剧痛,将江漓绑在一间屋子中,又堵了她的嘴,方才松了口气,冷眼看着她寒声道:“给我老实点,否则我就是受了伤,也能立刻要了你的命!” 江漓被她吓的一抖,连忙点了点头,她一点也不怀疑元姝的话,心里甚至还很怕她。 她的眼神在元姝被射穿的手掌上转了转,神情有两分惊惧,受了这么重的伤,刚刚她却没怎么出过声,这样的人定然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元姝见她动弹不得,这才将门掩上,径自走到另一个房间,捏着手腕颤抖着察看起那狰狞的伤势来。 其实她是很怕痛的,这才不敢擅自将这箭支拔出来,更何况她没有金疮药,也不敢出门去买。 这只手大约是要废了……只可惜,没能叫叶书离粉身碎骨! 想起叶书离,元姝心头立刻就涌上几分戾气,好一会儿后,手掌的阵阵疼痛才将她的理智拉回来。 不知道为何,一想起叶书离,她就能很快的失去理智。 说到底还是因为嫉妒……因为叶书离得到了她一直求而不得的人。 元姝坐着一动不动地发呆,难得静下来的思绪蓦然飘远。 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随她父亲,暴躁易冲动,说话做事常不经大脑,但从小到大在边疆之时,周围的人无一不让着她宠着她,渐渐她也便觉着自己这样是理所当然的。 夜深人静之时,她也曾想过,为何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内心深处,她明白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可就是不愿意承认,下意识地将所有的过错都甩给别人,从而如此嫉恨叶书离。 她忽然想起曾经元枭责骂她的话:“温瑾睿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你?真正在铁血战戈之下磨砺出来的将门虎女,当是温骄那样的,而你不过是个被宠坏的脾气暴躁的野丫头!” 当真实地正视自己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堪。 丝毫没有温骄的谦逊大度与隐忍沉稳,温骄是真正被当作将士来训练的,她却是为了接近温瑾睿而死皮赖脸地跑到军营里的,性子没有温骄好,武艺也不如她。 就连那个让她引以为傲的百步之中取敌首级之事,也不过全靠着温骄,她一人独揽大功,温骄却没有一句怨言。 看在她是元枭之女的份上,身边的人好性地忍让了她许多年,令她高高飘在云端中,直到遇上了叶书离,她才狠狠地栽了一个大跟头。 所以她才会这么看叶书离不顺眼。 不过现在明白过来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太迟了。 醒悟已太迟,干脆不回头。 她也记得温骄曾劝诫过她:“情爱之事令人盲目,你要把握好度。” 可一直将温瑾睿视作囊中之物的她怎么能不盲目呢?那可是她肖想了十几年的人,就那样轻易地被另一个女子夺了去! 因而她也不在乎面对叶书离时会不会情绪失控了,她只知道自己无比厌恶这个女人,迫切地渴望她去死就是了。 再想起温瑾睿,元姝神色立刻又变的复杂起来,道不明自己心中爱恨哪个更多一些。 她恨温瑾睿的不为所动和无情,又因出卖之事的愧疚而不敢恨他。 元姝怔怔地坐着,直到晚间天黑下来,屋外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她才立刻回过神来,神色戒备地走到院子中,压低声音道:“谁?” 敲门声顿了一下,一个同样令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闻言,元姝脸色猛地一变,拉开院子的大门,左手持起匕首冷声道:“竟然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罢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就算你想告发我,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了!” “哎!等等……你别急呀……”叶溪菡连忙劝阻道,随后轻轻一笑,“你还是那般急脾气,倘若我想找官府告发你,何必要来寻你多此一举呢?” 热腾腾的饭菜香气萦绕在鼻尖,元姝看着叶溪菡胸前提着的食盒,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37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溪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这里面是些刚做好的饭菜,还有金疮药膏,你应当还未进食,身上也没有药吧?” 元姝一动不动,手上的匕首虽然没有刺下去,却也没有放下来,只是狐疑地盯着叶溪菡。 “不让我进去么?你怕什么,我又打不过你,一直呆在门口可是会引人怀疑的。”叶溪菡耐心地说道。 元姝本以为她是偷偷跟踪她来到自己这个之前与元枭决裂后暂住的小院,现在看来大约只是巧合,便收了匕首放她进门。 谅这女人也不敢怎么样! 见元姝放了她进门,叶溪菡微微松了一口气,唇角挂起了一抹笑:“你手上的伤,可要我替你寻个大夫?” “不用!说,你找我来做什么?你可别忘了我们间的恩怨,谁给你的脸让你有胆量在我面前有说有笑的?”元姝满眼阴鸷地说道。 叶溪菡身形一顿,立刻解释道:“阿姝,上一回我承认是我不对,我并不是想针对你,我那样做不过是为了对付叶书离而已……” “我与叶书离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我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因为她,我们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停顿了一下,她放缓声音道:“我承认,上一次我因个人恩怨而将你交给苏玉宸是我的不对,作为赔礼,这一次我帮你,我们前尘恩怨一笔勾销如何?往日以后,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叶书离……” “你以为我会再相信你这个口是心非的贱人?”元姝一挑眉,寒声说道。 叶溪菡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拿出怀中的金疮药说道:“你信不信我暂且先放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包扎好你的伤口,你也不想自己的右手废掉,对吧?” 听到这话,元姝犹豫了一下,虽然她的确恨不得一刀砍死眼前这女人,但她目前的状况的确需要有个人来做掩护。 见她沉默,叶溪菡暗自勾起了一抹笑容。 “你随我进来吧。”元姝淡淡地摞下一句话,便率先进了屋。 吃一垫长一智,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再相信叶溪菡这个蛇蝎女人了,只不过她倒是想看看,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闻言叶溪菡立刻挂上笑容,提着食盒走进了屋里:“你还没用晚膳吧?这里是我刚刚做好的,你若是担心我下毒,我可以陪你一起吃。” 元姝淡淡地冷哼了一声道:“你如今落魄至此,我比你还凄惨得多,你来寻我有什么用?公主府保护重重,你妄想与我联手对付叶书离?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话说出来可就尚早了,毕竟阿姝姐姐手里还有枚不错的棋子可以利用吗?”叶溪菡柔柔一笑。 “你是说……我掳来那女人?”元姝不确定地问道,之前她不过是随手挟持了一个人质,也没管对方是谁,“那女人什么来头?” 见提起她目标中的人,叶溪菡微微正色道:“她唤作江漓,地位可不低,乃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 元姝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随手拉来作人质的少女地位这么高。 “那你想怎么做?” 叶溪菡沉吟一声道:“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她的确不失为一枚好棋子,需要想个法子好好利用一番,待我明日先去打探一番她周身的情况。” 闻言,元姝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原来你根本就没法子啊。” “现在没法子不代表以后没有。”叶溪菡也不生气,只是耐心地一笑道,“这么重要的人,可不能随便放置,我先去给她送个饭吧,可不能把她饿坏了。怎么样,阿姝姐姐和我一起去吧?” 元姝正毫不客气地往手上摸着金疮药,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自己去吧。” 顿了顿,她又犹豫地说道:“你若是有法子,那就给我找个大夫来吧,莫要引人注意。” 叶溪菡微微一笑:“好。”随后便提着食盒向江漓的房间走去。 待叶溪菡的身影消失以后,元姝才神色一动,脚落地不出声地悄悄跟在她身后,借着夜幕的掩盖躲在房门外细细倾听屋内的动静。 “江姑娘……江姑娘?”叶溪菡小声地唤道,一把扯掉了江漓口中的帕子。 江漓正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唤她,顿时就惊醒了。 口中的帕子已不再,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子,江漓紧张而戒备地低声质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嘘……”叶溪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食盒中的饭菜都端了出来,“你饿了吧,快些吃吧!” 江漓仍旧神色戒备地盯着她,叶溪菡这才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是花诗会上做事的一个丫鬟,也目睹了姑娘被掳一事,恰巧我无意间发现这恶女藏身的地方与我仅有一墙之隔。” “她受了重伤,又不敢上街治伤,我便装作不知情,替她寻大夫,借此哄了她得了她的信任。江姑娘,你别担心,待我明日将她偏开,一定会找人来救你的!” 闻言,江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满是感激地说道:“这……你我萍水相逢,你竟能舍身置自己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中,冒险来救我……姑娘的大恩大德,江漓此生没齿难忘……” 江漓激动地道谢起来,一边说着肚子也一边“咕咕”地响了几声,顿时尴尬不已。 叶溪菡却是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体贴地将她的绳子解开,温声道:“江姑娘快吃吧,还需委屈你与那女人虚以逶迤一段时间了。” “不……没有,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江漓早饿的两眼发昏,连忙端起饭碗吃起来。 见江漓这么信任感激地依赖她,叶溪菡在心里勾起一抹笑,这才是她接近元姝的真正目的。 元姝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她怎么会看得上她? 这个江漓……才是她翻身的跳板! 叶溪菡正暗自打着小算盘,却丝毫不知门外的元姝早已将她的话都听了去。 第371章 窝里斗 元姝透过简陋的雕花纸窗,一动不动地看着叶溪菡殷勤安慰江漓的样子,良久之后才脸色阴沉地静静退了下去。 “你回来了?趁着天黑赶快替我去寻个大夫过来吧,注意别叫人发现了。”元姝看着提着空食盒的叶溪菡,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冷声吩咐道。 叶溪菡微微一笑:“方才探了探那江漓的底,有助于你我施计,这才耽误了些时间。你莫担心,我现在就去替你找个大夫来。” 说完,她退了下去,当真往大街上去寻大夫了。 元姝起身,眼神阴鸷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叶溪菡果然带着一个瘦弱的青年男人来了,那提着药箱的男人在看到元姝之时,明显错愕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位姑娘,你不是说家兄被捕兽夹伤了腿脚么?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神情莫名地扫到元姝被箭射穿的手掌时,脸色立刻划过一丝惶恐和惧怕,下意识地高声叫道:“莫……莫不是那个伤了嘉懿公主的女刺客!?” 中午嘉懿公主在观澜阁中遭歹人暗算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廷大怒,派了许多人挨家挨户地从城北开始搜查抓捕贼人。听说那刺客乃是个女人,行凶不成竟还挟持了一个贵女做要挟逃掉了。但是温世子下了令,要全京城的医馆注意一个右手掌受了箭伤的女人,倘若发现异样,立刻上报给官府。 男人也在医馆做事,因而在看到元姝的右手时,立刻就与中午之事联系了起来。 叶溪菡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将那男人以此计给骗了过来。 男人话音落下,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就想夺门而逃。 然而元姝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立刻闪身到他面前挡住了去路,狠戾地威胁道:“乖乖呆着别出声!否则我立马叫你人头落地!” 男人见那长剑明晃晃地指在自己眼前,顿时吓的双腿发软,连忙摆手道:“别杀我!别杀我!女侠饶命!” “阿姝姐姐别吓着大夫了。”叶溪菡柔柔一笑,又对男人说道,“大夫别怕,她并无恶意的,只是需要你诊治包扎伤口而已。大夫不是说自己最擅长外伤么,赶快为我阿姐治一治吧,只要你安分听话,我们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男人脸色发白地看着她俩,抖着身子点了点头,心里却满是懊悔和愤怒。 这女人,看起来娇娇柔柔的,没想到竟是一只蛇蝎! 还和这可怕的女刺客是一伙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恨他一时被美貌所惑,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她的说辞,急匆匆地就赶来了。 于是,在元姝和叶溪菡的胁迫之下,男人只得乖乖地为元姝取箭治伤。 他虽然胆小,医术却是不错,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才为元姝包扎处理好伤口。 看着元姝包扎好的手掌,男人忍不住说道:“这只手虽然还能保住,但以后却是不能手提重物,用力过猛了。” 闻言,元姝脸色不变地冷哼一声道:“这药膏你可还有?该如何涂抹?” “有……有!只稍每日早晚各换抹一次便可,只是……我带来的药膏不太够用。女侠行行好,放我走,回头我再给你送足够的药膏来,不、不收钱的!我保证不讲这事透露出去,您看怎么样……?”男人讪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早晚各抹一次?我记下了。”元姝点了点,随后一笑道,“我怎会轻易放你走?当我是傻子么……” 话音落下,她左手拿起剑来,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从他的脖子上抹过,那男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割了喉咙。 “啊!” 在一旁的叶溪菡没料到元姝会突然暴起,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那温热的血液溅了几滴在她的脸上,她立刻白着脸使劲地擦了起来,看着元姝的面孔上带着两丝惊惧。 一旁的元姝却是面无表情地收了剑,左手拖起男人渐渐冰冷的身躯往院子里走去。 元姝冷着脸将男人拖入关押着江漓的屋中,将他的尸体仍在那里,立刻就看到江漓被吓的脸色惨白,不停发抖,但嘴又被堵住了,叫也叫不出来。 见自己震慑住了江漓,元姝这才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一句话也未说便离开了房间,留下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江漓。 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到月色之下鬼鬼祟祟打算离开这里的叶溪菡。 “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便走了呢?可是怕了我?” 听到元姝的声音,叶溪菡的背影一僵,转过身来有些不自然地笑道:“阿姝姐姐莫担心,我只是打算回去洗一洗食盒。” 说着,她还动了动手中的食盒示意了一下。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刚刚杀了人,把你吓的想报官了呢。”元姝不咸不淡地说道。 听到“报官”二字,心中的打算被说中,叶溪菡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一下,确实面色自然地说道:“怎么会?我和阿姝姐姐现在可是同一条草绳上的蚂蚱,我刚刚为阿姝姐姐寻来了大夫,难道这还不够姐姐信任我的吗?” 元姝冷笑两声,不言不语地走上前,左手蓦地用力掐住叶溪菡的脖子,狠戾地说道:“你这贱人自然是信不得的!文国公府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脖子上的力道顿时让她呼吸苦难地憋红了脸,叶溪菡艰难地想拨开元姝的手道:“阿、阿姝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已经解释过了,之前那样做只是为了对付叶书离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元姝眼眸一沉,低沉地说道,“我在你手里头栽了一次,还会栽第二次?是不是在你们心里,都以为我是那样好骗的蠢货!?” “你和江漓说了什么……真当我不知道?” 最后一句话落下,叶溪菡顿时脸色煞白,心道不妙,立刻就想高声呼救。 元姝却顿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强行将她拖入了房中。 第372章 报仇泄恨 漆黑的夏夜,点点繁星闪烁在天空,小在院里的一间房却是灯火通明。 元姝神情阴暗地看着被绑在椅子上,被堵着嘴神情惊惧的叶溪菡,勾起了一抹笑容。 “没想到吧?自诩聪明过人的你,也会有栽到我手里的一天。” 她眉毛飞扬,抬起下巴,眸光森冷地看着叶溪菡,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唔……唔唔……”叶溪菡显然也注意到了元姝身上的杀气,顿时就不安地挣扎起来,妄想解释。 “你说……我当初对你也算得上是真心真意,为你着想。可是你为何要骗我,将我交给苏玉宸?” 想起在苏府受到的惊吓和虐打,元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叶溪菡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 “你这贱人!当初我受到的待遇,现在就叫你加倍偿还!” 脑海中回想着自己被掌掴的时候,叶溪菡在苏玉宸身旁巧笑倩兮的样子,元姝心头的恨意便怎么也止不住:“如果不是你,后来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如果不是你骗我!我怎么会出卖瑾睿?父亲又如何会与我断绝关系?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和你这贱人也脱不了干系!” 她越说越火大,心里忍不住不忿地想到:倘若那时她没有被叶溪菡耍弄,而是安全地随着温骄一行人撤出京城,那现在的她定然也是风光无比的! 元姝本就不是一个会在自己身上找缺点的人,很快她便如本性那般,将对叶书离的嫉妒与愤恨加倍地发泄在了叶溪菡身上。 啪啪啪的耳光声不断地响起,元姝双眼发红,手下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耳光声一声更比一声响。 不知道发泄了多久,元姝才像是打累了一般停下了手。左手上传来麻木火辣的痛感,她抬头看向叶溪菡,只见对方发髻散乱,两颊被她打的高高肿起,嘴角也渗着好几道血丝,方才觉得心头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元姝足足掌掴了她一盏茶的时间,她下手力气又大,叶溪菡被打的晕头转向,眼前直冒金星,脑子和双耳嗡嗡作鸣,竟一时半会儿没能缓过来。 突然,一杯冰冷的茶水毫不客气地泼到了她的脸上,叶溪菡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又怒又怕地瞪着元姝。 “呵,不服气?”看着叶溪菡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元姝嗤笑道。 “我说过,我受到的羞辱,都要一一还给你!你可别忘了,当初在苏玉宸手上,我差点被他的走狗玷污!” 元姝咬牙切齿地说着,看着叶溪菡的眼神慢慢地就变得怪异了起来,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将你扒光了丢进乞丐堆才好?” 闻言,叶溪菡立马收回了狠厉的眼神,转而哀求惊惧地看着元姝,呜咽着直摇头。 见她害怕了,元姝才笑道:“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呢,你这张狐媚的脸看着实在叫人讨厌,当初就是靠着这张脸勾。引的苏玉宸吧?” “莫名出现在花诗会又为何?想去勾。引谁?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张脸,你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儿来!” 话音落下,元姝便冷着脸在叶溪菡肿得不成样子的脸上,用剑各划了大大小小十来道血痕。 肿疼而麻木的脸蛋上传来尖锐的剧痛,叶溪菡顿时惨烈地呜咽痛叫起来,眼神里全是绝望与怨毒。 是她太大意、太急迫了! 竟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擅自与虎谋皮,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美貌是她最大的资本,没有了这张引以为傲的脸,她该怎么办……? 元姝下手极狠,此刻她只将眼前之人当作叶书离,在她脸上划下了一道又一道长长的血痕,直到叶溪菡痛的发不出声音后,她才停了下来。 此刻叶溪菡红肿的脸上满是血迹,左右脸颊各有三道占据了半边脸的剑痕,额头与下巴,甚至是鼻梁元姝也没有放过,到处都是细细长长的划痕,不停地渗出一滴又一滴血珠。 看到叶溪菡的惨状,元姝心头只觉得万分快意,仿佛当真报了叶书离的毁容之仇来,眼神也变得极度兴奋。 “啧,真是可惜了……”元姝神色悠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叶溪菡啧啧叹道,“丑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那群乞丐还下不下得去手。” 叶溪菡却恍若未闻,只是眼泪哗啦啦地直往下流,与血迹混合在一起,一张脸又是可怕又是滑稽。 咸咸的眼泪划过伤口,又带来一重别样的火辣疼痛,她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神情全是绝望和崩溃。 就这样发泄了好一通,元姝方才作罢,折腾了大半夜,伤口又失血过多,她很快便显出疲惫之色来,将叶溪菡丢在这儿以后便自顾自地去歇息了。 清晨,两个男子带着守卫,神色莫名地一同到达了这座偏僻的小宅院前。 姜寒君看着眸光冷厉的温瑾睿,讶异地问道:“瑾睿兄,你怎在此?” “早上有一医馆之人前来报案,说他们馆里的大夫晚间被一女子唤走,一。夜未归,我猜测此事或与元姝有关,便一路查到了这里。”温瑾睿点点头,随后问道,“你又为何出现再此?” 姜寒君面色之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摸了摸鼻子道:“我是来辞退我家商铺下一名下人的。” 他其实是来寻叶溪菡的,自从昨日在见到她以及那枚白玉簪以后,姜寒君深思了很久,最后才决定上前来寻叶溪菡,亲自来与她做个彻底的了断,以免她日后再和自己纠缠不清了。 什么下人需要他亲自出面辞退? 温瑾睿微微皱了皱眉,但这是人家的私事,他没有多问。 姜寒君却再次开口了:“瑾睿,那女人狡猾多端,不如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吧,免得再叫她钻了什么空子!” “那边谢过姜兄了。”温瑾睿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二人对视一眼,很快便有下人上前,轻巧地将那木门的插销劈开,冲了进去。 虽然他动作已极轻,但浅眠的元姝仍被这一声细微的动响吓惊醒,她迅速合上衣服,持起长剑推开窗户往院内看去,脸色顿时一变。 第373章 往事前尘如烟 她神情复杂地隔着窗户与温瑾睿冷冽的眼神对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咬紧了唇。 早在昨日杀掉那男人的时候,元姝就知道他一定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竟然这么快,快的她还来不及做好准备…… 院子里全是守卫,元姝被包围,无处可逃,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抓住了。 温瑾睿与姜寒君将院子里为数不多的三间房子打开,很快便在一间屋子中找到了那失踪男人的尸体与惊恐憔悴的江漓。 阴暗的房间里,尸体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阳光和空气透过门涌进来,将这味道冲散了一些。 在看到温瑾睿带人前来的那一刻,江漓一直紧绷害怕了一晚上的心弦终于松开来,温瑾睿上前取掉了她口中的帕子,砍断了她身上的绳索,江漓顿时崩溃的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温瑾睿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推开她,将她交给一旁的守卫,随后看着眼前那具尸体,沉声吩咐道:“将她们都带回大理寺,升堂立案。” 这时,一个守卫上前来迅速地说道:“世子,另一个屋子里还发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似乎也是被这元姝所害,那姑娘好像和姜世子相识。” “阿莲!是她!”江漓立刻从一旁蹦起来,紧张担忧地说道,“她是住在隔壁的姑娘,之前在花诗会上打杂,偶然间遇得歹人将我掳至她隔壁,这才贸然深入险境想要救我!” “都是我不好……一定是那女人发现她了,这才对她下了毒手!世子……世子求您救救她!”江漓哭诉道。 温瑾睿见她一袭红衣,满身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当初与叶书离初遇的样子。 想起在家中的掌心宝,他神情不由得缓了下来,温声道:“莫怕,这里由我们来处理,江小姐因内人而受到牵连惊吓,对不住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尚书府吧。” 江漓一怔,流着泪点了点头。 温瑾睿立刻派手下之人将江漓送了过去,又同姜寒君转身走到另一间房去察看她口中的女子。 在看到那可怖而熟悉的面容时,温瑾睿神色微变,微讶地说道:“是她?” 随后他的目光陡然变的森寒起来,叶溪菡这女人竟然和元姝在一起,莫不是要对叶书离不利? 姜寒君也猛地一僵,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没了帕子堵住嘴,叶溪菡这才带着祈求的眼神哀戚地说道:“我、我只是无意间撞见元姝在此……想来探一探究竟,好将她禀报给官府,救下江姑娘。没想到却被她发现了,因而对我痛下毒手!” 这话倒是与江漓的说辞对得上,但温瑾睿在看到受害女子是叶溪菡时,便再没有了半分相助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地摞下一句话:“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发现之时就立刻上报官府呢?那医馆的大夫也是你请来的吧?” 眼前的女人与他身边的姜寒君乃是旧情。人,二人这副样子定然有话要说,温瑾睿不欲与他们二人多做纠缠,抛下这句耐人寻味的话便押着元姝就先走了。 留下狼狈落魄的叶溪菡与姜寒君留在这简陋的房间中。 姜寒君在看到她凄惨无比的脸时,原本脸上还有那么一丝不忍和怜惜,在听到温瑾睿的话时,立刻便醒悟了过来,恢复了冷淡的神色。 他真是太傻了,当初不就是这样被她的面貌所迷惑的么?竟然还不长记性,心头还会有波动。 “不……不是的!”叶溪菡敏锐地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立刻可怜地哀声道,“是元姝逼我的!是她逼我去为她请大夫的,否则便要对我不利……” 闻言,姜寒君看她的眼神更失望了两分。 倘若是如此,为何逃出去的时候不趁机报官,而还将大夫请来呢?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说谎。 叶溪菡似也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话语中的漏洞,连忙改口掩饰道:“江姑娘在她手里,她威胁我倘若敢报官,会来后看到的便是她的尸体!我没有办法,只得照做了,却没想到她杀了大夫,还拿我泄愤……” 她一边说,一边凄凄切切地流泪。若是往常,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样子自然惹人怜惜心疼,可如今她双脸肿起,容貌被毁,全身狼狈不已,可以作出这副样子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姜寒君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握紧拳头道:“你不用解释了,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不管怎么样,江家小姐很感激你,我也会向世子……总之,世子会卖她一个面子不与你为难的。” “而我……今日也是来寻你的,你以后莫要再武国公府名下的商铺中做事了,商铺的人手已经足够。”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从怀中拿出了三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毫无感情地说道:“那日扔了你的玉簪,今又辞退了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这三百两是给你的补偿,你……拿去治一治伤,以后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吧。” 闻言,叶溪菡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姜寒君却背过身去不为所动,握紧的拳头又松了开来。 说到底,好歹也是曾经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人,容貌是女子极为重要的东西,叶溪菡凄惨至此,他无动于衷未免太过冷血。 看在往昔的那一点情分上,他便帮了她最后一次,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只是从这里刻开始,情分殆尽,他们再没有丝毫牵扯。 “你我二人情分已尽,往事前尘如烟,从今以后便是陌生人。”他轻轻道,语气骤然变得陌生而发冷,“倘若你还有其他心思,第二次不会再有人帮你!” 这三百两,抛去诊治费用,余下的也足够普通平民安安分分地过上一辈子了。 这声警告有力地在屋内响起,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叶溪菡一个人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决然的身影,心中满是懊悔。 第374章 自食苦果 脸上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叶溪菡忍不住抬手去擦眼泪,无意间碰到那些剑痕,立刻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想起来查看自己的伤势。 她连忙爬起身环顾四周,在发现了梳妆台上有一面镜子时,赶忙三两步走过去。 在快要走到镜子面前时,她又犹豫害怕了起来,再三深吸几口气后,她才鼓起勇气,颤抖着身体慢慢去看镜子。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得她差点晕过去。 这镜子里可怖丑陋的怪物是谁?这还是那个人人称赞清雅绝伦的叶四小姐吗? 往日秀雅精致的面容不再,只剩下一张红肿的面孔,上头尽是细细长长杂乱无章的红痕,渗出的血液早已凝固,一张脸又脏又花。发髻也蓬松散乱,就像个疯婆子乞丐一般。 这副模样能叫旁人吓的落荒而逃,亏得姜寒君竟还能面色如常地与她交谈。 容貌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和资本,而今被元姝彻底摧毁,叶溪菡只感觉心头一阵的无力和绝望,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寻死的心思。 却说元姝那头被温瑾睿押着绑回了大理寺,在看到监狱里一干血迹斑驳的可怖刑具时,顿时就变得脸色惨白起来。 “瑾……瑾睿,我知道错了……”她声音颤抖地说道,视线不停地在那些刑具之上扫来扫去,越看心里越害怕。 那上面好几样刑具她都在军营中见过,样样都能将囚犯折磨的生不如死却又丢不了性命。 “元姝,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死性不改,而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温瑾睿垂眸,话语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元姝咬唇,目光颤抖地看着他,哀求道:“瑾睿,看在从小一起长大,当初我救过你一命的份儿上,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离开京城,远远的不再回来,更不敢再打她任何主意!” 闻言,温瑾睿眸光一动,沉声说道:“幼时的情分与当年的救命之恩,早在你三番两次出卖我们之时就已消失殆尽,别忘了,你身上还背负着好几条人命!” 元姝一抖,她深知温瑾睿脾性,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是无望了,只得瘫软在地上拉着他的衣摆乞求道:“那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好不好……你……” 哀求的话语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只见温瑾睿一抬手,毫不留情地卸掉了她的下巴,随后对身旁的狱卒冷然道:“背负人命三条,公然行刺公主绑架贵女,叛主出卖敌情,与山贼流寇勾结,一一按规法行刑。” 他一一地举例了元姝的种种罪状,听得身旁的狱卒冷汗涟涟。 旁人这半套行刑受下来怕是已经没命了,但他刚刚见温瑾睿卸掉元姝的下巴,分明就是防止她忍受不住而咬舌自尽,这样的话他施起刑来,倒要多加考虑一二了。 元姝长着合不上的嘴,眼中祈求的目光早已变成了绝望,木然地任由身边的狱卒将她的绳子解开,又换成锁链绑在了木柱上。 一个狱卒神色匆忙地跑道他身旁轻轻说了几句,温瑾睿脸色微动,顿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怎么不在府里好好歇着?”温瑾睿看到在大堂中等着他的叶书离,顿时皱眉轻斥道,话语中却透露着些许紧张。 “这里是大理寺,戾气煞气重,莫要冲撞了你和孩子。” 叶书离捂住小腹轻轻皱了皱眉道:“你一。夜未归,我是在担心你,听得元姝被捕,我这便赶来了。” 解释完后,她又冷下脸来问道:“她人呢?” 温瑾睿深知她有仇必报的性子,断然不肯叫元姝好过,于是缓下脸色柔声安慰道:“别管她,你现在安心养胎就好,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做,莫要吓着了孩子。” “我知道,我只是放心不下你才来看看。”提起孩子,叶书离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她的确想过亲手教训元姝,但而今有了孩子,心头也变得柔软了许多,更不愿意为了那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也算是给未出世的孩子积福了。 “江尚书那边刚刚送来了请帖,邀你过两日后去尚书府赴宴,要宴谢你救下了江漓。” 温瑾睿顿时皱了皱眉道:“辞了便是,过两日我在家陪你。” “哎……还是去一去的好,说起来那江小姐也是因我之故才受了牵连,幸亏没出什么事,不然那江府还不得将我记恨上?”叶书离摇了摇头笑道,“走动一番也未尝不可,朝廷之上多一个善交总是好的。” 听着妻子这般劝自己,温瑾睿哭笑不得,只得无奈地搂住她,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这般知礼大度做什么,新婚近来都没能好好陪你,你不生气就算了,把我往外推是怎么回事?” 叶书离明眸一眨,靠在他怀里嘟嘴道:“我自然是想你多陪陪我的,可男人不都喜欢懂事的女人嘛。” “我就喜欢你撒娇痴缠我的样子。”温瑾睿搂紧她,温声道,“阿离什么样子我都是极喜欢的,既然你也想我陪你,宴席辞了便辞了。” 闻言,叶书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扑进他的怀里,嘴角洋溢着一丝幸福。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温瑾睿便执意不许她待在大理寺了,唤来车夫将她送了回去,这才收起神脸上的神色,目光冷然地走回了牢房中。 牢房中的元姝早已遍体鳞伤,看样子已经昏过去了好几次又被泼醒,看到温瑾睿走进来,她狼狈不堪的脸上立刻带上了急切和哀求,张着嘴啊啊地叫唤出声,只盼着温瑾睿能给她一个痛快。 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温瑾睿却只是扫视了她一眼,眼神冷冽地道:“下手注意分寸,留她一命,三日后市口问斩。” 元姝顿时变得心灰意冷起来,眸中除了绝望之外,一片灰暗之色。 狱卒继续行刑起来,元姝只觉得浑身到处都传来极致的痛苦,眼前一明一暗,闪过重重白光与黑幕。 此刻,她心里才是真正的后悔起来。 倘若她当初没有痴缠着叶归然进京,那该有多好…… 第375章 陪你看尽山河风光 三日后,被折磨的元姝于西市口问斩。 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温瑾睿心头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恶犬在暗处对他心尖尖上的人虎视眈眈了。 因叶书离有孕之故,宫里头和文国公府皆是送来了许多名贵的膳食补品,连原本打算赴往江南的凤凰与司琂二人,也都暂且停下了脚步,三天两头地往公主府跑,为她安胎。 一向冷清的公主府里添了好些人手,恰巧又赶上她为妙冬和琥珀主持婚礼,一时间也竟变得热闹非常。 只是难得寻到片刻清闲日子与她温存的温瑾睿,没过几日后又不得不因多地大旱的灾情而三天两头地往宫里头跑。 好在因为当初叶书离的提醒和温瑾睿的上荐,庆帝在位时与一干重臣商量谋策了许久,因地制宜结合天气改种了许多耐寒耐旱的作物,再加上新帝龙珩的积极作为,灾情倒是控制的很好,较之原著里要轻上许多。 虽然许多地方仍有缺水缺粮的现象,但各地粮仓都开放的非常及时,并没有出现遍地饿殍浮尸的现象。 六月炎阳下,没有了遍地饿殍,自然也就没有同原著那般出现可怕的瘟疫来。 得知这个结果,叶书离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她的穿越致使蝴蝶效应,生生将龙珧造反的时间提前了将近快一年。 原本龙珧在雪灾与旱灾两个事件中,因叶溪菡与薛盛安等人的鼎力相助,在博弈中力压龙珩一筹,这才为后来的政变垫下了沉稳的基石。 而原本在这两个事件中大放异彩的叶溪菡,此刻也不知流落到哪个角落去了。 姜寒君曾来寻过温瑾睿谈话,在得知叶溪菡容貌尽毁的时候,叶书离也是唏嘘不已。 恶人自有恶报,天道好轮回,就算她不对叶溪菡赶尽杀绝,她也依然要为自己所犯下的事付出代价。 期间,尚书府的江漓亲自上门探望了她几次,她在府内无聊的紧,难得有个说话的人,也还算合得来。 “有几个地方出现了流民暴动的现象,但好在不算严重,陛下怀疑地方有克扣粮饷的情况,准备派人去巡察。”温瑾睿一身疲惫之色地回到公主府,看到叶书离之后,神色立刻缓和了许多。 叶书离看着他眼睛底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色,顿时心疼不已:“陛下不会叫你去吧?” “不,被派去的人是陆寒和裴琅,倘若这次他们二人能完美处理好此事,于仕途上定然大有佳益。”温瑾睿说完,唇角勾起一抹笑道,“从明日起我便有时间在家陪你了。” 叶书离面上顿时露出两分惊喜之色来。 “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温瑾睿拉过她,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神色缓和,一只大手轻柔地在她小腹上抚过。 “先前还说待忙完了这些事,便陪你去游山玩水,顺便带你去边城见见母亲,谁料这小家伙这么迫不及待地便来了。” 叶书离撇撇嘴,嘟囔道:“谁知道一炮就中奖了。” 听到她大胆出格的话语,温瑾睿挑眉捏了捏她的脸道:“又说这等话。” “本来就是嘛。” 说起来她年纪轻轻的,这么快就要做母亲了,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这有了孩子以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内怕是都不能实现走遍天下的梦想了。 思及此,她轻叹了一口气,嘟嘴道:“当初是谁说过,要陪我看尽湖光山色,赏尽大漠风光的?” 温瑾睿勾起一抹笑,神色认真地说道:“等再过两三年,朝中局势稳定以后,我便想陛下辞官,陪你走遍天下如何?” 听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叶书离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软软柔滑的发丝蹭在温瑾睿鼻尖,感觉痒痒的。 他扭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道:“等孩子大一些,我就辞官,我们一家三口一同走遍天下,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只是……到时候我就成了个没有俸禄的闲人,可要劳烦公主养我了,你可介意?” 叶书离挑眉:“唔……看心情!你若是不好,我就把你换了!” “嗯……阿离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温瑾睿眼眸一眯,轻咬住她的唇。 夏夜昏黄的烛光下,又是一室温馨安宁。 龙珩果然很快下令派裴琅和陆寒等人分别赴往不同的地方去彻查粮饷一事,然令人意料不到的是,龙钰竟暗中偷偷地私自追了过去,没有告诉任何人。 待她们回过神来发现龙钰不见了踪影的时候,才看到她留下来的道别之信。这一荒唐大胆的举动把龙珩气得不轻,连忙派人打算将龙钰捉回来。 叶书离得知消息后,也不得不对龙钰的奋不顾身感叹,只期望他们二人此行能有一番造化,得到一个好结果。 温骄近来被楚潇缠的脱不开身,龙钰又追寻裴琅而去,就连武国公府与白府都传出了喜事。 身边说得上话的女子皆是忙的不可开交,叶书离百般无赖,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米虫一样的生活。 到是江漓最近来公主府的次数变得频繁了许多。 叶书离难得有个能说几句体己话的人,因而对她倒也算得上是亲切,旁人见江漓得了嘉懿公主的青眼,也皆是眼红冒起了酸水来。 转眼间她便怀孕五个月了,叶书离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有些不便,只是好在她除了小腿酸涨以外,竟是没有出现过一次孕吐的现象,反倒是胃口大增,吃啥啥香。 江漓看着她一桌子的菜肴和汤汤水水,再加上另一边的瓜果点心之时,顿时就瞪大了眼。 “书离姐姐,你吃这么多……呃,我是说,你不怕身材走样吗?” 叶书离三下两下将手中的玫瑰糕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啊,近来总是饿得很,一天要吃上好几回,怎么也吃不饱。” 她也是纳闷,自己怀孕后的胃口明显比正常孕妇要大得多。不过她天天都有散步和练习合适的瑜伽,再加上从小习武的,底子好,身材到是保持的不错,只是较之前更添了几分成熟迷人的风韵。 江漓没说话,盯着她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76章 江漓的心思 “嗯,到是我多嘴了,书离姐姐即使有了身孕,体态也依然玲珑。” 江漓微微一笑,白皙的玉指轻轻撩了一下额前被夏风吹乱的头发,又感叹道,“书离姐姐的气色可真好,不像我身边的许多女子,为了讨夫君欢心,有了身孕也不敢放开嘴吃。” 因为一旦身材走样了,丈夫的欢心就会被别的女人夺走,本来有了身孕就不能侍寝,倘若身体发福,那就更糟了。 叶书离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道:“身体和孩子自然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发了福,生完孩子后又不是不能恢复。” “书离姐姐这样说,不担心世子被别的女人勾住了眼吗?毕竟,孕期无法侍寝……”江漓说这话时,脸色有些泛红,似是很不好意思。 她白皙的脸颊上染了一片红霞,煞是好看,叶书离这才发现她近来的装扮都很是精致美丽。 晃了晃神,她挑了挑眉头,揶揄地笑道:“谁说孕期无法侍寝?寻常时候腻味了,有时候换些花样更添几分情趣……嘿嘿,只要我想,多的是法子叫他快活。” 自从向温瑾睿坦白身份之后,再也不用在他面前扮演规规矩矩的安朝女子,叶书离便越来越压抑不住原来的性格,说话做事行风都大胆了许多,尤其是老司机的本质暴露无遗,常常令温瑾睿无奈又无语。 但是他偏偏就喜欢得紧。 听到这话,江漓果不其然地呆住了,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叶书离这才发觉自己浪过头了,吓到了眼前的小姑娘,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好一会儿后,江漓才回过神来,面色如常地笑道:“也是我想多了,京城谁人不知温世子专情专一?书离姐姐自然是不需要但有这些的。”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又带上了几分羡慕:“若是我将来也能如书离姐姐一般,寻个只对我一人好的如意郎君就好了。” 叶书离打量着她额头上精致的花钿,笑道:“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江漓一愣,神色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轻轻点头道:“被书离姐姐看出来了。” “我果然没猜错,那家公子是谁?竟能夺得尚书千金的芳心,厉害了。”叶书离好奇地问道,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江漓微微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避而不答道:“让姐姐见笑了,那公子大约并不喜欢我这一类型的姑娘……” “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不试试怎么知道。”见她不愿多说,叶书离也没多问,随口粘了两句话安慰道。 这话却叫江漓上了心,她心头一动,轻声开口道:“书离姐姐也觉着我该主动试一试?” “阿离,你又在带坏别人了。”一个无奈而宠溺的声音传来,坐在庭院的两个女子皆是回过了头。 “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叶书离惊喜地问道,说着就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看的温瑾睿神色一紧,连忙将她搂住扶好。 “你小心这些,都快做母亲的人了,还这样大大咧咧的。” 看着二人毫不掩饰的亲密,江漓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捏着帕子的手无意识地绞尽:“见过温世子。” 看到身旁这个容貌端庄的红衣少女向自己打招呼,温瑾睿这才微敛笑容,几分疑惑地问道:“这是?” 叶书离白了他一眼:“这是江漓,江姑娘啊,你之前才见过几次的,这么快就忘了?” 江漓的神色同样有两分尴尬和微白,她经常来公主府,也不是第一次碰到温瑾睿了,没想到对方到现在都还不记得她。 原来是上一回从元姝手里救回来的那个女子。 “原来是江小姐,失礼了。”温瑾睿带上两分歉意,淡淡地说道。 江漓很快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不碍事的,世子无需客气。对了……再过几日便是家父五十大寿,今日来寻书离姐姐说话,也顺便将请帖带了过来,世子和书离姐姐可一定要来。” 说着,她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红底烫金的请帖。 温瑾睿点了点头,收下了:“他日定当上门贺江尚书大寿。” 见喜帖已送到,叶书离又与温瑾睿笑语妍妍,江漓一时间竟找不到插话的地方,只得告辞了。 待她走后,温瑾睿才微微皱起眉头,拿帕子擦了擦叶书离额前的汗水道:“以后你还是少和她来往的好。” “咦,为什么?”叶书离抬头,不解地问道。 温瑾睿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常听司琂念叨一孕傻三年,你而今当真是迟钝的像小猪一样。” “那姑娘的眼神我很不喜欢,傻阿离,你这么愣乎乎的,就不怕其他女子将我勾走?” 刚刚他唤叶书离那声“阿离”的时候,江漓眼中的神色他看得很清楚,那姑娘看着他的目光中,深藏着几丝爱慕与向往。 听他这么说,叶书离顿时反应了过来,心头也变得莫名了起来。 没想到,江漓看上的人,竟是她的夫君?这几个月来的相处之下,对方倒还真的掩藏的滴水不漏。 想到这里,她瘪嘴用力戳了几下温瑾睿的胸膛,面上染上几分恼色:“天天在外面招蜂引蝶,我就该把你关起来不许你出去……不,我也该到街上多溜几圈去,好叫你看看嘉懿公主的爱慕者排起队来也能绕京城好几圈!” 温瑾睿捉住她捣乱的手,轻轻咬了一口道:“别说是绕京城几圈,就是绕大安好几圈,你也只得是我一个人的。” 又哄了她好一会儿,两人方才停下嬉闹。 “你的肚子快六个月大了,过两日的寿宴就不要去了,免得人多手杂冲撞了你,我一个人应酬便可。” 寿宴上乱哄哄的,吃食也有许多叶书离不能碰的讲究,温瑾睿自然不愿她受一点累一点苦。 叶书离斜眼看他,半开玩笑地说道:“若是那江漓引。诱你该如何?” “自然是把她扔出去,回来寻我的阿离。”温瑾睿搂紧她,捏了捏她丰润的脸蛋笑道。 第377章 尚书府之夜 叶书离没料道自己一句戏言竟然成了真。 江尚书五十大寿那日,温瑾睿备了寿礼前去贺寿,觥筹交错间,前来讨好套近乎的人很多。 不过每一杯酒都被他以淡茶代替了。 叶书离有孕,不喜欢酒气,因而他在外应酬赴宴之时,绝不饮一口酒,也绝不沾一丝酒气回去。 “哎!温世子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怎么能连一杯酒都不喝呢!”有人酒气冲天,醉醺醺地大声说道。 温瑾睿一笑,随便扯了个理由盖了过去:“最近有些小疾,不宜饮酒,还请各位见谅。” “原来是这样啊!”旁人恍然大悟地说道,懂眼色的也便没有再强行敬酒。 这话叫有心人听了去,便又是一番滋味。 江漓站在远方的暗处,痴痴地看着温瑾睿兰芝一般的面容与玉树一般的风华,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眼中这个男人,自打她看到的第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嘉懿公主和温世子的故事,京城到处都能听到,江漓每每在茶馆听到说书人将温瑾睿对叶书离的专情时,总是一笑置之。 世间哪里会有真心真意只爱一个女子的男人?不过是利益纠缠使然罢了,逢场作戏的夫妻她见得多了。 她的表哥表嫂也是外人称道举案齐眉的一对,然而私底下表哥还不是常常寻花问柳,甚至还调。戏过她。 因而对于外人称道温瑾睿的深情,她向来不以为然。 直到花宴上她第一次见到温瑾睿,方才明白何为一见钟情。 那日他怀中抱着嘉懿公主的紧张神色不是假的,江漓第一次见到传闻中最为冷然无惧的男人,露出一副天崩地塌般的惊慌神色,皆是因为他怀中那个女子。 可是就算他真的对嘉懿公主一片深情,那也与她无关,江漓如是想着。 然而没料到,接下来她却立刻又与温瑾睿有了羁绊与纠葛。 在被元姝用匕首威胁的时候,在被强行掳走绑架的时候,在与发臭的死尸独处一。夜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惶恐与害怕。 在她绝望而濒临崩溃的时候,那个男人如同斩杀一切魑魅魍魉的天神一般,踏破黑暗而来。 江漓仍记得那天早上,温瑾睿推门而入的一幕,清晨的阳光从侧面斜照过来,映衬着他半边脸上生着淡淡的光辉,她终于得到救赎,忍不住放身大哭。 对方温色柔声抚慰她的话,抹去了她心中的一切紧张与害怕,只要看到温瑾睿,她就莫名觉得安心。 回到尚书府以后,她就开始茶饭不思,爹娘只以为她被吓着了,但只有江漓自己知道,她心里头印下了一个人,再也抹不去了。 “碧螺,按我吩咐的去做。”江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身边的丫鬟一眼,沉声说道。 “是,小姐……”碧螺神色机灵地点点头,拖着茶壶向温瑾睿走去了。 江漓远远看着这一幕,转身向自己屋内走去,握成拳头的手掌心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叶书离说得对,不试试她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桌上的茶壶已空,一个黄衣丫头上前来添茶,温瑾睿下意识地将茶壶推过去,却忽然间被温热的茶水泼了一身。 “呀!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刚刚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奴婢……这才打翻了茶壶!”碧螺脸色一白,顿时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温瑾睿皱眉看了这个丫鬟一眼,摆摆手沉声道:“不碍事,你下去吧,我回府换身衣裳便是。” 他正打算借着这个理由早早离席,江尚书却哪里肯轻易放他走,温瑾睿可是他的大贵人,抱紧了这条金大腿,还愁在朝中吃不开? 因而他怒气冲冲地冲碧螺吼道:“你这丫头……竟冲撞了世子,自己去领二十大板!来人,还不快带温世子去换一身干净衣服来!” 说完,他便连忙紧张地对温瑾睿赔不是,生怕他有一点不高兴。 温瑾睿摇摇头:“只是湿了一些,没什么大碍。今日江尚书大寿,不宜动肝火,此事就这样揭过吧。” 替那叫碧螺的小丫鬟求了个情,温瑾睿这才随着婢女往院子里走去,走到一间屋子面前,碧螺才将一套新衣送到他手上惶恐地说道:“世子,奴婢伺候您换衣裳吧!”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自己来便可。”温瑾睿淡淡拒绝道,转身独自进了屋将房门锁上。 屋内有些黑,只有外室的桌上有一盏精致的琉璃灯,温瑾睿拿着衣裳执起琉璃灯,准备走进内室换衣裳。 刚走进去看到眼前这幕,他怔愣了一下,迅速地冷下了脸。 “温、温世子……!”江漓看到来人时,也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脸色尴尬,慌忙用衣裳挡住了自己裸露的身躯。 原来,江漓正在这间屋子里换衣服,此刻她只着一件贴身肚兜和亵裤,露出胸口和背部的一大片春。光。 虽然她拿衣服挡住了自己,可那不过是一件淡红色的纱衣,又浅又薄,半遮半掩地挡在胸前更添了几分诱。惑。 温瑾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见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江漓一急,连忙高声呼道:“温世……” 闻声,温瑾睿神色一厉,顾不得男女之防,立刻转身捂住了江漓的嘴。这里是尚书府,外面还有守卫,倘若江漓高声引人而来,误会可就大了。 二人靠的如此之近,江漓脸色羞红,捏紧纱衣,吐气如兰地说道:“温世子怎会在此……我刚刚被湖水打湿了裙子,正在此换衣……” 看着她紧张不已的神色,温瑾睿却是沉下了眼眸,森寒地说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该问江小姐吗?”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那壶茶,还有那个带路的丫头,不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江漓一愣,脸色顿时微微一白,温瑾睿这是识破了她的计谋? 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异香,温瑾睿脸色的厌恶之色顿时涌了上来,讥讽道:“堂堂尚书千金,竟也用勾栏院那等下作的手段?” 说完,温瑾睿狠狠一把将她推开,便要夺门而出,江漓立刻慌了起来。 第378章 龙凤胎 她原本并不是这等轻浮浪贱的女子,只是那日叶书离胆大与惊骇世俗的话语叫她忍不住上了心。 江漓以为……温瑾睿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因而这才大胆地做了这幅打扮,设下计谋来勾。引他,哪知温瑾睿丝毫不为所动。 她泪眸戚戚地小声哀道:“世子……阿漓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吗?” 温瑾睿顿了顿,回过神来,目光寒冷无比:“这世间只有一个阿离,你不配叫做这个名字,令人作呕。” 闻言,江漓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一件衣服毫不客气被丢到她的身上来,待她回过神时,温瑾睿早已没了踪影。 躲在远处假山附近的碧螺看到温瑾睿一身杀气地冲了出去,顿时连忙冲进来,慌张地问道:“小姐!小姐!温世子可有对你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奴婢这就去告诉老爷!”她刚说完,就被江漓一把拽住了。 她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不停地哭。 刚刚温瑾睿夺门而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但想要挽回已是来不及了。 或许刚刚她在狠心大胆一些,呼声引人而来,便能套牢温瑾睿了。 奈何她其实紧张又胆小,也不过是一时魔怔了才会做出此事,如今清醒过来,顿时后悔不迭。 她早该知道的,叶书离有孕之事温瑾睿也不曾近其他女色半分,她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呢? 临走前,温瑾睿那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他不知道,每次在公主府时,听到温瑾睿一声一声温柔地低唤“阿离”的时候,她心头的悸动有多深刻。 她多喜欢他怀中的那个人,是她…… 温瑾睿一脸阴沉地回到公主府中,沐浴完换上了干净衣服,走到室内看到叶书离平和的睡颜时,才慢慢缓和下来。 在床边看了许久,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气,脱掉外衣躺到床上,轻轻地将他揽进怀里。 “嗯……?这么早就回来了?”叶书离睡得迷迷糊糊,在他怀中低喃道。 温瑾睿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将薄薄的锦单为她盖好,柔声道:“安心睡。” 有些事情,他不想说出来令叶书离闹心烦忧,他一个人来处理就可以了。 自那日以后,江漓再也没有上过公主府来,温瑾睿对尚书府的态度也骤然冷了下来,令江尚书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唤江漓去公主府打探消息。 然而江漓哪里还敢上公主府去,自然再三推脱,江尚书立刻便察觉到的不对劲,一番调查下来得知了真相,差点被江漓气个半死。 他怎么也想不到,最为端庄知礼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来。 江尚书越想越气,立刻便动了心思将她嫁出去,奈何江漓苦苦哀求,甚至以绝食相逼。 江尚书老来得女,虽然愤怒去也真舍不得女儿草草定下婚事,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在宫中遇到温瑾睿之时,不免万分尴尬。 叶书离自然也察觉到了江漓的改变,心头一动便了然了,不过温瑾睿的反应令她很是欣慰甜蜜,江漓不主动上门找事,她也就懒得去管对方。 就这样,日子安安稳稳地过去,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转眼间便到了生产的时候。 叶书离孕期吃的很好,也没少锻炼,她知道古代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因而一直为孩子的出生作着完全的准备,谁料却还是凶险万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是腹中怀的乃是双生子。 “她年纪尚轻,又怀的是双生子,这次生产定然不易。”司琂看着叶书离比寻常孕妇大得多的肚子,眉头紧紧地扭了起来。 他说的算是委婉的了,并没有告诉温瑾睿,叶书离极有可能凶险万分。 温瑾睿抿紧唇,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证阿离平安无事!” 就这样在二月中旬,冰雪初融的一天,叶书离的肚子发作了。 她这一次生产,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一对龙凤胎产下来。 温瑾睿却来不及去看孩子一眼,神情憔悴胡子拉碴地守在叶书离床边怎么也不肯离开。 两个宝宝都生的很好,胖乎乎的很健康,这可就苦了叶书离,差点把命都丢了去。 她已是昏了三四天还未清醒,亏得接生婆经验老道,又有司琂妙手回春,这才堪堪维持着一线生机。 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紧紧地盯着公主府。 不少人面色缓和地安慰着温瑾睿,不断地送补品和药材来,但实际上却是想打探嘉懿公主的死活。 这生产下来一天三天过去,叶书离都没有清醒,外头人就都开始传道嘉懿公主要不好了。 闺阁里的少女和妇人们惋惜有之,叹惜有之,面上虽然遗憾关忧,但内里却是幸灾乐祸,得意不已。 叶书离向来是京城少女最羡慕的女人,有多羡慕就有多嫉妒。看着曾经风光无比的嘉懿公主而今奄奄一息,皆是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倘若嘉懿公主去了,温瑾睿带着一双儿女,定然要续弦,若是哪个姑娘能有幸嫁去做续弦的话…… 叶书离还未断气,就有那不长眼的人迫不及待地想把女儿送到温瑾睿身边了。 闻此消息,江漓别说多高兴了,也哀求江尚书为她争取一回。江尚书见叶书离似是真的无力回天了,这边勉强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谁知一行人刚走进公主府,就被温瑾睿手下的暗卫给丢了出去。 没有一句话,直接将带来的人和东西都扔了出去。一把年纪的江尚书没想到温瑾睿如此不给面子,也被毫不客气的扔到了大街上,一把老骨头都差点错位,顿时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他还没来得及找温瑾睿的麻烦,文国公府和武宣王府便联合出手,狠狠地阴了一把尚书府。 将江漓趁闺中密友怀孕之际妄图勾。引她人之夫未果之事捅了出去,狠狠地落了尚书府的脸。 江漓顿时身败名裂,被无数人指指点点。 第379章 玉树冬荣,其叶蓁蓁 江漓显然将人给得罪狠了,温瑾睿下手没有一丝留情,以迅猛如雷之势将江漓推进了风浪旋涡的中心。 尚书府即挂不住面子,又抵抗不住来自多方面势力的联合压力,只得灰溜溜地夹起尾巴做人。 原本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见到尚书府和江漓的惨状,皆是携了心头那点小心思,没人再敢凑上去。即便是心头仍抱有希望的,也只得耐心地伸长了脖子盯着叶书离的状况。 在昏迷的第五日,她终于醒了过来。 这下子,京中许多少女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终于破灭了。 叶书离悠悠转醒的第一幕,便是见到温瑾睿眼窝青黑,双眼布满血丝地守在她身旁。 见到她终于醒来,温瑾睿顿时浑身一颤,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大喜之下竟抖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过后,他才声音沙哑地开口道:“若是你再不醒来……我、我心头只想随你一同去了!” 有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她脸上,烫的叶书离觉得自己心上都被灼伤,这个往日天崩地裂也不能叫他面上风云变色的男人,如今无助地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抽泣。 叶书离的手轻轻抚上他下巴有些扎手的胡子,眼眸中似氤氲着烟雾。 这一回终是再一次有惊无险,恢复休养身体的这些日子,温瑾睿将她视作易碎的琉璃一般,哪怕是下人给她倒的水凉了一分也也要紧张的大发雷霆。 她诞下的一对龙凤胎都很健康,先从肚子里出来的是个女儿,是对姐弟俩。 二人一早便仔细翻遍了诗经楚辞,最后才慎重地敲定了一双儿女的名字。 姐弟俩皆是出生在寒冬,因而给女儿取名为蓁蓁,儿子取名为冬荣,只盼姐弟俩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便是兄妹二人的百日宴,温瑾睿大举邀请了朝中许多人来赴宴,足足摆了有一百多桌宴席。 叶书离的身子也养的恢复的差不多了,有那心生嫉妒的女子道:“她这般大凶一场下来,定然憔悴失容,我看怕是担不得这京城第一的称好了。” 女人总是嫉妒和小心眼的,对叶书离这样获得完美爱情和生活的人,没有不艳羡的,见她虽捡回一条命,仍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嘲讽。 然而事实却令一大票的人好不失望,随即又极度不甘。 百日宴上的嘉懿公主光彩照人,丝毫没有如普通妇人产后那般发胖走形,也没有因病重而脸色蜡黄。 她原本略显稚气的容貌变得成熟了不少,身材也更加丰满了一些,却是珠圆玉润,风韵尤胜当初。 她今日做了不浓不淡的打扮,头上带着许多名贵饱满,个头大大小小的粉珍珠头饰。在华灯的照耀之下,整个人都沐浴在浅浅暖暖的梦幻光晕中,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皎月一般的光芒,随便一瞥就能叫人挪不开眼。 在场的女人见到她细腻白皙的如同粉珍珠般的面颊与玉颈,顿时看的眼都直了。 这哪里像是一个刚生产完三个月,还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女人? 叶书离只是得体地笑着,时不时地与身边之人交谈几句,美得恍若神仙妃子一般。 这些日子以来,温瑾睿把各种各样的名贵珍品不要钱一样地往她嘴里塞,又有司琂与凤凰联手精心辅助她休养身体,怎能不犹胜当初? 她今日便是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抱着一对雪玉可爱的女儿,在众人面前怎么高调怎么来。 她就是要故意气一气那些心底阴暗的人们,好绝了那些女人的小心思,对方越是气她就越开心。 果然,这次百日宴后,任她们心里再如何嫉妒,也都只能再三认命地感叹嘉懿公主的好命了。 抢也抢不来,比也比不过。人家的命就是比你好,你能怎么样? 京城的女人们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往日的嫉妒泛酸便一股脑地全转变为了羡慕和巴结。再提起江漓,那都是死命地往脚下踩,将她当作饭后茶余的笑话来谈论,一个个的将冷嘲热讽做到了极致。 江漓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而今她名声尽毁,出个门都能被人厌恶地指点奚落,干脆将自己关在府中不出门。 但温瑾睿却不会轻易放过她,联合多方势力不停地在朝中打压尚书府,很快便有人受不了温瑾睿的迅猛攻势,为自保而与户部尚书划清了界限。 江尚书顶不住多方压力,只得连连退让,不多久就丢了乌纱帽。而江漓,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愤怒的江家人厌弃地远嫁他乡了。 很快,转眼便三年过去。 温蓁蓁和温冬荣姐弟俩以极快的速度健康地成长着,都说儿子肖母,女儿肖父,但叶书离却觉着她这对宝贝儿女除了容貌以外,性格确实一点都不同。 温蓁蓁的眉眼与温瑾睿极为相像,每每看到女儿之时,温瑾睿都要感叹:“蓁蓁应当长的像母亲年轻的时候,待再过两年,京城这边可以放下之后,我们便带着蓁蓁和阿荣去边城吧。” 叶书离自是知道温瑾睿长的极像他母亲的,因而从女儿从小便出众的姿色中,不难想象温母年轻时是怎样一个美人。 寻常人家的孩子长的好,人们见到都要夸上一句粉雕玉琢,到了姐弟二人这里,夸赞的话语立刻就上了一个档次,尽是夸赞什么金童玉女,观音菩萨的善财童子。 然而叫叶书离头疼的却是,温蓁蓁虽长的乖巧,性子却是比起她小时候还有之过而无不及。 她调皮得很,属于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那种,十足的一个熊孩子。偏偏人又鬼精灵的很,嘴巴又甜又会看脸色撒娇,每每闯了祸总叫叶书离下不去手教训她。 相比之下,温冬荣就要叫她省心的多。 温冬荣的容貌长的像她,略有些男生女相,幸亏他性子和父亲一般镇定沉稳,什么事都不急不忙的。 每次叶书离看到儿子漂亮的像小姑娘一样的面貌时,都要带着几分骄傲地摇头感叹:“幸亏性子好,否则长大了到似楚潇那一款,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第380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又是两年的时光很快过去,转眼间一对儿女已经五岁半了。 这五年间来,温瑾睿连同裴琅与朝政新秀陆寒等人,以风雷厉行的手段将苏家余下的实力尽数打击后退,巩固了新皇龙珩的地位。 旱灾第二年后便是洪涝,好在一早便有做好万全之策的准备,大安朝修生养息了三年,便很快又迅速恢复了。 龙珩虽不是最惊才绝艳的帝王,却是最为和善,听取百姓心声,为百姓着想的帝王。大安在他的带领之下,很快就迎来了一个新的繁荣盛世,而国家的强盛也抑制住了邻国与边疆外邦的野心。 京城人都道,这裴琅与温瑾睿二人虽都是陛下的宠臣,但真较论起来,这最为风光、权势滔天的还要数温瑾睿,前途不可估量。 然而,这个被无数人高高仰望的男人,被万千少女梦想的男人,却在人生最为风光的时候,辞官了。 这一消息流出,全天下立刻哗然不已,京城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纷纷猜测这其中的真相。 饶是他们如何口沫横飞地分析这朝中的阴谋诡计,却没料到,温瑾睿辞官,原来只不过是为了陪妻子嘉懿公主,带着一双儿女走遍天下。 从此远离世俗纷争,闲云野鹤,只羡鸳鸯不羡仙。 得知真相,无数人默然,良久只得长长一声叹息,不知是何复杂感情。 …… 七月,城外的夏日树林茵茵,马车前的马儿抬了抬腿嘶叫了一声。 “蓁蓁,你给我老实点!” 看到坐在马车上还要不安分地探出身子去拽马尾巴的女儿,叶书离连忙一把将她拉回来,面色微恼地训道:“再不乖乖坐好,我就不带你出去玩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府里算了!” 闻言, 温蓁蓁狡黠灵动的眼睛一转,顿时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扑到叶书离怀里撒娇道:“娘……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爷爷呀,爷爷长什么样子?和外公一样吗?” “听陆寒叔叔讲,边疆有好多骆驼,骆驼是什么,好不好吃?娘亲会不会用骆驼肉炒菜?” 叶书离翻了个白眼,戳了戳女儿肉乎乎的脸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瞧你都胖成个球了!” 说完,她听得外头的动静,便丢下女儿道:“好了,你乖乖和黑豆玩,不要去扯马尾巴了!”随后便掀开了车窗帘子看向窗外。 龙钰等一行人正赶来为他们送行。 “哎,你们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龙钰神色幽幽地叹道,脸色尽是不舍之色,裴琅站在她身旁,面色淡淡,一言不发。 看着这五年过去,仍旧是老样子的二人,叶书离心头默默叹了一声,面上却笑道:“这么伤感作甚?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与瑾睿成婚五年,还未曾拜见过母亲,着实不孝。待我二人去边疆转转,明年便回来了。” “对了,听司琂来信,凤凰又生了个儿子,我们正打算从江南那边绕一圈再去边城呢!对了,回程时,指不定他们夫妻二人也会同我们一起回京。” 听到这话,龙钰心头才觉得安慰了些,笑道:“我早就将贺礼备好了,就劳烦你们夫妻二人替我送过去了。” “姨姨!”听到龙钰的声音,温蓁蓁立刻兴奋地从车窗探出一个脑袋来,温冬荣也跟着凑了过来,糯糯地道:“姨姨好!” “宝贝儿乖。”看到这两个雪玉可爱的团子,龙钰忍不住上前揉了揉二人的脸蛋,眼中划过一丝羡慕。 远处的裴琅看到这一幕,眼神动了一动。 陆寒笑道:“好了,不耽误你们启程了。哎……温兄你这样潇洒地丢下一切就跑了,可苦了我和裴兄几人!” 温瑾睿一挑眉,淡笑道:“京城这边有你们在,我自然是什么也不用担心的。” 低声交谈了几句,见温蓁蓁与他打招呼,陆寒便上前笑着将她从车窗内抱出来骑在自己脖子上逗她玩。 看着温蓁蓁兴奋的样子,叶书离撇撇嘴道:“哎,瞧你们给她惯的。” 到了启程的时间,陆寒微微一笑,将女儿还给了她,温声道:“世子,公主,一路珍重。” 叶书离也冲他挥手笑道:“你小子可别再单着了,是时候也该成家立业了,希望下一次回京的时候,你已经抱上大胖儿子了。” 闻言,陆寒只是一直笑,挥手与她们道别。 看着这个明眸依旧的女子,陆寒心里释然,见她过的这样幸福,他也替她感到高兴。 马车缓缓驶向远方,叶书离忍不住掀开帘子,回头望了一眼。之间裴琅仍旧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们,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身子动了一动,冲她点了点头。 一路珍重。 随后,他便转过身,快步跟上了龙钰的步伐,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遥在他旁边,却也不落下半步。 马车走过山山水水,向着江南一带与边城出发。 每每路过青山秀水,百花绽放之地,一家四口都会驻足停留一段时间。 这日,他们又路过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你们在车上等我,我去给你们买些糕点来充充饥。”温瑾睿说完,便拿着荷包跳下了马车。 见到路边的小狗撒欢,庄稼汉在小路上赶着鸭子,一片嘎嘎的叫声。姐弟二人甚是稀奇,俱是央求叶书离道要下去玩一会儿。 叶书离被他们缠的没辙,只得扬扬手道:“去吧去吧,别跑远了,玩上一刻钟就回来。” 姐弟二人立刻欢呼着跳下了马车,叶书离这才吩咐道:“蛋儿,你去看着他俩,别叫蓁蓁那丫头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两个小家伙越跑越远,到处撒欢,玩着玩着便发现一群小孩子正对着一个蒙着面的中年妇女丢石子,妇人却像是没感受到一般,继续地默默洗着衣服。 “丑八怪!丑八怪!疯婆子!” “她是不是哑巴呀!” “不知道,她长的好丑,上次傍晚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了,可把我吓坏了!” 见到这群孩子的举动,温冬荣立刻便拧起了眉头,上前挡住了那沉默的妇人,严肃地大声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看到精致漂亮的两姐弟,围观的小孩子皆是好奇地问道:“你们是谁?” “她是坏女人,你不要护着她!我听王婆说,这个女人是坏蛋,她害死了自己的夫君!” 温冬荣还小,并不懂这些事,闻言却皱眉道:“道听途说怎么能当真?你可有亲眼见过?” 闻言,那浣衣的妇人手下顿了一顿,又继续洗起衣服来。 那小孩子一噎,两边顿时激烈地争吵了起来。 听到争吵声,叶书离皱起了眉头,立刻赶过去,高声道:“蓁蓁,你又做什么了?” “才不是我呢!娘亲,是有坏孩子欺负这个大姨!阿荣在和他们讲道理呢!”温蓁蓁不满地说道。 叶书离与荷包蛋俱是上前一步,却见那些孩子见到荷包蛋五大三粗,冰冷冷的眼神,顿时吓得大叫一声,作鸟兽状奔散开来了。 抽了抽嘴,叶书离将一双儿女都揽进了怀里,并没有去在意那个不说话的奇怪妇人,只是捏着他们的脸蛋道:“一会儿不见你们,就给我找事儿!” “没有嘛……” 那妇人余光瞥见这一幕,却是浑身一震,抖着身子低下了头。 竟然是她…… “阿离,怎么跑下车来了,害我好找。”身后,温瑾睿的声音传来。 “来啦来啦,马上就回来!”叶书离高声答应道,连忙扯着温蓁蓁和温冬荣往马车走回去。 叶溪菡蹲在溪边,一动不动神色幽幽地看着他们,怔怔地出神。 竟然在这里也能碰上叶书离,她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遇见这些人了…… 当初与姜寒君分手后,她回过神来立刻便去医馆医治自己脸上的上,却不小心在去看元姝问斩那日,被天香楼和素菱的人抓了个正着。 那天香楼的妈妈见她容貌被毁,顿时气的大骂了一顿,直喊亏本。 最后为了那当初买下她十两银子,在素菱的作梗下,她被卖给了偏远乡下一个动不动就爱打骂她的醉汉,连身上所剩下的一百多两银子也被发现而抢了去,被好赌的丈夫输了个精光。 后来那男人出意外在家中醉死了,村里人便都道她克夫从而疏远了她,五年来一个人日子过的极为清苦。 看着久违的叶书离光彩照人的模样,看着她身边温柔宠溺的男人,还有一双儿女,她闭上眼,脑海浮现出当初在文国公府被娇宠的一幕幕,心中止不住的懊悔。 若是当初…… 离去的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依然还能传入她耳中。 温瑾睿笑吟吟地道:“我听当地人说不远处有一道瀑布,景色壮丽之极,要不要去看看?只是怕是又要耽搁一天路程。” “当然要看了,你说过,要陪我走遍天下的……!”叶书离靠近他怀中道。 温瑾睿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好……青山秀水,大漠残阳,我用一辈子陪你看尽山河风光……” 说完,他在叶书离额头印下一吻。 旁边的温冬荣脸色微红地立刻拉开了自家探头探脑的姐姐。 “嗨呀!爹爹娘亲羞羞!”温蓁蓁却是吐着舌头大声说道。 ——正文完—— 番外 大安旧事秘闻录(1)(庆帝、温衡、龙馨) 二人新婚不久,温衡走的那日,送别之后温瑾睿便搂着她在将军府庭院中的夕阳下,细细地将从温衡初得知的皇朝往事一一告知了她。 一直对皇家辛秘感到疑惑的叶书离终于恍然大悟,在听完所有的真相后,唏嘘不已地长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太上皇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过去……” 她挑了挑眉,庆帝龙拓的人生可谓精彩的能拍十部电视剧。 皇宫,紫宸殿内,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庆帝,在得知温衡依然离京后,终于闭上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听着身旁宫人们的哭喊声,他思绪恍惚,迷离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他叫龙拓,可他不是龙拓。 他不过是德珍皇后从宫外抱养回来,顶替死去的五皇子,真正的龙拓的弃婴罢了,而这个身份的生母,便是常太妃……不,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从良媛晋升为妃子的常贵嫔。 从记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这个事实。 昭帝雨露均沾,后宫枝叶繁茂,子嗣也甚多。见后宫中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怀上,德珍皇后自然坐不住了,这后宫之中,唯有她的儿子,方能成为太子! 苏家是一个百年望族,族中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极为复杂,德珍皇后也出自苏家,昭帝既依附苏家,又无比忌惮他们。 按照大安的规矩,皇后所出的嫡长子默认为太子,但也有择良而立的。 然德珍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在接下来接连出生的兄弟姐妹中,着实不起眼。昭帝大概也发现这孩子天资平庸,因而以皇子年纪尚幼之由迟迟不立太子。 德珍皇后自然明白昭帝心中的想法,因而怎能不急?她需要一个可以利用与信任的棋子。 后宫的水很深,那些看似品级地位的妃子,大多背后都被高位的宠妃拉拢,你若是一个不小心轻看或是得罪了她们,或许就要吃大亏。 德珍皇后对后宫那些美貌的女人都不放心,因而她选择了自己身边的人,那个从小在苏府伺候她长大,入宫又作为她的心腹相伴了多年的婢女,其貌不扬的常安。 她亲手将常安送上了龙床,奈何常安性格虽好,但姿容实在不出色,昭帝一时新鲜过后就将她忘在了脑后。 好在常安的肚子很争气,只一次侍寝就怀上了龙种,因而得了个良媛的品级。 在德珍皇后的庇护下,常安很顺利的诞下了腹中胎儿,还是一位皇子。 彼时安朝正与邻国开战,大肆侵占疆土,常安生产之日传来战绩捷报,昭帝龙颜大悦,为五皇子赐名龙拓,又封了常安为贵嫔。 从昭帝取的名字,旁人就都看得出来,这位帝王野心志向极大,想要吞并邻国开拓疆土。 彼时相隔一月,德珍皇后也二胎诞下了一位公主,名馨。这是庆帝的第一位公主,又是皇后所出,因而很受昭帝宠爱,一出生就得了舞阳二字封号。 德珍皇后见自己怀胎十月却生下一个公主,说不失望是假的,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常安所生下的龙拓。 这孩子教养好了,对她的儿子龙霆乃是一大助力。 常安对这一切都默默地接受着,她向来无欲无求随遇而安,或者说就算她心有不满,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她太过渺小了,也很低调。 但孩子的出生给她的生命带来了一抹绚烂的色彩,她枯燥无聊的宫廷生活开始变得不同。 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常安觉着,只要她的拓儿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即便在宫里熬一辈子白头也是值得的。 儿子是她生命的精神支柱。 可惜好景不长,飞来横祸。 她的拓儿中了后宫女人的阴招,不过五个月大便中了毒,奄奄一息,昭帝费了好大劲才令整个太医院将龙拓救回来。 事后,昭帝彻查此事,发现原来是淑妃妄图对大皇子龙霆下手,却阴差阳错叫龙拓给他挡了一劫。 昭帝震怒,将淑妃打入冷宫,又清缴了一波背后的势力,波涌平息之后,所有人都道,幸得五皇子吉人天相,躲过一劫有惊无险。 可是常安知道,她的拓儿早就中毒而亡了,现在这个孩子,不过是德珍皇后费尽心机从宫外寻回来的,与拓儿同龄,面容相似的弃婴罢了。 常安知道,德珍皇后还需要利用龙拓的身份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所以“龙拓”不能死。 这么些年来,常安头一次感到如此愤怒与绝望,唯一的儿子死了,她心中的希望也破灭了。 拓儿死的那样凄惨,却叫人一声不吭地抱走了,换了另一个孩子来顶替了他尊贵的身份,享受着锦衣玉食的一切,偏偏她无力反抗德珍皇后。 因而只得将愤怒与怨恨转移到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来。 为了区别他与自己的儿子,常安唤这个孩子为阿拓。 她不喜欢他,因而十年间来,她冷眼看着这个孩子跌跌撞撞地长大,在风云诡谲的皇宫中尝尽无数心酸与不公的疾苦。 但常安没有丝毫所动,她只觉着,阿拓夺走了拓儿的一切。 龙拓从记事起就知道,常贵嫔不喜欢他。他不是真正的五皇子,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龙霆开路。 这个后宫中,没有任何人在乎他关心他。 曾经只有面容慈和的皇后会关心他的学业和身体,龙拓以为皇后是这个后宫中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因而拼命努力地学习每一项功课。 然而在某一次他在学堂之上大放异彩,不仅压过了一众皇子,甚至还将大皇子的光辉也夺走后。 他看到一向温和的德珍皇后沉下了脸,再没了笑容。 “阿拓,这个皇宫中,只有你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你懂吗?” 那一刻他如置冰窖,什么都懂了。 于是他开始藏拙,把自己伪装得平庸普通起来,而私下却将那些惊才绝艳的文章与想法尽数暗示透露给了龙霆。 昭帝原本欣喜的目光很快就变得失望,转而放在了那个后天顿悟的大儿子龙霆身上来,在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龙拓以为,他这辈子永远都要顶着别人的身份,为另一个人而活的时候。 却没料到,她的出现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番外 大安旧事秘闻录(2)(庆帝、温衡、龙馨) (上章有小bug,龙馨比龙拓小约5岁。) 那人是天之骄女,被无数人捧在手掌心中,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皇宫中最闪耀的星芒,和他这块灰扑扑、毫不引人注目的石头完全不同。 她很聪明,性子也开朗,说话大胆什么都敢尝试。倘若她为男子,必然是比她那嫡亲大哥要强上许多的。 彼时龙拓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谈不上有任何感情,在看到她时只有艳羡与自卑,甚至还有些抵触。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和这位大安的长公主有什么交集。 那是一次意外的邂逅,彼时他不过年方十五。 听风阁附近有一处小小的凉亭,那里地势偏僻,很少有人前去。龙拓却甚是喜欢这块静谧的地方,时常于此自修学业。 那天夏日薰薰,阳光正好,龙拓从听风阁取完书籍回到凉亭中,便看到龙馨正站在凉亭中仔细打量着被镇纸压住的文章。 虽才得十岁,倾城之姿依然显露。似是注意到他的存在,龙馨抬头看他,挑了挑眉道:“我道大哥如何会想出那样精妙的文章,原来一切都靠着五哥的功劳。” 见秘密被发现,龙拓有些踌躇。他向来沉默寡言,第一次和龙馨单独相处,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憋了半天只得对她行礼道了声午安。 龙馨“噗嗤”一声笑了,暖风吹过来将她额前的发丝细细地打乱。 “何必如此拘谨?你可是我五哥。” 龙拓微微一颤,是啊……他名义上是她的五哥,可他却下意识地做了宫人的谦卑之态,将心头深处的自卑之色展露无遗。 于是他只得转而说道:“那文章……见太傅夸赞的紧,我便从大哥哪儿抄了一份来研习。” “可莫要唬我,大哥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龙馨稚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否的神情,撇了撇嘴道。 她天资聪颖,又极为得宠,哪怕是对于已然成为太子的亲哥哥,说话也毫不客气。 嘟囔完这句,龙馨难得地与他论起史书来,各种犀利的言辞和针对问题一针见血的言论叫龙拓暗自心惊,忍不住和这个小丫头起了几分攀比之心,兴头上来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真才实学,完全忘记了要藏拙。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他才冷汗涟涟,只是龙馨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让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这位公主一向性子直接,脸上从来都会把内心深处的情绪展露无遗,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喜欢就是喜欢。 哪怕是太子还是昭帝,若是心头不满她也不会掖着藏着,可昭帝就是喜欢她这副性子,宠爱得紧,因而就算旁人心有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能怎么办呢?那是天之骄女,有着睥睨傲视一切的依仗和资本。 就这样,他心中有了一股微妙的复杂与快意,众星捧月的太子在她口中不过如此,但却承认了他的本事。 从那日以后,他们间的交集便渐渐多了起来,讨好龙馨的人有很多,但她看得上眼的却很少。身边之人见默默无闻的他竟能得龙馨的青眼,无一不讶然,寻思着他背后是做了什么小动作。 凭着与龙馨的关系,往常对他这个母子皆不得宠的皇子,漠视嘲讽不屑一顾的人们也慢慢换上了一副和气友善的面孔与他相交。 尽管龙拓知道那些人讨好的是公主而不是他,但生平头一次尝到这种滋味,令他心头荡。漾不已。 其实龙馨与他相处时,并没有把他看作什么特殊的人。在她眼里,龙霆与龙拓对她来说都一样,哪怕二人资质地位悬殊,她的态度也未曾有任何偏颇。 但正是这种态度给了龙拓不一样的感情。 冷眼他看得太多,谄媚令他反感,只有龙馨这样将他当作普通人一般毫无差别的对待,让龙拓心里感到极为舒心。 朝夕相伴之下,情愫就这一样一丝丝暗生,只是龙拓还不懂得自己对这个妹妹的异样感情。 龙拓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向外展露真实的自己。他迫切地想要从这个尊贵而美丽的少女眼中看到赞赏与认同,她的一句夸赞和一个眼神都能令他感到莫大的满足。 沉浸在这份异样感情中的他,没有注意到龙霆与德珍皇后等人愈发阴沉的眼神。 毫无意外的,德珍皇后出手了。 那是在龙馨十三岁的寿辰上,他心情激动而期待地准备送出为她准备了许久的礼物,却不料一杯烈酒下肚,醒来后便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身旁还有一个浑身赤。裸的宫女。 周围乱糟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龙拓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只记得昭帝的怒吼和德珍皇后的劝说。 他酒后失态,染指了龙馨身旁的贴身宫女。 在年幼而最为受宠的公主殿中做出这等事,昭帝大怒,下令棍杖五十,差点将他打个半死。还余十二棍杖的时候,他已是昏昏沉沉,意识就要脱壳而出。德珍皇后在一旁殷切地劝说,看着他的目光却是阴冷无比,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德珍皇后在警告他。 昭帝不依不饶地要将拿余下的十二棍杖补全,倘若真的照做或许他就没命了,关键时刻,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冲了出来。 常贵嫔神色慌张满面懊悔地跑出来,泪流满面地在昭帝面前求了许久。 或许是常安一向安分守己的表现令昭帝还算满意,又或是她提起当初龙拓为龙霆挡下一死结时,动了恻隐之心,最终还是放过了他。 龙拓说不出对这个对自己不管不问,冷淡了十多年的常贵嫔是什么感情。 只是自那一次后,常安的态度莫名地转变了,待他愈发的好,仿佛是要弥补往日的种种一般。 他受了重伤高烧不止,常安在他身边哭泣不止:“拓儿已经走了,连你也要抛下我吗?” 这么多年来的孤寂,终于在龙拓差点死掉之时,令常安认清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感情。 龙拓却是昏昏沉沉地只想着龙馨,发生了这样的事,龙馨会相信他吗? 还有那份没能来得及送出去的生辰贺礼…… 他身子转好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了。身边宫人对他的态度又是一次大大的转变,但各种冷言冷语都不能令龙拓有所触动,他好不容易才寻着了个机会,单独面见龙馨。 踌躇不安了好一会儿,他才沉默地开了口:“那日没能及时为你送上寿礼,你莫往心里去……” 他伸出手,将一个精致而栩栩如生的凤鸟木雕递给她。 那一阵子龙馨忽然迷上了这一类的手工雕刻之道,他暗中记下,默默地偷偷学了许久,花费了数夜心血才亲手做出了这只凤鸟。 昂首高鸣,展翅欲翔,就如同她一般。 龙馨下意识地伸出了手,龙拓喜出望外,然而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木雕落在地上发出一生清脆的声音。 龙馨在他松手的一刻,蓦地将手收了回去。 “你……是不是还在意着那件事?若五哥说那事非我本意,五哥是被人陷害的,你会相信吗?”龙拓一慌,声音沙哑地问道。 龙馨眼眸中的复杂之色一闪而过,没有回答便走了。 彼时他还不知道,德珍皇后早已将一切真相与利弊分析告知了龙馨。 “阿拓而今十八,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事也能理解,依我看……他后院里还空着,是该添人了。”皇后如是说道。 在她的推动下,昭帝手一扬便同意了她为龙拓择选皇子妃。 他未来的正妃,父亲不过官居从四品的,无甚实权,而未婚妻本身在家中也不如何受宠。 德珍皇后心里打什么算盘,龙拓一清二楚。她这是怕养虎为患,又舍不得弃他,这才想掐住他的羽翼,牢牢地掌控他。 那一段时光,是龙拓人生中的最低谷。昭帝的愤怒与失望,龙馨的疏远,皇后的打压,还有宫人们的不敬与疏远,令他无比煎熬。 还好,这一段难捱的日子中,还有常贵嫔护着他。 仿佛是终于接受了他这个鸠占鹊巢的儿子,常安想通了一切,默默地用自己微小的力量护着他,给予了他这一段灰暗时光中唯一一丝阳光,二人终于冰释前嫌,亲如母子。 大安很快便动荡了起来。 十多年前那个被大安吞并灭亡的邻国余孽,与另一个国家的势力勾结,为复仇而韬光养晦了十五年,卷土重来。 昭帝年轻时骁勇也好战,而今也和那些老将一样,身子大不如前。再加上这些年大安风调雨顺过得太好,战火硝烟过后着重于农商与科举,战力大不如前。 边关急报频频,战事屡屡败退,军中士气低迷人心散乱,急需有人坐镇。 昭帝妄图御驾亲征,遭到了朝中所有人的反对,一番激烈争论之下,龙拓站了出来。 眼下正需一个人去稳定军心,昭帝不合适,其余皇子一个个也噤了声,龙拓能站出来再好不过。 他亲自请命赴往边疆,为国效力,果然收获了一片称赞与激励。但私底下都笑话他是想出头想疯了,旁人躲还来不及,他却做出这种找死的行为。 番外 大安旧事秘闻录(3)(庆帝、温衡、龙馨) 但龙拓却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他不愿在做别人的影子了,也不想再为他人作嫁衣裳了,他明明有着一众皇子中最为出色的能力。 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对于权利与地位的渴望,同样滋生着野心与不甘。他恨这个世间的不公,却又无可奈何,然战争却是他的一个机会。 或许他会死在沙场上,但是他不后悔,哪怕是死他也要为自己的人生争上一回! 他临走那日,常安哭了很久也没能动摇他的决心。 唯有龙馨欲言又止的神情令他脚下微微驻足,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未来的庆帝离开了这片阴云笼罩了他十八年的皇宫,揭开了他短短四十四年生命中最为绚烂的一页。 龙拓天资极高,眼界不凡,心思慎密,因着在皇宫多年并不得宠,吃惯了苦头对边关艰难困苦的生活也适应得极快,这样的表现夺得了不少将领的赞扬。 来到了这片战场,他丝毫不再掩饰自己,开始展露锋芒,即便军中身居高位的人并不看好他,他也依然毫不退缩地去争取。 他彻夜不眠的谋私计策,想尽一切办法退敌,这番隐忍与努力很快便得来了回报。 在龙拓的计谋与带领下,边关终于打出了开战以来的第一个胜仗,立刻激扬了士气,稳住了军心。 随后他一鼓作气,又接连拿下几个大大小小的战役,得到了大安军中上上下下的一致肯定,很快便也惊动了朝廷。 昭帝惊讶之余极为欣喜,大大赞扬赏赐了他,德珍皇后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知道这是国家危急存亡的关头,动不得龙拓。 而且战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就了结,以龙拓为首,大安与大魏展开了一场长达六七年的拉锯战。 在这一片刀光剑影的铁血战戈之中,龙拓结识了生命中第三个对他影响极大的人。 那人叫做温衡,于一次被大魏敌军偷袭的战役中,他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劝说了军队撤退躲藏。随后又以少对多,连番使计带着众人出其不意地杀了个回马枪,不损一兵一卒叫敌军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一战成名。 龙拓急需用人,便毫不吝啬地提拔了这个年方二十二的年轻人。 听温衡说,他不过是北方一个村落里的庄稼汉,因着离边关较近,便被朝廷强行抓了壮丁,家中还有一妻一幼子。 龙拓却发现此人虽出身低微,无甚多少学识,但却机敏的紧,乃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因而动了心思提点他。 温衡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在他亲身倾囊相授之下进步迅猛,很快便能举一反三,饶是龙拓也忍不住赞叹不已。除此之外,温衡历练刻苦,他天生力气就比常人超出许多,在习得武斗技巧后,很快便打遍军中无敌手。 三年朝夕相处之下,龙拓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知己,二人私下结为异姓兄弟,亲如家人。 彼时温衡与龙拓皆是战功累累,大魏余孽也呈颓势,终于得了一个喘。息的时间,可班师回朝。 昭帝也非常想见一见这个屡屡破敌的神将,便召了温衡同龙拓一起回京受赏。 昭帝本身就好战,对于这样在军事上如此出色的儿子和英才,自然不会吝啬,极其爽快地封了温衡做偏将。 年方二十五的将领,羡煞多少旁人。 三年过去,龙馨依然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她雾鬓风鬟,出落得极为动人。 看着这个长大的名义上的妹妹,龙拓心头一动,忽然间便明白了年少之时心中的悸动是什么。 但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 征战三年才归,也是到了他与阔别已久的未婚妻子大婚的时候了。娶了正妻,龙拓下定决心,要将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埋葬在心中,从此不再被人左右。 却没想到,龙馨主动地来招惹了他。 “五哥,你终于回京了,幸好没事……” “五哥,边关的日子很苦吧?回来了可要好好歇上一阵子。” “五哥,五皇子妃长的很是端庄呢,你有福了。” “五哥……三年前你走那日,其实我想对你说……生辰上那事,我一直都是信你的。” “阿拓……我可以叫你阿拓吗?我早就知道了……其实你并不是我的五哥……” 闻言,龙拓的身躯微微一颤。 龙馨不但没有疏远他,反而与他如同当初那般亲密,甚至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情。 这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感情像羽毛一样轻轻在龙拓心头扫动,又痒又难受,努力想要沉寂下来的心,终是不得解脱。 因他风头太甚,昭帝的天平开始明显地向他倾斜,令德珍皇后感到隐隐不安。 没有龙拓在的那三年里,没了为龙霆作嫁衣裳的人,他平庸的资质又再次暴露无遗。 于是德珍皇后提议为他封赐王府,却遭到了昭帝的拒绝。 德珍皇后越来越着急了,龙馨也和他走的越来越频繁,在这期间自然也同他的至交知己温衡所相识。 才停歇了几个月,边关又传来急报,大魏余孽垂死挣扎,仍然死心不改。 温衡和龙拓自然要再次回到边关,这一次奉昭帝的命令,他们准备将大魏余孽一网打尽,彻底清缴。 却不料这一次在德珍皇后的干扰下,身为太子的龙霆也要随他们一同出征。 龙拓明白德珍皇后的威胁与心思,她这是要自己把一切的功劳全部让给太子。 只是,他怎么可能甘心呢? 该是他的,他绝不对在傻傻地让给别人,更何况他如今有了反抗的能力。 然这一仗打的却比较想象中的要惊险得多,大魏再次与大齐结盟,重振势力卷土而来。 德珍皇后原本以为胜仗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只盼着龙霆去了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捡个功劳,却没想到意料之外地将他推入了险境。 谁也没料到,在一次大魏与大齐的联合奇袭中,龙霆丢了性命。 那是一个火光漫天的黑夜,战马在嘶吼,风卷刮着火焰与鲜血,带来一阵阵*而血腥的气息。 龙拓重伤倒在一个军帐中动弹不得,火舌一点点吞噬着身旁的东西,帐外嘶吼杀伐声不断传来。 他苦笑一声,没料到竟然在这里翻了跟头。 本以为生还期望渺茫,在绝望之际,温衡却如浑身浴血的修罗一般,杀出重围直奔他而来。 “阿拓,太子殿下在哪!”温衡喘着粗气,一把将他背在背上,急不可耐地问道。 龙拓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忽地心头一颤,沙哑地说道:“我与大哥逃散了,不知道他在哪。” 其实龙霆就在主帐中,可是他却瞒了下来。 温衡神色焦急,却无可奈何,只得一咬牙将他救走了去。待援军赶到后,这才发现龙霆早已惨死在了帐中,皆是傻了眼。 龙拓面色悲戚,心头却在冷笑,不知德珍皇后得知此消息,该是何种表情? 朝中得知太子身死的消息,早就乱做了一团,可大安军队来不及悲伤,很快便要立刻振作起来御敌。 这一打又是三年,比前头的三年要惨烈的多。 彼时温衡已是名震四方,誉满天下的战神大将军,而龙拓也同样结识了与之多次生死与共的未来东阳王与武宣王等人。 三年过去,大魏与大齐终于败北,大安再一次取得了胜利,久别家乡的士军终于可受领封赏,再次还乡。 龙拓的正妃已是为他诞下了两个儿子,长子龙珩三岁,次子龙琋两岁。 回到朝中,朝廷果然乱作一团。 昭帝早年四处征战,而今身体依然快要枯竭,太子却战死沙场,龙拓在边疆浴血奋战,京城这边余下的几个皇子却是斗得头破血流。 没有了儿子,德珍皇后终于慌了,这一回她只能依靠龙拓,也只能选择龙拓。 但是尽管龙拓羽翼丰满,她的喉咙也依然紧紧地扼在他的脖子上。 谁叫他不是真正的龙拓……不是皇家血脉! 因而哪怕他登上了皇位,也依然要受到皇后的娘家——苏家的牵制! 各方面针对他而来的斗争令他应接不暇,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的妹妹龙馨,竟妄图勾。引温衡,甚至不惜对他下药!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龙拓是万分不敢置信的。 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位年已十八的公主,而今还未曾有婚约。 龙拓感到一片天旋地转,哪怕他与龙馨绝无可能,但曾经龙馨在他心底种下的种子却已经生根发芽。 当初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彼时龙馨有意无意地与他暧。昧,天天往他身边跑,其实是为了温衡? 到底是她故意的,还是他自作多情,会错了意? 心中有一种微妙的感情,总令他感觉似是被心爱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背叛了一般。 “馨儿,温衡他早已有妻有子,你明明知道的!”龙拓如是冷声说道。 番外 大安旧事秘闻录(4)(庆帝、温衡、龙馨) 谁知龙馨却一脸惊慌绝望,泪流满面地抓住他的袖子,声嘶力竭地吼道:“阿拓……是苏欢,苏欢他……” 苏欢是苏家主家的嫡长子,算得上是龙馨的远房表哥,早年便爱慕龙馨,这是周围人都知道的事情。 听龙馨提起苏欢,龙拓才感到一丝不妙。 待寻到了温衡他才知晓,果然他和龙馨什么也没有发生,但苏欢撞见龙馨却趁机行了不轨之事。 听闻那人不是温衡,龙拓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待看到龙馨绝望的眼神时却怎么也止不住心头的杀意。 虽然德珍皇后拼命地镇压掩瞒住了此事,仍是走漏了些许风声,看着陷入舆论漩涡的龙馨,龙拓心疼不已,终是暗中对苏欢下了死令。 一切计划都很完美,苏欢暴毙,没有人知道是他做的。 昭帝病的半醒不醒,皇位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眼前皇后乃是五皇子一党,龙馨此事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龙拓自然也是对皇位抱有野心的,但是他身边还有温衡,胜算极大,并不紧张。 却没料到,温衡竟要辞官回乡。 “阿衡……?”龙拓讶异不止地问道,不知温衡为何要这样做。 温衡沉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阿拓,我六年极少未归乡,家中还有妻儿。长公主的心意恕我无法接受,也不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我这便辞去将军一职,卸甲归田去。” 龙拓下意识地上前紧紧抓住她的袖子,厉声质问道:“阿拓,你竟要因这样的原因抛弃我吗?”还是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 温衡握紧了拳头,不言不语。 在龙拓不依不饶的再三质问下,他终是不得不开口道:“阿拓,三年前,你知道太子殿下就在主帐中的对不对?” 听温衡骤然间提起此事,龙拓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问道:“你真知道?” “果然是这样……”温衡闭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二人一番交心,龙拓才知道,早在当年温衡事后便知道了他的谎言,却替他遮掩到现在。 至于温衡为何要执意回京,则德珍皇后为了套稳温衡,要将龙馨嫁给他,他心中只有妻儿,自然不肯答应。 “阿拓,我并不想卷入你们的纷争中,看在我效力多年的份上,放过我吧。”温衡皱眉说道。 德珍皇后明显是想扶持龙拓称帝的,可龙拓当年却害死了太子,好兄弟的做法令他无言。 温衡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复杂的漩涡,想及时抽身,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龙拓的话语梗在喉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自己最大的秘密,解释自己那样做的原因。 温衡一声不吭地摸摸替他遮掩了三年,仁至义尽。 他说不出口,自然也没能留住温衡,这个战功累累的大将军竟不顾任何挽留,辞官还乡了。 旁人吃惊之际不由兴奋不已,五皇子龙拓没了温衡这个助力,接下来的皇位之争可就有意思了。 然而德珍皇后与苏家的手段也不是盖的。 这一年,长公主龙馨得了急病,需要去庙中静养;这一年,皇后将身份尊贵的苏家嫡女苏芳华,嫁与龙拓为侧妃。 苏芳华嫁过来一年,立刻便诞下了一个麟儿,为龙拓的第三子,名姚。随后,大病痊愈的长公主,又再次回到了皇宫。 龙拓握紧拳头,那个孩子,自然是龙馨与苏欢的种。 他曾劝过龙馨打掉孩子,却没料到龙馨无论如何也不肯,甚至还对他提出这样的请求,让那个孩子认他为父。 “阿拓……我不想嫁给任何人,我也不想杀掉腹中孩儿!” “阿拓,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给孩子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我不想让他就那样长大!” “阿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看在你我二人亲如兄妹的份上,帮我……我是他的母亲,以后你便是他的父亲。” 龙拓神色恍然,这个孩子可以当作他与龙馨的孩子吗? 看到昔年骄傲的如同凤凰一般的龙馨如今露出这样彷徨无助的神色,龙拓心软了,做出了令他后悔一生的举动。 他同意了龙馨的哀求。 他实在是低估了龙馨与德珍皇后,更低估了苏家的野心。 龙珧一岁之时,昭帝却还不迟迟再立太子,彼时温衡辞官后,大部分的兵权都归还给了昭帝,另一部分则分散在其他将领手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评价昭帝这个人,即使是他到了油灯枯竭的最后一刻,仍旧无言放任几个儿子厮杀,只为再最后选出那个力量最为强大的人继承皇位。 龙拓敏锐地感觉到,倘若那部分兵权不能拿回来,其他杀红眼了的皇子或许会强行逼宫造反也说不定。 德珍皇后提出以朝中无人能及温衡再适合掌管兵权不过的理由,要他劝温衡返京再任大将军一职,并将龙馨嫁与他。 他自然是很清楚龙馨对温衡的心思,但这一次,他犹豫着同意了。 因为他同样不想放弃皇位。 苏家的胃口很大,龙拓知道他们扶持自己的原因不过是想将他当作傀儡,从而达到控制朝廷的目的。 于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龙馨母女二人胁迫温衡再次进京,彼时温衡的次子也不过刚刚一岁。他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了温衡,并请求温衡助他夺得皇位。 温衡听完后大为震动,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倘若龙拓的身份暴露,那他必然逃不过一死。 为了保全这个并肩作战六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温衡选择留了下来,却没料到遭到了德珍皇后与龙馨的逼婚。 他那时已有妻儿,身为堂堂大将军,却被逼迫的苦不堪言,在莫大的压力下娶了龙馨为正妻。 龙拓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却没有选择出手相助,尽管他有这个能力,因为彼时他对温衡的感情已经复杂到了极致。 温衡肯留下来,皇位他唾手可得。但龙馨对于温衡的痴狂却令他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和怨恨,更何况对于知晓了他最大秘密的温衡,龙拓心底还有着深深地不安。 为了试探温衡对他的忠心,他放任了龙馨的一切所作所为,在他和德珍皇后的撑腰之下,龙馨没两年就逼死了温衡的原配,留下早产的女儿撒手人寰。 次年,昭帝逝世,他也成了大安的下一任帝王。 但是温衡已对他的态度心灰意冷到了极点,龙拓知道,是他对不起温衡。 番外 大安旧事秘闻录(5)(庆帝、温衡、龙馨) 而苏家与德珍皇后的面目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发现这个年轻的帝王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好拿捏以后,两方终于彻底撕破了脸皮。他从小便显露出不凡天资的次子龙琋,惨遭苏家毒手,而这一切的帮凶正是龙馨。 被心爱的女人所背叛,这个遭遇对龙拓的打击可谓不小。 彼时他也终于醒悟过来,不止是苏家,就连龙馨也暗生了心思,妄想日后他将皇位传与龙珧。 龙拓感到心中有着无法言喻的愤怒与痛苦,要他传位于龙珧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对他年幼的儿子下此毒手。 这个时候他也才知道,龙馨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一丝喜欢,自从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她每一次接近自己,皆是抱有目的。 龙拓感到心灰意冷,而此时的温衡也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将龙馨撇置将军府,带着儿女赴往边疆驻守。 这一去就是十七年光阴,再次相见时,二人已是白发苍苍。 “我保守秘密,并非只为你一人,同样是为了大安。” 龙拓清楚地记得温衡走前对他说的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令他无地自容。 温衡,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新帝非皇室血脉,三皇子乃是大长公主与苏家苟合之种,他知道这样的秘密捅出去,京城和大安会掀起什么样一片腥风血雨,在史书上写下怎样一篇丑闻,因而选择遮掩下了此事。 大安才刚刚经历了长达六年的战乱,早已满目苍痍,经不起折腾了,个人恩怨儿女情长在国家大事面前,必须让步。 这个男人就这样默默地背负着苦楚与仇恨,无怨无悔地在边关守卫着大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龙拓纵然后悔不迭,却无颜面见温衡,更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 而此时,苏家拉拢了昭帝的宠臣裴家,两方势力展开了长达多年的拉锯战。 苏家把握着他的秘密,他同样把握着龙珧的身世秘密,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龙馨的儿子有着非同常人的资质,三岁能背诗,七岁会作文,称一声天才也不为过。只是这个孩子的心性却不如何,在龙馨与德珍皇太后的诱导之下,从小便将他视为大敌。 龙珧从年幼之时便展现出了心狠手辣的一面,看着他一天天羽翼渐丰,龙拓心里危机陡生。 他知道苏家一直在暗中寻找传国玉玺,因而将玉玺秘密中交给了他在宫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保管。 也是这样,已成为太妃的常安装疯卖傻,痴痴呆呆了十几年,只为替他守住作为他命脉的玉玺。德珍皇后到死也没能如愿以偿寻得传国玉玺,就这样抱憾而去了。 龙珧果然如他所料那般不择手段,城府极深,庆帝老了,多年相斗下来,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 令他没料到的是,温衡的二子竟孤身一人独自闯入了京城斗争的漩涡中。 他知道这个少年是想为他母亲报仇,而龙馨也同样极度厌恶他,因为温瑾睿的容貌像极了他的母亲。 龙拓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暗中默默地帮助这个还略显浮躁,锋芒毕露的少年,助他躲过一次次暗杀,化解一次次危机。 好在温瑾睿的确没有令他失望,这个少年成长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在一次又一次的斗争中吃尽苦头后,抹去了最初的青涩,藏起了浑身锋芒。 龙拓隐隐约约总能在他身上看到温衡的影子,这个少年的性格极其隐忍而坚毅,像极了他的父亲,是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假以时日,必定不凡。 果然,在他和楚潇等人的暗中调查下,很快便发现了龙珧私下在郦城扌喿练私兵一事,龙拓在心惊龙珧的手段和心机之时,立刻派他们去寻找证据,果不其然引来了龙馨等人的杀招。 也是那一次,庆帝头一回对一个闺阁少女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知道这个叶国公家的嫡女是龙钰的至交好友,只是传闻中名声颇为不堪,却不想这少女勇气非常,更是于千钧一发之际,沉着冷静地救了温瑾睿一命。 温瑾睿与叶书离在京中闹出的流言他是清楚的,但庆帝从未去深思过一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温瑾睿愿意护着这个少女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他相信温瑾睿不会看错人,而这个姑娘也的确令人刮目相看,在最为危险紧要的关头,替他将传国玉玺完好无损地带出了皇宫。 温瑾睿于乡试之上大放异彩,他毫不犹豫地提拔了这个年轻人,将他放置高位与龙珧一方相互抗衡。 在这个年轻人正式踏进京城诡谲的风云漩涡之中后,他的长子龙珩如有神助,京城的局势很快便慢慢动荡了起来。在优势渐渐倾倒向他们这一方后,龙珧果不其然地变得急躁了起来。 平心而论,龙珧此人的资质与温瑾睿不相上下,他暗中伺机而动十几年,端的是心性超乎常人,只是比起温瑾睿,在隐忍沉着上还是差了太多。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极其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极端的多疑。再加上他无论对谁都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龙拓深知他必然留不住人心,这也才有了裴琅的反水。 倘若他在耐心一点,隐忍一点,就不会那么快露出马脚,再反扑的最后一刻被扼断了喉咙。 楚潇带着军队及时赶了回来,龙珧身死金銮殿,而他已是油灯枯竭,哪怕是妙手无双的司琂也无力回天。 见大势已去,龙馨疯疯癫癫地跑进来,要替丧命的龙珧报仇。 呛人的浓烟之中,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龙拓剧烈地咳嗽着,思绪飘忽。 这个顶替着别人的名字,磕磕绊绊的一生,终于走到最后,可以解脱了。 只是临走的前一刻,他心中唯一无法释然的,就是对于温衡深藏多年的愧疚。 浓烟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魁梧熟悉的身影,提着长枪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走来,一如当年他重伤倒在军帐中之时,从冲天的火光中将他背起救出。 这不是错觉。 *的大手,*的背脊,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如出一撤,不同的是如墨的黑发而今已是两鬓霜白。 龙拓的一颗心骤然剧烈地波动了起来,万般复杂情绪凝心头湿润了眼角,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句沙哑的呼唤。 “衡哥……” 原谅我。 —大安旧事秘闻录 完— 番外 今夕何夕共烛光(1)(叶归然、苏芳华)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芳华,和我一起逃吧!” 每每午夜梦回间,她都会突然惊醒,回过神来后坐在华丽而冰冷的枕衾旁失神。 苏芳华觉得,自己是被上天所厚爱的。 在那个天下局势动荡不安的战乱年代,她有幸投生在苏家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衣来伸手,无需受颠沛流离之苦。 但她又觉得上天对她是薄爱的,否则既然给了她高贵的出身和出众的容貌,为何又剥夺了她做一个女人的权利呢? 在被卷入那件事之前,她一直是快乐的,尽管身在苏家并不自由。 苏家是一个百年望族,子孙繁衍至今,整个家族枝繁叶茂。她不过是众多兄弟姐妹中毫不起眼的一个,顶多是她身为主家嫡女的尊贵身份另他人要高看一眼。 苏家是读书人的修罗场,族内人才辈出,明争暗斗极其激烈,谁也不愿落后谁一头,都想在族内大放异彩。 他们可以为一本古籍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是为学堂一个靠前的座位大打出手。 女儿家们也是琴棋书画样样不离手,还要争分夺秒地学习女红和品茗,生怕一不注意就被人比了下去。 苏芳华却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她不想练字也不想练琴,更不愿意为了吸引男人的目光而去和姐妹琢磨打扮一上午。这个外表端庄典雅的闺秀,其实骨子里是叛逆而渴望自由的。 她的懒散和不作为令长辈无不失望,母亲也叹息连连,身边的兄弟姐妹见她如此,也隐隐看不起她。 但是苏芳华不在乎,苏家又那么多女儿,少她一个又何妨?何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呢。 父亲和长辈们并不知道,在没人的时候,她常常摘下娴静的面具,做出一些正经贵女从来不会做的事。比如掏鸟蛋、偷老太君莲池里的锦鲤,又或是偷偷小小地恶作剧报复一番嘲笑她的兄弟姐妹。 还有……趁府内不注意,偷偷女扮男装跑出去。 倘若母亲知道的话,非将她骂死不可!但是苏家有那么子女,又有谁会在意这个除了容貌与身份以外,再无拿得出手的平凡女儿呢。 在一次被母亲数落完的午后,她又偷偷溜了出去。 苏芳华仍记得那一天,春日融融,阳光绚烂,空气里到处都散发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 城外的风景比沉闷的苏府有趣多了! 她玩心大起,却也不敢走的太远,因而在城门外附近的小河边独自采起花来,却瞧见不远处有一白衫男子悠哉悠哉地坐在藤椅上钓鱼。 他背靠在藤椅上,一顶有些破旧的草帽盖在脸上,看不清他的面容,似是在小憩。那鱼竿并未握在他手里,而是被胡乱地卡在一旁的石缝中。 苏芳华从来没有在野外钓过鱼,见那男子睡着了,她顿时心痒痒的,摒住呼吸轻轻地挪过去,悄悄地动了动他的鱼竿。 “姑娘,你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苏芳华吓了一跳,连忙丢下鱼竿转身尴尬地看着他。 “对……对不住,未经允许便动了你的鱼竿。”她像是被抓到了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乖乖地站在一旁说道,随后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怎知我是女子?” 那男子摘下草帽,露出一张极为好看的玉容,那双眼睛好似烟波一般,对什么都不在意,仿佛任何事也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苏芳华顿时便被这个男子周身的气息给吸引住了,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有一种感觉令她极为向往与喜欢。 听她反问,那男子的眼神看向地上被她扔得到处都是的野花,挑了挑眉不说话。 苏芳华吐了吐舌头,见被识破了,便也不再忸怩,大大方方地说道:“你在这里钓鱼,为何那鱼钩上没有鱼饵?这样可钓不上来鱼的!” 那男子伸出一指摇了摇:“古人言姜太公钓鱼,直钩无饵仍有所获,我这便来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会有那样傻的鱼上钩。” 苏芳华被他这奇怪的回答逗笑了,但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不妥,于是连忙收起笑道:“那你在这里钓了多久了,可有傻鱼上钩?” “接连钓了七天,没有。”那男子摇了摇头。 苏芳华顿时瞪大了眼睛:“七天……” 明摆着不会有鱼上钩,他却一连在这里钓了七天鱼,这人真是好生奇怪。 “你这样是不可能钓上鱼来的,这河里的鱼聪明的很,上一回我见渔家捕鱼都废了好大劲呢。”她摇了摇头直言道。 男子却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怎知我钓不上来?兴许你下一次在看到我时,我便已经钓上来了。” 苏芳华觉得这人甚是有趣,因着一句戏言,她第二日竟真的又去了河边,果然便见到那男子早已坐在藤椅上。 这回,论到那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兴味,笑言道:“姑娘,你还真来了?” 苏芳华耸了耸肩,反正她在苏府里憋着也是憋着:“你今天钓上来了吗?” “没有,兴许明天就钓上来了呢。” 苏芳华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着了魔一般地天天偷偷往城外的河边跑。一连跑了一个月,那男子也没能钓上鱼,闲暇时刻二人便随意谈天说地,竟意外地合拍。 而她也终于得知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唤作叶归然。 苏芳华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这个男人是文国公府最小的嫡子,是京城有名的浪子,向来随性不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不会在意他人的目光。因而常常做出一些超乎常人的惊人举动,是京城中有名又有才的怪人。 既然是叶归然的话,能连着一个多月坚持不懈地用无饵鱼钩钓鱼,也就能理解了。 一个骨子里叛逆而渴望自由的人,碰上这样不羁洒脱的男人,毫不意外地产生了共鸣。 “苏家的小姐?”得知了她的身份后,叶归然兴味盎然地打量了她几眼,笑而不语。 苏芳华知道,她身为苏家的嫡女,却每日偷遁出府与外男接触,说出去着实惊掉人的下巴,可谁规定苏家女就要乖乖地呆在府中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学习那些劳什子的女诫女规了。 她偏不。 于是她的行为很快便被父亲发现了,气的苏父揪着她狠狠地大骂了一顿。 “你身为我苏家女,性子懒散不学无术便罢了!竟还偷偷与外男私会,你要不要脸?” 苏父这一回骂的比哪一次都狠,饶是苏芳华习以为常,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苏母皱着眉叹了口气,终是没有责骂她:“近来朝中局势很紧张,我的小冤家你消停消停吧,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回头呆在家里好生养养性子,你马上就要及笄了!” 苏芳华这才恍然,原来时光一晃,这么快她就要及笄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很快就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不知何名何姓的男人为妻了。 往后再没有这样可以偷偷溜出去玩耍的机会了,她的后半生兴许都要锁在紧闭的大宅院中,沉闷的让人发疯。 苏芳华突然很不甘心起来,她渴望自由。 尤其是与叶归然相处这段时间,对方的随性与洒脱写意,无一不深深地吸引着她,令她万分向往。 倘若她也能同叶归然一般便好了。 “叶兄,恕芳华今后不能再陪你钓鱼了。倘若哪一日你钓了上来,可千万要告诉我呀。” 苏芳华偷偷令身边的丫鬟递了一张这样的纸条给他。 在苏父的强令之下,她不得不呆在苏府修身养性起来,但是内心对于外界的渴望和向往却与日俱增,每日溜去城外河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再次见到叶归然,是七夕的花灯会上。 那是她及笄前最后一次自由出门的机会了,母亲格外开恩,由她最后任性一回。 然而却没想到,再次的重逢,令两人的羁绊更深了。 她素来是叛逆的,那一晚她忍不住偷偷喝了许多酒,酩酊大醉地倒在他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哭诉着对于今后的种种迷茫与不安。 “叶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今晚失态了,见谅。”哭诉完,她哽咽着说道。 “那你便嫁给我好了。” 醉眼迷离的苏芳华一怔,仿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你这是认真的吗?” “自然,芳华,这么久以来,你是唯一一个肯陪我钓半个月鱼的人。旁人都道我莫名其妙,异想天开,可你却不假思索地陪我任性胡闹这么久。”叶归然神色认真地说道,“我这辈子便认定你了。” 苏芳华的心怦怦直跳,整个人呆若木鸡。她从来不敢想那人可以是叶归然,毕竟他就好似一缕清风一般,谁也捉不住。 叶归然对她来说,毫无疑问时特别的,倘若与她共赴一生之人是他……苏芳华忽然觉得生命亮起了一抹色彩。 作为两个性格心性完美契合彼此的人,他们很快便坠入了爱河,一发不可收拾。 番外 今夕何夕共烛光(2)(叶归然、苏芳华) 苏芳华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连带着看苏府的一草一木也顺眼了起来。 他们诗文信笺相会,将彼此视作心灵之上的伴侣与依靠,渐渐地在也离不开彼此。 彼时文国公府有一条众人皆知的家规,那便是如无意外,男子绝不纳妾。苏芳华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竟能说上这样一门好亲事,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后半生便要在妻妾莺燕的勾心斗角中消磨了。 光影掠过,转眼间她便及笄了。二人私下计谋不再掩瞒私情,彼时叶归然以强硬的态度推掉了叶老夫人为他相看的几门亲事,承诺不日便向她上门提亲。 那段时间她眼角眉梢俱是甜蜜,整日坐在房中细细地亲手缝制自己的嫁衣盖头,却不料还没能完成,她大哥莫名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了苏府上下。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苏父的一道旨令打昏了头。 苏家竟要她嫁给五皇子龙拓为侧妃!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苏芳华不可置信地惊声质问道。 苏家比她优秀的女儿多得是,为何选择她? 苏父神色阴沉地说道:“芳华,有些秘密必须要与你说清了,苏家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是该轮到你回报苏家的时候了!” 闻言,苏芳华一脸惊惧,苏家有什么秘密需要告诉她?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那莫名猝死的大哥与舞阳长公主竟然有过苟且之事,并且舞阳长公主已经怀上了苏家的种! “芳华,那孩子是我们苏家的人,倘若是个男孩的话……” 苏芳华眼皮一跳,心下震惊地握紧拳头问道:“父亲,苏家已经权势滔天,您竟还肖想那九五至尊之位?” “说什么混帐话!”苏父皱眉斥道,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芳华……你有所不知,那龙拓其实并非皇家血脉……” 苏芳华被这一连串的惊天秘密给震的头脑发昏,久久说不出话来。 德珍皇后是苏家女,太子几年前战死沙场,而今朝廷正乱,她是清楚的。只是她一直都觉得这些事情离她这个深闺中的女子太远,从来没有在意过。 原本的太子有着他们苏家的血脉,而今太子身亡,昭帝风烛残年,德珍皇后在不可能生出个儿子来,苏家自然不愿皇位落到她人头上。 只是苏芳华没想到,为了皇位,苏家早在十几年前便设下五皇子龙拓这枚暗子了。 苏父要她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嫁给龙拓,待生下孩子后放在她名下养,倘若是个男孩,那今后必将龙拓取而代之。 见她木然的样子,苏父知道这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因而难得缓和了脸色道:“芳华,你好好准备一番,待年后便入宫吧。” 苏芳华心头一片慌乱,六神无主之时只得将事情告知了叶归然。 叶归然同样震惊无比,随后脸色震怒,激昂地怒道:“芳华,和我一起逃吧!我绝不能让你的后半生断送在那皇宫里!” “走……我们去哪里……?”苏芳华哆嗦地说道。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京城,逃到天涯海角!我们寻个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过一辈子,谁也不能打搅我们!”叶归然沉声说道。 “芳华,你怕吗,你敢吗?” 苏芳华心头一动,扑进他怀中,哽声说道:“不,有你在我就敢,就不怕!” 她豁出去了,她绝对不要像那些姐妹一样沦为家族的工具,就这样白白葬送一生,她要逃脱! 两人双手紧握,叶归然舒缓了神色,定定地看着她道:“好!芳华,五日后朱雀街临安茶楼见,我带你走!” 随后,叶归然将一块同心锁交给了她,作为临安茶楼相见的信物。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内心。 却不想这一切早被苏父的眼线所得知,在发现她与叶归然的私情后震怒地将她关了起来。 苏芳华立刻便以绝食抵抗,三日下来,整个人憔悴无比,苏父只得派人来劝说她。 “芳华啊……”来人是她的二嫂,前些日子刚生下了一个儿子,唤作苏玉宸,此刻正是春风得意之际。 苏芳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别开了头。 她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芳华啊,我听说那叶归然身为文国公府之子,奉行家规绝不纳妾呢。” 苏芳华皱眉,不知她莫名提起这个事做什么。 “咳……芳华,你大抵是不知道,你从小便有隐疾,只是你爹娘怕你难受,一直瞒着你呢……” “什么隐疾?我怎么不知道。” 二嫂尴尬地笑了笑,犹豫了两下道:“芳华……你很久前便被人诊出终身不能有孕……这也是为何你爹娘自小便由你任性的原因。” 苏芳华闻言,脑中轰的一声巨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直抖。 “芳华啊,别怪二嫂无情。只是你这副模样,那叶归然知道了还会娶你?就算他仍愿意娶你,那叶老夫人这一关又该如何过……二嫂想,你心底大抵也是过意不去的吧?” 苏芳华脸色惨白,嘴唇微抖,叶归然的确发过誓,执意此生只娶她一人为妻。 “芳华……你这辈子绝无可能有孕,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嫁与五皇子为侧妃,并且舞阳公主的孩子今后就是你的孩子,你在后院内也可有个依仗!这其中的利弊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走了,留下苏芳华一个人在屋中神情绝望,身躯摇摇欲坠。 她还能选择什么呢……? 她连做母亲的资格的没有,她根本就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叶归然呢? 老天就是这样爱捉弄人,在你以为幸福唾手可得之时,却毫不留情地将一切打碎。 终于到了与叶归然约定的那日,苏芳华神情憔悴,心灰意冷地做了最终的选择。 她没有赴约,赴约的人将会是她的二嫂。倘若叶归然见她没有去临安茶楼,定然会知道她这边出了事而前来寻她。 只是…… 苏芳华将那枚同心锁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块交给了二嫂,默默无言。 倘若叶归然看到那半块同心锁……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苏芳华心中忐忑而绝望,她不知道她的二嫂对叶归然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回来的时候,神色惊慌,衣发狼狈,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两分不喜与厌恶。 随后她才知道,叶归然对她动了手。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送上花轿了,而同一天,名动京城的浪子叶归然也将放荡不羁做到了极致,一声未吭地离开京城,远走他乡一去便是十几年。 龙拓并不喜欢她,也不愿碰她,因为她和左右禁锢他人生的德珍皇后一样是苏家女,苏芳华反倒松了一口气。 舞阳公主诞下了一个男孩,龙珧被送到她手里的时候,还是个软而无害的婴孩。只是苏芳华没想到,自己养大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孩子,嗜血、多疑、阴狠…… 除了因养育之恩与名义上的母子关系,龙珧对她还算客气之外,那个孩子对于其他宫人,从小便毫不掩饰地展示了他的心狠手辣。 苏芳华有些不安,她预感这样的孩子绝对不适合坐上那个皇位,可是她却也不能改变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的棋子罢了。 龙拓登基后,为了彰显他对苏家的看重,将她升为了皇贵妃,哪怕在龙珧之后她从未再孕。 这样的待遇在旁人看来无一不是令人羡慕的荣宠,可是这个中滋味苦楚却只有她一个人能明白。 苏芳华想,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这样葬送在冷寂的深宫中了,而叶归然,那个曾经的挚爱与依靠,或许也已经忘掉了这个冷血无情、出尔反尔的女人了吧…… 她将自己所有的感情深深埋葬,完美无缺地扮演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宠妃”,多年来宫中的勾心斗角让她懂了很多,也变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他还会有再回到京城的一天。 叶书离进宫那日,身边除了温骄以外还跟着一个随叶归然一同进京的少女,她下意识地将那少女认作他的女儿。却不想,那人十几年来,至今未曾娶亲。 热泪骤然盈满眼眶,心头万般情思终是无言。 局势愈来愈紧张,龙珧果然丧心病狂,不仅逼宫政变,还对所有人赶尽杀绝。在那一刻,她万分后悔当初的决定,自己的决定不但致使文国公府落入险境,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她欠他太多了……她必须尽最大的能力去补救! 幸而温衡将军赶来的及时,将反叛之人全部捉拿,龙珧已必败无疑。 只是最后关头,龙珧却还不肯放过她。 长剑穿透身体,剧痛自胸膛蔓延至浑身,苏芳华觉得血液在不停的流失,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冷。唯一不变的是那久违的胸膛依旧宽广温暖,一如当年。 看着他熟悉的面容,染上几丝霜色的的头发,苏芳华泪眼朦胧。 “归然……”她想,他们此身终是无缘。 黑暗袭来,她失去了一切意识,再度醒来之后,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 “太好了!娘娘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传来,是司琂。 随后她便感到一个剧烈喘。息的气息将她包围,一双大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芳华……芳华……!” “芳华……和我走吧!今后我们一同浪迹天涯,哪怕你无法生育,我们还可以收养几个孤儿,将他们当作我们的孩子一般……” “芳华,这一约定我等了十八年了……这次你不可以再言而无信!” “归然……” 热泪自眼角倾泻而下,她紧紧地将头埋进了叶归然怀中。 皇贵妃已逝,从此以后,她只是苏芳华。 —今夕何夕共此烛—完 番外 流年不悔意,风霜不掩情(1)(温瑾睿) 晚间,崖底的山洞又黑又冷。但温瑾睿却没有选择就着身前的干草生火,因为他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向自己走来。 即便他跌落山崖生死未卜,龙馨的人也依旧不肯放过他吗? 他想,他之前果然是为了报仇而太过锋芒毕露了,与楚潇约定会面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应当很着急吧? 先发制人擒住对方,却意外地发现那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害怕,嗓音却清甜软糯很是好听。 对方显然不是什么龙馨派来查探他生死的探子,他有些尴尬地放开了对方,淡淡道了一句失礼。 火光照耀下,对方狼狈而不掩艳丽的姿容令他怔了一怔,却不是因为惊艳,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似在看到她容颜的那一刻,温瑾睿的头脑霎时翁鸣了一声,有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令人头脑发胀。 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充斥在心头和思绪中,令向来沉着冷静的他也忍不住有些失态。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因为眼前这个少女,他这一生的轨迹都改变了。 从交谈中得知,这个少女也是因为他人陷害而跌落山崖。 温瑾睿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姿容艳逸,玉脂琼肤,所着衣料也名贵非常,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他平日很少与女孩子接触,边关疾苦,军营里大多是一身臭汗的男人,从小到大他接触过的最多的女孩便是元姝与自己的妹妹温骄。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这样的女儿家大多是娇柔胆小的。 而眼前的少女即便是落到如此绝境,与一个陌生男生单独相处,也还依然能够面不改色淡然处之,这份心性倒是难得。 温瑾睿不知道何时能有人找到他,或许很快他便会饿死在崖底,亦或是双腿上的伤得不到救治而落下残疾。但不管怎么样,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放弃一丝求生的希望。 山崖底下很难找到吃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重伤的双腿行动不便,因而只能靠打落飞鸟烤制果腹。 如今多了一个手无寸铁,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他自然是优先将打落的飞鸟烤熟了给她吃。对方却意外地坚定婉拒了这份好意,并关心地责备了他不顾伤口而乱动,随后她便神色坚定地走出山洞寻找食物去了。 是个好姑娘,并且胆子意外的大呢。 他并不抱希望对方能找到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却没想到晚间对方竟带回来两条肥硕的河鱼,在惊讶之余他眼神敏锐地发现她手上长长的渗血伤痕。 身上的药粉不多了,对腿上的伤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用在她手上的伤口上,却不料竟惹得她落泪。 或许是因为此刻共患难的惺惺相惜,又或是眼前少女受了伤却还藏起来不肯叫人担心的样子,令他想起了妹妹温骄。 他难得缓下神色,温柔地对一个陌生少女安慰道:“阿离,不要哭。” 她却哭的更凶了。 温瑾睿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样一个表现坚强的姑娘哭得如此伤心,他头一次见到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成这样子,无措之下只得笨拙地安慰起她来。 第二日,她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一大早就出了山洞,却迟迟未归。 山洞外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漫天,云涌风动,一看便是暴雨的趋势。果不其然,傍晚狂风大作,雨点重重地砸在地上,叶书离却还未归来,他不由得担心不已。 好一会儿后,她才冒着大雨狼狈地回到了山洞中,红色的外衫残破不堪。 崖底这样冷,她又淋了大雨,无出意外地发起了热。她手臂上还隐隐有几道擦伤,温瑾睿知道,这姑娘定然是又背着自己偷偷去寻可求生的办法了。 烧得迷迷糊糊的她一改之前乐观坚强的样子,神情脆弱无比地在蜷缩在他怀中取暖。他不免心疼地叹息一声,好姑娘,能坚持到这个时候,也难为她了。 冰冷而黑漆漆的崖底山洞中,两个人相拥而眠,好似有一丝情愫暗生。 叶书离的毅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经过那一晚后,她又迅速地振作了起来,这份坚毅的心性让他赞叹。一个闺阁中的少女能有着温骄那样在军营中磨砺出的坚韧性子,实属难得。 在她乐观而充满生机的眼神之下,他的情绪也不由得被感染了起来。只怪他此刻的双腿实在是累赘,否则早就能将她一同脱离困境。 食物已经不缺,四月的山林间更是有野生的韩信草,为了尽快脱险,他指点对方采摘着草药,却不料她未救他而挡下了毒蛇的致命一击。 傻姑娘,怎么这么傻。 他何德何能,竟能让她为一个相识不过三日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发着高热,身体虚弱,此刻又中了蛇毒。命运似乎是在愚弄他们一般,在给了他们生的希望之时,又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再次推入绝境。 难道她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不……这样的姑娘,不能就这么因为他而丢了性命! 感受着她急促而慢慢变得微弱的呼吸,温瑾睿只觉得隐忍了二十多年的自己在也无法维持心中的波澜不惊,几乎要发疯。 他背着命悬一线的少女慌忙地奔走在山林间求生,心头剧烈地跳动,任由双腿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疼痛也不能叫他停下半步。 荒无人烟的崖底,谁能来救救她?那一刻他几乎是绝望的。 好在命运没有抛弃他们,楚潇带着人终于在最为危机的关头及时地找到了他们。 回到京城后,他第一时间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唤来了自己昔日的好友,太医院最为医术高明的司琂为她治病。 尽管那个时候,他已经在楚潇的告知下知晓了这个少女乃是文国公府的嫡女,在京中颇负“盛名”,嚣张跋扈,惹尽人嫌。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经历这短短三日的相处,他知道叶书离绝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样不堪。 番外 流年不悔意,风霜不掩情(2)(温瑾睿) 这个少女不同于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姑娘。 她大胆聪颖,坚韧而不屈,有着超乎同龄寻常少女的胆识与坚韧。原本以为她说要开酒楼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小打小闹,但与潘宁的谈判中也梳理的表现却又令他眼前一亮。 或许最一开始时,是因为她莫名的熟悉感而忍不住想要探究,但越是相处,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渐渐地在也从她身上挪不开了。 二十一年来,他头一次尝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迫切地希望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那根紫玉凤簪是他私下花费了许多工夫才寻来这样独一无二的一支,及笄礼上她戴着一定很好看。 只是没料到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份心意,也对……虽然曾经患难与共,但他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并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 他莫名地出现在那山洞中,又身受重伤,任谁都会疑惑的吧? 但有些事情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知道的太多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有等到他强大起来,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她的时候,他才能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告知她,他一点也不想叶书离因为他而被龙馨和龙珧等人盯上。 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落入了危险之中。 温瑾睿还记得那一晚,城外宅院火光冲天,绯红的火蛇舔舐着房梁画柱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如同饿狼在啃噬猎物一般。 看到她神情冷漠全身狼狈地坐在火海之中时,温瑾睿只觉得一颗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跳了出来。他根本想也不敢想,若是自己再晚来一步会怎么样,那结果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那一刻,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强大起来,不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好在那一。夜的惊魂,令他们二人彼此心中更加贴近。 七夕花灯会,月下一吻定情,他心中是无法言喻的喜悦,那一刻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为了避免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叶书离再横生意外,他将父亲特意挑选出来保护在他身边的荷包蛋送给了叶书离。 荷包蛋天赋异禀,有她保护叶书离,温瑾睿会放心很多。 但尽管意外不断,叶书离也一直很坚强,她并不是那等逆来顺受的女子,这也是他最为欣赏她的一点。 无论在中秋的宫宴上面对气势汹汹的黑衣刺客,还是在皇家猎苑骤然出没的凶兽面前,甚至是被掳至翻云寨中时,她也从未露出过半分怯懦之色,而是沉着冷静地寻找机会扭转自己的逆境。 他的好姑娘总是这么坚强得惹人怜爱,从不肯表现出一丝脆弱的神情。 尽管她外表看似性子脱跳,大大咧咧,说话做事行风有些特立独行,但却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面对宋怀瑜之死时,她心中郁结痛苦,自责不已。明明恨极了元姝,却依然为大局着想按捺住了心头的杀意。 他并不想让叶书离难过,可是却又不得不保下元姝,看着叶书离悲愤至极的样子,他心里也如同刀割一般。 明明是他做的不好,是他令叶书离伤心了,可她却依旧自己默默咽下了所有的苦涩,选择释怀,选择去理解他。 这样的叶书离,怎么能够令他不爱。 不论外界对她的传言如何不堪,他都认为自己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至宝。 珍宝就是珍宝,美玉就是美玉,哪怕蒙了尘也遮掩不了她美丽的本质,阻挡不了他人被吸引的目光。 在得知自己捧在手心中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呵护着的阿离被他人所觊觎妄想的时候,温瑾睿既害怕又愤怒,那一刻他连杀了裴琅的心都有。 他万般呵护的人,不忍让她受到半分委屈,裴琅却不顾她的名节,放任流言四起。 裴琅这种为了得到她而不择手段的人,根本不配留在她身边! 更何况,他与那三番两次对叶书离下毒手的龙珧等人是站在一边的。他明知道叶书离那个伪善的庶妹与她不合,却频频相助叶溪菡,叶书离在京城中的名声不怎么好,其中大多也是和这个女人有关。 那个女人,打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发现了她眼中深藏着的无尽*与浓烈的野心,令人无比反感作呕。 裴琅深知这一切,却仍旧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放心他接近叶书离。 叶书离是他最珍视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够轻易伤害她,他会拼尽所有力气守护在她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因而在陷入绝境之时,他也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将所有生还的机会都留给她。 在落入苏玉宸手中的时候,温瑾睿就已经不抱着能活着的想法了。唯一牵挂的就只剩下她,他这样不管不顾地将她藏进地洞中,她应当很紧张很害怕吧? 那时的他想,只要叶书离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就够了,只是……今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无法守护在她身边了。 幸而老天终究是垂怜他们的,楚潇带着他们的人终于在最后关头赶来,力挽狂澜扭转了局势。 这一番风涌云动后,终于苦尽甘来。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让叶书离成为了他的妻子,今后的日子里,他只想永远陪伴在叶书离身边,守护者他独一无二的妻子和他们的孩子。 无论是曾经执着的凤凰、误入歧途的元姝,还是那个自作多情的江漓,除了叶书离,他眼中再也看不进去任何女子了。 是叶书离的出现,才令他从无数个诡异而重复的轮回挣扎中醒悟跳出。 他的妻子,有着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灵魂,不论她的来历有多么古怪惊奇,不论她到底是九天落凡尘的仙子,还是幻化作人的妖怪,他心中除了她,在也放不下其他人了。 往后的百年中,他愿抛弃一切名利权势,远离世俗纷争,陪她走遍千山万水,看尽花开花落。 山高不阻志,涧深不断行,流年不悔意,风霜不掩情。 纵然前路荆棘遍生,亦无惧仗剑随行。 —流年不悔意,风霜不掩情—完 番外 若是此生未有缘(1)(裴琅) 春夏的深夜凉风习习,有清风蝉鸣在院外相和。 “世子,嘉懿公主已经醒来了,司太医说她已经脱离危险,没有大碍了。” 听着手下暗卫来报的消息,裴琅点了点头,提起的心落了回去,紧锁多日的眉头也终于松了开来:“嗯,你退下吧。” 她没事就好。 暗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寂静的内室只余下他一个人,窗外的夏蝉不安分地叫唤着,偶尔还夹杂着池塘中几片蛙声,他略略失神地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裴琅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倘若当初他没有错将叶书离认作叶溪菡,是不是一切结局就都会不一样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哪怕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懊悔,也不得不认命,他好像总是在错过她。 大街上的那一次初遇,他听信流言做了误判,将她认作了叶溪菡;随后上门赔礼道歉之时,他又将药膏送错了人。后来她在寒山寺外。遇险,他终于得知了叶书离的真实身份,却没能先一步找到她救下她。 再后来她被薛盛安掳至城外宅院,他毫不知情;她在猎苑中遭遇凶兽,他在教叶溪菡骑马;她跳入寒冰池水中,他没能立刻相随;她被龙珧下令赶尽杀绝,他远在渭城。 不得不说,和温瑾睿比起来,他实在是输得彻底,不心服口服也难。 裴琅静静地问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注意起,喜欢上叶书离的呢? 答案令他闭上眼,苦涩地笑了一笑。 因为他发现,自己最初对她起了好奇之心,竟然也是因为叶溪菡,这让他说什么好呢。 京城之中,一直传言称赞文国公府家的庶四小姐知书达理,才艺双馨,温婉可人。同时京城又言,那文国公府的嫡三小姐是个十足娇生惯养的恶女,张扬跋扈,胸无点墨,蛮横而不讲理。 那日偶然初遇叶书离,自然是被她良善的举动所吸引,明明胳膊上有着那样严重的擦伤,却一声未吭。虽然她不肯说出名字,但依他的聪颖,立刻便猜到了她是文国公府家的小姐。 不……他怎么是聪颖呢?明明愚蠢至极…… 平日里听得传言太多,他竟忘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下意识地将她认作叶溪菡,从而对这个身份低微却善良美好的姑娘起了几分兴趣。 那阵子正值顺天府与一方势力结怨,倘若那天他的马车撞死人闹出了人命,定然要被对方揪住大做文章,眼前的姑娘无意间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心底自然平添几分好感。 却不想这一开始就是错的。 再后来得知她真实身份以后的再次接触,却是别有目用心了。 裴琅没料到,叶书离竟会与温瑾睿扯上那样紧密的关系。裴家是三皇子一党的势力,温瑾睿作为大皇子一党的得力重将,与他们自然是敌对的。 叶书离和温瑾睿走得如此近,那免不了也要成为敌人了,裴琅如是想。那时的他虽然对认错人这件事感到些许遗憾,但却并未对叶书离生出其他别样心思。 或者说,即使他想对叶书离有什么心思,也在温瑾睿出现后便被对手拉走了注意力。 接近叶书离,不过是为了探取关于那人的消息,而向叶溪菡示好,同样也是如此。 他从来不会接受身边任何一个女子的示好,但也永远不会拒绝她们,他就总是那样含糊不清地敷衍着,因为这样最方便于他办事探取消息,就好比哄住龙钰一般。 不是没有因对他付出真心却得不到回报而伤神的女子,但她们大多总是为了名利或是金钱这样的理由,从而主动贴上他。 那么,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许过任何诺言,又为何要对她们的付出而做出回报呢? 他没有真心,也没有逼过她们。 却不想,从来不对任何人付出真心的他,有一日也会栽倒在一个女子身上。 红拂是他一早就安插在文国公府的人,目的便是监视叶书离,以望能从她那里探取到关于温瑾睿的消息。却没想到,在这每日的汇报听取中,他会对叶书离上了心。 起初他只是对这个与京城传言极其不符的女子有着些许好奇,因而多关注了她一些,随后他便很快发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姑娘。 不同于京城的绝大多数贵女,她性子很是活泼脱跳,说话也较率真,但却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那种耿直。平日里也常常做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举动,提出天马行空,极有意思的想法。 外头虽道她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无一拿得出手,但她却意外地有一手好厨艺,还有精湛的鞭法与箭术。 那时的裴琅笑了笑,想来这姑娘只是性格不同常人,过于活泼外向了些,才被传言扭曲成张扬跋扈,娇蛮无礼。 实际上,这个姑娘还是很可爱的。 那个时候的裴琅只是这么想,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于叶书离的关注度已经超乎了正常范围之外。 真正的动心是在那一晚的中秋宫宴上。 在龙珧和大长公主的精心设局之下,温瑾睿背腹受敌,本着有一丝善缘的想法,裴琅顺便将叶书离也保护到了身后。却没想到她在如此危急关头也硬要挺身而出,明明身体在害怕的发抖。 那时的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惊慌之色,一双瞳眸中除了温瑾睿在也倒映不出其他人。 裴琅的心有一丝悸动,突然间很是羡慕那个处于危险杀机中的温瑾睿。 倘若有一个女子,也能如叶书离一般不为钱财名利,在如此危险境地下奋不顾身挺身而出,那该有多好。 从来没有真心待过他人的裴琅,莫名地很希望此刻叶书离眼眸中关忧的那个人,是自己。 一丝莫名的情愫就这样埋下了,可是待他反应过来时,却为时已晚。 她的身边早就有了另外一个不可替代的人。 毕竟,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番外 若是此生未有缘(2)(裴琅) 每日听取叶书离的日常趣事,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原本为了打探温瑾睿消息的红拂,渐渐也将重点转移到了叶书离身上,却没料到那么快就被她发现了。 叶书离因为他的暗中监视而感到不安与被侵。犯,因而愤怒非常,他头一次在她脸上见到这种神情,慌忙之下忍不住将心中所埋藏的感情全部说出。 他只是想默默保护她而已……他不想再像之前一样了,不想在叶书离每一次落入危险中时,总是迟来一步。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表白似乎让她怔住了。 裴琅心下微叹,毕竟对于她来说,这份感情来的很是莫名奇妙,叶书离不相信他也是人之常情。但没关系,假以时日,叶书离必定能明白他的真心。 可是叶书离却对他针对龙钰和叶溪菡的态度颇有微词,他不懂叶书离为何不信任他。 直到后来才明白,不真心真意为他人付出,自然也不会得到真心的回报。 那时的裴琅并不在乎叶书离是什么想法,他想,只要叶书离最后属于他,就算她再如何不情愿,时间也会改变一切。不管叶书离是恨他还是厌他,他都无所谓,这一辈子很长,总有一天她会改变心意。 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自私而又愚蠢。 他信誓旦旦自己能够不为所动,但是真正在叶书离眼看见恨意的那一刻,裴琅的心中却涌上了慌乱和恐惧。他可以忍受她的冷淡疏离,也可以接受她的厌恶不喜,但唯独怕她恨他。 裴琅终于明白了自己和温瑾睿相比差在了哪些地方,于是开始拼命地补救。 他要证明给她看,温瑾睿能为她做的,他同样也可以。 裴家一直以来都在明面上支持龙珧,曾经裴琅对谁坐上皇位这种事情无所谓,但现在龙珧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叶书离的生命,他无法熟视无睹。 龙珧并不是一个适合当皇帝的人,倘若他登上皇位,那俨然会是一个生性多疑,城府极深的暴君。大皇子虽然平凡了些,却宅心仁厚,并不比龙珧差到哪里去。 裴琅不明白,他的父亲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何一定要坚持站在龙珧这边。 他终于将心头埋藏许久的疑惑说了出口,得到的答案却是当头一棒,令他既错愕又震惊,不由得陷入了挣扎和犹豫之中。 但最后的最后,他仍旧是选择了背叛龙珧。 裴琅知道,自己这样做无异于将裴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多日沉寂中的深思熟虑过后,他知道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龙珧残忍而暴虐,若他政变成功,对大安来讲或许是一种灾难,他不想为虎作伥。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文国公府覆灭,看着叶书离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罪人和叛徒的名号由他一个人来承担便好,但即便是如此,他内心深处仍有不甘,还是不愿意放弃。 琼林宴晚的宫变,她大胆地闯入皇宫中,简直吓坏了裴琅。幸好在他的掩护下,叶书离终于是安然无恙地逃离了皇宫。 却没想到第三日便收到消息,温瑾睿重伤被俘,龙珧下令全城捕捉她,那一刻裴琅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焦急无比。 没有温瑾睿在身边,她一定感到不安与害怕吧? 那么,这一次就换他来保护她。 城门外的官道上,放走她和温骄的办法有很多,他却偏偏选择了最笨的一种。 箭支没入肩膀,在看到她眼中的担忧和惊惧时,裴琅心中有万般窃喜,连带着那刺骨的剧痛也好像消失了一般。叶书离会因他受伤而有所动,这便说明她还是有一丝丝在意他的。 骂他无耻也好,说他无赖也罢,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用苦肉计来博取叶书离的同情心的,他想在叶书离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想了很久了。 那双眼眸中从来都只有温瑾睿,如今也终于有了他的位置,哪怕是他用这种手段骗来的,他也无比满足。 那一晚,她静静地守在重伤的他床边,多希望每一次醒来之时,都能第一眼看到她。 这一回,他终于没有迟来一步。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最一开始他就慢了一步,所以现在怎么努力追赶,也于事无补。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好好的,不会受伤不会落泪,哪怕令他粉身碎骨,刀山火海,他也甘之如饴。 真爱一个人,就要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 这个道理我现在终于懂了,那你的心可以挪出一个小角落给我吗? 尽管他早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听到回答的那一刻他心中还是钝痛到无法呼吸。 那么,就原谅他最后的自私吧…… 以叶书离的头脑,不难猜到他背叛龙珧和裴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果然因这份沉重的感情的无法喘。息。裴琅知道自己明明可以解释他这样做是为了大安与百姓,好叫叶书离心头的内疚减轻几分,但他却偏偏故意什么也不说,只表现出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样子。 他知道叶书离的心中除了温瑾睿在也装不下任何人,那么,就请容许他在她心上刻下小小的一道痕迹吧…… 他奢求的不多,只要叶书离心中不会忘记他,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甘愿为她付出一切就好。 动荡不安了许久的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裴家倾覆,苏家入狱,他也被压入了大牢中,但那一刻他心中却无比轻松。 听说她被封为了嘉懿公主,听说陛下为她和温瑾睿下了圣旨赐婚,她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他最爱的人,今后将会在另一个男人的保护之下,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生死名利已看淡,不论得到什么判决他也不会有丝毫后悔,这世间已经在没有了他可以留恋的东西,有温瑾睿守护在她身边,他很放心。 只是此生终究是有缘无份,那么下辈子是否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早先一步,让他有资格留在她身边? 若是此生为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番外 劝君怜取眼前人(1)(裴琅、龙钰) 她是大安朝的公主,庆帝最小的女儿。身份尊贵,富贵滔天,却年已二十四岁还未出嫁。 六年时间一晃便过得如此之快,转眼间,这已经是她追随他的第二个三年了。 龙钰不知道她还会等待多少个三年,曾经*而滚烫的心渐渐沉寂了下来,只是心中的感情随着岁月的推移未曾有丝毫消逝,反而愈加浓烈。 “唉……这一晃眼六年过去,连那陆寒都已娶妻了。”皇后苦着脸哀愁地说道,“早前我便为你相看过,那陆寒着实不错,可你这丫头偏生就是不肯嫁,这下子连人家都娶亲了,我看你上哪儿找驸马去!” 闻言,龙钰没心没肺地嘻嘻一笑道:“哎呀,母后,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女儿我贵为大安公主,何愁找不到驸马啊?” “那你告诉母后,你到底合适才肯出嫁?钰儿……你都已经二十四了,我这辈子只得你这么一个女儿,何时才能不叫我扌喿心哪……” 皇后叹了一口气,随后皱起眉头,又怒又气地说道:“都怪裴家那小子,生生磨磋了你这么些年,我真是……我真是……” “好啦,母后您就别念叨我啦!对了,我刚想起来今日和温骄约好了去围场狩猎呢,先不和您说啦,否则我可要迟到了!” 一听皇后提起裴琅,龙钰立刻面色不变地笑着转移了话题,随后便借机溜出了皇宫。 只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她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了起来,眼神悠远地看向天空,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苦意。 六年前狱中那一回,她不顾裴琅意愿,自作主张与他定下三年之约。 原本她信誓旦旦地以为叶书离已经嫁与温瑾睿,裴琅早晚都会死心,自己一定会等到他回心转意。却没料到她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三年,也没能叫他多看他一眼。 三年约定期限已到,裴琅依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于是她又痴痴地等待了第二个三年。 龙钰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叶书离在他心中竟然这样难以取代。有些时候,她心中是忍不住有些嫉妒而怨恨叶书离的。 只是她也知道,这一切和叶书离无关,怪不得她。 龙钰苦笑一声,要怪便怪她自己没用吧,叶书离既然可以做到,为何她却不能占据裴琅的心呢。 又是一年的四月间,掐指算了算,今天过后便是她继续追寻等待他的第七个年头了吧。 这六年间发生了许多事,叶书离和温瑾睿的一双龙凤胎都已经六岁,楚潇与温骄也在四年前喜结连理,如今有了一个三岁大的女儿,凤凰和司琂也有了一双儿女,似乎是还打算生第三胎。 身边的人一个个地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唯有她还仍旧坚定不移地默默孤身等候在他身边。 “钰儿,这春季猎苑的猎物可不多,我刚刚骑着马跑了几圈也才只猎得一只兔子。”猎苑中,温骄跳下马道。 楚潇见状,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上来,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汉水道:“娘子辛苦了,为夫给你擦擦汗,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肩?” 见二人这副亲密无间的样子,龙钰在一旁笑了笑,看着远处拨弄弓弦的裴琅,眼中浮上几分落寞。 “春天的猎物的确比较少,前几年我与书离还猎到一头白虎呢!只是可惜没能在捉只豹子,不然也能给黑豆讨个媳妇儿了。” 注意到龙钰略有些失落的神色,温骄连忙狠狠瞪了楚潇一眼,又拧了他一把,示意他注意场合。 楚潇吃痛地讪笑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道:“这瑾睿和书离夫妻俩离京也快有两年了吧?不是说要回京城来看看,怎地还没个音信儿?” “他们同司琂和凤凰一起来的,已经在路上了,再过两个月便能抵达京城。”裴琅在一旁淡淡地回道,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龙钰眼眸微微黯淡了下去,连温骄都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行程,裴琅却把握的如此清楚,想来他心中仍旧记挂着她吧。 心里头有些挫败,她若无其事地扬起笑道:“我去那林子边看看,这个季节山中倒是有不少野。鸡呢。”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上了马,向远处的林子驰骋而去。 裴琅下意识地上前一步道:“林边危险,莫要一个人前去。”话音落下,龙钰却是早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将他的话抛在了脑后。 裴琅微叹一口气,轻轻皱起了眉头。六年过去了,这丫头虽然表面上沉稳了许多,实际上还和当年一样性子急躁。 随后,他骑上马沉声道:“我去将她唤回来。” 楚潇也正欲跟上前去,却被温骄一把抓住了袖子:“你就莫要上去打搅他们了。” “这两个人六年了都还是这副样子,你确定他们有戏?”楚潇挑了挑眉道。 温骄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放缓了语气道:“虽然裴琅不说,但他心中还是在乎钰儿的。”刚刚他关心龙钰的语气和动作,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嗤,龙钰痴痴追了他六年,倘若他心头一点也不在乎,这才叫做冷血无情吧?只是这头书离他们马上就要回京了,那裴琅不会心中又死灰复燃吧?”楚潇耸耸肩道。 温骄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莫要胡乱说话了……我看得出来,裴琅早早便对书离死心了,只是死心是一回事,接不接受钰儿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的确是已经对叶书离死了心,却对情爱之事再没有半分心思了。 温骄叹道:“你难道没发现,自从书离嫁给二哥以后,裴琅身边就再也没出现过其他女子了吗?钰儿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近他却不被反感的人。” 楚潇摸了摸下巴:“我知道呀,现在京城里不都在传他有龙阳之癖……” 闻言,温骄抽了抽嘴角,目光却有几分遗憾:“也不知道他们二人何时才能修成正果,人生能有几个六年,他们还要磨磋到合适呢……” 番外 劝君怜取眼前人(2)(裴琅、龙钰) 龙钰一个人在马上驰骋疾奔了好一段距离,将裴琅等人甩在身后直到看不见,她才停下了速度,平复了波涛起伏的内心。 路边野草青翠,有鸟儿在啄食着不知名的果实,龙钰翻身跳下马,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随手摘下一朵淡紫色的野花看着出神。 叶书离离开京城这么久了,裴琅心中最记挂的人依然还是她,尽管龙钰一直都知道,但每次想起这个事实还是忍不住伤神。 六年了,在寒冷的冰山也该融化一角了吧? 龙钰并拢双腿,沮丧地将头埋在弯臂中,心中一片苦涩滋味。 她是不是该放弃了呢? 六年来,她这样问过自己无数次,但最后她终究还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继续执着地等待了下去。 第一个三年过去,她想,她已经等了一个三年了,在等一年又如何呢…… 第四年过去,她想,总归已经等了四年了,兴许再坚持下去,她就能打动他了…… 第五年过去,她想,怎可不达目的便罢休呢?否则蹉跎过去的五年光阴岂不是白白浪费在他身上了…… 第六年过去……她…… 龙钰不知道,到底是裴琅那池冰冷的湖水先沸腾,还是她这颗*无比的心先冷却,只是越是等待下去,她便愈发沉静,心里也愈发绝望。 “算了,不如就让老天来替我做决定吧!”她蓦地抬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花瓣重叠的紫色花朵。 她一片一片地将花瓣剥落,口中呢喃道:“放弃……不放弃……放弃……不放弃……” 这个方法她试过很多次了,每一次她决心动摇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方法做选择,只是说来也巧,每一次留下的那一瓣都是坚持。 紫花的花瓣越来越少,很快花蕊便秃了起来,龙钰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放弃……不放弃……” 最后一片花瓣也被摘落,花梗光秃秃的,果然又和之前那般结果一样。 “罢了,那我便在等你一年好了……只一年,最后一年……”龙钰心头一片苦意弥漫开来,但却不知为何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入神地捏着那不知名的花朵,完全没注意到裴琅早已在她身后站了许久。 裴琅早将刚刚那一幕尽收眼底,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些许波澜。 他一直觉得,终有一天龙钰会放弃,却不想这一天过去了六年也还迟迟未到。他不是木头做的,面对龙钰这样执着的等待与付出,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那颗心已经沉寂了太久…… “钰儿……”他轻唤出声,话语中带着莫名的情绪,龙钰这才发现裴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你跟上来做什么。”龙钰心下一慌,立刻将面上的苦意和落寞之色都收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没心没肺的样子。 裴琅微微垂眸,摇了摇头低声道:“何必如此执着呢……” 听到这话,龙钰匆忙伪装好的面具忍不住绽开几丝裂痕,原本她心中的情绪还未平复,此刻听到裴琅这句话,立刻眼中便止不住地蔓延出一片酸楚之意。 “你这样问我,我倒想问问你,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说完,她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样问她,何不反问问他自己。 裴琅闻言,却微微一怔,眼眸中一片恍然之色,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顿在了唇边。是啊,他何不问问自己在执着些什么呢? 龙钰却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得紧,此刻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静静地抚平伤口。于是她一言不发,立刻又转身骑上马欲向远驰去。 “钰儿,等等!我……”裴琅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唤住她。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的,你心里依然念着书离,我一直都知道的。”龙钰却以为裴琅又想开口劝她放弃,便神色凄惶地打断道。 任何一个人劝她放弃都不能动摇她分毫,但唯独他不一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倒是也想解脱,倘若我不再记得你这个无心冷情的男人该有多好!”龙钰胸口一片苦闷,不想在从他口中听到那令她心如刀割的话语,转身落荒而逃。 她急匆匆地想躲避裴琅,手下的动作难免失了分寸,身下的马儿吃痛地嘶吼一声,抬起前蹄剧烈地摆动起身体来。 “钰儿!!!”裴琅瞳孔骤缩,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马上坠落下来,头磕在草丛中的石头上,血迹绽放出妖冶的花朵。 他一向沉寂的心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慌忙地奔过去扶起不省人事的龙钰,心中满是无法言喻的恐慌。 龙钰不慎从马上坠落,不仅伤到了腿,还磕破了头,一连昏迷了好几日,将整个太医院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裴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惶恐的滋味了,那种即将失去重要之人的害怕与恐惧。 他一直以为在失去叶书离后,自己的心再也不会为其他女人的跳动,却没想到在这六年痴情执着的陪伴中,龙钰的身影早就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他早已习惯了龙钰无言的陪伴,只是她从来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从来不会离开,让裴琅下意识地忽略了她对自己的重要性。 当那一刻他看到龙钰从马上跌落时,他才猛然地认清楚了自己内心中真正的感情。 裴琅发现,他根本无法接受龙钰从他身旁消失的结果…… “她好些了吗?”裴琅眼窝深浅,神情憔悴,焦急地问着楚潇。 皇后不喜他,将龙钰坠马一事都归咎于他,此刻龙钰重伤也不许他进宫探望,只得向楚潇询问消息。 楚潇眼睛微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几眼,这才笑了两声,没好气地说道:“现在知道关心她了?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裴琅眼中浮上几丝苦楚和懊悔之色:“往日是我的错……我已经耽误了她六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孤独地等待下去了……” 劝君怜取眼前人,莫待无花空折枝,曾经是他忽略了龙钰的好,如今他醒悟了过来,他发誓自己会用后半生去弥补她为他付出的一切! “她已经醒了,你可以去探望她,不过嘛……罢了。”闻言,楚潇挑了挑眉道。 听到龙钰已经醒来的消息,裴琅面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心头也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楚潇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后宫之中外男不得进入,裴琅苦苦等待了好些日子,才终于等到龙钰出宫去将军府做客,于是连忙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他摸了摸怀中那个亲手用野草编织的蚂蚱,嘴角淡淡地勾起一抹浅笑。当年在宫中初见时,龙钰便是这样被他随意编织出来的小玩意儿所吸引。 而今拿这物向她表明真心,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裴琅心中忐忑地想了许久到底该如何对龙钰诉说,喜悦之情却在见到龙钰的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记得他了。 龙钰从马上跌落下来,伤到了头部,醒来之后却失去了许多记忆。 看着曾经熟悉的她眼眸中露出那样的陌生的神情,裴琅脸上血色尽失,只觉得一瞬间心跳都似乎已经停止。 我倒是也想解脱,倘若我不再记得你这个无心冷情的男人该有多好!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日她说的话,却不想竟一语成谶。 “温骄姐姐,这人是谁?我总觉得看起来熟悉得紧呢……我以前是不是认识这位公子?”龙钰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生的极为好看的男人,有一种非常想要靠近他的感觉,却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额……他是裴琅,你们……你们之前便很熟悉了。”温骄想了想道,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裴琅怔怔地看着龙钰,只觉得袖口中的手都在发抖。 上天是在惩罚他吗…… 裴琅深吸一口气,面上挂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右手微颤着从怀中取出那个草结蚂蚱,深深地望着龙钰,缓声温柔地说道:“钰儿,我与你乃是青梅竹马呢,自幼便熟悉的紧。” “怪不得,我看你也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呢,这是送给我的吗?真好看。”龙钰忽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接过他递来的草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裴琅微微一笑,蓦地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不仅如此,你还是我的未婚妻子,钰儿,你之前早早便答应过要嫁与我为妻了。” 闻言,龙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中猛地涌上了一股酸涩之意,怔怔地看着这眼前这个令她心头剧烈起伏,头也隐隐作痛的男人。 “真、真的吗?”龙钰犹豫地问道,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她心中欢喜极了,双眼却无法控制地湿润了起来。 “自然,钰儿曾经答应过我的,哪怕如今你失去了记忆,也绝不可以反悔!”裴琅紧紧地看着她,认真地沉声说道。 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错过,当年他已经错过了叶书离,而今在也不能错过龙钰了。 裴琅看着被惊住的龙钰,眼波微转,唇角泛起一抹浅笑。 她不记得他了,没关系,只要他记得她就好……从今以后,就换他来追寻守护她吧。 -劝君怜取眼前人-完 番外 何处觅良人(白采薇、姜寒君) 今日是她与武国公府世子的大婚之日,白采薇却一点也不紧张,一切都那么沉着坦然,丝毫没有一个新娘该有的紧张和羞怯,因为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嫁与姜寒君了。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姜寒君没有留下一个冷冷的眼神,推门便走。 大婚后的日子还算宁静,虽然平淡却也过得舒心。 饭桌上,姜寒君看着替他夹了几筷子菜的白采薇,眉头不动声色地动了一下。 说起来,他和她的妻子之前似乎从未同桌用过膳,但白采薇却每次都能准确地为他夹去那些他最爱吃的菜。 不仅如此,白采薇似乎还对他的许多生活习性都了如指掌。前些日子,白采薇去为他裁衣,他明明没要告知过对方自己的身量,白采薇却仍旧能够取回来极为合身的衣服。 姜寒君想,虽然二人并无太多感情就成了亲,但这个妻子似乎意外的贤惠体贴。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呢。 想到这里,姜寒君握住了白采薇继续为他夹菜的手,温声说道:“莫要再给我夹了,先紧着自己吃饱吧。” “昨日我请你代我买的纸墨我看了,正巧都是我最喜欢的哪一种。采薇,你嫁过来不过十天,便对我与爹娘的喜好习性记得一清二楚,实在是难为你了。” 说完,他眼眸看向白采薇,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你不用这样自己一个人留心查探的,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便是,爹娘二老也很好相处,你无须这么紧张。” 白采薇愣了一愣,这男人是以为她作为新妇太紧张,这才自己默默地记下他们一家人的习性。 可实际上…… “别愣着了,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呢,今日我出门办事,你喜欢什么点心?我顺路给你从珍味坊买些回来。”姜寒君笑了笑,温声道。 看着他温和体贴的模样,白采薇心中万般复杂滋味,终究是化作了一个浅笑:“那便带些五味糕回来吧。” 白采薇轻叹了一声,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世轮回,她终究还是逃不开他。 这男人真是她的劫。 与上一世不同的是,这一辈子姜寒君求娶她,对婚事明显重视了许多,也认真了许多。 毕竟,曾经她嫁给他,不过是被当作叶溪菡的替身的。 上一世,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女,虽生的貌美,性子温婉勤快,但家中没有兄弟,又极为贫穷,一直到十八岁也没能相看到合适的人家。直到她的表妹和姑姑白怜娘在文国公府得了势,她们家才跟着鸡犬升天,也做了权贵亲戚。 她那表妹厉害得紧,虽然是庶女出身,却斗倒了嫡母与嫡姐,凭着自身的才华与本事,一步步地往上爬,成为了羡煞京城之人的世子夫人。那时的她对叶溪菡艳羡不已,却又觉得她神圣而不可侵犯。 因为叶溪菡总是一副温婉知礼的模样,容貌美得好似月下仙子一般清丽飘渺,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韵味。并且表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只识得些许大字的她不同。 叶溪菡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与毫不起眼而又自卑胆小的她不同。不仅裴琅专宠她一人不说,就连那冷然傲气的司太医也对她情有独钟,还有她那个义兄薛盛安与她身边那个鬼才池临渊,也都甘愿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 她还曾听闻过叶溪菡与已经称帝的龙珧之间的桃色绯事,甚至是那武国公府的小王爷楚潇也曾痴缠过她好一阵子,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 那时的白采薇只是羡慕地感叹,她那表妹实在是生的清丽绝伦又才艺双馨,自然引得王公贵族几番追求。 现在想来,一个低微的庶女,竟能引得如此多出色的男子死心塌地的爱慕于她,果然心机手段了得,城府深不可测。 只是那个时候白采薇并没有看出这位表妹柔情婉约的面具下所隐藏的真实面孔,这才会被她刷的团团转。 想起上辈子的荒唐事,白采薇苦笑一声,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是叶溪菡和姜寒君二人间吃醋闹别扭的调味剂。 是的呢,她那夫君,也如同那几个才华横溢的男子一般,对叶溪菡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不仅仅是单纯的爱慕,二人曾经就有过一段旧情。 曾经叶溪菡还未出阁之时,便与她嫡姐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夫姜寒君,有着暧。昧之情。只是碍于他与叶书离的婚约,姜寒君终究是没能如愿娶得叶溪菡,因而她那善良美好的表妹,变成了她夫君念念不忘的人,是他心口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 彼时她什么也不懂,只觉得表妹费心费力的为十八岁仍未出嫁的她说看亲家,实在让她感激流涕。 最后她的婚事敲定,对方乃是武国公府的世子。白采薇极其受宠若惊,虽然白家东山再起,但她没料到自己乡野出身,竟能让国公府世子点头迎她进门。这一切都要多亏了多次为她亲事奔走的表妹叶溪菡。 现在想来,怪不得他会轻易迎她进门,因为他根本就是与叶溪菡赌气,这才娶了她。 进了门的日子并不好过,姜寒君并不喜欢她,他心中装着的满满都是她的好表妹。 而叶溪菡也是手段了得,哪怕在成为了世子夫人以后,也还时不时地与姜寒君来往着,既不逾越半分,又恰到好处、不温不火地维持着那一丝暧。昧。 白采薇也是女人,在几番接触下,他很快便发现了自己丈夫心中爱着的人竟也是叶溪菡。 现在想一想,那时的她可真够蠢的。倘若叶溪菡真的有表面上的一半好,又怎么会在明知对方心中有她的情况下,还瞒着自己的表姐给她说亲呢? 可那时的她却觉得,表妹这么优秀,姜寒君爱慕她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就连皇帝龙珧都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和特殊的态度。 于是她开始努力朝着叶溪菡的方向去努力,拼命地模仿着她,将自己假扮成第二个叶溪菡,却不想这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样可悲可笑的日子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白采薇记得,那是凤凰来向裴琅和叶书离寻仇,似乎是她的夫君死在了皇权斗争之中,因而便打算对叶溪菡下手。 那日正逢叶溪菡与姜寒君私会,凤凰似是察觉了他们间的私情,摸算了他们的行程,打算是是一番抱负。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令她做了叶溪菡的替罪羊,中了那苗疆情毒。 在与姜寒君一。夜夫妻之后,他怒不可遏地指责她心思不纯,对他下药,不知廉耻。 她哭泣着解释,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被关进了后宅最冷清的院子中,无人问津。最后在情毒的作用下,她脸上起了毒斑,面目可怖,她一瞬间心如死灰,投井轻生。 却没想到,老天如此厚爱她,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让时光倒流回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 那时的她满心想的都是复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她,变得急功近利起来。 很快,凭着上一世的各种消息,她赶在叶溪菡还未成为世子夫人前,令白家东山再起,并且寻到了凤凰,从她手中取得了露华浓与紫南香。 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定要让她尝尝那情毒之苦!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与她预料的有所不同,这个上辈子春风得意的表妹,这辈子似乎被那位她从未见过面的叶书离给打压的死死的。 只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她复仇的决心! 因此她利用了叶书离,妄想对叶溪菡使用情毒,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令自己中了招。随后她复仇之火不熄,再度向凤凰求毒,却没料到那毒粉竟不翼而飞,令她懊恼不已。 与此同时,没过多久竟然传来了姜寒君与叶溪菡决裂的消息,令她恍然一震。 最恨的两个人这辈子已是翻脸无情,形同陌路,她一时间没有了复仇的方向,终于才从仇恨中醒悟过来。 想来,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也许并不是要她复仇呢? 悔悟之后白采薇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为了仇恨,竟然做了那么多可憎而可怕的事。 好在一切为时不晚,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 那么,这辈子她便远远地躲开那两个人,宁静安稳,幸福快乐地过自己的日子吧。 却没想到,在她想要远离姜寒君时,却又不可避免的和他扯上了关系。 与叶溪菡决裂以后,这个男人也幡然醒悟了过来,没有了那个好表妹的蒙蔽,姜寒君也着实不失为一个好男人。武国公府的求亲她明明可以拒绝,却终究没能压下心中那一丝爱憎与四年,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好在这个男人并没有令她失望。 这是个温和而体贴的男人,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只是他的温柔并不属于他。 那么这一辈子,她有资格拥有吗……? 月光下,窗边的白采薇咬断线头,放下刚刚修好的荷包,怔怔地看着夜空失神。 “这么晚了就不要再做针线了,很伤眼睛的。”一个带着关忧的声音传来,白采薇扭头便看见姜寒君带着疲惫的神色站在门口。 看到她回头看他,姜寒君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提起手中的点心,扬起一抹笑道:“回来的晚了,那珍味坊的点心都是限量供应的,我磨了掌柜的许久,这才肯单独再做一份给我呢。” 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和关怀的眼神,白采薇心中一动,眼神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没有了明日再买就是了,今天你有那么多公务要忙,还去珍味坊等了那么久,真是……” 她亲自倒了一杯温茶上前递给他,又替他脱掉了沾染尘土的外衫,夜幕烛光下,二人宁静平和地絮絮相谈,岁月静好。 白采薇聚精会神地听着姜寒君与他讲的今日在街上遇到的趣事,眼波似水,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轻笑。 这一辈子,但愿你是我的良人吧…… —何处觅良人—完 番外 天作之合(温骄、楚潇) 温骄从来没见过楚潇这样奇怪的男人,用叶书离的话来讲,那就是一朵清新脱俗的奇葩。 她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对这个妖妖娆娆的男人没兴趣,他却偏偏黏在她屁股后面追了两年。 温骄觉得,楚潇这个男人,长的着实好看,尤其是眼角那一滴泪痣更是极近风.流妩.媚之态。军营中的男人大多至刚至阳,剑眉星目,极少见到楚潇这样比女人还美的。 但是……她每次一看到这货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时候,就好想一拳头打下去怎么办! 作为一个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天之“骄”女,她的军姿永远都是最标准的,无论饭菜多么不合胃口,也绝不会随意浪费一颗粮食,同样做事也是风雷厉行,绝不拖泥带水。 因而,对楚潇这样一顿饭六个菜要剩下四个盘子的人,整天没骨头地瘫在摇椅上的样子,是极其看不顺眼的。 更何况,这货还总是逛花楼。倘若军中有哪个小子敢这么做,被她抓到少不了要挨一顿军棍。 温骄在京城这两年,早就对楚潇往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一清二楚了,这人活脱脱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以前也没少和狐朋狗友一块儿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二哥是怎么和这样的人交上朋友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嫌弃楚潇,对方都会顶着堪比城墙厚的脸皮天天在她身边晃荡。 甚至为了追求她,还经常做出一系列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就好比现在。 晚间的小巷子中漆黑一片,温骄看着眼前的几个流。氓混混,挑了挑眉,对身后鬼鬼祟祟地跟着他的楚潇道:“怎么,又来这一套?” 早在之前,楚潇便听信他身边的狐朋狗友给出的馊主意,找了些手下扮成混混地痞来堵她,然后打算突然出现上演一幕英雄救美人。 他也真是昏了头,竟然会同意这种馊主意,也不看看,她是温骄,可不是那“美人”…… 结果自然是楚潇刚跳出来还没说完一句话,一群人便被温骄打的屁滚尿流,还被抓去了狱中关起来,一个也没跑掉,还得楚潇费了老大的劲才把那些下属从狱中放出来。 闻言,楚潇立刻跳了出来,摆了摆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不不……这群人跟我没关系!” 这次是真碰上混混地痞了! 温骄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楚潇却拍拍胸膛走过来道:“你别怕!女人嘛,你就躲到我后面去!看爷把这群小喽罗打个落花流水!” “哦?”温骄勾起一抹笑,当真站在一旁看戏。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今日楚潇偷偷摸摸尾随她,是没有带守卫的。 “喂!你们两个居然自己聊起来了?你、你当老子是空气吗!看来很有必要教训教训这两个人了!”对面为首的王麻子看到楚潇和温骄面无所惧的闲聊,顿时觉得自己作为混混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你跟他们废话什么,快上啊!这两个人也真是奇葩,一个女人竟然挡在一个男人面前出头,真当我们不打女人吗!”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话音刚落,温骄不由仰头大笑了一声,楚潇的脸顿时变的比锅底还黑。 “竟然把爷当成女人……” 楚潇显然心中很不痛快,二话不说便迎了上去,和对方一群人打了起来。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 温骄却是在一旁抱拳,歪着头打量起楚潇的功夫来。 看着倒不像花拳绣腿,嗯,有点力度,姿势还挺标准的。不过……她一只手就能打败他,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看了许久,得出的结论只有三个字:太弱了…… 说起来,楚潇作为堂堂小王爷,能有这身功夫也的确是难得了,但他今日没有携带佩剑,对上这么一群五六个人,打起来还是很吃力的,渐渐地就落了下风。 温骄见状,也不再袖手旁观,正欲出手,却听得楚潇沉声道:“你站在一旁别动,我来护着你!” 我来护着你! 温骄心中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只是她看了看脸上已然挂彩的楚潇,抿了抿唇道:“你莫要逞强了。” “你别动!”楚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头认真地看向她道,“我说了,我来护着你,保护心爱的女人,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责任!” 说完,他又转身迎了上去,下手较之前认真而狠戾了许多。 温骄却是怔在了一旁,他刚刚说什么……?保护心爱的女人? 楚潇对她,真的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吗? 向来对感情之事不太敏感的温骄终于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来。 待他回过神来,地上已经倒了一大片人,楚潇衣衫狼狈,头发凌乱地向她走来,喘着粗气道:“爷、爷说了!我能护着你!” 看着他脸上几处淤青和破了皮的地方,温骄神色一软,叹了口气将他拉回了府中。 见温骄竟将他带去将军府,楚潇兴奋地道:“嘿嘿,我就知道你心底还是在意我的……” “莫要多想了,刚刚那巷子离将军府只有一条街,你上了药就赶快回……” 话没说完,便听楚潇嗷嗷嗷地惨叫了起来:“完了完了!竟然伤到了爷这如花似玉的脸……” 温骄抽了抽嘴角:“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把你当女人吗?” “那是别人,你又不一样,我可还要靠着这副脸蛋讨你欢心呢。”楚潇撇撇嘴,忽地靠近她,假装带着几分委屈地说道,“我破了相,你不会嫌弃我了吧?” 温骄看着他突然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微微一窒,转而尴尬地拉开了距离。 随后,她认真地问道:“楚潇,你这是认真的吗?若是玩笑的话,开了两年也够了吧?” 闻言,楚潇却瞪大了眼睛,捂住胸口,生无可恋地说道:“阿骄,难道这两年来,你都当我是在开玩笑吗……” 说完,他就坐到一旁闷闷不语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内伤了…… 温骄一愣,缓下神色,轻声说道:“你院子里总是添人,叫人看不出你的真心,想来自然也是玩笑罢。” 闻言,楚潇更香吐血了:“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吗?” 温骄犹豫地点了点头,毕竟没有哪个女子能接受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却还不停地玩后院放人的。 楚潇却一下子蹦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知道那群混蛋不靠谱,是谁跟我说,我往后院放人你就会吃醋在意我的……” “……” “阿骄,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我楚潇这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执着过,现在你可明白我的心意了?”楚潇靠近温骄,一把抓住她的手道。 温骄皱了皱眉,却没有把手抽出来:“楚潇,我一个人在外面过惯了,并不想被拘在后院中,下半生都在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中渡过。” 听她这样说,楚潇眼前一亮,认真地说道:“你在意我后院中的人?我可以将她们都遣散!” “你莫要误会,那些女人我从来没有碰过,只是早些年常逛花楼,遇上些身世凄苦又性子安分懂事的女子,这边顺手搭救一把罢了。” “我绝对不会拘着你,阿骄,我就是喜欢你这份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野性。你就是想回边疆驰骋一生,我也陪着你!”楚潇将她的手放在胸口,顶着一张上药上道一半的脸,笑嘻嘻地说道,“给我一个机会,和我试一试,可好?” 闻言,温骄心中微动,神色也难得软了下来:“……好。” 姑且便一试吧,或许除了楚潇这样离经叛道的性子,没有哪个男人会如此执着地纠缠她这样一个性格强硬,长相也并不美貌的女人了吧…… 看着因她的回答而欣喜不已的楚潇,温骄忍不住笑道:“有那么高兴?” “自然,你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好久了!我还真以为我要跟龙钰似的,也跟你定下个劳什子的三年之约呢……” “倘若我也与你定下三年之约,你可会等?”温骄忍不住问道。 “自然,莫说三年,三十年我也缠你到天涯海角,缠你到海枯石烂,到时候啊,你身边的男人都被我缠走了,你便也只能嫁得我了!” 明明是欠揍的表情和话语,温骄却不知为何忍不住一直发笑,向来对情爱之事没有念想的她,如今心头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向往来。 其实,与楚潇相处,比之其他男人要轻松很多。 倘若和这样的男人携手共赴一生,她并不抵触呢…… 完结感言 终于完结了!撒花! 写了四个月多,总算是把这本女配文完结了。虫虫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很多地方都把握得不好,文笔也欠佳,但是感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陪伴和留言,大家的每一条留言都是我的动力,哪怕是催更哈哈哈哈。 这本书是虫虫很用心对待的,如你们所见,番外中温衡一代人的事情,哪怕他们只是配角,虫虫也有很认真地再给他们描绘人生和故事。只是笔力欠佳,有时候并不能把心中所想的都完美的表达出来,所以也会收到女主感觉变成白采薇啦变成元姝啦这样的吐槽哈哈哈哈。说到底还是虫虫的文笔不够老辣,不能和谐地把握好主要次要人物间的剧情戏份,经过大家的吐槽,虫虫以后一定会注意这类问题的! 还有就是更新问题,说实话,每天六千字,最少也要写三个小时,虫虫大三,平常上课考试考证什么的也比较忙,时常更新时间混乱,忙起来的时候码字质量也会变差,比如没有空修改错别字什么的……还有以前会有时间回复留言,忙起来的时候留言都没空看,真是不好意思呀。 多谢大家的体贴和理解,好几个经常留言的小伙伴我都非常眼熟啦,谢谢你们在虫虫考试的时候关心我的身体和学习~每次看到留言都非常暖心! 其实原本脑内还构思了新故事,只是虫虫今年要开始认真复习考研啦,没有时间拿出来写文了,所以不能和大家下本书见了π_π。 总之,真的很谢谢大家包容我作死的更新速度和时间,一直坚持追更到现在,小天使们都是真爱,超感动的哈哈哈。 那么,新的一年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呀~么么哒!(????)?? 番外1 再生个儿子呗 整整六年眨眼而过,叶书离坐在马车里,怀中抱着昏昏欲睡的女儿,静静的从帘子的缝隙中看着外面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凤凰好笑的说道:“我说你们都成婚这么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看够呢?”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将司琂看够了?过会我倒是需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叶书离抿嘴轻笑着,看着凤凰轻哼一声扭过了头去,她也将帘子轻轻放下。 蓁蓁似乎是有些热,不安的在叶书离的怀中扭动着,温冬荣将手中的书放下,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娘亲,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啊?这段时日在马车上,晃得我头晕目眩的。” “快了。” 叶书离轻笑着应了一句,然而便盯着地面出神。 凤凰与司琂的孩子现在还小得很,这次来京城也就都没有带上,闲来无聊的时候,凤凰就总爱逗着温冬荣玩儿,只是这临近京城了,不知怎的,每个人都没有了说笑的心思。 “书离,我总觉得钰儿失忆这事儿怪得很,怎么谁都没忘,单单就将裴琅给忘了个干净?”凤凰皱着眉头,她一直就觉得蹊跷得很,这世间哪有这样的事儿?偏偏那信里又说得十分笃定。 叶书离摇摇头说道:“兴许,就是她自己想忘了呢。”在现代的时候,叶书离就听说过这种症状,选择性失忆,整整六年的等待,龙钰终于还是选择了忘记裴琅。 “吁……” 马车外面传来了勒马的声音,片刻之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温瑾睿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模样:“阿离,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要到城外了,咱们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还是回城再吃?” “回城吧,大家应该都等急了。”叶书离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尽管已经成婚了这么多年,但是她每次看到她的阿睿,都还是有当初的那份欣喜与心动,抑制不住的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温瑾睿应了一声,又嘱咐了几句后,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重新上了马。 龙钰等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城门外,远处只要一出现有马车的影子,一行人就要骚动一阵,若见着不是,那期盼的劲儿也没有落下去半分。 “裴琅,钰儿一直要等书离回来才肯完婚,现在书离回来了,你可准备好了?”楚潇一边拉着自己还在蹒跚学步的女儿,一边状似无意的朝裴琅询问,自从龙钰坠马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 而龙钰一直没有将以前的裴琅想起来,即便如此,这也丝毫没有影响二人定下婚约,只是龙钰十分坚持,一定要等叶书离回京才肯成婚,龙钰闻言转头问了一句:“有什么可准备的?” 楚潇挑起眉梢说道:“那你就要问你家亲爱的未来夫君咯,我怎会晓得?” “就你话多!”温骄一掌拍在了楚潇的胸口上,楚潇顿时哎哟连天,瞬间就让温骄慌了神,但是,她明明就没用多大的劲儿啊? 裴琅轻抿着唇,伸手抚摸着龙钰的长发,淡淡说了一句:“自然准备好了。”他已经准备好,用一生来弥补龙钰六年的等待,用一生来守护追寻这个执着的,深爱他的姑娘。 只是他的声音太轻,就连身边的龙钰也没有听到罢了。 龙钰与楚潇他们来得早,明明温瑾睿来的信上说得很清楚,最早也要午时才会到,他们巳时就来等着了,而姜寒君跟陆寒他们,一直到隅中才蒋蒋赶来,至于叶琴知与叶琪让,一月前便被龙衍派去治理水患。 龙衍登基之后,取字为安,寓意百姓安居乐业,人称安帝,自登基以来,耳能听忠言,目能视疾苦,深受百姓与百官的爱戴。 嘉懿公主即将回京这事儿,安帝也早早得了消息,在宫中大摆宫宴,准备为叶书离接风洗尘,弄得文国公府连家宴也无法再办,但是这是天大的恩宠,叶奉天与林氏那是一百个愿意。 “来了来了,裴琅你快看,那骑马的两人是不是温瑾睿和司琂?”龙钰手指着远方,高兴得双眼都放着光,但是猛的回过头看向身边的裴琅时,心中却莫名升起了一阵恐慌。 心底泛起了一阵淡淡的酸涩,叶书离回来,龙钰的高兴是半点不掺假的,但是却还是有一丝担忧,像是魔障一样,缠绕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四个多月,她记起了与所有人的过去,偏偏就是记不起裴琅。 见龙钰突然沉默了下来,裴琅动作轻柔的将她揽入了怀中,完全不顾这里是在城门处,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低头轻吻在龙钰的额头:“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可是不高兴?” “高兴,但是……”才蒋蒋说出了几个字,龙钰便抿紧了唇,不知怎么的,眼中慢慢升腾起了一层水雾。 强忍住了后,龙钰从裴琅的怀中挣脱出来,高声喊了一句:“我等不了了,还是直接过去接他们吧,来人,备马。”话音才刚落下,就有人一路小跑着将马匹牵到了龙钰的面前。 裴琅反应过来的时候,龙钰已经骑着马跑出了一段距离,温瑾睿他们的马车看着还远得很,就算是骑着马,恐怕也得跑上好一段,裴琅连忙寻了一匹马,风驰电掣的跟了上去。 “钰儿你小心些,等等我!” 看着前方那一前一后骑马狂奔的二人,温骄轻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这样……不会出事吧?”自从龙钰坠马失忆过后,还真是给众人造成了一些阴影。 特别是裴琅,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突然有一天,龙钰想起了他们从前的种种,想起了那个冷漠无情的裴琅,响起了那个满心装着叶书离的裴琅,若是到了那时,他的钰儿,该有多难过。 “能出什么事儿?”楚潇浑然不在意的说道:“其实他们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我说娘子,你要是实在很闲的话,还不如好好考虑考虑,看什么时候咱俩咱添一儿子呗?” 番外2 发展情报组织 “书离!” 叶书离正在为蓁蓁梳理睡乱的头发,疑惑的抬起头说了一句:“我好像听到钰儿的声音了,这里离城门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吧?”对于叶书离的询问,凤凰摇摇头表示不知。 然而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温瑾睿掀开车帘说道:“阿离,公主来接你了。”说话的同时,将手朝叶书离伸了过去。 就在这时,叶书离便听到了马车外勒马的声音,龙钰眉目带笑的下了马,叶书离也终于下了马车。 “书离,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没有你在的日子,简直就是无聊透顶!”龙钰一边说话,一边拉住了叶书离的双手,倒是将温瑾睿给挤到了一边去。 叶书离有些无奈的看了温瑾睿一眼,转身回握住了龙钰:“你怎的一个人跑来了,这也没多远,连这片刻也等不了?” 龙钰吸了吸鼻子,眼中亮着一抹别样的光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我才不是一个人来的呢。” 话音刚落下,裴琅的马驹便停了下来,动作利索的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龙钰的身边:“钰儿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不是跟你说了,以后尽量不要骑马,怎的总是不听?” “书离回来了我高兴嘛,再说了,我知道你会跟来的。”龙钰的语气中带着小小的雀跃,裴琅只能无奈的捏了捏她小巧的琼鼻。 见到此情此景,叶书离轻笑着站在了温瑾睿的身旁,轻声说道:“也许钰儿失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对我来说,也是。” 一个之至交好友,一个是曾经深爱着她,并且为此曾付出了一切的男人,这样的两个人,虽然叶书离从未刻意撮合,但还是希望他们都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样的结果,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 “但是公主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温瑾睿叹息了一声,叶书离闻言眸光一黯,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阿睿说得是事实,他们不能将希望放在龙钰永远不会恢复记忆身上。 “草民见过十公主。” 司琂带着凤凰朝龙钰行了礼,温蓁蓁也埋着小短腿将龙钰抱了个紧实:“钰姨,蓁蓁好生想你,这些年了,钰姨不会将蓁蓁给忘了吧?” “你这个小机灵鬼,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啊。” 龙钰笑着将温蓁蓁抱在了怀中,而她身边的裴琅,也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叶书离与温瑾睿的身上,那个女子依旧如同几年前一样明媚动人,岁月的沉淀,更是让她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 温瑾睿轻咳一声往前走了一步,硬是将裴琅的目光挡了个严实,虽然裴琅的眼中已无爱意,但是只要他还是个男人,温瑾睿就不愿意他那样看着阿离。 “微臣见过嘉懿公主。”裴琅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的朝叶书离行了礼,从此婵娟是路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城门处走去,叶书离有些意外,竟然会在迎接的人里看到姜寒君和白采薇,不过最终只是一笑,将过往的一切,全都一笔勾销,与温骄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宫里的口谕便传了过来。 “宣,嘉懿公主与驸马即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公主与驸马快快回府换上宫装吧。”刚刚宣布完口谕的公公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叶书离认得此人,从龙衍还未登基之前就跟在他的身边,深受信赖:“咱家先回宫给陛下回个话,先行一步。” 叶书离低垂着眼眸,淡笑着回应道:“公公慢走。” “书离,我也得赶紧回去准备了,皇兄为了给你接风洗尘专门准备了宫宴,你可不能迟到了。”龙钰从见到叶书离的那一刻开始,眼中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十分不错。 而叶书离却抿唇笑道:“这宫宴,是为了给我接风洗尘,还是为了别的事呢?” 今日这宫宴,给叶书离接风洗尘是真,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便是为龙钰与裴琅,正式定下婚期,这场婚礼,拖了整整六年。 “你又拿我打趣,不理你了!”龙钰的脸颊上爬上两抹陀红,煞是好看,羞红着脸小跑着转身离开,裴琅见状,急忙朝温瑾睿几人行了个礼,快步跟了上去,眼中紧张的神色毫不掩饰。 将叶书离他们送到公主府之后,温骄他们也离开了,今日的宫宴大家都是要去的,还有的是需要准备的事情,司琂跟凤凰回了药铺,倒是池临渊,捧着一堆账本,在公主府外等了大半天。 “公主,这是这几年归去来兮楼所有的账本,你看……” “酒楼交给你我很放心,这个你拿回去吧,我相信你。”那些账本,叶书离只是随便拿出一本翻了翻又给放了回去,这几年来,酒楼在池临渊的管理下开始越做越大。 分店开了上百家,甚至连邻国也有所涉猎。 池临渊闻言微怔,看向叶书离的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水光,恭敬的朝叶书离行了个大礼:“谢公主信赖,公主的知遇之恩,临渊没齿难忘。” “用人不疑是我的原则,将归去来兮楼交给你,我就没想过要处处提防,去吧,明日我到酒楼中看看去。”叶书离轻笑着说着话,目送池临渊离开了公主府。 温瑾睿揉了揉怀中人的发丝道:“我的阿离倒是会收买人心得很,池临渊是个人才,阿离,我有个想法,你看……” “你是想将归去来兮楼发展成一个地下情报组织吗?” 叶书离淡淡笑着,但是她说的话却让温瑾睿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归去来兮楼现在分店上百家,而且扩展的速度越来越快,连邻国也渗透了进去,若是不用来做情报,实在是有些可惜。” “嗯,我倒是也这样想过,虽然现在不问政事,但也总要有些安身立命的资本。” 见叶书离微微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温瑾睿的眸子都在发亮,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让他异常受用。 番外3 回朝 情报组织的事情二人只是提了一句便住了嘴,春夏秋冬四个大丫头从文国公府陪嫁到了公主府来,妙冬替叶书离换上了宫装,马车摇摇晃晃的从公主府出发,迎接今晚的宫宴。 不消片刻,等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来到皇宫的时候,文武百官该到的基本上都已经到了。 “微臣见过公主,见过驸马。” 也不知道是刚来,还是特意等在了此处,不等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与文武百官寒暄一一打过招呼,陆寒便是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见陆寒面色平常,但行礼之间却是有股古怪之意,叶书离眉头一挑,看了温瑾睿一眼,见他也同样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后,刚想开口发问,谁知礼部尚书却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见过公主,见过驸马……” 略微一番寒暄之后,礼部尚书便是借宫中布置等诸多事宜带走了陆寒,只剩下了满腹疑问的两人。 “这陆寒是有什么事情?还是这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叶书离凑近温瑾睿,双眸之中满是奇怪的问道。 “说不好,但若是这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虽然心中也是感觉奇怪,但就从陆寒的表现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想到这,温瑾睿抬手摸了摸叶书离的脑袋道:“不用怕,有我在。” “嗯……” 看着温瑾睿满目的柔情,叶书离像是倍感安全似的轻轻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盛装打扮的龙钰却是走了过来。 “我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俩还这么腻歪,就不怕遭人嫉妒吗?” 龙钰一脸的嗔怒却是让叶书离心中刚刚升起的紧张之意瞬间淡去了不少,“那你嫉妒吗?” “嫉妒。” 原本只是玩笑的一句,可叶书离没有想到,龙钰不仅是真的回答了,而且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但话音落下之后,她的脸上却是又分明闪过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忧愁。 见状,叶书离不禁心中咯噔一下,但她身后的温瑾睿却早已是反应了过来,随即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她的袖口,微微上前刚想开口,谁知龙钰却又是开口说话了,只是这一次语气之中却是明显有了一丝担忧和愁意。 “自从我失忆了之后,谁都还记得却是唯独不记得了他,旁人都说他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人,他也说我是他最喜欢的人,可……可为什么我心里……” 说着,龙钰已是略微带上了一丝哭腔,但叶书离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哭了,而是心中有着莫名的惶恐,而这份儿惶恐则是因为今天晚上的宫宴,也是她和裴琅的真正开始。 虽然到了现在,龙钰心中也是有着一些期待的,只是相比起那莫名的惶恐,这份期待却是被冲淡了许多…… “书离,你说,他……真的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人吗?” 看着龙钰略微有些泛着雾气的双眼,以及其中那份对答案的期盼和惶恐,叶书离心中有些微颤,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公主,这个问题旁人是无法给你答案的,而真正的答案就藏在你的心里,与其现在来问书离,不如公主静下心来好好问问自己。” 就在这时,身旁的温瑾睿却是轻轻揽着叶书离的腰,手中的暗暗轻拍却是给了叶书离一份莫名的心安。 “问自己?” 像是若有所思的低喃,但龙钰看向叶书离的目光却是始终都没有离开,就像是只要叶书离点头了,那就是对的一般。 “是的,钰儿,这种事情除了你自己外,没有人能够知道答案。”深深吸了口气,叶书离也知道始终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见叶书离也是肯定了温瑾睿的话,龙钰终于是缓缓低下了头,不过片刻之后却又是看向了叶书离,只不过这一次,刚才的那种莫名惶恐已是从她的脸上消失,被一抹浅笑所取代了。 这变脸速度……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书离。”龙钰使劲嗅了嗅鼻子,像是要把刚刚的不妥情绪都嗅回去一般,“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进去吧,别让皇兄等久了。” “额……” 对于龙钰,叶书离颇有些无奈,虽然她知道龙钰的这份莫名惶恐就是因她而起,但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不过好在有温瑾睿在。 一路上免不了的寒暄过后,几人终于是到达了大殿外,而候在门口的太监却是眼尖的很,随即便是一道带着长音的传喝响了起来。 “十公主到!” “嘉懿公主到!驸马到!” 伴随着长长的传喝声,叶书离一走进大殿之中,立即就是看到了差不多已是到齐等候着的文武百官以及正中央龙椅上端坐着的龙衍。 “臣女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钰儿参见皇兄……” 三人异口同声的行了礼,安帝见状,微微抬手道:“快快平身,赶紧入座吧。” 叶书离两人刚刚入座,文武百官便纷纷起身道:“恭迎嘉懿公主回朝!” “多谢诸位大人抬爱,书离受之有愧。”叶书离轻声回应着眉眼微垂,那副淡然的模样却是让文武百官暗暗赞叹。 尽管时隔多年未见,叶书离还是从前的那个叶书离,若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比之前更加的沉稳内敛。 见众人已然落座,安帝轻轻抬了抬手,身旁的太监便是连忙再次牵起长长的声音宣来了歌舞,只是此时叶书离的心思却已是不在这上面了。 陆寒的为人叶书离知道,只是刚才相处的时间太短,她还没有来得及试探再加上龙钰的事情,她原本平静的内心已是略微有些乱了。 “嘉懿公主此次外出游历时间可是不短,一路上可有什么收获?” 直到感觉到身旁的温瑾睿轻轻触碰她,叶书离才是回过了神来,随即看到安帝正一脸关切的看向她时,不禁连忙起身行礼道:“谢皇上厚爱,此行游历只是游山玩水罢了,让皇上担忧了。” 番外4:景国邀约 “嘉懿公主胆识过人,驸马更是人中翘楚,你们二人神仙眷侣般的过活,倒是让朕好生羡慕。”说着安帝便抬起了面前的酒杯,朝叶书离的方向虚敬了一下,然后便仰头尽数饮下,一滴不剩。 叶书离转头与温瑾睿对望了一眼,轻抿着唇,今天的安帝,似乎是有心事? “皇上乃九五至尊,身份之尊贵无人能及,臣与公主不过如闲云野鹤般四处游荡,何来资格让皇上羡慕,臣,惶恐。” 身旁的温瑾睿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答话,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叶书离无法答话的尴尬,安帝闻言摆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叶书离勾起了唇角,只要有阿睿在身旁,怎样都好。 好长一段时间安帝都不再说话,叶书离一抬眼,便见龙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拿着一枚小型的酒杯把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叹息了一声后,叶书离跟温瑾睿说了一声,便朝着龙钰的方向走了过去,动作轻盈的的坐在了龙钰的身旁,淡淡道:“怎么了钰儿?一会皇上便要宣布你们的婚期,你不高兴吗?” “高兴。”龙钰偏着头看着叶书离道:“其实你们说得对,虽然我忘记了裴琅,但是我未瞎也未傻,这段时间,裴琅是不是真心待我,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算了,且走着看吧。” 说着龙钰便又朝酒杯中斟满了酒,只是她现在已经是面色微红,看起来之前应该就已经喝了不少了,叶书离伸手夺过了她手中的酒杯道:“少喝些,一会皇上便要当众给你们定下婚期,你这样,若是殿前失仪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有分寸。” 见龙钰这样说。叶书离也没有再阻止,又劝解了几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温瑾睿见状笑道:“其实,这事与你无多大的关系,况且感情的事情,还是由他们顺其自然最好。” “嗯。”叶书离应了一声,然后便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歌舞,她总觉得今天会发生点什么,并不是因为龙钰才如此,只是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平静得很,除了之前显得有些奇怪的陆寒之外,实在是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温瑾睿伸出手臂,将叶书离搂紧了一些道:“阿离,不管发生什么,见招拆招便是,万事不可勉强,这朝堂的浑水,咱们不再蹚了。” “你听到了什么?”叶书离皱眉询问了一句,温瑾睿应当是在她到龙钰那边去时知道了些什么事情,只是看他的表情并未很严肃紧张,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温瑾睿笑了笑,凑到叶书离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叶书离的目光中出现了一抹无奈,然后两人便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在又一场歌舞结束之后,安帝朝身旁的太监递了个眼色,大殿中的光忽然就暗了下来,音乐从刚才的欢庆变成了绵绵悠长,片刻之后,几名穿着轻薄纱衣的女子怀抱着一件不属于安朝的乐器。 之前第一次见到张淮时,叶书离就曾在史书上看到了安朝这两个字,夹在唐宋元明清之中,只是那时写的是安武帝龙珧,而此时却是安文帝龙衍罢了。 这个时空,除了安朝之外,其实还有别的国家,不过要么就是地势偏远,要么就是国家太小,根本就先不起风浪,除了一个名为景的国家能稍稍与安朝抗衡之外,别的叶书离还真是连记都没记住。 而此时大殿中正在进行的,便是那景国的歌舞,叶书离见状摇了摇头,看来安帝就要开口了吧。 “嘉懿公主觉得,这歌舞如何?” 果然,叶书离的思绪都还未落下,端坐在龙椅上的安帝便开了口,叶书离沉吟道:“景国的歌舞,充满了异域风情,倒是与我大安风格不同,偶尔看看,也颇为有趣。” 但是也只能偶尔看看罢了,若是看多了,还是不如大安,叶书离这话说得也算是有水平,安帝明显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明里暗里的说景国歌舞难登大雅之堂呢。 “前几日,景国使者送来书信,说是女帝登基,邀各国前去观礼,此事,嘉懿公主如何看待?” 安帝淡淡的说着话,像是跟叶书离随意聊天一样,若是之前,叶书离可能还会觉得莫名其妙,这观礼便观礼,跟她这个挂着个名头的公主有半点关系吗?但是听了温瑾睿的话后,她便不这样想了。 “皇上言重了,书离一介女子,怎敢妄议朝事。” 见叶书离不接茬,安帝转头瞟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竟然让叶书离的身上出了些许冷汗,这几年过去,安帝已经从当初还算稚嫩的太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就算只是一个眼神,也充满了无尽的威严,安帝轻叹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驸马说说,这景国的邀约,咱们大安是去还是不去?” “自然是要去。”温瑾睿轻握了一下身旁叶书离的手,然后才出声道:“景国近年来蠢蠢欲动,几次犯我边界,看起来像是小打小闹,但那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温瑾睿有些无奈,就在之前叶书离离开的那一小会,便有一名小太监给他递来了一张纸条,看字迹便知是那陆寒所书,上面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却写得很清楚了。 安帝,想让他们夫妻二人作为使臣,出使景国! 像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温瑾睿可不愿意去,想来他的阿离也是不愿的,事实证明,陆寒没有说错,从安帝一开口,他们便已经明白了,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若是能糊里糊涂的将这事给推了去,那自然最好不过。 “驸马说得不错,景国这几年皆由那横空出世的女相掌权,频繁犯我边境,如今那女相竟然推翻皇室自个登基,以那人的作风,若是不敲打敲打,恐成祸患,既然如此,驸马认为,谁代表我大安出使,更为合适?” 番外5:钻石 “臣以为,陆寒便不错,有胆有识,定不会辱没了我大安的名声。”温瑾睿淡淡说着话,他知道安帝最想听到的是谁,但是这一趟,他与阿离肯定是不想走的。 在外奔波了多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两人自然是想好好歇歇,况且将归去来兮楼发展成为情报组织一事,不是想一想就能成功的,其中需要他们操心的事情,实在是一点都不少。 在这样的时候,出使景国,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 安帝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却开口道:“陆爱卿的确是个人才,只是这一趟出使景国,目的是敲山震虎,陆爱卿尚且年轻,况且不管是资历还是身份,恐怕都有些不够啊。” “裴琅亦可,况且裴琅就要与十公主喜结连理,一身智谋也罕有敌手,身份也是够格的。” 叶书离转眼看了一眼身旁眉眼低垂的温瑾睿,心中觉着有些好笑,这个阿睿,为了不让自己去,倒是将这吃力不讨好的锅甩得到处飞,不过这样的阿睿,竟也让她欢喜得很。 “话是不错,但裴琅过去的事情……”安帝说着便皱眉摇头道:“恐怕还是不妥。” “不过朕心中倒是有个人选,不知……” “皇上,书离有一事禀告。”在安帝的话还没说完之前,叶书离连忙插了一句,她知道这样是大不敬,但是之前,他的阿睿都已经这么努力的甩锅给别人了,她又怎么能坐在一旁无动于衷呢? 安帝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叶书离会在这个时候打断他,心中生了一丝恼意,好在安帝本就是个宅心仁厚的,也只是不舒服了那一下了而已,很快便面色如常的开口道:“嘉懿公主直说便是。” 清了清嗓子,叶书离便眉眼飞扬的说道:“禀圣上,我与驸马恐怕不能在朝中多留,圣上也知晓,归去来兮楼开了好些分楼,现在回来,自然是需要都去看看,因此,书离给圣上带了一份礼物。” 说话时,叶书离也不管安帝脸上怪异的表情,便伸手在自己衣袖中掏着,大安的宫装衣袖颇大,能装下好些东西,温瑾睿颇为意外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儿,他怎么不知道阿离还准备了什么礼物。 况且,到分店巡视吗?怎么这事儿他也是半点不知?恐怕是他的阿离临时做的决定吧。 想到这里,温瑾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叶书离的眼神充满了宠溺,那种柔情蜜意,看得坐在上方的安帝都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掏了半天之后,叶书离终于在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笑眯眯的说道:“终于找着了!” “这是何物?” 见叶书离找了这么半天,虽然安帝很明白,叶书离这番说辞,实际已经是婉拒了他的提议,但是看她找了这么久,对她手中之物,也是颇为好奇的。 叶书离轻笑回应道:“回禀圣上,此物名为,钻石。”说话时,叶书离便将手中的小盒子打开了,一颗流光溢彩的菱形钻石,安静的躺在铺满了丝绒的木盒中,耀眼异常。 “怎的将此物拿了出来,我的阿离不是最喜欢这东西了?”温瑾睿小声的在叶书离耳边呢喃着,这东西是他们在游历一边缘小镇时偶然所得,原本温瑾睿觉着只是好看些的石头罢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阿离一看到这东西,简直是两只眼睛都在放光,那个小镇与一个小国相邻,那小国又是大安的附属国,所以两地互有通商,这名为钻石的东西,便是从那小国流传而来。 叶书离嘟囔道:“没事儿,我将最大的那一颗留着呢!” “钻石?倒是新鲜。”安帝颇有兴趣的笑着,正好此时,那景国的歌舞刚刚结束,下一场的舞娘又还上来,安帝便挥手叫停了,示意身边的太监,将叶书离手中之物取了上去。 安帝拿着钻石细细打量了一番,有些惊讶的说道:“这钻石竟然如此晶莹透亮,倒是难得。” “不仅如此,这钻石又名金刚石,坚不可摧,再怎么砸也无法损伤分毫。”叶书离轻声说着,简直将这一颗小小的钻石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了。 不过叶书离手上的这两颗,不要说在这大安了,就算是从前她还未穿过来之时的地球,想要找到一颗这般大的钻石,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况且叶书离观察过,这钻石的纯净度非常高,透亮异常。 “好好好!嘉懿公主有心了,赏,黄金千两,云锦十匹,南海珍珠一串,夜明珠两颗。” 安帝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叶书离他们竟然不愿意出使便罢了,他本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就像温瑾睿说的那样,裴琅便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多是让裴琅与陆寒一同前去,想来,也能够达到目的。 “谢圣上。” 叶书离与温瑾睿一同行了礼,相视一笑,无论如何,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叶书离无比庆幸一番努力之后,终于让龙衍当上了皇帝,否则真要是那暴君龙珧,哪还有如今这局面。 安帝摆了摆手让两人起身,然后便将龙钰与裴琅宣上殿前,身边的太监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高声道:“十公主龙钰,年芳……于下月初九完婚,钦此。” “谢皇兄!” “谢圣上!” 龙钰的眼中蕴着泪,就像等这一刻等了千年万年一般,绚丽的宫装称得龙钰面若桃花,眼含秋水的模样,竟让裴琅一时看痴了去,从前只知叶书离美若仙人下凡。 却从未注意到,当年那稚嫩的钰儿,竟然也已经出落得婷婷动人! “裴琅,以前的事,朕皆可一笔揭过,但若是你再负了钰儿,朕定不饶你!”安帝沉声说着话,他的这个妹妹,虽然平时表现得不明显,但却是实打实的疼进了心眼儿里的。 裴琅低头称是,转头与龙钰四目相对,眼中再容不下旁人。 坐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叶书离浑身瘫软的倚靠这温瑾睿,不满的嘟囔道:“这宫宴当真累人,看来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待着这里,今天太晚了,阿睿,明日陪我回一趟文国公府吧。” 番外6:又见张淮 “好,你若是不喜欢,那咱们……” “吁……前方何人!竟敢拦公主的马车?!” 外面的车夫突然一声怒喝,让马车中的两人不禁都轻皱起了眉头。 见来人不答,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马车,目光像是穿过了马车的抵挡落在了里面的叶书离身上时,马夫刚想呵斥却见叶书离竟是掀起了帘子。 “公主稍等,小人马上就将这人……” “张淮?” 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马夫脸上的不安一般,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叶书离便不禁轻呼道,而在听到叶书离的声音后,原本就也一同起身的温瑾睿便连忙掀开了帘子,等看到站在马车前面拦住他们的正是那日在寒山寺见到的张淮时,思索之意已是浮上了双眸。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下了马车,张淮便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朝着马车走来。 “大胆!你……” 丝毫不顾马夫的横眉怒指,张淮旁若无人的登上马车后,才是突然扭头直直的盯着马夫的双眼,轻描淡写的说道:“回公主府。” “你……我……回,回公主府。” 犹如触电了一般,马夫突然浑身一颤,紧接着竟像是着了魔一样,生生改变了语气,呆滞的说着便又是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驾起了马车。 扶着马车稳住身形,看着温瑾睿脸上的不善,张淮不禁有些无奈的笑道:“进去说,我找你们有事。” “阿睿。” 见温瑾睿仍是拦在帘子处,神情之中满是防备之意,叶书离不觉好笑的轻轻拉了拉他。 等转头看向叶书离时,温瑾睿脸上的不善便已是消失的一干二净,等随着叶书离刚在马车上重新坐下后,这位不速之客便是连忙跻身进了车厢,开口道:“许久不见,这看不是重见故人的态度呀。” “说吧,什么事。” 对张淮脸上的无奈之意视若不见,温瑾睿紧紧的挨着叶书离,握着她的手,像是防贼一样看着张淮道。 见状,张淮不禁再次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被他挑中来改写历史的人竟是有着此等的魅力,这么多年了还能够将这位集大运于一身的人迷到这种地步。 “说说你这次突然出现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轻轻拍了拍温瑾睿的手,叶书离哪里会不知道她的阿睿在想什么,这种看一眼都能被他当做是抢的醋意,还真是让她喜欢的紧。 “刚才的宫宴,想来安帝应该是想让你们俩出使景国吧?”张淮并没有第一时间说明自己的来意,反而是答非所问了起来。 “是。” “你们俩一定是拒绝了吧?” 对于张淮这种能在时空之中穿梭的人而言,他能够知道这些,叶书离并没有感觉惊讶,而是在和身旁的温瑾睿对视了一眼后,再次开口答道:“是。” “我就知道。” 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二人会如此一般,张淮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之前跟你说的关于平行时空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听到张淮终于是说起了正事,而且一开口竟然还是直接提起了之前的那番关于时空的事情,叶书离不觉突然不妙,只是在感受到身旁温瑾睿使劲握着她手的温度后,心中的不安才是淡去了一些,“记得。” “跟你的情况差不多,之前我挑选了一个人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里去改写历史,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所以我也就没有太过注意,可谁知,等她一步步开始登上高位后,竟是被权欲迷失了本心,先后弄死了两个皇帝不说,今日还突然自己登基封帝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给叶书离两人缓解的时间,还是给他自己时间,张淮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是轻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在来回看了两人一眼,见其皆是没有开口询问,只得是又满脸无奈的开口说了起来。 原来,另外一处的平行时空也和这里一样,由于历史的错乱对后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所以张淮便也挑选了一个人穿越过去想要和叶书离一样,去改写那里的历史,可谁知这个人在一步步位居高位后,不仅是被权欲迷了眼,甚至还忘了她本来的任务,再次彻底的改变了历史。 听着张淮娓娓道来将整件事情说完之后,见叶书离还在蹙眉思索,一旁一直防备着张淮的温瑾睿却是开口道:“你说了这么多,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见叶书离也是抬头看向了自己,张淮才又是开口道:“还记得刚才宫宴上安帝让你们出使的景国吗?那个平行时空里的国家,也叫景国……” 不知为何,这次张淮说的有些吞吞吐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被我挑中了去改写历史的人登基封帝后,那个平行时空和这里竟是……合并了。” “合并了?!” 听到这,叶书离和温瑾睿不是同时惊呼了一声,随即扭头看向对方,皆是看到了彼此脸上的震惊! “没错,就是合并了。”张淮满脸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极为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它真的发生了。” 到这里,叶书离也隐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紧接着微微移了移身子,尽量将自己贴近温瑾睿后,开始开口问道:“那你此次前来是想要让我们做什么?” “出使景国。”这一次,张淮没有在迟疑,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不可能!”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他们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脱离了出来,还没好好享受一下两人的世界,便是又有这么多麻烦事情找上了门来,这一次无论说什么,他们也不要在卷入其中了。 “我也知道这让你们很为难,但是……” 略微沉吟了一下,张淮抬头直直看向两人,一副凝重的面色道:“但是现在两个平行时空已经合并了,我已经无力去改变什么,若是你们没有及时阻止的话,不仅是大安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而且就连你之前的所有努力,恐怕也会化作泡影。” “忘了提醒你,叶溪菡已经到了景国。” 。qmbox style, 。qmbox script, 。qmbox head, 。qmbox link, 。qmbox meta {display: none !important;} #mailContentContainer 。txt {height:auto;} 您的朋友 倾世妖妃-买断15- 为这封邮件*了背景音乐 - 下载播放 播放器加载中…… 正在发送…… 此邮件已成功发送。再回一封 番外7:谈条件 叶书离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张淮,你敢靠点谱吗?” “我也不想的,可能是我的系统出了点问题吧。”张淮摊开手耸了耸肩说道:“合并平行时空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那一次的情况更糟糕,直接导致……算了,不提了,这一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帮我搞定那个女人。” 还没等叶书离说话,温瑾睿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可以出使景国,但是我有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建立在你欠我们夫妻二人一人一个人情的前提下,只要你答应,我们便去。” “第一,我们要知道那个平行空间原本的历史线,不论哪一个版本。”叶书离接着温瑾睿的话,立刻就开始谈条件,甚至都没管张淮会不会不答应。 从张淮告诉他们叶溪菡现在在景国时,叶书离就明白了,这一趟她就算是再不想去也必须得去,现在的大安对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穿越而来的书中陌生国度。 这里有她的阿睿,有她的一双儿女,有真心实意待她的好友,有爹有娘有家,在不知不觉中,叶书离已经是拖家带口,无法抽身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必须为自己争取到尽量多的便利与利益。 张淮苦笑着点了点头,他明明说的是一个人情,怎么到了温瑾睿的口中,就变成了一人一个了?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这件事除了叶书离之外无人能胜任,现在他是有求于人,也只能无奈应了下来。 见张淮点头,温瑾睿又接着说道:“第二,我知道你身上有非同一般的能力,既然如此,我需要你让我们夫妻二人拥有那个~嗯,金手指。” “噗……”叶书离一下没忍住,竟然是笑出了声,她曾跟温瑾睿说过以前的网络小说中所谓的金手指,只是当时她也只是顺嘴一提罢了,她的阿睿记在心中也就算了。 竟然还在这个时候,义正言辞的提了出来。 但是叶书离有种直觉,恐怕她这是要将恶毒女配这个角色进行到底了,想了想,若是如此的话,有个开了挂一样的金手指也不错,行事多少多了些方便。 出乎叶书离与温瑾睿意料的是,张淮竟然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便点头答应了,甚至让叶书离都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本来就有金手指这种福利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平白浪费了一个条件,怎么办,好气哦。 “那第三呢?你们一块儿说了吧,这事儿不能拖,我一次就给你们办全乎咯。”张淮一边说话,一边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纸笔,装模作样的在二人面前记了起来。 “第三……”叶书离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知道,你刚才所说的系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还有,你说之前发生过一次时空合并的事件,那一次发生了什么,结局如何?” 问到结局的时候,叶书离的语气是有一丝颤抖的,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如果他们这次失败了,那么将会发生什么,不论是景国还是大安,将会如何。 张淮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怪异的变化,但是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就像叶书离问的不过是寻常问题罢了,淡淡答道:“咱们一个一个来解决,历史线这个事情,比较冗杂,我已经放在了你的公主府中。” “现在我们来着重说说金手指的事情,以我目前的等级,能为你们提供的金手指有以下几种,注意,因为你们所处的世界并非玄幻修真类,所以可选的金手指不会过于匪夷所思。” “换句话说,想要一抬手召出一条龙来,那是不可能的。”张淮笑了笑,然后抬起右手,一个个透明的球体从他的衣袖中飞出,一字排开落在了叶书离与温瑾睿的面前。 张淮正色道:“将手放到技能球上便可查看技能,记住,你们一人只能选择一个。” 叶书离闻言,首先将手放到了自己正对面的那一个透明技能球上,下一刻,透明的球逐渐浮现出一缕黑色的烟雾,在叶书离的面前拼成了一个毒字,毒,这算是金手指中较为普遍的一种了。 但是,也是最好用的一种,杀人与无形。 对于前世泡在网络小说中无法自拔的叶书离来说,可谓是深谙毒道,毒,可不仅仅是用来杀人的,只要运用得好,在特殊时期,恐怕也有超乎想象的妙用。 若是没有更合适的技能的话,选这个毒似乎也是不错的,叶书离本想与温瑾睿商量商量的,但是发现温瑾睿似乎看不到她眼前的这个毒字,开口说话,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在你选定之前,你们二人不能交流。” 张淮的声音传进了叶书离耳中,在翻了个白眼后,她继续将手放在了下一个技能球之上,第二个,蛊,这玩意儿跟毒有异曲同工之妙,相对来说要更隐蔽一些。 后面还有暗器,易容术,轻功,催眠,驯兽几样,一共七个技能球,不能不说张淮还是不坑的,这几个技能倒是个个都有用,只是可惜,他们只能选两个,因为不能交流,叶书离选了一个温瑾睿应该不会选的。 “就这个吧,催眠。” “确定了吗?”张淮的声音像是带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一样,让人头脑更加清明,叶书离闻言点了点头,她想,温瑾睿应该会选择蛊或者易容中的一个。 在叶书离点头的动作停下的那一刻,那一个标记着催眠的技能球化作了一滩莹白水流,缓缓流入了叶书离的眉心中,一股暖流让她的身体逐渐升温,连肌肤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而温瑾睿也是一般模样,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公主府的门外,而马车里的张淮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关于叶书离提出的第三个条件,他打算耍赖赖过去了。 关于系统,关于当初那件事,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等叶书离再次睁开双眼时,有关于催眠的一切知识手段,尽数映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细细想了一下,刚才马夫看起来,应该就是被张淮催眠了。 番外8:历史线 “阿离。” 在叶书离清醒过来不久后,温瑾睿也轻轻睁开了双眼,眸中有一抹精光闪过,淡淡的说道:“这个张淮实在是诡异得很。” “先不说这个。”叶书离打断道:“你选了哪一种技能?”她现在担心的便是二人都选了催眠,这样可就实在有些浪费了,至于张淮的诡异,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温瑾睿笑道:“选了易容,从前就已经听说过这东西,倒是一直都未见过,我想着到那景国去,以你的身份行事多有不便,若是选个易容,那便方便多了。”叶书离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与她想的一样。 刚回到公主府,妙冬便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迎了上来:“公主,不久前有人将这东西送到了府上,本来看着天色已晚,守门的见不是什么熟人就不想开门的,谁知那人竟然轻而易举的闯了进来,直接将东西放到了我手上。” “知道了,你去歇着吧,今晚上不用伺候了。”叶书离神情清冷的从妙冬手中将信封接过,想也不用想,肯定便是那张淮送来的有关于景国的历史线,只是叶书离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厚。 在经过了大安的事件之后,叶书离清楚的知道,能够提前知晓事情的发展是见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况且她必须得搞清楚,去到景国之后,她与她的阿睿,究竟会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要怎样做才能将景国的历史扭正,最关键的问题,张淮说过,两个皇帝都被那个穿越女杀了。 这件事情,看起来像是无解。 见叶书离手握着书信发呆,温瑾睿动作轻柔的将她搂进了怀中,眉目中带着淡淡的暖意:“既然不得不去,那便不要多想了,走,我们进屋在看。” 厚厚的一沓信纸被分成了三分,叶书离与温瑾睿分别拿起其中一份仔细看了起来,叶书离特意交代了,他们要做的不仅是要知晓,而是要记住,虽然温瑾睿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实际上事情并不复杂,只是这书信将其中的每一件事都写得十分详尽罢了,不过这样倒是正合了叶书离的心意。 两人分别将三份书信都看完后,天色已经微微放亮,不知不觉,他们竟然看了一整夜,叶书离在看完最后一个字时,身旁的温瑾睿也正好将书信放下。 “我们先理一理顺序,看在什么地方出现了岔子,应该在何处补救最为妥当,还有我们的身份,在三条历史线中竟然完全不一样。”叶书离皱眉说着。 怪不得张淮说若是他们不管,那么之前叶书离做的一切努力都会随之淫灭,在这个女相登帝的那条历史线中,温瑾睿爱上了女帝丹蕊,温骄楚潇双双身死,而那个叶溪菡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女宰相。 至于大安,国破,龙钰因国破被俘,受尽了景国士兵的凌,辱,最后不堪受辱而咬舌自尽,裴琅悲痛之下,千辛万苦潜入皇宫,与温瑾睿对决。 因为大安国破的真正原因,便是因为温瑾睿的背叛,甚至连温衡都被囚禁了起来,叶书离啧啧咂舌,她觉得这些都还不算惨,最惨的还是她自己,叶书离,被制成人彘,挖舌,放与女帝房中,见丹蕊与温瑾睿日日欢,好。 温瑾睿是越往下看脸色就越难看,最后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阿离,你信我,我不会的。” “我有说过不信你吗?”叶书离淡笑着回问了一句:“若是连你都不信,阿睿,你告诉我,我还能相信谁?” “好了,先不说这个,我们来理一下,若是按照正确的历史走向,应当是楚南王应彦登帝,但是这个应彦,现在应该已经被杀了,而错误的历史,便是九皇子应江,也就是后来的醇炀王登帝,但是这个应江也已经死了。” “不,应彦应该还没有死。”温瑾睿摇头道:“你看这里,上面写的是,丹蕊派一奇能异士,此人善于控火,将楚南王应彦烧死与皇子府中,次日,楚南王尸身被发现,面目全非。” 温瑾睿说的这一段,叶书离也反复看了好几遍,但是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所以只是朝着温瑾睿轻轻的摇了摇头。 而温瑾睿却笑道:“单看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再看这里。”说着温瑾睿便指向了另一处说道:“醇炀王应江,与一青,楼女子欢,好时,被该女子刺杀,死于床榻之上,经查验,本人无误。” “你的意思是,问题便出在本人无误这四个字上?”经过温瑾睿的提醒,叶书离立马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之前她倒是有些纠结与自己的下场,倒是将一个这么明显的问题给忽略了! 温瑾睿点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大安,让你,幸免于难,但是看楚南王登基之后,国泰民安,并与大安永世交好,我想着,只要让他登帝,是不是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但是叶书离太清楚女主的强大了,按照一定的故事性来说,现在景国的丹蕊便是那个所谓的女主了,而叶书离的身份,大安使节,因夫君与丹蕊交好而心理扭曲,一个频频将丹蕊陷入死地的恶毒女配。 鉴定完毕。 叶书离伸了个懒腰后,斜斜的靠在了温瑾睿的身上,既然那个应彦没死,那一切就都还来得及,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请命出使景国,并且尽快找到未亡大的楚南王。 也算是任重而道远了。 到了吃早膳的时辰,温冬荣抱着一个托盘敲响了房门,托盘上放着不少精致的吃食,只是以他的年龄,拿着这些东西还要敲门,多少显得有些吃力。 叶书离打开房门时,看到的便是温冬荣一手拿着托盘,艰难的保持着平衡的模样,有些惊讶的将托盘接过,问了一句:“荣儿,你怎么自己来了,妙冬他们呢?” “妙冬姐姐说昨晚爹娘屋里的灯亮了一晚上,荣儿想着爹娘必定是有事耽搁了,一晚上都没有歇息,便亲自送来了早膳,娘亲,吃了东西赶快睡一会儿吧,不然就不美了。” 番外9:回家 温冬荣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说着话,叶书离一直都知道他很懂事,但此时心中还是被暖的快化了。 “荣儿真乖。” 叶书离眉眼带笑,一宿的疲惫也像是瞬间被一扫而光了似的,抬头宠溺的揉了揉温冬荣的脑袋,转身拉起他朝着屋中走去。 “看看是谁来给我家阿睿送早膳来了。” 一进屋,叶书离便是迫不及待的朝着温瑾睿喊道,仿佛温冬荣送来早膳的这个举动让她骄傲的不得了。 “荣儿,来到爹爹这里来。” 见叶书离牵着温冬荣走了进来,温瑾睿连忙放下正在揉着眉间的手,站起身走过来张开手臂轻笑道。 松开手让温冬荣过去后,叶书离将手中的早膳放到桌子上,然后便转身将桌上张淮送来的关于景国的历史书信一一放在了炭火盆里,直到看着尽数燃成灰烬后,才起身回到了桌子旁。 这种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可再有别人看到,为了以防万一,叶书离觉得还是烧了的好,反正其中所有的事情都已是被她和温瑾睿如数记了下来,留着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过来吃早膳吧。” 看着她的阿睿在逗着荣儿,叶书离不觉一脸的幸福,曾经何时她所梦想着的一切,谁知竟是在这个异世空间里得到了全部的满足。 这一切如此来之不易,她又如何能够让它就此被毁去?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用过了早膳后,将温冬荣交给妙冬等人照顾,叶书离便和温瑾睿两人驱车赶往了文国公府。 这么久未见,叶书离还是很想念叶家的那些人的,虽然彼此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那些人的好更是胜过了许多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情,而至于叶书离,也早就已经彻底融入进了这个世界。 “三小姐……啊不,嘉懿公主……” 刚到文国公府门口,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后,一个守卫便连忙扭头朝着府中跑去,而留下的这个守卫则是慌忙行礼,可谁知,也不知道是许久未见的缘故,还是因为三小姐叫习惯了,在激动之下这名守卫竟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感觉到身边人轻微的笑声,叶书离扭头娇嗔着白了温瑾睿一眼,随即便是轻声开口道:“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文国公府中便是出现了一行人正匆匆忙忙的朝着门口赶来,而为首的正是文国公叶天奉和他的夫人林氏! “你这丫头,可算是知道回来了!” 人还尚未站稳,声音就已是传了过来,虽然语气之中颇有怪罪之意,但那其中怎么也是掩藏不住的喜悦之色,却是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的。 “娘。” 看着快步走来,刚刚在她身边站定,就是连忙来回上下打量着她的林氏,以及后面站着的正一脸笑意看着她的叶天奉,叶书离的眼眶也不禁有些微微发红。 “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叶书离微红的眼眶,叶天奉连忙上前一把拉过林氏,略微带着责怪的口吻道:“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堵在家门口成何体统,先进屋再说。” 被叶天奉这么一说,林氏才突然反应了过来,随即也是连忙拉起叶书离道:“对,对,先进屋再说,老夫人可是想你的紧,整天念叨着你呢。” “老夫人想我,难道娘您就不想我吗?” 看着叶天奉和林氏一副紧张激动的神色,叶书离不禁调皮了一句,随即在林氏嗔怪的眼神中,一把拉起身后温瑾睿的手便一同朝着府中走去。 又是一顿免不了的寒暄过后,叶书离收起了心中的感慨,她可是没有忘记此次回来文国公府,还是有着要事的。 “爹,昨日宫宴中圣上所说的出使景国一事,可有定下?” 眼下此时刻不容缓,能多些时间准备总归是好的,所以等叶天奉和林氏等人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在厅堂上坐下后,叶书离便直奔主题道。 “定下了,幸好你们没有答应下来,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是应了下来免不了又得一番折腾。” 一会儿看看叶书离一会儿看看温瑾睿,叶天奉和林氏的脸上不住的闪着欣慰,随即刚想开口发问为何这次回来没有将他们的外孙也带回来时,却是见叶书离又是开口问道:“那出使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出使的又是何人?” 虽然不知道叶书离为什么在拒绝了出使之事后,还是这么有兴趣,但既然她问了,叶天奉也自然没有不说的道理,“就是你们推荐的裴琅和陆寒两人,日子嘛,暂时是定在了下个月的初十。” “这么快?”听到定下的日子后,叶书离不禁有些惊讶,随即看向身旁的温瑾睿,见他也像是没有想到似的略微有些惊讶,不由得又是开口说道:“那岂不是在十公主和裴琅大婚后的第二天,他们就要出发了?” “是啊,时间上虽然是有些急,但景国距离大安也有一段距离,若是不耽搁的情况下,想来应该也得个二十天,初十出发的话月初应该就到了,这样刚好可以赶上景国女帝初五的登基。” “时间这么紧?” 闻言,叶书离不禁暗暗皱眉,随即感受到身旁的温瑾睿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后,才是突然发现此时叶天奉和林氏正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这之前不是拒绝了吗?怎么现在又这么感兴趣了起来? “额……那个,女儿只是觉得十公主和裴琅他们好不容易在大婚了,这样安排怕是有些太急了。”被两人盯着,叶书离也赶紧有些不自在,但她的心中已是暗暗有些着急,随即顾不上许多,便随口解释了一句。 但在听了叶书离的随口解释后,叶天奉和林氏等人却是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来,毕竟叶书离与龙钰的关系他们是知道的,这样一来,有这等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书离的心思便都集中在了出使这件事情上,昨天他们才对这些事情有了深入的了解,可却是没有想到时间会这么紧,如此一来留给她和温瑾睿准备的时间就不多了。 番外10:忠臣良将 离开文国公府时,外面飘起了雪花,温瑾睿握住叶书离的手说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不回公主府了,阿睿,直接进宫吧,今日已经二十一,不足十天便要过年了,离钰儿和裴琅的婚事亦只剩下半月,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叶书离轻皱着眉头,那景国女帝选个什么时间不好,倒是弄得人有些措手不及。 温瑾睿倒是觉得都行,既然叶书离都已经提出来了,他也没有任何意见的跟着她去,二人马不停蹄的又赶去了皇宫,被这事儿一耽搁,叶书离倒是将跟池渊临说的要去酒楼看看的事情给忘记了。 但是叶书离忘了,池渊临却不会忘,一大早就在吩咐人将一切都准备好等待着,从酒楼开门,到关门,到杂役小厮都离开,池临渊依旧未熄灭那一盏灯。 马车在宫门外咕咕噜噜的停下,叶书离二人径直便朝着安帝所在的方向赶去,安帝正在批奏折,一名太监却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带着几丝风雪的寒冷气息,低声说了一句:“圣上。” “这么着急做什么,有话慢慢说。”安帝性格温和,但是偶尔也能展现出身为帝王的雷霆手段,倒是很得人心,并且不敢有人自大欺主。 虽然是这寒冬腊月的风雪天,太监的额头上还是出现了一丝汗迹,看起来似乎很着急:“回禀圣上,嘉懿公主与驸马求见,此时已在殿外等候。” “嘉懿公主?”安帝轻咦了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后,喃喃的说了一句:“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圣上,奴才刚才 稍稍打探了一下,公主似乎是为了出使景国一事而来,也许,公主与驸马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这太监是个眼尖的,精而不滑,很得安帝赏识。 他很明白,安帝心中出使景国的最佳人选,还是嘉懿公主和温驸马,这二人珠联璧合,出使景国,就算讨不了好,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也就不至于损了大安的颜面。 并且二人的才能智谋,安帝都看在眼中,这并不是说陆寒与裴琅就是无能之辈,只是他们之间缺乏一点信任,一点默契,还有一丝狡诈,这些东西看起来似乎是无足轻重。 但是安帝是帝王,他很明白,细节才真正决定成败。 原本安帝只是抱着裴琅二人去,不会损大安国威的心思,但若是对象换成了叶书离与温瑾睿,那他便要好好想想,要不要从那个新登基的女帝丹蕊,好好的出点血了。 “既然如此,传他们进来吧。”说话时,安帝将自己手中的奏章放下,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一个是名震大安的嘉懿公主叶书离,一个是拥有铁血手段的女帝丹蕊。 两个女人的对决,光是想想就很有意思。 这时的龙衍还没有意识到,丹蕊的登基,若是不加以干涉,将会在未来对大安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现在的景国,在龙衍的眼中,虽然有一战之力,但还是不足为惧。 叶书离与温瑾睿并肩走到安帝的面前,稍稍低垂着眼眸,两口子身上那股子沉稳的气息倒是如出一辙。 “臣女嘉懿,叩见圣上。” “臣温瑾睿,叩见圣上。”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话,恭敬的跪在了安帝的面前,叶书离可没有什么跪天跪地跪父母的思想,在她眼中,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便可,况且这安帝,也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一位好的帝王。 安帝轻笑着虚扶道:“平身吧,公主驸马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身旁并没有什么外人,所以龙衍除了基本的礼仪之外,并未如何摆架子,显得随意了许多,实际上,这也算是一种拉拢的手段,叶书离与温瑾睿都清楚,只是并不如何反感罢了。 “不知嘉懿突然进宫,有何要事?” 安帝说话时,叶书离正准备落座,一听这话只好又站了起来说道:“回禀圣上,我们夫妻二人,是为出使景国一事而来。”叶书离知道安帝是个宅心仁厚的帝王,所以也没有打算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安帝闻言眸光一亮道:“哦?此事我已交由裴琅与陆寒去办,只是可怜了裴琅与我那皇妹,刚刚成婚,却又不得不暂时分开,唉……” 得,安帝也用起悲情牌了,叶书离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温瑾睿,见他正温和的笑着,顿时心中一定,沉声道:“臣女已经听父亲说过,初十那天出使队伍便要出发,的确是有些为难裴大人。” “所以……”叶书离停顿了一下,再次跪在了安帝的面前:“请圣上见谅,昨日宫宴,嘉懿婉言推脱的确是为了求一个清闲自在,但是却听闻那景国女帝野心勃勃,屡次犯我大安边界。” “再加上,钰儿本就与嘉懿是闺中密友,嘉懿亦不忍看他们新婚分别,还望圣上将出使一事,重新移交与我夫妻二人。” 叶书离肯定不能直接跟安帝说,丹蕊在以后会攻打大安,就算说了安帝也不会相信,毕竟不是谁都能相信有张淮这样的存在。 安帝没有答话,只是让叶书离先起来,手指不停的敲打在面前的桌面上,露出了一副犹豫的神情,实际上心里却是满意得不得了,一来是因为叶书离与温瑾睿本就是他中意的人选。 再有,叶书离能够考虑到龙钰的感受,因而将事情主动承担下来,安帝还是挺为龙钰开心的,那丫头,也受了不少的罪啊。 “温驸马怎么说?” 见安帝询问,温瑾睿站起身淡淡道:“回禀圣上,公主的意思,便是臣的意思,臣愿意为我大安出一份力,这样,也不辱没我父亲的一世英名。” 温瑾睿说得合情合理振振有词,倒是让安帝的嘴角不受控的抽了一下,昨个在宫宴上时,这两人不是一个比一个推脱得干净嘛,今日倒是都成了满腔热血的忠臣良将了。 番外11:再求一个恩赐 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瞟了两人一眼后,安帝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屋外漫天落下的雪花,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景国距离我大安,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他景国因为女帝的登基已是伤筋动骨,而我大安则是兵强马壮,不说能够完全胜过景国,但至少也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说到这,安帝缓缓转过身来,虽然脸上仍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神情之中却是给人一种帝王独有的威严,“既然嘉懿公主愿意再为我大安立下奇功,那朕便答应了你。” 立下奇功?不是说好的只是出使吗?好一个安帝! 听到这话,叶书离与温瑾睿对视一眼,紧接着不等又是张口的安帝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叶书离便突然站起了身来抢在安帝的前面道:“既然圣上答应了,那么嘉懿斗胆再向圣上求一个恩赐。” 闻言,别说是安帝了,就连叶书离身旁的温瑾睿都是微微一愣,他的书离今日这是怎么了?不仅是堵了安帝的口,而且还颇有些先发制人的意味,这是临时又起了什么心思来? 正当温瑾睿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叶书离时,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的安帝,双眼之中却是有着微弱的光芒在不断的闪动着:“说来听听。” 眼帘微垂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安帝微弱的变化一般,叶书离自顾自的朝着安帝刚才批阅奏折的桌子走了过去,淡然自若的在堆满了奏折的桌子上扫视着。 等目光落在了静静躺在奏折中央的那支御笔上时,眼色神色一亮,随即伸手拿起,在砚台上拂去了笔尖的朱砂后,转身看向安帝道:“就是此物,嘉懿斗胆圣上能将此物赐予嘉懿。” 仍像是没有察觉到安帝已是微变的脸色般,叶书离始终垂着眼帘,不与安帝的目光相触,也同样没有开口解释。 而此时原本在一旁饶有兴趣看着叶书离的温瑾睿,却是在看到叶书离走向安帝批阅奏折的桌子时,就已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等叶书离完全不自知安帝微变的脸色,将那只御笔拿起时,更是连忙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想要提醒他的书离,这般可是大不敬啊! 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乃是一个国家的机密之处,别说是臣子了,就连伺候皇帝的太监到了那里都是要小心翼翼低着头,目光更是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可他的书离不仅像是一点没都有意识到似的,甚至还拿起了皇帝的御笔,她究竟要想做些什么? “不知嘉懿公主要朕的御笔做什么?” 听着安帝略微有些发冷的声音,即便是不抬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就是这突然改口的嘉懿公主四个字,就已经是让叶书离意识到了安帝的不快,但她却是丝毫不慌,甚至神情之中的淡然自若更是一分未少! “自然是要一个赏赐的。” 无论是安帝亦或是温瑾睿,都是没有看到叶书离微微低着的脸上,嘴角已是微微勾了起来,“这御笔乃是圣上批阅奏折之用,可以说是足以掌控生死,而嘉懿想要求的它,自是想要圣上能够在日后念在嘉懿出使有功的份上,免去持此御笔之人一死!” “免去一死?” 哪怕是叶书离之前为他的登基立下了奇功,但在听到她的这个要求以及刚才的无礼举动后,安帝也已经是微微有些发怒了,“那若是持笔之人欺君罔上,叛逆谋反呢?难道也要朕免去他的一死吗?!”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安帝直直的盯着叶书离,可叶书离却仍是与之前一般,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御笔,让安帝想要通过眼神震慑她的想法最终只能是变成了一个想法。 见此情况,温瑾睿的心里已是紧张了起来,以他对叶书离的了解,自是知道他的书离不是无故张狂之人,可眼下此举,也未免是有些逾越了。 但无论如何,只要有他温瑾睿在,叶书离就绝对不能有任何的事情,哪怕对方是一国之君也不行! “即便是欺君罔上,嘉懿也要圣上能够免去持笔之人一死。”说到这,叶书离突然抬起了头来,直视着安帝丝毫没有畏惧道:“但若是叛逆谋反的话,那圣上自可不必姑息,而这御笔也自然就作废了。” 目光碰撞之间,双方各有所思但却都是没有松口的意思,良久之后,安帝暗暗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纵观大安百年,也从未有过免死一说,今日嘉懿公主要朕破这个先例,总得有个说法吧?” 若不是念在登基之时这嘉懿公主屡建奇功,别说是她的这一番话了,就是刚才她擅自翻动奏折一事,都是足够让安帝降她的罪了。 但也正因为安帝心里清楚,这嘉懿公主并不是寻常的女子,所以才耐着心思继续给她解释的机会,但若是此次她不能拿出一个有力的说法,就算她之前建有奇功,亦是于事无补。 可到了这时,叶书离也仍是没有丝毫逾越的觉悟,甚至不理身后轻轻触碰想要提醒她的温瑾睿,仍是直视着安帝的双眼,甚至就连嘴角的那抹笑意都是不在掩藏,“纵观我大安百年,开疆扩土,无一人尔!” 叶书离话音一落,她对面的安帝在微微一愣后,直视着她的双眼之中便是猛然迸发出一道精芒,甚至就连一旁的温瑾睿都是猛然一颤,之前他们商量好的事情里面,可是明明没有这一茬的,他这叶书离还真是……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而又喜欢至极啊! 安帝的呼吸渐渐加重,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似乎是在做什么剧烈的挣扎一般,半晌之后,安帝沉声道:“传朕旨意,封嘉懿公主为出使大臣,封温瑾睿为一品督察史,待十公主成婚后,立刻出使景国,不得有误。” 身旁的太监连连答是,还未来得及走出去,却又被安帝叫住:“等等,将朕的玉玺取来,恐怕这一道免死令,今日朕是不得不下。” 番外12:分店威武 安帝答应了?! 叶书离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得意洋洋的看了身旁的温瑾睿一眼,既然要保证这个经过不会再对大安造成影响,那么自然是直接将景国纳入大安最为妥当。 两人离开皇宫时,叶书离的手中还紧握着那一支御笔,怀中揣着盖有玉玺大印的圣旨一张,身上僵硬得都有些不会动了,温瑾睿看得好笑,轻声道:“我的阿离这是怎么了,之前在安帝面前,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那能一样吗!”叶书离苦笑了一声说道:“阿睿,我是不是将海口夸大了,若是最后没有完成对安帝的承诺,也没有阻止那丹蕊的路,那……” “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阻止不了丹蕊,我们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今天的什么御笔,什么圣旨。”温瑾睿轻笑着接下了叶书离的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其实早就想好了吧。” “知我者,莫过阿睿。” 叶书离扬起了唇角,她要这份不死的恩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要阻止一个女帝,那就绝对需要另一个国家的力量全力辅助,但是到那个时候,叶书离不敢保证安帝一定会听她的。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叶书离今日才要了这么一道恩赐,若是安帝不停,那她也只能选择欺君罔上了。 “回去吧,你好好与我说说,你究竟怎么打算,我发现,我的阿离真是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连我这个做夫君的,也被吓了一跳。” 叶书离耸了耸肩,她知道她今天的做法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不过她再一次庆幸,安帝是个好的帝王,若是换了那龙珧,恐怕她话还没出口,只是靠近一下那个地方,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正在上马车的叶书离这样想着,还未落座,却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只好摇摇头坐了下来。 而马车走了一段后,叶书离才发现这并不是回公主府的路,这才开口问了一句:“阿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不回公主府吗?”这么折腾一天下来,叶书离是在是有些累了的。 先是在文国公府,又是在宫中,她简直是一整天都连轴转,此时只想赶快回到公主府,将她的一双儿女好好的抱在怀中亲一亲,然后再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而温瑾睿却笑道:“这是去归去来兮楼的路。” 去归兮来兮楼做什么?叶书离冷了一下,随即便想起来,昨日她便与池渊临说过,今日要到酒楼看一看的,结果因为出使景国的事情,竟然将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后:“对对对,我真是笨死了,竟然将这事儿忘记,只是现在早已经过了酒楼关门的时间,想来池渊临应当也已经走了吧,也罢,就算走了也去看一眼吧,毕竟好久没回来了。” “他不会走的。”温瑾睿轻笑着抓住了叶书离的手,攥在了掌心中,生怕她再次伸手拍打自己的额头,这样虽然也没关系,并不会产生什么后果,但是他,就是不愿阿离受到半点伤害。 当二人的马车停在酒楼门口时,果然见里面灯火通明,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正站在柜台处,手指不停的拨动着算盘,不知在算哪一笔账,听到动静后,池渊临抬起头,眸中露出了一抹喜意,快步赢了上去。 “公主,还有驸马,我还以为你们今日不会来了,正打算离开呢。”池渊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而叶书离与温瑾睿都能看得出来,这归去来兮楼根本就没有短时间内关门的打算。 只不过二人都没有说穿罢了。 叶书离笑道:“既然说了要来,那就肯定会来,只不过今日实在繁忙,所以才来得晚了些,这些装饰,都是你布置的?”叶书离指着一幅画询问着,想要跳过这个话题。 要不是有阿睿提醒着,今日她恐怕就要让池渊临等上一整天了,想起来也是怪不好意思的,而且她今日来,除了是来酒楼里看看现在的情况外,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与池渊临商量来着。 “不是,我倒是不太懂这些,倒是楼中新来的一个小姑娘,聪明伶俐得很,眼光也是极好,这酒楼的重新装潢,都是她一手去办的,别看年纪小,还真的将这大堂收拾得有模有样的。” 听池渊临说这话时,叶书离轻轻的皱了下眉,但是很快就又眉开眼笑的舒展开了,又随便看了几眼后转身对池渊临道:“来,坐下说话。” 然而真等池渊临坐下后,叶书离却一个劲儿的在温瑾睿的耳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最主要的是,温瑾睿还是非常认真的不断点头,但是看着这一幕,池渊临表示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这两口子有什么话就不能回自己家说吗?难不成还非得找一个看客? 好半天,叶书离才轻咳了两声问道:“酒楼一直是你在管,咱们现在是有多少家酒楼,分别都在哪些地方,你与我详细说说。”既然要出使景国,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那么情报组织这事儿,也得赶快提上日程了。 她今日便是为了此事前来。 见说到正事,池渊临也严肃了起来,沉声道:“现在一共有一百四十四家分店,其中有七十家在大安各个城镇中,另外,蛮族那边地广人稀,再加上粮食实在不多,所以只开了十家。” “还有一些小国家,也零散的开了一两家,加起来一共十五家,另外四十九家,全都开在了景国。” 池渊临这么一说,倒是让叶书离也温瑾睿吃了一惊,没想到她这个归去来兮楼,倒是在她之前,已经将手长长的伸到了景国去了,池渊临问道:“公主是要看这些分店的账本吗?那恐怕得等……” “池渊临,这些分店的影响力如何?” 番外13:酒楼相商 “影响力?”池渊临愣了一下,见叶书离的目光没什么变化,这才沉声说道:“这个不好说,毕竟每个地方的情况都有所不同,但是大多数地方还是不错的,至少已经在当地站稳了脚跟。” 叶书离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将门关上,我们上楼去说。” 虽然池渊临觉得今天的叶书离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点头将酒楼关了门,随后跟着叶书离与温瑾睿去了他们平时议事的那件屋子。 “公主,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要交代吗?” 虽然叶书离还没有开口,但是池渊临是个足够敏锐的人,多多少少也察觉了一些东西,叶书离点头道:“是比较要紧,不知道你对那些分店的人手都了解到了哪个程度?” “虽然大部分没有见过,但是只要带到我面前,一定能够认出叫什么名字,隶属与哪家分店!”池渊临也不再询问,叶书离的才能他是有一定了解的,她问什么便答什么就是了。 况且,堂堂公主,总不可能将他一个酒楼管事拿去卖了。 叶书离有些得意的看了身旁的温瑾睿一眼,惹得温瑾睿一阵轻笑,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叶书离找的这个池渊临的确是个人才,估计没有哪家酒楼的管事能够做到这一步吧。 “如此,我要你在管理酒楼的同时,在为我做一件事。” 池临渊闻言并不显得有多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公主开口便是,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竭尽全力。” 叶书离轻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要你在各个分店中,选出三十人,年龄要在十二岁以下,越小越好,男女皆可,最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机灵点儿的,选出来之后,带来见我。” 归去来兮楼的每一个分店规模都不小,虽然不说每一个都如京都这个这么大,但是起码也会有四五名打杂跑堂的小厮,而那些人中,不少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被卖或者是自己寻了份活计干。 “三十人……”池渊临闻言轻轻皱起了眉头,在叶书离说要求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符合的人选,然后便沉声道:“好,但是我斗胆问一句,公主要这些孩子来做什么?” 而听到池渊临这个问题后,叶书离转头与温瑾睿对望了一眼,片刻之后,温瑾睿将那个发展情报组织的想法简略的说了说,池渊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又是酒楼的总管事。 若是要将酒楼发展成情报组织,那么想要瞒着池渊临,这本就不太可能。 “从今日起,酒楼的所有利润,属于我们二人的那一份都不必给我了,全部都用在这上面,但是潘公子的那一份,还是要一分不少的分给他。” 叶书离神情清冷的说着话,却听得池渊临一阵心惊,如今的归去来兮楼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每年除了各项成本费用与人工费用之外,所剩下的数目,绝对能让任何商家眼红。 而叶书离与温瑾睿两人,在这些利润中就占了足足八成,酒楼八成的收入,全部用于发展情报组织,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池渊临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这件事,三人又攀谈了一番后,叶书离二人才离开酒楼,晃晃悠悠的朝公主府去。 马车上,叶书离斜斜的靠在温瑾睿的怀中,满脸的倦容,才靠了一会儿就不断的打盹儿,脑袋一点一点的,睡不安稳,看得温瑾睿满目心疼,这一天的事情跑下来,他的阿离实在是太累了。 快要到公主府时,路面上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一块石头,将马车咯得咯噔一下,将半梦半醒的叶书离颠得完全清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问了一句:“这是到哪儿了?” 她已经完全睡糊涂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在温瑾睿身旁,她才能睡得这样安心。 “快到了,起来吧,一会儿回府了再好生睡。” 温瑾睿轻声说着话,生怕惊着怀中的人儿,叶书离迷糊的点了点头,一抬头,便陷入了他温柔的眸,温瑾睿眉眼带笑,就算已是深夜,依旧像是将阳光带在了身上一样。 “阿睿,你真好看。” 听到叶书离无意识的话,温瑾睿先是一怔,随后便低低笑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种温馨而平静的时光,恐怕往后的日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了,二人显得格外的珍惜。 温瑾睿又将叶书离搂得紧了些,稍稍将身子低下,下巴在叶书离的脖颈间磨蹭着,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再进一步,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车夫说话声:“公主驸马,咱们到了。” 马车内,叶书离仿若被惊醒了一边,双颊微微泛红,轻啐一声后连忙下了马车,而车内的温瑾睿却在她下去之后,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听到这笑声,叶书离的脸上更加红得厉害了。 好不容易两人进了府,却发现两个小家伙都没睡,一见到叶书离回来,温蓁蓁原本已经睡眼迷蒙的双眼一下就亮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就朝她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叶书离的怀中。 “娘亲~你可回来了!” 温冬荣虽然沉稳得多,但是被温瑾睿举起跨坐在肩头时,也是嘿嘿的笑了起来,一双好看的眼睛都眯成了一对月牙。 叶书离抱了一会儿后,才伸手刮了一下温蓁蓁的鼻子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睡?” “公主,县主与世子非要等你们回来才肯睡,奴才们都劝不动。”妙冬在一旁浅笑着说着话。 而温蓁蓁则是靠在叶书离的怀中,软软糯糯的说了一句:“娘,蓁蓁好想你!” 那一刻,叶书离感觉自己心都快化了,随即又想到,出使景国危险重重,肯定是不能将两个孩子带上的,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分开多长的时间,顿时满心的酸楚。 而温瑾睿又哪能不明白叶书离的意思,将温冬荣放下后低声唤了一句:“蓁蓁,你过来。” 番外14:不愧是我的荣儿 待两个孩子都立到跟前时,温瑾睿的表情变得严肃,温冬荣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跟妹妹没有按时休息,所以惹得自家爹爹生气了,连忙说了一句:“爹爹,以后我们不会再这么晚休息了。” 听到这话,温瑾睿愣了一下,实际上两个孩子从未与他们分开过,哪怕一天都没有,这样猛的一整天不曾相见,自然是想念得紧不肯安睡,这些温瑾睿都能够理解。 但是他的心中,却有与叶书离一样的担忧。 “爹爹不是怪你们。”温瑾睿摸了摸温冬荣的脑袋,然后便沉声说道:“荣儿,蓁蓁,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娘亲,明明是国公之女,却被封为公主吗?” 叶书离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温瑾睿要说什么,双唇微动,但是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说话,她总觉得孩子还太小,没有必要过早的去接触那些阴暗的东西,但是对手,可不会觉得她的孩子太小。 虽然不知道自家爹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是温冬荣还是非常自豪的答道:“因娘在当今安帝登基之前,曾为平乱立下汗马功劳,是咱们大安的女英雄,所以受安帝亲封嘉懿公主,享永世尊荣!” 说这话时,温冬荣眉眼飞扬,说不出的骄傲,温蓁蓁也连连点头称是,不管是爹爹娘亲,都是二人心中最高大的榜样。 叶书离闻言,嘴角也带上了浅笑,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让自己的孩子为自己骄傲,更能让一个母亲感到自豪了。 “没错,那你们说说,娘亲一介女子,为什么要为大安平乱?” 又一个问题抛出,温瑾睿是个好父亲,他很清楚怎么用最有效的方式,让孩子明白他想表达的心思,然而这一次,却是平时最为跳脱的温蓁蓁开了口:“爹爹你这是在考我们吗?” “那是因为娘亲是大安的子民,在受大安庇佑的同时,有保护大安的义务,娘亲身怀大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听到这话,温瑾睿脸上不动声色,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温冬荣道:“荣儿呢,你且说说。” “嗯……” 见自己爹爹问自己了,温冬荣轻吟了一声,然后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犹如一个小大人思索了一番后,才是开口道:“荣儿曾听凤姨提起过,说是娘亲因为被人紧紧逼迫,后来不得已才给与还击,到了后来更是和爹爹……嗯……” 见温冬荣说到这还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温瑾睿一眼,叶书离不禁暗骂道:“凤凰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 不过虽然叶书离有些怪罪凤凰将这些过往告诉温冬荣,毕竟她的荣儿现在还太小,过早知道这些不好,但是经过了温瑾睿的提醒后,她也明白了,纵使现在她能跟温瑾睿两人将他们保护的周全,但却是不可能保护得了他们一辈子,所以这些事早些让他们知道,让他们懂得如何自保还是很有必要的。 “接着说,没事。” 相比起叶书离来说,温瑾睿却是要淡定的多了,随即脸上神色依旧如常的摸了摸温冬荣的小脑袋道。 “在荣儿看来,娘亲之所以是文国公之女而能被封为公主,是因为娘亲遭到坏人迫害,若是不能做出有效的反击,必然会性命不保。” 说着,温冬荣还时不时瞟着温瑾睿和叶书离的脸色,生怕一个说错就会招来爹爹和娘亲的不满一般,虽然神情之中满是小心翼翼,但却是并没有退怯的意思。 “而通过不断的反击,娘亲也知道了想要保护自己,就必须要登上高位,这样一来,不仅能惩罚坏人,更能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兼顾天下的好人,所以娘亲才会和爹爹一起帮助安帝登基,给天下一个安稳的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安稳。” 闻言,看着说完之后抬头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温冬荣,温瑾睿眸光一闪,随即便是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好,不愧是我的荣儿,圣贤书没有白读,颇有几分你爹爹我当年的几分风范!” 听到这话,温冬荣的小脸上不禁扬起了一抹得意之色,而温蓁蓁则是咬着手指,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思考着温冬荣的话,还是因为自己的回答没有得到温瑾睿的肯定而感到委屈。 见状,叶书离起身走到三人跟前,蹲了下去轻轻抱了抱温蓁蓁后,不禁朝着温瑾睿翻了个白眼,你表扬荣儿就表扬荣儿,夸你自己干什么? 面对叶书离的白眼,温瑾睿不禁略显尴尬的轻哼了一声,以便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的气氛不会因此而垮掉,紧接着,在分别看了温冬荣和温蓁蓁一眼后,又是开口道:“你娘亲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大安的公主,不仅享受着永世的尊荣,更是大安百姓心中爱戴的英雄。” 说到这,温瑾睿瞟了一眼叶书离,等看到她嘴角扬起的那抹笑意后,才是又接着说道:“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也引起了不少小人的妒忌和憎恨,虽然眼下碍于你娘亲的威名,他们不敢有所放肆,但他们却是不会因此而消停的。” “只要有机会,他们就算迫害不了你们爹爹和娘亲,也一定会想办法将那份嫉妒和憎恨发泄到你们的身上,若是爹爹和娘娘有一天不能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了,你们又该如何?” 像是为了给两个孩子思考的机会一般,温瑾睿尽量说的轻松,而且说的也是不急不缓,但人小鬼大的温冬荣却是立马警觉地看着温瑾睿道:“爹爹和娘亲要去哪里?是要抛下荣儿吗?” 一听这话,温瑾睿不禁抬头和叶书离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荣儿还真是聪明的很啊,这么快就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 “不是,荣儿想多了。” 抬手将温冬荣和温臻臻拉到自己身前,双手环着两人面色平静但却又显得严肃道:“爹爹和娘亲不可能保护你们俩一辈子,但因为你们的身份,却是总有人会以身犯险,所以我要你们在爹爹和娘亲不在的时候,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并且做到有效的反击!” 番外15:出发 “等钰姨成婚之后,爹爹娘亲将离开大安一段时间,就像娘亲帮助安帝登基一样,这一次的离开,也是为了给百姓一个安稳,给我的荣儿蓁蓁一个安稳,所以娘亲不得不去。” 叶书离走到了两个小家伙的身后,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一去,时间不短,但是这不代表爹爹娘亲不爱你们了,反而,正是因为爱,才不得不暂时离开,宝贝,你们能不要怪罪爹爹娘亲吗?” 小厅里一下陷入了沉默,妙冬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将这一处空间完全留给了这一家四口,温冬荣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眶微微泛红。 他从小就是个小男子汉,一直都是,即便是心底再难受,即便是真的忍不住想哭,也绝对不会发出半点声音,但是温蓁蓁却在此时抬头道:“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家国安康,理当如此!” 那一个晚上,叶书离夫妻二人跟两个小宝贝说了很多话,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从那个晚上起,原本跳脱的县主变得安静了许多,而本就勤奋努力的小世子,也更加的好学能吃苦了。 很快便大年三十了,这个年过得很热闹,两个孩子简直是受尽了万千宠爱,光是红包都收了个手软,但是因为叶书离夫妻二人忙着准备出使事宜,而龙钰与裴琅也紧急筹办着婚事。 所以这个年,过得格外的匆忙。 紧紧是半月时间,叶书离前前后后不知进宫多少次,每一次都与安帝一代便是两三个时辰,而温瑾睿也是长时间不见人影,频繁与楚潇裴琅接触,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转眼,便是龙钰与裴琅的婚礼,这一场婚礼空前盛大,公主府在三日之前刚刚落成,正好赶上了婚事,宾客络绎不绝,而龙钰的屋子里却格外的安静,除了叶书离之外,再无他人。 “书离,我好紧张,感觉像做梦一样。” 龙钰手捂着胸口,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叶书离轻笑道:“紧张什么,你是公主,要紧张也应当是裴琅紧张才是。” 尽管叶书离这么说,但龙钰还是止不住着轻轻张开小口呼气,面颊微红,也不知是胭脂太红,还是因为害羞,等到喜娘进门高呼了一句:“驸马爷来咯,公主请移驾!” 叶书离站在房中,看着喜娘将龙钰背起,看着她上了花轿,心中有一块大石头,终于稳稳落地。 次日清晨,叶书离与温瑾睿一同向安帝拜别,他们这一次出使,将不再代表自己,而是代表整个大安,一套程序走下来,两人的压力似乎又更大了几分。 “此番出使景国,臣女定不辱没我大安威严。”叶书离站在朝堂中间,尽管压力不小,但浑身却散发着别样的气质,就像是她说出口的话,旁人就应该相信,不容置疑一般。 哪怕面对的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帝王。 “嘉懿公主非寻常女子所能相比,朕自然不必担心,只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安帝声音低沉,却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叶书离微微勾起唇角,看了一眼身旁的温瑾睿,就连叶天奉,还有楚潇温骄,包括昨日新婚的裴琅都在场,可以说但凡与她有些交情,并且能够上得了这朝堂的人,此时都站在她的身旁。 “圣上,臣女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叶书离微垂着眼帘,虽然是微微低着头,但话语之中的自信之意却是一点不弱。 而此时金銮殿上端坐在龙椅上的安帝,却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不过眸中的精芒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出发吧。” 片刻之后,安帝轻轻挥了挥手,并未多说什么,他与叶书离的约定自在心中,而且就以他对叶书离的了解而言,也自然知道叶书离若非有着肯定的把握,也绝对不会夸下那等海口。 景国的女帝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们此次前去又会发生什么样的碰撞呢…… 直到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后,安帝才是缓缓回过了神来,紧接着,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背后,眸光之中精芒让人心惊。 …… “出发!” 环视一周后,温瑾睿朝着前来送行的楚潇以及裴琅轻轻点了点头,便是大手一挥宣布此次出使正式出发。 不等车队开始行进,温瑾睿便是转身回到了马车内,看着神情略微有些紧张,静静攥着拳头的叶书离,不禁连忙心疼的挨着她坐下,使劲握了握她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万一!” 感受着背上传来的体温,叶书离心中的不安终于是渐渐落下了,随即挪了挪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到了温瑾睿的怀中,贪恋的嗅了几下独属于他的味道后,才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按照张淮给出的种种历史线来看,此次出使的途中,都是她和她的阿睿失散的开始,而也正是这一失散,才导致了她和温瑾睿的彻底别离,以至于她被景国的女帝做成了人彘,饱受折磨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一开始在看到这些的时候,叶书离虽然有些膈应,但心里却是没有太当做一回事,她的阿睿她自然了解,更加知道温瑾睿不会弃她而去,更不用说亲眼看着她受苦了。 可是当真的踏上了征途,看着眼前与那历史线上一模一样的安排后,叶书离还是忍不住的有些莫名的担忧。 虽然明明知道温瑾睿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也再三的确认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可叶书离心中的慌乱虽然弱了许多,可却是怎么也无法彻底消除。 像是察觉到了怀中人的不安一般,温瑾睿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能够让叶书离更加舒服一些,然后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阿离不怕,有我在呢。” “你这是哄小孩子呢?” 。qmbox style, 。qmbox script, 。qmbox head, 。qmbox link, 。qmbox meta {display: none !important;} #mailContentContainer 。txt {height:auto;} 您的朋友 倾世妖妃-买断25- 为这封邮件*了背景音乐 - 下载播放 播放器加载中…… 正在发送…… 此邮件已成功发送。再回一封 番外:经典台词 娇嗔了一句后,叶书离抬头看着温瑾睿,目光之中满是温柔似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阿睿,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印在眸子里一般,良久后才是开口道:“这马车有些颠簸,扰得我心思烦乱,睡一会。” 从大安到景国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中间会经过百盛,周国,玄元这三个规模较小的国家,其中百盛是大安的附属国,而周国与玄元,因为统治的问题,所以相对混乱。 特别是玄元,最近正值夺嫡之乱,举国上下皆是一片混乱。 叶书离揉了揉眉心,听着随行的宫女来报,已经离开了百盛地界,正式进入周国,叶书离轻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越是临近那个地方,她就越觉得不安。 “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温瑾睿的声音总是能让叶书离安心,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去担忧。 翻个身窝在温瑾睿怀中之后,叶书离沉声道:“我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十五天了,按历史线,还有三天便要到达周国与玄元的交界处,阿睿,我好害怕。”就是从那个交界处发生的一切开始,导致了往后所有的悲剧。 在张淮给的历史线里,叶书离还未到达景国,便差点死在了那个交界处,独自返回了大安,就是因此,温瑾睿才会独自出使景国,与丹蕊渐生情愫,叶书离紧紧的闭着双眼,这种事情,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一想到可能会有另一个女人,睡她的丈夫,打她的孩子,叶书离就忍不了,恨不得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直接一刀将那个丹蕊给切了,但是她知道,不可以那样。 “没关系,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温瑾睿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带着让人绝对信服的力量。 还有十一天就是丹蕊登基的日子,从那一天开始,也许他们每一天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斗智斗勇的日子里,叶书离深深吸了一口,贪婪的呼吸着独属于温瑾睿的气息。 没有人可以夺走属于她的一切,任何人都不可以。 出使的车队安安稳稳的渡过的周国,原本第三天就应该继续赶路到玄元去,但是不知是何缘故,温瑾睿与叶书离却临时决定在周国多停留一天,此次出使本就以他二人为主,自然不会有人有意见。 然而,这并不是叶书离他们临时决定的,而是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原本的历史线就是在一月二十八这一天,在周国与玄元的交界处,出使队伍会遇到山贼埋伏。 那些山贼中便有丹蕊暗中埋伏的高手,为的就是万无一失的除掉叶书离,这些事情,历史线上都清清楚楚的记载着。 那么,叶书离就想看看,她晚一天到达那个交界处,先将历史线稍稍改上一改,说不定会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产生影响,有了以前在大安的经历,叶书离很清楚这并非是没可能的。 早上一天晚上一天,有时候会起到致命的作用。 二十九日一早,温瑾睿下令出发,车队摇摇晃晃的出了周国,温瑾睿也很清楚历史线,所以这一路走来,他都选择了乘马车,不敢将叶书离一人留在里面,一是担心她胡思乱想,让自己陷入一个怪圈里。 再有,温瑾睿也是真的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最近自己他又频频梦到那个场景,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阿离出事,半点差池都不能发生! “禀公主,在走半个时辰便进入了玄元地界,这一片是灰暗地带,山贼林立,不管是周国还是玄元都不愿接管,混乱得很,但是大伙都走了大半天了,实在是乏得很,公主您看,咱们是歇息一会,还是一路不停,到玄元再歇息?” 来传话的便是安帝极信任的那一位公公,幼年便进了宫,心思玲珑为人也有几分正直,不但是安帝信任他,就连叶书离对他也有几分敬佩,闻声掀开帘子道:“舒公公辛苦了。” “此处既然不安稳,那还是不要逗留的好,请舒公公转告大伙,加快些脚程,到了玄元,嘉懿一定好好犒劳大伙。”叶书离轻笑着说着话,眸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快了,就快要到那个地方了。 见舒公公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叶书离却久久未放下帘子,她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比死更难受的,就是等死的过程,而现在的叶书离,其实就像在等死一样。 身后的温瑾睿见状,直接将人给捞了回来:“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二人在一起,我就不会让你有事。” “就算我真的出事了,阿睿,答应我,不要爱上别人。”叶书离这句话说得格外沉重,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让温瑾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车队一刻未停,虽然大家都已经很累,但是他们都很清楚,嘉懿公主与温督察都是良善之人,定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苛待下人,在事后,他们必然得到补偿,所以几乎没有人有怨言。 舒公公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投向车队中央那辆马车的目光也带上了几许赞赏,只是时间一到,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坐在马车上的叶书离眉头挑了挑,尽管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但是听到这么一句经典的台词,她竟然有点想笑,车队停了下来,舒公公连忙赶到马车外道:“公主,我们碰上山贼了。” “他们要什么,便都给他们吧,破财免灾便是。”叶书离的声音传了出来,从始至终连面都未露,她知道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舒公公应了一声后便前去与山贼交涉。 然而不到片刻,外面却突然混乱了起来,有一名山贼大吼道:“百两白银就像打发了哥几个,打发要饭的呢!” 叶书离听着外面的声音,身体僵硬的蹦得直直的,山贼不足为惧,他们带的随行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温瑾睿沉声道:“你待在马车中不要下来,我出去看看。”话音刚落,温瑾睿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番外17:杀,一个不留 站在车夫的位置将身后的帘子挡了个严严实实,虽然通过张淮给的历史线,他们大概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却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所以此时的温瑾睿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历史会重演,他会失去他的阿离。 “杀!” “保护公主!” 就在温瑾睿刚刚扶着马车站稳,上一刻还在僵持之中的山贼竟是突然动起了手来,随着一道狠厉的叫杀声响起,山贼们便一股脑的扑了上来,虽然整体显得有些杂乱,但各个脸上却是丝毫都没有畏惧之色。 转眼之间随行的护卫便是迎了上去,与众山贼拼杀在了一起,而此时的温瑾睿却是没有去注意两方的拼杀,反而是目光不断在面前的战斗中游走着,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这场厮杀起的快,落得也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刚才还凶神恶煞一副无人能敌模样的山贼竟是开始有了败退的趋势! 而温瑾睿在来回扫视了几周之后,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状,而这股山贼就真的如寻常的山贼一般,在丢下了几具尸体后,就是想要转身逃跑,他一直蹙起的眉头终于是渐渐舒展了开来。 或许因为晚的一天,历史线真的受到了影响,或者从一开始书离身上的变化,整体历史线就已经遭到了改变,眼前的这些山贼可能真的只是寻常的山贼…… 快速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确定了并没有什么纰漏后,不想叶书离在提心吊胆的温瑾睿便是微微回头同时仍在小心提防着周围道:“书离,山贼败退了,或许是我们过于担心了。” 闻言,坐在马车之中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的叶书离,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刚想起身,竟是发现身子有些虚软,紧接着不禁在心中暗暗骂着自己,叶书离啊叶书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将自己变成那个大安的女英雄后,叶书离便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叶书离出来,温瑾睿眉头一皱,便是想将她推回去,但刚推开帘子就是看到山贼败退的叶书离,在忍受了那么久的担惊受怕后,又怎么愿意在重新缩回到马车里? “不要紧的阿睿,你看山贼们都败退了,想来应该是……” “全力冲杀!” 就在叶书离撒着娇不让温瑾睿担心的同时,话还未说完正慌忙退去的山贼之中,竟是有数人突然止住了脚步,满脸厉色的低喝一声后,又是杀了回来! 而与此同时,原本经过了温瑾睿数次确定都是没有任何异常的灌木丛中,竟然也是齐齐出现了数道身影,随着手中寒光一闪,便立即与那些人汇合着一起朝马车冲了过来。 “阿离,快回马车里去!” 在这突然的异变之下,原本已是完全占据了上风的随行护卫竟是瞬间就被杀的人仰马翻,相比起之前的战斗而言,这又是回头杀来的山贼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勇猛无比而且彼此之间配合极为默契,俨然就不是寻常的山贼能够相提并论! 来了! 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不禁同时在心中暗道一声,而温瑾睿在说完之后,甚至来不及去注意叶书离是不是真的听他的话回到了马车之中,便立即抬手到嘴边,随即就是一道嘹亮的口哨声响了起来。 几乎是在这道口哨声响起的同时,马车的后方竟是突然响起了阵阵的脚步声,以及其中伴随着的马蹄声! 听见这声音疾速朝着自己靠近,叶书离心中的不安终于是渐渐落了下去,好在张淮提前给了他们历史线,也幸好温瑾睿提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这次看来,以诡计著称的女帝,这一次要失算了。 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随行的护卫便开始死伤惨重了起来,但无论是紧紧盯着眼前变化的温瑾睿亦或是一旁的叶书离,脸上都已是没有了之前的担忧之色,甚至温瑾睿更是一丝着急之色都没有,两人都是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只见两道身影飞速从马车的两侧奔到了车前,随着骑马之人的“吁”声一把勒住了缰绳后,原本此时应该在皇城的楚潇和裴琅却是出现在了这里。 见两人刚刚勒绳下马,两队士兵便鱼贯而出将马车护了个严严实实,温瑾睿心中仅剩的那丝不安也终于是完全落下了,随即看着面前的楚潇和裴琅两人道:“这里有我,先解决掉这些山贼再说。” “好。” 应了一声后,楚潇大手一挥便是率着身后的士兵朝着众山贼冲了过去,而裴琅在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后,也是朝着由灌木丛中扑来的山贼冲去。 “杀!一个不留!” 形势瞬间又是发生了逆转,除了已经逃跑了的山贼外,还留下的这些虽然也悍不畏死,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又是呈现出了败势来。 可即便是看着同伴一个个的倒了下去,这些山贼也是丝毫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甚至眼中的那抹厉色都未曾有本分的减弱,各个都是死死的盯着马车上的叶书离,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叶书离的心中不免瞬间就是冒起了火气,你们来杀我,还敢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心中暗恨不止,等看到山贼一个个的倒了下去,还能站着战斗的已是没有几人后,叶书离终于是抛开了所有的顾忌,就算女帝安排的再好,可眼下已是到了如此地步,她又能如何翻转局面? 想到这,叶书离不禁作势准备跳下马车去教训一下那些山贼,以便好好发泄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心中憋着的不爽。 但下一刻,不等她跳下马车,一旁的温瑾睿就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随即明明是一脸的严肃,但不知为何等说出口的时候又是变成了一地的温柔,“你在马车上待着,我去。” 番外18:救救阿睿 说完之后也不等叶书离反应,温瑾睿便一跃而下,随即就是想要朝着尚且还能站立的山贼杀去。 这么久的夫妻了,温瑾睿哪里能不知道叶书离的心思,这一路上她的担惊受怕他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心中疼惜无比却是除了安慰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而眼下刚好有机会,他又怎么能够放过?! 暗中埋伏着的楚潇和裴琅已是到了,并且及时的控制住了场面,眼下这些山贼也已经是无力回天,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顾忌的温瑾睿此时更是不需要在担心叶书离的安全,现在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让他的阿离开心。 “嗖!” 就在温瑾睿刚刚跳下马车,手中的佩剑还没有来得及抽出时,突然一道凄厉的破空突然传来! 下意识的闻声望去,只见一点寒芒惊现,拖着长长的尾巴来势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是袭到了马车的前面,而这点寒芒出现的位置,竟然就是另外一侧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的树林之中! “阿离,快躲开!” 心中还为之前的事情而生闷气的叶书离,刚想看自己的男人一展神威将这些该死的山贼杀个片甲不留的时候,刚刚看见这道寒芒紧接着就又是听到了温瑾睿的吼声,一时间里,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她……竟然是慌了。 因为这群山贼失散,后来惨遭景国女帝毒手落了个人彘的下场,而她最爱的阿睿也是离她远去,原本历史线中的一切,在此刻竟然是犹如真实出现过的一般,瞬间涌现在了叶书离的脑海之中! “阿离!阿离!” 第一次吼完之后,害怕叶书离来不及躲闪,温瑾睿就已经是连忙转身想要回到马车上,但紧接着,等他回头之后发现他的阿离竟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眼中满是茫然和惊恐时,再也顾不上许多,一跃而起便是朝着愣在马车上的叶书离扑了过去! “噗!” 一道利器刺进肉体的声音响起,一道温热的血箭直直撞在了叶书离的脸上,猛然一个激灵中,叶书离回过神来却是看见原本那支朝她射来的利箭,此时正插在了他的阿睿的胸口正中央! “阿睿,你怎么样?你怎么样?阿睿……” 见不仅是整个箭头都没入到了温瑾睿的胸口,甚至就连箭身也是进去了一截,这样的深度明显已是刺穿了心脏,叶书离不禁瞬间被吓得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扶着温瑾睿,想要做些什么却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是带着哭腔不断的喊着温瑾睿的名字。 “放肆!竟然暗箭伤人,拿命来!” 在损失了一些人手后,终于是将山贼尽数消灭的楚潇,刚想回来调笑几句这对夫妻,谁知这刚一转身,便是看到了叶书离苦苦支撑身体抱着的温瑾睿,以及他胸口插着的那支触目惊心的利箭! 心中猛然一沉,但楚潇毕竟是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理智瞬间便是让他回过了神来,随即沿着温瑾睿中箭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原本被他们都忽略了的树林之中,竟是有一个人影正冷冷的看着马车的方向! 像是已经确认完毕,又像是因为楚潇的声音反应了过来,树林之中的人影一把将弓箭负在背上,随即转身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但因为楚潇的低喝,抱着温瑾睿的叶书离在六神无主,只感觉到撕心裂肺疼痛的她却是下意识的朝着林中望了过去,而这一望,虽然没有让她看清楚那个射出冷箭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但却是看到了那一双犹如毒蛇一般冰寒的眼睛! “楚潇,给我把他抓回来。” 抬头看向已是作势去追的楚潇,叶书离的语气冰冷至极,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打了个冷颤。 竟敢伤她的阿睿,她定要让他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而此时的温瑾睿只感觉自己就像是已经不能呼吸了似的,看着他的阿离泪如雨下,伤口的疼痛都是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终于,在渐渐适应了这一箭所带来的冲击疼痛,重新感觉有空气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后,温瑾睿便是立即咬牙强忍着胸口的痛楚,艰难的开口道:“阿离……阿离不哭,为夫没事。” 见温瑾睿说完还努力的让脸上挂满笑容,以便可以让自己不再担心,叶书离不禁哭的更加厉害了,“对不起,对不起阿睿,都是我,都是因为我蠢,要不然……” 不等叶书离说完,温瑾睿便是挣扎的抬起手来按在了她的嘴唇上,“阿离……我的阿离最聪明了,只要……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阿睿……” 看着怀中的挚爱之人,竟是在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她,叶书离心痛的要死,却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将所有的山贼都处置完毕,并且吩咐士兵将马车团团围住的裴琅已是带着司琂来到了叶书离的身旁。 “公主,我带了司琂来,温瑾睿不会有事的。” 看到温瑾睿受到如此重创,而且以他的经验而言,自是不难看出这伤势有多严重,而且以这箭身没入胸口的深度来看,恐怕心脏早已是被射穿了。 至于温瑾睿还能活到现在,恐怕完全就是因为叶书离的缘故,纵然是他们早就料到了会有此一劫,也安排的足够妥当了,可…… 不过,幸好因为楚潇害怕会有什么伤亡,所以坚持带上了司琂,不过就这样的伤势而言,恐怕就算是司琂,也无能为力吧…… 听到裴琅的话后,等看见司琂就站在自己面前,叶书离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一般,随即连忙一把将司琂拉上马车,一副梨花带泪却又满是恳求着道:“司琂,救救阿睿,求你了,救救他……” 早在刚刚到达这里看见温瑾睿的伤势时,司琂就已是皱起眉头,以他的经验而言自是不难看出这箭伤有多严重,若是别人恐怕他早就冷冷的告诉他们可以准备后事了,可这是他的挚友,而且还有叶书离在,他又怎么能够忍心。 。qmbox style, 。qmbox script, 。qmbox head, 。qmbox link, 。qmbox meta {display: none !important;} #mailContentContainer 。txt {height:auto;} 您的朋友 倾世妖妃-买断25- 为这封邮件*了背景音乐 - 下载播放 播放器加载中…… 正在发送…… 此邮件已成功发送。再回一封 切换到完整写信模式 发送 番外19:救不活了 “先将人弄到马车中,准备温水,剪刀,还有,将我的银针拿过来。”司琂沉声说着话,但是实际上,他连半分的把握都没有。 叶书离呆愣的瘫坐在地,在裴琅与楚潇想要移动温瑾睿的身体时,她却一把抓住了司琂的手腕:“我要他活着,没有万一,没有意外,我要他活着!” 叶书离一字一顿的说着话,让司琂轻皱起了眉头。 温瑾睿被搬上马车时,也只剩下了一口气,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他已经进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甚至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发起了高热,而口中还不停的喃喃着:“阿离,阿离,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 “别说话,你别说话,阿睿,我很好,你也要好好地,你也要好好的……” 双手捧着温瑾睿的脸,叶书离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唯恐害怕会牵扯到温瑾睿的伤口,可若是不能紧紧的挨着他,她又觉得心里不安,像是只剩下了恐慌一般。 “你们在周围守着,不能再出任何的乱子了,你……跟我进来。” 朝着周围的士兵说完之后,司琂朝着裴琅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一眼叶书离,心中暗叹了一声后,像是有些不忍心似的开口说道。 见司琂说完之后便掀开了帘子进入了马车之中,叶书离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随即连忙起身跟了进去。 狭小的马车中尤其是在帘子放下后挡住了阳光,更是显得有些昏沉,这不禁让叶书离的心里越发沉重了起来。 就在叶书离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唯恐会打扰了司琂的治疗时,司琂已是拿着剪刀将温瑾睿胸前的衣服剪了开来,随即等按着伤口的手拿开准备撒上金疮药的时候,司琂却是猛然一愣。 由于被司琂遮住了视线的缘故,在察觉到他的反应后,叶书离不禁心中一紧,害怕而又有些期待。 她好害怕司琂会告诉她一个坏消息,从而让她彻底失去她的阿睿,明明已经极为小心翼翼了,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将会发生的历史线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避过去?! 但同时,叶书离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丝侥幸的,就连张淮都说过她的阿睿乃是大气运傍身之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去,司琂一定能够治好他的,一定! “公主,人……救不活了,节哀吧。” “救……救不活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你可是神医啊,怎么会救不活?凭什么救不活?!我要你救活他!救活他……” 虽然司琂已是尽量保持着平静,甚至语气都是尽量放缓,就是为了给叶书离缓和的时间,可没想到,他的话声才刚落下,叶书离身形一颤,止不住的朝后退去。 直到车厢的边挡住了她的后退时,她才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来一样,猛然上前抓住司琂,嘶声力竭的哭喊着。 “公主,你平静些,我说,救不活了!” 看着叶书离死命的扯着他的衣袖,只是瞬间情绪就已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司琂眼中闪过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语气极为低沉的说道。 “阿睿,我的阿睿……” 口中低喃着,叶书离只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心头犹被一个坚硬的冰块撞上了一般,又寒又疼,紧接着刚想站起身来去看一眼她的阿睿,可谁知竟是身体一软,眼前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公主!” “书离!” 叶书离似乎能够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呼声,紧闭的双眼似乎有些颤动,但是她不想醒来,她的阿睿怎么会救不活呢?不可能的。 “阿离。”一声轻唤在叶书离的耳边响起,面前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阿睿,犹如他们初见时那般,只是,阿睿为什么会离她那么远,她想叫住他,想让他不要走得那么快,但是她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管叶书离再怎么努力的追赶,温瑾睿总是离她那么远,但是又不曾离开,始终就在那个地方看着她,温柔的唤着一声:“阿离。” “不~!不要,阿睿你不要走,不要!” 叶书离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张绝美的小脸不再圆润,显得消瘦了不少,脸上更是苍白得半点血色都没有,满眼都是迷茫,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司琂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草药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公主,你……” “阿睿呢?” 没有等司琂将话说完,叶书离便直接打断了他的声音,司琂双唇微动,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而叶书离却不死心的再次问了一句:“阿睿呢?” “公主,吃点东西吧。” 司琂左顾而言他,招手让随行而来的宫女端来了一直温着的白粥,然后白粥才刚刚送到叶书离的唇边,却直接被她伸手打翻:“我再问你一遍,阿睿在哪里,我要见他。” 略显嘶哑的声音从叶书离的唇边溢出,然而她的问题却始终无人回答,屋中死一般的寂静,那名端来热粥的宫女,虽然手上被粥烫得一片赤红,但是却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出去。” 叶书离脸上满是冷漠,语气之中更是没有一点的感情波动,一股寒气瞬间蔓延到了整个房间之中。 闻言,司琂想要说些什么,但双唇几经张东,却是没有任何声音出来,随即又是极为担忧的看了叶书离一眼后,心中暗叹一声,随即转身摆了摆手,便和一旁的宫女一同退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因为不放心叶书离的缘故,守在房门口的司琂便是听到一股极为压抑的哭泣声从房内传出。 这哭声直听得司琂心烦意乱,脸上更是闪过几番挣扎,但最后他还是一横心转身大步离开。 “公主,吃点东西吧。” “公主,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拖垮的。” “书离,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你的一双儿女,吃点东西吧。” 整整三天,叶书离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让任何人进去,自己也不出来,不管谁在门外,说些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就连哭声都没有在传出来过。 番外20:景国女相叶溪菡 “王爷,景国皇宫来人了。” 一处偏厅,舒公公走进来朝着里面的人行了一礼后,便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厅中的三人。 除了楚潇和司琂外,此时的厅中还有一个长相极为普通,但浑身上下却是散发着一股高贵而独特气质的男人。 听到舒公公的话后,三人结束了谈话,紧接着,楚潇转过身来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闻言,舒公公似乎是有些犹豫,随即目光在三人脸上略微停留了一下后,终是开口说道:“是,叶家四小姐。” “是她?” 得知了来人的身份后,三人不禁皆是皱起了眉头,像是有些没有想到似的,但紧接着,便是听见楚潇冷哼了一声道:“哼!这个叶溪菡一开始就应该直接杀了,这个蛇蝎一样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底线,没想到我们一时的心软竟是又让她抓住了机会,而且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不仅是对我们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反而还处处想要算计我们,真是该死!” 说着,楚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头看向司琂和那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子道:“要不,我们找个机会……” 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楚潇用手划过自己的脖颈,眉梢挑了挑,像是在询问二人的意思似的。 “这里是景国。” 脸上神色淡漠的看着楚潇,语气之中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司琂说完便是朝着候在一旁的舒公公道:“劳烦舒公公跑一趟了。” “是。” 舒公公应了声,便从偏厅中退了出去,紧接着就是朝着叶书离所在的后院走去。 见舒公公已是去请叶书离了,楚潇和司琂对视一眼后,却是齐齐看向了那个负手而立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气息,但长相却是极为普通的男人。 “去吧。” 而这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人像是觉得很是理所当然一般,朝着两人轻轻点了点头,说完之后就是朝着厅外走了出去,既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其他别的什么动作,就像是一切都是本该如此一样。 见状,司琂将目光从这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人背影上移了回来,随即看向楚潇道:“走吧。” 片刻之后,等楚潇和司琂来到正厅的时候,却是看见正厅的主坐上已是坐着了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虽然被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但无论是楚潇还是司琂,都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子就是那心思歹毒的叶溪菡! 而叶溪菡在看见他们两人到来后,也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极为自然的用两根手指捏起桌上放着的点心,缓缓的送入了口中。 这本该是极为赏心悦目的情景,但在楚潇和司琂的眼里,却是感觉恶心无比,就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 “那里也是你能坐的地方吗?!” 刚刚走入正厅之中,楚潇便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脸上更是冰寒一片的看着主座上的叶溪菡。 “这里是景国。” 连眼都没有抬一下,主座位上的叶溪菡仍是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点心,语气更是漫不经心至极。 看着主座上叶溪菡的动作,明明是跟他俩说话,但目光却是一直都停留在了点心之上,这是当他们俩人是点心,想吃就吃想扔就扔的意思吗?! “是景国又如何?!” 越看越是生气,楚潇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随即刚想动手,却是被一旁的司琂拉住,轻轻朝他摇了摇头。 “我今日前来不是与你们吵架的。” 随意将点心扔在了桌子上,主座上的叶溪菡缓缓站起身来,极为轻蔑的瞟了两人一眼后,再次开口问道:“叶书离呢?让她出来见我。” “大胆!就算你是景国的丞相,嘉懿公主的名讳也不是你能够直呼的!” 若不是司琂在一旁拉着,恐怕楚潇此时拍的就不是桌子,而是叶溪菡了。 “嘉懿公主?呵呵,那就请嘉懿公主出来见我吧。” 这份不屑不仅表现在了语气之中,甚至就连神情之中都是没有丝毫的掩饰,叶溪菡冷笑两声,便又是转身坐下,继续在主座位上重新又捏起了一个点心,看也不看眼前的楚潇和司琂。 “叶丞相请回吧,嘉懿公主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琂,却是在这个时候冷冷的开口了。 “哦?身体不适?” 目光突然从点心上转移到了楚潇和司琂的身上,叶溪菡的眼中更是一片戏谑,“这身体不适可是因为丧夫之痛吗?那你们可得告诉我的那个好姐姐了,温瑾睿的死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此话一出,楚潇“腾”的一下上前,一把掐住叶溪菡的脖颈,将她提起,而叶溪菡的脚尖已经离地半寸,然后楚潇紧皱着眉头盯着她,语气之中杀意更是丝毫不加掩饰道:“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你作为大安王爷,竟想谋杀景国丞相,楚……楚潇,你是想挑起景国和大安的战争吗?” 虽然脖颈被死死扼住,但叶溪菡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惧意,甚至脸上的那抹戏谑都是一分未减。 听到这话,就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阻止的司琂,脸色都是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至于楚潇更是气的呼吸明显加重,但脸上神色几番变换之后,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将叶溪菡摔在了椅子上。 “咳咳……” 就在叶溪菡揉了揉喉咙,稳住了身形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极为清冷的声音。 “挑起两国的战争?哼!你应该问问现在的景国,能不能承受得了大安的怒火!” 叶溪菡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看向屋外的目光陡然闪过一抹狠辣的光芒,“叶书离!” 下一刻,叶溪菡的脸色便恢复如初,轻笑着看着走进来的叶书离道:“我以为温瑾睿一死,你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叶溪菡提到温瑾睿时,叶书离目光陡然一寒,随即冷声道:“就凭你?叶丞相请回吧,明日宫宴我自会准时到达,送客!” 番外21:将计就计 在叶溪菡满含阴冷的离开之后,叶书离揉了揉眉心,双眼微微闭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目光,楚潇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书离,你……” “各位都好生歇息吧,明日的宫宴是一场硬仗,不会比上战场打仗轻松多少,现在阿睿他……”提到阿睿这两个字,叶书离的声音轻颤,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屋里一阵沉默,过了好半晌,叶书离才拜拜手道:“罢了,我先回房了。” “公主。”司琂在叶书离离开之前,轻声道:“逝者已矣,节哀顺变。”然而对于司琂的这番话,叶书离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脚步,从始至终,连头也未回,只是脸上,滑落了两滴清泪。 走到自己房门前时,叶书离看了一眼立在门边的舒公公,这才收回目光推门进屋,而这一幕幕,皆落入了一双毒蛇般的双眼中,一直到叶书离进屋,那双眼睛才从这家酒楼中消失。 进屋,转身,关门,直到房门紧闭得一丝缝隙也没有,叶书离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唇角溢出了一丝得逞般的笑意,一双温润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腰肢道:“辛苦我的阿离了。” 那熟悉的声音,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是每次听到,叶书离还是忍不住眸泛泪光,转身回抱住了身后的男人,那股熟悉的味道,藏着叶书离深深的眷恋。 而这个男人,竟是之前与司琂和楚潇一同出现在偏厅的那一位,过了好半晌,叶书离才从男人的怀中撑起,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眸中却有一缕精芒一闪而过,轻声道:“丹蕊既然让叶溪菡来,必定未发现任何端倪!” “是,明天就是宫宴,今日叶溪菡来,应当便是最后一次试探了,只是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男子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叶书离的脸颊,半晌后,一双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的摩擦着。 那张平凡得毫无亮点的脸消失不见,而这名男子,竟是早该死在出使路上的温瑾睿! 叶书离嘟着嘴,一下便坐在了温瑾睿的腿上:“还是喜欢你这张脸,你说我什么时候也变成了颜控了?嗯……不对,只是喜欢你而已,什么模样都喜欢。” 从前的叶书离也会说这样吐露自己心声的话,但是却不像现在,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掏到阿睿的面前,恨不得昭告天下,温瑾睿是她叶书离的男人,要不是因为那一颗钻石…… 叶书离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了一抹后怕。 “我的阿离这是怎么了,这张嘴是越来越甜,越来越会讨人欢心了。”温瑾睿伸出手,轻轻的刮了一下怀中人小巧的琼鼻。 当初那一箭,真的险些要了他的命,那个弓箭手,若是说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简直是妙到了毫颤,只是那个弓箭手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温瑾睿的怀中,有一枚刚刚为叶书离打好的钻石项链! 弓箭正正打到了钻石上,那箭,射偏了几分! 只是当时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混乱,司琂本想就地给他疗伤,毕竟伤到了心脏,绝对不能随意移动,但是就是司琂身为医者的紧迫感,才在第一时间,稳稳的挡住了那名杀手的视线。 当司琂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时,只是愣了一会,立刻便看向了温瑾睿的伤口,又片刻不停的让人将他搬上马车,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当时的叶书离。 对于司琂的反应能力,温瑾睿也不得不说一声敬佩,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他自己都还是懵的,而司琂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一切。 甚至,连叶书离也被瞒了个密不透风,生怕她悲伤的表情不到位,让那个心思诡谲的女帝丹蕊起了疑心,直到他们进入了玄元国中的归去来兮楼,叶书离才知道真相。 温瑾睿虽是受伤了,看起来很严重,但有司琂在,不过是休养生息半月的事儿,知道这事儿时,差点没将司琂给生撕了。 至于后来,裴琅将尸体带回大安,叶书离昏迷五天,将自己关了三天,都不过是做戏罢了,他们做得如此小心翼翼,那丹蕊竟然还是派人多次试探,好在当初张淮那枚技能球。 温瑾睿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将一名习过龟息术的侍卫易容之后送进棺材,再将自己易容成侍卫的模样,在尸体没有问题,又实在找不到人情况下,就算是有再多的怀疑,也不得不相信温瑾睿‘已死’的‘事实’。 叶书离吸了吸鼻子,轻咳了一声说道:“那应彦有消息了吗?你已经暗中找了三天,若是再没有消息,恐怕这事儿就能先放一放了,安帝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明个可不好过。” “阿离可是有些小瞧我了。”温瑾睿轻笑着拿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其中有画像,也有一些信件似的东西:“那个应彦是个极聪明的人,要不是在张淮给的历史线中发现端倪,根本不会有人能想到他还活着。” 说着温瑾睿拿出了其中两张画像道:“这一张,是他原本的模样,这一张却是他现在的模样,你一定想不到,应彦现在,就在景国皇宫之中。” “这……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叶书离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不过短短三天,她的阿睿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么多东西,甚至连应彦的藏身之所都已经找到,简直是不可思议。 温瑾睿笑道:“这易容术的确好用,哪里都是去得的。” “昨日我已经收到安帝传来的暗涵,那边会全力配合,父亲那边也是,既然那丹蕊狼子野心,那么我们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叶书离淡淡说着,倚靠在温瑾睿的怀中。 次日一早,景国已经派人来请,甚至还特意让来人慰问叶书离,对此,叶书离只是冷冷看着,在出门前,将那一只刺进温瑾睿身体中的羽箭收入了袖中。 番外22:教养了一帮好奴才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叶书离抿着唇,双眼微闭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楚潇与司琂则是在外骑马前行,身边还跟着一个景国宫中的侍卫,但是楚潇在出发前就已经告诉叶书离。 这个所谓的侍卫,恐怕连他也未必是对手,若是这样的人在景国都只是普通侍卫,恐怕景国早就一统天下了。 叶书离想了想,那丹蕊应当也是知道历史线的,只是没有她知道得这么多罢了,况且从丹蕊登基开始,原本的历史线开始完全改变,这样一来,丹蕊便算是失了先机。 “使臣大人,还请下车步行,宫中严令禁止马车马匹等肆意行走,这是规矩。”侍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出来,叶书离也明显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楚潇二人已经下马,不论是哪国的皇宫都有类似的规矩,这倒不算是刻意为难,叶书离走在最前面,楚潇与司琂紧紧跟着,虽然楚潇是王爷,但是叶书离才是名正言顺的出使大臣。 景国民风彪悍,皇宫的建筑也与大安有很大的区别,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粗矿。 那些个宫女也是一个个薄衣轻纱,十分引人瞩目。 “公主,咱家搀着您。”舒公公满脸堆笑的走到了叶书离的面前,面白无须的脸庞写满了慈祥,叶书离应了一声,将手轻轻搭在了舒公公伸过来的手臂上,动作柔弱。 像极了一位刚刚遭受过重大打击的女人。 这些天,她都是这样装过来的,有一件事叶书离倒是不知道,楚潇那一身武艺,便是舒公公教的,连温瑾睿和裴琅,也未必是这个看起来憨态可掬的老人家的对手。 这是安帝派给她的一步暗棋,舒公公武功高强一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大安使臣到!” 一声传喝响起,叶书离被舒公公搀扶着,脸上虽然上了些胭脂,但还是掩盖不住面色的苍白,还有眉宇间那一丝淡淡的愁容,司琂本就是个清冷之人,所以也没有什么表情。 倒是楚潇,看到叶书离这幅模样,轻咳了两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但是嘴角却忍不住的不断抽搐,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能装了!这么多天,景国人真是半点尾巴都没有抓到。 叶书离踏入景国宝殿的那一刻,原本略微有些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一道道抽气声清晰可闻,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这戏文中的句子,用在此时的叶书离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略微苍白的脸色与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淡淡愁绪,让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的叶书离硬是多了几分病态美,一副弱柳迎风的姿态,平白惹人怜惜。 “大安使臣嘉懿,见过景帝。”叶书离淡淡出声,清冷的嗓音像水珠一样,不轻不重的落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今日已是初四,明天就是丹蕊正式登基的日子,在登基之前举行这么一场宫宴,恐怕是一场摆在了明面儿上的鸿门宴。 除了叶书离他们一行人之外,大殿两旁已经坐了不少人,服饰气质皆是各不相同,那便是各个国家派来的使臣,只是那些小国家,根本就无法与大安相提并论罢了。 “大胆!见到圣上竟然不下跪,大安使臣莫非是刻意对我景国不敬,蓄意挑起两国争端不成!” 龙椅上的丹蕊一直低着头,就算叶书离开口她也没有抬起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相貌,只是身上的一袭红衣,格外的扎人,显得与这清冷的大殿格格不入,但又异常的融洽。 然而丹蕊还没说话,她身边站着的一名宫女却已经厉喝出声,叶书离闻声并未开口,只是冷得不带半点感情的双眸,在那宫女的身上瞟了一眼,目光便落到了沉默的丹蕊身上。 好深沉的女人,怪不得能被张淮选中,让她来改变历史线。 见叶书离没有出声,站在她身旁的舒公公则冷哼道:“你才大胆!我大安嘉懿公主身份何等高贵,圣上已特赦公主,面圣时皆可不跪,这是无上的殊荣,岂是你一介小小宫女有资格质疑!” “砰。” 在舒公公说出叶书离受安帝特赦可面圣不跪时,原本坐在丹蕊下首的叶溪菡手中酒杯应声而落,而她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一双秀拳紧紧握着,微微泛白。 “你!”那宫女气急败坏的看着舒公公,语气阴冷的说道:“这里是景国,可不是什么大安,到了景国就要守景国的规矩,见了景帝就是要跪,来人!” 宫女话音一落,一队侍卫立马就冲到了殿中吗,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一样,楚潇见状,立即将人护在了自个身后,冷眼看着面前这些面色不善的侍卫。 舒公公刚想再次开口,却感觉到叶书离淡淡看了他一眼,连想都没想便低着头往后退了半步,其中恭敬之意甚浓,而叶书离则是感叹,反应能力真快,大安能成为强国,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个宫女,便可在这大殿之中耀武扬威指手画脚,景帝,可真是教养了一帮好奴才。”叶书离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而她在说出这句话时,身边终于传来了各国使臣的窃窃私语。 “总归是个女人,驭下之术还是弱了些啊。” “这样看来,如今的景国怕不是要走入了没落?” “哼,光是靠着小聪明与美色得来的皇位,那可是坐不稳的……” 一道道议论的声音传入了叶书离的耳中,而丹蕊,也终于缓缓抬起了头,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巴掌大的瓜子脸勾勒出了完美的弧度,这样的搭配本会让人觉得有些刻薄。 但是那小巧的琼鼻与圆润的朱唇却又将刻薄淡化,更多的却让人觉得风情万种,哪怕丹蕊只是不苟言笑的坐在原处,也会不自觉的心神荡漾。 对于各国使臣的议论声,但若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叶书离的目光微闪,她怎么也想不通,原本应该是面前这人身受重伤濒临垂死,然后莫名失踪才对,为什么死的人会变成她的命定之人温瑾睿? 番外23:猜谜 难不成,历史线已经被影响得这么厉害了吗? “嘉懿公主说得是,来人,将扶婳……罢了,看在你跟着朕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的份上,便将你赐予军中将士,以示慰问吧。”丹蕊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不过,一个宫女而已,在一国圣上的眼中,也只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只是那扶婳,听到这句话后直接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脸色甚至比起叶书离还要苍白几分,冷汗不停的往外冒,连连磕头道:“圣上不要,圣上不要啊!扶婳宁愿死也不要到军中让那些人糟蹋!” “圣上,求你杀了扶婳吧!” 丹蕊看着被扶婳紧紧拽住的衣角,轻皱了一下眉头,眸中闪过了一抹嫌恶。随即便冷声道:“都没有听到我说话吗?” 很快便有宫中侍卫上前拖拽扶婳,而扶婳的叫喊声一直都没有停过,在这大殿里回荡着,撕心裂肺,让各国使臣都噤若寒蝉,只是,叶书离除外,两个女人四目相对。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二人中间蔓延,丹蕊渐渐勾起了唇角,在扶婳被托出大殿的那一刻,冷声说了一句:“看着她,朕不让死的人,绝对不能死。” 听到这话的扶婳瞬间噤了声,身体不住的发抖,看向丹蕊的目光中尽是怨毒,但是却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被侍卫拖走,半点不再挣扎。 叶书离始终沉默的站在大殿中央,等扶婳终于被带走,才淡淡说了一句:“景帝好手段,嘉懿佩服。”她这次倒是没有说违心话,这个丹蕊心狠手辣不说,而且做事果决,半点不拖泥带水。 光是从这一点看,叶书离还是自愧不如的。 “客气,来人,赐座。” 这一次,丹蕊古井无波的目光却是停留在了叶书离的身上,在原本的历史线中,嘉懿公主不过是一个无用的花瓶,机缘巧合下救了大安皇帝一命,才得此殊荣,实际上不过是个无才无德之人,随手即可碾死。 没想到,因为她的登基竟是改变了这么多,不过就算是这样,这嘉懿公主也仍不过是配她看上两眼,想成为她的对手?简直做梦! “谢景帝。” 淡淡说完,叶书离便是顺势入了座,一言不发,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大殿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丹蕊扫视一周,目光所到之处,各国使臣皆是纷纷避开了与之目光接触,紧接着,丹蕊缓缓站起身来,开口道:“明日便是朕登基加冕的日子,此次邀请各国使着前来,自是为了观礼,同时也是为了彰显我景国的国威,来人。” 丹蕊话音刚落,便有十名举着托盘的宫女依次走入殿中,手中托盘之上皆是蒙着一块红布,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待十名宫女站定,丹蕊便是再次开口道:“此次各国使者前来,一路上舟车劳累,此次宴会一来是为了给各位接风洗尘,这二来。” 说到这,丹蕊微微一顿,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瞟了叶书离一眼,随即又是开口道:“这二来则是想要借着此次宴会,给各位看一些景国的宝物,当然,为了增加一些趣味,朕会设置一些题目,如若有哪位能够猜到,对应的宝物也自然就归猜中者所有。” 说完之后,丹蕊轻轻抬了下手,紧接着便是重新坐在了龙椅之上,下一刻,便有一个宫女上前,将手中托盘举至身前道:“此物光泽圆润,似珍珠而非珍珠,乃是景帝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各位请看。” 话音一落,这名宫女便将手中托盘上的红布掀开,紧接着,一枚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夜光珠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枚夜光珠当真是晶莹剔透,而且夜光珠之下更是有一个极为精美的极品檀木制成的底座,当真是精美绝伦,让人忍不住就想拿在手中把玩一番。 “第一题乃是一个字谜,请各位注意听题目。” 待众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了拖着夜光珠的宫女身上时,这位宫女才是不急不缓的说出了这道字谜的题目,“心如寒冰水儿止,各位请猜。” 这位宫女的话音刚落,各国使臣便是顿时交头接耳了起来,一时间里,刚刚陷入平静的宫殿却是突然又热闹了起来。 “这心如寒冰不就是死了吗?人死水止,这可是一个终字?”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有一个小国的使臣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彰显他的才智还是因为真的喜欢这枚夜光珠,话语之间竟是略微有些急切。 只不过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看到宫女摇头否定了他的答案时,却是微微一愣,像是没有料到竟会猜错一般,满脸尴尬的连忙坐回到了座位之中。 可惜,哪怕是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周围其他国家的使臣却是并没有放过嘲笑他的机会,毕竟各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可是时间已久了,对于通过讽刺对手来彰显自己的机会,又有谁愿意错过呢? “哈哈,那般急不可耐我还以为以贵国的才智已经猜到了答案呢,可谁曾想,正是太可惜了……” 说着这人还不禁摇了摇头,但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可惜之色,倒是嘲笑之意昭然若揭。 见状,先前起身猜答案的人便立即冷着脸道:“既然如此,阁下何不来试试?” “我这不是正要来试吗?心如寒冰应当是心冷的意思,水儿止则是水停止了流动,冷冷的冰没有了水就是个令字,再加上个心,想来应该是个怜字,不知我说的可对。” “不错,这个字谜正是一个怜字。” 见这人卖弄了一番后竟然答对了,拿走夜光珠的同时还不忘朝着刚才猜错的那个人递去一个略带讥讽的眼色,刹那间,大殿之上的气氛不禁更加热闹了起来。 女帝登基前来观礼不过只是一个说辞罢了,真正的意义正是在于国家之间的智慧对拼,让对方忌惮的同时扬自己的国威,这才是这些使臣前来的真正意义! 只不过此时的叶书离却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一来是因为她觉得这些字谜都太弱智了,而这二来嘛……她可不是来扬国威的! 番外24:射箭 接连几个字谜都是在一阵各个国家的彼此之间的冷嘲热讽中,解开了谜底,相对应的宝物也已是落入到了猜中者的手中。 而看着这些小国的使着不断的出着风头,叶书离却仍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一旁的楚潇却是有些急了。 字谜对他来说虽然有些难,但他却是觉得凭借叶书离的才智,定然可以碾压全场,若是这样的话,那将景国的这些宝物一一收入了囊中,岂不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想到这,楚潇刚想找个机会凑上去试着说服叶书离,谁知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旁的司琂却是用一个冷眼制止了他。 见状,楚潇不禁有些悻然,但也知道此次前来叶书离是有着自己的安排,所以就也只能作罢。 但此时见场中众人皆是乐此不疲,而反观大安这边却是毫无动静,再加上原本就有的恩怨,叶溪菡却是没有想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叶书离! 见最后一个宫女话音落下,叶书离也丝毫没有想要参与的意思,叶溪菡就再也坐不住了,随即站起身来朝着端坐在龙椅上的丹蕊行了一礼道:“圣上,臣下以为这些题目对于有些使臣而言有些太过高深,以至于有些使者都无法参与进来,圣上举行此次宴会本就是为了促进各国之间的感情,若是因此而落下了话柄,臣下以为不妥。” 原本听到叶溪菡说这些题目太过高深的时候,大殿之中坐着的各位使臣不禁有些莫名,这些题虽然有些难度,但若是说高深就有些过了吧?但随即听到以至于有些国家的使臣无法参与进来的时候,便都是明白了过来。 到现在为止,不说答对就单单说参与的话,貌似各个国家的使臣都是起身猜过了,而这唯一没有参与的……就只有大安的嘉懿公主了。 听到这里,怕是再傻的人都已是明白了过来,这是明嘲暗讽,说大安空有昌盛国力,却是连如此简单的字谜都无法猜出! 一时间里,各个国家的使臣不禁皆是偷偷观察起了叶书离的脸色,当然心中也是期待着想要看上一出好戏。 只不过,叶书离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失望了,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叶溪菡的话一般,叶书离仍是保持着原有的神情,脸色清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丞相有何建议?”瞟了一眼叶溪菡后,丹蕊淡淡道,神色之中一如之前,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臣下听闻大安嘉懿公主乃是女中豪杰,一手箭术更是无人能比,想来这些谜题对于她来说还是难了一些,以臣下之见,不如这最后一题就改为射箭吧。” 叶溪菡早已是收起了她眼中的阴寒,语气之中更是平淡至极,就像是这一切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听了叶溪菡的建议,丹蕊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也同样没有否定,而是淡淡扫了一眼叶溪菡后,目光又是落在了叶书离的身上,“朕听闻叶丞相与嘉懿公主乃是亲姐妹,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不禁再次一静,而众国的使者也皆是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叶书离和叶溪菡,神情之中更是有着隐隐的期待之意。 “景帝说笑了。” 丹蕊话音一落,叶书离便是站起了身来,神情仍是没有半分的变化,紧接着又是开口道:“众所周知我叶家只有一女,那便是我叶书离,至于别的什么通过阴谋诡计混进我叶家,然后就敢自称是我叶家之人的,不过是一些宵小罢了,若是这也有人信,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一语双关,说完之后,看也不看脸色又是变得阴沉无比的叶溪菡,微微一个停顿后,叶书离就又是开口道:“正如叶丞相所言,嘉懿确实愚钝,难以领会这些高深的字谜,不过依嘉懿来看,叶丞相的提议倒是不错,既然叶丞相有此信心,那嘉懿自然愿意奉陪。” 当说到高深两个字的时候,叶书离明显咬重了许多,这也让叶溪菡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紧接着,端坐在上方的丹蕊却是开口道:“既然嘉懿公主有兴致,那便就依丞相所言吧,来人。” 景帝话音一落,便是有两名侍卫抬着一个箭靶走上了大殿,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见此,叶书离心中冷笑不止,但脸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叶丞相既然提出射箭,自然是觉得猜谜太过无趣,而若是射这样大的箭靶,恐怕还是会让叶丞相失望的,依嘉懿看来,不如就让下人在头上放置一个苹果,能射中者就算胜出,如何?” “就依嘉懿公主所言吧。” 目光在叶溪菡和叶书离两人的身上略微停留了片刻后,丹蕊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甚至是没有给叶溪菡开口的机会,便是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圣上,臣下……” 见叶溪菡开口,叶书离眸中寒光一闪,却是在她开口的瞬间就是以比她更高的声音打断道:“既然此提议乃是叶丞相提出的,那不如就由叶丞相来做那个头顶放置苹果的人吧,想来以叶丞相的心怀黎民而言,也自是不愿意牵连别人的。” “你!圣上……” 闻言,叶溪菡狠狠的看着叶书离,眸中厉色像是想要将叶书离千刀万剐了一般,只可惜不等她说完,坐在上方的丹蕊却是挥手制止了她道:“嘉懿公主言之有理,准了。” 见丹蕊答应,叶溪菡眼中神色一紧,但随即就又是平复了下来,变脸之快不禁让人暗暗咋舌,紧接着,恢复了常色的叶溪菡却是转头看向了叶书离,目光之中满是挑衅的道:“既然嘉懿公主这么有信心,那就请吧。” 看着叶溪菡脸上的有恃无恐,叶书离哪里会不知道她安得什么心?若非眼下要以大局为重,她真想一箭射死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惜,纵然是心中在想,她也只能是忍了下来。 只不过,虽然叶书离脸上没有办法变化,但她死死攥紧的拳头,却是被站在她身后的舒公公看在了眼里! 番外25:禁军统领 轻呼了一口气之后,叶书离便恢复如常了,随后眉眼带笑的看着叶溪菡道:“嘉懿是客,怎能喧宾夺主?叶丞相让嘉懿先请,莫非是想以此来让嘉懿落得个没有礼数的话柄吧?” “怎么会呢,嘉懿公主真是喜欢多想。” 叶溪菡同样不落下风的带着轻笑,说完之后看了叶书离一眼,隐隐之中更是带着嘲讽之意,紧接着环视一周后又是开口道:“既然嘉懿公主心中有所算计不愿先来,那作为主人的景国就只有先开这个头,以便可以打消嘉懿公主心中的疑虑了。” 听到这话,叶书离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不住的冷笑着,哪怕是到了现在,叶溪菡还在试图激怒着,甚至不惜强行出言加罪! 若是就如他们以为的那般,温瑾睿真的已经丧命了,恐怕叶书离很有可能会被激怒,从而做出什么正中叶溪菡下怀的事情,只是可惜,从一开始看似掌握了主动的叶溪菡早已是下入了下风。 看着两人明争暗斗,坐在上方的丹蕊也只是脸上隐隐能够看到一丝笑意,像是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一般,“既然叶丞相和嘉懿公主已经商量好了,那就开始吧,免得让各国的使臣久等。” “是,圣上。” 行礼应了一声后,叶溪菡便是伸手拍了两下,紧接着,便有两个侍卫拿来了弓箭。 朝着侍卫使了个眼色,等侍卫离开后,叶溪菡又是开口道:“既然嘉懿公主有兴趣比拼箭术,那自然要找一个能够与嘉懿公主相提并论的箭手才行,免得嘉懿公主不能尽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一会儿人就能来,嘉懿公主稍等片刻。” “无妨。” 叶书离脸上笑意不减,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后,便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几乎是在叶书离的话音刚落之时,便有一个一身甲士的男子走了进来,单从着装来看,便不难看出这人乃是军中之人! 就在这人刚刚走进殿中,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时,刚刚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叶书离却是身子猛然一颤,口中更是下意识的低喃道:“是他!” 哪怕只是瞬间,叶书离脸上的神色就又是恢复了平静,但就这两个字出口的同时,那股难以压抑的恨意和怒火,却是差点就吞噬了她的理智! 因为那双犹如毒蛇一般的倒三角眼睛,其中所散布着的阴冷,以及这个人神情之中所带有的冷漠,叶书离至今为止只见过一次,那就是之前差点用弓箭杀了温瑾睿的那个偷袭者! 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叶溪菡转头瞟了叶书离一眼,只是等看到她的神情自然,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后,还以为是自己感觉出错了,随即目光就又是落在了已是走到殿中的那个人身上。 只不过叶书离极为短暂的情绪波动,却是被站在她身后的舒公公敏锐的察觉到了,随即瞥了一眼身边楚潇眼中的若有所思和努力抑制着的冰冷杀意后,这位慈祥的老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右手微微缩回到了宽大的袖口之中。 “末将叩见圣上。” 淡漠冰冷却又满含恭敬的声音响起,一身甲士的男子朝着丹蕊行了一礼后,便是在丹蕊的示意下走到一旁拿起了弓箭,静静的站在那里,神色一如之前那般淡漠,就像是一个只知道听命行事的机器一般。 “此乃我景国的御前侍卫,同时更是身兼禁军统领一职,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想来由他作为嘉懿公主的对手,也算是不会辱没了公主的身份。” 说话之间,叶溪菡瞟了一眼这个禁军统领,更是趁机朝他使了个眼色,可谁知这个冰冷的男人竟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目光仍是集中在了一处,丝毫没有给她回应。 见状,叶溪菡不禁有些恼怒,但随即想起这个男人实际上的地位后,也就只能忍了下来,紧接着看向叶书离,只不过话语之中对于此人的箭术却是只字未提! “听闻嘉懿公主文武双全,更是在大安动荡之中仅凭一手箭术,就是为大安皇帝化解了危机,想来与朕这禁军统领也是旗鼓相当,这一场比试定然不会如之前那般无趣,朕还真是有些期待了。” 见叶溪菡话音落下后,叶书离有了想要起身说话的趋势,端坐在龙椅上的丹蕊便恰到好处的开口,将叶书离已是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这看似为叶书离考虑,但实际上却是咄咄逼人,不给叶书离任何开口的机会,说完之后丹蕊更是轻轻一挥手,就宣布了此场比试的开始。 略带得逞之意的看了叶书离一眼后,叶溪菡便是拿起一个苹果放在了头上,紧接着走到靶子前,朝着那位禁军统领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将军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莫让圣上和嘉懿公主等久了。” 冷冷瞥了叶溪菡一眼后,这位禁军统领拿起长弓拉了一下,调整了一番自己的状态后,不急不缓的朝着一旁走去,仍是和之前一样,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叶溪菡的话一般。 见状,叶溪菡虽然心中颇为恼怒,但眼下却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虽然表面上她贵为景国的丞相,但实际上,若真论起在丹蕊心里的地位,或许她还远远不如这位禁军统领。 不过无所谓了,这位禁军统领虽然人冰冷了一些,但一手的箭术却是非比寻常,叶溪菡丝毫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反而是心中又是开始算计起了叶书离来。 一会儿只要等叶书离开始射箭了,任凭她的箭术再好,箭一离弦她总不可能控制吧?到时候,只要自己稍微动上那么一下,那……哼! 就在叶溪菡心中暗暗算计着一会儿该如此陷害叶书离的时候,提着弓箭的禁军统领已是走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随即搭箭开弓,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更加冰冷了起来。 番外26:丑女 原本就已是安静无比的大殿,此时更是落针可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这位禁军统领的身上,心中更是不断猜测着这一箭离弦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而此时叶书离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一面的叶溪菡身上,一开始提出想要叶溪菡来头顶苹果充当箭靶的时候,她就已是料到了叶溪菡可能会耍的诡计,但同样的,叶书离也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她不求能够一箭射中苹果,这样一来就算是叶溪菡有所算计,也定然不会料到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赢,而叶书离真正的目标更是叶溪菡所意想不到的! “嗡!” 就在众人皆是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呼吸,期待着这一箭的时候,那位禁军统领已是将弓拉至了几近满月,紧接着,动作便是定格在了这一刻,而不等众人猜测他需要多久才会松手的时候,这位禁军统领已是猛然松手,只留下了箭弦在空气之中颤动的声音。 “咻!” 箭一离弦便立即发出一道凄厉的破空声,箭身微颤中却是稳固无比,丝毫没有本分想要偏离的意思,照这样看来,这一箭必定能够命中叶溪菡头顶的苹果,不出任何的意外! 但就在众人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的眼力不会出错,慢慢松了一口气的刹那,站在叶书离背后的舒公公,眼中却是陡然惊现一抹寒芒,紧接着早已是缩回到了袖口之中的右手,又是猛然探出中指犹如闪电一般弹出,下一刻就又是回到了袖口之中。 整个动作之快,就像是人的幻觉一般,而舒公公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慈祥笑意更是丝毫未变,俨然就如他一直都静静站在了叶书离的身后,只是一个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老人一般! 只不过此时注意力都是放在了叶溪菡身上的叶书离,却是陡然听见一道破空声自耳边响起,下一刻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还不等叶书离想明白,她的耳边怎么会传来破空声的时候,却是猛然看见原本直直飞向叶溪菡头顶苹果的箭矢,尾部像是突然遭到了什么撞击一般,随即箭头更是微微向下,在发出一道颤音后更是来势不减的直直朝着叶溪菡的脸部射去! 这一突然的变故更是让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瞬间又是将心提了起来,甚至反应稍过一些的,更是没有忍住直接站起了身来! 可眼前的惊变一幕,却是任谁都想象不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明明已经尘埃落定的一箭,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就改变了方向呢? “啊……” 而首当其冲的叶溪菡,在看见原本应该射向头顶,而现在却是朝着她脸部袭来的利箭时,更是忍不住惊呼出了声,随即刚想扭头避开,可因为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箭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她,仓促之间更是身体僵硬,别说是躲开了,甚至就连有任何微弱的动作都是难以办到! “撕拉……哆!” 电光火石之间,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这道明显有些失控的离弦之箭,竟是直直射向了叶溪菡的脸部,紧接着,一道布条被撕裂的声响中,这支箭羽竟然是几乎贴着叶溪菡的脸庞飞了出去,狠狠的钉在了她身后的箭靶上! 而此时看到这一幕的叶书离,不禁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尤其是在看到叶溪菡因为这一箭并没有伤到她,从而深深的呼了口气神情之中满是庆幸的时候,心中的冷笑更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下一刻,原本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上,突然变得吵闹无比,就像是凌晨刚刚开市的菜市场一般,满是止不住的喧嚣和吵闹。 “老天爷啊,我看到了什么?一个丑八怪?这天下竟然还有如此之丑的女人?” “这真是景国的丞相吗?不是都说她貌美如仙,是景国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吗?难道景国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品味?” “她脸上的伤疤明显是被人刻意划出的,究竟是她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让人如此对她?!” 刹那间,各国的使臣不禁议论纷纷,有的更像是被叶溪菡脸上的伤疤吓到了一般,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她,甚至就连景国的宫女,在看到叶溪菡面纱之后的真正面目后,都不禁是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一开始还庆幸这一箭没有伤到她的叶溪菡,不等平复下自己心中的惊吓,便是猛然注意到了周围众人看她的表情,随即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脸庞,当指尖触碰到那一道道高高隆起的伤疤时,神情明显一愣。 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双手胡乱的在脸上摸着,当察觉到她精心准备的面纱竟是消失不见后,脸色更是瞬间就变得恐慌和愤恨了起来。 尤其是下意识的看到了叶书离脸上的冷笑时,叶溪菡心中的怒火和恨意瞬间就是吞噬了她的理智,若非是因为叶书离,她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她那原本被她当做了武器的容貌,又何尝会被毁于一旦?! “够了!” 就在这时,端坐在龙椅上的丹蕊突然一声冷喝,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其中的威严之意却是瞬间就让大殿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女帝发威,这些前来想要交好的小国使臣,哪里还敢违抗,瞬间便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下去领罚?!” 瞟了一眼同样端坐在椅子上的叶书离,见她神色淡然自若,丝毫没有一点异常后,丹蕊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紧接着就是被一股冷意所取代了,随后盯着已是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的禁军统领厉喝道。 见丹蕊发怒,这位禁军统领冷冷的看了一眼叶溪菡后,就是告罪退了出去,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极有把握的一箭会突然偏了,但叶溪菡是死人吗?为什么不躲?非要露出她那一张丑脸来触怒女帝? 番外27:裙摆脏了 “啊!”叶溪菡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原本应该是梨花带雨的模样,在添上那些疤痕之后,却让人升不起半分怜惜,甚至是莫名的厌恶。 对于叶溪菡此时的处境,叶书离实在是同情不起来,说一声罪有应得,她都觉得是抬举叶溪菡这个女人了。 然而叶溪菡现在整个人都在颤抖,恨意像潮水一样席卷了她整个身子,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要不然大安高贵的公主应该是她才对,新仇旧恨一下叠加在了一起。 叶溪菡突然像一条疯狗一样冲向了叶书离的方向:“叶书离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保护公主。”见叶溪菡冲过来,司琂淡淡出声,楚潇动作更快,叶溪菡离叶书离还远得很,就被他一脚踹飞,他的武功虽然算不上是出神入化,但是对付一个丝毫不动武艺的女人,那便是绰绰有余了。 楚潇冷哼一声:“胆敢在景帝面前袭击我大安使臣,什么丞相,我看,你是根本未将景帝放在眼中!”生在皇家,楚潇也不是吃素的,从之前那景帝如此狠辣果决的处罚那名叫扶婳的宫女来看。 恐怕这女帝就是生性多疑之人,特别是对于那些越俎代庖的人,眼中应当容不下一点沙子,果然,在楚潇说出这句话时,叶书离看到丹蕊的目光微闪,虽然很快便恢复如常。 但是,依旧让她看了个清楚,叶书离轻勾起了唇角我,朝楚潇投去了个赞赏的眼神,然而这一次,丹蕊的处理却有些出乎叶书离的意料。 “丞相失态了,来人,还不快将丞相扶下去好生歇着,怕是因为之前那不争气的奴才,这才扰乱了心神,对嘉懿公主不敬。”丹蕊淡漠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这明显的袒护,让众人各自起了心思。 而叶溪菡本就不是愚笨之人,稍稍冷静下来后,才发觉自己刚才的那一番作为有多鲁莽,当机立断的跪在殿中:“是臣失态了,谢陛下谅解,些嘉懿公主宽宏大度,不与臣计较,臣告退。” 叶书离闻言轻轻挑起了眉梢,从始至终她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怎么就宽宏大度了? 但是叶溪菡这一番动作,却也让她暗暗生了警惕,现在的叶溪菡,竟然有了一些原著中后期的风姿,能屈能伸,杀伐决断! 叶溪菡退下之后,叶书离也重新落座,双眸微微亮着,但是嘴角却一直噙着浅笑,只是那笑,又不带一点温度,反而让看到的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公主,您的裙摆弄脏了。”司琂淡淡出声,叶书离闻言偏头看了一眼,原本整洁的宫装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酒水打湿了一大片,看起来颇为狼狈,见状,叶书离轻皱起了眉头。 而司琂的语气虽然清冷,但是声音却不小,最起码能让离他们不算太远的使臣都能够听得清楚,当然,还有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丹蕊。 舒公公见状连忙说道:“哟,这可如何是好?”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方绢布,皱紧了眉头开始擦拭,然而被弄湿的地方不少,光是靠一方绢布,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丹蕊轻皱起了眉头,沉声道:“若是嘉懿公主不嫌弃,何不到宫内换上一身我景国的宫装?嘉懿公主国色天香,若是换上我景国宫装,必定能倾倒天下。 “多谢景帝。”叶书离眼睑为垂,仿若是之前叶溪菡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看了一眼皱巴巴的裙摆,叶书离微不可查的扬起了唇角,却又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恢复了原有的清冷。 丹蕊轻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二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碰撞,虽然只是短短片刻,但是却一时之间火花四射,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片刻之后,一名宫娥走到了叶书离的前方:“嘉懿公主这边请。” 在离开之前,叶书离有意无意的朝舒公公和司琂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二人都微微颌首,这才放心的迈出了宫门,至于楚潇,她选择忽略。 前方的宫娥稍稍弯着腰,倒是没有任何逾矩之处,一路上七拐八绕的,将叶书离带到了一间宫殿处:“公主请进,干净的衣裳依旧准备好了,奴婢们将服饰您更衣。” 然而叶书离却明显感觉到,这宫娥明显是在带她绕路,虽然不知寓意为何,但是她此时不着急回去,所以也就没有点破。 淡淡应了一声后,叶书离抬步进了殿中,只是眸光微闪,她当然不能让这些宫女替她更衣,在这个地方,可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之前带着她来的那名宫女,手中捧着一件白色的宫装,只是经过民风与大安差距甚大,虽是宫装,但是这件也是薄纱轻衣,灵动多于庄重,在更衣之时,叶书离眸光微闪,突然惊叫了一声:“啊!” “啪~” 随着叶书离的惊叫,一个响亮的耳光随之便落到了那名替她系上腰带的宫女脸上,不过片刻,一个纤细的掌印便出现在了那宫女的脸上,肿起了一大片。 叶书离的眼中寒光乍现,一把将腰带扯下扔在了地上,冷声道:“系得这么紧,你是想要谋杀使臣吗?嗯?我可是大安嘉懿公主,惹怒了我,你可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奴婢该死,请公主恕罪!”那宫女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景帝的命令,是要将这个嘉懿公主拖在这殿中一个时辰,所以只要一个时辰之内,这个公主无法出现在大殿中便可,其余的都与她无关。 但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也绝对承受不起谋杀使臣的罪名啊! 之前景帝对待扶婳的手段,她在一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直到现在,扶婳那凄厉的哭喊声依旧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想到这里,那宫女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叶书离见状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更衣就是,你们景国的宫娥,训练得也太不到位了,哼~这般行事,怎比得上我泱泱大安?” 番外28:催眠术 听着这满是不屑的语气,宫娥抿了下唇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像叶书离说的那样离开殿中,见状,叶书离轻皱着眉头,眼光不自觉的朝房檐上扫了一眼,再次冷声道:“本公主的话,你听不懂吗?” 那一言一行中,叶书离简直将一个傲慢公主的做派学了个淋漓尽致,然而那宫娥虽然脸色难看,身体也颤得厉害,但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景帝有令,不让奴婢离开公主身边半步。” “是不让我离开你们的视线半步吧?”叶书离冷笑着说着话,而那宫女听到这话,头低得更厉害了,但是却没有出声辩解或否认。 叶书离抬眸看了她一眼,沉声道:“罢了,我也不为难你,只是本公主更衣时,实在不习惯那么多人看着,你让她们都出去吧,自己留下便可。” 说着叶书离便转过了身,那宫娥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这嘉懿公主离开自己的视线便可,至于其余人,在不在场倒不是那么重要了,想着,那宫娥已经将其他来伺候叶书离更衣的人都清了出去。 “过来伺候吧。”叶书离闭上了双眼,轻轻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宫女应了一声便走到了她的面前,见叶书离闭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这些身居高位的人。 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奇怪的,身处在这皇宫之中,她也早就习惯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话,奴婢名唤芙儿。”芙儿轻声回应着,心思都放在了替嘉懿公主的事宜上,生怕再有一点差错而惹得面前这位身份高贵的女子不快,否则最后遭殃的还是她自己。 叶书离闻言点了点头,又再次开口说道:“芙儿?好名字,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进宫的?家里还有几口人?” 面对叶书离这一连串的问题,芙儿也并未多想,依旧是规规矩矩的答道:“回公主话,奴婢今年刚刚年满十六,十岁便进了宫,家中原本还有老母亲和一个弟弟,只是景国多天灾,老母亲撑不过,已经去了。” 芙儿在回答时,眼眶已经微微泛红,想来是想到了一些伤心事,而叶书离等的,就是现在。 “芙儿,抬起头来。” 叶书离淡淡出声,因为之前她与芙儿说了好些话,所以听到这话时,芙儿根本未曾多想,下意识的便抬起了头,但是这一抬头,立刻就陷入了一双如同漩涡般的双眸。 短短片刻,芙儿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定住了一样,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叶书离见状微微勾起了唇角,轻启朱唇道:“从现在开始,你的时间开始静止,直到我再次唤你姓名。” 原本极为普通的一句话,但不知为何,从现在的叶书离口中说出来我,就像是带着某种魅,惑的力量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 见芙儿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叶书离缓缓闭上了双眸,再次睁开时,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抬头看向房檐说道:“还不赶快下来,那房檐上好玩吗?” 话音刚落,房檐的方向便传来了一声轻笑,两道身影徐徐落下,除了温瑾睿之外,还有同为温衡子女的温骄! “嫂子,你这是什么术法,怎的这人突然就不会动弹了?”温骄睁着一双眼睛,尽管她向来沉稳,但是见到这么新奇的一幕,还是没忍住询问了一句,而且还走到芙儿的面前,伸出手来晃了晃。 叶书离似乎并不意外温骄的出现,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听见询问后,抿唇笑道:“此乃催眠术。” “催眠术?那是什么?”温骄好奇的问了一句。 但是这一时之间,叶书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什么是催眠,突然想到了龙钰曾中过的祝由术,虽然两者不同,但若是深究的话,还真有一些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借着祝由术的名头,叶书离便将这催眠大致的说了说。 温瑾睿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沉声道:“没想到这催眠术如此好用,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咱们倒是要方便许多了。”当初他在选择技能球时,并不知催眠是什么,出于妥当才没有选。 但是现在看来,张淮手中,倒是不会出什么残次品。 叶书离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连忙说道:“事不宜迟,咱们速度得快些,若是耽搁得太久,以那丹蕊的性子必定会起疑心。”还有叶溪菡那个白眼狼! 想起叶溪菡,叶书离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女人简直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时不时的就会出来蹦跶两下,虽然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但是也实在扰人心烦。 见叶书离轻皱起了眉头,温瑾睿将她搂入了怀中,用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额头,刚才殿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轻声说道:“莫要为那等人生气,不值当。” 对,不值当! 深吸了一口气后,叶书离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叶溪菡的事情全部抛在了脑后,温骄打趣道:“哥哥嫂嫂,此处可不是什么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可别耽搁了事儿。” 虽是这样说着,但是温骄却轻笑着走远了一些,还细心的背过了身子,自从达到景国开始,每一处都是举步维艰,日日都需小心翼翼,能让二人温存的时间实在是不多。 两人又腻了好一会儿,温瑾睿才用易容术替自己易容,这是一张叶书离没见过的脸,想来为了方便行事,应当也是这景国皇宫中的某个人,等温瑾睿将温骄叫过来时,两人的容貌皆变化得让温骄完全辨认不出。 “哥哥嫂嫂,你们究竟是哪里习来的这些奇怪的法门,实在是闻所未闻!” 温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盘算着要不要等此间事了之后,缠着哥哥嫂嫂学一学这神奇的术法,叶书离笑道:“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替骄儿易容吧,时间不多了。” 番外29:猛虎 温瑾睿闻言微微颔首,片刻之后,温骄便顶上了叶书离的脸,只是叶书离虽然也精通刀剑之术,跟温骄比起来却少了一分征战沙场的骁勇,就是这一分骁勇,此时却有些麻烦了。 “骄儿,这样不像,你身上的气势怕是得收敛几分。”叶书离轻轻皱着眉头。 而温骄却笑道:“嫂嫂放心,我心中有数。”说着温骄便收敛了神情,面上带上了几分清冷,在叶书离面前来回走了几步,倒是将她平时的模样学了个七分相似! 叶书离点头道:“不愧是温将军的女儿,果然不同于常人。” “嫂嫂过奖了。”温骄面色一红,旁人的夸奖她倒是不在意,但是叶书离不同,在温骄的心中,叶书离的地位相当特殊,能够得到她的认同,心中免不了有一丝窃喜。 又细细交代了一番之后,温瑾睿带着叶书离重新回到了房檐上,而此时的温骄已经换上了之前叶书离那一身宫装,做出了相同的姿势站在了芙儿的面前,轻轻的皱起眉头道:“芙儿,你在想什么?” 听到芙儿这两个字时,芙儿周身轻颤,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心中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但是一抬头,却见到了‘嘉懿公主’愠怒的眸子。 这时她哪里还顾得上上什么奇怪不奇怪,连忙告罪了一番替面前人更好了衣裙,然后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带着这个公主在宫中绕圈子。 看着温骄跟着芙儿走出了房门,这个殿中也已经空空无人,温瑾睿轻眯起了双眼,低声说了一句:“阿离,我们走。” 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运作一番,就是为了能够留在皇宫,而外面,自有司琂跟温骄他们应对,叶书离与温瑾睿的目的,是在明日丹蕊登基大典结束之前,寻到藏身与宫中的应彦! “这几日,我通过多方打探,倒是锁定了几个可疑的人,只是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下手,不过既然你的催眠术如此好用,倒是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现在夜色还长,咱们慢慢来。”边走边注意着周围,温瑾睿在前面带着路,同时还不停的回头看着叶书离。 这段时间来到景国后,两人能够待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少了许多,而温瑾睿此时看向叶书离的时候,眉宇之间也尽是柔情和眷恋。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看过够?”看到温瑾睿这幅模样,叶书离不禁眉眼带笑的打趣道。 “当然没有看够了,一辈子都看不够。”突然之间,温瑾睿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语气更是带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的阿睿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说情话,嗯……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 与此同时,另一边,被易容成叶书离的温骄刚刚回到大殿之中坐下,便是听见坐在龙椅上的丹蕊开口道:“各位远道而来,想来刚才的安排并没有能够让各位尽兴,那么接下来,就给各位看一个我景国独有的。” 说完之后,丹蕊轻轻抬了一下手,站在她身边的宫女便立即会意,随即双手一拍,便是又有几名侍卫推着一架装有一个大物的车走入了宫殿之中,而此次为首的却是一名身着相对暴露但去给人一种狂野感觉的女子! 因为之前和温瑾睿潜伏在附近的缘故,温骄自是看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见丹蕊只说未能让各位尽兴,却是对叶溪菡冲撞了叶书离的事情只字不提,不禁唇角微微浮起了一抹寒意。 但在看到有几人推上来的车上,大物四四方方明显是一个箱子模样的东西,但上面却是蒙上了一块黑布后,神情之中更是有些疑惑了起来。 景国独有之物?因为深知出使景国的用意,所以温骄在来之前就已经对景国做了详细的了解,再加上她本是温衡之女,自小生长在军营之中,本就对这景国有着一些的了解,但她却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是景国独有的。 微微扭头瞥了一眼身旁的楚潇和司琂,见两人脸上也是有些好奇,温骄只得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已是在大殿中央位置停下的被黑布蒙着的大物上。 “嗷……” 偏偏就在此时,还不等丹蕊开口说些什么,被黑布蒙着的大物中,竟是突然传出了一道低沉的嗷呜声,就像是什么野兽睡醒后打的哈欠一般。 而听见这道声音后,温骄不禁神情一怔,随即不等她多想,便是听到端坐于上方的丹蕊开口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本来还想留个悬念,但现在看来,凭各位的聪明才智想来应该已经猜到了朕所说的是为何物了吧?” 仍是古井无波,除了一直以来内敛而又能够让人察觉到的威严外,甚至连一丝炫耀的意思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真正亲自面对了丹蕊,温骄才知道刚才叶书离能够在这里收放自如,一点下风都不落该有多难! 但身为温衡之女,又是自幼生长在了军营之中,这不禁没有让温骄为之退却,反而是激起了她的斗志。 在丹蕊的示意下,待侍卫一把将蒙着的黑布撤去后,等看到了那个四方的物体中所关着的野兽时,在座的各国使臣不禁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四方的物体竟是一个由手臂粗细的坚木所制成的,而里面关着的,也正是刚才发出那声低吼声的,赫然是一头成年的猛虎! 这头猛虎足有寻常的耕牛般大小,哪怕此时是被关在了笼子里,但强健的四肢以及打哈欠时露出的獠牙,也仍是让人止不住的望而生畏,但同时,在座的众人也不禁心中起了疑惑。 老虎别说是景国了,就是别的小国家的领地中,也并不是太过稀奇的物种,这景帝怎么会说是景国独有的呢? 像是猜到了众人的心思一般,端坐在龙椅上的丹蕊也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嘴角挂上了一抹别含深意的轻笑。 番外30:驭兽女 而紧接着,随着丹蕊的点头示意,那名站在笼子旁边身着暴露的女子,竟然是走到了关着老虎的笼子边,将笼门上的锁打开,却是并没有取掉上面还挂着的锁链,就是重新走回原本站立的地方,安静的等待了起来! 这是等什么?等老虎自己走出来吗? 看到这一幕,周围原本还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各国使臣,不禁齐齐缩了缩身子,尽可能的想要拉开与老虎之间的距离,若不是心里有着对景国女帝的畏惧,恐怕他们此时早已是夺门而逃,有多远跑多远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一头猛虎啊!野兽中的王者,他们一群善文不善武的弱书生,若真是老虎发狂了,除了乞求上天庇佑外,除了等死还能干什么? 而此时易容成叶书离的温骄,却是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只是眼中神色骤然收紧,她可是很清楚此次宫宴,这景国女帝唯一想要对付的就只有叶书离一个人,而此时却是将老虎运上了宫殿,还打开了笼门,这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哪怕是到了此时,端坐在龙椅上的丹蕊也仍是没有想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反而是站在笼子旁边的那个身着暴露的女子,在看了丹蕊一眼后,突然伸手至腰间,要缠绕在腰部的鞭子取下后,猛然挥舞了一下。 “啪!” 鞭梢快速摆动与空气摩擦后的爆裂声突然响起,直吓得正襟危坐的各国使臣猛的一个激灵,而笼中的猛虎更是因为这一道鞭声猛地站起了身来,缓缓朝着笼门走了过去。 “这……这……景帝,这畜生好生吓人,还是快快将其锁住吧,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是啊,还请景帝快些下令,若是晚了恐怕……” 就在各国的使臣看着老虎走向笼门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即连忙起身恳请丹蕊的时候,却是猛然听到了一声他们此时最为担心的声响! “吱嘎……” 这笼门竟然……开了! 只见笼中的老虎缓缓走至笼门前后,轻抬前爪慢慢探出,随着锁链摩擦笼门的声音响起,“咣当”一声落在了地面上时,笼门打开的吱嘎声,终于是传了出来。 而原本还在极力恳请丹蕊下令将笼门锁上的各国使臣,此时更是腿脚一软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明明吓得要死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但口鼻之间却是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起了老虎的注意,第一个就是朝他们扑去一般。 看着这名身着暴露的女子将气氛控制的很好,从老虎一出现开始就是让这些人深深的被恐惧笼罩,而直到恐惧到了极限,难以承受时,又是瞬间将这份恐惧提升到了极致,进一步摧残着众人的身心,坐在龙椅上的丹蕊不禁轻轻抬手轻点了一些扶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嗷……” 半截身子刚刚穿过笼门,这头老虎便是猛然仰头一声低吼,而这时,无论是端坐在龙椅上的景帝亦或是那名身着暴露的女子,皆是面色平常,就像是已经看惯了这样的场面一般。 而反观温骄等人,虽然面色凝重,但整体而言却仍是镇定无比,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至于各国的使臣,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脆弱的心理防线早已是崩溃了,惊呼声慌乱声陡然而起,更有甚者此时就连什么礼仪都是已经顾不上,慌忙朝着后面退去,躲到了随行之人的身后。 见状,丹蕊的脸上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轻蔑和满意,随即像是感觉已经足够了似的,终于是开口道:“各位不必紧张,接下来,就是展示我景国独有之物的时间了。” 与此同时,老虎也已是完全走出了笼子,随即如同巡视领地一般扫视了众人一眼,只不过当看到各国使臣桌上放着的那些吃食时,却又是低吼了一声,紧接着更是有了准备过去的意思! 这一次,身着暴露的女子恰到好处的扬了扬手中的鞭子,虽然没有如之前那般挥舞,但这样的动作仍然还是被敏锐的老虎看到了,随即这头刚才还让众人为之恐惧的猛虎,竟然犹如一只家猫似的,令人意想不到的缩了缩脖子,俨然一副害怕的样子。 见状,在座的各国使臣不禁齐齐一愣,随即想起之前自己等人的表现后,更是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而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丹蕊虽然并没有再说什么,但嘴角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还是被温骄看了个正着。 这个下马威,还真是成功! 即便现在两方乃是对手,但温骄也不禁对丹蕊的手段感到叹服,但她心中的防备之意却是丝毫未减。 毕竟自幼生长在军营之中,小心谨慎早已是成为了温骄的天性,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景帝此举是不是真的只有震慑等人这一个目的,但她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整个大殿之上,丹蕊最想对付的只有她现在易容的叶书离一个人! 就在这时,坐在上方的丹蕊虽未在说话,但却是倚在了龙椅之上,手扶着额头俨然一副等着看戏的神情,而下面身着暴露的女子,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手中鞭子一扬就又是连忙引导着老虎卖力的表演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这名身着暴露的女子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瞟向温骄所在的位置,甚至在控制着老虎表演的时候,更是不着痕迹的将老虎将温骄所在的地方引了过去! 看着令人畏惧的百兽之王,此时竟是如同被驯服的家猫一般作出了各种讨好的动作,甚至还在那名身着暴露女子的指导下,满地打起了滚儿来,围观的各国使臣早已是将刚才的恐惧表现抛在了脑后,一个个皆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恭维起了丹蕊来。 不知不觉间,看着老虎卖力表演的众人早已是将刚才的事情忘了个七七八八,而此时,这头强壮的老虎也已是被身着暴露的女子,有意无意的引到了温骄等人的附近。 。qmbox style, 。qmbox script, 。qmbox head, 。qmbox link, 。qmbox meta {display: none !important;} #mailContentContainer 。txt {height:auto;} 您的朋友 倾世妖妃-买断25- 为这封邮件*了背景音乐 - 下载播放 播放器加载中…… 正在发送…… 此邮件已成功发送。再回一封 番外31:斩虎 就在众人还期待着老虎接下来的表演时,这头刚才还温顺无比的老虎,竟是突然躁动了起来,不仅是没有在如之前那般卖力的做着动作,甚至还焦躁的来回踱起了不步。 这明显已是有些失常的老虎表现却是并没有被众人放在眼里,毕竟在看到了刚才的表演后,众人都认为只要有这名明显是驭兽师的女子在,这头老虎就只能是一只温顺的家猫,除了表演讨好之外,别的什么也不敢做。 可就在此时,那名身着暴露的女子明显是察觉到了老虎的异常,随即连忙扬了几下鞭子,见丝毫没有效果后,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温骄等人,像是在确定着什么,随即扬起的长鞭猛然挥起落下,几道鞭梢与空气摩擦的爆裂声骤然响起! “啪!啪!啪!” 连续几道清脆的鞭响,让本就是已经焦躁不安的老虎突然变得狂躁了起来,随即这头刚才无比惧怕那名女子手中鞭子的老虎,竟是犹如突然发狂了一般,硕大的虎眼不停的扫视着众人,等目光落在了温骄的身上,鼻子深深嗅了几下,随后突然朝着温骄低吼了一声,便是纵身一跃朝她扑了过去! “公主小心!”楚潇一声厉喝,连忙将温骄往后拉扯出了一段距离,随手扬起之前温骄坐的椅子就朝老虎砸了过去,然而他的这番动作,也只是稍稍阻挡了老虎的速度罢了。 楚潇脸色骤变,若是寻常人挨上这么一下,不说能够重伤,最起码在短暂的时间里必然会失去行动能力,但是那老虎只是低吼了一声,除了更加愤怒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景帝恕罪,这老虎不知怎的发了狂,属下立刻将它驯服!”之前那名驭兽师连声说着话,语速倒是很快,却说了半天,依旧跪在景帝的面前,丝毫没有要起身驯兽的样子。 温骄微微眯起了双眼,因为宫宴,所以楚潇的武器并未带来,否则也不用拿一张椅子砸过去,温骄的手往袖中缩了缩,那袖中,有一支断箭。 因为温骄被楚潇拉扯到了身后,与司琂靠得近了些,司琂疑惑的闻了闻,脸色骤变,大声质问道:“我们公主身上,为何会有百岚花的味道!景帝,这身衣裳是你们景国的,莫非你们是想要谋害我大安使臣!” 丹蕊闻言脸色微变,似乎是没想到,那百岚花那么轻的味道,竟然被‘叶书离’带来的人一下就闻了出来,然而丹蕊还未开口,各国使臣的脸色却已经精彩纷呈,一方面是被吓的。 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感叹这景国女帝心思狠辣,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狙杀大安使者,若是大安的人在宫宴上都被杀了,她再往老虎发狂上一推,死无对证,就算是大安的安帝,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是司琂的这一句话,却打破了她的计划。 那名驭兽师本来已经磨磨蹭蹭的走过来,但是见楚潇已经在老虎的面前落入了绝对的下风,正好又听到了司琂的话,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连忙出声道:“大胆!污蔑景帝,该当何罪!” “我大安的臣民,轮不到你景国治罪!”温骄也是有些怒了,幸好是她穿上了这身衣服,若是真让嫂嫂来,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如何向二哥,向大安子民交代! 就在温骄话音落下的同时,白虎正好将楚潇一掌拍到了大殿边缘,吓得那一片的使臣的聚拢到了角落里,一个个挨在一起瑟瑟发抖,竟无一人敢上前去搀扶。 见白虎又要朝楚潇扑过去,温骄的眼中终于也有了急色,这个死楚潇,平时不是挺能的吗?没事的,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温骄紧咬着唇,那一边的楚潇躺在地上,被凌乱的桌椅挡住了身形,除了一些零碎的血迹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却一直都没有爬起来。 “舒公公。” 见舒公公想要上前去敌虎,温骄却突然叫住了他,舒公公连忙道:“公主,若是再不过去,王爷人可再经不起那老虎折腾了呀!” “交给我吧。”舒公公是他们身边的一张底牌,若非万不得已,能不暴露出来就尽量隐藏,舒公公闻言一怔,定定的看了二温骄一眼,嘉懿公主与温督察的计划他是知道的。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真正的嘉懿公主,而是在沙场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温骄! 片刻犹豫之后,舒公公终于是往后退了半步,温骄往前走出,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将这宫装的外层脱了下来,露出了白熙的手臂与盈盈一握的腰肢,这景国的服饰,实在是让她不耻。 但是这个时候却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好在这个大殿足够大,白虎虽然朝楚潇奔了过去,但是也刚刚到那一片地带,温骄只觉得脑袋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吹出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刚才在这老虎被推进来之前,她就也有听到类似的声音,这一声口哨,就是模仿而来,而且刚才司琂说了,她的身上有百岚花的味道,想到这里,温骄举起了手中的外杉。 在半空中快速的挥舞。 在听到口哨声时,老虎果真停下了步伐,随后一双虎眸却变得通红,大吼了一声,竟然真的不再管那一边生死不知的楚潇,径直朝温骄的方向奔了过去,然而温骄不但没有闪躲的意思,挥舞外杉的速度还越来越快! 须臾之间,老虎已到近前,一个虎扑,直接落在了温骄的身上! “噗呲……” “吼!” 两道声音相继出现,第一道轻微到不可闻,第二道却震耳欲聋,让殿中众人都捂上了耳朵,就连一直端坐在龙椅上的丹蕊,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扑通、扑通、扑通……” 温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有温热的血液流淌滴落,时间仿佛是径直了一样,除了最后那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的呼啸之外,大殿中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番外32:我这美貌 那名驭兽师瞪大了双眼连连后退,口中还嘟囔着:“不~不可能!不可能!” 不管她再怎么觉得不可能,此时的温骄手中握着断箭,而断箭的另一端,正直直的插在了老虎的眉心处,位置精妙到了毫颤,就算只偏差分毫,此时的温骄,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就在景国大殿一片惊心动魄时,真正的叶书离与温瑾睿倒是悠闲得很,在这皇宫中四处晃荡,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间又是宫女太监,又是大臣御医,都一个劲儿的往同一个方向跑。 两人躲在了一处树丛中,虽然顶着景国皇宫中人的脸,但是大家都往一处跑,若是他们不去,未免显得太不合群了些,叶书离轻皱着眉头,那个方向,她觉得熟悉得很。 “阿睿,你看他们去的方向,是不是景国大殿?温骄他们不会出事了吧?”就在叶书离说出这句话时,正好又有宫女带着一名御医从他们面前路过,她心中的不安也突然增加了不少。 温瑾睿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后背,悄声道:“别紧张,大殿那边,除了骄儿之外,还有司琂和楚潇他们在,再者,还有舒公公呢,不会有事的。” “嗯。”听温瑾睿这样说,叶书离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是的,有司琂在,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定也能安然渡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找到应彦。 “我们要去哪里找那个应彦?” 叶书离悄声问了一句,这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他们要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别说到明天天亮之前能说服应彦与他们合作了,恐怕连见到人都很困难。 况且应彦既然敢留在皇宫中,绝对已经做了足够多的隐蔽,绝对不会轻易让人找到或者发现,要不然以他的身份,绝对是死路一条。 温瑾睿见这地方已经空了出来,这才应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查探,倒是发现了三个很像的,而且我也敢确定,应彦绝对就在这三人之间,只不过具体是哪一个,恐怕得你去才能确定得了。” “三个?”叶书离有些惊讶的重复了一遍,能让温瑾睿都不敢确认,那两人就算不杀死应彦,恐怕也大有来头啊,沉默了一会后,叶书离又问了一句:“你是说,催眠?” 温瑾睿没有再回答,但是他的眸光,已经给了叶书离答案。 片刻之后,两人落在了咸福宫的房顶上,叶书离的嘴角抽了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咸福宫应当属于西六宫之一,是妃嫔住的地方才是,但是,那应彦不是个男人吗? “阿睿,你……” “嘘。”温瑾睿将手指放到了叶书离的唇边,做了发个诶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屋子,动作轻缓的掀开了房顶上的瓦砾,而在屋子里,有一名男子,正在沐浴。 从他们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那男子的脸,要是用叶书离的话说,这男子就是长了一脸的狐媚相,虽然这个词一般是世人用来贬低女子的,但是用在这个男人身上,却十分合适。 并且这其中还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 见状,温瑾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叶书离,神情之中满是古怪。 原本还觉得有些奇怪,想要开口发问的叶书离,在察觉到一股微弱的酸意后,不禁轻笑一声,随即连忙伸手掩嘴,有趣的看着温瑾睿。 虽然这名狐媚的男子正在沐浴,但从这个角度叶书离也只是堪堪能够看到男子裸露出的上半身罢了,这放在现代不过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她的阿睿竟然是吃醋了。 不觉好笑的看了温瑾睿一眼后,叶书离强行压制下了自己的笑意,唯恐会惊动了下面还在沐浴的男子,随即轻启朱唇极为低声的道:“只是看看而已,阿睿不要紧张嘛。” 闻言,温瑾睿抿了抿嘴唇,这一幕不禁让叶书离更为喜欢了起来,若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她真想抱着她的阿睿亲上一口。 这个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温瑾睿,此时竟然因为吃醋表现出了可爱的一幕,这让叶书离好一阵深呼吸,才是压制下了心中的冲动。 轻轻握了握温瑾睿的手后,叶书离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等看见她的阿睿终于是又将目光放在了下面正在沐浴的男子身上后,才是抿着嘴角的笑意,也看向了那名男子。 而恰好,这个狐媚的男子像是沐浴结束了似的,突然站起了身来,叶书离才刚想闭上眼睛转过头来,便是突然被一双大手遮住了眼睛。 这个阿睿,竟是紧张她紧张到了这种地步…… 深知温瑾睿心思的叶书离并没有抗拒,而是老实的被那只大手遮着眼睛,直到眼前再次恢复光亮时,才是看到那名狐媚的男子此时已经是穿上了衣服,正在一面硕大的铜镜前,反复的打量着他自己。 那副神情,不禁让叶书离想到了现代的女子试衣服的情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唯恐对自己不满意。 可眼前的这个狐媚男子却是又有点不同,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不满,相反竟是一副沉迷于自己的美色难以自拔的模样! 看着这狐媚男子脸上的神情,叶书离不禁感觉一阵恶寒,这份自恋,恐怕…… “我这美貌,哎,怎么会如此完美呢?” 还不等叶书离在心中暗暗匪夷一番,便是突然听到了一句更为雷人的话语,随即抬头看向温瑾睿,见他却早已是皱起了眉头,神情之中满是恶心和嫌弃。 见状,叶书离差点没忍住嘴角的笑意,但紧接着,那名狐媚男子的后半句便是传了出来,“难怪景帝会如此宠幸于我,这样的美貌,恐怕就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把持不住吧?不!是天下所有的人,都会把持不住,包括男人!” 闻言,见温瑾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起来,叶书离不禁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直到痛感将笑意压下了一些后,才是轻声开口道:“阿睿,我……嗯,我觉得可能不是这个人。” 番外33:莫图 看着叶书离嘴角那难以压制的笑意,温瑾睿的脸不禁更黑了起来,但紧接着却是一把拉起还在拼命克制的叶书离,就是离开了房顶,慢慢跳到了庭院中。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多日的打探,皇宫中这么多的人可最后让温瑾睿锁定目标的只有三个,就算会有偏差,但也绝对不会偏差的那么离谱! 而叶书离当然知道这一点了,她丝毫不怀疑温瑾睿的能力,而她之所以会忍不住笑意,完全就是因为那个狐媚男子的话,以及她的阿睿的脸色。 使劲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叶书离尽量自己平静下来,紧接着轻声问道:“那接下来呢,还需要继续试探他吗?” “嗯。” 温瑾睿点了点头,即便是这个人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恶心,但他却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更何况此事关乎重大,即便是浪费一些功夫,也绝对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好。” 叶书离应了一声,随即见温瑾睿就是将她护在了身后,准备悄悄潜进那个狐媚男子的寝宫,眉头微微一皱,略微思量了一下,便是止住了身形,示意回过头来询问她的温瑾睿她走前面。 见状,温瑾睿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见叶书离的神情竟是异常的坚定,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也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有他温瑾睿在,面对一个娘炮至极的狐媚男子,他的阿离又能出什么事情? 一前一后悄悄摸了进去,按照刚才对整座寝宫的观察,两人便轻车熟路的朝着之前那名狐媚男子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以那个狐媚男子的自恋程度而言,恐怕此时还在镜子前赞美自己吧? 心中止不住的浮现出刚才的那副画面,叶书离不禁感觉一阵恶寒,虽然以前就对这种事情有所耳闻,但等真正遇到了,还是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样的美貌,这样的身材,恐怕就是连老天,都会无比嫉妒吧?” 刚刚摸到那名狐媚男子沐浴的地方,叶书离便又是听到了那道柔腻的自恋声,若不是有着对温瑾睿的了解,恐怕叶书离早就已经回头离去了。 这样的人,压根就是一个心理变态,怎么可能会是应彦?! 就在此时,叶书离回头看了一眼温瑾睿,示意准备要进入那名狐媚男子沐浴的房间时,面前的房门却是突然自己打开了! 紧接着,叶书离只感觉眼前一花,甚至是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便是感觉咽喉处突然出现了一阵凉意,以及一股锋利的刺痛感。 “别过来,你没有我快。” 瞬间反应过来的温瑾睿刚刚想要上前,便是被原本应该还在铜镜前自恋,但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的男子威胁的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 “放了她!” 温瑾睿的眼中满是厉色,虽然心中全力担心,但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丝毫,而且现在他更加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他的阿离这个人不简单,为什么一开始当她的阿离要走在前面的时候,他会自大的没有阻止。 “放了她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也逃不掉。” 此时这个狐媚的男子虽然还是一副极为自我的神色,但眉眼之间却是多了一股阴冷,就像是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都会暴起给人致命一击似的。 说完之后,目光从温瑾睿的身上转移到了眼前,这个狐媚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似娇媚但却让人感觉森寒的笑意来,随即轻轻抬了抬手中的匕首,让叶书离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双眼。 “嗯……很漂亮的女子,不过比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正是可惜。” 看着眼前这狐媚男子脸上的那副深以为然,叶书离不禁感慨,究竟是有着如何强大的内心,才是能够自恋到这种程度? 虽然心中满是不齿,但叶书离的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毕竟现在性命捏在人家的手里,若是冲动了,那可真是太蠢了。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心中不断的重复着,同时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叶书离心中很清楚她反败为胜的关键在哪里,所以此时正在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在不慌张的前提下,尽快冷静下来。 “这里是景帝的后宫所在,而景帝又不喜欢女人,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像是直接忽视了温瑾睿的所在一般,这个狐媚的男人直直的盯着叶书离,像是丝毫不担心事情会脱离他的控制一般。 四目相对,叶书离早已是在暗中动用了从张淮那里得来的催眠术,而且垂在身侧的手更是轻轻摆动着示意温瑾睿不必担心,一切交给自己即可。 可在发现此人的意志力竟是无比的坚定,任凭她怎么通过眼神去催眠,这人都是能够及时的清醒过来后,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 “说,你们是谁?” 见叶书离不答,狐媚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随即又是抬了抬手中的匕首。 “我们是……” 暗暗长呼了一口气后,叶书离轻启朱唇,语气绵长而又悠远,明明话语之中有着微微的停顿,但却是给人一种很是连贯的感觉,“那你又是谁?” “我……” 眼中的阴冷渐渐消失,狐媚男子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挣扎,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似的,但随即便跌入进了叶书离犹如漩涡一般,令人一经陷入就难以自拔的双眼之中! “我是美男子,不,我是……我叫莫图。” 闻言,已是被忽略了的温瑾睿突然眉梢一挑,沉声道:“天下第一杀手莫图?” 听到这话,在想起刚才让她眼花的一幕,叶书离几乎没有丝毫的怀疑,就是确定了眼前这个狐媚男子的身份。 天下第一杀手莫图,无论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都一点不陌生,只是传说中那个如同鬼魅一般,让人望而生畏的第一杀手,怎么会出现在了这景国的皇宫之中,而且还是在景帝的后宫之中? 番外34:强行催眠 “莫图,你看到了吗?前面有好多人,他们都是来找你报仇的,他们要杀了你。”叶书离淡淡的说着话,脸上没有半点慌张的神色,但是他每说出一个字,莫图的脸上就会多出一丝慌张。 感觉到一直稳如磐山的莫图居然有了一丝颤抖,并且一直都没有再开口,叶书离很清楚,自己的催眠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只不过,莫图竟然依旧挟持着他,暂时还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想了想,叶书离又再次开口说道:“你杀了他们的儿女,父母,朋友,你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莫图,你让无数个家庭破碎,你……在深夜时,就没有过那么一丝丝内疚与不安吗?” “被你杀的那些人,有的是正值美好年华的少女,有的甚至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孩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他们从未得罪过你啊,莫图,你害怕吗?” 其实叶书离很清楚,作为一名杀手,特别是像莫图这样声名赫赫的杀手,心里早就已经扭曲到无法直视了,江湖有传言,莫图真是一心向钱看,一句唯利是图将他的心性表露得淋漓尽致。 只要是莫图接下的暗杀对象,只有一个方法能够避免自己的死亡,那就是拿出比暗杀赏金更多的钱,除此之外便是死路一条。 这样的杀手,不但世人害怕闻之胆寒,就连莫图的同行也为之不耻唾弃,像这样的一个人,哪有多余的时间来为他杀掉的那些人来内疚? 但是叶书离赌的,就是莫图曾在午夜梦回时,曾被噩梦缠身! 毕竟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是杀手,他总会有自己杀掉的第一个人。 “你……害怕吗?” 叶书离的声音仿若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一步步的将莫图的心理防线击破,终于,莫图大喝了一声,连连往后退去,脸上布满了汗珠,口中连忙喊着:“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我不是刻意要杀你们的,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说着,莫图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而叶书离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控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温瑾睿拽到了怀中紧紧抱着。 熟悉的温度与味道,让叶书离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催眠莫图远比催眠一个芙儿要困难得多,她的消耗也十分不小,但是在被温瑾睿拥进怀中的那一刻,那点消耗也不算什么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该死!”温瑾睿的声音轻轻的传进了叶书离的耳中,带着一丝清晰可闻的颤抖与后怕。 倘若阿离不会催眠,倘若那个莫图真的丧心病狂的将人杀了,那么该怎么办?这个念头一旦在温瑾睿的脑海中出现了,就再也无法抹去,他的身体,也颤抖得更加厉害。 叶书离终于发现了温瑾睿的不对劲,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直视着温瑾睿的眼睛,却发现温瑾睿的脸色十分难看,甚至连双眸都是微红:“阿睿你看着我,我没事儿,我没事的!”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阿离,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温瑾睿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也数列本想再回抱他,但是身后却传来了莫图的狂叫声,叶书离面色一变:“不好,也不知道那些赶去大殿的人有没有回来,他这样的动静,肯定会将别人引来。” “阿睿,你去外面看着,若是人不多就先控制起来,这里交给我。”叶书离有条不紊的说着话,既然莫图已经被催眠,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当中,那要再控制他就不难了。 温瑾睿连忙点头道:“好,你千万小心。” 话音落下后,温瑾睿便守在了咸福宫的外围,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赶去大殿,这边的动静不小,还是有人听到了,好在侍卫都不在,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的只有两三个太监。 但是,远处隐隐有火光,应当是大殿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温瑾睿看了一眼房门内,顺手将赶来的三四个太监给打晕了,他丝毫不怀疑他的阿离能不能在那些人赶回来之前,解决得了屋内的莫图。 听着房门外的动静,叶书离长舒了一口气,缓步靠近了还在不断砸着东西的莫图,走得越近,莫图口中的声音她也就听得越清楚。 “不要过来,我不杀人,我不要杀人!……” 听到莫图口中的这句话时,叶书离轻挑起了眉头,或许,莫图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怕,见窗外逐渐出现了火光,叶书离立刻沉声道:“莫图,看着我的眼睛!” 命令式的口吻,让莫图忽然浑身轻颤,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叶书离的双眼,然而,叶书离实在是有苦难言,一阵阵的虚弱感传来,想要催眠一个心志坚定强大的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对催眠术的使用还不是那么熟练,催眠莫图,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大难题。 “之前你一直在沐浴,然后欣赏自己的美貌,但是因为几个莽撞的小太监弄碎了你最喜爱的物件,所以你大发雷霆,将屋中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碎,记住了吗?” “记住……呜。” 叶书离见状轻叹了一声,看来使用催眠术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注意才是,想到这里,叶书离又厉喝了一声:“记住了吗!” “记住了。” 等那些侍卫赶回来时,叶书离与温瑾睿已经重新回到了房顶上,叶书离勾起唇角,轻轻打了个响指,屋内的莫图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了起来,片刻之后,却成了满腔的怒意。 而被温瑾睿打晕的那几个小太监,现在也正躺在莫图的面前。 “废物!”莫图一脚一个,将那几个小太监都踹到了角落里,看到自己屋中满目苍翼,眉头渐渐皱起,立刻尖声叫了一句:“来人来人快来人,这咸福宫这种都是些死人吗?” 就在他叫喊的时间里,那些赶去大殿的人也正好进入了院中,莫图一边自怨自怜,一边将那群人骂得狗血淋头,倒是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 番外35:储秀宫大太监 叶书离长舒了一口气,转头问道:“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人不是应彦,我们现在去找下一个吗?” 他们在这个地方耽误的时间有些长,现在已经是深夜,然而后面还有两人,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算不得多了。 然而温瑾睿却皱眉问了一句:“阿离,你确定这莫图不会将之前的事情想起来吗?” “不确定。” 叶书离回答得干脆利落,倒是让温瑾睿懵了一下,然而叶书离却笑道:“只要我们找到了应彦,将明天的登基仪式破坏了,那么莫图能不能将我们二人想起来又如何呢?” “我能催眠他第一次,就能催眠第二次!”叶书离的语气十分笃定,那是它对自身的肯定,说出这句话时,连身旁的温瑾睿都有些惊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阿离很优秀。 但是,她的身上,似乎还多的是他并未发觉的那一面。 “好,那我们去找下一个,那一个,是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温瑾睿淡淡说着,又瞥了屋内颐气指使的莫图一眼,带着叶书离转身离开了咸福宫。 第二个人,是储秀宫中凤光室的掌事大太监,据说居住在凤光室那位妃嫔颇得景国先帝宠爱,也曾为景国诞下一位龙子,只不过还未满五岁便因重病一命呜呼。 但是这后宫中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因为病重而亡,谁也说不清楚。 只不过这件事情,并不是叶书离他们关心的,进入储秀宫时,这里虽然不是灯火通明,但是也有人来来往往的巡逻着。 “看来大殿那边真的已经事了,阿睿,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书离两人躲在一处寂静的回廊,这个方向似乎是被废弃的,并无人居住,所以似乎连守卫巡逻的人也刻意忽略了,毕竟玩忽职守,乐意偷懒的人,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是存在的。 四处看了看后,温瑾睿沉声道:“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凤光室,那里住着一名位份不高,但是颇受先帝宠爱的妃嫔,而那个掌事大太监正是在凤光室中任职,我得到的消息,两个月前那个太监生了一场重病,然后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然后呢?” 叶书离扑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身侧的温瑾睿,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为他渡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宛若天神,温瑾睿刚想开口,但是一转头却正对上了叶书离的目光。 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却低低笑出了声,若是不笑还好,这一笑,更是让叶书离心神荡漾,连眸子里都在发光,抿着唇,过了好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阿睿,你真好看……唔?”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叶书离只觉得面前的人影突然放大,还没反应过来,一片温热的薄唇,便与她的唇重合在了一起,在这多少有些寒冷的夜晚,带来了一丝暖意。 “没有人比我的阿离更好看,阿离,绝世无双。”温瑾睿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与淡淡的魅惑,一时间竟然让叶书离面红耳赤。 “别闹!我们下面怎么办?”叶书离将温瑾睿稍稍推开了一些,好半天才让自己脸上的红晕慢慢褪下,但是心跳还是半点慢不下来,虽然已经成婚多年,但是阿睿的亲近,还是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温瑾睿淡淡笑着,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儿搂进怀中好好亲近一番,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时机不对,只好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里应该是储秀宫中的丽景轩,咱们先寻到凤光室。” 半晌后,两人将储秀宫都兜了一圈,才找到那个挂着凤光室牌匾的地方,比起之前的丽景轩来,这里虽然灯火也暗着,但是却不难看出是有人居住的。 “绾娘娘已经睡下了,你们二人在此处伺候着,千万小心着,咱家就先回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小心自个儿的脑袋!” 一道尖细的男声响起,听起来应该是个太监,而能在普通宫人中发号施令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是,凌公公放心。” 宫娥的应答声传来后,便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温瑾睿淡淡说了一句:“走。”便牵紧了叶书离的手,跟着那位凌公公到了一处相对简陋的屋子,看起来虽然也是下人住的地方,但是却幽静清雅得多。 “阿睿。”在温瑾睿拉着叶书离准备跟着那凌公公进屋时,叶书离却突然将人给拉住了,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个~我……”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哪里不舒服吗?”温瑾睿轻皱起了眉头,大有叶书离只要开口说不舒服,就会立刻带着她出宫的架势。 在他的心里,没有比叶书离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事情。 “不是~是我的催眠术。”叶书离咬咬牙说道:“我之前没有想到那莫图的心志如此坚定,强行进行催眠,消耗太大,恐怕没有办法继续进行催眠了。”不能催眠,他们想要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就会麻烦很多。 叶书离心中有数,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说,想着若是这第二个人比较好糊弄呢,这样若是勉强一下,倒是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她这一路跟下来,却觉得这个凌公公,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以免到时候误事儿,她还是觉得提前告知温瑾睿。 然而温瑾睿闻言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进行催眠术的消耗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若是有,哪怕只是一点点,以后也千万不能再用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若是很不舒服,那咱们就先回归去来兮楼。” “回去?那咱们今晚的这一番行动不就白费了吗?找不到应彦,明天我们该如何破坏那丹蕊的登基仪式,若是让她登帝,后果不堪设想!阿睿,我只是有些累,没事儿的。” 叶书离说得没错,她的确只是有些累而已,张淮给的东西实在是好东西,但是她也清楚,绝对撑不住完成第二次强行催眠了。 番外36:心理战 见叶书离眼中满是坚定,丝毫没有想要退去的意思,温瑾睿虽然心中很是担心他的阿离,但也知道此时机会难觅,若是今日退去了,恐怕日后在想找到应彦也就难了。 “好了,阿睿,我没有事的,不用担心。” 轻轻握了握温瑾睿的手,叶书离强打起精神来,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奕奕没有什么不妥,但心神之中的疲倦之意却早已是怎么也难以彻底压下。 “想来这催眠术应该只是会消耗一些精神,再加上我初次尝试对它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才会导致难以在短时间里接连使用,不过它对我不会有什么损伤的,你放心吧。” 张淮不是什么坏人,而且说白了他们和张淮也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相反张淮还有求于他们,所以叶书离可以肯定,若是催眠术有什么副作用的话,张淮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她。 就在两人刚刚在这处简陋的屋子前的阴影处站定,准备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时,却是听见刚刚亮起烛光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两位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进来一叙?” 这尖细的声音分明就是他们一路跟来的那位凌公公所发出的! 丝毫没有料到这位凌公公竟是早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叶书离,被这道突然传来的声音更是吓得一个激灵,甚至就连那股难以压下的疲倦之意都是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两人相视一眼,温瑾睿更是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而叶书离的神情却是突然放松了下来。 既然这位凌公公发现了他们,并且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侍卫而是极为客气的邀他们一叙,但从这一点来看,即便这位凌公公不是应彦,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这景国的后宫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心中轻叹了一声后,叶书离轻轻握了握温瑾睿的手,像是丝毫没有担心的开口道:“既然他主动相邀,我们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不过此人很是不简单,阿睿,一定要小心。” 不能再次使用催眠术,那么接下来就要靠他们自己来试探这位凌公公的身份了! 不过有了之前的探查后,温瑾睿倒是对这位凌公公的身份很是肯定,“能够诈死逃脱升天,而后还能在皇宫之中安然无恙,这应彦必定不是普通人,而眼前的这位凌公公想必十有八九就是应彦本人。” 闻言,叶书离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张淮给出的历史线中并没有对应彦作出过于详细的记录,但就从那只字片语之中,却是已是足以说明了应彦的不凡。 两人再次相视一眼,紧接着齐齐点了点头,虽未开口说话,但彼此的心意对方却已是尽数悉知! 等叶书离和温瑾睿起身走到这简陋屋子门前时,这才是发现,屋门竟然是虚掩着的,想来很有可能这凌公公是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们。 “吱嘎……” 破旧的木门轻轻一推就是响起了一阵吱呀声,而这一道声响也是瞬间就让叶书离的神经一紧。 有了刚才莫图的事情后,这一次无论如何温瑾睿都是要将她护在身后,死活不让她走在前面冒险。 一推开门,叶书离就是看到了屋中正坐在桌前饮茶的那位凌公公,而在看到他们二人后,这位凌公公像是一点都不吃惊似的,伸手一推将桌上另外两个杯子微微推到了两人的方向后,就是轻笑道:“想必两位跟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既然来了,为何不坐下喝上一杯茶,稍作歇息呢?” 看着这幅犹如有友前来的淡然模样,叶书离心中对眼前这个人的忌惮就又是深了几分,如此镇定淡然若非是见过了足够多的风浪,绝无可能达到如此境界! 两人刚刚坐下,就在温瑾睿更是暗暗握紧了叶书离的手,唯恐会有什么突发情况而来不及去救叶书离,一脸防备的看着这位凌公公的时候,眼前这人却仍是草着一口尖细的声音道:“看两位的打扮,绝非是我景国之人,深夜潜入皇宫可是重罪,两位不怕吗?” “明知我们此来不善,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侍卫,反而是相邀进屋品茶,试问你就不怕吗?” 轻轻握了握温瑾睿的手,把防备意外的事情交给温瑾睿后,叶书离便是暗暗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后,就是开始了见招拆招,同时开始试探起了这位凌公公的真实身份! 闻言,这位凌公公放下手中的茶杯,瞟了一眼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却是在防备着他的温瑾睿后,目光便是落在了叶书离的身上,像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会儿后,才是开口道:“咱家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阉人罢了,被劫持也在正常不过。” 虽然语气之中并无什么不妥,仍是与之前一样的尖细声音,但他说完之后低头喝茶时,目光之中却是闪过了一丝黯然。 因为凌公公低着头的缘故,叶书离并没有注意到他眸中的异常,但却是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凌公公说完之后,再次喝茶时神情之中无意流露出的那一抹哀伤! 若此人正是一个寻常的太监,就算是有诸多不顺,也绝无可能会有什么哀伤,至于说是看见了叶书离的相貌,从而因为阉人的身份而感到悲伤,叶书离也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因为这位凌公公从看见她开始,眼中除了对两人的到来有些感兴趣外,就是再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来! “凌公公说笑了,我身边的这位虽然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也同样不是寻常之人能够企及的,可即便如此,却还是在凌公公发现了,这样的寻常阉人倒是少见。” 到了现在,叶书离不禁没有了一丝的慌张,反而是无比平静了下来,甚至还用手指沿着茶杯的杯口不停的游走着,像是对于面前的这杯茶水很是感兴趣一般。 自打从张淮那里得到了催眠术后,叶书离就是这一技能起了浓厚的兴趣,而对于心理学也略有涉及的她,更是明白,眼前若是她不能让这位凌公公自己露出破绽,想要证明他的身份,恐怕就是难了。 。qmbox style, 。qmbox script, 。qmbox head, 。qmbox link, 。qmbox meta {display: none !important;} #mailContentContainer 。txt {height:auto;} 您的朋友 倾世妖妃-买断25- 为这封邮件*了背景音乐 - 下载播放 播放器加载中…… 正在发送…… 此邮件已成功发送。再回一封 切换到完整写信模式 发送 番外37:人皮面具 “姑娘客气了,咱家不过是幼年时与一位师傅学了些假把式,上不得台面。”凌公公轻抿着嘴角,眼睑轻合着,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叶书离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这样的人,喜怒皆不表与色,想要探出他究竟是不是应彦,恐怕是难了,深吸了一口气后,叶书离大刺刺的坐在了凌公公的对面。 轻轻将面前的茶杯拿起,握在手中不断的摇晃着,而温瑾睿则是贴着她站着,不曾坐下,也不曾远离他半分,从进屋到现在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仿若真的只是叶书离带来的一名护卫一样。 “凌公公怕是自小就入宫了吧?在皇宫中,哪怕只是一宫的大太监,想要晋升上来也是不容易的,我看公公的模样,年纪倒是与我相仿呢。”叶书离状似无意的说着话。 从历史线上看,应彦年纪不大,仔细算来今年绝不超过二十八,对于男子来说,正是大好年华。 凌公公轻笑道:“是呀~在这深宫之中,一晃就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咱家七岁便入了宫,从那之后,再也未出过这宫门。”说这番话时,叶书离注意到凌公公的眸中出现了一抹回忆的神色。 忍不住轻抿了一下唇角,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简直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倒是一个真的在深宫中待了二十来年的公公,又怎么可能身怀如此高深的内功?温瑾睿的武功,乃是温衡将军亲自所授,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不可谓不深厚。 那这个凌公公,又是凭什么? 实际上叶书离还有一个疑问,就算这个凌公公真的就是应彦,那么一个常年身处了权力斗争,甚至可能都没有机会到其他的国家去看看的皇子,又怎么会有这么一身高绝的内力? 莫非眼前之人的确不是凌公公,但是也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不成,难道真的认错人了? 因为温瑾睿给出的人选又三个,所以叶书离心中还是留有疑惑与余地,倒是没有一口咬死此人便是应彦。 然而这个时候,温瑾睿却突然开口说道:“公公进宫已经二十年,可为何,却还未净身呢!”话音刚落,凌公公的眼中立刻便闪过了一丝惊讶,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温瑾睿已然出手! “凌公公这易容术可不怎么样,活撕人皮这种手段,以后还是少做吧。”温瑾睿的声音宛若催命符一样,一双拳头带着劲风,径直朝着凌公公袭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凌公公却冷哼了一声急速后退,速度比温瑾睿要快上半分,并未真正受伤,只是被那猛然袭来的拳风擦破了腹部衣衫,露出了一块古铜色的肌肤。 “二位究竟是何人?今日这般作为,究竟意欲为何?”凌公公的语速非常快,但是手上的动作也一点都不慢,堪堪避过温瑾睿的第一道攻击之后,却依然没有选择反击,而是且战且退,不停的在躲闪。 好在此处的确偏僻幽静,而此时又是深夜,并没有那些来往的人,搜索一尽管他们二人的动静算不得小,但是却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叶书离站在原地,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角,她怎么忘记了,温瑾睿在得到那个易容的技能球之后,一手易容术堪称天下无双,这个凌公公从小就生活在皇宫中,这个肯定是做不得假的。 若说性情大变,那么极有可能就是换了个人,那么,就定然要用上易容术! 以温瑾睿的眼光,看破伪装虽然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但是给他一点时间,也绝对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但是刚才阿睿说什么?活撕人皮? 叶书离抬头看了一眼凌公公的脸,再想到温瑾睿之前说的话,胃中猛的一阵翻江倒海,历史线里的应彦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说白了,是良善之辈,怎么会做出活撕人皮这种可怖的事情? 温瑾睿没有回答凌公公的话,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而叶书离也发现了端倪,这个凌公公,空有一身内力,却似乎并不懂该如何去用,若说招式,还真的只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若不是有庞大的内力作为支撑,这样的招式,根本就无法阻挡温瑾睿的攻击。 最多再有十几招,凌公公绝对就撑不住了,叶书离一直站在原位没有上前,就是怕上去帮忙了反而让阿睿束手束脚,若是再给了这凌公公逃脱的机会,想要再找人,那就困难了。 然而温瑾睿的速度却比叶书离想象中要快,又过七招,‘凌公公’脸上的人皮,便被温瑾睿一把撕下,嫌恶的扔到了一旁,那一张人皮,是属于真正的凌公公的! “应彦!果真是你!”叶书离惊叹一声,张淮给他们的历史线中便有应彦的画像,所以只是看上一眼,她便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只不过那画像上的应彦,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柔和的笑,让人如沐春风,看起来,倒是与温瑾睿有些相似,但是面前的这个应彦,脸色苍白,仿若是久卧病榻之人一般。 面容上,也再找不到丝毫的暖意。 “你认识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应彦见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也就不再挣扎,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歇息起来,刚才那一方打斗,以他现在的体质来说,已经是十分勉强,再没有了逃跑的力气。 叶书离走到了温瑾睿的身旁,二人对视一眼,叶书离便朝应彦伸出了手:“你不必如此敌视我们二人,我们,是来帮你的。” “帮我?”应彦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并不理会叶书离朝他伸来的手,轻蔑的笑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帮我?怎么帮?凭什么帮?” 温瑾睿皱了一下眉头,将叶书离的手握进了掌心中,叶书离闻言轻笑道:“明天便是丹蕊的登基仪式,若是这仪式完成,这个你们应家世世代代守护的景国便要冠上他人之姓,应彦,你甘心吗?” 番外38:我是来帮你的 应彦,你甘心吗? 这几个字如同有魔力似的,不停的在应彦的心底回荡,而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应彦,在没有了刻意控制后,呼吸也不禁是愈发急促了起来。 见应彦双眼空洞,直直的盯着地面一角,像是出神了一般,任由胸膛快速起伏着,既没有开口也没有了别的动作,叶书离和温瑾睿对视了一眼后,也同样的不说话而是在一旁等待了起来。 国虽未破,但家却已经是亡了,而明天就是仇人登基,坐拥他应家江山的日子,叶书离相信,在应彦的心里自是比他们更急切的。 所以此时万万不可心急,若是真的刺激到了应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场面被叶书离牢牢掌控在了手中后,那丝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被压下的疲倦之意就又是涌了上来,一旁的温瑾睿轻轻朝她移了一步,想要揽她入怀好让叶书离能够休息片刻,但叶书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 虽然困意如同潮水似的,一波一波不断的涌了上来,但此时在看到应彦的病态以及脆弱后,叶书离只想静静的给他时间缓解,不想因为她和温瑾睿而给到应彦丝毫的刺激。 纵然是皇家无情,自小生长在了权利斗争的圈子里,但是个人都会对亲情产生渴望和依赖,而现在的应彦只剩下了孤身一人,深懂人性的叶书离自是知道,在这个脆弱的点上,任何的看似不经意的感情流露都是可以刺激到他。 “甘心?我怎么会甘心呢?我应家此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国虽在但已犹破矣,可那又如何?丹蕊虽是一介女流,但心思缜密手段之狠,更是胜过我平生所见,而眼下,天下更是一一在她掌握之中,帮我?凭你们怎么帮我?” 应彦没有抬头,而是缓缓站起了身来,说着已是绕过了叶书离和温瑾睿,重重的坐在了之前的椅子上,拿起杯中已是凉透了的茶水一口饮尽后,开口问道。 不愧是从小生活在权利斗争中心的人,哪怕是被人揭开了伤疤,也能在几个呼吸间就恢复如常,看到这一幕,听着应彦已是完全恢复了平静的语气,叶书离不禁在心中赞叹道。 刚才应彦的失态想来应该是长久以来的积压,在刚才被叶书离一点,趁机发泄了 一番,而发泄完之后,他又就是应彦,又是那个原本掌控景国唯一还活着的皇家之人! 同样轻启步伐缓缓走了过去,示意一直还有所防备的温瑾睿不必担心后,叶书离再次坐回到了应彦的对面,只是这一次却是没有在伸出手指于杯口游走了。 刚才不过是为了用微动作来让应彦烦躁,从而露出破绽,但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自是没有必要在继续下去了。 “丹蕊不简单,甚至是很厉害,可即便如此,你应彦也一样活了下来,而且还就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从这一点而言,我相信,景国仍能回到应家的手中。”叶书离说的不急不缓,但语气之中的肯定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开什么玩笑,她叶书离好歹也是看过完整历史线的人,再加上丹蕊跟她一样乃是穿越而来的,拥有的思维和谋略自然也不是这个年代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可即便如此,应彦还是活了下来,而且除去这一丝病态不提,整体而言还活得很好! 只不过,生生撕下别人的脸皮用来伪装自己,这一点叶书离虽然能够理解,但却也无法说服自己认同。 就这一点而言,却是让她感觉,眼前的应彦好像和历史线中的有些不符,但无论如何,眼下的首要任务却是要让丹蕊的登基受阻,扭转本该继续进行的历史线。 “你不用恭维我,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自己很清楚。”应彦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仍是对他有着防备的温瑾睿后,目光落在了叶书离的身上,“还是先说说两位深夜前来,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吧。” 见应彦微微一顿,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却是不着痕迹的轻轻摇了摇头,叶书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自是知道想必应彦刚才是想要在轻轻的威胁他们一下,好让话语之间能够掌握一些主动权,但随即在想起伪装的脸皮已是被温瑾睿撕下后,也就只能作罢了。 “我说了,我们前来自是想要帮你的。” 这一次,叶书离没有在去试探什么,因为她想知道的,在刚才应彦所流露出来的轻微神色中,都已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明日登基仪式一开始,只要你能出现在场,丹蕊势必就难加冕登上帝位,如此一来,夺回景国你还觉得没有希望吗?” 叶书离话音一落,应彦便是猛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她,一旁的温瑾睿更是连忙紧紧贴着叶书离,生怕应彦会有什么异常。 “不够。”应彦沉声道,紧接着,眸中光色紧凝不放,仍是直直的盯着叶书离,像是想要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凭她此时的地位和权势而言,只要我一出现,势必就会立马遭到灭口,到时候别说是夺回景国了,恐怕就连性命也是难以保住,如此一来,你这不是在帮我,而是害我!” 目光的碰撞,再次让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但叶书离却是没有丝毫的退意,同样直直的盯着应彦,唇角的那抹笑意更是丝毫不加掩饰,“凭你自己自然不行,但若是再加上大安的支持呢?” 到了现在,叶书离终于是开始抛出底牌了,应彦的心思自是不难看懂,他的担心他的犹豫叶书离也自然一一知晓,但叶书离却是与他不同,身为嘉懿公主,她的身后可是有着当下最为强盛的大安! 闻言,应彦微微一怔,饶是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叶书离的身份肯定不凡,但一开口就是能够代表大安,这……莫非是今日宫中宴请的“主角”,嘉懿公主?! 番外39:别无选择 看着应彦的脸色几经变化,片刻之后更是低下了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书离唇角勾起的笑意更盛,看来这应彦已经是猜到她的身份了! 应彦自己猜到和叶书离说出来,那可是两回事,同时还能免去许多的麻烦,毕竟人最愿意相信的就是自己所猜到的。 深知这一点的叶书离并没有着急,而是看着手中杯子里的茶水静静的等待着,轻轻的但却是极有节奏的在握紧她的温瑾睿的手上点着。 虽然顺利寻找到了应彦,但对于丹蕊就今天宫宴上她的表现而言,叶书离深知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而此处又是景国,即便是她心中已是有了完整的计划,但若说没有忧虑,那才真是假的! 像是察觉到了叶书离的心思一般,温瑾睿轻轻握紧了她的手,拇指更是不停的在她手背上摩挲着,随即脚下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将叶书离的背贴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着背后那温润的热感,叶书离心中不禁一暖,无论如何,有你在真好,阿睿。 对两人的轻微动作视而不见,应彦抬起头来,已是恢复如常的他目光再次变得深邃了起来,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想必姑娘就是在大安身负盛名的嘉懿公主了,而你身旁的这位,也一定就是如雷贯耳的温将军之子温瑾睿。” 将两人的身份说出来后,应彦不着痕迹的轻舒了一口气,这种总是处于被动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现在终于是好受了一些。 “两位在大安之中的事迹,我略有所闻,只是不知两位不远万里来到景国,更是费劲了心思来寻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早知道你会这么问! 听到这话后,虽然叶书离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却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抬头看向应彦似是漫不经意的开口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对我来说也同样是,只不过对我而言你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对于你来说,却是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吗?” 口中轻轻低喃了一遍,叶书离态度的转变让应彦微微有些愣神,事到如今,他确实别无选择,除非是放弃重新将景国收回到应家的掌控之中,可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垂死挣扎到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应彦当然知道他和叶书离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也正如叶书离所说的那般,他别无选择! 家破人亡,山河易主,这种事情若是他应彦不作出一些努力来,恐怕就算是日后死了,都是无颜面对应家的先辈! 从皇宫出来后,叶书离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她和温瑾睿从那间简陋的屋子中走出时,应彦看似无意却是刻意解释给他俩听的话,“善恶自是有报,我应彦不是嗜杀之人,哪怕是出生在了权利的中心,我也从未滥杀过任何人。” 这话明显就是在为温瑾睿斥责他生生撕下原本凌公公的脸皮,来为自己伪装的事情解释,但双方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按理来说自是没有解释的必要,可应彦还是解释了。 这在叶书离看来,应彦应该是想告诉她,他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即便是眼下没有了选择只能与她合作,但却是仍会念及她所给与的帮助。 “这个应彦应该会是个好皇帝。” 此时尚未开春,而景国偏向北方一些,天气更是有些寒冷,从宫中出来后,被冷风这么一吹,叶书离突然有些不忍心了起来。 而听到她的话后,一旁的温瑾睿却是上前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不断用下巴在她的头顶蹭着,“他或许会是一个好皇帝,但对于天下人来说,没有战乱才是好的国家,若是这天下能够一统,便可免去时常发生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摩擦,如此一来,对于天下黎民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温瑾睿所说的这个道理,叶书离又何曾会不明白,随即贪婪的嗅着温瑾睿独有的味道,轻声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俩的时间就又少了。” 好不容易才克服了种种困难在了一起,温瑾睿更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在他面前叶书离不必伪装,不必隐藏自己,甚至就连自己的来历都是可以毫无顾忌的一一讲出,她真的不想分开了,哪怕一刻都不想! “不会的。” 轻轻将叶书离转了过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用力抱紧后,温瑾睿又是开口道:“无论将来如何,无论我们身处何地,我们都不会在分开了,我保证。” “嗯。” …… 等叶书离和温瑾睿回到归去来兮楼的时候,深夜已是隐隐有了结束的征兆,天边更是亮起了一抹光亮,但楚潇和司琂以及舒公公和温骄四人却是并没有休息,而是一起坐在了大堂中,静静的等待着他们。 听到推门声,不等楼中的伙计有所动作,三人便是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等见到两人安然无恙的回来后,神情之中的担忧之色才是渐渐落了下去。 “你们可回来了!”一看叶书离和温瑾睿回来,楚潇松了口气的同时,更是连忙迎了上来,一边走着一边又是开口道:“我就说你们不会有事的嘛,可温骄还是担心的要死……嘶,你掐我干什么?” 看着腻在一起的两人,不,准确的来说是楚潇半依在温骄的身上,叶书离不禁轻笑一声道:“去的时间有点久,害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 楚潇刚想说话,便是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他身边的温骄却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即上下细细打量了两人一番后,心中的最后一抹担忧也终于是淡去了。 皇宫之中危险重重,虽然明知道叶书离这一招瞒天过海不会有什么纰漏,但四人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担心,现在看到他俩安然回来,也终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来了就好,外面冷,公主和驸马还是先回屋里暖暖身子吧。” 番外40:舒公公的实力 舒公公恰到好处的开口,却是免去了楚潇的尴尬,随即几人相视一笑,皆是没有开口点破。 等在屋中坐定,叶书离便是将应彦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同时关于天下第一杀手莫图的事情,也是简略的说了一遍,当然关于莫图的自恋却是只字未提。 而几人听到应彦已经答应明日会在登基仪式上露面后,皆是神色一喜,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已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剩下的只要他们不大意,想来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可是在听到天下第一杀手莫图就藏在景国的皇宫之中,并且还是丹蕊的男宠后,几人的脸色不禁皆是变得怪异了起来。 “莫图不需要担心,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都是要一起行动的,就算莫图想要动手,也必然会无功而返。” 莫图的大名在场的没有人不知道,尤其是楚潇更是对这个名字熟悉至极,但让叶书离想不到的是,说这话的竟然是温瑾睿。 难道他忘了之前遇到莫图时的情景了吗?那样的身手和速度,就算他们大家一起行动,只要莫图抱定了必杀之心,恐怕…… “说的不错,眼下就我们这边的阵容而言,莫图还不足以称之为威胁。”像是为了肯定温瑾睿的话一般,楚潇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 看着两人脸上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神色,叶书离不禁有些懵了,随即拉了拉温瑾睿的衣袖道:“阿睿,以你和楚潇的武功而言,能够对付得了莫图吗?” “我们俩当然不行了。” 不等温瑾睿开口,一旁的楚潇已是耳朵尖的听到了,随即便是没有丝毫惭愧之意的开口道,只不过话音刚落,就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他身边的温骄则仍是不动声色,像是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 “我们俩自是对付不了他的,不过有人却是可以。” 直到此时,温瑾睿才是反应过来叶书离并不知道这件事,随即不禁愧疚的看着她道。 “哦?难道司琂?不对,司琂压根就不会武功,难道是温骄?可她是你教出来的,不可能比你还厉害……” 见叶书离轻声低喃着在猜测这人到底是谁,温瑾睿眼中满是宠溺之色,但却是没有开口打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叶书离开口问他似的。 “公主别猜了,是老奴。” 见几人皆是打趣的看着叶书离,丝毫没有想要告诉她真相的意思,一旁的舒公公却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随即开口道。 “你?” 见舒公公竟是自己承认了,几人皆是暗叹一阵无趣,但叶书离却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舒公公。 原本在叶书离看来,这舒公公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身体还算不错也忠心耿耿,所以才会被安帝派来伺候她,可她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群人之中武功最高的竟然就是这位一直被她忽视了的舒公公。 “没有想到吧,我的武功可是舒公公教的哟,就连温衡温将军,也曾得到过舒公公的多番指点!” 有过几次教训之后,楚潇终于是长了记性,不等开口就是先挪开了与温骄之间的距离,等快速说完之后更是极为防备的盯着温骄,生怕她会在暗中出手似的。 可谁知,这一次温骄却是没有丝毫想要动手的意思,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叶书离自己消化这些消息一般。 可紧接着,等楚潇放下了警惕,忍不住再次挨着温骄坐回来的时候,却是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你!” 面对楚潇想要指责发泄心中的不满,却是又一副犹豫不甘的表情,温骄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可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叶书离,却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随即轻笑道:“别秀恩爱了,先说说从我走后,宫里有没有又发生什么事情。” 既然有舒公公在,莫图已经不再是威胁了,那眼下叶书离就要开始布置明天的计划,应彦已经找到了,只要明日登基仪式开始,她就可以一举扭转历史线,成功与否就看这一次了,她绝对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 “当然发生了,你是不知道……嘶!” 楚潇话刚说到一半,却是被一旁的温骄再次以武力打断了,这一次她没有在装作若无其事,而是狠狠的瞪了楚潇一眼,而后看着叶书离将她走后宫宴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 当听到原本让她换上的衣服竟是被暗中动了手脚,而借着展示的名义,更是让御兽女从中作梗引得老虎烦躁,险些让温骄落入虎口,叶书离的脸色便是瞬间沉了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这丹蕊不简单,但是没有想到叶书离还是低估了她,更没有想到她竟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动手,就算她最后成功了,难道就不怕人多眼杂之下传了出去引起大安的怒火吗? 对了,众目睽睽! 叶书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转头看向了司琂,“从我离开到温骄回去,这中间你们是一直都在宫宴上,从未离开过吗?” 见叶书离脸色不对,司琂也是紧跟着皱起了眉头,一开始他还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现在他却是突然感觉一切好像都太凑巧了起来,怎么叶书离一离开,消息就传来了呢? “我中间离开过一次,就是你刚刚离开后没一会儿,有消息传来说凤凰受伤了,就在宫外等我,虽然时间并不长,但若是那女帝想要做些什么的话,倒是也足够了。” 听完这话,叶书离脸色更为难看了起来,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被丹蕊钻了空子,难怪那个伺候她更衣的宫女会说丹蕊想要留她在那里一个时辰呢,原来是为了支开她! 但紧接着,叶书离便是猛然想起了司琂离开的理由,随即又是连忙开口问道:“你说凤凰受伤了?她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心中全是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司琂的轻描淡写,叶书离竟是下意识的将凤凰的消息给忽略了。 番外41:野心勃勃 “她没有什么事,不过凤歌倒是伤的不轻,不过总体并无大碍,我已经给他们医治妥当,安排他们休息了。” 原本凤凰兄妹在知道了叶书离的事情后,还准备和司琂他们一起等着他俩回来,但却是耐不住几人的劝导,最终只能是先去休息了。 而听到凤凰兄妹并没有大碍,也已经去休息后,叶书离才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若是凤凰兄妹为了等她回来,在拖重了伤势那她的心里可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老奴一开始还没有想到,只是现在听司太医说起,才是想到,中间应该有一段时间是我们都不在场的。”见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后,舒公公皱眉思索一番,结合起司琂的话,像是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随即便是开口说道。 原来叶书离离开了宫宴后不久,舒公公和楚潇就是感觉腹中一阵疼痛难忍,只不过他们走的时候司琂还在,中间虽然因为路程的原因以及腹中疼痛的缘故耽搁了一些时间,但等回到宫殿上的时候,见司琂已经是回来了,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可现在听司琂说他中间也离开过,舒公公便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本来他就是安帝身边的人,对于阴谋算计自是不陌生的,而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就更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赶紧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生怕会因为一个不小心,就让叶书离着了那个景国女帝的道。 “舒公公的意思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咱们大安无一人待在大殿中?”叶书离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手指不停的点在在身旁的桌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舒公公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没错了,老奴与小王爷离开之前,司太医还待在大殿,回来时,并未发觉司太医离开过,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现在想来,倒是有几分蹊跷。” “我跟着那个芙儿回去时,他们全都已经回来了,所以我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嫂嫂,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温骄轻皱着眉头沉声问了一句,而叶书离则一直是一幅出神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然而屋子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出声打扰她。 过了好一会,叶书离才沉声问了一句:“阿睿,你觉得那茶水打翻在我的衣裙上,究竟是我们算计了丹蕊,还是丹蕊算计了我们?” 温瑾睿眉梢一挑,并未出声回答,而司琂却说了一句:“原本你们是让我来打翻茶水,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做。” 司琂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丹蕊命人将她的衣衫弄脏,除了是要在她的身上做手脚之外,更是要将他们大安的人全部支开,但若是需要支开,大可不邀请他们参加宫宴,又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若我是这景国的皇帝,有一位虎视眈眈的强国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而我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在这种时候,我将这个强国公主包括她身边的人全部支开以后,留下各国的使臣,应该做些什么呢?” 叶书离将自己放在了丹蕊的位置上,逐渐闭上了上眼陷入沉思,她在琢磨丹蕊的心思,或者说,在此刻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丹蕊。 “瑾睿,书离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她现在,好像有些奇怪?”司琂走到了温瑾睿身边轻声耳语了一句,一张俊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他们到了景国之后。 一切看起来顺利,但是其中却也是危险重重,甚至有时候司琂会觉得很奇怪,感觉有些时候,叶书离与温瑾睿两人像是未卜先知一样,这才为他们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而这种看起来像是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个景国的女帝,似乎也拥有! “无碍,不用担心。”温瑾睿淡淡出声,虽然这样说,但是他的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叶书离的脸颊,生怕错过了她的半点变化。 而叶书离,觉得自己此刻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中,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在逐渐的靠近丹蕊,想她心中所想,而且这种感觉也越来越清晰,然而因为之前她使用催眠术,已经让自己精神十分疲惫。 所以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叶书离便睁开了双眼,揉了揉眉头后沉声道:“那丹蕊,恐怕是想杀鸡儆猴,然后拉拢各个小国,大伙都不在的那段时间,若是我没有猜错,丹蕊应该是在说服各个小国归顺与景国。” “这……”叶书离这话一出,楚潇连忙说道:“这怎么可能啊,那些小国中,可还有不少是咱们大安的附属国,怎么会甘心归顺一个还不如大安的景国。” “倘若是我这个嘉懿公主死在了虎口之下呢?” 叶书离没有反驳楚潇,反而是开口说道:“若我死在了虎口之下,大安此次派来的使臣皆是死于非命,那些小国的使臣,依你们看,应当做出什么样的判断与抉择?” 这话一出口,屋中再次陷入了寂静,舒公公皱眉道:“公主,此事非同小可,那景帝狼子野心,需不需要立刻禀告安帝?” “不可,若是我所料不错,现在咱们这归去来兮楼肯定已经被重重监视,若是消息被丹蕊半路截了,那反倒坏事,还不如让她就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她的计划也并未成功,静观其变吧。” 在几人的议论声中,天色完全变亮,只是外面乌云满天,与昨日的阳光明媚完全不同,叶书离打开了房门深吸了一口气:“今个恐怕又要下雪了。” “连着忙了这么久,你先歇一会儿吧,参加登基仪式的事情我来准备就好。”温瑾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淡淡的心疼,但是叶书离转头看了一眼,不仅是她,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上了一丝疲惫。 司琂第一个离开,虽然凤凰跟凤歌的伤都并不致命,但是已经离开了一晚上,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温骄倒是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拎着不停打呵欠的楚潇便去准备进宫的事宜。 番外42:噩梦 叶书离也没再推迟,回到房间连洗漱都没来得及,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阿离,在我觉得可疑的三人里,还有一人我们并未去察看,那个人……阿离?”温瑾睿本来还想与叶书离说说他原本怀疑的第三个人,但是一转头,却发现叶书离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了看天色,离登基仪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温瑾睿摇摇头合衣躺在了叶书离的身旁,精致的侧颜,柔和的轮廓映入了眼帘,温瑾睿轻轻将身边人搂入怀中,没多大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而此时的叶书离却陷入了梦境,周身全是白茫茫的雾气,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人,她一直在往前跑,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却像是在被什么人追赶一样。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眨眼间,身旁的雾气尽数散去,而叶书离却站在了一间宫殿之中,四处都是粉色罗帐,似乎在暗示着这满室的暧,昧,耳边隐隐有女子的娇吟声传来,叶书心有余悸的四处张望,发现的确无人跟着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耳边的声音,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叶书离皱着眉,朝屋子深处走去,隐隐看到一对男女,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俏脸一红就想离开,就在这时,那女子的口中,却清晰的喊出了一声:“阿睿~” 那娇弱蚀骨的声音,让叶书离一阵轻颤,阿睿? 好不容易转过了头,一张熟悉的温润笑脸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阿睿,竟然真的是阿睿!而那名女子,一会是丹蕊,一会是叶溪菡,看得叶书离头昏脑涨。 “叶书离,你的一切都将被夺走,你的一切都将被夺走……” 分不清是丹蕊的声音还是叶溪菡的声音,叶书离连忙捂住了耳朵,但是却无济于事,那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不要,不要,不要……” “阿离?阿离你醒醒!”温瑾睿轻蹙着眉,好不容易才将叶书离给叫醒,却见她惊叫一声,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满目的慌乱与惊恐,忍不住轻唤了一声:“阿离?” 一听到这声音,叶书离转过身就是一个耳光,清脆的声音在这房中回荡,二人都陷入了惊骇与沉默,但是还没过多久,叶书离却又一下扑进了温瑾睿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温瑾睿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还没等反应过来,叶书离却已经扑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一片心瞬间便柔成了一滩水,伸出手将怀中人紧紧抱住,轻声问了一句:“怎么?做噩梦了?” 然而叶书离依旧是自顾自的哭着,仿佛有千万的委屈急需发泄,温瑾睿也不着急,只是陪在她的身旁,轻抚着她的后背,好了好半天,叶书离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一双美眸红得像一只小兔子。 “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乖,不哭了。”温润低沉的声音在叶书离耳旁响起,又让她鼻头一酸,差点又忍不住掉下泪来,紧紧咬着唇才又憋了回去。 叶书离窝在温瑾睿的怀中,闷闷的说道:“我做噩梦了,梦到……”说到这里是,梦中的场景又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同时浮现的,还有那一条她正在极力扭转的历史线。 “嗯?” 见叶书离话说了一半便没了声响,温瑾睿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叶书离撑起身子揉了下眼睛道:“没事,一个噩梦而已,弄疼你了吧?”看着温瑾睿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叶书离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她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满目的歉疚与心疼,直到叶书离提起,温瑾睿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呲牙咧嘴的说了一句:“我的阿离最近这力气可是见长。” “德性!”叶书离翻了个白眼,这才翻出了药箱子,细细的替他上了药。 刚上好药,外面便传来了舒公公的敲门声:“公主,咱们该出发了。” 叶书离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朝温瑾睿的方向看了过去,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脸上的掌印丝毫没有影响到温瑾睿的儒雅感,还是那般的温润如玉,叶书离被噩梦扰乱的心绪,这才慢慢静了下来。 应了一声后,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宫装。 “去吧,有舒公公在,出不了大事,我会暗中进宫,确保应彦一定会出现。”温瑾睿一边替叶书离整理着宫装,一边淡然的说着话,他的眸中没有丝毫担忧,只有淡淡的笑意。 叶书离的嘴角稍稍勾起:“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甚至比她亲自动手还要放心,这世上若是连她的阿睿她也无法信任了,那还有谁值得她信任呢? 这个念头升起之后,叶书离心中的那抹不安也算是完全放下了,气定神闲的与舒公公一道出了门,司琂与楚潇早早已经等候在了归去来兮楼外的马车旁,见叶书离出来也未多言,直接就上了马。 上了马车之后,叶书离才叹息了一声,看着几人都是满脸的倦容,她不禁有些内疚,因为一个丹蕊,倒是让大家都跟着受苦了。 “司琂,凤凰他们现在如何了?伤势可有好转?”叶书离掀开帘子轻声询问,昨夜太实在是太累,今个又睡得太死。 这样一来一去,倒是没了时间去看看凤凰与凤歌他们的情况。 司琂闻言轻笑道:“公主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出事。”说这话时,司琂的脸上流露出了强烈的自信,说别的他或许比不上旁人,但是论起医术这方面,却是绝对的当仁不让。 听司琂这样说,叶书离也就完全放下心来,靠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细细思索着,一会儿的登基仪式上,丹蕊该是如何反应? “公主,咱们到了,还请移驾。”舒公公的声音传来,叶书离没有犹豫,弯身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盛况,双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冷冽。 梦中的事情,绝不能在现实中重演,她既然能改变命运一次,就能改变第二次! 番外43:登基大典 此时的整个皇宫都处于了金黄色和大红色之中,就连进入皇宫的正门也是被好一番装饰,而进入皇宫沿途的街道更是丝毫没有放过,放眼望去,仿佛整个景国都处于了一片空前的盛世之中。 “求求你的官老爷,我们就是想远远的看看女帝的登基仪式,放我们过去吧,我们保证不会闹事的。” “你凭什么拦我们?!女帝多好的一个皇帝,还未登基就已是不断的在为我们百姓减轻赋税,若是她知道了你们这般为难我们,定会治你们的罪……” “闭嘴!退回去!” 之前叶书离一直都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却是并没有注意到距离皇宫正门的不远处,竟是在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百姓。 虽然阻拦他们的侍卫皆是横眉怒目,冰冷的话语之中更是一片肃杀之意,但百姓们却是毫无畏惧,仍是不断的推搡着挡在身前的长戟,想要一睹女帝登基时的仪态。 “这丹蕊倒是会收买人心,这被用烂了的套路倒是被她玩的风生水起。” 看着眼前的一幕,叶书离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双眸之中却是明显有着一丝冷意! 分明是乱臣贼子忤逆、叛国弑君,可因为做的隐秘再加上处理的及时妥当,一无所知的百姓只因为丹蕊减轻赋税这一点点的恩惠,就是忘记了她是一个心思多么歹毒的人,这一切还真是胜利得人说了算! 收回目光,叶书离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恢复了往常的那副淡然平静之色。 今日必定是一番恶战,她绝对不能输! “公主,我们该进去了。” 见叶书离脸色恢复正常后,舒公公轻轻开口提醒了一声。 “走吧。” 淡淡说了一句,叶书离便是起步朝着宫内走去,一路上眼帘微垂,将之前因为噩梦带来的影响一一抛出脑外,陷入了一片空灵之中。 她是叶书离,和这景国即将登基的女帝丹蕊一样,都是穿越者!更是熟知历史线,知晓未来和过去的存在,只不过她叶书离却是比丹蕊多知道了一些,仅凭这一点优势,她就要扭转历史,让一切重新回归到正常的轨迹之中。 她可以做到,因为她是叶书离! 一走进正门,里面便更是隆重了许多,一路走来叶书离已是见到了许多下人在疾速的奔走着为丹蕊的登基做最后的准备,哪怕脸上早已是写满了疲倦,但却是丝毫不敢有所耽搁。 皇帝登基乃是一国大事,若是有了差池,别说他们只是一个下人了,就算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重臣,也是难以免去一死! 就在叶书离一行人刚刚穿过正门走入宫内,便是有一个太监迎了上来,行了一礼道:“嘉懿公主请随奴才前往城楼处观礼。” “带路。” 略显清冷的声音从叶书离的口中传出,她仍是微垂着眼帘看也没看面前的太监,神情自若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等随着引路的太监登上城楼后,视野便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左边是一览无余的皇宫建筑,而右边则是景国最为繁华的闹市。 无论是那边,此时都是布满了一片大红,无处不是在宣示这今日是景国的大日子,是女帝登基的仪式! “时辰到~!登基大典,开始!” 就在叶书离一行人刚刚在城楼上站定,左右扫视了一周后,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这道尖细的声音刚刚落下,便有一行人缓缓从皇宫正殿走去,而丹蕊此时正被簇拥在中央,两旁皆是神情肃穆的侍卫,一刻也不敢大意的防备着周围。 目光只是在这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叶书离便是扭头看向了右边的闹市,刚才经过正门的时候,已是有不少的百姓夹道两旁等待着观礼,此时无论是脚下的宫门处,亦或是远一些的街道上,皆是人潮拥挤推搡着正朝这里赶来。 微微收回了目光之后,叶书离瞟了一眼左边皇宫的建筑群,目光不禁变得悠远了起来,阿睿,你那边准备妥当了吗? 皇宫正门前,登基仪式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叶书离的心思却早已是不在这里了,眸中光色闪动明明是看向了皇宫的方向,但目光却像是穿过了空间的阻隔一般,也不知道是落在了哪里。 而此时,丹蕊已是从簇拥之中缓缓走了出来,脸上古井无波略微显得有些清冷,但即便是这样,还是给人一种犹如天生一般的帝王威严,让夹道两旁的百姓和侍卫不敢抬头直视。 缓缓扫视了周围一番,身着特制龙袍的丹蕊眸中闪过一抹光色,但脸上却仍是保持着一片威严,缓缓朝着高台走去。 不远的距离,但却像是走了许久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似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会影响了这登基大典。 就在丹蕊在高台上站定,所有礼节一一行毕之后,便又有一道尖细的声音拉着长长的尾音道:“传玉玺~!” 这声音极为尖锐却又震人心神,哪怕是在这皇宫正门前,也是飘荡回响传远,似乎是要告诉整个天下,这登基仪式已经是到了最后一步! 而微微有些出神的叶书离,更是瞬间就被这道声音给拉了回来,随即微微低头看向脚下的丹蕊,龙袍加身皇冠在首的她还真的有了那么几分女帝的威严,只是……可惜了。 眸中光色渐闪,叶书离看着那位无论是身份亦或是气度皆是不凡,此时正捧着盖有黄布的玉玺已是快要走到丹蕊面前的这个人,思绪如电,最后终于是心中一定! 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若是此时在不阻止,那这丹蕊就真的加冕为王,成了这景国的女帝,如此一来,历史必定会重蹈覆辙,这样的事情,叶书离绝对不容许它在发生! “慢!” 就在捧着玉玺的人已是走到了丹蕊的身边,而丹蕊也已经伸出了双手准备去接的时候,叶书离清冷的声音突然响彻四空! 番外44:一个交代 “这是谁?竟敢在这个时候阻止女帝登基,是活腻了吗?” “你看,是城楼上的那个女子,他们不是别的国家派来观礼的吗?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出言阻止?” “怕不是因为畏惧女帝……” 随着叶书离的声音响起,场中的人皆是一愣,丹蕊伸手去接玉玺的动作更是一顿,紧接着,前来观礼的人群之中便是响起了一阵议论,这其中有前来围观的百姓,更有各国派来的使臣! 不用抬头去看,丹蕊也知道此时出言阻止的人是谁,因为这道声音她听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却是犹如刻骨铭心! 叶书离!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城楼上的叶书离,丹蕊的眼中闪过一片寒色。 “大胆!此乃我景国女帝登基之礼,究竟是何国派来的使臣,竟是如此不知礼数?!” 几乎是周围的议论声刚起,站在高台上的太监见丹蕊的脸色已是变寒,不等她开口便是连忙呵斥道。 何国派来的使臣?哼!她叶书离来到景国已经不是两三天了,身为丹蕊的心腹,这太监叶书离都是见过了几次,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此时正值丹蕊登基关键时刻,这不仅对她来说重要至极,甚至对于整个景国而言都是重中之重,但叶书离此时却是必须开口阻止! “今日乃是景国皇帝登基仪式,嘉懿本不该在此时出言阻止,只是有些事情,若是不在此时要个交代,怕是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丝毫不理下面的议论以及那名太监的呵斥,叶书离仍是保持着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目光从城楼直直射下,俯视着高台上即将登基成帝的丹蕊。 “什么?她是嘉懿公主,那岂不就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大安国公主吗?” “什么大安国公主,她原本只不过是文国公府的嫡女,后来大安国动荡,她侥幸救了大安国皇帝的命,所以才被册封为了公主,眼下你看她那不知礼数的样子,那有公主该有的仪态。” “不管她是怎么当上这个公主的,但是你没听她说吗?她要一个交代,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可是听说,前段时间他们大安国前来我们景国的途中,驸马死了……” 下面的议论声再起,尽管大多都是对叶书离不好的言论,但她却是丝毫不在意,甚至唯恐这言论不够凶。 只要这言论不能止息,那丹蕊就算是有再多的借口,这登基仪式也必然要暂且停止,虽然仅凭这些还无法真正阻止丹蕊登基,但至少拖住了,就还有机会! 阿睿,你怎么还不出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虽然心中忧虑不已,但叶书离的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只是直直的盯着台上的丹蕊,目光之中满是清寒之色,像是在等待着她开口一般。 见状,之前那个开口的太监见丹蕊脸色越来越冷,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惧意,随即刚想再次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丹蕊挥手打断了,随即抬起头来,同样直直的看着叶书离,目光之中冷色丝毫不加掩饰,“不知嘉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丹蕊的城府叶书离是知道的,即便昨日她在金銮殿内那般肆意妄为,丹蕊都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色,可眼下,她竟然是怒了。 “嘉懿自是想要为驸马遇袭一事要个交代。” 定了定神,虽然看见丹蕊动怒很是畅快,但叶书离的脸上却仍是挂起一丝哀凉,甚至就连语气之中也满是悲戚之意。 “应景帝之邀,大安派嘉懿夫妇前来观礼,一路上相安无事嘉懿也只盼能够一观景帝登基之礼好回去复命,可谁知,眼见就已经要踏入景国的国土了,却是突然遭到了一群歹徒的袭击,而驸马……驸马更是为了救嘉懿而遇害身亡,如此……如此……” 说着说着,叶书离已是微微低了下头,语气之中更是有了明显的哽咽,这在旁人看来,完全就是想起了当日之事,伤心欲绝难以在维持公主的仪态,所以才会如此。 一时间里,下面观礼的众人更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甚至就连之前还对叶书离身份有些嗤之以鼻的人,也不禁是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里,原本喜庆无比的登基仪式,竟是突然陷入了一片悲戚之中,虽然此时没有了议论声响起,但任谁都看的出来,众人的心思已经不再观礼上面了。 见叶书离这番话一出口竟是引来了这样的效果,若不是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就连楚潇都是信了。 不过虽然温瑾睿没有真的遇害身亡,但事实却是差不多就是如此,所以就连平时定力一般的楚潇,此时都是一副面沉如水满是寒色的神情,似乎是真的也想要一个交代一般。 一旁的司琂和舒公公两人,虽然没有如楚潇表现的那般明显,但脸上却也都是一片清寒,冷冷的看着下方。 “对于嘉懿公主驸马遇袭身亡一事,朕深感悲痛遗憾,但昨日在宫宴之上,朕更是已经向嘉懿公主保证过了,一定会彻查此事。” 丹蕊的语气平静至极,丝毫不像是动怒的样子,甚至隐隐之中更是给人一种极为耐心的感觉,“但事发之地距离景国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嘉懿公主不知那里情况复杂,就算是朕想要彻查,给嘉懿公主一个交代,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从容不迫缜密至极,若叶书离要是在继续纠缠下去的话,那不仅是刚才好不容易才引发众人的同情会烟消云散,甚至还会给人留下一个蛮不讲理,不知礼数的印象来。 这样一来,即便是叶书离对此毫不在乎,但就是念在公主这个身份,她也必须有所顾忌,毕竟此时的她在这里,不仅是代表了嘉懿公主,更是大安的使臣,大安的脸面! 可即便是这样,叶书离也仍是没有丝毫想要退缩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下方的人群后,虽然心中着急万分,但应对的策略却也已经是想好了。 番外45:意欲何为 “这一点嘉懿自然知道,只是袭击驸马之人用的乃是景国军中制式箭羽,这其中缘由难免让人误会,虽然嘉懿心中知道怕是有歹人想要趁机挑起两国的矛盾,但驸马乃是我大安温将军的独子,纵是嘉懿有心劝服也是无力难为,还望景帝见谅。” 叶书离微垂着眼帘,神情语气之中皆是一股忧愁悲伤之意,只是目光却极为隐晦的在下方不断扫视着,期盼着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 虽然叶书离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咬字却是极为清晰,再加上现在本就是一片寂静,所以悦耳的声音瞬间便是被下方前来观礼的人等听了个一清二楚。 “什么?那驸马竟然是被咱们景国军用的箭羽射死的?那这驸马的死岂不是要赖在我们景国的头上了?!” “难怪那大安的温将军今日会突然攻打我景国的边境,听说就连大安的皇帝都是阻止不了,只不过因为那将军乃是忠良所以才没有大举进攻,想来定然正是因为此事。” “那这么说来,这嘉懿公主还真是知书达理、甚明世事,哪怕是在我景国如此重要时刻有违了礼数,但终究还是为了我们百姓着想,毕竟这误会一旦引发矛盾,将在外有所不受,起了战争还是我们百姓受苦……” 听着身边的言论瞬间又是倒向了叶书离,刚才的谩骂和讥讽也是变成了赞扬她深明大义,高台上的丹蕊猛然抬头看向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于她的女子,眸中神色骤然变寒! 玉玺只有一步之遥,这些时日虽然她已经被称之为景帝了,但那只不过是权势所为,只有真正行过了登基之礼,昭告了天下百姓,在这众国的使臣面前亲手接过了玉玺,才能算是景国真正的帝王。 可,为什么这叶书离要来破坏她的好事?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挑衅于她,真当她不敢杀她吗? 下方的议论声仍在继续,虽然议论之人已经尽力在控制声音了,可奈何议论的人实在太多,再加上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景帝失了理,一时间里,这议论声竟是渐渐有恃无恐了起来。 四目相对,虚空之中隐有火花崩现,甚至就连叶书离身边站着的楚潇和司琂两人都是止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但叶书离却仍是神色淡然,甚至唇角勾起的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还隐隐明艳了起来,像是在挑衅。 见状,丹蕊双拳骤然收紧,饶是她一个这么有城府的人,此时也不禁是有些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早知道这样,昨日在宫宴之上就该不惜一切将你的命留下! “肃静!” 就在这时,见丹蕊和叶书离的目光碰撞,竟是让这快要开春的季节,再次犹如陷入了寒冬一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颈,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后,站在台下见事情已经发展的差不多了的叶溪菡突然开口道。 见有人开口,急欲知道事情真相唯恐会引来战争的百姓立即便止住了议论声,目光齐齐落在了叶溪菡的身上。 环视一周,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叶溪菡的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绝对不会在失去了! “数日前,圣上为展我景国之威,特邀各国使臣前来观礼,为的正是能够各国交好,免得百姓再受战乱之苦,而各国也如期而至,本来一切都是极为顺利,可偏偏嘉懿公主一行却是不幸遇袭,这其中缘由暂且不论,但是……” 说到这,叶溪菡微微一顿,瞟了一眼丹蕊的脸色,见她已是恢复常色并无阻止她的意思,随即就又是开口道。 “嘉懿公主所说,驸马遇袭身亡乃是因为我景国的箭羽所致,但众所周知,在圣上掌权之前,我景国就与大安有所摩擦,军中制式箭羽流出也在所难免,势必会被有心人利用挑起两国的矛盾。” “而眼下,圣上正当登基之时,我景国马上就可以恢复甚至是超越往日的昌盛,可就在这时,偏偏嘉懿公主的驸马就遇袭身亡了,而大安的军队更是连调查的时间都不给,就意图犯我景国,这究竟是意在何为,难免也太过明显了一些吧?” “这……” 叶溪菡此话一出,上一刻还在等待丹蕊解释的围观百姓,瞬间便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来,虽然没有议论声在起,但却皆是在思考起了叶溪菡的话来。 景帝登基邀请的不止是大安一个国家,为何别人都好好的来了,就你大安偏偏遇袭了,而且好死不死的还是驸马身亡了,而且还那么巧谁都没死,死的刚好就是他温将军的儿子? 正如叶溪菡所说,哪怕温瑾睿的死是因为景国的军用制式箭羽,但那又能说明的了什么?别说是景国与大安的摩擦了,就是和别的国家的小规模战争也不是没有,箭羽流失在外也不过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凭此就敢断言此事与景国有关,趁机发兵攻打,这究竟是为了驸马之死,还是为了趁火打劫?! 眼看好不容易丹蕊凝聚起来的人心才被自己破坏了一些,可叶溪菡的一番话却是瞬间就扭转了局势不说,甚至还将一切又重新归咎在了大安和自己的身上,仿佛温瑾睿的死是他们刻意而为,好制造机会攻打景国一般,这让叶书离不禁重新开始审视起了叶溪菡来。 这个原本历史线中的女主角,好像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后,着实是成长了不少,单单这份城府和心机,就已是远远胜过了之前数倍! “好了!” 就在叶书离唇角刚动准备开口说话时,一直没有动作的丹蕊却是突然转身,看向周围前来观礼的百姓和各国使臣,面色威严而又不容置疑道:“无论如何,嘉懿公主驸马遇袭一事我景国都有责任,不管驸马的死是不是真的就是因为我景国的箭羽所致,此事朕都一定会给嘉懿公主一个交代!” 番外46:下跪 丹蕊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在承诺,但实际上却是将叶书离的话彻底堵死,不在给她丝毫能够开口的机会。 可若是就此闭口不言,那登基仪式就必定会继续,可若是在因为此事开口,不仅会起不到丝毫的效果,而且还会让人觉得她嘉懿公主不知礼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无理取闹,即便是有丧夫之痛,也会丢了大安的颜面! 眼见话音落下后丹蕊就又是转过身去,登基仪式也要继续进行时,万分着急的叶书离突然看到下方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那张极为普通但却又让她感觉熟悉的脸,便是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且慢!” 登基仪式再次被打断,下方围观的众人皆是齐齐一愣,随即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子正拥着另外一个面色温和,举手投足之间便可看出不凡,但却是明显流露出一股病态的男子正从人群之中朝着高台挤去。 见这登基仪式接连被打断,众人在好奇这两人身份的同时,更是议论纷纷,而此时站在高台上背对着众人已是准备接过玉玺的丹蕊,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极为阴沉了起来。 饶是她的城府再深、伪装的再好,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被接连打断两次,任谁都会难以容忍! 缓缓站起身体,丹蕊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只不过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色就又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动容一般。 但下一刻,丹蕊的脸上便是猛然浮起一抹震惊,身躯更是不可抑制的猛然一颤,口中喃喃道:“他,没有死?” 没错!此时来的这两人,正是易容的温瑾睿和应彦两人! 哪怕丹蕊的神色变化只是瞬间,随即就又是强行恢复了平静,但却是被温瑾睿敏锐的捕捉到了,随即微微抬头给了叶书离一个眼神后,就是拥着应彦继续朝着高台走去。 “还好,赶上了。” 收到温瑾睿递来的放心以及自责的眼神,叶书离唇角微动轻轻摇了摇头,即便是晚了但却是赶上了,而且想要将人不动声色的带出皇宫又何尝是一件易事,她又怎么舍得怪她的阿睿? 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后,瞟了一眼身后一脸紧张的楚潇和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拳头早已是握紧的司琂两人后,叶书离的唇角微微一勾,目光却是向下落在了丹蕊的身上。 刚才的短暂交锋看似是叶书离落入了下风,但实际上就整个局势而言,她不仅是没有丝毫的劣势,甚至是在温瑾睿带着应彦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完胜了! 在距离高台不远的地方站定,温瑾睿微微低着头避免与丹蕊的目光触碰,但眼角余光却是不停的瞟着她的神色变化,同时更是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周围,生怕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以丹蕊深沉的心计而言,不可能会不安排些什么来预防突发情况,若是此时她暗中下令让人强行袭杀应彦,那他和叶书离的布置不仅会功亏一篑,甚至还会让他搭上性命!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忽略了周围越发嘈杂的议论声,犹如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一般! 丹蕊面色平静,脸上几乎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应彦,只是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早已是死死的攥着,哪怕是因为用力过大而导致了指甲刺入进了血肉之中,也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 而反观应彦,虽然已经是极力克制了,但神情之中却是明显有着激动之色,甚至看向丹蕊的目光中,更是有着无论如何都是压制不住的恨意和杀意!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虽然因为丹蕊是背对着她的缘故,叶书离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就单从应彦的神色变化来看,他还是不如丹蕊,甚至是远远不如。 不过也好,只有这样她叶书离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就在叶书离对两人的反应在心里作出了评价,准备等待着应彦一开口,就是将之前的计划一一实施,打丹蕊一个措手不及,将她驱下权势之巅的时候,却是看到丹蕊突然一甩衣袖就是朝着应彦跪了下来。 她……她竟然下跪了?! “这……”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楚潇和司琂完全没有想到了,甚至就连叶书离都是一点没有料到。 叶书离曾经想过丹蕊会极力否认,想过丹蕊会不顾一切去袭杀应彦,甚至是再次于景国之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可是她唯一没有料到的,却是丹蕊主动下跪了,而且还是应彦刚一出现,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的情况下,率先主动跪了下去。 这个丹蕊,果真是很不简单! 直直盯着丹蕊的背影,叶书离的眸中一道精芒崩现,心中更是开始重新估量起了这个穿越而来,却是能够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后来一举袭杀皇室,将一个国家都收入囊中的女人。 这样的城府,这样的心性,这样的算计,这丹蕊,果真是很不简单! 像是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一般,丹蕊微微侧身扭头看向身后的城楼,当目光与叶书离触碰的刹那,她的唇角竟是微微扬起了一抹轻笑,似乎是在讥讽,又像是在表达她的不屑。 但下一刻,不等叶书离有所反应,丹蕊就已是重新回过了头去,随即更是行起了面圣之礼,“臣丹蕊叩见二皇子,恭迎二皇子回宫!” “二皇子?他是二皇子?!” 丹蕊这话一出口,前来围观的众人无论是景国的百姓亦或是各国前来观礼的使臣,皆是齐齐一声惊呼,目光落在应彦的身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不是说应家一脉皆是惨死在了宫中无一存活,所以才由为景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丹蕊丞相继承皇位吗?怎么在这登基仪式时,二皇子又是冒了出来? 此时别说是前来围观的众人了,就连城楼上的楚潇和司琂以及陪在应彦身边的温瑾睿,都是没有搞明白这丹蕊为何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就承认了应彦的身份。 番外47:该登基了 但无论如何,温瑾睿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情况的变化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总归是并没有太大的偏差,而丹蕊既然承认了应彦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应该就不会在出现什么意外了。 只不过此时端坐在城楼上的叶书离,却是微垂着眼帘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一切,似乎是置身事外了一般,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站在高台周围的景国文武百官,此时却是神色各异,有的不住交头接耳似乎是在商议着什么,有的则是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似乎是害怕到了极致,而一旁的叶溪菡却是死死的盯着应彦,浑身上下僵硬一片! “前些时日皇室一脉遭此不幸,臣深感悲痛,但眼下局势动荡,周围各国更是虎视眈眈,臣虽未有意染指皇权,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确保景国社稷永存,臣只好斗胆暂且掌控皇权,但臣之所为皆是为了我景国社稷和天下黎民着想,并未有半点私心,还请二皇子恕罪。” 宣布了应彦的身份后,不理周围群臣向她投来的目光,甚至不理周围更是四起的议论声,丹蕊便犹如一个忠心报国的良臣一般,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有理有据,既彰显了自己的苦心,又说出了自己的惶恐,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说完之后,丹蕊抬头看了应彦一眼,古井无波但该有的恭敬却是一点没少,丝毫不像那个之前还在龙椅上叱咤风云的女帝! “此番登基仪式也是为了尽快稳固国情,以免其他各国趁乱四起,以免百姓再受流离之苦,今日既然二皇子得上天庇护能够重新回来,也足以说明了二皇子才是天选之人,还望二皇子能够尽快登基,重新带领景国走向昌盛!” 这番话可谓是说的情真意切,给人一种这丹蕊现在完全就是一个胸怀黎民,所做所为也皆是为了国家着想的大才良臣,也正是因为她,景国才免遭了动荡一般。 而紧接着,周围的景国大臣便是齐齐跪下了身来,连忙齐齐呼道:“恳请二皇子登基,重新带领景国走向昌盛!” 能够在动荡之中保住性命,并且还能保住自己的官职,这些大臣又岂是一般人? 虽然不知道丹蕊此举究竟是出于什么打算,但既然这样能够让他们两不得罪,他们又有什么好犹豫的?随即便是不断叩首恳请,一副应彦不答应登基,就不起来的架势。 到了此时,终于是明白了过来事情经过的围观百姓,也是齐齐跪下了身来,高声呼喊道:“恳请二皇子登基,重新带领景国走向昌盛!” 不管丹蕊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管皇室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遭到了悲惨灭口,也不管这二皇子为何能够活到现在,而且还在关键时候出现在了这里,这些百姓都不关心,他们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景国本来就在应家的掌控之中,而在应家的带领下,他们也确实过的不错,而现在正主回来了,名正言顺为何不能登基? 只是此时的应彦,却像是没有听到周围不断响起的呼喊一般,目光径直落在了为首的丹蕊身上,眼中神色不断变换,像是有着万千的心思却不能将其实施出来一般。 而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叶书离,依旧端正的坐在城楼之上,只是看向下方的眸中闪过一丝精芒,虽然事情有些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但不过还好,他们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对策! “该登基了。” 见应彦迟迟没有反应,站在他身边的温瑾睿不禁轻声提醒了一句,同时低下的眸中,也终于是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 声音虽轻,但好在应彦还是回过了神来,长久以来他都差不多是已经失去了希望,可是现在,他又重新光明正大的回到了这里,看着眼前这个弑君谋逆而且还差点成功的丹蕊,他胸中滔天的恨意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平息了?! 只是这一切没有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进行,丹蕊更是先声夺人从一开始就将主动权牢牢的握在了手中,丝毫不给他一点能够问罪的理由和机会,而且在此天下人面前,他又如何能够报的灭族之仇? 硬生生将心中的怒火和恨意压了下去后,应彦的脸上重新挂回了皇室该有的威严,面色淡然丝毫看不出心中所想,随即伸手虚抬道:“众位请起,这段时间丞相辛苦了,既然本皇子回来了,就一定会带领景国重新走向昌盛,只是以后还要辛苦丞相继续一如既往像辅佐父皇那般辅佐本皇子才是。” “臣定当竭尽全力!” 丹蕊抬头,与应彦目光碰撞到了一起,双方皆是一片波澜不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情绪来,但站在应彦身边的温瑾睿,却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但转瞬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看到这,叶书离突然睁开了微垂着的眼帘,目光落向下方,当与温瑾睿的目光教触时,唇角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 在这尚未开春,仍是不断有着寒风袭来的季节里,像是一朵突然绽放的明艳花朵一般,温暖而又清新。 登基大典就这样在暗潮汹涌的混乱中继续着,那枚丹蕊一直渴望甚至险些到手的玉玺,也终于是落入到了应彦的手中,景国的皇权再次回到应家的掌控,整个过程里,丹蕊双拳死死握着,隐隐有鲜血溢出,却是被她藏在了衣袖之中,至于脸上,更是一如之前平静而又没有波澜。 “景国遭此大劫,多亏丞相大才,才得以使景国免遭动荡,使黎民免受流离,得此丞相之才,实乃我景国之福。” 说到这,应彦微微一顿,随即瞟了丹蕊一眼后,再次开口道:“传朕旨意,特封丞相丹蕊为摄政王,从今往后辅佐朕一同处理政事!” “谢圣上恩典,丹蕊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圣上!” 闻言,应彦轻轻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有半点的异常,整个场面完全就是一副君圣臣贤的模样。 番外48:孪生兄弟 “朕此次能够脱险回来,完全就是得了贵人相助,此人文武双全,智谋更是不同寻常,如此人才若是不能为朕所用,就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缓缓扫视一周后,应彦的目光落在了温瑾睿的身上,随即又是开口道:“封易天元为宣平候,食邑万户,封其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赏府邸一座,等此间事了,爱卿就将夫人接来,以后就竭才尽能继续辅佐朕。” “谢圣上恩典,臣定当竭尽全力。” 温瑾睿行礼谢恩,语气淡然但又不失恭敬,而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周围百官的目光便是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 从名不见经传到直接封候,这在景国可是从未有过的,即便是在场的文武百官也不禁是极为羡慕,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的嫉妒。 但紧接着,温瑾睿便是感觉有一道极为特别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定然是丹蕊! 本来一切顺理成章,眼看这景国就要落在了丹蕊的手上,可就是他的出现,才让丹蕊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但眼下,温瑾睿却是丝毫没有想要与她对视的意思,随即便是装作完全没有察觉到,行礼谢恩后就是低头退到了一旁。 而丹蕊又岂是寻常之人?能够在皇权唾手可得的时候,说放弃就放弃,哪怕景国上下都已经是尽在掌握之中,也仍是一点都不急躁,但是这份城府就让许多人望尘莫及。 见温瑾睿不理会自己,丹蕊便是收回了目光,只是下一刻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精芒,这日后,机会还多的是! 登基大典就这样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结束了,而应彦刚刚登基自是有许多要事需要处理,至于被封做宣平候的温瑾睿也自是随着应彦一起回到了宫中。 等一切落定,叶书离看了一眼已是浩浩荡荡朝着宫内走去的一行人,轻抿唇角道:“我们也回去吧。” 一路上,楚潇像是对于刚才的事情有着极多的心思一般,不停的和司琂在说些什么,只不过司琂却仍是往常的那一副冷淡模样,除了偶尔被楚潇盯着问的时候会点头视作回应,其他时候都是保持着沉默,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在想些别的事情。 坐在马车上,将刚才的所有事情都重新想了一遍后,叶书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今日之事虽然超出了她的预料,但好在一切终于是步入了正轨,而应彦也与承诺的一样,为她和温瑾睿寻了一个能够留下的身份。 原本应彦的意思是想让叶书离进朝为官,毕竟从两人所表现出来的关系而言,温瑾睿只是一个下人,但却是被叶书离给拒绝了。 朝中之事温瑾睿比她熟悉的多,再加上他们之前的计划,叶书离也抽不出身来,索性也就让易容的温瑾睿在明,反而是她转到了暗处。 这应彦不简单,丹蕊更是不简单,虽然这第一场较量,看似是叶书离胜了,但却是胜的极为被动,但无论如何,却总是为她向安帝许下的承诺,奠定了一个好的基础! 不多时,马车便是行到了归去来兮楼,由于近日接连马不停蹄的忙碌,众人也早就已经是累的不行,算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和池渊临约定的日子,叶书离便是让众人都休息了去,随即刚想起身前去寻找此处归去来兮楼的掌柜时,却是被舒公公叫住了。 “公主,老奴该回去了。” 看了一眼这个慈祥但实际上却是个绝顶高手的老人,叶书离暗暗叹息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景国皇宫之中仍有天下第一杀手莫图在,而她这边能够与之抗衡的唯有舒公公一人,可这舒公公毕竟是安帝身边的人,纵然是她在需要,也是无法强行留他在此的。 见叶书离面露纠结,舒公公也不在意,随即不等她开口,就仍是埋腰含笑道:“公主请随老奴来。” 一路随着舒公公七拐八绕到了他原本居住的地方后,叶书离才是注意到,舒公公居住的偏院中,已是有两个人正候在了这里。 见叶书离和舒公公到来,两人不慌不忙行了一礼,只不过一个面带轻笑,显得极为灵动,而另一个则是面色如霜,冷漠至极。 看到这,叶书离不禁暗暗疑惑,这两人从相貌上来看,明显是一对孪生兄弟,可为何这性格却是南辕北辙,相差如此之大? 像是察觉到了叶书离的心思一般,舒公公回身看着她道:“公主,老奴出来时日已久,皇上那边老奴实在是放心不过,但公主这边正在为大安谋的百年基业,也同样不能有丝毫的差池,而他们两人乃是一对孪生兄弟,不仅心意相通而且武功更是不凡,刚好可以一明一暗护得公主周全。” 见这两人竟是舒公公留下保护她的,而且还真是一对孪生兄弟,叶书离不禁好奇道:“那他两人的武功跟莫图比起来如何?” “哼!若是那莫图敢与我正面对决,别说是一个了,就是十个也不在话下,只是那厮的一身暗杀之术,却是诡异莫测……” 见说话的竟是那个一脸霜寒的人,叶书离不禁瞟了他一眼道:“这意思就是打不过呗?” 听到这话,那一脸霜寒的男子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脸色极为难看的冷哼了一声,却是不在开口。 见状,舒公公轻笑道:“公主可莫要小瞧了这二位,虽然那莫图一身暗杀术的确了的,但落在他们手中,也绝对讨不了好,钧安、钧平,从今日起,嘉懿公主就是你们的新主子了,还不过来拜见主子。” “钧安。”那个一脸霜寒的男子报了自己的名字后,便站在一旁再没了声响。 但在钧安身旁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则是两步迈到了叶书离的身前抱拳道:“属下钧平拜见主子。” 刚说完这句话,钧平收起了脸上好不容易绷紧的严肃,笑嘻嘻的说道:“主子长得真好看。” 番外49:我也这么觉得 闻言,叶书离微微一愣,紧接着不轻不重的看了钧平一眼后,轻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这一回轮到钧平发愣了,只不过叶书离没有在给他开口的机会,便是送舒公公离开了。 虽然表面上看舒公公只是一个奴才,但叶书离却是觉得这个看似慈祥的老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寻常的太监不会有这么高的武功,而且伺候皇帝的奴才,怎么还会有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同样功夫也不错的手下呢? 看着叶书离离去的背影,钧平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下,之前舒公公交代他们兄弟二人的一幕又是浮现在了脑海中。 “你二人切记,你们效忠的永远都是大安的皇帝,无论何时都不能忘了这一点,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我将你们二人留在此处,乃是为了保护我大安的公主,只要你们二人活着,她就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否则,后果你们自己知道。” “另外,公主在此处乃是为了我大安的疆土行事,若是她有任何威胁到我大安的举动在,不必留情不必过问,就地……格杀勿论!” …… 舒公公说的急走的更急,在叶书离将他送出归去来兮楼后,目送他回往大安,眸中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 “这个舒公公,很不简单哪……” 等叶书离再次回到归去来兮楼的时候,不等她去找掌柜的,掌柜的倒是先来找她了。 “主子,池管事给您送来的人到了。” “带路。” 这段时间住在归去来兮楼中,叶书离早已是暗暗观察了几次此处管事的掌柜,同时也对池渊临的眼光再次有了肯定,同时也对此次他送来的人,开始有了期待。 随着掌柜的七拐八绕来到归去来兮楼后面一个极为偏僻的院子里的时候,院中已是有三十来个小孩,正排列整齐的小孩在等着叶书离了。 挥手让掌柜的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后,叶书离起步朝着院中走去,而这三四十个小孩子也是极为敏锐的就发现了她,随即一双双极为灵动的眼睛便是齐齐转过来看向了她。 直到叶书离在他们的面前站定,这些小孩子都是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只是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大概扫视了一周,见这群小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而最小的却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无一例外却是机灵的很,这一点从他们那双灵动而又未谙世事的眸子里就能够看的出来。 收回了目光后,叶书离不禁暗暗点了点头,池渊临果真是很用心的执行了她的要求,一点折扣都没有打。 紧接着,就在叶书离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眼前这群少年竟是齐齐行礼开口道:“见过主子。” 见状,叶书离双眼微微一眯,也看不出来是在笑还是严肃,“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你们的主子?” 见叶书离问话,眼前这些少年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阵思索,紧接着站在前排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却是最先开口道:“因为到了这里后,就属您的气质最为高贵,长得最是漂亮,所以您一定就是主子。” 这个回答倒是让叶书离有些出乎所料,原本她还以为这些孩子会说是池渊临交代过了,可是没有想到……不过如此更好。 “既然知道我是主子,那你们知道我要你们来做什么吗?” 略微整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后,叶书离就是再次开口问道。 “不知道,但只要您能让我们吃饱饭穿暖衣,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听您的。” 这一次开口的是站在后边的年纪大概只有十一二岁,但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别的孩子所没有的沉静。 而当叶书离的目光移过来的时候,这个孩子仍是一副沉着至极的模样,平静的与叶书离对视着,丝毫没有退怯。 见状,叶书离不禁眉梢一挑,平淡无奇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略微迟疑了一下后,这个少年仍是以之前那副沉静的模样回答道,只不过在听到问题时候,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挣扎却是被叶书离敏锐的捕捉到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哪怕是心性强于其他的小孩子,但也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叶书离,此时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兴趣,而随着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竟是发现这个少年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别的暂且不说,就是浑身上下隐隐流露出的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态,以及哪怕穿的普普通通却仍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贵气,就足以证明了他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没有名字?” 叶书离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直直的盯着这个少年看了一会儿,见他仍是倔强的不肯移开目光后,嘴角的笑意不禁更盛,“那么,从今日起,你姓叶,名藏。” “叶藏?” 听见这个名字后,少年微微有些愣神,但在喃喃了几遍后,眸中尽是闪过一抹坚毅,随即便是再次行礼道:“叶藏见过主子。” 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紧接着,叶书离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性命也都捏在了我的手里,当然,我会给你们饱饭吃暖衣穿,甚至还会让你们变得强大起来不在被任何人所欺负,但有一点,若是有人胆敢背叛我,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虽然这些孩子远比寻常的孩子机灵,但也从没有见过如此凌厉的眼神,而且还是上一刻脸上挂着笑意,突然就冷若冰霜的脸色变化,一时间里不禁齐齐愣在了原地。 “是,我们绝对不会背叛主子,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这叶藏到底还是机灵,不过转瞬之间就已是反应了过来,紧接着更是带头发起了毒誓,而其他的孩子在听见了他的话后,也都是反应了过来,随即一一起了各种各样的毒誓。 番外50:情报组织 将这些孩子的神情表现一一收入眼底后,叶书离抬手指向之前最先开口的那个年龄稍大一些,相对机灵的多的孩子以及叶藏还有另外一个相对年纪小一些,大概和叶藏差不多,不过却是给人一股极为聪明感觉的孩子道。 “从现在起,剩下的人归你们三人掌管,一会儿各自挑选了你们看中的人后,会有人来训练你们,每过一段时间,会有考核举行,若是训练的优异,自有不俗的奖励,但若是训练的差了,不仅会有严厉的处罚,而且还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都明白了吗?” “明白!我们一定不让主子失望!” 再次扫视了一周后,叶书离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在示意他们开始后,便是离开了此处院子。 这两日事情太多,凤凰兄妹两人她倒是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眼下刚好有时间,当然更重要的是,训练这件事情恐怕暂时得交给凤歌了。 等叶书离来到凤凰兄妹疗伤的屋中时,刚好司琂也在,在询问了一番两人的伤势,得知已是无碍后,叶书离才是缓缓松了口气。 “这两日事情实在太多,到现在才是腾出时间来看你们……” 就在叶书离满含歉意的看着两人,话刚说到一半,凤凰却是开口打断了她,“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客套的话吗?” 见凤凰脸上略有责怪之意,但却是责怪她的客套后,叶书离不禁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一路辛苦了,快些好起来,还有事情需要你们来做。” “不是吧?我们这还有伤在身呢,就不能让我们在好好休息休息吗?” 见叶书离不在客气,凤歌倒是先抱怨了起来,不过在随即被凤凰白了一眼后,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休息的时间肯定不会少你的。”同样白了凤歌一眼后,叶书离看向凤凰道:“你们前来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才对,又为何会受伤?是与人起了冲突吗?” 说到起冲突,叶书离不禁下意识的看了凤歌一眼,凤凰兄妹比他们一行要晚了数天,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可听司琂说,他们是在快要进城的时候才是受的伤,若是有人想要暗算应该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才是。 这么说来,就很有可能是凤歌惹祸了,毕竟就叶书离和凤歌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而言,很有这个可能。 “不是。” 就在凤歌一脸的冤枉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凤凰却是瞪了他一眼开口道:“我们此来一路相安无事,谁知就在已经到达了景国准备进城的时候,却是突然遭到了埋伏。” 说着,凤凰的脸色已是冷了下来,紧接着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再次开口道:“那群人身手皆是不凡,从一开始出现就是二话没说直接动手,虽然我们兄妹也伤了他们几人,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受了些伤,只不过我哥哥的伤却是要严重许多,而那些人在看到他的伤势后,也就停手了,紧接着在留下一句话,就是突然退走。” “什么话?”听到这,叶书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眸中神色一闪开口问道。 “想活命就去找司太医,他此时就在景国的皇宫之中。” 凤凰话音一落,叶书离的脸色便是骤然变冷,唇角微张更是道出了一个名字,“丹蕊!”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不简单,但叶书离也从未想到,她竟是已经算计到了如此地步! 在结合起之前的情况来看,便不难明白,恐怕当日楚潇和舒公公会在那个时候闹肚子,也一定是丹蕊暗中动的手,再加上凤凰兄妹的事情,自是想要将大安在场的所有人都支开,然后威逼利诱那些小国家的使臣。 而再加上后来的老虎一事,也自是想要给别的国家一个震慑,以便能够达到丹蕊想要继续吞并的目的。 只是可惜,这丹蕊的所有如意算盘都被叶书离给打破了,可是在想到登基仪式上,丹蕊那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她又是觉得隐隐不安了起来。 拉拢了极为了解自己的叶溪菡,这丹蕊究竟想要干什么? 原本的历史线被打乱了以后,从张淮那里知道的可能性已经不能在完全作为参照物了,而她和丹蕊的交锋,也才正式开始! 将那群孩子训练的事情大概跟凤歌交代了一下,又嘱咐了一下司琂后,叶书离便是离开了此处回往自己居住的地方了。 在没有找到更为合适能够训练那群孩子的人之前,就先让凤歌代为训练,毕竟已经开始着手构建情报组织了,就不能让它停下来。 再加上有司琂在,即便是那些孩子中有些比较羸弱,也不会太过碍事,就算是训练中出现了什么意外,提前交代了司琂,也不至于会酿出什么错来。 虽然嘴上说着他们的命是她的,但叶书离可不会真的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相反这些孩子她可是宝贝的很! 回到住处后,叶书离便是拿来纸和笔,伏在桌子上开始回想起了现代的暗杀技巧,不管是听到的还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只要合乎情理是人为可以做到的,她都一一整理好写在了纸上。 有关于情报组织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是做好了计划,而今日之所以特意挑出三个人来,是因为她想将情报组织分为三个部分,暗杀、卧底以及收集情报。 了解孩子的自然就是孩子,所以叶书离才让他们自己挑人,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种事情,只有在孩子的身上才会被体现的淋漓尽致,而且这样也才更容易让他们相处的愉快,同时对这个组织产生感情! 虽然景国整体上要比大安弱上一些,但却是弱的极为有限,而且身处景国若是不能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势必也很难与丹蕊抗衡。 她的阿睿已是成功打入了景国的内部,有应彦这个极为有利的助力在,等情报组织开始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叶书离和丹蕊之间的战争也就真正开始了! 番外51:奖赏 不等叶书离将写出来的训练计划在斟酌几番,只是刚刚全部写出来时,门口却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是推门的声音响起。 “阿睿,你回来啦。” 扭头一看,回来的不是她的阿睿又能是谁?叶书离雀跃的从桌子边起身扑如她的阿睿怀里,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贪恋的嗅着他的味道。 见状,温瑾睿也只是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虽未开口但眸中却满是宠溺之色。 略微温存了一番在桌边坐下后,温瑾睿便是立即就察觉到了那张写满了字的纸,随即拿起来一看,眉头轻皱道:“阿离,你写的这是什么?” “训练计划呀。” 话出口后,叶书离才是想起温瑾睿还不知道池渊临已经将人送过来的消息,随即便是将刚才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和他说了一遍。 当听完所有关于情报组织的事情后,温瑾睿才是明白了手中这张纸的意义何在,紧接着又是仔细看了一遍后,不禁赞叹道:“我的阿离真是天才,若是这样训练下去,恐怕到时候这情报组织就该让天下震惊了。” “哪有那么夸张。” 听着她的阿睿如此赞扬她,叶书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怎么会是夸张呢?赞扬阿离的事情,我向来都是极为认真的。”温瑾睿满眸的宠溺,但脸上却是刻意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 见状,叶书离不禁噗嗤一下就是笑出了声来,随即双手勾住温瑾睿的脖颈道:“既然我这么厉害,那阿睿准备怎么奖赏我呀?” “奖赏?”看着叶书离眉眼带笑的容颜,温瑾睿不禁起了别样的心思,“不如……” 不如?不如什么? 等叶书离顺着温瑾睿的目光看过去,等看到平日他们休息的那张床时,哪里还不明白温瑾睿的意思,随即轻轻捏了捏她的阿睿的脸,便是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正色道:“晚上的,现在先做正事。” 看着故作严肃的叶书离,文景瑞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哪怕是已经在一起了数年,孩子都那么大了,可他还是这么的迷恋他的阿离,而这份喜爱简直就像是印在了骨子里一般。 接下来,等文景瑞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讲了一遍后,叶书离才是发现,丹蕊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哪怕今日应彦已是成功登基并且宣告了天下,可即便如此,朝中的大臣也仍是全部站在了丹蕊的那一边,若非有着应彦刚封的温瑾睿在,恐怕这朝堂就成为只有他一个人对抗丹蕊集团的修罗场了,而应彦的下场,可想而知! “身为摄政王,再加上应彦长时间没有理过朝事,今日几乎完全都是丹蕊在发号施令,与其说如今应彦是景国的皇帝,不如说是丹蕊手中的傀儡,即便是他不愿意,但至少眼下他也无能为力。” 哪怕只是听了温瑾睿的叙述,叶书离也不难想象今日的朝堂之上,应彦有多憋屈,可即便是再憋屈,最终也只能是强忍了下来,而且还得以笑脸相迎,毕竟如今整个景国上下都已是在了丹蕊的掌控之中,应彦就是登基了,也只是一个空架子罢了。 想起今日登基仪式上,丹蕊那般干脆的就跪下了,当时叶书离还有些不是很明白,应该她知道丹蕊有多想当这个皇帝,而且就算是应彦出现了,她也仍有许多种办法能够应对,可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选择了表面上看起来最为被动的办法。 可现在看来,这表面上被动的办法却是化被动为主动的最好方式,而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温瑾睿讲述的朝堂之事重新理了一遍后,叶书离突然唇角一勾,开口道:“这样不是正好吗?” “正好?”闻言,温瑾睿微微一怔,等随即看到叶书离嘴角的那抹笑意后,才是恍然明白了过来。 的确这样正好,因为是这样,所以他们才更有留下来的理由,而应彦也才更需要他们!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便一起重新将叶书离之前写下的训练计划理了一遍,等确认无误也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后,便是派人将其送给了凤歌。 经过了这两天的调整休息,凤歌的伤势已是没有了什么大碍,想来很快就可以开始训练那群孩子了。 再加上之前叶书离已是将大概与他讲了一遍,此时有这更为详细的训练计划,凤歌就能更快上手训练他们了。 叶书离之所以会选择凤歌来训练他们,一来是因为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而这二来嘛,则是因为凤歌会毒! 情报组织分为三个部分,但无论是刺杀亦或是卧底还是收集情报,都势必会时时刻刻面对着巨大的危险,叶书离的心中可没有什么诸如不能用毒,不能暗中下手之类的古板江湖道义。 她不仅要让那些孩子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不断变得强大,更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着,去享受变强之后可以拥有的生活! 如若不然,变得强大又有什么意思呢? 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后,用过了晚膳的两人,将明日回大安的事情商议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温瑾睿便是再次提起了之前他的那个奖赏。 这一次,叶书离没有拒绝,这些时日以来,她和她的阿睿聚少离多,又各自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也是时候该好好温存一番了。 渐渐加重的夜色,终于是陷入了满房的春色中,一曲畅快的高歌后,一切终于是陷入了平静,夜,于不舍中缓缓结束。 次日清晨,当叶书离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是没有了温瑾睿的身影,心中虽有淡淡的失落,但也明白,此时明面上温瑾睿已经死了,而她是大安的公主,若是露出了什么马脚,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用过了早膳后,派人修书一封呈于景国皇帝应彦辞行后,叶书离与楚潇、司琂等人告过别,就是呆在了自己的屋中,开始布置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番外52:放她一条生路 而归去来兮楼的外面,此时却是异常的隆重,像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大安的嘉懿公主即将离开景国回往自己的国家一般! 在景国百姓以及那些暗处的有心人注视下,嘉懿公主脸上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表情,也看不出来是喜是悲,在一行下人的簇拥下缓缓登上了马车。 若是只到这里的话,或许还不会被周围的百姓如此在意,而一时之间嘉懿公主离开景国的事情被广为议论,完全就是因为这位嘉懿公主在登上马车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马车,反而是扭头看向了景国皇宫的方向。 有人说嘉懿公主看向景国皇宫的方向时,脸上闪过一抹悲伤,也有人说那是恨意,更有人说那是不甘,但无论如何,嘉懿公主都已经离开了,而那一时风靡的议论,更是随着嘉懿公主的离开而渐渐落了下去。 一晃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三天里,各国的使臣皆是陆陆续续离开了景国,或是带着景国皇帝登基的消息回去,或是带着不为人知的特殊消息回去,总之,这三天的时间里,所有前来观礼的各国使臣,无一例外全部离开了景国! “主子,大安的车队已经离开了景国的范围,马上就要到达上次的那个地方了。” 一处华贵的宫殿中,一个女子正伏在桌前,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点心,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眼神游历给人一种正在出神的感觉,但对于身后跪着的男子的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看仔细了?” “千真万确。” 男子回答的异常肯定,说完之后,低下的眸中更是闪过了一丝阴沉的杀意,若是叶书离此时在这里的话,定然能够认出,此人就是当日想要射杀她的那个犹如毒蛇一般的男子! “需要属下动手吗?” 像是没有听见男子的话一般,女子慢慢撑起身子,随手拿起一块面前的点心,自言自语道:“就这么走了吗?真是没用。” 身后的男子没有接话,仍旧恭敬的跪在地上,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似的,良久之后,女子像是终于回神了一般,只不过目光却仍是落在手中的点心上,“继续盯着,只要她老老实实离开,就放她一条生路。” “是!” …… 与此同时,忙碌了几天的宣平候府也终于是闲静了下来,挥退了下人后,厅堂上一个长相普通但气质却是给人一种上位者气息的男子,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看向屋外的远方,但眸光之中却是极为小心的打量着周围,像是在防范着什么一般。 片刻之后,男子转过身来看向身后椅子上坐着的女子,似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般,“娇儿他们现在差不多已经快要走到大安的国界了,应该已经安全了。” “嗯,如果丹蕊要动手的话,不会等到现在。” 椅子上坐着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后,站起身来走向男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两人皆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男子自然就是易容过的温瑾睿,而这位看似极为较弱,脸上更是有着苍白的病态,但容貌却是在这份病态的苍白下显得更为娇美的女子,自然就是被温瑾睿易容的叶书离了! 那日为了避开丹蕊的视线,叶书离便是让温瑾睿再一次将温骄易容成了她,更是顶着嘉懿公主的身份在归去来兮楼前刻意招摇了一番,为的就是告诉整个景国,她叶书离回去了。 但实际上,她叶书离向安帝许下的承诺还未实现,而温瑾睿又是当上了景国的宣平候,她又如何能够离开呢? 虽然回去的路并不比留在这里更安全,但叶书离和温瑾睿还是担心了好几日,毕竟丹蕊这个女人不仅城府极深,而且心狠手段,手下更是有着许多杀伐果断的狠人! 叶书离真的害怕也知道历史线的丹蕊会因为这一次她没有死,担心会影响了原本的历史线,而强行不顾一切派人追杀她,不过还好,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是能够确定,温骄他们已经安全了。 眼下除了凤歌要代叶书离训练情报组织的那些孩子外,其他的与叶书离一同前来的人,包括后面赶来的凤凰都是已经回去了,现在还留在景国的,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以及凤歌了。 既然两人都已经掩去了身份,自然就要如表面上那般初来乍到一样,无论是表现的还是实际上的,都要小心翼翼一些。 所以即便是应彦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将调查嘉懿公主驸马之死一事全权交给了温瑾睿,他也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可即便如此,景国中的官员也都渐渐明白了,应彦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这个表面上声称是救了皇上的人,也并不是一个寻常之人。 通过温瑾睿这几点的从旁侧敲,这些看似铁板一块齐齐倒向了丹蕊的上下官员,竟是出现了一些动摇! 可即便如此,整个景国上下,也仍有差不多半数的人是完全臣服于丹蕊的,纵然是现在应彦已经登基了,也仍是丝毫没有能够动摇他们的忠心。 剩下的一半中,有假意臣服实则有着自己的心思的,也有摇摆不定还在观望的,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身为宣平候的温瑾睿便是更加频繁的出入于皇宫之中了。 眼下明面上景国一分为二,一方是丹蕊的势力集团,另一方则是新登基的应彦,但实际上却是三股势力在交锋,只不过就现在而言,叶书离和应彦的盟友关系还算是无比牢靠的。 就在温瑾睿再一次被应彦宣入宫中后,叶书离便一个人在府中静静思考起了这些事情,眼下温瑾睿不在她却是连一个能够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这宣平候府看似是他们的府邸,但实际上却处处都是眼线,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们! 至于舒公公留下的钧安、钧平两人,虽然也算是自己人,但叶书离却是并不敢完全信任他们! 番外:53:叶溪菡到访 曾经试探过问起他们的身份,那个性格淡漠的钧安只当是没有听见避而不答,钧平虽然开口了,但也只是左顾而言他,丝毫不给叶书离一点的机会。 曾经也想过要用催眠术,但最终叶书离还是放弃了,毕竟这两人乃是舒公公带来的,而舒公公的身份又让她琢磨不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以还是小心点好,反正只要知道这两人不会害她就是了。 相对来说钧平的性子要活泼一些,嘴巴也甜更知道怎么讨好叶书离,一时间里在整个宣平候府中也是混的风生水起,至于那个一脸霜寒的钧安却是从那日舒公公离开后,叶书离就是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影子! 只不过鉴于之前舒公公交代过,这两人乃是要一明一暗来保护她,明的就在眼前,至于暗的在哪里,叶书离也不过问,就随他去了。 “夫人?” 就在叶书离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的时候,却是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抬头看了一眼正埋腰站在她跟前的钧平,不禁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有人拜访。”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叶书离的神色变化,还是因为别的,此时钧平脸上也是如钧安那般淡漠无比,神情姿态更是犹如一个真的下人一般,没有丝毫异常。 看到钧平的古怪变化再加上他的话,叶书离突然有些好奇了起来,“是谁?” “她说……她是叶丞相。” 略微有些迟疑,但紧接着钧平的脸色便是有恢复如常了,而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叶书离便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有请!” 钧平这幅神情,明显就是在提醒她,是叶溪菡来了,而在此之前,钧平钧安两兄弟压根就没有见到过叶丞相,而叶书离也从未提起过叶溪菡这个人,可钧平却是知道,这让叶书离不禁更加好奇起了他们的身份来。 再一次压下了想要动用催眠术的打算后,叶书离刚刚走到门口,便是迎上了被钧平带来的叶溪菡! 仍是轻纱遮面,若非知道她叶溪菡的面容已经毁去,恐怕叶书离还会对她遮住的面容感起兴趣来呢? 但事实上,已是掩去了真实身份的叶书离,此时还真的对这叶丞相的面容感起兴趣来,当然要隐晦一些的同时,还要刚好能够让叶溪菡觉察到才行。 毕竟现在的叶溪菡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简单了,若是表现的太过老练沉稳,怕是会引起她的怀疑! 要知道,此时叶书离明面上的身份,可是一个隐世世家中的大家闺秀,只不过后来因为练武出了岔子,永久的在体内留下了病根,所以才会显得很是娇弱,脸上更是永远一副病态的苍白之色。 “见过叶丞相。” 眸中有着明显的感兴趣之意闪过,紧接着是唯恐被发现的慌张,再然后是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从容,叶书离这一眨眼间的神色变化拿捏得可谓是妙到了巅毫! “夫人不必多礼。” 而迎面前来的叶溪菡自然也是一一察觉到了,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紧接着就是极为直接的轻蔑了。 只不过相对于叶书离刚才的表现而言,叶溪菡的表现就要隐晦的多,若是旁人自是难以察觉,不过从一开始就是暗暗注意着她的叶书离,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本官不请自来乃是有事要与侯爷商议,不知侯爷此时身在何处?” 只是眨眼的功夫,叶溪菡就已是恢复了常色,哪怕是脸上遮有面纱,但一双眸子却仍是让人感觉到了她脸上和善的笑意。 “侯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圣上宣他进宫,怎么?丞相不知道吗?”装作不知叶溪菡的来意,叶书离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这样啊……”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一般,叶溪菡明显有些愣神,但随即又是轻笑道:“那真是不巧,不过也无妨,本就是要来与侯爷寒暄两句的,既然侯爷不在家,那本官就告辞了。” 嘴上说着告辞,但叶溪菡却是丝毫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仍是直直的看着叶书离。 见状,叶书离哪里会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其实按照正常的礼节而言,应该是从一开始叶书离就要先请叶溪菡进屋才对,只是明面上叶书离的身份乃是一个江湖儿女,若是对朝廷上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这心机深沉的叶溪菡! “丞相请留步。” 像是才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叶书离急忙开口道:“侯爷已经去了不小的时候了,想来应该就快要回来了,丞相若是不急的话,就先进来稍作休息等上一会儿,也许侯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着痕迹的瞟了叶书离一眼后,叶溪菡装作一副客气的模样道:“那就打扰了。” “丞相客气。” 两人各有心思的满脸笑容,将叶溪菡让进屋中坐下,刚刚吩咐了下人上茶,叶书离便是止不住的轻咳了起来,而候在门口的钧平更是连忙恰到好处的进来,一脸紧张道:“主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奴才去让厨房熬了药拿来吧?” 见状,叶书离真的惊叹于这个钧平的演技,她刚才之所以咳凑不过是为了让叶溪菡确信她的身份,却是不曾想这个钧平竟然入戏如此之快! “不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你下去吧。”不着痕迹的瞟了钧平一眼后,叶书离轻轻抬头挥退了他,紧接着抬起头来看向叶溪菡,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丞相见笑了。” “夫人面色如此苍白,真的不要紧吗?”见叶书离又是咳凑了几声后,像是极力压制住了一般摇了摇头,叶溪菡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又是开口道:“现在侯爷也算是位高权重了,何不找太医来给夫人看看?圣上宅心仁厚,想来定然不会拒绝的。” “还是不麻烦了。”经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咳凑,叶书离的脸色已是更为苍白了起来,“这病根已是落下了许久,除了偶尔会有不适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影响,劳丞相费心了。” 番外54:赈灾平乱 果然,在见叶书离经过了片刻的平复后,虽然脸色仍是一如之前般苍白,但却是没有在咳,相反气息也是平稳了许多后,叶溪菡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侯爷眼下正是如日中天,夫人可要保重身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本官在这里时日已久,方方面面都是要比侯爷熟悉的多,同为景国效力,夫人可不要客气。”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就是叶溪菡的神情也是挑不出任何的问题,若不是因为面前的是最为了解她的叶书离,换做旁人恐怕是早就已经信了。 “谢谢丞相关心,若是有需要,定然不会与丞相客气的。” 虽然心中冷笑不止,但表面上叶书离却是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脸上有那么一丝受宠若惊,更有初来乍到被关照了的庆幸。 见状,叶溪菡不着痕迹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告辞道:“兴许圣上宣侯爷有要事相商,既然时间不巧,那本官就下次再来,打扰了。” “丞相客气。” 叶书离站起身来,示意候在门口的钧平将叶溪菡送走之后,就又是坐回到了椅子上,眉头微皱。 这叶溪菡前来的目的她自是明白的,不过是为了打探她的虚实罢了,若是所料不错,这叶溪菡肯定还会再次前来! 不多久,温瑾睿就是从皇宫里回来了,而等叶书离将叶溪菡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后,不禁也是皱起了眉头。 “你可知应彦此次宣我进宫所为何事吗?” 见温瑾睿脸色不对,叶书离突然发觉,可能叶溪菡前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温瑾睿刚刚出门她就来了,刚好温瑾睿要回来她就提前走了,若非提前安排好的,怎么可能把时间控制的这么好? 见叶书离皱起了眉头,温瑾睿也知道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随即又是开口道:“你可还记得这次冬季的大雪吗?” “你是说……” 经温瑾睿这么一说,叶书离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眉梢一挑抬头看向了温瑾睿。 “不错,这场雪不仅让大安受到了影响,景国更是受到了影响,而且还更为的严重。” 说着,温瑾睿轻叹了一声,紧接着在叶书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是继续道:“原本丹蕊掌权的时候,是以武力手段镇压的,而现在应彦一登基,她便撤去了她的布置,不管不问了起来。” “失去了镇压,而朝廷拨下的粮食又被暗中截了下来,当地的百姓失去了饱腹的依靠,自然也就暴乱了,而再加上有人带头,现在情况越来越糟,而应彦作为新帝登基,若是此事处置不当,恐怕……” “恐怕这好不容易刚刚夺回来的江山,就又要易主了!” 听到这,叶书离也终于是明白了过来,说完之后见温瑾睿点头,也已是大概猜到了此次应彦找她的阿睿进宫的目的了,“应彦刚刚登基,而景国上下又都在丹蕊的掌控之中,这次赈灾平乱的重任,恐怕就落在你的身上了吧?” “不错,因为此事重要万分,而眼下应彦除了我又无人可用,所以……” “去吧。” 不等温瑾睿的话说完,叶书离便是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后,脸上突然洋溢起了一抹明艳的笑容,“此事对于应彦万分重要,但对于我们也同样重要,想要和丹蕊抗衡手里没点势力怎么行?你且放心的去,不用担心我。” 站起身来拥他的阿离入怀,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眸中温柔如水更有一丝不舍。 越抱越紧,两人静静享受着这份宁静,半晌之后,叶书离轻轻推开了温瑾睿,轻笑一声道:“不过是去办点事情而已,怎么弄得跟生死离别一样?你且放心的去,家里的一切我会安顿好。” 无论是叶书离亦或是温瑾睿,都自然知道此事不过是丹蕊的刻意而为,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应彦刚刚登基这就暴乱了?这不是在直接证明了她的无能吗? 可即便如此,丹蕊还是这么做了,因为这是阳谋!以丹蕊现在的势力而言,应彦奈何不得她,但相反她却是可以将应彦牵制的死死的! 但无论如何,既然丹蕊出手了,他们就得接下来,毕竟对于叶书离而言,这同样也是机会! 若是一直待在这皇城之中,处处被丹蕊的眼线监视着,就是有心做些什么也是无能为力,虽然远离了这里也不一定就好到了哪里去,但却是拥有更多的可能和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闲下来的这几天,还真有些无聊呢! 想到这,叶书离唇角一勾,再次扑进温瑾睿的怀中,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她都没有办法这样抱着他了,但神情之中却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虽然很是担心,但她不想给她的阿睿带来什么负担。 轻轻拍着叶书离的后背,温瑾睿唇角几动,犹豫了半晌之后,终于是一句“要多小心”出口。 “嗯。” 轻轻应了声,叶书离不舍的在温瑾睿的怀中蹭了蹭后,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躲闪的看着她的阿睿道:“昨天那样的奖赏,再来一次呗?” 夜色渐渐落下又是缓缓离去,却是都没能阻挡得了这一室的旖旎,以至于暗处的那双眼睛都是在几番犹豫之后,终于是远远的离开了去。 翌日清晨,早早起来为温瑾睿打理好一切,送他进宫后,叶书离就是安静的在厅中等待着,因为她知道,要不了多久,她的阿睿就要离开皇都前去赈灾了,而丹蕊计划的另一部分,也会在她的身上开始实施! 看似君贤臣忠的朝堂上,温瑾睿当仁不让的被派往前去赈灾平乱,而实际上掌控着一切的丹蕊也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不仅是没有刻意派给他一些老弱伤残的弱兵,甚至还极为关心的让几名摄政王府的高手随行,用以保护他的安全! 番外55:荷叶糕 因为知道这一次不仅仅是赈灾平乱那么简单,所以叶书离更是让钧平跟在了温瑾睿的身边,现在她也是丹蕊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且又是在皇城之中,有一个钧安保护她足够了! 只是等到天色将暗之时,叶书离才是知道温瑾睿为何没有拒绝钧平的随行,因为荷包蛋从大安来了。 “夫人,有人求见。” 眼看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却是突然有丫鬟进来通传。 一整天都是待在府中的叶书离,此时正在桌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被这丫鬟打断后,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到底还是自己的丫鬟好用,只是眼下……罢了。 心中暗叹一声,叶书离站起身来时,已是恢复了常色,“是什么人?” “回夫人,是归去来兮楼的掌柜。” 丫头抬头瞟了叶书离一眼,随即又是低下了头去,虽然动作极为隐晦,但叶书离还是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随即不动声色道:“说是来干什么的了吗?” “说是奉侯爷之命来给夫人送点心的。” “是吗?” 见这丫鬟从始至终都是在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瞟着自己,若是平时敢有丫鬟如此,叶书离恐怕早就已经将她丢出去了,但现在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般,苍白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喜色,随即连忙开口道:“快,快带他进来。” “是。” 看着丫鬟出去的背影,叶书离唇角一勾,心中满是冷笑,既然你们喜欢,那就让我好好演给你们看! “草民见过夫人。” 归去来兮楼的掌柜跟在丫鬟的后面,一进屋就是连忙行礼,脸上更是有着面见达官贵人的惶恐,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来,紧接着便是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一旁的丫鬟,随即继续开口道:“侯爷说您爱吃这荷叶糕,所以临行之时特命草民在这个时候给您送过来。” 从丫鬟的手中接过食盒,当着丫鬟的面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的九块荷叶糕,叶书离心中已是明了,但口中却是喃喃道:“侯爷现在事务繁忙,临行赈灾平乱竟是还不忘……真是……” 叶书离一副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样子,半晌之后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拿起一块递到嘴边,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像是询问又像是低喃,“是不是快要晚膳的时间了,怎么感觉有些饿了。” “回夫人,已经到晚膳的时间了,厨房那边正在准备,应该要不了多久……” 一旁的丫鬟见叶书离开口,便是连忙回道,只不过不等她说完,叶书离就是打断了她,“告诉厨房那边不用准备了,来皇都也有一段时间了,今日刚好趁空出去走走,你是什么楼的掌柜?” “回夫人,草民是归去来兮楼的掌柜。” 丫鬟应了一声却是站在原地没动,而归去来兮楼的掌柜却是连忙再次行礼回答道。 “你们楼是只做点心吗?”叶书离拿起食盒中的荷叶糕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嚼着更是不断的轻点着头,像是这点心异常的好吃似的。 “回夫人,归去来兮楼中有众多的菜品,这点心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道。”掌柜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只不过在说起归去来兮楼的时候,脸上明显洋溢起了几分自豪。 “是吗?那今日刚好得空出去走走,既然这么巧你来了,那就去你的那个归……归什么楼吧。”说着,叶书离将吃剩下的半块荷叶糕重新放在食盒里,站起身来的时候却是突然又开口道:“不过事先说好,若是不好吃,那本夫人可不给钱。” 叶书离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丫鬟眼中不禁露出一抹鄙夷之色,但紧接着却是低下了头掩饰了过去。 “夫人尽管放心,若是夫人觉得不好吃,那草民也万万不敢收钱。”掌柜的神情中有着一股明显的自信之意。 “好,既然如此,带路吧。” 说完之后,叶书离就是起步朝着门外走去,紧接着一旁的丫鬟也是连忙起身跟上,见状,叶书离眉头微皱,“你去哪里?” “回夫人的话,奴婢自然是要跟着夫人的,免得外边的人粗手粗脚,惹得夫人不高兴。”丫鬟低着头,语气之中也满是恭敬之意。 虽然心中明明知道这个丫鬟想要跟着无非就是为了监视,但叶书离还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样也好,走吧。” 宣平候府距离归去来兮楼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不过片刻,叶书离就已是来到了归去来兮楼中,紧接着被掌柜引着在包厢之中坐下后,不等掌柜的开口发问,便是开口道:“将你这楼的拿手菜上来,还是那句话,不好吃可不给钱。” “好嘞,夫人你就放心吧,草民去去就来。”说完,掌柜的再次行了一礼,就是退了出去。 落座之后,叶书离完全就是一副第一次来的模样,抬头不断的打量着周围,而这一幕落在了一旁站着的丫鬟眼里,就完全成了乡下村姑没有见过世面的表现,只不过碍于现在叶书离的身份,这个丫鬟却是表现的极为隐晦。 对此叶书离完全就是一副丝毫没有察觉到的表情,甚至一点都不在意,毕竟这里到处都充满了丹蕊的眼线,而这个丫鬟不正是她表演的最直接观众吗? 不过片刻,掌柜的就是领着小二端来了归去来兮楼的拿手菜品,一推开门,便有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眼前,叶书离心中一动,这不是叶藏吗?怎么成这归去来兮楼的小二了? 但反观叶藏,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极为的沉着,进来之后只是瞟了叶书离一眼,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就是连忙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菜品一一摆在了桌子上,紧接着更是顺势就拿起酒壶给叶书离斟酒。 “慢!” 见这只有十一二岁出头的小二竟是抢了自己的事情,一旁的丫鬟连忙开口制止道。 一开始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说过了跟着是害怕外面的人粗手粗脚伺候不好,可现在若是真让小二伺候了,那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番外56:你不服气 说时迟那时快,丫鬟的话音刚刚落下去往叶书离身边的时候,刚好叶藏放下了手中的酒壶往后退去,但好巧不巧的是,就在叶藏与丫鬟擦身而过的刹那,叶藏却是突然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直直扑向了桌子! “砰!啪!” 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叶藏下意识的伸手去扶桌子,但慌忙之下竟是将刚刚放到桌上的汤打翻在了地上,汤碗一翻刚刚煮好的热汤便是瞬间浇在叶藏的手臂上,随即不等他痛呼出口,汤碗便是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稀碎。 “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还不给我滚出去!” 见状,掌柜的一脸惶恐而又愤怒的厉喝一声,但刚刚扶着桌子站稳,已是满眼泪水的叶藏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倔强的看着掌柜道:“是她撞我的!” “闭嘴!你这个死孩子,竟然还敢……” 见叶藏竟然指的是她,丫鬟不禁勃然大怒,随即叫骂声刚刚出口就是扬起了手来,但紧接着,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是落在了她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不禁把她打的有些懵了,但同时也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随即丫鬟猛然扭过头来,眸中满是愤怒的看向了叶书离。 “啪!” “怎么?你还不服气?” 又是一耳光落下,叶书离满脸寒气的看着面前的丫鬟,大有可能一个回答不对,就又是一耳光落下的趋势。 “奴……奴婢不敢。” 这一耳光下去,终于是将这个丫鬟打醒了,这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丞相府,她也不是之前的大丫鬟,而她面前站着的是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是堂堂宣平候的结发之妻! 见丫鬟摸着已是微微有些肿起的脸颊低下了头去,叶书离的脸色才是略微缓和了一些,随即拉起一旁一脸倔强的叶藏,看着他已是被烫的红肿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丝心疼。 “小孩子的肌肤还很娇嫩,这下子必定会留下伤疤来,要尽快处理了才好,掌柜的,店里可有膏药?” “有有有,夫人这边请。”一听叶书离的话,掌柜的便是连忙点头哈腰,脸上更是堆满了谄媚的笑,引着叶书离就是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一旁满脸怨毒的丫鬟在看到这一幕后,也顾不上许多,抬脚就是连忙跟了上去,而注意到她的叶书离,立即就是冷眼看着她道:“你还有脸跟上来?还不滚回侯府去?!” 被这么一喝,这丫鬟便是连忙低下了头去,等叶书离被掌柜的引着走远了之后,才是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的一脸狰狞。 不多时,等到了归去来兮楼的后院时,一个小厮跑来在掌柜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等掌柜的挥退小厮后,便是恭敬道:“主子,那个丫鬟走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轻轻点了点头,想起刚才的那两耳光,叶书离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其实虽然她明知道那名丫鬟乃是丹蕊的眼线,但也从未生起过要打她的心思,可惜谁让她那么猖狂呢? 起步朝着后院走去,瞥了一眼身旁的叶藏,尤其是在看到他手臂上的烫伤后,眸中更是闪过了一抹心疼,“怎么样?疼不疼?” “疼,但是没事,我忍得住。”叶藏微微咬着牙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平静,口中更是一副倔强的语气。 见状,叶书离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即轻笑道:“你刚才做的很不错。” “谢谢主子夸奖。” 就在这时,叶藏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是迎面走来一个极为健硕的身影,只不过在看到叶书离后,却是微微一愣,随即试探着开口道:“姑娘?” 看着一点都没有变化的荷包蛋,叶书离的嘴角再次扬起了轻笑:“荷包蛋,你怎么来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荷包蛋才是真的确定了叶书离的身份,随即行了一礼道:“回姑娘的话,是驸马爷担心姑娘的安全,所以便让属下过来了。” “这阿睿……” 虽然是轻轻摇着头,但叶书离的眸中却是充满了柔情,仿佛只要提起温瑾睿的名字,都能让她感觉到愉快一般。 “不必多礼,先去给叶藏敷药,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听见这话,荷包蛋才是注意到叶书离身旁的叶藏,尤其是在听到这个十一二岁出头的少年的名字后,脸上更是浮起了一抹惊讶之色。 姑娘竟然给这个少年赐了名字?! 片刻之后,在一处偏院寻到治疗烫伤的药后,叶书离便是亲手给叶藏敷起了药,尽管叶藏几次表示他自己可以,甚至有些扭捏的想要转身逃走,但叶书离却仍是拉着他直到给他敷完药为止。 “你以后可是要肩负重任的,这么扭捏怎么成?” 看着叶藏早就想要逃离了,帮他敷完药后,叶书离轻笑着说了一句,随即就是示意他可以走了。 但到了此时,叶藏竟是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低着头也看不到是什么表情,只是声音显得极为低沉,“叶藏以后不会了,更不会让主子失望。” 看着叶藏离去的背影,叶书离嘴角微微一勾,笑得明媚,这个小家伙…… “姑娘,这个孩子是情报组织里的吗?” 见叶书离似乎很是开心,荷包蛋看了一眼叶藏离去的方向,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错。”叶书离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荷包蛋道:“既然你来了,那习武和刺探情报的训练就交给你了,这个小家伙你可以多留下心。” “好。”不用多问,荷包蛋也明白叶书离的意思,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对于荷包蛋,叶书离是信任的,这一点不仅是因为她乃是温瑾睿的人,更是因为自从跟在叶书离的身边后,荷包蛋从未让她失望过。 又是询问了一些大安的情况,尤其是在听到黑豆已经越长越大,此时的饭量更是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大的时候,叶书离嘴角的笑意也就越浓。 番外57:可怕吗 若不是因为眼下时机还不成熟,她真想将黑豆也接过来,只是可惜黑豆太过显眼,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索性也就只能作罢。 交代好荷包蛋后,又是巡视了一下从归去来兮楼打通到侯府的密道,叶书离便是起身回到了侯府之中。 归去来兮楼距离侯府并不算远,只不过因为归去来兮楼目标太大,再加上总去必定会引起怀疑,但以后情报组织打探到的消息又得通过归去来兮楼传递给她,所以叶书离干脆就命人在归去来兮楼和侯府之间打通一个密道,这样也方便一些。 一回到侯府,叶书离便是看到了半边脸颊红肿着的那个丫鬟正在与其他的几个下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等随即注意到叶书离回来后,就是立马散开。 对此,叶书离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回到了屋中,片刻之后,等屋外静了下来,才是抬手轻轻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吱嘎。”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是有一道微弱的推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门口的位置,也不吭声也没有动作。 “你去盯着外面的那个丫鬟,就是那个什么儿,如果她出去的话,就看看她去哪。”似乎是对这个人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似的,叶书离头都没有抬。 “翠儿。”门口的那道人影传出一句极为淡漠的话来。 “就是她,去吧。” 叶书离话声落下,那道人影便是消失在了门口,当然虚掩着的门也是紧紧闭上了,就像是一个幽灵般,来去没有声息。 片刻之后,叶书离才是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口的位置,唇角微微一勾,这个钧安虽然冷漠了些,但这一手隐藏的功夫却是不容小视,即便是叶书离早就知道了他一定会在附近隐藏着保护自己,但也从来没有寻找到过他的踪迹。 不过随他去吧,反正能够躲在暗处也是好事,至少不会被人忌惮,这样一来,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 想到这,叶书离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起身走到床边,停顿了一会儿后又是转身过去灭灯,紧接着却是又在桌旁坐了下去,丝毫没有准备入睡的打算。 那个翠儿刚刚被她打了两耳光,估计现在正怒火横生,再加上叶书离刚刚去过了归去来兮楼,恐怕这个翠儿也要去给她真正的主子报信儿了,叶书离怎么能不给她制造机会呢? 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叶书离,渐渐便是走了神。 而反观另一边,从在归去来兮楼被叶书离抽了两个耳光后,翠儿心中的怒意更是早就已经到达了极限,从她当上大丫鬟开始就再也没有人敢打她耳光了,就算是遇到了寻常的那些达官贵人,哪个看见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可是这个宣平候的夫人,这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病秧子,竟然是敢打她,这口气她怎么能够咽的下?! 这么能睡,最好一直睡死过去,再也别醒来了! 见叶书离回到屋中没有多久就是灭了灯,又是等了一会儿,见彻底没有了动静后,翠儿不禁暗中暗骂一声,紧接着就是趁着夜色出了侯府。 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生怕会有人跟踪,但等出了侯府的门后,翠儿见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索性也就不在顾忌,飞快朝着侯府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等在一处府邸站定后,翠儿抬头看向门顶的匾额,硕大的三个烫金字,丞相府! 快速上前与门口的侍卫低声说了两句后,翠儿便是进入了其中,紧接着轻车熟路的在府中绕着,不多时,便是到达了她想要去的地方。 “奴婢翠儿,见过主子。” 敲门,推门,进入屋中,等看见坐在桌旁的女人后,翠儿连忙行礼道。 “你叫我什么?”似乎是早就已经料到了翠儿会来一般,桌旁的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就又是低下了头去,看起了手中的书籍。 “主……主,奴婢见过丞相大人。”翠儿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抹惶恐,说完之后等看见桌旁的女子又是抬头看向了她,脸上也有了笑意后,才是暗暗舒了一口气。 “不错,坐吧。” 坐在桌边的不是叶溪菡又能是谁? 见叶溪菡指了一下她身边的椅子后,翠儿闻言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端坐在了椅子上。 “说吧。”叶溪菡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头来看向翠儿道。 见状,翠儿更是连忙就低下了头,随即便是一五一十的将归去来兮楼的掌柜送点心给叶书离,到她去归去来兮楼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叶书离让她滚回侯府这一点却是隐瞒了下来。 听了翠儿传来的消息,叶溪菡拿手轻轻在身边的桌子上敲着,这一下一下犹如是敲在了翠儿的心头上一般,更让她小心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全程你都在场吗?” 似是随口一问,但叶溪菡的话音一落,翠儿便是连忙开口道:“是的,奴婢全程都在她的身边,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闻言,叶溪菡瞟了翠儿一眼,随即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像是才发现她脸上的掌印似的,抬起手来伸出食指轻抚了上去。 或是疼痛或是畏惧,不等叶溪菡的手碰到脸颊,翠儿便是下意识的就要躲闪,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我很可怕吗?” 叶溪菡的声音极为平静,但越是这样翠儿也就越是害怕,甚至连身体都是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不,主……丞相不可怕。” “她打你了?”轻轻抚着翠儿脸上的掌印,叶溪菡眸中闪过一丝阴沉。 “是。”翠儿轻轻应了一声,虽然叶溪菡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弄疼她,但她颤抖的却是越来越厉害。 “放心,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番外58:丞相府 黑夜中,叶书离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直到她感觉黑暗就要把她吞噬了的时候,终于是听到了一阵极为轻微的响动,就像是用指甲轻轻在门上划动一般。 精神一振,叶书离坐直了身躯,随即清了下嗓子,轻声道:“进来吧。” “吱嘎。” 勉强能够听见的开门声刚响,一道人影便是窜了进来,然后静静的站在门口的地方。 “丞相府。” 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轻轻飘了出来,叶书离眉头微皱,丞相府?叶溪菡?有意思! “辛苦了。” 门再次发出一道轻微的吱呀声,随着门口那道人影的离去,叶书离的眉头也渐渐皱紧了起来。 叶溪菡可是知道归去来兮楼与她之间的关系,而那个翠儿又刚好是她派来的,不过叶书离自认还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的,不过所料不错的话,叶溪菡这两天恐怕还会借故前来试探! 没有了温瑾睿在身边,这一宿叶书离睡得稍微有些不安稳,总是感觉像是要出什么事情似的,于是黑暗中,她便决定在密道打通前,暂时先不去归去来兮楼了。 昏昏沉沉中天边开始破晓,叶书离躺在床上暗暗出神,直到丫鬟前来敲门时,她才是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用完早膳后,叶书离坐在厅堂上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时,却是突然想到了昨日掌柜的送来的那盒荷叶糕。 瞟了一眼候在一旁并没有离去的翠儿,叶书离装作有意无意的开口道:“昨日那盒荷叶糕呢?” “回夫人,翠儿放起来了。”一旁的翠儿低着头,也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拿出来吧,那归去来兮楼做的还不错,突然想尝尝了。”叶书离推开桌前的杯子,像是在为那盒荷叶糕腾地方。 “夫人刚刚用过早膳,此时在用荷叶糕……” 身为丫鬟,翠儿竟是借故推延了起来,见状叶书离眉头一皱,冷眼看向她道:“怎么?本夫人吃什么也得听你的吗?” “翠儿不敢。” 见叶书离有发怒的迹象,翠儿微微一颤,似是想起了昨日的事情,随即眸中怨毒之色一闪即逝,便是去取荷叶糕来。 这荷叶糕乃是叶书离从现代带来的制作方法,寻常之人根本无法模仿,其中味道更是独特,以前在大安时闲来无事常常做起,再加上当时荷包蛋好奇,索性叶书离也就教给了她,不过叶书离倒是没有想到,荷包蛋竟是用荷叶糕来告诉她,她来了。 见翠儿捧着食盒进屋,叶书离收起了嘴边的笑意,瞟了一眼神色没有异常的翠儿后,装作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食盒,随即眸中一闪,唇角不禁再次微微勾了起来。 昨日她分明记得,荷包蛋是送来了九块荷叶糕,除去她吃剩下的半块外,应该还有八块才对,可现在竟然是只剩下了七块! 想来也是,她突然提出要去归去来兮楼,身为监视她的翠儿若是不尝尝这点心,又如何能够确定她是真的因为点心好吃而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去的呢? 不过叶书离也并没有点破,对于荷叶糕的味道她还是很自信的,而且哪怕曾经在文国公府的时候,众人对她做的糕点赞叹有加,但叶溪菡却是并没有尝过。 如此一来,昨日去归去来兮楼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想到这,叶书离又是将手中刚刚拿起的荷叶糕放回到了食盒中,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略微有些紧张的翠儿,心中不禁冷笑,就这定力还来监视,未免也太嫩了些吧? “把这荷叶糕放回去吧,本夫人突然又不想吃了。” 叶书离话音一落,翠儿连忙上前捧起食盒就是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叶书离,脸上闪过一丝怨毒,这死女人,怎么这么能折腾人?! 看着翠儿离去的背影,叶书离唇角一勾,这翠儿虽然蠢了一些,但做事却是极为谨慎,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一些,免得露出什么破绽来。 到现在为止,虽然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已是在景国站住了脚跟,但潜藏的危险却仍是很大,别看现在他们表面风光无比,但一个不小心,就随时都会阴沟里翻船。 距离给安帝的承诺,到现在也不过是仅仅开了个头而已,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艰难的打开了局面,叶书离可不想因为她的一个不小心而让这一切付之东流。 不多久,就在叶书离百般无聊的翻着手边一本关于景国的野史时,翠儿又是走了进来,刚到门口就是行礼道:“夫人,丞相来了。” 闻言,叶书离刚刚抬起头来,就是看到了脸上裹着轻纱的叶溪菡走了进来,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心里却是有些不爽,你们主仆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本官不请自来,夫人不会责怪吧?” 虽然心中不爽,但叶书离脸上却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丝毫,随即连忙起身道:“丞相客气了,丞相能来整个侯府都蓬荜生辉。” 说着,叶书离看了一眼翠儿,等这丫鬟识相的去准备茶水后,便是将叶溪菡让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随即不等她开口,叶溪菡却是抢先道:“摄政王怕夫人刚来皇都会有所不适应,所以就交代本官能够常来陪陪夫人,再加上侯爷为了我景国百姓更是刚刚上任就远走他乡,本官更当义不容辞,只是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听到这话,叶书离不禁暗暗冷笑,眼下应彦已是登基为帝,可这身为丞相的叶溪菡却是只字不提应彦,倒是对那丹蕊恭敬有加,此番前来,怕是并没有她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叶书离却是面色如常,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那真是让摄政王劳心了,其实大不必如此,臣妇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在家等待侯爷,其实倒也没有太过不适应。” 番外59:自知之明 没有太过不适应? 听到叶书离口是心非的这句话,再加上那极为隐晦但却是被叶溪菡敏锐捕捉到的叹息,叶溪菡眸中闪过一抹喜意,她倒是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略微低下头的叶书离却是用眼角余光瞟到了叶溪菡的神情变化,心中不禁冷笑道:“刚想寻找机会接近你们呢,倒是没有想到,你们竟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明显上有温瑾睿还不够,丹蕊不是什么善茬在加上这个叶溪菡,不暗中使些手段怎么行? “夫人不必客气,眼下赈灾平乱的事情有侯爷在,朝中暂时倒是也没有什么事情,与其闲在家中,倒也不如出来陪陪夫人,说不定还能涨些见识也不一定。”叶溪菡面色如常,倒像是真的只是来寻一个聊天的伴儿似的。 “那真是麻烦丞相了,只是怕臣妇才疏学浅,会让丞相失望。”叶书离仍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神情之中更是有着隐隐的担心。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虽然心中很是看不起出身于练武世家的叶书离,但叶溪菡的脸上却是没有流露出丝毫,摄政王有命令让她来探一下侯府的虚实,若是有可能,将整个侯府都拉拢到了手中,那岂不又是大功一件? 到那时,整个景国就会再一次掌握在摄政王的手中,而她叶溪菡也自然水涨船高,不过她叶溪菡的野心,可不会仅仅止于如此!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寒暄的同时,皆是极好的掩藏了自己的内心,表面上更是其乐融融,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不久之后,感觉已是差不多的叶溪菡却是突然微微一顿,随即装作不好意思的试探道:“没想到与夫人聊天竟是如此愉快,虽然你我身份不同,但如此称呼却是极为不便,如若夫人不嫌弃的话,你我两人以姐妹相称如何?” 听到这话,叶书离微微一愣不免有些惊讶,这一次倒是真的惊讶了,她知道叶溪菡前来是想要做什么,但也没有料到这叶溪菡竟是显得如此有诚意,弄得就跟她多想了一般。 “这……怕是不妥吧?” 叶书离的脸上虽然露出为难之色,但期待和激动却也像是压制不住似的溢于言表,见状,叶溪菡轻声一笑开口道:“这有什么不妥,虽然本官贵为丞相,但夫人同样也身居二品,再说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没有什么的。” “那倒是臣妇高攀了。”叶书离心中暗暗冷笑,还贵为丞相?哼! “夫人已经婚嫁,想来定然比本官年纪要长,既然如此,那今后就以夫人为姐姐,本官为妹妹如何?” 虽然因为面纱的缘故看不出叶溪菡的表情,但就那露出的眸子中,却是明显可以看到一丝喜意,仿佛能与叶书离以姐妹相称对她来说很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 “那臣妇……”话刚说到一般,却是看到叶溪菡突然露出不悦,见状,叶书离微微一愣,随即便是轻笑着改口道:“那姐姐就不在客气了。” “理当如此,妹妹见过姐姐。” 叶溪菡倒是适应的快,说着更是起身朝着叶书离行了一个姐妹之礼,随即在叶书离慌忙起身回礼,两人又是客气了一番后,才是又各自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对此,叶书离也不禁暗暗感叹,没有想到,时隔数年之后,两人在异国他乡重逢,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以姐妹相称了起来。 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仿佛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再也没有了之前般的拘束,再加上两人各有心思,这一番聊天下来,生疏感已是完全消失给人一种满是言谈相欢的感觉。 如果说此时屋中有谁对这一幕不满的话,那自然就是守在一旁的翠儿了,昨日叶书离抽她的耳光,脸上的红肿还尚未消去,心中更是对叶书离怨恨不止,可现在却是看到她原本的主子和叶书离竟是成了姐妹,这让她怎么能够好受的了?! 不过一想起往日里叶溪菡的手段,翠儿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即拿着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叶书离后,心中更是暗暗咒骂道:“你就高兴吧嘚瑟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正是与叶溪菡相谈甚欢的叶书离,不经意间察觉到翠儿的异状后,不禁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向她道:“翠儿,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自昨晚钧安跟踪翠儿后,叶书离就已经是知道了翠儿乃是叶溪菡的人,而此时主仆两人皆是在她面前惺惺作态,这不禁让叶书离怀疑两人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安排。 果然不如叶书离所料,当听到她的问话后,翠儿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她,反而是极为隐晦的看向了一旁的叶溪菡,等看见叶溪菡微微点头后,才是开口道:“翠儿没事,只是现在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了,翠儿想要提醒夫人可是又害怕会打扰到你和丞相,所以……” “没想到夫人身边还有这么懂事的丫鬟,本来还想回去好好挑选几个懂事的送给夫人呢,现在看来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听了翠儿的话,不等叶书离开口,叶溪菡却是率先赞叹道,语气之中更是隐隐有着一丝惋惜之意。 而叶书离在看到两人这一唱一和后,心中虽然冷笑连连,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翠儿确实很是懂事,妹妹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了,那妹妹就留下陪姐姐一起吧。” 说着,叶书离瞥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翠儿,有些不悦道:“刚夸了你懂事,就乐得什么都忘了?既然午膳时间已经到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准备。” 翠儿连忙低下了头去,说着就是作势转身离去,但就在这时,一旁的叶溪菡却是突然站起身来制止道:“且慢!” 等叫住了准备离去的翠儿后,叶溪菡回头看向叶书离,眼中极为隐晦的闪过一丝精芒,紧接着昨天夜里翠儿向她传来的消息就是浮现在了脑海中。 番外60:姐妹情深 “姐姐刚来这皇都,怕是还没有出去走动过吧?今日妹妹心中甚是高兴,不如我们就一起出去用膳吧,刚好妹妹对这皇都很是熟悉,也知道有家叫做归去来兮楼的酒楼饭菜做的甚好,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隐隐透过面纱可以看出叶溪菡脸上的笑意,就仿佛她真的是临时起意似的,看不出丝毫的不妥,但叶书离心中却是明白,这怕是叶溪菡的试探。 但已是决定了要融入到叶溪菡圈子里的叶书离,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呢?随即不动声色的轻笑道:“既然妹妹有此雅兴,那姐姐自然愿意同往。” 各有心思的两人一拍即合,表面上皆是其乐融融,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常,随即便是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去往了归去来兮楼。 叶书离心中可是清楚的很,这叶溪菡疑心很重,怕是昨天听了翠儿的消息后还有些不放心,所以才特意挑了这个时间来亲自验证一番。 只不过,叶书离也正有此意,若是能快速消除掉叶溪菡的戒心,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岂不是更好? 不多时,马车便是在归去来兮楼的门口停了下来,刚一下马车,酒楼中的熙攘声就是传入了叶书离的耳朵中,随即只见她轻轻一笑看向走到她身边的叶溪菡道:“妹妹的眼光真是不错,这酒楼刚到用膳的时间,就是如此热闹,想来菜品也自然不会差。” “不错,妹妹虽然之前来过,不过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说起来也倒是有些怀念。”叶溪菡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紧接着就是消失不见。 移开了目光之后,叶书离权当没有看见叶溪菡眸中的异色,脸上笑意不变道:“既然如此,那就快进去吧。” “嗯。” 叶溪菡应了一声,紧接着,两人刚刚走到归去来兮楼的门口,小二就是迎了上来,只不过这个小二明显没有叶藏激灵,在看到叶溪菡后,竟是微微有些发愣,甚至连一旁的叶书离都是下意识的忽略了,“丞……丞相……” 小二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让这熙攘的大堂瞬间就静了下来,随即被引起了注意的掌柜,也顾不上手中的账目便是连忙从柜台一路小跑到了两人的跟前。 扬手挥退了小二后,掌柜满脸谄媚的看着叶溪菡道:“丞相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行了,今日本官要与姐姐一同用膳,你可要好生伺候。”冷声打断了掌柜继续献媚,叶溪菡有意无意的提起一旁的叶书离,话语之中虽然没有丝毫别样的语气,但这掌柜的却是明显一颤,但眨眼间就已是恢复了常色。 见状,叶书离眸光一闪,这叶溪菡倒是改不了这招摇的性格,看掌柜这幅神色,怕是这叶溪菡在皇都之中还是有些凶名的。 像是听到了这话才注意到叶书离似的,随即等发现翠儿也在她的身边后,掌柜的便又是一脸谄媚的开口道:“草民见过侯爷夫人,看来定是昨晚的饭菜让夫人满意了,才会再次光顾的吧?” 见这掌柜的一脸谄媚中还不忘一脸的自豪,叶书离轻笑一声,肯定道:“昨晚的饭菜是不错。” “姐姐来过这归去来兮楼?”闻言,叶溪菡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微微有些惊讶道。 “侯爷临行前在这里预定了一盒点心,昨日这掌柜的送去后,味道还不错就临时起意来了一趟。” 叶书离脸上轻笑不变,说起宣平候时更是一脸的深情,仿佛让她来这里的不是那盒点心,而是宣平候也来过这里一般。 “姐姐也真是的,既然来过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得妹妹还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呢。”叶溪菡佯装不悦,说了一句话便也不在这上面纠缠,回头看向掌柜道:“找个安静点的包厢,菜品你看着安排吧。” 虽然叶溪菡没有明说,但就那清冷的眼神也是让掌柜的连连点头哈腰道:“您放心,您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说罢,招来小二引着两人去包厢后,掌柜的便是连忙跑到后厨交代去了,待两人走远还不忘抚了抚额头的细汗,暗道一声:“主子真乃神人,竟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和丞相以姐妹相称了,对了!姐妹相称?有意思……” 一顿饭吃的可谓是其乐融融,两人你来我往,各自给对方夹菜可谓是姐妹情深到了极致,若不是知道两人乃是上一刻才结成的姐妹,恐怕就要以为两人乃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叶溪菡除了上朝外就是频繁往来于宣平候府,两人关系明面上更是与日俱增,俨然让下人觉得两人就要成为了真的姐妹一般。 当然,除了频繁来往于侯府外,叶溪菡也会有事没事的找些理由来邀叶书离前往归去来兮楼,几番试探下来在叶书离和归去来兮楼皆是没有漏出任何破绽后,终于是开始以结识朋友融入皇都来邀请叶书离参加起了各种宴会。 而叶书离也乐得其所,反正这也正是她所希望的,索性每天除了睡觉外,就是在府中等着叶溪菡,一来二去,两人姐妹情深的事情便是在皇都之中传开了。 而此时的温瑾睿,经过了数天的赶路之后,也终于是到达了川水的边界,再有不远就是这次雪灾最严重的中心,秋平县了。 因为记挂这里的百姓,温瑾睿便独自带着钧平先行一步,让丹蕊派来的那些人护送着朝廷赈灾的粮食和银两在后面慢慢的赶路。 原本那些人可是很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温瑾睿的,可即便是他们绞尽了脑汁,也仍是没有挡的住温瑾睿一番强硬的义正言辞。 “你们是来保护赈灾的粮食和银两的,本候怎么行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好好看着粮食和银两,少一担粮一纹银,本候要你们拿命来偿!谁也保不了你们!” 温瑾睿绝尘而去,丹蕊派来的一众高手面面相觑,但最终回报给丹蕊,得到消息后也就随他而去了。 番外61:灾情 还未进入秋平县的地界,温瑾睿和钧平两人就是被周围的一幕幕给吓到了,面前本该是雪白一片的大地山丘上,皆是千疮百孔,冻得比铁还结实的泥头更是被挖出了一个个的坑来,只剩下了残留在周围的杂草碎屑。 若只是如此的话,还不足以吓到两人,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但凡是目光所及能看到的树木,早已是光秃秃的一片了,别说是有些冬日里还有绿叶的树木了,就是那些早已干枯的,树皮都是不见了踪影。 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当中,更显孤寂和荒凉,让人心中生起悲戚之意的同时,更是觉得触目惊心! 到了这里,地面上的雪也开始变厚了起来,马蹄一落下就是失去了踪影,看到这种情况,温瑾睿只得是放弃了下马去查看的想法,继续带着钧平朝着走去。 一路上两人皆是陷入了沉默,而温瑾睿的脸色更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因为越是往前情况也就越发的惨烈,之前那些树木好歹只是没有了树皮,而这后方的却是连一些相对嫩的枝叶都是没了,细小一些的树木更是被拦腰这段,只剩下了一小截还勉强裸露在了冰雪的外面。 “这……这不会都是当地的百姓……吃的吧?” 虽然感觉很不可思议,甚至是难以想象,但直觉却是告诉钧平,他猜到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闻言,紧蹙着眉头的温瑾睿一脸冰寒,轻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自小在军营中长大的他,对于吃草根树皮之类的早已是见多不怪了,尤其是在行军打仗陷入困境中的时候,更是如此。 可即便是这样,温瑾睿也从来没见到过如眼前这般凄惨的状况,这里何止是吃草根树皮,那些尚还细小的树木都是被吃的只剩下了一个根部,这还是大雪冰封看不到地面上,恐怕真实的情况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凄惨还要更加的让人难以想象! 等来到一处在冰雪的覆盖下看起来并不算太高的山丘上时,温瑾睿驻足左右眺望了一番,紧接着眸光骤然一紧,随即便是策马而去。 注意到温瑾睿的动作后,一旁的钧平扭头望了过去,紧接着也是面色一寒,连忙跟了过去。 哪怕一路上都不愿意相信,但等真的到了跟前后,温瑾睿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浮起了一抹强烈的杀意和悲痛。 在他的面前,一颗早已是被人折断拿走了上面半截相对较嫩的树枝,只剩下了一人多高的树干旁,正有一个腰部以下陷入了冰雪之中,只剩下了半个身子倚在树上的妇人,妇人的身躯早已冻成了冰块,一手拼命朝上想要撕下一小片还残留在上面的树皮,而另一只手环在胸前,像是在抱着什么似的。 妇人的躯体早已是冻僵了,若是此时稍微用力,怕是就会被折断,所以温瑾睿小心翼翼的朝她怀中看去,这才发现,她怀中抱着的竟然是一个婴儿! 虽然也同样是被冻僵了,但婴儿的脸上却还有明显的结成冰珠的泪水,小嘴张着像是饿极了想要吃些东西来果腹一般。 看到这,温瑾睿一路上压抑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只剩下树干的树木应声而断,双目似要喷火般的看着眼前受冻饿而死的母子,强烈的杀意甚至让一旁身经百战手刃敌人无数的钧平都是不禁一个冷战。 “这群畜生!真该千刀万剐!” 抿了抿唇,钧平最终还是没有接话,虽然他的心中也是愤怒无比,但明面上他却只是一个下人,除了看着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把她埋了吧。” 片刻之后,在这凛冽的寒风中,温瑾睿终于是略微平息了一些心中的怒火,紧接着低声道。 “埋?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埋?”不是钧平不想埋,实在是这雪有多厚就不说了,关键土地冻得比铁还硬,怕是将手中的剑砍断了,也不见得能挖出一个坑来。 闻言,温瑾睿看了他一眼,没有在说话而是自己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将妇人面前的树干清理出去,然后慢慢将她放平在雪地里,堆起一些冰雪掩埋住了之后,又是用内力将冰雪压实。 虽然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入土为安,但起码也不能让她暴尸荒野,本来就已经是死的够凄惨了,若是在被野兽给吃了去,那即便是与他无关,温瑾睿也会觉得良心不安。 看着温瑾睿静静的做着这一切,钧平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但紧接着也是赶紧帮忙。 等将这对母子葬下确定了这冰雪的硬度不会招来野兽后,温瑾睿才是又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前方道:“走吧。” 两人默不作声的继续赶着路,心中皆是沉重无比,虽然早在情报上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雪灾眼中,但也没有想到竟会是如此的严重,到这里,温瑾睿心中对于为什么会暴乱已是心中明了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秋平县终于是出现在了眼前,温瑾睿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只是下一刻,还不等两人进入秋平县,就又是被拦了下来。 “有人来了。” 若是放在平时,这必然是一句声情并茂而又让人忍不住防备的高呼,但此时却是显得无气也无力,但其中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意味却是明显至极。 “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东西了,求求大爷行行好……” 随着那道声音响起,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正在不断捧着冰雪果腹的人群便是齐齐看向了温瑾睿和钧平两人,微微一愣,像是没有想到此时还会有人来一般,随即便是步履蹒跚的上前围住了两人,不断的开口乞求着。 看着围住他俩的人群一双双无精打采的眼睛里,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但眼底深处却是早已麻木的绝望,温瑾睿心底一颤,还未开口,一旁的钧平已是从怀中掏出了装有银子的荷包丢向了围来的人群。 番外62:要银子何用 但下一刻,这个装有银子的荷包就又是被人抛了回来,“我们不要银子,我们要吃的。” “对,我们要吃的……” 荷包被抛回来后,像是认定了温瑾睿两人会给他们吃的一般,更是强拖着疲惫不断的叫喊着,只是其中虚弱之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有了银子你们不是一样能买吃的吗?” 温瑾睿与钧平对视一眼,随即不解的问道。 “去哪里买?整座城都没有粮食了,我们要这银子有什么用?” 整座城都没有粮食了?可请报上不是说……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温瑾睿脸上猛然一冷,周围还在不断叫喊着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一吓,竟是齐齐安静了下来,但紧接着却像是忘记了刚才的危险一般,再次叫喊了起来。 “将我们带的口粮给他们。” 见状,温瑾睿眉头一皱,刚才的杀意虽然不是针对他们的,可寻常的百姓竟是能够承受下来,并且毫无惧意可见他们已经饿到了什么程度。 “若是给了他们,那我们……” “给他们!” 不等钧平的话说话,温瑾睿就是轻喝着打断了他,温瑾睿自然知道这些口粮是要支撑着他们赶往目的地的,但那又怎么样?难道要他看着这些人饿死不成? 见温瑾睿的脸上满是不容拒绝,钧平抿了抿唇,将已是到了嘴边的话咽到了肚子里,然后将放在马背上的口粮解下,低头看了一眼,心中暗叹一声丢向了人群之中。 两包口粮一大一小,小的是温瑾睿和钧平吃剩下的,已是不剩多少了,而拿包大的则是他们前路上需要的,再三犹豫了一番后,钧平还是隐晦的拨动了一下衣摆,将那包只剩下一点的口粮盖住了。 钧平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温瑾睿的眼睛,但他皱了皱眉头后,还是忍了下来,这里的情况就已经如此了,若是真将口粮都给了他们,恐怕不等两人到达目的地,就是要饿死在路上。 不过剩下的也不多了,若是不加快速度赶路,恐怕…… 就在温瑾睿心中暗叹一声,刚准备借着人群去争抢食物的空档离开此处的时候,却是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摆传来了一股微弱的颤动。 这样的颤动恐怕一般人都不会有所察觉,但温瑾睿是何等的敏锐?随即便是顺着自己的衣摆看了过去。 一张稚嫩的小脸映入眼帘,身高不过刚到马腹,此时正努力的垫着脚尖,使劲伸着小手拽着温瑾睿的衣摆,只不过力气太小再加上疲惫,那只小手竟是连拽动衣摆都是费力无比。 这是一个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见温瑾睿看向她后,稚嫩的小脸上更是浮起了畏惧之意,可即便如此,怯生生的她仍是拽着手中的衣摆不放,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乞求。 刚想说些什么,但眼角余光瞥见去争抢食物的百姓已是又有了围过来的迹象,当即温瑾睿顾不上多说,便是一把将小姑娘拽上马背,与钧平两人在没有被再次包围前,朝着城中冲去。 如此严重的雪灾之下,饥饿早已是吞噬了人的理性,此时温瑾睿两人若是再有片刻的耽搁,恐怕被围住之后,在想脱身就是难了。 一路疾奔,好在接近城门的路早已是被这群到处寻找食物的百姓给蹚平了,两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是冲进到了城中,等身后想要追来的百姓已是看不见了之后,温瑾睿才是放慢了速度。 只是温瑾睿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怀中小姑娘的身上时,不禁再次愣住了,怀中的小姑娘没有半点恐惧之意,甚至像是一点都不担心温瑾睿似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钧平身后因为疾奔而漏出来的那个盛有食物的小包,唇角微动脸上更是写满了渴望。 见状,温瑾睿伸出手来,一旁的钧平抿了抿唇虽然很想拒绝,但在看到小姑娘的表情后,轻叹一声还是将仅剩下的那些食物拿了过来。 下一刻,不等拿到食物的温瑾睿将小包打开,怀中的小姑娘便是一把抢了过去,这力道在温瑾睿猝不及防之下,竟是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小姑娘拿到小包后,就是迫不及待的胡乱拆开,看到食物后就是将脸埋了进去,唯恐吃慢了就会被拿走似的,两人的脸上不禁皆是露出了心疼之色。 “慢点吃,喝点水。” 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唯恐她会噎着的温瑾睿更是连忙将水递了过去,只是可惜小姑娘的眼中只有食物,不仅没有理会温瑾睿,反倒是将食物抱得越来越紧。 见状,两人不禁再次轻叹一声,此番前来川水赈灾,温瑾睿简直是连这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虽然这里是景国的地方,此处的百姓也都是景国的百姓,可是看到这一的惨象,恐怕是个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马儿缓缓继续向前,温瑾睿和钧平两人此时的注意力都是放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片刻之后,当小姑娘身子一抖,一声饱嗝想起后,两人皱起的眉头才是缓缓舒展了开。 “来,喝点水……慢点,没人跟你抢。” 见小姑娘抬起头来,温瑾睿刚把水壶递过去,便又是被一把抢走,急忙开口却是见小姑娘已是仰头开始咕咚了起来。 片刻之后,像是终于吃饱喝足了似的,小姑娘低下头来,双手捧着水壶,一脸怯生生的看着两人,似乎是刚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 见小姑娘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两人,但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温瑾睿抿了抿唇开口问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能跟着你吗?”沉默了半晌目光不断的在温瑾睿和钧平的身上来回变换着,片刻之后这小姑娘却是咬紧了嘴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起来。 听到这话,温瑾睿一愣随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跟着你有饭吃。”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小姑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是连忙开口道:“我很乖的,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而且我也会照顾人,会洗衣服,求求你了,让我跟着你吧,我不想挨饿了,我不想死……” 番外63:狼子野心李孟 说着这小姑娘就是泪眼婆娑了起来,见状,温瑾睿微微皱了皱眉,想起远在大安的一双儿女,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随即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问道:“那你的父母呢?你跟着我他们怎么办?” 直到这时,温瑾睿才是注意到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脏了,但却也不是寻常的百姓能够穿的起,对她身份感到好奇的同时,更是起了一丝提防。 那丹蕊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这一点从此处雪灾便可知道,应彦不过登基数日,可这里的雪灾却已是闹了许久,那时身在皇都他们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可想丹蕊用了什么非常的手段,至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虽然不忍心,但温瑾睿不得不防,温冬荣和温臻臻一双儿女还在等着他回去,叶书离更是在等着他,他绝对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小姑娘的眼泪突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从脸上滑落,直到落下已是冰凉的泪珠砸在了手背上后,温瑾睿才是反应了过来。 “我父母都饿死了,他们为了能让我活着,把家里唯一的粮食都留给了我,可是那些粮食我还没有吃完,就被别人抢走了,你要是也不要我的话,那我就饿死了,呜呜……” 越说越是伤心,从雪灾至今这小姑娘已是见到了不少人或是饿死或是抢夺食物被打死,原本应该快乐无忧的童年却已是蒙上了一层黑暗,此时再想起,更是伤心欲绝。 见状,温瑾睿不免有些心疼,这小姑娘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此时的伤心绝非是装出来的,再说这么小的年纪若是连他也骗了过去,那就真是该他有这一劫了。 “那……你就跟着我吧。” 此番赈灾平乱绝没有那么简单,前有因为饥饿而暴乱的百姓,后有看似表面听他但实际上却是丹蕊爪牙的一众高手,腹背受敌的温瑾睿身边也不安全,可即便如此,他也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个小姑娘。 大不了,就等安定一些后送她去阿离身边好了。 心中暗叹一声后,温瑾睿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而听到这话后,小姑娘使劲扭过身来,一双本该灵动但此时却是无神而绝望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温瑾睿,甚至连泪水还在不住的往外流淌着,就是一副认真的神色问道:“真的吗?” “真的。”温瑾睿平静的点了点头。 又是直直盯着温瑾睿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确定了眼前这个有股别样安全感的男人不是在骗她一般,小姑娘使劲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珠,使劲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看着因为擦眼泪而花了的脸,一旁的钧平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但却也没有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见小姑娘的情绪已经略微平复了一些后,温瑾睿再次开口问道。 “我叫狄秋然。” 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虽然现在想起还会伤心,但好在小姑娘心中已是有了依靠,哽咽着擦了脸上的泪水后,已是显得没有那么悲伤了。 “你是这秋平县里的人吗?”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小姑娘了,那对她的身份,温瑾睿认为还是很有必要了解一下的。 “是,我家就在这秋平县里,喏,就那个方向。”狄秋然扬起一张小花脸使劲扭着身子看向温瑾睿,抬起的小手指着右前方。 闻言,温瑾睿看了钧平一眼,随即又是开口道:“那我们……” 不等说完,胯下的马儿竟是突然一声嘶鸣停了下来,眉头一皱看向前方,温瑾睿才是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面前街道的拐角处,竟是出现了一行人,正急匆匆的朝着他们走来。 等为首之人看见温瑾睿后,微微一愣,紧接着便是加快了脚步小跑了过来,等刚到温瑾睿的面前,就是连忙行礼道:“下官川水知府朱宥拜见侯爷。” “下官泗羊县丞柴春秋拜见侯爷。” “下官蓬雨县丞张初一拜见侯爷。” “下官山宁县丞曹尨拜见侯爷。” “下官秋平县丞胡拓见过侯爷。” 看着眼前的一行五人,皆是穿着官府神色更是饱满至极,温瑾睿眸中寒芒一闪,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一圈后,冷声问道:“川水下属五个县,怎么才来了四个县丞?” 闻言,川水知府朱宥连忙回答道:“清安县丞李孟狼子野心,煽动民众占据清安县拒同下官一起赈灾,这明显就是谋逆,望侯爷明察。” “是啊侯爷,那李孟从一开始雪灾就是封锁了清安县,更是煽动民众抵抗我等前去赈灾,更是不断妖言惑众引得山宁、秋平两县百姓与他一起暴乱,此等乱臣贼子还望侯爷赶快将其斩杀,已还川水安宁!” 冷冷的看着眼前一副忠心耿耿只盼能为百姓谋福的五人,温瑾睿的心中只有冷笑连连。 他甩开了丹蕊的爪牙,没有通知任何人便是直奔受灾最严重的秋平县而来,可他这刚来甚至连脚都还没有站稳,这五人就是前来迎接,其中缘由可见一斑! 下一刻,温瑾睿刚想说话,竟是感觉到怀中狄秋然在不断的颤抖,随即皱着眉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是在狄秋然回头的刹那,看到了她眸中深深的恐惧和恨意。 当下温瑾睿便是明白了过来,随即轻轻摸了摸狄秋然的脑袋,朝她微微摇了摇头,这狄秋然年纪虽小,但也机灵的很,脸上表情控制不住就是深深的将头埋了下去。 “川水雪灾已久,朝廷更是早就拨下了粮食和银两,为何此时还会如此严重?赈灾的账目呢?!” 温瑾睿话音刚落,川水知府朱宥便是俩连忙弓腰答道:“就在这秋平县丞处,还请侯爷移步。” “带路。”温瑾睿冷声说完,就是不断用手轻抚着狄秋然的后背,安抚着让她平静下来。 不多久,有朱宥在前引路,县丞府便是出现在了眼前,翻身下马温瑾睿牵着狄秋然,脸上冷色一片,看也不看几人,刚在院中站定便是开口道:“账目呢?拿来!” 番外64:好大的胆子 朱宥闻言一愣,随后赔着笑说道:“侯爷何必如此着急,账目待会儿自会有人送来,这一路冰雪交加行路辛苦,下官已经备下了酒菜为侯爷接风洗尘,这边请。” 说话时,朱宥已经做出了请的手势,其余四个县丞也跟在他的身后连连点头哈腰,温瑾睿冷哼了一声,本想直接拒绝,但是看到小秋然听到酒菜这两个字时发光的双眼,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跟着朱宥走进了屋中。 刚到门口,温瑾睿就已经闻到了酒菜的香味,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大步跨了进去,屋中摆着一个大圆桌,坐上十来个人绰绰有余,而桌上,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温瑾睿站住不动了,抱着小秋然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眼眸深邃,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小秋然原本看着食物直咽口水,但是她年龄虽小,心思却通透。 在明显感觉到了氛围不对的前提下,虽然对食物极度的渴望,但还是忍了下来,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温瑾睿的衣衫。 而朱宥和其余四位县丞,却十分正常的笑着邀请着温瑾睿落座主位,朱宥连连笑道:“侯爷快请上座,那一道乳鸽汤,可是用文火足足熬了三个时辰才端上了桌,那味道鲜美得很,侯爷来尝尝?” 然而朱宥的邀请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温瑾睿站在门口的位置,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双眸直勾勾的看着面前这一桌丰盛的大餐。 真是好一桌丰盛的大餐啊,温瑾睿的呼吸逐渐有些不稳,看着眼前的一切,又回想着进入边界时那千疮百孔的景象,那一对被活活饿死冻死的母子,还有数之不尽的难民。 温瑾睿闭上了双眼,沉声说了一句:“知府大人这伙食,看起来不错啊。”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朱宥嘿嘿笑道:“侯爷是从皇都来,好吃好喝的见多了,也就是我们这乡下地方的野味看着新鲜些,那个,侯爷请落座吧?” “朱宥!你好大的胆子!” 温瑾睿突然一声怒吼,一掌重重拍在了面前的桌面上,整张桌子应声而裂,直接被劈成了两半,桌上的食物哐哐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将屋里的人都惊住了,连钧平也不例外。 倒是小秋然,不但没有觉得害怕,反倒是挣脱了温瑾睿的怀抱,满眼心疼的跑到了那些食物的面前,随手寻了一块布,将那些还能收拾起来的食物统统的装了起来。 “这么多吃的,可以吃好多天呢,有了这些吃的,省着点吃,十天都不会饿肚子……” 屋里原本就已经静得可怕,这直接导致了小秋然喃喃自语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她不是饿,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吃了不少温瑾睿的口粮,现在这番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本能对食物的珍惜。 本能,对挨饿与死亡的恐惧。 温瑾睿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心口处抽着抽着的疼,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在遭遇这些事情? 钧平见状连忙上前将小秋然给扶了起来,轻声哄道:“好了,那些捡不起来咱们不要了,来,快起来。”虽然钧平的声音已经很和善,但是小秋然还是将已经装满了食物的布包死死的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就连油渍已经渗透了布包粘在了她的衣衫上,也完全视而不见。 温瑾睿冷声道:“川水知府朱宥,泗羊县丞柴春秋,山宁县丞曹尨,蓬雨县丞张初一,秋平县城胡拓,你们五人身为父母官,在百姓遭灾之时,竟然大鱼大肉铺张浪费。” “你们任由百姓饿死,任由川水变得千疮百孔而视而不见,你们,该死!”温瑾睿每说出一句话,身上的寒意就更浓烈一分,比起心中的冷意,外面的冰天雪地,似乎还要温暖几分。 朱宥几人齐齐变了脸色,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侯爷请息怒,下官~下官……” “息怒?你还有脸叫我息怒!”温瑾睿面容上的怒气更甚,几步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了朱宥的身上,这时候他倒是有些庆幸,这个身份在人前表露出来的身份就是冲动易怒,随心所欲的江湖性子。 温瑾睿本就是习武之人,而那朱宥却早就已经被酒色掏空,哪里受得到这么一脚,顿时翻倒在了地上哎呦连天,其余几个县丞连忙围了上去,乱糟糟的闹成而来一团。 “侯爷,您是圣上钦定下来赈灾的大人物,我们叫你一声侯爷是敬你,倒是侯爷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里是川水,可不是皇都!”山宁县丞曹尨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对着温瑾睿怒目而视。 而温瑾睿闻言不怒反笑,直接拔出了腰间佩剑,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一伸手便挑掉了曹尨头顶之上的乌纱帽,顺带砍断了他那一头长发。 “你们也配称为父母官?遇到你们这样的官,这川水的百姓还真是倒了血霉了。” “你……” 曹尨又想顶嘴,但是却被秋平县城胡拓拉住了衣袖,胡拓朝曹尨摇了摇头,那曹尨竟然就真的安静了下来,不再吭声,温瑾睿冷冷笑着,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统统收入了眼底。 “钧平,带好小秋然。”温瑾睿沉声吩咐了一句,见钧平应了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冷声道:“我给你们一个时辰,将川水郡所有的赈灾账目统统送到我面前,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在哪里,相信各位自有办法寻到。” “当然,你们也可以将我的话视为耳边风,但若是一个时辰后我看不到账目……”温瑾睿手中的剑猛的一挥,放在房门边上的两只花瓶应声而碎:“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朱宥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然而说完这番话之后,温瑾睿却直接领着钧平和小秋然离开了秋平县丞的住处,刚刚走到门外,凛冽的冷风毫不留情的吹打在温瑾睿的身上,然而他仍然在大口的呼吸着。 番外65:我相信大人 就在刚才,他真的恨不得一剑将那几个狗官全部剁碎了喂狗,但是他清楚,暂时还不能这样做,死了一个朱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朱宥。 “侯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钧平出声问了一句,原本他们的打算,是暂时在胡拓的住处安顿下来,然后再仔细寻访调查这灾情的严重程度,只是没想到,才刚刚进入边界。 就看到了民不聊生的一幕,而那几个狗官,在这种时候还敢大鱼大肉,分明是丝毫未将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要是温瑾睿真的继续留在这里,钧平觉得,自己会看不起他。 但是好在,温瑾睿的行事让钧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他对这个温督察多了一丝钦佩,身居高位,若是不能有一颗良善之心,那是国家的悲哀。 温瑾睿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猜测钧平在想什么,看着面前的皑皑白雪,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点上不来气,所以即便听到了钧平的话,他也久久没有回应。 倒是小秋然,看到温瑾睿的模样,走上前怯生生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大人,你是很大的官吗?他们都怕你,是不是?” 温瑾睿心中一动,蹲在了小秋然的面前:“是,他们都怕我,小秋然你相信我吗?相信我会让这川水恢复到安宁,生机勃勃的模样吗?” 与其说是在问小秋然,倒不如说温瑾睿是在问自己,身旁除了一个钧平之外,完全没有可用之人,朝堂之上有丹蕊从中作梗,皇都,基本指望不上,跟着他来的,又都是丹蕊身边的人。 至于这川水,一个知府四个县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雪灾,饥荒,暴乱,现在他的处境说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也不为过,温瑾睿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真的能将事情做好吗? “我相信大人!”小秋然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是出口的声音却非常笃定,虽然爹娘在世时就常说,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好官,但是她知道,面前这位大哥哥,跟那些坏人是不一样的。 他将自己的粮食分给了难民,他让她不再饿着肚子,他能为了一桌饭菜跟这川水最大的官大发雷霆,小秋然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心底却很清楚,这一位大人,跟旁人是不一样的。 见温瑾睿没有回应,小秋然使劲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大人,秋然相信你,你是好官。” 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温瑾睿的耳边回荡着,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为官,为的不就是这个吗?百姓的信任又怎可辜负? 温瑾睿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小秋然的脑袋,将这个孩子深深的拥入怀中,他是温瑾睿,在他的人生中,就不该有放弃二字,不管是为了这川水的百姓,还是为了他的阿离和孩子,亦或是大安。 这川水一仗,他只能赢,不能输! “小秋然,你可知道现在秋平县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住人?” 小秋然闻言抿唇道:“可以住我家,但是那些人来抢粮食的时候,将家里到处都翻得乱糟糟的,如果大人不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到我家来住。” 实际上因为雪灾而引起的饥荒,城中很多房屋都空着,因为城里已经找不到任何吃的了,大家只能到外面去,啃啃树皮,吃吃杂草,才能勉强活下来,果腹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奢求。 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只是想活着,仅此而已。 “那么就麻烦小秋然给我们带路了。”温瑾睿的语气很轻柔,与之前在屋里的形象截然不同。 没过多久,小秋然就指着一处房屋说道:“到了,那里就是我家。”说完也没有等温瑾睿他们回应,小秋然就像一只回巢的小鸟一样欢快的跑了过去,末了还不忘招呼他们:“大人,你们快过来。” 温瑾睿轻笑着朝小秋然的方向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面前的屋子,沉声道:“看这住处,小秋然家里不像是普通的农户,应当是比较富裕的商户才是,这样的条件,不至于饿死才是。” “之前小秋然提过一句,家中的余粮都被抢了,在这闹饥荒的时候,这种情况不少。”钧平回应了一句,平日里他的性子算是很跳脱的,只是到了这川水之后,却是一点都活跃不起来。 “你说得没错,只不过是谁抢的,这事儿就值得考究了,走吧,进去看看。”温瑾睿话音落下之后,朝着小秋然家走了过去,家里四处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小秋然先他们进来一步,有些费力的收拾好了一小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看着小秋然四处忙碌的身影,钧平一把就将她抓住了:“好了,让哥哥来吧,你呀,好好歇着,到大人那边去。”说着钧平便捏了一下小秋然的鼻尖,本来是示好的动作。 但是钧平却没想到,小秋然一下就哭了出来,眼泪止都止不住,这一下彻底让钧平手足无措了。 温瑾睿本来还在四处打量,他看这屋子里虽然被翻得很乱,但是地上的脚印却不多,不想是被众多难民一哄而上抢了粮食的模样,正皱眉思索着,却突然听到了小秋然的哭声。 “以前爹爹~爹爹他也最爱做这个动作了,大人~你能不能告诉秋然,为什么那些官兵们要抢我家的粮食,要不然,要不然爹爹和娘亲也不会被饿死了~” “你说什么?你家的粮食是被官府的人抢走的?” 温瑾睿沉声询问着,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怪不得,怪不得朝廷赈灾的粮食和银两明明还未到川水就被劫下了,但是这川水的官员们却还是一个个吃得油光满面的,原来那些食物都是在这么来的! 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温瑾睿不再说话,帮着小秋然收拾出了几间屋子居住,等小秋然累到睡着之后,温瑾睿唤来了钧平:“帮我查几件事情,有关川水百姓的存亡,万万不可怠慢。” 番外66:账目 “是。” 钧平应了一声,眸光微微闪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转身出了屋子。 看了一眼已是睡着了的小秋然,温瑾睿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着桌面,将从进入川水地界的事情再次理了一遍。 川水雪灾已经有几个月了,一开始丹蕊掌权时并没有太过重视,反而是用武力进行了镇压,如此一来导致灾民暴乱也就有情可原了。 丹蕊虽然计谋和城府都非常人所能比拟,但这心性实在是让温瑾睿感觉可怕,身为掌权者却是对百姓的死活无动于衷,在这等时刻不仅是没有发放赈灾的粮食,甚至还封锁了消息,难道她是想把这里的百姓都饿死冻死吗? 想起一路上光秃秃的树木和被冰雪掩埋着的鼓包,温瑾睿没有去查看,因为他害怕看到的会是一具具被冻死饿死的尸体,这里虽然不是大安,而他也不是景国的人民,可是面对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川水五个县的县丞有四个都在此处,而就从刚才温瑾睿动手惩戒朱宥时,便不难看出那五人皆是一丘之貉,甚至秋平县的县丞胡拓还敢威胁于他,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局势这样的猖狂而又丧心病狂的恶官,当真是举步艰难…… 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温瑾睿想起刚刚碰见川水知府朱宥时他所说的话,李孟,那个清安县的李孟,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封锁了清安县,让这朱宥拿他没办法并且还将百姓聚集在了一起,这个李孟,很有可能就是此次赈灾平乱的突破口! 抬手揉了揉眉心,温瑾睿只感觉心神一阵疲惫,回头看了一眼已是熟睡了的小秋然后,脸上渐渐浮起了一抹笑意。 小秋然能相信他,无非就是因为认定了他与其他的官不一样,既然如此,那温瑾睿也能获得其他百姓的信任,只要取得了这份信任,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沙沙沙……” 就在温瑾睿刚刚理顺了思路,还没来得及整理计划时,屋外的院子里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而这脚步声更是由远至近直奔他所在的屋中而来。 “侯爷?侯爷在吗?知府大人派小的给您送账目来了。” 一道声音自屋外响起,温瑾睿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开口道:“进来。” 门“吱嘎”一下被推开,一个明显是下人模样的小厮连忙埋着腰走了进来,连看都没有敢看温瑾睿一眼,就是双手捧着一沓账目举过头顶道:“侯爷,这就是知府大人派小的给您送来的账目。” “放桌上吧。”温瑾睿收回了目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口中语气更是不含丝毫的感情。 “是是。” 小厮连忙上前将账目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是退到了一旁,似乎是在等着温瑾睿的吩咐,而他见小厮竟然没有退走,不禁瞟了小厮一眼冷声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啊?”小厮一愣,随即等抬头看见温瑾睿冰冷的目光时,不禁突然一个哆嗦,“没事没事,如果侯爷没有什么别的吩咐的话,那小的就告辞了,打扰侯爷了。” 说完之后,小厮便是连忙退了出去,唯恐慢了就会承受温瑾睿的怒火,之前县丞府发生的一幕,他可是亲眼所见! 冰雪覆盖的秋平县折射出一股昏暗来,再加上此时临近傍晚,缓缓落下的夜色更是让屋中显得有些黑暗起来。 温瑾睿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面前桌边放着的账目,又是垂下了眼帘,丝毫没有想要翻阅的意思。 赈灾的粮食和银两早就被暗中截下,根本就没有到达川水,又哪里来的账目一说?原本温瑾睿说要账目只是想看看那几个人的反应,可谁知他们竟然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丝毫没有慌乱。 再加上温瑾睿才刚到秋平,这几人就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前去迎接,这不都足以说明问题了吗? 温瑾睿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黑暗中,除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外,屋中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声响。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道轻微的推门声响起,紧接着一道不算明亮的光透了进来,趁着院中白雪的折射,温瑾睿看了一眼进来的人,紧接着就又是垂下了眼帘。 “这都晚上了,怎么不点灯呢?” 此时进来的人不是去打探消息的钧平又是谁? 见温瑾睿没有答话,钧平自顾自的掏出火折子,紧接着屋中开始明亮了起来,借着灯光钧平看到了桌边放着的一沓整整齐齐的账目,靠近门口的方向就在温瑾睿的对面,一看就是没有翻动过。 “这账目你怎么不看?” “为什么要看?”温瑾睿抬起眸子看了钧平一眼,不含任何感情,“调查的怎么样?” 见状,钧平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这账目是假的,无非就是想看看温瑾睿怎么想,不过既然这么冷淡的话,那就算了。 “情况很糟糕呀。”钧平轻叹了一声,瞥了一眼温瑾睿,见后者压根没有反应,不禁撇了撇嘴继续道:“川水五个县,几乎每个县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们所在的秋平县因为官府抢夺百姓粮食,导致他们集体暴乱,可因为无法抗衡官兵所以只能逃难了,现在留下来的这些差不多都是因为身体或者年纪的原因,离开不了的。”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小秋然的位置,见她还处于熟睡状态后,钧平继续开口道:“山宁县和这里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和蓬雨县较近的关系,暴乱一起百姓就是差不多都去往了蓬雨县,现目前所有参与暴乱的百姓基本上都在那里。” 见温瑾睿只是侧耳在听,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钧平只得轻轻摇了摇头,又是说道:“除去山宁和秋平两个县因为百姓的逃离,几乎没有什么人留下外,泗阳县和蓬雨县则是变成了暴乱的根据地,之前我们所见到的那两个县丞也是被暴乱的百姓赶出来的,至于清安县……” “你说泗阳县和蓬雨县的县丞是被百姓赶出来的?”就在此时,温瑾睿却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番外67:他一会就醒了 “不错。” 见钧平说的很是笃定,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了这消息,但因为知道他乃是舒公公的人,温瑾睿也并没有怀疑,只是心中颇有些疑惑,“这秋平和山宁的百姓都敌不过官兵的镇压,只能是逃走他乡,为什么这泗阳县和蓬雨县不仅是抗住了镇压,甚至还将县丞都赶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泗阳县和蓬雨县的暴乱已经形成了规模吧。”钧平摊了摊手道。 闻言,温瑾睿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接话,这川水的雪灾应该是一样的,而这些县丞又都是一丘之貉,断然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这样了? 见温瑾睿皱起了眉头,钧平摸了摸肚子,砸了咂嘴倒是也没有在说话,反而是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小秋然。 半晌之后,温瑾睿轻轻揉了揉眉心,刚刚抬起眸子就是看到了钧平的异状,“她应该一会儿就醒了。” “额……”被看穿了心思,钧平颇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进入这秋平县开始,他就是滴水未进,再加上这一天的奔波,打探消息的时候更是要极为的小心,这一来二去还真是饿得不轻。 “还有一个清安县,那里的情况呢?”将钧平打探来的消息消化了一遍,整理出其中的问题后,温瑾睿又是开口问道。 “清安县的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从雪灾一开始,清安县就是封锁了整个县城,当然这个封锁只是拒绝与其他的四个县城和官府来往,倒是不拒绝百姓入内,只不过相对来说清安县的距离实在太远,再加上道路也不太好走,所以并没有什么百姓去往,但同样的,那里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具体是什么情况目前还不是很确定。” 清安县的情况钧平也是很疑惑,只不过任他如何打探却是都是没有能够得到具体的消息,就仿佛是那个地方不在雪灾的范围之内一般。 “川水五个县雪灾虽然情况各异,但整体而言却都是差不多的,别的县要么乱了要么空了,这清安县怎么会如此平静连个具体的消息都没有?” 与其说这句话是在问钧平,不如说是温瑾睿在问他自己,从刚刚踏入秋平县遇见川水知府朱宥开始,那几个人就是一起先告了这清安县的县丞李孟一状,其中愤恨差不多已是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 说什么蛊惑百姓封锁城门,说什么妖言惑众准备谋逆,若是没有一开始的那些事情出现,恐怕就算温瑾睿不会相信也一定会觉得其中有蹊跷。 可是在看到朱宥几人的种种作为以及小秋然的遭遇后,温瑾睿开始隐隐觉得,清安县或许是个例外,而那几人口中的狼子野心李孟,很有可能也是这混乱川水中的一个异数!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自己去看个清楚的,此次震灾如果一开始说只是为了温瑾睿能够在景国站稳脚跟,为应彦夺回景国的控制权打开一个突破口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是将其视作了他的责任! 看着川水千疮百孔尸横遍野,其惨状更是闻所未闻让人触目心惊,即便是从小生长在了军营之中,见识过了这人间最惨烈的事情,温瑾睿也仍是感觉凄凉,既然他来了,若是不能为这里的百姓做些什么,他怕他会心中有愧,更怕以后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阿离和一双儿女。 夜幕已是将整个秋平都笼罩在了其中,只是通过地上皑皑白雪折射出微弱光亮仍在寻找食物果腹的百姓影子,却是证明了这一切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屋中烛火微微摇曳,两人的影子倒映在了墙壁上,晃动中显得无比伟岸而又孤凉,只不过两人皆是没有说话的意思。 温瑾睿仍是保持着之前的那副姿势,手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钧平则是会时不时的瞟上一眼仍在睡梦中的小秋然,然后目光落在她的怀中,那个两只小手抱着的包裹上,口中不时吞咽着什么。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钧平再一次回过头去的时候,眸中光色突然一亮,紧接着便是听到了一声喃喃,“小秋然醒了,娘亲,娘亲!” 猛然坐起身来,等看到温瑾睿两人时,小秋然才是回过了神来,随即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显然是做梦梦到她的父母了。 “来,小秋然过来。”两人皆是察觉到了小秋然神情的变化,只不过温瑾睿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钧平就是率先张开了手臂轻声喊道。 闻言,小秋然看了看两人,然后抬手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从床上下来就是直直走到了温瑾睿的身旁,然后看了看钧平后又是看向了温瑾睿,轻声叫道:“大人,我醒了。” 伸手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温瑾睿瞟了一眼钧平,颇有些幸灾乐祸,而钧平则是讪讪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幽怨的看着小秋然。 “你是不是饿了?”小秋然似乎是看不懂钧平的目光,只是知道刚才她醒来的时候,这个大哥哥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她怀中的食物。 “额,那个……我不饿。”钧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面对小秋然认真的神情,目光躲闪一时间竟是有些慌了。 见状,温瑾睿轻笑着摸了摸小秋然的头,可谁知这小秋然在看了他一眼后,就又是看向了钧平,再次一副认真的表情道:“你真的不饿?” “不饿。”再次被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这样问,钧平只感觉好一阵羞耻,随即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饿,那大人,我们吃吧。” 这话一出,别说是钧平了,就连温瑾睿都不禁是一愣,随即等打量了一番后才是发现,小秋然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脸上有的只是如一开始那般的认真。 原本还以为小秋然是因为看到了钧平总看她怀中的食物,所以想要与钧平开玩笑,可现在看来,温瑾睿才是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番外68:你饿不饿 反应过来后,钧平一脸的尴尬,装作不经意的瞟了眼小秋然怀中的食物,口中使劲吞咽了一下后,强行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 不饿,真的不饿!一天不吃没什么的,以前那么惨的时候都扛过来了,我钧平一定能抗住的! “咕……” 就在此时,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咕噜声,小秋然更是一怔,随即谨慎的四处打量着道:“什么声音?大人,是不是有人偷偷来了?” 看着小秋然脸上的谨慎,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温瑾睿不禁想起了这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之前独自守着父母留下的粮食却遭到了大人抢夺的场景,一时间极为疼惜的摸了摸小秋然的脑袋道:“小秋然不怕,没有人敢来的,我们两个人不是在这呢吗。” “嗯,小秋然不怕,有大人在,小秋然一点都不怕。”小秋然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里有着一股别样的信任。 也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温瑾睿暗暗吸了口气,随即瞟了一眼将头扭向一旁,但暗地里却是时不时瞟着小秋然的钧平,然后开口道:“小秋然,你刚才为什么要问他饿不饿?你不想让他吃吗?” 这个问题也正是钧平想要知道的,听温瑾睿问出来,不免连忙不着痕迹的往这边挪了挪身子。 “大人之前把食物都给了别人,我们就剩下这一点了,得省着点吃,要不然我们就又得饿肚子了,小秋然不是不想让大哥哥吃,等他饿了小秋然肯定会让他吃的,但既然他不饿就不能浪费,对不对大人?” 见小秋然一脸的认真,温瑾睿轻叹一声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没事的,小秋然饿了就吃,没有了我们会想办法的,肯定不会饿着小秋然。” “那不行。”小秋然立马就是摇着头拒绝了,“现在城中已经没有粮食了,大人一定是骗我的,想让小秋然吃饱然后自己饿肚子。” 说着,小秋然已是将怀中的食物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将裹着的布打开,看着这极为丰盛的食物,不禁轻咽了一下口水,但脸上的坚定却是丝毫未变,“大人也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大人若是不吃,小秋然也不吃。” 本来还想拒绝的,温瑾睿虽然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但从进入川水一来看到的一幕幕早已是让他无心去想这些,自然也就没有觉得饿,可在看到小秋然直直的看着他,一脸的坚决,心疼的同时也只好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们一起吃。”说完之后见小秋然开心的点了点头,温瑾睿看了一眼旁边满是尴尬的钧平道:“一起吃吧。” “额……”应了一声刚刚回过头来看向桌上的食物,却是又听到一旁的小秋然开口道:“咿?大哥哥不是不饿吗?” 听到这话,钧平明显一愣,心中更是后悔死了刚才自己说的话,没想到一路摸爬滚打到了现在,竟是栽在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手里! 不!是栽在了他自己的手里! 看着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钧平,温瑾睿唇角微微一勾摸了摸小秋然的脑袋道:“你大哥哥不是不饿,而是害怕他吃了小秋然会挨饿。” “哦,这样啊……那是小秋然误会大哥哥了,来,大哥哥我们一起吃。” 小秋然伸出小手拉了拉偏过头去躲避尴尬的钧平,颇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相比之下,钧平的心里却是更不好意思。 本来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吃到这样的食物应该是件极为美好的事情,可是在小秋然不断递给他东西的情况下,钧平的心里却是有些五味杂陈,甚至整顿饭吃下来都是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满是复杂。 等吃完之后小秋然又是犯困去睡下之后,钧平才是堪堪回过了神来,驱逐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他幼年时的经历,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是勉强平静了下来。 温瑾睿明显是察觉到了钧平的异常,轻声开口道:“怎么?想起什么事情了?” 闻言,钧平转过头来看了温瑾睿一眼,沉默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见钧平不想说,温瑾睿也就没有问,虽然他早就知道舒公公的身份可能很不一般,毕竟一个自幼进宫的公公有着那般绝顶的武功,都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可是既然他不愿意说,那温瑾睿也自然不好勉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像是完全平复了下来一般,钧平将桌上的食物收拾了一下后,又是坐回到了原位,开始询问起了温瑾睿计划来。 “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却是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办。”见钧平岔开了话题,温瑾睿也就没有在纠缠,随即正色道。 “你说。”见开始说正事了,钧平也认真了起来。 “护送赈灾银两和粮食的队伍差不多明天就能到,你带着我的手令去,让那些县丞领了该领的银两和粮食后,就亲手送回所属的县城,若是有人不服从,格杀勿论,不必向我请示。”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温瑾睿的脸色不禁渐渐冷了下来,眸中更是有着明显的杀意。 见状,钧平微微皱了皱眉,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道:“这不像是你的性格,怎么到了这里后变得这般冲动?” 虽然以前温瑾睿并不知道钧平的存在,但钧平却是对他了解无比,也自然知道温瑾睿的性格极为沉稳内敛,做事更是谋定后动,可今日的事情,却是远远不符合他该有的性格,就像是失控了一样。 虽然钧平的职责只是前来保护他的,可是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却是自然而然的拉近了两人的关系,虽然具体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要问这一句,但钧平却是总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温瑾睿,若是真的失控了那现在注意还不算太晚。 别有深意的看了钧平一眼,温瑾睿却是没有在他的话里意思上做过多的纠缠,而是看向了窗外昏暗的夜色道:“冲动的人容易被控制。” 番外69:帮我一个忙 钧平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之前他们兄弟二人还对舒公公的安排颇有微词,现在看来,这份差事其实也还不错,虽然……饿了一点。 天亮之后,小秋然睡醒后揉了揉眼睛,却只见到了温瑾睿一人,有些疑惑的问道:“大人,那个大哥哥哪儿去了?” “大哥哥有帮我办点急事儿,刚刚离开了,过来,到我这来。”温瑾睿将一杯温水放到了桌上,这是他一早弄来的雪水,煮沸之后才拿了过来,正好小秋然醒来水是温热的。 没有办法,他们的食物实在是不多,没有办法保证每一餐都能吃上东西,必要的时候,只能喝水充饥,小秋然应了一声,麻利的起身坐到了温瑾睿身旁,将面前的温水灌了一大口。 只不过是喝了水而已,但是小秋然的脸上却已经出现了满足的笑容,温瑾睿叹息了一声,想想自己的女儿蓁蓁,再看看小秋然,相同的年龄,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个世界何其不公。 “大人,你喝过了吗?要是没喝的话我再给大人倒来。” 说着小秋然就要去倒水,但是却被温瑾睿一把捞回来,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不用,我已经喝过了,想不想吃东西?”一说到吃,小秋然的眼中就会出现一抹亮光。 但是很快,那一抹亮光却变成了犹豫和挣扎,但是最后,小秋然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大人我不饿的,食物不多了,若是不节省点,恐怕是不够吃的,对了,还得给大哥哥留些。” “这城中没有食物,大哥哥去办事儿的话,恐怕回来会又累又饿的。”小秋然的语气认真且严肃,但是她越是懂事,温瑾睿的心中就越不是滋味,当然,心中要铲除这川水毒瘤的心思也就越浓烈。 认真考虑了一番之后,温瑾睿认真的问道:“小秋然,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大人说就是了,小秋然的性命都是大人救下的,若是没有那些食物,恐怕我早就饿死了,秋然还小,没法报答大人的恩惠,但还是能够尽我所能的!” 小秋然扑闪着眼睛,温瑾睿突然发现,这个姑娘其实长得很漂亮,只是灾后长时间的忍饥挨饿,所以显得有些面黄肌瘦,但是五官却十分标致,倒也是个小美人胚子。 虽然还没有回到景国皇都,但是温瑾睿也能预想到,他的阿离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孩子。 “好,那么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小秋然可都要认真听着,不能出一点差错,小秋然是个聪慧的姑娘,此事若成,必定有你的一份功劳。” 温瑾睿的声音低沉,但却带着无尽的温柔,然而小秋然却连忙摆手道:“不要不要,我不要什么功劳,娘亲时常教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大人对我可是救命之恩呢。” 看着小秋然认真的模样,温瑾睿放声大笑,接下来的半日里,一大一小在屋中不知密谋些什么,若是不听内容,光是那副画面,倒真是有些父慈女孝的意思。 “之前我说的这些,都记住了吗?” 温瑾睿轻声询问了一句,小秋然闭上了眼睛,将脑海中的东西再次回想了一遍,再次睁开眼睛时,非常笃定的点头道:“记住了!小秋然相信大人一定是为了川水的百姓好,我一定不会露出破绽!” “好!现在秋然告诉我,我是谁?” “大……不不不,是你,你是我的远方表舅,名叫方怀,临风郡长湾县人,本想到我家中寻求接济,却没想到川水秋平的灾情更严重,但是身上的食物已经不够回家,见秋然一人可怜,这才决定留了下来!” 小秋然一字不差的将温瑾睿的话记了下来,温瑾睿点了点头:“好,那小秋然去收拾收拾吧,咱们事不宜迟,这就出发!” “好!”小秋然应了一声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放置食物的地方,在家中又寻了一块小一些的布,将食物分成了两份,认真的包了起来,然而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也只有食物而已,小秋然将那包小一些的布包递给了温瑾睿:“表舅舅,这是个大哥哥留的,可是秋然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如果随便放让那些人给拿走了,那大哥哥就没得吃了。” 温瑾睿接过布包,抬头看了一眼后轻笑着说道:“这个好办。”随后脚尖一点,踏着柱子直接上了房梁,将布包放在了房梁之上,又轻飘飘的落在了小秋然的面前。 “哇!好棒好棒!表舅舅好厉害!”小秋然大声的欢呼着,应温瑾睿的要求,她从现在就已经改口,免得到时候露出破绽,反正这丫头现在也是越叫越顺口,仿若温瑾睿真是她的表舅舅一样。 温瑾睿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小秋然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温瑾睿轻声道:“记住,表舅舅会武艺这件事是咱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好吗?” 听到这话,小秋然立刻捂上;额嘴巴连连点头,见温瑾睿开始在屋里不知刻着什么,略带犹豫又满怀期待的问了一句:“表舅舅,刚才你做的那个,可以教给秋然吗?” “你想学习武艺?” 见温瑾睿询问,小秋然连连点头,眼中散发着希冀的光芒,在这种光芒的背后,是无尽的渴望,只有让自己真正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不受欺负。 仿佛是看懂了小秋然的眼神,温瑾睿抿唇点头到:“好,等川水事了,表舅舅便带你离开这里,教你武艺。”这样的小秋然,懂事得让人心疼。 片刻之后,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趁着风雪离开了小秋然家,等朱宥等人得到消息时,那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而此时的温瑾睿与小秋然,穿着稍稍有些破损的衣衫,走到了泗羊县的县城外面,而这个地方,则是暴乱最为严重的一处。 番外70:表舅舅放心 在距离泗阳县不远处的雪丘上停了下来,温瑾睿看着泗阳县城门前面不断来回走动着的人群,那些都是寻常的百姓,不过此时这些百姓的手中却是拿着武器,什么做农活的叉子、锄头应有尽有,颇有些全副武装的样子。 看到这,温瑾睿不禁皱起了眉头,其他的地方百姓都是因为饥饿寒冷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饿死的冻死的更是不在少数。 但眼前应该是最为混乱的泗阳县竟然就如同平常时候的县城一般,周围不禁没有发现一个冻死的人,而且连树木和被冰雪覆盖的地面也差不多都是完好无损,甚至城门口还有来回巡逻的,城墙上更是有人站岗,如果不是温瑾睿知道这乃是受灾了的泗阳县,恐怕还以为是走到了军事要塞呢! 虽然这些人一看就都是普通的百姓。 “小秋然,之前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看着极为乖巧站在自己身边的小秋然,温瑾睿再次确认道。 “嗯,都记住了,表舅舅放心。” 见小秋然使劲的点了点头,温瑾睿才是再次起身拉着她一起朝着泗阳县城门走去。 这泗阳县受灾程度虽然比最为严重的秋平县要好上一些,但也极为有限,一大一小两个人踩在已是冻的结实的冰雪上,更是传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片刻之后,就在两人还没有到达城门的位置,便是引起了城门处巡逻百姓的注意,城楼上的百姓更是全神戒备的看着两人,更有甚者已是拿出了自制的简易弓箭张弓搭箭对准了两人! 见状,温瑾睿眸光一闪,却是立即装作一副惊恐的表情,像是极为害怕这些百姓会动手一般,拉着小秋然赶紧站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站住!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来泗阳县?”有城墙上的人看着,下方巡逻的百姓走上前去,在距离温瑾睿和小秋然不远的地方站定,扬起手中的武器谨慎的看着两人道。 “我们是逃难来的百姓,到处都是难民也寻找不到食物,听说这里有吃的,所以我们就一路赶来了。” 温瑾睿边说边观察着面前百姓的神情,在看到为首的那人脸上更是写满了谨慎之色后,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同时拉着小秋然的手中悄悄用了一下力。 “这里没有吃的,你们走吧。” 果然不出温瑾睿所料,这群人在来回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后,就是冷声拒绝了,再来时的路上,为了让自己和小秋然看起来确实像逃难的,他们不仅是换上了破旧的脏衣服,甚至还提前吃完了食物,到现在更是有一天都没有进食了,没想到这样都不行! 不过…… 就在这时,温瑾睿悄悄松开了小秋然的手,而小秋然觉察到的第一时间就是反应了过来,作出一副挣脱了的样子一下子就扑到了为首那人的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道:“叔叔你就行行好吧,我们都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在这样下去我们就要饿死了,一路上有好多百姓都饿死了,小秋然害怕,小秋然不想死……” 这是来的路上温瑾睿就已经交代好的,而小秋然的悟性确实不错,再加上之前更是经历过挨饿的绝望,所以一下子就声泪俱下,那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而小秋然还越抱越紧,抬头看向为首那人的时候,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更是不断闪烁着泪花,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见状,这群百姓的脸上皆是有些挣扎,他们也是经历过雪灾的折磨,自然也知道这折磨有多痛苦,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姑娘还这么小,只是…… 一想起那人的交代,这些人却是又忍住了心中的恻隐,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求情话语再次吞到了肚子里。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确实可怜,也的确像是对挨饿恐惧极了,可面前这个人虽然看着也像,但却是让这些百姓有些怀疑,因为相对于那些真正的难民而言,他好像并没有那么急切。 看着眼前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变化,温瑾睿自然是不难猜出他们的想法,只是自小出生在军营的缘故,他的性格早已是坚毅无比,别说是没有食物了,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难以皱下眉头,现在让他装出这幅模样就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若是让他装出难民那副为了食物可以抛弃一切的样子,他……实在是做不到。 小秋然,一切就看你的了。 偷偷瞄了这群人一眼,见他们好像对她的这幅样子无动于衷后,小秋然不禁哭的更为伤心了,“小秋然求求你们了,小秋然不想死,小秋然害怕,小秋然求你们行行好……” 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小秋然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乞求,她心里很清楚温瑾睿此来是为了解决灾情,若是被这些人挡在了门外,他们要挨饿不说,这灾情肯定无法得到控制,这样一来肯定就会有更多人的死去。 一想起之前秋平县的尸横遍野,人们都像封了一样看见食物就如同野兽一般哄抢,小秋然真的是害怕了,她不想在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现,也不想再挨饿,更不想让温瑾睿失望,一时间里哭声越来越大,可怜的神情更是让这些人为之动容。 “哎……真是作孽啊。” 见状,这群百姓不禁轻叹着摇了摇头,他们又何尝不想让这两人进去,可是那人已经明确的交代过了,绝对不能让外人混进来,眼前这两人他们又不认识,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万一出了问题惹怒了那个人,没有了那个人给的食物,那要挨饿甚至是饿死的就不是几个人的事情了。 回头看了身后这些百姓一眼,为首之人虽然心中无比挣扎,但他却是不敢也不能因为心中的不忍就让两人进去,因为城中还有许许多多跟他们一样的百姓,他冒不起这个险。 “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进去,而是这里真的没有多余的食物,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 “等等!” 番外71:你记错了吧 就在这时,不等为首之人口中的话说完,一道声音却是突然自他的身后传来,紧接着就又是响起了一阵踩踏冰雪的脚步声。 众人扭头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城墙上却是有一个人走了下来,此时已是到了他们的身后不远处。 其实从这个人刚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温瑾睿就已经是注意到了,只不过因为这个人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了小秋然的身上,不住打量着她的同时,脚下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他怕出现什么变故,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转眼之间,这个人就已是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只不过这个人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了小秋然的身上,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温瑾睿似的。 “你是……小秋然?”这个人直直走到了小秋然的面前,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更是蹲下了身来,满脸都是意想不到和惊喜。 “嗯……孙……孙大叔?”见这人喊出她的名字,小秋然一怔,随即定了定神看了一番后,就是猛然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随即一把松开抱着的那个人的大腿扑进了孙大叔的怀里。 “孙大叔,小秋然的父母都没了,小秋然害怕,小秋然害怕……” 双手使劲的环在这个小秋然称作孙大叔的脖子上,像是因为遇到了熟人的缘故,小秋然突然哭的更凶了。 “小秋然不怕,小秋然不怕……” 像是丝毫没有意料到小秋然的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孙大叔微微一愣,紧接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但看向小秋然时又是变成了深深的心疼,大手不断在小秋然的背上抚着,口中更是不断轻轻安慰着。 见这个魁伟的壮汉竟是小秋然的熟人,温瑾睿的眸光一亮,随即心中不禁又是有些担心了起来,既然这是个熟人,那小秋然会不会不自觉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他本来借用的这个身份,这个壮汉会不会…… 片刻之后,小秋然的哭声渐渐停止,只剩下了满脸的泪水,这个孙大叔仍然抱着小秋然,但目光却是瞟向了温瑾睿。 来了。 温瑾睿心中暗道一声,袖子里的双手更是下意识的握紧,但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异常,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小秋然,有孙大叔在你不用害怕,跟孙大叔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小秋然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个孙大叔虽然仍旧抱着小秋然,但却已是开始询问了起来。 “嗯。”小秋然揉了揉已是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但却是借着揉眼的动作悄悄的看了一眼温瑾睿,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才是开口道:“那些当官的抢了家里的粮食,娘亲和爹爹把剩下的粮食都留给我了,但是别人抢走了,小秋然的娘亲和爹爹都饿死了……呜呜……” 上一刻还能示意温瑾睿放心,但下一刻小秋然在说起当时的情况时,就又是止不住的泪流满面,而抱着她的那位孙大叔更是双目欲要喷火,咬牙切齿的沉声骂道:“这些狗官,真是该死!” 说完等在看向小秋然的时候,孙大叔的脸上又是变成了满目的心疼,轻轻拍着小秋然的后背哄了她一会儿,等小秋然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后,便是看向了温瑾睿问道:“小秋然,这位是谁?” “他……他是我表舅舅。”小秋然哽咽着揉着眼睛回答道。 “你表舅舅?”孙大叔狐疑的看着温瑾睿,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后又是开口问道:“以前怎么没有听见提起过?” 闻言,小秋然放下了揉着眼睛的小手,看了温瑾睿一眼后又是回答道:“我表舅舅住在林枫郡,离我家好远的,只有每年新年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次,而且去年还来过呢,孙大叔没有见到过吗?” 听到这话,孙大叔微微皱了皱眉,紧接着看了一眼小秋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后,目光就是落在了温瑾睿的身上,“兴趣是见过忘记了也说不定。” 像是在搜索着记忆就像是在回答小秋然,孙大叔又是盯着温瑾睿看了一会儿后,将小秋然放了下来护在了身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怀。” 关于身份的问题,早在小秋然家中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是商量好了,当然,为了避免会有破绽发生,温瑾睿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小秋然家里的所有亲戚的事情。 当知道小秋然有个表舅舅住在林枫郡而且一年只有新年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次,并且雪灾开始后还来到她家寻求救济,只不过不巧的是小秋然家当时已经没有粮食,这个远方的表舅舅也饿死在了秋平县。 在确定了小秋然的这位表舅舅与秋平县里的人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后,温瑾睿便决定用这个身份前来行事,毕竟亦真亦假才最容易不被怀疑。 “临风郡可比川水地界大,不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将欲要上前说话的小秋然紧紧拦在了身后,孙大叔脸上的谨慎丝毫没有减少。 “长湾县。”温瑾睿的回答依然言简意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一般,当然这也是他选择这个身份另一个原因。 “长湾县?我以前去过一次长湾县,那里有一条特别大的河流,里面一年四季都有各种各样肥美的大鱼,现在想起还是有些留恋当年在那里的日子,想必你住在那里一定也这么觉得吧?” 说着,孙大叔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一副回忆的模样,神情之中的谨慎虽然淡了许多,可眸中却是隐晦的闪过了一道精芒。 看着面前这个壮汉的神情,温瑾睿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他敢用这个身份,怎么会一点具体的了解都没有?要知道小秋然可是去过她表舅舅家的,而且还是在去年! “你记错了吧?长湾县虽然有不少的河,河中也确实有鱼,但却是没有你口中所说那样的河,莫非是你走错了地方?” 番外72:进入泗阳县 温瑾睿说的相当笃定,就如同他正是方怀本人一般,而面前的这位孙大叔在听到这话后,更是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着眸中的戒备之意也终于是淡去了一些,“是吗?那可能是时间太久,我记错了,哎年纪大了,这记性……” 上一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脑袋,但下一刻,这位孙大叔话锋一转又是突然抬头看向温瑾睿道:“那长湾县离这里可是不近,现在川水雪灾这么严重,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这里了?” 听到这话,哪怕是一直都没有明显情绪变化的温瑾睿,也不禁是眸中光色一黯,此时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若是他仍旧一点变化都没有,恐怕就会引起别人怀疑了。 “这次的雪灾临风郡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长湾县,我家情况本来就不好,以前还都是靠着小秋然家的接济,这次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就连长湾县周围的树皮和草根也是没有剩下得了,所以……” 说着,温瑾睿的表情已是染上了一抹凄凉,只不过碍于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情绪变化,现在更是给人一种在努力克制的感觉。 “原本我想着就算是雪灾了,以小秋然家的情况而言兴许还可以撑过一段时间,所以一路饥寒交迫来到秋平县,可谁想……可谁想我才刚到,小秋然的父母竟然已经……哎,那些天杀的狗官,实在是……实在是……” 想起一进入川水地界看到的那一幕幕,温瑾睿脸上的凄凉就不禁又是多了几分强烈的愤怒,脸上的冷色更是不禁让面前的这位孙大叔打了个冷颤,让他不禁怀疑,只要眼前的这个“方怀”有机会,定然会不加犹豫就将那些狗官一一斩杀。 一开始这位孙大叔之所以怀疑温瑾睿,对他有那么强烈的戒备,完全就是因为温瑾睿表现的太过平静了,虽然他也努力了但相比起孙大叔见到过的那些难民,也实在是相差太大。 可是等现在看到温瑾睿脸上的冰冷,以及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杀气后,孙大叔便是没有了任何的怀疑,甚至就连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戒备也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兄弟节哀吧,那些狗官……算了,不提了,以后会有机会的。” 说着,这位孙大叔轻叹一声,便是拉着小秋然走到了温瑾睿的身旁,轻轻拍了拍温瑾睿的肩膀后,回头看向那几位差不多已经是听明白的百姓道:“这不是外人,小秋然的父母以前更是秋平县有名的富商,平时的时候更是接济过不少的百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为首那人见这孙大叔这么说,也是点了点头,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既然孙大叔已经确定过了,他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在这里的都是逃灾来的,只要身份不出问题,不惹恼了那位就行,反正也不是吃他家的粮食。 “你带他进去吧,具体的规矩你告诉他。” “好的,你们辛苦一下,我送他们进去一会儿就回来。” 跟巡逻的这群百姓点头说了几句后,这位孙大叔就是又拍了拍温瑾睿的肩膀,示意他跟着他进城。 有这位孙大叔的带领,温瑾睿两人几乎没有在遇到什么阻拦就是进入了城中,而一旁的小秋然还不忘抽空朝着温瑾睿眨了眨眼睛,等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小心点后,小秋然才是悄悄吐了吐舌头,老实的跟在了孙大叔的身旁。 “我叫孙大壮,方兄弟以后叫我老孙就可以了。” 进了城后,孙大壮便是自来熟的将手搭在了温瑾睿的肩膀上,温瑾睿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小秋然的父母真的是个好人,以前经常接济街坊四邻,可惜了……哎,算了,不说这个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孙大壮,温瑾睿抿了抿唇还是忍下了开口的冲动,现在情况还不明了,若是一上来就问东问西,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还是等等再说吧。 “在这里,会有人在固定的时间送来食物,只管等着就是了,巡逻有已经选定的人,应该不会派给你什么事情的,但是如果需要的话,方兄弟可不要拒绝,其他的以后自然会慢慢知道的,总之少说话最好,不过看方兄弟的性格,这一点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孙大壮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道是要带着两人去哪里,温瑾睿有一言没一语的听着,但注意力却早已是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泗阳县的城中整体情况要比秋平好的多,虽然各处的房屋也有破损,但整体上却是并没有太严重,单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在雪灾一开始的时候,这暴乱就是得到了及时的阻止,或者是有人制止了这一切。 不过有一点却是和秋平县相同,那就是城中都是冷清的很,街道上一样布满了厚重的冰雪,从温瑾睿进城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几个人影,虽然对此心中有些不少的疑惑,但温瑾睿还是决定等看看情况再说。 虽然这个孙大壮很自来熟,但就从刚才在城门前的那一番盘问而言,温瑾睿还是觉得要小心一些才行,毕竟虽然他对方怀这个人了解了一些,却是并没有过深的了解,若是到了这里被看出了破绽,那就功亏一篑了。 不多久,带路的孙大壮在一处宅子前站定,示意两人稍等片刻后,就是独自一人上前扣门,然后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随着厚重的大门被拉开,才是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这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乃是临风郡长湾县的人,名叫方怀,也是受到了雪灾的可怜人……” 之前在城门前盘问出的东西,孙大壮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开门的那两人,片刻之后像是已经交代完了,然后孙大壮便是示意温瑾睿进去,“我还要出去巡逻,你们先进去,他们会安排的。” 番外73:混入难民群 见温瑾睿点头,孙大壮又是看向了小秋然,蹲下了身来轻轻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道:“小秋然自己乖,好好待在你表舅舅的身边不要到处乱跑,等孙大叔回来了再去找你好不好?” “好。”小秋然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见状,孙大壮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与门后的那两人交代了几句,便是原路返回,朝着城门的位置走去。 “进来吧。” 里面的人摆了摆手,让温瑾睿跟小秋然都进去宅子里,然后又谨慎的关上了门,这一进宅子温瑾睿才发现,泗阳县不是没有人,而是所有人都藏在了屋里,这样一来,除了守城的那些百姓之外,街道才会显得格外的冷清。 温瑾睿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安排,毕竟外面那么冷,看天色,也是随时都会下雪的模样,兴许是大家不想受冻而已。 看到有生面孔进来,屋里的人都是满脸的戒备,其中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朝放温瑾睿他们进来的那人问道:“这两人我怎么没见过?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实在是怪不得这里的人如此谨慎小心,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也许会连累到所有的百姓都没有东西吃,在这个时候,没有食物就意味着必死无疑,没有人会随意去冒这样的险。 “没事没事,他们两人是孙大壮带来的,一个是秋平县人,一个是临风郡长湾县人,而且他们的食物都被那些狗官抢走了,靠得住,你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 听到那人这样说,那书生眼中的戒备才缓缓消除,点了点头走进了另外一间屋子,温瑾睿瞟了一眼,注意到那间屋子也有很多人。 在泗阳县里,像这样的宅子并不在少数,如果每一座宅子的每一件屋子里都有这么多人的话,那泗阳县不但不冷清,人数还非同寻常的多, 之前孙大壮说,到了固定的时间,会有人送食物来,但是这么多人,哪来的那么多粮食?况且这一路走来,他也没看到任何储存粮食的地方。 “兄弟,我叫王柱子,专门负责管这间宅子里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方怀。”温瑾睿淡淡出声,看到王柱子放到自己肩膀上的手,表情有些怪异,虽然他没有什么绝对不能让人触碰的怪癖,但是对于这些还算是陌生人的人,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见温瑾睿的性子有些冷淡,王柱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到这个地方来,最重要的就是要少说话,少看,只要在该做事情的时候去做就好了,要是个话多的,那才有些麻烦呢。 看了一眼温瑾睿身边的小秋然后,王柱子伸手指向了最左侧的一间屋子:“带着孩子就去那屋吧,人少一些,对了,看住孩子不要吵闹,没好处的。” “这位王伯伯,小秋然很乖的,不会吵闹。”小秋然紧牵着温瑾睿的手,软软的回应着,王柱子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对这个小姑娘平添了几分喜爱,扬了扬下巴示意两人进去。 温瑾睿不再犹豫,将小秋然抱起,走进了王柱子指定的那间屋子,按照宅子的格局,这件屋子应当是卧房,走进去了之后,温瑾睿在里面看到了三个挤在床上的孩子,笑嘻嘻的正说着话。 其余还有两个老头,四个老太太,四个妇人和三个中年男人,算起来,除了那些孩子之外,温瑾睿算是这屋里最年轻的一个了。 看装饰,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只是不知道这家人现在如何了,房子都让旁人给占据了,见进来人,其中一名老太太连忙说道:“哟,来了个小姑娘,这样算来,咱们这宅一共是四个小孩儿了。” 小秋然本就机灵,见状直接跑到了说话的那个老太太跟前,脆生生的说道:“奶奶,我叫秋然,是跟着我表舅舅逃难来的,奶奶你们也是吗?” “是啊,小秋然是哪里人啊,这就是你表舅舅?” 老太太没过多久就跟小秋然聊开了,其余几人也朝温瑾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有些话如果由温瑾睿来问实在是不怎么方便,倒是让小秋然开口却是方便多了。 只是说话归说话,温瑾睿却发觉,大家的声音都很轻,怪不得住了这么些人,他在外面却没有觉得有多杂乱。 从小秋然和几个老太太的对话中,温瑾睿多少知道了一些消息,譬如这里发放食物的时间是在晚上,譬如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从山宁县或者秋平县赶过来的,譬如,现在整个清宁县已经被封锁,原因不明。 温瑾睿本来想着进城之后先四处逛逛,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不太合适,只好假寐等着天黑,最起码要知道这么多人的食物,到底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至于小秋然,早就已经跟屋里的另外三个小孩打成了一片。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小秋然已经回到了他的怀中,这里毕竟是个陌生的环境,不管小秋然有多机敏,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天一黑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而温瑾睿等了半天,另外的三个孩子都已经睡熟了,也没有见到有什么食物在哪里,可是没有食物,这些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表舅舅,我冷。”小秋然声音发颤的说着话,外面又飘起了大雪,为了让他们看起来更惨一点,所以两人虽然也算是穿得厚,但是想要渡过这漫漫冬夜,还是有些难度。 温瑾睿想了想,也只能将小秋然搂得紧了些,这时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手上还抱着一床被子,虽然夜色昏暗,但是温瑾睿还是能认出来,这是屋子里除了他之外话最少的一个男人。 “盖上吧,别着凉,生病了可是没有药的。”这种时候,连树皮都能肯,更何况是草药,所以就算是有大夫,生了病也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情越来越严重,然后等死。 温瑾睿应了一声,接过被子给小秋然盖上,自个的身子也微微回暖,舒服了不少。 番外74:神秘黑衣人 “扣扣扣……”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便传来了王柱子的声音:“那些大人已经到了,一会都拿着东西出来吧,动静小点,孩子都留在屋里。” 说完话后,还没有等这屋子里有人回应,温瑾睿就已经听到了王柱子离开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屋里悉悉索索起身的声音。 温瑾睿摸了摸小秋然的脑袋说道:“你在这里等着,表舅舅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那要快点儿回来,我害怕,也好饿。”小秋然的声音很小,却让温瑾睿心疼得很,应了额一声之后,温瑾睿跟着屋里的人一起出了门,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送食物。 刚才那王柱子提到了‘那些大人’,想来应该不是这里住着的百姓。 宅子的门还是紧闭着,王柱子手中拿着一根蜡烛,走到了温瑾睿的身边说道:“你是刚来的,有好些规矩还没空告诉你,待会儿不管看到了什么,记住,不要多看,不要多问,要是有人问你问题,如实回答了就是。” “诶,记住了。” 见温瑾睿回应,王柱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又走开去打点别的事情,温瑾睿随意看了两眼,发现这么一个小小的宅子里却将近有一百来人,这可不是什么大宅子,统共不过五六个房间罢了。 这样算来,每个屋里起码也待了二十来人,不过想来也是,就连王柱子口中人最少的屋子,也有十九个人,旁的就更不用说了。 片刻之后,宅子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个的碗被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上,温瑾睿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孩子们的怎么办?他们吃什么?” 他可是没有忘记,在那屋子里,可还有四个孩子。 “孩子们的食物一会会有人送过去,你倒是有心。”分碗的正是之前温瑾睿见到的那个书生,见温瑾睿问起孩子,书生笑了笑,也乐得回应他两句,不过很快就又去到别处,给旁人分碗去了。 温瑾睿排着队,跟着众人走到了大街上,夜色下,白雪显得格外的耀眼,温瑾睿看了看,整个大街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跟他想的一样,这里的人并不少,只是没有出门罢了。 想来那蓬雨县的情况也差不多。 排了不知道多久的队后,温瑾睿看到了前方隐隐有人影晃动,穿着一身黑衣,看不清面貌,似乎脸上蒙着布,总之不像是逃难到此处的百姓,难道那些就是给百姓分发食物的人吗? 那些人是谁? 为什么有了食物之后,人们还是要暴乱?或者说,这两个县的暴乱,跟这些分发食物的人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只是短短片刻,就有无数的问题在温瑾睿的脑海里形成,终于,轮到他上前领取食物,想这样的队列还有很多,差不多每一条街上都有,一上前,他的手中就被塞进了一个温热的馒头。 个头很大,分量也很足,而且他的碗中还被装上了慢慢一碗的稀粥,的确很稀,只比米汤稍稍稠上一些,但是这样的一碗稀粥一个馒头,的确是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撑上一整天了。 “下一个。”面前的黑衣人似乎是个年轻男人,将东西都给了温瑾睿之后,便摆了摆手让他离开,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执行任务一样。 温瑾睿缓步走开,拿着食物蹲在了一边,看着旁边的几个男人吃得狼吞虎咽,为了不露出破绽,自己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过他也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那吃相倒也不是全是装的。 他待的地方离分发食物的地方不远,一双眼睛在夜色中格外的明亮,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些黑衣人,目光中待着几分探究,而那些黑衣人的身后,还放得有好些大木桶,看着应该是是放的食物。 好不容易每个人都拿到了吃的,才有一个黑衣人站了出来,在那人站出来的同时,原本就不大的说话声更是瞬间消失。 “今日的食物大家都已经拿到了,既然吃了东西,那么该办的事情就要办,三天之后,那些个狗官就会回到这里,企图收服你们,欺骗你们,他们会抢走你们的食物,你们说,该怎么办?” 温瑾睿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虽然他自己也知道那个朱宥,还有其余几个县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个黑衣人的话却带着明显的诱,导,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再做出正确的判断。 “杀了他们,杀了那些狗官!我们要杀了那些狗官!”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后面便是此起彼伏的回应声,温瑾睿看到那个黑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压了压手,让大伙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才接着说道:“好!诸位都回去休息吧。” “等到三日后,杀了那些狗官,为那些因为被抢走粮食,被饿死的亲人们报仇吧!” 又折腾了一番后,每个人都井然有序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但是这件事情,却让温瑾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看来这暴乱根本就是人为操控的,可是对方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三日后,按照时间推算,正是他的赈灾队伍能赶到这泗阳县的时候,可那些黑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太多的疑问缠绕在温瑾睿的心里,像是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楚。 回到屋里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寂静与沉默,小秋然正在跟几个孩子一起喝粥吃馒头,只是他们吃的东西还冒着热气,粥也比较稠,看来应该是另外准备的。 “表舅舅你回来啦!”小秋然见到房门打开后温瑾睿的身影,连忙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急急的跑过来扑倒在了温瑾睿的身上,带着浓浓额喜悦。 而同样的夜晚,叶书离则躺在侯府的床上辗转反侧,叶溪菡已经频繁的带着她去参加宴会,甚至有一些相对特殊的场合,已经明里暗里的表示出了拉拢的意思。 明日,那应当是叶溪菡给她最后的考虑期限了。 番外:75:婚宴 次日清晨,温瑾睿依旧在泗阳县中打探,想要尝试打探出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也许是因为他的面孔比较生,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那些百姓的嘴都闭得很严实,一时间竟然问不出什么来。 而叶书离,一大早就坐上了撵轿,今日是大理寺卿嫡长女的婚宴,招了个入赘的女婿,她将代表宣平侯府去参加婚宴,而这一场看似普通的婚宴,叶溪菡恐怕会逼她公开表态站队了。 揉了揉眉心后,叶书离沉声道:“翠儿,让轿夫到归去来兮楼停一下,我去买些荷叶糕。” “是。”翠儿的声音传了进来,叶书离不再说话,细细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若是就这样直接表态支持丹蕊的话,以现在他们的身份来说,未免太不合理,而且叶溪菡也未必敢全然相信她。 她倒是有些好奇,叶溪菡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拉拢她,而她又该如何做,才能获得叶溪菡与丹蕊的信任。 正在叶书离思索只是,轿子停了下来,翠儿轻声道:“夫人,归去来兮楼到了,翠儿去买吧,外面天冷,莫要再冻着了。” “去吧。”叶书离没有迟疑,只要是她来买荷叶糕,荷包蛋与叶藏他们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是不是她本人去意义倒是不大,片刻之后,翠儿掀开了帘子,递过来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问着清新的荷叶香味,叶书离点了点头,摆手让翠儿接着走。 她知道在东西到她手中之前,翠儿肯定已经仔细检查过,叶溪菡虽然已经几乎对她放下了戒心,但是该注意的,该监视的,还是一点也不少,不得不说这些年过去了,叶溪菡的性格也与那本原著越来越相近了。 只不过,时间拖得久了一些,有些事情已成定局。 叶书离动作轻缓的拆开了荷叶糕的包裹,那股清新的味道散漫了整个撵轿,拿出了第二层左数第二枚荷叶糕后,叶书离轻轻掰开,里面放着一张折叠成指甲盖大小道的纸条。 这纸条是用一种可食用的糯米纸制成,上面的字,也是用糖浆写的,看完之后可以直接吃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午时三刻,花奴。 糯米纸上只写着这么几个字,叶书离看完之后,直接就着荷叶糕,将糯米纸一块儿吞入了腹中。 这卧底的事儿还真是不好做,女主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看来她这个恶毒女配,还真是难为啊。 叶书离自嘲的笑了笑,将剩余的荷叶糕放到了一旁闭目养神。 片刻之后,轿子再次停下,外面传来了喧闹的人声,不多久便听到了一声传喝:“宣平候夫人到,送贺礼,千山雪莲两株,南海东珠一颗。” 听到这声音,叶书离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了她自己都觉得假得不行的笑容,莲步轻移,姿态优雅的下了轿,一番寒暄之后,直接被大理寺卿派人送到了府中,叶溪菡还没有到,倒是一群各个官员的妻妾将她围住。 原本叶书离是极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但是后来发现,若是小看了这些养在深闺的女人们,那才真的是大错特错。 “夫人来啦,最近身子可好些了?我这有一副偏方可调理气血,若是夫人需要,妾身让下人抄了送到侯府去。” “是啊,侯爷赈灾辛苦,回来了要是看着夫人身子骨不好,那侯爷得多心疼呀。” 听着这些大小官员或妻或妾的寒暄,叶书离一一报以轻笑:“多谢各位夫人的关心了,最近身子还好,劳烦各位惦念。” “丞相到,送贺礼……” 叶书离还没待上多大会儿,一转眼就看到了莲步轻移,昂首进府的叶溪菡,脸上的面纱为她添了几分神秘,遮蔽了脸上的丑陋,见叶溪菡朝自己点了点头,叶书离笑了笑以作回应。 因为叶溪菡算是朝臣,所以并未第一时间朝叶书离走来,说到底她们这一边都是女眷,就算是交好,那也得分个轻重缓急。 吏部侍郎的的小妾看着这一幕,轻笑道:“真是羡慕夫人,有侯爷跟丞相大人撑腰,恐怕在整个皇都都可以横着走了。”她的语气中冒着丝丝酸味儿,恨不得与叶溪菡交好的人是自己。 谁不知道宣平候的背后是圣上,而叶丞相的背后,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丹蕊。 “妹妹说笑了,我与叶姐姐同姓,看在同姓的份上,叶姐姐才对我多有照拂,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谨言慎行,不能给叶姐姐与侯爷脸上抹黑才是,怎敢仗着他们的身份胡作非为呢,咳咳……” 叶书离说得情真意切,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语毕还轻咳了两声,提醒着众人,她只是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病死的病秧子,不足为惧。 “夫人真是客气,不过一个小妾罢了,自是不会懂得夫人的蕙质兰心,夫人又何须平白浪费口舌。”说话的是兵部侍郎的嫡妻,对于她们这样的正室夫人来说,对那些小妾多半都是不屑于厌恶的。 这种事情叶书离就算从前见得不多,在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宴会参与下来,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也只是轻笑着低下了头,并未吭声,像这样的战争,她可一点都不想参与进去。 “你……”那小妾闻言,气急败坏的指着兵部侍郎的嫡妻蒋氏,一双美眸瞪得滚圆,叶书离看得好笑,但是在这种场合,却也只能强忍着。 但是蒋氏毕竟是嫡妻,光从身份上看,也是要压她一头的,所以不管心底再如何气氛,小妾还是忍了下来,她好不容易才设计让吏部侍郎的嫡妻重病,这才有机会出来结交几位权贵。 要是因为几句话被这蒋氏拖下水闹了笑话,这对她绝对没有半分好处。 见那小妾渐渐将手收了回去,而蒋氏也不屑的冷哼一声,叶书离暗自摇头,这些女人,简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婚宴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除了个别的有心人之外,并没有旁人注意到这边小小的插曲,叶书离游走在各位夫人之间,显得游刃有余,这还得感谢叶溪菡这段时间的引导才是。 番外76:花奴 快要到午时三刻时,叶叶书离正与将军府的宁将军的大女儿在一块儿品茶闲聊,只是她的内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按照荷叶糕里传递的信息来看,这会儿应该有一名花奴来寻到她才是。 但是等了这么许久,时间都快到了,她也没有寻到人影。 “夫人是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样子呢。”宁将军的大女人宁筱筱,长相柔美,见了谁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是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让她不开心一样,在皇都的贵女圈子里,十分受人喜爱。 倘若是钧安没有在叶书离从将军府的宴会上回来之后,告诉她,宁筱筱与府中侍卫私通被自己的贴身丫鬟撞见,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丫鬟活活打死扔进了荷塘之中,恐怕叶书离也会挺喜欢她的。 宁筱筱剥了个橘子递到叶书离的手中:“夫人身体不好,这折腾了半日,恐怕是累着了吧?”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乏了。”叶书离弯起唇角,笑得大方得体,手指轻轻的按在太阳穴上,脸上不自然的病态苍白虽然被胭脂掩盖了一些,但还是能透露出一丝娇柔。 然而,她却没有伸手去结果宁筱筱手中的橘子。 宁筱筱的脸色有了一瞬的变化,但是很快又收敛了回去,十分自然的将橘子放到了一旁,轻笑着说道:“对了,今个儿的婚宴上摆了好些鲜花,据说都是归去来兮楼那位俢花好手亲自摆弄。” “那位姑娘现在就在府中呢,夫人可有兴趣与筱筱一同去看看?” “咳咳……”叶书离轻咳了两声,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看来她与这宁筱筱坐在一块儿算是坐对了,简直是她想睡觉,就屁颠儿颠儿的给她送来了枕头,活像一条她肚子里的蛔虫! 但是不能人家一叫就跟着去吧,叶书离很清楚,叶溪菡虽然没有跟她在一块儿,但是绝对派人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叶书离再熟悉不过了。 “这~恐怕不妥吧?毕竟现在还在进行婚宴,况且一会就要……” “夫人真是太过谨言慎行了,婚宴而已,放轻松一点不好吗?”宁筱筱的眼中闪着光,伸出手拽住了叶书离的手腕后就就她给拉了起来:“那人就在后院处,我刚刚过来时还瞧着了呢,夫人~咱们就去看看嘛。” “若是可以的话,还可以跟那花奴学学手艺,等侯爷回来了,也可以讨得侯爷欢心不是。” 宁筱筱的语速很快,就是不想要给叶书离考虑的机会。 正好,看来叶溪菡要动手了,也不知道叶藏他们派来的是哪一个人。 半推半就之下,叶书离跟着宁筱筱到了后院,果然看到一个亭子处,有一群女子正围着一个人叽叽喳喳的闹了不停,据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看到前方数以千计的鸭子,。叶书离还真不想往上凑。 不过她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这俢花的手艺竟然会这么好?而且还引得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这般失控,从前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 “公子你怎会到那归去来兮楼做了花奴?倘若公子愿意,妾身愿意立刻将公子赎出来~只是,只是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到我侍郎府做活?” “少臭美了你,区区一个侍郎府而已,也敢跟我争?什么东西!公子,还是到我尚书府来吧,虽然妾身只是庶女,但是也绝不会辱没了公子的!” 叶书离走得越近听得就越清楚,然而脸上的表情也就越发的怪异,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对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花奴而已,而这些女子,可都是皇都贵女,一个个的是都不要脸了吗? 倒是宁筱筱,脸上的笑意渐浓,轻声催促道:“夫人我们快些过去看看吧,好像很有意思呢。” 叶书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着,她倒是要看看,她那归去来兮楼里,究竟是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骚包的男人! “咳咳!”宁筱筱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父亲是将军,自身学得有一些武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挺柔弱,但是这声音却中气十足,她这咳嗽声一响起,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慢慢的就安静了下来,疑惑的转过了头。 “宣平候夫人到此,姐姐妹妹们还不赶快拜见,可莫要忘了规矩。” 宁筱筱语气轻柔的提醒着大伙,而叶书离的眼中却不动声色的闪过一抹寒芒,这个女人,倒是很懂得狐假虎威,叶书离轻笑道:“不必了,今个儿都是喜事儿,我不过是替侯爷来凑个热闹罢了,对了,大家在聊什么呢。” “夫人来了正好,这可是有新鲜玩意儿呢。”说话的正是之前那个吏部尚书的小妾,叶书离点了点头走了上去,立刻就看见了被包围在中间,无比风,骚的凤歌! 凤歌朝叶书离抛了个媚眼,差点让她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在凤歌的面前,摆着几盆花草,不得不说,的确修剪得十分精致。凤歌和凤凰从小就跟花草打交道,会修剪花草也在意料之中,而叶书离没想到,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凤歌。 竟然在这帮贵女中如此受欢迎。 看来她得好好考虑一下,关键时刻,需不需要让凤歌出卖一下自己的色相呢?这个问题还是很值得考虑的。 叶书离将目光从凤歌的身上移开,落到了花草上,轻轻点头道:“手艺的确不错,只是可惜,侯爷并不如何喜爱这花花草草。” “夫人这话说得,只要夫人喜欢,小人这手艺,也就不算是埋没了。” “哦?我倒是感兴趣,你这般年纪正是玩乐的时候,怎会有心思来学习这修剪花草?况且那归去来兮楼我去了多次,怎么从未见过你?” “夫人有所不知,咱们酒楼的后院可大着呢,不仅有修剪花草的,别的也是一应俱全,特别是特供的花茶,可都是自己调配的,别无二家。” 番外77:这不是回侯府的路 叶书离闻言点了点头,他们看着只是在闲聊,实际上,凤歌是在告诉叶书离,他们已经猜到了可能会出事,所以在这府邸周围做好了埋伏,随时可以调动。 然而叶书离却抬手挡了一下阳光说道:“这天儿也怪热的,你们手艺人也不容易,快去领了赏钱,早些回去吧。”说完这话,叶书离径直离开回到了前院,她的意思很明白。 让归去来兮楼的人尽快撤走,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理会。 凤歌看着叶书离的背影,轻轻皱起了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继续与贵女们调笑,随后毫无痕迹的离开了婚宴,顺便将埋伏在外的人一块儿撤走。 叶书离回到了婚宴上,宁筱筱也跟了上来,有些不解的问道:“夫人莫不是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这样的话,倒是筱筱逾矩了。” “筱筱何出此言,只是我实在是乏得很,想着去跟丞相他们说一声便回了,哎……现在侯爷不在,也不知道此举会不会遭人诟病,说我不知礼数。”叶书离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担忧。 而宁筱筱在听到这番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走,她当然得走,否则又怎么给叶溪菡出手的机会呢,宁筱筱没有再跟上来,告罪了一声不知去了何处,叶书离也不在意,径直朝叶溪菡的方向走了去,丹蕊今日并未出现。 她是堂堂摄政王,这种小宴,还没有资格请到她。 “姐姐怎么来了。”叶溪菡正在与其余官员说着话,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让叶书离暗自敲响了警钟,虽然她身在暗处,但是今日的叶溪菡已不同以往,若是她还用以往的心态来对待,恐怕会吃亏。 叶书离浅浅行了礼,也自然大方的接受了旁的官员对她的行礼,毕竟她是应彦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论品级,在场很多人都要被压一头:“这里人多嘈杂,我这身子实在不适,想先行一步离开了,想着妹妹在这,赶着过来打声招呼,咳咳~” “怎么又咳嗽了,突然这般严重。”叶溪菡轻皱着眉头,严重满是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二人真是姐妹情深呢:“身子不舒服就赶紧回去吧,来人,去将夫人的丫鬟翠儿寻来,送夫人回侯府。” “那么姐姐我就先行一步了,告辞。”叶书离娇柔的模样让不少人都放下了戒心,一个冲动的侯爷,一个病秧子的侯爷夫人,这样的两个人,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成不了大气候。 只有宣平候这样一个身份,还稍稍值得利用。 而温瑾睿与叶书离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嘴角微微勾起,叶书离缓步离开了婚宴,从大理寺卿的府邸到宣平候府,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是要动手,却是足够了。 随着轿子的轻轻晃动,叶书离默默闭上了眼睛,第一个左拐,第二个左拐……在轿子第三次变幻方向时,叶书离深吸了一口气,这并不是去侯府的路,钧安一直跟着她,所以倒是不怕出什么危险。 只不过,现在该她好好的来演一出大戏了! “翠儿~翠儿?”叶书离轻唤了两声,若是没有意外的话,翠儿应该已经不在这个地方,更不可能会回答她的话。 半晌之后,一道男声传了进来:“夫人,翠儿姑娘说您爱吃归去来兮楼的饭菜,所以走到半路为您订菜去了,一会儿会直接回侯府,咱们这就到了。” “这样啊……” 叶书离淡淡回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实际上却是冷笑连连,去给她订饭菜,这样的理由也能想得出来,那翠儿也是怪厉害的,偏偏还让旁人挑不出什么错来,谁让她素来就爱去那里吃饭。 这件事差不多整个皇都的人都是知道的。 过了好一会叶书离才猝不及防的掀开了轿子上的帘子,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这不是回侯府的路,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嘿嘿,自然是去个好地方,我的夫人,您还是好生待着吧!”外面的人变成而来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叶书离的话音刚落,直接就遭遇了一记手刀,径直晕厥了过去。 再醒来时,叶书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痛得厉害,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特别是脖子的位置,一阵阵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泛起了泪花,那些挨千刀的,下手竟然这么狠! 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叶书离突然看到一只肥硕的老鼠从自己的脚边蹿了过去,吓得她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什么鬼玩意儿!” 倒不是真的有多害怕老鼠,只是这猛的看到,她脆弱的小心脏还是有些难以承受的。 一只大老鼠,彻底让叶书离的脑子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在一间破旧的寺庙里,门窗皆是紧闭着,时不时的就有老鼠蹿过来跑过去,要是换做寻常女子,恐怕都用不着别的恐吓。 光是眼前这些老鼠,都已经将人吓得够呛了。 “你说这娘们真的能值那么多钱?穿着打扮倒是挺贵气,长得也挺不错,大哥,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不该问的别问,我一会找买主接头去,警告你们,这个女人万万动不得,管好你们的命根子!我走了,你们将人看好,要是人丢了,别说是钱,恐怕到时候连命都没了。” “得得得,大哥放心,一个娘们咱兄弟几个还能看丢咯?放心去吧,嘿嘿嘿……” 叶书离靠近寺庙大门时,听到外面的谈话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确定那位所谓的大哥离开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始疯狂的拍门:“开门!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宣平候的夫人,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敢绑架我,你们不想活了?咳咳咳……”大声吼叫之后,叶书离开始剧烈咳嗽,毕竟,她可是个病秧子。 “这……这女人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外面的人传来了有些疑惑的声音,夹杂着丝丝惧意,叶书离一边咳嗽一边在心底鄙视,真是一群孬种。 番外78:演戏 不过越是这样,她的戏也就越好演! “你们当真不要命了吗?我夫君乃是圣上跟前的红人,眼下不过是外出平乱了,就算是他暂时回不来,难道你们就不怕圣上诛你们九族吗?” 叶书离不断的拍打着面前的门,装出一副受到了惊吓,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但却强装镇定的威胁。 她不知道叶溪菡找的是什么人,可不知道这些人究竟会做到哪种地步,但她却是能够肯定,这一定是叶溪菡做的,而且也一定是为了拉拢她,极为俗套的英雄救美,只不过这个“英雄”却是自导自演的叶溪菡! 想来此番绑架,应该是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而叶溪菡也一定会及时赶到,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的激起叶书离的感恩之心,从而一举将她收服,只不过早就猜到了这一切的叶书离却是并没有什么害怕的,甚至心中还有不断的冷笑。 这样的套路,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且玩烂了,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叶溪菡真的想让她受点什么伤害,就凭眼前的这些人还是差的很远,毕竟暗处可是还藏着一个钧安呢。 早在示意凤歌将人撤去不用在意她时,叶书离就已经是暗中知会了钧安,只要她没有生命危险,就不必出手,静静等着看戏就好。 果真不出叶书离所料,原本门外那几个人在听到她说出身份时就已经是有些怂了,现在听到她竟是连应彦都扯了进来还说出什么诛九族,这几个人就更是慌了。 “怎么办?这娘们儿说的要是真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栽了?” “应该不会吧?哪有那么巧,大哥不是说了吗?这次绑的只不过是个稍微有些地位之人的夫人,而且她在家中也不受宠,等金主一来,就与我们无关了,怕什么!” “可是……” 渐渐的门外面的声音就是小了起来,虽然叶书离仍能听到他们在说话,可却是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只不过这几个人语气之中的怀疑和不安却是显而易见。 察觉到这一点后,叶书离唇角微微一勾,但话一出口就又是挂上了之前的那副惊惧和恐慌的意味,“你们可要想要了,我夫君就快回来了,你们逃不了的,只要圣上一开口,就算你们跑到了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被抓回来处死,而且还是最为严厉的那种凌迟,就算是你们的家人也…… “吱嘎……” 不等叶书离的话说完,她使劲拍着的门却是突然打开了,力道之大更是让她退出数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但下一刻,门外的那几人便是接连走了进来,虽然脸上仍是有着压抑不住的不安和慌张,但神色之中却是多了一丝疯狂。 “臭娘们!说,你到底是谁?!” 一见这几人进来,叶书离顾不上稳住身子,就是趁势跌坐在了地上,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装出一副摔到了的模样,皱紧了眉头一脸的可怜之中又是有着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惊慌和害怕,“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真的侯爷夫人,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你们若是……若是……” 见先后竟是走进来了四个人,叶书离装出一副被吓得到了嘴边的话都忘了的模样,惊慌失措的连从地上起来都顾不上,就是手脚并用的朝后退去,“你们……你们别过来,我告诉你们,你若是无礼,圣上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会放过我们?怎么个不会放过我们?” 四人一字排开,牢牢的将门挡在了身后,中间的一个更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盯着叶书离,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还玩心里压迫?你们还嫩了些! 尽管心中冷笑连连,但叶书离的脸上却仍是一副惊慌至极的模样,“将你们凌迟处死,你们的家人朋友也难逃一死,但若是你们放了我,本夫人心地仁慈,或许还能既往不咎。” 既然是要演戏,那叶书离干脆连思考都懒得思考了,开口就说,想起什么说什么,管它有没有逻辑,管它有没有作用,反正就是要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若是说的太过有条理,反倒是会让人怀疑。 “凌迟?诛九族?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咱们兄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怕这些吗?” 虽然几人脸上都是一副凶相,但叶书离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神情之中的不自然,而这种不自然叶书离清楚极了,它们叫做害怕叫做不安。 “跟她还废什么话?就算她的背后有天王老子,只要我们做的干净,谁能找得到我们?” “就是,反正大哥才刚走,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不如我们兄弟先爽一下,日后就算是被抓到了,也不亏本!” “什么抓到了,你这个乌鸦嘴!不过你这个提议我倒是很认同,那些狗官的夫人,想必要比那些青,楼的女子要嫩得多,不知兄弟几个觉得怎么样?嘿嘿……” 这几个人虽然怂了些,刚才听到叶书离的话也有些害怕,但是等一进来看到了叶书离的模样后,这几人心中的恐惧竟是被那个人的话勾起的邪念压下了,一个个的脸上别提有多猥琐了。 看着这四人一个个脸上都是带着邪笑朝着她走来,叶书离不禁更慌了,简直是将小女人遇险后该有的神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一边慌忙手脚并用朝后退去一边更是惊恐万分的开口道:“你……你们要干什么?侯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圣上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咳咳,呜呜,侯爷救我……” 表面上声情并茂,但叶书离的心里却是在不断的犹豫着,眼前这几个小毛贼竟然敢打她的注意,这她是动手呢还是再忍一会儿呢?好纠结啊…… 只是可惜,经过了这一会儿的功夫,这四人已经是差不多相信了叶书离的身份,就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尊贵,可越是这样,他们也越是明白后果。 反正已经这样了,不被抓到更好,若是真的被抓到了,怎么也不能亏本! 番外79:谁会承认自己不行 “妈的,干了!这娇滴滴的小模样,就是死了也值得!” 随着一直沉默着的那个人开口,几人相视一眼后,脸上皆是露出了疯狂的笑意,显然他们已经是知道了难以回头,还不如趁机多捞取一点好处,反正老大去找金主了,只要他们动作够快,想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四人呈包围之势朝着叶书离走去,速度不急不缓像是很享受叶书离恐惧着向后退去的样子似的,邪念挂在脸上丝毫不加掩饰。 见状,叶书离更是连忙挤出了两滴泪水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走开,走开啊,救命……” “嘿嘿,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里可不是皇都,你那尊贵的身份不好使了。” “咣。” 光顾着脸上的表情了,叶书离却是没有注意到距离,随着四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她也已经是退到了尽头,手臂撞在佛像下面的柜子上,撞到手臂有些微微发麻。 你们到底还能不能来了? 叶书离暗暗皱了皱眉,这叶溪菡怎么来的这么慢?不会是真的想要逼她动手吧?可若是动手了,那她的身份可就暴露了,若是她不动手,还不成真的要让这些小毛贼占些便宜? 叶书离现在真正担心的还不是她自己,而是暗处的钧安,虽然到现在为止钧安都没有露面,但叶书离知道他一定就在附近。 若是他也以为叶书离无法反抗,而突然出现动手了怎么办?那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叶书离止不住的担心的时候,却是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抓住了,随即抬头望去,这四人竟然已经是到了她的身前,而其中一人更是一脸贱笑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脚踝! 见状,叶书离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怒火,甚至连想都没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拉她脚踝的人也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般,竟是被踹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在了地上。 “你到底行不行呀?可不要勉强,毕竟兄弟们可是不介意为你代劳的,哈哈……” 三人回头看了一眼被叶书离踹出去的那人,原本那人脸上还闪过了一丝疑惑,但随即便是被三人的嘲笑声冲散。 男人嘛,谁会承认自己不行?! “少放屁,老子厉害着呢!刚才不过是没有防备才被小娘子占了便宜,嘿嘿,接下来就是我占回去的时候了。” 说着,这人也忘记了叶书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贱笑着就是又上前要去拉叶书离的脚踝,让她无处可逃。 看着几人脸上满是邪欲的笑意,而刚才被她一脚踹的险些跌坐在地上的男子更是又动起了手来,叶书离也顾不上刚才的冒然出手会不会引起怀疑,心中更是对几人嫌恶无比,只能巧妙的收回脚来,继续朝着一旁继续挪去。 该死的叶溪菡,你到底来不来了?! 心中不禁暗骂一声,陪这些小毛贼在这里玩,叶书离就已经是给了她足够的面子,这该死的叶溪菡不来,难不成是真的想要等这些小毛贼占她的便宜不成? “小美人,你要去哪里呀?哎~” 见叶书离又是想要往一旁躲,刚才被踹退的那个人脸上贱笑更浓,随即一个闪身就是要往她的身上扑去! 心中的险恶早已是到达了极限,就在叶书离忍无可忍的又是准备一脚踹出,然后动手收拾这几个人的时候,寺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厉喝,“放肆!快将夫人放开,不然本官必将你们碎尸万段!” 终于来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叶书离不禁暗暗松了口气,随即连忙将已是抬起的脚放了下去,脸上又是重新变成了之前的那副惊恐模样,“妹妹,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不等叶书离的呼声落下,寺庙的门便是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群官兵就是簇拥着一位以轻纱遮面的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不是叶溪菡又是谁? “你们这群贼子当真是胆大妄为,天子脚下也敢放肆,还不快放开夫人束手就擒?!” 叶溪菡刚刚进来,便是又有一女子跻身到了她的身边,但她此时说的话与其说是担心叶书离,不如说是为了提醒绑匪! 闻言,像是被刚才突然闯入的这群人吓到了一般的绑匪瞬间就是反应了过来,随即距离叶书离最近的那个人就是连忙将她拉起,用手捏住了她的咽喉道:“别乱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四个绑匪不禁都有些慌了,明明是威胁但说出口后却是给人一种正在害怕的感觉,但此时叶书离却已经是无心注意这些了,刚才虽然她有机会逃掉,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不仅是没有这么做,反而是还顺从的让绑匪将她挟持了起来。 反正她很清楚这是叶溪菡的诡计,不趁此恶心恶心她,怎么对得起叶书离刚才演的这些戏? 还有叶溪菡身边站着的那个该死的宁筱筱,刚才开口的时候眼中的轻蔑之意叶书离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对于她刚才对绑匪的提醒,叶书离心里更是清楚的很,此时她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妹妹快救我,姐姐害怕,侯爷还在千里之外,他若是知道了我现在正遭这样的罪,定然会大怒的。” 叶书离的脸上重新变成了一开始的那副表情,有惊恐有害怕更有看到叶溪菡后的那种激动,可谓是叶溪菡想要看到的都让她看到了。 而此时在看到涌进屋中的官兵已是将差不多整个门口都堵死了后,这四个绑匪脸上的疯狂之意早已是消失不见,神情之中更是布满了恐惧,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已经是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我家里还有老小等着我照顾呢,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闭嘴!” 其中一个人一开口,剩下的两个不禁也有些慌了,见状,那个之前去抓叶书离脚踝的绑匪却是率先镇静了下来,一声低喝之后,更是朝着叶书离的身边贴去。 番外80:对峙 “你们可不要冲动,我们不比你们,不过是贱命一条,但若是逼急了,哼!” 这人强装着镇定,说完之后更是凑近了叶书离道:“你最好求他们放过我们,不然你就得给我们陪葬了。” 闻言,叶书离低下的眸中闪过一抹鄙夷,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些,早干吗去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叶书离却是至少肯定了一点,无论是叶溪菡还是宁筱筱都和这群绑匪不认识,当然那名离开的除外。 “你们别冲动,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我妹妹可是丞相,你们千万不要冲动……” 叶书离仍是保持着那副害怕的模样,对身边的绑匪说着的同时,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抬头看向门口的叶溪菡道:“妹妹,妹妹救我……” 看着面前叶书离的模样,叶溪菡眉头轻皱,但下一刻等舒展开的时候,心中最后的那一点戒备也是消失了去,这样的心性,这一次应该成了。 这样的侯爷夫人,真当是没有见识到了极致,还亏是习武世家出来的,到底是扶不上墙的病秧子,哼! 虽然心中极为看不起叶书离,但叶溪菡的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背在身后的手更是微微摆动了一下,不等身后的官兵谨慎的超两旁退去,就又是沉声威胁道:“本官乃是当朝的丞相,你们可知你们绑架的乃是何人?她若是有丝毫的损伤,别说是你们了,就是你们的家人,你们的朋友哪怕是所有与你们有关的人,都得死!” 说着,叶溪菡眼角余光瞟了一下身侧,见她后面的士兵已是不着痕迹的让出了一条足够大的缝隙后,眸中寒芒一闪又是看着这四个明显已是慌了的绑匪道:“快快放开夫人,趁你们还有酿成大错之前或许还有补救,若是迟了,哼!” 听着叶溪菡这软硬兼施的话,四个绑匪不禁开始有了一些松动,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为了求财,再说一切又是刚开始,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若是现在放手或许按照叶溪菡的说法,他们还罪不至死。 见捏着自己咽喉的这名绑匪手中的力气竟是渐渐小了起来,叶书离也不禁有些为这些绑匪的智商急了。 叶溪菡看似软硬兼施再给这群绑匪活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罢了,她身后那些士兵的动作虽然轻微,但叶书离可不是这群傻子绑匪,她对于叶溪菡的狠辣可是清楚的很! 这个蛇蝎一样的女人,怎么会如此心好放过他们一条生路,要知道这场绑架可是叶溪菡设计的,此举又是为了收服叶书离,若是放过了他们,岂不是会让两人心生芥蒂? 这样的事情,一向只爱她自己的叶溪菡又怎么会因为那所谓的仁慈,而让它发生呢? 不过,虽然叶书离心中清楚的很,但却是没有想要提醒这群绑匪的意思,毕竟对于她而言,这两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叶书离准备冷眼旁观继续看叶溪菡演戏时,她身旁的这几个绑匪却是忍不住再次慌了起来,挟持着她的那个更是略微有些颤抖的开口问道:“此话当真?若是我们不伤害她,你真的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我保证!”见绑匪此时竟是来与她确认,叶溪菡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但随即又是恢复了常色道:“你们万万不可伤了夫人,放了她你们就还有活路。” 闻言,四人对视一眼,各自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后,挟持叶书离的那个人更是松开了扼住她咽喉的手,“我们可以放了她,但你也必须发誓你会放了我们。” 此时这几个绑匪说话都不硬气了,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可从他们口中说出后竟是给人一种求饶的感觉。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叶溪菡就是一脸正色的保证道。 若不是打心底里就知道叶溪菡的品性,她那一脸正气怕是连叶书离都要信以为真了。 而这几名绑匪早已是被门口的那群官兵下的不轻,原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选了城郊的一个偏僻寺庙,现在官兵早已是将这里团团围住,心中很是清楚逃脱不了的绑匪,在听到了叶溪菡的话,不过是片刻的犹豫,这四个人竟然是选择相信了! “好,我们放过她,你也放过……” “咻!” 就在这名绑匪信以为真刚刚将扼住了叶书离咽喉的手拿开,还不等走出一段距离,自门口的方向就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凄厉的破空声,随即一支羽箭一闪即逝就是没入到了上一刻还扼着叶书离咽喉的那个绑匪胸口处。 “你……” 任凭他到死都是难以相信,一个堂堂的当朝丞相竟是会失信与他们违背了她自己的诺言,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只要他们放过了她,她就也放过他们的吗? “贱女人,竟然说话不算数,兄弟们,我们鱼死网破!” 看到这一幕后,剩下的三人微微一怔,随即就是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叫骂着就朝叶书离扑了过去,想要拉着她一起死。 见状,叶书离立即做出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拼命的想要躲闪,可惜已是到了墙角有身后佛像的阻拦,她早已是无路可退只得是拼命的蜷缩在了一起,尽量拉开着与绑匪之间的距离。 “妹妹救我!” “咻!” 不等叶书离的声音落下,门口就是再次传来了一道破空声,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三箭齐发! 在叶书离声音落下的刹那,这三只羽箭也刚好没入到了她身边剩下三个绑匪的胸中,甚至距离她最近的那名绑匪在倒地后,还极为不甘的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又是拉住了她的衣摆。 刹那间,叶书离强行忍住了想要抬脚踢开他的冲动,几乎是毫无违和感的就是捂着脸,骤然一声尖叫,“啊!妹妹救我!救我!” 见状,叶溪菡眸中闪过一抹轻蔑,而她身边的宁筱筱更是对叶书离鄙夷到了极限,可尽管如此,在看到四名绑匪皆是尽数倒下后,也仍是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是连忙朝着叶书离走了过去。 番外81:取得信任 “姐姐你冷静些,这些坏人都已经死了,全都死了,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姐姐。”叶溪菡蹲在了叶书离的身旁,动作轻缓的拍着她的后背,而叶书离则是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跌坐在角落里。 过了好一会儿,叶书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叶溪菡就是一顿猛蹭,眼泪鼻涕什么的,全都擦在了叶溪菡的身上,自己脸上却是一副惊恐又无辜的表情。 叶溪菡虽然嫌恶,但是现在正是收服的好时候,她自然不会将叶书离推开,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在官兵侍卫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回到侯府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叶溪菡一直陪着叶书离到王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是一定要将幕后之人抓出来碎尸万段,以儆效尤,听到这话的时候,叶书离暗自撇嘴。 幕后之人不就是她自己吗?看来这几年的时间里,叶溪菡果真是在各个方面都进步不小,至少在今日这一场绑架里,丝毫破绽都没有留下。 叶书离现在是闭紧了嘴一言不发,只管做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娇弱得让人心疼,直到翠儿哭着喊着跑到了她的面前。 “主子您没事就好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儿,翠儿真是罪该万死!”翠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叶书离沉默的看着她,之前跟叶溪菡演一出姐妹情深,已经够让她倒胃口了。 至于一个包藏祸心的丫鬟,她实在是不想理会。 叶溪菡见状,挥了挥手让翠儿退下,只是一瞬间,翠儿的眼泪、哭声,戛然而止,顺从的退了出去,要是不知道的,还真是弄不清楚这翠儿究竟是哪家的丫鬟呢。 “姐姐吓坏了吧?我已经命人备好了吃食和热水,一会儿妹妹陪着你吃点东西,再洗个澡,一切就过去了,别担心,只要有妹妹在,不会有人能伤害到姐姐的。” 叶溪菡轻拍着叶书离的手背,说得情真意切,而叶书离则是顺势一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妹妹,你说究竟是谁要害我,姐姐自问在这皇都之中,除了与妹妹交好之外,并未得罪旁人呀!” 听到这话,叶溪菡的眼皮跳了跳,要不是几次三番的试探过,她恐怕就要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了,这不是说今日这祸,是她叶溪菡惹来,让她无辜遭罪吗。 见叶溪菡半天没有吭声,叶书离像是刚刚反应过来,略显慌乱的说道:“妹妹莫怪,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今日真是被吓破了胆,胡乱说话了。” “姐姐多心了,只是……哎~” 叶溪菡眸光流转,说着说着便生出了一声叹息,叶书离顿时心中一紧,暗道一声,来了!但是面上却不显,略带疑惑的问了一句:“妹妹为何叹息?可是在为今日之事烦恼?” “是。”叶溪菡抬头说道:“姐姐与宣平候救下圣上,本是好事一件,但是妹妹我又是摄政王身边的人,姐姐你也知道,圣上失踪期间,摄政王顶着压力,想着国不可一日无君,才在大家的推崇之下,准备登基为皇。” “虽然圣上及时赶了回来,却因此对摄政王起了戒心,连带着我这个丞相也戒备有加,为此,摄政王也不知愁了多少次。” 叶书离闻言愤然道:“圣上怎的如此不明智,摄政王一心关心江山社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景国的稳定,看来我与我夫君救他真是救错了!” “姐姐可不敢说出这种话,圣上就是圣上,不论他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心思,那都是万万诋毁不得的!”叶溪菡脸上的表情夸张切真诚,但是却明里暗里的暗示着叶书离说得对。 叶书离看在眼里,脸上却依旧是不忿的表情,握住了叶溪菡的双手说道:“妹妹放心,姐姐心中有数,有什么话,妹妹直说就是了。”那种坚定的神情,就连叶书离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姐姐~可愿意让宣平候支持摄政王?这样一来,朝堂团结,对景国也是有好处的是不是,圣上以后就会明白,大家都是为了景国的统一,宣平候是个直爽的人,与圣上又相交莫逆,恐怕也只有姐姐的劝告能够听得进去了。” 只要温瑾睿不要跟丹蕊对着干,那么应彦就等于是失去了爪牙,叶书离知道丹蕊跟叶溪菡的心思,轻笑道:“妹妹放心,旁人我信不过,你我还是能信得过的,等侯爷回来,我一定好好劝劝他!” 两人皆是一副为了景国稳定,为了江山社稷的慷慨模样,但是实际上,景国的存亡,她们二人可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叶书离自己也承认。 着一起绑架事件被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却以那群人的所谓大哥被斩杀而草草结束。 按众人的说法,叶书离稍微理了一下,应当是在她离开婚宴后不久,翠儿就被打晕扔在了路上,而宁筱筱在与她待在一块儿时,捡到了她头上的珠钗,原本是想要回到婚宴上还给她,却发现她已经离开。 于是宁筱筱拿着珠钗追去了侯府,却发现她并未回府,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对,立刻去找了叶溪菡。 然后便是叶溪菡大张旗鼓的招人,然后找到了晕倒在一条隐蔽小路中的翠儿,这才知道叶书离被绑了,再后来,就是叶书离看到的那样了。 只不过这些事儿都是叶溪菡等人空口白话,不管是宁筱筱还是翠儿,本就是叶溪菡的人,真实的情况如何而,叶书离心中有数,也早做好了准备陪她们演这么一场戏。 那件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后,钧安告诉叶书离,钧平传回了消息,说温瑾睿那边一切顺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书离最近几日总是睡不好,总感觉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钧平传回来的消息里,有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我觉得心慌得很。”叶书离紧紧的皱着眉头,见钧安摇头,她也知道问不出别的什么来了,便开始回忆历史线,想要找出自己心慌的由头。 番外82:不是一般人 原本的历史线中,这个时候丹蕊已经成功登基,景国上下所有的权利都被她抓在了手里,而这次暴乱派去的那个人不是温瑾睿,而是丹蕊身边的另外一个人。 虽然大体情况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出入,但前去赈灾平乱的那个人却是险些丧命在了那里,即便是最后侥幸逃了回来,可却是落下了一身的伤患,最后也淡去了权利的中心成为了一个路人甲。 这一次,虽然因为叶书离的出现整个历史线有所改变,可因为暴乱的川水距离皇都太远的缘故,却是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现在那个人变成了温瑾睿,会不会…… 想到这,叶书离的心跳不禁突然加快了许多,原本心头的那抹慌乱也变成了害怕,可一想起温瑾睿也是看过了原本的历史线,而且还有从张淮那里学来的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易容术,才是勉强说服了自己要相信温瑾睿,相信他不会有事。 就在经历过了绑架事件,整个皇都表面上又是陷入了平静后,叶溪菡到访宣平候府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甚至若不是每日还要上朝,有不少的事情处理,怕是就要和叶书离同吃同睡,进一步加深两人的姐妹感情了。 随着获取了叶溪菡那边的信任后,叶书离也开始主动参加起了皇都之中大大小小的宴会,表面上是一副努力想要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在打探着那些官员的虚实。 看看谁是丹蕊那边的死忠,谁是寄希望于原本皇室正统血脉应彦身上的,又有谁是摇摆不定正在观望的,叶书离也不急,反正只要叶溪菡找她,就是一次不拉的全部参加。 只是暗地里她打探到的消息,都会在回来后进行整理,然后通过密室送给归去来兮楼那边,让已是融入了皇都众名媛、小姐和夫人之中的凤歌,带领着已经训练出来模样的叶藏等人,一一排查证实着这些信息,同时也不断安排着人尝试着渗透到丹蕊的势力之中,只不过收效却是并不理想。 与此同时,温瑾睿这边在安稳度过了第一个晚上后,有小秋然在,已是和屋中的人渐渐熟络了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温瑾睿的旁敲侧击也是仍是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除了他已经亲眼看到的事情外,其他的这些百姓要么就是也不知道,要么就是避开了温瑾睿的打探,始终闭口不言。 虽然温瑾睿也知道这些百姓乃是因为食物的缘故,才不愿透露出任何的消息,以免这来之不易的食物也会失去,但温瑾睿的心中却是不免有些急了。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还有三日那些押送粮食和银两的队伍就要到了,若是不能找出这其中的关键,到时候恐怕想要赈灾平乱也就难了。 这是他们在景国立足的关键一步,同时也是帮应彦夺回景国的第一步,若是这一步失败了,那以后也就越来越困难。 半睡半醒间,温瑾睿回忆着之前从张淮那里得到的历史线,虽然其中关于这里的记载并不多,但温瑾睿却是想要看看,从这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只不过越是回忆,温瑾睿的眉头也就越皱的紧,因为历史线关于这次暴乱的记载实在太少,而且唯一有用的,那就是当时被派来这里赈灾的那个人最后落得的下场。 那个人还是丹蕊登基彻底掌权后的她身边的红人,而这整个川水也几乎都是在丹蕊的掌控之中,就从之前温瑾睿刚刚到达时,朱宥等人的表现和明目张胆的威胁,就是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可即便是如此,那个人最后也失败了不说,还差点死在了这里,虽然最后侥幸逃脱了,但下场也仍是凄凉无比。 可纵观整个历史线,想要扭转局面的唯一突破口就是在这里,不可能会处处都是死路才对,可这转机到底是在哪里呢? 就这样一直到了晌午时分,温瑾睿也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而小秋然也极为乖巧的没有与那几个孩子玩耍,安静的待在温瑾睿的身旁。 昨天晚上吃了一个馒头和一碗热粥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小秋然现在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老早就已经是饿了,可她虽然小眼下却也知道只能忍着,毕竟从一开始来的时候,王柱子已经是交代过了,只有晚上才会食物送来。 “哎……” 暗暗叹了口气后,温瑾睿将自己的思绪从历史线中拉了回来,既然在那里面寻找不到,就只能继续试探周围这些人了,反正还有两三天的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 “表舅舅。” 温瑾睿刚刚回过神来看向小秋然,便是看到了小秋然正好奇的看着他,轻唤了一声后,更是上下不停的打量了他起来。 “怎么了?” 温瑾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确定了并没有什么异样后,才是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问道。 “小秋然觉得表舅舅好像……好像并不是一般的人。”小秋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可惜因为年纪太小知道的并不多的缘故,只能是含糊的回答道。 “不是一般人吗?” 闻言,温瑾睿轻笑着拍了拍小秋然的脑袋,却是并没有在说话,如果他真的不是一般的人,怎么会连解决暴乱的办法都找不到,如果他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又怎么会只身前来犯险,让他的阿离一个人在皇都担惊受怕? 见温瑾睿不说话,小秋然还以为是她说的不够明白,让温瑾睿生气了,随即连忙又是开口道:“小秋然觉得表舅舅就是……就是……就是神仙,对,就是神仙,只有神仙才会这么关爱百姓,不仅救了小秋然还要救这里的百姓……” 小秋然越说越是激动,像是唯恐温瑾睿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会生气一般,说着说着声音就是大了起来,见状,温瑾睿眉梢一挑,来不及多想就是连忙捂住了小秋然的嘴巴。 番外83:救人要紧 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这才是暗暗放下了心来,随即低头看向小秋然,语气略微带着严肃轻声道:“表舅舅明白小秋然的意思,但是这里暂时还不安全,有些事情小秋然自己知道了就行,若是让旁人听见了,怕是我们就有麻烦了,知道了吗?” 像是被温瑾睿的举动吓到了一般,小秋然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温瑾睿,一双小手放在胸前手指不断的纠缠着。 见状,温瑾睿才是反应了过来,这小秋然还是个孩子,他这突然的动作不吓到她才怪! 将捂住了小秋然嘴巴的手拿开后,温瑾睿将她拉到了怀中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压下心中的烦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道:“小秋然要乖乖的,无论表舅舅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小秋然所说的,但起码现在,小秋然不能有任何的事情,知道吗?” “知道了,表舅舅。”小秋然点了点头,那小模样真是让人疼惜极了。 又是陪小秋然说了会儿话后,温瑾睿便让她去和那几个小孩子去玩了,小秋然虽然机灵懂事,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眼下要是不找点事情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怕是不等晚上她就又要喊饿了。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略微有些发麻的身体,温瑾睿刚想在寻一些话题与屋中的人聊聊天,顺便在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打探出来什么来的时候,屋外却是突然传来了阵阵乱哄哄的声响来。 仔细一听,虽然听的不完全也不清楚,但温瑾睿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然一直都是刻意保持着安静的宅子,怎么会突然乱起来了? 片刻之后,有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距离温瑾睿所在的屋子不远,紧接着又是传来了几声音量控制的极好的询问,再接着,是温瑾睿在的屋子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王柱子。 “有没有大夫在?或者学过一点的也可以?有没有?”王柱子显得有些焦急,一进屋就是连忙四处询问了起来。 但下一刻,随着被询问之人的接连摇头,王柱子不禁更急了,两只手也情不自禁的在身前不断互相拍打着,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见状,温瑾睿就是猜到肯定是有人病了,而且一定不是寻常的百姓,要不然这王柱子不会急成这样,要知道这王柱子可是与那些黑衣人接头的人,在这处宅子里也是极有地位的,此时能让他急成这样,想来定然是与他亲近的人,至少也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温瑾睿暗暗皱眉思索了一番,虽然他不会医术,但和司琂相处的时间久了,耳渲目染倒是也知道一些。 再说这王柱子也说了,哪怕是会一点的也行,若是一会儿实在医治不了,就说学的浅显无法医治想来也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心中大概有了盘算后,温瑾睿抿了抿嘴唇,就在他刚刚抬头准备说话的时候,刚好王柱子却是走到了他的身旁,随即像是想起了之前温瑾睿的那副冷淡性子,也觉得他不太可能是学医的后,竟是连问都没问就是轻轻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去。 算了,救人要紧。 也不和王柱子一般见识,不等他转身离去,温瑾睿就是开口道:“出了什么事?我倒是会一些医术,只是并不怎么精通。” 闻言,王柱子刚刚转身到一半却是愣住了,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转身,见开口的竟是温瑾睿后,又是微微一愣,随即却是顾不上多想连忙问道:“你说你会医术?” 温瑾睿眉头微皱,却是顾不上与他计较,只得再次开口道:“会一点。” “太好了,太好了。”这王柱子就像是听到什么喜事一般,瞬间眉开眼笑,上前就是拉住温瑾睿的手,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就是一边朝着外面走着一边开口道:“先生突然发病,你快去看看。” 虽然脸上的焦急已是变成了喜色,但这王柱子不管是举止上还是语气中,都仍是带着几分明显的急切,而温瑾睿在听到他的话后,不禁又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先生?什么先生? 从来这里,温瑾睿就是大概打听了一下关于这里所有人的事情,虽然除了知道他们都是当地以及从别的县逃往而来的百姓,就是没有了别的什么信息,但却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先生在,这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先生? “表舅舅,表舅舅你去哪?” 见温瑾睿被王柱子拉着往外走去,一旁正在和别的小孩玩耍的小秋然就是连忙丢下了她的几个玩伴,朝着这边跑来。 此时的王柱子心里满是那个先生的病情,哪里还管得了许多,随即便是扭头看向温瑾睿道:“带上她一起,不过让她不要吵,我们要快些,先生已经发病有一会儿了。” 温瑾睿也知道发病的事情不容耽搁,或许上一刻还有救就因为晚了那么一会儿,人就没了也说不定,随即一把拉起跑到他身边的小秋然,交代了几句后,就带着她一起跟着王柱子朝着院中走去。 等走到院中看见了正被一群人围着躺在地上发病的那个人时,温瑾睿才明白了王柱子口中的先生到底是谁。 这人正是之前与温瑾睿说过几句话的书生模样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王柱子等人为什么会叫他先生,但眼下明显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都让开,让开,大夫来了。” 一到院子里,王柱子就是立马压低了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拨开着人群,带着温瑾睿到了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书生跟前,接着仍是那副急切的样子道:“快,快看看先生这是怎么了。” 闻言,温瑾睿蹲下。身来,只见之前跟他有过短暂交流的书生,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着,口中更是不断有着白沫吐出,双眼翻白蜷缩成了一团。 这是癫痫? 番外84:癫痫 与司琂相处的久了,温瑾睿只是大概查看了一下就是断定了书生的发病原因,随即就是回头看向王柱子道:“这应该是癫痫。” “癫痫?不可能吧,先生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得癫痫了?” “是啊,先生看起来虽然文弱,可从来都没有发过什么病,怎么可能会是癫痫呢?” “就是,会不会是弄错了……” 温瑾睿的话才刚出口,周围的百姓便是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像是对这癫痫有什么误解似的,而王柱子则是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扭头看向了温瑾睿,沉声道:“你确定吗?” “你觉得我会开这种玩笑?” 虽然并不精通医术,但这癫痫症状却是极为明显的,而且温瑾睿已是见过司琂数次治疗癫痫,自然是极为肯定的,但眼下为了证明他可以治疗,在这种关键时刻若是态度不够强硬,怕是难免会让人心安。 人就是这样,你弱了他下意识就会怀疑,但若是你强势了,他就会认为你是对的,哪怕实际上你是错的。 此时正是雪灾动荡时期,而王柱子刚才也已是询问过了,这里压根就没有大夫,甚至连个懂医术的都没有,而温瑾睿哪怕只是一个半吊子并不精通,但也必定可以以医术为突破口,在这群人中取得一定的地位,毕竟又有谁能够保证他自己不生病呢? 原本并没有觉得温瑾睿能够医治这书生,可是在听见他如此强硬甚至是已经有些不高兴,王柱子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的就是连忙陪笑道:“我也是一时心急,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不要见怪,这先生的病你能医治吗?” 说完,见温瑾睿仍是冷着脸点了点头,王柱子连忙站起身来,瞪了周围还在议论纷纷的百姓一眼道:“静一静,该回屋的都回屋去,我之前就已经是见过先生有熬药的习惯,想来定然是有什么病在身,现在既然这位大夫已经确定了能够医治,那必定就会没事,该干嘛的就去干嘛,别在这影响了大夫。” 瞥了一眼满脸怒色却仍是压低了声音的王柱子,温瑾睿眸光一闪,却是低下了头看向书生,右手更是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查看起了他的脉象。 既然王柱子之前说这书生有熬药的习惯,那想来定然是知道他自己身上的病,随身备有草药,而这癫痫又是只能以药物控制不能根除,这书生此时犯病想来定是因为草药用完了,现在正值雪灾无法寻到药物所以才会如此。 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后,温瑾睿不动声色的借着给书生查看脉象的机会,暗暗运送了一股内力进他的身体,帮他稳住着病情,以免得不到控制会变得更严重,若是那样的话,别说是拿医术立足了,恐怕还会得不偿失连现在的地位也失去。 大概将事情理了一遍后,见围观的百姓仍是小声议论着,但却是不敢违背王柱子的话,各自转身准备散去,温瑾睿站起身来看向王柱子道:“有没有安静的地方,最好要有床的。” “有有有。”见温瑾睿开口,王柱子连想都没想就是连忙点着头道:“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我去想办法。” “先让人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他抬过去,你带我去他住的地方。”为了确保万一,温瑾睿还是决定先去书生住的地方看上一眼,刚才王柱子也说了他见过书生熬药,若是万一那里还有什么准备,也正好免去了他救治的麻烦。 “好,你跟我来。” 随着王柱子到了靠近宅子门口附近的一间屋中后,温瑾睿才是发现他的猜测果真是对的,屋中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熬药时散发出的味道,只不过却是已经相当淡了。 果然不出温瑾睿所料,当寻找到散发出淡淡药味的砂壶时,里面的还残留着的药汁已经很淡的,甚至也只是比寻常的水浑浊上那么一点。 想来定是因为这雪灾,书生找不到治疗癫痫的药,只能拿之前的药渣来凑合,可是没有想到这药渣含的药量实在太小,竟会是在这时犯病了。 “你找到药了?快,快给先生拿过去吧。”见温瑾睿蹲在地上,手中正拿着一个砂壶查看,王柱子连忙走过来道。 “这个药已经熬过太多次了,没用的。”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但真当看到这药已经没用,不免还是暗叹了一声。 无论如何,这人命总是最重要的,眼下药已经没有了,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 “那可怎么办?要是没有药的话……” 不等王柱子说完,温瑾睿便是起身打断了他,医术可不仅仅只是会用药而已,“现在冰天雪地的寻药已经是不可能了,若是真有恐怕他也不会犯病,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见没有草药温瑾睿都还有办法,满脸急切的王柱子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拉住温瑾睿道:“只要能救先生,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看到王柱子这幅表情,温瑾睿不禁更加好奇这书生的身份了,但也知道眼下还不是问的时候,所以在扭过头来的时候,温瑾睿的脸上就又是挂上了那副如之前般的冷淡道:“我先去稳住他的病情,你去找副银针来。” “好。”王柱子应了一声后就是朝着门外走去,像是丝毫没有觉得在这个时候找副银针来是什么麻烦事一般。 见状,温瑾睿眸光一闪,随即便是收起心中的疑惑,快步走出了屋子,无论如何,只要王柱子能够带来银针,他就有办法救治书生,虽然也只能做到暂时缓解,但凭此想要改善此时的处境,倒是也不难。 “神仙舅舅,你真的可以救治那个人吗?”小秋然扬起脑袋,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闪烁着的光芒。 “我尽力。”温瑾睿摸了摸小秋然的脑袋,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番外85:施针 小秋然只知道温瑾睿不同于一般的人,仿佛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但却是不知道这癫痫病却是极为难医治的,就是那个号称冠绝天下的司琂,也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才只是有可能治好,而他一个只是耳渲目染的人,能够做到暂时控制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因为念及救人,温瑾睿干脆将小秋然抱在了怀里,随着为他引路的人快步来到了那间他吩咐要的安静的屋中。 哪怕这处宅子已是有了不少人,但为了书生的病情能够得到控制,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甚至温瑾睿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他要的安静屋子竟然已经是腾了出来。 书生躺在床上,首尾各有两个人在小心的护着,生怕他这不断的抽搐会伤到自己,见状,温瑾睿连忙将小秋然放下走了过去。 哪怕是温瑾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来处理了,但经过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的耽搁,书生的病情也是越来越严重,抽搐的连两个人都是有些按不住,口中的白沫更是犹如泉涌一般,不断的往外冒着。 见状,温瑾睿也顾不得与这里两个人点头示意,就是连忙再次将手搭在了书生的手腕上,查看了一番脉象后,又是借此机会暗暗输送了一些内力进他的体内。 可这样也只不过是能够暂缓罢了,而且缓解的程度还是微乎其微,温瑾睿眉头微皱,刚想抬头让人去看看王柱子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房间的门却是再次被推开了。 “情况怎么样?”见温瑾睿正在书生旁边,王柱子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问道。 扭过头来见王胡子的手里正拿着一副银针,温瑾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从他手中拿过银针后,才是开口道:“去点一支蜡烛拿过来。” “哎。” 像是对温瑾睿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似的,王柱子应了一声就是连忙转身去拿了一支蜡烛点燃,然后略微弓着腰举着蜡烛站在了一旁。 “情况不是很好,我尽力而为。”见状,温瑾睿朝着王柱子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那两人使劲按住书生,将手中的银针摊开,拿起一根在烛火上消过毒后就是开始施针救治。 好在温瑾睿对于穴位并不陌生,此番也算是没有什么意外,娴熟的将一根根银针刺出书生的穴位内,离针之时还不忘运气内力弹上一下针尾。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落下,不断抽搐的书生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口中也不在有着白沫吐出,身子一软就是瘫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这是好了?” 见状,王柱子不禁有些发愣,温瑾睿之前说这是癫痫,可癫痫他是知道的,很难治疗不说就是控制起来都是极为困难的,怎么这温瑾睿只是动了几下手刺了几根针人就安静下来了? “暂时没事了,但想要根治还差得很远。”抬手抚了抚额头,这一番医治看似轻描淡写,但需要不断精准的找到穴位,还要催动内力去施针,这一会儿下来,温瑾睿的额头上竟是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要紧不要紧,只要先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从书生发病到现在,王柱子一直都是火急火燎的来回奔波,这会儿在加上紧张,竟然也是出了一头的汗。 不过在听到温瑾睿说这书生已经没事后,王柱子明显舒了一口气,神情之中的紧张也是渐渐淡了下来,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朝着温瑾睿弯腰行了一礼道。 “多谢方大夫了,若不是有方大夫在,这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方大夫救了先生,就相当于是救了我王柱子,以后方先生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是啊,这次多亏了方大夫,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您尽管吩咐。” 王柱子话音刚落,旁边的两人就也是连忙开口道,虽然他们都是寻常的百姓说不出什么华丽的道谢言语,但那副真挚的表情却是足以证明了他们感谢温瑾睿的心意。 见状,温瑾睿不禁更为好奇了,之前还没有太过注意这书生,可现在看来,他的身份可是很不一般,至少在这群百姓中是很不一般的。 “我听你们都称他为先生,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缘由?” 经过了书生的事情后,眼前这三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很大的转变,温瑾睿也隐隐感觉到此事可能是个转机点,而书生很有可能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寻找的突破口。 “方大夫有所不知,先生名叫许思远乃是一名秀才,只不过因为当时朝堂黑暗,许多中榜之人之所以能够当官大多都是花钱买来的,先生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所以也就没有再去考取功名,而是留在了这里成为了一名教书先生。” 这一次,王柱子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是开口说了起来,而且说着的时候,脸上的那份敬佩和可惜却是一点也做不得假。 “先生教书不在学堂之中,更是不收取任何的钱财,平时无论是做活还是休息的时候,都会带着孩子们言传身教,同样都是读的圣贤书,可先生比起那些自以为学识渊博的人强的那真不是一星半点。” “是啊,先生勤勤恳恳做活,从来没有仗着教授孩子们而向我们要求什么,而且平时只要是我们需要的,他能帮上忙就从来没有推脱过,这样的好人,怎么会就得了这样的怪病呢。” “哎,老天爷不开眼啊,先生这样的才华偏偏就遇到了那般的昏君,不体恤百姓也就算了,这样任由他们胡来,是连自己的江山都不顾了吗?” 王柱子的话音刚落,之前帮忙按住书生的这两个人就也是接连叹息着为书生鸣不平,而温瑾睿此时也终于是大概听明白了,按这样来说,这书生,哦对,叫许思远的这个人还真有些不一般。 无论是中榜因为不愿同流合污不去为官,还是因为朝堂黑暗而甘愿继续待在这泗阳县教授孩子,这都足以说明了这个叫许思远的书生是胸怀志向,而且有着明确的远大抱负,丝毫不为任何的原因而有所改变。 番外86:不要计较 这样的人,即便是温瑾睿也不禁是暗暗佩服了起来,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以许思远为突破口来完成此次震灾平乱,毕竟他心中念及的是百姓,关心的是天下,而温瑾睿也同时是。 虽然手段上说来可能有些不光彩,可为了能够结束这场暴乱,让百姓再次恢复以往的宁静生活,温瑾睿也只能用些非常的手段了。 “这许先生当真是让人佩服,不过世事不可能总是一成不变的,寒冬过去了暖春必定会来,就像许先生这病一样,虽然难缠至极,但也不是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 听了三人的话后,温瑾睿沉吟片刻,再次开口时首先是肯定了许思远的为人,其次也是暗暗表明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要让他们失去希望,以免以后平乱的时候会产生什么抵触。 闻言,三人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下意识的认同,皆是缓缓点了点头,但随即王柱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惊喜问道:“方大夫是说,许先生这病能够根治?”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人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随即低声喃喃道:“这癫痫不是说是怪症,根深蒂固与人同声同灭吗?我以前听说过有不少的人得了这癫痫,要么是一直服药控制,要么就是突然一天病发身亡,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完全治愈的可能啊。” “是啊,我也没有听说过,而且我家狗蛋他舅舅就是有癫痫,哪怕是求尽了名医,可最后也连十五岁都没有活过,这治愈一说还是完全根治,怕是……” “闭嘴!” 见随着两人的议论,温瑾睿脸上的冷色也越来越重,王柱子连忙低声呵斥住两人,这癫痫病他也见过不少,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能够完全根治的,可是在刚才看到温瑾睿竟是连药物都不需要,仅仅只是用了几枚银针就是缓解了许思远的病情,心中也不禁是有些意动。 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够治愈说也不定,但若是因为怀疑而惹恼了温瑾睿,那可就是他们三人害了这许先生了。 想起许思远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时间里王柱子不禁有些急了,这若是因为他们三人而让温瑾睿恼怒不去治疗许思远,那他们不仅是自己心中会有愧疚,恐怕就连那些被许先生教授的孩子们也不会原谅他,这里面可是还有他自己的亲儿子啊…… “方大夫莫要介意,我们都是乡下没有见过世面的百姓,对那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都没有听说过,所以一时间才会有所冒犯,还望方大夫不要和我们计较,更不要因为这事而不治疗许先生,若是那样的话,我们就真成罪人了。” 王柱子连忙赔着笑朝着温瑾睿赔礼,说话之间更是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而随着他的话说完,那两人也终于是反应过来,紧接着更是随着王柱子一起朝着温瑾睿赔礼。 “对对对,我们都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寻常百姓,方大夫也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们也只是担心许先生的病,若是冒犯到您了,我们在这里给您赔不是,还求您千万不要和我们计较啊……” 见这两人说着竟是要往地上跪,这让温瑾睿不禁讶然许思远在这群百姓中的地位,真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也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哪里会能读得起书,而许思远此举无异于是在帮他们逆天改命,而且长时间做下来更是没有丝毫的怠慢和要求,不让这群百姓心中敬仰那才真是出了奇。 “几位不必如此,是方某小气了,各位放心,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让许先生被这恶疾折磨的。” 温瑾睿连忙起身拉住两人,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自己并未在意后,又是看向王柱子道:“许先生的病情虽然暂时无碍了,但眼下却是需要静养,几位还是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有我在这里照看不会有什么事的,等许先生醒过来后,我在去通知各位。” 知道这是温瑾睿下逐客令了,三人陪笑着再次请温瑾睿不要介意,随即就是转身准备离开,而这时王柱子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回头看向了温瑾睿道:“那方大夫,许先生这病……” “放心吧,交给我就是。” 见王柱子说到一半,又是满脸诚恳和乞求的看着他,温瑾睿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这还是在害怕他会与他们计较,同时也是为了许思远求情,见状,温瑾睿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他并不能彻底治愈这癫痫,但司琂却是可以,应承下来也不算是空口白话,至于许思远愿不愿意随他去找司琂,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而更重要的,温瑾睿眼下急需在这群百姓面前树立威信,此时若是推辞,怕是会弄巧反拙。 见温瑾睿一口答应了下来,三人不禁皆是一喜,随即便是连忙道谢着退了出去,等听见三人的脚步声渐渐变远之后,温瑾睿才是轻轻舒了口气。 “神仙表舅舅,你怎么啦?”小秋然仰头看着温瑾睿,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刚才这神仙表舅舅不是才救了许先生吗?怎么这一会儿这幅模样? “表舅舅没事。” 温瑾睿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其实从进屋开始他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念在许思远情况危急,再加上习武的缘故他对穴位并不陌生,所以才敢冒险一试,虽然这是第一次利用针灸治病,但好在成功了。 不过这些事情却是没有告诉小秋然的必然,随即温瑾睿拉着小秋然走到床边,又是轻声交代道:“声音放轻点,这许先生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还有,叫表舅舅就行了,别带上神仙那两个字。” 听到这话,小秋然不禁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温瑾睿,眸子里满是崇拜的星星,“表舅舅真是神仙,不仅会救人,还知道人什么时候醒,真是太厉害啦。” 番外87:不知好歹 闻言,温瑾睿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秋然压根就没有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算了,既然她愿意那么喊,那就让她继续那么喊吧。 查看了一下许思远的情况,等确定了他确实没事后,温瑾睿又是输了一道真气帮他放松起了因为发病而痉挛的神经和肌肉。 这针灸缓解的办法乃是温瑾睿从司琂那里看来的,自然也知道施了针后不久,许思远就会醒来,本来银针刺激的穴位也是为了让他清醒,再者若是他自己不醒的话,温瑾睿也要想办法让他醒来,毕竟刚刚发病后再陷入沉睡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小秋然安静的待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温瑾睿神色认真的查探许思远的情况,灵动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像是对温瑾睿崇拜极了。 片刻之后,小秋然像是突然察觉到了许思远的异常一般,随即就是连忙开口道:“神仙表舅舅,他好像醒了。” 闻言,温瑾睿连忙收起思绪,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真看到许思远的眼皮在微微的跳动着,像是正在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一般。 下一刻,许思远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随即又是立马闭上,然后睁开闭上来回几次后,终于是完全睁开了。 不同于常人,这许思远醒过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是四处打量了起来,等看到温瑾睿和小秋然正站在他的身前时,明显一愣,随即等瞟见枕边的那副银针时,当下心中就已是明了。 见许思远挣扎着想要起身,温瑾睿连忙制止了他,“你现在还是先躺着吧,静静的修养有利于稳定你的心神。” 针灸能够起到的作用很有限,只能是辅助他的神经放松舒缓痉挛的肌肉,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许思远现在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躺着为好。 谁知道温瑾睿的话音刚刚落下,许思远竟然是摇了摇头,让开了温瑾睿的制止坐起身来道:“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救了我,不过现在你还在这里,我就不会有事。” 看着许思远脸上那淡淡的笑意,虽然这话表示的完全都是相信温瑾睿的意思,但温瑾睿的眉头却是暗暗皱了起来,这许思远果真不一般,竟然是冷静到了如此程度! 那样的病发作了,醒来第一件事情不是查看自己的情况,而是镇静的先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然后轻描淡写就将这本是件关于性命的大事,给压了下去,甚至还能占据主动来测试温瑾睿的反应。 若是温瑾睿再次提起救治之事,那就说明了他是有所图谋的,若是他不提起,想必这许思远还有别的办法来试探他。 温瑾睿皱眉不是因为许思远的试探,更不是因为他轻描淡写就将事情压了下去,而是因为哪怕之前就已经是知道了这许思远中过榜,现在乃是位教书先生,而且还是一位不同寻常的教书先生,温瑾睿也没有料到他竟是有着如此心性,这般的沉着冷静还有敏锐。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神仙表舅舅救了你,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哼!” 就在温瑾睿思索着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旁的小秋然竟是气鼓鼓的瞪着许思远道,那副小模样就像是她受了委屈似的,见状,两人不禁皆是一愣,随即许思远竟是轻笑道:“是思远逾越了,在下许思远,还望见谅。” “哼!”只是可惜,小秋然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毕竟小秋然年纪还小,并不懂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她只是觉得这许思远不懂礼数,不知道道谢就算了,还想一句话就糊弄过去,真的白费了她的神仙表舅舅刚才那么忙活了。 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后,温瑾睿唇角微微勾起,看着她道:“等小秋然年纪在大点,读了书知了礼以后,就知道你许叔叔刚才已经道过谢了。” 说完,等温瑾睿扭过头来时,脸上已是恢复了正色道:“方怀。” “这可以算是我们第二次认识了吧?” 许思远脸上笑意不变,像是丝毫不在意小秋然的话一般,抬头直直看着温瑾睿道:“在下乃是读书人,本应该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阁下救命之恩更是如此,只是在下现在还有要事在身,不能许诺什么,但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如果需要帮助阁下尽管开口。” 闻言,温瑾睿轻笑道:“许兄刚才所说的要事不知可是教书育人一事?” 像是对温瑾睿知道他的身份一点都不意外似的,不过想来也是,以许思远的心性而言,自是不难猜到王柱子等人因为想要救他而将他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也不矫情,干净利落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我听闻许兄曾经中过榜,而且以许兄的才智和心性,更应该是施展抱负一展宏图才是,可为什么会待在了这么一个小地方当起了教书先生来?” 见许思远的表情不变,像是并不介意,温瑾睿便是试探着问了起来。 “在下不过是中了个秀才而已,怎么谈及得了一展宏图?再说这天下才德在我之上的比比皆是,方兄说笑了。” 虽然许思远已是改口称呼温瑾睿为兄了,可无论是神情之中还是话语之间的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却还是在的。 这样的人当然不是寻常的百姓可以相提并论的,而温瑾睿从一开始也就没有想过一切会那么顺利,所以当下更是不急,反正路已经铺好了,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现在天寒地冻,草药难寻,这针灸只能暂时缓解,若是想要彻底根治虽有些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许兄好好休养,若是有什么不适,尽管差人来寻我。” 说完,温瑾睿朝着许思远点了点头,然后就是转身拉起小秋然朝着门外走去,而身后的许思远微微一怔,手刚抬到一半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放了下去,只剩下了脸上自嘲般的笑意和无奈的摇头。 番外88:未必是件好事 回到自己原本待着的屋中后,温瑾睿将小秋然哄着睡着,自己却坐在一旁沉思,天已经开始黑了,想必再过不久那些黑衣人就会再来发放食物,但是那些人究竟是谁,他却没有丝毫头绪。 这里毕竟是景国,他这这里的江湖势力并不熟悉不说,那些黑衣人也足够谨慎,在发放食物时,只管做着自己的事情,与这里的百姓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最多再有一两天,粮食就该运到了,温瑾睿想着,就算弄不清楚这群人的身份,起码也得知道他们此举的目的,不然等粮草运来之后,这些人就不会再出现了。 不过对于昨晚那黑衣说的,要杀那两名县丞一事,温瑾睿想了想,他竟然不想阻止,这些百姓积怨太久,是应该适当发泄,他若是出面阻止,恐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又会全盘作废。 再者,他自己也很想杀人! 这冬日里,天色暗得很快,大伙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屋子里渐渐传出了几道均匀的呼吸声,温瑾睿也闭上了双眼浅寐了一会儿,最近几天要做的事情并不少,他必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温瑾睿瞬间惊醒,屋里也传来了悉悉索索起身的声音,只有几个孩子还在沉沉的睡着,看来那些黑衣人已经来了,温瑾睿回了回神,起身跟了上去。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与王柱子站在一起维持秩序的许思远,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人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任何交流,所有的一切都与昨夜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 那便是他们一宅的人,对他的态度亲近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而温瑾睿清楚,这样的转变,都是因为他控制了许思远的病情。 就是因为如此,温瑾睿才更加坚定的要将许思远纳入麾下的心思。 虽然人很多,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但是场面却半点都不混乱,一切井然有序,甚至没有多少嘈杂的声音,然而就在快要排到温瑾睿领粥时,前方却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哎哟,这是血?这位大人受伤了?快让老朽看看!” 温瑾睿闻声抬头看了过去,说话那位老人他曾见过,是旁边宅子的领头人,与王柱子差不多的身份,孙大壮跟他说过,这老人就心思和善,颇有人缘。 而此时,老人正拉着黑衣人的一只手臂,满脸的焦急,因为黑衣人身上的服饰也是黑色,又是在这晦暗不明的深夜里,根本看不清是不是有血迹,但是老人的手上倒是的的确确的沾着血。 要不是温瑾睿现在站得近,恐怕也是看不到的。 黑衣人的脸上被黑布罩着,看不出表情,只是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不碍事。” 没过多久,温瑾睿就看到王柱子也走了过去,不知他们跟那黑衣人都说了些什么,温瑾睿看到王柱子朝周围张望了一会儿,不知在找什么,片刻之后,竟是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方大夫,可算是找着你了,那位大人受伤了,虽然不知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是他们给了我们食物,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恩人,倘若方大夫愿意的话,可否为那位大人瞧瞧?” 温瑾睿做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开口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现在,一无草药,二无帮手,就是我一个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是他真的不想去帮,实际上他也能感觉得出来,这些黑衣人虽然鼓动百姓暴动,但却只是在奉命行事,而且也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百姓的事情,只是他怕自己答应得太爽快,反而会引人怀疑。 就在王柱子朝他走过来的同时,温瑾睿就已经注意到了那黑衣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这个方向,带着几分不信任的探究,直到看到他的犹豫和迟疑,那种不信任才稍稍消退了一些。 “我可以做你的助手,无需治愈,只要控制住不再流血就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思远也走了过来,语气沉静的说着话,然而他看温瑾睿的目光十分复杂,只是王柱子看不出来罢了,王柱子看到许思远立马开口道:“先生及怎么起身了,方大夫不是说要你好生休息吗?” “已经不碍事了。”许思远回了个淡淡的笑,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然后才转过头来接着对温瑾睿说道:“方大夫,那些大人对城中百姓有恩,在下知道你心中有顾虑,但是有时候顾虑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温瑾睿别有深意的看了许思远一眼,嘴角扬起一丝轻笑道:“如此倒是我多虑了,先生带路吧,我这就去看看,对了,麻烦王大哥去将我的银针取来,可能会用到。” “好咧,那我这就去了!”王柱子本就是个老实人,闻言也没有多想,立刻就朝他们的住处跑了过去,许思远看着温瑾睿,像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一言不发的朝黑衣人的方向走去。 温瑾睿也没多说,像许思远这样的人,急不来,若是急了,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反正还有一两天的时间,足够了。 走到黑衣人面前时,温瑾睿刚好听到了一声闷哼,正是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将自己的衣袖给扯了下来。 那伤口渗出的血液,已经让伤口与衣料黏在了一块儿,黑衣人撕下衣料的那一刻,走在温瑾睿前方的许思远都微微顿了一下脚步,毕竟那般血淋淋的场景,不是每个人都曾见过的。 温瑾睿还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淡定了一点?但是又转念想到,现在他在旁人的眼中,是一名大夫,大夫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血肉模糊的场景,似乎淡定一点也没什么错。 “方大夫需要我做些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许思远已经开了口,那黑衣人看向温瑾睿说道:“你就是这里的大夫?以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略带疑惑的语气,让温瑾睿心中一紧,装作有些慌乱的模样说道:“我~我不是川水郡的人,是从长湾县过来投亲的,来这里才两三天。” 番外89:救治黑衣人 “这样的伤,会治吗?” 黑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温瑾睿一听便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后说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似乎是被金属钝器所伤,糟了,这钝器上有锈,若是不及时处理,会出人命的!” “许先生,麻烦你想办法弄一些滚水和烈酒来,还有我的银针,也要尽快取来。”温瑾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不管面前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能救的时候,他还是愿意救一下的。 但是许思远那里去犯了难了,这饥荒闹了整个冬天,大家连吃的都没有,又哪里来的酒,只好皱眉说道:“别说是烈酒了,就是普通的酒也没地方找去,方大夫你看有没有什么能代替的东西?” “酒我有。”黑衣人朝自己的同伴使了了眼色,立刻就有人拿着一小壶酒走了过来,还隔得老远,那壶中的酒香就已经飘了过来,这酒,可是非同寻常的烈。 许思远见状也就不再耽搁,立刻去准备热水,片刻之后,王柱子拿着银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递到了温瑾睿的手中。 “火。” 话音刚刚落下,温瑾睿的面前就有了一根点燃的蜡烛,许思远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热水,端着放到了黑衣人的身旁,温瑾睿一手拿着银针放在火苗上烧着,一边开口道:“许先生,麻烦你先替他清洗伤口。” “忍着点,可能会很痛。” 许思远沉声说着话,细致的替黑衣人清洗着伤口,而温瑾睿却吩咐王柱子照他的样子烫着银针,自己却拿起了那壶酒,见伤口清洗得差不多了,就让许思远让到了一旁。 一口烈酒灌入口中,温瑾睿没有丝毫犹豫,尽数喷在了黑衣人的伤口上。 “啊!”一声低沉的呼痛声响起,黑衣人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刚才清洗伤口时,他也没出一声,撕开衣袖时也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但是当这烈酒以喷下来,却让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痛出了声。 但是这一声惊呼,很快就被黑衣人压制住,随后不论温瑾睿做了什么,他都没有再发出丁点声音。 其实除了银针之外,温瑾睿也没有别的办法,施针过后,温瑾睿让人找来了干净的纱布,替黑衣人包扎着,这才开始说道:“这里条件有限,我只能替你止血,做一些简单的处理,要尽快接受医治才行,不然这只手就废了。” “谢谢。” 温瑾睿闻声愣了一下,笑了笑没有说话,等他给黑衣人包扎完,其余人也都领了食物,各自回到了屋中,温瑾睿也回去了,只是在他进到自己屋里时,却被许思远出声叫住。 “方大夫,现在是否方便?” 许思远的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些迟疑与犹豫,但是温瑾睿却丝毫不介意,在这样的环境下,谨慎是对的,温瑾睿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方便的。”然后便跟着许思远到了宅中的后院里。 因为已经是深夜,除了隐约传来的呼噜声之外,这一小方天地显得格外的安静,温瑾睿淡笑道:“许先生现在还是应该多休息才是,已经是深夜了,这样晚睡,对你的身体并无好处。” “你是谁?” 许思远没有理会温瑾睿的话,反倒是沉声问了这么一句,温瑾睿沉吟了半晌道:“长湾县大夫方怀。” “何必呢。”许思远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温瑾睿道:“这里也有别的长湾县的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却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有一个叫做方怀的大夫,况且,你有武功,而且内力深厚,你不是方怀!” 许思远的语气十分笃定,但温瑾睿的表情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反问了一句:“既然许先生说我不是方怀,那么我倒是想问一句,我是谁呢?” “或者说,许先生希望我是谁?” 在温瑾睿的话音落下之后,两人在月光下对望着,今夜并无风雪,月光格外的皎洁,月下的两人,许思远紧皱着眉头,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反观温瑾睿,倒是一脸的轻松。 丝毫没有那种身份被揭穿的慌乱。 许思远深吸了一口气,迟疑了半晌后却开口问道:“听方大夫说,我这病可以根治?癫痫这病我了解过,几乎没有根治的可能。”这个病,可以说困扰了许思远整个前半生。 听到温瑾睿说可以根治时,他的心中也的确被激起了一丝涟漪,然而温瑾睿摇头道:“我不可以。”听到这四个字时,许思远微微一愣,随后自嘲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是我知道,有人可以。” 温瑾睿唇边的笑意更浓了,这个许思远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严肃,这样的一个人,将自己崩得太紧了,对他没有好处,果然,听到后半句之后,许思远又再次愣了一下。 过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谁?” 但是这次却换温瑾睿不说话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他知道,但是凭什么要说出来,许思远本就是个聪明人,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轻笑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当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宣平候吧。” 温瑾睿沉默的看着许思远,嘴角的笑意不落,算是默认了。 “侯爷选择到这泗阳县来挨饿受苦,没有同那些官员同流合污,思远敬佩。”说着许思远变弯下了腰,略带恭敬的朝温瑾睿行了一礼,然而却仍旧是不卑不亢。 温瑾睿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却对许思远越来越满意。 现在他与阿离在景国举步维艰,还真挺需要这么一个帮手,在景国皇都搅风搅雨的。 “不知许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司琂。”温瑾睿说出了司琂之后,就已经有了与许思远开诚布公的心思,想要得到得到许思远的真心相助,掖着藏着怕是无用。 许思远闻言浑身一颤:“你是大安的人!” 番外90:天下人 “大安也好,景国也罢,不都是天下人吗?”温瑾睿唇角微微勾起,轻笑着看向许思远道。 而听到这话后,许思远不禁又是一怔,随即沉吟片刻后,才是开口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迂腐了。” 许思远读了半辈子的圣贤书,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在他看来,读书一是为了明理,而这二来则是报效国家。 可谁知后面景国遭此动荡,再加上这次的雪灾,他早已是对朝廷失望至极,却是忘了在圣贤的眼里,本无国家之分,也无高低贵贱,有的只是这天下,这天下的众多黎民。 “许先生不是迂腐,而是因为眼前的这些百姓,乱了心神罢了,若是许先生愿意去这天下看看,便知道百姓需要的不是一时的温饱,而是长久的安稳,这一点只要天下还有列国,就难以实现。” 温瑾睿说的不急不缓,语气更是不轻不重,像是叹息又像是低喃,唯独没有说教的意思。 这是因为在此之前,温瑾睿虽然也知道这些,但却是并没有太深的感悟,而随着张淮带来的历史线而奔赴景国,为的也只是守护大安和自己的家园。 直到进入川水的地界,看到那满目的疮痍后,温瑾睿才发现,这景国的百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苦,而且是苦不堪言,若是没有听到没有见到也就罢了,但既然遇上了,若是不尽最大的努力来做出改变,恐怕别说他的阿离不会原谅他了,就连他自己都是不能原谅自己。 景国乃是一个大国,还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周边的还要不停朝贡的小国了,大安的百姓是百姓,这天下的百姓也是百姓,既然收服景国已经成为了必然,那又何必不直接一统了天下,彻底还这天下一个太平,一个安宁呢? 片刻的沉默之后,等许思远再次抬头看向温瑾睿的时候,神情之中的那丝迟疑和犹豫已是消失不见,嘴角同样带着淡淡的笑意,“侯爷刚才说起司琂,倒是让在下想起了一件事。” 闻言,温瑾睿也同样嘴角带着笑意看向了许思远,虽未开口但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见状,许思远也不见怪,而是继续开口道:“司琂乃是大安的太医,就是在这天下也是有着异常响亮的名号,一手医术更是无人出其左右,而与他交好的唯有一人,那人便是大安温衡将军之子温瑾睿。” 说到这,许思远微微一顿,直直的盯着温瑾睿接着道:“听闻此人与嘉懿公主一同前往景国观礼,可惜却是在快要进入景国的地界时,就是遇刺身亡了,从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在下心中一直都有个疑惑难以明了,那温瑾睿武功极高,更是有着司太医在身旁,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身亡了?” 听到这,温瑾睿唇角笑意更盛,这许思远他果真没有看错,不仅机敏异常而且这心思更是缜密的很。 “许先生果真聪慧,温某若是得先生相助,必定能为这天下的百姓寻一个安稳。” 皎洁的月光映着地上的白雪,本该是漆黑的夜,此时却显得异常明亮,片刻之后,两人脸上的笑意不禁越来越浓。 这个夜晚,应该是温瑾睿从踏入川水地界开始,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了,直到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后,温瑾睿才是缓缓醒来。 一睁开眼睛就是看到了小秋然正趴在床边看着他,醒来看到这一幕,温瑾睿差点没忍住就出手了。 在军营中的时间太久,哪怕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温瑾睿也是会保持着十足的防备,只是可惜昨晚睡得太晚,再加上这些时日又太过劳累,而现在则是一身轻松,所以才会睡得太沉。 而小秋然这样趴在床边,不禁引起了温瑾睿条件式的反射,硬生生止住了已是伸出的手后,捏了捏眉心,看着被他吓得一愣的小秋然道:“没吓到你吧?” “才没有呢。”见温瑾睿又是恢复了常色,虽然被他刚才的举止吓了一跳,但回过神来的小秋然仍是撅着小嘴逞强道。 “小秋然真勇敢。”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后,温瑾睿就是翻身下床,微微活动起了身体。 昨夜与许思远开诚布公的谈了一番后,温瑾睿的心里终于是没有之前那般沉重了,而一觉醒来,现在只感觉浑身的轻松。 一上午都相安无事,逗了一会儿小秋然,让她与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玩耍后,温瑾睿便是静坐在一旁开始思考起了计划来。 明日一过,最迟后天押送赈灾银两和粮食的队伍就会到,可是到现在,他都是没有能够查探出来那些黑衣人的来路,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且那群黑衣人也极为的谨慎,哪怕是与黑衣人接触比较多的许思远,也是和他一样,除了知道黑衣人会送来粮食外,别的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虽然没有打探到关于黑衣人的消息,但至少许思远却是暂时站到了他的这一边,有许思远在当地的威望,再加上他周密的计划,想来后天押送赈灾银两和粮食的队伍一到,这次川水之行的平乱也就真正开始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孙大壮换岗回来倒是来看了一眼小秋然,略微与温瑾睿聊了几句后刚刚离开,王柱子却是带着一个妇人找到了温瑾睿,说是妇人的儿子突然得了急症,浑身冒冷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顾不上多问,温瑾睿就是连忙带着银针赶了过去,现在正值收服人心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愿意错过呢? 片刻之后,等帮妇人的孩子把过了脉,确定了只是受寒所致,温瑾睿便是即刻施针,然后交代让他多喝些热水,晚上睡觉的时候盖严实些,第二天就能好后,在妇人的连忙道谢中,就连周围的百姓也不禁是开始赞叹起了温瑾睿。 毕竟现在正值雪灾,没有了草药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谁都无可避免的会生病,而有这么一个不需要草药,仅凭一副银针就可以救命的大夫在,无疑是让这些百姓心安了不少。 番外91:都在想什么 再加上一旁有小秋然不停的一口一个神仙表舅舅,在温瑾睿医治好了那个孩子后,周围的百姓更是开始尊称他为神医了。 对于这个称号温瑾睿虽然觉得有愧,但也没有拒绝,反正只是虚名而已,再加上他也确实救人了,能拉近与百姓之间的关系,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等处理好了那个孩子的病情后,温瑾睿收好银针起身却是刚好对上了站在他身旁的王柱子的目光,这一刹那,王柱子竟是突然有些躲闪,随即等发现避开已经是晚了,才是讪讪的笑着道。 “候……那个方大夫的医术真是精湛,没想到这幅我在此处宅子里寻到的银针竟是在方大夫的手中变成了救命的宝贝,既然如此,这幅银针就送给方大夫好了,这样我们这群百姓也就心安了。” 看着王柱子躲闪的目光以及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温瑾睿轻笑一声,并未有半分的异色道:“如此那就谢过王大哥了。” “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王就好。”以前听温瑾睿叫他王大哥,王柱子还觉得挺顺耳,但现在却是只感觉浑身冰凉,连忙躬身行礼道。 见状,温瑾睿眸光一闪,不等王柱子弯下腰去,就是连忙扶住了他,“王大哥不必如此客气,到这里后王大哥对我照顾有加,理当如此。” 说话间,温瑾睿扶着王柱子双臂的手暗暗用力,王柱子微微一愣等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时,便是明白了过来,随即拼命压制却还是流露出一副惶恐道:“好,那好,那就听方大夫的。” “嗯,王大哥若是没事就去忙自己的吧,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找我。”见王柱子仍是微微躬着身候在了那里,温瑾睿不禁有些无奈,只得又是开口说道。 “好,好的,那我就不打搅方大夫了。”王柱子说完之后,又是抬头看向了温瑾睿,等看到温瑾睿微微摇头后,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连忙退了出去。 回头扫了一眼,见周围的百姓都在为那个被医治的孩子高兴,满脸笑容的谈论着此时有个大夫如何安心什么什么的,并没有注意到他和王柱子的对话,温瑾睿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带着小秋然回到了原本他们待的屋子中。 刚在屋中坐下,小秋然便是鬼机灵的上前打量着温瑾睿,同时还不忘左右扫视了两眼,见屋中的人在他们进来的时候问了句好,就是再也没有注意他们后,才是开口道:“神仙表舅舅,我怎么感觉你和王大叔两个人怪怪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抬头轻轻敲了下小秋然的脑袋后,温瑾睿没好气的笑道:“你这个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说着,温瑾睿左右看了一眼后才是贴近了小秋然,轻声道:“你王大叔知道我的身份了。” “啊?” 刚刚惊呼出口,小秋然便是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等看到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时,才是又看向温瑾睿,一脸的担心道:“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温瑾睿轻轻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并没有正面回答,但紧接着,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他们所在的屋子门就又是被推开了,进来之人一看到温瑾睿,就是连忙过来脸上带着恭敬道:“方大夫,许先生有些不舒服,想让您过去帮他看看。” “好,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自从温瑾睿医治好了许思远后,百姓们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然后在紧接着医治了那名黑衣人,百姓们对他就更是恭敬了起来,而这也正是温瑾睿想要看到的局面。 只有这样,百姓们才会信任他,信任他了,等那些官员带着押送的银两和粮食来了之后,他才能更好的控制住局面。 等前来通知的人离开后,温瑾睿收起银针,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小秋然,来到了许思远的住处。 当小秋然看到许思远正好端端的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却是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样子,便是一脸气鼓鼓的道:“你这人明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骗神仙舅舅来?” 闻言,许思远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抬头看向了温瑾睿,等看见温瑾睿点头时,他才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随即回答道:“为了掩人耳目。” 若是他好端端的去请温瑾睿过来,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和反感,毕竟温瑾睿现在是救急救命的大夫,若是被他一人占了去,肯定会有人布满,继而引起什么麻烦,那可就是徒增烦恼了。 但若是说不舒服,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更何况有小秋然在,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怀疑,虽然一开始许思远就是猜到了温瑾睿带着小秋然来的目的,但在看到温瑾睿点头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本小秋然也知道他的身份。 一时间里,许思远在看向温瑾睿时,目光中已是多了一丝尊敬,无论如何,温瑾睿不止是单纯的在利用小秋然,起码她是知道的,而且是自愿的,虽然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但这种利用无疑却是让人容易接受的多。 “不知道侯爷事后打算怎么安排这位小姑娘?”许思远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着温瑾睿,似是无意但目光却是不曾移走。 这话一出口,原本对许思远略微有些不满的小秋然,神情也是有了微妙的变化,随即也是抬头看向了温瑾睿,像是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想让她跟着许先生,等许先生觉得她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让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做她想要做的事情。”温瑾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后,看向许思远道。 “可是,神仙表舅舅,小秋然就想待在你的身边。”小秋然摇了摇温瑾睿的手臂,像是对他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 而许思远却是并不着急,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白水,像是在等着看温瑾睿怎么解决他抛出来的这个难题。 番外92:何止是聪明 “你可以待在我的身边。” 温瑾睿蹲下了身来,语气异常的肯定,虽随即又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小秋然道:“但现在你更需要的是一位良师,一位能让你明辨是非,懂得大善大恶的圣贤之人。” “而你面前的许先生正是这样的人,所以我要你先跟着许先生,等你学有所成到那个时候,无论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尊重也都支持。” 第一次看到温瑾睿用如此认真严肃的表情,小秋然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像是不愿意离开温瑾睿的身边一般。 “想跟着我学东西的人可多了去了,若是太过愚笨的,脑袋不够灵光的,哪怕是侯爷亲自交代的,我也是不收的。” 就在这时,坐在桌边一直晃动着手中杯子的许思远却是突然开口道,而他话音刚刚落下,小秋然便是突然扬起了头来,倔强的看着他道:“小秋然可不笨,小秋然很聪明!” “聪明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要得到别人的肯定才算是真的聪明。”见小秋然上钩,许思远便是又紧接着开口道。 只是下一刻,他就知道了,这小秋然不仅是聪明,而且还是非常聪明。 “神仙表舅舅,你说小秋然聪明不?”小秋然扬起脑袋,一脸的期待。 虽然很不想这么回答,但面对小秋然这幅神色,温瑾睿只得是点了点头道:“聪明,小秋然很聪明。”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识破许思远的激将,这何止是聪明啊! “听到没有?神仙表舅舅说我聪明。”小秋然朝着许思远吐了吐舌头,“只要神仙表舅舅肯定了我就行,至于其他人,我才不管呢。” 见状,许思远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对小孩子用计谋,这种事情他不愿意做,更不能做,何况眼下正是他在观望温瑾睿的时候,能够在关键时刻开口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至于其他的还是交给温瑾睿的好。 瞟了一眼许思远脸上淡淡的笑意,温瑾睿看向小秋然,随即也不禁轻笑了一声,他真是和大人打交道多了,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小秋然虽然聪明,心性也不同于一般的小孩,但却也仍旧只是一个小孩子。 跟小孩子讲道理,不是不可以,而且效果并不如引到来的快,来的更为明显。 “小秋然为什么想要待在表舅舅的身边?”略微组织了一下逻辑后,脸上才是重新变回了之前那温和的笑容,同时心中不禁暗叹一句,这小孩子真不比大人好对付。 “因为表舅舅是神仙,不仅救了小秋然,还救了那些百姓,而且马上还要救更多的百姓,小秋然要待在表舅舅的身边,帮助表舅舅做更多的好事,让大家都不在饿肚子,让大家都好好的生活着。” 像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一般,小秋然的眸子里开始泛起了雾水,脸上委屈和坚定并存,见状,温瑾睿轻叹了一声,但随即心中一横还是开口道:“小秋然的心思,表舅舅知道,但是想要为百姓做好事,尤其是天下的百姓做好事,可不仅仅是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的。” “那还需要做什么?”小秋然立即问道。 “需要知晓为人之理,处事之理,治国之理,兴邦之理,而表舅舅在这方面并不擅长,所以如果小秋然执意要跟在表舅舅身边的话,表舅舅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可是如此一来,你的这些愿望,恐怕就难以实现了。” 温瑾睿极为认真,他这番话并不是在哄小秋然,虽然这些道理他也知道一些,但是却并不透彻,毕竟自小生长在军营中,他更擅长的乃是行军大战。 “那待在谁的身边可以?”没有丝毫的犹豫,小秋然便是立即问道,小脸上写满了坚定和认真。 “许先生的身边。”心中暗叹一声,但温瑾睿最终还是看向了许思远。 尽管他也知道这小秋然留在他的身边,比留在许思远的身边更为安全,但这么小的年纪就是经历过了生死离别,和绝望下的本能求生,不过八九岁心思就已经有了通透的苗头的小秋然,若是不能得到一位良师的指导,那可就真的是耽搁了一个好苗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小秋然已经有了梦想,也有了她想要做的事情,而如果温瑾睿现在不告诉她这个道理的话,恐怕等她在长大一些,就会对温瑾睿失望,因为他虽然救了她的性命,可却是毁了她的一生。 虽然这话或许会有些重,但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温瑾睿心中很明白,所以在小秋然没有对他形成彻底的依赖前,还是给她一点成长的空间为好,这样一来,也算对得起小秋然这次带他混进泗阳县了。 “真的?” “真的。” 小秋然直直的看着温瑾睿的双眼,小小的年纪脸上尚且还有一抹稚嫩,但这丝毫不参杂任何东西的纯净目光,却是让温瑾睿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他知道,这是信任,这种信任很有可能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改变了小秋然的一生,虽然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天相处,小秋然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但温瑾睿知道,他没有看错。 “好,我听表舅舅的。”半晌后,小秋然终于是使劲的点了点头,但随即还不等温瑾睿松上一口气,却是又突然开口道:“小秋然会好好跟着许先生学的,但表舅舅也要答应小秋然一件事情。” “什么事?” “等小秋然跟着许先生学会了那些道理后,表舅舅不许不要小秋然,不许不让小秋然待在表舅舅的身边,还有……若是时间太久了,表舅舅更不许忘了小秋然。” 看着小秋然脸上的无比认真,温瑾睿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好,表舅舅答应你。” “拉钩。” “……” 等一切都按小秋然的心思进行完了之后,温瑾睿终于是深深的松了口气,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这小孩子……太难对付了,还好他的一双儿女不会这样…… “许先生。”片刻之后,小秋然走到许思远的身前,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后,恭恭敬敬的开口喊道。 番外93:看看才知道 “嗯,我可是很严厉的,而且若是你不用功,或是被我发现了你偷懒,即便你的表舅舅是侯爷,我也会赶你走的,明白吗?” 许思远似笑非笑的看了温瑾睿一眼后,故作严厉的看着小秋然道。 “明白了,小秋然一定不会让表舅舅失望的。”脸上仍是认真无比,小秋然使劲的点了点头道。 听见这话,许思远简直都要吐血了有没有,你丫头心里就只有你的表舅舅啊?现在是许先生再跟你说话好不好? 使劲忍住不发作,许思远强行装出身为一个先生该有的威严,“识字吗?” “嗯。” 见小秋然点头,许思远起身在床边摸索了半天之后,拿出一本书递给了小秋然,“将这本书背下来,等你自己觉得可以了,就来找我,我要一字不差,如若不然,就别跟着我学,还有,若是时间太久,那就别来了,待在你表舅舅的身边就可以了。” “小秋然可以的。”倔强的回了一声后,小秋然就又是跑回到了温瑾睿的身边,抬头看着他道:“表舅舅,小秋然先去外面看书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要记得叫我。” “嗯,去吧。”摸了摸小秋然的脑袋,目送她出了屋子后,温瑾睿才是在许思远的对面坐了下来。 “侯爷真的要把她交给我?”许思远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杯子里的水,像是在是想着什么。 “那不然呢?”温瑾睿没有在意,唇角笑意更是未变,“小秋然聪慧,许先生才德兼备,让她跟在许先生的身边,既不算是耽搁了小秋然,也不算是辱没了先生,如此不是正好吗?” “侯爷自谦了。”许思远抬起头来,似乎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但随即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改口道:“王柱子等在这些百姓中有些威望的人,我都已经是将利害与他们说了,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下面的就看侯爷的了。” “许先生放心。”温瑾睿没有道谢,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许思远也并不在意,两人又是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后,转眼天色就是开始有了暗下来的趋势。 瞟了一眼窗外,温瑾睿便是起身告辞,等出了门后才是看到小秋然正独自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正全神贯注的捧着书,口中念念有词。 直到温瑾睿在小秋然的身前站定,小秋然才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他一般,猛然抬起头来,等看到是他后,才是开心的笑道:“表舅舅跟许先生谈完了?” “嗯,回去吧。” “好。” 温瑾睿没有问小秋然书看的怎么样了,小秋然也同样没有说,因为他们都有信心,一本书看似不少,但实际上以小秋然这个年纪而言,却是并没有太大的难度,无非就是时间长点和短点的关系。 但在有了混进泗阳县的事情后,温瑾睿就是可以肯定,小秋然的记忆力是非常的好,而且悟性也是极高,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一路上与和他打招呼的百姓点头示意,不过片刻,温瑾睿就是回到了他原本待着的屋中,小秋然的心思像是都在那本书上似的,并没有向往常那般黏着温瑾睿,甚至就是那些小孩子来找她玩,都是被小秋然拒绝了。 看了一眼正借着烛光不过片刻就是沉静下来读书的小秋然,温瑾睿唇角微微一勾,无论小秋然以后想要做什么,多读些书总是没错的,更何况有许思远那样的人在,他一点都不担心。 渐渐的,天色开始完全黑透了下来,温瑾睿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边想着明天的事情,回想着他们的计划有没有纰漏,另外还有那群极为谨慎的黑衣人。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温瑾睿发现这群黑衣人不仅异常的谨慎,而且对这些百姓也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反而是有着不少的关心,这让温瑾睿在好奇他们身份的同时,不禁更加疑惑他们的目的。 每次这些黑衣人都是成群结队的来,而且在雪灾如此严重的时候,还能每日按时送来粮食,若说目的的话,除了之前那个为首的黑衣人鼓动百姓对抗官府,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打算。 很明显,这些黑衣人就是此次暴乱的源头,而且他们纪律性很强,该做的事情一点都不马虎,但不该做的不该说的却是一点都不多余,哪怕温瑾睿已是极为用心的去留意了,可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群黑衣人,来去都是极为的干净利索,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剩下的只有神秘。 还真是麻烦,希望明日,这些黑衣人不会是什么变数。 心中暗道一声,温瑾睿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却是突然听到了院子里王柱子的声音响起。 那些黑衣人来了,又到了领取食物的时候了。 站起身来知会了小秋然一声后,温瑾睿就是准备朝外走去,可就在这时,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不等温瑾睿推开门,门却是自己开了,进来的是王柱子。 “方……方大夫,有位大人受伤了,让您去医治一下。” 王柱子像是一路跑来的,呼吸还有点急促,见状,温瑾睿眸光一闪,随即便是转身拿起那副银针道:“带路。” 随着王柱子在这处宅子里七拐八绕片刻之后,等来到了一处偏房时,门外已是有着两个黑衣人在此等候了。 王柱子被挡在了门外,温瑾睿只身进屋后,便是看见那天鼓动百姓的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正坐在桌边,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就是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刀剑之伤能治吗?” “得先看看才知道。”温瑾睿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自然,完全就是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土郎中,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回到,眼神丝毫没敢到处乱瞟。 见状,这位黑衣人轻轻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温瑾睿后,头也不回的指了指身后侧方的床道:“快些看,然后给我答复,我要肯定的答复。” 番外94:能不能治 黑衣人的声音很是低沉,但冰冷之意却是极为明显,温瑾睿知道这不是对他,而是因为那个受伤的黑衣人。 顺着黑衣人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床上正躺着一个黑衣人,尚未走到跟前,温瑾睿便是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血腥味。 黑衣人闭着眼睛,强绷着一张脸,没有出声但脸上却早已是布满了汗珠,浑身上下皆是伤口,虽然因为一袭黑衣的缘故在这昏暗的烛光下,看不到具体的伤口,但一床被褥上却已是被染得鲜红。 这样的伤,温瑾睿以前见过很多次,但现在他的身份不同,所以他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惊恐,就连伸出的手都是略微有些颤抖,可尽管如此,温瑾睿还是装作一咬牙一跺脚的模样,伸手拨开了那几处因为衣服皱褶而掩住的被利器划开的地方。 虽然黑衣人鼓动了百姓暴乱,但却是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反倒是为这些百姓送来了粮食,当下,温瑾睿也不在犹豫,顺着血迹就是查看起了眼前这个黑衣人的伤势。 这一查看,温瑾睿便是明白了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为什么会那副表情了,胸前背后甚至腰部和腿上都是有着不少的伤口,尤其是后背的那道,简直是差点就将这个黑衣人弄废了,而且透过衣服大概看了一下伤口,温瑾睿便是肯定了这是刀伤。 而且用刀之人,武功不凡,每一刀都极为的利落,而且刀刀都是直逼要害! 很可能是因为当时那个用刀的人并没有完全占据上风的缘故,所以在没有来得及挥出最后一刀,如若不然,那最后一刀一旦砍中,便会立即加重这个黑衣人的所有伤势。 如此一来,恐怕这黑衣人到不了这里,就已经流血而亡了,至于他的那些同伴,恐怕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而束手无策。 这群黑衣人明显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组织,能在这个时候还能拿出这么多粮食,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回去他们的地盘治疗,恐怕就是因为距离这里太远,而他们也知道,这个黑衣人坚持不了那么久。 虽然那最后一刀没有砍中,可这黑衣人已经受的这些伤,也根本不可能挨得了太久,对这些黑衣人如此熟悉,甚至连他们回去的路程都已经算好了,伤他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能不能治?!” 就在温瑾睿一边查看着黑衣人的伤势,一边思考着其中缘由的时候,坐在桌边的那个头领已是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问着的同时,更是直接走了过来。 温瑾睿并没有忘记他的存在,也不是因为想事情而忘记了时间,只是在他看来,虽然这个黑衣人的伤势他可以暂且缓住,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中,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郎中,若是面对如此伤势都能淡然不惊的话,必定会招来麻烦。 “能是能,只是……” “不用只是,你尽管治,只要是现在能找到的,你说我去找。” 见温瑾睿脸上一副使劲压制着的害怕,甚至就连抬起的手都是略微有些哆嗦,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黑衣人眸中的那抹防备终于是淡去了,只不过因为担心这个人的伤势而略显急躁的情绪,却是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 闻言,温瑾睿抬头看了这个黑衣人一眼,像是在确定他说的话一般,不过当对上这位首领冰冷的目光后,身子一颤就又是连忙低了下去。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草药已经难以寻到了,所以只能用烈酒,越烈越好而且需要很多,还有剪刀、纱布和针线,若是有止血药就更好了,但因为他身上的伤势实在太多了,并且……我怕他会撑不住,这个过程会很痛苦。” 将温瑾睿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尤其是他那小心翼翼说话的样子更是让这位黑衣人首领暗暗点了点头,“这个你不必担心,你尽管医治,我相信我的兄弟一定能够抗的过去!”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要是……” 像是还不放心这个黑衣人的话一般,温瑾睿的腰埋得更低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唯恐会摊上什么麻烦似的。 “你尽管放心的治,若是他自己的原因,我绝对不会怪你,但若是你不用心出了什么差错,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冰冷的声音又是让温瑾睿一颤,“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全力。” “好了,开始吧,我去找酒。” 黑衣人说完就是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温瑾睿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连忙开口道:“还请大人将许先生也带来给我帮个手。” 等这位黑衣人首领走远,温瑾睿眸光一闪,今晚一过明日那些押送银两和粮食的队伍就会来了,而因为他的布置,恐怕今天晚上是黑衣人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寻到一些线索,以便日后能够解开这群黑衣人的身份! 不过片刻的功夫,黑衣人就是带着几个人再次走进了屋中,只是这一次,人还没有进来,一股浓重至极的酒味就是先飘了进来,在风雪的夹杂中,不禁让人精神一震。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手一指,等手下将温瑾睿要的东西以此放到桌子上,然后抬到床边后,就是离开了房间,为首的黑衣人说完之后,也站在了一旁,丝毫没有准备离去的意思。 见状,温瑾睿眸光闪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让他离开,毕竟这个黑衣人乃是首领,虽然对他已经没有了明显的防备,但也不可能完全就信任了他。 “大人,您往旁边站一点,免得一会儿溅您身上。”温瑾睿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东西后,示意许思远过去帮忙,同时提醒着这位黑衣人首领,低下的脸上没有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不必,你尽管医治,不必管我。”黑衣人首领的声音依旧冰冷。 番外95:面罩不能动 微微点了点头,温瑾睿便是拿起了剪刀,示意许思远走到床前,一头一尾,“小心点,把他的衣服剪开。” “慢!”听见温瑾睿的话后,黑衣人首领眸光一寒,随即眯着眼睛看向温瑾睿道:“救治即可,剪衣服就免了。” 闻言,温瑾睿低下的眸子里神色一闪即逝,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恢复了之前那副惶恐的神情,“大人,他的伤势太重了,不剪衣服怕是难以医治,而且伤口太深若是在感染了……” 话没有说完,因为温瑾睿心里清楚,这位黑衣人首领也是习武之人,断然不可能会对伤势一点都不懂,可即便如此还要加以阻拦,定是这黑衣人身上有什么秘密,若是如此的话,那这衣服他不仅要剪,而且还要剪的彻底! 盯着温瑾睿看了片刻后,瞟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那个黑衣人,这位首领终于是有些松动,床上那人之前虽然满头的汗珠,但还能忍着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可现在竟是开始有了轻微的呻吟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这伤势他是亲眼所见,断然不会不知道有多严重,而温瑾睿的话又在理,而且他也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只是…… “大人,不能在耽搁了,这血流的太多了,再不处理恐怕……” 仍是没有说完,暗暗注意着这位首领的温瑾睿知道他已是有了松动,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不得不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只有温瑾睿能给。 黑衣人首领虽然也懂伤势,但温瑾睿可是大夫,这个时候他不听温瑾睿的,还能听谁的?而且他的手下从受伤到现在已经是过去了不少的时间,若是在耽搁下去,恐怕就真的等不到他做决定了。 “衣服可以剪,但面罩绝对不能动。” 黑衣人首领的声音无比低沉,像是经过了几番挣扎才做出的决定一般,温瑾睿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若是在逼下去,恐怕很有可能这位黑衣人的首领会放弃他手下的性命。 “是。” 应了一声后,温瑾睿便是看向了许思远,朝他点了点头,一切显得极为正常没有丝毫的不对,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无论是温瑾睿亦或是许思远都对这些黑衣人的身份极为好奇,而眼下正是机会! 与受伤的黑衣人交代了一下,一会儿可能会很疼,怕他会因为承受不了咬了自己的舌头而让他咬了一根木棍后,温瑾睿便是拿着剪刀,快速的将他身上的衣物全部剪开放到了桌子上,至于面罩,却是从脖颈处开始就刻意避开了。 等一袭黑衣全部被剪开后,看着黑衣人身上的伤势,温瑾睿和许思远不禁对视了一眼,这伤势也太过严重了一些,之前有衣物的遮挡还看不真切,现在竟是发现,这每一刀几乎都碰到了骨头,而最严重的地方,骨肉竟是已经有了分离的模样! “火。” 温瑾睿皱着眉头,极为小心的按压着黑衣人的伤口,虽然整个人还是有种恐慌的意味,但拿着银针的手却已经是不在抖了,只不过露出的手臂上却是明显有着一块红肿,像是刚被大力掐的一样。 人命关天,温瑾睿绝对不允许自己出半点差错,但若是他突然就镇定了下来,怕是会引起身后黑衣人首领的怀疑,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暗中掐了自己一把,而现在更是故意露出来给他看的。 果然,在温瑾睿开口要火的时候,这位黑衣人首领见温瑾睿和许思远都在控制他手下的伤口,而无暇顾及屋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是立即将蜡烛拿了过去,而当看到温瑾睿手臂上的掐痕时,更是暗暗点了点头。 虽然因为背对着黑衣人首领的缘故,温瑾睿无法看到他的神情变化,但他却是能够肯定,以这个人的敏锐而言,绝对是会发现的。 事关重大,温瑾睿绝对不能允许他自己露出一点的破绽,否则此次平乱失败是小,若是连累了百姓,那他可就真的是罪人了。 当手中的一枚枚银针在烛火上消过毒,一一刺入了黑衣人的穴位后,温瑾睿不敢动用内力,只得是不断寻找着穴位按压,帮这个黑衣人止血。 “一会儿会很疼,千万要忍住,尽量不要有任何的动作。”片刻之后,温瑾睿轻声交代了一句,而床上躺着的黑衣人早已是没有力气回答他了,只是勉强眨了眨眼示意他明白。 “酒。” 对于温瑾睿接连的吩咐,黑衣人首领都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毕竟两人现在都腾不出手来,而他又挥退了所有人独自留在了这里,他不干谁干? 看了一眼黑衣人抱着的一大坛子酒,而且酒香混杂不同,温瑾睿就是明白了,这一定是他刚才说要酒,这个首领找了个坛子,将所有能够收集来的酒都到了进来拿给他。 只是轻轻瞟了一眼,温瑾睿就是将提前准备好的干净布条放到了坛子里,浸泡完整后又是拿出开始清理起了黑衣人的伤口。 “嗯……” 满是烈酒的布条刚刚触碰到伤口,床上之前还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瞬间就是瞪大了双眼闷哼了一声,浑身一颤险些让许思远都是有些按不住他了。 “忍着,不要动,放松。” 尽量放缓了语气,轻轻的不急不缓道,此时是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是温瑾睿给了他负担,或是让他的情绪有了大的波澜,恐怕都会让他紧张,从而再次造成伤口出血。 而站在温瑾睿身后的那位黑衣人首领,此时更是皱紧了眉头,却是老老实实的抱着酒坛子,一言未发。 拿着浸泡了烈酒的布条清洗着伤口,温瑾睿的手每动一下,床上的黑衣人就是轻颤一下,口中的木棍更是咬得咯吱咯吱的响,这种剧烈的痛苦,即便是习武之中也是极为难以承受下来的。 不过片刻,原本干净的布条就是染满了鲜血,扔掉再换一条,然后浸酒,擦洗,温瑾睿不敢太快,因为他怕这个黑衣人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昏过去,如果那样的话,极有可能这一昏就完全过去了。 番外96:经不起折腾 但同时温瑾睿也不敢太慢,因为针灸的止血并不彻底,若是慢了,造成失血过多,也同样是死。 如此寒冷的季节,屋中连个火都没有,可温瑾睿的额头上还是出了不少的细汗,只是此时他却一点都顾不上这些,微微皱着眉头极为专注的帮这个黑衣人处理着伤口。 直到整个身前的伤口全部清洗好后,床上的黑衣人也是精疲力竭,一双眼睛就那样睁开,目光涣散的时候,温瑾睿却是突然开口道:“将他扶起来。” 温瑾睿可是没有忘记,这个黑衣人的后背上还是有着几道伤口的,而他的话音刚刚一落,不等许思远有所动作,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首领却是跻身上前道:“我来。” 许思远虽然只是一个帮手,一直都是在按着这个黑衣人,可是因为刚才烈酒触碰到伤口的痛楚太过强力,而黑衣人虽然也死死克制着,但肌肉的自然反应却还是有的,许思远一个文弱书生自是吃力无比,这会儿额头上竟也是布满了汗珠。 到现在,这位黑衣人的首领也已是明白了,这两人确实是在尽心救治他的手下,而见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是在这么冷的夜里都是出了这么多的汗,也不免有些不忍心了起来。 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虽然温瑾睿额头的汗是因为他的专注和小心的原因,但现在的他表面上却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床上的这个黑衣人完全脱力后,这事由黑衣人的首领来做,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慢一点,小心别碰到他的伤口。” 一边交代着,一边小心注意着已经处理好的伤口,以免在有出血的情况发生,等到黑衣人的首领完全将黑衣人扶着坐在了床上的时候,一旁已是拿着浸好了烈酒布条的温瑾睿刚准备帮他清洗伤口,却是猛然注意到了他后颈靠近背部的地方,纹着的那多极为妖异的紫色花朵! 这一瞬间,温瑾睿的脑海中浮现过他见过的所有花朵,可是唯独就是没有眼前的这一朵,本是淡淡的紫色,却是因为鲜血的渲染而变得极为的妖异。 乍一看极为普通,可细细看去,却又发现花瓣层峦叠嶂,仿若一朵真正刚刚绽放的花朵一般,普通但却神秘细细看来又有一种高贵之意。 这种极大的反差不仅让温瑾睿瞬间皱紧了眉头,他的直觉告诉他,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花朵存在,可眼睛却是又让他相信,这比那些他亲眼看到过的真正的花朵还要真实。 借着清理伤口的功夫,温瑾睿极为小心的瞟着那朵花,暗暗将花朵的样子记下后,就是移开了目光集中精力清理了伤口。 等看到站在一旁抱着酒坛的黑衣人首领,眸中的精芒渐渐散去后,温瑾睿才是暗暗松了口气,想来一开始那黑衣人阻止他剪衣服,为的就是不让他看到这朵花,而后来答应了但却是明确交代了不能剪面罩,应该为的是防止他看见黑衣人的真实面目。 要知道,这床上的黑衣人如此重的伤势,除去了面罩,对他是有着莫大的好处,这位首领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刚才借着清洗伤口的时候,温瑾睿已是有意无意的用手臂碰到了面罩,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但却是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样一来,应该就是为了不让他看到黑衣人的原本面貌,而从这位首领刚才的反应来看,这朵花绝对就是他们组织的标记了。 将这朵花的模样记在了心里后,温瑾睿就是收起了所有的心思,而此时黑衣人背后的伤口也已经清洗好了。 “针,线。” 将手中的布条放到桌子上,接过许思远递过来的针和线,在烈酒中浸泡了一会儿后,温瑾睿就是开始缝合起了黑衣人身上的伤口。 这刀伤太深,若是只简单的止血和清洗,必定起不到什么关键的作用,而现在又没有止血的药,所以温瑾睿就只能是选择缝合了。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而且也能帮助止血,只要这黑衣人能够顺利回到他们的大本营,想来应该也就没事了。 只是……想起这位黑衣人首领的性格,以及他们的行事方式,温瑾睿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至于剩下的,就看这个黑衣人自己的造化吧。 缝合伤口不仅需要全神贯注,而且也需要手法精准,等将黑衣人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的时候,温瑾睿不仅手又是开始轻颤了起来,甚至连身上也开始有了酸疼的感觉。 当然,这一次是真抖,从一开始剪衣服到止血再到清洗以及缝合,温瑾睿始终强打起十二分的谨慎,毕竟人命关天,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如此长时间一直保持如此高的强度,饶是以温瑾睿的体魄,也不禁是疲惫了起来。 “呼……”当伤口全部缝合好,用纱布进行了最后的处理,一切结束时,温瑾睿不禁长长舒了口气,是轻松也是安心,“可以的,接下来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等伤口长好拆了线应该就没事了。” “谢了。”这一次,黑衣人的首领竟是一改那副冷漠的样子,虽然有些不自然,但这两个字却是说的极为有诚意。 “大人客气了。”温瑾睿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朝着黑衣人首领道。 只是此时的黑衣人却已是放下了手中的酒坛,朝他点了点头后,就是朝着门外开口道:“来人。” 话音刚落,便是有四名黑衣人走了进来,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似的,其中两人手中抬着一副简单的担架,做工极为粗糙,明显就是刚刚做好的,而另外两个人则是拿了两床的被褥。 “好生安置,切莫动到了伤口,一路小心。”黑衣人首领的语气又是变回了之前的冷漠,只是语气之中的关切之意却是明显至极。 “是。” 四人应了一声后,就是走到床边,将被褥铺在担架上就是准备将床上的那个黑衣人抬上去,见状,温瑾睿连忙上前阻止道:“万万不可,他的伤势才刚刚稳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番外97:不管你的事儿 “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与你无关。”黑衣人首领瞟了他一眼,语气倒是略微缓和了一些,说完之后就又是看向了另外的四名黑衣人道:“还愣着干什么?” “大人不可!”温瑾睿连忙走上前去,一手按住担架看向黑衣人首领道:“他的伤势不过是经过了简单的处理,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恶化,甚至还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若是能够让他在这里静静修养三……不!两天就足够了,到那时……”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黑衣人首领的耐心像是瞬间被耗尽了一般,冷冷瞪了温瑾睿一眼,而他也像是被这个眼神吓到了一般,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而这时那四名黑衣人已是将床上的那个黑衣人抬了起来,放到了担架上。 “哎……” 见状,温瑾睿不禁轻叹一声,虽然脸上满是挣扎和不甘,像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是被刚才黑衣人首领的眼神吓到了一般,却是没有再上前阻止。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免得惹上什么麻烦。”待那四个黑衣人抬着担架离开了屋子后,黑衣人的首领走到门口时,却是又回头看了一眼温瑾睿,说完之后就是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温瑾睿再次轻叹了一声,这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若是他表现的太多淡定或者没有去阻止了的话,那黑衣人首领必定会对他产生怀疑。 从一开始,那黑衣人首领就没有完全信任他,甚至在他动手医治那名黑衣人的时候,他都是能够察觉到黑衣人首领那有意无意的目光,不断的在他脸上瞟着。 不过好在,一切都没有露出破绽,这一关是过了,甚至他还查探到了一些信息,那朵妖异的紫色花朵纹身,想必与黑衣人的来历定然有着什么直接的关系。 要知道这纹身可大多都是有些特定的人群才会有的,毕竟几乎所有国家的百姓都是没有这一传统和爱好的。 “侯爷这一手医术,果真是非同寻常。”见温瑾睿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思远轻笑一声走上前去轻道。 “不过是见得多罢了。”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深深舒了一口气后,抬头看向许思远道:“先去领食物吧,一会儿我在给你针灸,明天可是重中之重,万万不可出什么纰漏。” “思远明白。” 话音一落,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待到院中清洗了一番,准备去领取自己那份食物的时候,却是发现那群黑衣人已是全部撤离了泗阳县,比起以往却是早了不少。 见两人出来,王柱子连忙迎了上去,等将食物各自递到他们手中后,才是低声开口道:“侯爷,晚上的时候,那群黑衣人又是鼓动了百姓,而且许多人已是被他们激起了仇恨,明天等那些当官的来了,怕是……” “不用担心,只管做好我交代给你的就行。”温瑾睿抿了抿唇,轻声说完就是拿着食物离开了。 不多久,温瑾睿将手中的食物尽数下肚,许思远就是从一旁走了过来,趁着刚刚吃了食物的百姓还未完全散去,便是连忙叫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温瑾睿道:“方大夫留步,刚才一番劳累,在下突然感觉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方大夫为在下诊治一二。” 虽然许思远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也是成功引起了正准备离去百姓的注意,随即温瑾睿便是开口道:“许先生客气了,既然许先生不舒服,那方某自是义不容辞。” 听到这话,众百姓放下心中担心的同时,看向温瑾睿的目光之中尊敬之意更是浓厚了许多,这方大夫刚刚医治完那些大人,甚至连片刻的休息都是没有,就毫不犹豫的答应医治许先生,这为人、这医德果真是非同一般。 将众人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两人微微一笑便是转身朝着许思远的住处走去,虽然这些两人之前就已经是说好了,但如果能够增加百姓对温瑾睿的好感,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许思远在这群百姓之中威望颇高,再加上有王柱子的安排,两人自是不必担心什么,所以刚才屋中坐定,两人便是直奔主题。 “侯爷,那黑衣人已是接连数次蛊惑百姓了,虽然他们有恩于百姓,可这样的做法也未免太过极端了些。” 许思远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这其中的因由,不过有些话他却是没有明说,如果一旦黑衣人的计谋得逞,百姓杀了那些贪官,满腹的怨气固然是得到了发泄,可迎来的很有可能会是朝廷的武力镇压,到那时,恐怕这群百姓就要遭殃了。 闻言,温瑾睿看了许思远一眼,他心里哪里会不明白,这许思远怕是早就已经想到了后果,只不过现在却是在等着看他的选择罢了。 虽然现在两人达成了共识,但却只是暂时的,不管是温瑾睿亦或是许思远,他们都还在观望对方,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关乎性命还不算,一个不慎甚至还会引来千古的骂名,两人谁也不敢大意。 这种事情无论是温瑾睿还是许思远,心里都明白的很,只不过是没有在明面上挑破罢了。 “无妨,明日有你我在,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就可以。”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温瑾睿眸光渐渐陷入了平静。 “那若是百姓因为蛊惑被心中的怨恨所驱使,当真杀了那些狗官呢?”这许思远倒是没有想要就此打住的意思,他心中虽然也惦念天下的百姓,可眼下,他尽最大的努力能够顾及的不过是这一方的百姓罢了。 可若是连这一方的百姓都无法保全,那又何谈天下的百姓呢? “杀了就杀了。”温瑾睿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就仿佛是这样的事情在平常不过了一般。 但听到这话的许思远却是愣了愣神,随即眸中神色渐渐亮了起来,继续追问道:“官被民杀,恐怕朝廷不会善罢甘休,之前不过是暴乱就已经是用武力镇压了,若是这事真的发生了,怕是……” 番外98:杀了就杀了 “没有什么怕是,杀了就杀了,有什么事情我来承担。”温瑾睿语气平淡至极,就像这件事情压根就不值得一提似的。 整个川水的满地疮痍还历历在目,别说是那些百姓了,甚至就连温瑾睿都想杀了川水知府以及那几个县丞,再者而言,若是任由百姓杀了泗阳县的县丞,虽然会带来一些麻烦,但若是能够消除掉他们心中的怨气,也未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闻言,许思远叹了口气,但最终却是没有在开口,他很清楚温瑾睿这么做的理由,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忍不住的有些担心。 温瑾睿此举是为了百姓着想,嫉恶如仇固然是好,也正是他所希望的,而且这样的人才配由他来辅佐,可许思远却是明白,现在的朝廷黑暗无比,温瑾睿此举一个不慎就是引火烧身。 若是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温瑾睿有个什么意外,那他这刚刚才有了的希望,这百姓刚刚有的希望,怕是就要破灭了。 “若是到时候场面真的控制不住了,侯爷就强行镇压吧,只是千万不要伤到百姓,至于其他的,就由我来做吧。” 片刻之后,许思远还是开了口,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让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即便是为此背负上骂名,他也在所不惜。 闻言,温瑾睿深深的看了许思远一眼,他又何尝不明白许思远的意思,到时候的暴乱是一定的,官员鱼肉百姓,现在有了机会,百姓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到时候一旦暴乱生起,这泗阳县的县丞必死无疑,温瑾睿动用武力镇压而又不是民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让许思远背负这一切!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温瑾睿却是不想这样,因为这样的代价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许思远的才德皆是上乘,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他,若是现在就选择了牺牲他,那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信任立马就会瓦解不说,两人之间也必然会产生隔阂,还谈什么以后?还谈什么天下人? 温瑾睿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必。” 温瑾睿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许思远,不容拒绝的目光让许思远微微一怔,更是将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重新打回到了肚子里。 “天下的百姓还需要许先生,所以无论是现在亦或是以后,许先生都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说着,温瑾睿已是站起了身来朝着门外走去,“许先生早些休息,明日我自有安排。” 夜色越来越重,只是川水地界全部被厚重的白雪所覆盖,哪怕月光并不明亮,但有这白雪的折射,倒是也并不黑暗,只不过却是显得有些凄凉。 与此同时,另一边,叶书离刚刚从宴会上回到侯府,这段时间自从那次被绑架之后,她和叶溪菡的感情就是越来越深,甚至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是亲姐妹了呢。 不过也正是如此,叶书离也渐渐开始打进去了以丹蕊为中心的势力圈中,虽然结识的都是一群没权没势的夫人、名媛,但却是并不耽搁叶书离从中打探消息。 毕竟这些夫人和名媛看似没权没势,可她们实际上所蕴含的能量却是不小,随便吹吹枕边风,可能皇都都要引起一阵动荡。 当然真正的势力圈中心的那些人还是对叶书离有着戒心的,毕竟叶溪菡从一开始拉拢她为的就是利用宣平候的身份,那些中心的人自是知道,所以表面上对叶书离恭敬,但实际上却是轻蔑至极。 不过虽然如此,但叶书离还是通过权力中心边缘的那些人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比如现在的应彦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不管是政权亦或是兵权实际上都是掌握-在了丹蕊的手中。 而应彦自登-基以来,也并未有所动作,甚至除了宣平候之外,朝中更是连他的心腹都没有,只是有一点,虽然这个消息并不确定,但还是引起了叶书离的注意。 那就是应彦虽然明面上没有动作,但暗地里却是不知道在派人寻找着什么,身为摄政王的丹蕊自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不过可惜这么长时间的打探也仍是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为此,丹蕊已是暗中处置了不少人,但渐渐的发现应彦那边也是丝毫没有进展外,以丹蕊为中心的势力圈,也就没有再将其当回事。 毕竟现在景国的上下皆是被丹蕊牢牢的掌控在了手中,即便是应家一脉真的在曾经留下了什么,现在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虽然有意无意的打听到了一些,说什么丹蕊仍是下死令要暗中彻查此事,但下面的这些人却是并没有太当做一回事,也只不过出工不出力的继续跟踪着,却是没有太过上心。 静静的坐在桌旁,叶书离伸出食指不断轻敲着桌面,眉头微蹙,她心里总是隐隐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却又是想不出来。 张淮给出的历史线只是一个大概,其中很多细节都没有具体记载,再加上因为叶书离的出现,原本的历史线已经是被改变了,所以想要弄清楚,就只能是自己着手调查。 侯府通往归去来兮楼的密道已经是打通了,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叶书离就是避开了翠儿将消息递了过去,估计现在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 “希望他们能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吧。” 想起丹蕊手下的那些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追查,都是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叶书离不禁暗暗有些头疼。 最近一些时日,虽然她和叶溪菡的关系已是飞速猛进,但这叶溪菡却早已今非昔比,不仅是极为的谨慎,一直拖着不让她过于接近圈子的中心,甚至就连翠儿最近对她的监视也是越来越紧。 “难道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低喃一声,然后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后,叶书离又是否定了这个可能,最近她和皇都的名媛夫人交往虽然密切了起来,但却是从未刻意打探过什么,即便是有也是以担心温瑾睿为出发点,从旁侧击问一些关于朝堂上的事情。 番外99:未知 想来这些还不足以引起叶溪菡的怀疑,而和归去来兮楼之间,叶书离更是谨慎到了极致,从未在明面上接触不说,就连通过密道传递的消息也是经过了荷包蛋和凤歌的手,断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也许只是叶溪菡最后的试探也说不定,毕竟现在的叶溪菡可是相当的谨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无论如何,以后还是多加小心一些为好。 轻轻摇了摇头,不在去想这些事情,叶书离伸手揉了揉额头,温瑾睿离开皇都已是有一段时间了,可除了报个平安外,就是再也没有传递回来其他的信息,这让她不禁有些担心的同时,原本的那股烦躁之意也是越来越浓。 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叶书离有些坐立不安,敲着桌面的手指也不禁是快了起来。 “叮!”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声,就像是树枝掉在了房顶的瓦上一般,这种声响已是在平常不过了,别人根本不会在意,但叶书离听到后却是突然精神一震,随即起身灭灯,然后又是坐回到了原位,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似的。 片刻之后,门突然被推开,然后一道黑影迅速走了进来,等门再次被虚掩上时,一道极为淡漠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一切顺利。” 听到这简单的四个字,叶书离不禁有些无奈,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后,轻声开口道:“钧安,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到了现在,叶书离已是有些后悔让钧平跟着温瑾睿了,早知道这钧安性子这么冷,每回都是原封不动的只将情报内容叙述一遍就会离开,就让他跟着温瑾睿了。 起码以钧平的性格而言,这种情况下多少还能与她说上两句,而且以钧平的那个聪明劲,说不定还能够分析出什么来,就算没有也能比现在强上不少。 只是这一次,在听了叶书离的话后,钧安没有像往常那般直接转身离去,而是在黑暗中静静站了一会儿后,才是继续开口道:“好。” 见状,叶书离不禁更加无奈了,随即轻轻挥了挥头道:“罢了,我要休息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钧安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屋中,若不是有那道轻微的关门声响起,怕是连叶书离都难以有所察觉。 屋外偶有不知名的虫子叫声传来,叶书离静静的在黑暗中坐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敌不过那股越来越浓的倦意,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温瑾睿却是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丝毫没有准备入睡的意思。 而他所在的屋中,除了会有轻微的呼噜声断断续续的响起外,便是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黑暗中显得极为安静。 小秋然已是在他的身边熟睡着了,小脸上带着一丝轻微的笑意,小嘴儿更是不时就会动上几下,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但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低喃,听上去像是还在念叨白天的书。 只不过,温瑾睿此时却是没有心思注意这些,此时距离天亮已是没有多少时间了,许思远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虽然都是些百姓,但在当地却是有着不低的声望,到时候若是他们能够及时站出来,相信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除去这些,温瑾睿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泗阳县的县丞和随他一起来的押送银两和粮食的士兵了,县丞鱼肉百姓根本不会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至于那些士兵…… 他们都是丹蕊的爪牙,虽然来得路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可真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们究竟会怎么样,还是一个未知数。 至于钧平,虽然这一路上表现的中规中矩,可温瑾睿心中清楚,这钧平真正听的恐怕只有舒公公的话,对他算不上尊敬但也算不上无礼,好像就真的只是被派来保护他的一般。 腹背受敌,眼下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这群百姓了,温瑾睿不禁暗叹一声,无论如何,明日都不能让这些百姓有任何的差池,否则此次平乱会失败不说,恐怕许思远等人也会对他失望,至于他那身在皇都的阿离…… 不!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温瑾睿眸光收紧,双拳紧握,身上有淡淡的杀意流露出来,若是明日那些人胆敢有所放肆,那就是真的付出些代价,也定然不能放过他们。 “神仙表舅舅,小秋然怕……”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进了温瑾睿的耳朵,低头一看,他才是猛然回过了神来。 虽然他身上的冰冷杀意只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可蜷缩在他身边的小秋然还是被惊醒了,等抬起头来看到他那冰冷的脸庞时,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小秋然不怕,不怕……” 轻轻抚了抚小秋然的脑袋后,温瑾睿抬手缓缓拍着她的后背,不过片刻,小秋然就是又熟睡了过去,仿佛刚才只是下意识的低喃一般。 见状,温瑾睿的唇角不禁有了一抹笑意,想起他远在大安的一双儿女,不禁更是确定了刚才的心中所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温瑾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是完全亮透了,看了一眼身边仍在熟睡中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的小秋然,温瑾睿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困意早已是一扫而空。 刚刚起身活动了一会儿后,门外便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显得有些匆忙,温瑾睿刚刚扭过头去,门便是被推开了。 “方大夫您醒了。” 这个人温瑾睿认识,每次许思远有事的时候,都是派他来传递消息的,闻言,温瑾睿轻轻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许先生快天亮的时候有些不舒服,但是怕打扰方大夫休息,所以直到现在才让我来叫您,眼下……” 不等这人说完,温瑾睿眸光一闪拿起床头的银针就是快步走了出去,这个许思远真的是,他的休息能比他的病情还重要吗?竟然是拖到了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今日…… 番外100:你心里没数 不过片刻的功夫温瑾睿就是赶到了许思远住的屋中,推门一看,许思远正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眼,眉头微微跳动,像是正在忍受着什么似的。 温瑾睿连忙走上前去,刚刚将手搭在许思远的手腕上,而许思远也刚好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随即看了一眼温瑾睿,脸上露出一抹歉意道:“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侯爷了。” “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温瑾睿没有看他,而是专心感受着他的脉象,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是微冷。 闻言,许思远抿了抿唇,似乎是没有想到此举会引起温瑾睿的不满一般,“时间还早,而且我这个也并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不等许思远说完,温瑾睿就是冷眼看着他道:“你自己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眼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没有草药只能用银针抑制,若是晚了,你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出不了什么事情的,王柱子他们我都已经交代好了,到时候就算我不去,也一定不会耽搁侯爷的计划。”许思远微微摇了摇头,轻笑着道。 听见这话,温瑾睿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抹怒意,当即手从许思远的手腕上拿开,冷冷的看着他道:“你的命重要还是计划重要?” 见状,许思远微微一愣,似是轻叹了一声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今日之事关乎泗阳县百姓的性命,而温瑾睿昨夜那般劳累,若是没有休息好导致今日会有纰漏,那定会酿成大祸,而若是这没有休息好是因为他的缘故,那让许思远如何能够原谅他自己? 可现在看着面前的温瑾睿,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堂堂的景国宣平候、大安的驸马爷竟然会因为他的不适没有及时通知而发怒。 一时间里,许思远心中五味杂陈,虽然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是确定了温瑾睿与寻常的那些官员并不同,可也仅仅是不同罢了,至于其他的许思远并不敢妄加断乱。 毕竟对于把百姓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许思远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并且他不敢冒这个险。 将许思远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温瑾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即轻叹一声,缓和了脸色后示意他坐起身来,然后点了一支蜡烛,将银针拿出一一放置在火苗上。 “许先生不要妄自菲薄,相比起天下而言,许先生胜过温某,而这天下的百姓也需要你,对于温某而言,这城中的百姓是重要,但许先生也同样重要,若是因为休息而让许先生有了意外,那温某……哎。” 话没有说完,温瑾睿虽然知道许思远的顾忌,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毕竟这种事情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证明的,还是需要时间,而且许思远也并没有错,他更没有指责他的权利。 抿了抿嘴,温瑾睿轻叹一声便是沉默了下来,自顾自的找准穴位,一一将银针刺入进去,然后用内力加以调整,同时密切的注意着许思远的情况。 半晌之后,温瑾睿收手后退一步,大概看了一眼许思远的情况后,轻轻揉了揉眉心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只盼今日事情顺利,这样一来,有了草药,许先生的病情才算是真的能够得到控制。” 闻言,许思远唇角动了几下,却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片刻之后吐出了一句,“谢过侯爷。” 听见这话,温瑾睿微微一怔,随即看向许思远,片刻之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却是没有在开口说话。 虽然许思远之前也曾数次向他道谢,但那不过是纯粹为了道谢而道谢,却是没有如刚才这般竟是开始有了恭敬之意,就冲这一点,怕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距离温瑾睿想要的就又是进了一步。 道过谢后,许思远就是微闭上了双眼,不在说话了,而温瑾睿则是走到了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许思远的病情又有了复发的趋势,眼下没有草药无法完全抑制,只能是用过针灸来辅助治疗,所以这一次恐怕要用上一些时间了。 不出意外,那些押送粮食和银两的队伍中午时分就会达到,最迟不过傍晚,而现在已是不剩下多少时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温瑾睿的心中就是有了丝丝的不安。 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以至于温瑾睿从一开始就是不住的担心是不是他的计划哪里出现了纰漏,可一直到了现在,他也仍是没有寻找的到。 此次与他一同前来的人皆是丹蕊身边的人,各个武功高强不说,从一路上的相处也不难看出,他们应该乃是丹蕊的死士。 但现在温瑾睿不仅是宣平候,更是景国皇帝应彦的救命恩人,在他和丹蕊撕破脸皮前,想来这些人最多也不过是阴奉阳违,但明面上却是不敢与他发生什么冲突的。 至于那泗阳县的县丞,不过是个酒囊饭袋罢了,虽然他的手里也有一些士兵,但那不过只是一些普通的守城士兵,久离战场战斗力更是不值得一提。 而城中的百姓,因为许思远的缘故,温瑾睿也自信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按理来说一切都应该是安排妥当了,而且暗中他还安插了一个钧平,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对,可他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慌,甚至到现在都难以平复下去呢? 温瑾睿微微皱起眉头,不断反复的推演着整个计划,唯恐会有什么遗漏会酿成大错,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而且这是极为关键的一步 ,他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失误。 而许思远此时表面上是在闭目养神,但实际上却是有些烦躁,而且这股烦躁并不是一直都有的,准确来说是从刚才他心神有所松动开始才有的。 就在刚才,因为温瑾睿的那番话,许思远开始觉得即便是身为景国人,可在景国朝廷如此黑暗的情况下,跟着这个心中有百姓的温瑾睿,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番外101:背来听听 可越是这么想,许思远心中的那丝烦躁也就愈发的明显,要知道他自决定教书育人开始,就已经是心如止水了,怎么现在会是突然就有了烦躁感? 莫不是这一次要出什么事情吧…… 就在许思远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温瑾睿的时候,门外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进来,“神仙表舅舅,许先生你们在吗?” 闻言,许思远微微一怔,随即唇角不禁浮起了一抹笑意,这个小秋然,还真是黏这宣平候啊…… “在,进来吧。” 被打断了思绪后,温瑾睿微微摇了摇头,不在去想这些事情,反正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随机应变吧。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后,小秋然伸进来一个脑袋,等瞟了两人一眼后,才是暗暗吐了吐舌头走了进来,随即见温瑾睿和许思远皆是看向了她,小秋然不禁脸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怯怯道:“我醒来见神仙表舅舅不在,想着应该是来许先生这里,刚好我的书也背的差不多了,所以就也过来了。” 原本见小秋然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许思远还想逗一逗她来缓解一下屋内沉闷的气氛,可等听到小秋然说她竟然是将书背的差不多了,不禁眸光一亮,连忙招着手道:“背的差不多了?到这来。” 小秋然点了点头,随即看了温瑾睿一眼后,就是走了过去站在了许思远的床边后,行礼道:“见过许先生。” 毕竟这小秋然也算是大户出身,一旦确定了要跟着许思远后,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你真的已经背会了?”许思远尽量作出一副平静略微带着严肃的神情看着小秋然问道。 “嗯。” 见小秋然点头,许思远虽然也有些激动,毕竟他给小秋然的书他可是知道的,即便是他教过的最聪慧的孩子,也是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背的下来,可这小秋然才过了多久? 除了睡觉的时间,小半天?或许都还不到。 虽然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许思远也知道这小秋然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性却是极为沉静,想来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再三确认道:“现在时间还早,若是你没有把握的话,可以等改天再来。” “不用了,我已经背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出许思远的意思,还是小秋然真的已经背下了,竟是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就是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 见状,许思远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甚至就连一旁桌边的温瑾睿都是回过了身来,看着小秋然,脸上露出了一抹期待。 “既然如此,那你就背来听听。” 许思远话音一落,小秋然扭头看向温瑾睿,见他点头后,才是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回想书上的内容,“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小秋然虽然背的有些生硬,有些地方甚至有些停顿,像是记得并没有很牢,但全部背下来竟也是一字不错。 等小秋然背书的声音落下后,许思远的眸光便是一亮,原本他就觉得这个小秋然不错,再加上是温瑾睿托付的,他自然也是有兴趣的,可现在真的等看到小秋然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后,也不禁是起了爱才之心。 而听到小秋然真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书背了下来,温瑾睿也不禁是有些出乎意外,但随即唇角便是勾了起来,小秋然不仅是没有让他失望,甚至还给了他惊喜,这样一来托付给许思远,想来也是不错的。 “你以前可有看过这书?”压下了心中的激动后,许思远略带着严肃看着小秋然。 这书是昨天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才给小秋然的,圣贤书理解起来不易,但想要背下来却也同样不简单,可小秋然竟是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是背了下来,虽说还有些僵硬,但也足以不是一般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能够相提并论了。 想起一开始见到小秋然时候的情景,许思远不禁怀疑,小秋然是不是以前就读过此书,甚至是就已经背会了,而昨晚不过是又温习了一遍。 “没有看过。” 直直的看着小秋然,见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神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就连他的目光都没有躲闪,许思远不禁暗暗点了点头,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可能伪装的深到连他都看不出来,如此这般,想来应该就是昨晚背下来的。 “不过,我以前倒是听见过家里的先生念起过两遍,昨天许先生将书给我后,我一看也就想起来了,所以没费什么功夫就是记得差不多了。”见许思远满意的看着她,小秋然想了想还是又开口说了一句。 “这样啊……” 若是以前就听过,那这倒是也能解释的通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背下来,也足以说明小秋然的天资不同一般了。 “你做的很不错,侯爷没有看错人。”见小秋然丝毫没有掩饰,更没有隐瞒什么,许思远不禁更为满意,随即一句话,就是将房中的两人都夸了一遍。 “谢许先生夸奖。”听见许思远肯定了她,小秋然的脸上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随即朝着许思远行了一礼后,就是转身跑到了温瑾睿的身旁,一脸高兴的道:“神仙表舅舅,小秋然没有给你丢脸。” “嗯。”见状,温瑾睿的脸上也不禁是挂上了一抹笑容,随即轻轻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后,才是开口道:“小秋然最棒了,但也不能骄傲知道吗?” “小秋然知道。”小秋然像是极为享受温瑾睿摸她脑袋似的,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小秋然既然肯学,那将她留在许思远的身边就是最好的选择,随即温瑾睿抬起头来,看向了许思远,而等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后,温瑾睿便是起身走到了床边道:“许先生现在感觉如何?” 番外102:这么快 “感觉好多了。”许思远轻笑一声,随即看向小秋然道:“尤其是在收到了这么好的学生后,心情就更好了。” 闻言,温瑾睿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再次捏住许思远的手腕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发现他的病情虽然平复了许多,但并没有完全平稳,还需要时间来静养后,便是抬手再次运气内力挨个触碰了一遍银针,然后开口道:“尽量放松,估计再有半天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你们知道吗?那天杀的县丞回来了,而且还带了好多的官兵。” “什么?!官兵?!他不会是想……” “嘘!小声点,王大人他们已经过去了,暂时还不知道……” 不等温瑾睿的话说完,原本安静的内宅之中竟是突然哄乱了起来,随即更是有着不小的议论声传入了温瑾睿的耳朵,虽然只是片刻声音就又是压了下去,但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县丞回来这几个字。 “这么快?” 闻言,两人不禁有些诧异,随即对视一眼后,温瑾睿开口道:“许先生暂且休息一会儿,我先去看看。” “等一下!” 见温瑾睿说完就是准备离开,许思远连忙叫住了他,“还请侯爷将银针撤去,许某与侯爷一同前去。” “不可,你现在病情还不稳定,不能……” 温瑾睿才刚想劝上两句,可谁知这许思远竟是伸手准备去拔银针,见状,温瑾睿不禁连忙上前几步,制止了他的动作,“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温瑾睿变冷的脸色视若未见,许思远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沉声道:“此事关乎重大,虽然已经安排妥当了,但若是我不在场,恐怕侯爷的话他们未必会听,我们不能冒险。” 闻言,温瑾睿不禁沉默了下来,许思远说的不错,虽然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在这群百姓之中积累了不少的声望,可在这紧要关头,恐怕他的话还不足以让这群百姓信服,而起冒然公开身份怕是也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可若是有许思远在身边的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百姓对许思远敬爱有加,到时候再加上温瑾睿这几天积累的声望,也许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可眼下许思远的病情并不稳定,若是在出现了什么意外,那…… “侯爷不必多虑,许某眼下已经好了不少,更何况之前刚刚闹这雪灾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我不也都熬过来了吗?” 见温瑾睿皱起了眉头,一副担心他的样子,许思远心中一暖,随即轻笑着示意他不必担心。 话虽这么说,可眼下温瑾睿已是将许思远当做了他的人,如此才德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 “侯爷不必担心,许某心中有数,更何况有侯爷在,我又能出什么事情?”见温瑾睿仍是有些不放心,许思远便是继续出言宽慰着他,同时更是起身从准备下床。 见许思远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明显已是作出了决定,而且丝毫没有改变的可能,温瑾睿也只得是点了点头。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温瑾睿也知道,在许思远的心中,百姓远比他的性命要重要的多,所以当下也就不再劝阻,而是动手取下了他身上的银针,同时更是不放心的再次嘱咐道:“好,那我们就一同前往,但若是有什么不适,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见温瑾睿一脸的不容拒绝,许思远也就没有矫情,应了一声后,待身上的银针尽数取下,就是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朝外走去。 “神仙表舅舅,小秋然也要去。” 就在这时,不等两人转身离去,小秋然就是连忙追了上去道。 “你不能去。”没有丝毫的犹豫,温瑾睿就是拒绝了,随即回过身来轻轻拍了拍小秋然的脑袋道:“外面危险,你就待着这里等着我回来。” “可是,小秋然也想去,小秋然不想一个人待着。”之前小秋然睡醒之后见温瑾睿不在,就是满屋子的去找,后来听人说是许先生来找,就是赶紧又看了几遍书,堪堪能背的下来就跑了过来,此时又让她一个人待着,小秋然怎么也不愿意。 见状,温瑾睿刚想开口,许思远却是突然板起了脸道:“外面太危险,你若是去了不仅不能帮忙,而且还会给侯爷添麻烦,刚才才夸过你,这么怎么就又不懂事了?” 见许思远一脸的严肃而温瑾睿也丝毫没有哄她的意思,小秋然不禁一脸的委屈的抬头看着温瑾睿道:“可是小秋然怕,小秋然不想一个人待着。” “小秋然乖。”温瑾睿暗叹一声,随即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急切,蹲下。身来看着小秋然道:“表舅舅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会照顾不到小秋然,而且外面有很多坏人,若是那些人伤害到了小秋然,表舅舅就没有办法做自己的事情了,小秋然最懂事了对不对?你就在这里等着表舅舅,表舅舅很快就会回来的。” “哦。”虽然很不情愿,但小秋然也知道,温瑾睿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不会带她去,虽然她很是孩子气,但也知道分时候,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后就是拉起温瑾睿的衣摆道:“那表舅舅可要快些回来。” “好。”温瑾睿揉了揉小秋然的脑袋,随即又是开*代道:“小秋然就乖乖的待在这间屋子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出去,明白吗?” “嗯。” 见小秋然点头,温瑾睿又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后,就是和许思远一起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片刻之后,不等来到庭院,之前落下的议论声就是渐渐大了起来,而等走到院中的时候,温瑾睿才是发现,原本都安静待在屋中的百姓,此时早已是都聚集在了院子里,各个脸上都带着怒色,显然是都已经知道了县丞回来的消息。 “不对。”就在这时,许思远在扫视了一圈百姓后,却是突然开口道:“坏了!这里的百姓怎么少了这么多?!” 番外103:杀人了 闻言,温瑾睿环视了一周院子,随即发现原本紧闭着的房门都已经是大开着的,明显是百姓都已经出来了,可即便是他不知道这里百姓的确切人数,那也绝对不止眼前的这些! 院中还留着的不过几十人,而且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他年轻的也都是妇人家,还有几个尚不知事的孩童,当然也有几个正值壮年的中年,只不过温瑾睿一看就知道,这几人肯定是王柱子刻意留下的。 果不其然,这几人在看到温瑾睿和许思远后就是立马走了过来,“许先生,不好了,大家伙一听说县丞回来了,就都抄起物什去城门那里了,我们怎么也拦不住。” 一听这话,两人不禁心中一沉,随即许思远连忙开口问道:“他们走了有多久?” “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城门那里了。”这几人也是满脸的焦急,只不过这里还有老人和孩子,他们被王柱子安排在了这里看护他们,如若不然恐怕早就已经是追出去了。 “我们也赶紧过去,边走边说。”见许思远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温瑾睿眸光一闪,开口说着的同时已是朝着宅子的大门走了过去。 “你们就待在这里,不许在让任何人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出来!” 许思远交代了一句,随即也顾不上点头的几人,就是连忙追着温瑾睿朝门外跑去。 原本除了晚上领取食物外,宅子里的百姓是不允许外出的,所以过了此处宅子后,街道上是不应该有脚印的,可现在,满地的积雪差不多已经是被踏平,甚至隐隐之中远处街道的转角还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正匆匆往城门的地方赶去。 “这个王柱子做事也太过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也就算了,竟然还不知道瞒着百姓,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见平时总是一副风轻云淡,未曾流露出过任何明显情绪的许思远,此时竟是满脸的怒容,口中更是不停责怪起了王柱子,温瑾睿抿了抿嘴唇,不等他说完就是打断道:“应该是因为他知道你那个时候不舒服,所以才没有打扰你。” 温瑾睿可是记得很清楚,这许思远不舒服可不是天亮才开始的,但因为害怕打扰他休息,竟是硬生生的拖到了天亮,这个事情王柱子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想来应该是因为不想在让他费,而又想让温瑾睿安心给他医治,所以才擅自做主的。 果然,因为牵挂百姓的缘故,已是着急不已的许思远也是反应了过来,随即微微一怔,不禁苦笑着摇头道:“我的病情与这一城的百姓比起来又算什么?这王柱子也太不知道轻重缓急了。” 要不是知道在许思远的心中百姓的安全胜过他的性命,恐怕对于这般的埋怨,一般人早就已经是反感了。 “无论如何,现在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再说吧。”温瑾睿抿了抿唇,他现在也是担心无比,说完之后见许思远点头,两人便是加快速度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等两人快要走到城门位置的时候,就是听到了阵阵的嘈杂声,而且黑压压的人群与这满地的厚雪更是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你这狗官还有脸回来?!当真是觉得我们百姓都好欺负吗?!” “抢我们的粮食,不管我们的死活,现在一回来就是打伤了我们这么多的人,还有王法吗?我们跟他们拼了!” “就是,拼了!这群狗官从来都没有把我们的性命放在眼里,现在又这般欺辱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不怕……” 黑压压的人群将城门的方向遮的严严实实,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两人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就听到这零碎的叫骂声,便是突感一阵不妙。 “许先生,我先过去。” 因为许思远的病情尚未能够完全抑制,再加上他本就是个柔弱书生,来的路上就早已是尽了最快速度,可眼下这般情况,温瑾睿又怎么能够不心急,随即交代了一句就是快速朝着城门奔去。 见状,许思远唇角微动,刚刚抬起的手又是放了下去,随即轻叹一声,只得是绷紧了身子,小心注意免得在这早就已经被踩光的雪路上滑到,又是尽最快速度前往。 “啊……”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许思远才刚刚勉强又提起了一些速度,城门位置的人群中便是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本就心神不宁的许思远在听到这声惨叫后,心中一沉,一个不慎竟是脚下打滑,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面上。 下一刻,还不等许思远疼的呲着牙站起身来,就是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紧接着等他连忙抬头望去,竟是看到原本还在推搡着百姓们,突然纷纷扬起手中的物什朝着城门的位置一拥而去。 “二狗!二狗你怎么了?!” “杀人了!这群狗官!我们跟他们拼了!” “杀了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 “坏了!”许思远只感觉浑身血液加速,直直朝着脑门涌去,随即顾不上疼痛就是连滚带爬起身朝着城门跑去。 与此同时,哪怕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可温瑾睿还是晚了一步,刚刚达到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什么,打伤了城门前巡逻百姓的官兵便是一拥而进,齐齐进入了城内。 “你们这群刁民,本老爷好心给你们送来粮食,你们竟然还敢阻拦叫骂,简直是活腻歪了,哎哟……这谁扔的石头?!给本老爷打,将这群狗刁民的手都给老爷我打折……” 被一群人簇拥着的不是泗阳县的县丞柴春秋又是何人? 此时的他当真是将恶官演绎的淋漓尽致,一边趾高气扬的指着面前手中皆是拿着物什的百姓叫骂,一边更是朝着手下的身后躲闪,唯恐那些丢过来的石头会上着了他。 温瑾睿顾不上多想,就是连忙挤进了人群中,然后使劲朝着前方靠去,下一刻便是看到了百姓和官兵之间的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 番外104:你是活腻了吧 地上足足有七八个人,身上皆是有着血迹,他们的身旁皆是有着亲友在痛哭流涕,而其中一人更是一动不动,身上流淌着的鲜血早已是将身下的白雪染成了红色,而他的身边正有一个妇人在撕心裂肺的抱着他,不断的晃动着希望他能够重新醒过来。 从妇人口中的哭喊,温瑾睿知道了这个人就是一开始那道惨叫的主人,也正是最先遭到官兵动手的二狗。 只不过,当目光落在了二狗的身上时,温瑾睿的脸色就是瞬间冰寒一片,哪怕是相隔的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却是已经可以确定,这二狗断气了。 “杀!给本老爷将这群刁民都杀了!统统杀光!既然他们不知好歹,那还留着还干什么?!” 柴春秋捂着脸上被石头撞出的红肿,满脸嫌恶的看着面前的百姓,就仿佛只有将这些百姓都杀了才能解他心头只恨一般。 见原本随他一起前来赈灾的官兵,竟是在柴春秋的指使下,真的也加入了对百姓出手的横列中,温瑾睿的眸中不禁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意,随即低喝一声道:“住手!” 这冰冷的低喝让温瑾睿身旁的百姓不禁一个寒颤的同时,就连那些已是挥舞着手中兵刃朝着涌上前去百姓动手的官兵也不禁是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等见这低喝的乃是温瑾睿后,又是一愣。 不仅是和温瑾睿一同前来川水的官兵注意到了他,就连泗阳县的县丞柴春秋也是下意识的看了过来,等发现这低喝的竟是那日对他们大发雷霆的宣平候后,脸上神色一凝,随即眸中闪过一抹厉色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群暴民给本老爷就地正法了?!” 哪怕是明明认出了温瑾睿但却是对于他的身份只字不提,这群跟着温瑾睿一同来川水的官兵瞬间就是明白了过来,随即皆是齐齐避开了温瑾睿的目光,再次朝着周围的百姓动起了手来。 “放肆!” 一声厉喝,温瑾睿便是从人群之中挤了出去,眨眼之间就是冲到了正朝百姓挥起屠刀的官兵之中,出手之间更是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这群官兵还有那柴春秋果真是胆大包天,见温瑾睿自己没有说出身份,他们就敢假装没认出来,想要趁乱将他一起杀了,当真是和那丹蕊一样的心狠手辣! 见温瑾睿从百姓中挤了出来,站在柴春秋身边的那个官兵,本来只是在一直扫视着全场,可在这时却是突然抽出随身佩剑朝着温瑾睿杀了过来。 这个人温瑾睿知道,乃是从一开始他被派来平乱丹蕊亲自指派给他的,乃是那一众高手中的首领,现在看来,他刚才的扫视应该就是为了寻找温瑾睿。 看到这,温瑾睿就已经是明白了,丹蕊之所以要派这些高手前来“保护”他,应该就是想要借着这里的暴乱将他彻底留在此处。 如此一来,不仅是除去了他这个心腹大患,而且还能趁机抹去这片受灾的暴乱之地,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一下,怒从心生的温瑾睿当真是起了杀意,原本想着这些人就算是生性残忍,但也不会敢在这种情况下对他动手,可没想到,他竟是低估了他们! 抛开了所有的顾忌后,温瑾睿一掌将欺至身前的人拍飞,顺带留下了他手中的长剑,寒芒乍现间,已是有数名官兵倒了下去。 “柴春秋,你当真是活腻了吗?”一剑刺入扑到身前的官兵胸口,温瑾睿一边收回着长剑,一边冷冷的看着被众多官兵保护着正在不断叫嚣的柴春秋。 “你……”声音猛然一顿,柴春秋看着眸中满是杀意的温瑾睿,不禁微微一怔,但紧接着脸上就是浮起了一抹慌张而又残忍的笑容,“来人,快来人!给老爷我杀了那个暴徒!” 柴春秋说着就是往后退去,而他身边的那些官兵在听到他的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朝着温瑾睿杀来,反而是齐齐动手,加入了屠杀百姓的行列。 寻常的百姓虽然手中也有物什,但哪里会是训练有素的官兵的对手,当下就又是几声惨叫响起,这一瞬间,温瑾睿双目欲裂,刚想挥剑上前斩杀那些官兵,却是被迎面袭来的寒光挡了下来。 只得停下脚步挡住这一剑后,温瑾睿直视着一脸冷漠却是丝毫没有留手的那个,与他一起同行而来的官兵首领,脸上杀意丝毫不加掩饰,但那个人却是在温瑾睿挡住了他的攻击后,就是瞬间抽身而退,再次杀来的同时,还不忘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带走了几个百姓的性命。 一时间里,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虽然百姓都已经注意到了温瑾睿在为他们出头而与官兵打斗了起来,但此时的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这个化名为方怀的大夫怎么会武功,皆是一脸悲愤的拿起手中的物什朝着那群官兵冲了过去。 惨叫声接连响起,虽然官兵也有几人受伤,但相比起百姓而言,却是不值得一提,而就在这时,柴春秋的侧面突然冲出了一个人来,衣衫破烂甚至比起这里的百姓还要寒酸的多。 但这人刚刚冲出来就是袭向了那些正在屠杀百姓的官兵,握手成爪举手抬足间,就是有一个官兵的喉咙被捏碎。 早在这人刚一出现,温瑾睿就是注意到了他,因为这人的穿着实在是太过脏破,他竟是没有能够一眼认出,直到这人出手,温瑾睿才是反应了过来,这人正是先前被他派往监视这些赈灾的粮食和银两能够顺利被送来的钧平。 只是看了钧平一眼后,温瑾睿就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这个官兵首领身上,此人功夫不弱,更是不断用周围的百姓牵制温瑾睿,让他一时之间更是难以将其斩杀。 不过现在,有了钧平对付那些官兵,温瑾睿终于是能够全身心的对付他了。 而这个官兵的首领此时也已经是注意到了钧平的出现,察觉到官兵在钧平的手下竟是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后,这人竟是在一剑挡住了温瑾睿的攻击后,连忙借着反震的力道朝着一旁的百姓掠去。 番外105:何怨何仇 “啊……” 几道惨叫接连响起,这官兵的首领竟是借着后退的机会朝着一旁的百姓挥起了长剑,虽然早就在防备着他的温瑾睿在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可还是有两名百姓死在了他的剑下。 “畜生!这些百姓与你何怨何仇?!” 温瑾睿双目怒瞪,脸上杀意蒸腾,恨不得将这官兵的首领生吞活剥了去,可谁知,这人竟是丝毫不理会温瑾睿,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般,更是没有想要与温瑾睿缠斗的意思。 一触即分,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在确保不被温瑾睿伤到的前提下,这位官兵的首领一直都没有放弃朝着百姓群中退去。 见这首领一反常态,一开始温瑾睿还以为是他生性残暴,纯粹是为了杀人,可紧接着他便是意识到了,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经过了这么一会儿的打斗,这个首领已经是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是温瑾睿的对手,虽然两人差距并不大,但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无法伤了温瑾睿,更何况这一动手,他就只能将温瑾睿彻底留在这里,所以就选择了用这周围百姓的性命来牵制温瑾睿。 只要温瑾睿被他的举动激怒了,就必定会露出破绽,到那时,他就可以找到机会一击必杀,如若不然,任凭这么耗下去,等钧平杀光了他的手下,别说是杀温瑾睿了,恐怕到时候连他的性命也要留在这里。 想明白这一点后,尽管对于这人的手段和心性感到愤怒不已,但温瑾睿也知道,这是眼下对付他的最好办法,若是他真的上当了,那恐怕别说是救百姓了,连他和钧平恐怕也会被留在这里。 但同时,温瑾睿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公开身份,无非就是因为这个首领没死,那些官兵不会听他的,但若是等钧平将这些官兵杀的差不多了,这个首领狗急跳墙,将他的身份说出来然后用百姓的性命来要挟,到那时,他又该怎样? 从一开始猜错了丹蕊的狠辣程度开始,温瑾睿就已经是落入了下风,原本他以为这些人就算在猖狂也绝对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动手,毕竟他们是随行而来的,若是温瑾睿出了事,他们也一定会被斩杀陪葬。 可……他终究是小看了这丹蕊的心性! 看到温瑾睿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那个首领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诡异的狞笑,像是猜到了温瑾睿的心中所想一般,而趁此机会更是猛然暴起一剑朝着温瑾睿的胸口刺去。 见状,温瑾睿眸光一凝,挥剑格挡的同时更是连忙后退,纵然是他身经百战,早已练就了一身丰富的战斗经验,可在百姓的性命受到威胁时,也仍是没有控制的走了一瞬间的神,更没有想到这个首领竟是如此敏锐的抓住了。 但下一刻,温瑾睿就发现他猜错了,这个首领压根就不是想要趁机杀他,反而是以佯攻逼他作出反应,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温瑾睿除了后退已是别无选择,而他则是在逼退了温瑾睿的瞬间,就又是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猛然转身再次朝着周围的百姓杀去。 “该死!” 见这人竟是如此狡猾,根本就不跟他打斗,尽是寻找机会去杀百姓,温瑾睿双目赤红,心中暗骂一句后,也只能是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冲去想要将他拦下。 但就在这时,周围的百姓都是连忙朝着四处散开,唯恐会被这个恶毒的官兵追上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而好巧不巧的还是刚好冲到了这个官兵首领的面前。 “你这个屠夫、人渣,有种冲着我来!” 一道正义凛然中又带着滔天怒火的声音随着这道跌跌撞撞的人影一起闯了进来,而正拼尽全力想要阻止这个丧心病狂的首领屠戮百姓的温瑾睿,却是猛然一愣,“许思远?!” 因为刚才的耽搁,以两人之间的距离而言,温瑾睿已经是来不及阻止了,而那个首领也像是没有料到会有人主动上来似的,微微一愣后,已是挥出的长剑连忙回转,朝着许思远刺去。 看到这一幕,温瑾睿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想要让许思远躲闪,可是他心里明白,别说许思远一个文弱书生能不能躲得过去,单单是他这一喊,就会暴露许思远不同于寻常百姓的身份,势必会让这个首领更加坚定必杀之心! 可许思远不能死,他若是死了,那这一切可就都完了! 电光火石之间,温瑾睿来不及考虑,便是猛然将手中长剑掷出,这一下他甚至连内力都催动到了极限,而长剑所对准的位置,正是那个首领往前的必经之路。 若是他执意要杀许思远,必定会被这一剑刺中,而在温瑾睿使尽全力的一击下,势必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温瑾睿在赌,赌这个人不会用他自己的性命来换许思远的命! 果不其然,这个首领在察觉到温瑾睿竟是连剑都掷了过来,而且剑还未到仅仅是这破空声都让他觉察到了危险,更是连忙侧身挥剑想要将其荡开。 可下一刻,温瑾睿的脸色就是更加难看了起来,因为这个首领已经不是第一次屠戮百姓了,但温瑾睿却是第一次急到这种程度,虽然这位首领不知道眼前这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但仅是这一幕,就足以让他明白许思远是有别于寻常给百姓的。 既然是对温瑾睿重要的人,那就是他必杀之人,一剑将温瑾睿掷来的长剑荡开,虽然仅是这力道都让这个首领退了几步,甚至连握剑的手臂都是止不住的有些颤抖,但好在他与许思远之间的距离也仍是比温瑾睿要近上一些。 狞笑一声看了温瑾睿一眼后,这个首领便是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至刺出,虽然因为挡下了温瑾睿的一击手臂有些发麻,但对付一个文弱的书生,这样的一剑也是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番外106:你该死 到了这时,许思远也已经是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顾忌,甚至恨不得将所有的百姓都杀光,甚至就连那个他明知道身份的温瑾睿,他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明白了这一点后,许思远也不禁是有些慌了,任凭他才华心智过人,可到头来也毕竟只是一个书生,在突然面对死亡的威胁时,没有完全陷入惊慌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就在许思远慌忙后退想要给温瑾睿争取时间的时候,一旁正在阻止官兵屠戮百姓的钧平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虽然他也不知道关于许思远的身份,但在看到温瑾睿的脸色和举动时,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入怀摸出一物就是朝着那个官兵的首领掷去。 即便是那一物已是化作了一道寒芒袭向了那个首领的后心,但此时却也已经是来不及了,但就在这时,终于是在许思远慌忙退来的帮助下,温瑾睿赶上了。 眼看这个官兵的首领手中的长剑已是碰到了许思远胸口的衣衫,可终于赶上来的温瑾睿却是手无寸铁,剑尖已是抵在了许思远的胸前,下一刻便会刺入到他的胸口,温瑾睿眸光一闪,紧咬牙关不敢犹豫,只得是全力催动内力握手成爪一把朝着剑刃抓了过去。 他答应过许思远不会让百姓受到伤害,可因为他对丹蕊的低估,这泗阳县的百姓不仅是受到了伤害,而且仅仅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是死去了数人,若是此时在让许思远也丢了性命,且不说温瑾睿要食言,但是他这一次的赈灾平乱,也已经是可以算作失败了。 以许思远的威望而言,若是他身亡于此,这群百姓断然不会再有归附朝廷的可能,而他们唯一的结果除了被强行镇压外,已是没有其他的可能。 到此时,温瑾睿也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历史线中,那个明明是丹蕊的心腹来此,也会落荒而逃,甚至还丢下了半条的性命。 因为这许思远乃是关键中的关键,没有他的帮忙,暴乱不仅无法平复,而且还会愈演愈烈,而有着许思远的出谋划策,让丹蕊手下的那群人将命留在这里,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终于赶上了。 温瑾睿心中暗叹一声,伸手抓住锋利的剑刃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就是死死的握住一把将其拉开,在许思远的胸前留下一道血线后,终于是将剑刃拉到了一旁。 刺骨的冰寒像是渗进了骨头里一般,随即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哪怕是早就已经对寻常痛楚免疫了的温瑾睿,此时也不禁是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紧紧的皱着眉头,但温瑾睿的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意,无论如何,这许思远他终于是救下了,这泗阳县的百姓也终于是避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但这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剧烈的痛楚瞬间让温瑾睿变得清醒无比,一只手死死的握着利刃,哪怕是在用骨头硬生生卡着长剑,他也在所不惜,再将剑刃拉离许思远的同时,另一只手更是猛然探出,直袭这个首领的咽喉而去。 从未料到温瑾睿竟然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甚至不惜自己的手也要救下他,这个首领微微一愣刚想有所动作,但因为武功本就不及温瑾睿的原因,竟是不及抽剑后退,就是被他一把捏住了咽喉。 “你该死!” 双目赤红,这三个字像是从温瑾睿的牙缝中蹦出来的一般,随即手中力道骤然收紧,眼看就要捏碎这个首领的咽喉,但谁知,这个首领却是猛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直直的扎在了温瑾睿掐着他咽喉的手臂上。 翻滚的痛楚猛然袭来,温瑾睿的身子止不住的一阵颤抖,原本握紧的手掌无法再次用力不说,反而是无可抑制的失去了力道,眼看就要从这个首领的脖颈山滑落时,却是有一道轻微的利器入体的声音传进了温瑾睿的耳朵中。 刹那间,温瑾睿和那个首领不禁皆是一愣,就在温瑾睿以为又是自己受伤的时候,却是突然看见那个首领的脸色骤然收紧,紧接着身体明显一僵,就连握着匕首的手都是顿在半空中的时候,才是恍然明白了过来。 “那就一起死吧!” 与此同时,这个首领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但紧接着便是被疯狂取代,一声低喝话音未落,他的嘴角便是开始溢出着鲜血,随即身子一转,竟是想要生生将剑抽出温瑾睿的手掌! 刺骨的冷意和钻心的疼痛再次让温瑾睿打了个寒颤,手掌上的痛楚和切割感让他突然明白了这个首领的意图,随即死死咬着牙齿,拼命催动内力强行控制着已是有些不听使唤的手臂再次上抬,一把扣住这个首领的咽喉。 就在温瑾睿拼尽所有的力气想要将这个首领的咽喉捏碎时,这个首领的脸上却早已是被疯狂填满,对于咽喉处的痛楚和窒息感不管不顾,手臂与身子一起用力,生生将剑从温瑾睿的手骨之中连砍带切抽了出去。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温瑾睿的口中传出,这一瞬间,他只感觉握着剑刃的手掌已是与他失去了联系。 剧烈的痛楚让温瑾睿扼着这个首领咽喉的手掌顿时爆发出一股猛力,随即一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这个首领刚刚握着从温瑾睿手中生生抽出,堪堪刺到他胸前的长剑便是顿在了半空之中。 眸光猛然一暗,这个首领不敢置信的看着温瑾睿,但嘴角却仍是有着一抹疯狂的笑意,只是此时的他,脑袋已是耷拉着歪向了一旁,紧接着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砰!” 与他一起倒下的还有温瑾睿,刚才捏碎那个首领的喉骨像是抽干了温瑾睿所有的力气一般,剧烈的痛楚翻涌而来,温瑾睿只感觉浑身瘫软冰凉而又布满了汗水,疼痛与倦意一起席卷了他的全身。 番外107:虚与委蛇 摔倒在雪地里的温瑾睿突然看到了他笑撵如花的阿离,还有一双正在朝他跑来的一双儿女,只是为何?为何他们突然就流泪了?他不要他们哭,他要他们幸福…… 唇角微动,温瑾睿想要做些什么却是感觉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发现连一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男子跪倒在他的身旁,手中捧着什么在哭喊着。 “侯爷!侯爷……” “我……” 沙哑的声音艰难的从温瑾睿的口中发出,但这一下像是连他仅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光了一般,拼命想要抗拒,可眼皮还是慢慢压了下来,世界瞬间黑暗一片。 与此同时,正在和叶溪菡、宁筱筱等人在丞相府花园中品着点心,进一步消解她们防备的叶书离却是突然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姐姐这是怎么了?” 见状,以叶溪菡为首的一众皇都名媛不禁皆是奇怪的看向了叶书离,刚才不还都好好的吗?这是突然抽什么风? “姐姐?” 直到叶溪菡起身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碰了碰她之后,叶书离才是猛然反应了过来,随即眸光一闪连忙压下心中的不安,轻揉着额头道:“老毛病了,许久不犯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叶书离说的很慢,更是皱紧了眉头,一副难受至极的模样,再加上她身子弱又有暗疾在身这件事情,已经是差不多是整个皇都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叶溪菡也就没有多想,反而是一脸关切的扶着叶书离,让她重新落在了椅子上。 “姐姐先请歇息一会儿,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待叶书离坐下后,叶溪菡朝着一旁的宁筱筱使了个眼色,等宁筱筱快步走来也是一脸担忧的扶着叶书离后,开口说着就是朝着花园外面走去。 “劳妹妹费心了。”见状,叶书离连忙开口叫住了叶溪菡,仍是轻揉着额头道:“姐姐这病已是留下了根,时不时就会发作一下,只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就会没事,还是不劳驾太医的好。” “这怎么行?”叶溪菡是真的要去叫太医,她本就是丹蕊的人,传个太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姐姐这病发的蹊跷,可不能大意,更何况,眼下姐姐可是二品诰命夫人更是贵为侯爷的正妻,怎能如此草草了事?” 见叶溪菡说完就又是要往外走,叶书离暗皱眉头,连忙装作想要起身,却是脚下一个不稳就跌在了扶着她的宁筱筱身上,也得亏宁筱筱是出自将军府,自幼习武,不然这一下非得让两人都跌在了地上才是。 等宁筱筱连忙扶稳了她,见叶溪菡也是连忙跑回到了她的身边,叶书离满是歉意的看了两人一眼后,接着开口道:“让两位妹妹费心了,实在是……” 不等叶书离的话说完,叶溪菡便是佯装生气的打断了她,“姐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我既然已经结为了姐妹,就该彼此关心才是,姐姐若是再说这样的话,妹妹可要生气了。” “就是,姐姐这才来皇都没多久,就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妹妹几人心里都是难受的很,眼下姐姐还说这样的话,莫非是在怪妹妹们?” 叶溪菡话音刚落,一旁的宁筱筱就也是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道,见状,叶书离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冷笑不止,只不过此时她却是没有心思在这与两人虚与委蛇了。 不等一旁反应过来的皇都名媛与其他的贵妇围上来,叶书离就是轻轻拉起叶溪菡的手道:“姐姐自是知道妹妹的心思,只是眼下侯爷在这皇都之中根基不稳,若是因为我这点病在惊动了太医,怕是会留下什么诟病,况且我也病也不是几天了,没事的,好好休息休息也就不碍事了,妹妹不用担心。” 见叶书离到了这时还在顾忌名声,丝毫不为自己的病情担心,站在她身后的宁筱筱眸中不禁闪过一丝鄙夷,但随即见叶溪菡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便是连忙低下了头去,只不过看向叶书离背影的目光中,仍然满是瞧不起。 这样的女人,跟着一个那般冲动而且现在差不多可能已经是死人了的侯爷,还真是命苦,不过话说,她这突然发病不会是因为感应到了什么吧? 想到这,宁筱筱脸上原本的担忧已是瞬间消失了去,随即浮起的竟是一抹兴奋和期待。 “姐姐突然暗疾,若是不能做些什么,妹妹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可是……”叶溪菡装作满脸为难的说着,但随即却是轻叹了一声不在往下说了。 见状,叶书离就知道这是松口的意思,她的身体有多好她自是了解的很,虽然有司琂留下的伪装,但就怕万一被那太医看出了什么端倪,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叶书离之所以突然这般,完全是因为刚才她的心中猛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而紧接着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便是温瑾睿,更让她举止失常甚至在这绝佳的时机选择离开,乃是她猛然间看到的是温瑾睿在向她告别。 一刹那的时间里,关于之前看到的历史线中,被派去赈灾平乱那人的下场便是涌现在了叶书离的脑海中,那人还是丹蕊的心腹,况且落得如此下场,而温瑾睿…… 越是不敢想,这些事就越是往叶书离的脑海中涌现,不过这也刚好促成了她苍白的病态,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 “妹妹千万不要自责,姐姐这病时日已久只能温养,况且这些日子以来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不说,也是一次比一次轻了许多,这都是妹妹照顾的好,姐姐感谢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心生埋怨。” 叶书离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紧紧拉住叶溪菡的双手,满脸诚恳的说着,像是生怕叶溪菡会因此而心生芥蒂似的。 “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姐姐这病发作的实在突然,妹妹真的有些放心不过。”叶溪菡也同样装的滴水不漏,脸上担忧怕是连她自己都信了。 番外108:蠢货 “妹妹不用如此担心,姐姐心中自有分寸,反正侯府距离妹妹这里也不远,若是好好休息休息仍有不适,姐姐我自然会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妹妹的,到那时,恐怕就要劳烦妹妹走一趟了。” 见这叶溪菡像是担心的忘了一般,仍是在这废话丝毫没有让她回去休息的意思,叶书离不免有些急了,但却是一点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极其委婉的告辞道。 “姐姐说的哪里的话,若是姐姐真有什么不适,别说是丞相大人了,就是我们这些姐妹,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姐姐尽管开口就是,只是这回侯府还有一段距离,下人粗手粗脚的妹妹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就由我来送姐姐回去吧。” 叶溪菡原本还想挽留叶书离就在她府中休息,哪怕是以下人照顾不好,若是真有什么问题她也方便去传太医为由,她也有把握强行将叶书离留在府中,毕竟眼下乃是关键时刻,她一点意外都不想发生。 可谁知,叶溪菡刚想开口,围上来的名媛和妇人中便是有人抢先开口道,如此一来,等于是答应了叶书离的告辞,这让她也不好在开口了。 “如此就麻烦妹妹了。” 如果可以的话,叶书离恨不得她能够独自回侯府中去,而且是越快越好,可眼下她也知道,若是再拒绝的话,恐怕就会惹人怀疑了,再者,这叶溪菡也没有想让她回去的意思,所以一听这人开口,便是立即答应了下来。 这人叶书离记得,乃是吏部尚书的偏房,在府中没有什么地位,又被正房欺压的很,所以就强行保住了叶溪菡的大腿,想要通过攀附上关系后改变现状。 可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一直处于被叶溪菡嫌弃的境地,如果不是注意到了她说这话乃是宁筱筱给她使得眼色,恐怕叶书离都会以为这女人是想转过头来巴结她了。 终于是辞别了叶溪菡后,哪怕是叶书离心中急切的想要离开,可有这个吏部尚书的偏房在也得是将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了她的身上,再加上几个下人的扶持,慢慢朝着丞相府外走去。 直到看着叶书离乘上马车离开,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后,叶溪菡猛然转过头来眸中满是冷色的看着宁筱筱,使劲克制着想要抬手给她一巴掌的冲动,但语气中的怒意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 “谁让你擅自作主的?” 面对叶溪菡的冷声质问,宁筱筱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回过了神来,连忙低下头道:“丞相大人莫要生气,妹妹此举也不过是为了尽快送走那个蠢货,好告诉丞相大人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叶溪菡仍是满脸的冷色,只是心中的怒火却是被她渐渐压了下去。 见叶溪菡脸上怒色淡去了一些,宁筱筱连忙讨好似的开口道:“刚才借着丞相大人的遮挡,妹妹一直在观察那个蠢货,却是发现她神色不对,想来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而且根据情报,现在那宣平候想来应该……” “闭嘴!” 听到这,叶溪菡不禁低喝一声打断了她,随即冷眼看着她道:“她是蠢货?在我看来,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才是真的蠢货。” 说着,叶溪菡生生止住了想要抬起的巴掌,留下一个冷眼就是转身回去了丞相府,只剩下了宁筱筱愣在原地,脸上青一片紫一片。 回到侯府中后,叶书离已是顾不上客气,以身体不舒服急需休息为由就是送走了吏部尚书的小妾,然后交代了任谁也不能打扰后,就是关上门假装躺在床上休息。 片刻之后,等门外的脚步声略微远了些,叶书离就是连忙坐起身来扣响了床头的屏风,这微弱的声音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却是可以让钧安察觉得到。 只是这一次钧安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而是等了片刻之后,才突然推开了门,候在了门口。 “怎么这么慢。” 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钧安的后,话音未落,还不等钧安开口,叶书离又是摆了摆手道:“算了,不用解释了,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没有。” 钧安略微楞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叶书离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急切暴躁,要知道现在可还是白天,就算是他隐匿的手段再好,也是需要时间来避开眼线的。 “几天了,连续几天都没有消息传来吗?” 叶书离轻皱了眉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此时若不是因为顾忌外面叶溪菡布下的眼线,恐怕早已是出口低喝了。 “没有。”钧安瞟了叶书离一眼后,就又是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什么感情的道。 “呼……”深呼了一口气后,叶书离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起身下了床走到一侧道:“我心情不好,你出去吧。” 说完之后也不理钧安的反应,叶书离便是握着床头的灯台转了几下,然后走到床边靠墙的位置轻轻拍了两下后,才是又回到了床前在床沿的位置摸索了一番,随即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她面前的床竟是突然缓缓向外延伸,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竟是多了一条能够容纳一个人大小的入口。 钧安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的地方,直到看见叶书离进去了那个入口,床又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后,才是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离开了屋中。 这条密道便是前些时日,叶书离让情报组织那边修建的连通归去来兮楼的那一条通道,直到今日,这才是她第一次使用。 进入密道下了十数个台阶后,眼前的通道便是平整了起来,两旁挂满了火烛却是一点都不显得黑暗,但叶书离此时却是顾不上查看她命人修建的通道,快步朝着另一侧走去。 片刻之后,在一处向上的台阶处站定,叶书离在周围寻找了一番,等看到其中略微短一些的火烛后,伸手扭了几下,然后台阶尽头处便是有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透进来一束不算太过明亮的光来。 番外109:早就在了 沿着台阶上去后,便是来到了一处略微有些潮湿的地方,此处空间不小,但两侧却是没有之前的烛火,只剩下了几米高的头顶上有一方圆形的出口,透出了外面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 走到这里,叶书离已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只不过眉头却仍是紧紧的皱着,四处打量了一下,等看到一处墙壁微微有个凸起后,便是将手放了上去使劲按了几下。 片刻之后,突然有道压低了嗓音的声音从圆形的出口处传了进来,“打水的地方是这里吗?” 面对这道奇怪的询问声,叶书离却是丝毫都不惊讶,随即深深吸了口气略微提高了嗓音道:“还要往下一百米才有水。” 叶书离的话音落下之后片刻,上面圆形的出口处出现了一个吊篮慢慢垂了下来,等到达身前时,叶书离走了上去站稳后晃了晃绳子。 吊篮缓缓上升,却是一点晃动都没有,等到达圆形的出口处时,叶书离才是发现这果真是一处水井。 当时她将通道的想法告诉给叶藏与荷包蛋的时候,只是大概交代了一下,却是没有想到他们还真的寻到了一处水井。 至于暗号,却是叶书离的随口所为,她依稀记得曾经听到的一个笑话,而且是在现代的时候听到的,想来相对起其他的什么暗号要隐秘的多,所以就通知给了荷包蛋。 在水井口等着叶书离的乃是叶藏与另外几个情报组织的人,待吊篮到达井口的时候,几人便是一起将叶书离拉了上去。 环视一周,叶书离才是发现,此处乃是归去来兮楼后院的一个库房,平时并没有人来此,而这里也是情报组织暂时与她接头的据点。 水晶旁边早已荒废,就连杂草都是长得很密,且不说这个井台难以发现,就算看到了从这上面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你们早就候在这里了?” 收回了目光后,叶书离看向叶藏,见几人皆是手持武器,甚至在确定了她的身份后,井台周围隐藏在杂草从中的人才是缓缓露出了身形,叶书离暗暗点头的同时也是看向了叶藏道。 “是的,主子。”叶藏恭敬的行礼道,说完之后便是挥手让周围的人各自散去。 “你们怎么知道有人进来的?” 叶书离不禁有些好奇,要知道她这一路走得不算太快,但却是很轻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若说是她到了井台下面他们才知道,不可能会有时间准备的如此充分才对。 “整个通道中所有机关的另一头都在房中,有人进来就必定要开启机关才会开启通道,而通道一经开启,房中的铃铛便会响,从主子府中到这里,一共有五处机关,房中也有五处铃铛,我们不仅能够知道有人进去了,更能时刻知道他走到了哪里。” 叶藏脸上的恭敬不变,但眸中却是分明有着一抹得意之色,见状,叶书离再次点了点头,虽然这叶藏有些孩子气,但从他的神情上却是不难看出,如此机关必定是他设计的,否则断然不会如此。 “不错,荷包蛋呢?” 点头称赞了一句后,叶书离便是直奔此次前来的目的。 闻言,叶藏微微一愣,像是没有料到叶书离会如此简单就略过了这个话题般,虽然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却还是如实回答道:“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叶藏话音刚落,通往此处院子的门口便是出现了两道身影,而这两人一看见叶书离,就是连忙加快速度走了过来,见状,叶书离也是抬腿朝着门口走去,“你们去忙自己的吧,叶藏你跟我来。” 此时走来的正是荷包蛋和归去来兮楼的掌柜,等走到跟前后,不等他们开口,叶书离就是先开口道:“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事跟你们说。” “主子请跟我来。”掌柜的埋着腰,引着叶书离和荷包蛋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偏房,等端上茶水后,掌柜的便是退了出去。 此时的叶书离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思,等掌柜的一走就是开口道:“侯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侯爷在到达川水后就是和当地的官员翻了脸,然后和钧平分成两路,侯爷去了暴乱最为严重的泗阳县,然后便是失去了踪迹,情报组织刚刚成立,再加上侯爷伪装了身份,所以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探查到什么,不过……” 回答的是荷包蛋,现在整个情报组织都归她和凤歌两人管理训练,只不过她的重心在外,而凤歌则是把心思都放在了皇都里。 “不过什么?” 见荷包蛋有些犹豫,叶书离眉头一皱,突然感觉有些心慌,随即连忙开口问道。 “据昨天传回来的消息,护送银两和粮食的队伍应该今日便能到达泗阳县,他们都是丹蕊的人,而且以前丹蕊对于暴乱都是采取了以武力镇压的方式来解决,百姓对朝廷的怨念颇深,恐怕此次震灾不会太顺利,姑娘你看,我们是不是派些人过去帮下侯爷?” 荷包蛋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却是不见叶书离回答,随即仔细望去却是看到叶书离紧紧的眉头,脸色极为难看像是走神了一般,随即与叶藏互视一眼后,便是再次开口道:“姑娘?姑娘?!” 被荷包蛋这么一叫,叶书离猛然回过了神来,随即一下子站起身来直直盯着荷包蛋,目光冰冷却是没有开口。 被叶书离这么一看,荷包蛋不禁吓了一跳,但随即却是发现叶书离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思考着什么,唇角动了几下后,终究是安静的等在了一旁。 而一边的叶藏见此情景,也是不敢说话,从加入情报组织开始虽然他见过叶书离不少次,但哪一次叶书离不是脸上带着轻笑,让人如沐春风,可这一次…… “你们说,这一次侯爷前去赈灾会顺利吗?” 片刻之后,叶书离强行将听到荷包蛋的话后,脑海中浮起了以前历史线中的情景压下,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像是问他们又像是问她自己。 番外110:我很满意 “侯爷一定会成功的!” 荷包蛋和叶藏异口同声道,丝毫没有犹豫,脸上更是写满了坚定。 见状,叶书离不禁轻笑一声,只是这笑意显得有些悲凉,“叶藏,你应该没有见过侯爷吧?为何如此肯定?” 如果说荷包蛋对温瑾睿有信心的话,叶书离还能理解,毕竟这荷包蛋一开始就是跟在温瑾睿身边的,可这叶藏却不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叶藏应该连温瑾睿的面都没有见过。 “因为能让主子看上的人,并且还是托付终生的人,一定不会差。”叶藏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像是对自己的判断极为自信一般,语气肯定神情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 目光落在叶藏的脸上,片刻之后,叶书离轻笑一声,喃喃道:“侯爷何止是不差,就是说人中龙凤也毫不为过,我究竟是在担心些什么。” 无论是荷包蛋还是叶藏,都觉得眼前的叶书离怪怪的,如若不是真的确定了她就是真的叶书离,恐怕两人会有怀疑她是别人假扮的了。 “好了。”片刻之后,叶书离深深的吸了口气,紧接着脸色便是恢复如常,唇角更是挂上了平时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荷包蛋,继续让人盯着侯爷那边,一有消息就立即传回来,要快也要详细。” “是。” 荷包蛋抱拳应了一声,随即就又是听到叶书离开口道:“叶藏,加紧训练你手里的人,不会太久就需要你们了。” “是,主子。” 见叶藏认真的点了点头,叶书离便是朝着屋外走去,叶溪菡安排在后府中的眼线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她不能出来的太久以免会露出什么破绽。 只是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叶书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回头看向叶藏道:“叶藏,你很聪明,通道的设计,我很满意。” 闻言,叶藏浑身一震,原本他还以为叶书离已经忘记了,甚至当时她连问上一句这是谁想出来的都没有,可现在她却是直接开口赞扬了他,而且还是一开口就认定了是他设计的那几处机关铃铛。 刹那间,叶藏只感觉浑身气血一起朝着头顶涌去,浑身微颤,直直的看着叶书离的背影,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心中更是一字一句的沉声道:“主子,叶藏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好了,姑娘已经走了。” 片刻之后,见叶藏仍是愣在原地盯着叶书离离去的方向,荷包蛋不禁轻笑一声说完也是朝着屋外走去。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这么一句表扬就暴露了内心,看来是得提高训练强度了。 “阿离!” 猛然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温瑾睿突然弹起身来,口中一声低喝显得急切无比,但随即刚刚一睁开眼睛,就是看到了连忙上前按住了他肩膀的钧平。 “侯爷,你醒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温瑾睿才发现这间屋子有些熟悉,而等听到这声满是沙哑的问候扭过头来,才是猛然想起这乃是许思远住的屋子,而问他的人正是许思远。 只不过与他记忆中不一样的是,这许思远的身上沾满了血迹,头发凌乱无比眼眶更是红肿的吓人,嗓音也沙哑的厉害。 “许先生,百姓如何了?伤亡可严重?” 头脑昏沉无比,温瑾睿开口说着的同时,想要抬手揉揉额头,可等抬起手来的刹那,却是猛然浑身一僵,随即一股难忍的痛意涌了起来,紧接着,他竟是发现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掌了。 温瑾睿连忙低头查看,一旁的钧平和许思远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都突然沉默了下来,而许思远的脸上更是写满了愧疚和痛苦。 等看见他手掌上包裹着的厚厚纱布时,温瑾睿的瞳孔瞬间放大,同时脸上更是瞬间写满了不敢置信和惊惧,胸口不断疾速的起伏着,却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刹那间,温瑾睿眉梢不断跳动着,脑袋更是犹如要炸裂了一般,疼痛难忍,想要抬手拍打自己的脑袋,可无论是那只手都是疼痛无比根本使不上力气来。 紧接着,之前的记忆便是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温瑾睿的脸色平静的可怕,呼吸也是越来越重,而一旁的钧平抿了抿嘴,拿着银针的手更是顿在了半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至于许思远,更是从一开始就跪在了温瑾睿的面前,当时的那一幕至今还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荡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宣平候,即便是在大安也是贵为驸马更是温将军之子的人,会为了救他一个普通的百姓,丝毫不顾自身的安危。 可是,现在的许思远多么希望温瑾睿能够骂骂他,甚至是动手打他都无所谓,但如此平静却是让他倍感煎熬。 屋中突然死寂一片,除了温瑾睿略显粗重的呼吸外,便是没有了其他的任何声响,许思远就那么跪在了地上,连抬头看一眼温瑾睿的勇气都没有,而钧平则是一脸的复杂,抬起的手就那么愣在了那里,几次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许久之后,温瑾睿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后,仍是怔怔的看着他那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掌道:“我的手,找回来了吗?” 闻言,两人皆是一怔,随即见许思远深深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意思,钧平抿了抿唇开口道:“当时情况太过混乱,再加上死伤太多,地上满是血迹和碎肉……” 不等钧平说完,温瑾睿便是突然冷声打断道:“我问你,我的手找回来了吗?” 钧平此时多么希望他不在场,可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略微懂得一些治疗的手段,再加上他本来就是被派来保护温瑾睿的,随即看了仍是低着头的许思远一眼后,不禁暗暗叹了口气道:“寻不到了。” 听到这句话后,温瑾睿明显的一愣,紧接着脸色几经变化,但最终还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只不过却是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 番外111:马首是瞻 “侯爷,这一切的错都是思远造成的,若不是思远情急之下失去了理智,冒然冲进人群置身于危险之中,就不会引来那人的注意,更不会让侯爷为了救我而受到如此重创。” 屋中陷入了沉默,钧平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温瑾睿面色虽然平静,但目光却是一直落在了他那完全被纱布包裹着的手掌上,许思远只感觉心中涌起的愧疚在不断的煎熬着他,随即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见温瑾睿扭头看向了他,许思远缓缓伏下。身去,竟是行起了跪拜大礼,“思远心中愧疚,若一死能够挽回些什么,思远定然不会有半点的犹豫,可是……” “许先生不必如此,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再说,这是我的选择与许先生无关,若是许先生心中当真有所愧疚的话,不如好好想想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免得他们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虽然痛楚并未消去,可许思远的举止却是让温瑾睿回过了一些神来,紧接着,暗暗叹了口气后,缓缓开口道。 经过了这一会儿的缓冲,温瑾睿已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况,再加上现在手上的痛楚,更是让他确定了,那一剑已是削去了他的半个手掌以及半个大拇指。 虽然心中愤怒无奈交加,但温瑾睿也知道,事已至此已是无可挽回,别说没有找到他的手掌,就算找到了也已经没有办法复原了。 且不说司琂不在这里,就算在也断然没有可能帮他恢复,长久的相处下来,虽然温瑾睿的医术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但对于司琂的能力,他还是很了解的。 再者而言,许思远也并不是故意的,而且他曾经答应过许思远不会让百姓受到伤害,可因为他的错误估计,恐怕此次泗阳县的百姓死伤不在少数。 此番心中的复杂,即便是以温瑾睿的心性,一时半会也难以平复,一时之间,他的心中竟是升起了彷徨无助等自他出生起就从未有过的情绪。 而听了温瑾睿的话后,伏在地上的许思远竟是身子一震,他想过温瑾睿醒来后可能会有的千万种反应,可却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如此,随即低下的眸中光色一凝,沉声道。 “若是侯爷不嫌弃的话,那自此以后,许思远的这条命就是您的了,若有吩咐,许思远万死不辞,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安宁!” 闻言,温瑾睿抿了抿唇,直直的看着许思远,虽然因为他是跪在地上的缘故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就从这话中,却是不难听出,这许思远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 温瑾睿看着自己掩藏在纱布里残缺的半个手掌,心中暗叹一句,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压下,温瑾睿艰难的撑着身子想要下床,而一旁的钧平看到后,便是连忙过去搀扶。 哪怕是有钧平的搀扶,温瑾睿也仍是疼的额头青筋暴起,但他的脸上却仍是一副平静之色,就像是这疼痛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一般。 “许先生请起。” 温瑾睿弯下腰来扶住许思远,虽然因为伤势很难使出力道,但他仍是用力将许思远拉了起来,只是这一折腾,不仅是让他右臂臂弯处的纱布又染上了一层红色,就连额头上也是因为疼痛而冒出了一层的虚汗。 “先生大才,能得先生帮助实乃瑾睿之福,此事已成定局,既然无可改变,那就让他过去,眼下形势尚未安定,先生切莫在为此分神,而让百姓在受苦。” 原本还想跪在地上恳求温瑾睿原谅的许思远,听见这话后,红肿的眼眶中又是留下了两行热泪,而等看到温瑾睿为了扶他竟是身子微颤,又有鲜血从右手上滑落,便是不敢在坚持连忙从地上起来。 “侯爷心系百姓,思远远远不如,自此之后,但凡侯爷有所需要,还请尽管吩咐,思远此生愿意追随在侯爷的身边,以侯爷马首是瞻。” “先生言重了,同为这天下的百姓,又有何……” 话未说完,温瑾睿竟是身形一晃险些跌坐在了地上,脑中昏沉之意袭来,竟是让他眼前都有些黑了。 见温瑾睿一身重伤,可为了扶他却是仍然坚持下床,许思远心中感动的同时,不免愧疚更浓,连忙与钧平一起将他重新扶上了床后,不等温瑾睿开口,就又是继续道:“侯爷有伤在身,眼下急需静养,剩下的事情交给思远便是,侯爷不必担心。” 说完之后,许思远朝着温瑾睿行了一礼就是退了出去,而接下来的三天中,许思远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城中的一切都安定了下来,百姓更是依靠着那些官兵带来的粮食和银两渐渐恢复了往常的安宁。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这泗阳县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又是恢复了往常的安宁,甚至这一切都被归于在了温瑾睿的身上,毕竟当日温瑾睿动手斩杀官兵的一幕,城中的百姓可是差不多都看到了。 什么为了体会百姓的疾苦,侯爷不远万里前来更是化身为百姓,与他们同吃同住,共同面对雪灾,什么为了救助百姓不让他们在受雪灾之苦,竟是不惜与那些官员翻脸,甚至还险些死在了那些官员的手中,等等一切让温瑾睿在这泗阳县的声望仅是短短的几天,便是如日中天了起来。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传言却是未免有些离谱,而百姓却还像是觉得不够似的,传的越来越夸张,差一点就将温瑾睿吹捧成了神明。 而这些变化也让温瑾睿第一次知道了许思远的能力,还在他的想象之上,一切都不用他担心后,有钧平从旁治疗,这几天的时间,他的伤势也是慢慢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钧平再来到温瑾睿的房间里的时候,手上却是多了一些草药,不等温瑾睿发问,他便是满脸兴奋道。 “这许思远果真不凡,短短的数日里,不仅让这满目疮痍的泗阳县重新恢复了过来,而且还将这一切都归功在了你的身上,哪怕这段时间里你压根就没有露过面,这里的百姓也已经是将你奉为了神明。” 番外112:灌了什么迷魂汤 闻言,温瑾睿轻笑一声,却是并没有答话,这几日他不仅是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连情绪也已经是整理好了,见钧平进来,便是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桌前。 这几日,钧平每天都会前来帮他医治伤势,而且整个治疗下来,温瑾睿竟是发现钧平治疗伤势的手段比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心中对他的身份越发的感兴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开口去问的冲动。 “你看这些草药,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这城中的百姓竟是自发去给你寻来了这些草药,虽然很多都用不上,但却是聊胜于无,而且今日我去拿这些草药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钧平晃了晃手中的草药,走到桌前放下后,又是一脸期待的开口道,说完之后等了片刻,见温瑾睿竟是没有理他的意思,钧平也不在意,甚至脸上的兴奋都没有淡去丝毫。 “那日我跟你一起动手的事情也被这些百姓给传了去,你没有露面,他们便是将这感激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哎哟我的天哪,你是不知道,他们竟是对我行了跪拜之礼,而且还一个劲儿的追问我你的情况,若不是我身手敏捷,找了空溜了出来,恐怕此时还被围在那里呢!” 钧平绘声绘色的说着,同时还不时的瞟着温瑾睿的脸色,见他唇角的那丝笑意并未淡去,便是又想开口继续道。 “哎,说起来也是悲伤,我长这么大,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真是……” “钧平。” 不等钧平的话说完,温瑾睿便是突然抬起了头,看着他开口道:“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闻言,钧平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笑意就是铺展开了,他被派来保护温瑾睿,可温瑾睿却是受到了如此重创,而且近几天来也都是如一开始醒来那般一样,面色平静至极,也不说话,他还确实是担心无比。 但现在,等看到温瑾睿虽然仍是平静无比,但却是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沉闷感后,钧平却是终于放心了下来。 紧接着,将百姓寻来的药物挑选了一番帮温瑾睿再次处理了伤口后,钧平拂了拂额头的汗珠,将面前桌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才是舒了口气坐了下来道:“有这些草药在,你的伤势终于是不用担心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痊愈了。” “嗯,这几天麻烦你了。”温瑾睿活动了一下仍是包裹着厚重纱布的右臂,点了点头道。 因为自幼习武的关系,温瑾睿的身体本来就不差,再加上钧平再侧治疗,这几日他的伤势倒是也恢复的不错,而有眼下的这些草药为伤势收尾,也确实是免去了后顾之忧。 说完之后,温瑾睿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然后站起身来微微活动起了身体,乍一看确实已经无事了,只是左手上那厚重的纱布,却是极为刺目的让人难以忽略那明显少了的半个手掌。 将目光从温瑾睿的左手上移开,钧平拨弄着面前的杯子,神情略微有些复杂道:“用这么大的代价换来一个许思远,值得吗?” 闻言,温瑾睿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就又是恢复如常,自顾自的活动着,也不看钧平,“若是当时换成是我,你会如此吗?” “当然会。”钧平没有犹豫就是回答道,但紧接着,他却是又摇了摇头道:“但那不一样,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就算是为此付出了性命,也只不过是责任使然罢了,但你贵为驸马,而他……” 见钧平突然一顿,就是低下了头不在说话,温瑾睿抿了抿唇,却是收住了动作静静的站在了原地,“钧平,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无论是因为身份还是信念,这里面没有值不值得,只有该不该做。” 拿起一件披风将伤势遮的严严实实,温瑾睿又是转身看向了钧平,“而且就眼下而言,许思远比我的手掌更有用。” 语气虽然平淡至极,但其中的肯定之意却是毋庸置疑,这让钧平不禁抬头怔怔的看着温瑾睿,似乎是心中有着不小的触动,但回想起过往中的那些残酷,钧平却还是暗暗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虽然觉察到了钧平瞬间涌起的失落感,但温瑾睿却是没有再开口说话,有些事情急不来,不过好在还有时间,来日方长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几日未曾出门了,也不知道这泗阳县的变化如何,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见温瑾睿的脸上竟是扬起了一抹笑意,钧平又是一愣,但紧接着却是点了点头道:“好。” 从屋中出来后,温瑾睿才是发现原本空中厚重的云层早已是散去了不少,而风雪也已经是不知何时已经停歇,虽然并没有出现明媚的阳光,但这被雪灾笼罩着的泗阳县,却终于是有了一丝暖意。 一路走到中庭,温瑾睿却是突然发现原本住满了百姓的宅子,此时竟是空荡荡的连一丝声响都没有,而等来到前庭院中的时候,更是发现整个府邸早已是焕然一新,就连地上厚重的积雪也已是被清扫的一干二净。 环视一周,这才发现不仅是庭院就连屋顶和较为偏僻的地方,哪怕是整个府邸中,都是难以看到丝毫的积雪,就如同是这几日里完全融化了一般。 看到这一怪异的现象,温瑾睿不禁停下了脚步,随即还不等他开口发问,跟在他身边的钧平便是开口道。 “这都是许思远的功劳,现在这泗阳县被他安置的妥妥当当,百姓们更是自愿搬出了这里,说是怕会打扰到你的静养,而且就连每天前来打扫这里的人都是排着队,甚至还有不少的百姓埋怨一直轮不到他,也不知道这许思远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见温瑾睿微微有些惊讶,钧平唇角一勾就又是继续道:“若不是我一再强调你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恐怕每天自发前来给你送饭菜的百姓,连这府邸的门槛都要踏平了。” 番外113:侯爷出来了 “这个许思远。” 温瑾睿摇头轻笑一声,钧平说的这一切他自是不难想到,只是没有想到许思远竟会做到如此程度。 想来定然是因为他受伤的缘故,许思远心中有愧,原本还有犹豫的许思远更是完全下定了决心,就如那天他在温瑾睿面前发下的誓言一般,完全已是温瑾睿为主,将这一切都推在了他的身上。 有之前就积累下的声望在,加上许思远的才能,想要做到如此程度,虽然不是什么难事,却也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眼下泗阳县需要做的事情这么多,许思远还有心思顾得上这些,也足以说明一切了。 “走,出去看看。”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再加上钧平的话,温瑾睿不觉更是对泗阳县如今的变化起了兴趣,说着就是朝大门走了过去。 见状,钧平连忙加快脚步上前将大门打开,而看到门前映出的街道变化时,温瑾睿不免又是一愣。 原本满目疮痍,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荒凉的泗阳县,此时竟是焕然一新,不仅是连街道上的积雪都被清扫的一干二净,就连街道两旁的房屋上也是张灯结彩,虽然相比起他所见过的繁盛要简陋了不少,但相比起之前而言,却是多了许多生气和喜庆。 府邸的大门刚刚打开,经过此处街道上的百姓便是齐齐被这开门的声音吸引了注意,随即等看到出来的两人后,竟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是那位给我们带来了粮食的侯爷吗?怎么看着不像呢?” “是啊,我当时也是住在这个府中的,那时侯爷化身为的方怀不是这个模样呀,而且侯爷不是受伤了吗?他怎么好好的?” “不对,你们看,那个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之前帮我们斩杀官兵,后来又医治侯爷和许先生的那个?能让他跟在身后,而且这府中可是只住了侯爷一人……” 百姓的议论声虽然不大,可温瑾睿和钧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温瑾睿还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一旁的钧平就是连忙上前一步道:“我们快走,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闻言,温瑾睿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还不等开口,距离他们二人较近的几个百姓便是走上前来问道:“这位大夫,您可是为侯爷和许先生医治的那位?” 见随着这几个百姓的上前发问,街道上的其他百姓也是慢慢围了过来,钧平脸色一变,看了温瑾睿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动作慢一般,但紧接着却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听见这话,众位百姓的脸上皆是一喜,随即与身边的人互视一眼后,不免有些激动的看着温瑾睿再次问道:“那您可是那位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侯爷?当今圣上亲封的宣平候?” 上天派来? 被这么一问,温瑾睿也是察觉到了有些不对,但紧接着还是点了点头道:“我是宣平候,不过此次前来只是奉旨,并非……” “侯爷!您真的是侯爷?我可等到您了!” 听到温瑾睿承认,这个百姓眼中猛然迸发出一道惊喜,紧接着呼声刚起,就是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拉住温瑾睿,但紧接着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连忙收回了双手,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 片刻之后,这个百姓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一下就跪在了温瑾睿的面前,只是这一次,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那些还在围观的百姓便是反应了过来。 “这真的是那个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的宣平候?这几日我可是天天在这府前转悠,就盼着能够遇见侯爷一次,没想到还真的让我遇上了!” “废话,你没看见李大都跪下了,肯定是侯爷无误,我的老天爷啊,这宣平候果真不凡,简直是和神人无异!” 听见这话,温瑾睿一愣,而一旁的钧平却是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这就是穿了个披风而已,怎么就不凡了?说的就跟你们真的见过神仙一样。” 可谁知,就在温瑾睿伸出右手准备去扶跪在他面前的百姓时,原本遮挡着他伤势的披风却是一晃,缠在他手臂和左手上的纱布就是暴露了出来,这一下,不仅是让这些百姓确定了他的身份,而且也让他们想起了当日的情景。 “你们看,侯爷手上的纱布,他就是宣平候,就是那个当日为了救我们不惜与那些狗官反目的侯爷!” “许先生可是说过,当日侯爷为了救咱们,更是不惜得罪了朝廷中的权臣,这样的好官咱们绝对不能让他寒心,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一起随他回皇城去,我就不信当今圣上会不明是非怪罪于他。” “说的不错!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哎呀,差点忘了,刘三说让我见到侯爷的时候通知他一声,可现在我怎么通知他?” 完全确定了温瑾睿的身份后,百姓们的议论声不禁越来越大,其中一人更是猛然想起了答应过朋友的事情,一下子不禁有些急了,可谁知,下一刻便是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快来人呐!侯爷出来了!晚了就看不到了……” 见状,温瑾睿愣了愣,看了看钧平像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虽然之前钧平也说了一些关于许思远做的事情,可他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钧平之前所说竟是丝毫都没有夸张,甚至还有过之。 “见识到了吧?”钧平像是早就料到了会如此一般,不仅没有帮温瑾睿的意思,反而是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狠狠的瞪了钧平一眼,温瑾睿刚想开口说话,街道的两头便是又蹿出了不少的百姓,挑着水桶的、拿着买卖物什的什么都有,一拥而来瞬间将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因为拥挤在温瑾睿面前的人拉扯,他的披风早已是被扯得没影儿了,右臂和左手裹着的纱布更是显眼无比,这让后面来的百姓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就是认出了他的身份,随即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这些百姓皆是齐齐跪在了地上。 番外114:确实不凡 “侯爷做的事情,许先生都已经告诉我们了,如此大恩,还请侯爷受我们一拜。” 挤在温瑾睿身前的那人明显在这里有些威望,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的百姓都是齐齐伏下了身去,行了跪拜之礼,但紧接着,不等众人起身,一道声音却是极为突兀的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侯爷万岁万岁……” “闭嘴!你想害死侯爷吗?万岁可是属于圣上的!” “可他是侯爷啊,难道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哪怕这两人已是明显压低了声音,可如此突兀之下,场面早已是寂静无比,而听到这话后,温瑾睿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而此时已是完全回过神来的他哪里还敢让这些百姓道谢? “各位不必这般,这不过是本候的分内之事,理当如此,各位快快请起。” “不行!”谁知,温瑾睿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又是传出了一道拒绝的声音,而听到这话后,就连原本已是想要起身的百姓,也又是跪了下去。 “侯爷大德,无论如何,我们的谢意侯爷都得收下,侯爷为了救我们身受如此重伤,若是拒绝了,我们以后会寝食难安的。” “对,寝食难安,侯爷不能拒绝……” 看着此起彼伏的呼声,温瑾睿抿了抿唇看了钧平一眼,谁知道这厮竟是背过了身去不住的偷笑着,俨然是一副看戏的神情,他也只得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大家的心意本候收下了,还请快快起身。” “听见没?侯爷收下我们的心意了,来,咱们再给侯爷败一个!” 闻言,温瑾睿心里哭笑不得,但最终也只能是心安理得的受下了这一拜,而等百姓拜完之后,唯恐他们再生出别的心思的温瑾睿便是连忙再次虚扶他的身前的那个百姓,让他们快些起身。 而就在这时,站在百姓后方的许思远才是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说着就是跻身来到了温瑾睿的身前,“好了,各位的心意侯爷已经收下了,但现在泗阳县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侯爷来处理,大家就都散了吧,不要影响侯爷做正事。” “是许先生来了,许先生可一定要替我们好好谢谢侯爷,我们没有读过什么书,不会说话,许先生可一定不要怠慢了侯爷。” “是啊,侯爷可是我们泗阳县百姓的恩人……” 这样的场面温瑾睿还真是有些适应不来,全部交给许思远,等他将百姓安抚下散开后,才是开口道:“许先生此举可真是……” 说到一半,温瑾睿却是突然轻笑着摇了摇头停住了,而许思远在看了他一眼后,竟是极为认真的开口道:“侯爷此言差矣,此举不但有必要,而且还是极为关键的。” “哦?为何?”许思远这么一说,别说是温瑾睿了,就连一旁的钧平也是扭过了头来一脸正色的作出倾听状。 “此次暴乱可不仅仅只是泗阳县,还有剩余四县也都有待收服。”许思远说完之后看着温瑾睿,直到他反应过来轻轻点了点头,便是又轻笑道:“侯爷可要四处看看?这泗阳县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却是已经有了原本的样子。” “不必。”没有丝毫的犹豫温瑾睿就是摇头拒绝了。 许思远的提议无非就是想让他安心,可经过刚才的事情已是对许思远的能力有了再一次了解的温瑾睿,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呢? 而且就如刚才那样的事情若是在多发生几次,恐怕他也承受不住,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许思远在温瑾睿也刚好可以趁机偷个懒。 “正如许先生所言,此次暴乱的还有蓬雨县,相对而言眼下就属那里最为危急,不知这边许先生还需要多少的时间才可启程前往?” “随时。” 原本温瑾睿还以为许思远起码也需要个两三天的时间,可等见他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了,不禁微微一愣,随即直直看向他,发现他的脸上皆是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温瑾睿对于他的才能,又是有了新的认知。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一早启程,至于剩下的,就有许先生安排吧。” 等许思远离开去安排剩下的事宜,温瑾睿盯着他渐渐消失在街道拐角的背影,唇角不免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个人,确实不凡。” 等到许思远的身影消失不见,温瑾睿收回了目光准备转身回去时,一旁的钧平却是突然开口道。 闻言,温瑾睿嘴角的笑意更盛,却是没有接话,转身回去了府中,心无旁骛的好好休息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温瑾睿可谓是身心俱疲,而现在有了更为擅长这些事情的许思远在,他终于是可以放下一切好好休息休息了。 翌日一早,许思远便是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府中,而温瑾睿和钧平也早已经是准备好了在等待着他。 “侯爷,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随时可以前往蓬雨县。” 许思远话音一落,温瑾睿便是点了点头,随即一一扫视过了站在许思远身后与他一起行礼的六人后,还未开口,便是听见许思远又是开口道:“他们六人中有两人乃是蓬雨县人,剩下四人不是有亲戚在那里就是对那里极为熟悉,此番我们前往带上他们倒是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闻言,温瑾睿再次点了点头,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随即开口问道:“当日那些官兵与百姓发生争斗,可有活口留下?” “有,除去已经身受重伤无法医治的外,还留下了七人我都安排妥当了,侯爷要不要见见?”许思远兴许是忙忘了,直到温瑾睿说起,才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而见温瑾睿点头,便是连忙吩咐几人带上早已备好的口粮和东西,一起前去了大牢。 等到了牢中看到这七人后,温瑾睿不禁暗暗感叹一声,这许思远果真是深谋远虑,哪怕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也都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若是此次前来的所有人都死了,那温瑾睿此行就算做的再好,也难免会被丹蕊寻到把柄,但若是能够收服这七人,也就等于是彻底堵住了丹蕊的嘴,让她只能认栽吃下这个亏。 番外115:本候说了 而温瑾睿之所以感叹许思远深谋远虑乃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牢房,与其说这是个牢房,不如说只是被限制了自由的地方,有这些木栏无法外出罢了。 被许思远关在了这里的七个人除了被脱掉了甲胄外,并没有带上脚镣之类的东西,纯粹是让他们在牢房里面自由活动。 不仅如此,甚至连原本印象里的潮湿和阴冷也没有,这七人坐在的地上不仅被铺上了干草和旧的棉被,甚至连一丝牢里该有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保证了他们不被冻死。 看到这,温瑾睿暗暗点了点头,想来就连这七个人恐怕许思远也已经安排好了,随即便是示意守在此地的人打开了牢房准备进去。 见状,许思远连忙上前拉住了温瑾睿,刚想开口却是被温瑾睿轻轻推开示意无事,然后朝着一旁的钧平点了点头,推开牢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牢里的七人早已是站在了一起,面无表情的看着温瑾睿,一开始他们便是随着温瑾睿一同前来的,而在看到温瑾睿被纱布裹着的左手明显有了残缺后,心中早就已经是绝望了。 他们身为官兵明面上还是被派来保护温瑾睿的,可却是在混战中想要杀掉温瑾睿,即便是可以用没认出等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但袭击侯爷这种罪名,无论如何也是会被处死的。 缓缓扫视了七人一眼后,温瑾睿面色平静但身上却是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股威严,而等看到这七人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眸子里却是分明有着绝望后,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各位此次前来是圣上钦点保护本候的,可各位却是想在混乱之中意欲杀了本候,但本候自问一路上并没有亏待过各位,不知各位为何想要我的性命?” 温瑾睿面色清冷,语气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可他越是这样,这七个人也就越是绝望,甚至其中有一个人还在温瑾睿刻意加重了语气的最后一句落下时,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见状,温瑾睿缓缓移动着脚步,然后有意无意的停留在了这个人的面前,紧接着瞟了他一眼后,才是继续开口道:“此次本候前来乃是奉旨平乱赈灾的,可各位不仅是没有帮本候,反而还想留本候在此,本候自问与各位无冤无仇,可各位却是又要取我性命……” 说到这,温瑾睿微微一顿,紧接着猛然直视这个人,语气猛然加重就连眸中的杀意也是骤然凝聚,“难道摄政王的人现在都如此猖狂了吗?!” “不,不是,不是摄政王……” 不仅是被温瑾睿盯着的那个人,甚至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突然慌乱后退了几步,口中更是低声辩解着,只是下一刻被其他几个人拉住后,才是猛然反应了过来,然后继续低着头站在了原地。 “不是摄政王?本候什么时候说是摄政王指派你们前来杀本候了?”温瑾睿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说着更是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许思远。 见状,许思远立即会意,上前走到温瑾睿的身旁,埋着腰道:“侯爷自是没说,但他们却是说了,虽然草民愚钝但还是能够听出,他们这是不打自招了。” “哦?是吗?”温瑾睿缓缓扭头看向了钧平,见状,钧平暗暗叹了口气,随即也只能是连忙上前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道:“是的侯爷,他们招了,是摄政王派他们来的。” “放肆!本候都没有听出来,你们是怎么听出来的?!” 突然间,温瑾睿竟是没有任何先兆的发怒了,“摄政王乃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那些不堪入目的下九流一样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本候和摄政王同为景国重臣,这些贼子定然是想要离间本候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好让我们之间发生内斗,让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景国再次陷入混乱!” 像是对手下的反应感到痛心一般,温瑾睿朝着许思远吼完之后,猛然扭头看向面前的这七人,又是断然喝道:“说!你们究竟是安得什么心思?是不是别国派来的奸细?!” 闻言,七人皆是一愣,他们是摄政王亲自派给宣平候的,这宣平候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么问是为何?难道是想找个罪名把自己等人处死?算了,管他呢反正都是死罪,难道还在乎以什么罪名死吗? 见这七人不说话,温瑾睿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冷笑,“原来真是别国的奸细,本候就说嘛,摄政王的地位是如何的尊贵,又怎么会作出如此卑鄙下流不要脸的事情来,不过既然你们都承认了,那就好办了。” 见这七个人听到这,皆是抬头看向了他,温瑾睿唇角的笑意越发的耐人寻味起来,像是为了吊这几个人的胃口一般,等了片刻才是继续道:“身为别国的奸细还想要刺杀圣上亲封的宣平候,依景国的律法该如何处置?” 说着,温瑾睿便是看向了许思远,而许思远也是立马就会意道:“回侯爷,理应凌迟,诛九族。” 闻言,温瑾睿满意的点了点头,表面上像是很满意这个处罚一般,但实际上却是对许思远的反应感到满意。 这一出是他看到这七个人的反应后临时想出的,但不过好在许思远的配合倒是极为不错。 而当看到这七个人听到许思远的话后,面色皆是一变的同时,眸中更是明显被绝望和惊恐充斥,温瑾睿唇角的笑意更盛,随即又是开口道:“他们是怎么说的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侯爷。”许思远埋着腰点了点头,像极了温瑾睿的手下。 “你们呢?都听到他们的话了吗?本候可有冤枉他们?”温瑾睿丝毫不理这七个人的反应,而是扭头看向了看守在此的那些官兵和百姓问道。 “听到了,侯爷大公无私没有半点冤枉他们,理当凌迟诛九族!” 番外116:凌迟诛九族 守在外面的这些人虽然有些没有搞明白这一出,但他们对于这七个人的恨意可是一点都做不得假的,一听许思远说要凌迟诛九族,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有别的想法,所以当下便是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就是齐齐喊道。 一直注意着这七个人神色变化的温瑾睿,见他们的脸色皆是变得极为难看,甚至除了之前的那两人已是瘫软在了地上外,另外的五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后,便是看向许思远道:“你去写一封书信告诉摄政王,她的人中混进来了别国的奸细,已经被本候发现了。” “而且当日之事你也在场,就如实告诉摄政王,并且告诉她,这些人意欲离间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想要景国再次动荡。” 说到这,温瑾睿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开口道:“但念在摄政王宅心仁厚可能会不忍对她的手下动手,你就再以本候的名义给圣上呈上一本奏折,将此事如实禀告,同时附上建议,这件事情极为严重,必须要凌迟诛九族以儆效尤,想来圣上定然明白其中轻重,必定会处置的极为严厉。” “是,侯爷。”许思远应了一声,就是作势朝外走去,同时还不忘注意着那七个人的反应。 听到这话后,这几个人终于是害怕了,甚至就连原本一直保持着平静的那几个人也终于慌张了,随即开口道:“等一下!” 见这七个人终于是忍不住了,许思远背过去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但脚下动作却是丝毫未停,他可是温瑾睿的手下,又怎么会去听这几个人的,再说了,已经明白了温瑾睿的意思,他不好好配合演上一场戏,有如何对得起刚才他们的努力? 见许思远根本不理他们,甚至已经走到牢房的门口与外面的几人说起了什么,这几个人脸上慌乱之意更重,随即互视一眼后竟是齐齐跪下了身来,看着温瑾睿道。 “袭击侯爷无论如何都是罪该万死,小人不敢有所奢求,但罪不及家人,还求侯爷能够高抬贵手放了小人一家老小。” “不敢有所奢求,还敢让本候放了你们一家老小?那当时你们在围攻本候和屠杀百姓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们也是有家人的,你们为何不让过他们?!” 见这几个人竟然还敢求情,温瑾睿立即怒喝道,但心中却是已经泛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听着这道冷喝,这几人瞬间面如死灰,随即低下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可等看到一双脚却是在这时走向了温瑾睿后,却又是如同死心了一般,彻底陷入了绝望。 哪怕不抬头去看,他们也知道这双脚的主人乃是站在温瑾睿身后的钧平,那日在城门口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钧平的身手。 别说这几日他们都只是吃了个半饱根本就没有力气动手,就算有也未必就能在钧平的保护下杀了这宣平候,而且哪怕是杀了,那又如何?不还是躲不过被凌迟和诛九族的后果吗? 可是在看到许思远在门口与原本看守他们的人说着,而听得那个人更是不断点头,眼看马上就要离开,一切就要成为定局时。 最开始动摇的那两个人终于是再也承受不住了,随即立即俯身叩头道:“侯爷,小人知道此事的真相,恳求侯爷在知道后,能够放过小人一家老小,如此小人甘愿一死。” 闻言,温瑾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满脸不屑的道:“此时的真相?你们是不是想说这件事情是摄政王派你们做的?想将一切都推给摄政王?想要离间本候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休想!” “小人不敢。” 丝毫不敢对温瑾睿的态度有所不满,说话的这个人说着更是连忙拉了拉身旁的几人,随即又是开口道。 “摄政王心性狠毒,手段更是残忍至极,从一开始离开皇都的时候,她便将我等的家人囚禁了起来,若是我们不按她说的将侯爷留在此地,我们的一家老小也就都活不成了,所以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如若不然,以我们的身手和地位,又怎敢与侯爷为敌?” “是啊侯爷,小人都是被逼的,那摄政王心思毒辣早在这里雪灾开始的时候,就是以武力镇压的,从来未曾考虑过这里的百姓,更没有想要救助,此番侯爷前来摄政王正是害怕您坏了她的好事,所以才以家人相逼,让我等与您为敌的。” “摄政王权倾朝野,势力更是遍布景国上下,我等虽然知道您是好官,可实在是无力反抗,所以才不得已为之,还望侯爷明鉴,留我等家人一条活路,如此我等甘愿被侯爷处死,以泄心头之怒……” 见这几人说的皆是情真意切,丝毫没有作假的意思,温瑾睿皱紧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就在这时,牢门口的许思远却是突然点了点头随即更是有了转身回来的迹象。 见此,这七人的神情再次一紧,随即更是连忙再次叩首道:“侯爷,小人所言千真万确,我等都是宁将军手下的将士,小人更是在宁将军手下担任统领一职,若是侯爷不信,小人可以立下字据为证。” “我等也愿立下字据为证!” 那人话音一落,其他的几人也皆是齐齐叩首附和道,只不过一边说着一边却是不停的注意着许思远,像是生怕他会转身回来,而被交代之人会离开一般。 而就在这时,温瑾睿却是突然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似的,而许思远见状,心里却跟明镜一般,又是交代了一句后,就是转身回到了牢房中,而被他交代的那个人更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见状,这七个人一下子就急了,不断跪下叩头的同时,口中还连忙不停的说道:“侯爷,求求您放过我们的一家老小吧,此等恩情我们必将铭记于心,若有来世一定为您做牛做马……” “为何说了这么久却是不见你们为自己求情?” 番外117:立字为证 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边的许思远,见他点头后,温瑾睿蹙紧的眉头突然展开。 虽然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话,但面对温瑾睿的询问,这七个人也是一点都不敢怠慢,既然被交代的那个人已经走了,那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说服温瑾睿,这样一来,他们就还有希望。 “袭击侯爷更是导致您受了伤,虽然不是我们直接所为,但却是与我们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我等不敢有所奢望,只求您能念在我们身不由己的份上,放过我们的家人,哪怕是最后我们会被处死,心中也依然念及您的恩情。” 闻言,温瑾睿暗暗点了点头,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被收服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心中已是有了决定。 “你们乃是宁将军手下的将士,又如何会被摄政王掌控?又如何来的身不由己一说?” 温瑾睿面色不变,语气之中也是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但这几个人却犹如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随即连忙开口道:“侯爷刚刚来到皇都有所不知,那摄政王手段极为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之下,朝中势力早已是被她拉拢到了自己的麾下,就连宁将军也没有例外,而我们身为宁将军手下的将士,又如何能有选择?” 见温瑾睿点头,另外几个也是连忙继续道:“原本朝廷黑暗,在圣上回来前,一切都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中,皇都还要好上一些,其他的地方早已是民不聊生了,我等一开始从军想的也是保家卫国,但后来却是发现我等人微言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不能反抗却又无法置身事外,所以也只能是随波逐流了。” 说着,这几人竟是齐齐叹了口气,一直注意着他们神色变化的温瑾睿,当下也就明白了过来,恐怕这几人在军中之时就已是相熟,而且志向恐怕也都差不多,只不过在发现一切都逃不出丹蕊的掌控后,也就只能是选择听从了。 “侯爷有所不知,在圣上回来前,除了已经完全倒向摄政王的势力外,军中还是有人在坚持着心中信念的,只不过后来在被摄政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斩杀后,现在已经差不多都是被迫倒向了摄政王。” 就在这时,原本最为平静的那个人,眼眶却是突然有些红了,像是随着同伴的诉说,触及到了心中的伤痛一般,紧接着更是略微有些哽咽着开口道。 “但圣上突然回来却是又给了我们信心,尤其是像侯爷这般的好官,更是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甚至在知道了侯爷到达川水的所作所为后,我们兄弟几人更是一度想要将这一切都告诉给侯爷,可奈何一家老小都在摄政王的囚禁之下,实在是……实在是……哎……” 连番的叹息中,这七个人的眸中光色皆是一暗,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希望就这样又被强行破灭,其中悲凉可想而知。 一直注意着几人神情变化的温瑾睿听到这,也不免是有些动容,随即扭头看向许思远,眸中带着询问,而等看到许思远轻轻点了点头,才是又看向几人道:“你们七人可是兄弟?” “是,我们七人乃是在行军打仗期间结成的生死兄弟,只是原本我们兄弟有十一人,在被摄政王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三名,再加上那日不愿对百姓动手而被杀死的那个外,就只剩下了我们兄弟七人。” 闻言,温瑾睿点了点头,随即再次开口问道:“若是今日我执意要斩杀你们七人以及你们的家人,你们可会恨我?” 听见这句话,七人微微一怔,随即脸上一片黯然低着头道:“小人不敢,这一切都是小人的命,只盼望被我们连累的家人不会怨恨我们,就算是怨恨……” 见这人停住话头后,剩下的几人也皆是低下了头不在言语,温瑾睿哪里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原本都是想要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可却是遭遇了黑暗的朝廷,被逼无奈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最后还连累了家人,纵然是不甘,可又能如何呢? “拿纸和笔来。” 沉默片刻后,温瑾睿突然开口道,而许思远立即就是走出了牢中,地上的七人更是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温瑾睿,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可却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片刻之后,许思远便是带着笔和纸回到了牢房之中,而在让他将笔和纸递给了这七人后,温瑾睿才是开口道:“你们所为虽是被逼无奈,但犯下的罪行依然让我很是愤怒,甚至到了现在我也想杀你们而后快,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还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机会。” 这一次温瑾睿没有在自称本候,甚至语气也放缓了不少,而跪在地上听到这话的七个人,也皆是浑身一震,脸上更是写满了不敢置信。 难道……真的还有机会? “刚才你们不是说愿意立下字据为证,要以揭露丹蕊的罪行来换取你们家人的平安吗?我给你们这个机会,写吧。” 温瑾睿话音一落,地上的七个人互视一眼,随即连忙开口问道:“侯爷此话当真?” 见这几个人像是看到了天大的机会一般,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一旁的钧平抿了抿唇,却是将头转向了一旁。 “废话,我家大人乃是堂堂的宣平候,会和你们开玩笑吗?”许思远难得的一脸严肃,说着便是将手中的纸和笔递了过去。 “谢谢侯爷,谢谢侯爷,侯爷恩情,我等自当没齿难忘,只盼能够有来世可以为您当牛做马。” 说着,这几人便是连忙接过了纸和笔,且不说眼下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算是有,可在看到了温瑾睿当日的所作所为后,也愿意相信他不是言而无信的那种人。 不过片刻,字据已是写好,偌大的一张纸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温瑾睿大概瞟了一眼,这上面差不多都是详细交代了丹蕊的所作所为,若不是现在她手中权利滔天,单凭这一张纸,就足够让她死上一万次了。 番外118:画押吧 “侯爷请过目。”写完之后,这七人互视一眼,等确认了没有什么遗漏后,为首的那人便是双手捧着字据举到了温瑾睿的面前。 “不必了,画押吧。”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道。 “是。” 应了一声后,七人各自在字据的最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咬破拇指在上面按了一个手印。 “侯爷。” 等这一次几人将字据递过来的时候,温瑾睿没有在拒绝,而是伸手接过后,就递给了一旁的许思远,见状,七人互视一眼,又是再次叩首道:“我等一家老小都在那个狠毒的贱人掌控之中,有了这张字据,我等的性命也就等于是交给了侯爷,还望侯爷能够遵守诺言。” “这是自然。” 见温瑾睿点头后,几人又是开口道:“如此我等也就放心了,接下来无论是侯爷想取我们的性命来发泄心中的怒火,还是要我们回皇都作证,我们都万死不辞。” “在此处灾情得到了控制,百姓得到了安宁后,本候心中的怒火就已经消去了,何来取你们性命来发泄怒火一说?” 就在七人皆是抱定了必死之志,虽然不甘但却无憾的时候,却是看到温瑾睿突然轻笑着开口了。 “眼下权臣当道,民不聊生,天下黎民更是苦不堪言,若是连忠义之士也都杀了,那这天下岂不就真的是完了?” 温瑾睿负手而立,脸上笑意虽然清淡,但此时却是让眼前七人心中一震的同时,更是连眼睛也有些红了。 这几年里,他们已经是见过太多和他们一样的人,在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选择了妥协,或者是背弃了心中的抱负。 之前他们还都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志,只是不甘于连累自己的家人,可现在,这宣平候不仅是答应了要解救他们的家人,甚至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做到不动容? “侯……侯爷,您的意思是要放过我们?” 苦苦的坚持终于得到了认可,这几人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随即他们中间反应最快的一个更是连忙抬头看向温瑾睿问道。 但问完之后,这几人又是满脸苦笑的摇了摇头,放过他们,还真敢想,这侯爷何等的尊贵,可是因为他们,不仅是差点性命不保,甚至还受了如此重伤,就连手掌都是失去了半个,就算这宣平候心地再好,恐怕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失去了半个手掌,恐怕自己等人也难以做到,能够保证家人的平安就已经是上天庇佑了,怎敢如此奢求? 将几人的变化看在眼里,温瑾睿暗暗吸了口气,若是他的心里没有怒气那是假的,好端端的失去了半个手掌再也无法复原,这样的事情,恐怕放在谁的身上都难以释怀。 但是在知道了这几个人的无奈后,温瑾睿的心中还是涌起了一抹怜悯,这天下的可怜人太多了,人微言轻的他们又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是心中不想,可当权者却是有太多的手段让他们屈服。 归根结底,这一切还是因为丹蕊,若是因为心中的怒火就要了这几个人的性命,纵然是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温瑾睿还是觉得他做不来。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知道了,眼前这些哪怕是被逼到了如此境地,也仍然避免着杀害百姓,而这样的人眼下又是他所需要的,他如何能够做到狠心要了他们的性命? 片刻之后,温瑾睿慢慢吐出一口长气,将心中还未完全淡去的怒火全部摒弃之后,才是开口道:“放过你们是不可能的。” 就在几人听到了这话,眸中刚刚浮起的那抹希冀又是要破灭时,却是又听见温瑾睿开口道:“但是,本候却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话,几个人浑身一震,随即互视一眼才是发现几人脸上皆是写满了不敢置信,虽然从那日来到泗阳县的时候,他们就是知道了这宣平候乃是一个好官,但却是未曾想心地竟是这般的仁慈。 以德报怨这种事情他们听说过,可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今日不仅是见到了,而且还是发生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 能够活命谁会愿意去死? 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后,这七个人不仅胸口开始快速起伏了起来,甚至就连呼吸都是不觉加重了许多,随即又是齐齐叩首道:“但听侯爷吩咐。” “摄政王权倾朝野,狼子野心更是世人皆知,但眼下她的势力已是遍布景国上下,绝非一朝一夕能够铲除的了,所以我要你们为我效力继续回到军中,可能做到?” 温瑾睿面色平静,但语气之中却是自然而然多了一股上位者独有的威严,话音落下后,更是直直的看着几人,甚至就连他们神情之中在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侯爷宅心仁厚,今日更是以德报怨,我等愿意誓死追随侯爷。”七人皆是抬头直视着温瑾睿,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躲闪。 见状,温瑾睿点了点头,随即朝着许思远使了个眼色后,就是朝着牢房的外面走去,而许思远在命人将收缴了这七人的甲胄和武器送来后,交代了一句也是走了出去。 站在牢房外面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温瑾睿看了一眼少了一半的左手,随即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身后便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等脚步声停止感觉有人站在了他的身旁后,温瑾睿仍是闭着眼睛,但却是突然开口道:“许先生认为他们七人如何?” “可当暂用。”哪怕温瑾睿是闭着眼睛,可许思远也仍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 “为何?”温瑾睿未曾转身,双眼也仍是微闭。 略微斟酌了一下后,许思远才是开口道:“家人乃是他们的软肋,今日他们能够易主,以后恐怕……或许是思远想多了,但不可不防。” 番外119:前往蓬雨 闻言,温瑾睿睁开眼睛转过身来看向许思远道:“那他们……以后就交给许先生了。” “侯爷请放心。”许思远再次行礼道。 今日之事当真是让许思远再次认识到了温瑾睿的不凡,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顾全大局,不愿放过任何机会,这样的人如何能够不让他许思远心甘情愿的追随? 片刻之后,七人已是穿好了甲胄佩戴着长剑从牢中走了出来,随即快步来到温瑾睿的面前齐齐抱拳行礼道:“侯爷。” 扫视了一眼七人,那日在泗阳县城门口的一幕就又是浮现在了温瑾睿的面前,许思远心思缜密而又深谋远虑,若非这几人那日没有对百姓挥下屠刀,恐怕许思远也不会留他们到现在。 “你们几人叫什么名字,在宁将军手下都担任什么职位?”既然要收为己用,那自然是需要对他们有一个了解,看了一眼许思远示意他记下以便日后安排,温瑾睿才是开口问道。 “末将莫昊,在军中担任昭武校尉一职,官居六品。” 从见到温瑾睿开始就表现最为镇定的那个人率先开口道,以此便不难看出他才是这七人之首。 见状,温瑾睿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又是听到这莫昊指着他身旁那个一脸勇武的人道:“他叫李九一,在军中担任怀化司阶一职,也是官居六品,其他的也都是末将的兄弟,都在军中担任各职。” 等这莫昊将剩余几人都介绍了一遍后,温瑾睿也就明白了为何他们会被派来与他一起了,莫昊自是不必说,身为昭武校尉从正六品,虽然地位不高但在军中也是有一定的权利,所以面子上说的过去。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虽然都为六品,但却一正一副,说重要也重要但说不重要也可随时牺牲,若是用派来刺杀温瑾睿,倒是也在合适不过了。 扫视一周,目光各在每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温瑾睿开口道:“此次本候前往蓬雨县平乱,你们七人随行,将功补过,至于回皇都的事情以及你们的家人,本候自会安排。” “是,谨听侯爷吩咐。”七人一起朝着温瑾睿行礼道。 几人走出大牢的院子时,之前被许思远交代的那个人已是在院外等候了一会儿,他的身边关于这次去蓬雨县的一切早就已经是准备好了。 当下,温瑾睿便是不在犹豫,翻身上马就是带着众人出城朝着蓬雨县的方向奔去。 这蓬雨县与泗阳县相距不算太远,只是因为路途之中有几座山峰再加上此次雪灾严重,所以并不算好走。 不过好在这蓬雨县的整体情况与泗阳县差不多,倒是没有出现秋平县那般的严重的情况,虽然路途并不好走,但总算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大雪冰封千里,虽然因为天气回暖已是有了融化的迹象,但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烟,再加上要翻山越岭,直到第四天下午时分,温瑾睿一行人才是终于进入了蓬雨县的地界。 远一些的地方还不觉得,直到来到了蓬雨县的附近时,温瑾睿才是发现,这蓬雨县并没有比泗阳县好到哪里,甚至还更为严重了许多,当然比起秋平还是要好的。 “一次雪灾涂炭了多少的生灵,若不是有侯爷这样的好官,还不知道这川水以后会面对什么样的下场。” “是啊,那些官老爷就知道胡吃海喝,丝毫不顾及咱们百姓的感受,如果不是有侯爷这样的好官,咱们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进入蓬雨县的地界,被许思远挑选出来随行的百姓们仿佛是再次看到了他们之前的处境一般,各个的脸上皆是写满了庆幸。 听到随行百姓的议论声后,许思远看了一眼温瑾睿,见他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是目视前方宛若出神,便是凑近了过去道:“这蓬雨不比泗阳,侯爷可有什么打算?” 闻言,温瑾睿扭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是目视前方,看着隐隐露出了轮廓的蓬雨县道:“本候此次前来已有数日,要不了多久就该回去了,县丞的死虽然让他们如愿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怒火,但同样也惹上了不小的麻烦,其中轻重就算他们不知道,许先生也该知道。” 温瑾睿虽然没有明说,但许思远心中却是明白,带着温瑾睿此次前来运送的赈灾粮食和银两回到各县的县丞,除了清安县没有参与外,另外四县县丞,就是死了两个。 一个是泗阳县,但因为温瑾睿在的缘故,再加上此番那里已经安定,倒是还好说,起码百姓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可这蓬雨县不仅是没有安定下来,甚至因为杀了县丞的缘故,拿走了粮食和银两后,倒是还有了将暴乱规模大化的样子。 如此一来,若是城中百姓执意要将暴乱持续下去的话,恐怕要面对的就不会是泗阳县那般温和的收服了,反而还会真正加重此次涂炭的严重。 这些不论是温瑾睿还是许思远,他们心中都明白的很,而许思远更是知道温瑾睿身为宣平候,虽然是奉旨前来赈灾的,但更重要的目的却是平乱。 只不过因为温瑾睿宅心仁厚,所以才想着办法避免百姓受到更大的伤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灾情上而非暴乱上。 看了一眼随行的泗阳县百姓后,许思远轻叹一声道:“侯爷放心,侯爷努力争取来的现状,思远一定不会让它被破坏掉的。” 受到如此灾害,百姓们早已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而现在温瑾睿不仅是带来了希望,而且还带来了实质性的改变,这一点无论是对于百姓亦或是对于许思远,都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而现在许思远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份希望带给其他的百姓,让他们明白并且接受,只有如此,此次暴乱和雪灾才能得到妥善的解决。 听见许思远的话后,温瑾睿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已是慢慢出现在了眼前的蓬雨县,似是不经意间想起了似的开口问道:“这小秋然你打算如何安排?” 番外120:以后呢 一提起小秋然,许思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笑容,“这孩子很是聪明,悟性也高,眼下泗阳县已经安定,我便让她暂时跟着我的一个学生,多看一些人情世故,对她的成长有好处。” 从遇见温瑾睿开始,小秋然的人生就已经发生了改变,至于她以后会作出什么选择,虽然与许思远无关,但既然小秋然有了要跟着温瑾睿的想法,那他就必须确保小秋然有跟在温瑾睿身边的资格。 再者而言,小秋然既然已经成为了许思远的学生,他又怎么会允许他的学生不优秀呢? 泗阳县的重整都是许思远的功劳,对于他的能力有了了解的温瑾睿也并未多问,而现在许思远既然敢离开,那么说明他定是将其托付给了他能够信任的人。 既然能够让许思远信任并委以重任,想要应该也不会是无能之辈,如此让小秋然跟着也是一件好事。 点了点头,将小秋然的事情放下后,温瑾睿便是收起了心思,看着已是渐渐清楚的蓬雨县城墙以及那里不断徘徊着的模糊身影,眸中闪过一道精芒,随即一拍马背便是快速赶了过去。 一行人紧随其后,不过片刻,写着蓬雨县三个大字的城门便是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而无论是城墙上亦或是城门口巡逻的官兵,也同样是注意到了他们。 不等温瑾睿一行人到达城门口的位置,城门附近巡逻的官兵就是立即齐齐汇聚到了城门口的位置,随后在为首一人的带领下,更是手持武器对准温瑾睿一行人大喝道:“来人止步,蓬雨县不欢迎任何人,请回!” 闻言,温瑾睿在距离此人不足三丈处勒住了缰绳,随即扫视了一眼拦住他们的人后,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冷笑。 面前的这些人虽然穿着官兵的甲胄,但温瑾睿却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是真的士兵,无论是神情举止亦或是手持兵器的动作,比起真正的士兵都是差的太远。 不过他们脸上的冷意却是让温瑾睿毫不怀疑,这些人都有人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勇气。 “放肆!你可知道你们面前的这位大人是谁吗?还不快快让开?!” 刚刚到达温瑾睿的身旁,那七个被温瑾睿收服了的官兵便是自觉走到了队伍的前方,一字散开将温瑾睿以及同行的几个百姓挡在了身后,而七人之首的莫昊更是扬起手中的长剑厉喝道。 “什么狗屁大人?!我们要饿死的时候你们这些大人在哪?现在想起我们来了?晚了!” 为首的壮汉生着浓密的络腮胡,再加上听到这句大人后涌起的怒火,脸上更是凶光毕露,而等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聚集在他身后的众人便是立即叫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当官的简直是被狗吃了良心,需要我们的时候大言不惭,一遇到危险一脚把我们踢开不说,就连我们保命的粮食也一一夺走,现在看我们过的好了就又想回来?我告诉你,没门!” “就是!现在我们蓬雨县已经不属于景国了,收起你们那一套快些滚,迟了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温瑾睿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叫骂,却是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而许思远看到这一幕,却是渐渐皱起了眉头,眼前的这些人分明就是寻常的百姓,而他们身上的甲胄恐怕就是从之前押送着赈灾的粮食和银两回来的县丞等人身上扒下来的。 对朝廷有怨恨,对官员有敌意,这些许思远都明白,可若是真如他们所说要脱离景国,恐怕这蓬雨县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见面前叫骂的众人在得不到回应后,声音渐渐落下时,许思远刚刚走上前来站在温瑾睿的身边,还未开口却是突然听到温瑾睿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骂够了?” 无视众人投过来的愤怒眼神,温瑾睿脸上古井无波,像是丝毫不在意眼前的这一切一般,“既然骂够了,那不如听本候说两句。” 听到温瑾睿自称本候,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思索,而他身后的众人更是在微微一愣后,就是悄悄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本候知道,这雪灾一起朝廷的做法让你们失望了,而后蓬雨县县丞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你们心生怨恨,新帝登基虽然正在改变这一切,却是没能及时避免你们受苦,可即便如此,也绝对不是你们暴乱的理由!” 温瑾睿突然话锋一转,直视着众人的目光更是越发的凌厉,随即不等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大汉已是到了嘴边的话出口,就又是继续道:“朝廷有错,县丞更有错,这些本候都不否认,但是!” 就在此时,城门却是突然悄悄被推开了,而门口更是探出了一个个脑袋来,不过是瞟了一眼,温瑾睿就已经是知道了,这定然是城中的百姓知道了他们到来的消息而赶了过来。 不管这些百姓是因为什么过来的,但在温瑾睿看来,他们来了更好! 话音猛的一顿,紧接着温瑾睿的身上满是威严之意,声音更是不着痕迹提高了许多,“导致你们这次苦难的最关键原因是雪灾而非人为,再者而言,就算你们对县丞心怀恨意,就算是他做的事情在人神共愤,但在你们杀了他之后,心中的怒火也是该有所平息了吧?” “平息了又如何?我们杀了朝廷命官,难道你们还能放过我们不成?!” 温瑾睿的话音刚落,那个络腮胡便是立即开口道,像是生怕慢了就会没有说话的机会一般。 闻言,温瑾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却是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紧接着又是开口道:“黑衣人的事情本候知道,想来这几日他们应该没有在来过吧?前几日这蓬雨县县丞带回来的粮食和银两乃是本候此次前来赈灾所带,那些粮食确实可以保你们暂时无忧,可以后呢?” 说着说着,温瑾睿的却是开始放缓了说话的速度,同时更是不断的扫视着面前的众人以及城门处因为推搡而越过了城门的百姓。 番外121:值得追随 “你们杀了县丞,又不接受朝廷的救助和接管,雪灾还远没有结束,就算是结束了,那些粮食能够支撑到你们种出新的粮食来吗?” “能不能那是我们的事情,跟你无关!” 这一次,不仅是络腮胡就连他身后的众人也是齐齐不甘示弱的开口道,但神情之中的挣扎却是出卖了他们心里的动摇。 “跟我无关?那跟你们的性命呢?跟这城中其他百姓的性命呢?也无关吗?!” 温瑾睿脸上满是怒容,就连这最后一句也都是呵斥出的,俨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此次前来主要是平乱其次才是赈灾,可他因为念及百姓,所以自行将其顺序调转了,可若是这群百姓尤其是眼前的这几人不知好歹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朝廷无情的围剿了。 要知道杀了朝廷命官,那可是对朝廷的挑衅,再加上现在几乎所有的权利都控制在了丹蕊的手中,以她的心性而言,温瑾睿毫不怀疑这样下去,蓬雨县面对围剿几乎没有任何意外。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温瑾睿又是尽量平静的开口道:“粮食一旦吃完,就算朝廷不来围剿你们,就算有人愿意卖给你们粮食,可等银两用完了之后呢?谁还会来救你们?那些黑衣人吗?他们就算再强,难道还能对抗的了军队不成?” “本候此次前来乃是奉旨平乱赈灾,但川水的惨状已是让本候痛心不已,若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让川水的百姓重回安宁,对本候是好事,但对你们更是好事!现在你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打开城门,这样一来不仅你们可以重新回到以前的安宁生活,就连县丞的死,本候也可以不追究。” 温瑾睿的话音落下后,城门前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些正在城门处推搡着的百姓,也是停止了拥挤,慢慢走出了城门,看着温瑾睿一行人。 片刻之后,从城门处走出的百姓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质问,“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若是我们听了你的话打开了城门,你言而无信怎么办?若是日后朝廷又要追究怎么办?” 闻言,温瑾睿扫视了人群一周,等了片刻直到没有人在说话,见皆是齐齐等着他的回答后,才是又开口道:“我乃是圣上亲封的宣平候,我的意思就是圣上的意思。” 说完之后,不等温瑾睿示意,一旁的许思远便是连忙上前一步开口道:“我乃是泗阳县的教书先生许思远,你们之中可有人认识我?” 早在雪灾开始前的数年里,许思远就已经是做起了教书先生,这几年的时间里更是教授过不少的人,而这其中别说是泗阳县和蓬雨县了,就连其他的几个县甚至是临近的几个郡也有不少人是他的学生。 “许先生?” 这一下,不仅是为首的络腮胡哪怕是他身后穿着甲胄的百姓,甚至是从城门挤出来的人群中,也都是开始有了轻微的议论声,显然是这蓬雨县也有不少的人认识许思远。 “我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许先生,但我家孩子却是跟着他表舅曾经在许思远先生那里学过字,据说许先生高风亮节绝非一般人所能比,你若真的是许先生,又怎么会与这些当官的混在一起?” 络腮胡盯着许思远看了片刻后,满脸狐疑的问道。 闻言,许思远面色不变,看着面前的百姓一副君子行事坦荡,并且丝毫不掩饰对温瑾睿的恭敬道。 “因为侯爷与那些当官的不一样,侯爷不仅是救下了泗阳县一整个县的百姓,而且还给我们带来的粮食和银两,甚至还在那些官兵动手屠戮百姓的时候亲自出手杀了那些官兵,就连百姓杀了县丞也都没有怪罪我们,反而还是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说着,许思远缓缓扫视着众人,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并未夸张,但因为他也是寻常百姓的缘故,所以一番话说出来倒是不免让这些百姓信了几分。 “我们泗阳县的情况不比你们蓬雨县好到哪里去,但侯爷不仅是让我们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安宁中去,甚至还比以前更好,而且那些县丞甚至是知府,侯爷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才值得我许思远相信和托付,我们都不过是寻常的百姓,遇到这样的好官若是还一意孤行的话,那最后苦的就只能是我们了。” 许思远不敢讲什么大道理,只能是用最质朴的话来诉说着事实,毕竟眼前的这些都只是寻常的百姓,他们需要什么担心什么许思远自是清楚的很。 而就在许思远的话音落下后,眼前百姓也似乎是相信了不少开始跟身边的人议论着什么的时候,城门的地方却是突然再次出来了几个人,而其中一个在看了许思远一眼后,就是快步走了过来。 此时蓬雨县的百姓大多都是安静的待在原地,所以他的举止无疑是极为引人注意的,温瑾睿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已经是意识到了,恐怕这个人才是这群百姓的关键。 果不其然,等这个人走到络腮胡的身边后,就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上前看了温瑾睿一眼目光便是落在了许思远的身上。 “许兄,好久不见了。” 来人也是一副书生的模样,只不过眉宇之间跟许思远比起来却是多了几分傲气,紧接着不等许思远回话,这人便是又继续开口道:“曾几何时,许兄的清高都是令人敬仰的,只是为何现在却是甘愿追随在这些当官的身边,难道许兄忘了这些当官的带给百姓们的苦难了吗?” “刘兄。”许思远并没有如这个书生那般满脸的傲气,而是极为平淡的行了一个同窗之礼,继而才是又开口道。 “你我熟读圣贤书,自是应该以天下黎民为重,当今朝廷的不作为以及黑暗尽管是事实,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次圣上登基后却是已经有了改变。” “而眼前这位侯爷的所作所为处处皆是为了百姓着想,甚至在当日县丞朝百姓挥起屠刀的时候,更是连自身的性命都不顾也要救下百姓,这样的人自是值得我许思远追随。” 番外122:你敢保证? “竟然真的是许先生!我们有救了。” 许思远话音刚落,书生背后的络腮胡以及其他的百姓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脸上皆是露出了一抹喜意。 “是啊,许先生的为人可是大家都知道的,断然不会说谎,而这位侯爷也已经是替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我看……” 听到身后渐渐开始不在刻意控制音量的议论声,刘书生的脸上却是突然闪过了一抹不快,虽然不过眨眼之间就是消失不见,但温瑾睿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瞟了一眼许思远后,目光落在了刘书生的身上,温瑾睿脸上若有所思,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而此时,刘书生像是为了打断又像是为了盖过百姓的议论声一般,声音突然一提道:“雪灾之重川水无人不知,就算是这位侯爷暂时送来了粮食,可又能撑得了多久?你就敢保证他能一直给百姓送来粮食?难道他还能保证朝廷一直会让他送来粮食?!” 刘书生话锋陡然一转,随即更是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人,然后又是继续开口道:“县丞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鱼小虾罢了,侯爷的身份地位是何其的尊贵,他随手杀上几个又有何妨,如此腐烂的朝廷又有谁胆敢指责他?” 瞟了一眼温瑾睿,虽然这刘书生表现的不怎么明显,但温瑾睿还是能够看得出他神情之中的那抹轻蔑和……嫉妒。 “许兄,当官之人城府之深远非你我能够想象,念在数年同窗之谊,刘某劝你一句,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成为了川水的罪人呀!” 这刘书生一副苦口婆心的神态,仿佛是许思远被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一般,但却是任谁都可以看出他神情之中的自傲,明显就是觉得许思远不如他,在教导许思远一般。 看到这一幕,温瑾睿的唇角却是不觉微微勾起,这刘书生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这嘴却是生的牙尖嘴利,几句话就将身后百姓又是提起了戒备不说,而且暗中还和许思远针锋相对了起来。 而等温瑾睿察觉到身旁的许思远竟是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后,心中更是暗道一句,“越来越有意思了。” “许某虽然不才,但若是想要冲进殿试,却也还是不难,而你刘鸣不过是勉强中了个秀才罢了,纵然是我们观念不同,但这可是关乎蓬雨县一城百姓安危的事情,你怎可为了你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就置他们于不顾?” “你!” 见许思远一脸的冰冷,话语之中更是连丝毫的情面都没有给他留,刘鸣瞬间一脸怒容,更是猛然抬手指着许思远,一时为之气结。 “好,好啊!”片刻之后,刘鸣像是缓过来了一般,不住的冷笑着道:“好你一个许思远,我本来以为只有李孟一个人自甘堕落,甘愿成为朝廷的走狗,没想到你许思远竟也这般不堪,与你们二人同窗,真乃我刘鸣一生之耻!” 闻言,许思远唇角微勾,带起一抹讥讽,却是没有在开口的意思,看着刘鸣一甩袖子气愤离开的背影,宛如是在看着一个智障。 “这……刘……刘先生。” 见刘鸣快步离开,络腮胡叫了一句,却是没有得到回应,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城门口的人群中,随即回过头来看向许思远,一脸的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以圣贤之名,还请各位乡亲相信思远绝无半点私心,若有不实,思远愿以死谢罪。”许思远满脸的诚恳,说完之后更是面朝蓬雨县的众位百姓,作揖躬身久久未起。 见状,温瑾睿抿了抿唇,对于许思远的心性却是又有了新的了解,而就在这时,见蓬雨县的百姓又是开始议论了起来,大多数的人都是为之动容相信了许思远,毕竟读书人可是绝对不会拿圣贤开玩笑的。 但还是有少部分的人因为刘鸣的话而产生了疑问,随即不等他们开口,被许思远挑出来随行的几名泗阳县百姓却是自觉站了出来。 “我是泗阳县的孙石头,认识我的请相信许先生,我可以用性命为他担保!” “不错,我赵棍也同样可以用性命为许先生担保!” 泗阳县的百姓接连开口喊道,这城中虽然认识他们的人不多,但几人接连开口还是有着不小的效果,毕竟许思远乃是他们敬畏的人,而这些百姓却是他们的朋友,相知相交下来,却是更加容易相信的多。 “孙石头,我赵鹏相信你了,你特娘的可不要把我卖了!” “许先生把我们家孩子都教成才了而且分文未取,我觉得许先生的话肯定可以相信。” “是啊,许先生可是秀才,断然不会辱没了圣贤之名的,再说那赵棍为人那般耿直,肯定不会骗我们的……” 不仅是城门口的百姓开始大声议论了起来,同时城中的也不断朝外走来,就连络腮胡身后站着的几个百姓也是不住的看着温瑾睿和许思远交头接耳了起来,俨然是已经相信了。 见状,络腮胡回头看了一眼从城门处往这边走来的百姓们,听着他们口中的议论,神色也不禁是变得复杂了起来,许思远的为人他自是知道,可那刘鸣…… 片刻之后,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络腮胡的目光在许思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便是看向了温瑾睿,“希望你说到做到,如若不然,我杨囫囵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虽然只是一个寻常的百姓,但络腮胡却是说的一点都不气弱,仿佛温瑾睿真的食言了,他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般。 面对如此无力的威胁,温瑾睿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嘲笑,反而是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自然。” 络腮胡一松口,其他人更是没有意见,随即在城中出来的百姓簇拥下,温瑾睿一行人便是没有再遇到任何的阻挡就是进入了城中。 和在泗阳县的时候一样,温瑾睿在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许思远后,在城中转了一圈大概看了一下情况,就是来到了县衙休息了起来。 番外123:同一个人 就如之前在城门口时刘鸣说的一样,平乱只是第一步,而后就真的是赈灾了,这雪灾虽然已是有了消退的迹象,但之前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仅凭温瑾睿之前送来的粮食也支撑不了太久。 若是他在此处逗留的时间过长,等百姓将粮食吃光以后,新的粮食没有及时送来,恐怕此次的努力不仅会白费,而且这番平乱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这蓬雨县的情况跟泗阳县差不多,都是黑衣人从中作梗,虽然他们及时救助了百姓,但同时也怂恿了百姓和朝廷作对。 而相比之下蓬雨县比泗阳县好的一点在于,因为随温瑾睿而来的官兵是针对他而去的,所以回到蓬雨县的县丞只是带上了原本这里的地方兵。 一来是这些地方兵的数量也不多,在一个他们也没有太强的战斗力,所以当他们回到蓬雨县与百姓发生冲突后,百姓们的伤亡也并不大而反观县丞一方,却是全军覆没。 在雪灾之中被抢走了粮食,眼睁睁的看着亲人饿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仇恨若是没有杀了这县丞,恐怕百姓心中的怒火也难以平息。 关于这一点,温瑾睿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他现在唯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就是回去之后该如何跟他的阿离解释他手上的伤势,也不知道等叶书离见到他后,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等许思远带着莫昊他们七个人回来时,温瑾睿才是突然察觉外面的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 “侯爷,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一看见温瑾睿,莫昊手一挥,其他六人便是自觉站在了门口充当起了侍卫,而他自己却是候在了一旁,极有眼力劲儿的样子,至于许思远则是一步未停直接走到了温瑾睿的面前行礼道。 “嗯。”温瑾睿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辛苦了,先坐下再说。”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后,许思远略微喘了口气就是继续道:“雪灾开始后,他们几人与蓬雨县的亲戚已是许久未见,我看也没有什么事情,也就答应让他们去寻亲戚朋友了。” “这个无妨。”温瑾睿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没事,那几人都是泗阳县的百姓,亲身经历了泗阳县被收服的过程,有他们在蓬雨县的百姓中讲述,比他和许思远却是更有说服力。 只不过温瑾睿此时的心思已经是不在这里了,对于许思远的能力他自是知道,既然他敢说已经安排好了,那想来这蓬雨县就真的已经安排好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后,温瑾睿再次开口道:“关于蓬雨县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暂时接管?” “侯爷要走?”闻言,许思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温瑾睿反问道。 “不错,此来川水已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回皇都的日子也近了,再者就如那个刘鸣所言,雪灾尚未结束,粮食刻不容缓。”温瑾睿点了点头道。 “这样的话……”似乎是没有想到温瑾睿会这么急,但许思远也知道,之前的粮食虽然够百姓支撑一段时间,但果腹一事却是重中之重不容有丝毫的差池,“侯爷觉得莫昊等人如何?” 听见了许思远的话后,一旁的莫昊似乎是有些惊讶,随即抬头看向温瑾睿,而温瑾睿则是在看了他一眼后,将目光移到了许思远的身上,继而将这个问题重新丢给了他,“许先生觉得如何?” 见温瑾睿又是将问题抛了回来,许思远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许思远还想通过此事进一步让温瑾睿收服莫昊等人,但却是没有想到温瑾睿的想法跟他一样,看来这个侯爷是想让他去军营了。 不过片刻,许思远的心中就已经是有了决定,随即又是开口道:“莫昊将军等人虽然常在军营之中,但保家卫国为的也是黎民百姓,想来暂时接管蓬雨县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说着,许思远更是看了一旁的莫昊等人一眼,算是点头示意,而温瑾睿在听了他的话后,更是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就是开口问道:“莫昊,若是依许先生所言,将你们兄弟七人留在此处,你们可能治理好这蓬雨县?” “末将定将竭尽所能,万死不辞。”莫昊单膝跪在地上,朝温瑾睿行礼道,同时更是朝着许思远递过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说白了,他们几人虽然有些官职,但在温瑾睿面前却是不值得一提,再者而言他们眼下还是戴罪之身,只要温瑾睿一句话便可随时要了他们的性命。 但即便如此,这许思远还是推荐了他们,一样都是为了温瑾睿效力,但许思远这明显的示好对于他们而言还是很关键的,起码如此一来,只要他们不再犯什么错误,那这条性命就算是保住了。 “好,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你们就将蓬雨县剩下的事宜交接一下,等过几天本候回皇都之时,再来通知你们。”温瑾睿点了点头,将目光从莫昊等人身上收回后,便是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 见状,莫昊也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毕竟在军中待了这么久,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随即便是开口道:“是,末将告退。” 关于他们的事情,温瑾睿已经安排好了,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关于川水其他几个县的事情了,这些不是他们能够参与进来的,有许思远刚才的示好,莫昊等人就已经是很感激了。 就算是表忠心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所以又是行了一礼后,莫昊就是带着其他六人退了出去。 等莫昊等人离去,带上了房门之后,等了片刻确定了他们已经走远,温瑾睿才是重新端坐在了椅子上,看向许思远道:“之前刘鸣所说,许先生与他以及李孟乃是同窗,不知道这个李孟与清安县的县丞李孟可是同一个人?” “正是同一个人。”许思远抿了抿唇,随后点头道。 番外124:如何不同 闻言,温瑾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是一点都没有避开许思远的意思,随即又是开口问道:“这个李孟与许先生比起来如何?” “不相上下,只是观念有所不同。”许思远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想来这个问题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是有了答案。 “哦?” 早在听到刘鸣说起的时候,温瑾睿就是试想过了种种可能,猜到了那李孟或许不如许思远,也猜到了许思远或许会谦虚一下,但却是唯独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如何个不同法?” 见温瑾睿极有兴趣,许思远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认真的说道:“李孟极为固执,原本我们二人约定要在殿试之上一较高下,但后来因为朝廷的原因,我选择不在考取功名,而李孟则是依然在坚持,并且主动回到了清安县担任起了县丞一职。” 说完之后,见温瑾睿仍是看着他没有开口,许思远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又是开口道:“虽然许久未见,但我敢肯定只要是关于百姓的事情,李孟就绝对不会比我差上半点。” 听到这话,温瑾睿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那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清安县如何?” “思远遵命。” 翌日清晨,等温瑾睿起身走到院中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钧平,随即温瑾睿又是转身回到厅堂中坐下,而钧平也是一点不客气,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后,就是开口道:“侯爷,时间太短虽然调查的不是很彻底,但却是可以肯定,这蓬雨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像是对钧平的话不怎么满意似的,温瑾睿看着他重复了一句。 “额……”闻言,钧平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抬手挠了挠脑袋讪讪的笑着道:“除了以刘鸣为首的等人仍是有些排斥侯爷试图煽动百姓外,其他的人差不多都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有许思远的威望再加上那些随行而来的百姓四处奔走游说,这蓬雨县的收服可谓是顺利多了。” 听到这话,温瑾睿微微皱起了眉头,眸中光色微变,抬头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见温瑾睿不说话,钧平抿了抿唇,也是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只不过目光却是极为不安分的四处游走着,扫视着屋中的摆饰,眸中闪过一丝鄙夷,像是在暗暗吐槽原本主人的品味一般。 片刻之后,等安排好一切准备启程的许思远进来后,看到厅堂中两人不禁微微一愣,而钧平则是因为许思远的到来终于是提起了一丝精神。 “侯爷,都安排妥当了,随时可以启程。”许思远朝着钧平点了点头后,便是朝着温瑾睿行了一礼道。 闻言,温瑾睿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抬头看了一眼许思远后,轻轻点了点头,但却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见状,钧平挪了挪身体端坐了起来,一进屋他就已经是察觉到了温瑾睿的不对劲儿,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注意到钧平的动作后,温瑾睿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此时正值清晨该忙的人都在忙,而那些闲着的却又是没有资格来此的。 收回了目光后,温瑾睿看向许思远,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片刻之后终于是开口道:“昨夜我派钧平前去暗中查探,却是发现那个叫刘鸣的人正在试图煽动百姓。” 果真是要来事了! 钧平眸光一亮,越发端坐了起来,而许思远在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后却是脸上带着不屑道:“区区一个刘鸣,侯爷不用担心,免去了县丞被杀之祸现在又是有了果腹的保障,百姓不会蠢到自己去生事的。” 对于刘鸣的不屑,许思远毫不掩饰,但对于百姓的肯定,也同样毋庸置疑,生活在百姓中太久,许思远很清楚他们需要什么,而且百姓也并不是担心之人,再加上通过此次雪灾,更是让他们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来走到许思远的身边道:“皇都关系错综复杂,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我的关系暂时还不能暴露,否则你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见温瑾睿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许思远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时间里却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刘鸣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还远远没有去往皇都的资格,而且人微言轻的他就算是知道了他和温瑾睿的身份,又能如何? 且不说那刘鸣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官职,就算是有,可他许思远名不见经传又如何能引得起皇都那些权贵的注意?至于对付他,那就更没有必要了,他许思远一无官职二无名气,那些权贵又不是吃饱撑的,找他麻烦干什么? 见许思远仍是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温瑾睿才是突然想起这许思远已是没有了做官的打算,沉吟片刻后还是开口提示道:“现在已经三月,要不了多久就是秋闱了。” “秋闱?” 许思远低喃一声,这才是猛然反应了过来,随即脸上的不屑之意却是更浓,“侯爷不必担心,那刘鸣虽然与我同窗,但能考中秀才就已经是上天眷顾了,至于再进一步,那简直是痴心妄想,而且他为人极为自负,恐怕也只会以为我是借故攀附侯爷而非真心追随,心中对我鄙夷还来不及又怎会主动提及此事?” 说完之后,像是害怕温瑾睿不放心似的,许思远又是继续开口道:“正如昨日他所说的那般,他一直以和我跟李孟同窗为耻,纵然有朝一日得势,也只会亲自前来羞辱我绝对不会借助他人的,况且他也没有这个机会。” 见许思远说的这么自信,温瑾睿抿了抿唇便是将此事放下了,许思远行事极为谨慎,若非有着完全的把握,定当不会如此,况且昨日一见,温瑾睿也自然能够明白,那刘鸣当真是有些不堪。 番外125:前往清安县 “那你可有打算去参加秋闱?”将刘鸣的事情抛开后,温瑾睿又是提起了秋闱一事。 但随即为了避免许思远误会,紧接着又是开口解释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入朝为官,但跟在我的身边,你却是需要一个身份,当然若是你真的不愿意的话,那我在想别的办法就是,你不用为难。” 闻言,许思远微微低着头,像是在认真的思考着这件事情,但没过多久,等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中却是闪着两道坚定的光芒,“以前思远不愿意为官乃是因为朝廷黑暗,即便是当了官也难以真正为百姓做些什么,但侯爷的出现却是让思远看到了希望,所以这次秋闱,思远一定会去参加。” 见许思远说的斩钉截铁,温瑾睿微微点了点头便是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昨日在面对刘鸣时,许思远就已是说过,只要他想那这殿试他就一定能去,对此,温瑾睿也毫不怀疑。 “既然如此,那许先生可要好好准备。”温瑾睿轻笑一声,原本略微有些凝重的气氛便是瞬间散去。 而钧平见两人说着说着竟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不禁顿时觉得无趣,随即见两人朝外走去,也只能是懒洋洋的跟了上去。 清安县在川水郡的最北侧,而且位置也是极为靠近景国的边疆,至于边疆的另一端……则是大安。 在将莫昊七人留在了蓬雨县后,温瑾睿便是带着钧平以及许思远三人朝着清安县赶去,此番路途相对遥远,而许思远也是极为细心的准备了四匹马,除了一人一匹外,剩下的那一匹便是驮着这一路上需要的口粮以及其他必要的东西。 出了院子三人便是策马朝着城外赶去,而等到达城门口的时候,看见巡逻的官兵为首那人便是李九一后,温瑾睿暗暗点了点头。 但同时在出了城门后却是沿着来时的道路奔去,直到蓬雨县远远的被甩在了身后看不到丝毫的影子时,温瑾睿才是调转了马头,朝着清安县的方向奔去。 正如许思远所言,温瑾睿对这几人也并没有完全放心,所以该有的提防还是不能少的,毕竟麻烦一事能免还是免了好。 离开蓬雨县没多久还能看到被折断的树木以及裸露在外的枝干,但等距离在远些的时候,这种情况也就越来越少,而地上的积雪也是渐渐厚了起来。 清安县靠近北方,已是算得上是整个川水最冷的地方了,而相对的雪灾也是更为严重一些,而根据一开始得到的消息,川水五个县中,雪灾之后情况最好的也就只有清安县。 但是因为这清安县距离其他四县相对较远的缘故,所以几乎没有百姓前往那里,一来是因为粮食短缺,没有口粮支撑很难让他们赶到,而这二来则是因为对于百姓而言,前往清安县的路途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看着一路上山川草木越发完整的景象,再加上得到的情报以及许思远的评价,温瑾睿对于李孟的兴趣也是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管道早已是被积雪覆盖寻不到痕迹,而越靠近清安县,路途之中也就越发的冷清,别说是人烟了,就算是鸟兽的影子也是没有见到丝毫。 一路上三人赶路的速度并不算快,因为积雪越来越深,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为了安全起见,温瑾睿便是决定不在日夜兼程,每天天一亮就启程,天色快暗就去寻找能够安身休息的地方。 就这样,直到第七天接近晌午时分,终于是能够隐隐看到清安县的影子了,而到了这时,温瑾睿对于清安县县丞李孟的兴趣,也终于是浓到不能在浓了。 因为别说远一些的地方了,就连这清安县的附近,也是丝毫没有如秋平和蓬雨那般的情况,树木皆是完好不说,就连地上也是鲜有痕迹,丝毫不像有百姓出城找吃的样子。 由此便不难看出,这清安县当真是没有受到雪灾的什么影响,就算是有应该也并不大,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后,温瑾睿便是勒马停了下来,随即自顾自的翻身下马道:“已是晌午了,先吃些东西让马儿也休息休息,清安县近在眼前,也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不急于这一时,为何不等进城了在吃? 心中虽然暗暗说了一句,但钧平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温瑾睿的用意他们二人自是知道,只不过却是没有人说出来,更没有丝毫的不满。 即便是清安县遭受到的灾情影响在小,可现在乃是非常时期,小心点总是没有错。 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后,温瑾睿站起身来望着清安县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回过头来看向许思远和钧平两人道:“休息好了吗?如果休息好了我们就继续赶路。” 闻言,两人点了点头然后便是翻身上马随着温瑾睿一起,继续朝着清安县的城门位置赶去。 接下来的路途中,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温瑾睿和许思远两人像是在暗暗思索着什么,而钧平则是微微闭着眼睛在养精蓄锐,力求在到达清安县的时候,能够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以免在遇到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会因为一路劳累而反应的慢了。 转眼三人已是到达了清安县的城门口,与其他两县一样,城门口处也同样有着官兵把守,只是相对而言,这里的守卫更多而且也的的确确都是官兵,就算比起军营之中的正规军,也并没有差上多少。 而更重要的是,这清安县的城门竟然是开启着的,就像是和以前一样,欢迎任何人进城,只不过相对而言,巡查的力度却是大了许多。 就在三人刚刚达到城门口的时候,温瑾睿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他身旁的许思远便是掀起了原本盖在脸上遮挡风雪的布来,随即朝着温瑾睿轻轻点了点头,就是率先朝着城门口的守卫走去。 番外126:发放粮食 见状,温瑾睿与钧平对视一眼,随即也是跟了上去,直到他们来到城门的位置时,一队守卫便是走上前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止步!几位来清安县有何贵干?” 小队为首的官兵一脸的严谨,丝毫没有盛气凌人,仿佛这真的只是例行巡查一般,这让温瑾睿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此次前来,因为听了许思远对于李孟的评价,所以温瑾睿并没有打算直接公开身份,而且三人此时只是穿了寻常百姓的衣服,虽然不至于说有多破旧,但起码也能间接的证明了身份有多普通。 可即便如此,这些官兵仍能以这样态度询问,就足以说明其他几个县和清安县的差距了。 “在下许思远,前来求见李县丞。”将遮挡风雪的布拉下整理好后,许思远朝着面前的几位官兵抱拳道。 “许思远?”闻言,小队为首的官兵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紧接着像是不太确定似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几人低声问起了什么。 随着片刻的低声交流之后,小队为首的那个官兵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但等回过头来时,却是重新变回了之前的严谨,“你从哪里来?为何要求见我家大人?” 见状,温瑾睿的唇角微微勾起,心中对于李孟的好奇不由得又是浓了不少,这官兵明明已经知道了许思远的身份,可却仍是这般严谨,可见这李孟也绝对非同一般。 “在下自泗阳县而来,曾经与你家大人同窗,此次前来是有事相商。”许思远谦逊有礼,不卑不亢道。 “原来真的是许先生。”听见许思远的话后,这群官兵中却是有人肯定了他的身份。 “你认识我?”许思远疑惑的问道。 “几年前我家大人刚刚上任的时候,许先生前来小人见过一次,只是时间太久,刚刚一时没有想起来,还望许先生见谅。”其中一名官兵上前一步,脸上略带歉意道。 “无妨。”许思远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眼下情况特殊,该有的细致盘问自是不能少的,他能理解,随即便是又开口道:“那可否带我去见你家大人?” “许先生这边请。”为首的官兵微微转身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却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回过头来看向许思远道:“现在情况特殊,不能骑马进城,还望各位见谅。” 面对如此要求,温瑾睿等人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当下便是翻身下马随着这个官兵一起朝城内走去。 答话的那个官兵带着三人朝城内走去,剩下的就又是返回到了城门口继续巡视了起来,而等温瑾睿一进城,便是立即发现了这清安县与其他两县的不同。 入目所见,除了屋顶以及其他难以清理的地方外,街道上皆是没有一丝的积雪,而且哪怕雪灾如此严重,这清安县也都没有丝毫的冷清,街上随处可以看到有百姓走动,而住处临近街道的百姓,也有不少是坐在自家门口,与过往的百姓交谈着什么。 在前面带路的官兵目不斜视,但速度却是并不快,仿佛是为了照顾三人,但温瑾睿却是明显能够从他的侧脸上看到一抹骄傲之意。 不过也是,现在整个川水都受灾严重,百姓更是流离失所,清安县如此,自是有骄傲的资格。 “又来了三个人,哎……这老天爷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别的县的百姓都怎么样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李大人又开始发放粮食了,你去领不?” “不去了,家里还有一些余粮,等不够了再去,还好咱们有李大人在,如若不然……” 街道两旁的百姓看到温瑾睿三人后,脸上皆是露出了一抹同情,不过像是早就看惯了这种情况一般,只是说了两句后就又是聊起了别的。 见状,温瑾睿眸光一闪,蹙眉思索片刻后,便是快步上前追上带路的那个官兵问道:“这位大哥,现在雪灾这么严重,可有其他地方的百姓前来投靠?” “有是有,不过那是雪灾刚开始没多久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却是没有百姓在过来了,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距离其他的县比较远,再加上大雪冰封路也不好走的缘故吧。” 带路的官兵说着便是带着三人拐进了另一条街道,而等话音落下之时,温瑾睿便是注意到街道上有着不少的人正快步朝着前方赶去,而隐隐能够看到的街道尽头处,正聚集了一大群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极为显眼。 “看,那就是我家大人正在发粮食的地方。”官兵头也不回的指着前方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语气之中骄傲之意更是明显至极,“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劳累的,但我家大人却说粮食可是百姓的性命,只有亲手做了他才觉得安心。” 闻言,温瑾睿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收回后朝着许思远使了个眼色,紧接着,许思远便是开口道:“接下来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有劳了。” “许先生客气了。”听见这话,带路的官兵止住脚步回头看着许思远,回了一礼后又是开口道:“许先生与我家大人乃是多年同窗,自是了解他的脾气,眼下大人正在发放粮食,恐怕许先生要等上一会儿了。” 说完之后,官兵朝着三人点了点头,便是朝着来时的路返了回去,此时他正当值守,许思远他又认识自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若是随着一起过去,被他家大人看到了,恐怕就要挨骂了。 等官兵走后,三人便是继续朝着人群汇聚的地方走去,等到了那里后,温瑾睿才是发现,哪怕是领取救命的粮食,百姓也是自觉排队井条有序,丝毫没有着急争抢的意思。 “吴光。” 排到的百姓一走到桌前,便是自觉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一道中气十足但却是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家住何处?家中几人?都有谁?” 番外127:但是我饿了 “大人,草民家住南区,家中三人,有我家娘子青翠还有女儿吴青娟。” 站在桌前的百姓话音落下,片刻之后,像是经过了确认一般,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又是响起,“这是你家今日的粮食,可莫要丢了。” 察觉到许思远嘴角的笑意后,温瑾睿知道,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肯定就是李孟无误,随即移开离开了百姓的队列,站到了一旁。 来时的路上,温瑾睿就已经是决定了不公开身份,先以暗中了解为主,毕竟许思远对李孟赞叹有加,他也想看看这李孟究竟如何。 见温瑾睿站到了一旁,原本就不想排队的钧平自是一点都不犹豫就是脱离了队伍,而许思远则是在察觉到后,目光之中带着询问看向了温瑾睿,随即在看到温瑾睿点头,便是继续待在了队列中。 “下一个!” 桌前的百姓拿起粮食道谢了几句后,就是连忙让开了位置,紧接着一旁的官兵便是喊了一声,然后排到的百姓才是上前去。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无论是排队的百姓亦或是拿到了粮食的百姓,都像是早已经是习惯了一般,就连还在队列之中距离他们尚远的一些百姓,也是安静的等待着,丝毫没有着急之色,像是丝毫不担心到他们了会没有粮食一般。 环顾四周,见除了排队领粮食的百姓外,其他也有不少的百姓在一旁观看,或是等待着亲朋好友领取,他和钧平站在此处也并不显得突兀,温瑾睿才是双手环胸,安静的站在了一旁等待着许思远排队。 原本还想与周围的百姓试着交流一下,看能不能了解一些这清安县的情况,可在看到无论是排队的百姓亦或是周围的这些人,皆是没有私下交谈,即便是有也是一两句后就又是尽量保持着安静,温瑾睿也只能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见距离许思远排到桌前还有一段距离,温瑾睿沉吟片刻后,便是看向了一旁的钧平,见钧平正饶有兴趣的四处查看着什么后,只得是轻声开口道:“钧平。” 闻言,钧平回过头来,等见温瑾睿朝他使得眼神后,就是立即会意,随即点了点头就是离开了此地。 这里百姓众多,而温瑾睿他们三人又是一副难民装扮,此时钧平离开更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顶多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后,就又是保持了现状。 见此,温瑾睿揉了揉眉心,缓缓呼了口气后,便是微闭着眼睛养起来神来。 此次前来清安县,路途遥远而且艰难,这一路上温瑾睿更是身心俱疲,刚好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一会儿,毕竟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对于他来说,保持充沛的精神和体力很有必要。 “下一个!” 不停的有百姓领到了粮食然后离开,虽然这期间也有人陆陆续续赶来,但却是远远没有领到粮食离开的速度快。 通报的官兵声音不停的响起,一旁的温瑾睿却是仍然微闭着眼睛,双手环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却是刚好可以免去被人打扰的可能。 完全静下心来后,对时间也就失去了概念,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温瑾睿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然后微闭着的双眼终于是又睁开了。 “许思远。” 扭头一看,原来是许思远已经排到了桌前,见状,温瑾睿来回扫视了一圈,见原本站在周围的百姓已是离去了大半,而刚好靠近桌子一侧的地方也空开了,索性便是快步走了过去。 空地的左侧的正对面就是桌子,走到空地后,见刚好可以看到桌子两边的人,温瑾睿满意的点了点头。 桌子的一侧自然就是排到的许思远,而另一侧却是一个同样站在桌边,正弯着腰翻着桌上放着的,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名录的穿着县丞衣物的男子。 看到这,温瑾睿便是确定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想来定是李孟无疑。 听到桌前来人的名字后,李孟连头都没有抬,便是继续不断从上往下的扫视着面前的名录,随即在翻看了好几页后,一句询问从他口中传出,但他自己却仍是在不断的来回翻看着目录,像是再次确定着一般。 “是不是新来的还没有登记?” 一边翻看着目录,一边低喃着疑惑的李孟伸出一只手指,仔细的比对着名录上的名字,但就在这时,站在一旁不断通传的那个官兵看到许思远后明显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随即不等他上前提醒,翻看着名录的李孟手上动作突然一顿,“你叫什么名字?” “许……” 许思远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却是丝毫不急仍是以之前那般淡淡的语气道,只是这一次,不等他的话说完,李孟就是猛然抬起了头来。 “是你!” 这一刻,温瑾睿明显注意到了李孟眸中的惊喜之色,但随即李孟却是恢复了之前的那般公事公办的模样道:“是刚来清安县吗?若是这样的话,在完成登记核实前,你还不能领粮食。” 见状,许思远像是丝毫都不惊讶似的,反而是唇角的那抹笑意越来越盛,“但是我饿了。” 听见许思远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近乎赖皮的话,一旁的温瑾睿不禁差点笑出声来,随即刚刚强行忍住心中的笑意,便是见那李孟作出一副板着脸的模样道:“那你先在一旁等着,等这里的百姓都领完了,在解决你的事情。” “好。”对此,许思远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就是离开了队伍将桌前的位置让了出来,四处看了一下,等看到温瑾睿后,便是走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一旁原本想要去提醒李孟的那个官兵看着许思远的背影,抿了抿了唇后,还是退回了之前的位置,“下一个。”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般有条不紊,百姓们像是对此丝毫不意外一般,继续排着队,只不过就在许思远走到温瑾睿的身旁时,两人却是突然听到队列中的百姓轻声议论了起来。 “许思远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番外128:你记性好你说出来 “熟悉?你莫不是被这风雪冻傻了吧?他这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你都没有出去过清安县,哪里会来的熟悉一说?难不成是在梦里熟悉的?” “我说真的,就是感觉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明明是我记性好,我看你才是被风雪冻傻了!” “你记性好,你记性好你说出来呀?熟悉算是怎么回事?” 闻言,温瑾睿微微一怔,若是别的县有人说认识许思远,他倒是还能猜出来一些,但这清安县距离泗阳县路途遥远不说,就连许思远自己也说他与李孟已有许多年未见了,这里的百姓怎么会对他感觉熟悉? 就在许思远也有些疑惑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刚才议论的那两个百姓身前不远处的一个百姓回头道:“狗子说的没错,不仅是他对许思远熟悉,我也很是熟悉,只不过我的记性却是比他要好的多,哈哈。” 听到这话,不仅是周围的百姓,甚至包括温瑾睿和许思远两人也是闻声看了过去,想要听听他的说法。 “你记性好你到是说啊。”那个被叫做狗子的男子一开始被讽刺就是有些不爽,而等听到这个中年竟是说他的记性不好,不由得一下子就急了。 但对此,这个中年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与他计较,随即又是开口道:“许思远这个名字,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以前那个跟李大人一起读书的同窗,你们可还记得李大人刚刚上任的时候,前来与李大人谈经论道大闹了一场的那个许先生?” 这个中年的话音刚落,队列中便是又有一个百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开口确认道:“你是说当年与李大人争执圣贤之道,然后被气的犯病了的那个许……” “安静!” 就在这时,队列前端正在对着名录的李孟突然抬头呵斥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更没有什么威严可言,但听到这话后,众位百姓皆是连忙闭嘴,彼此对视一眼,扭头偷偷的笑了起来。 陈年旧事,或许身为当事人的许思远和李孟已经忘却,但此时被这些百姓提起,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不过在温瑾睿看来,这李孟之所以呵斥可能不是因为这个,反倒像是为了避免这议论声打扰了他做事。 “没想到许先生当年的脾气也这么急。”扭头看了一眼许思远,见他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温瑾睿唇角微微勾起,轻笑着说了一句。 能与别人谈经论道气的犯病,这不是脾气急又是什么? 闻言,许思远轻笑着摇了摇头,他自是知道温瑾睿没有取笑他的意思,不过是提起了觉得有趣随口说了一句,但想起陈年旧事,他的脸上多少还是有些感伤和怀念的,“侯爷见笑了,不过是年少轻狂不知所谓的冲动罢了。” “年少轻狂也好,冲动也罢,若非是这些,恐怕也不会沉淀出许先生现如今这般淡然的心性来。” 温瑾睿倒是没有如许思远那般直接否定了过往,一堑一智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而且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如若不然又何来成长一说? “侯爷说的是。”许思远的目光落在李孟身上,像是若有所思一般。 见状,温瑾睿也没有了开口的意思,静静的看着一旁还在忙碌着核对然后给百姓发放粮食的李孟。 每个人领取的粮食分量各不相同,而根据这一会儿的观察,温瑾睿知道,这是因为每一家的人数不同所致。 虽然平均下来每个百姓得到的粮食并不多,也只是够堪堪果腹,但温瑾睿却是不由得好奇,这雪灾已久,李孟连赈灾的粮食都没有去领,又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分给百姓? 看李孟认真负责做事的态度,甚至连多年未见的许思远前来,都没有能够让他分神,这让温瑾睿不由得好奇,难道这李孟和他的阿离一样,都有先见之明? 渐渐的,前来领取粮食的百姓差不多已经是都拿到了当天的粮食,等送走了最后一个百姓时,也差不多已经是过了晌午,终于是忙完了的李孟,刚想伸展一下腰身,却是突然轻声‘哎哟’了一下。 见状,他身边的官兵连忙上前一脸担忧的道:“大人,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就可以了,您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说的什么话?!” 对于官兵的劝说,李孟毫不领情,一边扶着腰伸手轻轻锤着,一边严肃的看着扶他的官兵道:“本官的身子是身子,你们的身子就不是了?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你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若是觉得太过清娴的话,可以去找刘德亮,让他好好锻炼锻炼你的体魄。” 说着,像是慢慢缓过来了一般,李孟终于是直起了腰身,然后双手扶着腰活动了一下后,扭头看向扶着他的官兵,似乎刚才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一般。 见状,那个官兵竟是猛然打了个哆嗦,随即连忙陪笑道:“大人说笑了,刘大人正忙,小的就不去给他添麻烦了。” 像是料到了这个官兵也不会同意一般,李孟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做纠缠,随即转身看了一眼旁边还剩下的粮食后,又是开口道:“把这些粮食拿回去,统计好做了账目送到我的房里,对了,别忘了通知厨房做饭,若是做好了你们就先吃,然后把刘德亮他们换回来。” “是,大人,那小的回去了。” “去吧。” 说完之后等扶着他的官兵唤来剩下的官兵,将地上的粮食放到板车上准备拉走时,李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朝着那个官兵挥手道:“对了,别忘了让厨房多加两个人的饭。” “知道了,大人。” 等这些官兵将粮食全部抬到板车上离开后,李孟才是回过了头来,现在百姓差不多都已经是离开了,所以他一回头就是看到了安静站在一旁的温瑾睿和许思远两人。 番外129:正有此意 “许兄。” “李兄。” 四目相对,两人便是朝着一起走去,见状,温瑾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也是跟了上去。 打完招呼后,李孟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温瑾睿一眼,然后才是开口问道:“这位是?” “他是……” 许思远说着就是看向了温瑾睿,虽然来说的路上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暂时不透露温瑾睿的身份,但到了眼前,许思远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了。 “在下方怀,临风郡长湾县人,见过大人。” 还好温瑾睿反应的快,就是又将以前去泗阳县的时候的身份搬了出来,只是这李孟在见到了两人略有怪异的反应时,看向温瑾睿的目光中,却是多了一丝谨慎和防备。 但或许是因为对许思远的信任,李孟便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缠,随即在轻轻点了点头后,就又是看向了许思远。 “许兄怎么会在这时突然前来寻我?莫不是真的没有吃的粮食了吧?” 李孟的话中一半打趣一半试探,只是说着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总是不经意的往温瑾睿的身上瞟着。 只可惜,温瑾睿只是正常的看着他,神情之中别说是有什么变化了,就连一开始的那抹淡笑,都是丝毫未变。 “如若就是呢?”许思远也同样半分破绽没有露出,同样以一半正色一半打趣的回答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得随我回去登基一下了,不过念在你并非本地人,本官就不去亲自核实了。”听到这话,李孟瞬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 “别呀,大人还是去亲自核实一下吧,免得会有人说大人徇私枉法,包庇故人。”许思远也同样回以正色道。 气氛突然有些紧张,两人皆是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四目相对竟是给人一股剑拔弩张的错觉。 “哈哈。” 片刻之后,两人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而这紧张的气氛也是瞬间一扫而空,仿佛只是刹那间的幻觉一般。 “许思远啊许思远,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喜欢较真,一步都不肯退让。”片刻之后,收住了笑意,李孟却是突然轻叹了一声道。 “李孟啊李孟,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喜欢较真,一步都不肯退让。”许思远也同样收住了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李孟的话,只不过是将名字换了一下。 看见这一幕,一旁的温瑾睿不禁想起了刚才那几个百姓的话,怪不得能够谈经论道急的发病呢,这两人还真是…… 轻笑着摇了摇头后,温瑾睿才是发现,这两人竟是齐齐看向了他,随即微微一愣,刚想开口,却是听见李孟开口道:“让阁下见笑了。” “无妨。”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后,温瑾睿便是陡然反应了过来,这李孟……还真是非同一般,竟然在这时候都不忘试探他,随即又是开口道:“李大人客气了。” 这李孟身为县丞,而温瑾睿明面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但这李孟却是称他为阁下,这明显就是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 不过温瑾睿并不在意,他的身份李孟总会知道的,而且他想知道的,也一定会一字不差的知道。 “眼下情况特殊,故友前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从温瑾睿身上将目光移开口,李孟朝着许思远拱了拱手,随即开口道,只不过话虽如此,但李孟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变化,更没有任何的见谅之意。 虽然李孟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是许思远,但他们三人都明白,这话乃是说给温瑾睿听的,只不过,温瑾睿却是故作没有听懂,而许思远更是抢先一步开口道:“没看出,这当了几年官,李兄终于学会客气了。” 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温瑾睿,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李孟也不再多做纠缠,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后,开口道:“这从泗阳县来这里,一路想必异常辛苦,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的府中休息如何?” “正有此意。” 许思远倒是一点没有客气,见他答应,李孟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转身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 见状,温瑾睿和许思远互视一眼,随即也是牵着马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三人便是来到了县衙的门口,而此时温瑾睿也才明白,之前李孟分发粮食的地方并不在县衙的附近,而是在整个清安县的中心位置,至于县衙却是在清安县靠近东边的一侧,虽然不是整个城中的角落位置,但也没差多少。 进入县衙后,一名正在忙着的官兵看见三人后,便是连忙走了过来,似乎是想帮温瑾睿和许思远牵马,但谁知,他才刚刚走到两人面前,便是听见李孟开口道:“粮食都放好了吗?” 问完之后,不等这名官兵开口,李孟就是回头看向温瑾睿和许思远道:“马厩在那边,现在人手紧缺本官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失陪了。” 话音一落,李孟便是朝着官兵刚才搬运粮食的地方走去,而站在两人面前的这个官兵似乎是没有搞明白眼前的这一幕,随即看了两人一眼行了一礼后,就是连忙小跑着跟了过去。 等李孟和这个官兵都走远了后,许思远才是无奈的看着温瑾睿道:“李孟这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当了官,也从来不麻烦下人什么,一直讲究事关自己就得亲力亲为,还望侯爷莫要怪罪。” “许先生言重了。”温瑾睿倒是毫不在意,轻笑着摆了摆手后,看着李孟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意,“眼下情况特殊,况且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走吧,先把马安顿了再说。” “好。” 应了一声后,两人便是朝着李孟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片刻之后,一个极为简陋却是干净无比的马厩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个马厩不算大,但该有的却是一样不少,只不过里面拴着的马却是只有六匹,一个个也都并不健壮,甚至有些消瘦,可一个个却是精神的很,看见温瑾睿两人过来,皆是齐齐一声嘶鸣着,朝着一旁躲去。 番外130:管的起一顿饭 见这些马将靠近他们一侧的位置让了出来,温瑾睿轻笑一声,便是将马牵了过去拴好,然后从驮着行礼的马背上将干草拿出来,让到了槽中后,就是与许思远一起去寻李孟。 原路返回,等走到之前那些官兵在搬运粮食的地方时,温瑾睿竟是看到李孟自己也脱了官府,然后和官兵一起在搬运着粮食。 见状,温瑾睿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后,便是朝着堆放粮食的地方走了过去,“走,我们也去帮忙。” 闻言,许思远微微一愣,随即想要说些什么,可温瑾睿却已经是走了过去,丝毫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将肩上的粮食放下后,见到温瑾睿和许思远过来,在朝他们点了点头后,李孟就是继续朝着一旁做了标记的粮食走了过去。 扫视一周,见此处不大的库房中,竟是还堆着一半的粮食,温瑾睿微微皱了皱眉,却是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见李孟是从标记的那一堆粮食中拿起一袋扛起然后背到了门口的位置,便也是朝着那些标记的地方走了过去。 见状,许思远连忙加快脚步,终于是在堆放粮食的位置追上了温瑾睿,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侯爷,此事……” “许先生。” 不等许思远说完,温瑾睿便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虽然语气平淡,可其中的不容拒绝却也是极为明显,然后便是双手抱起一袋粮食放到肩头,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 见温瑾睿说干就干,丝毫没有犹豫,许思远轻叹了一声,也只得是蹲下身来双手扯过一袋粮食想要放到肩上。 只不过可惜的是,许思远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文弱书生,这一袋粮食少说也有百十来斤,虽然他平时也干农活,可这对于他一个还有病在身的人而言,却并非是那么容易。 好不容易将粮食放到了肩膀上,可许思远还未站起身来,便是脚下一软,若非身边堆着的粮食不少,让他有了依靠和支撑的地方,恐怕这一下就是要让他摔倒了。 “许先生,您还是歇着吧,我们来就可以了。” 这时刚好有个官兵放下了粮食走了过来,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许思远的身边,想将他背上的粮食拿下来。 对于这个官兵知道他的名字一事,许思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毕竟几年前的事情可是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而这些官兵跟在李孟身边的时间也不短,知道也是正常的。 “不碍事。”许思远咬着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可随即想要站起身来时,双腿却又是微微颤抖了起来,“那个……帮我一把。” 见状,这个官兵似乎是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脸上刚刚浮起一抹笑意,就是立即反应了过来,随即生生将笑意压下后,就是连忙扶起许思远,等他站稳了脚跟后,又是开口问道:“许先生,您可不要勉强,若是在伤着了,恐怕大人就该发脾气了。” 哪怕是在官兵扶着的情况下,许思远扛起这一袋粮食也是极为勉强的,可等听到他提起李孟,便是紧咬着牙关道:“无妨,不用管我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说着,许思远便是一步三颤的倔强朝着门口走去,而他身后的官兵在看到这一幕后,不禁轻声开口道:“这许先生和李大人果真是同窗,连这脾气都一个样,难怪他们会说当时这许先生气的连病都复发了……” 原本就是咬牙坚持的许思远,听见这话后,不由得脚步一顿,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但随即一个激灵连忙稳住了身形后,嘴边低声轻喃道:“他那个臭脾气,谁和他一样。” 而这时,温瑾睿却是毫不费力的就将粮食扛到了门口的位置,不等他将粮食放下,一旁放下了粮食正准备继续回去搬运粮食的李孟却是突然站住了脚步。 看了看朝他点头的温瑾睿,又是看了看还在过来的路上,不停微颤着却是咬牙坚持的许思远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这都是些粗活,你们歇着就行了,不用这般辛苦。” 闻言,将肩上的粮食放下后,温瑾睿轻笑道:“大人金贵之躯都能干的活,我们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听见这话,李孟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看着这半天的功夫也是没有走出多远,而且随时都有可能会坚持不住的许思远,摇了摇头道:“金贵之躯?呵呵。” 说着李孟扭头看向温瑾睿,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眸,片刻之后却是突然改口道:“许思远有病在身,干这个活怕是……” “李大人不必担心,许先生的病不会因为这个发作的,再者而言,方某不才乃是一名郎中,有方某在,许先生不会有事。” 面不改色的轻笑道,说完之后,温瑾睿便是自顾自的朝着标记好的粮食那里走去,俨然是一副准备继续抗粮食的样子。 见状,李孟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直到温瑾睿慢慢走远后,才是收回了目光,紧接着,却是面色如常的朝着许思远走了过去。 “许兄身体不适,就不要逞强,还是在一旁歇着吧,虽然此时正值雪灾,但这一顿饭,本官还是管的起的。” 听着这不动声色,但其中却是变着法的想撵他走,许思远艰难的抬头看着站在他身前的李孟,咧嘴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道:“没事,李大人刚才不是说要登记吗?那我暂时就是清安县的百姓了,该干的活我干了,那李大人发给我粮食,想来也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说到这,许思远微微一顿,然后直直盯着李孟,露出了一个更为灿烂的笑容一字一顿道:“对吧,李大人?” “哼。” 听见这话,李孟不觉轻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随即抬脚就是朝着堆放粮食的地方走去,但没走几步,像是有些于心不忍似的,用许思远勉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你若是要赖着不走,那本官管你的饭就是了,不用如此逞强。” 番外131:还吃得下吗 对此,许思远也只是报以轻笑,就是继续艰难的朝着门口位置走去,这不是他不想说些什么,而是这一会儿他的力气几乎都已经耗完了,实在是怕一说话,憋着的这口气泄了就在难坚持下去。 接下来,就是温瑾睿一趟一趟的将粮食扛过去,呼吸平稳连脸色都没有半点的变化,这让一众官兵佩服的同时,更是让李孟暗暗皱起了眉头。 说是什么是郎中,这世间又有哪个郎中能如此强健,干了这么多的活,还生龙活虎的?! 相比之下,李孟的速度虽然比温瑾睿慢上一些,却是与那些官兵相差无几,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的,至于许思远却是好不容易再将肩上的粮食送到门口后,便是一屁股做到地上,在难站起身来了。 本来这几日连续赶路,许思远的身子就已经是有些受不了了,毕竟他可不比温瑾睿与钧平两人皆是自幼习武,一个文弱书生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只是可惜,在面对李孟背来粮食时的若有若无的嘲讽时,许思远还是死死咬着牙齿坚持了下来。 不多久的功夫,被标记的粮食就已经是全部被搬运到了门口的位置,而这其中温瑾睿差不多扛了有十数趟之多,而相比之下,许思远却是只扛了三趟,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见他在这如此寒冷的季节里,竟是满头大汗,呼吸沉重就连脸色也是涨红至极,李孟也就没有在开口说话,而是直到粮食全部搬运完了之后,才是走到许思远的身前,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搀起。 “饭已经做好了,还能吃得下不?” 看着李孟脸上的笑意,许思远死死的咬着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能’字来。 见状,一旁的温瑾睿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人分明是如知己一般的挚友,可这表面上却是非要弄的跟个敌人似的,这让他不由得对当年的那件事情开始产生了好奇。 等一众官兵整理好了将库房的门锁好之后,李孟扶着许思远在前,温瑾睿却是故意落后了一步,不着痕迹的靠向那个之前去劝温瑾睿的官兵,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位大哥,之前干活的时候,我就听见你们说起当年许先生与李大人的旧事,说他们是同窗旧友,可就眼前来看,这分明就是充满了敌意,不知道这是为何?” 原本刚才在搬运粮食的时候,见温瑾睿干活麻利而且耐力极好,众位官兵就是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而此时见他如此客气,这位官兵更是没有拒绝他的疑问。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孟和许思远后,这个官兵才是看向了温瑾睿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这事我也不是很了解,当时我还没有来县衙当差,也都是听别人说的,不过那个时候传的厉害,想来应该是真的。” 闻言,温瑾睿没有插话,反而是表现出一副极有兴趣的模样看着这个官兵,见状,这位官兵也是一脸的洋洋自得。 “听说那个时候这李大人跟许先生一起前去考取功名,后来两人都中了秀才,对了,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如此,不过我倒是记不太清楚了。” 剩下的几个官兵见两人低声正在说些什么,随即靠近一听,便是连忙靠了过来,而等听到这里的时候,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上一点的官兵,便是一脸见证者的样子道:“不懂就别瞎说,我可是亲眼目睹之人。” 见状,温瑾睿唇角一勾,便是轻笑着道:“这位大哥既然是亲眼目睹了,想必知道的肯定很是详细。” “那是当然。”这位上了年纪的官兵看了一眼之前说话的那个,一脸的你小子还嫩的很的模样。 “据说……” “且~!还说什么亲眼目睹,这一开口就暴露了。” “你小子乱说什么?我这是为了调节气氛,在插嘴,我就让李大人送你去刘德亮那里……” 这是温瑾睿第二次听见刘德亮这个名字了,不过眼下正是几个官兵说起陈年旧事兴趣正浓的时候,却是可以在听完之后再问这个问题。 一路上在防备着李孟和许思远的情况下,断断续续间,温瑾睿终于是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为何会如此了。 当年他们同窗三人,包括那个刘鸣在内皆是中了秀才,只不过在发现了朝廷黑暗,有买官卖官的情况以及当权者根本不理百姓的疾苦,也同样不注重人才后,三人便是放弃了当官的打算,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许思远乃是泗阳县人,回去之后就是做起了教书先生,而那个刘鸣乃是蓬雨县人,心高气傲的他虽然不甘于平凡,但因为自负却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好,反倒是一手字画在当地的权贵中闯出了一些名堂来。 至于这李孟,在返乡后许久没有消息传来,甚至有一段时间更是失去了音信,而等再有消息传来的时候,却是他当上了这清安县县丞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后,许思远虽然疑惑但却是并没有直接下定论,接下来,他便是想要知道昔日的同窗刘鸣,想要一起去了解李孟的情况。 可谁知,那时的刘鸣已经流连于权贵之间,凭借一手字画更是渐渐富裕了起来,而直接导致他和两人的关系变差,乃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他就直接断定了李孟变节,屈服了那些肮脏的权贵,定是用来路不明的钱财买来的官。 深知李孟为人的许思远自是不愿意相信,在与刘鸣大吵一架无果后,便是只身前往清安县。 因为路途遥远,而许思远有没有什么钱财,等他一路靠着两条腿赶来的时候,李孟已经是坐上了县丞的位置。 见李孟当官一事已经无可改变,许思远便是警醒他保持初心,切莫被这朝廷的黑暗同化,可谁知,早已是下定了决心的李孟却是反过来劝他,也想办法为官,就算不能改变朝廷,起码也要造福一方的百姓。 番外132:开饭咯 可深知其中艰难,朝廷不是他们所能改变的许思远,便是极力反对,因为生怕李孟被权欲遮住了本心,再加上两方各执一词,都是毫不退让,许思远就不免有些急了。 可因为数日赶路劳累不已,再加上许思远走的急并没有随身携带草药,所以争论的过程中一急,情绪波动太大,这病就犯了。 所以也就有了一开始百姓口中的两人谈经论道,然后一怒之下许思远就发病了这一说。 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温瑾睿再对两人又多少有了几分了解的同时,心中更是明白了许思远说的李孟固执是为何了。 清安县的百姓安居乐业,即便是在这雪灾之中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可见李孟治理有方,可即便是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仍然只是一个县城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从温瑾睿进了这清安县到现在,也足以看出李孟并没有因此而心灰意冷,相反他还仍然保持着初心,真的做到了造福一方。 相比之下,许思远也并没有错,而他对自己和李孟的评价也很中肯,就李孟过往的事迹而言,他与许思远确实是不相上下,唯一的差别恐怕就真的是许思远说的,想法略有不同。 而其中略有的意思,温瑾睿也明白了,两人的本心都是想要造福百姓,只不过是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 一个能长久的坚持本心,置身于世故之中却不世故,一个能防患于未然,力所能及的在为百姓做着事情,无论哪一个都是难能可贵,这让温瑾睿不禁再次升起了拉拢之心。 可对这李孟越是了解的多了,温瑾睿也就越是知道这李孟与许思远的不同,就目前来看,虽然拉拢的机会不大,可往后的时间却还是长着呢,不试上一试又有谁说的清楚? “拖拖拉拉的,是都不想吃饭了吗?” 就在温瑾睿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将其消化了一番刚准备找个契机去问关于刘德亮的事情时,前面的李孟却是突然扭头看向一众官兵呵斥道。 闻言,原本聚集在温瑾睿身旁津津有味议论着此事的官兵,脸上的兴高采烈瞬间凝固,随即便是连忙散开朝着前边跑去。 “大兄弟,你慢慢走,我们先过去了,要不然惹怒了大人,他就要把我们交给刘德亮了。”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原本讲述此事年纪略大一些的官兵就也是快步朝着前面跑了过去。 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但温瑾睿的心中却是对这个刘德亮更为好奇了,李孟脾气可称不上是好,但这些个官兵却是并不害怕他,反而是听到甚至是想起刘德亮,就是脸上变色,这究竟是为何? 不等温瑾睿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便是猛然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随即下意识抬头望去,却是刚好对上李孟的目光。 这目光中,有审视有防备有疑惑,但却唯独没有敌意,而温瑾睿却是只当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自然而然的报以轻笑点头。 等李孟回过头去后,温瑾睿唇角的笑意却是更浓了,这李孟怕是猜到了他的身份,虽然清安县距离其他四县路途遥远,可就他这谨慎的性格而言,不见得就没有派人前去查探。 而这雪灾时日已久,李孟不可能不知道其他几个县的情况,可现在许思远从泗阳县赶来,他却是对于泗阳县的情况只字不提,这对于一个心念百姓的人而言,却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要么是因为对于许思远的了解,见他不提就以为是情况不错,要么就是已经知道了其他几个县的情况,相比之下,后者的可能性却是更大一些,只是不知道,这李孟对于外面的情况,究竟知道多少。 见前面就是县衙的后院,温瑾睿加快脚步,等与李孟和许思远并肩时,就是重新放缓了速度。 “李大人真是出人意料的……好体力。” “阁下也很不错。” 双方客套一句却是又各有所指,夹在中间的许思远此时早已是累的不行了,听见温瑾睿的声音,也只是朝他极为勉强的笑了笑,至于开口更是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对此,温瑾睿便示意他先休息,然后目光便是落在了因为李孟的呵斥,而提前一步到达院中,围绕在一起的官兵身上。 “李大人回来了!可以开饭喽!” “就你知道吃,没看见李大人还扶着许先生呢吗?还不去帮忙?” “你怎么不去?” 几个官兵拌了几句嘴,却是一个动作也都未慢,连忙拉出几张椅子放好,然后过来从李孟的手中接过了许思远,将他扶着坐到了椅子上,而许思远屁股一碰到椅子,更是直接瘫软在了上面。 见状,李孟也并没有在开口嘲讽,而是直接看向了温瑾睿道:“粗茶淡饭招呼不周,还望阁下见谅。” 说完之后也不等温瑾睿回应,这李孟便是自顾自的朝着官兵围着的地方走去,而温瑾睿也是毫不在意,等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官兵们围着的乃是一口大锅。 足有两三个成年人合抱那般的大锅支撑在简陋的锅台上,而里面乃是满满的一锅稀粥,因为下面的柴火还未撤去,所以还不停的往外泛着热气。 只是下一刻,等拿着勺子的那人看到李孟回来,翻勺在锅中搅了几下后,温瑾睿才是注意到这一锅的稀粥果真是稀的不行。 几下搅动才勉强是能够看到几粒米以及其他混合在里面的粗粮,因为煮的时间太久,里面的粮食都已经煮烂了,所以这粥才勉强有了些许的颜色,看起来才不至于太过惨淡。 翻勺的那人搅动了几下稀粥,然后便是拿起了一个碗将稍微稠的那些盛进了碗中,然后又从旁边的筐中拿起一个馒头一起递给了李孟。 见状,李孟微微皱起眉头,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等下一刻接过碗后,便是手腕一翻,将盛满的稀粥重新倒回了锅中。 番外133:一人只能拿一个 “大人,您如此劳累,在不多吃点身子怎么受得了?” 看见李孟的动作,掌勺那人刚想阻止已是来不及了,随即说着又是想要从李孟的手中将碗夺过来。 可谁知,李孟却是一把将他手中的勺子抢走,然后看着锅中慢慢又重新落回到锅底的粮食道:“休要再说!规矩定下了就得执行,谁也不能例外。” 说完之后,也不等其他想要说些什么的人开口,李孟便是再次伸勺进锅搅动了几下后,以与锅中差不多的比例,盛了一碗稀粥。 而一旁的温瑾睿却是明显注意到,这碗中的稀粥竟是和锅中的一样,皆是勉强能够看到一些粮食。 “给,快点吃了好换刘德亮他们回来。” 将手中的稀粥递给了身旁的官兵后,李孟示意他自己去拿馒头,然后就是又从一旁的筐中拿起一个碗来,继续以和刚才一样的比例盛粥递给了另外一个官兵。 见此情况,那个一开始掌勺的人几次想要去夺勺子,却是都被李孟避开,然后在李孟脸色微变后,也就只能是放弃了,随即走到一旁的坛子处,拿起一双足有手臂那般长的筷子来,不停的从坛子里捞着什么。 片刻之后,等筷子提起的时候,温瑾睿才是发现,这人捞的竟是寻常百姓家为了过冬而特意腌制的咸菜,这种咸菜在平常不过了,可现在从他的动作来看,这坛子里的咸菜却是分明已经不多了。 等从李孟的手中接过了白粥,然后从一旁的筐中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馒头后,这些官兵都会将碗和馒头递到那个站在坛子旁边的那个人面前。 然后这人就会将从坛子里捞起的一小撮咸菜放到他们的碗中,然后拿起一个小勺子伸进坛子里去在舀一小勺的菜汁,分别往碗中和馒头上各浇了一半。 哪怕不上前细看,就从那个勺子的大小上就不难明白,这浇的菜汁并不是为了调味,而是为了避免稀粥和馒头没有味道,会造成难以下咽的情况。 而更重要的是,这一会儿的观看,温瑾睿注意到了一个情况,这些官兵在将稀粥和馒头拿到手上后,脸上分明就是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但他们却是都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等到菜汁浇好之后才是慌忙转身,而转身的刹那一道稀粥入喉的声音就是响了起来。 看着这群官兵狼吞虎咽的,温瑾睿还以为他们是饿极了,想要快些吃完好在不耽搁时间的情况下,在吃上一碗或者一个馒头,但等最开始拿到稀粥和馒头的官兵吃完后,温瑾睿才是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 只见第一个官兵吃完之后,就是立马跑到一旁盛着水的木盆处,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将碗刷干净重新放回到筐中后,就是远远的离开到一旁去等候着,始终背对着这边没有回过头来的意思。 不一会儿又是有几个官兵吃完了,但无一例外皆是如第一个那般,跑到了远处等候着,无论是凑到一起交谈还是安静的站在原地,都是没有回头的意思,而更重要的是,温瑾睿发现,他们都只是拿了一个馒头,甚至是那清汤寡水的稀粥,也都是只盛了一碗。 “馒头在那边,一人只能拿一个。” 就在温瑾睿看着那些等在一旁的官兵微微出神时,李孟那略显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回头一看,温瑾睿才是注意到,那些官兵已经都拿完了自己的饭菜离开,只剩下了他和李孟以及瘫软在椅子上的许思远三人了。 “哦。” 应了一声后,温瑾睿接过盛满了稀粥的碗,朝着李孟点了点头后就是走到了一旁放着馒头的木筐处,低头看了一眼,见馒头才不过是下去了不小半而已,但想起李孟的话,他也只是拿起了一个,然后走到坛子处,学着与那些官兵一样,将馒头和碗递了过去。 拿着筷子的那个人朝着温瑾睿笑了笑,然后将筷子伸进了坛子里卖力的搅动着,从他那筷子的动作中,便不难看出,这一筷子夹得咸菜却是明显比之前给那些官兵的要多上一些。 尽管多的极为有限,但也足以证明温瑾睿的待遇有些不同了,只是下一刻,不等这人从坛子里将筷子拿出,一旁李孟清冷的声音就又是响了起来,“饭菜是有数的,若是不够了你就别吃了。” 闻言,这人手上动作一顿,随即也只好是抖了抖捏着筷子的手,等与之前那些官兵的分量差不多时,才是将菜放到了温瑾睿的碗中,然后略有无奈的朝着温瑾睿笑了笑,颇有一副想要多给可却是做不了主的意思。 而温瑾睿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无妨后,又是看了看手中的稀粥和馒头,示意这人浇些菜汁来。 将弄好的饭菜拿到一旁瘫软在椅子上的许思远面前时,温瑾睿才是发现,这一会儿的功夫,许思远竟是睡着了,而且走近的时候更是能够听到阵阵的打呼声。 见状,温瑾睿微微一愣,随即唇角便是勾起了一抹笑意,连日赶路这许思远早就是疲惫不已,刚才又是干了那么累的活,也难怪会睡着了。 进城之前,温瑾睿三人吃的那些口粮,正是他们最后的粮食,因为正值雪灾,他们前来待的粮食本就不多,也只是勉强够果腹而已,进入清安县这般折腾后,温瑾睿还真是有些饿了。 连他都饿了,那想必这许思远也一定是饿了,就在温瑾睿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许思远,让他起来吃饭的时候,却是看到李孟走了过来。 “起来!吃饭了。” 李孟可没有温瑾睿的犹豫,一走过来就是极为粗暴的抬腿轻踹了一脚椅子,叫嚷着同时,仍是又抬腿踢了踢许思远小腿。 “啊?” 也不知道是被叫醒的还是被踢醒的,许思远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是想要站起身来,可随即脚下一软就又是跌坐在了椅子上,甚至就连椅子也是给撞翻了。 番外134:凭什么不吃 “哎哟!” 许思远吃痛的声音响起,温瑾睿抿了抿唇,看了李孟一眼,却是没有开口。 虽然一开始温瑾睿就是反应了过来,但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馒头的他,就算是想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碗中的烫太满,平稳的走过来都是要洒更何况是突然去扶了。 “到饭点了,你若是不吃就没有了。”李孟仍是那副清冷的声音,似乎是对刚才的举动丝毫没有感觉到愧疚一般。 闻言,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的许思远茫然的看了看李孟,然后又是看了一眼温瑾睿,似乎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 见许思远还怔怔的保持着倒地的姿势,李孟又是开口道:“你吃不吃?” “吃!凭什么不吃!” 听见李孟的话后,来回看了一眼两人与他的距离,许思远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随即一咬牙扶着椅子爬起来后,就是略微有些气愤的沉声说着,从李孟的手中将稀粥和馒头抢了过来。 “哼,干那么点活就累成了这样,果真只是个酸秀才。” 见许思远将饭菜抢过去后,就是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随即不等他将口中的馒头咽下,李孟就是轻声嘲讽着转身朝着锅台走去。 “你!咳咳……” 刚巧这时许思远囫囵吞枣的将那口馒头咽下,而听见李孟的嘲讽后,他一急竟是噎到了。 见许思远捶胸顿足,干咳的眼泪都下来了,温瑾睿不禁无奈的笑着道:“许先生先喝口粥。” 听见温瑾睿的提醒后,许思远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将拿着馒头捶胸的手拿开,一起扶着碗将稀粥送到了嘴边。 这李孟和许思远从一见面就是止不住的冷嘲热讽,而整体上看来,却是李孟暂时占了上风,对此温瑾睿既觉得有趣,又感觉无奈,随即也只得是在许思远身旁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等喝了一口粥后,温瑾睿却是暗暗骤起了眉头,这与其说是稀粥,不如说是染了些粮食颜色的开水,除了能够尝到一点点咸味外,便是没有了其他的味道,至于馒头,那更是粗粮所至,尤其是在配上那咸的有些古怪的菜汁,更是让温瑾睿有了一股难以下咽的感觉。 “雪灾闹了这么久,李孟仅凭一己之力能够维持到现在,还有这样的饭食能够保证温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喝了稀粥将馒头冲下后,许思远已是从刚才的尴尬境地中脱离了出来,一口馒头一口稀粥的吃着,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丝毫的不适。 闻言,温瑾睿看向许思远,或许是因为真的饿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竟是吃的异常的快,就像是碰到了什么难得的美食一般,眨眼之间竟是去了大半。 “是啊,比起其他几县的百姓,何止是不错。” 说着,温瑾睿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这李孟仅凭一己之力不仅是让清安县没有暴乱,甚至还保持了百姓的温饱。 虽说这饭食只能说是不至于饿死,但相比起其他几县连树皮和草根都没得吃的百姓而言,却无疑是好上太多了。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是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了吞咽稀粥的声音,而温瑾睿在慢慢适应了手中的食物后,便是看向了一旁的李孟。 在走回到锅台边后,李孟便是重新拿起了一个碗,甚至连搅动一下都没有,就是在从稀粥的表面盛了一碗,然后拿起一个馒头走到坛子边,直接浇上菜汁后,就是原地蹲下快速吃了起来。 原本坛子边的那个人刚想拿起筷子去给李孟夹些咸菜,可却是没有赶上他的速度,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也只能是将筷子重新放了回去。 不过片刻等吃完之后,拒绝了许思远的好意,温瑾睿将碗洗了放回到筐中时,却是突然听到了门外响起的脚步声。 等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队官兵整整齐齐的排着队列进入到了县衙里,而为首的那人温瑾睿也并不陌生,正是之前他进入这清安县时,带队拦住他的那个人。 而这时,进来的官兵也是注意到了温瑾睿和许思远两人,似乎是对于他们在这里吃饭丝毫不意外似的,朝着他俩点了点头,这群官兵便是继续保持着队形朝着锅台走去。 “大人。” 走到锅台处后,为首的那个与李孟一样满脸清寒的人便是朝着李孟行了一礼,随即又是开口道:“今日上午,有三人结伴进入了清安县。” 说着,这人看了一眼温瑾睿和许思远后,才是继续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情况发生。” 闻言,李孟往口中送馒头的动作一顿,随即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温瑾睿后,似笑非笑的问道:“确定是结伴前来的吗?” “确定了,从来时的模样上来看,应该是一主两仆。”这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但随即还是实话实说。 “一主两仆?有意思。”说着,李孟脸上的那抹似笑非笑更是明显了,然后在瞟了一眼许思远后,又是开口问道:“德亮,那三人之中可有一人是叫许思远?” 听到这话,温瑾睿微微一怔,德亮?刘德亮?原本还好奇这人究竟是谁,竟是能让那些官兵害怕到提起名字就哆嗦,原来之前竟是见过,但随即温瑾睿的眉头就是微微皱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一个守城的官兵竟是观察的如此仔细,他们不过是在赶到清安县的城门口时,没有太过注意,而许思远和钧平两人也只是按照规矩落后了他半步而已,没想到竟是被这刘德亮看出了端倪来。 “回大人,是的,有。”刘德亮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温瑾睿和许思远后,依旧是如实回答道。 听见这话,李孟轻笑一声,随即转头看着一旁的许思远,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面前的刘德亮,“那这许思远,是主还是仆?” 番外135:自然是仆 李孟丝毫没有避开温瑾睿和许思远的意思,甚至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听得一清二楚,刘德亮哪怕在想要如实回答,此时也是埋腰愣在了原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却是没有在开口说话。 而听到这话后,温瑾睿的眸光却是猛然收紧,李孟的这句话已经算得上是挑衅,若是说之前那些不过是他与许思远之间的正常相处模式,那现在的这一句,显然已是超过了这个范围。 “我许思远自然是仆!” 就在这时,温瑾睿刚刚转头看向许思远时,不等他有所动作,许思远却是突然站起了身来,腰杆挺得笔直,之前的疲倦之意更是瞬间一扫而空,身上的气势半点不弱。 “从知晓圣贤之道起,我许思远就是这天下黎民之仆。” 许思远从来都不觉得,与人为仆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也从不以此为耻,当然,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与之为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而温瑾睿则是缓缓抬起了眼帘,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好一个天下黎民之仆。” 就在这时,李孟眸光一闪,仍是直直的看着许思远,只不过相比起刚才,眸中却是明显多了一丝赞赏之意。 “多年未见,没想到你许思远还是有些长进的。” “哼。” 闻言,许思远轻哼一声,将手中的碗放回到身边的木筐中后,便是安静站在了原地,没有了在说话的意思。 见状,李孟也是没有了继续纠缠的意思,而是将手中的勺递给了刘德亮后,交代了几句就是离开了锅台,等经过温瑾睿和许思远的身边时,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 见李孟又是看向了他,许思远刚想先声夺人,却是见李孟面色平静的开口道:“随我来一下。” 听到这话,许思远微微一怔,随即扭头看向温瑾睿,见他点头后,便是一起起身跟了上去。 这一次,李孟没有如之前那般,无论是语气中还是神情上都没有了嘲讽之意,而是明显的正事模样,温瑾睿知道,李孟定是有事情要与他们说。 事到如今,温瑾睿能够肯定,李孟一定是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而之所以没有拆穿,恐怕就是因为跟他俩一样,还没有彻底放心。 李孟自顾自的在前走着,等走到一处房前时,便是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温瑾睿和许思远一眼后,便是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两人互视一眼,紧接着也是跟了上去,等进入屋中后,这才发现,此处屋子乃是李孟处理事务的地方。 等两人进去屋中后,李孟已是在门口左边的桌子前坐定,见两人过来后,便是示意两人落座,然后将刚刚拿到手中的册子递了过来,“两位看一下吧。” 见温瑾睿没有去接的意思,许思远便是连忙伸手过去拿了过来,谁知刚看了一眼,眉头便是慢慢皱了起来,然后手上翻着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片刻就是已经将正本册子都看完了,而这时眉头也已经蹙紧了。 “呼……” 长长的呼了口气后,许思远将册子递给了温瑾睿,而接过册子看了一眼后,温瑾睿便是想起了之前他们刚刚看到李孟的时候,他交代给手下的事情,而这册子正是记录了当下那库房中的剩余粮食数量以及百姓每日的所需数量。 这本册子上清楚的写明了目前整个清安县所有百姓的详细情况,一共多少户,一户有几人,分别都是谁,又有谁是从外地投奔过来的,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与许思远一样,温瑾睿也是越看越快,眉头也同样越蹙越紧,只不过等看到最后一页时,目光却是明显一变。 片刻之后,温瑾睿才是将目光从最后一页的字上移开,然后轻轻合上了册子,靠在椅背上便是微微闭上了眼睛,而许思远和李孟见状,对视了一眼后,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一时间里,这屋中竟是突然陷入了沉默,气氛也缓缓变得沉闷了起来。 刚才的册子上写的极为明确,甚至就连马匹都已经算在了里面,包括县衙中的等人和百姓,库房中还剩下的粮食也仅仅是够维持十天的时间。 这还是建立在不能比现在的饭食更好的前提下,并且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和变故,直到这时,温瑾睿才明白了为何在盛饭时,李孟会特意交代一个人只能拿一个馒头。 虽然那些官兵明显一个人一个馒头一碗稀粥,肯定吃不饱,甚至还在吃完后就是立即离开,恐怕为的就是避免会控制不住自己多拿。 而李孟作为县丞,更是以身作则,别说是多吃了甚至就连稍微粘稠一些的稀粥,都是不敢独占,恐怕为的就是避免此举会引起旁人的不满。 即便是那些官兵在爱戴李孟,也即便是这些不满看似微不足道,可在因为粮食而危及到性命的时候,恐怕就凭这一点点的不满,都能成为大祸降临的开端。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李孟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而见到许思远后,更是冷嘲热讽的激他,哪怕是知道他身体不好,也依然坚持让他干活,始终恪守着平等和交换。 恐怕这一切都是为了平衡,平衡食物和人心,尽最大的能力来消除着一切可能会存在的隐患,以保证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不会酿成大祸。 这李孟,果真不凡! 但无论如何,就以现在册子里所记载的消耗速度来看,这粮食最多都只能坚持十天的时间,而且也已经没有可能在缩减了,毕竟稀粥都已经跟白水无异了,在缩减又能缩减到什么程度? 可此地距离皇都路途遥远,就算温瑾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皇都,并且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等粮食送来也需要起码半个月的时间,可若是这样的话…… “说说吧。”就在这时,李孟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自认已经无能为力了,不知道许兄有何高见?” 番外136:粮食从何而来 闻言,许思远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瞟了一眼温瑾睿见他还在思索着什么,便是微微皱着眉头道。 “我来清安县还不足一天,实在是难能有什么高见,不过,我见李兄乃是按每户的情况各自分发给他们粮食,这样一来或多或少都会有粮食没有用到关键的地方,若是能够依照晌午那般,将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粮食都有李兄来掌控,是不是会好上一些?” 来到清安县后,许思远便是注意到这百姓都是按照自家的人数来领取粮食的,虽说老少妇孺所能分到的粮食多少会有不同,但每个人的饭量乃是不一样的,这样多多少少都会造成有的人家里吃完之后还有剩余,而有的人家却是勉强只够吃上一顿。 许思远的这个想法是不错,只不过在听了他的话后,李孟却是连想都没想就是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这个办法我以前就想过,之所以没有用,乃是因为我发现在关乎切身利益的时候,人的私心就会被无限放大,而也正是这种私心,往往都会引起争斗甚至是悲剧的发生。” 听到这话,温瑾睿慢慢直起了身子,与许思远对视一眼后,皆是看向了李孟,而李孟则是在看了许思远一眼后,才是继续开口道:“现在分发粮食的办法乃是经过了多次的调整后,才达到了现在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太大意见的程度,但若是要集中在一起的话,却是不可能如晌午那般去分,不然这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局面就又要乱了。” 说着,李孟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两人也都听懂了,现在是分开来吃,公开透明并且是得到了百姓的认可,所以维持了现在的安定,但若是冒然集中到一起的话,可很有可能维持不了多久就会乱。 现在分了粮食各回各家,因为数量上没有问题,从回到家关上门后,这一次的分发粮食就算结束了,就算谁家有剩余,那也是人家自己剩的,自是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若是集中在了一起的话,那每个人的饭量又不一样,谁多吃了少吃了一目了然,若是强行像李孟给众官兵盛饭那般,一人一碗,一顿两顿可能还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总是吃不饱,恐怕就会有人闹事了。 相反,若是依着每个人的饭量不同,在分开盛饭的话,那只会造成更大的矛盾,若是这样的话,就还不如维持现状的好。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见两人沉默不语,李孟看了他俩一眼又是开口道:“这样分发粮食的办法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若是现在突然改变,恐怕就会瞒不住粮食已经不够的消息了,这样一来,必定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而在雪灾还没有结束之前,这种恐慌……” 说到这,李孟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置身于雪灾之中不可怕,可怕的是雪灾还没有完,但粮食却是要见底了,这种恐慌会激起人内心深处的绝望,而后果就是如蓬雨和泗阳两个县那般,最终发生暴乱酿成惨剧。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现在一切的关键都在粮食上,而温瑾睿就算现在返回,时间也是来不及,可若是现在问题不得到解决的话,恐怕温瑾睿此行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想请问一下李大人,这雪灾已是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其他几县都已经是没有了粮食,可清安县哪怕到了现在,却仍是还有余粮,敢问这粮食是从何而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这一次却是温瑾睿开口了,只不过他却是绕开了这个话题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闻言,李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却是如实回答道:“清安县位于川水最北方,历年来旱灾和大雪时有发生,所以从本官上任起,便是交代了百姓要多存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想尽一切办法保证着县衙的粮仓是满的。” “虽然以前几年都是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但本官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只是没想到今年却是遇上了雪灾,但即便是提前做了准备,可这雪灾的时间也实在是持续的太久,仅凭清安一县之力,别说是顾及他人了,就连本县的百姓也都是极为勉强。” 听到这话,哪怕是先前已是猜到了一些,但温瑾睿还是觉得有些惊讶,这李孟居安思危的意识实在是太强,哪怕连续几年都没有派上用场,他都能坚持下来,更重要的是他还成功了。 如若不是丹蕊执政不念及百姓,恐怕只要朝廷能够及时派发下来粮食,这清安县就不会受到雪灾的半点影响,说到底不是李孟的计划不行,而是他所能够做到的事情对于整个局势而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单单一个县,一年的收成也只不过是堪堪让百姓在温饱之余,稍微能留下一点粮食罢了,而这其中还要被朝廷征走大半,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朝廷不反哺回来,这不是在害百姓,而是在断他们自己的后路! “这群狗官,实在是太过可恨!” 许思远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饶是以他的心性,此时也实在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原本有李孟这样的官在,百姓必然可以安居乐业,可现在却是因为有那群手握大权可只顾及自己的权贵在,这安居乐业不仅是葬送了,而且就连百姓的性命也都是受到了威胁。 这让许思远如何能够不发怒? 只不过他的这句话,却是让温瑾睿和李孟都有些不自然,他俩也都是当官的,许思远这一骂却是连他俩也都骂了。 “那李大人看这样如何?” 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等看到许思远反应过来,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后,温瑾睿才是继续开口道。 “既然李大人下令存粮一事,已经有了几年的时间,那想必城中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存下了一些,只不过每一家的情况不一样,可能有些已经吃完了,但有些却是还有剩余,李大人看看能不能从这上面想想办法?” 番外137:十天时间 “不行!” 温瑾睿话音刚落,李孟便是断然拒绝了,“我李孟身为父母官,在这灾害面前不去想办法救百姓,反倒是打起了他们的主意来,这种事情我李孟做不来!” 看着李孟骤然变冷的眼神,许思远也是暗暗皱起了眉头,温瑾睿可不像是会将主意打到百姓身上的人,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温瑾睿却是丝毫不在意两人的神情,就如同是完全没有看到一般,又是开口问道:“那么敢问李大人,你这般居安思危,恪守职责甚至连一口略稠一些的稀饭都不敢吃,难道不是为了百姓?” “自然是为了百姓,但更是为了对得起本官一生所学,还有立足这天地间的良心。” 见李孟冷冷的开口说着,温瑾睿的唇角却是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随即不等许思远开口发问,便又是问道:“既然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那么敢问李大人,继续照这样下去,百姓还能熬过这雪灾吗?” 听到这,李孟微微一怔,随即看向温瑾睿的目光已是渐渐开始有了变化,这李孟能被许思远给与那般高的评价,自然是不笨的,虽然温瑾睿的话还没有说完,但他却已经是慢慢反应过来了。 至于一旁的许思远却是在微微一愣后,再看向温瑾睿时,脸上更是浮起了一抹思索之意,但此时温瑾睿却是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反应时间,随即就又是开口道。 “李大人刚才也说了,照这样下去,最多不过是还能支撑得了十天的时间,但若是能够从百姓的手中将粮食也聚集在一起,然后在以眼下的方法分给他们,想来能够坚持的时间必定可以超过十天。” “就算是能够坚持的了十天,可十天之后呢?” 已是反应过来的李孟直直盯着温瑾睿,等他话音一落,便是立即开口问道。 闻言,温瑾睿淡淡一笑,瞟了一眼身旁的许思远,见他已是有些想明白过来的意思后,脸上的笑意便是更浓了。 “此去泗阳、蓬雨几县,若是路上不耽搁的话,十五天的时间足够跑一个来回,而现在第一批赈灾的粮食已是到了,想来凭借许先生的威望,从其他几个县里借来一些粮食应该不成问题。” 闻言,李孟和许思远又是一愣,虽说刚才已是猜到了一些温瑾睿的想法,可等真的听到他的计划后,许思远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和李孟乃是一直为此奔波,却是都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这样的办法,但他温瑾睿却是想到了。 而且一环接着一环,面面俱到哪怕只是在这里大概想上一下,许思远都觉得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很高,完全有能够实现的可能。 其实这也不怪许思远和李孟,毕竟他们心中念及的都是百姓,就算是想到了这个计划,也会在第一时间下意识的拒绝从百姓的手中征粮的,毕竟他们所做就是为了百姓,这样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但温瑾睿却是不同,他自小生长在军营之中,粮草不够或者短缺已是常态,南征北调已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而眼下,第二批粮食的到来时间更是掌握在他的手中,所以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办法倒是可行,但是……” 片刻之后,想通过来的李孟却又是犯起了难来,随即开口问道:“即便是一切顺利,能够在撑过一段时间,可之后呢?之后的粮食从哪里来?” 见李孟表面上有为难之色,似乎是还在想从百姓手中征粮的事情,温瑾睿不等他想明白更深一层的事情,为了避免麻烦,便是站起了身来道:“那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去其他几个县借粮食的事情,我和许先生还需要商量一下,就先走一步了,至于跟城中百姓借粮食的事,就交给李大人了。” 说着,温瑾睿对于李孟投来的疑惑和审视视而不见,随即朝一旁还愣着的许思远使了个眼色后,就是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虽然从见到李孟开始,他就没有追问过温瑾睿的身份,但往后几乎每一次交谈都会有意无意的试探,这让温瑾睿有些不舒服的同时,更是坚定了不提前暴露身份的想法。 还没有来清安县的时候,温瑾睿就是对李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今日一见更是生起了拉拢的心思,只不过这半天的相处,却是让他明白了李孟与许思远的不同,若是一上来就宣布了身份,然后直接下令赈灾,恐怕只会产生反效果。 所以,温瑾睿便是决定了任由李孟去猜,却是不主动暴露身份,反正拉拢李孟的打算已经定下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等温瑾睿从李孟的房中出来时,却是发现原本的后院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甚至就连锅台和那些木筐也都已经不在原地,随即轻笑着低喃道:“这个李孟,安排的倒是挺好,没一个人是闲着的。” “侯爷。” 等许思远走到他身边后,温瑾睿唇角一勾,随即便是起步朝着县衙外面走去,“走吧,我们去城中转转。” 片刻之后,等出了县衙的门拐进一条街道中,温瑾睿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许思远,却是轻叹了一声道:“许先生可还记得我们刚刚进入这清安县时,听到的街道两旁百姓的议论?” “百姓?侯爷是说……”经过了这么一提醒,许思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错,我们刚刚进来这清安县没多久,就是碰见了有个百姓去叫他的邻居一同去领取粮食,但他的邻居却是以家中还有余粮拒绝了。” 说着,温瑾睿抬手揉了揉眉心,将脑海中的昏沉之意压下后,又是继续道:“由此便不难看出,以李孟在这清安县的威望而言,借征粮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看他想不想能不能这么做罢了。” 番外138:骗吃 说完之后见许思远点头,温瑾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轻叹一声道:“在后续有保障的前提下,有时候的拆东墙补西墙也未免就不是应急的良策,有时候,以人力而为实在是太过无力,所以才会有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只要能够初心不易,那什么办法都会是好办法。” 闻言,许思远微微低着头,脸上满是思索之意,似乎是在想这些话中的道理,而温瑾睿见状,却是微微一笑,继续抬脚向前走去。 这许思远不笨,不仅不笨而且还聪明的很,只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心全部都是念及百姓的他,无可避免的就会下意识去抵触那些有可能会损及百姓利益的事情和办法。 如此一来,虽然不能说都是坏事,但就眼下的这件事情而言,若是还要抵触的话,那可无疑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片刻之后,似乎是将一切都想明白了的许思远,连忙加快脚步追上明显是等着他的温瑾睿后,弓腰行了一礼道:“多谢侯爷指点。” “许先生客气了。” 话音刚落,温瑾睿便是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出来一个人后,就是立即朝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不是钧平还能是谁? “侯爷。”快到温瑾睿身前,钧平就是抱拳简单行了一礼,然后走上前来跟许思远点头示意后,就又是开口问道:“侯爷这是准备去哪?” “无事四处走走。”温瑾睿唇角带着轻笑,说完之后目光却是没有从钧平的身上移开,见状,钧平也就明白了过来,随即开口道:“此清安县百姓并没有遭受到雪灾的太大影响,所以这半天的功夫,倒是也了解了不少的事情,侯爷现在要听吗?” “说吧。”温瑾睿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两人边走边说。 原来在与温瑾睿等人分开后,钧平便是找了一户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富裕的人家,以逃荒而来的身份去求一顿饭食,然后这户人家在告诉他可以前去县衙登记,然后就会有饭吃了以后,也并没有吝啬暂缓他的饥饿困境。 从后来断断续续的了解中,以及又是以同样的方式连续拜访了数家之后,钧平已是了解到了不少的东西,同时也已经是撑得再也吃不下了。 随后又是以刚到清安县没几天,表面上装着来与百姓熟络结交朋友的样子,又是与各处街道上的百姓随口聊了起来,总算是将清安县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钧平丝毫没有避重就轻的意思,甚至就连他打探消息的手段都是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而听完之后,温瑾睿颇有些哭笑不得,至于一旁的许思远却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对此,温瑾睿自是不难明白,许思远无非是在觉得钧平颇有意思的同时,心疼起了被他‘骗’到手吃下的那几碗粮食,毕竟现在粮食短缺,就这样被钧平以这样的手段吃下了,还是觉得有几分心疼。 而听了钧平的话后,温瑾睿也对清安县的情况大概有了一个了解,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城里的百姓果真是对李孟爱戴有加,而且李孟的话也完全属实。 早在李孟上任的第一年前,他便是想尽办法让百姓尽可能多的存下余粮,而县衙也是在被他完全收服后,第一时间开始想办法堆满粮仓,以至于李孟上任几年所得的俸禄,也皆是换成了粮食放在了县衙的粮仓之中。 而他本人除了官府之外,这几年里也就只有他以前的两套衣服换洗,以至于百姓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有些心疼,更是有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自己做主做了两套衣服给他送去,可在被严厉的斥责说他行贿后,此事也就没有人敢在提了。 不仅如此,甚至在先前雪灾没来之前,因为李孟的治理,清安县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公务需要处理,这李孟干脆就将县衙变成了学堂,有事的时候做事情,没事了就让当地上不起私塾的百姓家孩子去县衙里读书识字。 而从钧平的话中,更让温瑾睿佩服的是,哪怕是这清安县里以前有名的地痞恶霸,在被李孟几番逮捕受罚后,不仅是对这李孟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意,甚至现在还进入县衙当起了差来。 总之就是一句话,钧平一路打听下来,这清安县的百姓对李孟只有爱戴的感恩,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怨言的话,那就是李孟太抠了,而更让百姓颇有微词的那就是李孟的抠只限于对他自己。 听完钧平也是极为佩服的讲述后,温瑾睿扭头看向许思远,轻笑道:“果然跟许先生说的一样,这李孟真乃是绝无仅有的好官。” 就李孟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从大安还是到景国,温瑾睿都从未听过、见过有第二个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的,甚至就连能够做到他一半的也都不多。 就算是裴琅、陆寒等人,也都无法做到如李孟这般,完全就是以百姓为主,全身心的为百姓做事情,不过相对而言,也是位置不同,考虑的事情不一样。 裴琅和陆寒等人身居要职,首先要考虑的是江山社稷其次才是百姓的安危,毕竟若是国都不在了,那家自然也就荡然无存。 而李孟之所以能够做到如此,有一部分原因乃是因为他自己很清楚,想要改变一个县他能做到,哪怕是改变一个郡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想要从丹蕊的政权下改变整个景国,那就已经不是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是纯粹的找死! 此次川水之行,也算是让温瑾睿更深的了解了丹蕊的心性,那个女人心中只有权力和地位,丝毫不会顾及旁人,至于百姓那更是休想。 轻轻呼了口气,将因为听了李孟的事情而引起的思绪平复下去后,温瑾睿看着一旁似乎是陷入进了回忆中的许思远道:“许先生,李大人如此爱护百姓,我们刚才商量的计划,恐怕还需要许先生去与李大人好好说说才是。” 番外139:吃了几条街 闻言,许思远抬头看向温瑾睿,唇角却是突然浮起了一抹笑意,“侯爷多虑了,思远认为李兄定然能够明白这其中的轻重,与其耽搁这时间,还不如趁着时间与侯爷商量一下回去借粮食的事情。” “回去?借粮食?你们又有了什么计划?”听见这话,钧平微微一愣,随即便是疑惑的看着两人问道。 只不过温瑾睿却是没有了理钧平的意思,抬脚继续朝前走去,“回去借粮一事,许先生自己做主即可。” 自己做主?许思远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时,温瑾睿已是与钧平走远了,这分明就是想让他回县衙与李孟商量接下来的种种事宜的意思。 见状,许思远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前他还总觉得以他的智谋,绝对不会发生如现在这样的事情,可谁知,自从遇见了温瑾睿后,他却是发现,落后温瑾睿半步之事,早已是不是两三次了。 刚才的那个计划,他虽然反应了过来,但却是在温瑾睿的提醒之下,而现在他也才是突然想起,温瑾睿要离开这件事早在与刚才李孟的交谈中,就已经告诉他了,只是当时他的心思都在粮食上,却是没有注意到。 不过…… 许思远看着温瑾睿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渐收紧,他许思远已经沉寂的太久了,若是想要真的跟着温瑾睿身边有所作为,他的快些适应了,变则通,痛则恒,这道理他早已是烂熟于心! “侯爷,咱就这么走了,这晚饭在哪吃?”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钧平收回了暗暗打量许思远的目光,扭头看向温瑾睿,嘴角带着一股痞笑问道。 “晚饭?怎么,你这才吃了几条街就又饿了?”温瑾睿装作没有听懂,打趣的问道。 “切~!” 钧平顿感无趣,随即摇了摇头后,又是开口问道:“侯爷中午在县衙中吃的饭如何?” “嗯……还不错。”温瑾睿抬头望着西边渐渐落下的夕阳,轻轻拉起一道鼻音后,轻笑着回答道。 沿着街道不急不缓的走着,看着听着这城中的事情以及百姓聊天的内容,等到天色已是完全暗下来时,两人也已经是差不多将清安县逛了个大半,随即温瑾睿便是停下脚步,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就是朝着县衙走去。 等回到县衙中的时候,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来,刚一进县衙,温瑾睿便是遇到了正从里面出来的刘德亮。 点头示意后,温瑾睿刚想继续朝前走去,刘德亮却是突然开口道:“大人有事出去了,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阁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歇着吧,不然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后,会有许多不变。” “好,麻烦了。”温瑾睿转身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道。 “王五。”刘德亮扭头看向他身后站着的一队官兵,话音落下后,便是有一人会意走到了温瑾睿的面前道:“这边请。” 再次朝着刘德亮点了点头后,温瑾睿便是跟着这个叫做王五的官差一起朝后院走去,等眼角余光瞟见刘德亮等人已是出了县衙后,便是上前一步开口问道:“这位大哥,跟你打听个事。” “不用客气,叫我王五就行。” 前面的王五连忙扭过头来,脸上带着受宠若惊的笑意,原本他们都以为这温瑾睿乃是逃难来的,可中午的那一幕瞬间就是在众人之间传开了。 温瑾睿他们虽然不知道,但许思远他们可是了解的很,一个傲气到连官都不当的人,竟是会成为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的仆从,虽然中午许思远并没有承认,那这不否认不就是承认了吗? 这样的一个人,连他家大人都不敢怎么样,没听见刚才连刘德亮都称之为阁下了吗?这叫他一声大哥,还真别说,这种感觉真爽! 看见王五脸上的神情后,温瑾睿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轻笑道:“从来到清安县开始,我已是几次三番听到这刘德亮的名字了,而且我看你们似乎是有些怕他,不知这是为何?” 闻言,王五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下后,随即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讪讪的笑着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有些怕他,而是很怕他。” 说着,这王五还像是心有余悸似的,再次往温瑾睿身边靠了靠,而温瑾睿见状,虽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却是第一时间忍住了想要后退避开的冲动。 “你是不知道,这刘德亮呀,老是冷血了,平时拉着我们练的时候,那简直是把我们往死里练,而且平时我们犯错的时候,大人也不惩罚,都是直接将我们扔给了刘德亮,你是不知道呀……” 见这王五一说起来竟然是个没完,温瑾睿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随即想要找个既不会让场面尴尬而且又不失礼貌的理由,来打断的时候却是突然想起了一旁的钧平。 可谁知,就在温瑾睿看向钧平的时候,钧平却像是早有预感一般,连忙将头转到了一旁,随即温瑾睿只得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紧接着刚准备以累了想要休息来打断王五时,温瑾睿却是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响了起来。 不过片刻,那脚步声便是越来越近,随即温瑾睿就是看到了一个黑影进入了后院,而当他看到那个黑影的时候,那个黑影也是看到了他们,紧接着,黑影便是朝他们跑了过来。 “王五,大人呢?” 黑影刚来到温瑾睿等人的跟前,便是立即看到了王五,随即就是急匆匆的问道。 “你不是被大人派出去打探消息去了吗?怎么回来了?”看了一眼黑影后,王五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疑惑的问了一句。 闻言,黑影明显愣了愣,随即瞟了一眼温瑾睿和钧平后,语气却是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大人呢?” 听到黑影的语气变化后,王五才是反应了过来,随即吞咽了一下口水后才是回答道:“大人有事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番外140:好好休息 “那刘大人呢?”一听李孟不在,黑影就又是立即问道。 “去城门巡逻了。”王五答道。 听了这话,黑影便是不在吭声,直接转身就是朝着县衙外奔去,见状,王五连忙开口喊道:“你等等我,我将两位送回到房中后也要过去,我们一起!” 闻言,温瑾睿却是恰到好处的开口道:“有事你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表面上说的客气,但实际上温瑾睿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这王五一看就是个话痨,若非有这黑影的出现,还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说上多久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忙了。” 说完之后,王五就也是转身朝着县衙外跑去,只不过跑出两步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边跑边回头道:“两位的房间在东面,已经打扫好了,门是开着的,两位到了就能看见。” 黑影这一会儿已是出了县衙,而王五为了结伴而行,也是跑的跟风一样,眨眼之间就已是消失不见。 收回了目光后,温瑾睿瞟了一眼钧平,见他此时才是回过了头来,便是直接转身朝着后院的东边走去。 不多时,温瑾睿便是看到了王五口中所说的那两间开着房门的屋子,只不过其中一间亮着烛光,而另一间却是一片黑暗。 借着微弱的烛光,两人皆是看到了正门口处桌上放着的碗筷,不用想温瑾睿也知道,这定是见他们没有回来,特意给他们留的。 不过也别说,走这一下午,温瑾睿还真是有些饿了,随即抬步进去,便是看到桌上有四个碗,两碗跟中午一样的稀饭,一个碗中是两个馒头,而另一个碗中则是一些黑乎乎的菜烫,依稀可见一小撮咸菜犹如海中的孤岛一般,隐隐没出了水面。 “哎呀,这突然还真是有些饿了。” 一走进屋里,钧平便是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声,然后就是直接走到了桌边坐下,搓了搓手就是拿起了其中的一双筷子。 见状,温瑾睿轻笑一声,随即也是走了过去坐下,这钧平年纪不大,但办事却是极为靠谱,只不过有些时候,也实在是有些太过捣蛋了一些。 “呸!” 就在这时,刚刚夹了一口咸菜放到口中的钧平脸色突然一变,随即啐了一口后便是开口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难吃?” 说着,钧平就是吐着舌头,捧起了面前的稀粥喝了一口,而这一口稀粥咽下后,就又是抱怨道:“这是粥还是水?怎么能稀成这样?这县衙的饭菜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我倒也是第一次遇见,真是厉害了。” 闻言,温瑾睿却是微微一笑,随即拿起面前的馒头,馒头还是温热的,想来应该是刘德亮他们出去时,才将饭菜放到了这里,然后将馒头掰下一小块蘸了点菜汁后就是送入了口中。 “有的吃就不错了,就这咸菜李孟自己都不舍得吃,你就知足吧。” 晌午吃饭的时候,温瑾睿可是注意到李孟在盛完稀饭后,就只是往里面淋了一下菜汁,拿馒头的时候也是,恐怕若不是因为不吃饭会没有力气干活,清安县的大局还需要他来主持,李孟都能绝食。 听到这话后,钧平撇了撇嘴便是安静的吃了起来,他并不是真的嫌弃这饭菜难吃,而是为了借着这饭菜,从侧面衬托出李孟的质朴以及大公无私。 这一点,温瑾睿自然知道,只是现在,他是真的饿了,不过片刻,两人便是将面前的饭菜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丢下这句话后,温瑾睿便是起身走到床前整理起了被褥,然后就是褪去鞋子和外衣上床,俨然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见状,钧平又是再次撇了撇嘴,然后将碗筷收起放到一旁后,就是回到了他的屋中,坐在桌边安静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后,就也是回到了床上睡下。 温瑾睿的话他自是明白,离开皇都这么久,而且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已经是处理完了,明日的赶路想来应该就是要回去了。 只是这一趟的川水之行,除去原本保护温瑾睿的责任外,钧平感觉自己好像是收获了一些什么,只不过今日来实在是太过劳累,坐又坐不住,一躺倒床上就是立即被困意袭卷,沉沉的睡了过去。 其实从钧平离开之后不久,温瑾睿就也是进入了梦乡,一开始进入川水的时候,川水的惨像就如同是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再加上不断的来回奔波,早已是让他的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现在这一切终于是渐渐回到了正轨上,放下了担忧后,他如何还能够挡得住这漫天袭来的倦意? 一觉睡醒,等温瑾睿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穿衣下床来到门口,温瑾睿才是发现,钧平竟是比他早起了一步,此时正在门口站着。 “喏,刚放这里的。” 顺着钧平示意的地方看去,温瑾睿便是发现,他俩门口的台阶一侧,皆是放着一盆清水,想来应该是那些官兵送来给他们洗漱用的,毕竟这里他们不熟,想要洗漱恐怕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点了点头后,温瑾睿便是将清水端进了屋中,片刻之后等在出来时,钧平已是洗漱整理完毕,正百般无聊的斜靠在墙上,一副已经等了很久的模样。 见状,温瑾睿也不理他,便是转身关上了房门,随即下了台阶就是朝外走去,耸了耸肩膀,翻了翻眼皮后,钧平也只得是连忙跟了上去。 而就在两人刚刚走到后院的门口时,却是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许思远。 “侯爷。” 不等行了一礼后又是准备说些什么的许思远,将已是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温瑾睿便是在轻轻点了点头后开口道:“带我去找李孟吧。” “好。”许思远本来也是寻他去见李孟的,当下应了一声后,就是转身在前带路。 番外141:三个月的期限 片刻之后,温瑾睿等人就是再次来到了昨日来过的房前,等进入房中后,才发现,此时房中并非只有李孟一人,而是还有那个令众官兵害怕的刘德亮也在其中。 见温瑾睿进来后,李孟便是从桌前站了起来,紧接着目光却是落在了这时进来的钧平身上。 “这就是昨日一起前来的同伴。” 温瑾睿简单解释了一句,李孟也没有在这上面纠缠,等他点了点头后,温瑾睿就又是开口道:“昨日之事,李大人可有决定?” “承蒙阁下指点,就依阁下的意思办。”朝着温瑾睿拱了拱手后,李孟又是开口道:“百姓那边昨夜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看阁下这边能不能借出粮食了。” “这粮食可不是我去借,恐怕你要拜托给许先生了。” 温瑾睿轻笑着摇了摇头,昨日有打探消息的官兵回来,再加上此时李孟朝他行礼,恐怕这李孟已经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可是,仅凭思远在当地的威望,恐怕想要从百姓的手中借出粮食也并不是什么易事,再加上其他的两个县……” 已经知道了温瑾睿今日要走,许思远就料定了他肯定是有什么话要交代的,随即便是顺水推舟的问道。 其实一开始许思远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是在昨夜与李孟一起去游说百姓的时候,才是想到。 以李孟在清安县的威望而言,暂时征借粮食都不是太顺利,那以他的那些威望,就算泗阳县好说,蓬雨县也在温瑾睿的掌控之中,可其他的那两个县呢? 许思远可不认为他的面子有那么大,再者而言,温瑾睿既然敢说这话,想来定是已经做好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打算。 听见许思远的话后,温瑾睿却是脸上带着笑意看向了李孟,“这就需要李大人出面了。” “我?”李孟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看许思远后,又是凝眸看向了温瑾睿。 “川水雪灾,官员贪赃枉法丝毫不顾百姓,甚至还敢抢夺百姓的粮食,泗阳县和蓬雨县两县的县丞已是在明目张胆草菅人命之时,被当场斩杀,至于川水的知府,更是一切祸端的源头,唯有死路一条。” 说着,温瑾睿身上的上位者气息便是自然而然的散发了出来,随即不理李孟和李德亮诧异的目光,便是又继续开口道。 “但念及眼下雪灾已是得到了稳定,而又是用人之际,那山宁县和秋平县的县丞就暂且留用,当然,若是有合适的人选,李大人也可自行替换,不必上报。” “自……自行替换?可是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啊。”听这温瑾睿这张口就来,而且还极为自然,虽然猜到了一些他的身份,但并不敢完全肯定的李孟,也仍是一脸的震惊。 “清安县县丞李孟,治理有功更是居安思危提前准备,免得一县百姓遭受雪灾之苦,为使川水尽快恢复安宁,百姓能够继续安居乐业,清安县县丞李孟便暂代川水知府一职,可有疑问?” “你……你究竟是何人?”李孟满脸的不敢置信,只是不知道这份不敢置信是因为温瑾睿的任命,还是因为他猜到的温瑾睿的身份。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说到这里,温瑾睿的唇角又是微微勾起,一副高深莫测任由人说的模样。 说完之后,温瑾睿便是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念现在川水情况不同,特赋予李孟全权处理,不必上报的权利,第一批的粮食已经送到,第二批最快二十天,最慢一个半月,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川水的其他几县必须要和你这清安县一样,不许百姓再受雪灾之苦,可能做到?” 此时的李孟正被眼前的这一切冲击的愣在了原地,直到一旁的刘德亮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是反应了过来,随即深深吸了口气后,连忙弯腰行礼道:“侯……侯爷请放心。” “今日我便会离开此地返回皇都,尽力让粮食快些送达,你有三个月的时间来整治川水,若是做得好,三个月后就前去皇都述职,若是做的不好……” “若是做的不好,李孟愿以死谢罪!” 不等温瑾睿说完,李孟便是打断了他,随即神色坚定完全就是一副起誓的口吻,见状,温瑾睿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那就希望李知府说到做到了。” ‘李知府’三个字一出,李孟又是猛然一怔,但此时温瑾睿的目光已是转移到了许思远的身上,随即还未等他开口,许思远便是连忙问道:“侯爷今日就要走,那思远征借完粮食以后该何去何从?” “你就留在李大人的身边,监管他整治川水,三个月后与他一起前去皇都。”说到这,温瑾睿微微一顿,随即又是开口道:“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你除了要监管和协助李大人外,更要好好做准备,以待参加此次秋闱。” “是。”许思远沉声应道,似乎是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在此次秋闱中有一个好的表现一般。 见状,温瑾睿轻轻点了点头,就又是开口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各位就分头行动吧。” “是。” “是。” 李孟和许思远齐齐行礼应道,随即两人互视一眼,眸中却是离奇的一同浮起了一抹喜意。 看着温瑾睿带着钧平策马离开,直到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李孟突然轻叹了一声道:“这宣平候可不简单,而且来历莫名,他真的值得你追随吗?”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值得。”许思远看着温瑾睿离开的方向,唇角带有笑意,但眸中却是异常的坚定。 不多时,从清安县出来后,温瑾睿回头看了一眼这清安县的城门,唇角却是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李孟不比许思远差,侯爷为何不将他也收服了?” 闻言,看了一眼疑惑问道的钧平,温瑾睿缓缓道:“这李孟与许思远不同,许思远可以以诚换诚将心比心,但李孟却是不行。” 番外142:以后你就知道了 “为何不行?”钧平脸上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浓。 “以后你就知道了。”温瑾睿轻笑一声,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话音落下后,便是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此次前来川水是从秋平而来,这回去自然也是原路返回,这一次只有钧平随行,温瑾睿一路上可谓是几乎没怎么休息,因为不用如之前那般为了照顾许思远,两人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在第五天的上午就已是回到了蓬雨县。 一到蓬雨县的城门口,见巡逻的队伍中有两人乃是莫昊的手下,温瑾睿交代一声便是直奔县衙而去。 等温瑾睿到了县衙之后,刚好碰见李九一正从县衙之中朝外走来,没有任何的客套,温瑾睿便是立即开口道:“蓬雨县现在可有安置好?” “回侯爷,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后,李九一便是立即恭恭敬敬的行礼回道。 “好。”闻言,温瑾睿点了点头,随即将马交给了一旁的官兵后就又是开口道:“将你们的人都召集过来,本候在衙中等候。” “是。”虽然不知道温瑾睿为何会如此匆忙,但李九一却是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更没有开口去问,便是立即唤过一人交代了几句就是快速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不过片刻,温瑾睿和钧平坐在衙中还未将杯中的茶饮完,莫昊便已是带着剩余六人来到了两人的面前,随即齐齐行礼道:“见过侯爷。” “给你们半天的时间将蓬雨县的一切都安排好,挑选几个信得过的人接替你们,等待川水新的知府接收,下午之前必须将一切都处置妥当,然后来此处寻本候一起回往皇都。” 说完之后,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温瑾睿便是挥了挥手道:“至于其他的路上再说,去办吧。” 话音一落,温瑾睿看了钧平一眼,随即便是起身朝着后院走去,见状,七人互视一眼,就也是离开了县衙,各自去做安排了。 “趁着还有些时间,赶快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就回皇都。” 一到后院,温瑾睿大概扫了一眼,等看到他之前在此住过的房间后,便是看向钧平说道,说完之后也不理钧平的反应,就是走进屋中关上了门。 见状,钧平抿了抿唇,说实话这几天的连续赶路他还真是有些累了,当下也不耽搁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就是倒头睡下,不多时就是响起了阵阵轻微的呼噜声。 大概理了一下计划,等确定了没有什么纰漏后,温瑾睿就也是倒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温瑾睿察觉到了屋外的动静,随即揉了揉眉心翻身下床,这才发现这已经是到了下午时分。 等温瑾睿推门走出来的时候,便是看见莫昊七人已是在院中等候,紧接着不等他走到几人面前,距离此处不远的一间房门也是被打开,随即钧平便是从中走了出来。 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脑袋,见温瑾睿以及莫昊等人都是看向了他,钧平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迟到的觉悟,随即也是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在一旁站定的钧平后,温瑾睿收回目光看向莫昊等人,“都准备好了吗?” “回侯爷,一切准备就绪,马匹和口粮也已经备好,都在县衙外面了。”莫昊上前一步行礼道。 “好,出发。” 温瑾睿手一挥便是率先朝着衙门外面走去,等走到衙门门口看到莫昊等人足足准备了十匹马,而其中一匹身上更是载满了东西后,便是随意挑了一匹翻身而上,紧接着就是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莫昊等人和钧平也是不慢,随即各自选了一匹后也是紧随而去,一队九个人十匹马浩浩荡荡的朝着秋平县奔去。 一路上,这莫昊等人也是表现出了军人该有的素质,无论温瑾睿的速度快或者慢,他们都能紧紧的跟着,同时也如来时的那般,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周围。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乃是全心全意而非如来时那般,心中各有算计。 等到达了秋平县后,温瑾睿更是一路直奔知府的府邸而去,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可谁知,等温瑾睿到达知府的府邸时,川水原知府朱宥以及秋平县和山宁县的县丞,曹尨以及胡拓三人已是在院中等候了,而他们三人的身后更是站着数十位官兵。 “恭喜侯爷此次成功平复川水暴乱,及时赈灾还川水百姓了一个太平。” “是啊,侯爷快刀斩乱麻,更是杀了泗羊县和蓬雨县的两个鱼肉百姓的县丞,可谓是大快人心,此等功劳,我等定当如实禀告给圣上。” “不错,摄政王和圣上若是知道了侯爷的手段……” 一进知府的院子里,便是听到了三人先声夺人的话语,随即温瑾睿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三人以及他们身后的官兵,紧接着不等胡拓说完,便是冷哼打断了,“不用若是,三位就请与本候一起前往皇都将此一切都告诉圣上……以及摄政王吧。” 说起摄政王这三字,温瑾睿便是有些咬牙切齿,而面前的三人见温瑾睿面色不对,却是一点都没有惧意,只当做没有看见一般,至于朱宥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开口道。 “侯爷是要回皇都邀功请赏了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本官原本还想再次设宴给侯爷庆祝一番呢,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 以朱宥为首的两人听见这话后,更是连忙出声附和着,脸上同样没有畏惧之意,仿佛他们的官职地位比温瑾睿还要高上不少一般。 “不可惜。” 见状,温瑾睿微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虽然心中因为三人的神情举止愤怒不已,但唇角却是渐渐勾起了一抹笑意,随即说着更是扬起右手轻轻挥了一下,“怎么会可惜呢?一点都不可惜,这庆功宴就请三位与本候一起去皇都享用吧。” 番外143:耳光 温瑾睿话音刚落,莫昊七人便是齐齐上前朝着朱宥三人走去,见状,朱宥脸色一寒,直直的盯着温瑾睿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三位治理川水有功,本候认为此次庆功宴理当有三位在场才是。”温瑾睿唇角笑意不变,只是看向朱宥三人的眸光有些清寒。 闻言,见莫昊等人皆是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朱宥面色一变,随即低喝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本官乃是川水的知府,还有重任在身,岂能说离开就离开?” “三位,请吧。” 为首的莫昊,朱宥自是知道,此时见他们竟是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甚至连句大人都没有,完全就是在按照温瑾睿的指令行事,便是瞬间明白了过来。 “来人!这些人假冒宣平候,意图加害朝廷命官,将他们……” 看到这一幕,朱宥眸光一横,抬手一挥刚想命令身后的官兵,可谁知不等他的话说完,一旁的钧平身形一闪就是欺身到了跟前,随即一柄长剑便是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朝廷命官?呸!川水知府另有他人,你就不用在曹新了。” 说着,钧平满脸杀意的看着胡拓和曹尨两人,冷冷的开口道:“你们想死吗?” 你们想死吗?这话问的两人突然一愣,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再说了,此时不应该是先问他们两人愿意去往皇都吗?怎么一开口就是死不死的? 只不过,下一刻不等两人想明白,莫昊等人就是连忙上前,将三人身上的官服扒掉,然后就是两人架起一个如同对待犯人一般。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本官是谁吗?反了你们了,信不信本官让摄政王诛你们九族?!” “来人哪!将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老爷杀了,老爷定然重重有赏……” “啪!啪!啪!” 到了此时,朱宥三人终于是明白了温瑾睿已经不是刚来那个时候的温瑾睿了,以前只敢仗着地位朝他们发发火,但现在却是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可谁知,他们刚想威胁一番,话都还没有说完,便是被一旁的钧平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将剩下的话打进了肚子里。 各自挨了一个耳光的三人不免被这一下打的有些懵了,随即看着只是下人模样的钧平,瞬间咬牙切齿的看着温瑾睿道:“你敢如此对本官,就不怕……” “啪!” 又是一耳光抽在了想要开口威胁的朱宥脸上,而朱宥见钧平竟是还敢抽他的脸,胸中的怒火瞬间就是燃烧了起来。 “你!” “啪!” 可谁知,不等朱宥再次想要怒喝一声,才刚刚吐出了一个‘你’字,就又是挨了钧平一耳光。 钧平下手也不轻,而且还是接连的几个耳光,早就被酒色掏光了身子的朱宥哪里能够扛得住,脸上红肿一片,唇角更是有了血迹。 这样的屈辱,一直犹如一个土皇帝一般的朱宥哪里能够忍受,随即想要开口谁知却只是脸颊在动,除了一阵呜咽声,更是没有哪怕一个清晰的字眼出来。 “啪!啪!啪……” 见状,钧平扬起两只手,双管齐下一左一右快速在朱宥的脸上抽了起来,直到将他打的比一个猪头还像猪头后,才是停下了动作,随即看向一旁的胡拓和曹尨道:“难道你们就不想说些什么?” “我们……” “啪!” “下官……” “啪!” “你!” “啪!” 其实,原本胡拓和曹尨是想说‘我们没有什么说的’,可谁知钧平却是连听都不听就是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耳光,虽然心中愤怒不已,可有朱宥作为先例,他们哪里还敢放肆? 但万万没有想到,挨了一个耳光后,两人刚放下了姿态以自称‘下官’用来示弱,可这钧平还是抽了他们一个耳光,随即暴怒之下刚想开口叫骂,钧平就是又给了他们一个耳光。 这一连串的耳光将两人抽的晕头转向,眼前满是不断闪烁着的星星,仔细望去竟然还能看见是金色的。 “钧平……” “啪!” 就在这时,见三人已经拿下,温瑾睿刚想开口叫住钧平,可谁知他却是犹如条件反射一般,又是给了两人一个耳光。 见状,温瑾睿唇角笑意不变,但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和钧平都是练武之人,哪里会有什么下意识的动作,就算有也不会如此明显,这分明就是钧平在趁机抽两人的耳光。 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是温瑾睿在叫他一般,钧平猛然转过身来,而这一下却是又带起了尚未收回的右手,又是在两人的脸上抽了一击耳光。 “啪!” 像是因为手上的触感而反应了过来一般,钧平又是猛然回过了身去,见状,胡拓和曹尨两人连忙下意识的缩头想要避开再一记的耳光,可下一刻却是发现竟是什么都没有。 “啪!” 就在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钧平唯恐他在抽他们两人时,钧平却是突然抬起了左手又是给了他俩一个耳光。 这一下,两人真是有苦叫不出了,你说刚才是你没有反应过来也就罢了,可这一下是为什么?就算是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看着两人眸中露出的屈辱和愤恨,钧平又是佯装抬了抬右手,随即等两人猛地一缩脖子后,却是伸手抚向了胸前的衣衫,然后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道:“收起你们脸上的愤怒,就算是心中有气也要给我嚼碎了咽下去,一息之后能让我看见的只有恭敬,如若不然……” “啪!” 又是一记强有力的耳光抽在了脸上,此时的胡拓和曹尨两人已是不比朱宥好到哪里去了,随即抬头看向钧平,虽然不能开口,但脸上却是写满了‘为什么又要打我们’的疑问。 见状,钧平轻哼了一声,俨然是要把小人得志演绎到巅峰秋毫的模样,“一息的时间过来,现在……” 不等钧平的话说完,两人便是立即反应了过来,随即脸上除了绝对的恭敬之外,竟是连一丝别的神情都看不到了。 番外144:回皇都 细在两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番后,钧平猛地扭头看向了朱宥,而朱宥此时的脸早已是肿的不成人样了,哪里还有什么表情而言。 “啪!啪!啪……” 又是数记耳光抽在了朱宥的脸上,如若不是此时有莫昊等人架着他,恐怕这几记耳光早已是让他倒在地上了。 “钧平。” 就在钧平还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温瑾睿却是觉得够了,这够了不是觉得三人的耳光挨够了,而是觉得浪费在这里的时间够了。 闻言,钧平又是扬手吓了吓三人后,才是恋恋不舍的走到了一旁,边走还边揉着自己的手掌,口中喃喃道:“这是什么脸,竟是打得我手掌生疼……” 听见这话,莫昊等人互视一眼,皆是面面相觑,同时心中也庆幸不已当时他们没有面对钧平,更没有想不开在牢中动手,如若不然,恐怕…… 至于三人身后的众多官兵,此时更是神情各异,但无一例外脸上皆是写满了惊惧,他们又不瞎,自然是知道面前的温瑾睿就是宣平候,而且莫昊几人他们也见过,肯定错不了。 现在朱宥三人被打成这样,明显是大势已去,可他们又是朱宥的人,恐怕下场也不会太好过,可若是现在反抗的话…… 将目光从钧平的身上移开,看向众多官兵后,温瑾睿便是冷声开口道:“川水知府朱宥、秋平县县丞胡拓、山宁县县丞曹尨三人鱼肉百姓,置职责于不顾,更是将整个川水治理的乌烟瘴气满目疮痍,现在本候革去他们的官职,带回皇都听候发落。” 温瑾睿的话中满是不容拒绝的威严,但实际上也没有人敢拒绝,毕竟唯独有话语权的三个人,也已经是被钧平打的只能够勉强发出一些呜咽声。 对于钧平刚才的举动,温瑾睿自然是明白的,那不过是钧平觉得他多有不便,而且心中怒火又无法发泄,特意为他出气,只是温瑾睿倒是没有发现,钧平看似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却是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说完之后,也不理三人拼命呜咽的声音,温瑾睿便是环视着三人背后的一众官兵道:“尔等莫要自误,眼下川水正值用人之际,若能带功赎罪,一切既往不咎,但若是心存不轨的话……” 说到这,温瑾睿的目光缓缓在中官兵脸上环视着,脸色神情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怒意和杀气却是明显之极,待扫视了一周后,才是缓缓道:“尽可以来试试。” 此番前来川水,虽然收获不俗但相比起失去半个手掌的伤痛而言,若说温瑾睿心中没有怒火,那是假的。 再者现在川水整体已经安定,虽说需要用人,但眼下人却多的是,若是眼前这群官兵不识抬举,那他自是不介意大开杀戒。 以他温瑾睿现在的身份地位而言,别说杀几个官兵了,就是将这知府就地处决了,也不会有麻烦,而且眼下有他和钧平在,以及这刚刚收服的七人,对付这些跟在朱宥等人身旁的官兵,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察觉到温瑾睿身上的杀气后,钧平唇角微微勾起,随即更是有意无意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大有一副温瑾睿一声令下,他就要大开四方的意思,至于正在架着朱宥等人的莫昊几人,更是谨慎的看着一众官兵,脸色极为不善。 见此情景,众位官兵微微一怔,随即纷纷扭头看向了身边的人,等发现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后,心中原本的打算也就没有了底气,再者而言,连知府等人都会拿下了,他们又能反抗些什么? “愿听从侯爷安排。” “一切都是知府大人所为,小人们也是被逼无奈,愿意戴罪立功,还望侯爷赎罪……” 一众的官兵纷纷跪在了地上,此时竟是显得如同一群乌合之众一般,口中有求饶的、有连忙感恩代谢的、更有叩下头去已经害怕的直哆嗦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看见这一幕,温瑾睿却是有些失望,一来是因为这群官兵实在是有愧身上的这套官服,身为保护百姓的士兵竟是如此软弱,连一点秩序都没有,难免以后有什么事情了会丢下百姓自己逃命。 至于这二来,则是因为温瑾睿其实心里是希望他们乱的,因为他们跟随朱宥等人的时间太久了,难免沾上什么坏毛病,若是此时能将他们斩杀,不仅是为百姓除去了一些隐患,更能发泄一下他心中的怒火。 只是没有想到,这群官兵竟是连一群地痞流氓都不如。 心中微叹一声后,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在此地各自待命,等待新的川水知府前来收编。” “是。” “小人遵命。” “听从侯爷吩咐……” 见这群官兵又是乱七八糟的回答着,温瑾睿甚至连再跟他们说句话的兴趣都没有了,随即让莫昊等人又去寻了三匹马,将朱宥三人五花大绑丢在马背上后,又多备了一些绳子和口粮,就是继续朝着皇都的方向赶去。 接下来的一路上,温瑾睿没有刻意加快速度,但同样也没有放缓,只是日夜不停的赶着路,始终都没有下令休息。 钧平知道这是温瑾睿心中还有怒火,只是以前当着许思远以及百姓的面无法发泄,而现在有朱宥等人在身边,就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只不过身为侯爷,身边还有七个刚刚收服了的人,温瑾睿只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折磨朱宥三人。 毕竟日夜兼程这种事,自幼生长在军营中的温瑾睿自然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至于钧平更是无妨,而莫昊等人本就是军人,就更没有人在意了,只不过这却是苦了朱宥三人。 日夜在马背上颠簸,原本身为知府享尽荣华富贵的他们,何曾受过这般的罪,只不过因为被钧平抽的太惨,想要说些什么只有脸颊在动,同时有口水不断溢出,却是完全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番外145:辛苦一番 而这一路上,不用温瑾睿交代,莫昊等人也只是给他们一人一天只有一顿饭,而且还是凉水配上干馒头,本来这脸肿的就跟猪头一样,哪里嚼的动这干馒头?最多不过是吃了些馒头碎屑喝了点水,勉强能够维持住性命。 刚开始的几天,朱宥几人还能不停的呜咽着,似是在说些什么,可没过几天后,几人脸上的淤肿消了,反倒是安静了,至于肥头大耳的朱宥,更是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瘦了一大圈。 几人皆是憔悴无比,但低下的眸中却无一例外都是憋着一股阴沉之意,似乎是还在存心想要报复。 关于这一点,温瑾睿早已是有所察觉了,不过他心中明白,这几人定是在想着有丹蕊撑腰,可他们却是忘了,那镇压虽然是丹蕊下的令,可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丹蕊又怎会救他们? 再者而言,就丹蕊的心性,区区的一个知府和两个县丞,但远远轮不到她为之上心,只不过是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明白罢了。 这一路上虽然温瑾睿并没有刻意提升速度赶路,但因为日夜兼程的缘故,短短数天就已经是开始进入了皇都的地界,最迟不过一天,就可以回到皇都之中。 从这开始,温瑾睿心中就又是回想起定下的计划,待确定无误,计算了一下时间后,竟是突然下令加速,此时虽然众人早已是疲惫不已,但却是没有人抱怨,当然除了朱宥三人外。 直到次日清晨,快要抵达皇都时,温瑾睿却是挥手停下,然后翻身下马让众人原地休息,至于朱宥几人仍是被扔在了马背上,可能是因为饿坏了又或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三人这几天开始竟是一反常态的不断叫骂了起来。 只不过当他们开口骂出第一句开始,莫昊便是很懂事的随意找了几块又脏又破的布条,将几人的嘴堵住了,而此时看到温瑾睿等人下马休息,就又是不消停了起来。 但对此,温瑾睿仍是持无视状态,至于莫昊和钧平等人更是不会去管,待几人都下马了之后,温瑾睿便是看向莫昊和李九一道:“你们两人随我来。” 闻言,莫昊交代了其他人让他们休息的同时也好好防备着周围后,就是随着温瑾睿走到了一旁,至于钧平早已是在下马的同时,就是顺势躺在了地上,快速的恢复这体力和精神。 哪怕是到了现在,钧平也从来没有掉以轻心,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温瑾睿,那么只要这个职责还在,他就必须全力以赴保护温瑾睿周全。 “莫昊,李九一。” 等稍微走开一些距离,确保了不会被人偷听后,温瑾睿便是沉声看着两人道:“马上就要回到皇都后,你们七人既然选择了追随于我,那我就必须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只是眼下各位的一家老小还在摄政王的手中,那接下来就只有请两位配合我演上一出戏了。” “谨听侯爷吩咐。” 原本一路上莫昊等人还在担心,等现在听到温瑾睿一开口就是说起了他们一家老小,当下便是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就是开口应道。 “好,那接下来就要辛苦各位一番了。” 片刻之后,等温瑾睿回来后,莫昊和李九一也是回来了,然后在安排了几人轮流换岗休息,其他的人就是在原地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 只不过从回来之后,莫昊和李九一就是有意无意的与其他几个人凑在一起说些什么,而听的人脸上神色也是不断的变换着,然后神色各异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莫昊等人做的极为隐秘,哪怕是一直被扔在了马背上的朱宥三人始终睁着眼睛,可因为无法扭头和转身的缘故,也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此处已是距离皇都没有多远,虽说现在正值黎明,可相比起川水而言却无疑是暖和的多,再加上众人都是习武的身体强健,所以能够有休息的时间,自是一点都不敢耽搁,和衣就是躺在了地上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 不久之后,朱宥等人像是叫累了,也终于是安静了下来,静谧的夜色缓缓离去,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直到天色已是完全亮透之时,一开始就倒在了地上的钧平却是突然睁开了双眼,然后悄悄站起身来,朝着正在一旁站着守夜的那个人摸了过去。 就像是一个双脚不沾地的幽灵一般,钧平速度极快,可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此时守夜的那个人正是莫昊七个人中的一个,只不过连日来的日夜兼程早已是让他身心俱疲,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悄朝他靠近。 “砰!” 一道轻微的闷响传来,钧平扬起右手,随即一记手刀砍在这人的脖颈上后,这人便是失去了知觉,随即不等他倒在地上,钧平便是连忙伸手扶住,等将他慢慢放在了地上后,就又是转身朝着下一个人走去。 直到钧平悄无声息的放倒了第五个时,刚好走到伏在马背上的朱宥面前,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几日太累了还是因为一不留神的缘故,脚下竟是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 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却是让正在睡梦中的几人猛然一怔,而距离最近的朱宥更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随即一瞥见横七竖八到了一地的几人,便是连忙呜咽着提醒起了剩下的两人来。 只可惜,早在声音发出的瞬间,钧平已是反应了过来,随即再也顾不上多说,狠狠瞪了朱宥一眼后,就是快速欺身到距离最近的李九一跟前,不等他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就是一记手刀让他有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就在这时,哪怕是不等李九一倒下,钧平就又是冲向了最后一个人,但这最后一个人却是反应极快,瞬间一个滚身拉开距离后,便是连忙站起了身来,满脸的戒备随即等看到钧平和躺在地上的六个人后,眸光一紧就是低声呵斥道。 番外146:另有用途 “呜……呜……呀!” 这最后一人正是莫昊,而在看到他竟然还在质问钧平,最先被惊醒的朱宥便如同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呜咽着想要提醒他,只不过可惜嘴被堵上的缘故,却是连一个清晰的字都无法吐出。 看了一眼朱宥,莫昊刚想冲来将他救下,钧平便是立即闪身比以他更快的速度挡在了他的身前,随即一阵交手后,莫昊便是立即陷入了下风。 节节败退的莫昊脸色越发的难看,尽管是想要做些什么,可在钧平的步步紧逼之下却是显得极为无力,渐渐的别说是还手了甚至就连抵挡都是艰难无比。 就在这时,温瑾睿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站起了身来,而莫昊见状,也顾不得多想,就是连忙大喊道:“侯爷!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温瑾睿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紧接着就是朝着一旁走去,像是在寻找着地方方便一般。 见此情景,莫昊瞬间呲牙欲裂,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兄弟们,就算他再傻,此时也已经是明白了过来,恐怕这一切都是温瑾睿暗中示意的,为的就是要在此处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你个宣平候,竟然敢骗我们兄弟几人,我定叫你付出代价!” “呜!呜!呀……” 见到了此时莫昊还在放狠话,一旁的朱宥急的哇哇大叫,可奈何嘴被堵住了却是干着急没办法。 看到这一幕,钧平的唇角却是微微上扬,随即嗤笑一声道:“叫侯爷付出代价?眼下还是先想想如何保住你的性命吧!” 话音一落,钧平的速度猛然一增,一拳打在了莫昊的胸口上,随即不等他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就又是绕到了他的背后,随即不等莫昊转身,钧平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顶上。 一道闷响传来,莫昊像是被这一巴掌拍懵了一般,身形竟是微微有些摇晃,紧接着不等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恢复过来,已是绕到了他身后的钧平就又是扬起右手,一记手刀将他砍的昏死了过去。 看着莫昊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朱宥瞬间面如死灰,怔怔的看着这一幕,随即等察觉到钧平朝他走来时,眸中又是瞬间浮起了一股惊恐之意。 可谁知,钧平只是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其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却是没有了再动手的意思,随即便是从驮着口粮的马匹背上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拿了出来,然后将七人一一捆绑结实,然后丢在了马背上。 看着这一幕,朱宥才反应过来为何温瑾睿在离开秋平县时,会命人去多备一些绳子,原来是这个用途。 这一切原来是温瑾睿早就已经算计好的了,只可惜,他明白的实在是太晚了,不过,还有机会,只要温瑾睿此时不杀他,一旦到达了皇都,他就还有机会! 就这样,朱宥胆战心惊的死死盯着钧平,知道钧平将七人全部捆好丢在了马背上,然后将七匹马拴在了一起与他自己的马绑在了一起后,朝着朱宥走来,朱宥的心便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是感受到了死亡威胁的朱宥,到了此时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即冰冷的裤子里竟是突然传来了一股热流,而就在钧平慢慢走到了他的身前,抽出了长剑时,他更是感觉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住手!”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一道低喝,不用回头去看,朱宥也知道此时来的人是谁,只是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时候,他竟是觉得温瑾睿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 “先留着他,我还另有用途。” 话音落下后,胡拓和曹尨两人也是醒了过来,只不过因为他们是伏在马背上,再者头是向下的自是看不到马背上的其他人,显得有些茫然。 片刻之后,等钧平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又是休息了片刻,知道天边有第一道阳光洒下后,温瑾睿才是翻身上马道:“走,回皇都。” 这一次,温瑾睿在前,钧平紧随其后,而手中更是牵着十一匹马的缰绳,除了其中一个是拖着口粮外,其他的每个马背上都是伏着一个人。 见此状况,皇都的守卫刚想拦下询问一番,谁知温瑾睿却是突然亮出了腰牌,见是奉旨平乱的宣平候回来了,这些人哪里还敢阻拦,恭恭敬敬的送入皇都城后,就是立即连滚带爬的回皇宫报信去了。 只不过至于这报信是先去哪里后去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看了一眼天色,见此时差不多已经是到了早朝的时间,温瑾睿便是一路未停,直奔皇宫而去。 在快要到达皇宫宫门口时,温瑾睿看了一眼侯府的方向,眸中光色一暗,但随即却是被冷意覆盖,紧接着转回头就是朝着宫内而去。 “站住!来者何人?!” 刚一到达皇宫宫门口,站得笔直的侍卫便是立即拦下了温瑾睿,随即在温瑾睿又一次亮出腰牌后,侍卫便是恭恭敬敬的开口道:“见过侯爷。” 等看见温瑾睿点头后,侍卫又是开口道:“此路通往皇宫,任何人不得骑马上前,还望侯爷不要让小人为难。” 闻言,温瑾睿也不难为几人,随即便是翻身下马道:“这些人罪大恶极,本候现在要去面圣,你等可要好生看管以便稍后圣上处置。” “是,侯爷放心。”朝着温瑾睿行了一礼后,侍卫便是命人将马匹一一接过,妥善安排了起来,而温瑾睿则是再朝钧平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没有他的事情后,就是转身朝着宫内走去。 一路上,温瑾睿步伐越来越快,而脸色也越来越冷,甚至在快到皇宫的时候,更是将左手上缠着的纱布露了出来,如此只要不是眼瞎,定能一眼看到他残缺的半个手掌。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在温瑾睿快要到达正殿的时候,殿内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呼喝声,而听见这道声音,温瑾睿的眸光一闪,心中暗道一句,刚好是时候! 番外147:景国之福 “宣平候觐见!” “传!” 两道尖细的声音接连响起,而温瑾睿在一拉衣衫,让包裹着左手的纱布更为明显后,就是快步朝着殿中走去。 在温瑾睿进入大殿的瞬间,原本还略微有些吵闹的文武百官瞬间便是安静了下来,即便是在太监的宣喝声中,他们已经是知道了温瑾睿回来了,可真当看到温瑾睿本人时,他们还是忍不住暗暗吃惊了起来。 他……竟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只是等下一刻,看到温瑾睿左手上那显眼的纱布,以及明显残缺的半个手掌时,众人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的有皱眉沉思的更有满脸惋惜的。 只不过温瑾睿此时却是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满脸冰冷的快步上前便是准备行礼,而此时正端坐在了龙椅上的应彦,更是从温瑾睿一进入大殿时,就已经是看到了他的左手,以及那触目惊心的残缺。 不等温瑾睿甩了一下衣摆动身行礼,应彦微微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常道:“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在场的文武百官早就知道这宣平候乃是应彦身边的红人,自是对这一幕不会有什么意见,再说了就算是有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只不过相比之下,他们却是更在意温瑾睿的伤势,以及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谢过圣上。”温瑾睿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候着。 见状,应彦自是明白,只是目光却是不断的在温瑾睿的左手上扫视着,半晌之后脸色平静,但语气之中却是多了一股怒意,“爱卿此次前往川水赈灾平乱,结果如何?” “回圣上,幸不辱使命,川水之乱已经平复,灾情也已经得到了控制,只不过川水受灾实在太过严重,所以急需圣上调去第二批粮食,以便能够让百姓得以度过雪灾重回安宁。” 见温瑾睿竟是对自己的伤势只字不提,一字一句中皆是以百姓为重,更是一开口就是让他调去粮食,应彦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却是被黯然所取代了。 只不过应彦掩饰的很好,黯然之意只是一闪即逝,随即就是恢复了平静,紧接着,见为首的丹蕊微微扭头看向了她身后的叶溪菡,应彦放在扶手上的右手微微一紧,却是没有给她机会。 “川水之灾乱如此严重,爱卿竟是能够在短短时日内就将其平复,可见朕所托非人,得此爱卿实乃是景国之福啊。” “不错,侯爷雄才大略,此番更是立下如此大功,即便是称之为国之栋梁,也丝毫不为过。” 应彦话音刚落,站在为首位置的丹蕊便是立即开口道,说着更是微微扭头看向了温瑾睿,只不过此时温瑾睿面如寒霜,目不斜视根本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得此栋梁,实乃我景国之福。” 丹蕊话音一落,文武百官便是立即附和道,而应彦则是不动声色,等到文武百官的话音一落,就又是立即开口问道:“爱卿此次能够如此之快平复川水灾乱,其中境遇定是不凡,快快与朕讲上一讲,也好让朕知道川水之地所发之事。” “是,圣上。” 温瑾睿声音显得有些清冷,微微行了一礼后,等再次开口却是并没有如应彦要求的那般讲起川水一事,反而是话锋一转道:“但在此之前,臣下有要事禀告。” “讲。” 应彦眸光一闪,他自是知道温瑾睿要说什么,只不过他为君温瑾睿为臣,即便是知道,他也不能率先开口,毕竟眼下景国他所掌控的势力还远远不能与丹蕊相比,所以眼下也只能是想办法堵住众人的嘴。 “臣下此次奉旨前往川水平乱,却是发现川水一郡皆是满目疮痍,可川水知府和其下县丞却是只顾自己,不仅是没有在雪灾之时作出任何措施,反而是带兵抢了百姓的粮食,将百姓逼得民不聊生,所以百姓这才是反了……” 温瑾睿的语速不快不慢,却是没有给其他人任何的开口机会,再将从进入川水开始所看到的听到的以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后,应彦的脸色已是和温瑾睿一样,冰寒一片。 只不过温瑾睿口中所言皆是川水之事,却是一字不提他的伤势,这倒是让有些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官员,干着急却是无从开口。 而听完温瑾睿的讲述后,应彦胸中的怒火便是再也无法抑制了,随即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就是断然大喝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些乱臣贼子养着他们有何用?!爱卿杀得好,就应该当着百姓的面将他们杀个干净,压他们三人回来真是便宜他们了!” 见仅凭温瑾睿一面之词,应彦就是判了朱宥等人死罪,其中一些文武百官在瞟了一眼丹蕊,见她没有任何表示,而等看向了叶溪菡,见她脸色难看后,便是想要站出身来,可谁知,这一次,没有给他们机会的却是温瑾睿。 “臣下还有一事禀告。” “讲。” 温瑾睿话音一落,应彦便是立即准许,而那些想要开口的官员满心的着急,却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等在了一旁。 “此次川水郡下属五个县,两县暴乱乃是因为县丞相逼,而另外两县却是因为县丞带头抢夺粮食才造成的百姓尸横遍野,可唯独有一县却是自给自足,在县丞上任之始就是励精图治鼓励百姓存粮以便在面对不时之时能够有备无患,虽说前几年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但这一次,却是救了整个城中所有百姓的性命。” “哦?还有这等事情?”心中知道温瑾睿不会骗他,应彦当真是立即就被勾起了兴趣。 闻言,温瑾睿仍是目不斜视,丝毫不与其他官员对视,就又是开口道:“此人名为李孟,乃是秀才出身,上任几年的时间,除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外,更是将原本处于川水之北最为贫穷的清安县,治理成了整个川水最为富裕的城池。” 番外148:且慢 “臣下听闻此事后,专程前往了清安县一趟,暗中查访发现情况全部属实,甚至在知道了其他几县的灾情后,在县丞李孟的带领下,百姓更是纷纷自愿拿出了自己家的余粮来,这等人才让臣下佩服,所以在返回之际为了能够让川水百姓尽快恢复安宁,臣下便斗胆让李孟暂代川水知府一职,还请圣上见谅。” “什么?他才不过是个侯爷,竟是敢私自任命官员,这可是欺君罔上啊,圣上,如此忤逆绝对不容姑息!” “是啊,圣上,虽然这宣平候有功,但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圣上绝对不能轻饶,万万不可乱了朝纲啊……” 温瑾睿话音一落,还不等应彦开口,一直在寻找机会的文武百官便是立即上前一步开口道,两字三句中便是将赈灾平乱有功的温瑾睿说成了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乱臣贼子。 “安静!” 见文武百官竟是这般不分是非,只凭党羽之分判断对错,应彦脸上浮起一抹怒色,随即瞟了丹蕊一眼,见她仍是不动声色的微微埋首站在一旁,应彦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便是又一拍龙椅道。 殿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文武百官虽然停止了议论,但目光却是不停的瞟着丹蕊,就像是这掌管景国的是她而非应彦一般。 这一幕应彦自是看在了眼里,虽然心中愤怒不已,但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随即又是开口说道:“宣平候此举乃是非常情况下的所为,但就从事实来看并无不妥,至于欺君罔上一说更是言过其实,爱卿不必在意,朕能谅解。” 见应彦话语之间皆是向着温瑾睿,大多数的官员都是一脸的不忿,只不过应彦都亲自开口了,他们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丹蕊的身上。 当然,除此之外,还是有少部分的官员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既不开口议论,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见一般,犹如来上朝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下朝了就可以回家了一样,完全是一副混日子的模样。 将众位官员的表情收入眼底,温瑾睿唇角勾起一抹讥讽,随即又是开口道:“不过臣下与那李孟立下了三个月的期限,若是三个月后,川水能够恢复安宁,那他便可前来述职担任川水知府,但若是三个月后他没有做到,那便任凭圣上处置。” 此话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位官员皆是一愣,原本他们还以为这是温瑾睿想要培养起自己的党羽,可现在一听却是又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在坑那李孟还是在扶持? 而听了这话后,应彦也是有些疑惑了,此番他派温瑾睿前去川水,为的就是让他能够从外向内收服一些人,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毕竟朝内的实力已经都被丹蕊收服了,眼下更是无从下手,可他整着一出,又是何意? 早就料到了应彦会有疑问,温瑾睿沉吟片刻后,又是开口道:“臣下以为,官者当有大德、大才者可以居之,若是那李孟不能担此重任,那川水知府一职又如何能够交给他?” “好!” 温瑾睿话音一落,应彦便是立即赞叹道,随即更是环视着文武百官道:“听听,都听听!这样的话这样的觉悟你们有吗?你们就会污蔑朝之重臣,什么都不清楚就敢乱下定论,这哪里是一个当官该有的样子?!” “圣上息怒,臣等知错。”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皆是连忙行礼开口道,但谁知,就在此时,站在百官之首一直都没有任何举动的丹蕊,却是突然站出身来道:“侯爷之才德无人能及,圣上能够得此栋梁,实乃景国之福,天下黎民之福,所以臣以为,理应重赏。” 短短的几句话一出口,别说是文武百官了,就连应彦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从温瑾睿一开始踏入大殿,他就是在一直暗暗提防着丹蕊,唯恐她会半路杀出对温瑾睿不利,而若是如此的话,再加上本就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文武百官,场面必定难以收拾。 所以应彦才会一直避免着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可谁知此时丹蕊开口,竟是向着温瑾睿,不仅是肯定了他的所作所为,甚至还主动要求赏赐而且还是重赏,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两个人都会如此怪异? 也难怪应彦会想不通,他此次拍温瑾睿前去川水的目的,温瑾睿不可能不明白,可他却是没有利用起这个机会,反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至于丹蕊这一出,别说是应彦了,就连温瑾睿也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见状,叶溪菡眸光一闪,虽然她也没有明白丹蕊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毕竟是丹蕊的人,随即就是也上前开口道:“臣以为摄政王的提议并无不妥,侯爷此番赈灾平乱有功,更是展现出了栋梁之才德,臣也以为理当重赏。” “臣等也以为,侯爷理当重赏。” 如果说丹蕊的话让这文武百官愣住了话,那叶溪菡的随即开口却是让他们回过了神来,随即虽然不明白这两人是打的什么主意,但对于他们而言,及时开口附和就是明智之举,至于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那才真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既然众位爱卿都觉得宣平候理应重赏,那……” 环视一周,虽然没有明白丹蕊的意图,但这一提议却是刚好正中应彦下怀,但随即他的话才刚说到一般,却是被温瑾睿给打断了。 “圣上且慢!” 打断皇帝说话乃是大不敬,只不过此时却是没有人在意这些,这一会儿发生的事情早已是让他们有些懵了,而正值赏赐之际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可这宣平候…… 就在文武百官都在等着看温瑾睿要干什么的时候,温瑾睿却是突然甩开衣摆跪在了地上,“还有一事,请圣上为臣下做主!” 番外149:威胁圣上 听到这话,在场的文武百官皆是神情一变,早在温瑾睿进来之时,他们就已经是都注意到了温瑾睿的左手,但温瑾睿从始至终都是只字不提,他们自然也是不好说什么。 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而温瑾睿却是又在赏赐之际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必是要说他左手的事情了,而此时肯定事关重大,要不然他不会放在此时才说! 想到这,在场的文武百官便是立即打起了精神来,而为首的丹蕊和叶溪菡两人也是神情微微一变,但随即就又是恢复如常。 “爱卿快快请起,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朕定将给你主持公道。” 见状,应彦眸光微微闪动,随即将目光从温瑾睿因为跪下而刻意放在了身前的左手上移开后,就是连忙开口道,脸上神情更是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 “此次臣下前往川水赈灾时,摄政王说是为了保护臣下而特意派了精兵良将,可谁知,在到达川水后,摄政王手下的这些精兵良将竟是暗中与当地官员勾结,意图想要将臣斩杀留在那里,若非臣下自幼习武再加上运气使然,恐怕就已经是死在了那里。” 温瑾睿说的不快不慢,但这语气之中不仅是充满了悲凉,脸上更是随着话语而不断蒸腾着怒气,其中恨意丝毫不让人怀疑,若是害他的人就在这里,生怕必定逃脱不了被他抽筋拔骨的下场。 果然如此! 一听温瑾睿开口说的正是此事,一众官员就皆是打起了精神来,甚至就连那些一直闭目养神的几位也都是睁开了眼睛,俨然是一副要看看应彦会怎么处理的样子。 毕竟温瑾睿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字一句之间可都是指向了摄政王,但要知道现在这景国的皇帝虽然是应彦,可实际上这权利却都是掌握在了摄政王的手中,此次温瑾睿如此冲动,怕是…… “可即便是因为臣下的所为得到了当地百姓的帮助,但也险些就葬身在了那里,现在好不容易逃过了一劫,但这左手……这左手……” 说着,温瑾睿的语气越来越急,但也正是因为气愤和着急,说到这里竟像是有口气卡在了嗓子眼里,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来,只剩下了举起的左手不断明显的颤抖着。 闻言,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死寂,若说一开始他们还能从温瑾睿的口中找出什么缘由,来攻击和诬陷他的话,那么现在看到那明显已是被削去了五指,甚至连半个手掌都是不见了踪影的左手,他们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当然,更为关键的乃是温瑾睿的话语之间皆是指向了摄政王丹蕊,而此时摄政王丹蕊都没有任何表示,一众官员自然也就不好主动开口了。 见所有人都没有动作,甚至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温瑾睿满脸怒火的看了丹蕊一眼,随即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悲痛一般,猛地抬起右手开始解起了左手上的绷带。 “爱卿……爱卿快快住手,这是要干什么?” 见状,应彦连忙开口制止道,只是他的眸中虽然也有担忧和愤怒,但却是远远不及那浮起的疑惑。 毕竟在应彦看来,这温瑾睿不过是嘉懿公主的手下,只是因为嘉懿公主不宜露面,所以才让他做了一个侯爷,可据应彦收到的消息来看,这温瑾睿乃是从川水回来之后就直接进了皇宫,根本都没有回过侯府,不去与嘉懿公主请示就来告状,这是已经商量好的还是…… 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的应彦,只得是连忙阻止,可见温瑾睿根本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解着绷带,等他想站起身来阻止的时候,温瑾睿的左手已经是完全露了出来。 “哎……” 见状,应彦也只能是轻叹了一声,又缓缓坐回到了龙椅上,只是眸光中的那抹怒色却是明显重了不少,随即直直的盯着温瑾睿,也不开口似乎是想要确认些什么似的。 “圣上请看,臣下此次为景国舍生忘死,不仅及时缓解了川水的灾害,而且还不伤一兵一卒收服了暴乱,可却是被自己人伤成了这样,臣下乃是习武之人,这少了一个手掌与丢了半条性命又有何妨?恳请圣上为臣下做主!” 温瑾睿越说越急,到了后来双目之中已是灌满了怒火,语气之中更是有了一股以功劳相逼的意味在。 这可是大不敬,即便是他这次有功在身,可就凭这句话只要应彦想要追究,他也难逃惩罚,甚至丢官革职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温瑾睿没有退缩,举起的左手更是没有放下,直直的盯着应彦,像是在逼他一般。 见此情景,应彦虽然满心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愤怒,在他看来温瑾睿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若非有嘉懿公主在,他又哪里来的机会当上这风光无限的宣平候,可现在他竟然是敢逼他,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可应彦毕竟也不傻,从之前的事情来看,温瑾睿绝对不是如此鲁莽之人,况且嘉懿公主敢将他放到明面上来,定然是放心的过,可眼前这一幕,究竟是为何? “大胆!你竟敢如此威胁圣上,是想要谋反吗?” 不等应彦想明白,叶溪菡微微瞥了一名官员,这名官员见状便是立即会意,随即就是上前指着温瑾睿厉喝道。 “圣上,此等居功自傲的臣子,必会乱我朝纲,即便是他这次有功在身,但如此大不敬,圣上也定然不能轻饶,不然这传出去,龙颜何存?我堂堂景国的威严何在?!” “不错,你不过是区区一介武夫罢了,得圣上赏识得以上朝为官,此时竟是敢将那些江湖气息带入朝中,真当这是你家了不成?!” 有人带头,以丹蕊和叶溪菡为首的百官便是接连上前指责起了温瑾睿,甚至就连那些原本闭目养神的几人见此也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又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对温瑾睿失望至极。 番外150:你们算什么东西 至于为首的丹蕊仍是不动声色,微微垂着眼帘,像是对此事丝毫都不关心一般,而叶溪菡却是在不住的做一些小动作来提示别的官员,让他们加入言讨温瑾睿的行列之中。 “你们算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跪在地上的温瑾睿突然扭头看向了正在用激烈的言辞来谴责他的众人,一脸的怒容而当看向一众百官时,眸中更是瞬间布满杀意。 “本候当日可是救过圣上性命的,并且这一次还凭借一己之力平复了川水的灾乱,更是因此失去了半个手掌,要求圣上彻查那群乱臣贼子又有何不妥?你们算是什么玩意儿?!竟也敢对本候指指点点?!” 一道怒喝响彻大殿,杀意更是随着温瑾睿的话语瞬间弥漫开来,这一刻,别说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了,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应彦都是猛然一愣。 如此这般,这宣平候是疯了吗?还是活腻了?竟敢在朝堂之上咆哮,这…… 一众文武百官皆是怔怔的看着温瑾睿,只不过片刻之后,他们的脸上便是浮起了一丝戏谑,本来还想找个由头来对付你,可你倒好,竟是自己送死来了。 这样的愣头青,四肢发达的武夫还真是不多见呀…… 甚至就连那些原本已是对温瑾睿失望之极的几位官员,脸上都是闪过了一丝可惜,仿佛是已经料到了温瑾睿的下场一般。 端坐在龙椅上的应彦盯着温瑾睿的眸光渐渐收紧,哪怕他贵为侯爷,更是有先前的事情在,但就凭刚才他的这番话和态度,应彦就可以将他贬为庶民。 只是因为在应彦看来,这温瑾睿还只是叶书离的手下,而现在他又需要叶书离的帮忙,所以才是将心中的怒火忍下,同时开始暗暗盘算着,这温瑾睿是因为失去了半个手掌,所以才被愤怒吞噬了理智,还是真的刻意所为。 就之前的相处而言,应彦能够肯定温瑾睿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愤怒吞噬了理智的人,毕竟敢将他放在明面上,那嘉懿公主必定是放心的。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失去了半个手掌这种事对于普通人而言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温瑾睿这种自幼习武的人了。 所以应彦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准,但等他看到下方的叶溪菡有站出身来的意思时,却是打消了想要开口的意思,决定继续看下去,以免会作出什么错的判断坏了大局。 “圣上息怒,侯爷此次收服川水功不可没,但因为一些误会却是失去了手掌,这种事情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想必都难以承受,即便是作出了什么失礼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还望圣上不要怪罪侯爷。” 就在此时,叶溪菡却是突然走出来上前一步开口道,而她的话更是让那些上一刻还在言讨温瑾睿的官员又是一愣,纷纷扭头互视一眼,却是有些搞不明白了。 但不等文武百官想明白,一件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便是发生了,就在叶溪菡话音刚一落下,还不等应彦开口,跪在地上的温瑾睿却是突然站起了身来,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在剑刃与剑鞘摩擦的清亮声中,将手中长剑猛然往地上一掷,在剑身微颤的声响中冷冷道。 “误会?!好一个误会!那若是今日本候将叶丞相的脑袋取走,改日再送回来,然后也说是误会如何?” 温瑾睿脸上冰冷一片,看向叶溪菡的目光之中杀机四溢,大有一副随时都会如他所说的那般去做的样子。 剑鸣声在殿中弥漫不散,后背一片冰冷的叶溪菡脸色猛然一变,袖中的拳头更是骤然握紧,嘴唇瞬间抿紧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一般,但最终却是没有了在开口的意思。 将一切收入眼底,应彦抬手挥退了因为听到拔剑声而进入大殿的士兵后,脸上已是恢复了平静,随即不温不怒的开口道:“好了。” 应彦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帝王独有的威严却是让那些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大臣都闭了嘴,纷纷退回了原位,而应彦扫视一周,当目光落在了温瑾睿的身上时,却是停留了片刻,紧接着却是突然看向一直垂着眼帘,犹如睡着了一般的丹蕊道:“关于此事,摄政王有什么看法?” 闻言,文武百官的目光便是齐齐落在了丹蕊的身上,只等她一开口就准备立即上前附和,可谁知,丹蕊在听到应彦的话后,却是直接抬头看向了应彦道。 “回圣上,臣以为,川水的情况复杂,毕竟在灾乱并生之时,更是容易引发混乱,而侯爷此次能够兵不血刃收服川水,想来定是经过了几番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而若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所以臣认为,此事疑团众多,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果不其然,丹蕊的话音刚落,一旁刚刚消停下来的百官就又是连忙上前附和道:“摄政王言之有理,臣也认为当时情况复杂,断然不能凭借宣平候一面之词就下定论,若是那样的话,以后谁还敢为我景国效力?” “不错,臣也认为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还需要细细调查才可断论。” “是啊,摄政王说的对……” 闻言,温瑾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眸中怒意始终没有淡去不说,反而还是更盛了起来,但随即却是强忍着怒火道。 “摄政王宅心仁厚,本候自是敬重,但摄政王手下之人众多,也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混进来,况且此事可是本候亲历,又如何会弄错?本候知道摄政王乃是体恤手下,但若是这般毫无底线的包庇,难免会寒了众大臣的心。” 温瑾睿话音一落,原本那些还想趁机找个由头反驳的众大臣,竟是脸色微微一变,皆是沉默了下来。 能够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谁又能保证以后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他们的身上,丹蕊就不会也如今日这般呢? 番外151:你放屁 “大胆!你竟敢质疑摄政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简直是没有一点礼数!” “不过是个宣平候罢了,竟是如此不知轻重,摄政王岂是你能够质疑的?” 片刻之后,百官之中有几人神色不断闪动,但最终还是有人牙一咬站了出来,厉喝着指责起了温瑾睿来,虽然在这两人的话音落下后,也有稀稀拉拉的几声附和,但比起之前那种一呼百应而言,却是天壤之别。 直到那些稀稀拉拉丝毫没有气势可言,甚至连言语都听不清楚的声音落下后,大殿便是突然陷入了寂静。 刚刚因为应彦点名而开口的丹蕊,这才刚是又恢复了那抹神神在在微垂着眼帘的模样,却是突然睁开双眼,然后缓缓扭头扫视了众大臣一眼后,目光落在了温瑾睿的身上道:“侯爷可是在怪我丹蕊识人不清、用人不善?” 丹蕊的声音不大,甚至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在里面,但被她目光扫视过而低下头去的众大臣却是噤若寒蝉。 面对丹蕊这已经近乎是不讲理的问话,温瑾睿却是退中有进道:“本候并无此意,只是希望摄政王能够查清此事,免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会损害了摄政王的声誉,让那些原本想要为摄政王效力的人,会因为顾忌而无从选择。” 闻言,丹蕊看向温瑾睿的眸子里,光色一闪,虽然仍是没有明显表现出什么来,但大殿上的气氛却是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一个区区的宣平候,竟然是敢逼她!想要以这种名义来达到目的,你宣平候还太嫩了一些! 丹蕊移开了落在温瑾睿身上的目光,再一次缓缓扫视过众众大臣后,才是看向了一直端坐在龙椅上,一副皱眉思索样子的应彦道:“圣上,既然侯爷心中有怒,那臣以为就需要想办法将这怒气消去,免得功臣心寒,而臣也落得了个不仁不义的下场。” 闻言,应彦像是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一般,轻轻点了点头道:“摄政王言之有理,只是当日之事已经过去了许久,想要调查怕是不易,不知道众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回圣上,趁乱伤臣的那几人已经被臣下带回来了,只要圣上开口便可即刻开始调查。” 应彦话音一落,温瑾睿便是立即开口道,众大臣又是一愣,而丹蕊的眸光中明显是多了一抹讥讽。 “既然如此,宣他们上殿。”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落下,不多时,莫昊一行七人便是五花大绑的被送进了大殿之中,只不过刚刚一进入大殿就是死死的盯着温瑾睿,仿佛两者之间有什么特别大的仇恨一般。 下一刻,当七人看见丹蕊后,尤其是在与丹蕊的目光有了转瞬的对视时,却是又变得恭敬无比,随即齐齐跪下行礼道:“末将莫昊叩见圣上。” “大胆乱臣贼子,竟然还敢自称末将?!若非是为了让摄政王看清楚你们等人的面目,本候早就将你们就地格杀了,难道到了现在还想抵赖不成?!” 莫昊等人话音刚落,一旁的温瑾睿便是横眉竖目的怒喝道,俨然是一副因为莫昊等人其罪当诛,却不自称罪臣的模样。 “哼!” 莫昊等人却是没有温瑾睿这种‘嚣张跋扈’的样子,他们官职低微圣上没有允许,他们哪里会敢开口。 见应彦看向了她而没有开口的意思,丹蕊只得又是扭头看向莫寒等人问道:“此次本王派你们随行保护侯爷,你们可有尽到职责?” “回摄政王的话,我等已经竭尽全力,绝对没有半点懈怠。”莫昊毫不犹豫的就是抬头回答道,只不过等看向丹蕊的时候,原本脸上的怒意已是尽数消失,转而变成了绝对的恭敬。 见状,丹蕊暗暗点了点头,随即语气陡然提高,神态更是突然严厉了起来,“竭尽全力?那本王问你,宣平候的伤势是怎么回事?!” 丹蕊的语气虽然严厉无比,甚至脸上也略微带有明显的怒意,但除此之外,却是再无其他,这明明是件不小的事情,可却是让人感觉不到她有公事公办的意思。 “回摄政王的话,侯爷因为体恤百姓所以就伪装打扮先混进了城中,然后才让末将等人押送着粮食随县丞一起进入泗阳县,可谁知,末将等人才刚一进入城中,百姓便是与县丞发生了争执,甚至不等末将等人有所动作,场面便是一片混乱。” 说到这,莫昊像是在回忆起当日的情景一般,微微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某处,又是开口道:“混乱中,有人带头撺掇百姓袭击县丞,但因为末将寻找不到侯爷踪迹的缘故,所以只得尽职保护县丞,只是没有想到,侯爷正在那群百姓之中,再加上当时的场面实在太过混乱,末将等人根本没有认出侯爷,所以……” “所以什么?”丹蕊的目光落在莫昊的身上,微微上下打量着,又是开口问道。 “所以……所以才误伤了侯爷。”莫昊颇有一副理亏的模样,但随即却又是连忙开口解释道:“但是末将绝对没有想要伤害侯爷的心思,一点都没有,只是因为那时侯爷混在人群中,再加上当时场面太乱,没有及时认出来导致的。” “你放屁!” “抬起头来!” 闻言,温瑾睿的脸上瞬间便怒火占据,随即怒骂一声,但就在这时,一旁的丹蕊竟是陡然一声爆喝,气势之足竟是让在场的一众官员猛然一颤,而跪在地上的莫昊更是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头来,只不过眸中的那抹愤恨也是极为恰到好处的消失不见。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丹蕊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但随即不等温瑾睿开口,就又是厉声质问道:“当真是因为没有认出来吗?!” “千真万确,末将与侯爷无冤无仇怎么会想要加害于他,再者而言,在此之前末将也与侯爷没有半分的交际,更没有理由这么做,还望摄政王明断。” 番外152:一派胡言 说着,莫昊就又是连忙叩首,言语之中虽有急切,但却是并无半点心虚的模样,反倒是还有点被诬陷了的怒意。 “你说!”瞟了一眼温瑾睿,见他想要开口,丹蕊却又是抢先指着李九一厉喝道。 “确实如此,末将不敢说谎,一切都如莫校尉所言都是因为场面太过混乱没有认出来的缘故,如若不然,就算是给末将一百个胆子,末将也绝对不敢。”李九一也与莫昊一样,连忙叩首,一脸的委屈。 “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一次,温瑾睿却是抢先开口,一脸的怒意夹杂着杀气,当真是让人有些畏惧,“场面就算再过混乱,难道你们随本候走了一路,还记不住本候的模样吗?没认出来,这样的理由你们不觉得贻笑大方吗?!” 闻言,莫昊微微抬起了头来,看了丹蕊一眼见丹蕊微微点头,便是朝着应彦叩首道:“请圣上明鉴,侯爷易容打扮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厉害,再加上侯爷换上了比寻常百姓还要破旧的衣服,末将当真是没有认出,而且当时情况危急,末将等人又害怕县丞会出意外,情急之下才会误伤了侯爷,若非如此,末将绝对没有这样的胆子。” “是啊,还请圣上和摄政王为末将等人做主,末将等人尽心竭力护送侯爷前往川水平乱,成功将灾情和叛乱镇压后,末将等人更是死伤惨重,虽说侯爷的伤势末将等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末将等人绝对不敢有半点加害侯爷的心思。” 李九一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其中委屈之意更是明显至极,紧接着像是横下了心来一般,又是开口道:“即便是侯爷想要处死末将等人,末将等人也无话可说,但这加害侯爷一罪,末将虽死不认。” 听见这话,温瑾睿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随即突然上前一把将剑提起,怒声道:“还敢抵赖?!既然你们想死,那本候就成全你们!” “够了!” 就在温瑾睿已经走到了莫昊等人的跟前,挥剑准备刺下的时候,端坐在龙椅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应彦却是突然低喝道。 应彦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一次像是真的震怒了一般,帝王的威严一出,像是被怒火吞噬了理智一般的温瑾睿浑身一怔,紧接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冷哼一声,虽是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但脸上的杀意却是一点都未减少。 瞟了一眼温瑾睿后,应彦收起了脸上的怒容,将目光投向了丹蕊,“此事,摄政王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温瑾睿受伤是真,但其中缘由谁也说不清楚,况且虽然莫昊等人解释了不少,但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没认出来。 这样一来,温瑾睿发怒也就有情可原了,再加上他确实是少了半个手掌,在场的大臣也自是不好说些什么。 尤其是温瑾睿刚才还算是替他们说了一句话,所以在此时有关紧要的时候,他们自是不会出来在做损人也不利己的事情了。 听见应彦又是将问题抛给了她,丹蕊沉吟片刻像是仔细斟酌了一番似的,然后才是开口道。 “本王原本是想侯爷此去川水恐有危险,所以想要派这些精兵良将前往保护,可谁知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对此,本王深感内疚,但同样的,这件事情本王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侯爷原谅。” 见摄政王竟是真情实意的朝他低头道歉,温瑾睿眸光一闪,但像是因为应彦刚才的低喝,恢复了一些理智似的,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还礼道:“摄政王言重了,本候绝对没有怪罪摄政王的意思,只是希望此事他们能给本候一个交代。” “侯爷的心情,本王明白,只是他们也都说了,当时场面太过混乱,再加上侯爷的易容打扮又太过厉害,一时之间没有能够将侯爷认出,所以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他们都是我景国的忠臣良将,更是在战场上立下不好的功劳,若是就这样将他们处死了,怕是……” 说到这,丹蕊微微一顿,瞟了一眼神情收紧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的温瑾睿后,就是转身看向了应彦,行礼的同时又是继续开口道。 “此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们都难逃一死,只是眼下边关战事吃紧,不如就将他们调往前线,戴罪立功如何?圣上觉得呢?” 闻言,应彦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温瑾睿,原本是还在想着该如何安抚他的情绪,可随即却是突然发现温瑾睿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竟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 应彦眉头微皱,原本心中的疑惑像是突然得到了答案一般,虽然满是不可思议,但此时这样的情况,他又如何敢表现出来。 压下了心中的喜悦后,应彦仍是保持着之前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似是轻叹了一声,随即才是开口道。 “眼下边关战事不断,正是用人之际,宣平候如此大才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朕心中万分伤痛,但摄政王此言也不无道理,他们几人虽然误伤了爱卿,但却也是无心之举,若是就这样处死了他们,怕是会让众将士寒心哪。” 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官又是一愣,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让人有些搞不懂了呢?难道是因为宣平候的所作所为触怒了圣上,所以失宠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圣上怎么会不偏袒他,反而是同意了摄政王的提议?看来就连圣上此次也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呀…… 就在文武百官心中各有所想,除了几人微微摇头又是垂着眼帘不在关注此事外,大多都是一副同情的模样看着温瑾睿,但其中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圣上……” 而此时的温瑾睿皆是一脸的不忿,随即刚刚行礼想要开口说话,却是被应彦挥手打断,“好了,爱卿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想来定能明白国家社稷重于一切,但爱卿此次立下如此功劳,朕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番外153:封地 见应彦都这么说了,温瑾睿哪怕是心有不愿,但也只能是行礼答应道:“臣下……明白。” 此话一出,虽然没有回头看见温瑾睿脸上的表情,但仅从语气之中叶溪菡也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憋屈,一想起刚才温瑾睿拿剑威胁她的情景,叶溪菡就感觉心中一阵快意。 “不愧是我景国的栋梁,朕甚感欣慰,来人,传朕旨意!” 心中早已是有了决定的应彦,当下便是不在犹豫,等太监候在身前时,就又是开口道:“宣平候此次兵不血刃收服川水,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功不可没,朕宣布,从今日起,滕古郡就划为宣平候的封地,此郡往后的官职任命以及赋税律条皆有宣平候制定,任何人不能干涉。” 此话一出,别说是在场的文武百官了,就连为首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摄政王丹蕊,都是微微一怔,眸中光色明显一变,但随即就又是恢复如常了。 可丹蕊是丹蕊,文武百官却是不会就如此作罢,甚至就连丹蕊身后的叶溪菡都是脸色一变,随即甚至来不及暗示百官,就是连忙站出了身来。 “圣上,封地一事绝非小事,还望圣上……” “好了。”不等叶溪菡行礼将话说完,应彦便是一挥手打断了她,“此事朕已经决定了,不用再议,传旨,昭告天下。” “是……”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像是拉回了走神的温瑾睿一般,上一刻还明显是在发愣的他,眸中光色一闪,随即脸上便是瞬间写满了喜色,然后连忙行礼道:“谢圣上恩典,臣下绝不负圣上厚望。” “嗯,封地一事,爱卿就尽快着手去办吧,但眼下景国还需要爱卿,爱卿可不能因为封地就远离了皇都,等此时落定后,可还要前来上朝才是。” 此话一出,众文武百官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至于叶溪菡的脸色却是变得更为难看了起来,袖中的拳头不断握紧,看着面前丹蕊的背影想要做些什么,可却是又顾忌这是朝堂,只能生生忍住。 “臣遵旨。” 等温瑾睿再次行礼谢恩后,应彦便是看向了丹蕊,“这几人乃是摄政王的手下,此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希望摄政王以后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至于这几人的处罚,就依之前摄政王所言吧。” “是,臣遵旨。” 丹蕊又是变回了一开始的那样,微垂着眼帘,也看不出心中的波动,恭敬行了一礼后就是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好了,朕也乏了,众爱卿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就退朝吧。” “恭送圣上。” 到了现在,该赏的赏了,该罚的也罚了,而且应彦的态度已经极为明白,哪怕就算是在不开眼,这一众的大臣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一次的交锋,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是温瑾睿吃了亏,但实际上,却是他占了便宜,但如果从整件事情上来看的话,也只能算作是平手。 毕竟封地一事可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而应彦近乎一意孤行的下旨,为的就是不让众大臣反对。 毕竟眼下朝中大臣大多都是倒向了丹蕊的那一边,而封地之事更是国之大事,就连身为摄政王的丹蕊都还没有封地,若是在让众大臣开口,怕是这一次,他们就真的是输了。 从看到温瑾睿的那次点头开始,应彦就已经是明白了温瑾睿的用意,在庆幸温瑾睿没有让他失望的同时,心中更是不住的感叹,这样的人才竟然是嘉懿公主的手下,真的是可惜了,若是……罢了。 虽然心中感慨万千,但最终应彦也只能是深深的看了温瑾睿一眼,就离开了大殿。 温瑾睿此举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为的就是坐实那个一直流传的言论,他宣平候就是一个四肢发达虽然有些脑子,但却是极为容易冲动的人。 毕竟只有冲动的人才容易被人利用,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降低戒心,眼下温瑾睿虽然贵为宣平候,但却也还是弱势的一方,如果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想对付如日中天的丹蕊,那简直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示弱,只不过温瑾睿却是没有想到,这应彦竟是下旨给了他封地,这其中的可就极为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就算是他和叶书离当时在大安立下了那样的功劳,都未曾得到封地,毕竟一旦封地也就相当于是允许了他培养自己的势力,虽说这样一来能加快温瑾睿与丹蕊对抗的资格,但应彦就不怕吗?不怕以后他会成为第二个丹蕊? 应彦走后,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就陆陆续续离开了大殿,只不过,这一次,百官在看向温瑾睿的目光,就变成了羡慕嫉妒恨以及……忌惮。 封地的殊荣已经坐实了哪怕他宣平候在冲动无脑,也仍是应彦身前的红人,只要他一日不失宠,那他们就仍是得被他踩在脚下,这样一来,想要扳倒宣平候,也就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了的。 尤其是在有了封地之后,温瑾睿就又是多了一个靠山和底牌。 当然除此之外,也仍有几人在看向温瑾睿时,目光之中是没有这些情绪的,但其中复杂却是让人不得而知。 只不过无论是谁,这位文武百官在看了温瑾睿一眼后,就是离开了朝堂,没有一个上来与他恭喜或是搭话,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叶溪菡。 等丹蕊也是离开后,落后一步的叶溪菡却是在经过温瑾睿的身旁时,突然轻笑道:“恭喜侯爷了,此番不仅立下了如此功劳,更是获得了圣上赏赐的封地,这可比加官进爵更为荣耀,等找个机会,本官定会亲自登门道喜。” 闻言,温瑾睿微微一愣,随即看着叶溪菡离去的背影,眸光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这叶溪菡是何意?为何会故意落后一步刻意避开丹蕊对他说这些话? 算了…… 片刻之后,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疑惑抛出脑后,便是也离开了大殿朝着宫外走去。 番外154:回去再说 这一次交锋,虽然实际上是温瑾睿胜了,但他得心里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意,手掌残缺这个结果,或许他已经接受了,并且他武功高强,手掌的残缺虽然对他有影响,但却并不是很大,可对于叶书离来说…… 想起还在侯府之中等他的叶书离,温瑾睿的眸光便是黯了下来。 早在一开始前去川水的时候,叶书离就已经是再三交代了让他照顾好自己,甚至还将原本舒公公派来照顾她的钧平,派给了他以护他的周全,可他还是……哎…… 就这样,温瑾睿微微皱着眉头,心乱如麻的朝着宫外走去,即便是见到了宫中之人朝他行礼,也是丝毫没有察觉。 只是封地一事早已经是在宫中传开了,再加上温瑾睿此时脸色明显不对,就更是坐实了此次在朝堂之上他吃亏了的传言,所以哪怕是看到温瑾睿一脸的冷色丝毫不搭理他们,宫中之人以及门口的侍卫也丝毫不敢有所不满。 毕竟这宣平候一看就是情绪不好,脸上的神色更是阴沉的能够拧出水来,此时去招惹他不是自己找死吗? 匆匆行了一礼后,众侍卫便是连忙站在了一旁,丝毫不敢阻拦温瑾睿,更不敢发生丝毫的声音来惊动他,以免会引起他的怒火,招来无妄之灾。 一路上没有任何的阻拦,甚至温瑾睿还未走到,眼尖的侍卫就是连忙替他开平了道路,以至于一路畅通无阻的温瑾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是出了宫。 直到低下的眸子里突然映出了一抹紫色,随风微微飘动的裙角挡住了去路后,温瑾睿才是猛然回过神来,随即刚一抬头,便是看见了他的阿离,正满眸都是雾水的看着他。 “阿离,我……” 看见他的阿离眸中的雾水凝成眼泪划过脸庞,温瑾睿只感觉心中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了一下似的,突然让他疼的近乎窒息。 只不过,他刚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却又是顿住了,叶书离这幅模样明显已经是知道了一切,他又该如何开口?开口之后又该如何解释? 就在温瑾睿抬起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是顿在了原地时,叶书离似是再也抑制不住她心中的情绪一般,猛地苦出了声来,随即不等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眼泪滑落,便是一头扎进了温瑾睿的怀里。 “阿睿,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伤势,都怪我,都怪我……” 一扑到温瑾睿的怀中后,叶书离好不容易才筑起的堤坝,瞬间犹如决堤了一般,拼命抑制着的情绪,一经流出就是再也收不住了,一边泪如雨下,一边不停的说着,就像是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样。 “阿离,不是你的错,这怎么会是你的错?”一看到叶书离这样,感受着她心中的凄苦,温瑾睿只感觉心中涌起的疼痛都要让他窒息了,随即再也顾不上许多,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就是连忙开口说了起来。 “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自己太蠢,阿离没有错,不怪阿离,都是我……” 一看到叶书离伤心落泪,温瑾睿瞬间就乱了,一切都乱了,饶是曾经在战场上的时候,面对数十万的大军,他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可就是乱了,怎么都压制不下来,甚至连思绪都无法理清,只是一个劲的拍着怀中他的阿离的后背,然后来回反复的说着那苍白的话语。 “阿睿……” 片刻之后,叶书离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起了头来,一双眸子更是被愤恨和杀意填满,随即不等她口中的话说完,温瑾睿一个激灵,然后就是一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将她还未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哪怕已经是在一起了数年,一双儿女都是几岁了,可温瑾睿这突然来的一个吻,还是让叶书离浑身一颤,然后刚刚好不容易才决定的事情,就是瞬间烟消云散,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就连体内还残存的力气都想是被抽空了一般,软绵绵的倒在了温瑾睿的怀里。 一看叶书离的眼神,温瑾睿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他的阿离看似有勇有谋任何时候都是滴水不漏,可是一到了他这里,尤其是在看到他有危险后,就会一切都乱去,瞬间变成一个柔弱的女子。 可是这里还是皇宫,人多眼杂,温瑾睿又如何敢让叶书离将还未出口的话说出来?若是万一被人听到,那一切不就都前功尽弃了吗? 用力的吻着叶书离,直到感觉到她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后,温瑾睿才是慢慢离开,然后紧紧的盯着她的一双眸子,尽量压低了声音道:“阿离,回去再说,这里……” “嗯。”不等温瑾睿说完,叶书离就是点头答应了,刚才一时心急之下,难免会口不择言,但现在她已经是恢复了一些理智,自然是知道眼下并不是说话的时候,也并不是合适的地点。 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温瑾睿后,叶书离的一双眸子里还是写满了心疼,只是眸底深处的那抹杀意,却是始终未散,不仅如此,反倒是还越发浓烈了起来。 自温瑾睿进宫后,钧平就是回到了侯府之中,因为关心温瑾睿的原因,一番盘问之下,叶书离便是察觉到了端倪,然后钧平架不住叶书离的询问,便是将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不等他有所反应,叶书离就是冲出了侯府。 到温瑾睿出宫之前,叶书离已经是在此处等了许久,而时间越长,她心中的担忧也就更浓,直到看见温瑾睿走出宫来,那副微微低着头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的失落模样,更是让叶书离心中一颤的同时,疼的连冲过去抱住他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已经从钧平那里知道了温瑾睿受伤的事情,可等看到他那明显残缺了的手掌后,叶书离原本的理智还是被愤怒吞噬了。 番外155:一样保护你 那一刻,温瑾睿残缺的左手就像是印在了她的心底一样,叶书离怒火横生,这一切她在清楚不过了,人是丹蕊指派的,而伤又是那些人造成的,若说不是丹蕊的阴谋,恐怕都没有人会信。 所以那一瞬间,叶书离只想不管不顾的杀光丹蕊身边的一切人,包括丹蕊在内,甚至整个景国都要为她的阿睿的左手付出代价,但幸好,在她的理智被淹没的刹那,温瑾睿阻止了她。 是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此时更不是说话的时机,在她情绪失控的刹那,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刻意压低,若非是还存有理智的温瑾睿制止了她,万一被有心人听到,恐怕他们所有的一切努力白费了不说,就连他们两人的性命也要留在这里。 现在叶书离已经不是只有他们两人了,跟在他们身边的人太多,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比以前多几分顾忌,绝不能将这些人放在危险之中。 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叶书离使劲的笑了笑道:“欢迎侯爷回来,侯爷我们先回府吧。” 声音不大,但却是足以让那些被刚才的一幕吸引到的人群能够听见,而听到这话后,原本还驻足观看的人包括宫门口的侍卫,都是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原来是心疼宣平候,不过也是,此次虽然立下了大功,可失去的左手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难道这侯爷夫人会如此激动呢。 不过说来,别说是丢掉半个手掌了,就算是丢掉整个手,不!就算是丢掉整条手臂,能给一块封地,也是值得的,只是可惜……哎。 看到这,驻足观看的人心底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便是转身离开,而皇宫门口的侍卫,也是在轻叹了一声后,继续目不斜视,端端正正的握着长戟,继续防备起了周围。 借着温瑾睿的身影遮挡扫视了一周,见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后,叶书离便是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尽力作出一副轻松高兴,俨然是盼回了夫君归来的模样拉起温瑾睿就是转身离去。 而随着叶书离的转身,她便是看到了在不远处站在马车旁等待他们两人的钧平,一触碰到叶书离的目光,钧平就是连忙扭过去了头去,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 只是眼下的叶书离早已是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些了,经过了这一会儿的适应后,虽然没有了一开始的那么激动,但温瑾睿残缺的左手也仍是她心底的一根刺,刺的她生疼难以放下。 “回府。” 拉着温瑾睿上了马车后,叶书离轻声交代了一句,便是拉住了帘子,将两人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见状,钧平抿了抿唇,却是一点都没有在意,随即便是跳上马车,一挥手中的鞭子,驾着马车朝着侯府奔去。 马车里,叶书离拉着温瑾睿的手臂,目光落在他左手因为解开纱布而露出的伤口上,满目的疼惜却是不敢伸手去砰。 见状,温瑾睿轻叹一声,之前为了渲染气氛,他便是将左手上的纱布给解开了,可没有想到应彦竟是力排众议将滕古郡划给他做了封地,再加上后来不知道该如何跟叶书离解释,也就忘了这一茬儿。 现在察觉了这一点后,温瑾睿便是连忙拉起垂落着的纱布想要将伤口遮住,但却是被叶书离给拦住了。 “阿睿,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着,叶书离的眸中就又是浮起了雾水,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般,但紧接着,温瑾睿就是抬起了右手轻抚着她的脸庞,将之前还未干去的泪痕擦去,轻声安慰道:“阿离,我没事,不要哭,我会心疼的。” “可是……可是……” 叶书离不停的哽咽的,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肚子里满是需要倾诉的话语,可到了口中后,却又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有可是,阿离,听我说,这伤势并不妨碍什么,再说这也已经过去了,我都适应了,不要担心,哪怕是少了半个手掌,我也一样能够保护你,抱你。” 被温瑾睿一把拉入怀中,感受着温瑾睿下巴在她的脑袋上摩挲,叶书离心中的慌乱便是渐渐开始淡去,只觉得满心的安宁,随即紧紧的抱着温瑾睿,贪恋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无论如何,温瑾睿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至少回来了不是吗? 叶书离不断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听钧平所说这伤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连她的阿睿自己都说,已经适应了并不碍事,若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怕是只会让她的阿睿伤心难过,这是叶书离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说一开始在钧平那里知道了以后,叶书离还心存侥幸的话,那么在看到温瑾睿的伤口时,这份侥幸也就灰飞烟灭了。 司琂的医术固然是非常的精湛,甚至就算是称之为天下之最,也并没有半点不妥,可叶书离心中很是清楚,这种程度的残缺,而且还没有找回失去的手指,恐怕就是有司琂在,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况且还耽搁了这么久,而且司琂眼下还在大安,即便一开始是有恢复的可能,但现在也已经是错过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叶书离的心性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叶家三小姐能够相提并论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试着接受,虽说这其中多少有些无奈,但却也算得上唯一的办法了。 只不过此刻的叶书离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安安静静的抱着温瑾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她的阿睿的怀中,一直这样下去,一直下去…… 没过多久,马车的速度便是渐渐缓了下来,然后等完全静止的时候,钧平的声音便是从车外传了进来,“侯爷,夫人,到家了。” 番外156:谁给你的胆子 听到钧平的声音后,虽然叶书离心中极为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从温瑾睿的怀中离开,然后怔怔的看着温瑾睿,像是极为不舍似的。 见状,温瑾睿轻笑一声,然后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好了,先回去再说,我又不会离开。” “嗯。”叶书离颇有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点了点头,然后便是与温瑾睿一起下了马车,朝着侯府之中走去。 片刻之后,等回到府中坐下,叶书离也仍是站在温瑾睿的身旁不愿意离开,见状,温瑾睿眸中闪过一丝疼惜,但却是不想叶书离在这般,随即便是调笑道:“怎么?这还不到晚上呢?乖,不要闹。” 闻言,叶书离微微一怔,随即脸颊便是浮起了一抹红晕,刚想抬手去打一下温瑾睿,却是顿在了半空。 见状,温瑾睿一把将叶书离拉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凑在她的耳边道:“不要担心,为夫可是很厉害的,晚上好好证明给你看。” 温瑾睿的用意叶书离自然知道,心中轻叹一声后,只得是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然后勉强笑了笑,刚想开口说话,门口便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不等叶书离从温瑾睿的怀中站起来,脚步声就是到了门口,紧接着,正端着一个托盘的翠儿便是走了进来,等看见两人的模样后,翠儿微微一愣,然后便是低着头走上前道:“侯爷,夫人,请用茶。” 一看到这翠儿,叶书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看到了两人的模样,竟然还不知道退出去,还敢继续端着茶走进来,这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是真的没有将他们两个主子放在眼里? 猛地从温瑾睿怀中站起身来后,叶书离便是一把从托盘上拿起装着滚烫茶水的杯子砸在了翠儿的脑袋上,然后怒喝道:“叫你进来了吗?你是瞎了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个奴才、贱婢!敢这样不将主子放在眼里,是谁给的你胆子?嗯?!” 杯子砸在翠儿的脑袋上,滚烫的茶水便是浇了她一身,随即翠儿痛呼一声,手中的推盘应声落地,而她自己也是摔在了地上,紧紧的捂着额头,但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了一丝狠毒。 正在气头上的叶书离因为距离翠儿较近,又是居高临下,自是难以察觉到翠儿的神色,但一旁坐在椅子上的温瑾睿却是注意到了这一切。 虽然早就知道侯爷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但温瑾睿也从未想过自己府中的丫鬟竟然也敢如此大胆,面对主子的惩罚竟然还敢流出这样的恶毒神色。 他已经在丹蕊的算计下丢掉了半个手掌,难道还要让他的阿离也伤在他们的算计之下吗? 当即温瑾睿的脸上便是布满了怒色,随即猛然起身上前就是一脚揣在了翠儿的身上,不等一声惨叫响起,翠儿就是被这一脚的力道踹了出去,但就在这时,刚刚被踹的向后滚去的翠儿就是撞在了一双腿上。 不等反应过来,翠儿就是下意识的抓住这双腿想要站起身来,可是等下一刻看到来人是谁后,翠儿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眸中猛然一喜,“丞相大……” “侯爷刚刚回府,怎么会发如此之大的脾气?”说着,来人理都不理翠儿求助似的眼神,目光从温瑾睿身上移开后,便是落在了叶书离的身上,紧接着又是开口道:“是不是妹妹来的不是时候?” 来人正是当朝丞相叶溪菡! 早在一开始察觉到翠儿眸光里的狠毒之色时,温瑾睿就是注意到了门外的来人,只是当时因为担心叶书离而产生的愤怒,让他猛然站起了身来。 本来还只是想要略微惩罚一下翠儿的,可等看到了叶溪菡的身影时,就是瞬间激起了温瑾睿心底的怒火,出手也就加重了不少,甚至是已经出了全力。 开什么玩笑,温瑾睿好不容易才塑造出来的冲动易怒形象,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被看穿。 再者而言,这翠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够流露出那种眼神,怕是被她抓到机会,就一定不会手软,所以温瑾睿又怎么可能会留手。 闻言,叶书离像是才刚刚回过神来一般,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头来看向叶溪菡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明显是尚未消散的怒气,但在看到叶溪菡的刹那,眼底却是明显露出了一抹喜色。 “哪里的话,妹妹什么时候来都是时候。” 叶书离强行压下了怒火,脸上的喜色更是情真意切,说着就是朝着叶溪菡走了过去,只不过刚刚迈出一步,就是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在了地上。 见状,叶溪菡再也顾不上抓着她的腿,嘴角已是泛起了血迹的翠儿,更是对她脸上的慌忙求助视而不见,一脚将其踢开后,便是快速朝着叶书离跑去。 只不过一旁的温瑾睿却是提前一步反应了过来,一把将叶书离抱在怀里后,就是一脸担心的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 说着,突然看见借着揉眉心的遮挡,叶书离给他使得眼色后,温瑾睿便是立即会意,随即脸上怒火更盛,冷冷的看着门口还瘫坐在地上的翠儿呵斥道:“你个狗奴才,看看你将夫人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滚过来?!” 这时,叶溪菡也已经到了叶书离的身旁,一看她的脸色惨白,胸口更是不断的起伏着,再加上温瑾睿的话,她瞬间便是明白了,这定是翠儿做了什么让叶书离生气了,而且看刚才的情景,明显是还气的不轻。 被温瑾睿扶着站起了身来后,叶书离便是颇为不好意思的从他怀中离开,随即又是身形一晃,就又是要倒在地上。 这一次,叶溪菡倒是赶上了,不过随即在扶住叶书离后,就是顿时有些后悔,这叶书离明显是已经站不稳了,她这一扶叶书离整个人的重量都是压在了她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竟是险些将她压倒。 番外157:你可知错 连忙后退一步撑住了身体后,叶溪菡刚想开口,倚靠在她身上的叶书离便是满脸歉意的道:“妹妹……让妹妹见笑了,真是……真是……” 见叶书离已经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而且若不是有她搀扶着更是要倒在地上,原本心中的疑虑便是瞬间打消,同时心里更是怒骂道:“这个翠儿真是个蠢货,明知道宣平候都回来了,还敢放肆,留着她还有何用?!” 虽然心中不住的怒骂着,但叶溪菡的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随即便是连忙伸手制止了叶书离,让她不要说话先好好休息,“姐姐不必对我这般客气,姐姐先别生气,身体要紧,快先歇着,其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说着,叶溪菡便是朝着同样扶着叶书离的温瑾睿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人一起将叶书离扶着走到一旁的椅子处坐下,将她安置好后,叶溪菡才是暗暗松了口气,她一个弱女子这样承受着一个人的重量还真是有着难以支撑,若非她反应快,恐怕现在早就是倒在了地上。 现在她叶溪菡是什么身份,若是真的倒在了地上,岂不是让人耻笑?况且这是哪里?这可是侯府,所以就更加不能出这样的事情了。 看到这一幕,再加上两人的对话,温瑾睿暗暗皱起了眉头,阿离怎么会和这叶溪菡又以姐妹相称了?莫不是叶溪菡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绝对不可能,肯定是这段时间他不在,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瑾睿可是极为清楚他的阿离的,她哪里会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先前不杀叶溪菡,完全是因为念在曾经都是文国公府的人,又是姐妹所以才放了她一马,而到了现在,两人再次成为了敌人,叶书离别说是和她会产生什么关系了,恐怕打心底深处都不会放过她。 看来这阿离,又是有了什么新的计划。 等叶书离在椅子上做好之后,温瑾睿便是连忙轻抚着叶书离的胸口,脸上满是疼惜的道:“夫人消消气,千万别因为和下人计较而气坏了身子,你放心,为夫一定会好好替你出气的。” 说完之后,看也不看叶溪菡,温瑾睿便是转过了身来,不等目光落在翠儿的身上,脸上便是瞬间冰冷一片,“你这个该死的狗奴才,你可知道错了?!” “知道,翠儿知道。”翠儿连嘴角的血迹都顾不上擦去,就是连忙跪在了地上磕着头认错。 她这认错可不是因为她真的知道错了,事实上到现在,她都不认为她哪里有错,在她看来这温瑾睿和叶书离就是想要撒气,刚巧是她来了罢了,恐怕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 更重要的是,在翠儿看来,叶溪菡都来了,就算是她认错了,将一切都承担了下来,温瑾睿和叶书离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敢在当着丞相的面惩罚她不成? 说着,翠儿的眸中就是浮起了一抹不屑,不过是两个冲动无脑的蠢蛋罢了,一个残废一个病秧子,还耍什么威风? 但就在这时,因为之前察觉到的翠儿眸中的狠毒,此时见她竟是低头认错,温瑾睿眸光一闪,便是猛然一步上前,一把捏住翠儿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温瑾睿的速度太快太准,一时间没有想到有叶溪菡在,温瑾睿还敢有所动作的翠儿,甚至连神情都还没有来得及掩饰,便是对上了温瑾睿那冰冷而满含杀意的双眸。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让刚扭头看过来的叶溪菡猛然一个激灵,温瑾睿这一记耳光可是用上了内力的,寻常之人哪里承受的住,当下这翠儿便是被这一耳光抽的几个旋转又是摔在了地上。 “你个贱奴竟然还敢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当真是以为本候不敢杀你吗?!” 一声厉喝中,温瑾睿当真是气极了,随即又是一步上前,一把揪起翠儿将她拉起来后,松手的瞬间就又是一记耳光抽出。 “啪!” 响亮的耳光将翠儿的痛呼声都盖了过去,这一下温瑾睿含怒出手更是用尽了全力,翠儿瞬间便抽飞了出去,狠狠砸在门口的柱子上,然后便是滚到了院子里。 而这一次,又是好巧不巧的撞在了刚刚走到那里的人腿上,只不过这一次,翠儿没有再敢伸手去扶,事实上她现在也早就没有了力气去伸手了。 原本安置好了马车后,钧平是没有准备过来的,毕竟他也知道这小两口已经许久未见,再加上温瑾睿受伤,肯定会发生些什么,所以钧平便是想要找个地方休息。 这段时间真的是把他累得够呛,可谁知,还不等他找到休息的地方,就是听到了院中的怒声怒斥,然后便是看到了有蒙着面纱穿着官服的人进入了院子。 可谁知道,钧平这刚一过来,便是见到了温瑾睿出手,以他的眼力自是不难看出温瑾睿的这一耳光有多重。 虽然不知道温瑾睿为何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个下人,但钧平知道,以温瑾睿的性格而言,若非必要,绝对不会如此,所以在恰好挡住了滚来的翠儿后,钧平也没有动作,而是抬头看向了温瑾睿。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贱奴拖下去打死?!” 谁知,这钧平刚一抬头就是对上了温瑾睿那欲将喷火的双眸,随即又是一愣后,便是反应了过来,连忙低头应了一声后,钧平一把拉起翠儿,也不管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就是朝着外面脱去,犹如拖着一个死狗。 见状,叶溪菡眉头一皱,刚欲开口,却是被叶书离抢了先,“侯爷,你就放过她吧,这段时间以来,翠儿也没少用心照顾我,若是就因为她的一个眼神就打死了她,怕死……” “怕什么?”温瑾睿心中的怒火像是还没有退去一般,听见叶书离的声音后,就是回头看着她道。 “侯爷刚刚回来,就是打死了下人,怕是会招来匪夷,眼下侯爷这才刚到皇都为官,若是就被人说了闲话,怕是会为侯爷招来麻烦,况且这翠儿……哎,好生生的一条性命,若是就这样没了,岂不是让人心疼?” 番外158:那就别问 叶书离一副慈悲的模样,但脸上更多的却是担心温瑾睿,见状,叶溪菡被面纱挡住了的唇角却是微微扬了起来,满是讥讽之意。 这个蠢货,翠儿虽然被打的发不出声音来,但又没有聋,本来叶书离能为她求情,就可以起到拉拢的作用,可谁知她竟是连求情的原因也说出来了。 这样的人,就算是踩了狗屎运被封为了二品诰命夫人,可这样的心性,连一点心计都没有,怕是也活不了长久。 就在叶溪菡暗暗在心中讽刺着两人,见温瑾睿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些迟疑似乎是因为叶书离的话而有些拿不定注意,心中更加看不起两人的同时,却是突然开口道:“侯爷,这本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该过问的,但……” 可谁曾想,叶溪菡自以为是丞相,到了那里都会被尊崇至极,可在她眼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容易冲动易怒的温瑾睿却是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神情在听到叶溪菡的话后,就是瞬间消失不见,随即不等叶溪菡说完,温瑾睿便是突然打断了她,“既然不该过问,那就别问。” 温瑾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怒意却是丝毫不减,这明显是将对翠儿的火气撒到了她的身上,随即不等叶溪菡脸色一变再有所动作,温瑾睿就又是看着停在了原地的钧平怒声呵斥道。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你也想找死吗?!” 闻言,钧平连忙低头说了句‘不敢’,但嘴唇却是一抿再抿,随即一把扯过翠儿就是朝着院外走去,心中暗道:“老天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刚一来就是接二连三被当成了发泄的对象……” 见这温瑾睿丝毫没有顾忌,甚至连她也没有放在眼里,更是连叶书离的话都不听,叶溪菡不免有些急了,这翠儿虽然并不重要,可却是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到侯府当大丫环的。 若是就这样被打死了,损失翠儿是小,可想在安排一个人进来做到翠儿的位置,那可就难了。 这个该死的、冲动的宣平候! 心中怒骂一句,叶溪菡这次学聪明了,不在试图去说服温瑾睿,反而是看向了叶书离,“姐姐,侯爷这……” 可谁知,不等叶溪菡说完,刚刚回过头来的温瑾睿就又是打断了她,“怎么?丞相不请自来,是诚心要管我侯府的家事吗?什么时候你叶丞相的全力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语气冰冷至极,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善,一如之前在大殿上说要取她头颅时那般,直到这时,叶溪菡才忽然明白了过来,这宣平候敢情是在记仇啊…… “啊……丞……救……啊……” 眼看已经被钧平毫不怜悯的拖到了门口,翠儿是真的急了,一开始她不开口乃是因为她觉得她是叶溪菡的人,就算宣平候在没脑子也绝对不敢得罪丞相,可谁知,这宣平候竟是完全没把丞相放在眼里。 而且眼看这都已经到门口了,若是在等下去,恐怕就算是叶溪菡想到了办法,她也难逃一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翠儿就是拼命的想要求饶以及向叶溪菡求救,可谁知这一闹,原本就松动的要掉的牙,却是因为她的一叫给碰掉了,再加上她张大嘴巴呼救,牙齿更是顺势就进入到了肚子里。 突然被异物堵住了喉咙,翠儿被硌的直流眼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等她适应了想要开口的时候,却是已经被钧平拖到了门口。 眼见拖着翠儿的钧平就要走到院外了,这叶溪菡是真的急了,随即就是开口道:“本官绝非是有意想要插手侯府的家事,只是侯爷现在才刚刚站住脚跟,封地尚且也是用人之际,若是将这翠儿打死了,传了出去怕是会对侯爷不利呀。” 生怕在被温瑾睿打断,叶溪菡这话说得可谓是又急又快,只不过这一次,温瑾睿还是让她失望了。 “翠儿?连本候都不知道这丫鬟的名字,丞相竟然都是知道了,呵呵,这还是我的侯府吗?怕是本候再不回来,这就变成丞相府了吧?” 显然温瑾睿的着重点不在这里,而听了这话后,叶溪菡终于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随即便是冷声道:“侯爷这是何意?难道本官堂堂丞相,还会贪图你的侯府不成?!” 见叶溪菡发怒,温瑾睿的一脸怒容也丝毫没有减退,反正他的阿离已经暗示过她了,再者而言,即便是这段时间温瑾睿不在皇都,也自是知道叶溪菡肯定没有消停。 但那又如何?若是能够趁此转移一下叶书离的注意力,不让他的阿离在伤心,就算是真的出些事情,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他温瑾睿本就是一个冲动易怒的人,刚才当成应彦的面他都还没有一丝的收敛,若是现在收敛了岂不是让人怀疑? “贪图侯府?呵呵,本候现在可是有封地的侯爷,谁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温瑾睿毫不退让,甚至言语之中还充满了洋洋自得,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封地一般。 “侯爷已经有了封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一听见这话,叶书离猛然一愣,似是震惊似是惊喜,怔怔的看着叶溪菡,片刻之后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了一般,一把挣脱叶溪菡的搀扶,险些将她推到在地,然后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似的走到了温瑾睿的跟前问道。 “就在刚才本候前去宫中的时候,圣上见本候兵不血刃收服了川水,特意封赏的。” 温瑾睿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一副恨不得冲到大街上嚷嚷两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样子。 见状,叶溪菡心中明明满是怒火,却是忍不住的轻叹了一声,这两人不愧是夫妻,眼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那翠儿马上就要……对了!翠儿! 猛然想起了翠儿马上就有生命危险了,她却是被两人的缺心眼转移了注意力,只是可惜,等叶溪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扭头望去,这才发现,拖着翠儿的钧平已是消失在了门口,早已经是看不见了踪影。 番外159:一双魔掌 该死! 看见这一情况,叶溪菡不禁在心中怒骂了一句,脸上的神情也是更冷了一些,“本官此次前来乃是为了通知侯爷明日记得参加宫宴,既然侯爷不欢迎,那本官告辞!” 冷声说完之后,叶溪菡便是一甩袖子朝外走去,温瑾睿上朝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议过了,而他来后又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他。 但后来下朝了之后,叶溪菡觉得不妥,毕竟这次宫宴乃是他们抓住了机会刻意安排的,而且其中还有几个人可以加以利用,说什么时候也不能让温瑾睿缺席。 可谁知,到了这里就是看见了翠儿受罚,本想试图救下这个好不容易才安插进来能够陪在叶书离身边的丫鬟,但未曾想,这温瑾睿竟是如此没脑子不说,还真是与传言一模一样,冲动易怒还分不清楚轻重缓急。 “妹妹!妹妹留步。” 见叶溪菡满脸怒色的朝外走去,叶书离给温瑾睿使了个眼色后,便是连忙收起唇角的笑意上前两步拉住了她。 “妹妹可不要误会,侯爷这是因为别的事情生气的,绝对不是针对妹妹的,况且侯爷这才刚回来,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妹妹可千万别因此生气,让我们之间产生了隔阂呀!” 一拉住叶溪菡后,叶书离便是死死的捏着她的手臂,说话的速度虽然快,但到了后面,见叶溪菡停住了脚步,却是渐渐放慢了下来,见叶溪菡眸光闪过一丝痛意,更是直直的盯着她手中不断用力,就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侯爷不知道妹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照顾我,再加上刚才那个丫鬟又是仗着在我这里得宠而冲撞了侯爷,再者侯爷心中原本就有气,所以这才……” 不等叶书离说完,再也承受不住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的叶溪菡便是打断了她,说着的同时更是伸手去掰叶书离的双手,“我没有误会,姐姐多想了,只是侯爷不欢迎我,我若是还赖在这里,怕是会被人笑话。” “侯爷没有不欢迎妹妹的意思,绝对没有,姐姐保证。”叶溪菡越是使劲,叶书离也就越是用力,而且手指头还专门往她手臂上的嫩肉里去,就是不给她找到缝隙去掰。 “侯爷。” 说着,叶书离像是害怕极了她一松手叶溪菡就会走似的,越来越用力的‘掐’着她的同时,更是求助似的扭头看向了温瑾睿。 “哼!” 看到叶书离眸中的那丝狡黠,温瑾睿便是立刻会意,随即冷哼一声后,头就是转向了一旁。 见状,叶书离的脸上瞬间挂满了急切,练过武的她所拥有的力量哪里是文弱的叶溪菡能够挣脱的,再加上她不断加大着力道,叶溪菡不仅无法挣脱,而且还没有说话的机会。 “侯爷,这段时间你不在,都是丞相大人照顾的我,而且那一次我出了意外被人绑走,也是……” “什么?!你被绑走了?谁绑走的?好大的狗胆,看本候不诛了他九族!” 表面上叶书离是一副想要求情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是为了给温瑾睿插话的机会,这一刻,两人的默契便是瞬间展露了出来。 “侯爷不要着急,我……我这不是没有事吗。” 见说错了话,温瑾睿脸上的怒火更是盛了起来,叶书离脸上更急,随即手中的力气也是更大,虽然已经听到了叶溪菡口中的低声痛呼,但却是装出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继续看着温瑾睿,想办法解释着。 “侯爷不要生气,人已经被丞相抓到了,而且除了跑的一人外,其他人都已经尽数伏诛了,我一点意外都没有……” “什么?!还有一个人跑了?”听到这,温瑾睿已经显得有些怒不可遏了,随即上前两步直直的盯着叶溪菡道:“叶丞相?那人怎么会跑的?此事你要给本候一个交代,如若不然,明日侯爷就要去圣上那里参你一本!” “你!我!” 叶溪菡现在完全就是有苦说不出,手臂疼的要死,而且叶书离的力气还越来越大,让她不禁怀疑这明明是一个病秧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可等想起叶书离的身份乃是出自一个练武世家后,却是更急了。 若是在这样下去,她这条手臂怕是就要废了。 “本官这就给侯爷一个交代。”死死忍着心中的怒火,说完之后,叶溪菡便是扭头看着叶书离道:“姐姐,你弄……” “妹妹,你不要着急,好好跟侯爷说说,侯爷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我在这皇都之中孤苦伶仃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像妹妹这样的亲人,若是因为这事产生了隔阂,那……那我……” 不等叶书离说完,叶溪菡便是连忙开口道:“我不走,我不走,我只是……” “妹妹真的不走?”叶书离脸上一喜,但却是还有着明显的担心,似乎是怕她这一松手,叶溪菡就会转身离去一般。 见状,叶溪菡早已是在心里将两人都骂了好几遍了,可眼下手臂上的疼痛却是让她只得将怒火压了下去,“姐姐放心,我真的不走,我……” “妹妹真的不生气?” 犹如是害怕极了会与叶溪菡产生隔阂似的,不等她说完,叶书离就又是打断了她问道。 “我……我真的不走。”手臂上的疼痛让叶溪菡已经皱紧了眉头,更是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这手臂已经被叶书离掐了一会儿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点麻木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越来越痛,时刻刺激着叶溪菡的神经。 但此时她已经是顾不上这些了,满脑子都是想要挣脱叶书离的双手,可奈何力气不够,挣脱不了,就只能是顺着她的话,只盼望能够尽快脱离魔掌。 直到听见叶溪菡保证似的话语后,叶书离才像是真的相信了一般,但死死掐着叶溪菡手臂的双手却是一点都没有放松。 番外160:一紧张忘了 “妹妹不要生气,这千错万错都是姐姐的错,等改日妹妹将气撒到我的身上就是了,可千万不要因此而疏远了我们的关系,侯爷这边我也会好好跟他说的,你放心……” “我没有生气!” 叶溪菡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手臂上的疼痛让她感觉这手臂像是马上就要被掐掉了一般,忍不住轻喝了一声后,在看到叶书离脸上的惊惧,却只能是又轻叹了一声开口解释道:“我真的没有生气,姐姐放心,我们的关系不会疏远,我也会与侯爷解释的。” “真的?” “真的。” “那妹妹……” “姐姐能不能像松手,姐姐弄疼我了。” “哦。” “松开啊姐姐。” “哦,哦,对不起妹妹,我一紧张忘了,你没事吧?” 见刚刚松开自己的手臂,叶书离就是双手攀了过来,叶溪菡连忙后退一步躲开后,才是开口道:“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 明明疼的要死,可叶溪菡也只能是强忍了下来,就连伸手捂住都是不敢,生怕叶书离会因为‘关心’而在此掐住她。 “妹妹真的没事?” 叶书离一副关心之切的表情看着叶溪菡,但心中却是对她这幅早就有了心理阴影的退缩模样感觉大快人心。 她的阿睿受了这样的伤势,叶溪菡必然也参与到了其中,虽然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但起码的一些利息她还是要收回来的。 “我真的没事了,姐姐不用担心。”叶溪菡暗暗咬着牙,强忍着不去触碰手臂上已是疼的发麻的部位,脸上仍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虽然因为面纱的遮挡看不清楚叶溪菡脸上的表情,但叶书离却是知道她此时的心中该有多愤怒,这么一闹之后,叶书离心中也好受了不少。 而一旁的温瑾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丝毫没有准备开口打断的意思,他自是知道叶书离肯定有她的安排,反正他的阿离现在心情不好,若是这样能够让她开心,那就是掐死了叶溪菡他也没有意见。 可叶书离和温瑾睿没有意见,就不代表叶溪菡也没有意见,说完之后,叶溪菡也不敢走回到叶书离的身边,仍是与两人保持着距离道。 “妹妹此次前来本是想要通知侯爷下月初七乃是圣上的生辰,明日宫中会有宫宴举行,届时各路藩王都会前来给圣上庆生,侯爷可不能耽搁了,但既然侯爷不欢迎本官前来,那本官就只能告辞了。” “妹妹留步。” 见叶溪菡说完就是转身要走,叶书离连忙开口道,说着就又是上前想要拉住叶溪菡,而叶溪菡像是察觉到了一般,连忙止住了转身的动作,丝毫不敢以后背对着叶书离,更是巧妙的后退了一步避了过去。 “妹妹千万不要误会,侯爷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再加上翠儿不懂事,更是在我面前猖狂惯了又在侯爷面前放肆,所以才会受到惩罚,再说了,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妹妹又何必动气。” 见叶溪菡不愿意在与她有接触,叶书离自是知道原因,但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一见叶溪菡停住了脚步,就也是停了下来连忙再次开口道。 只是一个丫鬟?哼!在你们眼里她确实只是一个丫鬟,可事实上……算了,反正这侯府之中的丫鬟也并不是只有一个,在想办法就是了。 叶溪菡眸中闪过一道微芒,紧接着却是不露声色道:“妹妹我不是因为一个丫鬟生气,只是因为……哎,算了,这次前来本是想与侯爷道喜的,可侯爷却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情还在生气,那我就改日再来吧,反正宫宴一事我也已经通知到了,侯爷自行定夺吧。” “本候知道了,就不劳叶丞相曹新了。” 温瑾睿自是知道叶溪菡此次前来肯定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但翠儿他已经交给了钧平,就算不死也自是没有再回到侯府中的可能了,至于其他的,他并不关心,眼下他只想好好的和他的阿离待在一起,至于旁人,无论是谁都只会让他觉得碍眼。 原本还想迂回着趁她还在这里,让叶书离好好跟温瑾睿说上一番她这段时间以来对叶书离的照顾,可在听到温瑾睿这话后,叶溪菡也明白了,这冲动无脑的宣平候恐怕一时半会儿气还消不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能太过着急,以免在弄巧成拙毁了之前的努力不说,恐怕还会让这宣平候将注意力从丹蕊的身上转移到她的身上来。 叶溪菡的图谋可不小,况且这段时间的经营才刚刚有了起色,绝对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想到这,叶溪菡佯装有些生气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告辞了,姐姐不必再留,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脆弱,况且侯爷心中的气还没有消去,一切以后再说也来得及,只是盼望姐姐能好好与侯爷说说,若是因为今日之事让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见叶溪菡去意已决,并且也承诺了不会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叶书离的脸上立即就是流露出了一股歉意和庆幸,同时也不在强留。 “妹妹心胸如此开阔,可真是应了那句宰相肚中能撑船的老话了,妹妹放心,姐姐自然会好好与侯爷说的,定然不会让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受到任何的影响。” 看到叶书离脸上的那副认真的表情,叶溪菡的心中却是暗暗讥笑了一声,但表面上却是没有流露出丝毫来,随即点了点头便是拱手简单行了一礼道:“告辞。” 说完之后,叶溪菡就是转身离去,朝着侯府的外面走去,而叶书离在说了一句‘妹妹慢走’后,更是没有在挽留亦没有相送的意思,直到等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的时候,叶书离才是回过了身来,看向了温瑾睿,“侯爷现在可是好大的威风呀。” 叶书离脸上明显带着怒意,似乎是不满温瑾睿刚才的言行一般,说完之后,更是连给温瑾睿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是转身朝着屋中走去。 番外161:想什么呢 见状,温瑾睿抿了抿唇,心中有些无奈但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因为他心中很是清楚,叶书离并不是真的生气了,而是除掉了一个翠儿,这侯府之中很有可能还有别的翠儿在,所以他们还不能完全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府邸。 脸上仍是带着怒色,又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后,才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妥协了一般,转身朝着屋中走去。 而叶书离在回到屋中后,就是关上了房门,然后静静的坐在桌前喝着原本的茶水,杯中的茶水早就已经凉了,原本翠儿可以帮他们换一杯热的,只是可惜她运气不佳。 原本还想着唤来下人换一杯热茶的,但随即想起因为刚才的一闹之后,下人早就已经是远远的躲开了,叶书离也就只能作罢,只得是在桌前喝起了杯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水,静静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等听见温瑾睿的脚步声渐渐到了门口,叶书离才是抬起头来,将手中的杯子放下,随即等温瑾睿进入屋中将房门关上后,刚想开口却是被温瑾睿抢先了。 “夫人,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看着温瑾睿脸上那副无奈和委屈,叶书离噗的一下就是笑出了声来,原本好不容易才绷起的想要吓吓温瑾睿的脸色,也是瞬间荡然无存。 “还是笑起来好看。”温瑾睿轻笑着一边说着一边朝叶书离走了过去,然后将她抱在怀中,才又是轻叹了一声开口道:“阿离,你要多笑笑才是,此番前来景国步步艰辛,你再这样绷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闻言,叶书离抬头看着温瑾睿,一双眸子里闪着心疼的光芒,但却是没有在开口说话。 这好不容易才被冲淡了一些的悲伤,是温瑾睿那般努力才做到的,若是此时她在刻意提起,岂不是就浪费了她的阿睿的一番苦心? 沉默片刻,心中暗暗深呼吸了几次,暂且将温瑾睿受伤的事情放下,既然司琂不能医治,那这世间也就再无旁人能做医治了,所以多想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叶书离却是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放弃希望,这世间的人无法医治,不代表别的世界的人也无法医治,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她不是这个世界的,那张淮也不是。 况且那张淮还能教给他们这么神奇的技能,未必就无法让断肢重生,所以叶书离也就不再去想这些难过的事情,而是将这些都放在了心底,只等着下次再见张淮的时候,在想办法。 片刻之后,重新整理好心情的叶书离,一边蜷缩在温瑾睿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摩挲,一边微眯着眼睛道:“阿睿,能不能将你此次前去川水的事情讲给我听,这段时间每天我都在担心,现在你回来了……” “好。”不等叶书离说完,温瑾睿就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答应了。 其实温瑾睿也知道,若是放在平时,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他的阿离却是还要解释,这分明就是担心会触及到他的伤势,会让他不开心。 可他的阿离又哪里知道,只要她开心了,他也就开心了,伤势算得了什么?他温瑾睿难道还会因为少了这半只手掌,就不再是他温瑾睿了吗? 此间事情已是告一段落,时间也不在显得那么急迫,温瑾睿更是难得的放下了心中的事情,极为贪恋的抱着叶书离,不紧不慢的将之前在川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包括刚到川水看到的惨状,以及遇见狄秋然还有许思远和李孟等人的事情都是一五一十的讲的很仔细,毕竟狄秋然现在是跟在许思远身边的,而许思远也早晚都会进朝为官,现在说给叶书离听,也好提前做出安排,免得到时候会措手不及。 当然,关于受伤的事情,温瑾睿也并没有一笔带过,但同样也没有讲得那么详细,总之就是不可以避讳同时也不着重提起,只当是发生了那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而在听了这可谓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事情后,叶书离微微抿起了嘴唇,虽然温瑾睿只是轻描淡写的讲着,但以她的聪慧又如何不能想象的出当时场面有多危急,她的阿睿又是如何的危险? 但叶书离却是没有表露出来,更没有开口去责怪什么,只是等片刻之后,她将这些消息都消化了心中完全平静下来后,才是开口问道:“那个狄秋然你将来准备如何安排?” 闻言,温瑾睿微微一怔,虽然他早就料到了叶书离会刻意避开他的伤势不提,但也一定会询问一下其他的事情,但他却是没有想到,他的阿离竟是放在许思远不提反倒是直接问起了狄秋然来,而且这淡淡的醋意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个孩子,再说现在时间还长,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这事不急。” 温瑾睿想要轻描淡写的跳过这个话题,但叶书离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她现在确实是个孩子,但我有预感,这个孩子恐怕已经是认定你了,若是到时候她随那许思远一起前来皇都,你又该如何安排?” 低头看了怀中的叶书离一眼后,见她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认真,温瑾睿便是明白了,她的阿离一向直觉敏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略掉的东西,“若是小秋然真的随着许思远一起来了皇都,那就交给你安排如何?” “好。” 原本温瑾睿还以为他说出这句话后,他的阿离还会推脱一番呢,可没想到,叶书离竟会一口答应了下来,甚至脸上还闪过了一抹狡黠。 见状,温瑾睿抿了抿唇,总感觉他上当了,随即略微迟疑了一下后,才是试探着的开口问道:“那……阿离,若是小秋然来了,你准备如何安排?那孩子身世可怜,已经遭受了太多的凄楚,可……” “想什么呢你?”伸手点了一下温瑾睿的额头后,叶书离白了他一眼开口道:“看把你给心疼的。” 番外162:露出破绽 “我……” 见叶书离微微板起了脸,温瑾睿一下子就急了,随即刚想解释,却是被叶书离突然的笑声给打断了。 “放心吧,我逗你的,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说那小秋然聪明伶俐,而且又是跟在那极有才华的许思远身边,想来以后必定能够有所作为,所以我想把她安排到情报组织里去,免得我们以后没空打理的时候会出什么乱子。” “好,就按你的安排吧。”听到这,温瑾睿又是使劲抱了抱叶书离后,将下巴放在她的额头上摸索着开口道。 “倒是那个许思远,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是能让我夫君主动说出真实的身份来。” 重新回到正题上,叶书离倒是对许思远有了好奇,论智谋她的阿睿不比任何人差,可这个许思远竟是让她的阿睿拼上受伤都要收服,这样的人倒是确实让她有了兴趣。 “不,阿离,即便是我不说,他也已经猜到了,这样的人心思极为缜密,而且才智也皆是不凡,能够为我们所用,将来必定会起到莫大的作用。” 温瑾睿说的极为肯定,就像是已经看到了以后许思远的作为了一般,不过也是,单单就是在川水的短暂相处,就足以让温瑾睿确信这一点了。 闻言,叶书离轻笑一声抬头看向温瑾睿道:“是吗?那你将我们的身份告诉他,就不怕有一天他会因为国家大义而背叛我们?” 问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叶书离不相信温瑾睿,而相反正是因为相信,所以她才想要知道温瑾睿究竟是为何这般自信。 “不会有那一天的。”温瑾睿倒是极为相信许思远,紧接着又是开口道:“这许思远的心中装着的是天下的百姓,而现在国家与国家之间频繁有着战乱发生,直接导致的就是百姓流离失所,统一的好处他自然明白,况且从一开始我就是以天下黎民为出发点说服他的。” “原来是这样,真不愧是我的夫君。”叶书离娇笑一声,往温瑾睿的怀中挪了挪身子后,就是抱得越来越紧。 见叶书离竟是这般的小女人姿态,温瑾睿自是喜欢的,而对这略微有些反常的现象,他自然也明白,叶书离是想要让他开心,免得总是被伤势弄得闷闷不乐。 明白叶书离的良苦用心,温瑾睿才是越发的心疼,随即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后,便是开口道:“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也将皇都之中发生的事情将给我听吧,还有那个叶溪菡,你们怎么又以姐妹相称了。” “这个呀,是不是觉得很讽刺?”叶书离轻笑一声,随即抬头看向温瑾睿,见他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便是也清了清嗓子,一副正色的模样将温瑾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然包括那次绑架事件,也是讲得一清二楚,反正都是她一个人演的戏,说起来也是好笑的很。 只不过当叶书离看到每逢讲到她有危险发生,即便是知道都是叶溪菡他们布下的局,最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温瑾睿的面色还是冷了下来,就是抿了抿嘴唇,开始将后面所有但凡沾点危险的事情都略过去讲了。 尤其是将这段时间打探的有用的信息,更是讲得极为清楚,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都哪些官员被丹蕊拉拢到了麾下,哪些官员是刚正不阿仍然效忠于国家的,又有哪些是墙头草,一直摇摆不定的。 叶书离差不多都已经是打探清楚了,当然这其中很关键的一个人,几乎手中握着景国全部兵权的宁将军,似乎是并没有如表面上那般完全真的倒向了丹蕊,但事实究竟如何,因为时间的关系,她还没有真正的弄清楚。 不过就从宁倩倩的表现来看,将军府的人与其说是倒向了丹蕊,还不如说两方是合作关系,各有图谋。 将这一切都讲了一遍后,屋中有了片刻的沉默,借着这次机会,两人都是将彼此得到的消息融合加以整理了一番,心中对于景国上下的具体东西,都又是有了更深的了解。 片刻之后,就在叶书离准备开口去问温瑾睿封地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温瑾睿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阿离,这个叶溪菡,从她的过往来看,这绝对不是个愿意臣服在别人脚下的人,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并没有真的如表面上那般心甘情愿的跟随丹蕊?” “你是说她想以丹蕊为跳板,然后自己掌管这一切?” 叶书离瞬间就是明白了温瑾睿的意思,说完之后见他点头,就又是开口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我刚才所说,不知道丹蕊与将军府的具体关系,就是因为我拿不准,这将军府是真的臣服在了丹蕊的手下,还是被叶溪菡从中捣鬼拉拢到了自己的手中。” “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沉吟片刻后,温瑾睿又是开口说道:“无论是将军府还是叶溪菡,都只是表面上臣服了丹蕊,但实际上,两者却是暗中勾结,所以才会让你有了将军府在与人合作的感觉?”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几乎没有犹豫,叶书离就是点了点头道:“我曾经也这么怀疑过,但叶溪菡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叶溪菡了,不仅心思更加沉稳缜密,就连手段也是滴水不漏,而且比起以前也更加狠辣果断。” 说到这,叶书离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后,才是继续开口道:“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是想尽了办法去验证,只是可惜叶溪菡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甚至就连她身边的那群人也都是极为的谨慎,所以目前我还不敢肯定。” “无妨,不管是不是这样,总之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说着,温瑾睿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无论他们是不是真的滴水不漏,只要我们露出一些破绽,就一定也会让他们暴露出来的。” 番外163:可比你们好 听到这话,叶书离饶有兴趣的抬起头来看向温瑾睿问道:“夫君可是已经有了什么计划?” 见状,温瑾睿宠溺似的揉了揉叶书离的脑袋,然后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甚至包括丹蕊和应彦以及叶溪菡和众大臣的反应,也都一点没有落下。 听到温瑾睿讲到在朝堂之上把剑,说要去叶溪菡的头颅,来回以他们所说的误会时,叶书离不禁笑出了声来,难道刚才他的阿睿会那般动怒,甚至在明知道翠儿乃是叶溪菡的人后,还当着她的面要将其打死呢。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不过在听完了温瑾睿的讲述后,叶书离也就明白了温瑾睿所说的露出破绽是什么,只不过紧接着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恐怕以后这皇都之中的人就都知道了,这宣平候乃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容易冲动发怒的人,而他的夫人则是一个病秧子,甚至还是那种极容易被人蛊惑的病秧子了。” 闻言,温瑾睿的眸中光色渐渐犀利了起来,随即等低头看向叶书离时,就又是变成了温柔似水,“眼下虽然我们在暗处,但却是实在太过被动了,而且我们的对手也都不简单,这样未必就不是一个好办法。” “不错,毕竟冲动的人总会让人以为好掌握,而我这个病秧子又是你的软肋,相信有了今日的这一出后,再加上叶溪菡的特意来访,恐怕那些真正藏在暗处的人慢慢就会露出马脚来了。” 叶书离点了点头,只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盛,若是此时叶溪菡在这里的话,定然会发现,这正是叶书离当日真正开始对付她时,流露出的那种笑容。 至于封地一事,因为对那滕古郡并不熟悉的缘故,所以叶书离便是决定等到了那里之后再做决定,而眼下,她只想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躺在温瑾睿的怀中,享受着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惬意。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何况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自是无所畏惧。 就这样,两人都默不作声,安静的享受着这份独属于两人的温馨,一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时,叶书离才是从温瑾睿的怀中站了起来,然后伸展了一下懒腰道:“夫君可有觉得饿?” “饿了。”温瑾睿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见状,叶书离轻笑一声道:“今日这么一闹,恐怕下人都不敢来打扰我们了,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去归去来兮楼庆祝一番吧。” 听着叶书离刻意提高的音量,以及脸上那略微深意的笑容,温瑾睿立即会意道:“那就听夫人的安排吧。”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叶书离与温瑾睿一起从屋中走了出来,这刚一出门就是远远的注意到了果然如他们所说,下人都避开了靠近屋子的地方,在一旁忙碌着。 只不过叶书离也仍是注意到,靠近通往后花园的廊道处,有两个下人正借着扫地的动作,不停偷偷瞄着这边。 见状,叶书离唇角微微勾起,就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似的,随即转头看向温瑾睿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侯爷就不要在伤神了,再说圣上不是也补偿你了吗?这封地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呀,你看这朝中现在可是只有侯爷一人才有封地呢。” “夫人说的不错。”温瑾睿的反应自是不慢,脸上更是带着一种别样的嚣张,就犹如是从今日开始,他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一般,“这等荣耀,怕是让别人用性命换,他们也愿意,更何况本候还好端端的,自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侯爷能这样想就好了。”说着,叶书离像是极为高兴似的,上前帮温瑾睿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便是看向远处的下人道:“来人,备马车。” 闻言,远处的众人皆是抬起了头来,朝着叶书离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就是跑了出去,片刻之后,却是有一个丫鬟来到了两人的面前道:“侯爷,夫人,您这是要出门吗?” “废话,不出门还备马干什么?”温瑾睿倒是一点没客气,侯爷的架子一点都没有落下。 听见这话,这个丫鬟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一股惶恐,然后小心翼翼道:“厨房已经快准备好晚膳了,侯爷和夫人……” “快准备好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不等丫鬟说完,温瑾睿就是有些不耐烦了,而这时,叶书离却是恰到好处的开口道:“侯爷何必与下人计较,反正都是要去归去来兮楼庆祝的,今日侯爷得了圣上赏赐的封地,乃是大喜事一件,就顺便也让下人休息一下吧。” “嗯,既然如此,那就听夫人的,晚膳本候就不在府中用了,你们吃过了饭做完了事,就好好歇着吧。” 温瑾睿点了点头,像是对叶书离的提议很满意似的,但说完之后不等面前的这个丫鬟开口,就又是开口道:“但从明日开始,你们就要好好的伺候着,若是在让本候发现有像那个翠儿一样的事情出现,决不轻饶!听到了吗?” “听到了,侯爷。”丫鬟低着头,语气之中满是小心翼翼以及抑制不住的惶恐。 见状,温瑾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是与叶书离一起朝着府外走去,见状,这个丫鬟略微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连忙开口问道:“外面的人粗手大脚的,奴婢还是随侯爷和夫人一起去吧,也免得在被那些人伺候的不开心。” “外面的人伺候的可比你们好,既然夫人发话了,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温瑾睿头也不回,说完之后就是不在给丫鬟开口的机会,带着叶书离就是径直出了侯府。 以叶书离对叶溪菡的了解,她既然想要监视他们,自然不会只安排一个丫鬟进侯府的,眼下既然还不知道有谁也是叶溪菡的人,那自然是都不带最好。 反正叶溪菡对她的戒心也已经是消失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今日之事,又是温瑾睿开口,叶书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番外164 :多了好些生面孔 片刻之后,等两人走到侯府的门口时,马车已经备好了,只不过这马夫却不是之前的那个下人,反而是从将翠儿拖走后就是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钧平。 “侯爷,夫人,咱们这是去哪?” 一看到温瑾睿和叶书离走出来,候在马车旁的钧平就是连忙开口问道,神情之中的那副恭敬之色,俨然就是一副想要讨好叶书离两口子的模样。 见状,叶书离轻轻抿了抿唇还是止住了心中的笑意,她自是知道钧平此举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要还是平时的那副模样,今日之事必定会让有心人产生怀疑。 “侯爷立功回都,今日要去庆祝一番,就去归去来兮楼吧,那里的饭菜很不错,这段时间一有空我就会去,侯爷觉得呢?” 哪怕是已经商量好了,可在正对着街道,人多眼杂的侯府门口,叶书离还是再次开口问了一遍。 这段时间一来,叶书离确实是一有空就会去归去来兮楼,甚至还会带着叶溪菡一起,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所以此时说出也就合情合理。 “既然夫人觉得那里好,那就去吧。”温瑾睿脸上的怒色已是消失不见,虽然还是显得有些清冷,但面对叶书离时,却是比起之前要好上不少。 其实温瑾睿的心中哪里会有什么怒火,自从进入皇都开始,包括上朝的时候都是刻意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哪怕是此时他还想装,但面对叶书离时,确实一点怒火都勾不起来。 不过也好,这样也能给人一种温瑾睿是爱护并且疼惜夫人的样子来,若是有人想要寻找机会利用叶书离的话,这也算是一个明显的机会。 反正都是要露出一些破绽的,多点自然也是好事。 “好嘞,侯爷夫人请上车。” 钧平仍是那副讨好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倒是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而叶书离看着他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势利小人,想笑却是用力抿着嘴唇忍了下来。 进入马车后,叶书离便是继续安静的躺在温瑾睿的怀中,两人皆是没有了在说话的意思,而钧平也自然就是一副马夫的模样,老老实实的架着马车,本本分分的朝着归去来兮楼赶去。 “侯爷,夫人,咱们到了。” 片刻之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随即钧平的声音便是响起,紧接着,两人下了马车后,叶书离却是看了一眼仍是老老实实候在马车旁的钧平后,见钧平小心抬头看着她,随即使了个眼色后就是跟温瑾睿一起朝着归去来兮楼内走去。 “夫人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皮肤也越来越水润,您看多来我们归去来兮楼不仅能够享受的到美味,就连身心都是能够受益的。” 两人刚一进门,正在柜台处查看账目的掌柜就是连忙迎了上来,脸上更是带着商人特有的招牌笑意,一副献媚讨好却又不惹人厌的姿态,夸着叶书离的同时更是连归去来兮楼也顺便吹捧了一下。 这个马屁拍的叶书离极为的舒服,因为不管是她自己的样貌还是归去来兮楼,都是她所在乎的,而在听了掌柜的吹捧后,哪怕知道这是恭维的话,但叶书离的唇角还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至于她身旁的温瑾睿,那自然是也同样有了笑意,当然,在他看来,这是不是恭维不要紧,甚至说的是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他的阿离开心了,那他就开心。 “好了,每次来你都变着法的拍马屁,连恭维的话都不带重的,你这个掌柜可不简单哪。” 见掌柜的用心办事就不说了,该有的恭维也是一句不少,而且就算是脸上的表情也是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问题,既有讨好还不让人厌烦,而且这样的人还是她的手下,这让叶书离如此能够吝啬夸奖? “哪里哪里,夫人过奖了。” 听到叶书离别有深意的夸奖他,掌柜脸上的笑意未变,但却是多了一些真诚,只不过下一刻就是消失不见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侯爷,夫人,这边请,您的包房一直给您留着呢。” 掌柜的脸上满是攀权富贵的模样,直让酒楼中光顾的众人一阵鄙视,可奈何也知道叶书离和温瑾睿身份不凡的他们,也只能是将这份鄙视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起来。 当然,别有用心的人,在看到了这一幕后,也并没有生起什么异色,而是加快了速度消灭面前桌上的饭食,然后在目送叶书离和温瑾睿上了楼,身影消失后就是一起身出了归去来兮楼。 随着掌柜的来到之前的那个包房坐下后,掌柜的便是埋着腰扯着嗓子道:“夫人,您看今儿怎么安排?还是老样子吗?” 看着掌柜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叶书离立即会意,随即在椅子上坐下后,才是慢慢悠悠的用不大的声音但却是足够让外面人听到的语气道:“不急,今日听侯爷的安排。” “遵命。”掌柜油腔滑调的应了一声后,就是连忙将手中的菜单递了过去,“侯爷您看看想吃点什么?咱们这店里可是应有尽有,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温瑾睿的脸上虽然没有之前那般布满了寒气,但面对这掌柜时,却仍是带着明显的威严之意,可谓是摆足了侯爷的架子。 三人心照不宣的用足够让外面的人听见的声音交流着,然后在温瑾睿接过菜单后,包房就是极为自然的安静了下来。 掌柜的仍是如之前那样埋着腰,恭恭敬敬的候在温瑾睿的身旁,刚好还没有关上的房门却是可以让外面的人清楚的看到掌柜的侧身,以及他的姿态。 “主子,咱们这楼里最近多了好些生面孔,虽然有时多有时少,但却是从来都没有断过,想来应该是被人监视了。” 掌柜的姿势不变,说话的时候更是没有抬头去看叶书离,完全就是一副等着温瑾睿吩咐的模样。 而听到这话后,叶书离的表情也是丝毫未变,目光仍是聚集在温瑾睿的身上,俨然就是一副眼中之中她夫君的模样。 番外165:可有决定 见状,掌柜的顿了顿,然后仍是脸上笑意不变一副恭恭敬敬候在一旁的模样,然后又是开口道:“主子,前段时间叶丞相来拉拢小的了,您看……” “侯爷可有决定好?” 叶书离以只有掌柜的能够看到的角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做决定,不用告诉她后,便是开口问起了温瑾睿。 眼下明面上,这归去来兮楼与叶书离并没有半点关系,她只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点攀上了富贵的侯爷夫人罢了,更何况,现在整个皇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小两口的身上,此时更是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还是夫人来安排吧。”将手中的菜单放回到桌子上后,温瑾睿微微摇了摇头,像是不知道该点一些什么好似的。 见状,叶书离轻轻一笑,便是将桌上的菜单拿起递给了候在一旁的掌柜,然后似笑非笑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才是开口道。 “这归去来兮楼虽然菜品众多,但总体而言也就那么几样罢了,侯爷只需要知道想吃什么就是了,相信掌柜的定然能够安排好。” 说到这,叶书离又是抬头看向了掌柜,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却是让掌柜的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掌柜的,你说呢?” 看着自己真正的东家脸上那似笑非笑微微扬起的唇角,掌柜的不禁猛然一个激灵,然后便是瞬间反应了过来,紧接着连忙点头道:“是,夫人说的是,小的吃的就是这口饭,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安排不好,那岂不是愧对了侯爷和夫人的赏脸?”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安排吧。”瞟了一眼掌柜,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叶书离便是收回了目光,继续做出那副达官贵人该有的姿态轻轻挥了挥手。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掌柜的连忙点头哈腰又是谄媚的朝着两人各自行了一礼后,便是退了出去开始招呼起小二安排饭菜。 能够被池渊临看上并且成为归去来兮楼在景国的掌柜,他的心思自然是极为机敏的,而叶书离的意思也已经是很明显了,他自然是不会明白。 其实叶书离的意思就是一句话,既然一切都交给你了,那你就自己做决定,不必事事都来过问,你只要时刻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就可以了。 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在让掌柜的心存感激的同时,更是心生畏惧。 就现在的世道而言,有哪个主子会这般放权给下人?可她叶书离就做到了,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份信任在来的让人感激的同时,也更让人警惕。 身为归去来兮楼的掌柜,他自然是知道叶书离的真实身份的,如果说以前接触并不多,了解全靠传闻的话,那么今日这一幕,却是让他明白了。 能够在大安呼风唤雨,甚至来到景国也能够有一席之地的嘉懿公主,不仅手段了得,这份心性更不是他所能够揣测的,所以原本就没有任何二心的掌柜,这一次更是坚定了追随叶书离的决心。 等掌柜离开后,房中只剩下了两个人的时候,叶书离看向温瑾睿道:“侯爷这才刚刚回来,可不能总是生气,这次圣上又有封赐,可谓是皆大欢喜。” 原本就知道外面有人监视的叶书离,在听了掌柜的话后,更是不敢有什么丝毫的大意,此时在说起话来,哪怕是房间之中只剩下了两人,也仍是小心翼翼的。 “夫人说的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皆是围绕在了这次赈灾赏赐的事情上,完全将封地的荣耀表现的淋漓尽致,尽情的让前来监视的人听着他们想要听到的话语。 不多久,等掌柜的再次进来时,身后已是跟着了两个小二,手上更是端着归去来兮楼的招牌菜品,一一将其摆到了桌上。 “侯爷夫人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 将菜品放下后,掌柜朝着叶书离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是大声告辞,说完之后又是回头看向两个小二道:“你们俩给我小心伺候着,若是出了差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听到了吗?” “是。” 见两个小二点头应了一声,掌柜的就是又点头哈腰的行礼准备退去,而这时叶书离却是开口道:“掌柜的莫要吓唬他们,我和侯爷又不吃人,留下一个伺候就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别让人来打扰就是了。” “遵命。”掌柜的连忙陪着笑,然后朝着其中一个小二使了个眼色后,就是退了出去。 而等掌柜和那个小二退出去后,留下的这个小二则是走到门口将门关上,然后回身看向叶书离行了一礼道:“叶藏见过主子。” 留下的正是叶藏,而离开的那个却是正儿八经的小二,只不过暂时还在归去来兮楼的叶藏等人倒是经常以小二的身份出入于楼中,倒是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嗯。” 抬头看向叶藏,应了一声后,叶书离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而叶藏也是立即会意道:“主子放心,不会引来麻烦的。” 听到这话,叶书离才是点了点头,叶藏虽然年纪不大,但做起事情来却是极为让人放心,看着他脸上的确定之色,叶书离当下便是不在担心这个事。 虽然这段时间她经常出入归去来兮楼,但却都是和叶溪菡一起来的,倒是也没有机会去接触叶藏等人,但是既然叶藏说没事,那想必是已经做出了安排。 “近日这皇都之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段时间叶书离几乎和叶溪菡形影不离,所以对于皇都的事情,大多也都是从叶溪菡口中得知的,但真正的事实是如何的,叶书离还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打探,所以情报组织也就起到了作用。 “回主子,大多都是各个官员家中的琐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说着,叶藏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温瑾睿,见叶书离并未在意反而是继续看着他后,才是继续开口道:“不过马上就是景国皇帝的生辰了,各路藩王以及远些地方的官员也都是提前来了皇都,只不过……” 番外166:说说你的意思 “只不过什么?”见叶藏微微一顿就是不在说话,叶书离还以为是怎么了,随即见叶藏瞟向温瑾睿的目光中满是戒备,当下就是反应了过来。 这叶藏来景国的时候刚好温瑾睿不在,所以他倒是也不认识温瑾睿,虽然两人的关系众人皆知,但没有经过叶书离的允许,叶藏倒是还不敢擅自做主。 虽然叶藏此举显得有些没有眼力见儿,但叶书离却是没有因此而怪罪他,唯一的不满就是叶藏的这份小心谨慎有些太过刻意了一些。 若是真的想要避开温瑾睿的话,此次汇报大可以就此结束,其他的在寻找机会也不迟,但若是当着温瑾睿的面这般,岂不是在告诉他有重要的情报? 只不过下一刻,叶书离就发现是他猜错了,这叶藏根本就不是在防备温瑾睿,而是…… “这次各路藩王前来见过了摄政王后,却是在第一时间去见了叶丞相,属下怀疑叶丞相好像有所别有图谋,而且……” 说着,叶藏又是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在小心瞟了温瑾睿一眼后,见叶书离微微皱起了眉头,才又是开口道:“而且那叶丞相却是不知为何要与一个藩王的女儿交好,并且在归去来兮楼里单独宴请了那位藩王的女儿。” “这不是很正常吗?想要拉拢藩王,从其家人入手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越是听叶藏的话,叶书离也就越是奇怪,这叶藏可是一个很机灵的人,而且办事也很牢靠,今天这是怎么?怎么感觉有些不大正常? “这个确实很正常,只不过,那叶丞相却是在宴请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提起侯爷,而且还推崇备至,若非是知道我们与她乃是对头,恐怕我都要以为侯爷是她的偶像了。” 叶藏又是瞟了温瑾睿一眼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低着头将再三犹豫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情报组织里只有他叶藏最得宠,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的谨慎,生怕会惹的叶书离不高兴,但关于这一点他又总觉得是有哪里不对,可身为一个下人,他却又是不知道这种话到底该不该说。 虽然看不到叶藏低下的脸上的表情,但仅从他刚才的表现,叶书离就是明白了过来,而且叶藏的话也是让她察觉到了不对。 眼下她是和叶溪菡交好,但那却是明里暗里的互相利用,再者而言,就算是叶溪菡要演戏也没有必要在那藩王的女儿面前吹嘘温瑾睿,况且还是在这归去来兮楼中,这叶溪菡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叶藏,既然这件事是你发现的,那么,说说你的意思吧。” 虽然感觉此事很是蹊跷,但叶书离却是并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多想,相反,既然叶藏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心思,那为何不让他来分析一下呢? 听到叶书离的话后,叶藏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期待,叶藏突然感觉心跳加快,随即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番后,便是开口道。 “以属下看来,那叶丞相虽然与主子交好,但更多的却是别有用心,而现在趁着各路藩王前来皇都之际,却是反常的去交好一个藩王的女儿,属下以为,这很有可能是那叶丞相想要把这个藩王的女儿当枪使。” 听到叶藏的话后,叶书离当真是眼前一亮,随即看了一眼温瑾睿,见他也是微微有些惊讶,随即便是开口问道:“哦?如何个当枪使?说来听听。” 见状,叶藏的胆子不禁再次大了一些,随即又是开口道:“眼下侯爷风头正盛,又独得圣上的恩宠,那叶丞相不敢与侯爷正面作对,很有可能就是想利用这个藩王的女儿,来作为突破口来引起那位藩王和侯爷之间的矛盾,以此来坐收渔翁之利。” 听了这话,叶书离对于叶藏的认知着实是又有了新的程度,原本只是以为这孩子心思机敏,是个打探情报的料子,却是没有想到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看得如此之深了。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叶书离的预料,等发现温瑾睿的眸中也是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后,不禁更是多了一丝兴趣,随即开口问道:“那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闻言,叶藏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叶书离会询问他的意见一般,但紧接着,叶藏的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精芒,似乎是早已经想好了对策一般,“依属下看来,侯爷可以将计就计,反之将藩王的女儿拉拢,刚好此次侯爷得了封地,此等荣耀想要也能震慑一番众人。” 说完之后,见叶书离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露出沉思之意,甚至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是轻笑着看着他,叶藏又是一愣,随即便是连忙又开口道:“这只是属下的拙见,并不一定就可以奏效,还望主子三思。” “的确是拙见。” 虽然听了叶藏的这番话后,叶书离心中很是惊喜,但在她看来,眼下并不是应该赞扬叶藏的时候,而是引导他在进一步看事情的时机,所以当下便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就是直接否定了叶藏的建议。 此话一出,别说是叶藏了,就连温瑾睿都是微微一怔,随即等看到叶书离勾起的唇角后,他就是明白了过来,只不过在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就是放弃了想要开口的打算。 对于叶书离,温瑾睿已经是在熟悉不过了,虽然他也觉得现在对于叶藏还为时过早,不过总体而言,他与叶藏的接触却是并没有叶书离多,所以并不能就此下定论。 反倒是他的阿离从未让他失望过,眼下温瑾睿也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叶藏愣了片刻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又是低下了头去,虽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从他那慢慢握紧的拳头上,叶书离就已经是知道了他此时的心情。 番外167:有些片面 原本是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的,可谁知弄巧成拙,白白浪费了一开始打下的基础,只是叶藏不知道的是,叶书离此时的打算,可是比他之前以为的还要让他惊喜。 “叶藏,你说的其实都对,而且之前打探来的情报也是极为有用的,甚至就连对情报的分析也是极为透彻,但是你看事情的角度却是有些片面了。” 听到叶书离虽然否定了他的办法,但却是肯定了他一开始的努力,而且隐隐还有教导他的意思,叶藏眸中神色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后,便是连忙开口道:“还请主子明示。” 见叶藏反应果真很快,并且也没有因为她的否定而恼羞成怒,叶书离暗暗点了点头,然后才是开口道:“若是按照一般的情况而言,你这种办法的确合适,但现在,侯爷需要让众人看到的,并不是原本的样子。” 叶书离说的不紧不慢,给叶藏留下了充足的时间考虑,虽然因为叶藏低着头的缘故,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叶书离却是没有放过通过观察他的肢体变化,来判断他的心理变化。 既然决定了要培养他,那就要彻底清楚他的心思,虽然到现在为止,叶书离心里是很相信叶藏的,但毕竟他们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容不得有半点的差池,所以叶书离不敢不小心。 “之前侯爷前去川水赈灾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留意到侯爷的表情,从而明白表面的东西只是用来迷惑别人的,实际上真正的作用,你就算不知道,也起码懂得去假设,若是一件事情你只从一个角度去看,就会只有一种解决办法,若是对了自然是好,但若是错了呢?” 说完之后,叶书离便是回头看向了桌上的饭菜,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了一些菜肴放在了温瑾睿面前的盘子中道:“侯爷一定饿了吧?” 闻言,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但看向叶书离的目光中却满是宠溺之色,他的阿离变脸的速度真是快的吓人,若非是相处的久了知道她的性子,恐怕还真有些适应不了。 随即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叶藏,温瑾睿只得轻笑一声道:“那就边吃边说吧。” 听到这话,叶书离自然是知道温瑾睿的意思,但却是并没有接话,就让叶藏在慢慢的愣神中思索着,而她则是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 别说,自家的酒楼做的饭菜就是好吃,本来不是很饿,但是吃了一口后,叶书离突然感觉自己饿了,所以慢慢的,她的心思便是全部都放在了菜肴上,也不去理叶藏的反应,更不去考虑他是不是能够想明白。 相对而言,其实叶书离可以选择更为温婉的办法来点醒叶藏,但是在经过了一番思索之后,她还是决定用这种最直接的办法。 一来是因为叶书离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毕竟若是一顿饭吃的太久了,肯定会引人怀疑,而且吃完饭之后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而这二来,则是因为叶书离需要确定,这叶藏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自从学会了催眠术后,叶书离对于人肢体上的变化也就越是敏感了起来,而且仅凭这些变化,更是能够隐隐猜到一些确切的东西。 所以她要看看,这叶藏是不是真的会效忠于她,更何况叶藏小小的年纪,隐藏的功夫还不深,这般直接不留情面的否定,定然会让他暴露出来一些什么。 若是真的不巧叶藏别有二心,那虽然失去了这样一个机灵的手下会有些痛心,但至少可以避免以后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但若是叶藏并没有什么别有的心思的话,那至少这一次,叶书离就差不多能够肯定他的忠心了。 别看叶书离现在的像是全神贯注的在享受美味佳肴,但眼角的余光却是不断的瞟着叶藏,时刻注意着他被晾在一旁的反应。 而坐在一旁的温瑾睿,却是嘴角微微扬起,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什么,想要专注的去享受叶书离夹给他的饭菜,但却是忍不住的想要去看看他的阿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赈灾从川水回来后,温瑾睿就发现他的阿离好像异常的小心,虽说以前也很是谨慎,但却是没有现在这般谨慎。 “叶藏明白了。” 片刻之后,就在叶书离还在自顾自的享用着饭菜的时候,一旁的叶藏却是突然抬头开口了。 “说说。” 听到这话,叶书离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仍在专心的对付着桌上的饭菜,若不是有这两个字出口了,恐怕都会让人以为她压根就没有听见叶藏的话呢。 “侯爷掩去了真实的性情,而是借着这次川水,让人以为他是一个冲动易怒的人,尤其是在此次朝堂上更是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为的就是让那些人麻痹大意,抓住这个所谓的破绽来露出马脚,却是不知道这才是侯爷真正想要的目的。” 叶藏话音一落,正在专注享受着饭菜的叶书离却是突然眸光一亮,随即刚刚抬头便是看到了温瑾睿也正在看着他,眸光之中明显有着微微的惊讶,随即嘴角微微一扬,虽然已经尽量保持平静了,但脸上的满意之色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原本以为这叶藏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甚至是需要在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够想的这么深入,却是没有想到她只是这么一点,叶藏就是反应了过来。 虽然从叶藏刚才的微动作上,叶书离并没有发现什么,但心中却是忍不住好奇了起来,这叶藏到底是什么来历? 寻常家里的这么大的孩子,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但池渊临做事叶书离还是很放心的,他那里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这么聪慧的孩子,又没有什么二心,那他的出身就是成为了重点。 不行,得找个时间让池渊临好好查查再说,若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这叶藏就要好好培养培养了。 番外168:滚出去 “不错。” 说着,叶书离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然后转过身来端正的坐着看向叶藏道:“只是这么一点,你就是能够想明白,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听到叶书离的话,叶藏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等看到她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时,却是脸庞突然一热,又赶紧把头埋了下去,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叶书离那满含深意的目光。 “叶藏愚钝,还望主子不要怪罪。” 见叶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反而是有些害羞,叶书离心中暗道有趣的同时,又是开口问道:“那既然你能明白这一点,这次再说说,侯爷应该如何应对。” 没注意到是没注意到,但叶书离却是不会就此放过任何的机会,目光仍是直直的落在了叶藏的身上,观察着他的同时,更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 似乎是没有想到叶书离还会让他说出解决的办法一般,叶藏迟疑着抬头瞄了叶书离一眼,见她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仍是期待着他的回答,随即心中一横就是又开口道。 “属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望主子见谅。” 叶藏明显有着迟疑,而且说得也不像是真的没有办法,反倒是害怕说的不对,在遭到叶书离的否定一般。 还真是孩子气,不过……也的确还是个孩子。 心中暗笑一番后,也不理一旁止不住扬着嘴角的温瑾睿,叶书离就是假装奇怪道:“不知道?不可能吧?这里可就数你最为机灵了,若是连你也不知道的话,那……哎。” 说着,叶书离还装作很是失望的叹息了一声,而叶藏在听到这声叹息后,却是不由得握紧了双拳,随即挣扎了一番后,还是心一横开口道:“属下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怕属下想的不够周全会惹得主子不高兴。” 听着这满是赌气一般的语气,叶书离差点就笑出了声来,随即强绷着脸作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道:“没事,说吧,既然你能够想到这种程度,想来这一次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叶书离的话虽然满是鼓励,但停在叶藏的耳中,却是让他的压力更大了一些,但因为某些心里作祟,他最终还是开口道:“属下以为,既然眼下侯爷需要表现出这样来,那就可以继续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与藩王交好,然后暗中拉拢。” 听到这话,叶书离还是暗暗摇了摇头,叶藏虽然心思机敏,只是提醒一点就可以明白,但这对于他的来说,还是太早了一些。 不过,抛开这个不谈,叶书离却是好奇为何这叶藏会一直都在考虑拉拢,而不是别的什么办法,随即就是开口问道:“你为何会一直考虑拉拢一事?” 叶书离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叶藏偷偷瞄了一眼也有些拿不准他这个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随即只能是实话实说道。 “各路藩王虽然并不在皇都之中,但手下势力却是不容小视,眼下侯爷虽然独得圣上恩宠,但根基却是还有些薄弱,所以属下以为拉拢乃是最好的办法。” “根基薄弱吗?” 叶书离低喃了一声,随即落在叶藏身上的目光有些游历,却是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此处乃是包房,并不通往其他的地方,若是有脚步声响起,那就说明来人定是奔着这里来的。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藏立马就是反应了过来,随即连忙上前,顾不得说话就是立即拿起了酒壶凑到了温瑾睿身旁的杯子边,一副倒酒的姿势,但却是没有丝毫的酒水流出。 “侯爷尝尝这个。” 看到叶藏的动作,叶书离自然是明白的,随即便是以正常偏小的柔弱音量开口,同时夹着菜递到了温瑾睿的盘子里。 这样的声音虽然不足以让外面的人听到,但却是足够让站在门外的人听到了,就在叶书离的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却是停在了门口的位置。 而也就在这时,叶藏手中的酒壶突然朝下开始倒起了酒,随着酒水的流出,他还可以拉高了一些酒壶的位置,随即酒水流入杯中的声音便是响了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掌柜的声音便是传了进来,“侯爷,夫人,小的有事禀告。” 闻言,叶书离看了温瑾睿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这掌柜的可是她的人,此时这般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随即便是装作不快的语气道:“什么事情?这吃个饭也不安宁吗?” 就在叶书离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的刹那,一旁的叶藏却犹如是在神游一般,将酒水倒满后却是没有收回酒壶,直直倒了温瑾睿一袖子。 “砰!” 察觉到手臂上的凉意后,一看酒水竟是淌了一桌子,温瑾睿一把将手边的杯子摔在了叶藏的身上,随即在杯子破碎的声音中,怒斥道:“你怎么做事的?眼睛瞎了?给我滚出去!” 不等话音落下,屋中就又是传出了一道闷响声,像是有人撞在了桌子上一般,然后又是接连的盘子碎裂声。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小人不是故意的……” 站在门外的掌柜听到这动静后,便是不敢在犹豫,随即就是推门而入,等看到地上散落的碎盘子以及倒坐在地上的叶藏后,也不管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连忙上前赔罪道:“侯爷、夫人息怒。” 说着,掌柜的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是劈头盖脸的朝着叶藏骂道:“你是怎么做事情的,竟然敢惹侯爷生气,你是想死了吗?还不滚出去?!” “滚出去?将酒水倒了本候一身,是滚出去就完事的吗?!” 瞟了一眼跟在掌柜身后的那个女子,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温瑾睿却是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乃是个丫鬟,随即便是冷声道。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这小二是刚来的,我瞧他还算激灵,谁知道竟然如此粗手粗脚,我这就赶他出去,还请侯爷息怒,小的这就给您赔不是。” 番外169 :这么敷衍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温瑾睿赔不是,脸上更是写满了商人特有的那种真诚,但同时却也不忘朝着温瑾睿和叶书离使眼色。 “赔不是?”从掌柜的示意中,温瑾睿就已经是知道了来者不善,所以他也就更加没有了想要草草了事的意思,随即就又是怒斥道:“赔个不是就完事了吗?你们这就楼就是这么敷衍客人的?” “侯爷息怒,侯爷放心……” “放心?就你这样我还放心?” 不等掌柜的满脸惶恐的说完,温瑾睿就是冷声打断了他,随即脸上怒意不减,像是丝毫没有看到掌柜身后的那个女子一般,“看来这归去来兮楼是时候拆了,免得在这样坑害客人。” “这……” 听到这话,掌柜的一副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表情,随即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走到叶书离面前道:“夫人,您可是知道我们酒楼的,今日这事让侯爷动怒全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赔偿,你看是不是……” 见掌柜的不断点头哈腰说好话,叶书离似乎是有些不忍,随即开口道:“侯爷消消气,本来以前这酒楼还挺让我满意的,没想到今日本来是来庆祝的,却是让侯爷生气了,这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夫人的错呢?”听到叶书离的话后,温瑾睿连忙的怒意瞬间消失不见,等看向叶书离时,脸上瞬间就是温柔一片,“夫人可不要胡乱自责,这下人……” “既然不是我的错,那侯爷就不要在生气了好不好?今日这么高兴的事情,我不想被破坏了心情。” 不等温瑾睿说完,叶书离就是略带着一丝娇怜道,这本来也只是为了做给跟在掌柜后面的那个女人看的,而且看她的模样和打扮也不过就是个丫鬟罢了。 该演的已经演的差不多了,况且能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的,定然是身份地位与温瑾睿相差不大的,平日里叶书离想要让他们了解的性格也已经是差不多根深蒂固,若是此时她在不开口打断,恐怕就会惹人怀疑了。 毕竟,她可只是一个心肠软而又体弱多病但却是极为得宠的侯爷夫人。 “夫人你……” 像是还在担心着什么似的,温瑾睿迟疑了一下后,随即瞪了一眼一旁满脸惶恐的叶藏,然后才像是作出了决定一般道:“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放过你了,不过最好不要有下次,不然,哼!” “一定不会有下次的,一定不会有,侯爷放心。” 一见温瑾睿松口,掌柜的便是连忙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赔着罪,虽然没有看见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跟个人精一样的掌柜怎么会不明白他这两个主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说完之后,也不等叶书离两人在开口,掌柜的便是立即扭头呵斥道:“还不快点滚出去,碍眼的东西!” 闻言,叶藏连忙低着头朝着门外退出,因为低着头的缘故,他脸上的那丝怨恨刚好让叶书离两人无法看到,却是恰到好处的被站在门口跟着掌柜的一起进来的那个丫鬟看在了眼里。 不着痕迹的瞟了这个丫鬟一眼,等确信了她已经看到后,叶藏才是连忙掩上了包房的门快步退了出去。 叶藏一走,掌柜的便立即像是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般,脸上写满了讨好的意味,侧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丫鬟道:“侯爷,这位是……” “奴婢是丞相府中的丫鬟,刚巧丞相也来此处听闻侯爷和夫人在此,本来想要来打个招呼,但因为害怕怠慢了贵客,所以便派奴婢前来跟您问声好。” 不等掌柜的介绍完,这个丫鬟就是打断了他,随即就是开口自己介绍了起来,并说明了来意。 见状,叶书离心中不禁一阵冷笑,好骄傲的丫鬟,竟是明里暗里都没把她这归去来兮楼的掌柜放在眼里,不过是丞相府中的寻常丫鬟罢了,难不成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这个丫鬟叶书离是见过的,虽然眼熟却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她并不是丞相府中的大丫鬟,不过神情之中的这股莫名的傲气,倒是和那叶溪菡有的一比。 “妹妹也在此处?不过可惜了,本来还想与妹妹打声招呼的,既然她有贵客,那就只能改天了。” 虽然心中对于叶溪菡此举很是明白,但叶书离的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随即不无可惜道,随即说完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开口说道:“既然妹妹此时要陪同贵客,那你就赶紧回去小心伺候着,免得让贵客对妹妹有什么不满。” “是,那奴婢这就告退了。” 小心朝着叶书离和温瑾睿行了一礼后,这个丫鬟就是准备离去,只不过就从她开口到现在的神情来看,叶书离能够肯定,叶溪菡一定是特意交代过她什么,不然就以她刚才的表现而言,不可能会对他们两人如此恭敬。 要知道叶书离和温瑾睿此时可谓是景国皇都的名人,其名气丝毫不亚于应彦,甚至其性格和来历都已经是被人熟知了。 平日里就算是遇到了寻常的官员小妾,都是对叶书离表面恭敬,但心中的鄙视也是怎么都隐藏不住,可现在,这个丫鬟竟然是能够转变的如此之快,看来,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讨叶溪菡的欢心了。 刻意等到这个丫鬟退到了门口尚未关门离去时,叶书离才是又突然开口道:“对了,别忘了替我跟妹妹说声抱歉,今日之事我定当会找个时间亲自去跟她解释的。” 闻言,这个丫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叶书离一眼,但随即就又是快速低了下头,然后应了一声,就是关门离开了。 直到丫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完全落下时,叶书离的脸上才是露出了一抹笑意,这个丫鬟会在这个时候来,恐怕也是叶溪菡在知道了他们也在,想要趁着打招呼的同时也顺带看一下两人究竟是不是在庆祝。 番外170:都是戏精 毕竟无论是侯府亦或是这酒楼之中,恐怕都是有着叶溪菡的眼线,叶书离来这里的事情,不可能会瞒得过她,但刚好在这里的是叶藏,再加上酒桌上还有温瑾睿明显已经湿透了的袖子,确也是足以让叶溪菡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了。 这可是全皇都的达官贵人一起给叶书离夫妻两人共同的评价,叶书离怎么会忍心让他们失望呢? “叶丞相去了另一边的包房,陪着的是这两天才来到皇都的光祁王之女,一开始叶丞相跟我试探着说了两句,我都按照主子的吩咐来回应她了。” 见那个丫鬟离去后,叶书离和温瑾睿相视一笑竟然又是拿起筷子吃起了面前的菜肴,掌柜的不禁感叹一句他这两个主子的变脸速度真的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但随即却是连忙正色将叶溪菡前来的事情禀告了一番。 而听了掌柜的话后,叶书离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却是头也不抬的开口道:“不是按照我的吩咐,而是按照你的本意,从现在开始,你的主子就是景国的丞相大人了。” 听到这话,掌柜的微微一愣,但随即就是明白了过来,然后慢慢俯身行了一礼后,才是开口道:“小人明白,小人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嗯。” 叶书离轻轻应了一声,就又是专心挑选着菜肴夹到了温瑾睿的盘子里,丝毫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见状,掌柜的也是明白,他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不然恐怕就会引起怀疑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掌柜的就又是行了一礼,然后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的同时,突然略微提高了声音道:“侯爷,您可千万不要往心上去,往后只要您愿意赏脸,就是我们归去来兮楼的贵客,绝对不会收您分文的。” 微微一顿后,也不等温瑾睿和叶书离有所反应,就又是开口道:“那就不打扰侯爷了,小人这就离开。” 说完之后,掌柜的就是连忙将门拉上,一脸卑微中带着讨好像是生怕会惹怒了两人似的退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即看了一眼温瑾睿,见他的脸上也是一副好笑的样子,不禁轻叹一声道:“都是戏精呀。” 等两人慢慢闲聊着吃饱之后,从归去来兮楼出来时,天色也已是暗了下来,而钧平则已经是在马车边等候他们了。 完全就是一副下人模样的钧平,等他们在马车上坐定后,就是驾着马车朝着侯府中赶去,一路上都是极为正常,更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回到了侯府之中后,叶书离挥退了下人说要休息与温瑾睿回到房中,将马车安顿好的钧平才是找了个机会避开了下人来到了房中。 进入房中后,就和钧安一样就连丝毫的时间都没有耽搁,钧平就是将去到归去来兮楼后,他被引到了后院知道的东西都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然后就是退了出去,不知踪影。 “这俩人真不愧是孪生兄弟,虽然性格有所不同,但做事的风格却是如出一辙。” 见钧平离开,叶书离轻笑一声道,之前温瑾睿不在的时候,无论她有多担心,钧安都是悄无声息的弄出一点动静,然后在引起她的注意后,等上片刻,说完就是离开,没想到这钧平竟也是如此。 丝毫不拖泥带水,只要确定了叶书离没有别的吩咐后,就是立即离开,也不知道是担心时间久了被人发现,还是有别的事情。 “舒公公的身份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楚潇自幼跟在他身边习武,都对他的身份没有丝毫的了解,能让他派来保护你的人,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见温瑾睿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叶书离不免有些惊讶,自幼在舒公公身边习武都没有能够对他的身份有一星半点的了解,那这舒公公也隐藏的太深了吧? 这样的情况,一般都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身份,纯粹是别人多想,而另一个就是他的身份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才加上有人可以保护所以才会如此。 可能够派来钧平和钧安这样的人来保护她,叶书离可不相信舒公公是什么没有身份的人。 “不会是什么隐世的高手被特意招到了皇宫里吧?” 想起以前看过的书中,大多都有什么皇室或者大的世家,都会寻找一些武功极高的人供奉起来,以待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力挽狂澜,叶书离就不由得怀疑这舒公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存在。 “你也真敢想。” 伸手点了一下叶书离的脑袋后,温瑾睿便是轻笑道:“你觉得以舒公公的性格而言,会是那种愿意为了身份地位而自宫的人吗?再说了以他的武功,若是需要身份和地位又何须前去皇宫那种明争暗斗的地方。” “也是,舒公公并不像是那种喜欢权利的人。”一听温瑾睿的话,叶书离也就反应了过来,“再者对于男人而言,恐怕没有什么能比那个东西更为重要了。” 话音一落,叶书离便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温瑾睿的目光有些不对,随即扭头望去,就是瞬间明白了,随即轻轻拍打了一下他渐渐游走上来的手臂,“别闹,还有正事呢。” “正事?你是说没有什么能比那个东西更加重要了吗?它现在需要……” “不!先说正事。” 不等温瑾睿继续使坏,叶书离就是强行板着脸制止了他,虽然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都成婚这么多年了,而且这种事情她也极为熟悉了,可就是在面对温瑾睿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就是会忍不住的害羞。 但有了之前的事情后,叶书离不敢再有任何的大意,她绝对不会再让温瑾睿受到任何的伤害,虽然看似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她也闭口不提,但那残缺的手掌就像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个难以泯灭的烙印一般。 番外171:你真美 时不时的就会突然出现,然后刺的她心脏猛然一疼,就像是下一刻就会窒息一般。 那一次,温瑾睿为了救她,身中数剑,虽然最后也报仇了,但那留下的疤痕却是始终萦绕在叶书离的心头,让她怎么也忘不了温瑾睿为她付出的东西。 而这一次的伤势比起之前更是重了不少,甚至除去张淮都没有恢复的可能,叶书离又如何敢不小心翼翼? “好好好,听夫人的。”一看叶书离板起了脸,哪怕明知道是假装的,但温瑾睿还是立马就投降了,甚至就像神态也是一反往常,刻意去讨叶书离欢心。 见状,叶书离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随即也不点破,然后就是将刚才钧平在归去来兮楼得到的消息整理了一遍,这才是开口道:“情报组织现在已经差不多成型了,既然叶溪菡有意拉拢他们,那就让他们顺势跟着叶溪菡,这样丹蕊那边的消息,我们也能够知道一些。” 此话一出,温瑾睿就明白了之前在归去来兮楼的时候,他的阿离为什么会对掌柜说出那样的话了,想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的阿离已经是整合好了情报组织,也对哪里的人有了充分的了解,当下就是点头认同了。 “这一次应彦能给你封地,恐怕为的就是让我们培养自己的势力,以便能够和丹蕊抗衡,你觉得这其中有没有应彦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 下午的时候本来是要说这些事情的,可谁知叶溪菡却是好巧不巧的跑来了,直到现在才是又有了时间和机会,当下叶书离就是不在犹豫,将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出来,然后整理计划。 “有,应彦虽然不是什么有雄才大略的人,但出身在帝王世家,这点心机肯定是有的,再者而言,他也明白和我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肯定会另作打算,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 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温瑾睿就是认同了叶书离的猜测,毕竟双方的立场不同,只要能够换位思考,这些事情就不难明白,但一想起今日朝堂上丹蕊的反应,温瑾睿就是微微皱眉道:“那丹蕊心思极为深沉,今日之事她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但我们却不得不防。” 闻言,叶书离冷哼一声,虽然不知道这次在川水刺杀温瑾睿到底是谁的阴谋,但她却是知道无论是丹蕊亦或是叶溪菡都肯定是参与到了其中,所以现在无论是他们有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叶书离都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只不过,还不是现在罢了。 等将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后,叶书离才是开口道:“马上就是应彦的生辰了,此番各路藩王回到皇都,定然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眼下你正在风头之上,我觉得我们还是避开的好。” “嗯。”对此温瑾睿极为赞同,在轻轻点了点头后,就是又开口道:“原本我还想着明日上朝就去说此事,既然有宫宴,那就在宫宴上说也一样,反正封地早晚都是要去了,况且以我之前的表现而言,现在去也正好可以验证他们对我们的评价。” “好。”略微思考了一下,叶书离就是赞同了这个办法,应彦生辰在下个月初九,而这中间还有不断的一段时间,此时去封地也正好合适。 再者而言,今日已经明确的让叶溪菡知道了两个人好大喜功,竟是连伤势都不顾都要去庆祝,那明日宫宴上说起此事倒也符合他们两人想要众人以为的性格。 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之后,温瑾睿就又是开始变得‘不老实’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叶书离却是没有在拒绝,毕竟他们已经太长时间都没有温存了,再者而言,现在也刚好就是时候。 片刻之后,烛光灭下后,房中就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不算明亮的月光映进屋中,刚好见证了这一室的旖旎。 多日的担心终于在此刻落了下去,此时以温瑾睿的身份地位而言,不会有谁想不开会来寻找麻烦,所以当下侯府也算得上是绝对的安全,而放下了数日以来的担惊受怕后,叶书离这一宿睡得可谓是格外的踏实。 翌日清晨,当叶书离扭动了几下身子醒来后,却是发现温瑾睿已是醒了一会儿了,此时正将她抱在怀里,盯着她出神。 见状,叶书离唇角微微扬起,然后不住的打量着温瑾睿,片刻之后见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不免有些好奇道:“阿睿,你在看什么呢?” “阿离,你真美。”也不知道这温瑾睿到底是回过神来了没有,轻喃的这一句竟是让叶书离一下子双颊就染上了一层红晕。 见此,温瑾睿在微微一愣后,就是紧紧将她抱住,然后就又是低下了头去。 “阿睿,别……天都亮了……” 感觉到温瑾睿可不只是仅仅想要吻她,叶书离连忙拒绝,但下一刻,她的拒绝声就是越来越弱,然后变成了阵阵低吟。 这声音极为轻微,但在这万物刚刚苏醒的清晨,倒也不是轻不可闻,至少也是让那一早上醒来后就是赶忙跑来伺候他们洗漱的下人,不由得红着脸连忙放轻了脚步退去。 许久之后,等差不多太阳已经升起,屋中才是渐渐安静了下来,两人休息了片刻之后,叶书离不仅没有丝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运动而感觉到疲惫,反倒是只感觉神清气爽,仿佛这段时间以来心中积压着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了一般。 整个人只觉得精神奕奕,格外的身心愉悦。 看到这一幕,温瑾睿却是再次止不住的为之着迷,目光停留在叶书离的脸上,就是再也难以离去,紧接着就又是俯了头去。 “时间不早了,阿睿……别……唔……” 长长的一吻,分开的时候,温瑾睿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打趣的笑意,然后轻轻刮了一下叶书离的鼻子道:“别什么?什么别?” “哼!” 见温瑾睿还敢取笑她,叶书离虽然也知道是她想多了,但却是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随即轻轻打了一下温瑾睿后,就是起身收拾了起来。 番外172:进宫赴宴 似乎是察觉到了屋中的动静消失,叶书离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不过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停在了那里,然后就是一阵窃窃私语,却是不敢敲门。 想来应该是被昨日温瑾睿的模样吓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叶书离轻笑一声,瞟了一眼也已经是下床了的温瑾睿后,便是清了清嗓子道:“来人。” “是,夫人。” 丫鬟们走进屋中,手中早已经是拿着了两人洗漱的用具,片刻之后,在下人的伺候下,两人洗漱完毕开始用早膳的时候,太阳已经是开始升起了,阳光顺着门窗投射进来,叶书离只感觉满心的温暖。 像是阴郁了好久都没有见到过阳光了一般,叶书离扭头迎向阳光射进来的方向,轻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沁人心脾的暖意。 片刻之后,等温瑾睿的手伸了过来抚上了她的头上时,叶书离回头怔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是回过了神来,“侯爷,我们该出门了。” “嗯。”温瑾睿应了一声,却是没有收回目光,直直的看着叶书离,眸中的温柔里却是渐渐多了一丝疼惜。 这段时间叶书离为他担心,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却是等到了受伤了的他,心中悲伤和愤怒可想而知。 但眼下,他们身在景国,处处行事都要小心翼翼,即便是心有悲伤也不敢肆意宣泄,甚至每一个表情都要仔细斟酌,不能完全随心意表现。 这一点温瑾睿知道,叶书离自然也知道,不过眼下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看到温瑾睿的神情,叶书离就是猜到了肯定是因为刚才她的走神,而引起了温瑾睿的思绪,随即暗暗吸了口气后,又是开口提醒道:“侯爷,时间差不多了。” 见温瑾睿点头,叶书离便是看向候在一旁的下人道:“备车。” “是。” 下人应了一声就是离开了屋子,朝着外面走去,紧接着,等叶书离找理由挥退了剩下的几个人,等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叶书离才是有开口道:“阿睿,等今日宫宴结束,我们就去封地吧,我想去散散心。” “好。”温瑾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叶书离抱在了怀里,轻轻抚着她的长发道:“宫宴一结束,我就会与应彦说,到时候我们放缓一些速度,好好在路上玩几天。” “嗯。” 叶书离应了一声,深深嗅着温瑾睿身上的气息,心中的不安开始渐渐淡去。 片刻之后,等下人前来通知,两人走到侯府门口的时候,叶书离见此时候在马车旁的并不是钧平,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与温瑾睿一起登上马车后,就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此去虽说是参加宫宴,但无论是叶书离亦或是温瑾睿心里都明白,此行不会那么简单,尤其是在知道了此次各路藩王前来,皆是去见过了丹蕊,而叶溪菡也参与在了其中,就不难明白,恐怕此番宫宴,这些人就又是有所算计。 等两人到达皇宫的时候,文武百官差不多已经是到齐了,早在快要到达大殿的时候,叶书离就已经是听到了里面的议论声,虽然有明显的克制,但因为人数的缘故,声音倒是也不小。 而当叶书离和温瑾睿进入大殿的时候,瞬间便是感觉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有审视有打量更有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只不过当看到温瑾睿的目光缓缓扫来时,众人才是收回了目光,继续与身旁的人交谈了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果然龙椅的位置还空着,然后叶书离缓缓扫视了一个众人,这才发现,除了那些她知道的和没有见过的官员外,这大殿之上竟是多出了不少的生面孔,想来这些应该就是叶藏口中所说的那些藩王了。 “侯爷,夫人,请随奴才来。” 已是连忙赶来的下人已是到了叶书离两人的跟前,随即看到两人点头,便是引着两人朝着一旁的座位而去。 等两人坐下后,这个下人就是继续去忙碌他的事情了,叶书离和温瑾睿互视一眼,皆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他们座位的上方,本应该是丹蕊位置的地方,却是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而这个男子他们以前并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而在这个男子座位的上方,竟然还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然后才是龙椅。 那个空着的位置,明显就是丹蕊的,而能够排在丹蕊之下却又是温瑾睿的上面,那这个人很明显就是藩王,并且还是一个势力不小的藩王。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一般,坐在上方的男子扭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以作示意,然后就又是转了过去。 这看似极有礼数的点头,却是让叶书离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不是因为那个人的目光中含有别的什么神情,反而是恰恰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如同是看到了一个路人一般,仅仅是礼节性的点头。 双方能挨着坐,这就说明了即便是两人在地位上有所差距,但也非常之小,再加上温瑾睿已经是有了封地一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叶书离不相信这个人就不知道。 但若是他知道的话,那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并没有将温瑾睿这个宣平候放在眼里,甚至是认为连正眼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对此,叶书离并不生气,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景国人,又不用在这里争些什么,反而是这个人的态度,却是让她意识到,恐怕叶溪菡和丹蕊已经是提前一步将他拉拢,最不济也有可能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如若不然,仅是第一次见面,就算是两人的身份地位悬殊较大,也该有礼节性的打招呼,而非是仅仅一个点头这般敷衍。 若是严格按照礼数来论的话,这个中年男子的行为已经是在明显侮辱温瑾睿了。 一个远在外地的藩王,一个正当在圣上面前受宠的侯爷,而且还是一个有封地的侯爷,两者之间即便是有悬殊,也是温瑾睿在他之上。 番外173:这个傻缺 可是在此时,他竟是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又是不留话柄的这般,若非是有人提前告知了他什么,恐怕一个刚刚回到皇都的藩王还不敢如此。 这个傻缺,怕是又被人利用了。 慢慢伸手拿起桌前的点心放进了口中,叶书离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有昨日的情报在,这一切并没有让她觉得突兀,反而是平静至极。 除此之外,叶书离也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什么,完全就是一副什么都没有想到,丝毫不在意刚才之事的表情,目光又是渐渐移向了其他人。 这里的人叶书离大多都知道,前段时间她跟在叶溪菡的身边,几乎已经是将在皇都里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都认全了,而其他的生面孔,她甚至连一丝面熟的感觉都没有的,想必就是那些藩王了。 只不过除了刚才那个坐在温瑾睿上首的藩王外,其他的则是直接选择了忽视温瑾睿,只是自顾自的与身旁的人交谈着,既没有选择过来交谈几句,也没有选择任何的可能会与温瑾睿目光接触的机会。 突然之间,就仿佛温瑾睿和叶书离两人乃是局外人一般,整个大殿之上都是其乐融融,唯独他们两人被放在了外面。 这样的情况,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恐怕早就已经是气炸了,当然,此时的温瑾睿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板起的脸上一片冰寒,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怒色,但此时微微起伏的胸口,却是足以说明了温瑾睿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而坐在他身旁的叶书离,像是此时才发现他的异常一般,随即回头看了温瑾睿一眼后,就是小声开口道:“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叶书离已经是压低了声音,但坐在他们两旁的人却仍是能够听得见,随即在微微瞟了一眼两人后,眸中皆是写满了鄙夷和轻蔑。 这个宣平候也真是可怜,这样被众人无视,可真是奇耻大辱,但谁知道,偏偏他的夫人还没有看明白这一点,真可谓是可怜到了极点。 果然就如传言的那般,这两人要不是走了狗屎运救了当今圣上,再加上武功还说的过去,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进朝为官的可能,更别说是做这个风光无限的侯爷了。 被叶书离这么一问,温瑾睿像是被点燃了心中的怒火一般,冷冷看了她一眼后,就又是扭过了头去,“吃你的点心。” 听着这冰冷至极隐隐带着低喝的话语,叶书离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没有料到温瑾睿对这么对她一般,脸上瞬间露出了委屈之色,微微低下了头,手中还拿着尚未送进口中的糕点,再加上脸上那抹永远挥之不散的病态白色,当真是让人觉得可怜无比。 似乎是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重了一般,又或是心中不忍叶书离这样委屈,随即温瑾睿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在微微轻叹了一声后,这才是僵着脸又开口道:“这是宫宴,夫人还是开心点,等结束了之后,我再带你去归去来兮楼吃你最爱吃的糕点。” 闻言,叶书离抬头看了他一眼,等看到他只是强忍着怒火在哄她后,就又是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脸上除了委屈之外,更是多了几分失望。 似乎是对温瑾睿哄她的态度极为不满一样,微微低头侧脸,目光落在手中的糕点上,一副悲戚之色。 两人的动静虽然不大,但早在温瑾睿和叶书离进来大殿的时候,就是不断偷瞄这两人的众人,此时脸上更是写满了看笑话的神色。 只不过碍于情面以及温瑾睿的身份地位,这些人也只敢是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笑着,一边悄悄的与身旁的人议论着,似乎是这个笑话让他们看得极为开心一般。 而这一幕,众人也并没有刻意避开温瑾睿,只是尽量不被抓到把柄罢了,注意到众人的神态举止,不用想温瑾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刚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就又是变得极为冰冷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迟迟等不到被哄的叶书离刚刚想要抬头去看温瑾睿,谁知却是看到了一个身影站在了他们的桌前,随即不等叶书离抬头去看来人是谁,便是听见一道极为年轻但其中却是充满了倨傲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那个盛名响彻皇都的宣平候吧?我叫曼萝,乃是光祁王之女,听说你……” “滚!” 原本还是一脸笑意,浑身上下都是透露出一股莫名骄傲的曼萝,瞬间脸色就是变的极为难看,身为各路藩王中势力最大的光祁王之女,她曼萝走到哪里不是被捧着供着,生怕会让她不高兴,可现在,这个才是侯爷的男人,竟然是敢让她滚? 这让曼萝如何能够受得了?! “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你竟敢……” “我说,滚!” 再一次被温瑾睿冷声喝断后,曼萝已是发育成熟的胸口,瞬间便是快速的起伏了起来,而一旁早就已经是悄悄注意着这一切的众人,在被温瑾睿不算太大声的低喝惊的目瞪口呆的同时,更是不忘欣赏此番美景。 “你!哼!” 这样被当众落了面子,而且还是接连两次,曼萝可谓之真的要气炸了,只不过越是如此,她看温瑾睿的目光中轻蔑也就越是明显,甚至就连一旁从未开口的叶书离都是被她算在了其中。 随即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叶书离后,曼萝就是气鼓鼓的转身离去,竟是直直朝着坐在温瑾睿上首的那个中年男人而去。 “爹,有人欺负女儿。” 一在那个中年人的身旁坐下,曼萝便是一把抱住那个中年男子的胳膊,就是满脸委屈的撒起了娇来。 而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禁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什么?!那个人竟然就是光祁王,而这曼萝竟然是他的女儿? 能坐在拥有封地的温瑾睿上方,就足以是说明了他的身份地位,而身为他的女儿,却又是被温瑾睿接连不留一丝情面的低喝,这…… 番外174:等待着看好戏 这一瞬间,被说是之前就已经知情的百官了,就连那些一点都不知道的,脸上也都是写满了小心翼翼的幸灾乐祸。 一边小心的掩饰着,以免会引起温瑾睿亦或是光祁王的怒火,一边还止不住的想要看好戏的冲动,虽然忍得极为艰难,但期待着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众人,却是只感觉兴奋无比。 好久没有见到过如此的惊心动魄的事情了,昨天虽然也见识过了这宣平候的鲁莽,但是他的对手却是比他弱了一些,毕竟丞相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全力,更何况还是完全听从于摄政王的丞相了。 原本昨天温瑾睿那般冲撞龙颜,众人还对丹蕊的不作为感到失望和无趣,但现在,他们却是感觉昨日的遗憾得到了弥补。 这光祁王可是各路藩王之中势力最大的,而且要封地有封地要势力有势力,更重要的是他老来得女,对这曼萝可谓是宠溺到了极致。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凡知道这光祁王的人,都是知道这一点,而后者不过是才刚刚得势的侯爷,虽然也有封地,却是昨日刚封的,其性格鲁莽更是将朝堂上下得罪了一个遍,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下有好戏看了! 此时的温瑾睿似乎也已经是意识到了刚才的女子并非常人,但他却是没有一丝的惶恐,更没有众人所以为的那般露出悔意,甚至就连一点异常都没有,喝走了曼萝后,就是扭头哄起了叶书离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真的是惊的连嘴都合不拢了,更是忘记了再去掩饰他们的目光,但此时的众人却是没有人顾得上这些了。 什么?竟然是去哄他的夫人了? 难道这个宣平候不知道他刚才得罪的是谁吗?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害怕?那可是光祁王啊!传言之中光祁王的势力可是一点都不弱于摄政王的,莫非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当然在众人慢慢回过神来后,除了那些更加抑制不住想要看好戏的人之外,也有几人却是对温瑾睿再次失望至极,随即摇了摇头,就是移开了目光,拿起桌前的就被一饮而尽,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之所以要说是再次,乃是因为在昨日的时候,温瑾睿在朝堂之上发怒,他们就已经是对温瑾睿失望了一次。 只不过那个时候,念在温瑾睿失去了半个手掌,还算是有情可原,但现在,仅仅是因为一个所谓的夫人,他竟然是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都给忘了,这让那些人如何不失望? 刚巧这一幕却是被一直低着头,但却是不断注意着众人反应的叶书离看在了眼里,原本这次宫宴,叶书离的打算就是近距离的真正自己来看看,究竟那些人是真的倒向了丹蕊,又有那些人是摇摆不定,剩下的是不是还有一心为国的。 毕竟这样的事情可是极为重要的,只听别人的说辞以及传言,叶书离还不敢完全相信,可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幕却是这么快就出现了。 只不过当看到那些对温瑾睿失望,明显是一心为国想要对抗丹蕊势力的,竟然都是些内阁大学士,以及太傅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的人后,叶书离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失望。 但随即也就释然了,若非是读书读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了很高的觉悟,也断然不会拥有这般的傲骨,能够在丹蕊权倾朝野的势力压迫下,还保持着读书报国的初心。 虽然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实际权力的人,却也总比一个都没有要好得多,再者而言,关键时刻,言语可是能够诛心的。 有这些搞文化的人在,一旦等应彦夺回了一定的势力后,这些人的存在就是极为关键的,叶书离可是没有忘记,言语的力量所能够掀起的巨浪,毕竟身为现代人,她已经是见识过了太多不可一世的人,被天下人用言语诛杀的例子了。 而在别人看来,温瑾睿是在哄着叶书离,但实际上,他却是压低了声音再给叶书离详细的介绍在座的所有人的身份,以及他们实际上的权利和温瑾睿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判断他们是不是完全倒向了丹蕊。 至于坐在他们上首位置的光祁王,在曼萝回去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时,虽然他也是一脸的怒容,但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更没有开口说话,甚至就连安慰曼萝的话也是没有。 只不过这光祁王的眼角余光却是不断的瞟着两人,似乎是在期待他们能够有所觉悟,自己做出补偿一般。 但等了片刻,看到原本一脸委屈的叶书离都已经是露出了笑意,那宣平候还是没有上前与他有个说辞,这光祁王就在也忍不了了。 虽说刚才温瑾睿呵斥的是他的女儿,但那般的言语已经是在羞辱曼萝了,而身为曼萝的父亲,更是这份羞辱首当其冲的对象。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宣平候这般羞辱曼萝,若是一开始不知道他光祁王的身份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还没有什么表示,这不是明显不将他放在眼里吗? 不过是区区一个宣平候罢了,这才刚刚受到一点恩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越想越是生气,突然之间,光祁王猛然一拍桌子,就连在他身旁抱怨委屈的曼萝都是被吓了一跳,至于其他人,更是突然神情一震,颇有一副摩拳擦掌要看好戏的模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光祁王要发怒的时候,而光祁王也确实是扭头看向了温瑾睿,刚刚准备起身手都已经扶上了桌子,曼萝看向温瑾睿和叶书离的目光之中也是充满了要他们好看的神情时,大殿的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尖细的长音。 “摄政王到!” 听见这道传喝声,众人微微一怔,虽然脸上也有些遗憾,但却是不敢表现出来,随即快速调整好情绪,就是准备开始迎接丹蕊。 至于已经起身到一半的光祁王更是突然就顿在了那里,然后恨恨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也只能是又坐了回去。 番外178:不如一条狗 众大臣完全就是一副唯恐应彦会相信了奸人,毁了社稷误了国家一般的模样,见状,叶书离冷哼一声,不等一旁已是满脸怒容的温瑾睿开口,就是抢先讥讽道。 “各位还真是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川水的灾情你们视若未睹,外面百姓的状况,你们也仅仅只是凭借想象在定论,若是说我家侯爷是自恃功高如此的话,那敢问各位又是凭借什么胆敢在这朝堂之上如此放肆的诋毁一个功臣?!” 娇弱但清亮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其中的讥讽之意更是明显至极,叶书离话音一落,众大臣的附和声便是戛然而止,为首的丹蕊微微一怔,但还是忍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 只不过叶溪菡却是没有那么好的定力,或者说,是她自己觉得此时她是该回头了。 面对叶溪菡投来的担忧神色视而不见,叶书离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应彦,见他眸光一亮看过来的神情总是说不出的有些怪异后,叶书离就又是微微低下了视线,扫视起了在场的众大臣。 “放肆!你一个妇人家,能允许你来参加宫宴就已经是圣上开恩了,这大殿之上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真是胆大妄为,圣上请看,这宣平候不仅自恃功高不将百官放在眼里,就连他的夫人也敢如此放肆,若是继续这样纵然他下去的话,怕是有一天,这景国上下已是没有人能够被他放在眼里了,圣上可万万不能在继续纵容他了呀!” “是啊,纵然是这宣平候救过圣上,但这恩情也已经是报过了,若是在这样下去,怕是江山社稷就要会在这宣平候的手中了……” 见她话音一落,众大臣就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叶书离不住的冷笑的着,却是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大臣翻过来覆过去就只有这么几句说辞在弹劾着温瑾睿。 而温瑾睿在看到叶书离这幅神情后,当下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轻笑了起来,他哪里会不知道叶书离想要干些什么,随即也就止住了想要开口的打算,等待着他的阿离再次开口。 可就在这时,为首的叶溪菡却是站了出来,只不过在开口之前,她还不忘记看了叶书离一眼,当真是将担心和害怕表演到了极致,若非是清楚的知道她的底细,恐怕叶书离都会误以为她真的就是她的妹妹了。 “还请圣上见谅,侯爷夫人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臣私下与她交情甚好,更是极为清楚她的为人,虽然她和侯爷脾气是有些急,但对我景国绝对没有什么二心,还望圣上千万不要怪罪于她。” 说完之后,叶溪菡还不忘微微侧头过来,示意叶书离赶紧行礼认错,避免会触怒了龙颜而遭来横祸。 只不过,一直都在等着看他们把戏的叶书离,却是没有忘记注意叶溪菡的小动作,就在叶溪菡回头看她的时候,叶书离分明是看到了她在回头的瞬间先是给身旁的吏部尚书使了个眼色,而后才是看向了她。 对于叶溪菡的眼色视而不见,叶书离面色不变,当真像是为温瑾睿感到不公一般,但实际上心中却早已是笑开了花。 果不其然,在被叶溪菡使了眼色后,吏部尚书连忙会意,随即不给叶书离开口的机会,就是立即开口道:“圣上,叶丞相与侯爷夫人私交甚好,这乃是景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为她求情也在情理之中,可他们两人胆敢如此藐视朝堂,这分明就是不将圣上放在眼里,这绝对不能姑息,助长不正之风啊!” 吏部尚书话音一落,礼部尚书就是连忙又接着开口道:“这侯爷的夫人乃是习武世家出身,并未正式学过什么礼仪,此番如此以下犯上也属有情可原,但为了避免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臣以为可以将侯爷的夫人送至礼部,好好学上几个月的礼仪,也免得以后会有人说我景国的侯爷夫人是个不懂礼数的粗鄙之人。” 这两人说的可谓是有来有回,明里暗里就将叶书离和温瑾睿一起羞辱了,同时也借着叶书离的开口进一步加重了温瑾睿的罪名。 若是放在寻常之人的身上,此时恐怕已经是可以宣布叶书离和温瑾睿的罪行了,可叶书离又岂是寻常之人?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懂礼数,身为身为吏部尚书竟是不知道景国百姓的疾苦,更是连景国的在任官员都能忘记,而身为礼部尚书,开口闭口说着礼字,可自己却是一点礼数都不记得,难道你礼部尚书所学的礼数都送回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粗鄙,实在粗鄙,你一个妇人家,竟是……” 叶书离话音刚落,两位尚书就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这朝堂之上虽然有着明争暗斗,但说话之间却是极为讲究,又哪里会有如叶书离直接明言羞辱一说? 可此时叶书离却是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或者说是她故意这样做的,毕竟她可是一个出身于众人都看不起的习武世家,若是说话的方式太过讲究,那岂不是在落人把柄?随即不等两位尚书说完,叶书离就是打断了他们开始了她的反击。 “开口粗鄙,闭口妇人,两位尚书一直以来提起的礼数去哪里了?说你们送回到狗肚子里,简直是太客气了,我看你们压根还不如一条狗,好歹狗吃饱了还知道摇尾巴,而你们借着礼数登上了高位,竟是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这样不懂感恩忘本还不自知的人,怎么配做我景国这么重要的尚书一职?” 叶书离说的掷地有声,底气十足,虽然脸上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这声音却是透露出一股习武之人该有的样子,竟是生生将这些议论声都给压了下去。 说完之后,不等已经为之气结的两位尚书开口,叶书离竟是突然朝着应彦行了一礼,紧接着,她的话便是让众人明白了过来她的底气到底是从何而来,同时原本为之气结的两位尚书,也是瞬间由愤怒变成了惊愕,然后就是陷入了惶恐之中。 番外179:问你了吗 “圣上,臣官居二品,却是被两位尚书开口闭口以妇人羞辱,更是冠以不知礼数之名,如此侮辱于臣,这分明就是不将我景国礼法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怎么配在我景国为官?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让人笑掉了大牙?” 话音一落,丝毫不加理会众人的错愕,甚至叶书离还抽空朝着又是看向了她,也同样是满脸惊讶,似乎是也将叶书离乃是二品诰命夫人一事忘记了的叶溪菡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自己一把,然后就又是看向了应彦。 “我景国的摄政王虽然也是一介女流,但无论是才华亦或是能力,皆是上乘中的上乘,不仅是在景国动荡之时稳住了国情,更是让周边列国为之忌惮,不敢在蠢蠢欲动。” 说着,叶书离收回了目光,又是缓缓扫视着百官道:“可即便如此,也仍是不被这些自以为是的百官放在眼里,如此嫉妒贤能,自己不去立功只会眼红的人,请圣上为了国家社稷,务必罢他们的官撤他们的职,还景国朝堂一片清澈!” “你胡说!我等何时诋毁过摄政王,你休要胡言搬弄是非!” 叶书离话音一落,礼部尚书就是满脸惶恐而又惊惧的呵斥道,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叶书离故意停顿了一下,为的就是让他开口,毕竟他不开口,叶书离又如何将丹蕊也扯进来呢? “你是没有在明面上诋毁摄政王,但你在心里诋毁了!” 此话一出,别说是文武百官了,就连站在她身旁的温瑾睿都是一愣,这……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但紧接着,他就又是听到了叶书离开口。 “如若不然,我官居二品,为何到了你的嘴里就是一个妇人?一个不知礼数的粗鄙之人?况且从受封开始,我也只是第一次上朝,你哪里对我来的那么深的怨气,如若没有,那就是你在心里诋毁了摄政王,只是一时没有收住,今日发泄了出来罢了。” 说完之后,丝毫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叶书离就又是看向了应彦,只是这次开口的时候,却是偷偷瞟了一眼为首的丹蕊,见她也已经是保持不住原本的淡然,藏着手臂的袖子有些轻轻抖动,唇角不觉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圣上,当日臣受封之时,圣上可是公告了天下的,两位尚书不可能会连圣上的旨意都敢忘记,若是没有忘记的话,那今日又何来妇人和粗鄙一说?这明显就是积怨已久,一时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还要快速的将这些语言完全转换为,是从一个自幼习武之人口中所能够说出来的,一时间里,叶书离大脑急速远转,丝毫不敢耽搁。 “可试问,臣自受封到现在,不过是第一次上朝,两位尚书又何来对我有怨?而且还是这么深的怨气?那就只能说明这怨气已经时日已久,只不过是一直没有发泄的机会罢了,但两位尚书可是官居一品,又如何会没有发泄的机会?那就只能说明,让他们积怨的人身份和地位还在他们之上了。” 说着,叶书离又是看向了应彦,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精芒。 “而当今我们景国身份地位还在他们之上的,除了摄政王就只有叶丞相一人了,而恰好她们两人又都是女人,由此来看,就只有两种可能。” 说到这,叶书离微微一顿,然后看向两位尚书,只不过这一次,叶书离的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讥讽。 “一个就是两位尚书确实是将圣上的旨意给忘了,不记得了臣受封的事情,又或者是对臣的受封有所意见,而这第二个,就是他们不满摄政王和叶丞相,可这份不满又完全是因为她们两人乃是女人所致,因为身份和地位的缘故,这份不满又得不到发泄……” 说着,叶书离微微一顿,却也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只不过趁着这个空档,她却是看向了叶溪菡,在投过去一个放心她能搞定的眼神后,就又是开口道。 “长久积压之下,今日因为臣的刺激,两位尚书盛怒之下一时口不择言,却是没有想到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说完之后,叶书离丝毫不给两位尚书反击的机会,就是抬头直视应彦道:“圣上,国家社稷不怕臣子无能,就怕臣子居心叵测,今日若非是凑巧,说不定这两位尚书还要怎么算计摄政王呢,既然能够撞破,就必定乃是天意,圣上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圣上,臣……” 终于等到了叶书离说完,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开口的礼部尚书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可谁知,这才刚刚开口,却是被应彦挥手制止了,随即便是也看不出情绪的开口道:“朕问你,究竟是你忘记了诰命夫人受封之事,还是当真对摄政王和叶丞相有不满心存积怨?” “圣上,臣有事……” “朕问你了吗?” 见应彦明显有顺着叶书离的话说下去的意思,一众文武百官也已经是意识到了不妙,随即刚有官员想要开口救场,却是直接被应彦冷喝一声打断了。 如果说刚才,众人还有些摸不清楚应彦的心思的话,那么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是知道了,这应彦动怒了。 见众大臣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应彦却是没有就此放过他们,反而是再次冷声问道:“怎么?这朝堂真的就如诰命夫人所说,你们谁都不放在眼里了?现在竟是连朕的话都敢不回了?礼部尚书,谁给你的胆子?” “圣上息怒,臣万万不敢。” 见应彦已是发怒,并且指名道谢的问了起来,礼部尚书哪里还不明白,随即连忙跪下叩头,一边说着一边更是不断的瞟着摄政王和叶溪菡。 只不过,在刚才叶书离说出这番话之后,丹蕊微微朝后瞟了一眼,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谁,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在这之后,丹蕊就又是微微垂下了眼帘,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番外180:不敢是什么意思 既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完全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仿佛这朝堂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至于叶溪菡,此时更是没有办法开口,叶书离先后给她使了数次眼色,并且明确的表示了是在为她出气,虽然叶书离此举有扯虎皮的嫌疑,但叶溪菡却是觉得经过了前段时间的相处,叶书离没有这个脑子不说,恐怕也没有这个胆子。 这个有名的病秧子没脑子,为何今日会突然灵光了一次,叶溪菡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此时的精力却是放在了丹蕊身上,毕竟应彦已经发怒,而此时想要扭转局面,除了丹蕊之外恐怕已经没有别人能够做到了。 “不敢?这不敢是什么意思?是不敢忘记朕的封赐吗?” 哪怕众大臣都已经是选择了敏事慎言,礼部尚书也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但应彦却是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是,啊不!不是……” 被应彦突然一喝,这礼部尚书一个哆嗦,随即便是下意识的答了一句,但等话出口的刹那却又是反应了过来,随即在想改口,却发现已经是上当了。 如果说刚才叶书离的话有些强词夺理,那么从应彦的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礼部尚书开口解释的机会开始,眼前的这件事情就只有两个解释了,一是承认忘记了应彦的封赐,可若是如此的话,那恐怕就会被冠以藐视皇权的罪名。 这样可是死罪,礼部尚书又不傻,而且此时因为怒火引起的冲动也已经是淡去了,当然不会自己去找死。 可这第二条,却是承认对摄政王和叶丞相等女流官员的不满,这要是承认了虽然没有第一条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多哪里去。 虽然现在明面上是应彦在掌管景国,但已经靠近了丹蕊势力核心的礼部尚书,自然是知道真正掌握着景国的丹蕊有多恐怖,所以此时哪里还敢回答。 面对这左右都是死的问题,礼部尚书慌忙朝着周围的大臣递着眼色,可此时连摄政王都没有开口,众大臣又哪里敢擅自做主,万一摄政王也觉得礼部尚书对她心存不满了呢? 叶书离这话虽然乍一听有些强词夺理,但却是不能认真去想,因为这种强盗逻辑很容易就会把人给绕进去。 一开始叶书离其实也没有想要用这种办法的,只不过却是没有想到两位尚书竟是如此配合,如果说叶书离这个办法已经成功了的话,那起码有两位尚书一半的功劳。 而此时,叶书离更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颇有一副洋洋自得的神色看着面前的两位尚书,这神情是那么的明显,仿佛压根就不怕被别人抓为把柄一般。 不过也确实是吗,现在众人的心思都在应彦和丹蕊的态度上,现在的争斗已经是上升到了他们只有参与的全力,却是没有发言的全力的层次了,很有可能一句话说错,就会尸骨无存,所以众人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去寻找叶书离的麻烦。 原本对叶书离和温瑾睿还自认为有一些了解的文武百官,一开始还有些诧异叶书离怎么突然就发力了,而且还是这般的让人猝不及防,可等看到应彦的态度和她脸上的得逞之色后,就是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一定是他们早就已经想好的计谋了,仗着受封之后就是再也没有上过朝,而现在却是突然趁着文武百官忘记了这茬,又恰好是在气头上,这等小小的阳谋,竟然是让他们一个不慎就上了当。 当真是可恨至极! 至于一旁的温瑾睿,在看到叶书离脸上的洋洋自得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礼部尚书后,唇角也同样是微微上扬,丝毫不压制心中的高兴。 反正他们两口子的没脑子和冲动乃是在皇都之中出了名的,而现在又恰好为应彦找到了一个可以铲除丹蕊势力的借口,若是表现的太过淡定,反而是会遭到怀疑。 而此刻,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可谓是绝望到了极致,丹蕊和叶溪菡没有任何表示不说,就连他对周围百官的示意,众人也都是假装没有看见,至于一旁的吏部尚书,更是直接装死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可任凭心中在怎么生气惊恐,礼部尚书也只能是跪在地上强忍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心中更是不断的思索着,究竟该如何才能躲过今日的一劫。 只不过,好不容易才抓到了机会的应彦,又如何会轻易给他这个机会?随即在扫视一周,见丹蕊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而众大臣也因为大殿之上紧张的气氛而只顾自保后,便是又冷声问道:“怎么?现在你已经胆子大到连朕的话都敢无视了?” “没……臣不敢。” 见应彦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礼部尚书面色一沉,随即心中一横,便是想要强行解释,“臣没有忘记圣上的封赏,更没有对摄政王和叶丞相有所不满,只是刚才在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好一个口不择言!” 可谁知,他越是解释应彦也就越是生气,随即不等他说完,应彦就是怒喝一声打断了他:“若是只有一次的话,朕还相信你是口不择言,但这可是接连数次,你就真当朕这么好糊弄吗?” 见应彦直接把话说死,恐怕接下来就是要降罪了,叶溪菡虽然心里急,可此时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毕竟丹蕊没有开口,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下一刻,就在叶溪菡绞尽脑汁想要救下礼部尚书的时候,却是突然灵光一闪,看向了一旁的曼萝。 这个丫头可是光祁王的女儿,仗着光祁王的宠爱更是无法无天,而这光祁王势力不小,也必定是应彦想要拉拢的对象,想来应该不会轻易拂了他的面子。 想到这,叶溪菡便是想要吸引曼萝的注意力,然后示意她开口,反正前几日她已经和曼萝搞好了关系,想来此时让她帮忙应该难度不大。 番外181:你可知罪 可谁知,在这气氛如此紧张之下,叶溪菡已经是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就只差开口去叫了,可那曼萝却是丝毫未曾察觉,注意力反倒是在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上来回移动着。 这个傻妞,不会是到了现在还在记恨之前的事情吧? 见此情景,叶溪菡不禁有些后悔一开始让曼萝去招惹温瑾睿了,原本还想通过曼萝让温瑾睿和光祁王直接反目,这样她的计划也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可谁知,现在竟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但真正让叶溪菡没有料到的是,她的弄巧成拙这才刚刚开始。 叶溪菡的动作虽然隐晦至极,但却是被一旁的叶书离看在了眼里,随即还不等她想办法提醒,却是听见应彦话音一落,丝毫不给礼部尚书开口的机会,就是又继续开口道。 “身为礼部尚书,最应该知晓礼法,可那样粗俗的话从你的口中说出,当真是在侮辱礼法二字,更是在侮辱你自己身居的官职!” 说到这,应彦微微一顿,随即又是冷眼俯视着礼部尚书道:“到了现在,你可知罪?!” 这话问的极为巧妙,只说了这礼部尚书言语粗鄙,却是对其他之事闭口不提,而现在更是直接问他是否知罪。 若是这礼部尚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认罪的话,那应彦完全就可以当做是他承认了刚才的一切。 至于到底是承认了忘记了应彦的封赏亦或是对摄政王心存积怨,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承认了,应彦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罢去他的官职,就算是丹蕊这个时候愿意为他站出来,恐怕都已经是没有用了。 毕竟就算丹蕊的势力在大,也不能公然在朝堂之上包庇礼部尚书,更何况这还是在礼部尚书已经认罪了的情况下。 当然,礼部尚书若是反应了过来拒不认罪的话,可应彦也完全可以用他拒不知悔为由,来强行罢免他的官职,只是这样一来,若是丹蕊出面的话,恐怕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可谁知,就在叶书离快速思考着,如果礼部尚书反应了过来拒不认罪的话,她应该如何推波助澜让她的目的完美收场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竟然是眸光一横,突然开口道。 “臣口无遮拦一时情急,纵然是有错,可诰命夫人当场侮辱朝廷命官,也该一起受罚才是,望圣上公平行事……” 原本无论是礼部尚书认错或者不认错,事情肯定还要经过一些翻转,可现在,他竟然是死到临头还不忘拉上叶书离一把,如此还有谁能够救得了他? 听见这话,叶书离心中更是冷笑连连,这真是你自己找死呀!而闻言,应彦则是瞬间发怒,猛的一拍龙椅扶手,更是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是吓了一跳,“放肆!身为礼部尚书有违礼法,尚不自知就也罢了,竟然还想拉着别人一起下水,你真是好的很哪!” “来人!” “圣上请慢。” 就在应彦怒喝一声准备治罪礼部尚书的时候,叶溪菡终于是在看到丹蕊没有一点反应后,站出来身来。 而这个时候,不仅是为首的应彦,就连叶书离和温瑾睿的目光都是一起落在了她的身上,甚至就连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的丹蕊,都是微微侧头瞟了一眼叶溪菡。 显然,这并不在丹蕊的预料之内。 只不过此时的叶溪菡已经是顾忌不了那么多了,纵然是有着面纱的遮挡,但叶书离却仍是从侧后面看到了她咬紧了牙齿的脸颊,显然,此时的叶溪菡也是背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压力。 “叶丞相有何要说?” 纵然是应彦的声音显得极为不悦,但叶溪菡还是在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道:“圣上,礼部尚书口无遮拦固然有错,但也不是罪不可赦,况且眼下圣上生辰在即,正是用人的时候,不如就先留着礼部尚书,以观后效吧。” 叶溪菡说的极为委婉,但无疑却是给了礼部尚书一线生机,而文武百官更是在听到这话后,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连忙纷纷开口求情。 见状,应彦眸光微闪,随即看了一眼温瑾睿,然后目光便是落在了叶书离的身上。 对此,叶书离自然是明白的,此时纵然是应彦想让温瑾睿开口,但却是不如她开口来的直接,毕竟这事情一开始就是她引起的。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叶书离自然也明白当下仅凭这几句话,以及她那略显强词夺理的反击就想将礼部尚书拉下马还是太勉强了,况且既然叶溪菡有意相救,那为何不成全她? 当下,叶书离便是开口道:“圣上,叶丞相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无论是礼部尚书忘记了圣上的封赏,亦或是真的对摄政王心存不满,但都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毕竟这里面也有吏部尚书的责任。” 说到这,叶书离微微一顿,丝毫不在意吏部尚书因为她突然的牵扯,都投过来的愤怒目光,随即又是开口道。 “但无论如何,礼法不能当成儿戏,两位尚书知法犯法本该罪加一等,但念在此时正是用人之际,那就先留他们暂且保持现有的官职,等到秋闱的时候,若是有比他们更加优秀的人,到那时在替换也未免不可。” 原本叶书离这一次是想配合应彦,尽量重的去处罚礼部尚书的,毕竟只要丹蕊不开口,他们就很有可能将礼部尚书罢免。 但现在叶溪菡却是突然插了一脚,如此在想将礼部尚书拉下来就有些不容易了,索性,叶书离也就选择了先缓上一缓。 至于要在这时牵扯上吏部尚书,乃是因为叶书离突然想到,此次既然无法重罚,那还不如留下一个契机,一旦等秋闱过后,有合适的人选能够拉拢的,便可旧事重提扶持他们上去。 反正这中间也没有什么时间了,况且应彦有意要将两人罢免,又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机会戴罪立功? 番外182:让你演个尽兴 而更为重要的是,叶书离想到了温瑾睿提起的许思远,虽说温瑾睿对他评价不低,但叶书离却是仍然不敢完全放心。 毕竟眼下还是丹蕊的势力占据上风,若是只有一个空缺的话,他们不一定能够争得过丹蕊,所以便借机拉下两个来,这样一来,许思远若是真如温瑾睿所言能够冲进殿试,到时候他们的机会还能大上一些。 当然,叶书离也是在赌,就赌这叶溪菡刚才的开口其实是违背了丹蕊的意思,若是这样的话,暂且留着两个人,或许还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毕竟,无论是两位尚书亦或是叶溪菡,只有丹蕊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叶书离话音一落,数位官员的目光便是都投了过来,但叶书离却是对他们视而不见,但唯独是对上了叶溪菡,然后无论是神情亦或是目光,都表现出一副,你看,我可是完全顺着你的意思了,甚至为了你,我自己都强忍下了不生气。 见状,叶溪菡纵然是心中极为不爽,但也只能是对叶书离报以微笑,虽然这份微笑被面纱挡住了,但叶溪菡还是努力用目光让叶书离明白了。 演,既然你想要演,那就让你演个尽兴! 坐在上首龙椅上的应彦,自是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当目光落在了叶书离的身上时,眸中分明着闪烁起了不知名的光芒。 但应彦却是不敢在耽搁,随即不等众位官员在开口,就是立即宣布道:“既然诰命夫人为你们求情了,那从今日起,你们两个就暂代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两职,以观后效!” “圣上……” “谢圣上开恩,圣上的仁慈真乃是我景国之福。” 见两位尚书还想要说些什么,叶溪菡连忙抢先一步打断了他们,然后强行赞美了一句,说着更是强忍着怒气回头给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不能再多说了。 其实现在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能够看得出来,应彦乃是诚心想要治他们的罪,毕竟这事事关摄政王,可从头到尾,应彦都是没有问过丹蕊,可偏偏两位心中急切的尚书,却是忽略了这一点。 宣布了结果之后,应彦像是也发泄了 一些心中的怒气一般,随即缓缓扫视了一周,见众大臣皆是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应彦才是放下了心来,如此一来,此事倒是不会再有变故了。 只不过,等扫视完一周,目光落在了丹蕊的身上时,应彦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朕如此处置,摄政王觉得可有不妥?” “并无不妥,圣上处置的很公允。”听到这话后,丹蕊神色不变,语气更是古井无波,就像是这两位尚书并不是她的人一般。 看到这一幕,叶溪菡神色有些难看,而两位尚书更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叶书离则是看向了温瑾睿,一时间里,两人皆是有些不明白丹蕊此举乃是何意。 这般冷淡的态度,怕是会让两位尚书寒了心,至于其他人更是会多少受到一些影响,可叶书离却是知道,丹蕊并不是那种冲动大意之意,更不会因为她的话就真的去误会两人。 相反,丹蕊的心思极为缜密,毕竟在原本的历史线中,这可是一个最后都成功称帝了的女人。 可她竟然在这漏洞百出的当下,如此任由应彦作为,恐怕心中必定还有别的打算。 而就在叶书离和温瑾睿都在皱眉思索,丹蕊究竟为何会如此的时候,刚刚说完的丹蕊却是又开口了,“圣上依照礼法处置,不仅没有不妥,而且还很圣明,毕竟礼法乃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若是礼法乱了,那国家也必定不会安宁。” 说到这,丹蕊却是缓缓转身,然后扫视着文武百官道:“各位觉得呢?” 被丹蕊这么一问,虽然众大臣不知道她此举究竟是何意,但大多都已经是臣服丹蕊了的众大臣,又哪里敢说个不是?随即便是齐齐附和道:“摄政王所言极是,圣上此番处置并无不妥,圣上圣明……”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却是更加疑惑了,看这神态,难不成是丹蕊悔悟了,想要将景国重新还给应彦? 不!不可能,若是这样的话,那丹蕊这与自寻死路又有什么区别?虽然现在应彦没有追究此事,但那也仅仅只是因为应彦没有把握扳倒丹蕊,要知道,皇室一脉的差点灭绝,可都是丹蕊一手造成的。 不着痕迹的扫视着众位文武百官,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可惜众人此时都是低着头,叶书离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而能看到表情的那些,要么就是身份地位还足以接触到核心,要么就是还保持着中立或者一心报国的大学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丹蕊没有反对应彦的处置办法开始,叶书离的心中就是突然有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纵然是对丹蕊没有那么的了解,但仅凭从历史线中所知道的,叶书离都不认为丹蕊是什么善茬,甚至因为同样是穿越者的关系,叶书离更是隐隐觉得丹蕊的心计很有可能还远远在她之上。 “嗯。”等众大臣的附和声渐渐落下,应彦虽然也有些搞不明白丹蕊的意思,但却是并没有表现出来,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后,才是开口道:“既然众位爱卿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吧。” “臣遵旨,谢圣上开恩。” 饶是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两位尚书此时也只能是选择低头了,只不过那股怨恨之意,却是任谁都可以察觉的到。 只不过,这正是叶书离他们想要看到的,而丹蕊虽然眼下对此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恐怕此时却是没有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可谁知,就在叶书离以为此事就要这么落下的时候,为首的丹蕊竟然是再次行了一礼开口了。 “圣上,按照礼法,新皇登基之后,选妃立后乃是重中之重,之前国情尚未安定,圣上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个,但现在,朝中能人无数,更是有宣平候这等奇才平复了动乱,现在,也是时候将选妃立后一事提上章程了。” 番外183:不寒而栗 此话一出,叶书离便是瞬间明白了过来,怪不得丹蕊之前没有任何作为,硬生生看着应彦治两位尚书的罪,甚至就连对于她强行拉两位尚书下马都是只字不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先前你们不是要拿礼法说事吗?那现在我们就继续用礼法说事! 这一招不可谓不绝,关键是纵然应彦想要拒绝,也是没有任何的理由,毕竟刚才他已经将礼法搬了出来,而丹蕊又是顺着他的意思,将礼法放在了制高点。 若是此时应彦强行拒绝的话,那就算是丹蕊不说什么,应彦也只是在打自己的脸,虽说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却是会让众官员对他失望,毕竟对于一个出尔反尔的君主,谁又敢为他效命呢? “这……” 像是没有料到丹蕊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似的,就连叶书离也在通过刚才的事情强行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后,也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毕竟已经闹成了这样,恐怕一众文武百官都不会在提起这个事情了,可谁知道,一直都没有吭声的丹蕊,竟是早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并且借着他们的话头,又是将这件事情给引了出来。 应彦微微一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却是知道此时并不是说话的时候,随即便是将目光投向了温瑾睿,而看到温瑾睿也是一副皱眉思索的模样后,却是又看向了叶书离。 叶书离当然明白应彦这是想让她开口绕过这件事情,最不济也要将此拖住,可一时之间,纵然是叶书离也想帮他,但却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况且,她现在只是一个习武世家出来的病秧子,头脑还不是特别的灵光,若是此时突然表现的异样睿智,恐怕就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再者而言,丹蕊也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圣上,我景国遭此一劫,皇室一脉已经是近乎凋零,若是此时还不选妃立后,恐怕会动摇根基,这不管是对圣上自己亦或是对于景国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还请圣上应允。” 丝毫不给叶书离等人思考的时间,丹蕊就又是开口道:“更何况,圣上的生辰在即,此番宫宴之上,我景国各方名门望族的闺秀又都在此处,可谓是天作之合双喜降临之机,圣上切不可再行犹豫。” “摄政王所言极是,臣也以为圣上理应将选妃立后一事提上议程,而眼下既然刚好有这个机会,那就万万不可在耽搁,若是能够趁此喜降我景国,也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不错,臣也认为应该如此,去年冬季直到现在雪灾闹得民不聊生,若是此时圣上为我景国添置一件喜事,想必定将能够冲去这秽气,让我景国重回强盛。” “启禀圣上,自我景国上次动乱至今,已经是经历了不少的磨难,眼下当真是需要一件喜事,一件大喜事来鼓舞一下人心了,更何况,若是能够趁此大赦天下,想必我景国重回强盛,也是指日可待!” 丹蕊话音一落,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便是接连附和,而且一个个的理由皆是充分无比,丝毫不给应彦拒绝的机会。 而且随着众位大臣的话音落下,原本站在一旁从未开口只是旁观的各路藩王也终于是开口了。 “圣上,自之前我景国动荡开始,边关就一直战乱不断,周围那些国家虽然弱小,但却是趁着我景国内忧外患之际,也想趁火打劫,若是圣上此次能够以这件喜事为名震慑一下周边小国,想来不仅能够重振军心,更可让他们不敢在继续造次。” “不错,圣上,边关将士连忙征战,更是身心俱疲,而景国内部若是一直没有能够鼓舞人心的事情发生,恐怕将士们会有所意动对我景国失望,所以臣也以为选妃立后一事,乃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随着众位大臣以及各路藩王的不断开口,叶书离也终于是明白了,这压根就是丹蕊早就已经设计好的,就等着他们入套了,或许两位尚书的事情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但相比之下,那简直是不值得一提。 原本叶书离还不明白,这选妃究竟是对丹蕊他们有什么好处,但现在她却是明白了,与其说丹蕊是想给应彦选妃,不如说是壮大自己的力量,进一步缩减应彦能够挣扎的余地。 因为丹蕊刚才看似退了一步,但实际上却是狠狠的大踏步式的逼迫着应彦,什么民心不稳社稷动摇,不都还是丹蕊的一句话吗? 而且丹蕊已经说了要将选妃的重心放在眼前的这场宫宴上,而百官携带着的家眷,更是此次选妃的着重点。 谁不知道,这些百官差不多都已经是完全倒向了丹蕊,无论应彦最后娶谁,都不只是在压榨自己的生存空间吗? 眼下就连这些藩王也这般咄咄逼人,用边关前来要挟,不就是想要应彦就范,乖乖做他的傀儡皇帝吗? 这一切如若不是丹蕊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又是什么? 之前还在猜测丹蕊的心思缜密,不可能会对她自己的人无动于衷,但现在叶书离才是明白了,丹蕊不仅心思缜密,而且心狠手辣做事极为果断,在得失之间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如此冰冷的女人,而且还是手握重权的女人,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圣上,臣以为……” “圣上,老臣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就在此时,温瑾睿似乎是想要了什么办法,这才刚刚与叶书离交换过眼神,便是被一直闭目养神的光祁王给打断了。 而光祁王开口的刹那,叶书离心中的那股不妙,却是瞬间变得浓重了起来,仿佛丹蕊计划的所有核心,都在他的身上一般。 “爱卿请讲。” 如果说眼下朝中还有谁能够和丹蕊对抗的话,那就只有眼前的这位光祁王一人了,想当年这位可是景国的第一个藩王,深受景国先皇信任,更是在边关地带训练起了私兵。 番外184:光祁王的态度 而因为当时边关不断都有摩擦发生,而景国那时主要防备的对象还是大安,所以在抽不开身的情况下,这光祁王又用私兵稳住了边关,所以这事也就被默许了。 可时至今日,已经是十数年过去了,光祁王如今的实力更是恐怖至极,虽然不敢说可以敌过景国,但起码就眼下这种分裂的局面而言,无论是应彦亦或是丹蕊,都不得不放下架子尽可能的去与这位老牌藩王交好。 “老臣以为,选妃立后一事,实乃是重中之重,况且以我景国此时的情况来看,也的确需要这么一件喜事,所以于情于理,圣上都不该在继续推脱。” 听见这话,别说是应彦了,就连叶书离和温瑾睿也是眉头一皱,如果只是丹蕊那么说了,或许还有机会,但如果是连这光祁王也这么说了,那恐怕此事就已经成为定局了。 毕竟在昨日知道的了各路藩王前来后,叶书离就是抓紧时间恶补了一些关于这些藩王的消息,并且也知道了光祁王的身份地位以及在景国的影响力。 甚至毫不客气的来说,如果要将此时景国的势力一分为三的话,那么最强的应该是丹蕊,其次是光祁王,而两者之间的差距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当然也不会如表面上的那么小。 而作为最应该是真正掌权者的应彦,反而是排在了最后,甚至相较于前两者而言,除了名之外,貌似应彦并不具备真的与他们对抗的资格。 作为一国之君,应彦的地位可谓是尴尬到了极致。 就在应彦的脸色已经是越来越难看,面对这已经犹如是逼宫一般的场面,恐怕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会表现的太淡定,而光祁王像是注意到了应彦的变化似的,随即又是开口道。 “不过老臣倒是认为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眼下圣上可以先暂且看看,反正名门望族的闺秀都已经在这里了,若是圣上并无中意的,也可将此事交给摄政王,到时候再由圣上定夺就是。” 此话一出,叶书离就是瞬间意识到了这光祁王,恐怕绝对不会如她之前想象的那般,是被丹蕊和叶溪菡等人利用了,如此老奸巨猾就连话都说的如此密不透风的人,又岂会让别人轻易利用? 果然,听到这话后,应彦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虽然从光祁王的话中便不难听出,这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丹蕊手中。 毕竟将此事交给了丹蕊之后,应彦就只能从她挑选的人中做决定,但起码应彦却是有了选择权,虽然本质上与眼下的情况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但却总是让人听着舒服了不少。 而更为重要的是,应彦有了喘气的机会,这一松一紧间,光祁王和丹蕊可谓是配合的极好,牢牢的将应彦的怒火控制在了爆发的边缘,真正的让他心中有气也难以发泄出来。 对此,叶书离暗暗皱了皱眉头后,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随即便是决定不在开口,这件事情就只能暂且这样了。 如若不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丹蕊和光祁王明显已经暂且联手了,如果叶书离在想办法破坏的话,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到这,叶书离扭头看了温瑾睿一眼,见他也是轻轻摇了摇头后,便是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决定。 而听到光祁王的话后,应彦的脸色虽然缓和了一些,但身为掌权者被这样逼迫,总是不那么好受,可等看到温瑾睿也是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就连叶书离也是如此,他也只能是尽量平静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两位爱卿所言吧。” 从应彦的这句话出口的刹那,大殿上的气氛瞬间就是轻松了不少,隐隐之中,甚至叶书离还听到了那几位手握重权的大臣轻呼了一口气。 “圣上圣明!” 随着一众大臣的齐齐呼声,这场交锋终于是落下了帷幕,虽然明面上叶书离他们占了一些便宜,但总体而言却还是跌入进了丹蕊的算计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也并没有吃什么亏,毕竟还有时间来让他们想出对策来。 而现在叶书离真正的担心的是,光祁王的态度。 听光祁王的意思,应该是还没有和丹蕊达成完全的协议,而且这其中明显是有威胁应彦的意思,如果光祁王仍有另外的打算,那她也许可以利用上这一点。 就在叶书离将刚才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努力记下时,叶溪菡的声音却是再次响了起来,“既然圣上生辰在即而且又正值选妃立后之时,各位闺秀都在此处,何不趁此机会表演一番,也好让圣上看看这其中有没有能够进入后宫之人?” 虽然叶溪菡的话说的极为隐晦,但能够在场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再说刚才已经将这件事情说的那般清楚,若是正要立后的话,恐怕极有可能就是在场的某位了。 所以叶溪菡此话一出,便是瞬间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无论是倒向了丹蕊的文武百官,还是那些自恃清高的大学士,家中大多可都是有女儿的。 只要他们的女儿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那他们不仅可以以此更上一步,甚至还能更加接近权利的中心,这对他们而言,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在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后,文武百官便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只不过等落座之后,叶书离却是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异样,就在她以为还是曼萝那个小丫头时,却是陡然瞟见了应彦的目光。 虽然只是一刹那,也不知道应彦是看到了叶书离有所察觉,所以收回了目光,还是刚好不经意瞟到了叶书离,而就在叶书离察觉的时候,他又移到了别处。 总之,就在叶书离看到应彦看他的目光时,却是突然感觉那目光怪异至极,似乎是在叹息?还是在可惜? 虽然并不确定,哪怕事实上叶书离都没有看的很清楚,但女性的直觉却是让她感觉有些不妙,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番外185:才艺表演 只不过,随着众人落座,各家闺秀开始上前表演才艺,叶书离便是索然无味的看向了温瑾睿,随即看到他也是一脸的无奈后,两人便是齐齐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美食上。 随着宫宴开始,便是不断有宫女端来美味佳肴和点心,那花样真是要多全就有多全,要多花里胡哨就有多花里胡哨。 反正不管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都对眼前的表演没有兴趣,而且又是应彦挑妃子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两人便是放下了心思来,一边吃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一边小声讨论起了刚才的事情。 现眼下,宫宴开始后,随着不断的有闺秀上前表演才艺,一旁助兴的伴奏音乐也是响了起来,而坐在桌前的众位大臣也是在一边品味着美食,一边观看着表演,一边小声交谈着,倒是也不会没有注意叶书离两人。 所以两人就也乐的其见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谁家的闺秀上前,又是表演的什么完全就不在意。 “侯爷。”将一块点心放进口中后,叶书离的神态可谓是自然到了极致,“刚才的事情,怕是有些不妥。” “哦?夫人指的是哪件事情?” 温瑾睿也不着急,虽然声音并不大只是刚好能够让两人听见,但却是没有一点刻意控制的意思。 “光祁王之女曼萝。” 这一次,又是察觉到异样时,叶书离扭过头去,却是看见曼萝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不过这一次,叶书离像是才刚刚知道光祁王的身份一般,善意的朝她笑了笑。 仿佛刚才什么不快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更没有丝毫的歉意。 对此,曼萝微微一愣,随即便是轻哼一声扭过了头去。 事实上,虽然光祁王乃是藩王,可温瑾睿身为宣平候,而且还是有封地的宣平候,地位也并没有比他差到哪里去。 而更为重要的是,光祁王远在边关,即便是势力不小,但也难以影响到朝中,此番事情一过,他可是仍要回到边关的,但温瑾睿就不一样了,他不仅一直都待在皇都,而且还极为得宠。 两者之间,明眼人一看就可以分出高下。 只不过,景国当下的形势却是有些微妙,身为皇帝的应彦手中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全力,而且更是处处受限于权臣丹蕊,但温瑾睿可是一个冲动易怒而且又无脑的人,所以,他又怎么会去在意这些? 再说了,如果要是对局势表现的太过明白,而真的畏惧了光祁王,那岂不是就等于告诉了别人,之前他的那副模样都是装的了? 所以,在听到叶书离的话后,温瑾睿虽然问起了是不是因为曼萝的事情,但语气之中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慌意,反而是多了几丝轻蔑。 光祁王又如何?势力不小又如何?他温瑾睿可是一个有封地的侯爷,假以时日,不一定就比他光祁王差了,而更重要的是,他宣平候可以一直待在皇都,并且受宠很有可能可以更进一步,但他光祁王却是不行。 而听到温瑾睿的话以及他的语气后,叶书离瞬间就是明白了过来,随即轻笑一声道:“正是。” “夫人何必担心,你看这满桌的美味佳肴,若是现在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岂不是浪费了圣上的一番美意?” 提起光祁王,温瑾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是完全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眼里一般。 这天下能人奇士实在太多,而眼下人多眼杂,温瑾睿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还是不要露出什么破绽的好。 闻言,叶书离扭头看着温瑾睿,只不过片刻之后,脸上的笑意就是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满脸的崇拜,就如同是小女儿看到了大英雄时一般,一双眸子满是不断闪烁着的星星,“侯爷说的是,那我喂侯爷吃一块点心?” “如此甚好。” 见温瑾睿很是开心的凑了过来,叶书离轻笑一声,随即便是拿起一块点心递到了他的跟前。 而是不是就要扭过头来瞪上叶书离和温瑾睿一眼的曼萝,在看到这一幕后,瞬间便是感觉自己被羞辱了,眸中的怒意似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只不过坐在她身旁的光祁王却像是有了察觉似的。 头没都回,但叶书离却是能够肯定,那光祁王肯定是说了什么,要不然这曼萝也不会是悻悻的就扭过了头去。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不在意,毕竟应彦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但却也并非纯粹是个空架子,所以他们只要不太过放肆,性命危险是一定不会有的。 况且他光祁王也不过只是个藩王而已,纵然是对宣平候不满,难道他还敢发兵来打不成? “各位姐姐的才艺当真是让人惊艳,相比之下,本郡主都有些想要退怯了。” 就在这时,坐在叶书离他们上首位置的曼萝,却是突然站起了身来,而此时叶书离才发现,众位名门望族的闺秀,竟然已经是差不多都表演完毕了。 随着曼萝的声音响起,叶书离的目光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是叶书离第一次认真观看曼萝。 等大概打量了一番后,叶书离才是发现,这曼萝身材极为不错,就连容貌也是同样不错,只不过若是脸上没有了那股始终凝聚不散的傲气的话,恐怕就更好了。 毕竟谁都知道你的父亲乃是光祁王,可如果你就差没有光祁王之女五个字写在了脸上,那就确实是让人有些厌恶了。 曼萝话音落下后,缓缓扫视一周,等发现众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后,才是继续开口道。 “不过既然来了,身为君主自然是不能落下的,毕竟本郡主自幼在边关长大,异域风情的东西还是接触了不少,既然各位姐姐表演的都是一种风格,那不如就有本郡主给大家表演一些不一样的吧。” 这种极为浅显的借着称赞别人来抬高自己,末了还不忘在讽刺一下别人的手段,恐怕在场的没有人会看不出来,况且就从曼萝那脸上时不时就要激昂一下的傲意,别说是在场了众人了,哪怕是没瞎彻底都是看到了。 番外186:你这话我不同意 可即便如此,谁让人家的父亲乃是势力极大的光祁王呢?纵然是心中有所不满,但在场的百官却是没有一个敢落了曼萝的面子,随即便是齐齐附和道:“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我还没有见识过异域风情呢,今日刚好可以开开眼。” “是啊,以曼萝郡主的气质而言,恐怕当真要惊艳四座了呢。” “那就请曼萝郡主快快开始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哈哈……” 随着众位大臣的吹捧和夸赞,曼萝已是微微扬起了高傲的头颅,那模样别提有多神气了,随即等曼萝退下了身上的纱衣后,叶书离才是发现,原来这曼萝是有备而来。 一身极为暴露性感的装束让众位大臣惊艳无比,当然也有几位女眷露出了鄙夷之色,当然是在极为小心的前提下。 只不过,这样的装扮在叶书离看来却是平常至极,毕竟现代比她这样还暴露性感的装扮多的去了,但是在眼前的景国,却还是有些太过前卫了。 当然,用他们的话来说,那就放荡不要脸。 但因为曼萝乃是郡主,再加上她之前就已经说过,这表演的乃是异域风情,所以众位大臣也就完全是抱着‘欣赏’的目光在观看。 随着曼萝起舞,她身上的薄纱若隐若现,勾勒出一道年轻曼妙的身材来,而众位大臣哪怕是已经在极力控制了,但个别人的眸中还是不断的迸发着亮光,唯独只有温瑾睿和应彦以及一旁的光祁王,仍是神色正常。 就在叶书离也想抱着欣赏的目光去观看的时候,随着曼萝起舞的伴奏却是响了起来,刹那间,叶书离只感觉浑身一个冷颤。 这笛声……怎么感觉那么像是耍蛇的? 这一瞬间,随着笛声的响起,曼萝的姿态可是更加的诱惑妩媚,可叶书离却是感觉恶寒无比,因为那笛声一响,就是让她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用笛子控制蛇来表演的画面,而随即她的脑子里便是浮满了各种各样的蛇。 本来就对蛇有着莫名恐惧的叶书离,当下便是感觉曼萝的舞姿一点美感都没有了,随即更是撇过头去,尽量不去看不去想。 可这样一来,叶书离却是发现,坐在她身旁的温瑾睿不知道何时,竟然早已经是收回了目光,又是吃起了面前的美味佳肴。 如此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曼萝身上的当下,温瑾睿的举止却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随即叶书离眉梢一挑问道:“怎么?不好看吗?” “不好看。”温瑾睿连头都没抬,甚至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俨然是对曼萝的舞姿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见状,叶书离唇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但随即又是好奇似的问道:“可是男人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吗?” “是喜欢,但有了更好的,谁还会去在意差的?”温瑾睿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是极为认真的说完之后,看了叶书离一眼,随即就又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听到这话,叶书离瞬间眉开眼笑,这个阿睿真的是……嘴甜。 “没事,你看吧,我不介意的。”尽管心里开心的很,但叶书离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不过唇角的那抹笑意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阿离,你不用这样,我是真的不喜欢,有你,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温瑾睿借着夹菜的空档,却是移向了叶书离,等凑近了一些后,便是压低了声音正色道。 闻言,叶书离微微一愣,随即便是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距离温瑾睿较远的饭菜,然后放在了他面前的盘子里。 俨然是一副温瑾睿让她夹菜,而叶书离照办了的模样,只不过叶书离却是也趁此机会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道:“阿睿,你不要多想,我让你看是想让你看看这些人的表现,以便我们往后可以针对行事。” 听到这话,温瑾睿微微一愣,随即白了叶书离一眼,但一双眸子里除了宠溺之外,就只剩下了宠溺。 见状,叶书离轻笑一声,就也是放下了筷子,和温瑾睿一起又是‘观看’起了曼萝的表演。 毕竟叶书离身为一个女人,若是在此时不去观看曼萝的表演,反而是不断的打量众人,怕是会引来诟病,所以让温瑾睿来就在合适不过了。 “好!” 等曼萝舞姿一停,单手俯身谢礼的刹那,早就已经在等待着的文武百官便是立马就一片叫好,随即各种各样的赞叹便是响了起来。 “不愧是郡主,这舞跳的恐怕就连那些真的异域之人都是难以比拟吧?” “你这话我不同意,什么叫恐怕,我看就是那些异域之人恐怕看到了郡主的舞姿,都会吃惊的合不拢嘴吧?” “不错,郡主这般天生丽质,才艺又是如此出众,这要是谁娶了,恐怕就真是有福了。” “是啊,是啊……” 听着众人接连起伏的赞叹声,叶书离和温瑾睿互视一眼,却是齐齐轻笑一声,并没有去跟着附和,然而是又继续吃起了面前的美味佳肴。 片刻之后,当叶书离再次察觉到一股异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时,这一次却是没有抬头,因为不用想,此时还能看向她的,除了曼萝还能有谁? “本郡主如此卖力表演,侯爷的心思却都在那饭菜之上,莫非是侯爷觉得看本郡主跳舞,当真是无聊到还不如吃东西吗?” 曼萝又岂是善罢甘休之人?见叶书离不看她,温瑾睿也是一副专注于吃菜的模样,顿时脸上就是写满了不悦,随即这在寻常女子口中本是幽怨的话语,从她口中出来后却满是责怪之意。 仿佛能够看她跳舞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似的。 “郡主误会了,只不过是本候不懂舞蹈,所以不敢胡乱评论罢了。” 温瑾睿将面前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点心放进口中后,略显冷漠的开口道。 这一会儿的功夫,温瑾睿和叶书离两人已是将面前的菜品吃的差不多了,相比起其他几乎都没有动的来说,这也差不多是已经吃结束了。 番外187:优美的舞蹈 “也对,侯爷乃是习武出身,想来也定然不会懂得什么优美的舞蹈。” 原本听到温瑾睿的话后,曼萝的脸上还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即等目光落在了叶书离的身上时,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诡异的轻笑了起来,“那诰命夫人呢?不会也和侯爷一样乃是习武出身,连这等优美的舞蹈都没见过吧?” 自称优美的舞蹈?你的脸皮是有多厚?再者而言,她叶书离和温瑾睿一样都是出自习武世家,这件事整个皇都都知道,专门前来找茬的曼萝郡主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说明这曼萝郡主就真的是为了找茬而找茬了,对于这样的人,叶书离自然是从来都不会心软的。 “我自然是和侯爷一样,都是自幼习武出身,只不过,有一点郡主说的却是不对。”叶书离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是没有听出曼萝话中的嘲讽一般,笑的人畜无害。 见状,曼萝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意,随即便是接着叶书离的话问道:“本郡主哪里说的不对?” 见曼萝的脸上竟是还浮起了一抹得意,叶书离脸上的笑意不禁更盛了,“郡主说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其实不是的,这等舞蹈我是见过的。” “哦?你竟然见过?”曼萝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随即看了看周围的百官,似乎是在渲染着气氛一般,“不知道诰命夫人曾经在哪里见过这等优美的舞蹈?不会是在梦里吧?” 最后一句话曼萝故意放轻了一些语气,似是在低喃,但却是保证着足以让文武百官都听到的声音说出,然后便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叶书离。 扫视了一下文武百官,见他们都是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随即便是对上了曼萝那满是讽刺的双目道:“不是曾经,是时常,皇都一旁的街上,不就有卖艺的人天天在那跳吗?昨天路过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呢?怎么郡主没有见到吗?” “你!” 听见这话,尤其是在配合上叶书离脸上的那副满是奇怪的神色,仿佛这是一件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唯独她曼萝不知道一样,这自出生以来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又如何受得了这等侮辱? 街头卖艺的时常在跳?这是说她堂堂一个郡主连一个卖艺的都不如吗?! 就在曼萝越想越气,随即竟是一挥手打掉了一旁下人想要为她披上的轻纱,转而怒气滚滚的准备走向叶书离时。 一旁的文武百官纷纷一愣,还不等他们想明白这曼萝是准备干什么的时候,一旁一声突然响起的低喝却是让他们陡然一个激灵。 “曼萝!” 被这一声低喝震住了的曼萝身形一顿,随即扭过头去,等看到了低喝之人后,脸上便是瞬间涌起了委屈来,“父王,她!” “还不回来!” 喝住曼萝的正是光祁王,就在文武百官皆是以为光祁王恐怕要出面了的时候,光祁王确实是出面,只不过等他扭头看向叶书离和温瑾睿时,一众文武百官包括叶书离和温瑾睿在内,这才发现,他们真的是小看了这光祁王。 “侯爷,诰命夫人,小女不懂事,还望你们不要与他们计较。” 听见这话,包括叶书离和温瑾睿在内的一众文武百官皆是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 但就在这时,已经回到了光祁王身边的曼萝,却是极为怨恨的看了叶书离一眼后,拉起光祁王的手臂,半撒娇半委屈道:“父王,我……” 可谁知道,不等曼萝说完,光祁王竟是直接瞪了她一眼,将她还未出口的话都是重新瞪回到了肚子里去。 可越是这样,曼萝也就越是委屈,同时看向叶书离的眼神,也就越是怨恨。 只不过,此时叶书离却是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曼萝了,虽然不知道光祁王为何会突然如此,但既然人家都已经开口了,他们也自然是不能失了礼数。 “光祁王言重了。”温瑾睿的语气仍是不咸不淡,只不过在他说完之后,叶书离却是轻轻扬起了嘴角道:“是啊,方才我和郡主只不过是在说笑罢了,光祁王误会了,郡主,你说是吧?” 听见这话,尤其是在看到叶书离那隐隐带着挑衅看过来的眼神,曼萝多想当场*,可在看到她父王又是看向她的目光时,也只能是强忍着委屈道:“是,父王误会了。” “是误会就好。” 淡淡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后,光祁王就又是坐了回去,至于曼萝,在又是狠狠的瞪了叶书离一眼后,纵然是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是悻悻的坐在了光祁王的身边。 一众大臣看着这场交锋就此落下帷幕,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这样,只不过通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则是让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出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说叶溪菡。 在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竟然是在这次宫宴上不仅没有吃什么亏,反而是还占了些许的便宜,叶溪菡眸光微动,但却是没有了什么动作,反而是微微侧头看向丹蕊,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通过了刚才的交锋,众人像是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却是没有人在说些什么。 不多时,等宫宴进入尾声后,安排好了下个月初七应彦的生辰事宜,以及大概说了一些选妃立后的事情,宫宴便是正式结束了。 就在叶书离和温瑾睿交换了眼神,刚想跟应彦说明,明日他们准备启程赶往封地的时候,一个太监却是从后面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借着给温瑾睿斟酒的功夫,太监却是轻声开口道:“一会儿还请侯爷和诰命夫人稍作留步,圣上有事相商。” 见太监只是看着斟酒的杯子,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极轻,动作也是相当谨慎小心,两人瞬间就是明白了过来,随即也不答话,直到太监走后叶书离和温瑾睿才是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番外188:那就如此吧 宫宴结束,等应彦离去后,众大臣才是一一起身散去,而叶书离和温瑾睿却是故意落后了一步,等他们两人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方才来通知他们的太监已经是在门口等候了。 “侯爷,诰命夫人,这边请。” 此时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这场宫宴进行的时间可是不短,而叶书离和温瑾睿随着太监一路七拐八绕的,竟是来到了宫中的后花园。 这个季节,皇都才刚刚回暖,但实际上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可即便如此,这后花园也是一点都不显得萧条,相反还仍是一副郁郁葱葱的模样。 “侯爷,诰命夫人,圣上已经在亭中等候了。” 太监行了一礼为两人指了方向便是转身离去,而叶书离和温瑾睿沿着太监所指的方向朝着花园中走去的时候,却是发现虽然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这花园之中却是不时的有人走动。 虽然他们都像是在做着什么,但叶书离却是感觉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时机似乎是有些太巧了,随即扭头看了温瑾睿一眼,见他摇头,叶书离也没有多说,两人便是直接赶往了亭子处。 快到亭前的时候,叶书离便是看到应彦正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盏灯,手中拿着一本书,似乎是正在很认真的翻阅着。 “见过圣上,圣上……” 直到两人走到亭中开口行礼的时候,应彦才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来一般,扭头一看是两人,便是连忙虚抬着手道:“爱卿免礼,平身。” “谢圣上。” 不动声色的就如平常一般行完该有的礼数后,两人这才是又看向了应彦,而见状,应彦便是轻笑一声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今日两位爱卿在朝堂上的表现,当真是让朕意想不到啊。” 又是翻了几下手中的书后,应彦才是将书合上放在了身前的石桌上,而这句话更是说的模棱两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拿不准应彦的意思,叶书离微微瞥了一眼温瑾睿,两人却是都没有开口,而应彦也似乎是并没有要让他们说话的意思,随即就又是开口道:“那滕古郡也算是一个富饶的地方,爱卿为我景国立下大功,这块封地你可要好好打理才是。” “是,臣遵旨。” 不管应彦到底是什么意思,单单从表面上来看,他却是并不放心眼下的这个环境,至少在仍然保持了表面上的身份,就是足以让两人明白,这里并不是一个能够说话的地方。 而既然如此,应彦还要找他们前来,那想必定然是有什么可以在明面上进行的事情交代,所以无论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此时都尽量保持着沉默,只等应彦说一句,他们应一句。 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后,应彦又是开口问道:“眼下也算是风平浪静了,不知道爱卿准备几时启程前往滕古郡?” 听到这话,叶书离心中更是奇怪,但随即也不动声色,而一旁的温瑾睿见叶书离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是如实说道:“臣准备明日就起身前往。” 说完之后,温瑾睿想了想,又是开口道:“趁着这段时间有空,臣想尽快将滕古的事宜打理好,免得耽搁的久了会在误了别的事情。” “也好,尽快打理好了,就快些回皇都来,这样朝中有事的时候,朕也不会没有人用。” 应彦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明明是温瑾睿在说话,而且他也是在对温瑾睿说,但目光却总是时不时的就瞟到了叶书离的身上。 “是。”温瑾睿应了一声,然后亭中便是陷入了沉默,花园中不知名的虫子在不断的鸣叫着,此时更是显得极为清晰。 可越是如此,叶书离也就越是觉得奇怪,如果只是这么点事情的话,应彦完全可以在大殿上面说,实在没有必要还将他们两人叫来此处。 毕竟园中不断游走着的人,分明就是在监视着什么,而应彦登基时间这么短,叶书离也不相信他就真的将这些人都收服了。 更何况,整个皇都之中都处处是丹蕊的眼线,若是只为说上这两句就将他们特意叫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想到这,叶书离微微抬起头看了应彦一眼,可谁知,这一下却是正好对上了应彦的目光,只不过下一刻,应彦便是有些躲闪的想要避开,但随即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又是硬生生的将目光移了回来。 “今日摄政王提议将选妃立后一事提上日程,众大臣也都觉得此乃当务之急,不知道诰命夫人是如何认为的?” 看着应彦脸上那略带僵硬的笑容,叶书离暗暗皱了皱眉头,但表面上却是平静的道:“臣也觉得圣上是该选妃立后了,毕竟现在景国正值需要圣上劳心费力之时,若是能够有一个可以辅佐圣上的皇后在,也可为圣上分担一二。” 话音一落,叶书离像是隐隐听到应彦轻叹了一声,随即便是听到应彦开口道:“是啊,若是能够分担一二……” 说到这,应彦却是突然停住了话音,随即轻轻摇头轻笑了一声后,才是继续开口道:“既然诰命夫人也觉得应该如此,那就如此吧。” 也不知道是在叹息还是在出神,应彦看着面前的烛光,声音有些低沉道:“这滕古既然封给你了,那就由你自己来决定如何处理,不用回来禀报,好了,朕有些乏了,两位爱卿回去吧,早日处理完了事物就早些回来。” “是,恭送圣上。” 直到应彦离开后,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才是原路返回出了宫,只不过,一路上两人都是没有开口说话,各自想着心中的事情。 一直到出了宫门,坐上了马车后,两人才是异口同声道:“刚才……” “你先说。” “你先说。” 接连两次的异口同声,却是让两人一起笑出了声来,紧接着,温瑾睿却是抬手抚了抚叶书离的长发道:“还是夫人先说吧。” 番外189:可是累了? “刚才……算了,还是回去再说吧。” 感受着温瑾睿的体温,叶书离突然不想说话了,随即身子慢慢倾斜靠在温瑾睿的怀中,渐渐变得有些慵懒,说完之后,更是整个人都靠在了温瑾睿的怀里,然后微微闭上眼睛,像是极为心安一般。 见状,温瑾睿也不在意,慢慢将叶书离抱紧,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不断的轻轻蹭着,车厢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但却是安静的十分温馨。 不多时,马车便是在侯府面前停了下来,马夫的声音让两人回过神来,随即等温瑾睿和叶书离进入府中的时候,却是刚好碰见钧平正在往外面走。 “侯爷,夫人,你们回来了。”一看到温瑾睿和叶书离,钧平便是立马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 “嗯。”点头应了一声后,见钧平分明是一副要外出的模样后,叶书离便是开口道:“刚好,我想吃归去来兮楼的荷叶糕了,你去买点回来。” “是,夫人。”抬头朝着叶书离眨了眨眼睛后,钧平便是快步朝着外面走去,转眼之间就已经是看不到人影了。 虽然知道钧平要出门,可也没有想到他竟是这么急,只不过,此时叶书离却是没有在意这些,转身就是和温瑾睿一起回去了屋中。 “侯爷,夫人……” “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刚刚进入屋中,便是有丫鬟连忙跟了进来,而不等丫鬟进入屋中,叶书离便是抬手挥退了,只不过抬头看向丫鬟时,脸上已是苍白中带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是。” 见状,丫鬟连忙低下头应了一声,就是带上门退了下去。 眼下侯府之中的下人,叶书离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是叶溪菡他们派来的眼线,但她却是肯定绝不在少数,所以任何时候她都不敢露出什么破绽。 并不是叶书离不想真的将侯府变成自己的地方,而是不能,现在她还指望着叶溪菡呢,若是因为这样而再次加深了叶溪菡的疑心,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夫人可是累了?” 见叶书离脸上那副疲倦并不全是刻意给下人看的,温瑾睿便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是有些累了,不过不碍事。”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后,便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到叶书离这幅模样,温瑾睿当真是有些心疼,随即走到叶书离身旁轻轻抬手抚着她的长发道:“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有我在,不需要你这么劳累。” 听到这话,叶书离就知道温瑾睿定是担心她了,随即抬头轻笑道:“只是去吃个饭而已,我还不至于这么娇弱,我不过是在想今天的事情罢了,我总觉得不管是光祁王还是应彦,好像都有些怪异。” 闻言,温瑾睿却是在一旁坐了下来,眉头皱紧像是在回忆着今天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一般。 “按理来说,情报组织打探到的消息不会错,既然光祁王来到皇都后先是去见了丹蕊,那他们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就今日朝堂上他们的表现来看,应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但是阿睿没有忘记吧?这光祁王从丹蕊哪里出来后,可是又去见了叶溪菡的,而且今日曼萝那般针对我们,想来应该与叶溪菡也脱不开干系。” 听了温瑾睿的话后,叶书离回想了一下今日曼萝的表现,却是觉得今日发生的奇怪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也许曼萝并不是在针对我们,只不过是性格使然罢了。”温瑾睿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才是继续说道:“这个光祁王远远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况且叶溪菡若是真的想要利用曼萝,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今日在朝堂上的时候,光祁王像是因为温瑾睿对曼萝的态度,已是明显有些发怒,这就说明他是极为宠爱曼萝的,可后来在丹蕊明显已经目的快要达成的时候,光祁王却是又站出来和起了稀泥。 而且还是两边都不得罪,让双方皆是在各退一步的前提下,还能不让场面尴尬,这样的心性和手段,恐怕一般人怎么也做不出来吧?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叶书离才会觉得更加困惑,莫非是这光祁王没有和丹蕊达成一致?又或是他和叶溪菡又是谋划起了什么?还是他本身就有所图谋? “算了算了,不想了。” 左右想了半天后,叶书离便是使劲甩了甩脑袋,一整天都待在皇宫里,她早已是觉得烦闷无比,脑袋更是嗡嗡的一片。 至于光祁王,现眼下他们掌握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仅凭今日一见,还远远得不到足够下定论的条件。 可是抛开了光祁王,刚才在皇宫后花园里,应彦的那副神情和别样的目光,却是又让叶书离感觉心烦无比。 “既然阿离累了,那就不想了,反正时间还长,我们总会知道的。” 就在叶书离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将她看到的应彦的反常举止说出来的时候,温瑾睿却是开口了,闻言,叶书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了。 毕竟此时地位最尴尬的就是应彦了,而且今日发生的事情,就算是他有什么诡异的举动,想来也是正常,至于心中涌起的那股别样的感觉,想来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再说了,今日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就不要自寻烦恼了。 想到这,叶书离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发现这事情还真不是她说不想就可以不想了,随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就又是开口道:“明日前去滕古,侯爷可有什么打算?” 闻言,温瑾睿伸手揉了揉叶书离的脑袋道:“夫人可是已经有了打算?” “我想去散散心。”叶书离微微眯着眼睛,就像是一个正在享受抚摸的猫咪一般。 这段时间叶书离真的是累了,先是跟叶溪菡斗智斗勇,然后又是担惊受怕的,接着又是温瑾睿受伤回来,这接连而来的压力,早已是让叶书离感觉疲惫不已。 番外190:徐家 尤其是温瑾睿的伤势,无论何时,叶书离都要时刻克制着她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不去看温瑾睿受伤的手,努力将这件事忘掉。 可是,越是如此,这件事也就越是在叶书离的脑海中萦绕不去,所以叶书离现在迫切的需要去散散心,好好放松一下,毕竟现眼下,她可是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来对付丹蕊的。 “好,夫人想要散散心,那就去散散心。” 见温瑾睿没有丝毫的意见,说这话时眸中更是写满了宠溺,叶书离用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之后,仿佛突然来了精神一般,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阿睿,想不想去看看我们的情报组织?” “现在?” 温瑾睿瞟了一眼窗外,见外面早已经是黑透了,虽然现在下人差不多都休息了,但若是就这么出去了,恐怕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不过,算了,只要他的阿离要去,那他就陪她去。 “是啊,阿睿随我来。” 说着,叶书离便是拉起温瑾睿来到了床边,然后随着她打开机关,通往归去来兮楼的密道入口便是出现在了眼前。 “反正等封地一切安排好了之后,这情报组织也是要过去的,明天就要出发了,也是该给他们提前知会一声了。” “嗯。”温瑾睿点了点头,但目光却是在叶书离搬动的机关和密道的入口不断来回打量着,“阿离,这是你设计的?” “不是,是叶藏,就是那天给你倒酒的那个小家伙。” 看着温瑾睿脸上的吃惊,叶书离颇为得意,“那个叶藏可机灵着呢,走,我带你一路看看去。” 说着,叶书离便是拉起温瑾睿就是进入了密道之中,而自从进入密道开始,温瑾睿便是左顾右盼不时的来回打量着,而眉头也是渐渐皱了起来。 直到来到井下的空地对完了暗号后,叶书离便是有颇为得意的开口道:“阿睿,这密道之中可是有不少的机关的,而且只要有人进入了密道,不管进来了几个人,也不管这些人走到了哪里,那叶藏可是都了如指掌。” 左右环顾一周后,温瑾睿却是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阿离,那叶藏应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吧?” “是啊,怎么了?”见温瑾睿神色不对,叶书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随即连忙问道。 “一个十五六的孩子,就算再有天赋,也极难设计出这样的机关来,而且,这样的机关,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却是曾经听说过。” 就在这时,两人的头顶上方却是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叶书离刚想开口,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片刻之后,等上升到归去来兮楼的后院时,叶藏已是带着几人等在了那里,同样的,周围仍是布下了不少的暗哨,虽然叶书离察觉不到,但就从温瑾睿一上来就是微微瞟着四方这一点,就不难明白。 “驸马,公主,你们来啦。”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扭过头去叶书离才发现,原来荷包蛋也被安排在了不远处,成为了一个暗哨。 等荷包蛋走到跟前,叶书离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一路,她和温瑾睿走的并不算快,而看荷包蛋的样子,应该已经是在这里藏了不短的时间了。 可这荷包蛋是叶书离派来训练情报组织的,怎么到头来,她却是听从了叶藏的安排? 一看叶书离的神情,荷包蛋就是反应了过来,随即不等她问就是开口解释道:“公主,叶藏这小子确实是有两下子,这密道设计的滴水不漏不说,就连布置埋伏和警示也是一把好手,所以一知道密道里有动静,我就也来试试看他的安排到底怎么样。” “那你觉得怎么样?”听到这话,叶书离扭头看了叶藏一眼,见他虽然面色平静,但隐隐之中那股自豪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后,倒是也想明白了。 “是很不错,安排的人手虽然不多,但却是面面俱到,如若实力不是相差巨大,恐怕若是真有人闯进来,也是难以逃脱的走。” 叶书离问完之后,不等荷包蛋开口回答,一旁观察完四周的温瑾睿却是率先回答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错,这若是在战场上,中了这样的埋伏,恐怕也没人能够逃得出去。”荷包蛋也是一样的认同了温瑾睿的评价。 “外面冷,两位主子还是先进屋再说吧。” 先后得到了两次肯定,而且还是这位只见过一次的主子开口,叶藏当然是极为自豪的,只不过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是不知道叶书离等人早已经是看的一清二楚。 随着叶藏来到了特意腾出来给叶书离前来的屋中,等只剩下了荷包蛋和叶藏四人后,温瑾睿却是突然开口道:“叶藏,你可知道林东的徐家?” 闻言,原本一脸自豪的叶藏突然浑身一僵,愣在原地的同时,眸光更是瞬间收紧,就连呼吸也是迅速加重。 见状,叶书离心中轻叹一句,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么沉不住气。 虽然叶书离也对叶藏的身份好奇过,但归根结底她要的是忠诚,而叶藏就足够忠诚,所以其他的,叶书离虽然也想办法去打探了,但却是没有太过认真的去探究。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他不会影响到叶书离的计划,叶书离还是不会去那么较真的。 只不过现在温瑾睿却是突然说起,而他口中的林东这个地方叶书离也隐隐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至于徐家,她却是从未听说过。 想必,这些应该就是刚才温瑾睿在井底的时候,没有说出来的话吧。 看了一眼温瑾睿,见他微眯着眼睛正不断打量着叶藏,叶书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有些不忍心,可谁知,不等她开口,叶藏却是突然沉声道:“我知道徐家。” “那就好。” 听见叶藏的话后,温瑾睿的唇角突然扬起了一抹笑意,气氛也是瞬间就舒展开来。 番外191:你不会是想 交代完了一切事宜后,叶书离便是和温瑾睿又从密道之中返回了侯府,虽然叶书离的心中一直都有疑惑,可她也知道刚才并不是问的时候。 毕竟温瑾睿从听到叶藏承认知道徐家后,就是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而叶藏的神情也有不对,所以也就只能忍着了。 而等一进入密道,确认了不会被人听到,叶书离便是立即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而温瑾睿则是在沉吟了片刻后,才是开口道:“林东的徐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尽数灭门了,只是没有想到竟是还遗留下来了一个。” “你是说叶藏?” 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原本组建情报组织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交代过池渊临,要寻找身世清白的孩子,最好是孤儿,而这叶藏也恰巧就是孤儿,只是没有想到,他的背后竟是还是这等辛秘。 “不错,在徐家灭门前,他们的一手布阵机关术可谓是响彻整个世界,他们用机关来布置阵法,然后以人来控制机关,若非是隐世世家,没有什么争夺的心思,恐怕这个世界上,必定会有他们的一个位置,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位置。” 听了温瑾睿的话后,叶书离挑了挑眉道:“就像叶藏布置的密道一样?” “相比之下,叶藏这密道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温瑾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徐家在最鼎盛的时候,一手布阵机关术可抵千军万马,而这阵法的防御性更是号称无人能破,若是占据地利的话,恐怕就是一个国家,如果只正面强攻的话,也不一定能够拿得下。” “这么厉害?”叶书离当真是吃了一惊,随即兴趣便是更浓了,“既然徐家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被灭门?不会是真的有一个国家去攻打他们了吧?” “具体的没有人知道,但恐怕还真是这样的。”看着叶书离一脸的惊讶和好奇,温瑾睿抬手刮了下她的鼻间轻笑道。 “还真是啊……” 听到这话,叶书离着实是对徐家提起了兴趣来,一个世家就算是在昌盛又能大到哪里去,可是能以一个世家来抵抗一个国家,这也确实是够让人惊讶了。 “虽然关于此事的传言不少,但我认为,徐家之所以会被灭门,很有可能是家族里面除了叛徒。” 温瑾睿话音落下的时候,两人已是回到了侯府之中,而叶书离在听了这一番话后,也是点头认可了温瑾睿的话。 毕竟那样威力的防御阵法,能够被攻破还遭到了灭门,除了内部出现了叛徒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算了,既然今日已经点明了叶藏的身份,以后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从他口中知道总比胡乱去猜的要好。 但不管怎么说,叶书离却都是有了一种捡到宝的感觉,而唇角更是不自觉的就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见状,温瑾睿便是欺身上前又是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深深嗅着她的体香道:“阿离,你真美。” “阿睿,你不会是想……” 看到温瑾睿那火热的眼神,叶书离心中一动,随即双颊便是染上了一层红晕。 “知我者,阿离也,哈哈……” 片刻之后,一室的旖旎便是在这黑夜中绽放出诱人的春色…… 翌日清晨,等叶书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而原本应该在她身旁的温瑾睿,更是不知道何时已经起身出去了。 想起今日还要去滕古郡,叶书离便是知道温瑾睿肯定是去安排了,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所以也就没有叫醒她。 等叶书离起身收拾洗漱好了之后,温瑾睿刚好从外面回来,然后两人用过早膳吩咐了一番下人后,便是开始准备出发前往滕古郡。 因为侯府之中并没有可用之人,所以叶书离也并没有选择带上谁,该用的东西温瑾睿已经尽数准备好,而陪他们前往滕古郡的自然还是钧平,当然充当马夫的也依然是他。 交代了府中的下人后,叶书离一行便是开始出发,只不过没走多久,差不多快要到达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却是突然被拦了下来。 下一刻,不等钧平开口传报,外面便是响起了一阵略微粗狂,但却是给人一种极为豪爽的声音。 “马车之中可是宣平候?”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温瑾睿便是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面前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而里面有两人,他却是认识的。 一个是为首的也就是刚才开口之人,乃是将军府的宁将军,而另外一个,则是温瑾睿在川水收服的怀化司阶李九一。 “不知道宁将军拦住本候的马车是何用意?”看了两人一眼后,温瑾睿便是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 见状,宁将军眸中闪过一道精芒,但下一刻便是面色如常道:“听闻侯爷得了封地,本将军早就想来祝贺了,只是可惜前些时日边关告急一直没有抽出时间,今日刚好遇上了,就顺便祝贺一下。” “那就谢过宁将军了。” 仍是不咸不淡,嘴上说着谢谢,但温瑾睿却是仍站直着身体,丝毫没有别的表示,说完之后更是直接转身就准备回到马车之中。 “侯爷请慢。” 见温瑾睿这般,宁将军也不在客套,而是直接开口道:“侯爷刚到皇都,想必身边能用之人也不多,此次前往封地更是用人之际,所以本将军便擅自做主求圣上派些将士给侯爷。” “原本本将军是想让上次不长眼的那几个去的,只是可惜边关战事太急,他们已经过去了,此时再调也是来不及,索性这个怀化司阶还在,所以便将他派给侯爷先暂且充用,还望侯爷不要拒绝。” 说着,宁将军一招手,李九一和一小队士兵便是连忙上前朝着温瑾睿行礼,随即宁将军又是开口道:“派这些人乃是圣上钦点的,并且他们的生死也全权交由侯爷,所以接下来,侯爷想要怎么处置都可以。” 番外192:就知道吃 闻言,瞟了一眼李九一以及他身后的一小队士兵后,温瑾睿面色不变,随即说了一声好后,就是转身回到了马车之中。 片刻之后,看着叶书离和温瑾睿的马车以及李九一率领的那一小队士兵消失在了城门处,宁将军略显粗狂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随即大手一挥道:“走,回边关!” 从皇都出来后,温瑾睿便是一直皱着眉头,叶书离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宁将军在宫宴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就足以说明边关战事紧张了,可他却是没有错过他们前往封地,这丹蕊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即便是知道他们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此时叶书离和温瑾睿却是极为默契的没有去提这事,就如同是真的来散心的一般。 马车在前,李九一率领的一队士兵散布在周围,将马车挡的严严实实,明显就是一副保驾护航的模样。 只不过中心却是还在马车上,似乎是叶书离两人也不急一般,马车的速度始终不快不慢,而李九一也俨然就是一副随从的模样,既没有去问也没有露出什么别有的神色,只是尽职尽责的跟随着。 刚刚离开皇都没多远,温瑾睿便是留下一句要带着夫人出去走走,然后就是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让钧平和李九一一行先行前往滕古郡。 两人这一走,可是急坏了李九一,只是可惜任凭他们翻破了大天,也是没有找到叶书离和温瑾睿的丝毫踪迹。 就这样,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差不多已经是有了十天的时间,只不过哪怕叶书离和温瑾睿并没有偏差去往滕古郡的路线,但距离滕古郡却还是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前面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将路都堵了,小兄弟上前看一眼吧。”叶书离掀开帘子,跟车夫说了一声,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上,却有着一抹怎么也无法消除的独特韵味。 行到离腾古郡不远的邻郡时,叶书离他们的马车走在路上却好半晌都没动弹了,车夫闻言应了一声,立马跳下了马车走到前方去打听了,过了没多久就回转身敲响了叶书离他们的马车。 “老爷夫人,前面有人在卖身葬父,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看着怪可怜的,只可惜看的人多,肯拿银子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车夫笑呵呵的说着,靠在马车上也看起了热闹。 叶书离闻言轻挑起了眉梢,卖身葬父,还真是俗不可耐的情节,但是到了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她还真是从来没见过呢:“阿睿,要不咱们下去看看吧?反正这路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的。” “好。”温瑾睿轻笑着,不管换了多少张脸,他的笑容永远都像阳光一样温暖,放下的手中的书,便牵着叶书离的手一同下了马车。 走到近前,见一个身穿粗布白衣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跪在地上,满眼都是泪花,长得瘦弱得很,但是看着那唇红齿白的样子又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她的面前有一张写满了字的布。 而身后,则是一具尸首,想来就是她那要葬的爹了。 看了一眼后,温瑾睿轻皱起眉头问了一句:“姑娘,你是腾古郡扇乌人,怎么到这个地方来卖身葬父?” 这个地方虽然和腾古郡相邻,但是说起来距离也并不是那么近,光是靠走的话,没有个十来天也是不成的。 小姑娘抬起了头,她已经在这个跪了大半天,这是第一个开口询问的人,但是她一开口,就让温瑾睿和叶书离都愣住了:“我要上皇都,找宣平候告状伸冤,奈何家父却在途中就……” 话还没有说完,小姑娘却哭得更厉害了,叶书离连忙说道:“你先别哭。”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了银子放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二十两,足够你好好安葬你的父亲了,别跪着了,跟我来。” 好不容易疏散了人群,将小姑娘带到了马车中,才听她抽泣着说道:“我叫梦芽,家父是扇乌的一名员外,岂料我的姐姐被那扇乌府尹的儿子看上,硬是将姐姐抢走,还将娘亲活活打死。” “我和爹爹被逐出了腾古郡,当时爹爹的身子也被打得……” 梦芽哭哭啼啼的说着话,大体不过还是强抢民女的那点勾当,但是听到梦芽信誓旦旦的说着,皇都有个宣平候,是最正义关心百姓的人时,两人还是毅然决定,将人带在了身边。 一路的跋涉,终于踏入了腾古郡的地界,温瑾睿轻笑着说了一句:“路上走了这么久,现在能放缓一些速度了。”他们本应该到腾古郡的中心处,扇乌,新建的宣平侯府便坐落在那扇乌。 而他们也应该去扇乌任职,但是两人却决定到腾古郡中各个县都走走,新官上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梦芽,将细软都收拾了,把这马车拉去卖了吧。”打发了车夫回去后,叶书离从马车上下来,见梦芽应了便走到了温瑾睿的身旁:“这腾古郡地界不大,咱们就不用马车了,一路走着也是好的。” “不然我这身骨头都要酥了。”说着叶书离就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还没有将双手放下来,就被温瑾睿一把抱在了怀里,苦笑不得的说了句:“做什么呀,梦芽还没走远呢。” 温瑾睿倒是浑然不在意:“怕什么,反正这张脸进了腾古郡以后就不能再用了,往后也没有旁人认识。”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这脸皮是越发的厚了。 “德性。”叶书离翻了个白眼,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后,却又牵上了那只温热的大手:“梦芽说这里叫白屏县,据说富饶得很呢,特别是吃食,好像还出了好些很有名的厨子。” 叶书离对于吃这方面,本身就有些兴趣,不然以前在大安,也没法做出让一家上下都馋得不行的美食来,但是温瑾睿闻言却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就知道吃。” 番外193:马行 两人四处闲逛着,还没一会儿手上就大包小包的提了好些东西,想着等梦芽将马车卖了回来再去寻个住的地方,不然梦芽该寻不到人了,结果足足两个多时辰,梦芽也没有回来。 “阿睿,不会出什么事吧?”叶书离紧皱着没,梦芽也去得太久了点儿。 温瑾睿也觉得有些奇怪,让叶书离在茶棚等着,走到路上拉住了一个挑摊儿卖手势的男人:“这位兄台,请问这白屏县中哪里有买卖马车的地方?我们夫妻二人急着赶路,却怎么也寻不着地方。” “马车,听口音你不是腾古郡的人吧?”那男人随口问了一句,转身指向前方道:“从这条街出去以后右拐,哪里就是咱们白屏最大的马行,就隔了一条街,近得很。” 指了路之后,那男人便起身离开了,温瑾睿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叫上叶书离,便直接朝那马行的位置去了,果然刚走出他们刚才在的那条街,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马头旗帜。 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人,热闹非凡。 “走。”拉起叶书离的手后,两人直接就进了马行,外面是接待客人的地方,那些马匹马车都在后院里放着,地方还算得上干净,一进门就有小厮笑眯眯的凑了上来。 “两位是想要寻什么样的马?赶路的、狩猎的,咱们伏宣马行全都有!” 叶书离想了想,并没有直接说自己是来寻人的,毕竟在马行寻人,这听起来也太奇怪了些,别再被人当成捣乱的给赶出去,那就不太好了:“那就麻烦小哥,带我们去看看赶车用的马吧。” “对了,若是有现成的马车就更好了。” 话音落下后,叶书离的脸上便挂上了温和的笑,小厮一听立刻高声道:“赶路的马,现成的马车,有有有,两位请跟我来!”说着小厮就一路朝后院走了过去。 两人虽然你跟着,但是一双眸子却一直在寻找梦芽那道纤细得像豆芽一样的身影,虽然经过了他们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喂着,但也只是气色好了一些,身上还是没长几两肉。 后院的地方不小,一进门就能看到数以百计的马匹,这个数量已经很不小了,毕竟这里只是一个县,人数本来就算不上多,能够用得到马匹的人就更少了。 叶书离四处望了望,随口问了一句:“小哥,这白屏县看着地方也不大,想必人口也不多吧,这里这么多的马,能够卖得出去吗?若是一匹马放上个好几年呢,你们马行不是亏得厉害。” “这位夫人多虑了,两位请放心,我们伏宣马行的马,绝对都正值壮年!绝对不会拿那种快死的马来糊弄人!二位有所不知,这白屏县地方虽小,但是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其中要用到马的也不在少数。” 小厮天花乱坠的一通说,只是可惜了他这一番口水,两人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两位是先挑马,还是先看看马车?咱们马行现在正好有些质量上乘的马车,买了就能赶路!” “是吗?那就看看马车吧,夫人以为如何?”温瑾睿轻声询问了一句,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正值新婚燕尔,出门游玩的年轻夫妇,哦,是看起来就挺有钱的那种。 叶书离点了点头,小厮见状连忙应了一声:“得嘞,两位这边请!”说着就将叶书离两口子带进了一件极为宽敞的屋子,里面放着十来辆马车,倒是的确都是质量上乘的。 “阿睿。”叶书离看着看着,便伸手拉了一下温瑾睿的衣角,微微扬起下巴指了一下放在角落中的一辆马车,虽然车轮子换了,也换上了新的帷幔,但是毕竟用了那么长时间。 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一辆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的马车! 温瑾睿顺着叶书离的目光看了过去,双眸中闪过一抹异样,马车在这里,但梦芽却不在? “两位相中了哪一辆?我们伏宣马行中所有的东西,不管是马匹也好还是马车也好,绝对都是质量上乘的好东西!” 温瑾睿闻言看了那小厮一眼,走到了自己那辆马车的面前:“我看着这辆就不错,夫人觉得呢?” “是不错,闻着还有股子香味,这味道,应当是沉香水木吧?”叶书离轻轻笑着,当初买马车的时候就是她亲自挑选的,她自然是清楚得很,平常的马车加上马也就是五两银子,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一辆,光是马车就要了她十五两。 小厮嘿嘿笑道:“夫人真是好眼光,这的确是沉香水木所制!” “是个什么价钱?若是合适的话,那就这辆了。” 温瑾睿发了话,小厮立马开口道:“两位爽快,既然认出了这是沉香水木,那我也就不多介绍了,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两银子!” 黑店!原本叶书离还想着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但是听到这小二的报价后,立马就将黑店这个标签给安上了,只是不知道梦芽一个小姑娘,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是她大意了,原本想着不过是卖掉马车而已,顶多是被旁人黑一点银子,贱价卖了就是,却忘了这人心险恶,什么事儿都有可能遇到,一个不懂得武功的小姑娘,根本就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二十两?”温瑾睿都要被气笑了:“小哥莫不是觉得我们夫妻二人是外来人,看起来像是人傻钱多的主儿吧?”这才刚进腾古郡,虽然只是到了其中一个县,但是却已经给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哪能啊,小的也只是赚点儿辛苦费不是。”小厮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但是还是笑着。 但是温瑾睿他们可没有闲心在这里跟他笑,叶书离脸上的柔和慢慢落了下来,冷声开口道:“将你们管事的叫出来,我倒是要好生问问,这什么伏宣马行,怕不是一家黑店!” 一听这话,小厮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哪里来的穷酸货,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赶紧滚蛋!爷我没空伺候!赶紧的滚出去。”说着那小厮就要上前来推搡二人。 番外194:黑店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叶书离的那一瞬间,温瑾睿冷哼一声,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快步上前抬腿踩在了你那小厮的后背上:“还真是一家黑店,伏宣马行,生意做得这般大,也不知黑了多少人!” “打人了,救命啊!”小厮根本就没有将温瑾睿的话给听进去,扯着嗓子就开始喊,这间放马车的屋里还有些别的客人,自然也还有几个小厮,见有人闹事,立马就将两人给围了个严实。 叶书离冷冷的勾起了唇角,好一个伏宣马行,他们还真是误打误撞的碰上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这个鬼地方吃闷亏,还有梦芽,最好梦芽没事,否则,她定要将这地方掀个底朝天! 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后,叶书离走到了温瑾睿的身边,朝那些看起来虎视眈眈的小厮勾了勾手指:“来来来,你们一起上。” 见对方只有两个人,而且其中还是个女人,那群小厮还真是一咬牙就冲了上去,结果还没一会儿,地上趴了一地的人,而叶书离竟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温瑾睿看得好笑。 但是心中也还记挂着梦芽的情况,轻踹了脚底下踩着的那个小厮一脚:“去,将你们管事的人叫来,我倒是要看看,这腾古郡中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你给我等着!”小厮一恢复了自由,就逃一样的向往飞奔。 叶书离不屑的看了一眼,又转身对温瑾睿说了一句:“阿睿,我担心梦芽出事儿。” “不会的,我们一定能找到她,放心吧。”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温瑾睿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但是他们既然将梦芽带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得负起责任。 还没多大会,之前那小厮又带了一大帮的人来,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满脸的大胡子,一看就让人就得凶神恶煞,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就朝叶书离两人走了过来。 一看见那个中年男人,那些已经被打趴下的小厮连忙就爬了起来,全都跑到了那个男人身后去躲着:“就是你们俩,敢在我们伏宣马行闹事?” “对对对吴管事,就是这两个人,不但不想付马车的钱,还打人!” 那小厮蹦跶着说着叶书离两口子的‘罪行’,但是还没说几句,就被中年男人一巴掌给扇了过去:“闭嘴吧你这个小兔崽子!七八个大男人对付两个人都对付不了,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女人。” “你们不害臊,我都替你们害臊!” “不是吴管事,我……”那小厮还想说话,但是吴管事根本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下手一点都不必叶书离轻多少。 吴管事瞪了身后那些人一眼,走上前到温瑾睿的面前抱拳说道:“不知我伏宣马行有何得罪二位的地方,还请明说,大家买卖不成仁义在,为何要在马行中闹事,还请这位兄台和令夫人能给在下一个说法。” “说法,我还想问你们要个说法!”温瑾睿眉头紧皱着,要是对方上来直接就动手那反而好说了,直接打一顿,逼问出梦芽的下落就行,但是对方却开始好好说话了。 温瑾睿沉声道:“你是这里的管事是吧,好,我且问你,这马车乃是沉香水木所制,这样的一辆马车,在皇都也不过是十五两银子,但是你们张口就是二十两,这不是黑店是什么!” “有这种事情?”吴管事眉头一皱,仿佛也十分惊讶,那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是之前那小厮,听到这话以后,立马悄悄的就往后面呢退,但是却被吴管事一把就抓了回来:“这马车,你跟客人要了二十两银子?” “不~不是,吴管事你听我说……”看着这小厮心虚的样子,吴管事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打耳光就抽在了那小厮的脸上:“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背着老子如此作为!” 那小厮直接被这一巴掌拍在了地上,鼻子嘴巴全是血,吴管事这一巴掌可是丝毫都没有留情面,打得实打实的,连叶书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给吓了一跳。 吴管事指着那小厮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老子待会儿再收拾你!”然后才转过头,双手抱拳给温瑾睿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实在是抱歉,这件事完全是这小子自己抬价,若是二位愿意,这辆马车十两银子,二位便可拿走!” “十两银子。”温瑾睿闻言点了点头,又轻笑着问了一句:“吴管事是吧,我且问你,这马车,可是你们这伏宣马行所制?” 温瑾睿这话将吴管事问得一懵,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马行好像从来没有用沉香水木制造的马车,犹豫了片刻后,才沉声说了一句:“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二位稍等。” “你,去将这个月所有有关于马车的账本给我取来。”吴管事指使了一名小厮去取账本,片刻之后,便当着温瑾睿两人的面开始翻阅,但是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一辆用沉香水木制作的马车登记在册。 又查阅了那些来卖马车的人,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记载:“不对啊,我这里为何没有一点关于这马车的记录?不应该才是。” 叶书离有些不耐的捏着衣角,当然不会有记录,这马车根本就不是这家马行的,要是能查到所谓的记录,那才是奇怪了。 但是叶书离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虽然已经在马行中闹开了,但是有一件事她却不敢百分百的保证,究竟是这马行中有人私吞了梦芽的马车,将人给关了起来或者是做了些别的什么。 还是梦芽自己给马车卖了,然后拿着卖马车的钱逃之夭夭。 虽然她自认为他们对梦芽算得上不错,也觉得这点银两而已,不至于让梦芽这样做,但是没有将事情弄清楚之前,始终都会在心中留个问号。 “你们可有谁知道这辆马车是从哪里来的?”吴管事皱眉问了一句,这人虽然看起来粗矿了些,但是却不是个不讲理的,至少从他花费了不断的时间和温瑾睿他们耗在这里,就能够看得出来。 番外195:秋茗搂 只是话都问了半天,也没有见着有人出来回答,叶书离朝那些小厮中看了看,其中有一人,几次欲言又止,但是几次都没有开口,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立刻说了一句:“这位小兄弟似乎知道点什么。” 吴管事顺着叶书离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沉声说了一句:“说说,这辆马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是~是王管事。”那小厮支支吾吾的说道:“大概三四个时辰前,有个小姑娘牵着两匹马和这辆马车来卖,正好王管事在,就~就……” “就什么就,有话说有屁放!” 吴管事一句吼得那小厮一愣,立马开口说道:“就让我们给那姑娘下药,送到了秋茗楼,说那姑娘叫梦芽,是得罪了扇乌府尹的人,已经被驱逐出了腾古郡,所~所以……” 你那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叶书离连忙开口问道:“那秋茗楼是个什么地方,在哪里?” “是青~楼,白屏县中就这一家青,楼,离马行不远,在……”吴管事沉着脸回答了叶书离的问题,关于那个给梦芽下药的王管事,叶书离已经记在了心里,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赶快找到梦芽重要。 青,楼那种地方,梦芽那样十五六岁的姑娘进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叶书离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他们将梦芽带回腾古郡是想帮她,却没想到还没有走到扇乌,却先将她害了! “阿离你先别着急,咱们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要人,人家未必会买账,跟我来。”说着温瑾睿就拉着叶书离饶了好大的一段路,好在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虽然饶了原路,也没有感觉到多吃力。 温瑾睿一路带着叶书离,竟然不知不觉的绕到了那秋茗楼的后院围墙外面,只是这围墙比起寻常人家来要高出许多,想来应该是防着楼里的那些姑娘逃跑,但是这样的高度,对于两人来说并不费劲。 在确定了此时后院中没有人后,两人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院中,虽然他们刚到白屏县时还是大白天,但是光是等梦芽回来就等了三个时辰,又在马行里耽搁了好一会儿。 到了秋茗楼时,天内色已经擦黑。 “阿睿,我到那边去看看。”叶书离悄声说着话,见温瑾睿点头后,才轻手轻脚的朝一边亮着光的屋子里走了过去,当时她现在心情却憋屈得很,原本想着这地方富饶。 用来发展自身定然是不错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在这富饶的背后,竟然乱成了这样,还未如腾古郡就在路上遇到了梦芽,刚刚进白屏县又遇到了这种破事,实在是让人糟心。 但是细想下来,就是因为乱,所以才更好控制。 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开后,叶书离慢慢靠近了那些屋子,好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大大方便了她行事,结果第一件屋子,才刚靠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不可描述的声音。 叶书离闹了个大红脸,甚至都没有上前去看就迅速离开了,结果第二间第三间屋子都是这样,走到后面,她的脸上都快红得滴血了,娇嫩得让人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好不容易走到了第六间屋子,这间屋在二楼的拐角处,与其他几间屋子隔得有些距离,走到门外时,叶书离仔细听了听,似乎听到里面有女子小声的啜泣声。 是那种已经控制不住,但是还是得忍住不发出声音的啜泣,想了想,叶书离才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朝里面望着,一眼就看到了一名身上只穿着肚兜和亵裤的女子。 可怜兮兮的跌坐在地上,身上一直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那完全无法控制的哭泣,但是那人却不是梦芽,看到的那一刻,叶书离也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庆幸。 庆幸还好遭遇这些的不是梦芽,懊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梦芽。 “我说你这个小妮子,怎么就你那么不听劝呢?”叶书离本来都想要离开了,她得继续去寻梦芽才是,但是步子还没有移开,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另一道声音,犹豫了片刻,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又不是第一次接客了,怎么就这么放不开呢?你虽然以前是富家的小姐,但现在你家已经没有了,你就认命吧。” 透过窗户上的小洞看进去,叶书离便是看到了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穿着甚是妖娆,只不过脸上的胭脂却是随着她开口说话,隐隐都在往下掉落。 “你乖乖的给我接客,你的日子好过,妈妈我也自然不会亏待你,要不然你继续这样下去,若是惹得上面发怒了将你赶出去,你怕是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似乎是已经不是第一次劝了,这个老鸨说完就是站起了身来,看着还在小声哭泣的女子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不就是陪个男人嘛,又不是没有陪过,可别到头来在吃尽了苦头不说,还把性命也丢了,现在咱这秋茗楼可是生意好的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之后,也也不管女子是不是将这话都听了进去,老鸨就是起身朝着门口走来。 见状,叶书离连忙闪身到一旁,眉头早已经是蹙紧了,原本她还以为这滕古郡还算富饶,作为封地想必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助力,可现在看来却是没有那么简单。 怪不得,当时应彦将滕古郡封赐给温瑾睿的时候,丹蕊等人没有想办法反对呢。 这还只是一个县就已经是乱成了这个样子,那整个滕古郡又该如何? 越是想着这些,叶书离就觉得头疼,只不过此时她却是没有时间多想了,就在她刚刚闪到一旁藏在了阴影中,便是听到门‘吱嘎’一声开了。 看见老鸨走出屋子,然后就是转身将门锁上准备离去,叶书离环顾四周,见不会有人发现后,就是慢慢从一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番外196:看着我 “看着我!” 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老鸨身后,叶书离就是突然一声低喝,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其中却是有着一股摄人心魂的魔力。 受到了惊吓的老鸨下意识的就是转过了身来,随即一对上叶书离那不断流转犹如漩涡一般的眸子时,整个人便是突然变得有些痴了。 就像是叶书离的眸中藏着某种让人忍不住着急的东西一般,越是想要看清楚,也就越是陷得深。 “现在,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听到了没有?” 叶书离仍是保持着刚才那般低沉的语气,只不过她的话音一落,老鸨便是呆滞的点了点头道:“听到了。” “今日可有新的姑娘被卖到这里?” 叶书离话音一落,老鸨的神情竟是有些挣扎,随即就在叶书离心头一跳,还以为是催眠术出现了意外,但紧接着她便是反应了过来。 这哪里是催眠术出了问题,分明就是她的话勾起了老鸨下意识的反应,这种反应在现代有一个统称,叫做职业病。 “有,有,有,有新姑娘的……” 老鸨不断的点着头,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后面的却是成了喃喃,也听不见到底是说了什么。 看到老鸨这幅模样,叶书离心中当真是厌恶至极,一个人竟是能够将昧着良心当成了本能反应,也着实是让人恶心。 “新被卖来的姑娘都在哪里?” “都在翠轩阁,她们刚被送来,都是需要调教的,要不然客人不满意,可是不会付钱的,而且大老板,大老板……” 以往叶书离用催眠术的时候,可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景,但现在不知道为何,这老鸨虽然也能有问必答,但这回答的却是有点多。 而更重要的是,老鸨说的是她们而不是仅仅一个她,这也就说明了,今日被卖到这里的姑娘,除了梦芽之外,还有别人。 不过是一个县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姑娘被卖到青楼?这滕古郡,究竟是有多混乱? 叶书离揉了揉眉头,尽量不在这个时候去想这些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梦芽,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翠轩阁在哪里?一共有多少个姑娘?” “翠轩阁……” 就在老鸨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叶书离却是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异样,而面前的老鸨更是突然浑身一僵,就如同是遭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袭来,叶书离心中一惊,刚才她明明一直都在防备着四周,断然不会被人发现的,可现在的这种感觉,分明就是有人来了,而且目光一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来不及多想,虽然没有试过用催眠术同时控制两人,但现在叶书离却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阿离,怎么样?” 就在叶书离心中一横,为了避免发出什么动静在引来更多的人,刚全力催动催眠术准备回头的刹那,却是突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刹那间,叶书离心底突然就是轻松了下来,随即便是止住了想要回头的动作,“阿睿。” “嗯,是不是吓到你了?”从叶书离的背后走到她的面前,温瑾睿便是发现她的脸色不对,随即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碍事的。” 像是被温瑾睿的突然到来惊到了一般,这老鸨的神情竟是开始挣扎了起来,叶书离匆匆说了一句后,丝毫不敢移开视线,唯恐这老鸨失去了控制会叫出声来。 “继续说。” “翠轩阁就在前面的楼顶,一共有二三十个姑娘,都是今日刚送来的。” 这么多! 听到这话,叶书离和温瑾睿皆是一怔,这可只是一个县而已,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姑娘? “这些姑娘之中可有一个叫做梦芽的?” 尽管心中吃惊无比,但两人也都知道,此时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随即叶书离就又是打探起了梦芽的下落。 “梦芽?”听到梦芽这个名字,老鸨轻喃一声,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但随即就又是开口道:“是有一个姑娘叫做梦芽,只不过她得罪了大老板,被单独关了起来,说是要……说是要……” “说是要干什么?” 一般的人被催眠了之后,都只会呆滞的回答,要么就是有一点大的动静就会挣脱,可如老鸨这般,像是要挣脱了可又老实的很这种情况,叶书离也是没有想到,更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有专人来调教,是那种极为特别的调教,我们这里没有人能做,所以就先把她关起来了。” 老鸨神色怪异,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因为催眠术的缘故,但无论如何,听到这个消息,叶书离和温瑾睿都是心底一轻。 原本还想要帮梦芽伸冤,可若是这样又将她葬送在了这火坑里,恐怕叶书离可是要内疚一辈子的。 “梦芽被关在哪里?” “也在翠轩阁。” 听到这话,原本刚刚才轻松了一些叶书离,就又是觉得有些沉重,翠轩阁在主楼顶,无论那里是不是看守严密,想要将人带出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叶书离还是决定先问清楚具体情况再说。 “翠轩阁有多少人看守?你能不能将梦芽带出来?” “有多少人看守我也不知道,那里除了大老板外,其他人很少能够上去,那梦芽我带不出来,除了大老板和特意前来调教的人之外,其他无论是谁都带不出来的。” 听到这,叶书离才是突然想起,刚才这老鸨说过,梦芽得罪了这秋茗楼的老板,暂时被关了起来,准备派专人前来调教。 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叶书离对这秋茗楼以及那素未谋面的大老板可谓是厌恶到了极致,甚至一想起这事,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们杀之后快。 但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眼下的事情后,叶书离就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随即开口问道:“那派来的专人什么时候能到,你们可有见过那个人?” 番外197:我数到十 “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他们是大老板的人,我也得听他们的,而且那些专人我虽然见过,可是……” 也不知道是这些事情面前的这个老鸨确实知道的不是很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每次回答不是多说就是少说,总给人一种随时都要脱离控制的感觉,可叶书离却是有明明清楚,这老鸨被她控制的死死的。 “可是什么?” 见老鸨说着就是没了声儿,叶书离便是又连忙接着问道。 “可是他们每次来的都不是同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见过。” 听到这话,叶书离才算是明白了过来,这个老鸨之所以这样,恐怕乃是因为谎话已经说的太多成了习惯,这才导致了现在被催眠之后,在只能说实话的前提下,潜意识里有些挣扎。 不过别说,这催眠术还真是好用,竟是能够让这样的混账东西都在想办法说实话。 “我数到十,你会忘记这一切,然后被大老板派来调教梦芽的人会出现在你的面前,重复一遍。” 略微思索了一番后,叶书离便是想到了对策,而为了加深老鸨的潜意识,叶书离还特意让她重复了一遍。 毕竟这样在脱离了直接的控制之下,有很多可以影响的因素存在,而且这还是在这个老鸨熟悉的地方,所以容不得叶书离有丝毫的大意。 “你数到十,我会忘记这一切,然后被大老板派来调教梦芽的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听到老鸨重复完之后,叶书离便是开始数了起来,只不过每一个数之间相隔的时间却是并不短,因为她需要时间来和温瑾睿商量详细的计划,以及应付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一……二……” 慢慢的数了几个数加深着老鸨的印象,然后趁着数数的空档,叶书离便是连忙扭头看向了温瑾睿。 “阿睿,让这老鸨带我们去翠轩阁,等见到梦芽后,我们就想办法带她离开,我要时刻注意着老鸨,不能让她脱离控制,其他的恐怕就都得你来做了。” “好。” 原本在听着叶书离催眠老鸨的时候,温瑾睿就已经是知道了她的计划,而现在听她这么说,当即就是答应了下来。 只要能够到达翠轩阁找到梦芽,那其他的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温瑾睿也有信心能够控制的下来。 大不了,就一路杀出去,这些人,本来也都该死! 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心思都压下,免得会露出什么破绽后,叶书离便是让温瑾睿将她也易容成了一个男人。 只不过即便是被易容成了男人,叶书离也颇有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感觉,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一个娇弱的书生一般,但无论如何,是个男人了。 这秋茗楼可是青楼,就算是被那个大老板派来调教姑娘的,也不应该是个女人,要不然就太引人怀疑了。 等一切就绪后,叶书离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就是开口道:“十。” “哎哟。” 就在叶书离口中的‘十’刚刚落下之时,老鸨的脸上便是瞬间堆起了一贯的笑容,就如同这笑容是从心底深处出来的一般,直抖得脸上的粉往下掉,看的叶书离一阵恶寒。 “两位久等了,哎呀,这个死丫头太不听话,要不两位也给调教一下?” 看着老鸨满脸讨好的神情,尤其是脸上那副完全就是职业的笑容,叶书离真想一巴掌抽过去,但好在一旁的温瑾睿却是及时开口道:“少废话,快带我们去找梦芽,要不然耽搁了时间,看大老板怎么收拾你。” 从刚才这老鸨说话时的神态中,温瑾睿就是猜到了这个大老板毕竟心狠手辣,要不然这老鸨也不会在被催眠了的时候,说话还那般神情。 果不其然,温瑾睿话音一落,老鸨便是一个激灵,随即讪讪的笑着,就是在前带路,领着两人朝着翠轩阁所在的主楼走去。 原本在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等真的进入了这青楼以后,叶书离才是发现,这里面可谓真的是放荡到了极致,完全就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情景。 看着楼中一片热闹,几乎每个进来的男人身边都有着不止一个的姑娘,而那些姑娘的齐刷刷的都是一副妖娆的模样,使尽浑身解数在讨好着那些男人。 叶书离心中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这该死的老鸨刚才还说调教,恐怕这些姑娘这样都是他们所造成的。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明显不是普通出身,怎么看都是达官贵人模样的男子游走在众多的姑娘之间,叶书离就是觉得恶心。 随即强忍着不去想不去看,但在看到温瑾睿正在不断的四处看着,尽管知道他的心思肯定不是在这些姑娘身上,但叶书离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原本只是在小心防备着,以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可在注意到叶书离的神情后,温瑾睿还是强行收回了目光,然后抿了抿唇,催促着老鸨快些去往翠轩阁。 这主楼一共有五层,而顶层正是翠轩阁所在,至于下面的四层,全部都是用来方便客人行乐用的。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五楼,叶书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真是害怕她会一个忍不住就动手拆了这秋茗楼,尤其是在从老鸨口中知道了那些姑娘的处境后。 “站住!你上来干什么?” 刚刚一上到五楼,叶书离三人便是被拦了下来,前面四楼都是热闹一片,唯独这五楼却是极为冷清,而楼梯口也是多了几个看守之人。 听到这话,叶书离便是知道了老鸨说的为何平常之人上不来了,这老鸨好歹也是这秋茗楼的管事,但即便如此,看守的几人也是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哎哟,几位大哥真是辛苦了,他们两个是大老板派来专门调教梦芽的,你们也知道,大老板对梦芽那个死丫头有多在意不是?” 老鸨挥动着手中的丝绸绢子,那浪荡的真是让人浑身酥软,至于站在她后面的叶书离,更是差点就没忍住一脚揣在她的屁股上。 番外198:怎么这么快 “怎么这么快?” 尽管有老鸨带路,可这看守的几人还是有些狐疑的不断上下打量着叶书离和温瑾睿。 “快?在耽搁下去的话,你就自己去跟大老板说快吧。” 见看守之人有所怀疑,早已是被催眠的老鸨可是对叶书离两人的身份深信不疑的,只不过随即不等她开口,听到了他们低喃的温瑾睿就是冷声开口道。 见温瑾睿冷着脸,完全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守的几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其中一人便是凑近老鸨问道:“确定了没有问题?” “你还不相信我吗?尽管放心吧。” 见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看守的几人又看老鸨显然是已经确认过了两人身份的样子,便是让开了挡住的通道,“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回去之后不要在大老板面前为难我们。” 听见这话,装出一副不耐烦神色的叶书离和温瑾睿,对视一眼后,虽然心中知道了他们猜对了,但表面上却是仍是保持着原本的冷漠,只不过此时却是多了几分倨傲。 “哼!算你们识相。” 留下这句话后,温瑾睿便是头也不回,看也不看还留在原地的老鸨,就是朝着里面走去,“还不快来带路?” 看到温瑾睿这幅冷漠傲慢的姿态,叶书离抿了抿唇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随即便是也跟了上去。 “在最里面的倒数第二间房里。” 听到温瑾睿已经明显不高兴了,老鸨连忙看向看守之人,随即听到梦芽所在的位置后,就是连忙追了上去,一脸讨好的引着两人朝着最里面走了过去。 等温瑾睿和叶书离两人走远了一些后,看守之中为首的那人才是轻啐了一声道:“什么玩意儿?!都是给大老板办事的,瞧他们那熊样儿!” “嘘!小声点,虽说都是为大老板办事的,但他们却是大老板身边的人,得罪了他们没好果子吃的……” 就在这些看守之人望着温瑾睿和叶书离离开的方向小声表达着不满的时候,两人已是在老鸨的带领下来到了五楼最里面的房间前。 想来,那所谓的大老板应该是很自信没有人敢乱闯这秋茗楼,所以才会只派了那几人看守在楼梯口。 虽然刚才因为察言观色,看出了那看守几人在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后,隐隐露出的讨好和畏惧之意,所以温瑾睿才敢那般冷漠,但好在他猜对的。 如若不然,要是真的以他本来的性格想要上楼的话,恐怕就算不引起怀疑,也避免不了一番麻烦。 但从看守几人的口中,叶书离也知道了他们假冒的人虽然不会这么快来,但应该也晚不到什么时候,要不然那些人就不会仅仅只是怀疑了。 在被老鸨引着来到了梦芽所在的房间门前,温瑾睿便是停住了脚步,头也没回的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开门?” 像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逃跑一般,这秋茗楼不仅是在楼梯口安排了看守之人,甚至就连这门上都是上了锁,而且还是那种精钢所致的锁。 单单从这上面来看,就足以说明了这大老板对梦芽的重视,可根据这梦芽所说,她乃是员外之女后来遭到了那扇乌府尹的迫害。 但若是按照梦芽所说,她又怎么会和这秋茗楼的大老板产生什么纠葛?就眼前的这幅情景,分明就是那大老板早就已经知道了梦芽的存在,而且还是有备而为。 如若不然,又怎么会一遇到梦芽,就是这般特殊的待遇,甚至这整个青楼都知道梦芽的存在? 叶书离可是没有忘记,之前她刚刚催眠老鸨的时候,当问起了梦芽,这老鸨的神情明显就是很清楚梦芽的身份。 这梦芽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大老板又究竟是谁? 一进入房中,叶书离就是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身影,正在使劲的挣扎着,像是听到了有人进来而异常恐惧一般。 “呜呜……” 而等叶书离走到床前的时候,却是发现梦芽竟是被五花大绑丢在了床上,嘴被布团堵住了不说,就连眼睛都被蒙上了。 这是要干什么?想让梦芽在黑暗中感到恐惧从而屈服吗? 见梦芽身上的衣服完整,身上的绳子也捆的并不是特别的结实,想来应该只是为了限制她逃跑,叶书离才是缓缓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上前将不断挣扎着,像是极为害怕的梦芽眼前的布条解开了。 “呜呜呜……” 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梦芽,见站在她身边解开布条的竟然是叶书离,猛然一愣后,随即便是不断的朝着叶书离摇头呜咽。 只不过口中布条还尚未被叶书离拿掉的情况下,也没有人知道梦芽再说什么。 见状,顾不上多想,叶书离就是轻轻拍了拍梦芽的背,示意她没事了,然后便是将她口中的布条拿了出来。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直接去拿,乃是因为叶书离担心梦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会有所反抗,而如果强行拿掉布条的话,会因为她的抗拒而伤害到她。 只不过叶书离没有想到的是,梦芽口中的布条一被拿走,甚至连绳子都还顾不上被解开,梦芽就是连忙朝着叶书离摇头道:“夫人,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快,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为何来不及了?”看到这一幕,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 “这里是秋茗楼呀!”说完之后,梦芽才猛然想起叶书离并非是本地人,随即就又是开口解释道。 “我以前就是听说过不少关于这秋茗楼的事情,我爹爹说秋茗楼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夫人这样闯进来,怕是会有危险的,夫人你快走啊……” 听到这话,叶书离心中轻叹一声,梦芽这小丫头,一看见她竟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没有如寻常之人那般求救,反而是想到了她的安全。 难道她就不害怕,自己乃是和秋明楼一伙的吗? 番外199:找到梦牙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老鸨,而且还是叶书离让梦芽去卖的马车,若是真的往这上面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只不过下一刻,当梦芽说着更是不断摇头的时候,猛然看见老鸨的刹那,便是顿在了原地。 看到这,叶书离才是发现,这小丫头不是没有想到这里,而是没有看见老鸨。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温瑾睿却是走了上来,去解梦芽身上的绳子,这绳子虽然绑的并不是特别的结实,但却是绑的极为巧妙,叶书离想要解开恐怕还要费一些功夫。 但是眼下,还需要叶书离控制老鸨,所以就由温瑾睿来解绳子了。 “老……老爷?” 梦芽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看的,一开始竟是只看到了叶书离,而随着摇头才又是看到了老鸨,等下一刻温瑾睿走上前来的时候,她才是看到了温瑾睿。 “夫……夫人不是被拐来的吗?” 听到这话,刚刚准备转身去控制老鸨的叶书离猛然一愣,感情梦芽这小丫头没想着她叶书离是和这秋茗楼一起拐卖她的,反而是以为自己也是被拐卖来了? 想到这,叶书离轻笑一声,也不解释随即便是转过了身去。 “你……你是谁?!” 等叶书离转过身来的刹那,原本在听到梦芽叫他们老爷夫人的时候就有些疑惑的老鸨,更是猛然后退了几步惊颤着问道。 明明刚刚进来的时候这还是两个男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一个变成了女人?莫不是撞上了鬼? 早在刚刚一进屋子,为了避免梦芽受到惊吓,叶书离就已经是让温瑾睿帮她去除掉了伪装,当然,用的这张脸还是遇见梦芽时候的那张。 那个时候老鸨被催眠以为两人都是大老板派来的,便是只敢候在门口,自是没有看到叶书离解除了易容后的容貌,而现在看到后,下意识的惊颤着问完,就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转身就是要拉门逃走。 “来……” 惊惧无比的老鸨人还没有跑出去,嘴巴就已经是张的异常的大,随即还不等她声音出口,叶书离便是猛然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叶书离响指响起的刹那,刚刚跑到门口的老鸨就是瞬间一个激灵,随即像是在使劲挣扎一般,缓缓继续拉开着门,只不过动作却是越来越慢。 早在老鸨顿在原地的时候,叶书离就已经是走到了老鸨的跟前,然后伸手将已经被老鸨拉开的门关上后,便是突然冷声低沉道:“看着我!” 原本在让老鸨带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叶书离为了防止必要的时候可能会发生来不及阻止的意外出现,便是在老鸨的潜意识里种下了一个引子。 而这个引子一点被激起,就能让她重新回到之前被催眠的状态,只不过维持的时间很短,差不多只有几个呼吸,但眼下对于叶书离而言,却是足够了。 随着叶书离的低喝声响起,原本手还放在门上神情有些挣扎的老鸨便是猛然一顿,随即就是极为听话的转过了身来。 而这个动作也是越来越流畅自然,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僵硬,直到看见老鸨无论是动作亦或是神情都没有了挣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后,叶书离才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刚才如若不是她反应快,恐怕这老鸨就要喊出了声来,若是那样的话,必定会引来看守之人,虽说也不至于会被留在这里,但却是会引来不少的麻烦,不过还好,总算是控制住了。 扭头看了一眼温瑾睿,见梦芽已经被他解开,小丫头还是一副受到了惊吓,有些懵愣的样子,叶书离便是朝着温瑾睿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等看见温瑾睿点了点头后,叶书离才是又看向了老鸨,双眸瞬间犹如深邃的漩涡一般,“这个丫头极难调教,按大老板的意思,我们现在需要将她带回去,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老鸨怔怔的看着叶书离,缓缓点了点头回了一句。 见状,叶书离又是回到温瑾睿身旁,重新易容成刚刚进来时的模样,然后看了一眼一旁小嘴就是张得大大的,连眼睛都瞪了滚圆的梦芽,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回神了一些后,才是开口道。 “梦芽,你现在还是在秋茗楼的掌控之中,可别露馅儿了。” “哦,哦,知道了,夫人。” 见梦芽只是显得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看到了眼前这接连发生的奇怪事情,总之脸上不仅是写满了惊恐,更是有着难以名状的慌乱。 这样也好,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一个人会拐到青楼后,究竟会是什么的反应,梦芽这般倒是也说得过去。 看了一眼温瑾睿,见他点头后,叶书离便是又打了一个响指,等到老鸨又是一个激灵,然后扭头看向两人,讨好的笑容再次挂满了整张脸后,才是率先朝着门外走去。 “老……” 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这一幕被吓到了,还是因为压根就没有回过神来,就在老鸨也随着叶书离朝门外走去,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梦芽竟是怔怔的看着温瑾睿开口了。 原本就害怕梦芽会露出什么破绽的温瑾睿,在察觉到她有开口的意思时,就是连忙朝着她摇了摇头,然后在老鸨借着候在门口转身查探时,更是猛的推了一下梦芽。 “少废话,耽搁了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你!” 冷漠中带着一股隐隐让人畏惧的神情,等上前重新拉住梦芽,避开了老鸨的视线后,温瑾睿便是压低了声音道:“梦芽,你别说话,不然露馅了,我们都出不去。” 闻言,梦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连忙捂住了嘴巴使劲点了点头。 见状,温瑾睿将她捂着嘴巴的手拉了下来,然后狠狠瞪了她一眼,仿佛这一刹那间,就连屋中的空气都是冻结了一般,至于梦芽,更是猛的浑身一颤,就如同是见了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面色苍白浑身不断的颤抖着。 番外200:不合规矩 眸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叹一声后,温瑾睿便是一把拉起梦芽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为了确保不会被梦芽下意识的反应引来麻烦,温瑾睿也只能是如此了,不过刚才温瑾睿可是极好的把握着分寸,并不会真的伤到梦芽。 等从屋中出来,再次回到楼梯口的时候,一看到叶书离和老鸨,看守的几人便是连忙凑了上来,只不过在看到后面还跟着梦芽时,几人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梦芽这死丫头不听话,两位要把她带回去直接交给老爷,到时候在按照老爷的吩咐来调教,快让开,别耽搁了时间让老爷不高兴。” 已经被叶书离催眠了的老鸨,很是自然的就是上前解释了起来,而听到这话,看守的几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为首那个人便是走上前来道:“这不合规矩吧?” 若是要带走的话,也应该是一开始来就说要带走,可是叶书离两人这才刚刚进去就是出来了,然后说要将人带走,无论怎么看都是有些可疑。 而听到这句话,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便是反应了过来,该死,刚才只顾着担心梦芽了,竟是将这茬儿给忘记了。 早知道有这么一说,来的时候就应该让老鸨说是大老板要他们前来将人带走了。 被催眠的老鸨没有被提前灌输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叶书离,而见状,叶书离暗暗皱眉一想,随即刚想开口,一旁的温瑾睿却是抢先开口道:“不合规矩?这规矩是大老板定下的还是你们定下的?” 听到这话,看守的几人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后,为首的那个人似乎是也有些顾忌,但随即还是强装镇定道:“以前大老板很少会派人来将人带走,而且你们之前也只是说是来调教的,现在这样,我们……” “你知道她是谁吗?!” 按照刚才进来时的情景来看,这几人如果不是真的因为规矩不敢轻易放他们走的话,绝对不会再次这样上前为难的。 毕竟刚才来的时候,温瑾睿就已经是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了,况且这几人还想温瑾睿不为难他们,恐怕此时就更不会这样了。 但既然他们又是过来阻止,那应该就是这样将梦芽带走确实不合规矩,但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梦芽,又怎么可能将她留下? 所以温瑾睿略微一思索,就又是准备兵行险着了,因为就从之前的那番对话来看,温瑾睿能够确定,这些看守的人虽然知道大老板不是什么善茬儿,但却是并没有真正在他身边待过,所以并不是那么的了解,而温瑾睿正好可以利用他们这种一知半解的了解。 “大老板对她可是极为的重视,这般匆忙派我们二人前来,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事实吗?” 原本想说大老板对梦芽觊觎已久,但想了想,温瑾睿还是觉得那样太冒险了,“可谁知道,你们竟是将这丫头吓成了这幅模样,这样我们还怎么调教?若是让大老板等久了,这个责任是你们来负吗?” 闻言,见梦芽果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甚至只是站在这里,浑身上下都是不住的颤抖着,这些看守的为首之人面上露出难色,试图解释道。 “不是我们不放,只是……只是这梦芽可是大老板再三交代的,绝对不能允许出任何的差错。” “你们也知道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听见这话,温瑾睿的脸色瞬间就是冷了下来,似乎是被这些人阻止了感到不快一般,又像是在担心回去的晚了会被处罚。 “大老板派我们来的时候就是再三交代了要快,可是现在这丫头被你们弄成了这幅模样,除了将她带回去听从大老板的吩咐,你告诉我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 见温瑾睿已经是失去了耐心,为首这人虽然有些畏惧,但神情却是明显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只不过那份迟疑和担心却是一丝未减,“这……” 见状,温瑾睿便是肯定了,他的猜想是对的,随即不等这人说完,便是完全失去了耐心的模样摆了摆手道:“这什么这?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若是不放心,就跟着一起来,到时候回去说不定大老板还会觉得你办事可靠,赏你些什么。” 说完之后,见这个脸上猛然露出了一丝喜色,温瑾睿就是连忙又趁热打铁道:“就这样吧,动作快些,别让大老板等急了。” “好,好嘞。”连忙点头应了一声后,这人脸上分明是有着克制不住的喜色,见他这幅模样,原本还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的温瑾睿,便是放弃了。 这幅模样,分明就是很少能够去到那个所谓的大老板身边,别说问出什么了,恐怕就连大老板的模样,他都不一定清楚。 “你们好好守在这里,等我见了大老板,一定不会忘了你们。” “放心吧,头。” 交代了一番后,这个为首的人便是跟叶书离和温瑾睿一起下了楼,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耽搁了时间,还是着急去见大老板,这个人和老鸨在前面引路,竟是走的比他们还急。 这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是走到了秋茗楼的门口,而叶书离在又是目睹了楼中的纸醉金迷后,脸色也是越来越冷。 至于梦芽,原本就被温瑾睿吓得不轻,等看到了楼中的景象后,像是想起了之前她自己的处境一般,就连小脸都是煞白一片。 一走到秋茗楼的门口,不等温瑾睿开口,那个人便是和老鸨一起连忙叫来了一辆马车,随即等将温瑾睿和叶书离以及梦芽送上马车后,那个人更是亲自当起了马夫来。 “你好好看着秋茗楼,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句话后,为首的这个人便是一扬马鞭,随即马匹嘶鸣一声,马车就是动了起来,但随即这人就是又连忙一把拉住了缰绳。 马车突然一动又是立即停下,坐在车里的温瑾睿和叶书离倒是还好,只不过却是苦了梦芽了,这个小丫头本来就魂不守舍,这样一弄更是直接一头就撞在了马车上。 番外201:该拉上车了 “啊……” 梦芽吃痛轻呼一声,温瑾睿更是寒着脸,呵斥道:“怎么回事?!连个马车都驾不好吗?!” “您别生气,妈了个巴子的,有个不长眼的抢路。” 外面充当起马夫的那个人连忙开口解释道,像是唯恐会惹怒了温瑾睿一般,而听到这话,叶书离掀起帘子的一角,却是刚好看到刚才抢路的马车在秋茗楼门口停了下来。 下一刻,里面便是跳下了一个人来,径直朝着站在原地满脸迷茫的老鸨走去,这样的站位刚好能够让叶书离看到他的侧面。 虽然这样的距离,叶书离听不到那个人在跟老鸨说什么,但就从那个人看到老鸨后,脸上就露出了的那种诡异的邪笑,她的心头便是猛然一跳。 那样的笑容,明显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有的,而想起老鸨之前所说,那个大老板会派专门的人前来调教,便是瞬间感觉心头不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这一次,不等温瑾睿开口,叶书离就是冷声轻喝道,而闻言,充当马车的那个人也不敢耽搁,虽然不知道叶书离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柔弱好听的声音,但满心都是见大老板高兴的他,此时也已经是顾不上这么多了。 “等等……” 马车刚刚再次跑起来,马车的后面便是传来了一道呼声,只不过因为马蹄的声音和车轮的嘈杂声,这因为距离本来就不怎么明显的声音,就又是微弱了几分。 但坐在马车中的叶书离和温瑾睿还是听的一清二楚,随即两人拉开两边窗口的帘子朝后看了一眼,便是发现身后的老鸨正在一边挥舞着手绢,一边快速朝着马车跑来。 那神情,别提有多着急了,至于那个一脸邪笑的男人,更是连忙就再次跳上了马车,也不管前面的老鸨,就是自己架着马车追了上来。 只不过,因为叶书离之前的催促,再加上充当车夫的那个人心里着急去跟大老板请功,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只是一个劲儿的挥舞着马鞭,催促着马儿向前跑。 “老爷,夫人,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坐在车厢里,梦芽早在叶书离朝外看的时候,就已经是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而此时在见到叶书离和温瑾睿皆是皱起了眉头,哪里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说之前,在萌芽心中叶书离和温瑾睿是个好人的话,那么现在,这两人在她心里早就已经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 能够随意改变容貌,还能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将她救出来,现在更是带着她一起逃离的魔窟。 纵然是在想要为家人报仇,但梦芽也不想连累了叶书离和温瑾睿,只不过当她的话刚一出口,叶书离就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道:“梦芽是不是怕了?” 看着梦芽满脸的担心,眸中还有一抹怎么也平静布下的惧怕,叶书离心中轻叹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吓人,动作和语气也尽量轻柔着。 叶书离心中有怒火并不是因为有人追,又或是梦芽,而纯粹就是这秋茗楼,刚才楼中的景象总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老鸨他们的那副嘴脸,更是让她动了杀意。 现在虽然不是时候,但后面追来的那个人,哼! “嗯,不,梦芽不怕,夫人,您和老爷是好人,只是梦芽命该如此,绝对不能在连累你们了,求求你们就丢下我吧。” 面对如此温柔的叶书离,梦芽着实是安心了许多,但随即后面不断传来的马蹄声却是让她惊醒了过来,这世上好人本就不多,她绝对不能在连累他们了。 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又或是如此决绝的打算让她想起了,之前他们一家的遭遇,梦芽早就已经流干泪水的眸子,又是隐隐泛起了一层雾水。 虽然梦芽极为小心的借着低头,努力的想要避开两人去擦眼睛,但那不断传来的哽咽声,却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怎么?我和老爷就这么不能让你信得过吗?” 虽然知道梦芽此时心中想的什么,但叶书离却还是佯装生气的看着她,此时这个小丫头早就已经是吓坏了,靠哄是没有用的,只有给她一剂强心剂才能够稳住她的心神。 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等到安稳下来之后再说了。 身为女人,叶书离自然是懂得梦芽此时的心情该如此缓解,果不其然,在听到她这话后,梦芽又是抬头看向了她,只不过原本就是瘦弱苍白的小脸上,此时更是苍白无比,根本也看不出什么来。 只不过,此时的叶书离却是已经顾不上她了,只要梦芽暂时没事就好,至于其他的,她有的是办法。 “要不……” 避开了梦芽后,叶书离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而坐在她身旁的温瑾睿哪里会不明白,随即便是点了点头道:“好。” 说完之后,温瑾睿便是再次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以及周围的情况,见此时他们早就已经是出了城,而且后面的马车虽然没有追上他们,但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温瑾睿眸光一闪,随即便是放下了帘子,开口道:“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一下,一会儿这丫头该拉在车上了。” 此话一出,叶书离和梦芽顿时就愣在了那里,而驾车的那个人似乎是也没有想到温瑾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略微停顿了一下才是传来声音,“吁……” 这样粗鲁的说一个女子,饶是叶书离都是有些接受不了,但看着温瑾睿一脸的霜寒,明显就是要杀人的前兆,她瞬间便是明白了过来。 果不其然,等叶书离看向梦芽的时候,就是发现原本一脸担心害怕的她,瞬间就是羞红了脸,一副举止无措的样子,深深的低着头,原本无力垂下的双手,更是捏着衣角不断的折腾着。 还是阿睿有办法,一句话就是改变了梦芽的心思,让她无暇顾及悲伤。 番外202:说什么傻话 原本叶书离还有些担心梦芽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因为眼下这情况,她也拿不准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安定下来,但却是没有想到温瑾睿竟是一句话就改变了这一切。 虽然心中明白温瑾睿的用意,但叶书离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无论如何,这言辞……确实是有些不雅。 面对叶书离那娇嗔的白眼,温瑾睿抿了抿唇,随即看了一眼梦芽,见目的已经达到后,等马车停下的瞬间,便是猛然出了马车。 “在车上等我。” 声音响起时,温瑾睿已经是出了马车,随即便是听到了驾车之人的惨叫声,叶书离倒是还没有什么,本来她就已经动了杀意,但梦芽却是身子猛然一僵,又是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见状,叶书离心底叹息一声,紧接着便是抬手搂住了梦芽,随即不等她开口,梦芽却是突然挣脱跪在了地上,然后磕着头道:“夫人,您跟老爷走吧,为了梦芽不值得,你们的好意梦芽心领了,下辈子,我……我再来报答你们……” “说什么傻话!” 见梦芽磕了几个头就是准备起身离开马车,叶书离一把将她拉回,然后死死的按住,就连声音都是已经有了明显的不悦,“不用来世,这一世,你就安安心心的报答我!” 如此简单粗暴的索要报答从叶书离的口中说出,竟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甚至就连一心想要认命,只求叶书离和温瑾睿不会受到连累的梦芽,都是愣在了那里。 只不过,下一刻,梦芽就是反应了过来,随即使劲摇了摇脑袋道:“不行,夫人你快些带着老爷走,反正梦芽都活不了了,就算在背上一条人命也不碍事的,梦芽不怕,你们快走。” 见梦芽此时自己不走了,反倒是使劲拉着她想让她离开,叶书离瞬间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双手猛地按住梦芽的肩膀,然后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道:“梦芽,你相信我和老爷吗?” “梦芽相信,梦芽当然相信,夫人和老爷都是好人,可是现在……” 不等梦芽说完,叶书离便是打断了她,脸上更是认真一片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既然相信,那你就好好的坐在这里,我保证,你不会有事,我们也同样不会有事,我们谁也不会有事!” “可是……” 听到这话,梦芽刚想在说些什么,但随即对上叶书离那略显清冷但却是坚定无比的目光时,却是猛地心神一颤。 这一刻,梦芽突然觉得,叶书离变得高大无比,就如同是天塌下来了,只要她说没事就会没事一般。 梦芽怔怔的看着叶书离,马车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随即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后方不远处的打斗声便是传进了马车中。 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梦芽的担心可是写在了脸上,至于叶书离,她却是丝毫不担心温瑾睿。 后面追来的不过才一个人,而以温瑾睿的武功,虽然不敢说天下无敌,但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吃半点的亏。 而叶书离唯一担心的,就是追来的那个人会不会使什么诈,从温瑾睿的手中逃脱,毕竟温瑾睿受了伤,虽然影响并不是很大,但少了半个手掌对他的实力却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只不过,片刻之后,当马车的后方由远而近响起一阵脚步声的时候,叶书离提起的心便是放心了。 此时虽然叶书离也很想走出去看看,但想起外面驾车那人的尸体,以及梦芽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脚步声在马车前停下,似乎是车外的人在犹豫着什么,但片刻之后,温瑾睿的声音便是传了进来,“夫人,你出来一下。” 闻言,叶书离看了一眼梦芽,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梦芽就在车里等着,一会儿就好。” “好的,夫人不用担心梦芽,梦芽没事的。” 如果说梦芽以前还是个小姑娘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是懂事了,那般惨痛的事情接连发生,已经足以让一个人的心智成熟了。 而且事已至此,梦芽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叶书离说没事,梦芽就相信真的没事,如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一个人承担下来就是了,绝对不能连累夫人和老爷。 目送叶书离下了马车,梦芽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绝对不能连累夫人和老爷,绝对不能…… 一出马车,叶书离便是看到了马车一旁,刚好是车内窗口死角的地方,温瑾睿站在那里,单手擒着那个原本一脸邪笑的男人。 有些人,仅从外表上看,就可以确定他不是一个好人,而眼前的这个人,更是如此。 “阿离,你想怎么处置他?” 等叶书离避开了倒在马车前的尸体走了过来时,温瑾睿便是开口问道,而他手中的那个男人,在看到叶书离后,先是一愣,然后目光便是由下而上的打量了起来,眸中更是闪过一抹说不清楚的邪恶。 “你是女人。” 叶书离刚刚站定还未开口回答温瑾睿,这个男人竟然是率先开口,就连脸上都又是挂上了原本在秋茗楼门前时的那副邪笑。 原本叶书离还以为是温瑾睿点住了他的哑穴,可谁曾想,他竟是有恃无恐。 尤其是在看到这个人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时,叶书离眸中杀意乍现,但随即还是被她压了下去。 这个人,必须死,但却不是现在。 强忍着怒火和杀意,叶书离打量了一下男子,发现他即便是被温瑾睿擒住了,但脸上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慌乱,心中冷笑一声后,便是开口道:“挖了他的眼睛。” 刚才温瑾睿问她要怎么处置这个人的时候,叶书离还没有回答,这个人便是抢先开口了,既然他没有被擒住的觉悟,那叶书离自然是不会惯着他的。 番外203:打断他的腿 叶书离话音刚落,温瑾睿便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等看到叶书离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时,便是明白了过来,随即抬手在这个人身上点了一下,封住了他的行动能力后,便是伸出两根手指朝着这个人的眼睛插去。 “你们……你们是想找死吗?!” 见温瑾睿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指便是插了过来,这个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随即拼命想要避开这疾速放大的手指,但浑身上下能动的,除了眼皮就只有嘴巴了。 见这个人此时不仅是露出了恐惧之色,更是慌乱到了极致,叶书离轻蔑一笑,随即便是给温瑾睿使了个眼色,让他停住了手。 “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呢,你还真是让人失望。” 听着叶书离满是轻蔑和讥讽的话语,这个人也反应了过来,她这是在耍她,随即便是眯着眼睛,冷声道:“你休要得意,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不然……哼!” “哼?不然你就哼我?” 叶书离的语气可谓是轻蔑到了极致,唇角的那抹笑意更是充满了讥讽,而听到这话后,温瑾睿和那个人皆是一愣,只不过随即,温瑾睿的脸上是露出了笑意,而那个人却是一脸的愤怒。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在这里,你们的生死只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 说着,这个人的目光就又是在叶书离的身上游走了起来,随即脸上的怒意就又是被之前的那抹邪笑取代了。 “尤其是你这个女人,若是能够好好讨好一下我的话,说不定今日的事情,我就不放在心上了,至于他,我也会把他当做是一个屁给放了的。” 听见这话,叶书离和温瑾睿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气的有些想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是傻了吗? 命都被人捏在了手里,竟然还敢如此猖狂,这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勇气和底气才敢这样? “犹豫就对了,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最好快些,如若不然就算是你们放了我,恐怕我也会生气的,当然,如果你好好服侍一下我的话,说不定……” “打断他的腿。” 见这个人看到她和温瑾睿没有说话,竟然是以为他们害怕了,越来越嚣张不说,竟然连目光也如此放肆,言语更是不堪入耳,叶书离哪里还会惯着他,随即不等他说完,便是冷声道。 此时就算是叶书离不开口,温瑾睿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在说下去的,阿离是他的女人,别人看一眼他都觉得是抢,更别说还是这般的话语了。 “如果不是还要从你的口中问出些什么,你现在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冰冷的话语从温瑾睿的口中发出,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是抬起一脚揣在了这个人的腿上,随即响起一道骨裂的声音,至于这个人,更是瞬间发出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 听着这人不断哀嚎的声音,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原本她是想让温瑾睿打烂他的嘴,免得他在说些污言秽语,但因为一会儿还需要从他的口中得到消息,所以就只能是换成了打断他的腿。 但见这个人丝毫没有停止惨叫的意思,而现在夜色已深,周围早就已经是安静无比了,为了防止这样的声响引来什么麻烦,叶书离便是又开口道:“你若是不闭嘴,下一刻你的另外一条腿就也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如果说这个人一开始还心存侥幸的话,那么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敢赌了。 因为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了,这两个人是真的敢杀他,而他现在还活着,恐怕就真的如刚才温瑾睿所说,是因为还想从他的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见这个人的脸庞已经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但却是强忍着止住了惨叫声,叶书离满意的点了点头,“算你聪明,你要时刻记得,现在你的命在我们的手里,所以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自信,给我老老实实的。” “是是是,我……我知道了。” 听到叶书离的话后,这个人连忙点了点头,虽然断腿的痛楚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此时的他却是再也不敢嚣张了,甚至连原本高高扬起的头颅,此时都是低了下去。 “说说吧,为什么追来。” 假装没有看到那个人闪动着的眸光,叶书离朝着温瑾睿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问道。 “翠娘说你们抢走了梦芽,那梦芽可是大老板要的人,我劝你们最好……” “不想要你那一条腿了?” 见这个人说着说着就又是开始想要威胁,叶书离微微皱眉打断了他道。 “你……” “你什么你,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再有下次,就是你另外的一条腿了,然后是手臂,只要你能扛得住,随便你想说什么,你觉得可好?” 见这个人不说话,除了刚才说“你”时,抬起了头来,此时又是低下了头,叶书离也不在意,随即又是开口问道:“梦芽是谁?” “就是你们抢走的那个姑娘。” 这一次,这个人倒是老实了,但叶书离却是不满意他的回答,随即上前一脚踢在他的断腿上道:“我问你,梦芽是谁?” 任凭这个人惨叫不止,叶书离也是丝毫不为所动,因为在她看来,秋茗楼里那些人都该死,而眼前这个人,她才不过只是收一些利息罢了。 “那梦芽原本是一个员外的女儿,但因为那个员外为非作歹,欺压百姓还草菅人命,后来被知府大人抓住后,还意图反抗,所以就被处斩了,至于他这女儿就是按照律法送入了青楼。” 见这个人犹豫了片刻才是回答,明显就是在想这番话该怎么说,叶书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却是没有拆穿,“哦?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说是知府草菅人命,看上了人家女儿,还杀了人家一家人,现在就连这个逃跑的也不想放过了。” 虽然这个人满口的谎话,但起码叶书离却是证实了一点,这梦芽确实是一个员外的女儿,关于这个说法,无论是眼前的这个人亦或是梦芽,都没有说谎。 番外204:可惜什么 宣平候虽然冲动无脑,但为人却是极为正义,这一点整个皇都都清楚无比,而此行叶书离两人前来滕古郡,更是人尽皆知,所以容不得叶书离不小心。 毕竟皇都的那两位,可是很会利用人的善良的。 吃痛之下这个人猛然抬头怒视起了叶书离,可不知道怎么的在看到了叶书离唇角的那抹冷笑的时候,他却是微微一愣,随即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之前叶书离见过的邪笑。 “绝品,真乃是绝品……啊!” 注意到这个人神情的刹那,叶书离便是感觉一股强烈的恶寒袭上心头,随即又是一脚踢在了这个人的断腿上,冷色更是骤然转冷,“我看你是想死了。” “没有,没有,我还想活。” 这一脚,直让这个人疼的龇牙咧嘴,浑身都是直打哆嗦,眸底更是死死的压着一股恨意,但不知道为何,叶书离却是总感觉他的脸上带着一抹邪意,无论如何都是挥之不去。 强忍着心中的杀意,叶书离的脸色越来越冷,“回答我的问题。” “你刚才问什么?” 像是狗改不了吃死一样,腿上的疼痛刚刚减轻了一些,这个人就又是恢复了本性,只不过在看到叶书离眸中的杀意后,却是猛然一个哆嗦,然后开口道。 “哦对,我想起来了,可那是知府的事情,我一个听命行事的人,又哪里知道的了那么多,再说这也与我无关不是?” 看着这个人腿都被打断了,可脸上的那抹邪意却是怎么也收不起来,叶书离直恨的牙痒痒,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与你无关?那你是听谁的命,行的又是何事?” “自然是听老板的命令,至于行的事情嘛,自然就是调教那些雏儿了。” 说起这个事情,这个人像是极为自豪一般,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要知道我的手法可是这里,不,可是景国之中最好的,就连那些雏儿都是爱极了我……” 见这个人说着,目光就又是开始在她的身上扫视着,叶书离握紧了袖中的拳头,随即便是冷声打断了他道:“你口中的大老板是谁?” 似乎是对叶书离打断了他自豪的事情感到不爽似的,这个人挑了挑眉毛道:“大老板自然就是大老板,肯定不会是个下人。” “原来是这样啊,我看你是还没有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见这个人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刚刚老实一点就又是恢复了本性,叶书离冷笑一声,随即看向温瑾睿道:“打折他的另外一条腿。” 叶书离话音一落,温瑾睿就又是要朝他的另外一条腿踹去,半跪在地上的这个人猛然一怔,随即连忙开口道:“住手!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见这个人原本脸上的邪意终于是消失不见,露出了惊惧之色,叶书离抬手止住了温瑾睿的动手,然后微微眯着眼睛道:“你口中的大老板是谁?” 同样的问题,叶书离又是问了一遍,只不过在她的心里,却是已经不在如之前那般期待这个人回答了。 “大老板自然就是大老板,我一个下人,哪里有资格知道他的身份,只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大老板乃是从皇都之中来的,背后的靠山大的很,就算是在皇都之中,也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 听到这话,叶书离倒是有些惊讶,还以为这个人会随便找个由头来敷衍她,却是没有想到这个由头竟是还找的如此……俗不可耐。 “皇都来的?” 叶书离装出一副满是顾忌的模样来,而这个人在看到这一幕后,眉梢又是挑了一下,但脸上却是不敢露出丝毫。 只不过片刻之后见叶书离不开口,脸上的顾忌更是越来越浓,这个人还是止不住有些得意道。 “大老板为人深不可测,权势更是超乎想象,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快些将我送回去,免得惹来难以承受的麻烦。” “难以承受的麻烦?” 像是下意识的低喃了一句,但叶书离的脸上却是分明有了忌惮之色,只不过片刻之后,却是被她压了下去,然后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听到叶书离说最后一个问题时,这个人的脸上分明是有露出一丝邪意,眸光流转间更是又不自觉的上下扫视起了叶书离。 对此,叶书离自然是看的真切,就连袖中的拳头都是握的死死,关节处更是因为她的大力而显得没有丝毫血色,“你是如何看出我是个女人的?” 对于这一点,叶书离很是好奇,再加上以后她很有可能还会无可避免的改变容貌,若是这样轻易就被人看出来了,很有可能会引来麻烦。 所以,既然眼前这个人能够看出来,那知道了原因,起码以后还是可以避免的。 “这个简单。” 似乎是对于这一方面极为自豪似的,这个人的脸上又是隐隐露出了几分得意。 “你的身上有股香味,而我的鼻子又对香味异常敏感,所以我不仅是看出了你是个女人,而且还能够肯定,你绝非普通的女子,一定乃是个绝品,只不过,却是有些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叶书离轻轻皱了皱眉头,面上却是不露出丝毫的表情。 “可惜你这么好的容貌,却是被易容成了男人,虽然不得不说这易容术却是高超,但还是可惜,而更可惜的是,你没有能够早点遇见我,哎……” 这个人像是真的有些叹息似的摇了摇头,而这一幕看在叶书离的眼里,直气得她双手哆嗦,她哪里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意思,没有早点遇见他,早点遇见让她调教吗? 听见这话,一旁的温瑾睿更是眸光一凛,杀意呼之欲出,俨然是一副想要将这个人碎尸万段的样子。 像是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威胁一般,这个人连忙看向叶书离道:“管好你的手下,可别因为一个下人就毁了自己。” 番外205:不用说了 这其中有威胁更有得意,但叶书离却是假装听不出来,然后面色尽量平静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说,我最喜欢给漂亮的女人解惑了,尤其是你这样的绝品。”这个人以为他已经吓住了叶书离,甚至心中已经盘算好了要怎么报复,以便缓解他的断腿之痛。 “你说我身上有香味,所以你便断定了我是个女人,但现在许多男人也会用香料,身上的香味必定不会比我的淡,你这个理由怕是有些站不住脚。” 叶书离轻轻呼了一口气,无论是面色亦或是心中,都是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问的时候,唇角已经是有了一抹笑意。 “这个太简单不过了。” 丝毫没有因为被质疑而产生的不快,反而是一脸的高深得意,贪婪的看着叶书离嘴角的那抹笑意,这个人又是开口道。 “男人固然会用香料,但那香味却是俗不可耐只教人恶心,但你的香味却是不同,明显就是有着天大的区别,按照我的经验,应该就是难得一遇的自然体香,当然,这一点还是有待验证的,不过若是你愿意的话,我现在……” “看着我!” 不用这个人说完,叶书离也知道他要说什么,随即便是突然低喝一声打断了他,因为叶书离害怕,她害怕等听到了这个人说什么后,会忍不住直接亲自手段捏碎他的喉咙。 叶书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了,而且还是发自骨子里的深深厌恶,甚至恨不得用她知道的最为残忍的手段,都一一施加在他的身上。 但眼下,叶书离却是不能,因为她隐隐觉得,那秋茗楼可能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叫什么名字?” 滕古郡乃是他们的封地,更是日后他们在景国立足的根本,所以叶书离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损失。 强打起精神来,直直盯着这个人的双眸,叶书离一双漂亮的眸子又是隐隐显露出漩涡来。 “我……我叫……我叫……” “算了,不用说了。” 见这个人脸上的挣扎消失完全变成了一副呆滞的模样,只不过叶书离却是没有了听下去的耐心。 因为她实在是对这个人的名字不感兴趣,更是害怕听了这个名字后,会留在她的记忆里让她一直恶心。 反正只是测试一下催眠效果,既然现在效果达到了,那自然就是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你到底是如何认出我是女人的?” 对于这一点,叶书离极为的在意,毕竟这个事关重大,更何况,她也不相信这个人刚才说的就是实话。 “我……我是根据香味分辨的……” 还是一样的回答,与刚才没有任何的差别,听到这个回答后,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以前倒是没有注意过她还有体香,而且还是天生就有的那种。 可在叶书离的认识里,天生就带味道的,不都是狐臭吗? 想到这,叶书离抬头看了温瑾睿一眼,见他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随即便是白了他一眼后,继续看向跟这个人问道:“你口中的大老板现在身在何处?” “大老板,大老板应该就在扇乌。” 听着这个人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应该?难道这个人也不知道那个大老板的具体身份? “那这个大老板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想了一下后,叶书离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口来,毕竟眼下已经催眠了,只要这个人知道一些什么,必定会如实说出来。 “大老板,大老板……” 重复了一句叶书离的问题后,这个人便是一脸呆滞的陷入了茫然,这幅模样分明是因为叶书离所问的问题他压根就不知道,或者说,知道的极为模糊。 看到这一情况,叶书离皱了皱眉头,之前在秋茗楼的时候,看那些人的反应,叶书离还以为这个人的身份很高,毕竟就连那老鸨和看守之人对他的身份都是有些恐惧。 可谁曾想,竟是这样的情况。 但还不容易才抓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叶书离又如何愿意放过,随即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又是开口问道:“关于大老板,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大老板,许多年前,大老板来到了扇乌,有一次需要一个人,而我调教人的手法又是远近闻名,所以就被带到了大老板的面前,自那以后,我很会讨大老板的欢心,而且大老板也很欣赏我,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交给了我,甚至……” 这个人断断续续的说着,只不过因为叶书离问的问题比较广泛,所以这个人在被催眠后,就是将从遇到大老板开始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可浪费了半天的时间,听完了他的话后,叶书离才发现他是在浪费时间,这个人或许别的方面很有天赋,但描述却是一塌糊涂,甚至半天的时间连那个大老板的样貌都是没有说清楚,更别提什么身份地位了。 只不过有一点,叶书离听完之后却是愤怒不已,早滕古郡的中心位置扇乌,那里有一个据点,专门用来调教他们从各处弄来的女子。 这些女子或是被拐卖来的,或是被强行抓来的,又或是被抢来的,总之不管怎么来的,那个大老板都会放心的交给他,只不过他们所在的地方却是被人严加看管着。 就算是这个人都不能随意进出,只不过叶书离也同样是听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那就是只要每一次有新的女子被送来,大老板都会出面,并且先下手为强,玩弄一番后才会交由他们调教。 又是问了一番,确定了没有什么遗漏,而这个人知道的也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之后,叶书离便是中断了催眠。 只不过中断的瞬间,她的身形却是猛然一晃,若非是温瑾睿反应够快连忙扶住了她,恐怕叶书离就已经是跌倒在了地上。 “阿离,你没事吧?”温瑾睿满是担心的将她抱在怀里,一双眸子里更是写满了担忧和心疼。 番外206:自然是得死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被温瑾睿抱在怀里,叶书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然后才是睁开了眼睛。 这催眠术叶书离虽然用的越来越为熟练,但由于之前控制老鸨的时间太长,再加上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又是使用了第二次,多少还是有些支撑不住。 不过还好,虽然没有问出那个幕后大老板的真实身份,但叶书离却是知道了他们的据点,这样一来,纵然是想要找到那个大老板还免不了一番麻烦,但总是要比之前一点头绪都没有要好。 “我……我刚才怎么了?” 叶书离撤去了催眠后,这个人又是重新回过了神来,只不过脸上却是一片茫然,感受着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更是忍不住低喃着问了一句。 只不过现在的叶书离,却是已经没有理他的意思了,原本秋茗楼的人就让她起了杀意,而这个人刚才的讲述,更是让叶书离觉得他该被千刀万剐。 这样助纣为孽并且还以此为乐,在叶书离看来,这样的人死一万次都不够,更别说他还残害了那么多的无辜女子,就是现在将他粉身碎骨了,叶书离都觉得不够解气。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惹怒了我,就算……” 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这个人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原本的那副有恃无恐却又是回到了他的脸上。 只不过,不等他的话说话,叶书离的眸中便是生起了一股强烈的厌恶,随即从温瑾睿的怀中离开,看也不看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开口道:“我们回去吧,梦芽恐怕要等急了。” 再听了这个人的交代后,叶书离心中对他们的恨意更为浓重的同时,也是极为可惜那些女子的遭遇,不过还好,梦芽却是被她及时救了下来。 不过就之前梦芽的状态而言,若是耽搁的久了,恐怕…… 想起马车上那个柔弱瘦小的梦芽,叶书离心底就又是轻叹了一句,被催眠后的这个人已经是将梦芽的身世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梦芽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只不过事实却是远远比梦芽说的还要惨烈一些,而叶书离总隐隐感觉面前的这个人也有参与到其中。 也许只是因为参与的并不多,所以有些地方说的还是有些含糊,但无论如何,梦芽的身份却是已经确定了,而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好,那他,阿离想要怎么处置?”见叶书离对这个人的厌恶已经是难以抑制,温瑾睿有些心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这样的人渣,自然是得死。”冰冷的话语从叶书离的口中传出。 原本叶书离想的是让温瑾睿将这个人的四肢打断,然后挖去他的双眼,就让他在这荒山野岭自生自灭,也让他好好体会一下痛苦和煎熬。 只不过下一刻,叶书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在她看来,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歹毒了,她下不了这个狠心,更不想让温瑾睿下这样的手。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是不能放过的,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既然遇到了,就必须正法,更何况,这里还是他们的封地,又如何允许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好,那阿离背过身去,等我一下。”说着,也不等叶书离有所动作,温瑾睿便是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转了过去。 即便是简单利落的杀人,温瑾睿也不想让叶书离看到,在他的心里,叶书离与天上的仙女没有任何区别,那么既然是仙女,这样肮脏的事情,就不能玷污了她的眼睛,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人渣了。 只不过,他的阿离却是因为连番使用催眠术,现在精神有些透支,想让她自己回到马车上,温瑾睿又是放心不过,所以就只能先让她在这里等着了。 “你们……你们不要命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这里可是大老板的地盘,你们要是……嗯……” 不等这个人的话说完,便是突然响起了一道闷响,然后这个人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是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全部气息。 “阿离,我们回去吧。”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叶书离就是感觉背后多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随即顺势倒了过去,然后疲惫的点了点头。 接连使用催眠术,而且第一次还是用了那么久,中间也没有怎么休息,这让叶书离只感觉头晕目眩,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见状,温瑾睿更是心疼的不行,一把将叶书离抱起就是朝着马车走了过去,“阿离在坚持一会儿,上了马车你就可以休息了。” 说着,温瑾睿快步朝着马车走去,生怕稍微耽搁一会儿就会累到他的阿离一般。 “不,等回到城中在说吧,梦芽那丫头……” 想起之前梦芽的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叶书离不免有些心疼,这样一个小姑娘,竟是接连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甚至就连可以依靠的家人也都是尽数失去了,可想而知这打击对于她而言有多大。 现在叶书离和温瑾睿已经是成为了梦芽唯一的依靠了,若是不将她心底的恐惧赶出去,恐怕梦芽会有所承受不住。 听到这话,温瑾睿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同意了,“那阿离也好照顾好自己,等回到城中后,阿离就先休息梦芽交给我就好了。” “好,阿睿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见温瑾睿的眸中始终都是带着疼惜,仿佛生怕自己会不好了一般,叶书离不免有些无奈。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小孩子。”温瑾睿用抱着叶书离的手捏了捏她的屁股,然后看着她脸上瞬间爬满的红晕,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容。 “别闹……” 想要挣扎可又是舍不得离开温瑾睿的怀中,而这羞红了脸的反抗声,也犹如是娇嗔一般,直让温瑾睿一个没忍住就是俯下了身去,吻上了那显得娇嫩无比的红唇。 番外207:继续按 等叶书离挣扎着从温瑾睿的怀中站起身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是走到了马车的门口,叶书离白了温瑾睿一眼后,便是上了马车。 只是下一刻,叶书离便是吓了一跳,就在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准备进去的时候,梦芽似乎是早已在这里等候了,一看到叶书离进来,就是猛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随即叶书离便是伸手去扶梦芽,可谁知,梦芽不仅是没有起来,反而还是跪在地上叩起了头来。 “谢谢老爷和夫人,你们……你们都是好人,梦芽心里感激,现在恶人已经死了,求老爷和夫人快些离去,千万别为了梦芽在参合进来了,要不然……要不然……” 见梦芽说着说着就又是哽咽了起来,而早已哭的通红的眼睛,像是早就已经干涸了似的,任由水雾蒙起,却是一点眼泪也留不下来。 但梦芽越是这样,叶书离也就越是生气,她冒了这么大的险将这丫头救出来,这丫头竟然还想着让他们走。 虽然心中知道梦芽乃是因为害怕他们被牵连进来,但叶书离还是生气,她都那样救梦芽了,难道梦芽还看不出来他们压根就不害怕被牵连吗? 而且若是叶书离他们现在真的走了,那梦芽这丫头还怎么活?与黑心的知府有了恩怨,难道她一个弱女子还有活路可走? 若是梦芽就这么死了,那叶书离和温瑾睿这一路上岂不是都白忙活了?那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救她呢。 “梦芽,起来。”越想越是生气,说话的时候,叶书离已经是板起了脸,甚至就连语气都是有些冷。 至于一旁的温瑾睿,也是轻叹了一声,但却是没有开口,因为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不擅长,交给他的阿离就好了。 听到叶书离的声音,梦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等看到她的脸色早已是变冷,而且也布满了疲惫的时候,惊惧尚未消退的眸中,又是爬满了内疚,“夫人……” “起来!” 若是平时,看到梦芽这样叶书离肯定会心疼,但此时她却是满脸的冷色,甚至这一次开口已经是有了低喝的意味。 一路上叶书离都是温柔似水,直让梦芽一度忘却了伤痛,但这一下叶书离的突然变脸,却是让她猛然一愣,甚至来不及多想,就是下意识的站起了身来。 “你之前是怎么说的?”看到梦芽这幅模样,叶书离心中轻叹了一声,但脸上神色却是丝毫未变,“你可是卖身给了我,所以你就是我的人了,既然是我的人,又是谁给的你胆子赶我走?” “梦芽没有赶夫人走,梦芽只是……” “闭嘴!” 不等梦芽惶恐着想要解释,叶书离就又是冷喝着打断了她,随即回头给温瑾睿使了个眼色后,便是看着怔怔站在她身旁的梦芽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着我进去休息?” 此时的叶书离完全就是一副恶狠狠的主子模样,只不过却是可怜了梦芽,原本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定,这才刚刚鼓起勇气将话说出口,就是被叶书离低喝的一愣一愣的。 心中慌乱无比,甚至连想事情的心思都是无法串联到一起,梦芽就是怔怔的将叶书离扶进了车厢之中。 片刻之后,等叶书离坐稳靠在了车厢上,也拉着愣在一旁的梦芽坐好之后,温瑾睿便是也上了马车,只不过却是充当起了马夫的角色,缓慢而平稳的架着马车回头,朝着城中赶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压了下去,叶书离抬手揉了揉额头,想要将不断涌起的疲惫之意赶走,现在梦芽这般,她又如何能够安心的去休息。 只是下一刻,叶书离便是感觉到脑袋两侧一凉,抬头一看,竟然是愣在一旁的梦芽见她不舒服,主动帮她按起了头来。 瞟了一眼梦芽,见她还是一副惶恐的模样,但眸中却是多了几分心疼,叶书离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而是放轻了语气尽量用柔和的声音道:“梦芽,你可还记得你之前可是卖身给我了?” 话音刚落,叶书离便是感觉头上不断揉捏着的双手猛然一愣,只不过下一刻,就又是动了起来。 “梦芽记得,从夫人和老爷帮梦芽葬了父亲后,梦芽就是夫人的人了,这一辈子甘愿为夫人当牛做马,可是……” “没有可是。”叶书离缓缓抬头看向梦芽,虽然目光平静无比,但却也仍是摄的梦芽愣在了原地,就连手中的动作都是停了下来。 “愣着干吗?继续按。” 见叶书离又有要生气的趋势,梦芽连神都还没有回过来,就是连忙下意识应了一声,又是帮叶书离揉起了头来。 “既然你记得,那就应该知道,主要我不要你,没有你不要我的事情,我帮你出气,你竟然还敢赶我走,这道理谁教你的?” 等将疲惫之意稍稍压下了一些后,叶书离就又是开口数落起了梦芽,现在正是梦芽的关键时期,叶书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梦芽不敢,梦芽只是担心……” “担心?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有什么资格担心我?” 纵然梦芽一脸的可怜巴巴,但叶书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你跌进了魔窟乃是为我和老爷卖马所致,我救你理所应当,再者你的仇不报了?就这么让我们走了,你有信心能够继续活下去?” 听到这话,梦芽就又是哽咽了起来,眼眶更是通红的吓人,“夫人觉得是理所应当,可梦芽却觉得是夫人宅心仁厚,而且这仇是梦芽的仇,就算要报也绝对不能连累夫人,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教导梦芽要知道知恩图报,若是梦芽为了报仇将夫人也牵连了进去,恐怕……恐怕父亲也不会原谅梦芽的。” 哽咽着说完之后,梦芽就又是小声啜泣了起来,那模样即便是叶书离强忍着,却也是心疼不已。 番外208:原来你也好奇 到了这里,叶书离也已经是明白了,若是还按照她原本的想法,恐怕是不能说服梦芽了,反而是还会坚定她刚才的打算。 刚才跪着求叶书离离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见梦芽恐怕早就已经是决定了不连累她和温瑾睿,而且现在若是不想办法将这事说开,叶书离不敢肯定,这梦芽会不会趁着她不备,而作出别的什么事情来。 而且这里情况如此混乱复杂,叶书离和温瑾睿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运气这么好,能够救出梦芽来。 再加上秋茗楼老鸨的那番话,更是让叶书离明白了,梦芽与知府有仇,几乎就等于是梦芽与全滕古郡都有了仇,一个马行的下人都敢将她帮了卖了,若是失去了叶书离的庇护,恐怕这梦芽真是寸步难行。 还好当时梦芽卖身葬父的时候叶书离及时出现了,如若不然,真不敢想象梦芽会是个什么下场。 马车仍是平稳而缓慢的朝着城中走去,叶书离思索着该如何说服梦芽,而梦芽则是渐渐停止了啜泣,低着脑袋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静谧的夜色下,除了马车不断响起的声音外,车厢中更是陷入了沉寂,而叶书离在左思右想了一番后,也终于是作出了决定,随即看着梦芽这幅模样,轻叹了一声后开口问道:“梦芽,我记得你一开始说过你要上皇都去告状对吧?” “是的,夫人。” 见叶书离又开始说话了,梦芽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挪了挪身子靠了过来,继续给叶书离揉着脑袋。 这个善良而又倔强的丫头。 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梦芽的按摩,叶书离也不再提刚才的事情,反而是问起了刚刚遇到的时候梦芽说的话,“你说你要去皇都寻找宣平候,让他为你做主,你可是认识他?” “梦芽没有那个福气,如若不然……” 抬起眼帘瞟了一眼梦芽,见她说着眸光又是一黯,然后似是轻叹了一声便不再开口,叶书离又是闭上了眼睛,“既然不认识,你又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会为你做主?” 叶书离话音一落,她便是感觉马车微微晃了一下,而且这种晃动明显就是有人在马车上动了一下,刚好让正在行驶这的车厢晃动了,可现在她和梦芽都安静的坐在这里,那动的人就只可能是温瑾睿了。 想到这,叶书离朝着帘子处瞟了一眼,果然看见温瑾睿有意无意的挪了挪身子,朝着车厢靠近了不少。 原来阿睿你也好奇吗? 早在第一次听见梦芽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叶书离就是有些好奇,只不过因为当时情况混乱,她没有来得及问,现在想了起来,还是觉得很疑惑。 这梦芽家就是被知府所害的,但不管知府还是宣平候,又都是朝廷命官,按理来说梦芽此时应该是特别恨当官的才对,又怎么会如此相信宣平候也就是温瑾睿会为她做主呢? 就在叶书离思来想去也是找不到原因的时候,梦芽的眸中却是闪过一抹坚定,随即掷地有声仿佛是已经看到了事情这样发生了一般道:“宣平候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宣平候可是景国的侯爷,而你不过是一个百姓,你们素未谋面而且又互不相识,且不说此去皇都路程遥远你能不能够到达,就算你到了那里,又凭什么相信宣平候就会见你?” 问完之后,叶书离怕梦芽只是一厢情愿,又是开口提醒道:“侯府戒备森严,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一般的官员想要拜见都得通报,而且还不一定就能够见得到,你哪里来的自信她就一定会见你?” “他一定会见我的,宣平候也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梦芽颇有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架势,就是咬定了宣平候会见她会为她伸冤主持公道。 若是换做别人,恐怕叶书离只会当他是个傻子,但这梦芽她却是知道,乃是一个很机灵的小姑娘,如若不是因为血海深仇,可远远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可梦芽越是这么说,叶书离也就越是好奇,就连车厢驾车的温瑾睿都又是往车厢口靠了靠,恐怕也是想要知道为何这梦芽会如此笃定,他就一定会帮她。 “空有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宣平候身份尊贵,仅凭你的一厢情愿,别到时候人没见着,就是被当成了寻事之人给赶了出去。” 叶书离装作漫不经心的提醒了一句,但眼睛却是露出了一条缝来,打量着梦芽脸上的神情。 原本叶书离以为,她这话一出口,就算梦芽再过坚信,恐怕也要有所动摇,可谁知这丫头竟然是面色不变,反而是有些为宣平候鸣不平的架势。 “宣平候可不是夫人说的那种人,宣平候心系百姓绝对会见我的,而且也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梦芽能肯定!” 如若只是表面上肯定的话,叶书离或许只是好奇,可现在梦芽竟然是接二连三的如此肯定,却是让她尤为的想要知道原因,甚至都想直接催眠了。 “那梦芽说说,为何会如此相信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会为你做主,反倒是不相信已经帮了你好几次的人?” “梦芽没有不相信夫人,梦芽真的没有,梦芽只是……梦芽只是害怕连累夫人和老爷,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梦芽,梦芽真的不是不相信您。” 原本只是想要激将一下梦芽,看她一时情急会说出什么叶书离意想不到的答案来,可谁知道这个丫头竟然一下子就是慌了,若非是叶书离拉的及时,怕是就又跪在地上了。 “好了,我相信你,那你就说说你为何会那般相信一个身份尊贵,而且还是素未谋面的侯爷。” 说着,叶书离就又是瞟了一眼温瑾睿,虽然她的阿睿却是很值得人信任,但这种如此邪乎的信任,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你要见过或者认识也好,叶书离还能够理解,你这都没有见过,甚至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就是赌上了性命去相信,这未免也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番外209:权欲熏心之人 “因为宣平候善良,宣平候关心百姓,愿意为百姓做主,而且宣平候为了百姓的安危,都能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宣平候最为公正了,只要他知道了梦芽的遭遇,就一定会为梦芽做主的。” 梦芽说的振振有词,而且眸中也渐渐亮起了一抹光彩,仿佛是一说起宣平候,她就看到了希望一般,不,是拥有了希望一般。 听到这话,虽然叶书离对有人这般夸奖温瑾睿感到高兴,可看到梦芽眸中那抹神采,还有略微有些不舒服。 就算温瑾睿再好,那也是她的阿睿,她一个人的阿睿! “梦芽,你都没有见过他,凭什么这么相信你听到的就是真的?要知道这外面可都是传着,是你做了坏事受到了惩罚,而不是知府加害于你。” 见梦芽一直说不到正点上,完全就是一副没有理由相信的狂热模样,而且走了这一会儿,叶书离感觉也差不多快要进城了,若是在此之前没有将梦芽安抚好,她真是难以放心,所以也就只能是揭了一下梦芽的伤疤。 虽然叶书离也知道这很痛,但她也同样相信,这一次梦芽痛过之后,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果不其然,梦芽听了叶书离这话后,不由自主的就又是慌了,连忙开口解释着唯恐叶书离会误会了她撒谎,好不容易等叶书离再三说明了是相信她的之后,梦芽这才是开口说起了原因。 “我家有个远方亲戚原本条件还算好,可是今年这雪灾事实在太重了,父亲生怕他们受苦,就稍信想让他们一家来投奔我们,可谁知,这信儿捎去了却是收不到回音,父亲一直担心怕他们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起往事,梦芽渐渐停止了啜泣,虽然并没有露出什么笑容,但语气却是轻松了不少。 “可雪灾实在是太重了,父亲害怕派人去路上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也就只能焦急的等待着,那段时间父亲担心不已,白天吃不好晚上也睡不着,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父亲终于等不下去了,就准备组织人手亲自送些粮食过去,可谁知……” 听到这,叶书离心中也是一紧,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识过那些雪灾严重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可从温瑾睿的口中,她也是知道了不少,所以眼下听梦芽说起,更是不自觉的就是担心了起来。 “可谁知,就在父亲刚刚出发后不久,竟然是碰见了我家的亲戚,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那段时间雪灾,亲戚一家险些丧命,但在最后关头圣上亲封的宣平候却是去了。” 说到这,梦芽的眸光越来越亮,隐隐之中更是有了一股小女孩对大英雄的崇拜,见状,叶书离心中不觉又是泛起了一股酸意,更是下意识的还瞟了温瑾睿一眼。 等温瑾睿似乎是有所察觉回过头来的时候,叶书离已经是恢复了常色,目光也早就已经是收了回去。 “宣平候一到那里,就是二话不说斩了草菅人命的官员,然后带去了粮食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中间甚至为了不让百姓受到伤害,更是以身去挡,最后受了不轻的伤势。” 说到这里,梦芽突然一顿,然后抬头看向叶书离问道:“夫人,为什么宣平候那么好的人,也有人恨他,也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听到这话,叶书离微微一愣,随即刚想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却是听到梦芽又开口道:“那些官员就是害怕宣平候会杀了他们,可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他们该死吗?抢了百姓的粮食,夺了百姓活下去的机会,好不容易宣平候去了,又怎么会容许他们继续那般为非作歹……” 一说起宣平候,梦芽似乎是暂时忘记了伤痛,眸中闪烁着光芒,就像是已经看到了宣平候会为她做主一般,让那知府为曾经作出的事情付出了代价似的。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听着听着就是走了神,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却还是有人想要杀他? 温瑾睿就不说了,这是权利的斗争,被权欲熏心的人,早已是没有了是非黑白之分,可梦芽呢?梦芽不过就是个寻常女子,心地如此善良,可那知府那些人,却为何还要如此相逼,甚至在她家破人亡后,还不愿意放过她呢? 温瑾睿受伤的事情,叶书离不敢去想,只能是将它深深的藏在了心底,可眼下这梦芽,这滕古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是谁,只要敢为非作歹,她叶书离绝对不会姑息! “梦芽。” 叶书离轻声叫了一句,而正在自顾自说着宣平候有多好的梦芽在听到叶书离这犹如是低喃一般的声音后,像是一怔,随即便是开口问道:“夫人,梦芽在呢。” 抬头看了梦芽一眼,见经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脸上的凄凉已是消退了不少,随即深深吸了一口,将心中翻涌起的情绪压下后,叶书离才是又开口道。 “川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你可知道,在经过了川水的事情后,这滕古郡已经被圣上封赐给了宣平候吗?” “封赐给了宣平候?”梦芽似乎是还没有明白过来,随即低喃了一句后,脸上明显有了一抹惊喜,然后连忙问道:“夫人是说,这滕古郡以后就是宣平候的封地了?” 见梦芽满是期待的看着她,叶书离也同样盯着她的双眸点了点头,然后平静道:“而且,宣平候也已经来到了这滕古郡,接下来就是要整治这片封地了。” 听到这话,梦芽脸上的神情突然一凝,但片刻之后却是又哽咽了起来,然后突然跪在地上,抬头遥望着空中口中喃喃道:“爹,娘,你们听到了吗?宣平候要来了,你们的仇,梦芽肯定能给你们报了,你们……” 听着梦芽喜极而泣的喃喃,叶书离心中暗暗轻叹一声,虽然梦芽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发现,外面赶车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宣平候。 番外210:吃醋了 原本叶书离是没有打算暴露身份的,至少不是现在暴露给梦芽,但看着梦芽那副几近绝望的样子,她是真的不忍心。 不过,好在梦芽的善良和单纯却是让叶书离放下了心中最后的顾忌,此番前来景国,可谓是使命沉重,叶书离实在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半晌之后,等梦芽渐渐平复了下来,叶书离便是将她拉了起来,然后看着梦芽虽然好了很多,但眸中还是有些担心,便是开口问道:“怎么?还在担心我和老爷?” “嗯。”梦芽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虽然不敢直视叶书离而低下了头去,但应了一声后却是不断的拿眼睛瞄着叶书离,似是唯恐她会生气一般。 看到梦芽这幅模样,叶书离轻笑一声,仍是耐着心道:“你放心吧,我和老爷做的都是合乎律法的事情,再者而言,他们也确实该死,我们不会有事的。” 说完之后见梦芽点了点头,眸中的担忧之色并未退去,随即又是开口道:“梦芽,有我和老爷在,你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有事,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要不然若是你病倒了,还怎么去找宣平候给你伸冤?别到时候人家来了,你却是连说的力量都是没有了。” 听到这话,梦芽抬头看了一眼叶书离,见叶书离满是担心的看着她,当即心中一暖,又是略微有些哽咽道:“谢谢夫人,夫人是好人,梦芽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之后,梦芽便是抬起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露出一个笑容,虽然眸中的担忧并未完全褪去,但却是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见状,叶书离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轻轻抚了抚梦芽的头发,而就在这时,原本越来越缓的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然后温瑾睿便是起身进入到了车厢之中。 “夫人,我们暂且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吧,等明日天一亮就赶往扇乌如何?” “好,你安排就是了。” 原本这一趟说是为了整治封地,但也是为了散心,但之前的游玩已经是让叶书离发泄完了心中的沉闷,而现在也是该去做正事了,要不然她恐怕就要被看到的知道的听到的这些事情,又给憋坏了。 恢复了之前的面容后,叶书离让温瑾睿将梦芽的容貌也是变了一下,虽然那股憔悴之意还是无法改变,但至少却是不会让人一眼就认出她是梦芽来。 片刻之后,等三人一下马车,早已是候在一旁的小二便是连忙迎了上来,然后将马车交给了小二,叶书离便是要了两间房和一些饭菜来到了客房中。 没过多久,饭菜便是送来了,强行拉着梦芽也坐下一起吃饱喝足后,叶书离和温瑾睿又是安抚了一番梦芽,然后才是让她回房休息了。 等梦芽走后,听到了隔壁屋子的关门声时,叶书离才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见状,温瑾睿轻笑一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道:“阿离累了吧?” “还好。” 经过路上梦芽的按摩以后,叶书离倒是觉得好了不少,现在梦芽的情绪终于是稳定了,而再加上吃饱喝足,叶书离也确实是有些困了,但一被温瑾睿抱住,她就又是不想离开。 “这样被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感觉如何?”将头埋在温瑾睿的怀里,深深嗅了几下温瑾睿身上的味道后,叶书离便是扬起头来,一脸打趣的问道。 “嗯,还可以。”温瑾睿也同样一脸的笑意,仿佛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一般。 见状,叶书离白了他一眼,随即便是扬手想要打他,可温瑾睿的反应却是快了一步,一把将叶书离的手抓住后,更是顺势将她抱起,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往床边走去。 “怎么?我的阿离吃醋了?” “没有。” 叶书离轻哼一声,就是把脸扭到了一旁,见状,温瑾睿轻笑一声,然后小心将她放在了床上后,又是开口调笑道:“是吗?那为何会有这么大一股酸味?” “你鼻子有问题。”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完之后,叶书离便是一把拉起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见状,温瑾睿止不住笑了一会儿后,就是也上到了床上去,将叶书离抱在了怀里,然后两人又是玩闹了一会儿,等将一整天来心中的烦闷消去后,才是好好的躺在了床上。 “阿睿,你说这梦芽会不会想不开?” 见叶书离怔怔的看着屋顶,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温瑾睿侧耳听了一下,见隔壁屋子并没有什么动静后,才是开口道:“你是怕她会因为担心连累我们而离开?” “是啊,这个蠢丫头,我都已经暗示到那种程度了,她都没有明白你就是她时刻惦记着的那个宣平候,可真是够笨了。” “哈哈,她怎么会有我家阿离聪明,你说是吧?” “哼!” …… 不多久,两人闹够了,叶书离便是在温瑾睿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先后两次使用催眠术,对于叶书离的精神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这一会儿一静下心来,便是再也扛不住不断涌来的困意了。 至于温瑾睿,则是在叶书离睡熟了之后,才是闭上了眼睛也开始休息了起来,只不过他却是不敢真的睡死了过去,而是时刻注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生怕一不小心梦芽就真的如叶书离担心的那般离开了。 不过好在,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也是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的温瑾睿,这才是也放下了担心,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天,无论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都是没有闲着,而等天一亮,他们就要赶往滕古郡的中心扇乌去,既然已经知道了扇乌知府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那自然就免不了一些麻烦。 而仅是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就足以说明了这滕古郡有多混乱,温瑾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必须休息好,因为只有休息好体力充沛了,才能保护好叶书离和梦芽两人。 番外211:借宿 翌日清晨,等叶书离醒来去叫梦芽的时候,却是发现梦芽早就已经醒了等在屋中,虽说精神也没有那么差,但也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 “怎么没有休息好?”见状,叶书离还是有些心疼,随即开口问道。 “没有,梦芽只是睡不着,夫人不用担心的。”见叶书离担心她,梦芽连忙开口解释道。 那模样活脱脱的就像是一只小兔子,在被主人喂食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一个不小心就咬到了主人的手指一般,而梦芽此时完全就是这般模样。 片刻之后,等用了早饭结了账之后,叶书离便是带着梦芽上了马车,继续有温瑾睿充当马车,一路朝着滕古郡的中心,扇乌而去。 此处距离扇乌还有几天的路程,而叶书离和温瑾睿原本就是打算要将这滕古郡各县走上一遍,完完整整的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所以在梦芽也赞同的情况下,温瑾睿便是架着马车继续朝着下一个县赶去,这样一来距离滕古郡还有两个县,而且也算不上太过绕路。 一路上,叶书离没有开口,梦芽自然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不过可能就如梦芽所说,她昨晚压根没有睡着,但现在也许是因为马车摇晃,把她晃困了,也许是因为有叶书离在能让她心安。 马车还没有走出去太远,梦芽就已经是渐渐趴在车厢里睡着了,不过片刻,竟是已经睡熟,隐隐有着呼声响起。 见状,叶书离拉起一旁的毯子给她盖好之后,就是悄悄出了马车,在驾车的温瑾睿身旁坐了下来。 扭头看了一眼叶书离后,温瑾睿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不过两个人却是都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两旁的景色在马车行驶间,不断的往后退去。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然后驾着马车,看着两旁的风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享受着这安静中的温馨。 一直到傍晚时分,见距离进城还有一段距离,叶书离和温瑾睿商量着便是准备就近找一个地方住下,毕竟这里情况混乱,谁也不知道晚上会遇见什么,为了保险起见,白天赶路就可以了。 再说时间也都来得及,自是没有必要这般匆忙。 早在路途中的时候,梦芽就是醒了过来,只不过见叶书离和温瑾睿靠在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害怕打扰到两人,就也一直没有吱声,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马车里。 等夜色差不多已经完全落下时,马车终于是行经过了一处村子,现在天气算不上多暖和,再加上马上带的也都是一些口粮,所以叶书离便是让温瑾睿停下了马车,准备去寻一家农户看看能不能借宿一宿,顺便弄一些热的吃食来。 可谁知,还不等叶书离说完下车,车厢中的梦芽就是连忙出了马车,自告奋勇的要自己去。 但因为之前梦芽卖马车时出现的事情,叶书离实在是放心不过,最终就只能是三人一起驾着马车,找了一家相对房子还算宽敞的农户,将马车停下,叶书离和梦芽一起前去。 天色已经黑了,农户也早已经是进屋掌灯在用晚饭了,而院子周围也是插满了篱笆的围墙,只不过梦芽倒是对此极为熟悉一般,引着叶书离就是找到了篱笆上的门,然后打开进入到了院子里。 只不过,两人刚刚一进入院子,还不等去喊主人家,院中正在恬息的狗就是冲了出去,直吓的两人齐齐一声尖叫。 而停在不远处的温瑾睿在听到这叫声后,来不及多想就是丢下马车连忙冲了进去,可等他一到院中,便是愣住了。 只见原本狂吠不止的狗,却是极为温顺的躺在叶书离的脚边,任由她拿手抚摸着,但却是对一旁的梦芽充满了戒备。 直到温瑾睿到来,这狗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连忙从地上起来,微微伏着身子,谨慎的盯着温瑾睿,倒是也没有了在叫的意思。 “谁呀?” 就在这时,农户家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有一个孩童模样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借着屋里灯火的光亮,叶书离隐隐能够看到这是一个扎着鞭子的小姑娘,只不过就在小姑娘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却是又走出了一个人来。 “你们找谁?”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寻常的百姓,一看见叶书离三人后,就是悄悄将小姑娘拉在了身后,然后略有防备的看着三人问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见有人出来,叶书离还未开口,温瑾睿便是上前抱拳道,先是告罪了叨扰然后才是说明了来意,“我们一路游玩途经于此,想要借宿一宿换些热的饭菜,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个……” 见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女人,而且看着都不像是寻常之人,农户有些犹豫,而就在这时,屋中却是又传来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问道:“阿亮,是谁呀?怎么站在外面说话?” 闻言,农户看了三人一眼,既没有转身回去,也没有让三人进来的意思,而是拍了拍身后的小姑娘,然后低声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小姑娘便是转身回到了屋中。 见状,温瑾睿和叶书离互视一眼,却是都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梦芽,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是累了,我家老爷和夫人又怕我露宿山里会冻着凉着,所以便是想要来借宿,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们这就离开。” 见梦芽说完之后,门口的男子面露难色,唇角张动了几下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叶书离暗暗皱了皱眉头,随即看了一眼温瑾睿,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便是也止住了想要开口的意思。 按理来说,寻常的农户并不会排斥有人借宿,甚至大多数都是乐意的,毕竟叶书离他们一开口就说明了是拿钱财来换,又不是白吃白住。 番外212:有什么好玩的 况且这家农户单从表面来看,也不算很是富足,应该不会拒绝才对,可看男子的神色,叶书离却是感觉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小姑娘又是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她却不是一个人,手上还半拉半扶着一个年老之人,虽然这位老人已经白发苍苍步履也有些蹒跚,但在烛火的衬托下,倒是还显得精神奕奕。 见状,叶书离便是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刚才在屋中开口发问那人。 “原来是有客人来了。” 一走到门口,老者的目光便是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叶书离的身上,而看到这目光,叶书离也只是觉得这是位慈祥的老人,当然,也是一位普通至极的农户。 “打扰了。” 叶书离回了一礼,等她的话音落下,老者便是微微移了移手中的拐杖,将身子的重量尽量压在了门框上,像是怕累坏了那个小姑娘一般,随即将拐杖换手之后,又是开口道。 “此时天色已晚,让客人待在外边可不好。”说着,老者已是半倚着门框半靠着拐杖和老小姑娘的搀扶缓缓想要转身,“让他们进来吧,外面冷。” 说完之后,老者也已经转身回去,似乎是这并不方便的出来只是为了看叶书离三人一眼一般,但之前的男子在看到这一幕后却仍是小心谨慎的戒备着叶书离三人,看见老者的动作后,更是一抬手说道:“可是现在……” “没事,让他们进来吧。” 不等男子说完,老者便是打断了他,紧接着连步伐都没有停,就在被小姑娘扶着进入了屋子中。 见状,叶书离与温瑾睿对视一眼,随即朝着一旁仍是有些不情愿的男子点了点头后,便是也朝着屋中走了进去。 屋中烛光并不算明亮,但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屋中的简陋,而这间屋子乃是正堂,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木桌,上面摆着饭菜,旁边乃是一个正烧着火的炉子。 此时夜色已晚,天气也并没有回暖,但一进入到屋子里,叶书离还是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流,只不过这暖流却是有些呛人。 略微屏住呼吸片刻,等稍稍适应了一些后,叶书离才是放开了呼吸,而此时已经坐在了桌边的老者,仿佛也是为了给三人适应的时间一般。 尤其是等看见站在叶书离身后的梦芽轻轻呼了一口气后,老者才是扭头笑道:“地方简陋了一些,还请客人不要嫌弃。” “老丈说的哪里话,能够收留我们不受天寒地冻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嫌弃。” 老者面目慈祥,只不过等进入屋中后,再借着他面前的烛光,温瑾睿才是注意到了他额前的那处已经有些发黑的伤痕。 想来应该是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但因为当时伤势并不轻,所以才会留下那般明显的伤势。 而叶书离在老者扭头的时候,就已经是注意到了,随即等温瑾睿话一出口,老者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指着桌旁的椅子道:“恰好是饭点,客人也做吧,不用拘束,虽然饭食简单,但吃口热的总是好的,起码可以暖暖身子。” 这时,等三人进入屋中将门关上的男子,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仍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似乎是也不敢违背老人似的,轻哼了一声后,就是又开门走了出去。 “客人不是本地人,又为何会在此时来到这里?” 老者没有客套,一开口就是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只不过却是不同于一般人问话时看着对方,老者就像是随口一问似的,手中却是拿起了针来挑着灯芯,以便让已经有些昏暗的烛火再次明显。 经过了老者的挑动之后,屋中一下就让人感觉明显亮了许多,而就在叶书离刚刚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却是突然响了,回来的正是之前的男人。 只不过这一次,男子手中却是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三碗稀饭以及一盘热乎的饼,想来应该是叶书离他们到来时,这一家刚好准备开始吃完饭。 等将稀饭和饼在三人面前放下后,男子便是去到了一旁坐下,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虽然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看三人一眼,但那种一点都不欢迎几人前来的不情愿,早已是写在了脸上。 对此,老者自是看在了眼里,但却也只是略显无奈的冲着叶书离几人笑了笑,示意他们不要介意。 虽然心中也有疑惑,叶书离都能肯定她别说是认识这个人了,甚至就连见都是没有见过,就算是梦里也都没有,可为何这个人却是会如此不欢迎他们,就像是双方之间存在某种恩怨一般。 一开始叶书离还以为是温瑾睿或者梦芽与这个人有什么恩怨,可后来却是发现,这个人的不情愿并不是针对他们其中的某一人,而是全部,并且是一点都不掩饰,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但既然现在老者都希望他们不要介意,叶书离自然是不好说什么,随即便是开口答道。 “我们夫妻本是前来游玩的,对此处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没有算好路程,等到这里天就黑了,再加上我这丫鬟身子骨弱,现在天气又还有些寒,所以就只能找地方借宿了。” 在叶书离开口的时候,一直都是自顾自做着自己事情的老者,却是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扭头看向了叶书离,目光仍是如之前那般慈祥,略显浑浊的眸中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完全就是一副礼貌并且认真听人讲话的模样。 而在听完叶书离的话后,老者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她的说辞,可就在这时,一旁正闷头吃饭的男子,却是突然开口道:“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玩的。”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是足以让屋中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男子话音落下后,老者扭头看了他一眼,“吃你的饭。” 老者面色未变,就连语气也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番外213:一两银子 但老者的话一出口,男子便是立即就低下了头,虽然还冷哼了一声,但却是真的拿饭食堵住了嘴,只不过吃饼的动作却是明显让人觉得他心中有气。 这一下,纵然是脾气再好,叶书离也是皱起了眉头,如果说双方之间有什么误会还好,可这压根就没有见过面,这是要闹哪样? “这里一般没有什么客人来,这孩子一时有些不习惯,还望客人不要见怪。”似乎是察觉到了叶书离的不高兴,老者满是歉意的看了过来。 “不要紧的,本来也是我们打扰了。”虽然心中有气,可叶书离心中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的,无论如何,她这气也不能撒在这位老者的身上。 哪怕叶书离说了不要紧,但老者脸上的歉意却是丝毫未减,随即就又是指着桌上的饭食道:“不用客气,凉了就不好吃了,趁热吃,暖暖身子就快些休息吧,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 “谢谢老丈。”写了一句后,叶书离便是拿起了面前的饼,也不理男子脸上的神情,就是就着桌上的咸菜吃了起来。 至于温瑾睿,除了暗暗提防着的同时,手中的动作更是一直都没有停,这倒不是他有多饿,而是因为如果他也不吃的话,那梦芽肯定也不敢吃。 兴许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被吓到了,梦芽昨晚上就没有吃什么东西,而白天又是赶了一天的路,她差不多就只是喝了一点水。 或许是真的饿了,又或许是因为那个男子的不情愿,梦芽只能是低着头而在温瑾睿的带领下,更是不自觉的就吃了起来,这一会儿的功夫,面前那一盘的薄饼,竟是被她一个人吃下去了大半。 见梦芽终于是开始吃东西了,而且吃的还不少,叶书离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随即对投过来目光的温瑾睿点了点头后,就是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只不过,正在吃饭的三人却是没有注意到,老者看似不经意的一瞟,却是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暗暗点了点头后,老者便是回过头去,轻轻拍了拍坐在他身旁的小姑娘道:“蕊儿,再去拿些饼来。” “不用客气了老丈,我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这饭菜简单无比,自是说明了这家农户过的也没有表面上那般富裕,虽说叶书离总会给钱与他们,但也唯恐吃的多了会导致这一家三口会因为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而挨饿。 “去吧蕊儿。” 听到叶书离的话后,刚刚准备起身的小姑娘便又是看向了老者,只不过老者却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继续让小姑娘去拿饼后,才是扭头看着叶书离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只不过……” “不是就好。”丝毫不听叶书离将话说完,老者便是带着笑意接着道:“既然合胃口,那就多吃点,天冷了人本来就受罪,若是挨饿,那夜里可就不好受喽。” 说着,老者又是轻笑一声,然后就有继续拿起面前的稀粥喝了一口,将另一只手中的饼慢慢撕成小块儿放入了口中。 见状,原本还想拒绝的叶书离也只能是作罢了,只不过还不等她重新将碗拿起来,一旁一直低着头吃饭的男子却是又突然嘟囔道:“白吃的还挑三拣四。” “这是今晚的食宿钱,还望老丈不要拒绝。” 即便是脾气再好,可接二连三面对男子的嘲讽,叶书离还是生气了,其实以叶书离的心性,自然是完全可以无视的,只不过这里并不是皇都,为屋中的两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此番前来散心,就是不想让自己一直处于勾心斗角之中,而眼下这位老丈明显也是淳朴之人,叶书离自然也要真实一些。 说话间,叶书离就已经是将一两银子放在了桌上,说实话,以她的身份放这点银子确实不多,但若是相比起这顿饭菜以及虽然还没见到,但却是已经可以想象的住宿环境,这一两银子却又是不少了。 虽然生气,但叶书离心中却是并没有乱了分寸,男子虽然看似有些小心眼,但就从碗里的白粥就可以看出,即便是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了,但叶书离他们三人的粥,却还是要比老丈他们的要稠上一些。 尽管这稠也极为有限,但就寻常百姓的生活而言,却是足以证明了男子或许只是心中原本就有气,而又刚好他们这个时候来了。 所以哪怕是有些生气,但叶书离也没有乱了分寸,毕竟这位老者一看就是好人,若是她一怒之下给的多了或者少了,都是对老者的不敬,而这一两银子,却是恰到好处。 而叶书离不快的声音一响起,老者和男子就是同时看向了她,只不过老者在看了她一眼后,面色却是一点没变,仍是笑呵呵的开口道:“既然客人要给,那老朽自然也不好拒绝,狗子,收着吧。” 听到这话,被称作狗子的男子似乎是有些诧异,随即看了老者一眼,见他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竟是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收起来存着,若是多遇见几位这般留宿的,恐怕你很快就能娶得起媳妇儿喽。”像是纯粹开玩笑一般,老者说着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丝毫不理脸色已是有些僵硬的狗子。 而叶书离也清楚的看到了,狗子原本只是诧异,但在听到老者这句话后,竟是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铁青,眸中更是闪过一抹怒色,就连原本放在桌边拿着筷子的手,都是不自觉的握紧了。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暗暗皱了皱眉,老者的话不管是不是开玩笑,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妥,可男子的表情却是极为怪异,难不成是以前有媳妇儿被人抢了去? 可若是这样的话,以老者之前的表现而言,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才对,可若不是的话,那叫蕊儿的小姑娘又是谁的孩子? 诸多的疑问瞬间涌上了叶书离的心头,而就在这时,去厨房拿饼的蕊儿却是回来了,借着扭头看蕊儿的空档,叶书离看向了温瑾睿,见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也只能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番外214:干净的 蕊儿小小的身子,不过手掌大小的盘子到了她那里,差不多已经是用抱的了,叶书离从她手中接过盘子后,便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庞。 而蕊儿则是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叶书离后,就是躲到了老者的身后,只敢时不时的偷看叶书离一下。 经过了蕊儿这一出后,叶书离心中的怒气早已是消失不见了,而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桌上的银两也已经是男子收下了,只不过男子脸上的神情,也是从原本的不情愿,变成了有些不敢看叶书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过她此时正在吃人家的东西,好像嘴也没有软…… 想到这,叶书离抿了抿唇,随即目光就又是落在了那个捧着碗,但一双黝黑的眸子却是不时往她这边瞟的蕊儿身上,然后迟疑了片刻才是开口似不经意间问道:“好可爱的小姑娘,你娘亲呢?不会还在厨房忙活吧?” 接过饼的时候,叶书离发现这饼竟然还是热的,而此时距离男子第一次去拿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一会儿的功夫,若是正常情况的话,以现在的温度而言,恐怕饼早就已经凉了。 虽然从一开始进入院子,叶书离就已经是注意到了厨房并没有人,但此时心中疑惑不少,却是只有这一个可以作为契机开口的地方。 可谁知,叶书离这话才一出口,刚才还有些不敢看她的狗子,竟然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紧接着便是听到老丈轻叹了一声开口道:“这孩子命苦,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只是可惜老婆子去的早,家里也没有个女人,倒是委屈了她。” 听到这话,原本还以为是蕊儿娘亲不在家的叶书离,也不禁是有些内疚,这种事情怪不得那狗子会瞪她一眼呢! 只不过蕊儿像是还小,并不是很懂他们说的话,所以仍是保持着刚才那副模样,时不时的就会偷瞄叶书离一眼。 “冒犯了。” 抿了抿唇,叶书离还是歉意的说了一句,只不过老者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似的摆了摆手道:“无妨,不管怎么说,这丫头也算是活了下来,这就是万幸了。” 说完之后,老者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然后拿起身边的拐杖就是想要起身,见状,狗子连忙起身过去将老者扶了起来。 “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这天刚一黑就困了,你们慢慢吃,一会儿狗子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老朽就先歇着了。” “老丈不用这般客气,您请便就好。” 等老者步履蹒跚的被狗子扶到了内屋后,叶书离便是看着一旁仍是一副怯生生模样的蕊儿道:“来,到我这里来。” 闻言,蕊儿半张脸埋在碗里,一双黝黑的眸子却是看向了叶书离,随即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刚刚作出了决定将碗放下刚准备过来时,去扶老者的狗子却是从内屋走了出来。 “蕊儿吃好了吗?” 不同于之前的神情,狗子在看向蕊儿的时候却是温柔无比,俨然就是一副对待自己亲妹妹的溺爱。 “嗯。”点头应了一声后,蕊儿便是丢开了碗筷,随即看了一眼叶书离,似乎是有些想要过来,但最终还是朝着狗子跑了过去。 “吃饱了就去睡觉,蕊儿最乖的是不是?” 仍是一脸的柔情,丝毫让人无法将之前的狗子将现在的他联想到一起,随即看到蕊儿点头,狗子便是一把将蕊儿抱起,然后也同样是送到了里屋。 见状,叶书离将碗中最后一口粥喝下,就也是放下了碗筷,一旁的温瑾睿早就已经是吃好了,至于梦芽,不知何时就已经是吃饱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梦芽的身世,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事情,一直低着头目光游离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这房子,叶书离早就已经是观察过了,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因为天黑的原因虽然没有看真切,但就从正堂的格局来看,应该他们所在的地方乃是客厅,而一左一右是卧室。 刚才老者去的是右边的屋子,而蕊儿也是进去了那间屋子,那么省下来还空着的,恐怕就只有左边那一间屋子了。 一间屋子,可现在光是叶书离这边就有三个人,而且就从之前外面看到的房子大小而言,恐怕里屋也不足以在让狗子也住下了。 尽管从一开始就是尽量找一家相对房子大的农户借宿,可毕竟是寻常的百姓,对于他们而言,够住就行了谁又会有多余的钱财来盖已经注定要闲置的房子? 就在叶书离迟疑着要不要问问温瑾睿的意思时,狗子却是已经将蕊儿安置好又是回到了正堂。 见叶书离三人都已经是放下了碗筷,狗子也不客气,直接将碗筷收好放回到原本他拿来的木盘中后,便是看向温瑾睿道:“现在还剩下一间屋子,就让两位姑娘住吧,我们两个去柴房凑活一宿,你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至于受不住吧?” 闻言,温瑾睿当即便是站起了身来,“自然不会。” 听到温瑾睿答应,狗子便是将碗筷收拾好送去了厨房,然后重新回到正堂就是领着叶书离和梦芽以及温瑾睿去到了左边还空着的屋中。 等点亮了蜡烛后,叶书离才是发现,这间屋子虽然有些简陋,但却是干净无比,丝毫不想有人住过的样子。 “这间屋子还没有人住过,被子什么都是干净的。” 算不上热情,说完之后,狗子便是不在去理叶书离,随即打开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抱出来两床被子,“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说完之后,狗子看了温瑾睿一眼,然后就是朝外走去,见状,温瑾睿朝着叶书离点了点头,“早些休息,有我在,放心。” 闻言,叶书离点了点头,等温瑾睿出了屋子,关上了门后走到窗口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离远,这才是又走回到了床边,而这时梦芽刚好将床收拾好。 “夫人,床都铺好了,梦芽伺候您休息吧?” 番外215:不在少数 “你也累了一天了,睡吧。” 叶书离说的有些心不在焉,而一旁的梦芽却是并没有照做,反而是又走到她的身边开始服侍她宽衣休息。 “不用了,我还不困,你先睡吧。” 制止了梦芽的动作后,叶书离摇了摇头,这一家农户的表现有些奇怪,老的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淡然了,而且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是点到为止,这普通的百姓哪里能够做到这般? 而那个狗子,不知道为何,明明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他竟是会对他们三人有那般浓重的偏见。 就仿佛他们三个人乃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竟是那样的不待见,不仅是脸上表现的清清楚楚,而且就连言语也都没有丝毫的克制。 甚至是在收下了叶书离的那一两银子,也只不过是减轻了片刻,但随即就又是恢复如常了。 可若是非说他有什么问题吧,这安排的又是极为妥当,甚至自己还去住了柴房,并且拿来的饭食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一点,在饭食刚刚拿来,叶书离与老者交谈的时候,温瑾睿就是已经暗中查探过了,以温瑾睿的眼界和经验,除非是高明到了极致的毒药,否则不可能能够瞒过他的探查。 更何况,这若是真的什么高明的毒药,恐怕也不会出现在这偏僻的小山村。 可究竟是为何呢? “夫人……” 见叶书离不睡反而是让她先睡,梦芽脸上有些不安,像是在害怕什么,而听到梦芽的轻唤后,叶书离也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扭头看向了梦芽。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把梦芽吓了一跳,随即就是连忙低下了头道:“夫人,梦芽刚才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一走神没有留意,这才吃的多了些,梦芽以后不敢了,夫人不要生气……” 还以为是刚才的举动惹得叶书离不高兴了,梦芽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的,就是连忙开口道歉,一张小脸上更是写满了惶恐和不安。 见状,叶书离微微一愣,梦芽这个丫头一天天的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难道她在她的眼里就是那么的小心眼吗? 不过下一刻,念在梦芽小小年纪接连遭遇变故,此时正是内心敏锐脆弱的时候,叶书离也就选择不与她计较了。 “梦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感觉有些奇怪,所以想要细细理一下,看是不是错漏了什么。” 听到这话,梦芽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叶书离一眼,等确定了她确实没有生气后,才是怯懦懦的问道:“奇怪?哪里奇怪?” 闻言,叶书离在心中轻叹一声,不知道这梦芽是真的单纯无知,不知道防备别人,还是真的纯粹因为刚才心不在焉没有察觉到,但随即还是开口解释了一番。 而在看到听了她的话后梦芽竟是真的低下头思索了起来,叶书离也不着急,毕竟梦芽乃是本地人,对于这里的了解就算再少,也肯定比她要多。 若是梦芽知道什么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即便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坏处,反正叶书离现在也只是怀疑罢了,大不了就是再小心一些就是了。 “夫人,这些事情梦芽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片刻之后,像是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的梦芽突然抬头看着叶书离道,而叶书离在听到这话后,眉梢微微一挑,随即却是开口道:“那你说说为何没有什么奇怪的?” “以前梦芽听人说过,这滕古郡虽然富饶但也只是因为临海的原因罢了,主要靠的还是过往经商的商户,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滕古郡的匪徒也比别的地方要多,曾经有不少的商户就是因为不幸遇到了匪徒,被抢尽了家产不说,更是落得浑身伤势,最终也只能是找个小村落就此居住下来,也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说着,梦芽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上叶书离一眼,像是害怕说的这些没用而让叶书离不高兴一般,但随即见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却是一副听了她的话而在思索的模样后,就像是来了信心似的,又是开口说了起来。 “这种事情并不在少数,我家爹爹就是曾经来这里做生意的商贾,只不过好在他当时生意做得好,在这里置办了不少的家当,所以在遇到了匪徒后,才不至于流离失所。” 一提起父亲,梦芽的眸中就是有些黯然,但或许是眼泪早就哭干了,又或许是已经接受了现实,虽然表情还有些控制不住,但言语却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听我爹爹说,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也有乃是前往皇都考取功名的,可因为当地恶霸的欺压又或是遭遇了贼人之类的,不得已最终也只能是在此安定了下来,久而久之,有了这样的事情也就不算奇怪了。” 听了梦芽的话后,叶书离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呼了一口气舒展了眉头问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你爹爹可有说过你的老家是哪里的吗?” “回夫人,爹爹曾经说过梦芽的老家乃是河阳的,只不过爹爹说河阳穷山恶水更是连肚子都填不饱,而我们一家人又都在这里,所以爹爹也就放弃了本就没有什么亲人的老家。” 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后,梦芽就是表现出了她原本的聪明伶俐,不等叶书离发问,就是将她想要知道的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目光在梦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后,叶书离尽量不带任何情绪的低声问道:“若是按你所说,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那就足以说明了匪徒的猖獗,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滕古郡的官员又如何会放任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 “官员?” 听到这话,梦芽的唇角竟是多了一抹讥讽和恨意,“官员当然是管的,只不过他们管的是银子,只要银子给够了,不管你是谁甚至不管你是干什么的,那一切就都是合法的,甚至就算是得罪了权贵,也没有什么是银子解决不了的。” 番外216:还能吃了你? 听到这话,叶书离当真是有些惊讶,要知道这景国在之前可是掌握在了丹蕊的手中,而以丹蕊的性格而言,这样的事情纵然是能够被允许,也一定会是她的亲信,可一郡的知府,恐怕还入不了她的眼吧? 既然这样,那这知府如此,不说别人了,恐怕就连丹蕊都不会让他活下来,更何况现在可是应彦在做皇帝,虽说他的手中并没有多少权利,可这种事情,恐怕也断然不会让它发生。 可看梦芽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像说谎,仿佛早就已经能够无比肯定,甚至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了一般,可这又是为何? 川水那样的事情都会传入到皇都之中,这滕古郡比起川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道理这种事情会传不到皇都之中,若是如此的话,那为何会没有人管? 想到这,叶书离微微蹙眉看着梦芽道:“按你所说,这样的事情已经存在了许久,难道这中间朝廷就没有派人来吗?” “来了,来的人可不少,但他们来了知府好吃好喝招待着,从前也曾有人见上面派人来了,就想去告状,可当人被当场打死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了。” 梦芽脸上写满了凄苦,就像是回想起了那时的事情一般,“而且朝廷派来的人都被知府保护着,寻常的百姓也都到不了跟前,至于有些地位的人,更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久而久之,在外人看来,这滕古就是祥和一片了。” 闻言,叶书离当真是有些意想不到,这种暴行做多了确实会让百姓害怕畏惧,从而不敢再有反抗的心思,可按理来说,也总有正义之士会站出来的,何况这滕古的人口不在少数,不可能会连一个人都没有吧? 可谁知,不等叶书离开口发问,梦芽就又是自顾自的开口道:“原本百姓以为朝廷派来的人中,也不一定都是贪官,不一定就会因为知府的银子就放弃了良知,而谁知,后来人们才是发现,这知府竟然是连朝廷派来的人都敢杀。” “你说知府杀了朝廷派来的人?”这一下,叶书离是真的吃了一惊,区区一个郡的知府,竟然连朝廷派来视察的人都敢杀,那与造反又有何区别? 这样的人,恐怕无论是谁当权,都会第一时间诛杀的,可他却是不仅没有死,反而是还越来越有恃无恐,这背后的依仗究竟是什么? 原本叶书离还想在询问一番梦芽,可谁知梦芽也只是知道表现上的一些东西,却是对别的一无所知。 而那次杀害了朝廷派来的人也是几年前了,虽然许多百姓都知道这是知府做的,但知府对外宣称却是那个朝廷命官为了得到好处而逼死了一个富商,知府不得已才在冲突之下误杀了那个官员。 至于富商,也确实是死了,只不过却是知府为了这个说法成立而做的,至于其他的人,则是因为这一件事情带来的恐惧,为了自保最终也只能是顺从了知府的说法。 而且据梦芽所说,滕古郡各县都有知府的人手,而她之前被马行的小厮卖到青楼,正是因为被知府的人发现了,甚至各个能够从滕古郡出去的地方,都被知府暗中埋下了人手。 只要是知府认为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清除,就从过去的这几年中来看,却是连一个想要揭发知府罪行的人都是没有能够走出去。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性,倒是和丹蕊有几分相似,当叶书离却是认为,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恐怕还不足以让这个知府做到现在。 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叶书离蹙眉思索着这件事情,梦芽也已经是从悲伤之中回过了神来,却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不敢有所打扰,片刻之后,叶书离突然轻叹了一声,却是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先休息吧。” “那梦芽伺候夫人休息。” 见无法拒绝,叶书离也只能是让梦芽伺候着上了床,但等她在床上睡下后,梦芽却是死活都不上床,非要在一旁的椅子上待一宿,还说什么已经卖身给了叶书离,下人就该有个下人的样子之类的话。 虽然不知道梦芽为何会突然这般坚持,但叶书离却是不舍得真的让她在椅子上坐一宿。 且不说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折腾,梦芽的身体早就已经是娇弱了不行,就是这一天的路赶下来,她一个练武的人都有些累了,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梦芽了。 见劝说无用,已经下定决心的叶书离便是摆起了主人的架势,最终梦芽无奈也只能是上了床,只不过却是犹如一只小白兔一般缩在了角落里。 “我还能吃了你啊?!” 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后,叶书离也只能是用被子将梦芽盖的严严实实,生怕她在冻着了,随即摇了摇头,心中叹了一句,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后,就是躺下闭上了眼睛。 梦芽睡下后一动不动,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打扰了叶书离休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但无论怎么说,这梦芽原本都是员外的女儿,虽然称不上是大家闺秀吧,至少也是个小家碧玉,也在跟着了叶书离后,却是越来越有丫鬟的觉悟了,甚至有时候连劝都劝不住。 叶书离自然知道,这是梦芽心里感激她帮她葬了父亲,又将她从青楼之中救了出来,而且以后还要靠着叶书离引荐宣平候,为她一家报仇。 可同时,叶书离心中也暗暗轻叹了一声,梦芽现在将自己绷得太紧了,恐怕不将她的仇报了了了她的心事,恐怕也是说什么都没用。 索性放弃了在劝说梦芽的打算,叶书离将梦芽刚才的话思索了一片,还不等想出个所以然来,疲困之意便是涌了上来。 深知这事不会简单的叶书离,也没有在继续多花心思,反而是静下心来开始休息。 番外217:好人 明日还要赶路,而且从进入滕古郡开始,发生的哪一件事情都出人意料,她必须保持谨慎,恐怕后面等着他们的才是真正意想不到的,所以叶书离必须保持精神充沛。 当然,即便是想要休息,叶书离也都没有真的放开心神去休息,反而只是浅浅的入了睡,只要有一个风吹草动,她就能立即醒来。 毕竟,谁让这一老一小这么让人怀疑呢。 翌日清晨,叶书离刚刚醒来的刹那,便是猛然坐起了身来。 该死,她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的睡了过去,到底还是半路出家不如温瑾睿,竟是连睡中的警惕都是保持不了太久。 下一刻,等叶书离察觉到身旁的空荡,还不等扭头去看,便是听到了梦芽的声音传来:“夫人,你醒了?” 听到这话,叶书离才是发现梦芽竟是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身走了过来,随即微微皱起眉头道:“昨晚上你没睡?” “不是的,我……”刚想解释,可在看到叶书离有些不悦的眸光时,梦芽只能是低下了头,小声解释道:“梦芽不困,也睡不着,害怕打扰了夫人休息,所以就起来坐着了。” “你是担心出什么事情,所以才没睡吧?” 看着梦芽一脸的憔悴,甚至连眼睛里都是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是看起来异常的充足,就像是真的不困似的。 但叶书离却是知道,恐怕这是梦芽在昨晚听了她的话后,害怕这一家人真的有什么问题,所以才刻意不睡,在这椅子上守起了夜来。 “不是的,夫人不要多想,梦芽真的是不困……” 见叶书离不信,梦芽连忙解释,但叶书离却是不在理她,反而是自顾自的起身整理了起来。 见状,梦芽连忙上前伺候叶书离,想要开口在说些什么,但见叶书离并没有理她的意思,最后也只能是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 整理好后,叶书离就是径直离开了屋子,一出门便是看到昨晚的老者正自顾自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一看见叶书离出来,便是扭头朝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权做是打招呼了。 “老人家起的可真早。”见状,叶书离脸上带着笑意问了声好。 “你起的也不晚,赶路那么辛苦,应该多睡会儿。”老者拄着拐杖看了叶书离一眼,随即像是注意到了梦芽的脸色一般,别有深意的开口道。 听见这话,叶书离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反应了过来,昨天来的时候,叶书离说的是她这丫鬟身体不好,不能受凉所以才来借宿,可现在她却是休息好了,但丫鬟却是熬好了眼睛。 这岂不是在说她撒谎,以丫鬟之名却是让丫鬟没有休息吗? 就在叶书离抿了抿唇,准备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一旁的梦芽却是反应了过来,随即开口道:“夫人心疼梦芽,可梦芽睡不着,所以才没有休息好,不是夫人不让梦芽休息……” “你叫梦芽?” 就在梦芽生怕老者误会了叶书离而开口解释的时候,一旁的老者却是在听了她的话,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惊讶,然后便是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啊?”听见这话,叶书离脸色微变,而梦芽更是在微微一愣后,也是反应了过来,随即不等她在想要开口解释,老者却是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叫梦芽,看年纪应该就是前些时间里,扇乌传出来被知府害了一家的梦芽吧,没想到……”说着,老者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叹息之意,“真是可怜的孩子。” “老人家认识梦芽?”听见这话,叶书离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老者道。 “不认识,只不过是听说了一些罢了。”见叶书离脸色不对,老者当即也就明白了过来,随即轻笑道:“不用这么防着我,我一个老头子难道还能伤害的了你们?” 说完之后,老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又是开口道:“你相公跟狗子一起去山上了,昨天狗子在山上下了不少的套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着猎物,不过算来时间,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看着老者脸上那仍是慈善的笑容,叶书离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暗中却已经是谨慎了起来。 温瑾睿不是一个大意的人,她还在这里,没有跟她说一声,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跟一个明显奇怪的人上山了? 可是,以温瑾睿的武功而言,就凭那个狗子绝对不可能胁迫的了他,况且在昨日她的阿睿就已经是有了防备,更不可能轻易中了他们的圈套。 可事情如此反常,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心中念头如电,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但一双拳头却早已是不知不觉就已经握紧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书离的异常,梦芽抿了抿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扯了扯叶书离的衣袖道。 “夫人,老爷确实是上山了,早上老爷来的时候见你还睡着,害怕打扰了你,所以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走了,特意交代我告诉你的,可是刚才……我忘了。” 看着梦芽那副怯懦懦的模样,叶书离随即便是反应了过来,她一醒来见梦芽竟是没睡,自然是有些生气,毕竟梦芽现在身子骨这么弱,在这寒夜里坐上一晚,可想而知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而梦芽在看到她生气后,自然是慌了神,想来忘记了也是情有可原,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叶书离也是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这梦芽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害怕她生气,而且一见她脸色不对,更是慌的不行。 这好歹也是富人家的小姐,怎么这么快就进入了丫鬟的角色,甚至连一个过程都没有? 想起自见到梦芽,给了她卖身葬父的钱后,这丫头就是这样,任劳任怨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不满,甚至还生怕做的不好,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因为梦芽性子柔弱,恐怕叶书离都要怀疑她别有用心了。 “丫头,不用如此,你这主子可是好人。” 番外218:不问世事 就在这时,老者却是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朝着叶书离和梦芽走了过来,只不过在经过她的身旁时,却是有意无意的叹息了一句道:“好人可不好当呀……” 听见这话,叶书离眉梢轻挑,随即不等她开口发问,老者已是扶着门框进入了屋中,然后便是听见他在叫那个小姑娘起床。 “夫人。” 朝着屋内看了一眼后,一旁的梦芽却是突然凑到叶书离身边轻声道:“要不我们先去找宣平候吧,昨晚我想了想,若是您和老爷在这般往扇乌去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找侯爷?”叶书离扭头盯着梦芽看了一会儿,直看的梦芽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叶书离才是确定了,这丫头果真是没有猜出她的身份来。 “我们此行不正是在去找宣平候的路上?” 既然梦芽没有猜到,那就等她猜到了再说,反正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叶书离也不着急告诉她身份了。 “去找宣平候的路上,夫人是说,宣平候已经去扇乌了?”听到这话,梦芽微微一怔,随即眸中便是露出了一丝惊喜。 “差不多吧。”叶书离不可置否的应了一声,反正他们已经到了这里,距离扇乌最多也就两天的路程,也算是差不多到了。 叶书离话音刚落,小姑娘便是从屋中走了出来,只不过怀中却是抱着一个凳子,随即经过两人的身旁时,却是抬头怯生生的看了叶书离一眼,等到叶书离看向她时,小丫头却是突然将凳子放下就又是跑回到了屋中。 看着脚边的板凳,叶书离唇角微微勾起,等她扭头看向屋中的时候,小丫头又是抱了一个板凳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放在了梦芽的脚步,然后又是回到了屋中。 等小丫头第三次出来的时候,却是扶着老者一起,等将老者扶到院中站定,这才是又回去抱了一个板凳,放在老者脚边,等老者坐下后,就是扑到了老者的怀中,然后抱着老者的手臂,不时的抬头偷瞄着叶书离。 “坐吧,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满是宠溺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后,老者朝着叶书离说了一句,然后就是拿出一个烟斗鼓捣了起来。 “多谢老人家。”道了一句谢,叶书离刚刚坐下后,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又是看向小丫头道:“也谢谢你。” 见叶书离朝她道谢,小丫头颇有些扭捏了一番等在抬起头来的时候,脸颊已是犹如红透了的苹果一般,见状,叶书离唇角再次露出一丝笑意,这小丫头还真是可爱。 触景生情,叶书离不禁想起了她远在大安的一双儿女,虽然心中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可分别了这么久,说不想念那是假的。 只能争取尽快解决景国的事情,以便能够快些回到他们的身旁…… 片刻之后,叶书离突然回过神来,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这时却是突然注意到,一旁老者的烟斗早已是冒起了一丝青烟,此时正和他怀中的小丫头一起看着她。 见叶书离回神,老者面色不变仍是带着一丝笑意,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姑娘不是本地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沿途游玩刚好走到了这里罢了。”叶书离随口应了一句后,才是察觉到梦芽还在一旁站着,随即扭头看向她道:“若是困了就回去睡一会儿,等走了我叫你。” 梦芽脸上到了这时才是有了一丝困意,想来应该是这个丫头心中有所担心,尤其是在见到了叶书离和温瑾睿为了救她,接连杀了两人后,唯恐会连累了他们,所以这才夜不能寐,要不然也不会提议说去找宣平候了。 只不过,在听到叶书离的话后,梦芽却是强打起精神来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见状,叶书离也不在劝,知道梦芽性子倔,便是让她坐下休息就没有在管她。 而老者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等到两人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意思后,才是开口道:“若是姑娘真是游玩来到了这里,那听老朽一句劝,掉头回去吧,这里不太平。” 说完之后,老者微微一顿,似乎是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又再次开口道:“当然,如果姑娘此来是有要事,那就权当老朽没说。” 早就觉得这个老者不是一般人,而在听了这话后,叶书离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随即面色平常的问道:“多谢老人家的美意,只不过我才是刚刚来到这里,还想去扇乌走一趟,不知道老人家说的不太平是何不太平?” “扇乌?” 听到叶书离的话后,老者轻喃一句随即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扇乌……还是别去了,姑娘能救下梦芽这孩子,自然是多少知道一些为何不太平,又何必在来问我一个不知世事的老家伙?” “不知世事?老人家怕是口误说错了吧?”见老者说完之后忍不住轻叹一声,叶书离眉梢轻挑,更是觉得眼前的这个老者不简单。 而说完之后,见老者微微一怔看向她,叶书离才是又开口道:“不知世事用来形容老人家可不合适,我觉得应该用不问世事的好,梦芽,你觉得呢?” “啊?梦芽不……哦,是,梦芽也觉得是。” 突然间被问起,梦芽一愣,随即见叶书离直直盯着她,随即便是回过了神来,连忙改口道。 见状,老者又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问世事?姑娘也太看得起我这个老家伙了,乡下的生活虽然清苦倒也充实,若是没有个过路人说起外面的事情,恐怕连是什么年都会过错了,又哪里来的不问世事一说。” “哦?那不知道上一次经过这里的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者话音一落,叶书离便是立即开口问道。 “得有一年了吧……”说完之后,老者又是一愣,这才是反应过来被叶书离算计了,随即只得无奈一笑道:“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让姑娘见笑了。” 番外219:山猫幼崽 “老人家说笑了。” 叶书离倒是没有觉得老者是因为老了就不中用了,反而是觉得老者之所以会被她套出来话,纯粹就是因为没有防着他,半点都没有只是为了劝说。 院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不管是叶书离还是老者,都是没有了说话的意思,反倒是小丫头和梦芽两人,似乎是都没有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这打的都是什么哑谜。 就在这突然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院外便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同时还是交谈声。 其中一人的哪怕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叶书离还是瞬间就听出了那是温瑾睿,随即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篱笆处,就是站起了身来。 而这时,走到门口的温瑾睿也是看到了叶书离,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就是快步朝着院中走来。 等两人进入了院中后,叶书离才是看到温瑾睿的手中竟是提着一个用枝条临时编成的木篮,之所以能够称之为篮子,也不过是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掉出来罢了。 透过木篮不小的空隙,叶书离能够看得清楚,里面正是装着两只孢子和三四只兔子,而狗子的背上却是扛着一只不小的草鹿,同时背上还有一个竹子编的背篓。 只不过,当叶书离的目光落在了背篓上时,下一刻就是再也移不开了,因为那背篓之中正探出一个小脑袋来,一双黝黑的眸子正不断的四处看着,而等看到叶书离看它时,就是立马缩回到了背篓中。 注意到叶书离的目光后,温瑾睿唇角的笑意便是更浓了,随即走到院中,将手中的猎物放下,帮衬着把狗子肩上的鹿和背篓也放下了后,就是从背篓中将刚才的那个小家伙拿了出来,朝着叶书离走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 看着温瑾睿怀中抱着的小东西,一边往温瑾睿的怀中使劲钻着一边不时的扭头看她,像是极为不安似的,叶书离的脸上早已是露出了惊喜之意,随即问着就是朝温瑾睿迎了过去。 这个小东西瞬间就是让叶书离想起了以前温瑾睿送给她的小豹子,只不过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却是与豹子有着明显的区别,像是猫但哪怕极为幼小却是比寻常的成年猫还要大上不小,可若说是豹子的话,却又不太像。 “这是山猫。”等到走了叶书离的身边时,温瑾睿才是开口解释了一句,随即轻轻安抚着怀中的山猫幼崽,等它安静了一些后,才是递给了叶书离。 “山猫?” 虽然以前也听说过山猫,但叶书离却是没有见过,随即从温瑾睿的怀中将小家伙接过来后,小家伙颇有些认生的想要逃跑,甚至爪子还挠疼了叶书离。 但有过养豹子幼崽经验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做?随即伸手不断轻抚着小家伙,忍着被它挠疼的地方,慢慢等它平静下来。 片刻之后,像是终于明白了叶书离不会伤害它,小家伙才是渐渐安静了下来,然后慢慢缩回了身子抬头看着叶书离轻轻叫了一声。 这声音,虽然也是寻常的猫叫声,但却是充满了野性,怕是不被它外表吸引的人,在听到这叫声时,恐怕也会忍不住喜欢的。 而在温瑾睿将山猫幼崽交给叶书离时,一旁的梦芽就也是被吸引了注意力,随即凑到叶书离身旁,微微抬手想要去摸,但似乎是心中还有些害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与此同时,就连在老者怀中的小丫头,也都是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过来近距离的看上一眼,但似乎是还觉得跟叶书离有些陌生,只好在一旁不停的抿着嘴忍了下来。 “这个小家伙恐怕是走丢了,当时正在被两个孢子欺负,刚好我们到的及时,就给救了下来。” 见叶书离喜欢,温瑾睿自然是极为高兴的,而温瑾睿刚刚说完,一旁的狗子便是停住了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脸上也是带着笑意道:“去洗洗吧,先吃早饭,一会儿再说也来得及。” “好。”温瑾睿应了一声后,随即朝叶书离点了点头就是和狗子一起朝着厨房走去。 乡下的农户一般厨房都会备有热水,为的就是能够在这冷天有个热水洗漱,而等两人去厨房打水洗漱后,叶书离又是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将山猫幼崽放在自己跟前的地上,然后逗着它玩。 一旁的梦芽在忍了一会儿后,像是也忍不住了似的,慢慢也挨着叶书离蹲了下来,见状,叶书离示意她可以摸一摸,但见梦芽尝试了几次,仍是下不了决心后,便是拉着她的手,慢慢凑到了山猫幼崽的跟前。 别看这山猫幼崽小,倒是机敏的很,不等梦芽的手过来,这小家伙就是立即转身过来,抬起一只爪子在身前挠着,似乎是害怕梦芽伤害她似的。 见状,叶书离又是伸手安抚了它一会儿,而这小家伙似乎也是明白了过来,随即便是眯着眼接受了让梦芽触碰它。 有了第一次,梦芽就是越来越爱不释手,不断轻抚着山猫的幼崽,心情也似乎是渐渐愉悦了起来一般,时不时的在山猫幼崽有了回应后,就是发出一阵阵的轻笑。 见梦芽一扫数日的阴霾,终于是开心了起来,叶书离也不禁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注意到了老者怀中的小丫头,正一脸渴望的看着她这边。 尤其是在看到了梦芽与小家伙的互动后,脚下更是来回踢动着,似乎是想要过来,但最终还是抿了唇忍住了。 等注意到叶书离看她后,小丫头又是连忙怯怯的躲回到了老者的怀中,见状,叶书离脸上带着笑意朝着小丫头招了招手,可小丫头在迟疑了一会儿后,分明是很想过来,但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只不过片刻之后,在看着梦芽不断的逗着山猫幼崽,小丫头还是忍不住了,再加上叶书离不断示意她过来,小丫头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忍住看向了老者。 等见老者点头,小丫头才是欢快了跑了过来,只不过等快到叶书离身旁的时候,却是突然站在了原地,只敢站在那里不断的看着叶书离以及她脚边的山猫幼崽。 番外220:古香寻 见老者点头,叶书离便是上前将小丫头拉了过来,同时尽量柔和的开口道:“不要怕,你怕了它也会怕的,你要表达出你心中的善意,这样它才能够接受你。” 万物有灵,这一点叶书离始终坚信不疑,不管是之前温瑾睿送给她的小豹子,亦或是这个山猫幼崽,她都相信,这些动物比人更能察觉到善良和邪恶。 似乎是听懂了叶书离的话,小丫头使劲点了点头,然后虽然还是紧张无比,但却是放缓了脚步,慢慢走到正与梦芽玩耍着的山猫幼崽面前,一边慢慢蹲下去一边轻声低喃道:“小猫猫,我很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 闻言,叶书离的嘴角慢慢浮起了一丝笑意,小孩子的心思最为纯净也干脆,比起大人而言,却是更能让人感动和欢喜。 果不其然,见小丫头慢慢伸过来手,山猫幼崽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可等梦芽不断安抚着它,而且在它抬头看了看小丫头后,竟是主动走了过去,并且将脑袋凑向了小丫头的手。 见此情景,小丫头的脸上瞬间就笑开了花,随即连忙凑过去不停的摸着山猫幼崽的脑袋,眸中更是浮起了一丝喜爱之意。 似乎是觉得山猫幼崽已经跟她熟悉了,摸着摸着小丫头竟是伸过去两只手将山猫幼崽抱了起来,一开始似乎是没有抱动,毕竟山猫幼崽小,这小丫头也不大。 紧接着使劲一抱,或许是弄疼了山猫幼崽,小家伙突然嘶叫了一声后,爪子一阵乱抓就是从小丫头的怀中挣脱,跌跌撞撞的跳到地上就是朝着叶书离跑了过去。 “哇……” 山猫幼崽刚从小丫头的怀中挣脱出去,小丫头就是立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而接住山猫幼崽安抚了一番后,叶书离便是看到小丫头手臂上出现的三道血痕。 好在山猫幼崽还小,而且被弄疼后有些惊慌,胡乱挣扎之下虽然抓伤了小丫头,却并不是刻意的,所以也只是三道浅浅血痕。 而山猫幼崽在听到小丫头的哭声后,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不安的在叶书离的怀中叫着,同时不断在叶书离的怀中蹭着,同时还不断的抬头看着她。 见状,叶书离不禁感觉一阵好笑,但随即还是在轻抚着山猫幼崽,尽量让它安静下来的同时,快步朝着小丫头走去。 检查了一下小丫头的手臂,见不过是破了一些皮,并没有什么大碍后,叶书离便是一只手抱着山猫幼崽,一只手轻轻揉着小丫头的脑袋道:“是不是它弄疼你了,要不我替你教训教训它给你出气吧。” “不要。”叶书离刚一说完,小丫头就是梨花带雨的拒绝了,虽然脸上还有委屈和泪水,但看向山猫幼崽的目光中却是一点生气的意味都没有,反倒是还有些不舍。 “为什么?”叶书离明知故问的问道。 “是我先弄疼它的,它还小不懂事。” 看着小丫头煞有介事的表情,叶书离当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随即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让着它点,你看你一哭,它都害怕了。” “嗯。”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小丫头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就是凑近了山猫幼崽道:“我不哭了,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怪你的。” 见状,叶书离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老者,见老者只是自顾自的吐着烟,面带笑意的看着这一幕,却是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便是又看向小丫头道:“真乖,想不想在抱抱它?” 闻言,小丫头抬头看向叶书离,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双眸子里却是写满了愿意,同时也有一丝担心。 对此,叶书离自然是明白小丫头在担心什么,随即轻轻抚着山猫幼崽的同时,又是开口道:“你要轻一点,它还小,若是你用力了就会弄疼它,那样的话,它就又会抓你了。” “嗯,我会小心的。” 将山猫幼崽递给小丫头,等她小心翼翼的抱稳了之后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时,叶书离却是凑向她,也伸手摸着山猫幼崽,似做不经意间问道:“真聪明,你看它多喜欢你,对了,你还没有告诉它你的名字呢。” 说完这句话,叶书离又是瞟了一眼一旁的老者,见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开口,当下就又是扭头看向了小丫头,而小丫头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仍是自顾自的和山猫幼崽玩耍着。 “我叫古香寻,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它还没有名字,要不你给它取一个?” 到底还是小孩子,见小丫头这一会儿的心思就全部都是放在了山猫幼崽上,叶书离也是陪她玩耍了起来。 “那就叫你小灰灰吧。” 这只山猫幼崽虽然通体都是花纹,但大多却都是灰色的,以小孩子的眼光,会起一个小灰灰这样的名字,也在情理之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似乎是也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小丫头和这山猫幼崽一样,都是单纯无比一会儿就是忘记了之前的种种,彼此之间也是熟络了起来。 而叶书离却是在心中暗暗思索了起来,这老者果真不是寻常的百姓,虽然那个男子被称为狗子,还让她有些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古香寻这样的名字,却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寻常的百姓能够想出的。 更何况,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人都没有几家,更不可能找一个读书人来起名字,那就只可能是眼前这个老者了。 想到这,叶书离再次看向老者,只不过此时的老者却是手中拿着已经灭了的烟杆,盯着地上某处,恍然已是出了神。 看到这,叶书离自然是知道,老者定然是因为她刚才的话,而想起了什么过往。 想必古香寻这个名字,也绝对不是老者随便定下的。 只不过,不等叶书离多想,温瑾睿和狗子两人已是洗漱好了,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更是人手一个木盘,上面更是盛满了饭菜。 番外221:试探 “小寻,吃饭喽。” 一走到院子里,看见古香寻正和山猫幼崽玩的开心,狗子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即便是提醒道。 听见狗子的话后,小寻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然后便是将山猫幼崽又递给了叶书离,等叶书离接过后,小丫头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小灰灰一眼,然后便是转头朝着屋中跑去。 见状,叶书离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随即便是给梦芽使了个眼色,让她扶着老者进入屋中,而她自己则是接过了温瑾睿手中的盘子朝着屋中走去。 乡下的早饭与晚饭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都是简单的很,而狗子早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是煮上了稀饭,回来的时候却是刚好煮熟。 只不过,这一顿饭叶书离却是没有在开口说话,而是不断在思索着记忆里关于这滕古,是不是有什么没落的世家是姓古的。 之前在知道了滕古郡成为了温瑾睿的封地时,叶书离就是派人收集了不少关于滕古的消息,那些消息都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虽然其中也有几个世家的没落,但却是没有一家姓古的。 反倒是梦芽,却是因为小灰灰而暂时忘记了悲伤,哪怕是在吃早饭,也不忘和小寻两个人一起逗着小灰灰。 而让叶书离惊讶的是,她的阿睿竟然是和狗子不停的有话说,虽然大多都是说的关于早晨上山的事情,但狗子对他的态度却是和昨晚截然不同。 异常热情不说,就连语气和神态也像是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如果仅从言语上来看,若非是知道实情的,恐怕还会以为两人已经是认识了许多年。 虽然两人谈笑间皆是不提关于彼此身份的事情,但叶书离却是相信,恐怕经过了这一早上的相处,狗子所知道的事情,她的阿睿很可能也都已经知道了。 只不过一旁的老者,却是从叶书离问出了小寻的名字开始,就一直是处于沉默状态,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时常走神,明显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而叶书离除了会在温瑾睿和狗子的交谈中附和几句,顺带问上一些关于他们早晨上山的事情外,便是再也没有去问其他的东西。 毕竟之前从一个小孩子口中问出关于人家身世的消息,就已经是有些失礼了,叶书离自然是不会在得寸进尺。 只不过,这老者太过滴水不漏,除了一些不紧要的事情之外,其他的更是闭口不提,可这滕古郡乃是他们的封地,更是以后的根本,容不得有丝毫差池。 眼下马上就要到达滕古郡的中心了,而那里还有个一手遮天的扇乌知府,叶书离更是不敢有所大意,毕竟梦芽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若是没有充足的了解,此番想要彻底将滕古郡收入囊中,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而来的时候应彦又明确的说要让他们早些回去,没有太多时间的叶书离,也不免是有些心急。 这当地的事情,自然是要从当地人的口中得知,而得知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从年事已高的人口中知道最好。 毕竟年纪大了,见到的知道的自然也就多,况且阅历丰富对于许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必定可以为叶书离和温瑾睿的此行提供不少的帮助。 直到早饭吃完,叶书离都没有在开口问起关于这一家的任何事情,只是时不时的会去逗逗山猫幼崽以及小寻。 这一顿饭吃的可谓是和谐极了,一改昨日的情景,虽然同样都是各有心思,但却是任谁都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既然是游玩,那就不急,刚好也打了一些猎物,就等着吃完了午饭再走吧。”明明之前还是在劝叶书离回去,但现在老者却是对此闭口不提,说完之后,交代了狗子收拾,就是带着小寻出去了。 见温瑾睿朝她使了个眼色,叶书离也就没有多问,直到梦芽帮着狗子去了厨房,温瑾睿才是将和狗子相处下来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虽然经过了一晚上和一个早上的相处,已是没有了之前那般陌生,狗子的态度也是好了不少,但却仍是不愿意提起任何事情,只是说滕古郡不太平,让叶书离他们早些原路返回。 但温瑾睿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这个机会?趁着早上上山的机会,从旁侧击哪怕是狗子左顾而言他,不断的转移着话题,但温瑾睿还是连问带猜的知道了不少。 比如这位老先生乃是姓古,狗子名叫古寻钟,只不过无论是狗子亦或是小寻,都是老先生捡来的,至于老先生,狗子只是记得他很小的时候是生活在扇乌的,后来为何会来到这里,却是不记得了。 当然,恐怕就算是狗子记得也是不会说的,而根据狗子所言,老先生自小便教他读书识字,却又是不许他考取功名,包括小寻也是一样。 虽然狗子以前也曾违背过老先生的意思,但最终却是不知道为何还是放弃了,并且无论是从言语还是神情,温瑾睿都分明能够察觉出狗子有所不甘,但不知道为何最终还是心甘情愿的留了下来。 安安心心的陪在老先生身边,伺候着他同时照顾着小寻,可能是因为报答养育之恩吧。 就在温瑾睿将他问到的以及猜到的都告诉了叶书离,还不等叶书离思索一番开口,梦芽却是突然回到了屋中。 “老爷,他让我来问问你,看有没有空去帮下忙。”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叶书离和温瑾睿就都是住了口,而梦芽进来见两人都是看着她,便是直接开口了。 闻言,叶书离和温瑾睿对视一眼,随即叶书离便是点了点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情况也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剩下的恐怕还需要温瑾睿去做才行。 见叶书离点头,温瑾睿沉默片刻后道:“阿离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想四处走走,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叶书离唇角带着笑意,说完之后温瑾睿点了点头就是去了厨房。 番外222:慌忙躲避 帮忙不过就是早晨带回来的那些猎物,这些事情太过血腥,叶书离自然是没有去的必要,至于再去问些其他的消息,这个由温瑾睿来就可以了,她去了反倒是会让狗子不适应。 毕竟两个男人之间有些话比较好说,多了她一个女人反倒是有些不好说了,而且就刚才早饭的时候,叶书离都能察觉得到,虽然狗子和温瑾睿的关系有了明显的变化,但在面对她时却仍是有些尴尬。 想来应该是因为昨晚的态度,不过叶书离倒是不在意,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一家人也都是为了他们好。 原本想让梦芽去休息,一晚上没睡说白了还是担心安全问题,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没事了,叶书离怕梦芽熬坏了身子,谁知她才刚一开口,已经知道她要四处走走的梦芽便是拒绝了。 虽然叶书离已经明确的说了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可梦芽还是有些不放心,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一起去了。 从屋中出来后,叶书离便是带着梦芽一起在这个小山村里四处走着,这里山清水秀虽然还有一些冷,但草木都已经是开始萌新了,倒是不会让人觉得荒凉。 这个山村并不大,除去一开始挑选借宿的人家时已经走过的几家外,就不剩下几户了。 但此时却是几乎没有什么人,大多都是门庭紧闭应该是去劳作了,毕竟生活在这里,除了要耕种之外更好放牧打猎才能维持的住生活。 不知不觉间,叶书离已经是将整个不大的村子都走完了,除了几个在家带孩子的妇人外,她几乎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只不过,即便是那些在家带孩子的妇人,也都是躲着她和梦芽,一看见她们走来,不等有接触的机会,就是快步避开了。 直到叶书离微微皱着眉头思索着这奇怪的一幕时,梦芽却是突然伸手碰了碰她道:“夫人,你看。” 闻言,叶书离抬头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竟是来到了村头的一条小河前,而这不大的河边更是有着几个妇人正在一边洗着衣服一边拉着家常,表面看去倒是融洽一片。 眼下天气算不上暖和,河水更是有些冰凉,这几个妇女每过一会儿就要停下暖暖手,却是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可以好好聊上一番。 见状,叶书离微微一笑,抬脚便是朝着河边走去,一旁的梦芽微微一愣,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若是说打探消息从谁的嘴里最容易成功的话,那无疑就是这些妇女人了,更何况还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本土情况了。 只不过下一刻,叶书离就是发现,真的是她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等她一走进河边,正在洗衣服拉家常的几个妇人便是察觉到了她和梦芽。 抬头打量了一下两人,几个妇人皆是微微一怔,随即互视一眼后,其中几个便是将正在洗的衣服装进了木盆中,起身离开了。 这明显就是一副不欢迎的样子,甚至连一句借口都没有,哪怕就连离开也都是刻意避开了与叶书离两人的接触,就仿佛是在躲瘟神一般。 见状,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旁的梦芽更是有些气愤,但妇人们却是顾不上这些,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是走了个七七八八,而且无一例外都是避开了她们。 眼看着她们离开,叶书离也只是站在了原地,并没有开口说话,毕竟人家这般冷漠分明就是看出了她们是外人,不大的村子里恐怕每个人之间都是认识的。 眼前这般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里的人很排外,或者说是对外来人有什么误解。 就在叶书离心中暗叹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是看到河边还留下了两个妇人。 一个是因为衣服多,还没有来得及装完,而另一个却是几乎都已经洗好了,还差了几件正抓紧时间去洗,同时这两个人也都是无一例外和之前那几个妇人一样,一边抓紧时间洗着衣服一边偷瞄着她俩。 只不过不同的是,其中一个相对年轻一些的却是在偷瞄着叶书离,与她的目光撞到了一起的时候,微微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是又快速回过了头去。 虽然这只是很礼貌又躲避的打招呼,但却是让叶书离看到了一丝希望,毕竟其他的人都是一副生怕会被她缠上的样子,这个妇人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叶书离的唇角便是勾起了一抹笑意,随即似乎心中是有了决定,不急不缓但却是算好了时间朝着那名妇人走了过去。 见叶书离竟是朝她们走了过来,那个衣服还多正在慌忙装进盆里的人,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就是一把将衣服都丢进了盆中,一手将盆抱在怀里,一手抓着剩下的衣服,也不顾上面的水滴落在身上,就是连忙起身离开。 这样一来,原本可能是想着还有一个妇人,能够快点将衣服漂洗了也离开,可似乎是没有想到那个妇人竟是这般匆忙不等她。 等到刚才对叶书离笑了笑的夫人慌忙也将衣服往盆子里放的时候,那个妇人已经是转身离开,而叶书离也恰好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脸上笑意不变,看了一眼慌忙避开离去的妇人后,叶书离尽量笑的人畜无害,“这位大姐真是勤快,这么冷的天还在洗衣服。” 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人都是在躲她一般,叶书离走到妇人身前,就像是原本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见这里只剩下了自己,妇人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慌,但等听到叶书离的话后,还是强露出一抹笑意应了一声,然后就又是扭过头去,快速的漂洗着剩下的几件衣服。 这明显还是一副想要快速离开的样子,按理来说,乡下的百姓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为何会如此这般躲避她俩。 若是眼下来的是一群男人,如此这般还有情可原,可她叶书离和梦芽两个明显是柔弱的女子,难道还能伤了她们不成?为何如此惊慌躲避? 番外223:奇怪的现象 “我们一路游玩到此迷了路,想跟大姐问一下这里的情况,不知道最近的县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叶书离自然而然的走到妇人身边,一把抓住因为听到她的话而一愣,顺着河水飘走的衣服后,柔声问道。 只不过这个妇人却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叶书离,哪怕她的声音显得温柔无比,但妇人仍是有些止不住的惊慌道:“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有什么玩的地方,姑娘还是原路回去吧。” 说着,妇人便是一把将叶书离手中的衣服拽了过去,然后胡乱往盆子里一放就是要起身离开。 见状,梦芽却是有些生气的上前挡住了妇人的去路,“我家夫人可是好人,你们……你们这样是什么意思?!” 见梦芽气鼓鼓的挡住了去路,妇人也不理她随即便是想要绕开离去,可谁知她往左梦芽也是往左,她往右梦芽也是往右,大有一副不解释清楚就不让她走的意思。 对此,妇人只能是讪讪的笑道:“姑娘哪里的话,我还着急回去做饭,一会儿我男人干活回来见我没在家做饭,肯定要骂我的。” “你说清楚又耽搁不了多少的时间。”梦芽仍是不依不饶,而一旁的叶书离却是不在意的道:“梦芽,不要耽搁了人家回去,让开。” “可是,夫人……” 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见她一看向叶书离,想要开口说话妇人就是趁她不注意强行走一旁挤走,然后快步离去,梦芽不禁气的直跺脚。 她家夫人可是好人,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可这些人为什么这样防着,梦芽不明白,所以想要问个清楚,可她家夫人…… “毕竟是乡下人,只想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唯恐在惹到了什么麻烦。” 叶书离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她也能够理解,见得多了知道的多了经历的多了,有些事情自然也就想开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知府的威名竟是传的这么远,让这些乡下的百姓都能够怕到这种程度,这样的人,我还当真是想要见上一见了。” 看着妇人一步三回头不过片刻就是消失在了远处,叶书离轻笑一声,却是有了一些兴趣。 在大安的几年再加上来到景国,几乎什么样的官员叶书离都已经是见过了,这其中不乏残暴无度让旁人害怕的,但至少在背地里,还是有人敢骂的,却是没有见过如眼下这般,不仅是让旁人害怕,甚至还让人怕到了这种程度。 “夫人,要不我们再去走走,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人可以问。”像是唯恐害怕叶书离不高兴似的,梦芽走到她的身边试着问道。 “不用了,我们回去。”叶书离脸上带着笑意,倒是没有看出哪里不高兴,“估计他们现在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中午可以吃点好的了,梦芽你可要多吃点,免得这么瘦让人家说我亏待你。” “夫人,你还有心思说笑。” 梦芽真是又急又无奈,只可惜叶书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颇为认真的看着她道:“这可不是说笑,你可真的好好补补了。” 说完之后,也不理梦芽的反应,叶书离便是起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而梦芽则是在无奈之下只得是连忙跟了上去。 等回到狗子家的时候,温瑾睿和狗子已经是在院子里架起了篝火正在和古老说些什么,至于小寻则是不断的在院子和厨房之间来回跑着拿着东西。 看见两人回来后,温瑾睿刚刚扭头面带笑意的想要招呼两人过去,一旁的古老却是先开口了:“我们这里可只是一个小山村,这一趟怕是让你失望了吧?” “怎么会?这里山清水秀,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却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风景。” 听见古老暗有所指的话,叶书离轻笑一声,脸上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只当是没有听懂,纯粹是去看了个风景一样。 闻言,古老轻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了在开口的意思,而温瑾睿却是笑着道:“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我可是已经跟他们夸下了海口的,可别让他们觉得我是在说大话。” 走到跟前一看,见温瑾睿和狗子两人正在将早上带回来已经收拾好的兔子和孢子,往木架上放,俨然是一副准备吃烧烤的模样,叶书离轻笑道:“你夸下了什么海口?不会是想让我来做吃的吧?” “正有此意。” 见叶书离猜到了他的意思,温瑾睿笑着说完,看向叶书离的眸中满是宠溺,恐怕若不是因为此处有古家一家老小,温瑾睿都要站起身来将叶书离揽入怀中了。 多年的夫妻,叶书离哪里会不知道温瑾睿的心意,随即娇嗔着白了他一眼后,就是凑向了两人正在穿肉的木架,俨然是一副看材料计划着怎么做的模样。 只不过就在叶书离正在思考着该怎么去做的时候,梦芽却是凑到了她的身旁,然后轻轻碰了碰她努力努嘴。 “咳咳……” 就在叶书离反应了过来顺着梦芽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一旁的古老却是突然轻咳了几声,可即便如此,叶书离还是看到了一旁的狗子,刚才看着她出了神。 不过叶书离倒是也不在意,因为哪怕是狗子慌乱避开了,但她还是看到了狗子出神时的目光是清澈的,想来应该是刚才看到了她和温瑾睿打情骂俏,有些羡慕。 只有梦芽这小丫头不懂,所以才会以为狗子是起了什么心思,赶紧提醒她。 之前听温瑾睿说起过,这狗子应该也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只不过山里的生活有些艰辛,倒是让他看起来长得有些着急,若是不知道的话,仅从面相来看,已是有将近三十的模样了。 一般的男子在弱冠之年就会婚配,一般的乡下只有条件不好的才会晚上一些,而像狗子这般的已经是晚了不少,按照古老的性格以及他家的情况来看,肯定不是因为条件不好,想来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在。 番外224:烧烤 但无论如何,狗子也早就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可到了现在却仍是守在这山村里面,所以在看到叶书离刚才的风情后,有些走神也就是太过寻常的事情罢了。 当然,这是建立在狗子目光清澈的前提下,要不然别说是叶书离了,恐怕就连温瑾睿也不会就此作罢。 见狗子颇为尴尬的低着头不停的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忙活着,叶书离看了一眼温瑾睿,见她的阿睿脸色未变仍是带着笑意,便是明白了,在她和梦芽出去的时候,两人一定是说了些什么,要不然狗子的变化也不会这么反常。 而古老则是在看到这一幕后,轻声叹了一口气,又是拿起烟斗自顾自的抽着,也没有了说话的意思。 见状,叶书离抿了抿唇,然后让梦芽去帮小寻将需要的材料都拿来后,便是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献丑了。” “姑娘客气了。” 狗子还在那里低着头别说吱声了,甚至都不敢看叶书离一眼,古老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只得是应了一声。 而叶书离也不在意,挽了挽袖子就是开始动起了手来,原本在大安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作出了不少的糕点,就连归去来兮楼中有许多道菜都是经过了她的指点,现在动手做烧烤,那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不过同时,叶书离更是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他们原本就有烧烤的习惯,而寻常的店家之中却又没有做这个的,到时候却是可以让池渊临在滕古郡开分店的时候,试着将烧烤也加进去。 若是反响比较好的话,那其他的店里就也试试,若是不行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情报组织需要发展,现在才只是一个开头,后面需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想要与丹蕊斗到底,就必须要发展势力,而这发展势力最大的根本就是钱财,这一点,叶书离还是很清楚的。 幸好温瑾睿准备的篝火不算小,有他在一旁帮衬着,叶书离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是将几只兔子和孢子考的差不多了,然后拿起一旁的小刀,在上面划拉几下。 保证肉没有分离,但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分开后,叶书离便是站起身来将其中一分儿递给了古老道:“烤好了,您先尝尝。”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经过了这将近一天的相处,几人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之前那般陌生了,古老也没有客气,说完之后接过烤好的肉就是吃了起来。 “嗯,果真不错,比我期望的还要好,狗子,你也尝尝,这可比你烤的强多了。” 古老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说着,这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数落狗子,但实际上却是为了缓解他的尴尬。 这一点,叶书离自然是明白了,随即便是拿起一份儿递给了狗子,“来,你也尝尝。” “好,好。” 狗子虽然没有之前那般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完全做到放下,毕竟在这里长大几乎就没有接触过什么女人,而且刚才还那般失礼的看着叶书离,定然难以说释怀就释怀。 等人手一份儿后,几人就都是没有了说话的意思,都是一个劲儿的啃着手中的烤肉,毕竟叶书离的厨艺可不是盖得,这些猎物当真是被她烤的外焦里嫩,可口至极。 也不知道是当真打到了这么多的猎物,还是温瑾睿和狗子在早上上山的时候又去打的,等几人皆是吃饱了之后,还有剩下了不少。 见几人皆是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叶书离便是看着还剩下的烤好的猎物开玩笑道:“难不成是不合你们的胃口?怎么会剩下了这么多?” “额,那个是……是想留给你们路上的干粮,这里到扇乌还要一天多的时间,距离最近的县恐怕也要晚上了,路上带点东西也算是口粮了。” 这一次,是狗子开的口,比起刚才是要好上不少,但若是比起昨天的话,那简直就是两个人了,似乎是相处下来,他的心态已经有所改变。 听到这话,叶书离却是看向了温瑾睿,而等看到温瑾睿唇角带起的那抹笑意时,心中顿时就是明白了过来,一定是她的阿睿趁着和狗子相处的时候说了什么。 一定是! “那就多谢了。”叶书离也没有推辞,当下谢了一句后就是让梦芽将剩下的已经烤好的猎物收了起来。 昨晚上包括今天早上的饭菜,叶书离就已经是知道了,纵然是这小山村生活平淡简朴,但毕竟也是农户,这冬天才刚刚过去,恐怕也没有什么余粮。 要不然,这狗子也不会想这样的办法来为他们做出余粮,只是越是如此,叶书离也就越是好奇,她的阿睿昨天晚上到底是和狗子说了些什么。 要知道昨天晚上的时候,狗子还对他们有些排斥,甚至这还不是在暗地里,而是在明面上,然后天一亮去大猎物的时候就是有了转变。 如若不是温瑾睿说了什么,断然不会如此的。 叶书离看着温瑾睿,温瑾睿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她自然知道眼下并不是说话的时机,只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而看着这一幕的古老,却是若无若无的叹了口气,然后磕了磕烟斗,重新填上烟叶后,缓缓的抽着道:“天色不早了,路上小心些,争取晚上不要在去借宿了。” 说完之后,古老在小寻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朝着叶书离和温瑾睿点了点头后,就是看向狗子道:“我老了,走不动了,你去送送他们吧。” 听见这话,狗子微微一怔,随即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古老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被古老摇头制止了。 等到古老被小寻扶着回去了屋中,狗子才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等将叶书离和温瑾睿送到了马车边,将收拾好的口粮和清水放好后,才是看着温瑾睿道:“你说的我会考虑的,只是怕老人家那里不会答应。” 见狗子颇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样子,叶书离更是好奇两人之间到底是说了些什么,随即刚想看向温瑾睿,却是突然被温瑾睿握着了右手,然后越来越紧。 番外225:十有八九 “放心吧,古老会答应的。” 温瑾睿脸上带着轻笑,似乎是早就胸有成竹了一般,随即轻轻拍了拍狗子的肩膀后,便是将叶书离扶上了马车后,便是轻笑道:“古兄,我等你。” 说完之后,温瑾睿便是架着马车掉头,然后一挥缰绳,马儿就是四蹄飞奔离开了这个村落。 看着两旁的景物快速后退,叶书离微微皱起眉头,还不等想个明白,一旁的梦芽便是掀着一旁窗口的帘子道:“夫人,你看,那个狗子还在看着我们。” 闻言,叶书离凑到窗口那里一看,果真见狗子还在看向这里,只不过隐隐却是能够看到狗子有些出神,只不过叶书离却是能够肯定,狗子看着的是马车,而不是真的跟梦芽说的是在看着她们。 马车快速远去,而狗子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了起来,不过片刻就是消失在了尽头,叶书离拍了一下还在窗口处朝后看着的梦芽,“差不多了,人都看不见了,还在看什么?” 听见这话,梦芽微微一怔,随即脸颊有些微红道:“夫人……” “好了。”叶书离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见梦芽以为是她误会了,这才是又开口道:“不用这么防着人家,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见的。” “我们还要回来?”听到这话,梦芽不假思索就是开口问道。 “可能是我们回来,也可能是他去找我们,好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这个小丫头该休息了。” 见梦芽还颇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叶书离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是指着一旁车厢处的软被道。 这丫头一宿没睡不说,上午又是来回忙碌了一上午,说不困那是假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吃完午饭后,就是不住的打哈欠。 梦芽原本还想找理由拒绝,但叶书离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以现在赶路并没有需要用她的地方为由,强行让梦芽休息。 嘴上说着不困,可在拗不过叶书离终于是躺下的梦芽,不过片刻就是轻轻打起了呼来。 数日的奔波再加上连续发生的事情,早已是让梦芽身心俱疲,而叶书离也着实是心疼这个丫头。 毕竟这萌芽可是对宣平候给予了厚望,作为侯爷的夫人,叶书离也不能让她失望不是? 等梦芽沉沉的睡过去之后,叶书离便是来到了正在架着马车的温瑾睿身旁,而看见叶书离后,温瑾睿便是满脸温柔的笑道:“怎么出来了?路程还远,你可以在休息一会儿的。” 叶书离摇了摇头道:“昨晚休息的挺好,现在不困,反倒是梦芽那丫头,因为我的担心守了一宿,嘴上说着不困,一倒下就是睡着了。” “那丫头。”温瑾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是问道:“要不放缓一些速度吧,免得马车太颠那丫头睡不好。” “不用,还是快些赶路吧,争取天黑之前赶到城里,这马车固然是能休息,但那里会有客栈来的好。” 叶书离却是不太担心梦芽会被颠簸醒,一来是因为这马车买的时候就是特意为了赶路,休息的地方有栏杆护着不说,就连铺着的软被也垫了好几层。 再加上梦芽那丫头现在这么困,应该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还不如快些赶路,等到了城里找一家客栈,在让她好好休息呢。 听到这话,温瑾睿点了点头,便是认可了叶书离的话,随即又是挥了挥缰绳,让马儿全力奔跑了起来。 “昨天晚上你跟古寻钟聊了些什么?” 片刻之后,叶书离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来,毕竟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投缘,就什么都说了,所以这半天她也没有猜到为何狗子的转变会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 至于古寻钟乃是狗子的名字,而听温瑾睿在走的时候说的话,叶书离感觉恐怕狗子不会是一个过客,很有可能也已经被温瑾睿拉拢了过来,所以尽早习惯叫他名字,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听见叶书离叫狗子的名字时,温瑾睿便是明白了过来,随即扭头看了叶书离一眼后,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不断的拿下巴蹭着她的头发。 “好好驾马车……” 原本还想挣脱,毕竟温瑾睿现在可是在驾着马车呢,但随即感受到温瑾睿的手臂抱得越来越紧,而且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叶书离还是顺从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毕竟叶书离知道,她的阿睿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况且对于温瑾睿来说,这驾马车早已是轻车熟路,抱着她丝毫不耽搁什么。 微微扭头使劲嗅了一下叶书离的秀发后,温瑾睿才是开口道:“这古老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而古寻钟也明显是知道一些什么,但现在对我们却还没有那么信任,所以才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并不重要的。” 闻言,叶书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说话,这一点她自然知道,只不过却是好奇温瑾睿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古寻钟改变了态度,不过她之所以不问,是因为她知道,她只管静静的听着就是,温瑾睿自然会说的。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温瑾睿却是突然轻叹了一声道:“古老恐怕以前也是一名官员,要不就是遭到了迫害,要不就是心灰意冷躲在了山村中。” 哪怕是原本就猜到了古老的身份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叶书离却也没有想到古老曾经竟然也是当官的,随即便是开口问道:“你能确定吗?” “十有八九。” 温瑾睿虽然没有完全肯定,但这语气基本上也已经是确定了,“狗子八岁以前是生活在扇乌的,而那个时候,他们是一家三口,现在却是躲在了这里,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上午四处走动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了,村民们哪怕是知道你是狗子家的客人,也仍是不敢与你们有什么交集吧?” 番外226:又是扇乌 “何止是不敢有什么交集,完全就是避之不及。”叶书离轻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心中却是有些吃惊。 古寻钟八岁的时候,他们是一家三口,而现在仍是一家三口,可现在的古寻钟已经是过了弱冠,起码也已经是过去了十多年,但小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明显当时的一家三口中是没有她的。 既然如此,那个人究竟是谁?又是为何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到这里? 就在叶书离皱紧了眉头,思索着种种可能的时候,温瑾睿却是突然开口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古老的妻子。” “古老的妻子?!” 听到这话,叶书离心中别提有多惊讶了,这无论是古寻钟亦或是小寻,都不是古老的孩子,而是他捡来的,若是他有妻子的话,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的子嗣? 而且如果真是古老的妻子,那又为何没有随着古老一起来到这里,而是丢下了古老和古寻钟? 看着叶书离满眸的疑惑,温瑾睿不禁轻叹一声,想起当时古寻钟说起这个事情时的表情,纵然是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那眸底压抑的悲伤却是不言而喻。 “我想我应该不会猜错,而且根据古寻钟当时的表现来看,应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时间更是在十数年前,如果真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恐怕就只能从古老的口中知道了。” 温瑾睿不免有些叹息,根据古老现在的年纪来看,他不应该没有孩子才对,可偏偏现在他不仅没有孩子,就连妻子也失去了踪迹,身旁只跟着一个古寻钟和一个上不懂事的小寻。 只不过可惜的是,古寻钟当年太小,恐怕就算知道也不会太多,至于小寻,恐怕到现在都还以为一切本来就是这样的。 “扇乌,又是扇乌。” 叶书离低喃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从他们踏入滕古郡开始,所遇到的一切事情,几乎都是从扇乌蔓延出来的,而这一切的终点,都在那个扇乌知府的身上。 不过是区区一个知府,究竟是有什么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能高枕无忧?甚至还敢这般放肆的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 心中疑惑越来越多,原本被慢慢压下的愤怒也是再次涌了上来,别的不说,就单单身后车厢里梦芽身上发生的事情,都让叶书离恨不得立即飞去扇乌,将那个知府绳之以法。 可她不能,这滕古郡作为温瑾睿的封地,既是他们培养势力的地方,也是他们以后立足的根本,而扇乌知府但从表面上而言,在已是在这里经营了十数年,恐怕势力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若是强行动他,恐怕会得不偿失,怪不得这还算富饶的滕古郡在被应彦赐给温瑾睿的时候,丹蕊等人没有反对呢,恐怕他们也早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还有那个应彦,恐怕对此也极为清楚,这是想要趁着温瑾睿的手,来收回已经脱离了控制的滕古。 不过也是,作为一个侯爷,而且还不是开国立勋的侯爷,想要获得封地培养自己的势力,若非是应彦现在急切的需要,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稍稍理了一下思绪,发现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后,叶书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两旁飞速后退的景物,慢慢的让自己平静着。 眼下并不是急的时候,叶书离也知道现在多想没有任何的益处,所以在将一切都放下后,才是又看向了温瑾睿。 “阿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跟古寻钟说了些什么呢。” 一静下来,叶书离便是反应了过来,温瑾睿竟是转移了话题,只不过这消息来得太过震撼,竟是让她忘记了一开始的问题。 “以后你就知道了。”温瑾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角挂着笑意,却是没有说的意思。 见状,叶书离轻哼一声,也不再纠缠,其实想想她也能够猜到一些,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事情,那无非就是各方打探,察言观色然后加以诱导。 或许是因为温瑾睿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像叶书离之前去问小寻的名字一样,虽然也算不上逾越,但在别有用心之下,叶书离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马蹄的声音又急又响,正午的太阳也渐渐变成了落日,而叶书离就这样安静的靠在温瑾睿的肩膀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享受着这份温馨。 直到黄昏的余晖洒落大地的时候,终于是有一座城池的轮廓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早在之前来的时候,叶书离就已经是了解过了关于滕古郡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前面这就是历城了。 原本是想趁着此次前来封地好好散散心,可谁知,这才刚刚轻松了几天,就又是陷入了麻烦当中,想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叶书离不禁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叶书离便是感觉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更紧了一些,随即迎了过去舒服的躺在温瑾睿的怀中,叶书离才是感觉自己心中的不安渐渐落了下去。 “阿离,有我在呢。” 温瑾睿的低喃在耳边响起,叶书离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也渐渐开始有了笑容,是啊,有她的阿睿在,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等收拾好了心情,马车才是缓缓进入了历城,从表面上来看,这座城池还算是平静,城中也是一片祥和。 若不是早就知道了整个滕古郡都不太平,恐怕叶书离也会以为此处真的就如表面上一样。 直到寻了一家客栈,马车停下的时候,梦芽那丫头也仍是没有睡醒。 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叶书离说了宣平候就在滕古郡,还是因为觉得有叶书离在,她的仇就一定可以得到伸张,又或是因为这段时间一来,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一次梦芽竟是睡得如此之沉。 将梦芽叫醒,把马车交给了小二安置后,叶书离在客栈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梦芽吹了会儿风精神了一些后,才是起步进入了客栈之中。 番外227:结个善缘 一进入客栈,刚想吩咐上一桌饭菜,就在大堂之中用,顺便还能听到一些东西,毕竟这吃饭的地方,可是人言最杂的地方,所以叶书离就是想着看能不能在这里听到一些什么。 毕竟他们对于滕古郡,除了梦芽之外已经是没有别的什么了解了,若是在到达扇乌之前能够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可谁知,就在叶书离三人刚刚走到客栈里面才想开口,便是看到柜台处有一个书生正在和掌柜的说些什么。 只不过书生乃是一副略微显得有些着急的模样,像是在和掌柜的商量着什么,但掌柜的却是连头都没抬仍是看着面前的账本,除了时不时的摇一下头外,更是没有了别的任何回应。 直到叶书离和温瑾睿以及梦芽三人走过去时,有所察觉的书生一看他们三人,就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机会似的,连忙又是扭过头去看向了掌柜。 “掌柜的,您看您店里的生意这么好,一个小二哪里忙得过来,若是因此怠慢了客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说着的同时,书生还不忘朝着叶书离几人递过来一个抱歉的眼神,似乎是为耽搁他们的时间而感觉歉疚,随即就又是抓紧时间道。 “我只需要一日三餐以及买笔墨的钱财,就可以尽心尽力的给您干活,甚至还不如一个小二,您看,这客人一来,一个小二根本就忙不过来……” “几位里面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只可惜哪怕书生在卖力的说,也尽管他的要求还不如一个小二,但掌柜的却是对此置之不理,甚至都不带看上书生一眼,一看到叶书离三人就是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迎了上来。 见状,书生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随即便是上前道:“三位能否稍等片刻,等在下与掌柜的…… “不必再说了,我这店小容不下那么多人,再者而言,你一个读书人来此,怕是说出来也不好听,还请阁下另谋他法。” 不等书生说完,掌柜的就是冷声拒绝,随即丝毫不给书生在开口的机会,就是又看向了叶书离和温瑾睿,一脸的询问。 梦芽站在两人身后,分明就是一个丫鬟,掌柜的自然是不会在意她的,而叶书离和温瑾睿在互视一眼后,也不理书生投来的求助目光,温瑾睿就是开口道:“先上一桌酒菜,就在这大堂之中用,在安排两间上房。” 说完之后,掌柜的就是丢下书生,引着叶书离和温瑾睿以及梦芽三人在一处桌子坐下,然后就是快步走向后厨安排去了,只剩下了那个书生满脸尴尬的被晾在了一旁。 但他眸中的那股怒意,却是被叶书离看在了眼里,随即三人刚刚坐下,梦芽就是试着问道:“夫人,要不我们帮帮他吧?” “为什么?”叶书离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后,才是看向梦芽问道。 见叶书离脸色平淡,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梦芽咬了咬唇,随即就又是开口道:“他是一个书生,能跑来这种地方打杂来换取笔墨的钱,一定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这样的人,梦芽觉得应该帮一下。” 梦芽的声音并不大,而且他们所坐的桌子距离门口也不算近,而在梦芽开口求叶书离帮那个书生的时候,那个书生已经是在掌柜的接连冷落下,恨恨的看了一眼客栈,就是转身离开了。 如果说一开始叶书离还有帮他的心思的话,那么现在,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了。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没有拒绝梦芽,反而是看向了温瑾睿,面色仍是刚才一样问道:“老爷觉得应该帮吗?” “老爷听夫人的。”温瑾睿扬着唇角,说完之后就又是拿起杯子喝起了茶来。 见状,叶书离白了温瑾睿一眼,她的阿睿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调皮了,但既然她的阿睿不说,那就只能是她自己来说了。 可一想到梦芽以后肯定是要跟在她的身边,毕竟梦芽的家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若是叶书离不收留她,恐怕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更何况,梦芽这丫头对宣平候那般信赖,他们的身份她早晚都会知道的,所以这一点基本上已经是可以确定了。 但皇都之中形势那般复杂,若是就这样让梦芽这个单纯的小丫头跟着她回去了,恐怕免不了吃亏。 当然,如果只是吃亏的话还好,若是因为这份天真而丢掉了性命,那恐怕就是叶书离都难以原谅自己。 但就在叶书离思索着该如何跟梦芽解释的时候,却是看到掌柜的正带着端着酒菜的小二朝这里走来,当即心中便是有了办法。 “客官,这是您的菜。” 等小二将酒菜摆上了桌子后,掌柜的便是凑上前来,指着桌上的一个汤羹道:“这道汤是送给的不收钱,还望客官不要因为刚才的怠慢而生气。” 这怠慢自然说的就是刚才被书生拦住,因为拒绝而没有第一时间去迎叶书离和温瑾睿。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并不在意这个,反而是接过了话头道:“掌柜的,我看刚才的那个应该是读书人吧?既然他只是想要通过劳作来换取一些笔墨钱,你这里生意这么忙,为何不应了他呢?” “客官说笑了,我这店里也只是现在忙了一些罢了,但有我和小二在,也足以应对,实在是养不起第三个人来。” 掌柜的脸上带着商人固有的笑意,开口闭口说的都是自己的原因,从未提及到刚才的那个书生,一点话头都没有留下。 只不过掌柜的话音一落,一旁的梦芽却是突然开口道:“掌柜的,笔墨又要不了多少钱,比起一个小二而言,还要便宜许多吧?” 说着,梦芽看了一眼叶书离,像是有些担心她这般插嘴会引起叶书离的不满,但等发现叶书离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后,才是继续开口道。 “他好歹是一个读书人,作用自然是比一个小二要强,这怎么说你都不会亏,再说他都那样放下了面子,你就帮上一把,万一他将来高中了,你也算是结了个善缘不是?” 番外228:傲骨 “您说笑了,这种善缘我可不敢奢求。”一直安静的等着梦芽说完后,掌柜的回了一句,然后便是朝着叶书离和温瑾睿赔笑道:“几位慢用,若是有事尽管开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掌柜的便是扭头就走,丝毫不带犹豫,而梦芽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生气,随即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就是气鼓鼓的拿起杯子一口将茶水饮尽。 见叶书离和温瑾睿脸色不变,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梦芽一个没忍住就是开口道:“夫人,你看他,人怎么能够这样?!” “梦芽,你不觉得是你逾越了吗?”见梦芽还在生气,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叶书离轻叹一声,随即仍是保持着耐心道。 “我逾越了?” 听到这话,梦芽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看向了温瑾睿,等看见温瑾睿仍是一脸的笑意,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是又看向了叶书离道:“梦芽不懂,他只是一个落难的书生,而且这店里确实也需要人手,帮他一次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而是压根就不能帮。” 见梦芽真的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叶书离想了想,最终还是引导着梦芽自己去寻找问题的所在。 “梦芽,你以前可有见过读书人吗?” “自然是见过的,我家爹爹就是读书人,曾经也是中过秀才的。”一开口的时候,梦芽似乎也没有多想,还是满脸的自豪,但紧接着便是想起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如果是之前的话,叶书离肯定会避开不在说下去,可想起梦芽刚才的所为,她还是忍下了心疼道:“那你可曾有见过你的爹爹去求人的?” “有。”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梦芽便是开口道,只不过脸上已是染上了一层悲伤,“当日爹爹为了救我们,曾经下跪去求过那个狗官……” “可你爹爹求人是为了你们的性命,除此之外呢?还有吗?”见梦芽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叶书离便是连忙开口打断了她。 现在的梦芽已经被温瑾睿改变了相貌,可若是她在这般口无遮拦的话,恐怕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此处距离扇乌已经不远了,之前那些地方还尚且有知府的爪牙,更何况是这里了。 被这么一打断,梦芽似乎也是反应了过来,但随即听到叶书离的话后,却是沉默了。 当日梦芽的爹爹去求人是为了救下他们一家,为了自己的妻女性命去求人,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可除此之外,梦芽实在是想不起他爹爹还有什么事情去求过别人。 可刚才那个人只是为了买一些笔墨,难道这样去求人也不行吗? 见梦芽仍是没有明白,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不免开始怀疑,将梦芽待在身边是不是真的为她好。 这样的单纯,到了皇都那种一句话说不对都会丢了性命的地方去,这梦芽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见叶书离沉默了下来,眉头也是微微蹙起,温瑾睿却是慢慢将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冲她笑了笑,紧接着便是看向梦芽道:“梦芽,你可知道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最重要的?”梦芽有些发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温瑾睿为何会突然问这个,而且叶书离的表情也有些奇怪,只不过见温瑾睿还在等着她的答案,梦芽也不敢多想就是回答道:“勤奋,刻苦,努力,坚持……” “在好好想想,我猜你爹一定跟你说过的。”见梦芽接连几次都没有说对,温瑾睿也不着急,而是尽量温和的看着她,鼓励着她在好好想想。 见状,梦芽抿了抿唇,想了片刻后才是突然眸中一亮道:“我想起来了,爹爹曾经教我和姐姐读书的时候曾经说过,做人最为重要的就是要有傲骨,但不可有傲气,读书人更是……如此。” 说着说着,梦芽就是反应了过来,随即便是陷入了沉默,见状,温瑾睿得意的看了看叶书离,然后便是拿起筷子道:“先吃饭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想。” 见状,叶书离没好气的看了温瑾睿一眼,随即拿起筷子递给梦芽道:“听到老爷说的了吗?先吃饭,以后在慢慢想,不着急。” “嗯。”梦芽低声应了一句后,接过筷子却是怔怔的看着一桌饭菜,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饿了一路了,多吃点,吃完了好陪我出去转转。”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梦芽也已经明白了过来,叶书离自然是不会再去逼她什么,随即往她面前的盘子里夹了几筷子菜,轻笑着道。 看着叶书离和温瑾睿脸上都是带着笑意,却是唯独没有失望,梦芽才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应了一声,就是开始吃了起来。 还好,虽然单纯了些,倒是不算太笨。 刚把目光从梦芽的身上移开,叶书离便是察觉到温瑾睿正看着她,等四目相对的时候,温瑾睿又是看向了梦芽的盘子,略显委屈之色。 见状,叶书离差点就笑出了声来,这个阿睿,最近这是怎么了?竟是连这点醋都吃? 可说是这么说,随即叶书离还是也夹了好几筷子的菜到温瑾睿的盘子里,然后等到温瑾睿满意后,还没等她自己开始吃,温瑾睿便是一脸满足的又开始给她夹起了菜来。 这个阿睿…… 叶书离其实心里很清楚,这段时间以来,温瑾睿之所以会有所改变,甚至是作出这些以前都不曾做过的,甚至是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作出的事情,也只是为了逗她开心罢了。 身为皇都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不用叶书离说温瑾睿也知道,更何况那段时间里,叶书离更是一个人在面对着皇都的一切,而好不容易盼回来了温瑾睿,谁知道他竟然是受了那么重的伤。 还好能够趁着此次机会让叶书离来散散心,要不然温瑾睿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番外229:看热闹 抬头看向温瑾睿,见他满目的溺爱,脸上更是一片的温柔似水,叶书离突然笑撵如花,朱唇轻启,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只不过,对面的温瑾睿却是明白他的阿离说的是什么。 那分明就是‘阿睿,有你真好。’ 原本选择坐在大堂之中,是为了能够多少从这些吃饭的人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本地的消息,可经过书生这么一出后,不仅是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此处的东西,反倒全是说书生的。 当然,有些人就纯粹是为了笑话书生,但叶书离却是不想让梦芽听这些,毕竟她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听多了这些,多少也会影响她的判断。 虽然事实上梦芽并没有叶书离想的那么脆弱,但她却是因为善良,从而忘记了关于人心的事情。 此处的饭菜还算可口,没多久,等三人吃完之后结了账,叶书离便是提议出去走走。 因为吃饭的时候,叶书离听到大堂中有人说起,今天晚上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好像还挺热闹的样子。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外面如果热闹了,人必定不会少,这样一来,能够听到的东西也就多了。 趁着结账的时候与掌柜的问了几句,叶书离和温瑾睿以及梦芽便是出了酒楼,只不过,掌故的那句话却是一直在叶书离的心底回荡着。 “这城里不是那么的太平,看了热闹就早点回来,再晚一些,酒楼就要关门了。” 离开了酒楼有一段距离后,叶书离才是看向温瑾睿道:“酒楼晚上还有关门这一说?” “有些略微偏远的地方倒是有这么一说,但那是因为没有什么人来,所以才会如此,可如这里,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却是如此,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温瑾睿摇了摇头,那几年他在外游历,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的事情,但这般的情况,还确实是第一次知道。 “梦芽,这滕古郡都是如此吗?” 见温瑾睿也觉得奇怪,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她也算是走了不少的地方,但也同样没有听到过这个说法,随即便是看向梦芽问道。 “夫人,这个梦芽不知道,梦芽从未在酒楼住过。” 听到这话,叶书离才是恍然想起来,梦芽才多大,这样的性格肯定一直都处于被呵护中,又怎么会知道这酒楼的事情。 “不用多想了,既然掌柜的说这里不太平,那晚上关门可能就是为了避免有麻烦事发生。” 温瑾睿拉起叶书离的手,微微朝她摇了摇头,见状,叶书离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扇乌,已经是有太多的事实证明了这扇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混乱,只不过这越是离的近了,也就越是让她不安。 此处乃是他们以后的根据地,几乎以后在景国的势力,就要靠这里来发展了,若是这里真的混乱到了一定的程度,恐怕麻烦是小,关键是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 临走之前,应彦可是特意交代过,要他们尽量早些回去,虽然没有明说,但叶书离却是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错过应彦的生辰。 毕竟,那可是大不敬。 “掌柜的说,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头,然后一拐看到的最喜庆的地方,就是今晚热闹的地方了,我们就去凑个热闹,然后就回来休息。” 听到温瑾睿开口,叶书离也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想那么多,随即便是轻笑道:“好的,老爷。” 街道两旁的商家以及街上的行人,就如平常叶书离在别处时看到的一样,若非是有掌柜的特意交代,恐怕叶书离还能好好逛一下,可现在,她只想去看了热闹,然后就会去休息。 明日尽快赶到扇乌,叶书离一刻都不想在听到有什么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没多久,在走到街道的尽头处,根据掌柜的指引一拐,叶书离果然是看到了一处宅子,从上到下周围皆是挂满了红灯笼,远远望去都觉得无比的喜庆。 “想来掌柜说的最热闹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了。”温瑾睿四处看了一下,说的时候,已是变得更为小心了起来。 “那我们过去吧。”叶书离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然后就是朝着远处的宅子走去。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易过容了,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麻烦,无论他们做什么,这些人也不可能找到他们。 更何况只是去看一个热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梦芽紧紧的跟在两人身后,低头不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是在一开始看到那处挂满了红灯笼的宅子时,有了那么一刻的失神。 “也不知道这楼家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三小姐,为何竟是会抛绣球选男人,这大世家还怕嫁不出去女儿吗?” “你懂什么,我可是听说这楼家的主母不喜欢这个庶女,再加上庶女的母亲已经不再了,还不是想要糟蹋她一下。” “不会吧,楼家主母就是在看不惯这个庶女,也不可能拿这个事情来糟蹋她吧?这可是关乎楼家脸面的,若是这般,恐怕会被人耻笑……” 刚刚走近了一些那处宅子,周围也同样是朝着哪里赶去的人群中,便是传出了阵阵的议论声。 而原本街道上的人就不算少,尤其是在根据掌柜的指引拐了过来后,人就是渐渐多了起来,等快要达到宅子处的时候,这街道上已然是显得有些挤了。 周围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快步朝着宅子赶去,而叶书离也算是听明白了,原本掌柜的还神秘兮兮的,她还以为是什么热闹呢,原来是抛绣球选婿。 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原本在听到是这种事情后,叶书离顿时就是没有了兴趣,可在听到这其中竟是有隐情,并且也同样是三小姐后,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光亮。 而这一幕,却是恰好被温瑾睿看在了眼里,随即他便是轻笑道:“怎么了?想起你原本的身份了?” 番外230:楼家三小姐 “什么叫原本的身份?就是放到现在,我不也同样是叶家小三姐吗?” 说完之后,叶书离才是猛然想起他们身后可是还跟着一个梦芽,随即扭头一看,谁知道这梦芽压根是就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却是明显已经走了神。 “梦芽?”见状,叶书离以为是梦芽触景生情想起了什么旧事,随即便是停下了脚步喊了她一声。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梦芽竟是出神到了连叶书离和温瑾睿停下了脚步都是没有注意到,直至差点撞到叶书离身上时,似乎是感觉到了路不通了,才是猛然回过神来。 “啊?什么,夫人?” 慌忙退了一步后,梦芽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然后便是连忙开口问道。 见状,叶书离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却是不提刚才的事情,反而是顺着梦芽的话道:“这里人多,小心点。” “好的,夫人。”像是还沉浸在刚才想起的事情中一般,梦芽连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却是没有注意到叶书离神情的变化。 对此,叶书离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与温瑾睿互视一眼后,便是略微放慢了一些身形,尽量离梦芽近一些,这样就算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也能够在第一时间顾及到她。 楼家的门前此时正摆着一个大台子,整个台子上铺满了红布,而中央靠后的位置处,却是又竖立了一个高台。 高台虽然不大,但也足以容纳两三个人同时站立了,至于周围的装饰,那更是极力的衬托着喜庆之意。 只不过此时台子上没有人,但台下却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温瑾睿在前,叶书离拉着梦芽在他身后,随他一起挤到前面站在了极为靠近台子,却是没有到达台子的跟前。 之所以要选择这样的地方,乃是因为温瑾睿从之前听到的议论声中感觉,这一次的抛绣球恐怕不会如表面上那么简单,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滕古郡不安稳,那就应该小心才是。 原本温瑾睿这样挤进来,早就已经站好了位置的那些人肯定是不乐意的,只不过在转过头来刚想呵斥几句,可在对上了温瑾睿那双冰冷的眸子后,却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自小在军营中长大,温瑾睿上过的战场早就已经是数不胜数了,身上的杀气哪怕是没有刻意散发,也不是这些寻常的百姓能够承受的。 三人刚刚找了一处位置站定没过多久,原本议论不断的人群中突然响起几声大喊。 “不是说要嫁女儿吗?这绣球还抛不抛了?” “是啊,这楼家办事怎么一点都不利落,大家可都等着呢!” “胡老三,你不会是着急了吧?真是奇怪,你都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了,怎么这个时候着急了?” “我看呀,他肯定是看上了楼家的三小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心急。” “放你马的屁!老子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你少胡说……” 上一刻还是在催楼家快些开始,下一刻,就是变成了对胡老三的说笑,而其他来凑热闹的人更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管认识不认识,也都是跟着调笑了起来。 顿时场面一片热闹,而那个叫做胡老三的人,也是脸红脖子粗的想要极力辩解着什么,只是可惜调笑的人实在是太多,他的声音还未响起就是被淹没了。 看着这一幕,叶书离也不禁觉得好笑,只不过不经意间却是发现站在一旁的梦芽,仍是和之前一样走了神,怔怔的盯着楼家布满了喜庆的宅子,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见状,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她也知道梦芽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可却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神情这么恍惚。 只不过,好像梦芽这是从出了酒楼,不,是从看见了这楼家的宅子后,才是如此的。 莫不是梦芽因为此处宅子想起了她原本的家吧? 就在叶书离正在猜测梦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旁的温瑾睿却是突然碰了碰她,然后朝着台子上扬了扬头。 见状,叶书离扭头望去,这才发现,楼家宅子中正有一群人朝着台子走来,而为首的那人明显已是上了年纪,只不过无论是精神亦或是神态都是极好的,但等走近了一些后,叶书离便是确定了,这人肯定是管家。 片刻之后,等管家一行人走上台子布置了一番,然后便是看见一个下人快步又跑了回去,等再有人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同样上了岁数的男子和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妇人,以及一个头上盖着红纱的女子。 想来,这应该就是今晚的正主了。 等这三人走上了台子坐定后,之前那名管家模样的人便是上前轻咳了几声,而台下原本的议论声也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直到场面完全静了下来后,那名管家才是缓缓扫视着台下,然后开口道:“今日是我楼家小三姐抛绣球选婿之日,多谢各位能够前来,但在此之前,规矩还是要想说一下的。” 说着,管家扭头看了一眼端坐在正座上的男子后,见他点头,才是继续开口道:“我们楼家也是这滕古郡中的大门大户,所以即便是抛绣球,也不能太过随便,所以今日我们便是设下了几道考验,只有通过的,才可以有资格来接这绣球。” “好了,我们知道你楼家不随便,快些开始吧。” “就是,我们既然敢来,就不怕你那什么考验,快说吧,我还等着娶了三小姐回去暖被窝呢!” “我看你是做梦,人家胡老三还没有开口,你就敢说娶三小姐回去了?你说是吧,胡老三?” “哈哈……” 管家话音一落,人群中就又是响起了一阵调笑声,只不过对此,像是早就已经是习惯了似的,无论是那管家亦或是坐在正座上的楼家家主和主母,都是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脸上既没有笑意,也同样没有其他的任何表情,至于那位三小姐,却是因为头上盖有红纱,再加上天色有些暗,却是看不真切。 番外231:不知道交好 “这位兄台,看大家的表现,莫非是这三小姐貌若天仙?” 见这调笑声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是所有人都对这三小姐有着极大的兴趣一般,温瑾睿左右看了一眼,然后便是拉着身旁的一个人问道。 “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看了一眼温瑾睿后,被问话的这个人不仅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先问了起来。 等看见温瑾睿点头,这个人才是继续开口道:“那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楼家三小姐呀,是自幼被养在了深阁之中,至于长相,别说是我们这些外人了,就连他们楼家的下人,见过的也是不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楼家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娶了这三小姐呀,就等于是一步登天了,管她长什么样子呢,你说对吧?” 听见这话,温瑾睿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但同样站在他们身旁的另外一个人,却像是并不赞同这个说法。 “对个屁,这楼家看似有钱有势,却是不知道与当官的交好,这年头,只保持着不得罪那些当官的,就算再有钱又能怎么样?说不定啥时候就被人家都抢走了,这要去做楼家的女婿,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道与当官的交好? 温瑾睿与叶书离互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按照这一路上他们所听到的和知道的,这滕古郡差不多已经是被扇乌知府完全控制了,竟是还有人不与当官的交好,而且还是楼家这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人,这当真是有些奇怪。 只不过就在这时,连番抬手终于是让嘈杂声小了一些的管家,却又是开口道:“考验已经写在了纸上,一会儿会由丫鬟发给大家,考验分为许多种,答案也不一定相同,大家只管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与名字写下,等小姐过目后,选中的人就可以上台了。” 管家说完之后也不理众人的议论,随即一挥手,便有几个丫鬟各自举着一个托盘从台上走到了人群之中。 托盘上放满了已经折好了的红色纸张,显然已经是经过了精心准备,单从外面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丫鬟下了台子,就是分散开走入了人群,步伐不快不慢,却是足够有意之人拿到写有考验的纸了。 而等丫鬟走到了温瑾睿的身前时,叶书离想要抬手去拿,却是觉得有些不妥,随即便是伸手碰了一下温瑾睿,让他去拿。 不多时,差不多所有有意来抢绣球的人都已经是拿到了写有考验的纸,当然也有人纯粹就是好奇,只不过即便是人手一份,每个丫鬟手中的托盘上却仍是有剩余。 “看来这楼家三小姐准备的很是充分呀。” 叶书离说了一句后,就是让温瑾睿打开了手中的折好的纸,而周围的人也都是在拿到纸的第一时间将其打开了,只不过却是遮掩的极好,像是生怕被别人看到了一般。 “农者当耕,商者当营,吏者当忠,而为官者?” 纸上写着一排娟秀的字,一看便知是女子所为,而看到这一行字后,叶书离便是抬头看向了台上的三小姐。 这个三小姐,虽然不知道人是什么样的,但这字却是着实不错,就是比起皇都的那些大家小姐也是不逞多让,甚至还要强出几分。 都说人如其字,虽然还不曾见过这楼家小三姐的真面目,但从这字上,却是让叶书离对她有了几分兴趣的同时,也有了几分好感。 “夫人觉得这答案应该是什么?” 左右看了一眼,见其他人皆是小心捂着手中的纸,或是满脸喜悦或是皱眉思索,温瑾睿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叶书离道。 “农者也就是农户了,这当耕就是理应耕好农田,若是按这样来说的话,那当官者,应该就是当治了,毕竟辅佐皇帝治理国家,才是他们当官的本职。” 叶书离没有什么犹豫,就是开口答道,毕竟这是有逻辑的问题,这纸上写的意思,本就是再说每个人都应该各司其职,那当官的不就是治理吗? 只不过听了叶书离的话后,温瑾睿却是不置可否道:“这么说倒是也不错,但夫人觉不觉得,若是将治换成了贤,会更好一些?” “贤?” 叶书离低喃一句,随即便是明白了温瑾睿的意思,当官者自然是要懂得治理的,可光懂得治理却是还不够,毕竟每个人对于治理的理解不同,若是单纯只为了治理而治理,怕是就要弄巧成拙了。 但若是换成了贤,那可就不一样了,懂得了圣人之道,熟悉了世间百态,虽说也不一定会治理的更好,但却一定不会差。 所以如果说当官的真正需要做到的是什么,那应该就是贤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意思后,叶书离也是认同了温瑾睿的想法,其实叶书离说的也没有错,当然要分地方。 若是在大安的话,那当官者知道治理,就是可以了,毕竟安帝是个明君,能被他挑选成为官的人自然不差,所以知道治理也就足够了。 但在这景国,虽然应彦已经登基为帝了,但却是没有真正掌管景国,所以为官者在懂得治理之前,首先就要懂得贤。 如若不然,就会如丹蕊那般,虽然知道治理,但却是治理的一团糟,到了最后就只能通过武力来强行镇压。 见温瑾睿在说完之后,竟是准备将手中的纸撕掉,叶书离连忙阻止了他道:“何必着急,老爷为何不将答案写上,看看这楼家三小姐是不是也认可你这个答案?” “夫人认可就行了。”温瑾睿唇角带着笑意,看向叶书离的时候,眸中带着一股别样的光芒,似乎是他的世界里只有叶书离一个人,有她就足够了似的。 “既然是凑热闹,那自然要凑到底,大不了老爷随便写个名字,一会儿不上去就是了。” 叶书离当真是对这三小姐有了兴趣,一个姑娘家挑选夫婿竟是会问这些,足以证明了她绝对不是一个庸脂俗粉。 番外232:有点意思 分发了写有考验的纸后,几个丫鬟仍是四散站在了人群之中,托盘上备有笔墨,不多时,等站在台上的管家拍了拍手后,几位丫鬟便开始让众人回交考验了。 直到这时,大家才是明白,原来这考验不仅是要写下答案,而且竟然还有时间限制。 写好的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去交了,而剩下的则是着急的抓耳挠腮,连忙开口想要在争取一些时间,可见没有人再去交纸了之后,丫鬟们便是齐齐转身回到了台子上。 看着写有考验的纸还捏在手里的人颇有几分恼怒之色,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这楼家三小姐不可谓不聪明。 写出这种并不常见,甚至是出人意料的考验,然后不明说,却是暗中定下了时间,以此来保证了能够答出的人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而且是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想出来的。 如此,虽然不完全是,但却是从最大程度上知道了提交答案之人的真实想法。 “这个三小姐,有点意思。”叶书离唇角带着笑意,看向台子上被红纱掩着面目的楼家三小姐,低喃了一句。 “我家的三小姐,也同样是很有意思。” 似乎是听到了叶书离的低喃,温瑾睿轻笑一声抓住了叶书离的手,而叶书离则是在白了他一眼后,继续看向了台上。 “这不公平!我们站的靠后,拿到考验本来就晚,再加上还要去取笔墨,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就在几个丫鬟已经回到了台中,再将几个托盘中的考验纸张放到一起交由管家时,原本就有些恼怒正在说些什么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不满。 闻言,叶书离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正扬着手中的纸张,脸上虽然写满了不满,但那一丝期待却也并不是难以看见。 一看到这,叶书离就是明白了,怕是这个人现在才想到答案,想要以此来挽回机会,只不过,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跟他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有了他开头后,剩下的这些人,就也是连忙开口叫喊了起来。 “说的不错,我看楼家根本就没有诚意,还说什么考验,我看怕是早就已经内定了,就是来耍我们的。” “就算是想要风光的将女儿嫁出去,也大可不必如此,这样来耍大家,有这个必要吗?”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这里最大的家族呢,只是可惜了我们的这一片诚心,哎……” 开口之人一个比一个说的有理,但其中的酸意也同样是明显至极,只不过台上的管家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就连楼家的家主和主母等人也是没有露出丝毫的异色。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似乎是隐隐明白了这三小姐为何会写出这样的考验了,紧接着看向温瑾睿,见他也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后,再次看向台上时,叶书离唇角的笑意不免越来越浓。 见管家没有动静,楼家的其他人也是没有任何的表示,人群中想要以此来争取机会的人,也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毕竟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但若是闹得太凶了,怕是会弄巧成拙,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人还是明白的。 只不过,等他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后,台上的管家却是在环视一周,似乎是在暗暗记下这开口之人,等到台下完全安静下来后,才是开口道。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今晚能够获得接绣球资格的,就只有通过考验的人,但我何时说过这考验只有一个?” 果然如此! 听到这,叶书离便是肯定了她的猜测,一开始管家的话并没有说明,而丫鬟们的举动看似也正常,但从管家让丫鬟回去时,他们的安排就已经是说明了问题。 若是真的为了公平,那这些丫鬟从一开始分发考验的时候,就应该是分散到人群的各处才对,可她们偏偏只是散开站在了最靠近台子的人群中。 而在管家开口收回的时候,丫鬟们也只是等了一个足够站的最远的人走到她们身旁的时间,然后就是不再去管那些还没有将考验送回的人。 这就足以说明,楼家的第一个考验,乃是诚心。 虽然叶书离今日才是到达这里,但就从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却是不难猜出,恐怕楼家要嫁三小姐之事,一定是提前了几天通知的。 而在知道了消息后,却还是站在远处,那就只能说明要么是来得晚,要么是压根就没有想娶。 对于只是临时起意想要来碰碰运气的人,楼家肯定是不会给他机会的,而这第二考验,要的就是尽量知道这些人的真实想法。 毕竟仅凭楼家的宅子而言,他们肯定是大户,若是找了一个没脑子的将女儿嫁了,恐怕以后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尤其是在滕古郡这样混乱的地方,如此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现在看来,楼家很聪明,楼家这三小姐也同样不凡,而通过了这前两个考验后,这场抛绣球娶亲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开始,而且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各位不必气馁,没有通过考验,除了能够说明与我家小姐没有缘分外,其他的并不能说明什么,还望各位保持好的心态,以待早遇佳人。” 管家的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这一番话算是给了没有教会考验之人一个交代,然后便是将手中放满了收回考验的托盘送回到了被红纱遮住了面容的三小姐身旁。 “各位请稍后。”将托盘放下,管家又是走回原本的地方朝着众人说了一句后,就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了那里。 而叶书离的目光却是一直都落在了那位三小姐的身上,只见两名丫鬟手中各自拿着一个空的托盘站在了她的两旁,而这位三小姐则是不断拿起桌上写有考验的纸来,打开看上一会儿,然后略微思考一下,就是放入了其中一个。 这位三小姐看纸张的速度算不上快,但也不算慢,只不过那些写有考验以及答案的纸张,却是在被她看过之后,分别放在了两个不同的盘子里。 番外233:说笑 有时候是连续几个都在了左边的那个盘子里,虽然也有连续几个放在右边的,但相比之下却是少了许多。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三小姐就已经是差不多将所有的答案都看完了,而左右两边的盘子中的纸张数量,也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几乎已经堆满了,而另外一个却是寥寥无几,这种明显的差距,怕是任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而这个时候,台下的人群中,将答案写下的那些人,此时皆是神情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任谁都希望自己的答案入了三小姐的法眼,毕竟这样一个有才又有财的姑娘,生在这样的大户之中,就算是没有亲眼看到,也是可以肯定,绝对不会长得太差。 如若只是通过了这些考验,就是能够将其娶到手,也足以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等将手中的最后一张写有答案的纸放入托盘后,这楼家的三小姐便是站起了身来,随即一旁的丫鬟立即会意,上前扶着她一起朝着台中的高台走去。 等到两名丫鬟扶着这楼家小三姐在高台上站定后,下方的一个丫鬟便是将原本放在这楼家三小姐右边的那个托盘拿到了管家的身旁,至于另外一个,也就是堆满了写有答案纸张的推盘,则是直接被另外一个丫鬟给拿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是被拿到了哪里去,但很明显,那些答案并没有被三小姐认可,也就错过了这次机会。 “你觉得三小姐会认可你的答案吗?”看着站在管家身旁的丫鬟手中的托盘里,寥寥无几的写有答案的纸张,叶书离看向温瑾睿,轻笑着问道。 “你就对你的夫君这么没有信心?”温瑾睿同样轻笑着回道。 “此三小姐非彼三小姐。” 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而温瑾睿则是抬手抚着她的秀发道:“既是如此,那又何必管她认不认可?” 见温瑾睿完全就是因为她的玩心而为,却是对于自己的答案被不被认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叶书离轻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但心中却是开心极了。 她的阿睿总是这么会哄她开心,明里暗里都在说着他的心里只有她,甚至连看别人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夫妻之间更是如此,没有被三小姐接受的答案,并不是不对也不是不好,而是想法不同,还请各位见谅。” 等丫鬟在身旁站定过后,管家又是开口说了一句,同样还是不咸不淡,算是一个交代,但同样还是那种不交好不得罪的语气。 “这几位的答案都是被三小姐所接受的,听到署名后请上来接受最后一个考验,若是通过了,便可成为我楼家的乘龙快婿,还请各位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将盘中写有答案的考验纸张拿起,说完之后,管家便是打开了第一个准备念名字,但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却是又突然传出了一声疑问。 “管家说的我们自然都明白,只不过在下有一个疑问,管家既然说了这是最后一个考验,那若是同时有多个人通过了,那三小姐应当如何?毕竟这通过之前的考验之人虽少,可也有好几位。” “是啊,若是好几位都通过了,总不能三小姐一个人同时伺候几位夫君吧?” “我看有可能,毕竟人家楼家可是大户人家,人家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们说对吧?” “言之有理,哈哈……” 如果说第一位是纯粹的疑问,那么剩下的几人就纯粹是为了调笑,或者说是因为连答案都没有来得及写的人,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 听到这些人不住的调笑声,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便是看到站在高台上的三小姐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想来应该是被这些人的话气到了。 只不过当叶书离注意到这一点后,立即看向楼家的家主和主母,却是发现他们仍是面色平淡,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一时间里,叶书离的心中更是对这楼家也有了不小的兴趣,这楼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县中的大户人家,可能做到如此的地步,面对这近乎侮辱的言语却是能够保持常色,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各位说笑了。” 这一次,管家没有在等着他们肆意的调笑,而是在几人话音落下,不等再有人开口,就是立即提高了声音道,说完之后,更是理都不理众人的反应,直接念起了纸上的署名。 “刘温光,张虎,莫安荣……” 管家每念出一个名字,台下便是有一个人上前站在了台上,等到管家手中的纸张越来越少,台上也已经是足足站了有六个人。 只不过当管家掀开手中最后一张纸的时候,神情却是明显一愣,但随即就又是恢复了常色,“夫……夫人最美。” “夫……夫人最美?有这样的名字吗?怕不是来开玩笑的吧?”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有信心,虽然还没有抱得美人归,但心里却已经是将小三姐当成了自己的夫人,人才啊,我怎么没想到?” “屁的人才,我看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才对!” “怕是你没有及时写出答案,嫉妒人家?” 在听到管家念出名字的时候,叶书离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是想起了之前温瑾睿不想参与,但却是被她要求随便写一个名字。 可即便是随便写一个名字,也不能这样吧? 即便是心中很是欢喜,但叶书离还是狠狠的瞪了温瑾睿一眼,只不过温瑾睿却是直接将她的凶样抛在了脑后,随即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下巴在她的秀发上不断的摩挲着道:“三小姐,您可还满意?” “满意是满意,不过台上的三小姐怕是就不满意了。”倚在温瑾睿的怀中,叶书离轻轻扭头在他怀里蹭了蹭被他下巴蹭的痒痒,然后脸上带着忍不住的笑意道。 从管家念出这个‘名字’后,人群中就是不断的有议论声传出,却是唯独没有人上台去。 番外234:冒名顶替 所以无论众人怎么猜测,都已经是证实了,这个署名‘夫人最美’的人,都是来捣乱的。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上台,管家便是又念了一次,又是等了片刻,就在管家准备回头去看高台上的三小姐时,人群的后方却是有个人影突然开始朝前挤去。 “不好意思,刚才出神了,劳烦各位久等。”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看着就不是一个好人的人正快速挤着人群朝着台上走去,叶书离微微撑起一些身子,抬头看向温瑾睿道:“有人冒名顶替你了。” “无妨,这楼家也不是傻子。” 温瑾睿却是对此没有任何的在意,只不过在听到这句话后,叶书离却是轻笑道:“对对对,我家老爷说的都对。” 两人谈笑间,却是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在管家第一次念出名字后,却是没人出现时,已经是握紧了高台栏杆的楼家三小家,在扫视人群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了温瑾睿的身上。 而在叶书离被温瑾睿一把抱入怀中,然后你侬我侬的时候,楼家小三姐握着栏杆的手,明显是更加白皙了一些。 只不过等叶书离有所察觉,抬头望去的时候,楼家小三姐已经是收回了双手,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不好意思,让管家久等了,之前在下没有什么信心,所以就随便写了一个名字,没有想到倒是让各位误会了。” 一走到台上,那个冒名顶替之人就是连忙弯腰赔笑道,且不说容貌,就单单是这幅姿态,就让叶书离厌恶无比。 且不说答案究竟是不是他的,就这幅神态,就是像极了那些达官贵人身边的狗腿子,别说是还知道他是冒名顶替,当下就是让叶书离厌恶到了极致。 只不过,这楼家的管家在看到这一幕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纸张放在了背后,然后面色平静道:“阁下开玩笑也该适可而止,何况这纸上的字并不清楚,还请阁下再将答案重复一遍。” “重复一遍?为何还要重复?那答案我不是已经写在了纸上吗?” 听见这话,冒名顶替的这个人瞬间便是变了脸,然后语气不善的看着管家道。 “既然阁下已经写在了纸上,那为何不能在重复一遍?”管家丝毫不让。 “他们都没有重复,凭什么我就得重复?这楼家不愧是大户人家,想怎么为难人就怎么为难人。” 若是旁人,或许还会觉得是这个人因为管家的不同对待,而心中有气,但叶书离却是知道,这个人乃是心虚了,这答案是温瑾睿的,他又哪里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既然不知道,那索性就耍起了无赖,甚至还扯上了楼家乃是大户,想要以此来做威胁。 这样的人,可谓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显然也是有不少的人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更多的却是看笑话的态度,只不过这一次,不等他们开口,管家便是面色不变道:“这张纸上的字迹潦草,若是你不能重复的话,我就当这是个误会。” 虽然管家并没有明确表示出什么,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管家压根就不相信这张纸上的答案会是眼前这个人写的,并且也隐晦的表明了警告。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人并没有听出来,反而还是一脸不快的道:“你们楼家真是好大的威风,上一刻还说念到了名字就上台参加最后一个考验,怎么现在就说话不算数了?” 见这个人避重就轻,又是拿起了管家刚才的话说事,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若不是因为觉得温瑾睿太过优秀,怕那个三小姐在起了什么心思,她真想让温瑾睿上台,狠狠的打那个人的脸。 “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如若这答案真是你写的,那你就重复一下是了,高台上冷,三小姐站久了怕是不妥。” 见这个人分明就是耍起了无赖,不等管家开口,之前上台站在一旁等待的一个人便是开口替管家解起了围。 这个人说话也是极为的巧妙,不仅是将其他几位通过了考验的人拉了进来,更是以小三姐的身体受不了寒冷来阻止耍无赖的那人借题发挥。 只不过,他却是低估了这个人的不要脸程度。 “说的好听,他又不是在质疑你,你当然可以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了。” 此话一出,就连旁边的那几个人也是看不下去了,随即便是齐齐道:“既然这位兄台觉得不公平,那我们便将各自的答案都重复一遍吧,反正也是小事。” “我觉得可以,毕竟这天气还冷,三小姐站在那样的高台上,怕是久了身子会受不了。” “不错,我赞同。” 就在通过了考验的几个人皆是同意了这个提议,准备让管家再次念出问题的时候,高台上的三小姐却是开口了。 “不敢在劳烦各位了。”楼家三小姐的声音犹如空谷泉声一般,听在耳里虽然说不出哪里好,但却是让人觉得很是心安,“既然这位觉得重复答案是质疑,那你看这样可好?” 听见楼家三小姐的声音,台上的几人皆是不由自己的看向了高台,眸中光亮闪烁,分明是对这声音的主人有了浓厚的兴趣。 而那个耍无赖的人,更是在第一时间看向了楼家三小姐,眸中精芒阵阵,明显是在打着什么主意,“既然是三小姐开口了,那就请说吧。” 这态度转变还真是快! 看到这个人脸上瞬间就是有了笑意,看向那楼家三小姐的时候,更是努力的让脸上写满了诚意,叶书离的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 “刚才的答案,着实是让人眼前一亮,若是能够亲口听听先生的想法,也算是了了小女子的一个心愿,但因为刚才事情烦扰,怕是先生对问题已经有所不清,小女子便再说一次问题,可好?” 楼家小三姐语气温婉动人,仅是听这声音便不难猜出,这一定是一位贤淑静雅的姑娘。 番外235:人之 而听到这话后,之前耍无赖的男子脸上更是写满了得意之色,似乎是以为得到了这三小姐的青睐一般,随即还故作风度的道:“既然三小姐要求,那在下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那好,之前纸上写的是,鱼之为水,花木为皮,人之……” 口齿清晰,不急不缓,说到这,楼家三小姐便是拉了一个尾音,然后能够看出是看向了无赖男子的位置。 而在楼家三小姐刚刚开口的时候,叶书离还微微一愣,她可是看到了纸上的问题,可现在这三小姐却是说的不同,难道是因为温瑾睿没有上台,而故意的? 可下一刻,等听到了这三小姐的问题后,叶书离便是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来,只不过就在这时,那名无赖男子却是连忙兴奋的开口道:“当然是为脸面!” 答案脱口而出,但紧接着,这个男子便是愣在了原地,然后脸色一变似乎是才刚刚反应了过来。 “哈哈,没想到,这位仁兄竟然还猜到了。” “谁说不是,不过这样的问题,能够猜到应该也不难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楼家三小姐这是意有所指。” 就在这个无赖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管是台下还是台上,都是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关于男子冒名顶替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看出来了,尤其是在听到这楼家三小姐的问题后,就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要知道,那问题可都是这三小姐写的,那纸上的答案又是她亲自过目挑选了出来,而现在如此明显的讽刺意味,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当然,也有不少人仍是没有明白,可等听到了众人的哄笑和议论后,便是在明白的同时,也加入了嘲笑的行列。 虽然他们没有答出刚才的问题,可也绝对不会作出冒名顶替别人的事情来,不管放在什么地方,这种事情这种人,还是没有人喜欢的。 “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这丝毫不留情面的嘲笑声,无赖男子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可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随即只能是愤怒的瞪着高台上的楼家三小姐质问道。 “小女子的意思,阁下心中应该清楚。” 哪怕是在温婉动人的女子,此时话也已经是有了冷意,作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情来,这楼家三小姐又如何会给他好脸色看。 “你!”听着三小姐意有所指的话语,这个男子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随即指着三小姐呵斥一声后,竟是看向了台上的楼家家主和主母,然后阴沉的开口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之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台上的几人以及哄笑的人群,这个男子便是恶狠狠的推开了面前的丫鬟和管家,离开了此地。 原本叶书离还以为这个人会在狡辩一番,反正都能作出冒名顶替的事情来,想必也不会在乎这点脸面,可谁知,他竟是如此干净利落的就离开了。 “老爷,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有什么背景?”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叶书离才是好奇,这样的一个人,明明就是泼皮无赖,可在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那句狠话时,脸上却并不是寻常泼皮无赖该有的羞怒和仓皇而逃。 反而是像那些她曾经见过的纨绔子弟一般,撂下一句狠话后,就是回去搬救兵的意思。 听到叶书离的话后,温瑾睿将目光从离去那个男子的背影上收了回来,然后微微挑了挑眉道:“或许有,但这楼家也不会太简单的。” 听到这话,叶书离微微点了点头,能在这滕古郡成为大家大户,又怎么可能会简单,再者而言,即便是那个男子真的有什么背景,恐怕也难以轻易撼动这楼家。 而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又与她叶书离有个毛线关系? 想到这,叶书离轻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是这一路上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过突然,不自觉形成的下意识反应吧。 “今日,感谢各位青年才俊前来,小女虽然不敢说是才貌无双,但也绝对不会让人失望,几位能够通过考验,足以说明了与小女有怨,虽然刚才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却并不影响什么。” 在那个无赖男子离开后,众人的议论和嘲笑声也是渐渐平息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一直坐在主位上不曾开口的楼家家主,却是突然站起了身来开口道。 说完之后,楼家家主朝着管家点了点头,等管家下了台子走向了后边时,才又是继续开口道。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小女以这样的方式觅一良人,也算是只求一个缘字,各位都是人中俊才,若是能和我楼家结喜,还望诚心相待。” 楼家家主说话的时候,叶书离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高台上的三小姐身上,似乎是听到楼家家主的话想起了什么,这一直双手扶着栏杆的三小姐,竟是抬起一只手伸进了红纱之中。 哭了? 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其实就眼前的情形,不难猜出这抛绣球一出乃是出着这三小姐之手,可既然是她自己的意思,那又为何会如此? 等楼家家主话音落下的时候,去而复返的管家已是捧来了一个绣球,哪怕是在这不算明亮的夜里,那绣球也是让人觉得别致的很。 大红色的绣球竭力的诠释着喜庆之意,可不知道为何,叶书离却是总觉得那楼家三小姐在透过红纱寻找着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那个答案主人没有上台,从而感到遗憾? 就在叶书离脑海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却是突然感觉有束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随即下意识的便是朝着高台上的那三小姐看去。 即便是有红纱的遮挡,叶书离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束目光定然是这楼家三小姐的。 哪怕是有红纱的遮挡,可叶书离却仍是能够感觉到这束目光的灼灼,只不过下一刻,等管家捧着绣球走到了这三小姐的身边时,随着她回身去接绣球,叶书离才是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番外2336:舍不得你 将绣球递给楼家小三姐后,那管家似乎是轻叹了一声,然后等他转身下了高台,楼家三小姐便是转过了身去,背对着看台下方。 这是要开始抛绣球了。 在丫鬟们的指引下,几个通过了之前考验的男子便是各自挑选了位置,站在了高台的正面,刚好迎向了高台上三小姐的背影。 “走吧,夜深了,该回去了。” 原本还想看看究竟花落谁家,可在听到了温瑾睿的话后,叶书离便也是觉得该回去了,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可等随着温瑾睿一转身,叶书离便是看到梦芽仍是怔怔的站在一旁,就和之前一样完全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与温瑾睿对视一眼后,便是轻声开口道:“梦芽?梦芽?” 连叫两声,梦芽都是丝毫没有反应,仿佛是在想什么事情走了神而且还不轻,见状,叶书离只得是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啊?什么?夫人,怎么了?” 看着梦芽犹如大梦初醒般身形猛地一怔,然后抬头看向她和温瑾睿时,又是满脸的茫然,叶书离心中轻叹一声,然后开口道:“回去了。” “哦。” 似乎是害怕叶书离看出什么来,梦芽微微低着头,应了一声后,便是随着叶书离和温瑾睿朝着人群外挤去。 出酒楼的时候,掌柜的便是交代过,看热闹可以但不能回来的太晚,原本见掌柜的神神秘秘,叶书离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没想到竟是一场抛绣球招婿的热闹。 此时这场热闹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围观的人也是使劲的朝前挤着,生怕会错过了什么,而如此一来,温瑾睿和叶书离也就只能是改变了方向,尽量朝着人少的地方向外挤着。 “嗨!怎么是他抢到了绣球?!” “这真是天大的狗屎运,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娶到了楼家的三小姐!” “狗屎运?狗屎运你怎么不走一个?不过这楼家三小姐和我是真的般配,哎,实在是可惜了……” 就在叶书离已经挤到了人群的外围时,身后突然传来阵阵的惊呼和叹息,随即扭头一看,高台上的三小姐已经重新转过了身来,而绣球也已经是落在了先前通过了考验的一人手里。 那个人叶书离有些印象,乃是一开始最先出言谴责那个无赖之人的,看到是这个人抢到了绣球,叶书离的唇角慢慢扬起了一抹微笑。 这个男子叶书离还有一些印象,虽然长相一般,但却还算清秀,而且从刚才的事情来看,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无论这楼家三小姐是出于什么目的发起的这场招亲,也都算是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 一个能够想出那么考验问题的女子,配上一个容貌清秀,心地正直的男人,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吧。 默默在心里祝福了一句后,叶书离刚刚回头想要走出人群,便是看到温瑾睿突然抬头看向了高台上的三小姐。 顺着温瑾睿的目光看过去,叶书离才是发现,那高台上的三小姐不知何时,竟是微微抬起了头来,虽然有红纱的遮挡,但叶书离却是仍然能够肯定,这楼家三小姐一定是看着她的阿睿。 不等心中那股异样生起,叶书离便是一步上前挡在了温瑾睿的身前,然后抬头朝着那高台上的楼家三小姐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书离那不悦的神情似的,高台上的楼家三小姐像是微微怔了下,然后便是低下了头看向了台下那个接住了绣球的人。 见状,不等叶书离转过身来,一双手臂便是将她环在了怀中,然后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怎么?我的阿离吃醋了?” “吃醋倒是还不至于,只不过我怎么感觉这楼家三小姐有些舍不得你?” 叶书离微微扬着唇角,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只不过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却是明显有股酸意。 “哈哈……”闻言,温瑾睿却是笑出来了声来,随即也不在开口解释,便是将叶书离环在怀中,抱着她挤出了人群。 等到在空旷的街道上站定后,温瑾睿才是开口道:“阿离想多了,这楼家三小姐可能只是随意抬头,刚好看到了我们这边,答案那么多,她又怎么可能猜到就是我写的?” “也是,就算她真的猜到了,这也是我的阿睿。”转身同样将温瑾睿抱在了怀中后,叶书离扬起的唇角上才是有了一抹笑意。 见状,温瑾睿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分开后,便是抬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老爷,夫人,该回去了。” 就在这时,梦芽的声音却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而听到梦芽开口,两人这才是想起他们现在可不只有两人,梦芽还跟在他们的身边呢。 只不过从酒楼过来的一路到现在,梦芽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一直魂不守舍的,倒是让两人差点就将她给忘了。 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分开后,温瑾睿倒是还神色正常,但叶书离的脸皮却还是薄了一些,随即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转移了一下尴尬后,就是瞪了温瑾睿一眼朝前走去。 “走反了。”虽然很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了叶书离的面子,可在看到她连方向都不分就是快步走去,温瑾睿也只能是抿了抿唇提醒道。 “我知道。”叶书离头也不回,说着就是继续朝前走去。 见状,轻笑一声后,温瑾睿便是示意梦芽跟上,然后快步追上了叶书离,“那边人多,我们从这边回去也是一样的,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哼。” 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温瑾睿的这个马屁,然后叶书离不着痕迹的放缓了速度,虽然她没开口,但温瑾睿却是知道,他的阿离这是不认识路,嘴上说着想要绕开人群回去,可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绕。 抿了抿唇忍住了心中的笑意后,温瑾睿便是拉起叶书离朝着一旁的巷子拐了过去,同时示意梦芽与他们并肩前行。 番外237:临近扇乌 七拐八绕回到酒楼时,掌柜的和小二已经在大堂中收拾了,明显是一副准备关门的模样,在看到叶书离三人回来后,掌柜的点头示意道:“几位回来了,热闹看的怎么样?” “还行。”同样点了点头后,温瑾睿回了一句,然后便是和叶书离一起朝着客房走去。 “梦芽,你没事吧?” 等走到客房门口的时候,见梦芽才是稍稍好了一些,叶书离心中轻叹一声,随即和温瑾睿对视一眼,还是开口问道。 此处距离扇乌已经不远了,再加上刚才的事情,叶书离也纯粹以为是梦芽触景生情,想起了她的家才会导致这般。 闻言,梦芽抬头看向两人,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道:“老爷,夫人,梦芽没事。” 梦芽这种情况,唯有将恶人绳之以法,才能解开她的心结,所以叶书离纵然是想要做些什么,就现在而言也只能是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早些休息吧,养好了精神明日还要赶路。” “是。” 梦芽回了一句后,三人便是各自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一路的奔波,三人也都是有些累了,最晚明日下午就能到达扇乌,等到了那里,一切就都该有了定论。 翌日清晨,天色才昏昏亮,三人就已是用过了早餐再次开始赶路,想起比昨日,梦芽的精神确实是好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仍会走神。 温瑾睿在外赶车,叶书离想要找个借口与梦芽聊聊天,可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最终也只能是摇头作罢。 梦芽原本是员外家的女儿,想来与昨天见到的楼家应该也相差无几,所以因而触景生情,想来也是正常的。 叶书离心中暗暗这样想着,可等看到梦芽看着车厢中的一处出神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同时更是下定的决心,等到了扇乌,一定要好好调查清楚为梦芽报仇。 如若那扇乌知府真的就如梦芽所言,和这一路上听到的知道的一般的话,恐怕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这滕古郡乃是叶书离和温瑾睿的大本营,以后发展的重心肯定是在这里,绝对不能被扇乌知府这颗毒瘤给祸害了。 马车快速的飞奔着,温瑾睿专心的赶着马车,而车厢里面却是极为安静,叶书离在闭目养神,想着接下来的事情,而梦芽则是不断的出神,偶尔会突然惊醒过来,但没过多久就又是盯着某处神游天外了。 等快要临近中午的时候,马车的速度突然慢慢降了下来,不等叶书离有所察觉,温瑾睿的声音便是传了进来。 “夫人,快中午了,不如就在这里吃些东西,然后在赶路吧。” 闻言,叶书离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然后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是来到了临近扇乌的一处说县不是县,但却是比县繁华的小地方。 他们赶路的速度算是快的,而且天还没亮就是一路飞奔,这大半天才是到了这里,一般的商队可是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所以这里乃是专门为这些商队而准备的临时休息的地方,就类似于一个中转站。 只是因为前来扇乌经商的人太多,久而久之,这处中转的地方也就越来越繁华,现在更是有了超出一个县的趋势来。 “好。” 在来之前,叶书离就已经是了解过扇乌的各处,虽然并不详细,但也知道这么一个地方。 经过了昨晚的休息以及这一上午的出神,梦芽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见叶书离答应,便是连忙起身扶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这里看起来不错,就在这些吃些东西吧?”叶书离下了马车,便是看到温瑾睿已经将马车停在了一处酒楼的面前。 相对而言,这处酒楼不如他们昨晚住的那家,但从外表看去,却是显得极为干净,至少比远处的那几家要强上不少。 “好。”叶书离应了一声,然后三人便是一起朝着酒楼中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小二便是连忙迎了出来,选了地方坐下叫了东西后,小二去准备,叶书离才是打量起了周围来。 与寻常的酒楼一般无二,就算是有不同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大同小异,但无论是酒楼内亦或是酒楼外,都是极为的干净。 至少目光能够接触到的地方,都干净整洁,不禁让人觉得舒服了不少。 看到这,叶书离便是想起了她的归去来兮楼,等此间事了,一定要让池渊临将归去来兮楼开到这里。 毕竟抛开别的不说,单单是这滕古郡过往的经商之人,都足够一个酒楼发展壮大了,这样赚钱的事情,叶书离又怎么愿意错过呢? 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地盘,要知道情报组织可是极为花钱的,而且现在的情报组织差不多已经成型,发展壮大乃是必然,所以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容不得叶书离不提前做准备。 片刻之后,小二便是将热腾腾的饭菜拿了上来,早早的就出了门,到现在三人也都是饿了,等菜一上齐,就是立即吃了起来。 下午还要赶路,时间虽然宽裕,但也宽裕的极为有限,而就在三人刚刚开始吃的时候,柜台处的掌柜却是突然开口叫道:“小二,将那几位客人安排好了,就去叫陆先生过来吧,这也中午了,莫叫他再接了别的生意。” “掌柜的您就放心吧,陆先生乃是守信之人,不会耽搁了您的事情,再说这会儿过往的人正多,若是能够多接几封书信,他去参加秋闱的盘缠也能多上一点不是?” 将叶书离这一桌安排好后,小二的就是收拾起了旁边桌上客人用剩下的饭菜,手中一边快速的擦着桌子,一边笑着回道。 一般来说,小二都是听掌柜的办事,大多都是害怕掌柜的,可此处酒楼中的小二竟是还敢与掌柜说笑,并且毫无顾忌就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让叶书离微微一愣的同时,更是对两人有了兴趣。 番外238:谁是陆先生 从进入这滕古郡开始,几乎所经历的事情都是不好的,可眼前却是突然出现了这般和谐的一幕,这让叶书离如何能够不被引起注意? 但下一刻,叶书离便是突然注意到一旁的梦芽,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竟是猛地一怔,然后嘴唇轻启也不知道是在低喃着什么。 只不过,已经许久不曾在流过眼泪的双眸,竟然都是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梦芽?梦芽?” 叫了一声,见梦芽丝毫没有听到,像是完全沉浸在了思绪之中,叶书离又是叫了一声,直到她拿手轻轻碰了她一下,梦芽才是怔怔的抬头看向了叶书离。 “夫……夫人,是他。” “他?”看到梦芽这幅神情,叶书离微微一愣神,然后便是想起了从昨日开始,梦芽的反常之处了。 而温瑾睿在看到梦芽这幅模样后,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随即看向了叶书离。 “梦芽,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是看到梦芽眼眶湿润,身体都是微微抖动着,叶书离也就越是担心,总感觉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却是无法确定。 “陆先生……他……他是陆先生。” “谁?谁是陆先生?” 梦芽的话当真是把叶书离搞蒙了,但这时,梦芽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下意识的举动,竟是不住的喃喃道:“你还没有放弃,我就知道,你一定要不会放弃的,我就知道……可是,可是那么危险……你怎么那么傻……” “看着我!” 见梦芽激动异常,口中喃喃的同时,眼角已是慢慢溢出了泪水,这马上就要到扇乌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叶书离是真的害怕梦芽会情绪崩溃,随即一把扭过梦芽的肩膀,让她对着自己,就是低声呵斥道。 梦芽这丫头也是可怜,接二连三遭遇了那么多巨变,若是稍微心理承受能力弱一点,恐怕都已经被折磨疯了,而现在叶书离也唯恐这梦芽会承受不住,但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动用催眠术的念头。 此时不合适,而且催眠术这样的手段,叶书离还不想对梦芽使用,只不过这一声低喝,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但从刚才叶书离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这是主仆三人,所以此时旁人也只是认为这是叶书离在训斥仆人,只是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后,就是不在关注了。 只不过,此时的叶书离也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给温瑾睿使了个眼色,让他留意着周围后,就又是看向了梦芽。 “梦芽,有我和老爷在,你不用害怕,这陆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这里面又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出来,放心,我们值得你信任。” 本来叶书离还想说,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不然会憋坏的,可在看到梦芽已经是有了开口的意思后,也就止住了。 “这陆先生,陆先生是以前爹爹给我请的教书先生,曾经考取过功名,也曾和我……和我两情相悦,说是,说是等在秋闱考中了就回来娶我的,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梦芽就开始哽咽了起来,而剩下的话也都随之被压了下去,只不过从经历巨变开始,梦芽就已经是哭了太久,此时眼角虽然也有泪水,但却怎么也无法流下。 这眼泪,怕是梦芽早就应流干了,而听了她这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话语后,叶书离也差不多是明白了过来。 随即提起的心放下后,叶书离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温瑾睿后,才是又轻声道:“你家经历了巨变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这陆先生了吗?” “嗯……陆先生也想救我们,可是在我和爹爹被赶出了扇乌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陆先生了,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还好好的,老天有眼,没有赶尽杀绝,要不然……要不然……” 看着梦芽不住的哽咽,零零碎碎的说着,脸上却是难得有了一丝喜意,可叶书离却是越听脸色就越是难看。 按照梦芽的说法,她与这陆先生相识恐怕已经不短了,甚至都已经私定了终身,可在梦芽家遭到了巨变后,却是再也没有见过那陆先生。 且不说那陆先生是不是有能力救他们,可至少在被赶出扇乌的时候,那个陆先生也该露个面才对。 更何况,按照梦芽所说,这扇乌的知府应该是手段极狠的,为何会在对他们家赶尽杀绝了之后,却是放过了那个陆先生? 梦芽单纯,自是不会想这么多,可不代表叶书离也单纯,事实上,原本在大安的时候,叶书离就有这种觉悟,等到了景国后,这种觉悟就是越来越深,甚至早已是成为了本能的反应。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一路走来,叶书离已经是确信了,恐怕这整个滕古郡,都已经是在扇乌的掌控之下了,几乎就是说那扇乌知府是土皇帝,都丝毫不为过。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萌芽一家家破人亡,而与他们牵扯极深的那个陆先生,却是好端端的,并且听小二刚才的话,好像还与这酒楼的掌柜有什么交集,这怎么能够不让叶书离起疑? 看着梦芽伤心欲绝中又是带着那么一点喜意,叶书离虽然也很不想再去刺激她,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问。 “梦芽,你口中的这位陆先生,可有在你们家出事后,去找过你吗?” “找过的,就在出事的当天,陆先生就在我们家。”梦芽似乎也没有多想,似乎是因为叶书离刚才的低喝,缓缓回过了一些神来,听到叶书离问,就是下意识的开口回到。 “就在你们家?”听到这话,叶书离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更重了,随即又是问道:“既然当时他就在你们家,为何被赶出来的只有你们?” 既然被知府迫害的时候,那个陆先生也在场,为何那个知府却又偏偏只是放过了他?甚至就连后来梦芽和她爹爹被赶出了扇乌,那位陆先生也是好端端的?甚至还能与这掌柜的做了什么生意? 番外239:真正的读书人 “不是的,不是的,夫人你误会陆先生了。” 梦芽也不是蠢人,在听到叶书离这满是执意的问话后,微微一个愣神后,就也是反应了过来,只不过这一开口,就是为那个陆先生辩解了起来。 “当时陆先生正在后院作画,他只是一个教书先生,知府前来他是没有资格露面的,而后来在我们家出现变故后,父亲第一时间就让他离开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参与进来。” 梦芽这番辩解也算是合情合理,但叶书离却并没有因此就放下了怀疑,而是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从你们家出了变故到后来你们被赶出了扇乌,这中间那陆先生也有在找过你们?” “找过的,陆先生他冒着被知府发现的危险来找过我和爹爹的。”梦芽仍是不假思索,语气笃定至极,明显就是极为相信自己的心上人。 而听到这话后,叶书离的唇角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开口道:“说说,他是怎么找得你。” “就在我们被赶出扇乌的前一天夜里,陆先生来我家相劝我和爹爹趁着夜色逃跑,说是那知府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可是当时姐姐被那知府带走了,我和爹爹怎么可能抛下姐姐不管。” 缓了缓神后,梦芽已是渐渐稳住了情绪,虽然能够看出只是强压了下来,但却是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 “陆先生劝了爹爹好一会儿,见爹爹不同意,就又来劝我,可当时因为担心姐姐,我又哪里听得进去,所以最后见劝说不成,陆先生便交代爹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这仇他会想办法帮我们报的,让我们如论如何都不要冲动,一定要保全自己,可是……” 说到这里,梦芽就又是哽咽了起来,“可是,爹爹没有听进去,我也没有听进去,若是当时听了陆先生的话,那现在……现在,爹爹就也不会死了,呜呜呜……” 虽然没有泪水流出,但梦芽的这幅神情也仍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温瑾睿见状,也只能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尽量移了移身子,挡住了看过来几人的视线。 将梦芽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她的同时,叶书离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 这个陆先生竟然是在事发的前一天,跑去劝过梦芽和她爹爹,他是怎么知道知府会进一步迫害梦芽家的,而且还交代他们一定要保全自己,难不成他事先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对!心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叶书离就又是感觉到了不对,如果那个陆先生只是单纯的知道一些什么的话,又凭什么肯定那个知府不会杀了梦芽一家? 交代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保全自己,分明就是知道那个知府不会杀他们,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个陆先生,不会是与那个知府有什么关系吧? 如若不然,凭什么那么巧刚好在事发的前一天夜里跑去劝说,而且在见劝说无效后,还刻意交代让他们保全自己? 若是真的听到了什么风声的话,也应该是想尽办法让他们逃走才对,可若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话,又是如何肯定了知府会动手? 难不成是猜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叶书离挑了挑眉,但随即却又是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是猜的,而且还猜的这么准,甚至连知府不会动手灭口都猜到了,那这陆先生岂不就是神人一个了?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屈居于滕古这样一个小地方,而且还在想尽办法考取功名?甚至连一个心爱的人都要等到考取了功名才敢迎娶? “梦芽,除此之外,那陆先生可有再去找过你?” 听到这话,叶书离扭头看了温瑾睿一眼,等看到他微微摇头后,才是反应了过来,这阿睿肯定是看到她刚才愁眉不展,所以才会开口,同时也不想让她有太多的担忧。 “没……没有。”听到这,梦芽似乎是也想明白了什么,但随即她眸中神色一闪,就又是坚定了下来。 这分明就是梦芽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了那个陆先生。 见状,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这爱情的魔力还真是大,这梦芽……哎。 “那知府势力滔天,陆先生再来寻我们无异于是自寻死路,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会没有露过面的,要不然绝对不会这样。” 也不知道是看出了叶书离和温瑾睿的神情不对,还是因为害怕叶书离和温瑾睿误会了那陆先生,梦芽急急忙忙辩解着。 “陆先生是真正的读书人,我爹爹也对他赞赏有加,虽然当时没有说明,但也有将我许配给他的意思,陆先生绝对不是那种人的,绝对不是,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一定是!” 听着梦芽为那陆先生寻得这些都不能称之为理由的理由,叶书离冷哼一声道:“陆先生不是那种人?不是哪种人?” 梦芽急急忙忙辩解,可能连她自己都是有些不坚定了,毕竟从她家出事到现在已经是过去了不少的时间,可那陆先生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如果说他真的是如梦芽说的那般,又如何会忍心不来看她一眼? 更何况,叶书离虽然心中怀疑,可明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梦芽这般辩解,如若不是自己动摇了,又是什么? 果不其然,在说完之后,叶书离便是看到梦芽怔住了,随即口中喃喃自语,似乎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好歹也是富人家的女儿,梦芽又如何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动摇,但随即却是使劲摇了摇头,拼命的想要将那些杂乱的思绪抛出脑外,可越是想要驱逐这种思绪,这种思绪反倒是越来越重了。 见状,叶书离与温瑾睿互视一眼,皆是心中轻叹一声,这个傻丫头,虽然天真了些,但也算不上蠢,不过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认清了,倒也还来得及。 番外240:不是那种人 “陆先生绝对不是那种人!” 就在这时,梦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低下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然后直直的看着叶书离,眸中竟是坚定无比,就像是完全相信他的为人,就算是因此而付出了性命也不会怀疑一般。 此话一出,叶书离和温瑾睿微微一愣,随即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而这时,周围正在吃饭的人也是看了过来,面上带着疑惑,就连正在盘算账目的掌柜,都是抬头看向了这边,脸上带着疑惑。 梦芽这丫头,因为心中斗争太过激烈,拼命的想要证明她的陆先生不是‘那种人’,一时激动之下,竟是连这是哪里都忘记了。 原本就算是叶书离开口呵斥她,都是压低了声音,现在倒好,梦芽一个激动,竟是大呼了出来,这一下,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是难了。 “放肆!你一个丫鬟,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就算想要嫁人,也得看看主子同不同意!” 就在这时,温瑾睿却是突然发怒了,一拍桌子直吓得梦芽一个哆嗦,就连一旁的叶书离都是心中猛的一跳。 只不过,呵斥了这一句之后,等看见刚刚注意到这边的人目光都是到了他的身上,温瑾睿又是保持着脸上的怒火,但却是一副拼命压制的模样,冷冷的看着梦芽道。 “看来是夫人宠你宠的太过了,还让你坐着一起吃饭,现在,给我站起来,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若是想不明白,以后就别回去了。” 温瑾睿话音一落,梦芽就是怔怔的站了起来,小脸更是吓得煞白,从她遇见叶书离和温瑾睿开始,两人都是和和气气的。 就算是曾经杀秋茗楼的那些人时,也都是避开了她,唯恐会让她受到了惊吓,而现在温瑾睿突然发怒,猝不及防之下,梦芽哪里承受的住。 当即梦芽就是站起了身来,怯怯糯糯的站着,只不过哪怕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也没有忘记下意识的站在了叶书离的身后。 “哎……” 见状,温瑾睿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这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一副因为下人不懂事,而夫人又宠的厉害的无奈叹息。 但实际上,温瑾睿却是因为看到了梦芽下意识的站到了叶书离的身后,而感到无奈。 他不过就是为了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罢了,以免引起有心人的猜疑,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里已经快要到达扇乌了,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可梦芽竟是真的被吓到了,而且这幅模样,恐怕以后都会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影子,他明明是好意,同时也想让梦芽清醒一些,可这…… 看到温瑾睿这幅模样,叶书离自然是清楚的,心中想笑却是知道此时不是时候,也就只能是忍了下来,然后轻轻伸手拉住温瑾睿,“老爷不要生气,这丫头虽然单纯了一些,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反倒是老爷,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好了。” 表面上是安慰温瑾睿,实际上却是做给旁人看的,说完之后,叶书离又是扭头看向了还怔怔站在她身后的梦芽,“给老爷陪个不是,自己好好想想,若是知道错在哪里了,就好好求求老爷,老爷是个好人,不会忍心罚你的。” “夫人,你……哎。” 看到叶书离竟是在明面上都将这些话说了,温瑾睿又是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但实际上,心里却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既然是演戏,也自然就要演全了才是,当然对于叶书离而言,更是如此,毕竟刚才温瑾睿都说她宠梦芽宠的厉害,若是此时不说这些,怎么让那些人相信。 果不其然,在看到这一幕后,那些因为梦芽刚才的大呼而看过来的众人,有些是幸灾乐祸的摇了摇头,而有的则是纯粹的被声响吸引,此时明白了原委,也就不再关注了。 而梦芽在看到叶书离给她使得眼色后,微微愣了愣,就也明白了过来,然后有些迟疑的埋着头小声道。 “梦芽,梦芽刚才只是想到了陆先生临走时的低喃,所以一时激动忘了场合,还望老爷不要生气,夫人也不要生气。” 看着梦芽那副怯懦懦的姿态,叶书离看向了温瑾睿,而温瑾睿则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过。 虽然两人都没有开口,但叶书离的眼神却分明是再说,“看你把梦芽这丫头给吓得。” 而温瑾睿则是抿了抿唇,装作没有‘听懂’。 见状,叶书离也不理他,反而是回头看着梦芽,仍是压低了声音道:“临走时的低喃?你能确定不是对你说的?” 如果真是临走时的低喃,那梦芽又如何能够听到?听见这话,叶书离不免有些怀疑,但随即还是耐着性子,想要听听这位陆先生究竟是低喃了些什么。 “肯定不是对我说的,这一点我能确定。”梦芽坚定的摇了摇头,“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也只是隐隐听到了,刚才夫人说起的时候,我才是想起,也许这才是陆先生会去提醒我和爹爹原因。” “什么话?”听到这,叶书离和温瑾睿再次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好奇。 “陆先生见我和爹爹都没有听从他的意见,陆先生颇有些懊恼,但爹爹那时候已经让下人送客了,所以陆先生无奈之下只有离开,只不过就在他转身走的时候,我却是听到他低喃了一句,希望是他猜错了。” “希望是他猜错了?” 听到这话,叶书离心头突然一跳,随即又是确认了一遍,等看到梦芽点头后,才是转头看向了温瑾睿,却是发现她的阿睿此时,也是微微有些惊讶。 竟然真的是猜的?若是这样的话,凭他的才智又为何会在接下来那么长的时间里,甚至是梦芽都沦落到了卖身葬父的地步,都没有在露过面? 如果他和梦芽真的是两情相悦,又如何会舍得看着她家破人亡,甚至是一面不露,而且一点音讯都没有? 番外241:希望猜错 还是说,从他前去提醒,梦芽和她爹爹没有听从开始,这陆先生就不想在参与进来她家的事情了? 到了现在,叶书离反倒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如果真的按照梦芽所说,那陆先生是因为猜到了而去提醒的,可见这并非是寻常之人,而且还是这样的小地方。 往往有能力有才智的人,都是有傲气的,平时或许还不明显,在关键的时刻,这种傲气就会越发的明显。 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可苦苦劝说之下,却是不被人相信,这样一来,产生了疏离也是情有可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真是苦了梦芽这丫头了。 到了现在,哪怕是心中有了动摇,都能够在瞬间驱逐,并且一如既往的相信他,这明显已经是将自己的全部都交出来了,若是这样的话…… “希望我也是猜错了吧。” 心中暗道一句后,叶书离朝着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拉了一下梦芽,“好了,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一会儿还要赶路。” 充分将‘心软’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叶书离,等看到那些有意无意往这边瞟着的人收回了目光后,才是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夫人,梦芽知道错了,以后梦芽会注意的。” 哪怕是坐下了,梦芽依然是尽量挨着叶书离,说着同时,更是小心翼翼的瞟着温瑾睿,像是生怕温瑾睿会真的怪罪她一般。 见状,温瑾睿颇有些哭笑不得,随即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反而是开始专心吃起了饭菜。 “老爷并不是在怪你,而是为了掩人耳目,这里临近扇乌,我们得小心一些才是。” 叶书离耐着性子跟梦芽解释了一句,虽然心里也知道梦芽未必就不明白,但若是一句话就能消除误会,那她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见梦芽点头,然后又是看了看温瑾睿,叶书离便是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快些吃。 叶书离可是听到了刚才掌柜和小二的对话,那陆先生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到时候,她还真的要看看,这陆先生是何方神圣。 若是真如梦芽所说的那般,倒是还好,甚至叶书离还会成全他们,但若这陆先生与她猜想的一样,那恐怕就要想些办法了。 毕竟梦芽还单纯,而且现在说起来,也已经是叶书离的人了,她自然是不会看着梦芽这丫头往火坑里面跳的。 等叶书离这边完全安静了下来,三人皆是专心享用起了饭菜,柜台边不断朝这边瞟着的掌柜,才是收回了目光,然后叫来了小二。 不知道掌柜的说了些什么,却是见小二在附耳听着的同时,还不住的点着头,有意无意的朝着叶书离这边瞟着,片刻之后,便是出了酒楼。 刚巧梦芽坐的位置正好对着这边,看到这一幕后,她想告诉叶书离,可此时叶书离正专注于面前的饭菜,又不敢直接开口说话,生怕引起别人注意的梦芽,只能是看向了温瑾睿。 只不过,不等梦芽想办法让温瑾睿看过去,温瑾睿却是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好好吃饭。 看到温瑾睿那副神情,梦芽不免有些急了,可随即在看到叶书离朝她点了点头后,才是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夫人和老爷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这一刹那,在梦芽的心中,叶书离和温瑾睿的形象不知不觉间就又是高大了不少,虽然说之前就已经很是高大了。 不多时,酒楼里的客人就是多了起来,之前温瑾睿就是为了避开人多,才会在刚刚临近中午,就选择来此歇脚顺带吃饭。 可经过了刚才的那么一出之后,反而是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过往的商队以及行人也都开始寻地方吃饭,大堂中也开始渐渐吵杂了起来。 片刻之后,梦芽吃饱放下了筷子,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后,却是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仍是不断的夹着菜,但明显心思却是不在菜上,夹得少不说,也并没有怎么吃。 “老爷,夫人,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又是等了一会儿,见两人仍是这幅模样,梦芽也想不出是为何,随即便是试着开口问道。 “不着急,人还没来呢。”叶书离头也不抬,仍是来回翻着面前的菜,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闻言,梦芽这才是明白了两人为何会如此,随即缓缓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状,叶书离自然是明白了,梦芽此时肯定很想留下来看看掌柜口中的那个陆先生,到底是不是她心中的那个陆先生,只不过因为知道叶书离着急赶路,而且现在她还是扇乌知府的‘通缉犯’,所以才是忍了下来。 可现在看到叶书离竟是如她希望的那般,选择等上一会儿看看那个陆先生,虽然梦芽的心中也有些期盼,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只不过,此时的叶书离和温瑾睿却是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她了,反而是时不时的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刚才那小二前来,分明就是去请那位陆先生了,而且看样子,虽然不至于说是掌柜的对他们起了疑心,但至少也是将这里的事情告诉那陆先生,让他有所心理准备。 毕竟就从刚才掌柜的和小二的对话来看,他们和那位陆先生应该算是熟人,梦芽那般大声的说出‘陆先生不是那样的人’这种话来,是个人都会有所提防。 万一叶书离他们就是来寻那位陆先生的麻烦,那这样先去提醒一下,不仅没有坏处,反倒是还能落下一个人情。 能在这种地方经营一家酒楼的人,又岂会是寻常之辈? 不过叶书离虽然心中明白,但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她和温瑾睿都已经易容了,在这里更是没有人认识他们。 至于梦芽,虽然难免会露出破绽,但易容之后,她与之前的面貌也早已是截然不同,再说只是看一看这位陆先生,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是梦芽所说的那个人呢。 番外242:绝对不是幻觉 见梦芽有些沉不住气的不断朝着门口望去,叶书离想了想还是交代了她一番,而梦芽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点了点头后,虽然仍是控制不好自己的神情,但却是聪明的低下了头去。 如此一来,也算是掩去了神情,再加上梦芽此时只是一个丫鬟的身份,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去刻意注视她。 就在叶书离已经将面前的菜翻乱然后又用筷子摆好,来来回回好多遍以后,先前被掌柜的派出去的小二,终于是回来了。 只不过与刚才出去时不同,小二进入酒楼后,却是先看向了叶书离三人所在的位置,等看到三人还在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惊讶,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是恢复了常色。 等小二进入大堂后,紧跟在他的身后,又是进来了一个人,而此时微微低着头的梦芽,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微微抬头朝着门口瞟了一眼。 这一瞟,就是再也收不回目光了,怔怔的愣在那里,直直的盯着门口跟着小二进来的那个书生,眸光闪动隐隐又有雾水泛起,就连身体都是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 似乎是小二刻意交代过了什么似的,这书生进来之后本是目不斜视的,可在梦芽突然有了变化后,这书生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扭头,便是对上了梦芽的一双眸子。 那一瞬间,叶书离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那书生的眸中看到了一丝心疼,就连书生手中握的卷着的宣纸都是微微一动,明显就是书生手中用力,让纸变了形状。 但下一刻,就像是叶书离的错觉一般,等定睛在看的时候,书生竟已是转过了头去,直直走向了掌柜。 叶书离能够肯定,她绝对没有看错,可又是觉得不对,那个书生刚才明明身形一顿,可梦芽的容貌已经被温瑾睿改变了,不可能会被这个书生一眼看穿,但她又是确信,刚才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等叶书离扭过头来看向温瑾睿,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什么答案的时候,却是见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朝着柜台那边示意。 再次看向柜台那边,却是看到那书生已经走到了掌柜的身边,面上带着笑容,不卑不亢无悲无喜,脸上挂着的那抹笑意也是极为清淡,分明就只是为了礼貌。 见书生到来,掌柜的从柜台出来迎了过去,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是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但却是有意无意的朝着叶书离三人这边瞟着。 这幅模样,分明就是再问书生关于叶书离他们的事情,可在看到书生摇了摇头后,掌柜的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就像是刚才说的只是寻常之事一般。 等接过了书生手中卷着的宣纸,打开看了一眼后,掌柜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柜台拿出一些碎银子递给了书生,紧接着不知道吩咐了小二一些什么,但却是被书生拒绝了。 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但掌柜的却还是笑着说了一会儿什么,只不过在书生又是摇头拒绝后,只得是扭头看向了小二。 听了掌柜的吩咐后,小二便是转身朝着后厨走去,而书生则是静静的站在了柜台处,与掌柜聊着什么,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就算开口说话,也都是极为简短。 虽然听不见他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但就从书生动了几下又是合上的唇角,便不难猜出,书生只是礼貌的回了几句,话语简短至极。 不过片刻的功夫,小二就是从后厨之中出来了,直直走到书生身边,将手中用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了书生。 从小二手中接过那一团用纸包着的东西后,书生便是转身告辞,然后直接快步离开了酒楼。 除了刚刚进来时的那短暂一眼后,书生就再也没有朝这边看过,甚至是连瞟一下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目视前方不卑不亢,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是极为的清淡。 等书生的身影消失在了酒楼门口,怔愣在原地的梦芽虽然早就已经低下了头去,可在她身旁的叶书离,却让是感觉到自她身上,突然有了一丝落寞之意。 这自是不必问,叶书离也已经猜到了,恐怕刚才的那个书生,的的确确就是梦芽心心念念的陆先生。 可单单从外表来看,这陆先生可谓是真的如梦芽所说,是真正的读书人,不急不缓不卑不亢,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缺,却又恰到好处。 可这样的人,为何会在梦芽一家落难后,就失去了音信? 就从刚刚这一幕来看,这书生应该过的还算不错,既然如此,那想必寻常的帮助还是能够给与梦芽的,可他偏偏没有。 如果说一开始从梦芽口中听到这陆先生的时候,叶书离心中对这个人已是多少有了定论的话,那么刚才的这一幕,却是让她完全推翻了。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深知这个道理的叶书离,却仍是保持着警惕,无论如何,这陆先生恐怕都有问题,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去试探一下。 心中有了主意后,叶书离刚想与温瑾睿商议一番,眼角余光却是注意到那小二竟是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这个方面有好几桌的客人,但叶书离却是觉得,这小二恐怕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夫人,你若是休息好了,我们就离开吧,现在正值中午,别耽搁了人家做生意。” 温瑾睿话音刚落,小二刚好走到跟前,听到这句话后,叶书离当然明白什么意思,但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明显的不悦。 “老爷,我们是出来玩的,你总是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再说了,上一次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簪子,你却是不买给我,只知道抓紧时间赶路,我不管,我还是累还需要在休息一会儿。” 听到这话,刚想开口的小二微微一愣,然后便是看向了温瑾睿,可等看到温瑾睿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看向他,小二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道。 番外243:缺点什么 “谢谢客官的谅解,这个点儿人确实有些多,若是几位吃好了还觉得累,不妨开上一间房好好休息一下,小店里的房间可是极为舒适的,来往的客人都会选择住在我们这里。” 小二也是极为的聪明,不明着说,但暗中说完之后却是连叶书离的嘴都给堵住了,你不是累吗?这里有客房,想怎么休息都成,但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你吃完了不走,可不是耽搁做生意吗?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看也不看温瑾睿一眼,脸上那丝不悦也是渐渐扩散了起来,“老爷,家里生意那么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不能依着我吗?” “不是我不依着夫人,实在是家里生意脱不开身,这好不容夫人非要出来,为何就不能抓紧时间去玩呢?”温瑾睿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小二,随即又是耐着性子与叶书离解释了起来。 “老爷这是在怪我不懂事了?”叶书离已经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就连语气都是变得冷了一些,“出来玩还要抓紧时间,这样的道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听见这话,一旁想要让叶书离他们走好腾出地方的小二,也不禁是感觉头大,随即不等他看向温瑾睿在开口,温瑾睿却是轻叹了一声道:“那夫人说,应该如何是好?” 见温瑾睿松口,叶书离的眸中明显闪过一抹喜意,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老爷可有觉得我的头上缺些什么吗?” 闻言,温瑾睿当真是认认真真的好好打量了一番叶书离,然后有些疑惑道:“夫人天生丽质,今日所梳发髻更是格外的好看,并不缺什么。” 此话一出,叶书离的脸色瞬间就是冷了下来,而一旁的小二则是一脸的替温瑾睿着急。 而温瑾睿也是察觉到了叶书离的脸色不对,可又是一副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的模样。 见状,小二当真是着急了,恐怕心里早已是觉得温瑾睿愚钝不堪,随即也顾不上许多,就是开口道:“小人倒是觉得这位夫人若是有一枚珠钗的话,定然会更加的好看。” 虽然小二的话里也能挑出不少的问题,可正是期待他能这么说的叶书离,又怎么会去责怪他呢? 而听到小二的话后,温瑾睿更是眸光一亮,随即一拍桌子道:“小二哥这话不错,夫人的头上正是缺了一枚珠钗,真该死,前两天夫人明明看上了一枚,却是让我给忽略了。” 温瑾睿满是自责的说着,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掏出银子递给小二道:“这是饭钱,多的就当是给小二哥的了。” “哟,多谢客官,多谢客官。”一看到手中的银子,小二瞬间笑的嘴都咧开了,恐怕此时连他是过来干什么的都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见小二高兴无比,温瑾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朝着叶书离眨了眨眼,紧接着就又是凑近了小二道:“小二哥,此处哪里有卖珠钗的地方?” “出了门左拐,一直走下去就有一家,不过……” 说着,小二又是压低了声音,然后左右看了一下,才是凑近了温瑾睿一些道:“不过那里的东西有些贵,而且不值当,客官可以在往前走走,有一条小巷子站在巷口就能看见它的招牌,那里的东西不仅便宜,而且做工也是上乘,想来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那就先谢谢小二哥了。” 满脸感激的笑意,道过谢之后,温瑾睿便是起身离开,与叶书离出了酒楼后,就是一刻未停,直接朝着小二所说的卖珠钗的地方赶去。 而叶书离则是在上了马车后,脸色就立即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然后伸手揉了揉脸,喃喃道:“装个冷脸还真是累,都要僵了……” “夫人,那个……你和老爷刚才是……” 想来应该是一开始就没明白,只不过却是忍到了现在,见已经上了马车,而叶书离也是恢复了本色后,梦芽才是怯怯的开口问道。 “刚才那都是演给小二看的,要不然我们以什么理由离开?” 叶书离自然不会防着梦芽,再说既然梦芽好奇,告诉她这些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丫头太单纯了,多知道一些,也能让她多些保命的手段。 “理由?我们只是去吃个饭而已,吃完了自然就要离开,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看着梦芽那一天天真懵懂的模样,叶书离仍是耐着心思跟她解释道:“我们已经引起了那掌柜的注意,小二前来就是为了试探,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有什么心思,但该有的小心却是绝对不能少的,滕古郡不太平,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是不是因为梦芽刚才的莽撞,所以……” 见梦芽听明白后颇有些自责,叶书离倒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然后掀起车厢后面的帘子一角,朝后看着道:“不要紧,若是这一次能够让你明白一些东西,倒是也值得了。” “嗯,梦芽知道了。” 听见梦芽应了一声,叶书离也没有在意她是知道了她的话,还是知道了她的话中的意思,因为叶书离一掀开帘子,便是看到了他们离开的酒楼门口,小二虽然是在招揽客人,但实际上却是不住的朝他们这边瞟着。 “现在才想起招揽客人,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哼!” 叶书离冷哼一声,这小二还装模作样的,之前他们在那里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见小二出去招揽?一直都在酒楼里忙活的他,现在倒是想起来了,是不是也太明显了一些。 放下了帘子后,叶书离重新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然后朝着外面赶车的温瑾睿道:“老爷,一会儿我一定要好好挑个珠钗。” 听到这话,温瑾睿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即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只要夫人喜欢,就是将整个珠钗店都买下来,也没有不妥。” 听到这话,叶书离唇角微微上扬,明明是带着明艳的笑意,可不知为何,一旁的梦芽却是突然打了个冷颤。 番外244:那种眼神 抬头看了叶书离一眼后,梦芽起身也同样是学着刚才叶书离那般,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帘子的一角,然后往后面看了一眼,却是刚好看见那酒楼的小二回到了酒楼之中。 “那小二回去了?” 等梦芽低着头一副思索的模样坐回原来的位置后,叶书离轻笑着问了一句,等看见梦芽轻轻点了点头后,才是继续问道:“刚才那位陆先生,可是你心中的那位?” “是,那正是先前教我读书识字的陆先生。” 梦芽轻声说了一句,虽然不敢去看叶书离的眼睛,但语气中的坚定却是足以说明,她依然相信陆先生,如果说之前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却是一点都没有。 见说完这句话后,梦芽便是沉默了下来,微微皱起了眉头,叶书离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丫头,这两天的变化也是有些大。 “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想了想,叶书离还是开口问了一声。 “嗯。”梦芽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就又是没了声响。 见状,叶书离眉梢轻挑,然后伸手捏住梦芽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说说在想什么。” 叶书离的语气平淡至极,甚至不包含任何的情绪,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梦芽才越是有些惶恐,冥冥之中总感觉叶书离身上有着一股什么气势在压着她一般。 尽管知道叶书离不会有什么害她的心思,可梦芽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甚至就连身子都是止不住的有些轻颤。 可叶书离此时却是顾不上这些,梦芽这丫头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心里压了好多事情也不肯说,若是这样能让她吐出一些,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若是一味的憋着,怕是就会憋坏了,尤其是像梦芽这样的小丫头,更是如此。 “我觉得……陆先生,好像……好像已经认出了我来。” 半晌的沉默之后,梦芽突然吞吞吐吐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听到这话的瞬间,叶书离捏着她下巴的手就是愣在了那里,就连不断思索的眸光也是突然一滞。 直到外面一直听着车厢里动静的温瑾睿,见突然没有了声音,转身掀开了帘子朝里看来时,叶书离才是回过了神来,然后尽量平静的问道:“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样貌有多大的变化吗?” 尽管梦芽所说有些太出人意料,也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甚至都没有这种可能,但她刚才说这话时脸上的那抹坚定,却是让叶书离忍不住怀疑了起来。 如果按照梦芽的说法,那陆先生乃是猜出了知府会对梦芽家动手的话,那么这样的人,似乎很有可能会看出什么破绽。 可温瑾睿的一手易容术乃是从张淮那里得到的,张淮是什么人自是不必多说,那样的存在拿出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这般轻易的就让人看出来? 尽管心中有着不小的冲击,但叶书离还是压着心中的波澜,尽量心平气和的来引导着梦芽,生怕会漏过任何的东西。 如果说之前叶书离并不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的话,那自从知道了张淮的存在后,她心中原本的那种对万物的敬畏,就是慢慢的变强了。 这世上的一切,没有谁能够说得准,叶书离更是不敢断言温瑾睿的易容术就绝对没有人看穿。 虽然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差池,也尽管之前见过的那些人每一个都远远超出了这个陆先生,但叶书离仍然不敢坚定的这么认为。 更何况,梦芽这丫头自从跟在了叶书离的身边后,有多小心谨慎自然是不必多说的,此时她能说出这种话来,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依据。 尽量保持着神情的平和,生怕会有什么不小心就会影响到了梦芽,叶书离直视着她的双眸,带着一丝鼓励,满是循循善诱的意味。 “梦芽知道,夫人和老爷为了保护梦芽,改变了梦芽的容貌,这样的事情,梦芽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可……可梦芽不是怀疑,真的不是,可……可是……” 像是生怕叶书离会误会什么似的,梦芽连忙解释着,显得有些慌不择口,但说着说着,却又是沉默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叶书离却是没有着急,尽管她心中很想立即就知道答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还和刚才一样,半点变化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梦芽,等待着她自己再次开口。 而片刻之后,似乎是平复了一些的梦芽,等见叶书离仍是静静的等着她,眸中更是一片温柔,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后,才是继续开口道。 “我了解陆先生,他绝对不是夫人说的那种人,而且他也了解我,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自己,尤其是刚才他看我的那种眼神……” 说着,梦芽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然后直直的看着叶书离,一副要为自己的心上人证明的模样。 “曾经陆先生来劝我和爹爹离开,后来被爹爹拒绝的时候,他就曾流露出过那种眼神,然后等我送他离开的时候,他又说让我保全自己,等他考取了功名之后,一定会来娶我,分别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刚才的那种眼神,正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梦芽一口气说完之后,整个人明显轻松了不少,似乎是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可是冥冥之中却又是让她觉得,她的猜错没有错。 即便是被温瑾睿改变了容貌后,梦芽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连她自己都已经不认识了自己,可不知道为何,在之前与陆先生那极为短暂的对视中,她却是觉得陆先生认出了她来。 甚至,如果不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梦芽恐怕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就会直接告诉叶书离,刚才陆先生认出了她来。 而听到梦芽的话后,尤其是她这一口气说完哪怕是有些气喘,但还是一脸的坚定,叶书离的心中当真是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番外245:你得听话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再问,反而是凝眸思索了片刻后,才是认真的看着梦芽道:“你有几成把握认为他真的认出了你?” “八成,不!九成!”梦芽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不知不觉间还下意识的提高了声音,像是唯恐叶书离不相信似的。 见状,叶书离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她当然能够看出,如果不是梦芽在担心她不相信,再加上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太过匪夷所思,恐怕她都会说是十成,不,是十二成的把握。 看着梦芽满是坚定和认真的神情,这里面自然是有着她想要见一见陆先生的心思在,可叶书离却是知道,梦芽虽然单纯了一些,但却是不蠢,眼下这种情况,她还是有分寸的。 不过既然梦芽这么有把握的话……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们就去会上一会这个陆先生。”此话一出,梦芽眸中猛然一亮,但随即却是有些担心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不过却是被叶书离摆手制止了。 “不过,你得听话,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 “嗯。” 如此这般,梦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随即便是重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端坐在那里,两只手不停的捏着衣角,又是期待又是有着慌张,完全就是一副小女孩的神色。 见状,叶书离轻轻一笑,也没有去调侃她,而是掀起了身旁帘子的一角,朝外面看去。 此地原本是一个集市,只是后面来滕古郡经商的人多了,而从扇乌去往最近的县正常赶路都得一天多的时间,商队无可避免的就要在野外露宿,所以此处集市才慢慢发展成了现在繁华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虽然不是一个县,但却是比一般的县还要繁华不少,叶书离从窗口看出去,宽宽的街道上有着不少的行人,或是急忙赶路又或是走走停停四处逛着。 至于街道两旁的那些店里,更是琳琅满目摆满了东西,甚至已经堆到了门口,而从里面进出的人群也是络绎不绝。 叫卖声,交谈声,欢笑声充斥着整个街道,如若不是扇乌这座大山压在叶书离的心头,她还真的想下去走走,好好逛逛街散散心呢。 街道上来往的人流和马车并不在少数,所以温瑾睿赶着马车的速度也并不快,好在小二指的那家珠钗店并不远,片刻之后,就是到了小二所说的那条巷口。 安置好了马车后,叶书离和梦芽从车上下来,然后三人就是朝着巷子里走去,一边四处看着一边寻找着那家珠钗店。 叶书离和温瑾睿完全就是一副游玩的模样,而梦芽此时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梦芽,散心的时候就好好散心,等做事了才能好好做事。” 虽然梦芽自以为掩藏的很好,但又哪里能逃过叶书离的眼睛,随即说了一句后,也不管梦芽是不是能听进去,就又是挽着温瑾睿朝前走去。 梦芽是一个挺聪明的小丫头,纵然是对世故之事知之甚少,但叶书离却是有这个耐心。 反正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恐怕他们还要在这扇乌待不断的一段时间,刚好趁此也可以让梦芽多看看多听听,免得到时候回到皇都了,会因为适应不了而出什么事情。 “是,梦芽知道。” 仍是低着头应了一句后,梦芽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但等抬头看向叶书离的时候,却又是闭上了刚刚启开的唇。 “想问什么就问。” 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刻意去关注梦芽,可在刚才说话的时候,梦芽的神情就已经是被叶书离收入了眼底,这时察觉到梦芽的异样,叶书离也就知道了她想问什么。 但叶书离却是并没有直接说出她心中的疑惑,反而是让她自己来问,毕竟这可是在教梦芽,若是她连问都不想问,那教了她又如何会愿意学? 尤其是梦芽这丫头性格腼腆犹豫不够果断,若是不能改掉这个毛病,现在或许还不怎么明显,但等到了皇都之后,却是一定会成为致命所在的。 “那个,夫人,梦芽是不明白,为何我们已经离开了酒楼,可您和老爷却还要来这珠钗店呢?” 梦芽可不相信叶书离是真的因为头上缺了些什么东西,所以才特地跑来这里,甚至隐隐之中,梦芽都不觉得叶书离能看上这里的东西。 可是叶书离也一直都没有说明,而梦芽想了好久又没有想明白,问了又害怕会让叶书离觉得她笨,所以好一阵犹豫纠结。 只不过问出来之后,梦芽却是轻松了不少,隐隐还轻呼了一口气,见状,叶书离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道。 “梦芽,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先自己想想,等想不明白了再问,但问完之后就要记住,我和老爷不可能时刻在你身边,以后……你要自己多小心。” 无论是在这滕古郡,亦或是以后回去了皇都,叶书离都无法保证她能一直护着梦芽,而她和温瑾睿现在在景国的身份和地位又有些特殊,身边的人最容易遇到麻烦,所以梦芽以后的处境,远远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 “夫人……梦芽,明白。”或许是气氛突然有些凝重的缘故,梦芽刚想说些什么,但随即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副记在了心里的模样。 见状,叶书离笑着点了点头,梦芽这丫头虽然单纯,但做事却还是能够让人放心的,此时这般,想必有些话就算没有说明,她也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将这番话当做耳旁风的。 “好了,不用那么紧张,只要记住我的话,自己小心点就行了。”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气氛有些怪异,叶书离轻笑一声摸了摸梦芽的头,然后继续朝前走着,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将梦芽拉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并肩前行。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小二的反常举动,再加上在酒楼里的那一幕,我们若是没有来这珠钗店,怕是就要引起旁人的怀疑了。” 番外246:一看便知 叶书离脸上带着笑意,虽然压低了一些声音不至于让旁边的人听到,但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不对,再加上她边走边四处看着,完全就是一副逛街的过程中,对看上的东西品头论足的模样。 “可是那小二只是看了一眼我们去的方向就回去了,他怎么知道我们到底来没来这珠钗店买东西?” 有了叶书离之前的话后,梦芽这一次没有犹豫就是直接问了出来,很明显她之前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但却是没有想明白。 “梦芽,比起那个小二来说,我们才是外来人,一是我们对这里不熟,并不知道那家酒楼是不是就真的只是单纯的一家酒楼,二是就从掌柜的之前的表现来看,小心一点是很有必要的。” 叶书离没有回头,说完之后见温瑾睿停住了脚步,朝右前方看去,这才是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前面,果真是有一家珠钗店,而且和小二说的一模一样。 伊畔阁! 上下打量了这家叫做伊畔阁的珠钗店后,叶书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他们是不是有问题,进去一看便知。” 说完之后,看了温瑾睿一眼,见他点头,叶书离便是起步朝着珠钗店中走去,而梦芽虽然疑惑不解,但听到叶书离的话后,也是收起了心思跟了上去。 “哟,客官,里面请,咱这伊畔阁里的珠钗首饰可都是远近闻名的,而且价格公道,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里面请,里面请。” 叶书离才刚刚走到伊畔阁的门口,正在里面忙活着的小二便是极为眼尖的就注意到了他们三人,连忙迎了上来一边极为热情的说着,一边将三人引了进去。 一进到伊畔阁中,首先就是琳琅满目的珠钗首饰映入眸中,极为精致的格子中,一一陈放着应有尽有的首饰,摆放的也是极为的讲究,种类虽多,但却不至于让人看花了眼。 放缓了脚步后,任由小二在一旁介绍,叶书离却是理都不理他,走走停停四处看着,只不过却是没有拿起哪个来看,更没有开口去问。 伊畔阁中的珠钗首饰,果真就如小二说的那般,称得上是应有尽有了,而且店面不小,看了好一会儿,叶书离才是发现,他们竟是连一半都还没有看完。 见叶书离不说话,既没有表现出来满意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流出,小二也渐渐收住了话声,只是仍在一旁跟着,时不时的抬头瞟一眼三人各自脸上的神色。 只不过叶书离此时的心思就像是完全放在了珠钗上,虽然没有怎么停留,但却是看的很仔细,而温瑾睿则是一副陪同的模样。 至于梦芽,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总是会时不时的抬头看上两眼,虽然有时候也会眸光一亮,但随即就又是低下了头去。 观察了一番后,这机灵的小二也就明白了过来,虽然在叶书离差不多已经看完了一半,却是没有流露出来丝毫想买的意思后,便是试着开口问道:“客官可有看中的?” 闻言,叶书离也不去看那小二,却也不在走动,而是停在了原地朝着还没有去到的地方扫视着,似乎是有些失望。 “那小二说你家这店卖的珠钗是这周围最好的,可在我看来却很一般,老爷,你觉得呢?” 前半句话是说给小二听的,只不过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叶书离就是看向了温瑾睿,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没有她想要的,她失望了,她想离开了。 能在这里做小二的,哪里会是傻子,随即见温瑾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就是连忙上前道:“夫人好眼力,这里的珠钗虽然不错,但也只是卖给寻常人的,像夫人这样的相貌气质,这里的自然是配不上您的。” “既然如此,那,老爷,我们走吧。” 小二话音一落,叶书离便是立即收回了还在观望的目光,决定也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小二微微一愣,难道是他说的不够明白?可看这三人的气质,也不像是一般的百姓,这么浅显的话,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只不过,小二不敢等自己想明白,因为叶书离说完之后已经是有了想要离开的意思,随即连忙加快脚步有意无意的拦住了叶书离的去路。 “夫人不要着急,小的的意思是说,这一楼的珠钗固然是精品,但要配夫人还差了一些,夫人不防去二楼看看,二楼可都是大师亲手所制,虽然数量少了一些,但小的敢保证,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之后,小二还怕叶书离会一个冲动就离开,连忙讨好似的看向了温瑾睿,见状,温瑾睿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也是开口道:“既然都来了,夫人就上去看看吧,万一有喜欢的也说不定。” 之前他们在酒楼的时候,叶书离可是表现的很想买个珠钗,若是此时只是转了一圈就走了,那边酒楼没有问题还好说,若是有问题,那就真的会引人怀疑了。 而叶书离却是在听到了这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从进店开始,她就是注意到这家伊畔阁与寻常的店家不同。 这一楼竟是放满了摆着珠钗和首饰的格子,却是唯独没有看见柜台,更没有看见掌柜,而且他们已经在这里转了这么久,却是一个没买,也不见有人出来,就如同是这里只有小二一个人似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刚才叶书离已经有意无意的说明了是那酒楼的小二介绍他们来的,可这珠钗店的小二却如同是没有听到似的,甚至连一丝异常都没有,这容不得不让人生疑。 只不过下一刻,叶书离就如同是因为没有看见她喜欢的珠钗,而对这里有些失望了似的道:“那酒楼的小二可是跟我保证了你这里一定有我喜欢的珠钗,若是没有的话,我可是要回去找他麻烦的。” 番外247:尽管开口 听到这话,小二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是恢复如初了。 “夫人放心,我们这店里卖的可是这周围最好的珠钗,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好,您只管上楼去看,一定可以让您满意的。” 听着这小二压根就不接她的话,虽然也算是回答了问题,但却是避开了重点,叶书离也只当是随口抱怨了一句,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然后就是朝着楼上走去。 可走出几步后,叶书离才是发现,小二竟是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擦起了桌子,丝毫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这一次,梦芽却是反应快的出乎了叶书离和温瑾睿的意料,在察觉到叶书离微微顿了下脚步后,梦芽便是抬头看向了她,然后顺着叶书离的目光看到小二时,已是明白了过来。 “小二,你不过来引路,我家夫人怎么知道在哪里?还有,你这是怎么卖东西的?就这样凉着客人?” 梦芽说这话当真是让叶书离感觉欣慰无比,这丫头总算是知道了该怎么说话,也知道仔细观察看出了这家店有问题,这个小二更有问题。 原本叶书离是想直接上楼的,因为她和温瑾睿以及梦芽三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若是什么事都要她亲自来说亲自来做,让梦芽这个丫鬟在一旁闲着,恐怕必然会引人生疑。 只不过,让叶书离没有想到的是,这萌芽竟然是反应了过来,而且还说到了点子上。 “哎哟,瞧我这脑子,竟是忘记了告诉三位客人,沿着这楼梯上去就是二楼了。” 听到梦芽的话后,小二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瞬间就是挂上了赔罪的笑意,说着更是又走回到了楼梯口,“三位尽管放心上去,楼上有掌柜的在,您若是看上了什么,尽管找他就是,这楼下不能没人,小的就不送您上去了。” 这番话说的倒是没有问题,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叶书离才越是觉得有问题,只不过此时她却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脸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后,就是沿着楼梯朝上走去。 等走到楼梯的拐角的时候,趁着刚好同时挡住了楼下和楼上的视线时,叶书离扭头看向温瑾睿,等看到温瑾睿点了点头后,才是继续朝着楼上走去。 看到这一幕,梦芽自然是知道叶书离有着什么打算,可那个眼神她却是没有看懂,而眼下又不是问的时候,所以也就只能是忍了下来。 “哟,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呀。” 叶书离在前,才刚刚走上二楼,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的掌柜就已经是迎了上来,等看见叶书离一行三个人后,就和寻常的店家一样,连忙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你家小二说这楼上的珠钗远近闻名,应该不是唬人的吧?” 这一次,不等叶书离开口,温瑾睿便是率先问道,但脸上已是换上了一副有钱人特有的那种傲慢。 见状,掌柜的连丝毫的异色都没有露出,就是连忙点头道:“客人放心,咱这伊畔阁里的东西,尤其是这二楼的绝对是出自大师之手,若是在这里都不能让您满意,那想来这个滕古郡都没有能够让您满意的地方了。” 与那小二一样,这掌柜的话也是滴水不漏,丝毫不给人留下一点的话柄,随即说完也不等叶书离三人作出回应,就是一侧身引着三人朝着楼中走去。 “这边,都是最近刚到的珠钗和首饰,都是特意请大师定制的,可是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做好,这才刚到,您几位先看看?” 楼上的布局与楼下相差不大,但却是显得精致了许多,同时放置珠钗和首饰的格子也少了许多,一样的空间但相比下来,却是差不多少了一半有余。 看来,这楼上走的是精品路线,不求数量多,但求质量好,不过想来,这价钱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后,叶书离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老爷,我想买个珠钗,可是这里有这么多,全部看下来多累,不如你看那边我看这边,看看老爷能不能挑到让我满意的,怎么样?” “就听夫人的,凭老爷我的眼光,若是不能让夫人满意,就听夫人惩罚。”温瑾睿颇为自信的说着,从上楼开始,就是一直微微扬着的头,此时也又是抬高了一些。 分明就是一副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在女人面前刻意彰显自己能耐的样子,可偏偏叶书离还像是特别喜欢这一套似的,看着温瑾睿的眸中,都闪起了光芒。 “好,既然老爷同意了,那就开始吧,至于时间嘛,就到我挑中了或者看完了这里的东西为止。” “好。” 一拍即合,丝毫没有搭理掌柜的意思,说完之后,两人便是分开,叶书离开始看起来了靠近楼梯这边的,而温瑾睿则是看向了靠近窗户那边的。 “两位真是让人羡慕,我们这里的……” “掌柜的,你跟着我,若是我有看中的,你就给我说说它的来历和质地,若是喜欢,我就要了,老爷那边你不用管,这方面他可比你懂得多。” 见两人完全将他当成了空气,掌柜的微微一愣,随即就又是面色不变的凑了过去,只不过这一次,不等他的话说完,叶书离就是打断了他。 而叶书离的话却是让他又微微一怔,随即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转瞬即逝,又是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您尽管看,只要看中了,您尽管开口就是。” 听到掌柜这话,叶书离微微点了点头,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来,只不过因为背对着掌柜的缘故,他却是一点都没有看见。 这楼上的珠钗首饰虽然相对比较少,可那是跟楼下比起来,实际上却是也需要好一会儿看,才能看得完。 不过掌柜的此时也正在庆幸,幸好叶书离提议他们分开来看,如若不然,恐怕是要把他累死。 番外248:陪衬用的 而叶书离接下来的举动,当真是让他再次感到无比的庆幸。 一开始,叶书离还只是走马观花的看着,虽然有时候也会停下脚步,但更多的却是在看衬托着珠钗和首饰的配饰。 虽然关于楼上的这些珠钗和首饰,掌柜的并没有过多的介绍,但仅凭这些配饰,就足以看出这里乃是精品了。 尚且不说这珠钗和首饰做得如何,就是这配饰恐怕都值不少的钱,有用玉石雕刻而成特别形状的小玩意,而珠钗就平平无奇的放在那里。 虽然没有刻意彰显,但随意一看,便能看出这珠钗的不凡,颇有一些绿叶衬红花的意思。 只不过走着走着,叶书离的脚步就是慢了下来,而且好不容易一开口,问的还不是珠钗和首饰,反倒是衬托这些珠钗和首饰的配饰物品。 虽然掌柜的也知道这些配饰物品做的极为精巧,可他这里卖的是珠钗和首饰好不好?这样去关注别的东西,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要知道,一开始他就明确表现出了对他自己这里卖的珠钗和配饰的自信,可这没走几步,叶书离竟是完全无视了珠钗和首饰,反倒是对这些作为衬托之物的小玩意有了兴趣。 这……这莫非是哪里来的攀上了富贵人家的乡下女人?怎么一点品味都没有? 尽管心中满是不爽,可掌柜的却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只能是以一句‘客官开玩笑了,这小玩意只是陪衬用的。’ 原本掌柜的以为这样明里暗里的一提醒,叶书离也就明白了,可谁知,他竟是完全猜错了。 “掌柜的,这个是什么?这个猴儿怎么这么讨人喜欢,这个多少钱?” 走了几步之后,当看到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木头雕刻的小猴,竟是学人一样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呈着一枚珠钗,叶书离立即就是顿住了脚步,两眼放光道。 看到叶书离这幅神情,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随即就是被他强压了下来。 从开始到现在,叶书离这已经不是三两次了,掌柜的以为他说过一次,叶书离还这样,可能是因为没有听懂,可第二次第三次呢? 若是她还没有听懂,刚才怎么会露出那副尴尬的神情来?而且还安静了好一会儿,可现在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难道还不是什么攀上了富贵人家的女人,而是一个别的什么让人难以猜到的,突然有钱的乡下的不能在乡下的女人? “掌柜的,问你话呢!” 问完之后,叶书离又是盯着小猴儿看了一会儿,见掌柜的迟迟不吭声,扭头一看,竟是看见掌柜的愣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就是有些不悦道。 “啊?您说这个呀?” 不等反应过来,商人特有的笑意就又是爬满了掌柜的脸庞,下一刻连忙走上前去,努力压制着心中的不爽,尽量不显露出丝毫道:“这个是用沉香所制而成,外表是找专人给了镀的一层金粉,就是为了衬托这枚珠钗。” 尽管掌柜的心中极为不爽,但作为这卖珠钗的掌柜,他还是很专业的,随口介绍了一下这个让叶书离感兴趣的小猴儿,还不着痕迹的彰显了一下小猴儿的价值,同时又是将话题引到了这枚珠钗上。 “您看,这枚珠钗的款式,这手法,尤其是这尾端上镶嵌的珍珠,可都是万里挑一,就算是这个世上,都绝对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的,而且,您看这……” 努力的想要将叶书离的注意力拉回到珠钗上,掌柜的生怕叶书离在继续这样下去,他就会忍不住发脾气了。 只不过就在掌柜的极为卖力去介绍珠钗的时候,却是没有发现叶书离的注意力已是又转移到了另外一件的上面。 “这枚簪子好漂亮,而且样式我也很喜欢,翠儿,你觉得怎么样?” 愣在一旁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露馅的梦芽,突然听到叶书离开口后,微微一怔,但随即想起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外加一个掌柜,此时若是叶书离开口叫人,应该只能是叫她了。 等抬头一看,果真是见叶书离正满脸兴高采烈的看着她,梦芽抿了抿唇,也算是默认了‘翠儿’这个名字,然后看了珠钗一眼后,才是开口道:“夫人,奴婢也觉得挺好看的,若是……” “哎?翠儿你看这个,掌柜的,这是凤凰吗?” 不等翠儿说完,叶书离的目光就又是跳到了隔壁,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注意力却不是在珠钗上,而是又转到了呈着珠钗的陪衬之物上。 当然,叶书离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她没有注意到掌柜的不快,只是因为她却是很喜欢眼前这个‘陪衬之物’。 一只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会展翅飞走的凤凰,正站在一颗梧桐树上,头颅高高扬起,似是鸣叫一般,而凤凰的脑后,则是竖着插了一枚珠钗。 若是分开来看,这两样虽然都不错,但却是还不至于让叶书离如此,但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仿佛这珠钗就是凤凰的一部分似的,既衬托出了凤凰的高贵,又不让珠钗失去了光芒。 这样将两件只能算得上是不错的东西合在了一起后,竟是这般的引人注目,这怎么能让叶书离不起兴趣呢? 只不过,表面上一副兴致勃勃,像是看到了什么心爱之物的模样,但实际上,叶书离却是在心中冷笑不止。 凤凰,珠钗,两者合二为一,这可真是‘用心’之作呀! “您真是好眼力。” 等看到叶书离竟是看中这凤凰珠钗后,掌柜的眸光一亮,紧接着就是压下了所有的不满和怒火,连忙走了过去道:“这凤凰和珠钗乃是一位大师的关门之作,您看这凤凰,其神其韵皆是可以乱真,但您可不要因此而忽略了这枚珠钗。” 说着,掌柜的还故作高深的微微顿了那么一顿,可随即等发现叶书离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这凤凰珠钗上,恐怕连他的话都是没有听见后。 掌柜的不免有些尴尬,同时脸上虽然又是恢复了笑意,但垂落两旁的手,却是骤然握紧。 番外249:都好看 原本在看到掌柜愣住后,梦芽还有些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可又是忍不住,所以就只能是低着头,尽量不让掌柜的注意到。 可这一低头,梦芽就是注意到了掌柜的突然握紧的拳头,这若是放在平时,或许梦芽还不会太过在意,可在叶书离已经说过了这家店有问题后,她又如何会再将这件事当做寻常之事看待? 想要提醒叶书离,可梦芽却是发现叶书离压根就不理她,就像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凤凰珠钗一般,微微伏着身子凑近了那凤凰珠钗,不断的上下打量着。 努力一番无果,又害怕被掌柜的发现,梦芽着急之下突然想起了温瑾睿,然后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避开了掌柜的视线后,就是抬头寻找着温瑾睿的身形。 只不过下一次,梦芽就是怔住了,因为她抬头看向温瑾睿的时候,温瑾睿也是看向了她。 不等梦芽想要表达些什么,温瑾睿就是朝她摇了摇头,然后瞥了掌柜的一眼,见他此时的注意力还在叶书离身上,就又是顺着窗户朝下面看了看。 这一瞬间,梦芽突然明白了,她家这老爷和夫人明显就是故意的,一个‘装疯卖傻’在吸引注意力,而另外一个则是借故去窗前那里观察情况。 白白让她担心了,原本人家早就已经有了安排,恐怕掌柜的此举,夫人就算没有看见,也一定早就已经猜到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梦芽不禁有些失落,她还是太笨了,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来,但随即她又是轻轻摇了摇头,安慰了自己一番,不管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都不是寻常之人,比不上是应该的后,就又是走到了叶书离的身旁。 “夫人,我觉得这个珠钗很适合你呢,像夫人这般的女子,不正是和凤凰一般无二吗?” 或许是因为想要表现些什么,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归类于蠢的那些人中,见叶书离的目光始终都在这凤凰珠钗上,梦芽走上前去就是开口道。 “这话可不妥,不过我也觉得这珠钗很适合我,翠儿你这眼光倒是不错。”叶书离脸上闪过一抹迟疑,可最终像是实在喜欢的不行,还是默认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掌柜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紧接着却是又恢复了之前那般特有的笑容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您的这种气质,这珠钗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若是您不带上,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掌柜的还煞有介事的轻叹了一声,而叶书离则是满脸的笑意,像是掌柜的这番话让她很是受用一般。 虽然没有答话,但叶书离的那一脸笑意,却是足以证明她已经默认了掌柜的话,而掌柜的也自然乐的其见,没有说什么那就是默认了,这默认了不就代表珠钗卖出去了吗? 看着叶书离慢慢退了两步,眸中仍是只有珠钗,掌柜的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了。 只不过,叶书离在微微后退了两步就是止住了身形,看似是在打量着珠钗,但实际上却是不断拿余光瞟着掌柜的。 “翠儿,你觉得我带上这个珠钗会好看吗?” 见掌柜的此时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叶书离暗暗皱眉,随即瞟了一眼一旁的梦芽。 “肯定好看。” 没有犹豫,梦芽便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可说完之后,想起叶书离刚才瞟她时的眼神,却是又觉得不对,紧接着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上前去拿珠钗。 “夫人何不带上试试?反正只要夫人喜欢,老爷就一定会买的。” 听到这话,掌柜的眸中隐晦的闪过一抹精芒,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未曾有丝毫的变化,同样也附和道:“若是您喜欢的话,那就试试,也不碍事的。” 任由梦芽将珠钗取下递给叶书离,掌柜的就像是忘记了这应该是他的事情一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笑容不变。 这并不是一件反常的事情,所以叶书离也就没有过多的去在意,等梦芽拿着珠钗走来,叶书离也就低下头让她帮她带上。 无论掌柜的想要干什么,叶书离都不在意,因为他没有问题的话,那自然是没事,若是有问题的话,那就和之前的秋茗楼一样,杀了就是。 整个滕古郡都被那个知府给弄的乌烟瘴气,这几天叶书离也想了想,对付这样的土皇帝,除了要用对策外,手段也绝对不能软,要不然,或许温瑾睿这个侯爷的身份也不一定会被人家放在眼里。 “好看吗?” 等带上了珠钗,梦芽退后了两步,叶书离站起身来看着梦芽,一脸期待的问道。 “好看。” 梦芽使劲的点了点头,叶书离此时的容貌虽然看上去很是普通,可不知道为何,一但盯着看了,就会发现有一股别样的韵味在其中,越看越是难移开目光。 本来是看的珠钗,可看着看着,梦芽的目光就是落在了叶书离的脸上,之前她还没有觉得,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的仔细,她就越是觉得,叶书离的容貌好像有点怪,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怪。 “是我好看还是珠钗好看?”见梦芽直直盯着她的脸,而非头上的珠钗,叶书离似笑非笑的看着梦芽道。 “都好看。”梦芽怔怔的应了一句,可等随即看到叶书离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又是连忙道:“夫人最好看了。” “咯咯……”看到梦芽这幅模样,叶书离突然笑出了声来,只不过在梦芽的眼中,此时的叶书离竟是给人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不由得再次愣住了。 而一旁的掌柜在看到两人这般后,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这两个女人,明明长得一般,倒是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想到这,掌柜的像是为了不让人看出什么来,竟是微微撇过了头,而这一刹那,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他的叶书离,却是连忙趁机看向了一旁的温瑾睿。 番外250:配饰不卖 刚才的笑声,正是叶书离给温瑾睿的信号,而温瑾睿也早已是在那时就已经看向了她,此时见叶书离看过来,朝她点了点头后,就是朝着这边走来。 “夫人看我挑的这支如何?” 一走到叶书离的身旁,温瑾睿就是将手上的那一枚珠钗递了过来。 这枚珠钗简单大方,却又不失雅致,若是平常时候,叶书离定然会很是喜欢,只不过现在嘛…… “是挺好看,老爷,你看我带的这支怎么样?” 首先认可了温瑾睿挑的那支珠钗,只不过下一刻,叶书离就又是说起了她此时正带着的这支,言语之间虽然没有明说,但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她更中意的还是自己挑中的。 “不错,是挺好的,若是夫人喜欢,那就买下来吧。” 温瑾睿打量了一下叶书离后,就是赞同道,只不过说完之后,又是看着手中的那支道:“那这支,夫人觉得如何?” “也挺好的,可是……”叶书离有些为难,“可是我更喜欢这一支。” 说完之后,见温瑾睿的脸上闪过一丝气馁,叶书离便是笑了笑上前挽着他的手臂道:“我知道老爷已经用心了,可这一支我更喜欢,不如这样吧,作为老爷输了的惩罚,就让老爷付了钱为我带好如何?” “好。” 看着两人卿卿我我,将珠钗取下,然后又仔细带好,一旁的掌柜心中冷笑不知,只不过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掌柜的,这枚珠钗多少钱?” 将珠钗给叶书离带好之后,温瑾睿便是转身看向掌柜问道,只不过还不等掌柜回答,叶书离就是连忙开口道:“还有这个凤凰,没了它,这珠钗就不完整了。” 原本见温瑾睿问价钱已是要买,掌柜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可等听到叶书离的话后,笑容又是凝在了脸上。 “客官说笑了,这个只是配饰之物,是不卖的。” 不理掌柜满脸的为难,叶书离趾高气扬的指着格子中的凤凰底座道:“我连珠钗都买了,这一个配饰之物竟是不卖,你这怎么做生意的?” “小店的规矩如此,还望客人见谅。”掌柜的连忙赔笑道。 “你不是说这凤凰乃是专门为这珠钗所制吗?既然如此,珠钗卖了,还留着这个凤凰干什么?” 叶书离唇角微微扬起,只不过在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情掩盖下却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别的异常。 “这……还请客官不要为难,这配饰之物确实不卖,这是规矩。” 见掌柜的也说出来个所以然,反正就是一句不卖,温瑾睿像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似的,轻轻一笑开口道:“你是做生意的,我们是买东西的,没有卖不卖一说,只有价钱合不合适,说吧,多少钱。” 听见这话,掌柜的神情明显是松动了不少,但脸上却仍是一副装作为难的样子道:“这不是钱的问题,真的不能卖。” “若是不能卖就算了,买个残缺的东西回去干什么?” 一开始叶书离选中这珠钗的时候,掌柜的一个劲儿吹嘘这珠钗有多好,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为了这枚珠钗,又怎么找人花费时间做的凤凰,这乃是专门定制的,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来它的不凡。 可现在叶书离真的要买了,他却是又说凤凰不卖,这若是不卖的,他先前说的话,岂不是在给叶书离留下心理阴影,一看见珠钗就觉得它不完整? 这样的东西,别说是还带着了,就是看见,恐怕都会心理不舒服,这样的事情,恐怕搁谁都难以接受。 叶书离可不相信这是掌柜的口误,若是不卖的话,就算说要衬托,也绝对不会说那样的话,这分明就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果不其然,听到叶书离的话后,掌柜的面色一变,见说完之后叶书离更是作势要走,掌柜的微微低着头,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难得夫人喜欢,可惜人家有规矩,这不能卖,哎……”温瑾睿轻叹了一声,似乎是很惋惜一般,说完之后就也是有了要走的意思。 见叶书离两人竟是这么干脆,两句话说完不行就要走,掌柜的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连忙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若是两位真喜欢的话,那……那我也只能是成全两位了,只希望有人问起的时候两位千万不要说是在我这里买的,不然传出去,这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掌柜咬着牙,似乎是痛下决心一般,可这看在叶书离的眼里,却是可笑至极,明明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来证明它的珍贵,好以此来提高价格,还扯什么规矩,简直是自作聪明。 这珠钗叶书离虽然喜欢,但还没有喜欢到那种程度,若是掌柜的希望以此来提高价钱的话,那恐怕他的算计就要落空了。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掌柜了,不知道这一起要多少钱?” 听到掌柜的‘割爱’了,叶书离看了温瑾睿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然后温瑾睿看着掌柜的问道。 “这珠钗的材质您也看到了,做工更是不用说,就算您三十两银子好了,至于这凤凰,原本乃是不卖的,不过既然客官要求,那就算你们二十两好了,一起一共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这可是酒楼的小二介绍我们来的。” 闻言,梦芽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惊呼出声了,之前一辆马车才不过十两银子,这一个珠钗就要五十两银子,难不成是因为叶书离想要,所以这掌柜的才故意抬高价钱的? “您说笑了,这珠钗乃是璞玉所制,且不说上面镶嵌的宝石,就是这出自大师之手的做工,也值这个价钱,而且您看那凤凰本身就是沉香所制,单单是制作就是耗费了足足一个月的功夫,更何况,这外面还镀了整整一层金粉呢。” 面对梦芽的质疑,掌柜的一点不慌,像是早就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似的,有条不紊的解释了起来。 番外251:说说哪里不对 “这么说来倒是也不算贵,夫人觉得呢?” 与梦芽不同,温瑾睿几乎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就像是完全相信了掌柜的说辞,然后看向叶书离问道。 “我听老爷的。”虽然没有明说,那叶书离脸上的那神情,分明就是想要。 “既然如此,那就包起来吧,这是五十两银子,收好。”温瑾睿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见叶书离想要,立即就是掏出了银票来。 “好嘞,您几位稍等。”掌柜的接过银票,一张脸上瞬间就是笑出了花来,飞快的将珠钗和凤凰分开包好送到了叶书离的面前。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小二依旧在到处擦拭着,就像是永远也擦不干净似的,看到叶书离三人下来,连忙上前问好。 淡淡的回了一句后,三人就是出了伊畔阁,回到了马车上。 刚一在马车上坐定,梦芽就是立即开口道:“夫人,这东西也太贵了,您怎么就直接买了呢?” “那你说,这东西买来多少钱合适?”叶书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轻笑着问道。 “梦芽觉得,三十两……不,二十两……三十两吧,最多三十两银子就足够了。”梦芽一会儿坚定一会儿犹豫的开口道,只不过最后这一句却是说的格外肯定。 “若是按照掌柜的所说,确实值三十两银子,只是可惜,这珠钗虽然是璞玉,但却不是什么好玉,而且这凤凰虽说是镀的金粉,但其中却是以铜粉居多,就算是出自大师之手,恐怕最多也就十两银子而已。” 叶书离轻轻摇着头,面上有些可惜,但却唯独没有心疼,这看在梦芽眼里,却是更为好奇了,随即便是不解的问道。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要花五十两银子去买?” “这个,你就得去问老爷了。”叶书离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其中满含深意,只不过可惜梦芽看不懂。 “因为夫人喜欢。”正在外面赶车的温瑾睿,听到叶书离故意让她听到的话后,满是无奈却又宠溺的朝车里的叶书离看了一眼。 与温瑾睿眉目传情了一番后,叶书离才是回头看着梦芽正色道:“梦芽,你可觉得那家伊畔阁有问题?” “那家珠钗店吗?好像是有些不对劲。”梦芽凝眸想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 “说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见梦芽也是看出了问题,叶书离不由来了兴趣,唇角带着笑意道。 “一开始在楼下的时候,夫人提起了好几次酒楼的小二,可这珠钗店的小二却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而且那老板也是如此,明明就是想卖,却还趁机抬价,而且还交代我们不要跟外人说起。” 说着说着,梦芽的眉头也是渐渐皱了起来,似乎是越说越觉得有问题,“一般的店家卖了东西,都希望客人出去说说,这样才能招来更多的生意,可他却是不希望如此,甚至还刻意交代了我们。” “掌柜的之所以交代,不是因为那凤凰不对外卖,怕传出来惹来麻烦吗?”叶书离饶有兴趣的问道。 “话是这么说,可他口口声声说是规矩,但他自己却不遵守,而且他就是掌柜,这规矩不就是他定下的吗?”梦芽知道这是叶书离在考验她,当即没有丝毫的保留就是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若是这规矩并非是他定下的呢?”叶书离脸上笑意不变,循循善诱引着梦芽往深处想。 “不是他定下的?”梦芽低喃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吃惊道:“夫人是说,掌柜的并不是伊畔阁真正的老板?” 说完之后,不等叶书离开口,梦芽就又是低下了头,思索着道:“可他若不是老板的话,怎么敢坏了人家的规矩?这也不合乎情理,除非是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叶书离也不急,等梦芽又是想了一会儿后,才是开口问道。 “梦芽想不出来。”梦芽皱着眉头低喃了一会儿后,才是看向叶书离摇了摇头。 酒楼小二介绍他们前来,虽说有巧合的成分在,可要知道,叶书离一开始并没有说要买什么,而是那个小二主动提出的。 而到了这里后,无论是珠钗店的小二亦或是掌柜,都是刻意避开了酒楼的小二,就算叶书离和梦芽都是先后说起,但他们也想办法绕开了。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若是这伊畔阁另有老板的话,那身为掌柜怎么敢坏了人家的规矩? 按他所说,凤凰乃是找大师定制的,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算他抬高了价钱来卖,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在弄一个回去补上空缺,难道他就不怕被老板惩罚吗? 再者而言,一般的店家卖了东西,都是唯恐别人不知道的,起码也会嘱咐客人两句,以便能够建立口碑,可这掌柜不仅是不想让人知道,反而是还刻意交代了。 其实这件事情若是拆开来看,无论是哪一件都不足以让人怀疑,可若是放到一起,就有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见梦芽想不明白又是看向了她,这一次,叶书离却是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反而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至于具体是什么,恐怕还要等掌柜的来跟我们解答了。” “掌柜的?夫人还要回来?”听到这话,梦芽微微有些惊讶的问道。 “回来?为何不是他来寻我们?”叶书离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意,而坐在她对面的梦芽则是微微一愣,然后就又是低下了头去,似乎是在想叶书离的话。 东西已经以高价卖给他们了,掌柜又为何还会来寻找他们? 梦芽想不明白,叶书离也没有再解释,只不过眸中却是不断闪过冷色,似乎是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夫人,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片刻之后,梦芽抬起头来看了叶书离一眼,开口的时候,却又是低下了头去,目光显得有些躲闪。 番外252:钗与簪 看到梦芽的反应,叶书离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轻笑道:“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遇见那位陆先生,也免得有些人总是牵肠挂肚的。” “夫人……”梦芽颇有些扭捏的娇嗔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叶书离却是轻笑一声,也不理她,接着出了车厢,坐在了正在赶车的温瑾睿身旁。 “这些人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刚一坐下,就是听到温瑾睿略显凝重的话语,叶书离挑了挑眉问道:“老爷看出了什么?” 刚才在伊畔阁的时候,两人就是兵分两路,叶书离主要是看看那个掌柜的虚实,而温瑾睿则是在靠窗的位置去看看那下面的小二有什么举动。 毕竟如伊畔阁这般,小二单独在楼下,而掌柜则是一直待在楼上这种事情,不能说很没有,但的确很少见。 “刚才在楼上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我们的马车这里来回转了半天,虽然不是那个小二,但应该和他有关系。”温瑾睿架着马车,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语气却是没有那么轻松。 “老爷是说,那个小二找人来打探我们的虚实?” 听到这话,叶书离就是反应了过来,他们刚一上楼,就是有人来查看马车,再加上那掌柜和小二的举动,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联系,怕是也不会有人相信。 “虽然不能肯定,但应该就是这样。” 温瑾睿轻呼了一口气,刚才他找到机会朝下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是接近马车了,随后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看见是进入了伊畔阁,但恐怕应该就是和那个小二有关。 且不说那个人离开的方向正是朝着伊畔阁,单单是他们马车上丝毫没有被翻的痕迹,就足以说明那个人不是来偷东西的。 既然不是来偷东西的,又趁着人不在前来打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盯上他们了。 “那处酒楼的掌柜和小二,还有这伊畔阁的,我总感觉他们不像是寻常的商人,虽然说话表情都没有问题,可给我的感觉却是怪怪的。”温瑾睿微微皱着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他们的心思好像都不在自己的生意上,反而是在客人身上。” 叶书离点头赞同了温瑾睿的猜测,只不过随即却是挽住了温瑾睿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肩上道:“不管如何,若是他们真的不长眼,那就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就是了。” “嗯,夫人说是。” 转眼之间,温瑾睿脸上的凝重已是消失不见,唇畔浮起一抹笑意,轻轻吻了一下叶书离的长发。 原路返回没有走多远,温瑾睿便是控制着马车停在了一家店的门口,这家店的位置不算很好,整体看上去也只是一般,但等看到名字的时候,叶书离的唇角就又是有了一抹笑意。 簪与钗! 不算大的门匾上被这三个字占满了,简单明了,正是一家首饰店。 一开始说起珠钗店的时候,小二可是说了两家的,尽管他那般诋毁其中一家,但已经见识过另外一家后,温瑾睿还是想要来看看被他诋毁的这一家究竟如何。 马车一停,梦芽就是探出了头来,随即跟着叶书离一起进入了这簪与钗的店里。 直到叶书离三人进入了店里,正在柜台处聊天的两人才是注意到他们,随即站在柜台外的男子朝着里面的女子说了句什么,便是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意。 “几位里面请,咱们这里有珠钗也有簪子,步摇什么的都是一应俱全,价格公道绝对让您满意。” 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叶书离就是在店里四处转了起来,此处与之前的伊畔阁风格相似,只是相比之下却是简单了许多,同样也让人舒服了不少。 大概看了一些之后,叶书离发现,比起伊畔阁刻意做一些配饰之物来衬托珠钗,这里的方式明显更讨人喜欢。 无论什么首饰,都有一个恰到好处的木盒,相对里面装着的首饰而言,既不会喧宾夺主,也不至于被忽视,而且根据每件首饰的不同,盒子的大小和形状也是不同,明显也是专门定制的。 看了一会儿后,感觉耳边清净的叶书离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刚才去迎他们的男子,竟是安静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既没有开口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完全就是一副让他们自己先看的意思。 这倒是让叶书离微微有些惊讶,不免想起了现代的商场,而男子在看到叶书离看向他时,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又是安静的候在了那里。 “不知道这些珠钗都是出自哪些大师之手?”看到这一幕,叶书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听到这话,男子抿了抿唇,然后礼貌的笑道:“店里这里首饰都是出自我们夫妻之手,并非什么大师所制。” 见男子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什么情绪,叶书离暗暗点了点头,便是不在说话,而是继续看起了首饰来。 哪怕是男子说了这些首饰是出自他们夫妻之手,而非是什么大师所制,叶书离也没有因此而看轻了这些首饰,反倒是觉得比起伊畔阁的而言,这里的明显有着别样的韵味。 清新淡雅却又不失美感,无论是寻常的百姓亦或是富贵人家带上,都不会丢了面子,反而是还没有伊畔阁的那些那么张扬。 看了没多少,叶书离就是看中了一枚簪子,然后唤过梦芽,将簪子拿起给她带上,退后两步看了一眼后,微微点了点头,“这个簪子倒是适合你,老爷觉得呢?” “是不错。” 从叶书离停住脚步的时候,温瑾睿就是看向了这枚簪子,别的不说,但从这表面来看,就足以证明制作之人的认真了,而梦芽带上却是刚刚好。 少一分会显得普通,多一分会显得张扬,虽然相比起梦芽现在的装扮而言,是有了那么一些不匹配,但要知道,真正的梦芽可没有这么普通,只要稍加打扮,这枚簪子刚好配她。 番外253:初月 “此簪名为初月,意为纯净,配这位姑娘,却是再好不过了。”站在一旁的男子见叶书离为梦芽带上后,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那边有铜镜,姑娘要去看看吗?” 闻言,梦芽微微有些愣神,似乎是没有想到叶书离会给她买簪子,又像是因为男子的话一般,但还是抬头看向了叶书离,眸中满是询问之意。 “去吧。”叶书离笑着点了点头,“看好了也为我挑一支。” “嗯。”梦芽使劲点了点头,很是高兴的样子,然后在男子的指引下,快步走到柜台的位置,而那里的女子也笑着将铜镜放在了柜台上,帮梦芽略微整理了一下。 见状,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脸上都是写满了笑意,毕竟一会儿可是要带梦芽去见陆先生的,怎么也得给她略微打扮一下不是? 片刻之后,梦芽照了一会儿铜镜,一旁的女子笑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梦芽颇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了叶书离的身旁,见状,叶书离轻笑道:“可还喜欢?” “喜欢,谢谢夫人。”梦芽抿着唇,似乎是有些激动,但喜意却是写满了整张脸。 “还是谢老爷吧,我可没有钱买。”微微勾起唇角,叶书离笑着看了一眼温瑾睿。 自在酒楼里温瑾睿因为形势不对吼了梦芽之后,梦芽已是隐隐为温瑾睿有了畏惧之意,这一路上更是不怎么敢接触他,刚好可以趁此机会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毕竟温瑾睿可是梦芽心心念念的宣平候,怎么也不能让她失望不是? “谢谢老爷。”梦芽当然明白叶书离的意思,虽然没有什么犹豫,但目光却是低垂,还是有些不敢看温瑾睿。 “不必客气,你喜欢就好。”温瑾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叶书离道:“既然你喜欢,那就给夫人也挑一支吧。” “嗯。”梦芽使劲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叶书离身边,两人一起继续看起了摆放着的首饰。 只不过这一次,叶书离的脚步却是没有在停过,就是微微停顿一下都没有,而跟在她身边的梦芽,却是暗暗皱了皱眉头。 刚才温瑾睿说让她帮叶书离挑一支簪子,可现在叶书离却是在前面一直慢慢的走着看着,丝毫没有给她挑选的时间。 若是之前的话,或许梦芽还会问出声来,可现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后,她怎么可能还会那么莽撞。 略微思索了一下后,梦芽便是趁着叶书离走到拐角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加快了脚步与叶书离并肩前行。 察觉到梦芽的动作后,叶书离借着看首饰的动作瞟了她一眼,见梦芽正带着疑惑的瞥着她,叶书离当即唇角勾起,冲她使了个眼色。 见状,梦芽微微一愣,原本还有些不太明白,可在想起这差不多已经是看了一大半了,可叶书离的脚步都是没有停下后,便是猜到了些什么。 等又找了个机会与叶书离确认了一下,当看见她点头时,梦芽便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夫人,您看这步摇如何?这颜色倒是挺适合您的。” 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男子,见他一脸平静丝毫没有不耐烦,梦芽眨了眨眼,便是指着挂在一旁的步摇问道。 “这步摇倒是不错,颜色也确实是我喜欢的,不过我已经有几个差不多一样的,没有必要再买。” 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面色正常,脚下速度既没有加快,也同样没有停下。 接下来,梦芽时不时的就会指着一件首饰或者饰物来问叶书离,只不过有些是叶书离摇头拒绝了,而更多的则是梦芽自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又改变了她的看法。 不知不觉间,随着两人的探讨声,这家簪与钗的店已是被她们逛了一遍,除了一开始叶书离为梦芽挑选的那支簪子外,她们便是没有在看上任何的东西。 对此,落后一步与男子同行的温瑾睿,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了一个无奈之色,而男子也表示理解,然后不在意的笑了笑。 像是丝毫没有对陪着客人转了一大圈,而没有再卖出去一件的物品感到不满一般。 不过也确实,叶书离和梦芽虽然不时有看上的东西,虽然最后又被她们否决了,但她们却是从未说过这些东西的不好。 甚至,还会从各个方面去夸这东西哪里好哪里好,只不过是因为她们自身的问题,所以没有看中。 如此一来,别说是身后跟着的男子了,就连离得近一些在柜台中的女子,听到了她们的话后,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丝毫没有不满的意思。 毕竟这可是人家夫妻俩亲手做的,看不上可以,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但若是品头论足说人家不好,这不是当着人家的面打人家的脸吗? 叶书离自是不会如此,而梦芽虽然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在叶书离的示意下,也是很快就明白了,一直也没有犯类似的错误。 “掌柜的,可还有别的吗?”转了一圈又是回到了柜台处,所有的首饰都是看了一遍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叶书离有些失望的看向了柜台的女子。 闻言,柜台的女子轻轻摇了摇头,“都在这里了,若是客人没有喜欢的,可以等下一个月再来看看,到时候会有一些新的。” “我们是来这里游玩的,并非是本地人,恐怕只能等以后了。”听到这话,叶书离不免有些叹息。 其实叶书离也有看中的几样首饰,只不过是没有那么喜欢罢了,再者来这里可不是真的为了买首饰,所以她又怎么能不将自己的失望表达出来呢? 只不过听到这话后,柜台的女子和跟着他们的男子都是微微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什么。 刚才叶书离和梦芽看中的那些,最后被拒绝的时候,她都给出了明确的理由,而这些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再加上并非是他们制作的原因,所以店家也不好说什么。 番外254:直白之人 但这时,梦芽却是眨了眨眼看向了叶书离,“夫人,要不我们去别处看看?方才在酒楼的时候,那个小二可是告诉过我,旁边还有一家首饰店呢,说是叫什么伊畔阁,里面的东西物美价廉种类繁多,他跟我保证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听到这话,叶书离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而一旁听到这话的男子和柜台处的女子却是微微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后,男子幽幽的问道:“敢问姑娘,那个小二可有提起我们这家店?” 听到男子竟是直接问了出来,叶书离微微有些惊讶,随即与温瑾睿互视一眼了后,轻轻点了点头,“是有提起。” “呵呵。”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似的,男子轻笑一声也看不出来在想什么,“那他一定说的是我们这家店不好,街道尽头巷子里的那家更好吧?” 原本只是以为这家店乃是夫妻店,可能没有那么注重赚钱,所以男子的态度才没有那么热情,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直接问了,叶书离自然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随即便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不错。” “既然如此,客官为何还要来我们这家店呢?”男子脸上带着笑意,似是随口一问,但叶书离却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因为那家店我们已经去过了。” 不管这家店与那家店还有那家酒楼有没有关系,买个东西都是货比三家,先去那里再来这里也是正常,所以叶书离就实话实说了。 只不过男子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却是微微一怔,紧接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您可真是直白。” 难不成你还想要我找个理由夸夸你们这家店?比如装修淡雅,从外面一看就知道很是不凡? 拜托,一个外地人听了本地人的推荐后,而且还是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自然是会听从的,更何况,那个小二还不简单。 叶书离暗暗翻了个白眼,但面上却是不露出丝毫,只是静静的看着男子,等待着他的下文。 “咳咳……” 见叶书离不接他的话,男子轻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原本他还想着即便是叶书离他们已经去过了那家店,可现在到了他们的店里,怎么也会委婉一些起码撒个谎也是可以的,但谁知道,她竟是直接说了出来。 虽然心中有些尴尬,但男子在看向叶书离三人时,眸中平淡之色却是少了一些,反而是带起了一丝善意,还有一抹……担心? 察觉到这一点后,叶书离微微有些奇怪,但随即便是听到男子问道:“既然三位已经去过了那家店,不知道可有在里面买什么东西?” “有一只珠钗看着还不错,就随手买了。”叶书离仍是一副‘耿直’的模样,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是直接说出来了。 听见这话,男子脸上的笑意已经是消失不见了,而那抹担心也越加明显了起来,“珠钗?可是配有装饰之物的珠钗?” “装饰之物?算是吧。”虽然叶书离总觉得那凤凰是专门为珠钗定制的,但若是说起来,应该也算是装饰之物吧。 “是不是一开始跟你们说这装饰之物与珠钗乃是一个整体,但等你们买的时候,却又说装饰之物不卖,但最后还是以各种理由卖给了你们?” 男子虽然是在询问,但神情之中明显已经是肯定了,而等听到这话后,叶书离和温瑾睿以及梦芽解释一愣,随即梦芽便是没忍住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见果真与自己说的一样,男子的脸上瞬间又是挂满了苦笑,“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那家伊畔阁专用这种手段来坑过路人,这一点当地很多人都知道。” “不能吧?我看那家店也不小,若是这样的话,官府会不管吗?”叶书离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不等梦芽开口就是率先问道。 “官府?哼。” 虽然男子只是一声轻哼,但叶书离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其中不屑与厌恶虽不明显,但也不至于察觉不到。 “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三位只要知道,那家店用这样的手段来坑过路人已经不是一年半载了,可他还好好的开在那里,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男子看了柜台的女子一眼,这一次略微有些急切的问道:“三位可是刚刚从那伊畔阁出来?” “正是,前脚出了那里后脚就来你这了。”叶书离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三位赶紧离开,或许还能避开麻烦。”说着,男子竟是侧身让开了道路,让叶书离他们现在就走。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当真是有些好奇了,随即看了温瑾睿一眼,见他也是皱起了眉头,不禁看向男子道:“避开麻烦?不是已经被坑过吗?怎么还有麻烦?” “这个我也说不准,他们每次的手段都不一样,但无论如何,早些离开总是好的。” 见叶书离三人并没有走的意思,男子有些着急,接着看了三人一眼后,就是走到了温瑾睿的身边,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却是被温瑾睿退后一步躲过了。 见状,男子微微一愣,随即讪讪的笑了笑,但脸上的着急却是一点没少,“这位兄弟,我也知道我说这些并不容易让你们相信,但你们只要知道,我没有恶意,不管你们是来游玩的还是做生意的,相信我,现在走还来得及。” “是啊,几位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本地人还好一些,你们这些外来的最容易被人骗了,我们不会害你们的,快些离开吧。” 像是害怕叶书离三人不相信似的,男子话音一落,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柜台处的女子,也是一脸担心的劝说道。 闻言,温瑾睿皱了皱眉,而叶书离则是有些好奇,虽然她才猜到了伊畔阁的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但她却是将其归咎在了之前在酒楼的一幕上。 番外255:送给你们了 按她的猜想,或许是因为梦芽曾经提起过陆先生引起了掌柜的注意,而那陆先生来后虽然变化只是转瞬即逝,但梦芽都注意到了,或许那掌柜的也注意到了。 再加上之前马行的小厮都敢将梦芽卖入青楼,以及秋茗楼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叶书离猜想,会不会是因为梦芽的身份被酒楼的掌柜看出了端倪,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可如果他们是为了梦芽,那为何当初知府会将梦芽和她爹爹驱逐,而不是直接留下?可若不是为了梦芽,那又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那个陆先生吧? 这是叶书离之前的猜测,可眼前的这对夫妻却是说,那家伊畔阁坑人已是成了传统,明显并不是针对他们的,可若是这样的话,难道酒楼的掌柜和小二并没有问题? 难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她和温瑾睿太过敏感所以才会想这么多? 不对! 越是回想之前的事情,叶书离就越是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肯定没有眼前这男子说的那么简单,而且这男子也说了,酒楼的小二经常会诋毁他们,让过路人前去伊畔阁。 这就说明了,酒楼和伊畔阁肯定有什么关系,男子的说法也成立,可叶书离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尤其是想起梦芽惊呼提起陆先生的,那掌柜的神情分明是有问题。 而且梦芽已经肯定了那陆先生是认出了她,既然认出来了,为何不相认?如果是因为梦芽家的变故,而想疏远她的话,那又为何会流露出心疼的神情来? 况且梦芽如此肯定,叶书离相信,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三位是不相信我还是心存有什么侥幸?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断然没有骗你们的道理,我也是看你们心好,竟会是给丫鬟买东西,所以才会好心提醒,若是……” 见叶书离三人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在思考起了什么,男子不禁更为着急了,只不过不等他苦口婆心的说完,就是被温瑾睿打断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出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望不要误会。”说着,温瑾睿朝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多谢提醒,我们这就离开。” 见三人终于相信,男子才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将叶书离三人送到了门口,同时还不忘催促着他们一定要快些离开才好。 而等走到门口后,叶书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指着梦芽手中的精美木盒道:“这个还没有给你钱呢。” 男子也像是一着急忘了这事一般,但随即却是摇了摇头道:“就当送给你们了,不要在耽搁时间,快些走吧。” “那就谢过了。” 见这男子竟是连簪子的钱都顾不上要,就是让他们赶紧离开,叶书离当真是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道了声谢就上了马车。 这簪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叶书离却是不会占他们的便宜,反正这滕古郡已经是他们的封地了,只是早晚之说,叶书离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自进入滕古郡开始,一路上不管是听说亦或是遇到的,大多都是不好的事情,甚至其中几次还让叶书离动了杀意。 可如这个男子,却是一道清流,等将来收服了滕古郡之后,或许这个男子还能派上一些什么用场,总之,这个簪子叶书离不会白拿他的。 等马车走远了一些,见男子才是回去店中,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在这混乱的滕古郡,没想要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 “是啊,这样帮我们外来的人,还送我们簪子,不过,夫人,你说他会不会是也有别的什么用心?” 帮我们外来人?听到梦芽说这话,叶书离不禁哑然失笑,什么时候这丫头也不把自己当本地人了? 虽然心中这么想,可叶书离却是没有说出来,见梦芽现在遇事不仅知道自己先想了,而且还知道往深处想,叶书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等回到皇城的时候,梦芽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应该不会,别有用心要么求财,要么有仇,可这个人却是连簪子的钱都没要,应该只是纯粹为了帮我们。” 叶书离说了一句,然后就是去坐到了车厢的门口处,然后掀开帘子一角看向温瑾睿道:“老爷,接下来我们去哪?” 闻言,温瑾睿扭头看了叶书离一眼,然后笑道:“夫人觉得应该去哪?” “我听老爷的。”叶书离微微仰着头,抿着唇角,脸上满是调皮的笑意。 见状,温瑾睿伸过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眸中满是宠溺,恐怕若不是此时还要控制马车,他都要起身将叶书离抱在怀里了。 “去见见那位陆先生吧,至于那些麻烦……” 片刻之后,温瑾睿在开口的时候,眸中的宠溺已是消失不见,转而被一抹冷色所代替,“快到扇乌了,也该活动一下了。” 这里乃是他的封地,是他们以后发展势力的根本,可竟是有这么多的人不知死活,还偏偏距离扇乌这么近。 看来这个扇乌知府,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等离开了簪与钗的那家店一段距离后,马车的速度就是渐渐慢了下来,此举也是为了不让那家店的夫妻有所担心,毕竟他们以为叶书离三人只是寻常的过路人,却是不知道他们才是这滕古郡的真正主人。 马车的速度不快,温瑾睿架着车,边走边看,就像是一个纯粹来游玩的人,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一般,而坐在车厢里的叶书离和梦芽两人,也是一人一边,看着马车的两侧。 只不过,梦芽此时却是有些激动,时不时的就会走一下神,双手更是紧紧的攥着,又是期待与陆先生的相见,同时又是害怕。 害怕她猜错了,害怕会有什么变故,更害怕陆先生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番外256:再见陆先生 马车在街道上穿梭着,叶书离静静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同时也不忘注意着过往的人群。 按梦芽所说,这陆先生离开了扇乌来到此处,应该是在开始启程前往皇都参加秋闱,但这里距离皇都可是有不短的路途,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起码也要想办法凑够不少的盘缠。 而之前在酒楼里发生的那一幕,也足以证明了他正在这么做,况且以梦芽对他的了解,叶书离猜想,他此时肯定是在做一些力所能及可以赚钱的事情。 但身为一个读书人,一个满怀抱负胸有大志的读书人,能够赚够盘缠的道路对他而言,恐怕只有代写书信,修缮字画这一类的办法了。 若是梦芽对他的了解没有什么偏差的话,如之前在酒楼见到的那个书生,去酒楼打杂什么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地方,一个书生就算是没有什么功名在身,也绝对不会去做这些的事情,更何况,那陆先生已经是考取了一些功名。 就在叶书离静静的思考着,而一旁的梦芽越来越忐忑的时候,马车的速度突然又是慢了下来,紧接着,温瑾睿的声音便是传进了车厢里。 “看来梦芽没有猜错。” 闻言,叶书离掀开马车前的帘子看去,只见马车正前方的街道一角,正有一个书生坐在那里,面前放了一张极为简陋的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手中捧着一本书,正旁若无人的在那里研读。 等走近了一些后,叶书离便是发现,这个书生此时像是完全沉浸在了书中似的,对身旁过往的人群和吵闹声恍若未闻,眉头时而轻皱时而舒展,一双眸子不断的从左到右从上往下,在手中的书上游走着。 收回目光后,见梦芽还趴在马车的窗口看着外面,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温瑾睿的话似的,叶书离唇角一勾,轻笑道:“看来这陆先生是找不到了,应该是盘缠凑够已经离开了。” “不会的!”听到这话,梦芽微微一怔,人还都没有转过头来,就是极为肯定的说道。 “夫人,我们在找找,陆先生肯定就在这里,之前他还认出我来了,肯定不会离开了,我们只要再找找,就一定能够……这……” 刚刚转过头来想要求叶书离在找找,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陆先生会离开的梦芽,便是注意到了叶书离故意掀开没有放下的帘子,而透过帘子的一角看去,那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陆先生吗? “夫人……” 梦芽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叶书离,明明脸颊都有些红的低下了头去,可目光还是忍不住的透过帘子的一角飘到了不远处陆先生的身上。 “梦芽。” 听见叶书离叫她,梦芽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等看到叶书离一脸的正色后,不知为何,她却是突然哆嗦了一下。 “接下来,你就好好的待在马车上,无论发生什么时候,你都要待在这里,不能发出任何的声响,你能做到吗?” 看着叶书离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神色,梦芽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生起的那股异样压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夫人放心,梦芽有分寸的。” 陆先生就在不远处,梦芽哪里不知道,叶书离肯定是有什么计划的,而这计划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她,她又如何能够允许自己破坏了叶书离的计划? 见梦芽一脸的凝重,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叶书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若是进行的顺利,就是让你们见上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之后,也不理瞪大了双眼一副惊讶样子的梦芽,叶书离就是朝着车厢外的温瑾睿点了点头。 见状,温瑾睿同样点了点头后,就是将马车赶到了一旁,安顿好了之后就是朝着不远处的陆先生走去。 而叶书离则是待在了马车上陪着梦芽,因为她可是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没有几步路,温瑾睿就是到了陆先生的跟前,只不过此时的陆先生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书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温瑾睿的到来。 见状,温瑾睿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等陆先生抬起头看向他时,脸上带着笑意问道:“先生可能代写书信?” 一抬起头看到温瑾睿,陆先生的眸光突然一缩,显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酒楼里的事情,只不过转瞬之间,这位陆先生的神情就是恢复如常了,轻轻点了点头道:“可以,不知道您要写什么?” “写给一名女子,曾经因为某些事情被迫分开了,现在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说到这,温瑾睿微微一顿,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陆先生的脸上扫视着,见他定力非常,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随即轻笑道:“先生可能写?” “消息太少了,不知道你与那女子是什么关系?想写一封哪个方面的?”陆先生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算是彼此的意中人,只是没有明说,先生可能写?”温瑾睿避重就轻,不断的试探着。 “我可以试试,等写完之后,你看看如何,但先说好,一封书信三文钱,只要是写了的,都算。” 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温瑾睿点了点头道:“可以,先生动笔吧。” 这是再对他不肯多给消息而感到不满吗?温瑾睿静静的看着陆先生走笔,面上不露声色,但唇角却是微微扬了起来。 说到这种程度,这陆先生都是不露出丝毫的破绽,看来这不是没有认出梦芽,就是早已对此做足了心理准备。 见这陆先生此时已经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书信上后,温瑾睿也是微微收起了一些心思来,但就在这时,他却是突然察觉到,周围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地方还真是出人意料呀。”温瑾睿轻笑着说了一句,像是低喃,但却是看着面前的陆先生。 番外257:看字识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温瑾睿的目光,陆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是低下了头去,继续走笔写信,“这里不太平,如果不是有要事,还是尽量早些离开为好。” “嗯。” 温瑾睿轻声应了一句,便是不在说话,而是有意无意的瞟着周围,像是等待陆先生写信有些无聊,在看周围的那些摊位似的,同时也不住的观察着正在奋力疾笔的陆先生。 温瑾睿不再说话,陆先生也开始专心写信,不断的蘸墨挥笔,不多时,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宣纸轻吹了一下后,递给温瑾睿道:“你看看如何。” 不过是随意瞟了两眼后,温瑾睿就是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应这书信,反而是瞟了一眼周围道:“这周围的可是陆先生的朋友?怎么只在远处看不过来呢?” 像是随口问起一般,温瑾睿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可听在陆先生的耳中,却是猛然脸色一变,随即收紧了眸光道:“书信若是可以的话,三文钱。” 闻言,温瑾睿从怀中拿出一枚碎银子放在了桌上,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先生道:“且不要着急,我回去问问,看看还有没有需要。” 说罢,也不理陆先生皱紧了眉头望来的目光,温瑾睿起身就走,朝着马车而去,至于陆先生,则是盯着温瑾睿的目光看了许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盯着面前桌上的碎银,微微有些走神。 “夫人,你看。” 走到马车这里后,温瑾睿便是直接翻身进了车厢,然后将陆先生写的书信递给了叶书离。 接过书信后,叶书离从上往下看了一遍,接着略微沉吟了一番就是递给了梦芽,“这可是你那位陆先生的字迹?” “是。” 刚刚接过书信看了一眼,梦芽就是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像是早已经对陆先生的字迹了熟于心了一般。 见状,叶书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而温瑾睿则是收回了落在梦芽身上的目光,看着叶书离问道:“夫人觉得这字如何?” “这字不错,看上去圆滑世俗,但实际上却是苍劲有力,行笔果断,这个陆先生,单单从这字上便可以看出,绝对没有外表上那么简单。” 生于文国公府,叶书离对字画的研究虽然不敢说有多透彻,但也不是寻常之人能够比拟的,而陆先生这字,虽然看起来比较圆滑,但实际上却是极为刚正,单单从行笔的轨迹便不难看出,这个人,必然是心有正气的。 “方才他行笔之时,我见他眉宇之间干净,眼神清澈,多番试探之下,也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异色,反而是在隐晦的提醒我离开,想来梦芽应该没有看错人。” “梦芽一定没有看错,陆先生是好人的。” 一听到温瑾睿肯定了陆先生的为人,梦芽便是连忙赞同着,这时在看向温瑾睿的目光中,已是没有了之前那股明显的畏惧了。 “你这个小丫头,一提起陆先生就这么着急,一会儿会不会坏了事?”见梦芽这么紧张陆先生,叶书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一定不会的。”梦芽使劲儿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叶书离道:“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这你得问老爷。”说着,叶书离也是看向了温瑾睿,用回答梦芽的方式,来询问起了温瑾睿。 “方才等待他写书信的时候,我察觉到周围有不少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想来这陆先生应该是被监视了。” 温瑾睿微微皱了皱眉,刚才他并没有刻意去寻找,也是害怕被人察觉到,但就感觉到的,这周围肯定不少于四五个人。 这陆先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秀才,一无权利在手二无财富在身,值得这么多人下这么大的功夫吗? 而听到这话的叶书离,则是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先生,然后轻笑道:“事情究竟如何,等见了那陆先生问问不就都知道了?” 闻言,温瑾睿沉吟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而梦芽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人道:“老爷,夫人,你们准备怎么去问陆先生?”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书离随意回了一句,然后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等温瑾睿再次拿着书信离开马车之后,才是回头看着梦芽道:“梦芽,如果你不想让你的陆先生出事的话,那么接下来,你就不要看,不要问,更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来,知道吗?” 见叶书离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梦芽怔怔的看着她,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不等她多想,叶书离就是放下了面前掀起的帘子,将陆先生的身影从她视线中遮住了。 “是,梦芽一定会听夫人的,绝对不会让陆先生出事的。”梦芽使劲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目光坚定非常。 看到梦芽这幅神情,叶书离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是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之前在从梦芽口中知道这陆先生很有可能会在集市上代写书信后,叶书离和温瑾睿就是根据猜到的种种可能,商量了不少的对策。 而现在,虽然情况有些不一样了,但与他们之前猜的出入也并不是很大,刚好之前的对策可以派上用场,只不过这陆先生……恐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见叶书离闭目养神靠在车厢上不说话,梦芽也想试着平复下来,可谁知,此时就像是有人在刺激着她的心跳似的,不仅是没有慢慢平复下来,反而是越来越紧张了。 可现在帘子被拉上了,而且叶书离已经交代过,让她不要看,不要问,更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 即便是心里很想知道温瑾睿究竟会如何将陆先生叫来见她,但最终也只能是强行忍了下来,不断的深呼吸着,想要让内心平静下来。 就在梦芽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时,却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道怒喝,而那正是温瑾睿的声音,这一下,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神不禁又是忐忑了起来,甚至就连空气都感觉冰凉了不少。 番外258:休要蛮横 “好你一个代写书信的,这是欺负我不识字吗?看看你这都是写的些什么东西?!” 一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陆先生的跟前,温瑾睿就是注意到了他之前放在桌上的那一块碎银子,仍是摆在那里,暗暗点了点头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骂道。 “这……这不是……”陆先生被温瑾睿这幅架势骂的一愣,随即刚想说,‘这不是按照你的要求写的吗?’就是被温瑾睿打断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让你写的什么?你看看你写的什么?!” 温瑾睿丝毫不给陆先生开口的机会,说着说着像是更加生气了一般,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打翻在地,然后上前抓着陆先生的衣领道:“我告诉你,我不是不识字,只是手受了伤无法写罢了,你还真的敢把我当傻子糊弄?” 说着,温瑾睿将受伤的左手拿起来在陆先生的面前晃了晃,只不过因为两人靠的近的关系,再加上温瑾睿的刻意遮挡,这个动作只有他们两人能够看得见。 果不其然,直直盯着陆先生的温瑾睿便是发现,陆先生的目光落在他抬起的左手上的刹那,眸光骤然一缩,随即身体猛地一个哆嗦,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 见状,温瑾睿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不过在他满是怒火的神情衬托下,这一抹笑意更像是冷笑。 猛地一把抓紧了陆先生胸前的衣服,强行让他回过神来,温瑾睿冷声呵斥道:“不过是读了一些书,会写一些字罢了,竟然如此糊弄人,今日你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你休想就这样过去!” 原本在温瑾睿怒气冲冲走过来的时候,周围就是有不少的人注意到了,而在他接连的怒喝之下,尤其是直接动手揪住了陆先生的衣服时,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甚至已是有不少的人走了过来,就连那些原本温瑾睿察觉到了的暗处的目光,都是更加明显了起来。 被温瑾睿扯着衣服猛地一晃,陆先生像是猛然惊醒了一般,生生将目光从温瑾睿的左手上移开,等看到他脸上冰冷的怒意时,像是猛然反应了过来一般。 使劲挣扎了一下想要将衣领上的手摆脱,可谁知温瑾睿力气太大,这陆先生一个踉跄不仅是没有挣脱,反而是差点摔倒在地。 “你休要蛮横,书信我已经帮你写了,钱你也付了,现在又找来是当我一个书生好欺负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猜到了什么事情,还是因为被温瑾睿的气势吓到了,陆先生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底气不足。 “我蛮横?你这样欺负人竟然还敢说我蛮横,我看你……我看你是找死!” 温瑾睿像是被陆先生的话气的不轻,说着说着,脸上的怒火就是越来越盛,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从牙缝之中蹦出来的一般,话音刚落收起抓着陆先生胸口衣服的右手,就是一拳砸在了陆先生的胸口。 “咳咳……” 原本就在不断挣脱的陆先生,借着这一拳的力道终于是挣脱了温瑾睿,可惜身形也是在一个踉跄后,就是跌坐在了墙角,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凑声传来。 而周围凑过来看热闹的人在看到温瑾睿竟是一怒之下直接动手,皆是吓得一愣,就连原本那些与陆先生摊位较近,本来是想上来劝说的几人,在看到这幅架势后,也是止住了脚步。 “你……你这个莽夫,你竟敢打人?!” 跌坐在墙角的陆先生脸上又惊又怒,只不过此时在有些狼狈的情况下,这原本的怒斥从他口中出来后,也显得没有什么底气,更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莽夫?你说谁是莽夫?!” 像是被陆先生的话刺激到了似的,温瑾睿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飞,然后两步上前又是抓住了陆先生的胸口一副,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花钱让你写个书信,你竟敢仗着有文化欺负我不说,竟然还敢侮辱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温瑾睿又是一拳砸在了陆先生的肚子上,又是遭此重击的陆先生虽然被温瑾睿提在了手里,可腰身还是瞬间弯的跟个虾米似的。 “你……你蛮横……你……” 也不知道是因为猜到了什么还是因为这陆先生根本就不会骂人,脸色已是变得如同猪肝一般,但憋了半天之后,却也只是吐出了蛮横一词。 “做错了事情不道歉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接连出口侮辱与我,我看你真的是在找死!” 原本温瑾睿虽然愤怒,但脸上的怒火之意却是明显还在克制,可在听到陆先生竟是还在‘侮辱’他后,那几分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克制,也是荡然无存。 而原本在周围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也只能是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看这架势,这陆先生反驳的连底气都没有,分明就是仗着自己有文化欺负了人家,现在人家找回来,也只能算是他活该了。 动手之前温瑾睿还担心会有什么麻烦,可在察觉到这一幕后,也就是明白了过来。 先前在那家簪与钗店中的时候,从男子的话中就是不难明白,恐怕这里做生意的人,有不少都在暗中去坑过路人,只不过有些不怎么过分,而有些却是过分至极。 如眼前这有的事情,虽然可能很少,但就从周围这些人的反应来看,应该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个陆先生,我看他以前还算是不错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也是作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谁说不是呢,毕竟是为了赚钱,人嘛,哪有不爱财的。” “我还以为这陆先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读书人,没想到竟然也是这样的货色……” 看到温瑾睿又是上前将陆先生堵在角落里教训,而陆先生惶惶恐恐的在那说些什么,而已经动手打了一会儿的温瑾睿脸上的怒色也是没有消失,围观之人就觉得他们的猜测肯定是对的,而有几人更是忍不住将这猜测说了出来。 番外259:看他写的什么 俨然是一副已经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事实的模样。 听到这话,原本吃痛连脸色都是变了的陆先生,竟是猛地一怔,随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推开了温瑾睿,然后怒火冲冲的看着围观的众人大声呵斥道:“你们休要胡说,我陆雪峰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是叫陆雪峰,没想到竟然这么爱惜名声。 看到陆雪峰在听到围观之人的议论声后,竟是连伤势都不顾,虽然温瑾睿也没有用多少的力气,可他竟是能够突然挣脱出去,也足以说明他对名声的爱惜程度了。 可此举本来就是计划好的,温瑾睿有岂容他打乱了计划,随即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忍,就是一把又将陆雪峰像一个小鸡般拽了回来,然后猛的扔到墙角,怒不可遏道:“竟然还敢推我?!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一次,你是长不了记性了!” 说着,温瑾睿就是怒气冲冲的欺身到墙角,拳脚相加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是将陆雪峰揍得连呼痛的力气都是没有。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众人不仅是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是有些幸灾乐祸,而那些刚才被陆雪峰指着的众人,脸上更是写满了轻蔑。 “这样的人,仗着自己有点文化,这样欺负人家,活该被揍!” “就是,平日里装的清高无比,没想到到头来也是一个贪财的货色,今日就该给他一些教训,也免得那些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 “这位壮士,你尽管放心的揍,别说没人管,就是有人管,我们也给你作证……” 听到围观之人的议论声,陆雪峰瞬间面如死灰,而温瑾睿落下的拳头也是微微一顿,没人管?有人管他们给作证?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心中闪过一丝犹豫,可在看到梦芽心心念念的陆先生此时已经是面如死灰,就连身上的伤势也是无心顾忌了之后,温瑾睿心中不禁轻叹一声。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见叶书离已经是朝着这里走来,温瑾睿当即又是两拳挥下,只不过这一次,却是用上了内力。 “嗯……” 一拳落在胸口,一拳落在脑后,面如死灰的陆雪峰突然闷哼一声,然后怔怔的看了一眼温瑾睿,随即就是晕死了过去。 就像是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一般,温瑾睿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然后有些愣神的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陆雪峰后,但脸上的怒色却是一点未少。 只不过下一刻,等看到叶书离已经是到了身后时,温瑾睿才是又一脚踢在了陆雪峰的身上,“哼!敢跟我装死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老爷!” 叶书离一把拉住了温瑾睿又是挥起的拳头后,也不顾被这一拳的力道带的身形一个踉跄,就是连忙顺势挡在了陆雪峰的身前,阻止住了温瑾睿即将落下的拳头。 “切莫再打了,不过就是一些钱的事情,可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来。” 从温瑾睿离开马车后,叶书离虽然放下了帘子,但那是为了不让梦芽担心,而她自己却是时刻察觉着这边的情况。 等到听见桌子被踢飞传来的动静后,连忙安抚下身子不断哆嗦的梦芽,再三跟她保证了这陆先生不会有事,让她好好待在马车上,万万不可出来后,就是连忙下了马车。 虽然也知道温瑾睿下手有分寸,不会将这陆先生怎么样,但叶书离也担心时间久了会出什么变故,而且这陆雪峰乃是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恐怕挨的多了,也会承受不住。 毕竟温瑾睿乃是自幼习武,而且又是在军营之中长大,若是这陆雪峰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怕是也没法跟梦芽交代。 已经接连承受了那么多的变故,叶书离不想在让梦芽伤心了,而且以她那柔弱的性子,怕是也承受不住了。 被叶书离拉住后,温瑾睿脸上的怒火才是消减了一些,明显的一副不想让夫人担心的模样。 “这个书生实在是太气人了,让他好好写封书信,你看他写的是什么?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人家会怎么想?钱财固然是小,可若是丢了脸面,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虽然被叶书离拉住了,可温瑾睿却仍是一副气不过的模样,而听到他的话后,虽然围观的众人没有看到那封书信,可从这中间,他们却是听到了不少的信息。 再加上原本先入为主的猜测,一众围观的人瞬间就是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随即在看向陆雪峰的目光,已是变得轻蔑无比。 一个表面斯文的读书人,平日里装的清高的跟个圣人一样,没想到为了那一点点的钱财,竟是干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幸好人家识字,不然这要是送出去了,还指不定丢多大的人呢! 虽然没有看见事实,听得也只是温瑾睿的一面之词,但众人瞬间就自为洞悉了真相,此时对于受伤昏迷过去的陆雪峰视而不见,反倒是同情起了温瑾睿来。 甚至就连那些看到打斗想要去找人的那几人,也是止住了动作,虽然他们和陆雪峰相熟,原本也想维护本地人,可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他们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陆雪峰可以不要脸,但他们不能,这样的人活该被打…… “老爷,就这样算了吧,反正书信也没有送出去,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叶书离轻声劝着,只不过是不是看着陆雪峰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担心。 劝说了一会儿,等温瑾睿的怒气慢慢消了之后,叶书离也不理周围围观之人的议论声,就是满脸担心的看着温瑾睿道:“老爷,这人也打了,气也消了,就把人送到医馆去吧,免得再出了什么意外。” “送到医馆?这样的人,我没把他打死就算不错了,还送到医馆,休想!”虽然心中的怒气已经消失了,但温瑾睿一看到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陆雪峰,就像是极为厌恶一般,语气极为冰冷。 番外260:前往医馆 听到这话,叶书离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次开口道:“老爷,人都打成这样了,就算不考虑别的,也该为我们的孩子考虑一下吧?就送人去医馆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温瑾睿才真的是有些迟疑了起来,只不过等扭头看向叶书离时,眸中却是多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神色。 见状,叶书离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却是转过了身子假装去看陆雪峰的情况,刚好避开了周围围观之人的目光。 “好,既然夫人开口了,那就送他去医馆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就当是做好事了。” 说着,温瑾睿轻轻将叶书离拉开让一旁,像是生怕会碰到她了一般,满脸宠溺的道:“夫人往旁边站站,免得这个倒霉的东西撞到你。” 说完之后,温瑾睿俯身将昏迷在地的陆雪峰提起来,脸上分明有着几分厌恶,“算你走运,有夫人为你求情,要不然……哼!” “各位,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看见了,我家老爷也是一时气极,万万没有刻意伤人之心,若是以后有什么麻烦,还望各位能够做个见证。” 等温瑾睿提起了陆雪峰准备往马车那边去的时候,叶书离则是看向周围围观之人,微微欠了欠身,声音虽然轻柔,但也不难感觉到其中的担心之意。 “姑娘放心,今日之事我们都看到了,定然不会胡乱去说的,能揭开这书生的为善面目,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不错,这书生平日里处处自傲无比,俨然是一副已经得道成圣的模样,今日有此事,也省的误了家中的孩子,若是没事就罢了,若是有,我们也一定如实去说。” “哎呀,姑娘放心吧,反正都是他的错,不会有什么麻烦的,放心就是。” 听到这话,叶书离的眸中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又是欠了欠身,脸上带着感激道:“那就谢谢各位了,只是我和老爷途经此地,对这里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有医馆,还望各位能够行个方便,指一下去往医馆的路。” “姑娘心地如此善良,千万不用这般客气,沿着这条街道一直走到头,然后穿过巷子,那里面就有好几家医馆。” “再次谢过各位了。” 等再次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温瑾睿已是将陆雪峰扔到了他坐着赶车的地方,原本留在车厢里的梦芽透过帘子看见陆雪峰的惨状后,早已是心疼不已。 恐怕若不是叶书离再三交代了她不能露面,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恐怕梦芽早就已经是冲出去了。 将陆雪峰安顿好后,温瑾睿便是驾着马车朝着刚才围观之人指的医馆方向而去。 坐在车里的叶书离见梦芽身体不断颤抖着,双眸又是泛起了雾水,不禁轻叹一声道:“放心,他没事的,老爷下手有分寸,只是为了避免被人怀疑,所以暗中将他打晕了。” “我知道,我知道夫人和老爷一定不会伤害他的,可是……可是……” “好了,马上到了医馆,就算是有伤也能给他治好,只要不露出破绽,一会儿有你心疼他的时候。” 见梦芽略微有些哽咽,分明就是想去陆雪峰的身边照顾他,但又因为知道此时不行,所以才会这般,叶书离当即就是打断了她,然后安慰道。 等到了医馆,若是梦芽才对了,那就是让他们两人见上一面也无妨,若是猜错了…… 不,梦芽猜的应该不会错,这个陆雪峰对得起她的信任! 无论是温瑾睿第一次去找这个陆雪峰写书信,还是温瑾睿动手打他的时候,陆雪峰的表现都不像之前叶书离所猜测的那样。 而且就从听到围观之人的议论后,陆雪峰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是一个很爱惜名声的人,这样的人往往会把名声看的比性命还重要,应该不会作出那样的事情来。 如果之前在酒楼的那一幕,真的是如梦芽说的那样,陆雪峰认出了她来,那就更加不会了。 这一次,马车的速度不慢,在保证了安全的情况下,温瑾睿可谓是在架着马车飞驰。 没有多久,马车就是进入了先前围观那些人所指的巷子,而巷子的深处,哪怕还隔着一段距离,也已经是能够看到那里的五六家医馆了。 直到这时,温瑾睿才是放缓了速度,控制着马车朝着巷子深处走出,边走温瑾睿还不忘扫视着医馆的门匾。 一直等走到第四家,看见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的门匾,左下角的隐晦草药图案时,才是将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 温瑾睿的声音传进马车里,叶书离拍了拍已经平复了一些的梦芽后,就是起身下了马车,朝着医馆内走去。 虽然这条巷子里足有五六家医馆之多,但这家医馆的生意也仍然不错,大堂中不时的有人走动着,当然,这其中也包含着几个医馆的伙计。 “客官这是……” 见叶书离一行三人进入回春堂,一名伙计上前问话,可话刚说到一半,就是注意到了温瑾睿手里提着的陆雪峰,顿时脸色变了变。 “给他看看伤势。”温瑾睿语气不咸不淡,就这样提着陆雪峰站着,像是一点都不费力似的。 “这……这人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伙计打量了一下陆雪峰后,脸上的异色更重了,紧接着不仅是没有去关心陆雪峰的伤势,反而是关心起了是谁打的。 “怎么?你这是医馆还是官府?” 温瑾睿冷眼看着伙计,虽然没有刻意显露出什么,但伙计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温瑾睿之间的距离。 “我们这自然是医馆,只是……只是没有弄清楚是谁打的之前,我们是不会治的,这是规矩。” 虽然伙计很是畏惧温瑾睿,可还是强行鼓起勇气将话说了出来。 “什么狗屁规矩!” 闻言,温瑾睿竟是突然发怒了,一声低喝,伙计差点被吓滚在地上。 番外261:治疗良方 只不过就在这时,不等伙计重新稳住心神开口,大堂后面的屋里就是传出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这是医馆,不是吵闹的地方,如若不是来看病的,就请离开,不要妨碍了别人。” 听见这道声音后,温瑾睿脸上的怒色慢慢消失,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随即朝着叶书离点了点头。 下一刻,等屋中的那人走出来后,叶书离才发现,比起声音而言,这人的相容明显更为苍老一些,但一双眼睛却是显得精神奕奕。 而这时,那伙计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也不顾稳住身形,就是仓皇跑向了那老人。 只不过不等他说完,这位老人就是摆了摆手道:“好了,这里交给我,你去给里面的病人换药吧。” 等那伙计离开后,老人又是看向了叶书离三人,“三位前来为何?难道不知道这是医馆吗?为何在这里吵闹?” 见同样也是对受伤的陆雪峰视而不见,反倒是责怪起了他们,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只不过因为相信温瑾睿的关系,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 “听闻此处医术高明,特来寻一治疗良方。” 面对这位老人的隐隐不善,温瑾睿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竟是说出了这种路唇不对马嘴的话来。 只不过听到温瑾睿的话后,叶书离的眸光却是变得怪异了起来,随即看向温瑾睿,等看到他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才是对这些疑惑释然了。 原来如此! “不知道阁下在寻找什么治疗良方?”听到温瑾睿的话后,这位老人虽然并无明显的变化,但脸上却是多了一抹笑意。 “你这里又有什么治疗良方?” 听到温瑾睿问这话,老人却是有意无意的靠近了一些,虽然没有刻意控制说话的声音,但在保证了叶书离三人能够听到外,其他人别说是听到了,恐怕就连老人的口型都是看不出来。 “治心,治魂,治苍生,不知道阁下需要哪一种?” 老人伸手揉着眉心,虽然看起来动作没有什么异常,但却是刚好遮住了整张脸,不仅是也看不到口型,就连表情都是看不到丝毫。 只不过听到这话后,叶书离却是突然有些想笑,治心治魂治苍生,这口气,倒是不小。 至于一旁的梦芽,则早就已经是有些懵了,一会儿看看叶书离一会儿看看温瑾睿一会儿看看面前的老人,丝毫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即便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搞蒙了,但梦芽眸中的担心之意却是丝毫不减,如若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她搞不懂,恐怕早就已经是去求叶书离先想办法医治陆雪峰了。 “医绝圣手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此次前来,只为治人。”温瑾睿没有从老人的话中选择,反而是说了一些莫名的话,然后道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听到这话,老人的目光终于是落在了温瑾睿提着的陆雪峰身上,“敢问这位与阁下是什么关系?” “同为天下黎民。” 仍是极为怪异的对话,只不过温瑾睿在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老人却是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只不过那表情在叶书离看来,却是怎么都觉得有一副恭敬的意思。 “请跟我来。” 说完之后,老人便是引着叶书离三人朝着里面的屋子走去,而一进入屋中,叶书离才发现,这里面竟是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少数也有十几张床,虽然简陋无比,但大多都已经有人躺在了这里。 刚才的伙计正在给其中一个人换药,等看见温瑾睿进来时,眸中仍是有着一丝害怕,甚至就连正在换药的手都是抖了一下,随即他面前的人就是发出了一声闷哼。 见状,引路的老人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伙计便是立马低下了头去,而老人则是指着其中的一张空床道:“将他放在这里吧,我先先看看他的情况。” 闻言,温瑾睿直接一把将陆雪峰丢在了那空床上,这一丢,一旁的梦芽神情又是一紧,但随即却是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作出任何的动作。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叶书离轻轻拉起她的手,等梦芽抬起头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见状,梦芽虽然还是担心无比,但却是轻轻点了点头。 叶书离她还是相信的,而且梦芽也相信温瑾睿肯定有分寸,只不过眸中的那抹担心虽然隐晦,但也无法完全压下。 至于站在床边的老人,则像是完全不在意温瑾睿刚才的动作一般,随即上前检查了一番后,眉头就是微微皱了起来,然后扭头看向了温瑾睿。 “你方才说,他只是冲撞了你,然后你出手教训了他?” “不错。” 见温瑾睿神色平淡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医馆内其他人的目光便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没有想到,温瑾睿竟会在出手打了人之后,还将他送到医馆里一般。 只不过,下一刻,老人的话一出口,这些人的目光就变得玩味了起来,似乎是有些幸灾乐祸。 只见听到温瑾睿承认后,老人又是俯下。身去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这才是皱着眉头道:“如若只是出手伤了他,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才对,可为何……怎么会如此严重?” 一听他这话,别说是叶书离三人了,就连一旁那些注意着这边的人也都是明白过来了,恐怕温瑾睿将人打的不轻,很有可能这个人活不了了。 如若不是叶书离早就知道了这家医馆的底细,恐怕此时也不可能如此淡定,因为这位老人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没有丝毫的破绽,就像是陆雪峰真的已经快要不行了似的。 幸亏叶书离早一点拉住了梦芽,并且及时示意她没事,要不然就这丫头现在这幅担心的样子,恐怕都要扑上去求这位老人救陆雪峰了。 “严重?”此时的温瑾睿也是一脸的凝重,也看不出是担心还是害怕,然后皱着眉头低喃道:“难道是刚才那一下?” 番外262:故人 虽是低喃,但却刚好能够让靠的近一些的人听到,而听到这话后,除了少数几个人摇头轻叹了一声外,大多数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像是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纯粹就是个热闹一般。 “那大夫,能救吗?我家夫君只是想要教训他一下,并没有伤人之意,您一定要救救他,无论花多少银子都不碍事。” 见温瑾睿眉头拧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眉宇之间担心之意已是显而易见,叶书离看向老人开口道,语气之中也是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送来的还算及时,应该能救,我试试吧。”老人说的极为没有底气,随即沉吟片刻后,转头看向温瑾睿道:“带上他,随我来。” 闻言,温瑾睿又是一把提起陆雪峰,只是相比起之前却是温柔了许多,然后和叶书离一起跟着老人朝着屋子的后门走去。 “你在这看着他们的情况,若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去找药房的管事,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我,记住了吗?” 拉开门已经迈出去了一条腿的老人突然顿住了脚步,然后回头朝着伙计交代了一句,等那个伙计点了点头,才是起身出屋。 “快些,在磨磨蹭蹭的还怎么救人。” 刚一出屋,老人不满的声音又是响起,一边催促着温瑾睿快些,一边不知道在哪里嘟囔着什么,而屋中听到这话的众人也算是明白了,恐怕这大夫能救他,也是极为吃力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还吩咐不能被人打扰?这要是出了人命,那就好玩了。 跟着老人从后门走出来,就是到了院子中,不算大的庭院布置的倒也幽静,应该是为那些重伤的人准备的。 不多时,等穿过了院子走过了一条廊道后,老人停在了一处侧房门前,然后推门而入。 等叶书离和温瑾睿以及梦芽进入到屋中后,老人转身将门关上,然后突然跪下身来行礼道:“刚才情急之下,若有冒犯,还望……” “行了,不用多礼。”不等老人说完,温瑾睿就是挥手打断了他,然后开口问道:“我记得此处不是有五个人吗?怎么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 闻言,老人抬头朝着梦芽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欲言又止道:“老奴留在这里看家,三个回去办事了,还有一个在药房配药。” 听到这话,温瑾睿瞬间就是明白了过来,随即点了点头道:“这个人的情况怎么样?” “他……没有什么事情,略加医治就会醒来。” 原本这老人还有些不明白,为何温瑾睿自己出的手,还会来问他,但随即一想起他们后面还跟这个梦芽,就是反应了过来。 看到老人反应如此迅速,叶书离暗暗点了点头,同时也更加好奇,这家医馆是何时安排在这里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那就快些医治吧。” 温瑾睿话音一落,老人眸中光色一闪,随即便是开口道:“这医治要在内室进行,这里……” “那就去内室。”叶书离知道这是老人的试探,看看有些话能不能当着梦芽的面说。 毕竟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份特殊,就连刚才这个老人行礼之时,都是被温瑾睿拦住了,这就说明他不想暴露身份。 虽然老人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却是不敢擅自做决定,毕竟他可是很清楚,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的身份。 至于梦芽,则是在进来后看到老人跪在地上,就已经是愣在了那里,任她如何猜测,都是难以明白眼前的这一幕。 不是随便找的一家医馆吗?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这位老人还冷冰冰的,怎么一进来就跪下了?这是怎么回事? “若是去内室的话,这外面得有人守着,要不然……” 就在梦芽愣神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老人的话再次传来,随即下意识抬头望去,便是看到老人正抬头看着她。 微微一愣后,梦芽就是反应了过来,此时就她和叶书离以及温瑾睿三人在这里,老者肯定是要去就陆雪峰的,所以一定要进去,而剩下的……好像也只有她适合守在这里了。 “夫人,您和老爷进去吧,只要陆先生没事就好,梦芽守在这里,以防有什么事情发生。” 原本叶书离还有些犹豫,若是寻常的丫鬟,那让她守在这儿,也就守在这儿了,可梦芽却是不同,这陆雪峰还在这里昏迷着,若是随便找个理由让她留在这,怕是不妥。 可随即看到老人已是看向了梦芽,而梦芽也‘自告奋勇’的承担了下来时,叶书离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老人,然后才是开口道;“那就你留在这里,等陆先生醒来后,确定了无误,再让你们见面,这样也保险一些。” “嗯。”梦芽使劲点了点头,此时她的心思都在陆雪峰身上,哪里还会在意那么多。 让梦芽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注意不要让人进来后,老人就是引着叶书离和温瑾睿朝着内屋走去,只不过这个内屋却是和寻常的内屋不同。 像是楼中楼一样的,从现在这间屋子往里走,乃是一条廊道,而从顺着廊道走了一会儿拐了一个弯儿后,又是出现了好多个房间,就如同是酒楼一般。 随便选了一间进去关上门后,老人便是再次行礼道:“老奴李德隆见过公主、驸马。” 一开始温瑾睿说要来医馆的时候,叶书离就已经是猜到了这医馆很有可能是温瑾睿以前安排在这里的。 而从他们来到景国之后,两人几乎都在一起,唯一分开的那一次,温瑾睿也是去了川水郡,所以并没有机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大安的人。 即便是猜到了一些,可等这张德龙直接行礼说出他们的真正身份时,叶书离还是有些感慨,颇有一种异地见到老乡的感觉。 只不过同时,叶书离也有些好奇,这医馆是什么时候安插在这滕古郡的,不可能是在应彦将此郡封给温瑾睿的时候,因为时间来不及不说,温瑾睿也不会不告诉她。 番外263:情报据点 但若是以前就安插在了这里,那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起来吧,先进屋再说。” 这李德隆是因为刚才在医馆的时候,为了避免露出马脚,所以对温瑾睿和叶书离有些不敬,此时只想着赔罪却是忘记了,温瑾睿的手中还是提着陆雪峰的。 纵然是温瑾睿武功再高,这样提着一个人走了这么久,也是会累的。 听见温瑾睿这么说,李德隆也是立即就反应了过来,然后连忙引着两人朝着屋中走去,将陆雪峰在一旁的床上安顿好,等温瑾睿和叶书离在主座上坐定后,这李德隆就是慌忙倒茶,好不热情。 见状,温瑾睿看了叶书离一眼,然后拉住了李德隆不让他在忙活了,而是开口问道:“李叔在这里过的可还好?” 温瑾睿可是知道,叶书离对这里一定很好奇,所以便想赶紧寒暄一下,将这里的事情说与她听。 可叶书离在听到温瑾睿竟是叫面前的李德隆为李叔后,却是有些惊讶。 能够被温瑾睿这样称呼的,应该是很亲近的人才对,可她为何没有见过?甚至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一下,叶书离心中的疑惑不禁越来越重了。 “老奴过的挺好的,那几个老鬼也挺好,只是近来想家了,就随着商队一起回去探望去了,只剩下了老奴和张朗留在这里。” 李德隆站在一旁,像是也很高兴见到温瑾睿似的,脸上恭敬无比,哪怕是温瑾睿让他坐下说,也是被他找理由拒绝了。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李叔,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 要知道,现在的温瑾睿和叶书离都已经是易过容了,而且从张淮那里得到的手段,可是能够连气息和外形都改变的,纵然是这李德隆对温瑾睿无比的熟悉,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况且,这一路上叶书离都在身旁,可没有见到温瑾睿有拿出什么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来,难道是…… 见叶书离眸光突然一亮,温瑾睿轻笑道:“猜到了?没错,就是进门时的暗号。” 听到温瑾睿说起暗号,一旁的李德隆也是笑着道:“这治疗良方,乃是许久之前就定下的暗号,而这治人只有军中才会使用。”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李德隆以前可能是温将军手下的,可听到这叶书离还是有些疑惑,“既然治人乃是军中才会使用的,为何阿睿一说,你就猜到是我们了?” “这个也简单,治人这个暗号虽然是属于军中的,但现在军人不会有人过来,就算有人过来,也会提前通知的,而这里又是景国,驸马现在是景国的侯爷,此时来这里也并不奇怪,再加上驸马和公主虽然有这精妙的易容术,但眼神却是不会变的。” 李德隆这么一说,叶书离也算是明白了过来,随即轻轻点了点头,通过眼神就能认出一个人来,这李德隆的观察力非同一般呀。 见叶书离点头,温瑾睿笑着道:“李叔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就是军医,现在年纪大了,在待在军中不方便,但又不想就这么歇着,所以才会来到这滕古郡开了一家医馆。” “也算是一个情报据点吧?”温瑾睿这么一说,叶书离就是明白了过来,随即轻笑道。 “不错,来到这里的时候,军中会给他们一些安置费,自己挑选了地方后,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刚好李叔以前就是军医,另外几个也对这方面有兴趣,所以就一起来了这里。” 温瑾睿又是劝李德隆坐下,毕竟李德隆已经在军中待了半辈子,救过无数人的性命,温瑾睿也很尊敬他,一直让他站着心中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可这李德隆就像是认定了温瑾睿和叶书离身份尊贵,他一个下人得有下人的样子似的,死活都要站着,见劝说无法温瑾睿也只能是作罢。 “是啊,以前觉得这里临海,前半生一直住在群山环绕的地方,老了想来看看海,只是没有想到,这临海的地方竟是这么乱。” 李德隆颇有些感慨,随即像是害怕叶书离和温瑾睿会误会似的,又是开口道:“在这混乱的地方,为了确保不会被麻烦缠上,所以就会小心一些,甚至是有些冷漠,还望公主和驸马见谅。” 对于李德隆说的这话,两人自然明白这说的是之前他们进入这医馆的时候,无论是这李德隆还是伙计,都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要救治的人,反而是先问清楚情况。 如果是寻常时候,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恐怕都要有些不满,可现在,两人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毕竟这滕古郡几乎已经是为了那个土皇帝知府的私人领地,一手遮天之下,人人自保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去沾惹麻烦。 若是一个救治不对得罪了人,那可不是他们一个人有麻烦了,而是整个医馆,乃至是这个情报据点都要出事。 毕竟有些纨绔和有些势力的人,就喜欢迫害人,而且别人还不能救,如若不然就会得罪了人,所以这份小心也是被逼无奈。 又是闲聊了一会儿,关心了一下李德隆几人在这里的情况后,叶书离开口问道:“阿睿,像这样的情报据点,大安安排在景国的有多少?” “很多,几乎每一个郡都有,这也是分地方的,比如说像滕古这种不是很大的郡,就只有这一个,而大一些的或者重要的,就会有许多个,而掌管的人大多也都是从军中退下来后,不想闲着的,就像李叔这样的。” 温瑾睿解释了一句后,看了一眼叶书离,似乎担心叶书离会因为现在才告诉她这些而感到不高兴一般。 对此,叶书离则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恐怕在军中已是成为了传统,大安安排在景国有,肯定别的国家也有,而别的国家也肯定安排在大安的也有。 番外264:一手遮天 只是以前叶书离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接触这些的必要,所以温瑾睿不告诉她也正常。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此番前来景国为的就是避免生灵涂炭,现在也是该知道这些了。 等温瑾睿将这方面的情况大概跟叶书离讲了一下后,李德隆才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公主和驸马怎么会突然来到这滕古郡?而且还与这陆书生起了冲突?” “你知道这陆雪峰?” 听到李德隆竟是直接说出了陆书生这三个字,叶书离和温瑾睿互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 “老奴也是听说了一些,据说是和扇乌的梦家有什么牵连,现在整日都有人盯着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原本以为李德隆知道些什么,可听了他的话后,叶书离和温瑾睿才是明白,原来也只是听说了一些。 不过想来也是,此处乃是大安军中的情报据点,这些小事他们自然是不会去探究的,毕竟也没有什么用处。 可至于他们为何来这滕古郡,可不是什么小事,这李德隆怎么会也不知道呢? “这滕古郡被景国皇帝赐给我做封地了,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整治。” “封地?!” 温瑾睿话音一落,李德隆似乎是吃了一大惊,但随即又是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奴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 “就这几日,景国皇帝那边刚封,我就过去来了。” 说到这,两人才是反应过来过来,从应彦下令将滕古郡封给温瑾睿后中间隔了一天,他们就是赶来了滕古。 消息就是传的再快,恐怕也要一两天之后才能到达这里,李德隆不知道也很正常。 若是按照一般的情况,温瑾睿应该是在皇都休整几天,待准备妥当才会来到这里,等那个时候,消息差不多就已经是在这里传遍了。 只不过,温瑾睿这个侯爷可谓是一点底蕴都没有,所以前脚受封,后脚就能来,根本就没有需要做的准备。 所以这样一来,一切也就正常了。 “那真是恭喜公主和驸马,有了封地之后,接下来公主和驸马在这景国行事,也算是有了底气,想来温将军知道了,也能少些担心。” 叶书离能够看出,李德隆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由衷而发,并没有半点虚假,由此也更加佩服温家在军中经营起来的威望。 哪怕是离开了军中之后,这些人也都想着要在为国家做些事情,这不能说与大安皇帝没有关系,但很大程度上,恐怕也都是因为温家。 又是闲聊了几句后,叶书离便是问起了李德隆关于这滕古郡的情况,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有不少年了,了解的事情也肯定比叶书离知道的多,能在这里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不久之后,等李德隆将他知道的关于滕古郡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叶书离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除了他们已经猜到了的那扇乌知府差不多已经成为了滕古郡的土皇帝外,他所培养起的势力,也确实是已经可以一手遮天了。 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扇乌都已经尽数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而这个知府之所以能够一直掌控滕古郡,并不是他有多么强横的背景,虽然说丹蕊也算是一个很强的靠山,但更重要的还是这知府自己的手段。 早在扇乌知府一开始想要将整个滕古郡掌控的时候,就是先拉拢了当地比较大的商会,然后进一步控制大大小小百姓所需要的东西,总之就是一句话,但凡是百姓生活所需要的,他都要控制。 而且是能控制就控制,控制不了就找个理由杀了,然后自己派人去接管,这样一来,百姓就是不听他的都不行了,因为一切都在知府的掌控之中,甚至可以不动声色的将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活生生的饿死。 起初的那些年,还有人甚至是不少人试图去皇都告状,以盼上面能够派人前来,将这知府治罪。 可后来,等去的人越来越多,但直到最后却是再也都没有回来过后,众人也都是明白了怎么回事,所以在这样的封锁之下,众人也就慢慢放弃了。 反正只要不得罪知府,不去与他作对,知府也就不会为难百姓,索性这滕古郡的人也就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现状。 尤其是后来当有人终于是突破了封锁跑到了皇都,只不过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正是丹蕊执政,在看到那个前去告状的人被打断了四肢,挖去了眼睛,削去了鼻子,制成了人彘被知府带回来后,滕古郡的众人就更是断绝了这样的念头。 朝廷黑暗,知府一手遮天,他们还能怎么样?除了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老天爷开眼一个雷将知府劈死外,已是什么都做不了。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默默接受了这一切没多久,这知府见滕古郡已经被他收服,就越来越变本加厉。 看中了谁家的钱财,那就灭了他这一家,当然女人是可以免去一死的,只不过却是被送去了做妓女,而年纪大上一些的,就只能做一些粗活累活。 若是中途死了,那就随便找个荒山扔了,就是埋,他们都觉得麻烦。 除此之外,景国原本的律法已经在这里行不通了,知府自有一套管理的办法,那就是讨他欢心。 谁越是讨他欢心,谁的权利也就越大,甚至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只要能够不让知府动怒,那就没事,俨然是一副将滕古郡当成了自己的领地,尽情主宰的模样。 如果说之前知道那扇乌知府在滕古郡肆意妄为的时候,叶书离只是愤怒的话,那么现在已是有了强烈的杀意。 这滕古郡可是她和温瑾睿的封地,是以后立足的根本,甚至是一统天下的起点,就这样被扇乌知府糟蹋了,她怎么可能还忍受的了。 更何况,这滕古郡的百姓已经被这知府折磨成了这种样子,若是不杀了他,叶书离又如何能够消了心中的怒火? 番外265:气质不会变 原本说完之后,尤其是在知道了这滕古郡被景国皇帝当做封地给了温瑾睿后,面色有些沉重的李德隆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叶书离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吓了一跳。 原本李德隆知道的,这叶书离乃是文国公府的三小姐,温婉知礼,却是不曾知道她还有嫉恶如仇的一面。 “好了,阿离,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就不会再给他为非作歹的机会了。” 温瑾睿脸色平静至极,甚至语气之中也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不过不管是叶书离还是李德隆都知道,这是温瑾睿真正动了杀心。 不知道为何,在看见这一幕后,李德隆突然觉得,或许要不了多久,这滕古郡就会恢复平静,而那知府恐怕下场极为凄惨。 哪怕心中很清楚,那扇乌的知府在滕古郡的势力有多大,但李德隆还是坚定的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手被温瑾睿轻轻握住,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温度,叶书离才是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事。 “说了这么久,都把陆先生忘记了,这梦芽知道了,恐怕是要怪我们的。” 见叶书离没事,温瑾睿的神色也是轻松了起来,而听到他的话,叶书离轻笑一声站起身来,一起朝着内室的屋中走去。 之前温瑾睿动手虽然看似丝毫没有留手,但用的都是巧劲儿,并没有伤到陆雪峰,而最后那一下,也是看到叶书离过去了,为了给围观之人一种假象,所以才动用了内力。 只不过那一下还不等打到陆雪峰的身上,温瑾睿就是收回了力道,只用内力将他震晕。 而一走进内室,张德龙就是拿药给陆雪峰的外面伤势敷上了药,然后看了一眼温瑾睿,见他点头,就是略用手段将他刺激醒了。 醒来第一时间,陆雪峰就是猛然坐起了身来,虽然温瑾睿并没有下重手,可他毕竟是一个文弱书生,再加上这猛然起身,还是疼的有些龇牙咧嘴。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等察觉到身边有人后,陆雪峰扭头一看,就是看到了温瑾睿和叶书离以及李德隆三人。 微微一怔之后,像是回想起了之前打他的正是温瑾睿,陆雪峰低声说着,同时还不忘暗暗打量着周围。 声音之中虽然有惊恐,但整个人却是并没有多少的慌乱,见状,温瑾睿和叶书离互视一眼后,皆是有些好奇,一个书生被人当街打了一顿,然后又被弄到了这陌生的地方,醒来之后为何会给人一种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的感觉? “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为难于我?无故出手打人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毁我声誉?你们……” 见没有人理他,陆雪峰便是盯着温瑾睿问道,表面上看似有些歇斯底里,但无论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却是都能看到这份歇斯底里深处的那抹镇静。 这陆雪峰是在掩藏着什么? 略微沉吟了一下,不等陆雪峰说完,温瑾睿就是打断了他,“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为何会如此,你难道自己心里不明白吗?” 说完之后,不等陆雪峰开口,温瑾睿便是扭头看向一旁的李德隆道:“大夫,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出去吧。” 闻言,李德隆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随即扭过头来隐晦的朝着两人行了一礼后,就是离开了内室。 听见温瑾睿叫李德隆大夫,陆雪峰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低下了头,但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精芒,随即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书生,想要靠代写赚些银子糊口,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们。”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的话,那就好好在这里待着,一切就等知道了再说。” 虽然没有看到陆雪峰眸中的精芒,但两人却是能够察觉到他的微弱变化,随即温瑾睿说完之后,两人就是作势转身离开。 见状,陆雪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连忙开口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说啊!将我囚禁于此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若是不知道为何带你来这里,那一切就等你知道了再说。”刚刚转过身去的温瑾睿又是冷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又是转身要走。 此件事情有些复杂,再加上梦芽的身份也算是比较敏感,在没有掌握具体的情况之前,叶书离和温瑾睿也只能是为难这陆雪峰了。 只不过在看到两人真的要走,陆雪峰咬了咬牙,随即脸色神情一变,似是作出了某种决定一般,又是开口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梦芽会跟在你们的身边?” “哦?这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闻言,温瑾睿与叶书离对视一眼,嘴角带着轻笑道。 “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你们已经将我带到了这里,梦芽也在你们手中了,说吧,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承认了之后,陆雪峰反倒是彻底平静了下来,先前的歇斯底里也已经是从他的脸上消失了,面色平静似是已经认命了,但叶书离却是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出恐怕他仍有打算。 “你是怎么认出梦芽的?” 纵然是心中有许多疑问,也清楚这陆雪峰一定是另有打算,但叶书离还是先问出了这个最让她疑惑的地方。 温瑾睿的易容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就算是梦芽掩饰的不够好,但也不可能一眼就被这陆雪峰认出来了。 叶书离想知道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毕竟现在温瑾睿的易容术,差不多已经是成为了他们在景国立足的根本,更是以后行事的底牌,若是能够知道原因加以避免,也省的以后出什么问题。 “认出梦芽……”听到这话,陆雪峰苦笑着看了一眼叶书离,然后瞟了一眼温瑾睿后,才是开口道:“你们果然还是冲着梦芽来的。” 说完之后,见叶书离和温瑾睿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陆雪峰只得是又开口道:“我与梦芽相处了几年,对她比较了解,即便是外貌被改变了,但那份气质却是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番外266:是不是有些过了 虽然陆雪峰表现的极为无奈,似乎是认命了一般,而他的回答虽然有些笼统,但也给人一种他没有撒谎的感觉。 只不过,在得到了催眠术后,无论是观察力亦或是对人微弱表情变化的理解,都早已经是敏锐了数倍,尽管是陆雪峰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叶书离还是觉得他并没有说实话。 “看来你和梦芽也不是如她说的那般情意相通,真是可怜了那个傻姑娘,还以为和你心有灵犀,说你一眼就认出了她来,原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叶书离轻叹了一声,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情都是一副为梦芽感到不值的样子。 虽然叶书离也觉得这陆雪峰不会是什么坏人,可在听李德隆说了滕古郡的情况后,她却是不敢这么轻易的就放下心来。 毕竟这里距离扇乌不远,而梦芽一家又是与知府有过节,若是万一这个陆雪峰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不仅是害了梦芽,更是害了自己,所以容不得她不小心。 听到这话,陆雪峰身子猛然一颤,眸中更是闪过一抹心疼,俨然与之前在酒楼时的那般一样,但他却是伪装的极好,并不刻意反而是装出一副无力挫败的样子,恰到好处的低下了头去,避开了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视线。 只不过,早就知道这陆雪峰没有说实话的叶书离,从开口时就是紧紧的盯着他,虽然他掩饰的极好,但在看到的瞬间,叶书离就已经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我们知道有人在监视你,自梦家得罪了知府后,你的日子也过得不好,而将你带到这里,也是梦芽的意思,毕竟那个傻姑娘心疼你,不想你受一点点的苦,所以才求得我们。” 叶书离朝着温瑾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做出一副极为惋惜的模样,“将你带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傻姑娘已经前往扇乌了,说是只要她自己送上门去,那知府就可以放过你,你也就可以前去参加秋闱了,只不过可惜,她看错了人。” “你说什么?!” 叶书离说到梦芽去扇乌时,这陆雪峰就是猛然直起了身子,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而随着叶书离的话说完的时候,陆雪峰更是猛然跳下了床,满脸惊恐的冲到叶书离跟前。 只不过下一刻,不等陆雪峰有所动作,温瑾睿就是拦住了他,看到温瑾睿的刹那,陆雪峰的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在街上的时候,温瑾睿对他动手的情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奋力反抗过了,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刚才的犹豫也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丝毫不顾及之前的那一幕,陆雪峰就是想要推开温瑾睿,来到叶书离的面前问个清楚。 她说梦芽自己去找知府了?那不是去送死吗?为了他,为了他值得吗?她难道不知道他这段时间以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吗?她……她竟然…… 原本想要去推温瑾睿,可等意识到这些的刹那,陆雪峰正在前冲的身子竟是猛地一颤,然后一下子就跪在了温瑾睿的跟前,面色惨白至极,渐渐的竟是连呼吸也都不畅了。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和温瑾睿哪里会不明白,这明显就是用情至深,听到了心上人有危险后的表现,即便是这个陆雪峰在不简单,伪装的再好,眼前这一幕也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看到这一幕,叶书离微微皱着眉头,因为拿不准陆雪峰这个人,为了确保万一,只能是决定先试探的他们,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些迟疑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子,在听到梦芽孤身前往扇乌后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了梦芽在他心中的位置,而至于梦芽…… 这试探是不是有些过了? “噗……” 就在叶书离犹豫着的时候,跪倒在温瑾睿面前心如死灰的陆雪峰竟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就是身体一软朝后倒去。 这一刹那,不论是叶书离亦或是温瑾睿都开始有了一丝后悔,虽然这样可以确保各自的安全,可谁能想到,这陆雪峰竟是如此用情之深,仅仅是听到梦芽可能有危险都会这样? 来不及多想,温瑾睿就是连忙跨出一步去扶陆雪峰,现在这陆雪峰已经心如死灰了,若是任由他倒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扇乌知府在陆雪峰和梦芽的眼中,早已是与恶鬼无异,若是梦芽孤身前往扇乌的话,那几乎已经可以认定是踏上了死路。 而陆雪峰心中更是对知府的手段和势力清楚无比,他也知道若是梦芽已经去往了扇乌,那凭他,已经是没有救回的可能了。 “梦芽……我……我对不起你,我愧对梦老先生的托付,我……我连你都保护不好,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原本正在担心陆雪峰的两人,丝毫没有料到,就这温瑾睿刚刚扶住了他的刹那,这陆雪峰竟是突然低喃了起来,而不等话说完,竟是猛然起身挣开了温瑾睿的搀扶,一头朝着旁边的墙上撞去。 见状,叶书离心中猛然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陆雪峰竟是如此痴情刚烈,随即刚刚移动脚步想要拦住他,一旁的温瑾睿却是比她反应的更快,一把就是拉住了陆雪峰。 只不过,陆雪峰冲的实在是太猛,即便是温瑾睿拉住了他,但还是冲到了墙边,甚至头都已经触碰到了墙壁。 电光火石之间,想要拉回陆雪峰已是来不及了,温瑾睿眸光一横,拉着陆雪峰的手臂就是猛然一个转身,在陆雪峰额头撞到墙上的瞬间,将他甩回到了对面的床上。 “咚!” 力道之大,竟是震得床都一阵摇晃,传出的闷响就足以证明这一下有多重,可那陆雪峰在此情况下,竟是连声吃痛的闷哼都没有发出。 番外267:看够了没 “你冷静点!一个大男人这样就寻死,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梦芽看上的就是你这也的一个男人?!” 拉回了陆雪峰后,见他又是想要从床上挣扎着下来,温瑾睿就是断然一声冷喝。 听到这话后,陆雪峰身形微微一怔,但随即却是面如死灰的摇着头道:“我连梦芽都保护不了,还读什么书还考取什么功名,我答应过梦芽要在考取了功名以后回来娶她,可现在……我还活着干什么。” 像是失神后的低喃,说着陆雪峰就又是站了起来,丝毫不理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就又是朝着对面的墙撞去。 之前来的太过突然,温瑾睿没有料到所以动作慢了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可现在,温瑾睿哪里还会允许他继续这样,随即上前一步就是伸出右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走开!” 陆雪峰一声低喝,随即又是伸手想要打开温瑾睿拦住他的右手,可在猛地一挥之后,温瑾睿纹丝未动,反倒是震得他手臂生疼。 可即便如此陆雪峰也没有放弃,反而是身体一侧避开了温瑾睿的右手后,就是朝着左边而去。 见这陆雪峰如此顽固,竟是抱定了寻死之心,方晨右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可陆雪峰竟然是猛地一挣,生生留下了一个衣袖就又是朝着墙冲去。 虽然一旁还站着叶书离,可温瑾睿又如何愿意让叶书离动手,随即也没有多想,就想伸出左手打在了陆雪峰的肩头,强行止住了他的动手,然后瞬间收回左手又是用右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 四指深入锁骨,拇指用力直接让陆雪峰在吃痛之下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止住了他的动作。 当发下陆雪峰没有了挣脱的力道后,温瑾睿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可随即便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撇头一看,竟是发现这陆雪峰愣在原地,死死的瞪着眼睛盯着他的左手衣袖处,见状,温瑾睿眉头轻皱,就是将左手掩在了身后,一把再次将陆雪峰推回到了床上。 只不过这次用的是巧劲儿,生怕陆雪峰这柔弱的身子骨经不起两次这种的摔在床上。 可被推回到了床边后,陆雪峰也仍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就任凭温瑾睿的这股巧劲儿将他推坐在了床边,两只眼睛仍是瞪得滚圆盯着温瑾睿的左手。 “你……你的手……” 半晌之后,像是终于回过了一些神来,但陆雪峰的目光却仍是停留在了温瑾睿的左手袖子处,看着被不断飘动着的袖子挡住的手臂位置,失声喃喃着。 而这时,已经在刚才温瑾睿动手推回陆雪峰时,就已经是走到了温瑾睿身边的叶书离,却是眸光黯然的拉住了他的手臂,脸上满是担心的道:“阿睿。” “我没事。” 听到叶书离的轻唤,温瑾睿的脸色才是缓和了一些,然后等看向叶书离的时候,就又是变成了满脸的温柔,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拍了拍叶书离,示意他没事。 自温瑾睿受伤之后,这残缺的手掌就成了两人心中的痛,无论何时,不管是温瑾睿亦或是叶书离,都是刻意避免在被提起。 因为一想起这件事情,除了他们自己心中疼痛不已外,更是深深的担心对方心中难受。 对于温瑾睿而言,虽然伤在他的身上,但他却是更加害怕叶书离会因此心疼,他的阿离若是不好,那他也就不好,比起让叶书离伤心,温瑾睿更愿意让自己伤心。 哪怕知道叶书离也是如此,既是伤心他的伤势,又是心疼他,可温瑾睿依然不想让叶书离承担半点,哪怕只是不开心也不行。 可就在刚才,因为陆雪峰几番要寻死之下,为了确保他不会出什么事情,温瑾睿来不及阻止,只能是抬起了左手去制止他的动作。 虽然已经极为小心,只是抬起左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后,就是连忙收回用右手控制,可因为站位的关系,温瑾睿不管是出手的时候还是收回的时候,都是经过了陆雪峰的面前。 动作太猛太快,袖子也就盖得没有那么严实了,而这么近的距离,哪怕陆雪峰并没有刻意去看,也哪怕此时他心如死灰,脑海之中全都是梦芽的影子,可那断掌还是清清楚楚的印在了他双眼之中。 “就算梦芽去了扇乌,此间路途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还有追回的机会,你这般着急寻死,对得起你的承诺吗?对得起你是个男人吗?!” 看着坐在床边仍是盯着温瑾睿的左手处,眸中惊色明显至极的陆雪峰,叶书离冷声呵斥道。 如果说之前叶书离还对因为试探而对陆雪峰撒谎感到愧疚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只有愤怒。 此时温瑾睿虽然脸色平静,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叶书离却是清楚,这只是温瑾睿害怕她担心罢了。 再者而言,就算叶书离之前的试探有些过分,可她说的是梦芽去了扇乌,此处距离扇乌虽然不远,但也需要半天多的时间,况且梦芽一个女子又不会骑马,此间需要的时间还会更多。 可这陆雪峰在听到后,不仅没有丝毫想要做出补救的意思,反而是直接想到了去死,这样的男人哪里还有什么担当?梦芽那般信任他,他就是这样对梦芽的吗? 并且冲动一次也就算了,连番阻止还不行,若是那么想死,为何不在梦芽被驱逐出扇乌的时候,直接死在她的面前,也好断了她的念想,让她知道她爱上的是一个如此软弱的男人? 越想越是生气,等看到呵斥完之后,陆雪峰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还死死的盯着温瑾睿的左手处,叶书离当即就是怒火横生,冷眉怒目道:“看够了没有?!” 见呆在床边的陆雪峰被她喝的陡然一个哆嗦,随即像是回过了神来似的抬头看着她,叶书离冷哼一声道:“你若真的想死,等救回了梦芽在死,那样也好断了她的念想,免得让她以为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还对你念念不忘。” 番外268:许思远的功劳 “救回梦芽?”听到这话,陆雪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有些颤抖道:“对,救回梦芽,我求求你们大发慈悲救救梦芽吧。” 说着,陆雪峰猛地又是起身然后扑上前来吓了叶书离一跳,但不等两人有所动作,冲上来的陆雪峰就已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甚至膝盖落在地上,还传出了一声闷响。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梦芽吧,之前梦芽不是还在你们身边吗?就求求你们在发发好心再救她一次,只要救下了梦芽,我陆雪峰这条命就是你们的,你们要我死,我绝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求求你们了……” 说着,陆雪峰声音中的哭腔越来越重,像是唯恐叶书离会不答应似的,说着竟然是磕起了头来。 见状,叶书离微微皱着眉头,心中越是生气,“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为何不自己去救,有你求我们的这会儿功夫,你都已经出城了!” “我自己?” 听见叶书离毫不留情面的话,陆雪峰止住了动作,但也同时身体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我若是能救早就救了,我现在也只是堪堪能够自保,若是我去救了,只能加快梦芽被害的时间,而且只要我一露面……” 说着摇着头,陆雪峰的脸上写满了万念俱灰,“我现在寸步难行,倒是都是他们的人,我根本哪里都去不了,我要是去找梦芽,那不是害她吗?求求你们,你们就救救她吧,我发誓,我一定……” 说着说着,陆雪峰像是又反应了过来此时只有叶书离和温瑾睿能够救梦芽一般,又是连忙跪好磕起了头来。 此时别说是什么读书人的傲骨了,就连起码的尊严都已经是被陆雪峰抛在了脑后,为了梦芽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更别说是这些东西了。 只要能够救梦芽,他陆雪峰现在就是立即死在这里都可以,但叶书离不开口,陆雪峰也唯有继续求她。 “你先起来。” 叶书离说了一句想要去拉陆雪峰,可陆雪峰却是连忙跪着后退躲开了,大有一副叶书离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意思。 以前叶书离最讨厌这种满是威胁的请求了,可现在,确定了陆雪峰对梦芽的感情,也知道了他被监视根本没有可能出城去找梦芽后,也不禁是渐渐心软了。 可能连叶书离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语气已经不是一开始那样冷冰冰的,已经缓和了不少。 而察觉到这一点的陆雪峰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避开了叶书离去扶他后,就又是磕着头求着两人。 见也阻止不住,叶书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直接告诉他梦芽就在外面的想法,尽量不露出任何破绽的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两人能够救她,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会答应你?” 刚想说你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可随即叶书离便是看到不住磕头的陆雪峰突然止住了动作,然后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眸中已经是没有了之前那般的万念俱灰,反而是闪着异样的光芒。 这一刹那,叶书离心头突然一跳,不会是…… “我知道,虽然你们隐藏了身份,但我知道,他就是宣平候,而是就是侯爷夫人,既然你们来了,就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现在也只有你们能救梦芽了,求求你们,只要救了梦芽,就是你们要我死,我都绝对不会有半点的犹豫的……” 果然如此! 原本在看到陆雪峰那突然变化了的目光时,叶书离就猜到了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可能,但等亲口听到陆雪峰说出来,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不过认出来了就认出来了吧,反正迟早都会被知道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错过了许多别的机会。 哪怕是心中有所可惜,但叶书离此时也已经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刚才拦住陆雪峰的时候,温瑾睿的伤势被他看见,叶书离就已经是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可能。 再者而言,连梦芽都知道温瑾睿这个宣平候在川水做的事情,这个陆雪峰肯定也知道。 而且以前温瑾睿提起过,那个许思远在他离开回往皇都的时候,就特意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当时温瑾睿也就全部交给他去做了。 现在想来,川水的事情能够传到这里,想必也都是那许思远的功劳,按温瑾睿所说,那许思远乃是一个有用大才华的贤才,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无论身处何地,想要站稳脚跟,首先要做的就是收服人心,而已经知道了他们身份的许思远,更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就提前开始布局了。 想要在景国站稳脚跟,甚至是以后收服景国,那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收服民心,让民心接受他们的存在,并且不生出什么抗拒的心里。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将来产生更多的伤亡,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接下来的计划顺利,对于这一点,许思远比他们看的更为透彻,所以在川水局势渐渐平复后,他就是开始这么做了。 想起温瑾睿回到皇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应彦派信得过的人前忘川水送去粮食和银两,想来也是为了不影响那许思远的计划。 而就现在来看,温瑾睿在川水所为能够传到相距不近的滕古郡,并且让陆雪峰这样的读书人,不会受到传言影响太深的人都是相信,可想而知这许思远的手段和影响力。 虽然如此一来也对叶书离和温瑾睿造成了小小困扰,让他们以后再去哪里,无论如何变换容貌,温瑾睿的伤势都有可能会暴露身份。 但相比起这份收获而言,许思远的计划对他们而言,已经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就算是你猜对了,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们就一定会答应你,去以身犯险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滕古郡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反正梦芽就在外面,叶书离自然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可有些事情,她还是要确定一下的。 番外269:不是条件的条件 听见叶书离这么说,温瑾睿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他也刚好想要看看许思远这段时间的成果如何,索性也就站在了一旁,不动声色也不开口说话。 听到这话,陆雪峰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着措辞,片刻之后就是开口道:“如果传言不错的话,宣平候能够在川水为了百姓而受伤,想来必定不会拒绝在下的请求,虽然不知道宣平候来此是为了什么,但在下猜想,绝对不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 闻言,叶书离眯了眯眼睛,这陆雪峰刚才还要死要活的,一认出他们二人的身份后,竟然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而且这话,怎么感觉就跟吃定了他们两人似的?但随即就是听到陆雪峰开口说道。 “这滕古郡混乱已久,当初那女人乱了朝政,纵容这知府为非作歹无人能管,但现在,新帝登基重整朝纲,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宣平候前往川水赈灾,虽然在下没有亲眼目睹,但几乎整个川水都感激宣平候,这就足以说明宣平候的为人了。” 说到这里,陆雪峰微微一顿,然后抬头看向温瑾睿道:“现在宣平候又是来到了滕古,肯定是来整治这里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梦芽家的事情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求侯爷救救梦芽,我陆雪峰愿意肝脑涂地以报恩情。” 原本叶书离以为陆雪峰在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后,会想办法讨好或者是尽量展现才能吸引他们,以此来请求他们救助梦芽。 可没有想到,在说完了该说的事情后,陆雪峰竟是以他们的立场说出了救助梦芽的好处,以及搭上了他陆雪峰自己。 看着陆雪峰仍是伏在地上,保持着刚才叩头下去的姿势,叶书离与温瑾睿对视一眼,接着轻叹一声道:“我可以帮你去救梦芽,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请说。”没有丝毫的犹豫,听到叶书离的话后,陆雪峰就是立即开口道,俨然是一副就算为了梦芽将他卖了也都无所谓的模样。 “梦芽现在是我的丫鬟,所以我要你务必在此次秋闱中拿到名次,然后明媒正娶梦芽,可能做到?” 叶书离神色平静,也看不出什么来,只不过一旁的温瑾睿脸上却是有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听到这条件竟然是让他在秋闱之中拿到名次,并且明媒正娶梦芽,陆雪峰微微一愣,这和没有条件有什么区别? 虽说这秋闱的名次只有前三名,可他陆雪峰就算拿不了第一,可这第二第三还是没有问题的,关于这一点,他还是很自信的。 至于明媒正娶梦芽,这本来就是他陆雪峰应该做的,在这样的机会下,这宣平候和其夫人,竟是等与没有任何要求,这…… “能,侯爷和夫人大德,陆雪峰永记于心,若是将来能够在朝中……” “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知道陆雪峰想说什么,无非就是等他若是在朝中为官了,在怎么怎么报答他们,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况且就以陆雪峰刚才的表现而言,恐怕他也无法与丹蕊那边的人为伍。 况且有梦芽在,叶书离也不太相信,他陆雪峰还能倒戈了不成? 被打断后,陆雪峰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虽然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在这样的时候被打断了,多多少少还是让陆雪峰觉得,是不是两人对他在此次秋闱取得名次没什么信心? 略微沉吟了一番之后,陆雪峰还想说些什么,但随着眸中闪过的那一丝精芒,还是止住了。 事实胜于雄辩,等到时候,就拿实际行动来证明给他们看。 虽然陆雪峰没有说出来,但就从他的表情,无论是叶书离亦或是温瑾睿,又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不过当下也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哪怕就连脸上的神情,也都没有轻视也同样没有鼓励。 这是陆雪峰自己的事情,至于以后他有什么造化,会做什么样的事情,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叶书离和温瑾睿是需要人,也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但他们都不想乘人之危,更何况,这样拉拢过来的人,他们也并不敢相信。 “侯爷,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派人去救梦芽?此处虽然距离扇乌有一段距离,可若是晚了的话……” 陆雪峰没有说完,只是说到这里后就是停住了,然后抬头看向两人,眸中满是希冀。 见状,叶书离看了温瑾睿一眼,温瑾睿便是立即会意道:“不必着急,早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去了,现在想来应该也已经差不多到了。” 温瑾睿话音一落,叶书离便是上下打量了陆雪峰一番,然后微微皱眉道:“你这伤势可是有些麻烦,若是被梦芽看到了,那丫头还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恐怕到时候又要怪我了。” 听到这话,陆雪峰刚想说他没事,但听到这最后一句时,却是猛然一愣,抬头怔怔的看着叶书离,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不给他问的机会,说完之后,留下一句去找大夫,就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之前与陆雪峰说了这么多,不找个机会出去跟梦芽交代一番可是不行的,至少明面上要过得去才是,要不若是让陆雪峰知道了他被当成猴耍,那岂不是很尴尬? 要知道,读书人的自尊心可都是很强的,为了保险起见,这一点还是有必要的。 叶书离转身出去后,温瑾睿有意无意的轻笑一声道:“这夫人心疼梦芽,尤其是在知道了她的情况后,这宠的都有些过了。” 听到这话,陆雪峰抿了抿唇,但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眸光不断闪动,这份恩情,他陆雪峰记下了。 不过片刻,李德隆就又是回到了这里,尤其是在看到陆雪峰额头上那明显的擦伤后,也是止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番外270:涂抹胭脂 方才叶书离找到他,说让他给陆雪峰治疗伤势,不求立即痊愈,但起码也要在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来。 原本就已经见过了陆雪峰情况的李德隆,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当即就是答应了下来,可谁知,等他到了这里后,才发现,还是答应的早了。 “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弄成这样了?” 李德隆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满,这不是让他失信于人吗? 只不过听到这话后,温瑾睿却是没有开口,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一看李德隆的表情,就知道叶书离跟他说了什么,索性当装作没有听见。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 见温瑾睿不开口,陆雪峰便是解释了一句,毕竟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这里,若是他不开口,他害怕这老者会将他的伤势怪在温瑾睿的身上。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不等他说完,李德隆就是冷声打断了他,“废话,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得,难道还是我给你摔得?” 听到这话,陆雪峰哑然失口,随即抿了抿了唇看了温瑾睿一眼,便是低下头去不在说话了。 至于李德隆,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觉得这突然增加的伤口,会让他失信,要知道他可是一个老军医,何曾夸下过大话,若是此次没有能够做到,那岂不是被打脸了? 而且还是在自家将军的儿媳妇儿面前被打脸,只是想想李德隆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只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不去想办法治疗还能怎么样? 盯着陆雪峰的额头上的擦伤想了片刻后,李德隆拿出药箱就是上前开始给陆雪峰医治了起来。 除了额头的伤势外,还一会儿给他把把脉,一会儿按按这里一会儿问问哪里,俨然是不想错过任何一处伤痛,生怕会给陆雪峰留下任何的隐疾。 而温瑾睿就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自然是明白了,况且以他对李德隆的了解,又如何不会知道,这个顽固的老人对于医治别人这一方面,可向来都是非常较真的。 片刻之后,当确定了陆雪峰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什么问题后,便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之前陆雪峰要去撞墙殉情的时候,因为事发太过突然,温瑾睿拦住他的时候已是有些来不及,所以就只能是将他甩了回来,虽然额头蹭到了墙上,却并不是很严重。 只不过是蹭破了一些皮,就连鲜血也都只是隐隐可见,但额头上却是红了一大块,都不用怎么刻意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在细细看了一会儿后,李德隆似乎是想到了办法,随即只见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倒出一些粉末撒在了陆雪峰的额头上,然后用手不断的轻轻揉着。 片刻之后,等在松开手的时候,这额头上的擦伤已是微不可见,只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的。 见状,李德隆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是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就是伸手又往陆雪峰的额头上涂去。 一开始陆雪峰还没有在意,纯粹以为李德隆用的还是药物,可等李德隆的手凑近了一些,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后,就是觉得不对,随即一看,整个人立即就是跳了起来躲开了李德隆已经伸到了他额头前的手。 “这是什么东西?!” 陆雪峰突然一惊一乍起来让李德隆很是不满意,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是开口道:“自然是遮掩你伤势的东西,躲什么躲,难道还能毒死你?” 看到这一幕,温瑾睿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本心中还不明白,可等听到陆雪峰接下来的话时,眉头瞬间就是舒展开来,甚至就连唇角也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这怎么看起来像是胭脂?!” “什么叫看起来,这本来就是胭脂,不要躲,快点过来,不要浪费老夫的时间。” 李德隆面色严肃,似乎是对于陆雪峰的表现很是不满,只不过陆雪峰却是慌忙躲避,就像李德隆手上拿着的不是胭脂,而是触之即死的毒药一般。 “不,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抹女人抹的东西,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陆雪峰义正言辞,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味,而看到陆雪峰脸上那抹‘宁死不从’的神情,李德隆愣了愣神,自然也知道,若是寻常之人还好说,可这读书人…… 无奈之下,李德隆只得是看向了温瑾睿, 而温瑾睿则是在抿了抿唇,压下了原本的笑意后,尽量不露声色道。 “她应该一会儿就到了,你是准备让她伤心为你哭泣,还是想办法掩去伤势,你自己决定。” “可是这……” 听到这话,陆雪峰原本很是坚决的脸上,又是流露出一丝迟疑来,他自然知道温瑾睿口中说的她是谁,可是这涂抹胭脂,他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够接受的了? 可若是他不涂的话,一会儿梦芽来了,一看见他受伤,肯定是要伤心的,梦芽已经够苦了,陆雪峰怎么忍心在看着她伤心? 可若是涂的话…… 就在陆雪峰犹豫不决的时候,李德隆却是不满道:“亏你还是一个读书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人家涂抹胭脂是为了打扮,你是为了伤势,这能一样吗?” “不错,陆先生,做人尤其是胸怀抱负的读书人,可不能古板不化,若是不知道变通的话,以后怕是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温瑾睿的话轻飘飘的传来,而在听到这话后,陆雪峰微微一怔,随即沉吟片刻像是有了决定似的,然后牙一咬心一横,沉声道:“来吧。” 看着陆雪峰颇有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李德隆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但随即又怕陆雪峰会在变卦,当即也不说话,走上前去就是快速涂抹了起来。 这在李德隆看来或许很正常,毕竟他出身于军营之中,随时面对的都是生死抉择,若是涂抹胭脂能够挡去一死,或是免去不少的麻烦,他们自然是乐的其见的。 番外271:直到永远 只不过,他是他陆雪峰是陆雪峰,每个人的坚持不一样,没有谁对谁错之说,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片刻之后,李德隆的动作一停,然后后退几步仔细观察了陆雪峰一会儿后,便是将手中的胭脂小盒又放回到了药箱里面,然后轻呼了一口气道:“好了,已经看不出来了,还好不负所托。” 闻言望去,只见李德隆涂抹的很是均匀,整体看过去已是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当然,如果仔细打量原本擦伤的额头处的话,还是隐隐能够看到一小片的红肿。 但那也只是极为轻微的一小块,况且,这还是在知道了原本的伤势的前提下,而梦芽又不知道,恐怕等她进来之后,无论如何也是看不出来的。 “客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了,那老朽就告辞了,还有不少病人在等着老朽医治。” 打量了一下见陆雪峰的伤势已是看不出什么来了之后,李德隆便是微微朝着温瑾睿行了一礼道。 “去吧,麻烦了。”温瑾睿点头答应,只是很隐晦的给了他一个眼神,毕竟陆雪峰还在这里,此处情报据点的事情,可是一点都不能泄露出去。 等李德隆走后,陆雪峰就是坐在床上发起了愣来,从在街上遇到温瑾睿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也太出乎意料,饶是到了现在,陆雪峰仍是觉得有些应接不暇。 而一想起马上就要见到梦芽,并且还能真正的见面,陆雪峰就觉得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平复。 见状,温瑾睿也不打扰,李德隆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暗示过了,应该一会儿叶书离就会带着梦芽前来,也是的给陆雪峰一些准备的时间了。 梦家遭此大劫,两人被迫分离,然后梦芽被驱逐出了扇乌,而陆雪峰虽然是自由身,可又是被监视,害怕连累梦芽的他,也只能是强忍住了思念和担心。 而今日,他们不仅是能够见面,而且还遇到了温瑾睿这个宣平候,甚至温瑾睿还答应帮助他们,这让他们如何能够不高兴? 就在陆雪峰越来越坐立不安,像是隐隐感应到了什么的时候,却是突然有一阵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陆雪峰猛的从床上弹跳起来,怔怔的看着通往外面的门口处,紧接着,叶书离走了进来,而她的身后,自然是跟着同样紧张慌乱的梦芽。 明明已经相处了四年的时候,早已是熟悉的不得了了,而且这分开的时间也并不长,可今日这一见,竟是犹如许久未见的模样。 看着分别愣在两边的陆雪峰和梦芽,叶书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随即不等两人有所反应,便是轻轻推了梦芽一把,然后看向温瑾睿,便是走了出去。 从内室出来穿过廊道,一阵七拐八绕,终于是来到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是李德隆刚才出来时特意告诉叶书离的。 这里乃是非常隐秘的一个小院儿,平时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就是在这里商议的,寻常之人就算是翻遍了这座医馆,也是找寻不见此处。 院子并不是很大,但布置的却是不错,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后,叶书离看向温瑾睿,静静的盯着他。 见状,温瑾睿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怪异的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有。”叶书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有什么?”温瑾睿又是使劲摸了两把,却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有我要的一切。”叶书离脸颊微红,但却是仍然直直的盯着温瑾睿的双眸,一点都不曾退却。 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已是不短,都是有了一双儿女,可说这样的话,还是让叶书离心跳脸红,尤其是在看到了陆雪峰愿意为梦芽去死的时候,她更是觉得幸运。 她也有愿意为她而死,但却更为聪明的男人,这个男人为了救她可以自己死,可以为了她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可以因为她想散心,就远离原本的一切陪她去游山玩水,可以为了她,做任何的事情。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阿睿,当真是有她要的一切! 听到这话,温瑾睿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叶书离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要知道从一开始两人在一起到现在,叶书离可都是极为害羞的,今日这…… 只不过下一刻,温瑾睿就是明白了过来,有梦芽和陆雪峰在,肯定是触景生情了。 想到这,温瑾睿刚想站起身来,叶书离已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脸上红扑扑的,分明已经很是害羞了,可她却仍是鼓起了勇气,然后张开了手臂。 见状,温瑾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眸中更是写满了宠溺,然后拥叶书离入怀,就是越抱越紧,不断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低喃着。 而叶书离在被温瑾睿抱入怀中后,就是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深深的嗅着独属于她的阿睿的味道,感觉心安无比。 脑海中浮现起第一次遇见温瑾睿时候的情形,那个山洞几乎已是一处绝地了,而他们就在那里相遇,仿佛一遇见,就是注定了终生一般。 再到后来温瑾睿的及时出现,更是派了荷包蛋去她的身边,仿佛整个心都扑在了她的身后,再到后来安帝的登基,他们可谓是共同经历的生死。 更甚至为了她不受到丝毫的伤害,温瑾睿更是直接让他自己暴露在了敌人面前,那一次可谓是九死一生。 一直到了现在,哪怕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双儿女都是长大了,可温瑾睿对她犹如一开始那般,每次看向她时,脸上满是宠溺,眸中满是闪烁着的光芒。 那是情之切爱之深的模样。 这一刻,叶书离多么希望她能够一直这样待在温瑾睿的身边,一直这样下去,没有尽头,直到永远……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享受着这份宁静和惬意,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味道,只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也就莫过如此了。 番外272:短暂的温存 “阿离。” 也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两人终于是渐渐回过了神来,然后,叶书离便是听到了温瑾睿的轻喃声。 “嗯?” “我好喜欢你。” “可是……我爱你。” 叶书离的声音轻微至极却又显得极为有力,温瑾睿想要看看她此时脸上的神情,可叶书离的脑袋却是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用力的抱着他。 见状,温瑾睿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哪怕是看不见他的阿离的神情,但他也能猜到,他的阿离,此时一定是脸都红透了吧?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爱到可以付出一切。” “我知道……” 一切又是静下来下,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片刻之后,叶书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慢慢从温瑾睿的怀中挣脱了出来,然后低着头,轻声道:“他们应该快要出来了。” “不会这么快的。”温瑾睿上前抬手轻轻捏住叶书离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 一看,果真就如猜想的那般,叶书离的脸庞早已是红的不能在红了,而一双星光般的眸子更是来回躲闪,看都不敢看温瑾睿。 见状,温瑾睿哪里还忍得住,再次将叶书离拉入到他的怀中,就是低下了头去。 “阿睿,别……唔。” 良久之后,两人才是再次分开,只不顾叶书离的脸庞却像是染上了一层鲜红的云彩一般,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消退半分。 见状,温瑾睿唇角的笑意却是更浓了,似乎是对他的‘战果’极为的满意一般。 只不过半晌之后叶书离平复了一番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娇嗔了他一眼,随即连忙止住因为她的娇嗔又是想要使坏的温瑾睿道:“好了,不要闹了。” 见叶书离拼命的想要摆出一副正色,可脸上的那抹红晕却是在破坏着,温瑾睿唇角笑意更浓,但却是止住了动作。 因为他知道,虽然阿离不会拒绝他,但现在不是时候,梦芽和陆雪峰随时可能会出来,而此处医馆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若是李德隆来了,那也免不了尴尬。 他倒是还好,可他的阿离,却是经不起这样的事情,所以还是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重新在是桌旁坐下后,叶书离仍是低着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想要让内心平复下来,可脸上的那抹红晕,就像是赖在那里不走了似的,怎么也不愿意消退。 “原本以为能从陆雪峰的口中得到一些什么消息,可现在看来,只能我们自己去查了。” 腻歪了一番后,温瑾睿也不知道是为了帮助叶书离恢复平静,还是觉得该做正事了,竟是主动说起了眼下的事情来。 而听到这话后,叶书离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红晕依旧,但内心中却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寻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多都只顾着自保了,这陆雪峰还知道去探究,去想办法保住梦芽,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至于其他的,我们自己去查就是了。” 听见叶书离渐渐平静下来的声音,温瑾睿轻笑道:“嗯,反正距离扇乌也不远了,到了那里,总会有结果的。” “嗯。”叶书离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是觉得温瑾睿乃是她自己的夫君,反正什么都见过了,也不在乎在让他看到她害羞的样子似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 “陆雪峰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是个人才,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作出快速反应,已经是超出了寻常人不少,再加上有梦芽这个执念在,应该能在秋闱上取得不错的成果。” 接二连三的事情冲击之下,陆雪峰竟然还是能够第一时间在看到温瑾睿的伤势时,就是猜到他们的身份,然后快速反应过来,不自作聪明的去求他们,不顾自己的安危,反倒是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梦芽的身上。 这样的人虽然还不知道才华如何,仅凭这份德行,就足以是让叶书离和温瑾睿重视了。 “那比起许思远呢?”想了想,叶书离又是开口问道。 听见这话,温瑾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思考了一会儿,回想了一遍从遇到陆雪峰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后,才是开口道。 “听李叔所言,这陆雪峰应该是有些才华的,毕竟已经有了去参加秋闱的资格,就足以说明了这一点,就算是撇开才华不说,单单是刚才的临场反应而言,虽说不错,但却还是比不上许思远。” 方才陆雪峰能够在那种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冲击之下,快速反应过来,并且做出应对之策,更重要的是不玩小聪明,反而是真心实意的去求叶书离和温瑾睿,就足以说明了这陆雪峰的心性。 可即便如此,比起当时在川水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时刻保持冷静,丝毫不被别的东西影响的许思远而言,还是差了不少。 况且,就从温瑾睿在川水的所谓能够传到相距不近的滕古郡,并且让陆雪峰这样的人都相信了个七七八八的事情上来看,许思远的才能甚至是已经超过了温瑾睿的预期。 恐怕就这一件事情上来说,陆雪峰都比不上许思远,更何况,许思远够冷静,也够理智,几乎不会被任何事情左右情绪,但陆雪峰却是不行,梦芽几乎已经可以说是他的死穴了。 甚至可以说,陆雪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梦芽,纵然也有为了百姓的心思,但比重却是不大,而许思远,心中有的只是圣贤之道,几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任何东西。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失公允,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这一点,单单从许思远愿意在川水蛰伏,一经遇到温瑾睿开始,就是布下的这个局上,就足以证明。 听到这话,叶书离也是轻轻点了点头,早在听到陆雪峰认出他们的身份后,说出的那番话时,叶书离心中就也是明白了这一点,只不过此时,她的心中却是抱有另外的想法。 番外273:麻烦来了 这也是为何刚才陆雪峰那般求他们的时候,叶书离会拒绝,而后答应的时候,又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来。 如果真的应了陆雪峰的请求,收下了他这条命然后救梦芽,这样陆雪峰即便是效忠了他们,也只能是被动的效忠。 但如果救出了梦芽,让他兑现他对梦芽的承诺,提出这样的要求,让他没有心理压力,以陆雪峰的心性而言,越是这样,他才越会将此恩情记住。 这样一来,就可以是他自行的效忠了,虽然没有被动的那般容易掌控,但这样却是可以有不少的惊喜。 至少就叶书离和温瑾睿现在在皇都的情况而言,这种情况会更好一些,要知道丹蕊现在虽然表现的极为低调,但整个景国差不多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明面上去收服势力,温瑾睿一开始装出的性格恐怕要被怀疑不说,也会直接让收服的那些人面临不小的危险。 这样一来,就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了,反而是引火烧身。 更何况,许思远布下的局这才刚刚开始,温瑾睿对他有信心,再者而言,这样的计划里,有一个许思远的就可以了,至于陆雪峰,他们另有打算。 果然,叶书离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后,就是得到了温瑾睿的认同,“秋闱不是小事,不可能只有我们做了安排,丹蕊和叶溪菡那边也肯定不会放过的。” 温瑾睿放开了叶书离后,两人重新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然后温瑾睿又是开口道:“这个陆雪峰虽然比不上许思远,但差的也并不是太远,到时候可以放在暗中以防不时不需,至于许思远……” 说到这,温瑾睿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就让他自己安排吧。” 听到这话,看到温瑾睿这幅表情,叶书离自然是明白的,许思远的才华不俗,对于朝廷争斗这方面更是尤为擅长,这一点从川水一事上就可以看出来。 这样的人,若是听从命令,恐怕会影响他的发挥,还不如让他自己决定改如何行事,反正若是有什么大事的时候,他也肯定会和温瑾睿商量,所以如此安排便是最好的。 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信任,虽然叶书离不知道在川水的时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但既然温瑾睿信任他,并且还为他受了那样的伤势,叶书离也觉得许思远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眼下滕古郡的事情,恐怕只有到了扇乌之后,他们自己去想办法了,这一路虽然知道了不少,但都是表面的东西。 至于陆雪峰,虽然也极力打探了,但毕竟只是一个书生,除了知道有人一直在监视他想要找到梦芽外,其他的却是并没有了解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梦芽乃是知府驱逐的,既然已经被驱逐了,想来应该不会再去用这样的方法找她才对,那么这个人应该不是扇乌的知府。 但在结合之前的事情来看,叶书离觉得这个背后通过陆雪峰来寻找梦芽的人,很有可能与秋茗楼的幕后大老板有什么关系,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又将一些听到的知道的事情整合一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便是抬脚准备回去。 而就在这时,李德隆却是慌慌忙忙赶了过来,似乎是已经寻找了叶书离和温瑾睿半晌似的,一走到这处院子看到两人,就是一愣,然后不等惊喜之意浮上脸庞,就是一脸急切的快步走了过来。 “公主,驸马,你们之前是不是在那伊畔阁买什么东西了?” 一到两人跟前,李德隆急忙行了一礼就是连忙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叶书离和温瑾睿互视一眼,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更是浮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之前在伊畔阁的时候,他们就感觉那家店有问题,而后来在簪与钗的时候,那里的男子更是明确的交代过了让他们快速离开,以免麻烦上身,可没有想到,这麻烦竟然是追到了这里。 “刚才我听前来就诊的病人说,那伊畔阁的东西被人偷了,乃是外地来的一男一女,此时正在城中到处寻找,之前有人看到这一男一女与那陆书生发生了什么冲突,老奴一想就是想到了公主和驸马,所以便找了个理由慌忙过来了。” 听到这话,叶书离和温瑾睿眸中皆是闪过一抹寒意,不等他们二人开口,看到这一幕的李德隆便是试着问道:“要不要老奴来解决这个麻烦?” “那伊畔阁背后是什么势力?” 没有回答李德隆的话,温瑾睿反而是开口问起了关于伊畔阁的事情来。 “具体的不知道,老奴只是知道这伊畔阁好像跟知府那边有什么关系,可能是与知府身边的人有什么关系,具体的不是很清楚。” 李德隆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又是开口道:“这伊畔阁专门用各种手段来坑害进店之人,一开始也有本地人上当惹上了麻烦,只不过后来知道了一些内情后,本地人就不去那家店了,就连一些经常过往的外来人也都是不在去那里了。” 听到这话,叶书离也是明白了过来,为何从他们进店开始直到离开都没有见过其他的客人,感情是别人都知道了这家店的情况,唯独他们自己跳了进去。 “可知道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略微思索了一下后,温瑾睿便是开口问道。 “听那些看热闹的人说的情况,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到这里。”李德隆回了一句,脸上仍是有些急切,似乎觉得应该早些作出安排。 “若是我们离开了,这医馆会有麻烦吗?” 看了一眼温瑾睿,叶书离就是明白了他的想法,随即看向李德隆问道。 “不会。”李德隆说的很是自信,“医馆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不会引起怀疑,再者而言,陆书生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他没有理由找医馆的麻烦。” 番外274:永记于心 听到这里话,叶书离与温瑾睿再次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后,就是作出了决定,“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离开。” “真的不用老奴来解决吗?这里也有我们不少的人手,解决他们还不成什么问题。”李德隆有些担心的问道。 尽管已经知道了温瑾睿和叶书离此行前来的目的,可毕竟在这里的时间长了,了解的多了,还是知道这事情有多麻烦。 纵然也对温瑾睿了解不少,可李德隆总觉得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若是在带上那两个累赘的话,还是很危险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医馆的人手来解决呢。 只不过事后,或许会比较麻烦…… “不用,情报据点在这里已经稳定了,绝对不能轻易暴露。”想都没想温瑾睿就是拒绝了。 且不说情报据点在这里站稳脚跟有多难,就算真的能够解决这个麻烦,温瑾睿也是不敢,万一到时候情报据点毁了连累了李德隆他们暂且不说,若是让人顺藤摸瓜暴露了身份,那一切可就都毁了。 能够来到景国拥有今天的局面,已经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再来一次,绝对不可能会如此顺利。 无论是情报据点亦或是李德隆他们,都不能轻易出现威胁,所以在拒绝了这一点后,温瑾睿便是起身和叶书离一起回去了陆雪峰所在的屋子,而至于李德隆,则是被派去打探消息去了。 片刻之后,等叶书离和温瑾睿回到房间的时候,陆雪峰和梦芽两人正直直的站在那里,深情的凝望着对方,不断的轻喃着什么。 见状,叶书离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这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难道这两人还没有平复下来? 若是真有什么聊不完的,那里不是有椅子吗?为何不坐下说非得站着? 从叶书离和温瑾睿离开到再回来,已是过去了不断的时间了,可这两人神情仍是没有平复下来,也不知道这一会儿两人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对视着。 “咳咳……” 进入屋子之后,发现两人竟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似的,仍是在那里眉目传情,叶书离刻意加重了脚步见无果,只能是轻咳了两声来提醒。 “夫……夫人,侯……侯爷。” 犹如被惊醒了一般,转过头来看见两人,梦芽的脸色就是变得有些奇怪,紧接着等话出口的时候,叶书离才是明白,陆雪峰已经将他们的身份告诉给她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陆雪峰后,叶书离看向梦芽道:“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的陆先生在秋闱取得了名次,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不同于梦芽的不舍,陆雪峰听完之后就是听出了叶书离话中的意思,随即开口问道。 “那些人追来了。” 叶书离说了一句后,就是看向了温瑾睿,等看到温瑾睿点头,才是又开口说道:“我们就此离开,陆先生,就麻烦你留在这里了,我们前往扇乌一事,你可以说给他们听,以此来摆脱麻烦,尽量抓紧时间去往皇都,记得你的承诺。” 不知道那些人究竟还有多久会到,叶书离不敢浪费时间,于是便长话短说,将重要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您放心。”陆雪峰恭敬的朝着叶书离和温瑾睿行了一礼后,便是看向梦芽道:“梦芽,这段时间你就先跟在侯爷和夫人身边吧,等秋闱结束,就是我们见面之时,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去娶你。” “我不走,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不行,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不会为难我的,但若是多了一个你,我们俩谁都逃不掉!” 不等梦芽说完,陆雪峰就是伸手摆正了她的肩膀,直直的盯着她的双眼。 陆雪峰还是看的很明白,以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份,既然来到了这里,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再者而言,就算这些人真的追上了他们,恐怕在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后,也不敢如何。 但相反过来,若是梦芽和他在一起的话,必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到时候万一被那些人看出了什么来,恐怕他们两人谁也逃不掉。 但如果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话,那就好办了,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温瑾睿和叶书离的身上,反正那个时候在街上发生冲突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看到的。 而且叶书离也已经是交代过了可以说出他们的行踪,陆雪峰就更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只不过梦芽却是有些不舍,但在陆雪峰快速给她解释了一遍后,梦芽也只能是挥泪与陆雪峰道别。 此时情况紧急,陆雪峰更是明白,在快速安抚好了梦芽的情绪后,就是走到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边,突然跪在了地上。 “我也是被逼无奈,还请两位不要怪罪,此番秋闱一定竭尽全力,今日之恩,永记于心。” “嗯。” 叶书离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然后就是带着梦芽和温瑾睿一起,朝着外面的医馆走去。 陆雪峰说那些话,一个是解释他为何会告诉梦芽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份,可能也是知道若是不说,恐怕很难说服梦芽安心的跟着他们两人。 对于这一点,叶书离其实并不在意,毕竟一开始她就已经隐晦的提醒过了梦芽他们的身份,只不过那个时候梦芽的全部心思都沉浸在了悲伤之中,却是没有听明白。 至于后半段话,则是陆雪峰对叶书离和温瑾睿照顾梦芽的肯定,以及因此他愿意拿什么作为报答。 “永记于心吗?” 叶书离轻喃一句,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可是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的意思,看来这陆雪峰,当真是将梦芽看的很重呀…… 至于这句永记于心,等以后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来看看陆雪峰的这个永记于心可以到达什么地步吧。 其实叶书离不怀疑,若是这次秋闱陆雪峰得到了名次后,会一直记得他们的恩情,并以此来做些什么。 番外275:解决麻烦 可若是等时机成熟,叶书离除掉了丹蕊,准备吞并景国的时候呢?陆雪峰可是景国的人,到时候又会不会因为他们的恩情,而放弃自己的国家? 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但起码有一点叶书离可以肯定,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陆雪峰想要与他们作对,恐怕梦芽也不会答应的。 这丫头也是重情之人,叶书离先后救过她几次,而梦芽也已经是卖身给了叶书离,纵然是以后回到了陆雪峰的身边,她也一定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叶书离三人就已是回到了医馆内,只不过这一次,除了原本就在这里医治众人的李德隆外,还有一个老者,单单从表面上看,这个老者却是比李德隆要年轻不少。 叶书离和温瑾睿刚刚从后院进入医馆,两位老者便是齐齐隐晦的朝着两人行了一礼,叶书离也是明白了,恐怕另外这个老人,就是之前在药房的那一位了。 “这是救治的费用。”说着,温瑾睿拿出一锭银子丢了过来,“治好他,只要没有了性命之忧,是丢出去还是让他继续在这里修养,你自己决定。” 说完之后,温瑾睿便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医馆外边走去,而叶书离则是在经过李德隆和另外一个老者身边的时候,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两位这是要去哪里?若是那个书生醒了,我们又该如何给他交代?” 就在温瑾睿和叶书离以及梦芽已经走到门口即将出了医馆的时候,李德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开口问道。 “这个你就不管了,你只需要告诉那个书生,这次是他命大,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温瑾睿没有流露出什么杀意,但语气之中的冰冷意味还是让大堂中正在等待医治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已经带着梦芽离开了医馆,等他们走远了一些后,医馆里才是有一人回过了神来问道:“那个陆书生是怎么得罪了这两个人的?这两个人什么来头?怎么这么横?” “是啊,一个外来人到了这里还敢这么横,恐怕不是有什么背景,就是有什么依仗。” “在我看来,这纯粹就是莽撞,还是吃的亏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不然……” “闭嘴!要是不想医治了,就滚出去,这是医馆不是让你们吵闹的地方。” 见有人竟是敢说温瑾睿和叶书离的不好,李德隆当即就是怒喝道,只不过因为身份的问题,他并不敢呵斥的那么明显。 只不过这些人就像是早就知道李德隆的脾气似的,皆是讪讪的笑了笑,停住了继续议论叶书离和温瑾睿,反倒是小声的议论着,恐怕刚才李德隆也被这两人训斥的不轻。 这一点,从温瑾睿离开时的话中就不难猜到,而李德隆这样的脾气,被人家呵斥又没有办法,难道这般生气。 听到众人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后,李德隆和身边的那位老者忽视一眼,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撇开关系,撇开他们与温瑾睿之间的关系,撇开温瑾睿与陆先生之间的关系,撇开他们与陆先生之前的关系,还好,这群蠢货帮他们撇开了。 片刻之后,等医馆陷入了安静,重新回到了之前等待看病医治的时候时,却是有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 这一边,从医馆出来后,叶书离和温瑾睿便是带着梦芽上了马车,然后驾着马车驶出了医馆的巷子后,就是快速朝着扇乌的方向赶去,不过片刻就是出了城。 只不过在即将出城路过一家铁匠铺的时候,温瑾睿却是停下了马车,去铁匠铺里买了一把趁手的长剑,然后就是架着马车飞奔而去。 此处距离扇乌也不过半天的时间,天黑之时足够赶到了,只不过等出了城一段距离之后,温瑾睿却是将马车停在了路旁,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而等马车停了一会儿也是没有了继续赶路的意思后,梦芽掀开帘子看了一下,发现温瑾睿正在一旁的地方静静的站着,丝毫没有继续走的样子,不免有些着急的看向了叶书离。 “夫人,这老爷怎么不走了?” 闻言,叶书离抬起垂着的眼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后,才是开口道:“解决一些麻烦。” “解决麻烦?”梦芽微微一愣,随即就是反应了过来,然后又是急忙说道:“可是夫人,我听陆先生说,那里的坏人不少,我们等在这里,若是他们追上来了,只有老爷一个人,恐怕……” “恐怕什么?”叶书离瞟了她一眼后,目光却是停留在了站在马车旁的温瑾睿身上,“还对我和老爷没有信心?” “不是的,梦芽不是对夫人和老爷没有信心,只是……只是……”梦芽越是着急就越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努力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叶书离轻笑一声道:“梦芽,现在你知道我和老爷的身份了吗?” “梦芽……梦芽知道了。”似乎是一提起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份,梦芽就有些激动,只不过这份激动里却是有着高兴和惶恐等数种情绪并存。 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但叶书离此时却是不管她在想些什么,有些话叶书离却是觉得该跟她说一说了。 “梦芽,你说,我和老爷来到这里,这里的官员应该如何?” “应该……应该出来迎接,然后……然后以礼相待。” “以礼相待?”听到这话,叶书离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即也不在为难梦芽。 虽然她是一个员外的女儿,但也充其量不过是比一般人家过的好上一些,恐怕对这些事情还并没有什么了解,那陆雪峰虽然能够跟她说一些,恐怕短时间内她也理解不了。 所以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叶书离便是准备将这些事情都告诉她,也好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会反应不过来。 番外276:为何不离开 “梦芽,新帝登基的事情你知道吗?” 问了一句,等看到梦芽点头后,叶书离又是继续开口道:“新帝登基,但景国上下的权利却都是被掌控在了一个叫做丹蕊的摄政王手里,她虽然是个女人,但野心却是很大,一度想要推翻新帝的地位,自己来做皇帝,不过幸好却是被老爷给阻止了。” 这一点,叶书离没有撒谎,确实是因为她和温瑾睿,应彦才得以登基称帝,并且遏制住了丹蕊的阴谋。 只不过这梦芽此时却是张大的小嘴,尽管她也听说过一些关于皇都的事情,但恐怕也只是听闻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这些身处势力中心位置的人都知道的事,还是觉得惊讶无比。 叶书离说的不紧不慢,给梦芽留了足够思考的时间,等将皇都中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等梦芽的脸色慢慢从震惊错愕变成了凝重时,才是又开口道。 “朝堂之上,除了老爷之外几乎其他人都是倒向了摄政王,就算是没有彻底倒过去的,也都是两不相帮,只顾保全自身,可他们却是不知道,他们越是这样,无论最后是谁当权,他们都是活不下去的。” 其实到了最后,不管是应彦掌管了景国还是丹蕊篡权成功,这些墙头草都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可惜他们不是不明白,而是没有勇气作出选择,又或是还在等待机会。 可等局势越来越明朗的时候,他们就算是作出了选择,到了那个时候,又还有什么用处呢? 亏他们还自诩是聪明人,却是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保全了自身。 这一点,一开始叶书离也觉得不怎么可能,毕竟入朝为官又有哪个是傻子?可当她随着叶溪菡了解的越多,才是发现,当局者迷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出脑外后,叶书离又是开口道:“而现在,虽然只有老爷一个人站在了圣上这边,可老爷刚入皇都,并没有什么势力,就是想要与他们抗衡,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无以为力,川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梦芽知道,到处的百姓都再说,老爷神勇无比又心疼百姓,到了川水就是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都要救助百姓,几乎知道的人现在都在歌颂老爷呢。” 一提起这事,梦芽脸上有了一抹笑意,像是极高兴多灾多难的景国,能够出现一个如温瑾睿这样的官员一般。 “那又有什么用?”叶书离却是没有那么高兴,反倒是轻轻摇了摇头,“老爷一心为国,胸怀黎民,可最后呢?却是险些被自己的人杀死,纵然最后是拼尽了全力,也还是受了重伤,以后都不可能痊愈了。” 说出这话,叶书离的眸光也是一黯,温瑾睿那残缺的手掌就像是叶书离心中的刺一般,每一次想起,她都恨不得将丹蕊等人生吞活剥! “可是……可是,哎……”想要说些什么来劝劝叶书离让她往好的方面想,也为了安慰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悲伤,那梦芽努力了半天,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川水的事情早已经是在滕古郡传遍了,梦芽自然是了熟于心,可作出如此好事的温瑾睿,却是最后连命都险些送在了那里,纵然是梦芽在单纯在善良,也是找不到一丝为那些人辩解的理由来。 “即便是这样,等老爷回到皇都的时候,那些人也仍是不想放过老爷,只不过圣上念在老爷确实立下了功劳,同时也为了老爷能够更好的辅佐他,于是就将滕古郡赐给了老爷做封地。” 叶书离这话一出口,梦芽就又是张大了嘴巴,原本她对此事还不是很清楚,可等从叶书离口中听到了后,才是知道叶书离和温瑾睿近乎传奇的经历。 先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景国皇帝,然后想尽办法助他登基,然后被封侯,现在又是有了封地,这样的事情,别说从来没有发生过了,就是连有人想都不敢想,可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并且这两个人现在就在她的面前,这让梦芽如何能够不惊讶? 半晌之后,终于是回过神来的梦芽,在看向叶书离时,眸中已是多了一抹崇拜之色,同时还是不是的瞟着外面的温瑾睿。 “夫人和老爷为景国立下如此功劳,这封地也是应该给老爷的,而且以后想必圣上也定然不会亏待了老爷的。” 梦芽像是终于想到了来安慰叶书离的措辞一般,可谁知,她这话一出口,却是听到了叶书离的冷笑。 “不会亏待?”叶书离抬眸看着梦芽,“滕古郡是什么状况,你应该比我清楚,老爷虽然贵为侯爷,可手下一点势力都没有,就连跟来的几个士兵,也都是被摄政王派人强插而来的,如此这般,何来不会亏待一说?” “这……”梦芽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听叶书离这么一说,又是顿时哑口无言。 “现在将滕古郡赐给老爷,看似风光,其实也只是一个考验罢了,若是能够收服滕古,那也不过是说明了老爷拥有和摄政王对抗的资格,以此可以帮到圣上,如若不然,就会将一切都葬送在这里,变成一个笑话。” 叶书离的语气略微有些沉重,但事实却正是如她所言,应彦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但同时更知道他自己需要什么,这算是各取所需的阳谋,但叶书离和温瑾睿却是不能拒绝。 当然,这其中还是叶书离说的有些严重了,滕古郡的情况虽然混乱,但凭他们两人,若是没有把握又岂敢这么就来了? 但也只是因为他们两人不同罢了,若是换做别人,可不就是这样吗? 终有一天,叶书离和温瑾睿是要站在景国的对立面的,这一点,叶书离有必要提前给梦芽一点准备。 “既然如此,那夫人和老爷为何不就此离开呢?这样一来,不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吗?”片刻之后,梦芽想了半天,却是只想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番外277:偷了东西 “是啊,离开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可这景国的百姓呢?天下的百姓呢?那些如你这样的人呢?” 不理会猛然愣住的梦芽,叶书离又是说道:“总是要有人站出来做些什么的,既然没有别人站出来,又有了这样的机会,我和老爷怎么能够不站出来?” 若是叶书离选择什么都不做的话,固然可以过上一段安宁的日子,可之后呢?两个平行时空重叠,丹蕊暴虐残忍,若是真等她统一了天下,那这天下的黎民还有好日子过吗? 梦芽怔怔的愣在那里,片刻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她突然开始对叶书离和温瑾睿的出身感兴趣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够有这样的觉悟,心中能够关心天下的黎民百姓?而且如川水发生的事情,温瑾睿所做的,为了百姓丝毫不顾及自身的安危,这可是只存于传说之中的事情呀。 就在梦芽组织好了措辞刚准备开口发问的时候,马车的后方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单单是这明显能够听出由远至近的声音,就足以证明来人正在飞速接近了,此时在想离开,恐怕已经是来不及了。 听到这声音的刹那,刚想说些什么的梦芽就又是愣住了,随即想起叶书离告诉她的可能会有的麻烦,脸上不禁浮起了一股担忧。 但就在这时,一旁的叶书离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杀意,然后尽量平静的看着梦芽道:“梦芽,你就待在马车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下车,听到了吗?” 等看见梦芽怔怔的点了点头后,叶书离便是直接跳下了马车,来到了一旁静静看着后方等待着麻烦的温瑾睿身边。 “来了。” 叶书离刚到温瑾睿身边,温瑾睿便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虽然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情绪在里面,但叶书离却是知道温瑾睿的意思。 滕古郡的局势混乱的已经不是几天或者几个月了,而且常年以往的乱,但既然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必须想办法改变才行。 可因为这些为恶的人已经习惯了张牙舞爪,所以唯有雷霆手段才能够震得住他们,当然,也肯定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但只有这样,才是最快解决的办法,毕竟对待恶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而有时候以暴制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眼前,正是这个时候。 马蹄声不断接近,片刻之后,便是看到一行七八个人正不断挥舞着马鞭朝这里赶来。 等走的近一些了,叶书离便是看到了为首的那两个人,正是伊畔阁的小二,以及……之前那酒楼的小二。 还真是有问题,一家推荐一家来坑,还真是配合的好呀。 叶书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而正在这时,这一行七八个人已经到了两人的跟前。 看见叶书离和温瑾睿竟然没有走,而是站在了原地,两个小二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的就追上两人似的。 下一刻,甚至都不用这小二交代,随行而来的那些人就是自行散开,将两人团团围住,然后翻身下马冷冷的看着叶书离和温瑾睿。 看了一眼他们手中带着的兵器,叶书离唇角冷笑更为浓重,随即扭头看了一眼温瑾睿,见他也是满脸的冷意后,便是一副嘲弄的表情看着这一行七八人。 原本胜券在握的两个小二在看到叶书离脸上的笑意后,竟是齐齐打了个冷战,但随即却是低声暗骂了几句,接着抬头看向叶书离两人道:“两位之前去我伊畔阁的时候,我们好生招待,为何要在临走只是偷了我们的东西?” “偷了东西?” 叶书离还以为他们来会是一句不说直接动手,没有想要也需要找个理由,还真是不行无名之事。 “不知道你们想诬陷我们偷了什么?”叶书离满是讥讽的看着一行人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偷了东西还有理了?我劝你们二人乖乖随我们回去,要不然……哼!”越是看着叶书离脸上的讥笑,小二就越是觉得心里发毛,可不看又是忍不住,所以当下便是低喝道。 “还没说偷了什么东西呢?怎么就直接要跟你们回去?就算是官府抓人也需要有理有据才行吧?” 说着,叶书离抬头瞟了一眼一旁的马车,却是看见车厢后面的帘子微微掀开了一角,那里正有一双眸子小心而又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果不其然,叶书离只交代了梦芽不能离开马车,却是没有说不能让她偷看,这些人才刚来,梦芽就是忍不住了。 叶书离当然知道,梦芽是因为担心他们,若是以前,叶书离肯定不会让她偷看的,但现在嘛…… 是时候看看了,也好有了心理准备,毕竟现在这样的世面,内心太过脆弱,可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有理有据?今日只有你们三人进入了伊畔阁,而且上面只有掌柜一个人,你们却是故意分开去挑选首饰,如此一来,丢了东西不是你们偷得还能是谁?” 小二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人,像是有了底气似的,说的也是极为理直气壮。 只不过等温瑾睿打量了一番这些人,朝着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后,叶书离顿时就是失去了在与他们说下去的耐心,随即开口道:“别说没丢,就是丢了,有理有据该来抓人的也应该是官府而不是你们。” “官府?在这里老子就是官府,今日你们要么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回去,要么……哼哼!” 看着那两个小二的目光竟然敢在自己的身上打量,并且后面的那几个人还看向了马车的地方,叶书离脸色骤然一愣,随即便是看向温瑾睿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温瑾睿摇头拒绝,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想让叶书离参与进来,应了一句后,也知道是叶书离动怒的他,当即便是拔出之前在铁匠铺买来的长剑,直直迎着几人冲了上去。 番外278:觉得不够 “好大的胆子!偷了东西还敢狗急跳墙,给我杀,砍死他们!” 见温瑾睿竟是突然动手,伊畔阁的小二可谓是又急有怒,只不过在他怒喝出口后,一旁酒楼的小二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又是补充道。 “那个女的可千万不要杀,还有马车里的那个女人也都要留住,陆书生果然没有骗我们,哼!这次回去就不为难他了。” 两个小二双手环胸,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而他们身后的那几人早已是在温瑾睿冲上来的时候,就是提着手中的兵刃迎了上去。 只不过下一刻,两个小二就是愣在了原地,原本以为温瑾睿就算是手中有剑也只不过是个花架子,可谁知,一个照面,甚至连一点打斗声都没有传来,就已是有两人倒在了地上。 悄然无息,就像是正在奔跑中猝死了一般,若不是自脖颈处流出的鲜血红的刺目,恐怕这俩小二都以为是这两个人病发身亡了。 “叮!” 一剑斩杀两人后,剩下的几人慌乱之下也顾不上再去攻击,就是连忙抵挡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反应快,竟然还真的是抵挡住了。 听到兵刃的撞击声,以及手中兵刃传来的力道,这个人还不等松上一口气,随即眼角余光就是看到他刚刚挡住的那柄长剑,竟像是突然拐了一个弯似的,剑尖猛然掠过了他的咽喉。 一股寒意瞬间灌进心底,瞪大了一双眼睛刚想说些什么,这个人便是看到温瑾睿已是去到了两个小二的身旁,刚刚想要扭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身子却是一软,直直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见三两下就是杀光了他们带来的六个人,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这柄染血的长剑就是横在了他们的脖颈处,伊畔阁的小二早已是吓得尿了裤子。 而酒楼的那个小二虽然也有些哆嗦,但相比之下,却是比伊畔阁的那个要好上不少,随即又惊又怕就连声音都是有些颤抖的问道。 “你不是说我们是偷东西的人吗?” 早在温瑾睿杀了几人后就是走上前来的叶书离,刚好在温瑾睿的长剑架在了两人的脖颈上时,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刚刚看到叶书离脸上的讥笑时,两个小二还都是满脸的愤怒,但现在却是只剩下了满脸的惊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伊畔阁的小二似乎是也缓过来了一些,开口就是惊怒交加的低喝,那语气就像是在质问一般。 “我不喜欢你的语气,再有下一次,你以后就别在说话了。” 叶书离语气淡然,但这句话一说,伊畔阁的小二就如同是突然坠入了冰窟一般,死死的咬着牙齿生怕在发出任何的声音来,但浑身上下却是不断的打着哆嗦。 “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 “是啊,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杀了我们而已。” 不等酒楼的小二说完,叶书离就是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然后冷冷的道:“少废话,我问你们说,敢在多说一句,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我一定如实回答,只是这一次来都是掌柜的意思,小人也是被逼无奈,还望……” “割下他的耳朵。”见这酒楼的小二竟然在听到了她的话后,还在那里墨迹个没完,想要将她的怒火转移到看不见的掌柜身上,叶书离当即就是不在客气。 “啊!” 叶书离话音一落,温瑾睿手中一动,光剑一闪间,只见一道血箭自小二的一侧飞起,然后叶书离指着的那个耳朵就是飞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啊。” 与此同时,一道轻微的惊呼声传来,不用回头,叶书离也知道是谁发出的,随即微微扭头瞥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然后就又是看向了面前的两个小二。 “你!” “怎么?觉得不够?” 酒楼的小二一手捂着失去了耳朵的伤口,看了一眼掉在地上血淋淋的耳朵后,眸中恨意像是要将叶书离吞噬了一般,随即惊惧交加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被叶书离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坏了胆子,酒楼的小二死死的咬着牙齿,拼命的掩藏着眸中的恨意。 但叶书离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直接明了的告诉两人,“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的,毕竟还需要你们回去给你们的主子带话,但如果你们不老实的话,那恐怕……” “您放心,我们一定老实,您想知道什么想让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不会有半点的糊弄。” 这一次,伊畔阁的小二虽然还处于惊恐之中,但在看见酒楼的小二已经遭到了如此‘酷刑’之后,哪里还敢继续害怕下去?当即就是连忙开口说道。 “很好。”叶书离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温瑾睿一眼后,便是开口问道:“说说吧,准备诬陷我们偷了什么东西?” 闻言,伊畔阁的小二微微一愣,随即扭头看向酒楼的小二,可在看到酒楼的小二早已是疼的顾不上看他后,才是犹豫着开口道:“掌柜的没有说,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敢追来说我们偷了东西?不说是吧?” 以为是这个小二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处境,叶书离说完之后才刚看向温瑾睿,伊畔阁的小二已是带上了哭腔道。 “小的是真的不知道,掌柜的说了,只要说你们偷东西了就可以了,在这里我们想抓个人,还没有人敢问为什么,真的是这样的,求求你放过我……” 说着伊畔阁的小二已是带上了哭腔,那副模样丝毫不像说谎的样子。 闻言,叶书离气得想笑,这都是些什么人,竟然是嚣张到了如此程度,想要污蔑他们,竟是连个理由都懒得找,就敢出来抓人了,真当自己已经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不过叶书离也知道,那伊畔阁的掌柜之前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也许他并不是真正的老板。 番外279:惊恐的威胁 “说说吧,你们两家的幕后老板都是谁?”叶书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动用催眠术的打算。 因为她觉得,这两个小二身份低微不一定会知道,再者这里已经距离扇乌不远了,保持好状态很有必要。 闻言,伊畔阁的小二就又是想要扭头去看酒楼的小二,但随即温瑾睿的长剑却是猛然在他脖颈上一紧,“再不老实,就是他担心你了。” 虽然温瑾睿的语气极为平淡,甚至都没有什么威胁的意味,可听在伊畔阁小二的耳中,却仍是吓得他连忙回过了头来。 “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是一个打杂的,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平时都是掌柜的交代了什么,小的就……” “把他的耳朵也割下来。” 不等伊畔阁的小二哆哆嗦嗦的说完,叶书离就是打断了他,而在叶书离的话刚刚出口的刹那,小二的便是猛然一怔,然后连忙开口道:“等一下,不要……啊!” 纵然是这伊畔阁的小二已经拼命的想要拦住这一下,可还是晚了一步,情况和刚才一样,仍是伴随着一道血箭,伊畔阁的小二的耳朵就也是掉在了地上,然后长剑再次回到了他们的脖颈处。 “我想刚才我的话你并没有听清楚,所以应该给你个警告,若是还有下次的话,就不是一只耳朵了,明白了吗?” 瞟了一眼酒楼的小二后,叶书离看着伊畔阁的小二道,等看见他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是颤抖着点了点头,就连眸中原本的怒意也都是尽数变成了恐惧后,才是又开口道。 “说说吧,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 同样的问题,再次听到时,伊畔阁的小二已是没有如之前那般第一时间回答了,反而是略微想了一会儿后,才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叶书离道。 “小的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您别着急,听小的说完,小的只是一个打杂的,能够接触到的不多,只是知道掌柜的跟扇乌那边有些关系,但在具体的,小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看到叶书离又是有看向温瑾睿的趋势,小二可谓是慌得不行,想要阻止,可在看到那寒气逼人的长剑时,也只能是连气都不敢喘的快速解释了起来。 伊畔阁小二的反应叶书离都看在了眼里,这小二应该是没有说谎,就算不尽真实,恐怕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扇乌那边?可是那知府?” 确认了这个小二不敢撒谎后,叶书离又是问道,只不过这一次,听到了叶书离的话后,伊畔阁的小二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但小的曾经见过一次从扇乌那边来的人,势力应该也不小,但好像并不是知府的人。” 似乎是生怕叶书离不满意他的答案一般,小二的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同时更是不断偷瞄着她的脸色。 “你怎么知道不是知府的人?”只不过听了小二的话后,叶书离却是有些疑惑,难道知府的人脸上还会写明白了不成? “直觉,小的干跑堂这一行时间可不短,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每回来伊畔阁拿分红的人都是几个年轻人,一看就不是知府的人。” 小二说的小心翼翼,但神情之中却是有一股莫名的自信,而叶书离在听到这话后,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来,然后看了温瑾睿一眼,等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就又是看向了酒楼的小二。 “说说吧,你们酒楼是个什么情况?” 酒楼的小二明显是比伊畔阁的小二强上一些的,虽然也害怕,但明显是在克制着什么,似乎是早就已经见识过不少次这样的情况一般。 “我们酒楼的老板也是扇乌那边的人,而且是知府大人面前的红人,你们是外来人,或许不知道知府大人的手段,但我告诉你们,若是现在你们放了我们,或许你们还有逃得可能,但若是晚了或者伤了我们,哼!” 明明脸上满是惊惧,但却是死死的克制着,甚至说着的同时,还不忘有意无意的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伊畔阁的小二。 听着晾了一会儿他的酒楼小二一开口,竟然不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反而是还威胁了起他们来,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却是并没有制止他,反而是很认真的听完了。 只不过见酒楼的小二说完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叶书离对酒楼小二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反而是还饶有兴趣的问道:“然后呢?我还当真是不知道知府大人的手段。” “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放了我们逃命去吧,若是晚了,等酒楼里的人过来了,你们就怎么也逃不了了,而且一旦被抓住了,那后果就连想想我都害怕。” 见鼓起勇气说完之后叶书离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让温瑾睿做些什么,当即酒楼的这个小二就是胆子大了起来,同时在不断的触碰着伊畔阁的小二,还不断的给他使着眼色。 “额……不错,我们先前来的时候酒楼的人耽搁了,但我们已经给了他们信号,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来。” 反应过来后,伊畔阁的小二便是慌忙开口道:“而且他们那一行可不是只有我们这点人,若是等他们来了,你们绝对逃不掉的,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劝你们不要自误,赶快放了我们。” “哦?是吗?那若是放了你们之后呢?”叶书离不动声色,只不过唇角的那抹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放了我们之后,你们自然就可以逃了,这件事也就这样结束了,只要你们以后都不再来扇乌。” 两个小二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精芒,但等开口的时候,却又是恢复了原本的神色,以为装的不露丝毫,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被叶书离和温瑾睿尽收眼底。 “若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错。”叶书离像是也觉得这两个小二说的有理一般,似乎是正在考虑这个提议,而一旁的温瑾睿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意。 280 这个阿离,还是这么贪玩。 只不过在叶书离说完之后,还不等两个小二有所反应,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喃喃道:“可是这扇乌,我们是非去不可的,所以这样的提议,好像……” 虽然是低喃,但却是足以让两个小二听清楚了,说到这,叶书离像是突然有了决定似的,“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杀了二位吧,这样起码还能免去一些麻烦。” “不可!” 听到这话,两个小二脸上刚刚浮起的笑意瞬间凝住,而酒楼的小二明显反应更快一些,当即就又是连忙解释道:“酒楼的其他人只是落后我们一点点,马上就会到了,而且你们若是杀了我们两个,这仇可就算是彻底结下了。” “结下了又如何?已经割去了你们俩的耳朵,难道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还能感恩图报不成?” 叶书离嘴角带着冷笑,直直的看着两人,被她这么一看,两人直感觉心底发毛,可在这生死一念间,他们两人又如何会放弃这个机会? “虽然你们割下了我们的耳朵,但却是放过了我们一条性命,这事就还有缓和的余地,要不然可就是死仇了。” “死仇?你刚才不是说我不知道知府大人的手段吗?我看是你们不知道吧?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样割去了你们两条狗的耳朵,知府大人恐怕也难就此放下吧?” 看着这两人的不断变换着的神情,叶书离却是失去了耐心,原本以为这两个小二能够带人来,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可现在看来,还真是让她失望。 “我们并不是知府大人的人,只要你们不杀了我们,就一定还会有缓和的余地的……” “算了吧,这缓和的余地还是我留给你们好了。” 不等小二说完,叶书离就是冷声打断了他们,然后又是开口问道:“我决定了,你们两个只能活下来一个,谁聪明谁懂事谁就可以活着回去,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两个小二的脸色瞬间巨变,随即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叶书离就是摆了摆手制止了,随即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这算是明知故问,但叶书离知道,此时可是有人特别关心这一点,或者说是关心告诉他们的人。 “是与你们有了冲突的陆书生告诉我们的,他还求我们务必要追上你们给他报仇。” 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伊畔阁的小二就是抢着回答道。 叶书离刚才可是已经明确的说了,聪明的人才能活着回去,什么叫聪明?不就是能够老实并且快速回答问题的吗? 再说了,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那现在说了什么还重要吗?反正只要他自己不说,有谁会知道? 至于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若是等再派人的人抓到了他们,他们哪里还有说话的机会,若是没有抓到,那还说什么? 见伊畔阁的小二竟是反应如此之快,说完之后看向她时,脸上更是带有明显的讨好之意,虽然眼底还是有着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恨意,叶书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就刚才的情况来看,这酒楼的小二明显要比他聪明一些,却是没有想到此时竟是他抓住了机会。 “好,很不错,那陆书生现在应该还在医馆吧?” “是。” “是。” 叶书离话音刚落,这一次竟是两个小二一起开口答道,只不过回答完之后,两个小二对视一眼,皆是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对对方有些不满,可又无可奈何。 只不过下一刻,酒楼的小二就又是连忙继续开口道:“回春堂的大夫说了,那陆书生被你们打出了内伤,一时半会都好不了,纵然是最终能好,恐怕也会有一辈子的隐疾,这一次,陆书生可是对你们恨得咬牙切齿。” “这陆书生可也是你们的人?” 叶书离明知故问的看着两人,但叶书离却是知道,这一次,或许她能听到一些不同的答案。 毕竟之前两人有着统一的目的和一样的侥幸,但现在嘛……却是不一样了。 “不是。” 伊畔阁的小二根本就不给酒楼的小二机会,几乎就在叶书离话音落下的刹那,就是连忙抢答道,而且说完之后,还害怕叶书离不满意,又是开口道。 “那陆书生原本是扇乌的人,本来是要去参加秋闱的,可是他却别有心思到处乱转就是不去皇都,据说是与得罪了知府大人的梦家有什么关系,上面特意交代了要盯着他。” “盯着他做什么?” 听到这,叶书离已是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测,但想要看看是不是还能听到一些别的消息,随即也就顺着问了下去。 “这个……小的就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说要通过他找到一个女人,具体的只有掌柜的才知道。” 这一次,伊畔阁的小二似乎是真的知道的有限了,后面的话猜测的成分居多,而一旁酒楼的小二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竟是沉默了下来。 “那你呢?又知道些什么?” 见状,叶书离的目光落在了沉默的酒楼小二身上,可谁知,就在这个小二满是丧气的摇头时,一旁伊畔阁的小二竟又是开口道:“他们的掌柜还是要听我们掌柜的吩咐,所以我知道的他都不一定知道,这是连我都不清楚,他肯定不知道。” “哦?是吗?那这么说来,你很骄傲喽?” 看着这做了人家的狗腿子,甚至连个狗腿子都算不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豪之意,叶书离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听到这话,伊畔阁的小二也是反应了过来,当即讪讪的笑了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可即便是不在说话,但这个小二的脸上却是分明有了一丝喜意,似乎是觉得有了刚才的表现,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一定是他一样。 可让两个小二都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叶书离竟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轻声道:“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番外281:愈演愈烈 听到这话,两个小二同时一怔,但随即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异口同声道:“刚才你不是说回答的让你满意了,就会放过我们吗?” 面对两个小二的质问,叶书离面色不变,但却有些无奈的道:“我是这么说过,可是你们让我满意了吗?” “你!你耍我们?”两个小二互视一眼后,异口同声怒喝道。 见状,叶书离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耍他们?她又怎么会耍他们呢?一开始明明讲好的条件,只不过是他们太过自以为是罢了。 想着糊弄几句就可以过关,真当叶书离是傻子了?这几乎等于一问三不知,说的那些还没有叶书离猜到的多,放他们回去干什么?让他们通风报信? 还是让那酒楼和伊畔阁的掌柜再次派人来追杀?亦或是提前通知扇乌那边早做准备?无论是哪一种,不过都是给她找麻烦罢了,她自然是不会留着他们的。 再者而言,就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都敢这般为难过路之人,今日是碰到了她叶书离和温瑾睿,倘若是别人呢?能被逃脱吗? 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见两人丝毫没有在临死前争取机会的意思,反而是怒目横生的看着叶书离,叶书离只得是轻叹一声,然后朝着温瑾睿使了个眼色,转身就是回到了马车之中。 温瑾睿自然是明白的,这两个小二即便是知道一些,也知道的极为有限,他们自己不说,也没有让叶书离动用催眠术的必要,反正该知道的,他们要么已经知道,要么已经猜到了。 本是下午还算明媚的树林中,此时却是突然让人不寒而栗,一股肃杀之意缓缓弥漫,然后留下两道惨叫,就是陷入了死寂。 之前就知道这事很有可能无法善了,温瑾睿便是在远离官道的地方,挑选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树林,只不过却是刚好被这小二看见。 不过还好,这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人经过,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后,等叶书离上了马车,温瑾睿就又是再次架着马车回到官道,直直朝着扇乌行进。 直到马车再次开始行进,梦芽的脸色也仍是不太好看,忧心忡忡的不说,似乎刚才的那一幕也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就像叶书离猜到的那般,虽然她不让梦芽下马车,但梦芽却是可以在马车上观看这一切,很显然,刚才的一切都被梦芽看在了眼里。 只不过,现在的叶书离却是没有功夫去管梦芽,毕竟这些事情她总是要经历的,如若不然等到了皇都那样龙潭虎穴的地方,恐怕不等被人算计,就先被那里的事情吓坏了。 至于叶书离自己,则是在想刚才的事情,这里距离扇乌尚且还有一段距离,就已是有了不少知府的势力,而且嚣张跋扈甚至堪比皇都之中那些纨绔的跟班。 而且还如此的明目张胆,这样的事情,恐怕等到了扇乌之后,只会愈演愈烈,着实是让人难以轻松下来。 “夫人,陆先生肯定不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陆先生……” 片刻之后,梦芽似乎是难以忍受心中的煎熬和担心,见叶书离眉头舒展了一些后,就是试着想要为陆雪峰辩解一二。 只不过,不等她的话说完,叶书离就是挥手打断了她,然后抬头看着她道:“他们没有说谎,那些却是都是陆雪峰所说所做。” “不会的,夫人,陆先生不会的,他跟梦芽说过,之前只是听闻老爷和夫人时,就是对您二人敬重有加,今日一见,更是如此,怎么可能……” 又是一次被打断,梦芽一时有些拿不准叶书离的意思,虽然心中着急,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害怕说错更害怕惹得叶书离不高兴。 “梦芽,你是想不明白?还是只顾得上袒护他了?”叶书离面色平静,只不过眉宇间的那抹微皱,却是让气氛略微凝重一些。 “梦芽……”梦芽想要解释一二,可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梦芽本身就只是单纯,但却是很聪明的,哪怕是之前没有想到,但叶书离都已经说明了,她自然是能反应过来的。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让她说她的陆先生乃是天下最好的人,断然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下一刻,在发现叶书离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后,梦芽才像是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只不过这个时候,叶书离却是开口了。 “之前在分别之时,我已经交代过陆雪峰将我们的行踪说出,并且可以说一些该说的话,这样不仅能够将他的嫌疑摘出去,也可以让那些人对他放松警惕,而唯一丢的,也只不过是面子罢了。” 听到这话,梦芽才算是明白了叶书离的真正意思,随即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叶书离,只不过叶书离却是并没有准备就此住口的意思。 “梦芽,我知道陆雪峰与你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但眼下遭此巨变,你若是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单独的去思考和判断每件事情的话,那么最后只会是害了你自己,以及……那个陆雪峰。” 原本这些话,叶书离是没有打算直接说的,反而是想着等梦芽自己明白,可是没有想到,在遇到陆雪峰之后,她刚刚好不容易才醒悟过来的心思,就又是乱了。 这马上就要到扇乌了,如果说这边发生的事情叶书离还有能力应对,扇乌那边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一个能够将整个滕古郡都收入囊中,并且数年之间都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哪怕是在知道了他所经营的地方马上都要变成别人的囊中之物了,也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样的扇乌知府,当真是让叶书离不敢想看。 这滕古郡被封赐给了温瑾睿,李德隆那边可能会还没有得到消息,但叶书离却是相信,那扇乌的知府一定已经知道了。 番外282:到达扇乌 毕竟且不说这扇乌知府是谁的人,就是皇都中那些想要看他们夫妻二人出丑的,甚至是死在这里的都是不少,叶书离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会没有人告诉他。 这样的局势下,容不得叶书离不小心,甚至从现在开始,她和温瑾睿都需要步步为营,在确保了自己安全的同时,更要一步步的去瓦解知府的力量。 只有这样,才能够完全将滕古郡收入囊中,也只有这样的收服回来的滕古,他们才敢放心发展成自己的大本营。 如若不然,这滕古成了封地,不能发展自己的势力,不能为以后的计划做准备,要它还有何用? 片刻之后,梦芽像是想明白了过来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郑重的朝着叶书离行了一礼后,道:“是梦芽想简单了,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见状,叶书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才是开口道:“梦芽,以陆先生的才能,想必将来要在朝中当官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作为他将来的夫人,若是没有一些与之匹配的东西,恐怕很难长久下去。” 皇都之中行事艰难,但一个错误就可瞬间被覆灭,况且宅邸之中的争斗,叶书离也是亲身有过体会,不管陆雪峰以后做何种选择,总是会面临一些他所不愿意的事情。 若是梦芽能够在关键时刻站在他的背后,并且发挥出她自己的力量,那不仅可以让陆雪峰平安无事,更可以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 但若是梦芽只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其他的半点不行,时时得不到任何助力的情况下,陆雪峰哪怕是在喜欢她,恐怕时间久了,也会心灰意冷的。 毕竟一入皇都,就再也不是寻常的那般清闲日子了,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而景国此时党派之争正是刚起之时,秋闱过后难免又是一场明争暗斗,到那时,若是梦芽还保持着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难免会遭人利用。 这是叶书离所不想看到的,更是害怕看的,所以哪怕现在时机不宜,但叶书离也只能是趁早告诉梦芽,让她有这个心理准备。 如若不然,恐怕一切就都晚了。 不过好在,梦芽明白了叶书离的意思,虽然在听到毕竟要做陆雪峰的夫人时,梦芽红透了脸颊,但在听完叶书离的整句话后,却是在慎重的思索了一番,才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梦芽明白,梦芽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这段时间以来,梦芽跟在叶书离的身边,多多少少还是学会了不少的事情,虽说以前梦芽有些单纯,但却是不笨,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通,也算并没有让叶书离费太多的心思。 马车不断飞驰之下,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叶书离掀起一旁的帘子静静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至于梦芽,在听了叶书离的话后,则是低着头思索了起来,似乎是也认识到了她自己的不足。 一时间里,马车上的三人都是沉默了下来,都没有了开口的意思,原本还能听到两人谈话的温瑾睿,此时也是收回了心思,专注的架着马车。 此去扇乌需要半天的时间,之前耽搁了一会儿,现在必须要加快速度了,如若不然,若是去的太晚了,恐怕就会有不少的麻烦。 万一城门关闭了,他温瑾睿总不能让叶书离和梦芽露宿野外吧?而且这扇乌,恐怕情况也只会比外面更加混乱。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的时候,扇乌的轮廓才是隐隐出现在了远处,温瑾睿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夕阳已是将近尽数落下,而一旁已是能够隐隐看得见初升的月亮了。 “驾!” 一路上,温瑾睿从未用过马鞭来抽打马儿,此时好不容易低喝说一声,马儿们自然不会吝啬力气,迈开腿就是快速朝着扇乌跑去。 天色慢慢变暗着,等马车到了扇乌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是完全黑透,月亮也已是变得明亮了起来。 守城士兵点着灯笼围着马车看了一遍后,得知温瑾睿乃是前来做生意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放行了。 扇乌的规矩与其他的地方有些不同,这一点早在来的之前,温瑾睿就已经是打听清楚了。 商队进城免税,并且不会有任何的为难,甚至还会在很大程度上给与方便,可等出城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 不仅要两倍三倍乃至成几倍的收税,而且还要打点这里的守城士兵,虽然商人抱怨不断,可还是没有哪个会选择不来扇乌,其中缘由就算是不知晓,恐怕也是能够猜出一二的。 一路驾车进了扇乌之后,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但温瑾睿却并没有直接寻一酒楼住下,反而是驾着马车在城里晃了起来。 但若是有人仔细去观察的话,定然能够发现,不知何时,温瑾睿所驾马车的车厢顶,却是多了一枚珠钗。 虽然珠钗并不大,甚至在这夜色里都极难发现,但若是目力好的话,却还能够趁着这夜色中的烛火和月色,看的清楚。 在城中转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温瑾睿才是调转了马车,朝着刚才他所留意的几家酒楼走去。 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之后,叶书离便是睁开了微垂着的眼帘,朝着马车外看去,等到走至一家相对小些,但却明显感觉了许多的酒楼时,才是开口道:“老爷,今日就在这里歇息如何?” “就听夫人的。”应了一声后,温瑾睿便是勒马在这家酒楼的门前停了下来,然后等了片刻,就像是特意留在这里给别人看的一般,接着才是下了马车。 跑堂的小二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外面这辆马车,等到见马车停下,车上人朝着酒楼走来的时候,小二便是连忙迎了上去。 “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饭?” 一走到马车前,小二就是极为机灵的牵起了马车的缰绳,“咱这华里楼无论是客房还是饭菜,那都是味美价廉,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番外283:疑团 下了马车听到小二的话后,叶书离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匾额,华里楼三个大字在月色下隐隐泛着金光,只不过相比起其他的几家而言,无论是规模上亦或是气势上都是小了不少。 整体而言,也就是一家寻常的酒楼,只不过透过大门看向里面,倒是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寒酸。 没有回小二的话,叶书离反而是直接走进了酒楼,此时虽然已经过了用饭的时间,但大堂里面却是仍然有不少的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来做生意的,当然也有不少是江湖上的人,但就穿着打扮而言,像是本地人的却是少之又少。 看了一圈等目光重新回到柜台上的时候,叶书离才是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然后温瑾睿看向一旁的掌柜道:“两间上房,要安静一些的,另外备些酒菜送到房里。” 听到这话,一旁的小二才是连忙将马车的缰绳交给另外一个伙计,引着三人上了楼。 掌柜的也算是有心,挑选的这两间客房在廊道拐角的尽头,就像是与其他的客房并不在一个楼中似的,刚好利用拐角挡去了视线不说,也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大堂里的吵闹声。 “咱这酒楼刚好有这五间客房乃是刻意留到了这里,一个是为了绝对的安静,毕竟有些客人来这里做生意,四处奔波能够好好休息,另外一个也是为了像客官这样的人能够不用顾忌别人。” 将叶书离三人引到客房前时,小二一边拿着钥匙开门,一边解释了起来,其中虽然也有炫耀自家酒楼的意思,但事实上,这几间房也着实是安静。 一过了拐角之后,还能传到这里的吵闹声明显是小了不少,而等进入了屋子后,更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不过在听到小二的后半句话时,温瑾睿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抹笑意。 像他这样的客人?他是哪样的客人?是指带有女眷吗? “下去了,饭菜要快些。”见温瑾睿递给小二赏钱后,叶书离就是轻轻皱了皱眉道。 “是,客官放心,饭菜很快就来。” 只不过拿到了赏钱的小二却是没有注意到叶书离的脸色,笑着就是退了出去。 等关上了门后,叶书离便是坐在了桌前,梦芽连忙上前到了两杯热茶,同时暗暗偷瞄着叶书离。 刚才进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这气氛就有些不对了。 “夫人可是不开心了?”梦芽的反应温瑾睿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他却像是并没有在意似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坐下后就是开口问道。 “没有。”叶书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拿起面前的茶水就是一口饮下。 温瑾睿要两间安静的客房,一是为了能够好好休息,二来则是因为有事要做,可那个小二的话…… 虽说他们是夫妻,叶书离也并不是很介意这个,可那小二竟是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算不上不高兴的不高兴。 只不过温瑾睿却是没有在这上面在继续说下去,毕竟他可是很清楚叶书离现在在想什么,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而且也有了一双儿女,但叶书离这在关键时刻的害羞……他可是极为清楚的。 只不过,越是看着温瑾睿唇角的笑意,叶书离也就越是觉得不好意思,只不过随即等她抬头看了一眼梦芽,见梦芽满脸的莫名其妙后,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刻,当叶书离的目光落在了温瑾睿的身上时,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见状,温瑾睿却是也不在意,反而是伸手抓住了叶书离的手,然后满脸柔情的看着她,当然唇角的笑意也是丝毫未减。 这……她能拿他怎么办? 满是无奈的看了温瑾睿一眼后,叶书离就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毕竟梦芽还在这里呢,人家才刚刚和陆雪峰分开,这不是刺激人家吗? 幸好这时,下去的小二却是又来了,这小二也算是有眼力见儿,尤其是收了温瑾睿的赏钱后,见他们三人风尘仆仆,趁着饭菜还没有送来,就算是端来的水,想让三人先大概梳洗一番。 等三人梳洗完后不久,小二就是送来了饭菜,等伺候着三人开始用饭后,小二便是退了下去,并且隐晦的交代了一句,若是有需要尽管喊他,若是不喊,他就不上来了。 这一点,让叶书离当真是恨得牙痒痒,可却是又不能说些什么,如若不然,岂不是会让温瑾睿觉得是她想多了? 对于这一点,温瑾睿却是很满意,之前挑选酒楼的时候,之所以放着那些看着就不错的不选,一个是为了防止在如之前那家酒楼的情况发生,而另一个则是因为这种小的酒楼几乎都没有什么背景,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真如一开始所想的那般,小二就是正经的小二,机灵倒是很机灵,只不过说话却是有些不正经。 至于那个掌柜,虽然只有短暂的一会儿接触,但叶书离却是能够看得出来,那个掌柜也算是一个差不多的人,虽说不能断言说他就一定是好人,但起码也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赶了一下午的路,温瑾睿虽然还好,但叶书离和梦芽已是有些疲倦了,尤其是梦芽,在用饭的时候都已是有些撑不住了。 情绪起伏太大,再加上她这员外家的姑娘,何曾会这样出过远门?所以当下在用完了晚饭后,叶书离就是让她去休息了。 只不过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却是在用完了饭后,没有什么休息的意思,反而是继续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用起了茶水。 “此番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老爷觉得,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才好?”片刻之后,叶书离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看向温瑾睿道。 “夫人觉得如何是好?”温瑾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又将问题抛给了叶书离。 “对待恶人,自然使用雷霆手段。”叶书离似乎是猜到了温瑾睿会问她一般,几乎没有什么迟疑就是开口道。 番外284:怎么可能简单 “那就听夫人的。”温瑾睿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一副完全听从叶书离安排的样子。 见状,叶书离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衬托出来的认真气氛瞬间就是荡然无存。 “来之前,应彦已经说过了,此处乃是给老爷的封地,任凭老爷处置,虽然这其中也有借刀杀人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给我们发展的机会,尽管这其中也有应彦的私心,但对于我们而言,却终归是好的。” 听见叶书离这么说,温瑾睿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但随即点了点头后,却是轻叹了一声道:“事情虽然是这样不假,但这一路上我却是一直在想,应彦虽然暂时与我们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但他可并不是什么愚钝之人。” 说着,温瑾睿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然后又是开口道:“虽然现在应彦需要利用我们来对付丹蕊,但他也同样有着自己的计划,这滕古郡虽然很是混乱,但不可否认它也算是一个相对富饶的郡,就这样给了我们,难道他就不怕……” “他肯定怕,但他也一定有着自己的计划,好歹是在帝王之家长大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简单的了?” 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但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他们临行的那天晚上,应彦将他们唤到后花园时,看向她的那种眼神。 尤其是对于选妃立后一事还询问她的时候,叶书离总感觉应彦一定是有什么打算,或者是在谋划着什么,竟是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思来想去,叶书离却是也想不出来现在的应彦,到底还能谋划出什么来,毕竟现在应彦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手里的势力却是少的可怜,会不会是她猜错了? 或者纯粹就是,那天晚上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只是应彦心烦意乱之下,随口问了她,而导致她想多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不过叶书离却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对付丹蕊这一事,应彦并没有他们着急似的。 “夫人?”见叶书离有些走神,温瑾睿轻喊了一声见她回神又是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猜错了,总感觉应彦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拿不准心中的猜测。 “或许是应彦还有别的什么手段我们不知道罢了。”温瑾睿并没有不当一回事,现在他们可谓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而后果…… 见温瑾睿也是轻轻摇了摇头,叶书离轻轻皱了皱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安道。 “无论如何,总之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能够那般隐忍的人,不可能会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的,看来等回去之后,是要从叶溪菡口中打探一二了。” “嗯。” 温瑾睿点了点头,就也没有在多说了,这应彦确实不简单,对他而言,差不多已经是经历了国破家亡的事情后,他却是依然能够隐忍不发,甚至还躲在了宫里面。 从一个皇子装作一个太监,若说他心中没有什么打算,或者依仗的话,恐怕断然不会如此。 而真正让叶书离和温瑾睿觉得麻烦的,也正是在这上面。 一个有所依仗,但却是又什么都不表现出来,甚至还有别的算计,却是不动声色,不让任何人察觉,这应彦还真是有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呀。 “不过好在,许思远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见气氛有些沉闷,叶书离便是转移了话题。 “的确是一个惊喜,这样等渐渐收拢了一些民心之后,我们也好发展起自己的势力不说,就算以后也可以免去不少的麻烦。”温瑾睿当然知道叶书离是什么意思,当即就是笑着点了点头。 “算了,不多想了,川水有许思远在,老爷也可以放心了,至于皇都那边,等回去之后慢慢也会知道的,眼下还是将心思都放在这滕古吧,毕竟这里才是一切的根本所在。” 叶书离轻呼了一口,慢慢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不论应彦有什么依仗,也不管丹蕊他们打得什么主意,只要叶书离和温瑾睿能够将滕古郡完全收服,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 就算到时候他们忽略了什么,也算是有了底气,更何况,有温将军手中大军在边关守着,应彦那边暂时还是不需要担心的。 而叶书离和温瑾睿真正的敌人,就目前而言,也仍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丹蕊。 毕竟以现在的景国而言,就算是应彦将景国上下完全收服了,也绝对不敢和叶书离他们撕破脸皮,毕竟大安的铁骑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加上丹蕊的势力根深蒂固,应彦在蚕食她的时候,叶书离他们也在发展自己的势力,若是一切顺利的话,用不用得着大安的军队,都还是另外一说。 “只是我们现在在景国的势力,确实是有些单薄了。” 想起此行他们手中就只有一个钧平,虽然钧平也算是效忠他们,可却并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人,叶书离就是有些头疼。 “没事,情报组织发展的很快,等滕古郡一收服之后,就可以让他们过来这边发展,到时候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叶书离哪里不知道这是温瑾睿在安慰她,时间?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但一说起钧平,叶书离倒是想起了前来滕古郡的时候,宁将军硬塞给他们的一行人,“老爷觉得李九一这人如何?” 当时在川水的事情,温瑾睿虽然也说过,但毕竟叶书离没有亲自在场,对于这些事情,心中并没有什么底气。 而听到叶书离的话后,温瑾睿却是轻叹了一声道:“军中之人牵扯向来都深,李九一等人虽然也有把柄握在我们手中,但终归却是比不上他们的家人,不过,就眼下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当时,李九一等人转而效忠温瑾睿的时候,有一个前提就是温瑾睿要救出他们的家人,虽然温瑾睿以暂时护住他们家人无事的前提先稳住了他们,但想要跟丹蕊要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番外285:趁机救人 这事暂时还不能急,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丹蕊不傻,所以他们只能从长计议。 如若不然,逼急了丹蕊,丹蕊可是随时都敢杀了李九一他们的家人的,至于李九一等人写下的关于丹蕊的罪行,却是并没有那么大的用处。 丹蕊所犯罪行,当朝之中又有谁不知道?可为什么没有事?甚至都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上一句?不还是因为她的势力大,那些敢于言讨的都被杀了吗? 至于剩下的这些,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了,温瑾睿若是能动丹蕊,那没有李九一等人写下的这些东西,他也能动,若是不能动,有了这些东西也是没用。 毕竟温瑾睿最终的行动都要依托于应彦来进行,可现在,应彦可几乎没有什么能够与丹蕊抗衡的力量。 所以李九一等人所写的那些东西,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起码有一点,却是可以控制李九一等人的生死,只要温瑾睿将这些东西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拿出来。 再说上一句李九一等人想要谋害摄政王,就足以让自己抽身出来,同时置李九一等人死地了。 这,才是温瑾睿与丹蕊分庭抗礼控制李九一他们的主要手段,另一个才是李九一等人的随时都可能会变的正义之心。 毕竟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人家手中,这个时候还能顾得上谈什么国家和正义? 当然,莫昊不傻,李九一更不傻,现在应彦登基成功,虽说手中没有什么权势,但至少名正言顺,他们此举也是为了观望。 最多就是被捅出去一死罢了,反正当时刺杀温瑾睿的时候,也是该死的,但以这样的办法,不仅是能够延缓死的时间,更能够搏出一个生机。 所以温瑾睿不会轻易拿这些东西去威胁的,反而是要慢慢的收服人心,然后在不经意间想办法救出他们一家老小,到那时,这些人就真的成了他的人了。 片刻的沉默,似乎叶书离也是在想这件事情,只不过没多久,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原本以为我们来滕古郡不会耽搁太多的时间,但现在看来,似乎不行,老爷觉得这样如何?” 闻言,温瑾睿看向叶书离,唇畔带着笑意,“夫人尽管说。” “我们离开了皇都,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再去注意我们,毕竟明面上在皇都我们没有什么势力,所以这段时间应该是他们防备最松的时候。” 叶书离拿起面前的杯子轻抿了一口,然后继续道:“情报组织已经多多少少可以做一些事情了,这一次也刚好试试发展的到底怎么样,而且有钧安在皇都,有他带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夫人是想趁着我们离开了皇都,丹蕊那边势必会放松警惕,然后趁机救出李九一他们的家人?”叶书离说完,温瑾睿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错。”叶书离点了点头,又是轻抿了一口茶水,眸中光色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而且也不能太过冒然行动,要不然这好端端的,李九一的家人突然失踪了,恐怕丹蕊那边势必会怀疑。” 温瑾睿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好端端的,李九一等人的家人就是消失了,而失去了这掌控的依仗后,无论李九一等人是不是叛变了,恐怕丹蕊都会在暗中抹去这些人的存在。 毕竟现在应彦已经回来,丹蕊所谋之事比起以前更为艰难,此时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况且就以叶书离和温瑾睿对她的了解而言,恐怕这件事情不会有别的可能,甚至还会促使丹蕊重新筛查一次势力也说不定,若是那样的话,这个计划就只能是自找麻烦了。 “这一点我知道,但老爷是不是忘记了叶藏的存在?”叶书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夫人是说……” 温瑾睿微微一怔,随即就也是明白了过来,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叶书离的身旁,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还是我家阿离聪明。” “咣当。” 就在这时,侧边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传来一道轻微的碰撞声,紧接着一个身影便是极为敏捷的一跃,就是进到了房间之中,然后等站起身来看见两人后,微微一愣,然后轻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先出去等一会儿?” 抱在一起的叶书离和温瑾睿有些尴尬,而叶书离在反应过来后,也是第一时间从温瑾睿的怀中挣脱了出去,脸色有些发红,又是拿起了一旁的杯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了起来。 “不用。” 温瑾睿倒是没有异色,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尴尬,然后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服后,又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过来坐吧。” 来人自顾自的也坐到了桌旁,然后给自己到了一被茶水后,慢条斯理的喝着,只不过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瞟着两人,明显并没有什么喝茶的心思,但就是不开口说话。 “钧平,你来干什么?” 见状,叶书离嗔怒的瞪了温瑾睿一眼,然后尽量装作什么都发生过的模样看着对面的来人道。 “自然是来汇报情况的呀。” 来人可不就是提前一步赶来滕古郡的钧平吗?只不过此时的钧平一点都没有下人的觉悟,自顾自的喝着茶水不说,面上还作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 那模样,真让叶书离想将被子丢在他的脸上,但随即一想,这么丢过去他肯定能接着,而且连一点茶水都不会溢出,当即也只能是作罢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不汇报?”利用喝茶的功夫,压下了心中的异样后,叶书离装作不满的样子道。 “额……这不是害怕你们尴尬吗?”见状,钧平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叶书离的样子似的,轻轻抿了抿唇,却是借着杯子的遮挡,不住的偷笑着。 “我们乃是夫妻,要尴尬也是你尴尬,好了,我们原谅你了,说说这几日的情况吧。” 番外286:糟糕的情况 温瑾睿却是明显没有这个觉悟,说着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了杯中的茶水上,似乎是想要通过茶水来辨别这茶水已经泡了多久似的。 见状,钧平撇了撇嘴,随即轻咳几声像是在清嗓子一般,但却是让叶书离又极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叶书离的目光后,钧平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开口道:“你们来的可真够晚的,路上又贪玩了吧?” “好了,有没有个正经?” 叶书离佯装发怒的看着钧平,但心中却是无奈至极,这个钧平总是没大没小的,可又对分寸掌握的极好,既不逾越了礼数,也不像寻常的那些下人那般死板。 想起留在家里的那个钧安,叶书离心中不免轻叹一声,若不是事先知道他们乃是孪生兄弟,若不是他们两人长得极为相像,谁又能想象得到? 这性子,可真是有着天地之别呀。 “嗯,那啥,这里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这一次,真的是变成钧平尴尬了,只不过他的脸皮比较厚,讪讪笑了两声,就是强行变成了正经模样。 见状,叶书离看了他一眼,也就开始说起了正经事,毕竟对于钧平,她可是无奈的很。 虽然舒公公临走之时交代过,让他们听命于叶书离,而且钧平也却是照做了,但分明就是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下人。 可不知道为何,有很多次,叶书离都看到过钧平在一个人的时候,时常会发呆,眼底深处隐隐有凄凉流过,所以也就由着他了。 毕竟叶书离并不知道钧平到底是什么身份,而且舒公公也是极为的神秘,功夫那般之高,却是甘心情愿去做一个太监,这其中的缘由,就算想不明白,叶书离也知道一定不会简单。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看到钧平做事极为靠谱的情况下,也就由着他了,只是没有想到,这渐渐的,钧平竟是有了一种解放天性的感觉。 虽然有时候会让叶书离觉得无奈,但好在钧平却总能控制在一个很好的临界点,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似乎是在试探着叶书离的底线,但叶书离却是能够看出。 越是这样,钧平的笑意也就多了几分发自肺腑,没有在如之前那般眼底总有一抹深深的凄凉,所以也就随着他了。 生于这个世上,又有谁不是可怜呢? 不知不觉间,叶书离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心境开始有了变化,如果说之前纯粹是善良的话,那么现在,已是心中有了大爱。 “怎么个糟糕?”看了一眼叶书离,似乎是也察觉到了她的心中所想,随即温瑾睿握住她的手,然后开口问道。 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抓着叶书离的手,叶书离本能的想要抽离,毕竟钧平此时还在这里,可下一刻,还是忍住了。 看到这一幕,钧平微微有些发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似的,但随即却是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容,却是让叶书离和温瑾睿有些奇怪的感觉。 “真好。” “什么?” “没什么,那啥,这些天我可是打探到了不少的事情,等我说完,你们就知道为什么糟糕了。” 钧平之前明明低喃了一声,叶书离听得一清二楚是‘真好’两个字,可随即温瑾睿一开口去问,钧平及时岔开了话题。 虽然有些奇怪,但叶书离却是感觉到了钧平隐隐之中的改变,好像,怎么感觉钧平与他们之前的距离在慢慢拉近,而非是之前那般,纯粹的是被派来保护他们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书离投来的目光中的一样,钧平眨了眨眼,然后故意看向了温瑾睿道:“我们来到此处已经几天了,但除了第一天那知府派人前来问了一声后,就是再也没有了消息,那便也再没有来过任何人。” “这个在预料之中。” 温瑾睿倒是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毕竟这知府在整个滕古郡都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若是这么轻易就露面了,那才是不正常。 “怪就怪在这里,那知府没有派人来,可当地的商会和一些名士却是来了不少,只不过都是要见你们的,而我一说你们出去办事了,这些人的脸色就是极为的古怪,然后就是离开了。” 钧平微微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当时那些人的古怪表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还有呢?”这一点,温瑾睿也是有些疑惑,随即看向叶书离,等看到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后,便是不在多想。 “还有就是,那边第一次来人的时候说知府遇刺有伤,不能前来拜见,后来的几日,我零零碎碎也听到了一些关于知府遇刺的消息,然后我就找个时间亲自去打探了一番,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可等看见叶书离和温瑾睿眼神交流似乎是在商讨着别的什么事情,钧平撇了撇嘴,瞬间就是失去了兴趣。 “那天我特意选了一个夜深的时间前去,可却是发现,知府府邸守卫异常的森严,甚至其中高手也有不少,就连我去也得小心翼翼的,甚至有几次都差点被发现,但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这一次,钧平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成习惯了,又是卖了一个关子,叶书离和温瑾睿互视一眼后,似乎是觉得总这样凉着钧平不好,毕竟人家也是尽心尽力的在办事情,随即便是开口问道:“看到了什么?” 见叶书离开口来问,钧平的兴致瞬间就是高涨了许多,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副兴冲冲的八卦模样道。 “那知府竟然是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口就在胸前,虽然没有看的很仔细,但我能够肯定,那一击若是再深一点点,恐怕就要了他的命了。” 见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像是也吃了一惊,钧平的兴致不免更浓了,接着又是开口道:“我可是打听过了,这知府的守卫向来都是这么严密,而且已经好几年了,但这伤势,却是最多十天半个月。” 番外287:天下第一高手 说到这,钧平微微一顿,等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的目光都是投向了他时,才是又开口道:“这么严密的防守,连我进去打探都要小心翼翼的,又有谁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刺伤他,而且还是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你又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叶书离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钧平。 只不过此时钧平想要让两人关注的重点明显不是这个,可既然叶书离说起来了,他又如何能够这般心甘情愿? “我的确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可问题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会来刺杀他,况且能够来刺杀他的人,并且能够做到如此的,可还在皇宫之中呢。” 听到这话,叶书离心中知道,钧平说的乃是曾经她和温瑾睿发现的天下第一杀手,只不过她却是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钧平刚才说天下第一高手不会来的时候,明显双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而且也说的极为肯定,见此,叶书离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道:“那这么说,你知道这天下第一高手是谁了?” “自然是知道的。”没有丝毫的犹豫,钧平就是承认了,只不过在看到叶书离好奇的目光时,却是又极为欠揍的道:“可我偏偏就是不说。” “十年前是舒公公,可上次一见,舒公公的武功虽然不敢说有所进步,但状态却是丝毫不减,想来应该还是他。” 只不过钧平的话音刚落,还不等叶书离心中不爽,温瑾睿就是轻笑着开口解释了起来。 “舒公公竟然是天下第一高手?”叶书离微微一怔,哪怕是已经猜到了舒公公的身份不凡,可也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凡。 天下第一高手,这说起来好像很平常,但实际上,别说是其他的国家了,就单单是大安,都有不少的习武之人,若是想要所有人都承认,那这功夫得有多高才行?而且还是让全天下的人承认。 可是这天下第一高手怎么会以太监的身份留在了大安,而且还是在皇帝的身边,难道是为了保护他? 心中一冒出这个念头,叶书离就是想到了曾经在景国皇宫遇到的那个天下第一杀手莫图。 那莫图在当时可是作为丹蕊的男宠留在了皇宫之中,这一瞬间,在让叶书离心中疑惑的同时,更是感觉到奇怪,难道这真正的高手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天下第一高手是个太监,天下第一杀手是个男宠,这…… 见叶书离的神情古怪,温瑾睿轻咳了一声,以此来提醒她,只不顾叶书离回过神来后,却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那这舒公公和那莫图,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嗯,这个问题……” 听见叶书离的问题后,钧平有些迟疑,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一旁的温瑾睿却是笑着开口道:“若是正面对决的话,莫图在舒公公的手里走不过十招。” “那若是刺杀呢?那莫图的强项不就是刺杀吗?”听到温瑾睿的话后,叶书离当真是有些惊讶,那个和蔼慈祥的舒公公,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竟然这么厉害? “若是刺杀的话……” 温瑾睿似乎是回想着什么,然后片刻之后才是开口道:“这个没人知道,毕竟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事实上舒公公和莫图之间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过曾经倒是有人说过,若是莫图展开手段全力刺杀的话,恐怕舒公公也讨不到什么好。” “谁说的?” “楚潇。” “楚……楚潇?”原本叶书离还以为是那个权威人士说的呢,可一听到是楚潇时,顿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个楚小王爷说的话也能当真吗? 看见叶书离的表情后,温瑾睿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也不在意,轻笑一声后又是开口说道:“虽然话是从楚潇口中出来的,但应该是舒公公亲口所说。” 看着温瑾睿脸上那认真的神情,叶书离也是明白了过来,楚潇自幼随着舒公公习武,以他的性格,怕是这样的问题早就缠着不知道问了多少回了,而舒公公就算是心性再好,恐怕也难经得住。 而楚潇心思机敏,又极为的聪明,想来不得到真正的答案,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看来,这大安和景国,还真是宿命之敌呀。 “好了,跑题了。” 见叶书离差不多已经理清楚了之后,温瑾睿便是看向钧平,示意他继续说关于这里的事情。 “嗯。”被这么一打断,钧平似乎也是忘记了之前说到哪里了,然后沉吟片刻后,才是开口道:“知府府邸守卫森严,根据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以前遭到过什么刺杀,要不然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布置,而且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江湖中人,有几个也是我认识的……” “哎哎哎,跑题了,那知府是谁刺杀的?人抓到了吗?防备这么周密,不会连刺客是谁都不知道吧?” 被这天下第一高手和天下第一杀手勾起了兴趣后,叶书离此时对那个能够险些杀了知府的人有了好奇,可谁知,这钧平竟像是完全忘了这件事似的,一开口竟是跳了过去。 “哦,这个呀,我给忘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钧平的脸上却是明显的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 见状,叶书离微微一愣,随即就是明白了过来,这个钧平,一定是在报复刚才她和阿睿没有理他卖的那个关子,所以这才故意如此。 见叶书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钧平当即就是立马开口道:“一开始我还有些好奇,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还险些刺杀了知府,并且一点消息都没有流传出来,可后来我才是知道,原来是……” 借着喝茶的功夫略微停顿了一下,可等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都会这个人感到好奇时,钧平便是又连忙开口说道。 番外288:梦牙的姐姐 “原来这个人是个女人,并且一点武功都不会。” “女人?不会武功?” 这个答案当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但随即叶书离却又是觉得虽然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 毕竟那般森严的防御,一般人根本没有可能冲破重围还能伤了知府,更别说是险些杀了他了。 “这个女人是谁?”不知道为何,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叶书离却是突然觉得心底有股异样,就像是她早就已经知道了是谁一般。 “不太清楚,好像说是一个姓梦的女子,我也只是零零碎碎打探到了一些,具体的并不是……” “梦芽的姐姐?”不等钧平说完,叶书离就是轻声低呼道。 而明显也是反应了过来的温瑾睿,更是瞬间拧紧了眉头,之前梦家之所以会被加害,显然是因为知府看上了梦芽的姐姐,这一点,从梦芽的口中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而从时间上来看,钧平所说的姓梦的女子,也跟梦芽的姐姐吻合,那个时候,梦芽和他爹爹被驱逐出了扇乌,而她姐姐则是被知府抢走。 钧平所说,知府的伤势已有十天半个月,而从他们遇到梦芽的情况来看,不管从时间来说,还是情况而言,都可以确定是她姐姐了。 原本还答应梦芽,此行到达扇乌后,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她姐姐,可谁知道,竟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个姓梦的女子,现在身在何处?可还活着?”不敢多想,叶书离就是连忙问道。 只不过,她这一问,钧平的面色却是变得古怪了起来,然后迟疑了片刻后,才是开口道:“关于那个姓梦女子的下场,我打探到很多关于她的消息……” “是死是活!”叶书离显然是已经没有耐心了,不等钧平犹豫着该怎么说,就是直接沉声问道。 似乎是叶书离的反应有些超出了钧平的想象似的,见到叶书离这般,钧平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道:“应该是还活着。” 说完之后,见叶书离松了一口气,钧平看了温瑾睿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打探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哪怕关于她的下场有许多个版本,但却唯独没有死了这一说,想来应该是还活着。” “不少个版本?” 见叶书离脸上杀意越来越浓,钧平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敢看她,而等听到温瑾睿的话后,先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等看到温瑾睿的回应后,才是开口道:“对,说什么的都有,但总体就是一句话,生不如死。” 温瑾睿了解叶书离,若是因为担心她就不让钧平说完,恐怕她会不停的多想,而这心情也会越来越差,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让钧平说出来的好,这样起码可以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你可知道现在这个女子身在何处?”果不其然,听到钧平的话后,叶书离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问道。 虽然叶书离脸上的杀意已经消失不见,但脸色却是极为冰寒,饶是钧平也从未见过叶书离这般,只不过想起他打探到的消息,还是止不住有些古怪道:“好像是在知府的府邸。” “看来这个混账东西是没有打算放过梦芽的姐姐了。”叶书离咬了咬牙,丝毫不让人怀疑,若是此时知府就在这里的话,她瞬间会将他千刀万剐。 见状,温瑾睿轻叹一声,然后看了一眼一旁的房间,神色有些复杂,然后便是看向钧平,示意他将其他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一遍。 而钧平自然明白这是为了转移叶书离的注意力,随即就是井条有序的将这几天他打探到了一切消息都说了一遍。 听完钧平打探到的事情后,温瑾睿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扇乌也并非是铁板一块,有不少人已经对知府的暴力统治感到不满,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反抗,甚至已经有不少的人都坐不住了。 只不过在知道温瑾睿并没有在这里后,也只能是失望离去了,当然,其中有不少的人来通过钧平寻找温瑾睿也暴露了这样的不满心思,这几日也遭到了知府的警告。 而让温瑾睿感到忧心的是,知府这些年培养起来的势力,已经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四处都是知府的人就不说了,甚至连知府府邸布置的那些人,恐怕以他们现在的力量都难以对付。 此行想要收服滕古郡,恐怕就单单是知府府邸中的那股力量,都足以让他们从长计议了。 “跟你前来的李九一等人,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想了想,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些思绪,然后紧紧的握着叶书离的手,等看到她轻轻摇头示意没事后,温瑾睿才是又开口问道。 “刚到这里的时候,李九一来找我询问是不是能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回去给宁将军,因为你之前交代过,所以我就答应了。” 听到温瑾睿询问李九一他们的情况,钧平就是一五一十的说道:“他们传递回去的消息我看过,没有问题,就是如实禀告罢了,至于其他的,李九一他们很老实,几乎做任何事情都会来经过我的同意,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见温瑾睿点头,钧平又是看向了叶书离,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说,但却有些迟疑。 经过了这一会儿的平复之后,叶书离也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急于一时,况且就以钧平打探到的情况来看,梦芽的姐姐即便是最终能够救出来,恐怕也难以活下去。 一个性子如此之烈,甚至能够不顾性命将知府伤成那样,恐怕早已抱定了必死之心,况且以知府那毫无人性可言的手段来看,恐怕梦芽的姐姐就算现在还活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压下后,叶书离拿起杯子,一口将茶水饮尽,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听到这话,钧平抿了抿唇,然后看了一眼温瑾睿后,才是开口道:“到了这里后,我见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所以就给舒公公报了信,让他派人过来。” 番外289:是也不是 说完之后,似乎是生怕叶书离和温瑾睿会误会一般,钧平又是开口道:“仅凭我们的力量,要想做些什么实在是太过危险,舒公公之前交代过,绝对不可让你们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 原本这样的事情,钧平是没有必要跟叶书离和温瑾睿解释的,毕竟他乃是舒公公的人,而舒公公则是听命于安帝,可不知道为何,说完之后,钧平却是下意识的就解释了起来。 像是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为何会担心两人误会。 “那正好,这里的情况确实复杂,仅凭现有的人手,做起事情来恐怕也艰难,舒公公若是能够派人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说一千道一万,说白了还是叶书离和温瑾睿自己没有人,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觉得扇乌的事情难以处理。 听到叶书离这么说,钧平的身前明显轻松了不少,随即他又是看向温瑾睿,见温瑾睿也是朝他点了点头,这才是放下了心来。 “舒公公已经回信了,大概会派来二十个人,最晚明天夜里就能到,届时无论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要杀进知府府邸,我也有把握。”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了还是觉得别的什么,钧平颇有一些将功赎过的意思,见状,温瑾睿轻笑着看向叶书离,“杀进知府府邸倒是没有什么必要,不过既然有援手,那就要重新布置计划了。” “不错,别说是这扇乌,就连这整个滕古都是混乱一片,想要收服唯有以暴制暴,钧平不是说之前已经有不少人登门了吗?” 叶书离唇畔浮起一抹笑意,只是或多或少都有讥讽,随即等看到钧平点头,便是继续道:“既然登门了,钧平你可以以我们快要到达为由先与他们接触一番,然后暗中调查一下,看看有多少是来打探消息的,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 “好,没问题。”钧平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几天你先做这件事情,至于李九一等人,你就让他们先待在驿站,当然,若是想要出去玩玩,也是可以的,甚至不要太过顾忌什么,尽量表现出我们不在的样子,若是知府要请你们,你们就去,给什么要什么,万事都可以不用顾忌。” 温瑾睿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然后脸色平淡的开口道,说完之后,听到的钧平却是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有明白这么做是为何。 若是为了要表现他们还没有到来的话,那让李九一他们表现的松散点也就够了,若是想要试探前来之人的话,那钧平去接触他们自然也能够试探一二,可如此这般是要为何? 见钧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温瑾睿,然后又看向了她,叶书离唇角笑意更浓,“不用多问,照做就可以了,若是有知府身边的人问起,你甚至可以透露一些我们二人在路上遇袭,所以耽搁了的情况。” “遇袭?你们是想……示弱?”听到这里,钧平终于是明白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纵然是扇乌的情况再乱,只要舒公公派来的人到了,那自然就可以随时灭了这知府,大不了就是多死些人罢了,有什么必要如此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说完之后,丝毫不给钧平思考的时间,叶书离又是开口问道:“此次让舒公公派来的人,武功如何?” “武功虽然比不上我,但也绝对不差,这一点你放心,任何时候都不会误事的。”钧平很是自信,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那就好,等人到了之后,你在传个消息给舒公公,就说现在我缺人手,就让这些人跟在我的身边,和你一起保护我的周全。”叶书离瞟了一眼温瑾睿,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 似乎是没有想到叶书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钧平愣了愣神,快速思索了一番后连忙开口道:“我和哥哥一明一暗足以保护你的周全了,那些人……” “足以保护我的周全?”听到钧平似乎不太愿意,叶书离微微挑了挑眉,“川水之行你负我之托,眼下扇乌情况比起川水更为混乱,且只有你一人,你当真确定你足以了吗?” 语气虽然平淡,但叶书离的语气已是有些冷了,钧平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温瑾睿,见他低头看着面前的杯子,随即轻叹了一声,才是开口道:“好,等明日人到了,我就传信给舒公公让他暂时将人留下。” 听到这话,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看了一眼温瑾睿后,却是没有在开口说话,屋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似乎是觉得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钧平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将那支珠钗放在窗口,我就会找机会过来。” “嗯。”叶书离应了一声,却是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盯着面前的杯子,看着里面只剩下一个杯底的茶水,怔怔出神。 “吱嘎。” 窗户关上之时,钧平已是离去,屋中再次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叶书离抬头看向钧平离去的方向道:“看来舒公公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有底蕴呀。” “舒公公的来历虽然有些奇怪,但好像也很正常,大安的每一个皇帝身边,似乎都有一个很特别的公公,阿离此举可是想要借一些舒公公的势力?” “是也不是。” 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既然他们想要插进来一手,那不拿来些好处怎么行?况且舒公公如此特别,若是一点底细都不知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闻言,温瑾睿轻轻点了点头,“钧平不可能完全倒向我们,与其这样让他来回两边传消息,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将人放在我们这里,这样也省的他们多心,我们也好多一些帮手。” “正是这样,要不然,恐怕我们那位皇帝还以为我们是在为自己谋划些什么呢。”叶书离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笑的越来越盛。 番外290:心中有大爱 当初舒公公离开时留下钧平和钧安两人,这其中自然也有保护叶书离的意思,但同样也有监视他们二人的意思。 毕竟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份高贵且敏感,就这样将他们放在了敌国,大安也是不放心的,哪怕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来是要做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如此,所以叶书离当时才没有拒绝,反而是让钧平和钧安自由行动,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有所安排。 但时间久了,随着叶书离和温瑾睿在景国的状况越来越好,大安那边难免会起一些疑心,毕竟这其中很多东西那边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如此也是正常。 大安那边几乎没有什么藩王,就是那些原本有封地的人,也都在安帝继位后,慢慢想办法收了回来,而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在到达景国没多久,就是有了封地,而且此时也已经是前来整治,大安那边不可能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关于说什么是钧平自己派人通知舒公公的,这一点叶书离倒是还相信,但对于舒公公派人过来,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此时叶书离和温瑾睿身在景国之中,来历干净且几乎没有什么势力,但滕古郡之行却是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人,大安那边不可能会想不到这些问题会带给叶书离什么麻烦。 可在想到了之后还派人过来,无法就是想要分化和参与进来,以确保他们不会有什么二心。 只不过安帝不知道的是,若非是为了两个平行时空的重叠,会造成难以承担的后果,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更愿意做一个闲云野鹤,逍遥于世间。 所以即便是在明白了大安那边的意思后,叶书离也没有生气,正是因为她心中没有这样的打算,同时也想要将这些东西分化出去,一旦等计划成功后,也省的她在麻烦。 可明白是明白,理解是理解,但心中乐不乐意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毕竟如此身处危险之中,甚至温瑾睿还受了这样的伤势,就是为了大安的未来,还招到了这样的不信任。 即便在君臣之中,这很正常,但叶书离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当然,这恐怕搁谁谁也会不舒服的。 只不过别人是直接忍了,但叶书离却是不想,既然他们在试探她,她不试探一下他们,怎么能够让他们知道,她也是有底线在的? 至于钧平说的什么暂时将那些人留在这里,叶书离权当没有听见,来都来了还让他们回去,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是要试探吗?不是要知道这里的事情吗?那就老老实实的给她留在这里,每一件事情都得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好好看清楚,他们夫妻二人为了大安,到底是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和心血! 片刻之后,叶书离收起了唇角的讥讽,然后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不等将手臂放下,却是被温瑾睿抱在了怀里。 “夫人,我们睡吧。” 耳边传来的湿热感让叶书离微微颤了一下,随即双颊慢慢浮起一抹红晕,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声,“嗯。” “哈哈。”见状,温瑾睿笑的极为开怀,随即也不理叶书离那嗔怒的眼神,就是一把抱起她朝着一旁的床走去。 渐渐的,房中就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慢慢化作一室的旖旎。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之时,叶书离才是缓缓醒来,而温瑾睿虽然比她醒的早了一些,但却也同样没有起身,反而是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大早上醒来就看到这一幕,叶书离又是红了脸庞,可等发现温瑾睿的目光仍是落在她的身上,但却是有些走神后,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阿睿,怎么了?” 闻言,温瑾睿才是回过了神来,随即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阿离,你的眼睛真好看。” 听见这话,叶书离笑着白了他一眼,然后就是准备起身,可这时温瑾睿却是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原本叶书离还想要躲闪,但在感觉到温瑾睿只是安静的抱着她之后,也就是平静了下来。 “之前陆雪峰仅凭看到梦芽的眼睛就是认出了她来,我原本还有些不信,但现在看来,应该确实如此。” 听到温瑾睿颇有感触的话后,叶书离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他道:“你大早上不起床就是为了证实这个?” “嗯。”温瑾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这易容术虽然不凡,但却也只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和体型,而这双眸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似乎是有些感慨一般,紧接着温瑾睿低头看着叶书离道:“阿离你试想一下,当日刚刚来到景国的时候,我不也一样易了容,但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来?” 听到这话,叶书离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她和温瑾睿神魂相交,容貌并不是他们辨认彼此的唯一手段,甚至出了双眸之外,更有其他的办法。 但就从陆雪峰认出梦芽这一件事情上,也算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以后在易容的时候,恐怕要注意的地方就多了。 见叶书离低着头看着一处慢慢有了些走神,温瑾睿低头吻在她的秀发上,“阿离,想起了什么?” “叶溪菡。”叶书离眸光游离,似乎是在回想着以前的什么事情,“叶溪菡与我自幼一起长大,虽说接触的并不多,但好歹也算是刻骨铭心,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认出我来?” 听到这话,温瑾睿仔细想了一下后,才是摇了摇头道:“或许她曾经怀疑过,但通过那段时间你的努力后,应该也已经是相信了,认出应该没有什么可能,毕竟你与梦芽不同,那丫头单纯并不知道掩藏自己的心思。” “那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不单纯了?”话锋骤然一变,叶书离慢慢扬起头来,目光不善的看向温瑾睿。 “这……额……” 被叶书离突然这么一问,温瑾睿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可等看到叶书离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随即抿了抿唇道:“我家阿离心中有大爱,心底有纯良,自是与那梦芽不同的。” 番外291:异常情况 “哼,放过你了。”叶书离唇角微微扬起,得意的哼了一声,就是开始起身。 见状,温瑾睿缓缓松了一口气,他的阿离虽然并不经常如此,但每一次也都糊弄不得,下次还是要小心些的好,这话可万万不能在说错了。 等两人洗漱好的时候,却是发现梦芽已经醒来坐在了房中,似乎是已经起来了好一会儿了,但看精神不错,也比前几日的状态好了不好,叶书离当即也没有多想,就是带着她一起去到楼下用早饭。 “老爷,夫人,我们吃完早饭要去做什么?” 在大堂随便挑了一处地方坐下后,待小二端来早饭离开,梦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 “吃完饭就四处转转,说起来你也是这里的人,总是会对这里熟悉一些,带着我和老爷四处走走看看,如何?”叶书离吃着早饭,也并没有太过注意梦芽。 “哦,好。”也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梦芽有些迟疑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是低下头吃起了早饭来。 而一旁的温瑾睿却是注意到了梦芽的情况,只不过随即等他看向叶书离的时候,叶书离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见状,温瑾睿也不在多说,想来叶书离应该是已经有了打算,当即就也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早饭上。 片刻之后,一顿早饭就这样在沉默中度过,此时天色虽然已经不早了,但大堂中并没有什么人,除了少数几个做生意模样的人匆匆吃了早饭离开了,大堂里几乎只有叶书离他们三个。 就在三个人都吃完后,叶书离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是突然有两个人走近了酒楼。 原本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酒楼就是开门做生意的,来人也是极为普遍的一件事情,可小二的反应却是引起了叶书离的注意。 与此同时,温瑾睿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异常,只有梦芽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没有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又是坐回到了椅子上。 “梦芽。”见他们两人都坐回到了椅子上,梦芽还仍是没有注意到,叶书离轻轻皱了皱眉,唤了一句。 闻言,梦芽扭过头来,等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又是坐回到了椅子上后,才是突然回神,虽然不知道为何,却也是立即又坐了回来。 “夫人……” 不等梦芽开口说些什么,叶书离就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坐着就好,然后就是不在理她,转而看向了柜台那边。 此时进来的那两人已是到了柜台那里,而站在柜台里的掌柜在看到他们两人后,脸上虽然堆满了笑意,但却是多少有些难看。 叶书离之所以会注意这两人,完全就是因为刚才小二的异常反应。 酒楼乃是做生意的地方,一般若是有人前来,小二应该是立即上去相迎的才是,可刚才这两人来的时候,小二不仅是没有上前相迎,反而还是第一时间跑到了柜台去知会掌柜。 这就只能说明小二认识他们两人,并且知道他们既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是来住店的,而是别有他图。 果不其然,就在叶书离止住了梦芽想要回头去看的动作后,就是瞟见这两人其中一人在与掌柜的说着什么,而另外一个人却是扭头在大堂中扫视了起来。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恰到好处的转过了头来装作与温瑾睿正在说着什么,而梦芽正好背对着柜台,也是制止的及时,要不然恐怕就要引起那人的注意了。 等那人在大堂扫视了一周之后再次回过头去的时候,柜台处的掌柜已是从柜台中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与他交谈之人。 只不过接过荷包后,那人却是在手中抛了几下,隐隐能够听到一些声响自荷包中发出,那明显就是些碎银子,而且听声音,应该还不少。 看到这一幕后,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只不过随即她却是看到接过了荷包的那人似乎是有些不满,对着掌柜说了些什么,而掌柜满脸的惶恐,不断的在那里解释着什么。 至于之前跑到柜台处通知掌柜的小二,却是低着头在一旁虽然看似是在擦桌子,但脸上却是分明有着不忿。 难不成是收保护费的? 叶书离的脑海中突然浮起这个念头来,随即看向温瑾睿眸中带有疑惑,而温瑾睿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小二。 见状,叶书离便是收回了目光,手上的筷子在吃剩下的菜中不断的搅动着,而温瑾睿则像是对叶书离搅动剩菜很有兴趣似的,至于梦芽,则是如一开始那般,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等那两人由于掌柜的说了些什么,掌柜的不住点头然后埋腰送走了两人后,才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一旁凑上去想要说些什么的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事情。 见状,小二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拿起手中的抹布继续到处擦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温瑾睿看向叶书离,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后,便是一扬手道:“小二。” “来喽。”听见有人喊,小二抬起头时,脸上已是重新挂上了一片洋溢着的热情,应了一句后,就是快速朝着温瑾睿小跑了过来。 梦芽像是被这声音引起了注意,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小二已是到了桌前,“客官,您几位吃好了?” “嗯,吃好了。”温瑾睿应了一声,然后道:“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平时吃饭也会在这里,提前知会你们一声,免得到时候误了事情。” “好的,没问题,不知道客官您是还要住上多久?”小二笑容不减,倒是一副竭心尽力的样子。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吧,除了中午会不在之外,大多数情况下,早晚两餐都会在这里用,你去算算多少钱,一会儿去我房里拿。” 说完之后,温瑾睿便是朝着叶书离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准备回房,而小二见状后,连忙点了点头道:“客官您放心,马上就好,一会儿我去找您。” 番外292:官府的码头 小二一路小跑去往柜台,高兴之色溢于言表,而叶书离和温瑾睿已是带着梦芽朝着楼上走去,一起来到了房中。 “老爷,夫人,我们要在这里住上这么久吗?” 原本不知道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份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梦芽也就明白了他们此来的目的,可都已经到了这里了,又为何要在这里住这么久,不应该是…… “先别问。”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传来,叶书离摇了摇头制止了梦芽。 片刻之后,三人刚刚在房中坐稳没一会儿,门口就是响起了敲门声,不用想叶书离也知道肯定是小二。 “进来吧。” 温瑾睿说了一句,然后房门便是被推开了,紧接着小二一进来关上了门,就是直接跑到了温瑾睿的身前,然后满脸热情的笑意道:“客官,您刚才说的事情,掌柜的已经算好,我先将掌故的意思跟你说一下,你看看如何。” “嗯,说吧。” 见温瑾睿点头,小二便是朝着叶书离和梦芽也点了点头,倒是一点都没有疏忽,然后才是开口道。 “因为您还要在我们店里住上几日,但因为时间不确定的缘故,掌柜的便决定先收您七日的房钱,至于其他的饭食之类的,就等您离开的时候在一起算好了,至于这收的七日房钱,就是您几位离开的之后,在一起算,多了自然会退给您的。” 小二说的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同样也解释的很是详细,生怕会让叶书离几人误会,而有些别的商家会刻意模糊或者玩文字游戏的地方,小二也都解释的很清楚,并没有留下任何的问题。 不管是对于酒楼亦或是叶书离他们而言,都不会存在任何的可趁之机,而小二脸上分明也是带着一副正经生意人的诚恳,说完之后,还很客气的问了一句,“几位客官可有什么不满或者有问题的地方吗?” “没有,很是详细,看来小二哥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温瑾睿摇了摇头,已示小二说的没有问题,然后又是有意无意的多说了一句。 只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看似无意的一句夸奖,却是让小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年头越是正经的生意人才越是不好做生意。” 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说完之后,小二的脸上又是堆满了笑意,“客官这里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去与掌柜的回话了。” “好。”点头应了一句后,温瑾睿拿出这七日的房钱递给小二,然后不等小二离开,就又是叫住了他,“小二哥,有几件事情想与你打听一下。” 说着,温瑾睿就又是拿出一些碎银子递给了小二,只不过这一次,小二竟然是没有收,反而是摇头拒绝了,“昨日客官给的,小人还没有暖热呢,如果有什么事情客官想要了解一下,但凡是小人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过去了一晚上的时间没有暖热?好一个清晰脱俗的拒绝理由,看来这小二还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并且还很是谨慎。 见小二不收,温瑾睿也没有收回来,反而是放在了小二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开口问道:“我们听闻这扇乌临海,风景非常不错,所以来到此处游玩,但因为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请小二哥介绍一下。” “哦,客官是想知道这个呀。”小二神情明显一松,但却是并没有看面前的银子,反而是大概想了一下,才是说起了扇乌的情况。 “若是几位前来游玩的话,也是有不少的地方,比如说东城的千叶山上,此时正值春季,树木临新倒是也有一番游玩的地方,而且上面那个东迎寺,据说也很灵验,若是客官有兴趣的话可以前去看看……” 提起游玩的地方,小二倒是知道的不少,滔滔不绝的介绍的,只不过越是听,温瑾睿就越是奇怪。 刚才他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因为扇乌临海,所以他才想来此处游玩,可小二张口闭口却是一点关于海边的事情都不说,这让他如何能够继续听下去? “小二哥,除了这些,海边有什么值得玩的地方吗?”看了一眼叶书离后,温瑾睿打断了小二的话,然后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海边?海边都是运货的地方,没有什么值得玩的。”被温瑾睿打断后,小二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色,就像是完全没有觉得他说得有什么问题一般。 只不过说完之后,小二似乎是觉得刚才说的有些太过下意识了,有些不妥似的,又是开口道:“现在临海的那几个码头都已经成了官府的地方了,只剩下了几个小渔村,若是客官想要去海边玩的话,怕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听见这话,叶书离抬起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着,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小二哥,我们前来于此正是因为没有看过海,想要乘船游玩一番,就算码头都被官府占了,那你刚才说的那几个小渔村呢?他们那里如何?” “那里……” 听到叶书离的话,小二似乎是有些犹豫,然后看了一眼温瑾睿后才是开口道:“若是客官非要去的话,那些个小渔村倒是也可以,不过他们应该只能在近处一些的地方打打渔,若是客官不觉得扫兴的话倒是也可以。” “最近这海边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叶书离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只不过是个跑堂的小二罢了,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小二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似乎是不放心又是交代了一句。 “不过我劝客官还是不要去为好,前几日听过客人们说起,近来官府正在整治海运,哪里查的严,客官这样的生面孔还是不要去找麻烦的好。” 这句话说的倒是也在理,若是码头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官府要查处的话,有生面孔靠近免不了会被盘问,这样一来也确实是自找麻烦。 番外293:就好好游玩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能够感觉的到,这小二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是有所顾忌,所以才会瞒了一半说了一半。 既是好意提醒了叶书离他们,又是避免了祸从口出这样的事情,这个小二也是个人精。 见小二说话极为有分寸,该说的一点不少,不该说的闭口不提,叶书离想了想还是看向了温瑾睿,等见他摇头后,才是又看向了小二。 “既然小二哥这么说,那这海边看来就只能是不去了。” 说着,叶书离也没有忘记注意着小二的神情,见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后,又是继续道:“反正小二哥推荐的地方也不少,不如我们就去这些地方看看好了,说不定其中也有许多好玩的呢?” 叶书离话音一落,小二就是连忙开口,似乎是想要温瑾睿和梦芽也同意叶书离的话一般,“是啊,您几位就听我的,这些地方都不错的,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温瑾睿自然是明白小二的用意,随即就是点了点头赞同的叶书离的话,至于梦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她又哪里能够做主,随即也是点了点头。 “小二哥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地方不熟悉,对这里的人也同样不熟悉,小二哥可能指点一二?” 温瑾睿朝着小二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银子,只不过小二却是装作没有看懂,但对于他的话,却是没有半点隐瞒,哪怕是他说的并不清楚明白。 “在扇乌这个地方,几位客官切记不可得罪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甚至是那些看起来有钱的也不行,最好就是纯粹的来游玩最好,不好与人发生任何的冲突。” 小二说的很认真,并没有去看桌上的银子,反而是一直看着温瑾睿,就像是熟人之间的嘱咐一样。 看到这儿这幅模样,温瑾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真诚的道过谢之后,又是问道:“那敢问小二哥,我该如何分辨哪些公子不能得罪,而又有那些人可以交集呢?” “不能得罪的好分辨,身着华贵不俗的,表面上看起来就不寻常的,还有那种盛气凌人的,都绝对不要招惹,至于交集……” 前半段小二说的很是严肃,而到了后半段则是有些犹豫,像是在思索着温瑾睿的问题。 片刻之后,小二似乎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只能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客官既然是来游玩的,那就好好游玩,不要节外生枝最好,至于交集一事,客官想必在这里也待不了太久,还是算了吧。” 说完之后,小二看了温瑾睿一眼,虽然没有在说话,可温瑾睿还是明白了小二的意思。 既然是来游玩的那就好好游玩,这里情况复杂,不要自找麻烦。 越来越是觉得这个小二有趣,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温瑾睿这一次直接拿起了银子递给小二,“小二哥,这是酬劳。” 之前小二不收,应该是觉得无功不受禄,比如说昨天晚上,温瑾睿交代了要安静的房间,所以小二给安排妥当又让他满意后,才收下了钱财。 但这一次,可能是觉得没做什么而且温瑾睿一上来那副神态,或许一般的小二就收了,只不过明显眼前的这个小二并不一般。 “不用了,这些事情是老爹交代过的,每一个来店里住的客人出门时,老爹都会让嘱咐的,若是让老爹知道我说这话还收钱,怕是会不高兴。”小二摇了摇头,再一次拒绝了。 “小二哥想多了,这是我问情况的酬劳,在我这儿,就得给钱。”尽管小二已经说明了,但温瑾睿却像是没有听懂一般,直接将银子塞到了小二的手中。 见推脱了一番根本推不掉后,小二也只能是将银子收了起来,只不过却是又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这银子就算在客官的吃住上了,到时候一起结账。” “若是客官没有别的事情,那小的就去忙了。” 说完之后,见温瑾睿无奈点头,小二就是直接退了出去。 小二知道温瑾睿让他来就是问这些话的,而他也照实都说了,并且说的很是详细,所以现在走的也很是干脆。 “那个老爹,应该就是掌柜的,听这叫法,看来这小二也不单单只是酒楼的伙计。” 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小二,可却是没有见过这么倔的,而且就看小二刚才拒绝的那副模样,应该是很听掌柜的话。 但无论如何,只要知道了这小二没有什么坏心思就好,再者而言,小二能够如此,恐怕与那掌柜的有很大的关系。 确定了这家酒楼的掌柜和小二不是坏人后,叶书离也就放心了,毕竟之前那家酒楼和伊畔阁的掌柜和小二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而且再加上滕古郡本来就不太平,并且这里还是扇乌。 “说不准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也有可能,但无论如何,这个小二不收银子应该也是害怕惹上什么麻烦,这么谨慎的人想来应该不会跟我们玩什么心思。” 确定了这家酒楼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后,叶书离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然后看向一旁心事重重的梦芽道:“走吧,带你出去散散心。” “去……去哪里?”似乎是没有料到叶书离会这么说似的,梦芽有些愣神的问道。 “你想去哪里?”见梦芽神色有些奇怪,叶书离便是又问了一句。 “我……我,夫人决定吧,梦芽去哪里都可以。”犹犹豫豫了半天之后,梦芽一口气说完,然后脸色也是正常了。 见状,叶书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走吧。” 一开始之所以选择这家酒楼,乃是因为他们在这扇乌逛了许久,只看到了这一家相对而言要小一些,当然也普通了一些。 可正是因为它足够普通,所以叶书离才选择了这里,毕竟来往于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生意人,而能够在如此混乱的地方站稳脚跟的,又有几个会是没点权没点势的? 番外294:梦家宅子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选择住这种普通甚至是有些寒酸的酒楼呢?这样一来,住在这里就可以避免掉许多的麻烦。 但现在看来,事情却是比叶书离以为的还要好上不少,因为这家酒楼吃饭的人确实不少,但真正住下来的却是并不多。 因为房间靠里的缘故,昨天晚上经过其他的房间时,叶书离刻意听了一下,本就不多的房间,大多也都是空着的,这样一来,就更是让她满意的。 而现在连掌柜的和小二也确定了没有问题,叶书离终于是可以放下心来去办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从酒楼出来经过柜台的时候,掌柜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而一旁的小二在看到叶书离三人后,连忙跑了过来指了指门外道:“客官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门外。” “好,谢过小二哥了。”温瑾睿笑着与小二道了声谢。 出了酒楼,叶书离三人便是乘着马车在扇乌的街道上逛了起来,而马车的速度也不快,就像真的是在逛街一般。 之前叶书离本想从小二口中问出,可又担心会惹来什么麻烦,所以只能是在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还是看向了梦芽,“梦芽,你梦家的府宅在什么地方?” “啊?什么?”被叶书离这么突然冷不丁的一问,微微有些走神的梦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等下一刻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又犹豫不决了起来。 “夫人,还是算了吧,万一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无妨,只要不下马车就好,远远的看一眼,也省得你这般魂不守舍的。”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早在之前楼家三小姐抛绣球的时候,见梦芽看着楼家的宅子有些出神,叶书离就是猜到了这一点,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 等后来遇到了陆雪峰的时候,叶书离也只是以为梦芽是看到那楼家三小姐抛绣球想起了她的心上人,可等让她与陆雪峰见过后,她还是这般时常走神,叶书离就断定她是想家了。 不过想来也是,遭此重大变故,一个这样的姑娘第一次背井离乡好不容易回来了,若是不想家那才真是怪了。 见梦芽脸上满是忧心忡忡中带有一丝挣扎和期待,叶书离笑了笑道:“没事的,不用担心那么多,只要不露出什么破绽,一会儿我让老爷走慢点就是了。” 说完之后,见梦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想要说些什么,叶书离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柔声道:“好了,说吧,在哪里?” 抬头看了叶书离一眼,见她已经决定了,梦芽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谢谢夫人,就在前面的街上。” “嗯。”叶书离点了点头,掀开马车的帘子与温瑾睿交代了一声,然后重新坐了回来,“梦芽很不错,现在都知道考虑事情的结果了。” 听到这话,梦芽脸上微微浮起一抹红晕,“梦芽只是害怕再给夫人和老爷添什么麻烦。” “你明白这个就好。” 叶书离轻叹一声后接着道:“滕古郡不太平,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来自这扇乌,到了这里我们不能不小心行事,不过也不在乎这一回,一会儿到了你家宅子的街上,我让老爷放慢速度,你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说完之后,叶书离看着梦芽,认真道:“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梦家了。” “嗯。”提起这事,梦芽眼眶又是有些红润,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整个梦家都被知府迫害的支离破碎,这件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放下,更何况还没有报仇了。 心中对此很清楚,叶书离只是有些担心梦芽,毕竟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梦芽都这样悲伤,叶书离真是有些担心她一直这样郁郁不乐会出什么事情。 安慰了一会儿梦芽后,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然后温瑾睿的声音传了进来,不等叶书离开口,一旁的梦芽就是连忙掀起了帘子朝外看去。 见状,叶书离自然是明白的,然后也是掀起了一旁的帘子,朝着外边看了过去,只见尚有距离的前方正有一座宅子。 纵然是身份尊贵见识了不少的地方,此时梦家的宅子也是让叶书离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座宅子虽然比不上皇都中的那么府邸,但气势也是不凡,甚至比之前看到的楼家的宅子还要强几分。 占地面积并不算小,透过高高的围墙还能看到仍是发绿的一小片竹林,正在墙头处慢慢摇曳着,只不过宅子的门口处,已是略显的有些破败。 石狮子已是蒙了一层灰尘,不复往日的威严,就连大门顶上的匾额,都是歪在了一旁,颇有些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而门上的那两道封条更是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马车的速度就是放的再慢,也终于是走到了梦家宅子的正门口,而就在这时,一旁怔怔看向外面的梦芽却是突然放下了帘子,扭回了头来双眸浮起一层雾水,但脸上却未有半分悲伤,反倒是有了一丝莫名的坚定。 见状,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之前她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只不过若是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至少一直让梦芽那样心神忧忡的,还不如让她看上一眼,也好有个打算。 而现在看来,梦芽分明是已经有了打算,而且看样子好像还不错。 “夫人。” 叶书离也放下了帘子不在看外面,静静的等着马车走过梦家的宅子,而这时,梦芽却是突然抬起了头来。 “梦芽有幸能够遇到老爷和夫人,我梦家的仇才有报的机会,但梦芽这一路上却是给夫人添了不少的麻烦,梦芽不想这样,梦芽想……想……” 见梦芽吞吞吐吐,但脸上的坚定之色越是越来越浓,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开口问道:“你想如何?改变?拥有自保之力?” “嗯,梦芽不想这样事事都后知后觉,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需要夫人和老爷出手才能解决,梦芽想要做些什么,不求能够变得和夫人一样厉害,但……但至少也要能够做些什么。” 番外295:梦牙的选择 梦芽卯足了劲想要说些什么,可现在发生的事情离她实在太过遥远,纵然是有心,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夫人。” 说了半天,梦芽也知道她没有说清楚,但又害怕叶书离不明白她的意思,竟是起身突然跪在了叶书离的面前,然后叩头在地道:“梦芽知道夫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求夫人帮我。” 叶书离自然知道梦芽的意思,也很清楚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更明白她想要她做些什么,可这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梦芽想要学,她又该如何去教? 见叶书离不说话,梦芽又是开口道:“梦芽什么都不怕,只求夫人能够教教梦芽,以后纵然是再有什么事情,梦芽也想为夫人分担一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着跪在地上的梦芽,叶书离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开口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那陆先生的意思?”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梦芽突然一震,沉默片刻后,抬头看向叶书离,虽然还有一丝慌乱,但却是坚定的道:“是陆先生的意思,也是梦芽的意思。” 说完之后见叶书离仍是看着她,梦芽又是开口道:“之前梦芽没有想那么多,但和陆先生见过面后,陆先生说有夫人和老爷在,梦家的仇一定能报,可报了仇之后,我要如何安置自己?” “这一路上梦芽想了许久,可都没有想到什么好的答案,反倒是被别的事情乱了心思,梦芽知道自己愚钝,什么事情都想不清楚,就连自己都是控制不住,可梦芽还是想请夫人教我。” 看着跪在地上的梦芽,脸上不断变换着的神色,叶书离轻叹一声道:“梦芽,既然陆先生说你家的仇老爷会替你们报,那你可有想好,你为何还要让我教你?报了仇继续过平淡的日子,就像之前一样不好吗?” “不好。”叶书离话音一落,梦芽就是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为何?”梦芽挑了挑眉问道。 “从老爷和夫人葬了梦芽的爹爹时,梦芽就已经是卖身给了夫人,等家仇得报之后,梦芽自然是要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已报这天大的恩情,如何在过平淡的日子?况且以老爷和夫人的身份地位而言,别人又如何会让老爷和夫人过平淡的日子?” 这一次,梦芽说着说着竟然是抬起了头来,目光坚定丝毫没有躲闪的看着叶书离。 见状,叶书离面色平静一片,但却是一直盯着梦芽的双眸,片刻之后,缓缓道:“如果我说,我并不缺丫鬟,等扇乌平静下来后,就还你自由呢?” 说完之后,见梦芽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叶书离又是开口道:“原本为你埋葬爹爹,只是出于同情,并没有想要你回报什么,况且这一路上你也已经伺候了一路,就算是报恩了。” 想了想,叶书离又是开口道:“再者而言,这知府作恶多端,就算没有你梦家的事情,我和老爷也不会放过他,所以这个恩情并不是针对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是的,老爷和夫人宅心仁厚,就算是这知府本就该死,可老爷和夫人也是在为梦芽报仇,再加上埋葬爹爹,这样的恩情,梦芽不能不报。” 说着说着,梦芽又是有些迟疑了起来,但接着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咬牙又是开口道:“而且陆先生也说了,此番秋闱他必要考取一个功名来,与梦芽一起报答老爷和夫人的恩情。” “陆先生?”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这秋闱人才济济,陆先生虽然也不凡,但这功名也不是说考就能考来的。” “不是的,陆先生说了,新皇登基之后正在整肃朝纲,现在景国上下正在慢慢改变,更何况还有侯爷从旁辅佐,只要不是内定,陆先生说他虽然可能拿不了头筹,但也绝对不会落榜。” 慌忙说完之后,梦芽像是害怕叶书离会误会一般,又是连忙解释道:“陆先生不是要让老爷和夫人帮他,他说他自己就有把握,等秋闱结束后才会找我来见老爷和夫人的。” “他当然不会找我和老爷帮他,身为一个读书人,这傲骨陆先生还是有的。” 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打消了梦芽的担心,然后又是开口道:“可是梦芽,皇都之中事情复杂,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纵然是老爷现在的地位,也不敢说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我无法跟你保证什么。” “梦芽不要夫人保证什么,只求夫人能够让梦芽留在身边报恩,如若不然,梦芽……梦芽心里真的是过意不去。” 见叶书离没有答应,梦芽就是有些着急了,随即又是连忙开口道。 “这样吧,梦芽,这段时间你就多看多学,不懂的多问,等扇乌的事情结束后,许多事情你应该就也明白了,到那时,若是你还这样想的话,我们在决定改如何,这样可好?” 想了想,叶书离也是有些头疼,她倒是不担心梦芽是不是有其他的什么心思,只是梦芽这孩子太过单纯,而且心性淳朴,叶书离实在是不想让她参与进这种事情里来。 而在一个,叶书离自己都觉得有很多事情她都难以看的明白,又如何去教梦芽? 况且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吞并景国,真正的完成天下一统,而非是如表面上的身份,真的是来匡扶景国的。 虽然只是见过一次那陆雪峰,但叶书离却是觉得,以陆雪峰的心性而言,恐怕到时候也未免就能接受的了这种事情。 谋划这样的事情固然需要人手,可贵精不贵多,若是一味的追求人数,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而类似于陆雪峰这样的人而言,他们已经有了一位,而且以许思远的才能来看,恐怕远远胜于陆雪峰,所以实在是没有必要…… 想到这,叶书离突然眼前一亮,他们固然是已经有了许思远这样能够掌握大局的人才,可这扇乌一旦收服下来后,却也是需要人打理的,若是能够将这陆雪峰和梦芽留在这里,岂不是正好。 番外296:因果循环 就是不知道以陆雪峰那样的心气,是不是愿意了,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只不过从梦芽起来时她脸上的神色来看,恐怕这丫头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但叶书离却是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梦芽如此,很有可能是受陆雪峰的影响,并非是她本意。 在扇乌这样的地方,难道还怕接触不到什么阴暗的事情吗?等接触的多了,梦芽自然就会明白她自己的选择,到那时,恐怕不等叶书离拒绝她,她自己就先退缩了。 这么单纯的丫头,还是不要卷入这是是非非里的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心中轻叹了一声后,叶书离便是将目光从梦芽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外面,她多想和她的阿睿一起过平淡的日子,哪怕是清苦一些也好,能够安安稳稳的,可惜……天不顺人意呀。 过了梦家的宅子后,马车的速度就是略微快了一些,但表面上却仍是一副闲逛的模样。 昨天夜里从钧平那里,叶书离已是知道了一些这扇乌的大体情况,而因为之前的交代,钧平他们到达这里后,并没有刻意去调查什么,所以对扇乌的了解也并不多。 毕竟那个时候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冒然行动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这一路走来,纵然是还没有见过那个知府,但叶书离心中已是对他了解了不少,而现在有钧平他们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刚好可以让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展开调查。 等打探到什么消息后,他们自然就会第一时间收手,然后再交由钧平来详查,这样便可掩人耳目,不被别人注意到。 这扇乌已经差不多是可以用豺狼之地形容了,一个不小心,就以叶书离来的时候带的那点人,恐怕都不够知府看的,所以小心才是上上之策。 “夫人,我们这是去哪里?”见马车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反而是一直朝东走,梦芽看了一眼窗外后,便是回头问道。 只不过这一次,叶书离却是没有回答她,反而是看了她一眼后,目光就是移到了别处。 见状,梦芽微微一愣,随即刚想问些什么,但却是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皱眉思索了片刻后,“今日不去码头了吗?” “之前在酒楼的时候已是当着小二的面说过了一次,若是在他那般的劝阻之下,我们还是第一时间去了,难免会引人怀疑。”叶书离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色,平静的道。 不多的时间,马车已是出了城,此时道路两旁已是隐隐有了绿意,飞速后退之下,倒是也算得上是不错的风景。 “可是那小二……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梦芽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说道。 “坏人可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害人不对,但不知道防人,那出了事就是活该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关乎重大,出任何的一点错误,都有可能会死很多的人,做事情要想好后果,不可贪图冒进。” 虽然叶书离语气平淡,并没有什么训斥的意思,但梦芽还是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是也意识到了她想的太简单了。 马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车轮的声音不断传了进来,片刻之后,像是想明白了这些事情,梦芽又是看向了叶书离,然后抿了抿唇道:“夫人,您信佛吗?” 闻言,叶书离看了梦芽一眼,然后又是回头继续看向窗外,“我信因果循环。” “因果循环……”梦芽喃喃了一句,然后就是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马车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然后温瑾睿的声音传来,“夫人,快到东迎寺了,剩下的路,我们走着去吧。” “好。” 一直看着窗外的叶书离,见山路开始变得难走,自然也知道是快要到了,应了一声后,就是和梦芽下了马车。 既然是来游玩的,而且又是询问过了小二,那自然是人家推荐哪里就去哪里,如若不然,叶书离此时只想去海边,一来确实是看海,而这二来嘛,扇乌临海,几乎这富饶都是码头带来的,那里最能查探出情况来。 可是在小二几番劝阻之下,若是还强行去海边的话,难免会引人怀疑,所以安全起见,来这东迎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况且,想起曾经的在大安去的寒山寺,叶书离倒是对这寺庙也有了兴趣,听那小二说,这东迎寺存在已久,见证了扇乌的兴衰,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以那个知府的心性而言,恐怕心底已经没有丝毫的善意了,在这样的人统治之下,这东迎寺或许对叶书离他们会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下了马车后,朝着山上望去,已是隐隐能够看到寺庙的影子了,待温瑾睿将马车安置妥善后,三人便是起身朝着山上走去。 小二说这座山名为千叶,此时看这情形,叶书离也隐隐猜到了这山名的由来。 此时天气已经回暖,而这山间的林木已是有了新绿,虽然尚未繁盛,但已是能够看出几分轮廓来了。 而地上往年的枯叶早已是累积了厚厚一层,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倒是没有了寻常登上的那种辛苦,而叶子各种形状的都有,也算得上是千叶了。 想来等到林木繁盛之时,这千叶之名也就更加明显了。 沿着林间的小路一直往上,叶书离三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是到了东迎寺的山门前。 站在山门处,已是差不多可以看到整个寺庙的全貌的,只不过放眼望去,却是让人有了一种清苦却又静谧的感觉。 当然,比起曾经叶书离去过的寒山寺,这东迎寺可谓是简陋了许多,就连寺庙的建筑也是有些破旧,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彻底完整的修缮过了一般。 不过想来也是,大安的皇都达官贵人很多,而且前往寒山寺上香的人更多,捐赠寺庙修缮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而反过来,这扇乌的知府那样的心性,人人自危只顾保全周身,哪里还有余力前来捐赠? 番外297:东迎市 更何况,从叶书离他们上山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看过一个人影,恐怕寻常的时间里,也很少有人会来此处。 别的不说,就说这道路,寒山寺是可以乘马车一直到寺里,而这东迎寺却是只能到达山脚往上一点,剩下的道路虽说也不难走,但毕竟是登山的路,这小半个时辰,怕是就让许多人放弃前来的心思。 “进去吧。” 在山门前站了一会儿后,听见温瑾睿开口,叶书离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起步朝着里面走去。 刚刚进入了山门,庙里正在扫地的一个小和尚便是注意到了他们三人,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走了过来,双手合十行礼道:“三位施主前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游玩至此前来看看。”叶书离也没有去寻什么借口,反而是实话实说。 “既然如此,那三位施主就请便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来寻小僧,但还望不要大声喧哗,饶了庙里的清净。” 小和尚像是一点都不意外似的,交代了一句后,就又是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见状,叶书离倒是也有了一些兴趣,这东迎寺还真是随意的很,这随缘二字看来在这里很是得到了彰显。 不过也是,在这里叶书离他们三人也就只是寻常的百姓,自然不会受到太多的关注,而就一路走来见到的情形,也足以证明平时并没有多少人来到此处,想来应该是这寺庙里也习惯了。 有人来,屋外是游玩或者上香祈福的,无论是哪一点,都可以自行去做,也倒是麻烦不了什么。 至于寒山寺则是不一样了,寻常的百姓也会去,那些权贵更是有事没事就会去,而有些人也不知道是去找方丈祈福的,还是让方丈找他们祈福的,来来往往到达之前就需要寺庙前去迎接,反倒是显得不知所谓。 “走吧,四处看看。”似乎是觉察到了叶书离的心思一般,温瑾睿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道。 “嗯。”叶书离也没有意见,任由温瑾睿拉着她的手,朝着寺庙里面走去。 过了山门之后朝里走了不久,便是一处空旷之地,一个焚香的大鼎放在正中央的位置,里面正有袅袅青烟升起,而在往前就是正殿了。 此时可能还是诵经的时间,站在这里,就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诵经声,至于左右两面,也各有一座偏殿,整体布局与寻常的寺庙并无不同,只是大同小异罢了。 “夫人,梦芽想去上炷香,想要祈福保佑……” “去吧,愿望说给佛祖才行。” 知道梦芽的性子,所以不等她说完,叶书离就是打断了她准许了,虽然叶书离并不觉得仅仅是上炷香就能够得到保佑,但梦芽既然相信,那又何必阻她? 叶书离之所以选择站在这里,乃是因为从进入寺庙后,叶书离就觉得她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数日以来的烦躁,好像在登山的路上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而等站在了这寺庙里之后,心神沐浴在宁静之中,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呼……”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后,叶书离睁开了双眼,那抹别样的神韵再次回到了她的眸中。 一旁的温瑾睿察觉到叶书离的情况后,扭过头来,等看那双眸子又是恢复了之前的神采时,顿时脸上就是有了笑意,“阿离。” 轻唤一声,然后拥叶书离入怀,温瑾睿用下巴不断轻轻蹭着她的秀发,虽未说话,但心疼之意已经明显至极。 从进入滕古郡开始到现在,一路上发生的种种,都在挑战在他们的底线以及忍耐的极限,温瑾睿倒是还好一些,毕竟久经沙场的他,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有着别样的忍耐力。 但叶书离却是不行,虽说从文国公府的三小姐到公主,她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但这一路所听所见,也仍是让她数次差点没有忍住。 如若不是来此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且不能影响大局,恐怕叶书离早就已经是忍不住出手了。 而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温瑾睿才更明白这段时间以来叶书离有多难受,此时看到她终于是轻松了不少,哪里会不高兴? 静静的靠在温瑾睿的怀里,叶书离只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心安无比,紧接着便是看到梦芽从一旁的偏殿中走了出来。 “好了,梦芽过来了。” “嗯。” 应了一声后,温瑾睿揉了揉叶书离的脑袋,然后满脸宠溺的看着她,慢慢放她离开了怀抱。 似乎是心中所想有了寄托一般,从偏殿出来的梦芽也显得轻松了不少,至少没有在如之前那般精神不振了。 等梦芽走到叶书离两人的身边时,主殿传来的诵经声刚好停止,扭头望去,只见一群和尚从大殿中陆续走出,人数虽然不多,但也安静的很。 粗略看了一下,从主殿中走出来的和尚再加上后面出来的方丈以及之前门口的扫地的那个,一共加起来也就十人出头。 相对于这个寺庙的规模而言,这点人明显是少了,而比起寒山寺而言,简直是少的可怜。 等一众和尚皆是从主殿中走出后,方丈才是最后走了出来,紧接着便是看到了叶书离三人。 “走,过去吧。” 见这方丈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起步朝着这里走来,叶书离说了一句就也是迎了上去。 “三位施主。”一走到跟前,方丈便是双手合十朝着三人行了一礼,“此来是为游玩还是祈福?” “是游玩也是祈福。”回了一礼后,温瑾睿开口道。 而叶书离则是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方丈,只见这位方丈慈眉善目,语气温和脸上也是带着笑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但已是显白的美貌和胡须却是说明了他的岁数,恐怕已经半百了。 “此东迎寺面积并不算很大,从这边上去就可以到后山,然后从那边下来,刚好环绕寺庙一周,大约半个时辰,便可游玩一遍。” 番外298:最迟三年 像是察觉到了叶书离对他的打量,方丈朝着叶书离点了点头,然后又是道:“若是祈福的话,左右偏殿或是主殿都可,若是施主并无准确的祈福目的,也可在此鼎中焚香,内心默念一遍也是可以的。” 话虽不多,但也已经基本上将整个寺庙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只不过听完之后,叶书离却是笑着道。 “游玩和祈福都已经完成了,本来是准备离去的,可现在方丈既然来了,那就叨扰一会儿,问个缘分可好?” “施主客气了。”方丈笑意不变,然后转身作出请的动作道:“请三位施主随老衲来。” 片刻之后,随着方丈到达一处侧房坐下,备好茶水,方丈才是继续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要问什么缘分?” 闻言,叶书离看了一眼方丈,然后轻抿了一口茶水道:“姻缘。” “姻缘?”方丈疑惑的看了一眼叶书离,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般。 “姑娘天庭饱满,精神奕奕,虽显疲倦之色,但富贵却也难以掩盖。”说着,方晨抬手看向一旁的温瑾睿,又是继续说道:“而这位更是如此,两位气运相连神共精同,难道不是一对夫妻?” 听到这话,叶书离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方丈,然后扭头看了看温瑾睿,见他唇角虽有笑意,但也同样有些惊讶后,才是开口道:“听闻方丈乃是得道高僧,看来此言不假,只不过,我所要问的姻缘,并不是为自己问的。” 虽然心中有所惊讶,但下一刻叶书离就是平静了下来,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和温瑾睿拥抱在了一起,两人若非是夫妻,这样在公开的场合相拥可是坏了规矩的。 也许是刚才方丈在大殿中看到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叶书离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并没有太当回事。 “可是为这位姑娘?” 叶书离话音一落,方丈就又是抬手看向了一旁的梦芽,而在看到叶书离点头后,便是开口道:“这位姑娘眉间愁云不展,神中有悲但天庭却未暗淡,想来应该是最近生有劫难,但却是遇到了命中的贵人。” 说到这,方丈微微一顿,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听到这话后,满脸喜色的梦芽,又是开口道:“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位贵人虽然是命中的恩赐,但姑娘命格不够,有些难以受用,可……” 说着说着,方丈却是又摇了摇头,脸上疑色越来越重,然后又是打量了一番叶书离和温瑾睿,接着轻叹了一声便是没了在开口的意思。 “方丈这是何意?”见状,叶书离看了一眼梦芽,见她也是愣在了哪里后,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遇见了贵人,又难以受用,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叶书离和温瑾睿是梦芽的贵人,这一点倒是不假。 “施主见谅,是老衲失态了。”方丈微微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解释,然后又是看向梦芽道:“姑娘心神纯净,所托之人也与姑娘相近,姻缘很好,自是不用担心。” “那请问方丈,我这姻缘……这姻缘何时能成?” 这一次开口的却是梦芽,只不过此时的梦芽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而坐在她身边的叶书离,也是刚好可以瞧见她那早已红透了的脸庞。 看见这一幕,叶书离和温瑾睿相视一笑,也是看向了方丈,似乎是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见状,方丈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姑娘不必着急,此番姑娘神魂未定,时机就也还不成熟,但最迟三年,姑娘一定会如愿的。” “三年……”满脸期待的梦芽,听见这个答案后,却是微微有些愣神,口中不断低喃,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其实提起姻缘一事,并非是叶书离故意的,只是眼下需要一个借口,更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转移梦芽心思的契机,免得她总是整天忧心忡忡的。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没有想到,眼下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三年的时间太久,而且也有些太不准确的,可能请方丈说的在具体一些吗?”看到梦芽如此,叶书离也是有些自责,随即又是开口问道。 “这……”方丈看了一眼叶书离,然后目光又是移到了梦芽的身上,片刻之后似是轻叹了一声,“这位姑娘的命数已是有了变化,三年已是老衲能给的具体时限了。” “方丈可是得道高僧,肯定还能看的在具体一些。”叶书离看向方丈,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施主廖赞了,老衲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出家之人,距离得道还有不少的距离,倒是施主您,才是决定这个时间的关键之人。” 也不知道是看懂了叶书离的笑意,还是方丈觉得若是不说的话,叶书离可能还会再问,方丈只得是说出了其中的缘由,然后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这次虽然也是轻声叹息,但却足以让三人听到,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叶书离冲着方丈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又换来了方丈无奈的笑容。 见梦芽听到这话也是反应了过来看向了她,叶书离朝梦芽点了点头道:“梦芽你放心,今年秋闱之后,若是愿意,我可以做主给你置办婚事。” “不……不是的,梦芽不是着急嫁人,爹爹……”羞红了脸庞的梦芽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原本还以为梦芽是因为害羞的缘故,可这一下,叶书离却是突然反应了过来,梦芽的爹爹刚刚入葬没多久,因为到处有势力在寻找她的缘故,可是连孝都没有守。 这样一来,即便是陆雪峰在秋闱中考取了功名,恐怕也只能在等上两年了,难怪这方丈会说最迟会是三年。 意识到这一点后,叶书离颇有些惭愧,她此时满脑子都是希望从方丈的口中探听到一些关于滕古郡和这扇乌的事情,竟然是忘记了这一茬儿。 “梦芽,我……” 反应过来后,叶书离便是歉意的看着梦芽想要跟她道歉,也梦芽在看到她脸上的歉意时,却是摇头打断了她。 番外299:不度之人 “不是的,跟夫人没有关系,梦芽之所以想要快些……快些完婚,是爹爹临终前的意思。” 听到这话,叶书离才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刚刚明明她看到梦芽表现出一副着急嫁人的模样,所以才会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不过也是,梦芽一个姑娘家,现在无依无靠的,而且还单纯无比,又遇到了陆雪峰这样还算不错的人,早些完婚几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哎……既是嘱托,那施主遵从就是了,况且贵人已到,而且这姻缘也是极好的。” 听见方丈这话,梦芽轻轻点了点头,见状,叶书离拍了拍她的手,等看是梦芽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后,叶书离又是看向了方丈,“难得遇见如方丈这样的得道高僧,我还有一个疑惑,还想麻烦方丈。” “施主请说。”方丈点了点头,似乎是并不意味叶书离还有问题。 见方丈同意,叶书离看了一眼温瑾睿,然后开口道:“此番前来滕古郡,见此地混乱丛生,而源头竟是来自这扇乌之地,贵寺在此,方丈又是得道高僧,可有想过要度众生走过迷惘?” 闻言,方丈深深的看了叶书离一眼,并没有开口回答,反而是微微垂下了眼帘,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等方丈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自然想过,但放弃了。” “放弃了?!” 听到这话,叶书离当真是吃了一惊,随即一看,就连温瑾睿和梦芽也是惊讶无比。 这方丈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道貌岸然之人,而且就从刚才这短暂的交谈来看,不敢说胸怀天下吧,至少也是参悟到了一些东西,有一定境界的,这心中肯定是关心众生的。 可这竟然是直接开口说放弃了,这是为何? 想起大安寒山寺的僧人,叶书离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她的印象里,或许就是一个大善人,都有可能会放弃继续施善,但僧人绝对不会有这个可能,而且更何况眼前这人乃是方丈了。 也知道刚才有些激动了,叶书离缓了缓情绪后,看向方丈道:“不知道方丈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放弃这一说呢?” “为何不能有放弃这一说?”方丈似笑非笑的看着叶书离,然后目光便是移到了温瑾睿的身上,“佛尚且有不度之人,更何况乃是老衲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顺着方丈的目光,叶书离也是看向了温瑾睿,两人对视一眼后,温瑾睿开口道:“出家人乃是以慈悲为怀,不知道方丈为何会选择放弃?” “这位施主身上颇有杀伐之气,虽然淡下了不少,但也仍是还有许多,想必以前乃是一位纵横沙场的将士吧?”方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温瑾睿来。 闻言,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皆是有些好奇这方丈是如何看出来的,毕竟温瑾睿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上过战场了,而且他的性子温和,待人也极为不错,更是已经融入到了平淡的生活中。 这几年的时间,即便是以前有什么杀伐之气,现在也应该是已经磨的差不多了,为何这方丈一眼就看了出来,而且还如此笃定? “不知道这两件事情可有什么联系?”虽然不知道方丈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温瑾睿还是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只不过这一句话,却是回答的极为模棱两可,既没有承认也同样没有否认。 “身为将士,保家卫国乃是职责所在,至于百姓更是重中之重,可若是这其中有人通敌呢?敢问这位施主,是杀之而后快呢,还是给他一条生路?” 方丈的目光仍是停留在温瑾睿的身上,似乎是很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一般。 而温瑾睿在听到这话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目视方丈道:“通敌之人,无论有没有造成损失,都只能斩杀,这为的乃是其他保家卫国以及百姓的性命。” “不错,正是因为如此,国才得以保全,家才得以安生,只不过事情不同,施主选择杀之而后快,而老衲选择放弃普度,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方丈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叶书离和温瑾睿却是一同沉默了下来,然后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这话中的意思。 至于梦芽,则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她可是知道温瑾睿乃是宣平候的,可这将士,杀伐之气什么的,她却不明白,而且这方丈的话更是把她绕晕了。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也很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梦芽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所以也就只能是将疑惑压了下去。 片刻之后,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有些杂乱的思绪抛了出去,然后抬头看向方丈道:“我明白了方丈的意思,但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不也正是方丈所追求的吗?” “是啊,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才是成就极乐的道路,而老衲虽然也有这个觉悟,但却始终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方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哀伤,“对我而言,此处乃是小我,可也同样是大我,其中取舍实在难以决定,可能这就是命数吧,不过就算是命数,也不是没有解开的可能。” 听到这话,叶书离眼前一亮,终于要说到正事上来了,接着又是问道:“那敢问方丈,此命数该如何解开?” 这一次,方丈没有回答,反而是再次扭头看向了温瑾睿,目光渐渐灼灼,似乎是叶书离问的问题就在温瑾睿的身上一般。 场面就这样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就满腹疑惑的梦芽,此时更是感觉古怪无比,想要做些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也心中却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一般,硬生生是止住了这个冲动。 “施主乃是明白人,有些事,在人不在天,只要守得住本心,自然能够看透事情的真相。” 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来,还是觉得叶书离和温瑾睿明白了,方丈说完之后,便是缓缓起身,“好了,老衲并非得道高僧,三位请回吧。” 番外300:越听越糊涂 这就送客了? 梦芽微微一愣,随即看向叶书离和温瑾睿,谁知两人根本没去看她,反而是在与方丈行了一礼后,就是开口道:“那就不叨扰方丈了。” 迷迷糊糊的跟着叶书离和温瑾睿就是下了山,一路上,梦芽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发生的事情,可却是如何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大我小我,什么守住本心,老爷和夫人不是再问他该如何改变滕古的现状吗?难不成是她听错了理解错了? “啊!”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梦芽刚想抬头,可谁知眼前一黑就是撞在了树上。 听见梦芽吃痛的叫声,走在前面的叶书离和温瑾睿扭过头来,这才是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即叶书离只得又走回去拉起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梦芽。 上下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撞在了树上,额头有些红肿后,叶书离才是责怪道:“怎么不好好看路,这山上树木密集,你还敢出神?疼不疼?” “哦……夫人,轻点,疼。” 叶书离一碰到梦芽微微有些红肿的额头后,梦芽就是立即痛呼了一声,见状,叶书离没好气的道:“这下好了,看你还敢在走路的时候出神,别动它,一会儿就回去了,擦点药就会没事的。” “哦。”梦芽心虚的应了一声,但紧接着还是有些忍不住道:“夫人,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我想了半天不仅没有想明白,反倒是越来越糊涂了。” “你还真是诚实。”见梦芽竟是没有半分隐瞒,直接将她听到刚才的谈话想法说了出来,叶书离嗔怪的说了她一句,然后就是解释了起来。 有叶书离解释,而温瑾睿在一旁补充,不多久,梦芽就是明白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教梦芽,叶书离自然不会藏私,该说的都说的很详细,甚至只是牵扯到的,也都说给她听,至于温瑾睿,那更是尽心尽力的配合着叶书离。 这东迎寺的方丈,其实并非是如他自己说的,有些东西没有领悟透,反而是因为领悟的太透了,所以才难做出取舍。 就像他说的,这里是小我,但也同样是大我一样,这句话本身是没有错的,只不过是相比起来,方丈与叶书离的处境不同立场也不同。 但若是放在叶书离和温瑾睿身上的话,那这大我和小我就很好区分了。 可是能够让一个出家人都认为是一个不度之人的人,究竟是要坏到哪种程度,才能让一个想要救苦救难的人放弃他? 以方丈的立场而言,想要改变扇乌的线状,仅凭他们这里的和尚是远远不够的,那就只能是借助百姓的力量了。 而以方丈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完整目睹了扇乌的一系列变化,既然最终放弃了,那起码以前也是努力过的,而这东迎寺如今如此的萧条,应该就是这努力的后果所致。 其实方丈并不是分不清楚哪个是小我,哪个是大我,而是他心中很清楚,他唯有尽可能多的动员滕古的百姓,才有可能改变如今的局面。 可面对在滕古郡一手遮天的知府,且不说需要动员多少的百姓才能扭转局面,就是这个过程,恐怕都会牺牲许多的人。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方丈放弃了,因为他没有把握,更不敢让百姓就这样因为他没有把握的事情,丢掉了性命。 现如今,虽然扇乌的百姓备受压迫,甚至是时刻提心吊胆,但却是还能够活命,不至于饿死冻死,而这也是方丈选择了放弃的原因。 纵然是活的没有那么理所当然,起码也还活着,总比做那些没有把握而丢了性命的事情要好。 不知道这方丈究竟是看出了什么来,或许是出家人内心的平和,才让他察觉到了温瑾睿身上的杀伐之气。 拥有这样的杀伐之气,又表现的如此谦恭有礼,这也就不难知道,为何那方丈会说事情在人不在天了。 将这一切解释了一遍给梦芽听,让她自己去想剩下的细节问题,叶书离看向温瑾睿,略微有些失望。 见状,温瑾睿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夫人不用着急,慢慢来,总会找到办法的。” 听见这话,叶书离又是突然想起了方丈说的话,微微一愣后,就也是笑了起来,“嗯,那就都交给老爷吧。” 沉浸在温瑾睿那满是宠溺的目光中,叶书离长呼了一口气,暂且将这些事情都放下,然后随着温瑾睿一起,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景色上。 上山的时候用去了小半个时辰,而下山的时候却是用去了大半个时辰,等走回到马车的地方时,差不多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检查了一下马车,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而附近也没有来过人的痕迹,叶书离心中不由得再次轻叹了一声,这东迎寺还是很不错的,即便是不相信什么,没事来聊个天也好呀。 想起寒山寺常年以往的热闹,再看看这东迎寺的清贫萧条,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便是起身上了马车。 一路摇摇晃晃,等再次回到城中的时候,差不多已是过了饭点,而叶书离也早已是饿了。 而此时他们所住的酒楼在城北的地方,这里却是在城东,相隔虽然并不是很远,但因为下午还有别的地方要去,所以叶书离也就没有选择回去。 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吃了饭后,又是寻了一家药店买了一些药给梦芽敷上,毕竟那个小二可是推荐了许多地方的,虽然叶书离最想去的仍然是海边,可既然去不了,那也就只能是去其他的地方了。 反正都是打探消息了解扇乌的情况,去哪里都能了解到一些,也不急于这一时。 再者而言,既然是来游玩的,也该有个游玩的样子,不是吗?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是过去了,马车慢慢的行驶着,叶书离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等回到酒楼的时候,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夜色将近。 番外301:继续打探 “客官回来啦?”一进入酒楼,忙活着的小二就是看到迎了上来。 “嗯。”温瑾睿应了一声随即又是道:“小二哥推荐的地方着实不错,还没怎么玩,这天色就暗了。” “不打紧,一会儿小的将吃食给几位送去,今晚几位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就是了。”像是见叶书离几人去他推荐的地方游玩,小二也很开心似的。 “嗯。”温瑾睿应了一声,然后三人就是上楼回到了客房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二就是送来了饭菜,然后聊了几句就是离开了,等叶书离三人吃饱喝足,有闲聊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就是让梦芽回房去了。 等梦芽一走,隔壁的房间没了动静后,叶书离才是看向温瑾睿道:“今天已经差不多将小二推荐的地方游览了个大概,明日在出门应该不会被人注意了。” “嗯,其实我也只是小心一些罢了,不一定就真的有人会注意我们,但不得不防。”回想今日这一趟下来,温瑾睿还真没有发现有人注意他们。 “那就好,若是如此的话,明日我们就去码头看看吧。”叶书离想了想,还是觉得差不多了。 毕竟从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表明了他们是来游玩的,而小二推荐的地方已经差不多都游览了一遍,明日去码头就算是被谁看到了也很正常。 有这一日作为缓冲,其他的即便是被注意到了,恐怕也不会太过有人在意,但若是没这一日,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有了这一日的拖延,明日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温瑾睿点了点头,同意了叶书离的打算。 又是聊了一些关于明日去码头的细节后,无论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都没有开口想让钧平前来,极为默契的相视一笑,便是相拥而眠,当然免不了一番折腾。 这一日,小二推荐的地方游玩下来,叶书离倒是发现,不光是那东迎寺,就是其他的一些地方,虽然风景都不错,但却鲜有人去。 完全没有了叶书离印象中其他地方的那般繁华,甚至就连这扇乌,看似繁华的背后也都像是笼罩在了一片苦难之中,总让人感觉死气沉沉。 但同时,今日这一番游玩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而是恰恰相反,明里暗里打探到的一些东西,更是让叶书离暗暗心惊。 知府在此地一手遮天,能够在明面上滕古郡被赐给了温瑾睿当封地,并且温瑾睿都到来了也可以无动于衷,并不是他自以为是,也不是他背后有什么靠山,而是心中有底气,手中有实力。 甚至叶书离虽然不清楚这份实力究竟有多可怕,但就现在知道的,就已经是让她暗暗心惊了。 之前钧平打探到的知府府邸中的那些势力暂且不说,就是暗地里的实力,叶书离也是从东迎寺的方丈口中了解到了一些,而其他的地方,只要细心查看,便不难发现,整个扇乌似乎已经是铁板一块了。 如叶书离和温瑾睿现在住的酒楼中的掌柜和小二,虽然不像是知府的人,但毕竟他们能力有限,即便是有心做些什么,恐怕也寸步难行。 至于其他稍微有些势力和名望的,要么已经是完全臣服于知府的手下,要么就是被暗中控制,根本没有别的任何机会。 其他的地方,有钧平的打探在加上这一日下来,叶书离已经是了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码头那边的情况了。 尽管心中总是觉得有着莫名的担忧,但一日游玩下来也甚是疲惫,没多久,叶书离就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等叶书离在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完全亮透了,这一觉睡得极好,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只感觉浑身神清气爽的。 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叶书离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只不过脸颊却还是渐渐红了起来 。 “阿离,你真好看。”温瑾睿轻声道,眸中尽是柔情似水。 听到这话,叶书离的脸颊更红了,拉了拉被子尽量将脸埋进去,“阿睿,你盯着我干什么?早就醒了?” “醒了一会儿,本来是要起床的,但却被阿离的美色吸引,完全无法自拔。” 温瑾睿唇角带着笑意,叶书离明明是害羞无比,却还是借着被子的掩护慢慢挪到了温瑾睿的怀里。 免不了一阵腻歪,片刻之后,等叶书离和温瑾睿刚刚起身下床,隔壁的房门就是打开了,接着,门口就是传来了敲门声。 交代了一句后,叶书离白了温瑾睿一眼,等洗漱完毕之后,就是走出了房门与梦芽一起去到了大堂。 仍是稀稀散散几个人,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后,早早起来忙碌的小二就是赶紧跑了过来。 吩咐了饭菜之后,不等小二要走,温瑾睿就是拉住了他,“小二哥,我们到这酒楼也有两日了,怎么感觉这客人一直不多呢?这过往做生意的人这么多,不应该如此才对呀。” 听到这话,小二微微摇了摇头,“客官有所不知,这过往的商人虽然不少,但大多都在此处有宅子,一家老小都在这里,一般是不会出来吃饭的,就算出来,咱这小酒楼……” 小二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只不过温瑾睿却装作没有听懂的模样道:“他们不过是来往的商人罢了,为何要在这里置办宅子,还要将一家老小都接到此处?” “哎,还不都是因为咱们那位知……” “小二!快去上菜,在偷懒一会儿客人怪罪了,有你好受的!” 就在小二摇了摇轻叹一声刚要开口解释,柜台处的掌柜却是突然呵斥了一声,刚好将小二的话音压了下去。 闻言,温瑾睿抬头看了一眼掌柜,掌柜的面色不变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后,就又是严厉的瞪了小二一眼。 见状,小二冲了温瑾睿笑了笑,就是连忙跑向了后厨去给三人端来了饭菜,只不过这一次,放下了饭菜之后,小二没有再给温瑾睿开口的机会,就是快步走开忙碌别的去了。 番外302:前往海边 看了一眼到处擦拭着的小二,又瞟了一下柜台处不知道皱着眉头在干什么的掌柜,叶书离收回目光看向温瑾睿道:“刚才小二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应该是知府无异。” “不错,看这情况,应该是这位知府想要将所有人都牢牢的掌控在他的手中。”温瑾睿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见状,叶书离轻轻碰了碰温瑾睿的手,示意他这里还有别人,随即等他脸色缓和了一些后,才是开口道。 “不过也正常,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情形稳固,要知道,这里恐怕有不少的人都想看着他死呢。” “何止是看着他死,简直就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挫骨扬灰才方解心头之恨。” 听到这话,叶书离和温瑾睿皆是抬头看向了梦芽,一时间里都没有想到,这腼腆温柔的梦芽,竟然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被叶书离和温瑾睿这么齐齐注视着,梦芽当即便是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都怪我以前足不出户,也不关心外面的事情,现在连一点忙都帮不上老爷和夫人。” 见梦芽颇有些自责,叶书离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无非是多耽搁几天罢了。” 安慰了几句梦芽后,叶书离便是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快些吃吧,都要凉了,吃完好去玩。” 这最后一句,叶书离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引得周围用饭的客人和柜台处的掌柜齐齐侧目,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后就是移开了目光,当然,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还只记得游玩…… 等用过饭后,叶书离三人就是出了门,而小二也早早的就已经是把马车备好了。 承上马车,三人并没有直接前往码头,反而是在城中转了起来,四处走走停停看看,仍是一副游玩的样子。 转了大半天,等确定了没有人注意他们后,温瑾睿才是架着马车慢慢晃悠着出了城,这不过临近出城的时候,他们却是遇到了宁将军派来随他们一起来的其中几个士兵。 虽然这几个已是换上了百姓的装束,但其中一个人温瑾睿还是有些印象的,再加上军中之人与寻常的百姓本就有些细微的不同,而对此极为了解的温瑾睿自然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只不过这几个人就没有钧平的待遇了,纵然是从温瑾睿的身边走过,他们也没有能够认得出来。 等出了城后,叶书离三人也仍是没有直接前往码头的地方,而是继续晃晃悠悠一路游玩着,等出了城好一段时间后,确定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后,才是朝着海边赶了过去。 这一路上,叶书离和温瑾睿可谓是小心到了极致,两人皆是一点都不敢大意的察觉着,生怕引起什么人的怀疑来,不过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 就如小二所说,码头现在已经是属于官府的了,冒然前去只会得不偿失,所以在即将靠近海边的时候,叶书离便是让温瑾睿将马车安置好,徒步朝着海边走去。 此时叶书离所选的地方已是距离官方的码头有了一段距离了,而这里则是相对的浅滩,别说是货船了,就连小渔船都很难下海。 除了零星能够看到的几艘破船被随意的丢在了海滩上外,也有不少已经破旧不堪的房屋,坐落在岸边的背风处,隐隐能够看到哪里还有几个人影闪动。 现在的季节还不是那么的暖和,下了马车后,从海上吹来的风就是有些凉,而越是往海边走,这凉意也渐渐变成了寒意。 叶书离紧了紧一副后,看了一眼有些冷已是缩起了身子的梦芽道:“等到了海边就更冷了,你就留在这里吧,你的身子虚,别在冻坏了。” “谢谢夫人,不用的。”一听到这话,梦芽连忙站直身体也不缩着了,只不过却是冻得有些哆嗦,但脸上却是坚定之极,“梦芽生在扇乌,却还没有看过海,今天来了怎么能不去看看?” “嗯。”叶书离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就是不在劝说,看了一眼温瑾睿后,就是继续朝着海边走去。 这冬季的寒意还残留在海滩上,这里的沙土还显得不那么松软,虽然也避免了叶书离三人这样的装束会行走不便,但却是少了几分来游玩的乐趣。 不过也不碍事,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来游玩的。 踏上沙滩后,叶书离尽量避免着接触被海水浸湿的地方走着,此时天气可不暖和,要是被打湿了衣服着凉了,那可就麻烦了 。 眼下时间很紧,一点都耽搁不得,若不是因为没有头绪不能着急,叶书离真的是连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 沿着沙滩慢慢朝码头相反的地方走去,官方的码头远远的就能看到忙碌的模样,而那里的守卫也不在少数,现在去哪里就真的如小二所说,纯粹就是去找麻烦。 不过小二有一点没有说错,距离码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些小渔村,虽说这些小渔村远远望去早已经破败无比,甚至都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但就冲海滩上那隐隐可见的几个人影,叶书离也不能放弃去试试。 看着人影并不是很远,可沿着沙滩差不多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人影才是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人一头手中拿着一张破旧的渔网,正在不断的翻看着,像是在寻找破掉的地方缝补似的。 而在他们的身旁不远处,有一艘明显时间已经不断的小船,正在浅滩处不断的摇曳着,只不过船底却是会时不时的触碰到滩底的沙石,传出轻微的碰撞声。 这一会儿的功夫,叶书离他们已经差不多是将整个小渔村都走遍了,而这里乃是距离码头最远,也是渔村尽头的地方了。 可到了现在,他们也不过是看到了寥寥几人罢了,而且这几人还无一例外都是上了年纪的,除了眼前的这两人,剩下的几人都已经是出海了。 番外303:闭口不提 远远的能够看到他们正在海面上忙碌着,但却是没有在继续往深一点的海面划去,而且叶书离更是看到其中有一人拉上来过两次网,只不过却是看不到收获的喜悦。 等走到离两位老者近一些的地方时,叶书离和温瑾睿互视一眼,然后便是朝着正在缝补渔网的像是一对老夫妻的老者走去。 两人皆是白发苍苍,手中的动作虽然显得熟练无比,但却是透露着一股僵硬,也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年纪太大动作不利索了。 就在叶书离三人走向两位老者的时候,其中面对着的那位老者也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随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低声和对面的那位老者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背对着叶书离他们的那位老者也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并不在意,等到那位面对着叶书离的老妇人看到三人正是朝着他们走来时,便是使劲拉了拉手中的渔网。 这一次,背对着叶书离他们的那位老者终于是有了反应,只不过等他扭头看向叶书离的时候,三人已是到了他们的身旁。 “老丈,我记得这里以前不是有很多渔船吗?这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就在这位老者抬头看来的时候,温瑾睿刚好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以前?”老丈看了一眼三人,浑浊的眸中也看不出来什么,就像是下意识的随口接话似的。 “有几年了,之前我也来这里做过生意,还说这里海上的景色不错,这次特意带夫人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 温瑾睿不慌不忙没有露出丝毫的异色,说着还很是疑惑和惋惜的看了一眼老者手中的渔网和旁边的小船,满是怀念以前的情形同时为此时眼前的一幕感觉到惋惜。 只不过老者那双浑浊的眸子里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是纯粹只是好奇看了三人一眼似的。 “现在不比以前了,这海边都是官府的地方了,渔村也已经被迁至别处了,只剩下了我们这些个走不动的老家伙了,怕是要让三位失望了。”老者低下头,继续缝补着手中的渔网。 “老丈,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温瑾睿瞟了一眼叶书离,见她点头,就又是开口问道:“这海边怎么就成了官府的?而且就算渔村迁走了,也不会只剩下您这几个渔民了才对,其他的人呢?” “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渔民又苦又累危险还大,能做去别的事情,谁又愿意留在这里?” 这一次,不等那位老者开口,一旁的夫人却是抬头看向了三人一眼,继续开口道:“这里已经不是以前了,而且这边都是浅滩我们的船也小,出不了海的,也只能是打几条鱼糊糊口罢了。” 来回看了两位老人一眼后,叶书离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已经有了疑惑,虽然两位老人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可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而两位老人不想说也就罢了,怎么还有种不想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待的意思? 虽然两位老人表现的很是隐晦,可叶书离还是一眼就察觉到了,他们是来看风景的,可老人却说这里是浅滩,他们的船也小出不了海,那岂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略微思索了一番后,叶书离看了温瑾睿一眼,止住了他再次开口,反而是上前一步走到那位老妇人的身旁,慢慢蹲下。身来,伸手拉起一截渔网,来回的看着道。 “这渔网可是有些年头了,而且听说这渔村以前也很繁华,突然就这么败落了下来,正是可惜了。” 似是喃喃一般,叶书离说的并不快,说着目光更是从渔网上转移到了两位老人的脸上。 话音落下时,叶书离分明看到了两位老人脸上闪过的刹那哀伤,但随即就又是消失不见了。 “人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怎么可能说迁走就迁走了,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确认了两位老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后,叶书离便是直接开口问了起来,毕竟他们乃是来游玩的。 看到情况与记忆中的不对时,直接问出来反倒还让人相信,若是太过刻意从旁侧敲,恐怕就会让人觉得可疑了。 “哎……”见那位老妇人犹豫了一会儿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叶书离,就在叶书离以为这位老妇人要告诉他们真相的时候,一旁的老者却是突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看似极为正常的叹息,却是直接打断了老妇人想要开口的打算,而听到这声叹息后,老妇人也像是微微叹了口气似的,轻轻摇了摇头,就又是低下头去缝补起了手中的渔网。 见状,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看向了温瑾睿,可就在这时,叹息过后的老者却是开口了。 “人老了,什么事情就也都记不清楚了,前几年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刚刚成婚,我们前去帮忙了,直到前端时间孙子大了不需要照顾了,我们才重新回到这里,所以也并不是很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者一直低头缝补着手中的渔网,虽然比起之前而言已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却是并没有告诉叶书离他们的意思,反倒是在制止他们继续问下去。 见情况并没有那么顺利,叶书离和温瑾睿互视一眼,交换了眼神后,温瑾睿又是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去找别人问问的,但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白跑一趟,老丈,这里有些银子,您看能不能带我们出海看看?也算是了了这一趟前来的心愿。” “是啊老丈,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为的就是看看海景,没想到这里情况变化如此之大,若是不能去的话……” 温瑾睿的话音一落,还不等两位老人开口,叶书离就是连忙开口道,只不过说着说着,却是没了声音,甚至连叹息声都是没有,但这其中的失望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番外304:不帮就不帮 “老头子……” 见状,老妇人的神情有些松动,只不过随即她才刚刚开口,就是被坐在她对面的老者瞪了一眼。 “这不是我们不帮你们,而是实在无能为力,这里是浅滩不说,船也太小根本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两位……还是找别的办法吧。” 说完之后,老者丝毫不给叶书离几人开口的机会,就是颤颤巍巍起身拉着渔网道:“走吧老婆子,在磨蹭下去天都黑了,今天要是打不着鱼,咱们就得饿着了。” 老者拉起渔网就是朝着一旁的小船走去,只不过随着他这一起身,叶书离便是注意到这张渔网破损的地方还有不少,根本就没有全部补好。 这分明不就是不想在跟他们说什么了吗?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竟是让他们连对陌生人说说这里的事情都是不敢? “哎……”一旁的老妇人也只能是站起了身来,轻叹了一声后看向叶书离道:“姑娘快回去吧,这里冷,别在冻着了。” 老妇人的神色有些复杂,颇有些犹豫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是转身朝着小船走了过去。 这一下,叶书离可是真的有些急了,这海滩除了码头的地方外,能去的地方本来就不多,而且这不多的地方中更是几乎没有什么人,好不容易才碰上了两个,若是就这么放弃,恐怕就又得重新找了。 就算找到了,如果还是这般的情况,什么都不愿意说,浪费时间也就罢了,可若是迟迟没有进展,那还如何改变滕古的情况? 想到这,叶书离一咬牙,从温瑾睿手中拿过他刚才拿出来的碎银子,就是一把拉住了他们手中的网,然后扶住老妇人。 刚才这老妇人的神色分明有些迟疑,叶书离能够肯定,如若不是因为有老者在,恐怕她就已经说了。 再者而言,既然这是一个突破口,又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姑娘,你这是……” 被拉住后,老妇人扭头看向叶书离,然后看了看也同样是察觉到了什么而停住的老者后,轻轻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叶书离打断了。 “我们来一趟不容易,这前后光是路就赶了十几天,而且还遇到了不少的麻烦,我只是想看看夫君曾经看过的景色,若是此次不行的话,以后恐怕……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您就帮帮我们吧。” 叶书离并没有撒谎,他们这一趟来到扇乌却是花了不少的时间,而且也确实遇到了不少的麻烦,当然,若是此次收服扇乌不彻底的话,以后也却是都没有机会了。 而唯一的一点,却不是因为想看这里的风景,而是为了收服扇乌,一来是得到一个可以培养势力的自己的地方,而另一个则是为了这里的百姓。 知府的手段哪怕是还没有亲眼见识过了,可就听闻的那些,已是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比丹蕊更为狠辣的存在,而且就眼前的这个渔村,恐怕其中就有不少的隐情。 从之前看到的关于这里的历史来看,整个海边原本都是渔村,而且这里可是有好几个船老大的。 在这几个船老大的带领下,渔民们也算是丰衣足食,不说过的有多好吧,至少衣食无忧。 而且海上的生意往来大多也都是通过这些船老大进行的,当地的百姓跟着也是得了不少的好处,整个渔村一度都很是繁华,甚至带动起了整个扇乌来。 虽然具体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但温瑾睿翻看过朝廷以前关于这里的记载,再加上张淮给的历史线,差不多已是可以确定,滕古郡的富饶虽然也有别的原因在里面,但大多程度上还是因为这码头。 可现在为何会变成了这样?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隐情,以至于以前的繁华皆是不见了不说,就连这些渔民都变成了这样,甚至连发生的事情都是不敢开口去提?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叶书离此时心中也满是着急,而这份着急被老妇人看在眼里,也是信了几分叶书离刚才的话,随即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也是停下了脚步却是没有回头的老者。 “老头子,要不……” “天马上黑了,你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原本还想试着说服老者的老妇人还没有说完,就是被老者呵斥着打断了,而呵斥了一句后,老者就又是拉起渔网朝着海边走去。 感受到渔网上传来的拉力,老妇人满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叶书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虽有不忍,但还是转过了身去。 见状,叶书离的心着实是凉了一大截,她并不怪眼前的这位老人,只是她明明是想为了他们铲除恶人,可为什么…… 此时,无论是叶书离还是温瑾睿,注意力都是放在了两位两人的身上,心中不断的想着办法却是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梦芽,神色变换了半天之后,像是突然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突然走了上来。 “老爷,夫人,不用求他们,不帮就不帮,大不了我们去码头那边就是了,虽然那小二说不让我们去,但那边好歹也是官府的地盘,顶多不过是多要我们一些银子罢了,难道还敢害我们不成?” 梦芽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甚至其中气愤之意更是丝毫不加掩饰,颇有一些对两位老人不满的意思。 而听到梦芽的话后,叶书离着实是有些吃惊,随即扭过头来看了梦芽一眼,眸中满是赞许之意,但开口之时却是丝毫破绽不露。 “怎么说话的?两位老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们自有难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不过……” 说着,叶书离微微一顿,瞟了一眼两位因为梦芽的话就是愣在了原地的老人后,又是开口道。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码头那边的船都大一些,应该不会也出不了海,虽然现在朝廷风气不好,但应该是也只敢多要一些银子罢了,想来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番外305:吃人不吐骨头 叶书离说的不快不慢,同时观察着两位老人的反应,趁着说话已是留给了他们充分的丝毫时间。 果不其然,在叶书离说完之后放下了手中的渔网,给温瑾睿使了一个眼神,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开始就是表现出来不忍的老妇人却是突然扭头叫住了她。 “姑娘,你等等。” 见叶书离停住了脚步后,老妇人又是看向了老者,颇有些着急的道:“老头子,码头那边那么复杂,他们这外来人去了,难免会……” 老妇人没有说完,但凝重之意已是极为明显了,转头看着老者颇有些不忍,而老者见状,也终于是扭过了头来,看了一眼叶书离三人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码头被官府抢……被官府收回去之后,除了他们之外就不许别人有大船了,就是稍微能够出海远一些的都不行,我们这船大小实在是走不了多远。” 老者将手中的渔网仍在地上,然后指了指那几个正在海面上忙碌着的几人道:“你们看,我们都是这么大的船连浅海区域都出不去,所以几位想去海上看看的愿望,实在不是我们不想帮,而是真的帮不了。” 说到这,老者微微一顿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至于官府那边,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是啊,他们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你们万不可……” “嗯……咳咳……” 老者话音刚落一旁的老妇人就是接着开口道,只是不等她说完,老者就是连忙借着咳凑打断,只不过老妇人听了他刚才的话,还以为是他要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差不多说完了。 “官府怎么会吃人不吐骨头?而且这码头不是一直都是你们渔村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官府的了?” 不等两位老者交换眼神,叶书离就是连忙上前拉着老妇人问道,不给他们交流的机会。 “这个……这个我们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并不是很清楚。” 老妇人怯怯糯糯的说着,还是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老者,而一旁的老者在瞪了她一眼后,才是开口道:“我们两个不过是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人了,只想过些安稳的日子,几位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 “怎么会是为难呢?”叶书离疑惑的看着两人,“我们不过是来此游玩,发现这里遭遇了巨变想跟两位了解一下情况,为难?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这……” 听见这话,老者看了叶书离一眼后,似乎是意识到说漏嘴了,随即见包括叶书离在内,温瑾睿和梦芽也都是看向了他,等着他的解释。 老者突然狠狠的瞪了老妇人一眼,然后一扯渔网颇有些气氛的道:“都是你,几十岁了还真懒,快走,去干活,要不然一会儿等天黑了,我看你吃什么!” 听见这话,老妇人似乎是想要辩解些什么,可见老者已是扯着渔网朝着海边走去,也只能是轻叹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见状,温瑾睿看向叶书离,等见她点头,便连忙上前一步挡住了老者,然后伸手拿出一些碎银子道。 “老丈,我这里有些碎银子,就当是我们买下您两位捕的鱼了,可否告诉一下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拦住后,老者颇有些不快,可等看到温瑾睿脸上的急切后,老者又是扭头看了叶书离和梦芽一眼,可能是觉得他们并不像是坏人,这才是问道:“你们只是来游玩的,为何要知道这些事情?” 听到这话,温瑾睿迟疑了一下,随即见老者竟是又要离开,也只能是连忙上前几步再次拦住,似乎是狠下了心来一般,直直的看着老者道:“我们确实是来游玩的,但同时也是来报恩的。” 盯着温瑾睿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定他说的话的真假,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老者,也只能是相信了下来。 只不过哪怕是相信了,老者也没有直接松口,反而是开口问道:“根据你们刚才所言,你们是距离这里很远的人,为何会来这里报恩?而且这又是报的哪门子恩?” 见老者终于是停了下来,叶书离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朝着温瑾睿点了点头,悄悄指了指后面不远处坐落在背风口的破旧房子。 叶书离的意思温瑾睿自然是明白的,随即脸上便是闪过几丝犹豫,然后朝着老丈行了一礼道:“老丈,此事说来有些话长,可否找个背风的地方?我家夫人和丫鬟身子都弱,怕是承受不住这冷风。” 闻言,老者和老妇人齐齐扭头看向叶书离和梦芽,而在听到温瑾睿的话后,两人也早已是反应了过来,在紧了紧衣服后更是已经缩成了一团。 只不过老者却是还有些犹豫,似乎是有什么顾忌一般,而老妇人则是有些于心不忍,“老头子,这两位姑娘身娇体弱的,再在这里站下去,怕是就要冻坏了。” “我又没有让他们站着,若是冷大可以离去就是了。”说着,似乎是也觉得这么说不妥,再加上老妇人的目光,老者最终还是松了口道。 “好吧,好吧,那就去那边的房子吧,不过你们耽误了我们的时间,刚才说的……” “那是自然,老丈请。” 温瑾睿哪里会不明白老者的意思,当即便是伸手将那些碎银子奉上,只不过伸手却是指向了房子那边。 如此明显的动作老者怎么会不明白,随即轻哼了一声后一把将银子抓在手里就是朝着一旁的房子走去。 只不过在走了两步后,老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又是转过身来,将抓在手里的银子又放回在了温瑾睿的手中,然后拿走了其中一块最小的。 “老丈……” 见状,温瑾睿刚一开口就是被老者挥手打断了,“我们捕不了那么多的鱼,一把年纪了,不能让人家说我越来越活回去了。” 番外306:为何现在才想起 说完之后,老者看了温瑾睿一眼,拒绝了他又递过来的银子后,指了指对面的房子道:“走吧。” 两位老人走的速度并不快,而且还拉着一张渔网,起初叶书离他们还想帮忙,只不过却是被老人拒绝了。 说什么这东西又腥又脏的,这里天气也冷,让他们先走一步到屋中等候他们,反正他们在这里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 但在被叶书离拒绝,并且仍是一起帮忙拉起了渔网后,两位老人也就不在说什么了,一起尽量加快速度朝着屋子那边走去。 只不过在快到屋子的时候时,走在前面的老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摇头轻叹了一声,然后既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走在后面的叶书离注意到这一幕后,看了一眼与老者同行的温瑾睿,见他摇头后也只能是看向了跟她一起的老妇人。 只不过老妇人在察觉到叶书离的目光后,脸上原本的那抹哀伤瞬间就是消失不见,等看向叶书离时,已是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看到这,叶书离总觉得这两位老人恐怕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肯定是在这其中经历了什么,可从见面到现在,她却是又看不出什么来,因为这两位老人与寻常的百姓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区别。 就在叶书离暗暗皱眉思索的时候,几人已是来到了房子这里,随着老者进入屋子将渔网仍在了地上后,叶书离才是回过了神来。 只不过这一回过神来,叶书离就是注意到了头顶破大的窟窿,差不多已是占据了这间屋子房顶一半的位置,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压垮了还是破旧的没人修的,这间位置可谓是破旧的不行,根本就没有办法住人。 “来里屋吧,这里暖和些。” 将渔网放下后,老者就是在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来,然后又是摸索了一番什么东西,这才是朝着里面的屋子走去。 听见这话,叶书离才是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差不多已是堆满了杂物,都是捕鱼和生活上用的一些东西,只不过因为头顶的那个窟窿实在太大,避开了窟窿摆放后,所以才显得有些空旷。 当叶书离扭过头去的时候,里屋门上的锁已经被老者打开了,紧接着等老者和老妇人进去后,叶书离才是和温瑾睿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和梦芽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的这间屋子摆放的极为密集,差不多只留下了桌子旁边能够坐下几人的位置,其他的地方都已经是放满了东西。 除了一张极为简陋的床和上面放着的几床被褥外,其他的地方便是堆满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些叶书离认识,有些叶书离隐隐能够猜到它的作用。 应该都是捕鱼用的一些东西,和修补船只的,当然一旁的墙上还挂着两个木浆,还有一小段一小段的渔网,总之整个屋子可谓是放满了东西,却又井条有序一点都不乱。 “屋子里乱,你们找个地方坐吧,我去烧点水,喝点暖暖身子。”等人都进入了屋中后,老妇人便是朝着里面的炉子哪里走了过去。 叶书离刚想去拦,示意不用那么麻烦,一旁的老者却是开口道:“随她去吧,条件虽然简陋了一些,但该招待的还是要招待的。” 说完之后,老者便是从刚才拿出的布袋里摸索了起来,然后一根烟杆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又是伸手进布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刚刚拿出一些烟叶来,却是被老妇人走过来制止了。 “这屋子小,别抽了,味道这么大,他们这些姑娘哪里能够受得住?” 闻言,老者抬头看了老妇人一眼,还不等叶书离他们说些什么,老者已是将手中的烟杆放了下去,然后轻叹了一声。 如果说之前叶书离还没有觉得什么话,那么现在,她却是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老人肯定是经历了什么,如若不然定然不会如此。 这分明就是一种心里特别苦的感觉,虽然没有体会过这样的事情,但叶书离却是极为的肯定,随即看向温瑾睿,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也就将这念头压了下去。 “来,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老妇人手中提着水壶一人倒了一杯水,就真的只是水,连一点颜色都没有,要知道茶早已是成了普遍的东西,各种价钱的都有,就是寻常的百姓家也一定是买得起的,可这两位老人却是喝的白水。 叶书离可不会觉得是两位老人不舍得让他们喝,而是真的没有,或者说是不舍得买,由此便不难看出,他们的生活过的确实很是艰辛。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后,叶书离便是将杯子放下了,一点茶味都没有的白水,虽说解渴,但靠近海边的水却是有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没有茶叶的遮挡,确实不是那么好喝。 只不过坐在一旁的老者却是丝毫没有这么觉得,一口气将杯子的水喝下后,又是让老妇人给他倒了一杯,然后看向温瑾睿道:“你刚才说是来此报恩的,不知道这报的是什么恩情?” 听到这话,温瑾睿看了叶书离一眼,然后开口道:“几年前我第一次来这里做生意,承蒙一位船老大照顾,生意做的还算顺利,只不过等靠岸的时候却是出了一些意外,若非是那位船老大再次出手援助,恐怕那一次血本无归不说,人也要被留在了这里。” 说着,温瑾睿脸上浮起回忆之色,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颇有一副往事难以回首的模样。 虽然说的并不清楚,甚至也没有说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温瑾睿却是着重说了一下那位船老大帮忙的事情,颇有一副旧事难提的意思,而老者听完之后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的恩情确实要报,只是这都几年的时间了,你为何这个时候才想起要来?” 番外307:怪异之处 “老丈有所不知,那一次我体内留下了一些暗疾,根本不敢出远门,再加上夫人生产,更是走不开,直到这几年孩子大了一些,生意安稳了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才是寻到了机会前来,只不过却是没有想到……哎。” 温瑾睿轻轻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见状,老者再次拿起杯子将水一口饮下,然后盯着杯子道:“那个时候这里确实是有船老大的,不过却是有好几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听到这话,温瑾睿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是开口道:“当时因为只是雇佣的关系,我并没有问那么清楚,等后来离开的时候,因为病重更是没有问的机会。” 说到这,温瑾睿微微一顿,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不过我倒是记得他是当时这里生意做得最大的一个船老大,为人极为仗义,后来我想问他名字说来报恩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了句不必就没有在多说,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姓谁名谁。” 闻言,老丈抬头看向温瑾睿,一双浑浊的眸子也看不出来是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似乎是觉得温瑾睿并不像是在撒谎,老者这才是移开了目光。 拿起水壶再次倒了一杯水之后,老者拿起杯子却是没有喝下,反而是盯着杯中的热水看了许久,然后才是开口道:“你说的,可是那位姓林的船老大?” 听见这话,温瑾睿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老妇人却是突然一怔,脸上更是闪过一丝悲凉,紧接着等发现叶书离和温瑾睿都是看向她时,老妇人连忙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道:“这是什么东西进眼睛里,现在才是察觉到……” 闻言,老者看了她一眼后,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脸色却是有些难看,然后直直看着温瑾睿,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好像是姓林,只不过当时在船上的时候,那些人都不喊他的名字,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位船老大为人很是仗义豪爽,那个时候无论是这里的人还是来往做生意的,与他的关系都很好,不知道老丈说的可是这个人?” 温瑾睿一边回想着曾经看过的历史线中对于这位船老大的记载,一边观察着老者的神色变化,但渐渐的却是肯定了,恐怕当时这里生意做的最大的船老大就是姓林。 “应该是他没错了。”片刻之后,老者轻叹了一身,说着又是拿起了之前放下的那根烟杆。 只不过这一次,老妇人还低着头在那里揉着眼睛,却是没有注意到,直到老者将烟点着之后有了烟味,老妇人才是抬头看了一眼,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去,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见状,叶书离微微皱了皱眉,眼前的这两位老人似乎是有些不对,总感觉有些奇怪,难不成是与那个姓林的船老大有什么牵扯? “如果情况和我说的一样的话,那应该就是这位姓林的船老大了。”见老者没有了说话的意思,温瑾睿肯定了他刚才的话,以此来继续话题。 只不过温瑾睿的话音一落,老者就是突然抬起了头来看向他道:“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码头都被官府收走了,剩下的这些小地方根本就不足以让货船前来,所以你要报恩这件事,恐怕是做不成了。” 闻言,温瑾睿满是疑惑的看着老者问道:“就是码头没有了,那位船老大也可以做别的,而且他就是这扇乌的人,哪怕是生意不做了,人也总该还在这里吧?” 看到温瑾睿的急切和期望,老者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轻叹一声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的这句话一般,“人已经不在了,这个恩你报不了了。” “不在了?是不在这里了还是……” “总之这个恩你报不了了,码头都在官府的手里,那里只有货船来往不会载你们去游玩的,所以到此为止回去吧。” 说完之后,老者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直被呛得不断咳凑着,而一旁的老妇人也连忙过来拍着他的背后,只不过除了担心之外,温瑾睿却是还在老妇人的脸上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那是……愧疚? 察觉到这一点后,温瑾睿看向叶书离,朝她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只是下一刻,还不等叶书离看了一眼老妇人想要给温瑾睿回应的时候,却是突然看到抬起头来的老者眸中,隐有泪水浮起。 虽然下一个瞬间就是被老者不着痕迹的拂去了,但叶书离却是可以肯定她并没有看错,一时间里心中顿时就是多了不少的疑问。 难不成,这个老者乃是那个姓林的船老大原本的手下?可看他们二人的年纪,应该也不对。 虽然那历史线中关于姓林的船老大记载的并不是很详细,但从那只言片语中却是可以知道,那位船老大此时应该还正值壮年,而且这也不过是前几年的事情,再说船上的都是力气活,两位老人应该做不来才是。 可既然不是他曾经的手下,又为何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老丈,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位船老大为人极好,更是在这里有那么高的威望,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不做货船的生意了,而且这码头又如何会都被官府收走了?” 也看出了两位老人的神色不对,温瑾睿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只不过眼下的重心却是放在了那位姓林的船老大身上。 虽然现在疑惑重重,但很明显,根据当时历史线的记载来看,当时这码头虽然不敢说完全掌控在那位船老大的手中,但起码一大部分是这样的,可现在却是突然都被官府收走了,虽然隐隐能够猜到一些,但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我们不过是寻常的百姓,又是距离这么远的渔民,哪里会知道这些东西,不过听说这件事情牵扯很大,几位还是不要问了,赶紧回去吧免得惹了什么麻烦。” 沉默了片刻之后,老者在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已是恢复了正常,只不过比起之前而言却是多了几分冷色。 番外308:不宜久留 叶书离能够感觉的到,老者此时脸上的冷色并不是针对他们的,但却是给他们看得,随即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是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此时天气并未回暖,外边的沙滩泥土还冻的有些硬,踩在上面还有有不小的声音,而听到有人来后,叶书离也只能是暂且止住了继续发问。 而此时也已经是听到了这脚步声到了门口的老者和老妇人却是在互视了一眼后,接连站起了身来,“我们这船太小了,实在是无法送三位出海,这银子还给你们,你们找别人去吧,我们还要干活,不好意思。” 老者冷声说完之后,就是将烟杆放了回去,而这时一旁的老妇人却是看向叶书离三人,眸中神色复杂更是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赶紧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很复杂,可千万别惹上什么麻烦,报恩什么的就忘记了吧,赶紧回去……” 不等老妇人说完,老者就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就在老妇人的话音刚刚一止住,门外的脚步声已是到了外边的屋子里。 “李老伯,李老婶,你们在里面吗?” “在,我们在屋子里。” 门外的叫喊声一落,老妇人看了叶书离三人一眼,此时已是带上了几分恳求之色,只不过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又是朝着里面走来,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就是连忙应了一声。 只不过一旁的老者却是看向外面冷哼了一声,然后取下身边墙上挂着的一小段渔网就是朝着外面走去。 不等老者走到门口,里屋的门就是被推开了,紧接着一个瘦弱的男子探进了头来,朝着屋中扫了一眼,尤其是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以及梦芽时,眸中神色分明是微微一变。 “刚才我看见你们两人还在外面缝补渔网,这一转眼就是不见了,生怕再出了意外所以就赶紧过来看看。” 只不过下一刻,这个瘦弱的男子脸色就是恢复了正常,随即目光移到两位老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露出一抹关切之意来。 只不过那抹关切之意看在叶书离的眼里,却是总感觉怪怪的,只觉得说是关切不如说是不怀好意。 虽然不知道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叶书离却是觉得她没有感觉错,而接着老者的反应,就更是让叶书离确定了她的感觉。 “哼!死不了,让你失望了。”冷哼一身后,老者就是从他身旁挤了过去,去了外屋。 见状,老妇人却是看都没有看这个男子一眼,反而是对这叶书离道:“姑娘,回去吧,这里风大别把你冻坏了,不是我们不答应你们,实在是因为大家都是小船,真的走不了太远的。” “可是……老人家,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为的就是能够去看看海上的风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叶书离当然知道老妇人是什么意思,但若是此时不在问问,恐怕会为两位老人带来不便。 虽然两位老人说出的消息不多,但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只是因为顾忌太多,毕竟这扇乌的知府已经是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了,他们只是寻常的百姓,哪里还敢乱说话惹来麻烦? “没有了,你们快回去吧,这里冷别冻坏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别在跟来了。” 说完之后,等叶书离三人也是跟着来到了外屋时,老妇人便是将里屋的门重新锁上,然后和老者一起又是拉起之前的那张渔网出了门。 至于刚刚来到这里的那个人男子,则是在来回打量了叶书离三人一番后,也是追了上去。 等屋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叶书离与温瑾睿互视一眼,皆是轻叹了一声。 刚才若不是这个人突然闯进屋中,说不定他们还能多知道一些情况,不过总算是多少知道了一些,也算是有了一个开端。 两位老人的难言之隐差不多已是写在了脸上,而且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与他们长得也并不相似,应该并不是他们的亲人,而看两位老人的态度,似乎是对他厌恶至极。 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隐情,说不定官府收服了码头,也与这两位老人有什么关系在里面。 不知道怎么的,叶书离的脑海中竟是突然浮起了这样的念头,但无论如何,刚才那两位老人先后给他们示意,也足以说明刚才来的那个人不简单了。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老爷,夫人,我们怎么办?”见叶书离和温瑾睿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旁的梦芽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办?回去吧。” 闻言,叶书离轻轻摇了摇头,人都已经走了想在问些什么肯定是不可能了,那就只有回去了。 看了温瑾睿一眼,见他点头,叶书离刚想转身离开,但想了想还是让温瑾睿将刚才老者递回来的银子留了下来。 而温瑾睿也担心刚才的那个人会提前回来,所以就将里屋已经锁上的门推开了一些,然后将银子丢了进来。 做完这一切后,三人便是从屋中走了出来,只不过此时两位老人已是走到了海边的小船那里,将渔网丢在小船上后,两位老人正小心的上着船,至于那个男子,则是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 脸上隐隐能够看到一丝担忧之色,但却是并没有上前帮忙,同时还时不时的瞟着房子这边。 等看到叶书离三人出来后,男子扫视了三人一眼,然后就又是看向了两位老人,直到两位老人慢慢撑着船划走的时候,也仍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状,叶书离也知道,此时恐怕再去寻找别人也不行了,这海滩上本就没有几个人,而且此时还都已经出海了,虽然距离岸边并不远,可有这个人在,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来监视两位老人的,而叶书离也是越发的好奇,这两位老人很明显就是寻常的百姓,而且都已经拮据到了这种程度,为何还有人专门来监视他俩? 番外309:监视之人 难不成,她刚才的那个念头是真的?不行,这里的事情也要好好查查才行。 见这个人仍是时不时的还瞟着他们这边,叶书离就也知道了,恐怕她的猜测是真的,当即也就放弃了继续寻找机会的打算,直接转身离开了沙滩。 一边朝着马车所在的地方走去,一边注意着这个人的动向,直到叶书离已经离开了海滩,进入了马车所在的树林中的时候,才是看到那个人竟然是直接扭过了头来,直直的看向了他们离开的方向。 此时已是相隔了不短的一段距离,只是隐隐能够看到那个人正在看着他们,见状,叶书离犹豫了一会儿后,便是直接上了马车,沿着原路朝着城中返回。 随着马车的摇晃,直到差不多已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的时候,叶书离才是看到那个人缓缓离开了沙滩,即便是如此,也不忘一直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这监视的还真是用心。”叶书离冷哼了一声,放下了掀起的帘子。 闻言,梦芽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看向了叶书离道:“夫人,我感觉这两个老人怪怪的,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是遭到了知府的迫害?” “有可能。”见梦芽明显是经过了思考,叶书离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后又是开口道:“除此之外可还看出了别的什么吗?” 看着叶书离期待的目光,梦芽抿了抿唇微微皱着眉头道:“还有人监视,并且看两位老人对他的态度,应该这两个老人以前是有些身份的,要不然,我们明天在找个时间过来?” 见梦芽也渐渐知道了往深处想,并且也知道寻找办法后,叶书离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用了,今天即便是没有引起怀疑,想必那个人也肯定会加紧对两位老人的监视,而有了今天这一出后,本就不太愿意说的他们,恐怕以后就更不会说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今日岂不就是白来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听这话,梦芽不免有些急了。 见状,叶书离却是摇了摇头道:“怎么会白来了呢?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了这码头有问题,而且曾经这里最大的船老大也出事了吗?” “夫人是说,从那个船老大的身上找突破口?”问完之后见叶书离点头,梦芽有些不解道:“可是那两位老人不是说船老大已经死了吗?” “若是死了,那他们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了,而且只是单单一句不在了,怎么就能代表是死了呢?” 回想起刚才那两位老人说起这里曾经势力最大的那位船老大时,眸中闪过的那丝愧疚之意,而且他们也只是说了船老大不在了,这份恩情他们报不了。 可等叶书离又是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两位老人却是拉开了话题,这分明就是那位船老大还好好的,只不过是当前处境比较尴尬或者是说危险,所以才会如此。 而在后来看到这两位老人竟然都被监视了之后,叶书离就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测,恐怕曾经在这里呼风唤雨的那个船老大,如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日这一趟,虽然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可却是让叶书离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了。 眼下知府的势力非同寻常,仅凭叶书离他们带来的那点人,根本就不足以实施任何的计划。 更何况那些宁将军给的士兵,叶书离都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会在关键的时刻反水,所以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不过,既然有这么灭绝人性的知府在,这里就一定会有不少人的恨他,很有可能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只要叶书离他们能够找到并且说服这些人,收服扇乌才有成功的可能。 这就是手下没人的难处,若是在大安的话,完全可以让温瑾睿调来一支军队,收服一个地方完全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现在,这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下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地盘来,实在是太过辛苦了,不过这要是打下来了,就真的是属于他们的地盘了。 有了这完全一手打造出来的根据地在,叶书离他们以后想做什么事情就方便多了,起码也不会像现在一般,到了用人的时候却是连一个人能用的都没有。 微微垂着眼帘思索了一会儿后,叶书离发现眼下的情形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却也不容乐观。 起码有一点叶书离是可以肯定的,在聚集起一定的人手之前,他们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如若不然定然会招来知府的黑手。 对于这一点,叶书离毫不怀疑,一个能够完全控制整个地方的知府,以这样的手段变成了一个土皇帝般的存在,而且做下了这么多的恶事还能一点事都没有,这不就足以证明了吗? 再者而言,能够杀了朝廷派来的官员还可以高枕无忧,这除了说明他的背后一定是有丹蕊的影子外,叶书离已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但就丹蕊的心性而言,那般残暴无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在她视作自己的领地上如此放肆? 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隐情? 如果这知府真的是和丹蕊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那绝对不会让他在此处为官,恐怕早就已经是调到皇都去了。 可事实上,丹蕊不仅是没有这么做,反而还让他成为了一个土皇帝般的所在,这其中的原因……还真是让人费解呀! “夫人,你的意思是想要从曾经的那个船老大身上寻找突破口吗?”似乎是终于想明白了叶书离的意思一般,见叶书离睁开了双眼时,梦芽便是开口问道。 “不只是他。”叶书离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梦芽道:“你也算是在这扇乌长大的,关于这船老大的事情,你可曾有听闻过一些?” 闻言,梦芽抿了抿唇随即轻轻摇了摇头道:“确实听闻过一些,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爹爹并不愿意我们接触太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再说那个时候,我也还小。” 番外310:旁敲侧击 说着,梦芽已是低下了头,似乎是颇有些惭愧,不过听到这话后,叶书离也是反应了过来。 就从海边的情况来看,恐怕也已经是有几年的时间了,那个时候梦芽确实还小,就算当时听说了一些也不会在意的,且不说她还是一个姑娘家,更是不会有这个心思了。 一路慢慢悠悠进了城之后,叶书离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去酒楼,反而是在钧平他们所在的驿站附近转悠了起来。 因为是官府专门接待的地方,现在叶书离他们可是寻常的老百姓,自然是无法进入其中的,而此时若是去拜访的话肯定又太过显眼,所以也就只能在外面看了起来。 不过确实如钧平所言,这时不时的就会有人进入驿站,而在门口看通报的样子,应该就是借着拜访宣平候的名义来打探虚实的。 虽然在这里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些人来此是为何,但叶书离却是能够确定,此来的这些人除了是替知府打探虚实外,剩下的恐怕也没有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他们的。 应该都是来看看风声,以免挑选错了站队,毕竟一个是势力根深蒂固的知府,一个是朝廷的新宠宣平候,若说是真正想要为当地为百姓做些什么的,倒是没有看到一个。 实在不是叶书离以貌取人,而是这一会儿进入驿站的人,没有一个乃是身怀正气之人,有几个文人名士之流就从他们对守卫的态度,就不难看出这是些个墙头草。 对通传之人都是点头哈腰的,就足以说明他们不会成为叶书离所需要的那类人,另外一个,也已是说明了他们讨好扇乌知府的意思。 看了良久之后,叶书离不免有些失望,询问了一番,见温瑾睿也没有看到什么满意的人后,就是放弃了以此来挑选几个能够为他们所用的人,随后架着马车离开。 继续在城中晃着,这里看看哪里玩玩,俨然又是变回了之前那副游玩的神态来,直到天色将暗已是到了傍晚时分,才是调转了方向回去了酒楼。 一走到门口,小二就是立马迎了上来,温瑾睿交代了一句将饭菜送到房中后,就是将马车交给了小二安置,和叶书离一起进入了酒楼。 大堂之中仍是和往日一样,客人并不多,等他们三人走进去的时候,也都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又是扭过了头去,与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后,三人就是回去了自己的房中。 不过片刻的功夫,小二就是送来了饭菜,想来应该是觉得他们这个点差不多就会回来,所以提前准备了。 想来也是,叶书离他们三人既然是来游玩的,晚上自然不会回来的太晚,要不然天都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还玩什么? 等小二将饭菜放下准备离开时,叶书离却是和温瑾睿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叫住了他,“小二哥,先别忙着走。” “怎么了客官?”一听见有吩咐,小二又是转过了身来,看着叶书离三人。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两日我们将你推荐的那些地方游玩了一遍,实在没有地方去了之后就去海边了。” 叶书离神色正常,就像是真的只是寻常的说话一般,只不过一双眸子却是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小二的神情变化。 “客官怎么去海边了?之前小的不是跟您说过了这海边情况比较复杂吗?”一听叶书离的话,小二颇有一副埋怨的样子,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只是纯粹的担心。 “小二哥不要着急,我们只是去海边走了一圈,并没有前往码头那边。”见状,温瑾睿看了叶书离一眼后,笑着对小二道。 “哦,这样啊……”小二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叶书离三人松了一口气。 “原本我们还想着找找看有没有渔民,让他们送我们出海玩玩,可谁知他们竟是推三阻四,说什么都不去,真是扫兴。”见叶书离示意,梦芽连忙抱怨着开口道。 “客官,他们也是为了你们好,渔民的船确实都是小船,走不了太远的,而且海上情况复杂,还是不去的好。”知道三人并没有出海后,小二明显轻松了不少,又是安慰了一句。 只不过小二的话音一落,温瑾睿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开口问道:“小二哥,这海面上的情况怎么会复杂呢?还有这码头既然都是官府的,肯定会有大船,你为何之前再三交代不让我们去呢?” 听到这话,小二迟疑了一会儿后,见看向他的三人皆是好奇,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开口问道:“客官三位乃是前来游玩的,这一路来到扇乌,可曾对当地的情况有所耳闻?” 闻言,叶书离与温瑾睿互视一眼,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小二的意思,只得含糊道:“确实听说了一些,但也不是很清楚,还请小二哥解惑。” “哎,想来也不会有人跟你们细说的,不过我也只是听说的,你们可万万不能出去说。”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小二却是再三交代了起来。 而听到这话,叶书离与温瑾睿交换了一个眼神,借着点了点头后,皆是有些期待的看着小二。 见状,小二这才是轻叹了一声道:“若不是看跟各位有缘,这话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说完之后,见叶书离三人皆是很认可的又是点了点头,小二才是继续道:“扇乌的情况很是复杂,远的不说,就是那码头都已经完全成为了官府的地方,外人去了运气好点是被轰出来,运气坏了那就不好说了,也不是没有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的。” “至于其他那些有钱有势的,能躲就躲若是躲不掉,就好好服个软过去了就好了,千万不要与他们起冲突,如若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们,要不然你们以为好好的渔村怎么会就那么没有了……” 小二东一句西一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但却是一点都不让人感觉乱,兴许就是跑堂跑的久了,表达能力也就强了。 番外311:当年隐情 虽然小二说的事情叶书离他们大多都已经知道了,但却并没有打断,而是很耐心的一直听着。 差不多就是之前叶书离他们知道的一些事情,同时也验证了一些心中的猜测,直到小二说完之后,叶书离才装作惊讶的模样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太谢谢小二哥了,若是我们不知道的话,恐怕还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碍事的,三位是我们酒楼的客人,这些事情都是要交代的,只不过既然三位问起了,小的就多说几句,但三位可不要出去说,要不然老爹知道了定会骂我的。” 看到叶书离三人的表情,小二颇有些得意,不过却也没有忘记在交代几句。 “那是自然。”说着,温瑾睿就又是拿出了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一个是看看小二的态度,在一个则是还有事情要问。 见小二和之前一样还要拒绝,温瑾睿便是板起了脸来,“小二哥说了这么多,也一定累了,再说小二哥这好意提醒若是连一点心意都不肯收下,那以后有什么事情了,还怎么敢继续麻烦?” 看到温瑾睿这样,小二颇有些犹豫,只不过推脱的动作也没有刚才那般坚定了,“这都是本分,老爹交代过要告诉你们的,只是我说的有些多了,还望几位客官不要见怪才是。” “说的哪里话。” 说着,温瑾睿就是将那碎银子塞到了小二的手中,银子并不多,因为温瑾睿知道多了小二就一定不会收的,或者是就像之前那样,即便是收了也会算进住店钱里的。 只不过哪怕比起上次而言并不多,也不是小二一时半会能够赚来的,当然这效果也是很明显的,收了银子后,小二与温瑾睿之间的关系明显又是近了不少。 “对了小二,今日在海滩边的时候,我听那些渔民说码头那边原来是有船老大的,而且还有好几个,可现在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就连码头也成了官府的了?” 把银子塞给小二后,又是闲聊了几句,温瑾睿装作突然想起了这回事的样子,又是问起了码头的情况。 只不过这一次,小二却是并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见状,温瑾睿轻笑道:“不过是有些疑惑罢了,小二哥放心,我们只是前来游玩的,定然不会给你和酒楼带来麻烦,这点分寸我们还是有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小二还是有些拿捏不定,可看着手中的银子以及温瑾睿三人脸上的好奇,小二轻叹一声,似乎是也觉得他们三人并不像是什么坏人,这才是下定了决心。 “哎,说起这个就有些话长了,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 说完之后见温瑾睿和叶书离他们仍似一脸的期待,小二这才是又继续道:“以前这里何止是有船老大,那可是有好几个船老大的,而且各个混的都是风生水起,这里临海做生意的多,船老大们可都是有钱有势的存在。” 小二说的绘声绘色,只不过虽然口中说着只是道听途说,但这神情却和亲眼所见无异。 “想当年,整个扇乌临海的地方可都是被这几位船老大掌控在了手中,虽说这三位船老大也各有不同,但着实是给当地的百姓带来了不小的好处,而且基本上那个时候的繁荣也都是他们所带来的。” 只不过说着说着,小二却是突然一顿,叶书离知道,这是要说到关键的地方了。 “而其中有一个船老大,当时占据着最多的码头,手下的人也是最多的,相比之下却不是最有钱的,几位可知道这是为何?” 小二故意卖了个关子,虽然叶书离和温瑾睿心中都已经猜到了一些,却是没有拆他的台,反而是极为配合的摇了摇头,脸上仍是一副期待和好奇之色。 见状,小二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然后又是继续道:“只是因为这位船老大非常重情义,对手下的人特别好,通过码头赚的钱也大多都给了这些手下,所以才导致他的势力越来越大,赚的钱也越来越多,就连过往做生意的人也是极为的信任他。” “原本大家都以为一切都会这样继续下去,纵然是其他的船老大嫉妒他,但也因为他手中的势力而有所忌惮,翻不了什么浪花来,就算是他们几个联手也无可奈何,可谁知……哎。” 说到这,小二深深的叹了口气,这表情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道听途说的,而像是亲眼所见。 只不过机会难得,纵然是心中好奇,叶书离也没有开口打断,毕竟好不容易才让这小二开口,若是错过了这次,恐怕接下来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叶书离并没有开口打断,可一旁的梦芽却是忍不住了。 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小,纵然是听说了一些,也是极为模糊的,现在有人说起,她怎么可能会不感兴趣。 只不过她这话一出口,就是招来了叶书离的不满,而在看到叶书离瞪了她一眼后,梦芽连忙抿了抿唇站到了一旁,给小二递了个歉意的眼神。 见状,小二不仅是没有在意,反而是对叶书离三人更为有了好感,毕竟他只是一个小二,纵然是跟掌柜的关系不一般,可过往的客人顶多是客气一些,又有谁这般尊重过他? 心中对叶书离三人有了好感,又怎么会藏着掖着,随即就又是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说起来还真是老天无眼,后来哪怕是就连剩下的那几个船老大都默认了他的地位时,扇乌这边却是突然换了一个知府。” 任谁都可以听出,小二此时尽量克制的语气中有着愤恨和可惜,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当地的百姓对知府的不满以及对那位势力最大的船老大的尊敬。 “而这个知府一来,就什么都变了,或许是因为觊觎码头赚钱的速度,又或是不能容忍他管辖的地方有人拥有这么大的势力,竟是短短的数个月时间里,就将这些船老大的势力一一吞噬殆尽,然后这扇乌也算是就此变了天……” 番外312:暴露杀意 静静的听小二说着,叶书离也大概是明白了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曾经这里确实有位几乎已经掌控了整个码头的船老大,而且就是历史线中记载的那位姓林的船老大。 而这位姓林的船老大也却是就和小二所说的一样,为人仗义重情,对手下的人极好,属于那种有钱一起赚有酒一起喝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码头上都是赖以生存的百姓,自然是跟着谁赚钱多就跟谁,更别说这个船老大不仅愿意给手下的人钱了,还把他们当兄弟看。 这样一来,这个姓林的船老大成为一方最大的势力,也就顺理成章了,至于其他的船老大,不可能没有找过他的麻烦,但既然最后能够默认他的地位,想来肯定是斗过但斗输了。 不过反过来看,拥有那么大的势力,完全可以一家掌管码头的势力,却是并没有全部吞并,反而是保持了现状,给了那些还曾找过他麻烦的船老大生路,可见这位姓林的船老大的心胸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仅在自己的手下中拥有极高的威望,就连在当地的百姓中,也有振臂一呼就可以带动无数的名气,甚至就连那些过往的商人也都是对他推崇有加。 但最终,在新任知府到来后,却是在短短的时间内,扇乌就真的变了天,百姓敢怒不敢言,过往的商人自然有反抗的,可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什么不满也都只能是憋回去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位姓林的船老大身上时,却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位船老大竟是一夜之间失去了踪迹,而他手下的势力也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归入了知府的麾下。 至于其他的船老大,早已经是在这位姓林的船老大失去了踪迹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归顺。 毕竟他们的势力比起那位姓林的船老大而言,还有不小的差距,连姓林的船老大都失去了踪迹,他们又哪里还敢与知府作对? 整个扇乌最大的势力就属码头了,而码头变成了知府的势力后,整个扇乌也就等于是被知府掌控在了手中。 一开始的时间里,这个知府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人神共愤的事情,只是不断的并且快速的侵蚀着各方势力,就连什么大一点的酒楼之类的也都要插上一手,直到将整个滕古郡控制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是突然变脸。 如果说之前这位知府的所作所为只是让百姓的愤怒到达了临界点,还不至于失控的话,那么现在简直就是变本加厉毫无顾忌了。 可等百姓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是猛然发现,整个滕古已经变成了知府的滕古郡,他们不仅失去了话语权和反抗的能力,甚至就连离开滕古郡都是难以做到。 以至于后来不少前去告状的人死在了路上暴尸荒野,皇都派来的官员惨死在了前往扇乌的路途中后,百姓们终于是明白了,同时也认命了。 而叶书离他们来往扇乌的一路上所听所看之事,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罢了,时常都有发生不说,甚至也都已经没有人再试图反抗了。 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人不是认命了就已经是麻木了,再说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滕古郡后,相对于知府的势力而言,这里的人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不忍着就只有死这一条路,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他们不认命不麻木又能如何? 听完了小二的叙述后,叶书离心中的杀意早已是翻江倒海随时都会爆发而出,等她稍稍压制住了之后,平静了心神时,却是发现屋中的气氛有些怪异。 小二不知道何时就已经是停了下来,而是满脸惊讶甚至还有些害怕的看着她,至于一旁的温瑾睿和梦芽的目光也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等看到了温瑾睿给她使得眼色后,叶书离才是反应了过来,随即连忙将所有的情绪和心思压了下来,努力笑的人畜无害道。 “这真是太让人气氛了,我们还一直都以为这是一个风景秀丽人土淳朴的地方,却不想竟然是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愤怒和惋惜了。” 听到叶书离的话后,小二的脸色才是缓和了一些,不过或许是深有同感,所以才没有多想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杀气,随即等看到温瑾睿竟是朝他投过来一个歉意的眼神后,小二心中刚才浮起的疑惑情绪也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天底下到底还是善良的人多,这仅仅是听了这里的事情,就如此气氛,哈正是好人哪。 想起这几日叶书离三人在这里住下后,三人的态度以及言谈举止,尤其是三人丝毫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下人,反而是给了应有的尊重,小二心中的疑虑才是渐渐打消,但随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几位听听就好,可当不了真,也千万不要出去说,免得惹来什么麻烦,我们这酒楼小背后也没有什么靠山,万万承受不起任何的麻烦,还望几位见谅。” “那是自然,小二哥放心,我们也只是对这里的情况感到奇怪罢了,自然不会出去乱说的。” 见小二神色缓和,明显是对刚才叶书离的下意识反应打消了疑虑,温瑾睿当即就是连忙肯定的应了一句,务求不让小二多想。 “那就好,那就好,这传言多了谁也不知道真假,我一个小二说的话,你们听听就好听听就好。” 说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等看到了叶书离的反应后,小二才是感觉心有余悸,当下又是交代了几句,等得到了温瑾睿确切的肯定回答后,这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只是见叶书离三人好奇,而且这几日看下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是多说了几句,若是因此而惹下了什么麻烦,那小二恐怕就要后悔死了。 而此时叶书离也是颇有几分懊恼,刚才竟然是一时没有控制的住,不过幸好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如若不然,那她就真的是要自责死了。 番外313:掌柜与小二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书离的心思一般,温瑾睿不着痕迹的拉起她的手,轻轻握了握之后,又是递给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接着就又是看向了小二道。 “小二哥,我听你称呼掌柜的为老爹,你们之间可是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在?” 闻言,叶书离自然知道温瑾睿这是在转移话题,打消小二心中的疑虑,毕竟她刚才不经意间露出的杀意实在是太过可疑,若是小二多想的话肯定会被怀疑的。 若是此时能够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许小二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想太多了,毕竟现在乃是关键时刻,若是真的惹来什么怀疑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我看你和掌柜的关系可不一般,完全不像是一般的掌柜和小二间的相处。” 叶书离的话并非只是为了转移小二的心思,而是真的好奇,他们三人在这里住的这两天,叶书离确实发现,这家的小二和掌柜之间的相处不一样。 就像是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似的,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在一定的程度上,小二甚至都不需要问掌柜的就能做得了主,而掌柜的从他们来到现在,都是见他一直在柜台那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至于其他的,好像都是小二在打理着,而且这个小二也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丝毫没有偷懒和抱怨的样子。 听见这话,小二有些犹豫,然后伸手绕了绕脑袋后面,并没有直接回答,见状,温瑾睿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们也只是好奇罢了,若是小二哥觉得不方便,就当我们没问好了,不用太过在意。” 听到这话,小二看了温瑾睿一眼,颇有些觉得自己小气了的意思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是没有什么人问起过,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回了一句似乎是为了不让温瑾睿多想,再者而言,这对于小二而言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在开口时,脸上却是多了几分希冀。 “其实我是掌柜收养的,以前家里遭灾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后来多亏了掌柜的收留,我才得以活了下来,还给了我饱饭暖衣,于我而言和再生父母无异,自然是与其他的掌柜和小二不同。” “不好意思,是我们失礼了。” 虽然小二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之意,更多的只是缅怀,但毕竟问起了人家的伤心事,这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当即温瑾睿就是道了句歉。 只不过等听到这句致歉的话后,小二颇有些受宠若惊,似乎是觉得温瑾睿给他的尊重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一般。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正常的情况下,一个小二不被人随意责骂也就算了,至于这样把他放在同等的层次上交谈就已经是很难了,更何况是还跟他道歉,恐怕别的小二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小二有这样的反应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又是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一些小二与温瑾睿他们之间的距离,随即小二像是被勾起了过往一般,又是开口道。 “其实掌柜的真是个好人,以前我还小的时候不懂事,哪怕是给他惹了什么麻烦,他也从来没有责骂过我,至于挨打那更是没有的事儿,顶多不过是说的严厉点罢了,遇到这样的好人,我这么年轻自然该多做点,让他好好歇歇不是?” 见小二自己愿意说起,叶书离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是这么说,但也得亏你和掌柜的都是好人,像你这样知恩图报的,现在也是不多了。” “您这说的,人嘛不都是将心比心?若是人家诚心对我了,我在耍什么心思,那还是人吗?” 听见叶书离夸他,小二也是极为高兴的,只不过他却是不知道,他的这番话着实是让叶书离有些惭愧。 不过其实也算不上叶书离利用了小二的诚心而耍了什么心思,只是地位有别再加上现在情况特殊,这样从小二口中知道一些隐情,对双方都好。 如若不然,一旦将来有什么意外发生,至少小二不会被牵连,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只不过听见小二这么说,叶书离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见叶书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温瑾睿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想法,随即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后,则是接过了话题看向小二道:“我来这两日见这酒楼只有你们二人,掌柜的没有别的家人在这里吗?” “没有。” 小二没有什么犹豫,就是直接摇了摇头,“掌柜的在我的印象里就是孤身一人,后来也没有听他提起过有什么家人。” 想了想,小二又是接着道:“而且掌柜的向来话都不多,我也就没有敢多问,不过这都好几年了,应该是没有别的什么家人,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过一次吧?” “那看来掌柜的是把你当成儿子来看了。” 既然没有家人,又对这个小二这么好,这不明显就是当儿子养了吗?温瑾睿当即便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可谁知,这开玩笑的一句话竟是让小二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也是这样,要不掌柜的也不会几乎把店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我来做,又是害怕我累着又是害怕我不会的。” 听小二这么说,温瑾睿就更是确定了他刚才的玩笑话,当然,就以小二所说,恐怕很有可能事实就是如此,毕竟按小二所说,掌柜的是个善人,而被他带大的小二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这样一来,掌柜的没有别的什么家人,而小二也是孤身一人,也算是合情合理。 见将小二的心思成功的引开了后,温瑾睿看向叶书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随即刚想要说些什么,便是听到楼道里突然一道喊声传来。 “小二,你是不是又在上面偷懒?!这里的客人不用伺候了?!快给我下来!咳咳……” 明显是掌柜的声音,只不过可能是因为用力太猛的缘故,喊完之后掌柜的竟是距离的咳凑了起来。 番外314:不做逼迫 听到掌柜的声音时,小二明显是楞了一下,看起来应该还是挺害怕掌柜的,只不过等听到掌柜剧烈的咳凑声时,却又是担心了起来。 “两位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要不然掌柜的又得骂我了。” “嗯,麻烦小二哥了。” 事情也问的差不多了,所以在小二开口后,叶书离当即就是点了点头,只不过不等她的话说完,小二就已经是快速跑了出去。 不难看出,这小二是真的关心掌柜的,而且就从刚才小二说起他和掌柜的关系时,叶书离也能够确定他没有撒谎。 看来这掌柜的和小二确实都是好人,至少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无论如何,该防的还是要防着点,毕竟这扇乌实在是太过复杂,还是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的好。 小二刚刚离开,紧接着楼道里便是传来了掌柜呵斥小二的声音,想来应该是小二上来的时间有些久了,掌柜的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上来找他的。 只不过叶书离却是觉得,掌柜的恐怕是故意的,刚才他们回到酒楼的时候,大堂里的客人并不多,而且按这几日的情况来看,恐怕酒楼的生意向来如此。 此时来叫小二,一个可能是真的有忙不过来的意思,但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避免小二与客人有过多的接触,再说漏嘴了什么引来麻烦。 与温瑾睿交换了一个眼神,见温瑾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后,叶书离便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然后拿起面前的筷子看向梦芽道:“好了,吃饭。” “夫人,这小二他们……应该是好人吧。”拿起筷子后,梦芽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怎么了?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叶书离抬头看了梦芽一眼,然后就又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而梦芽在看到叶书离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又是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是开口道:“我觉得这小二人还不错,不如我们直接告诉他们真相,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口中知道更多的事情。” 听见这话,叶书离停住了夹菜的动作,等看了温瑾睿一眼,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是抬头看向了梦芽。 “梦芽,且不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确定小二和掌柜到底是不是好人,就算他们真的是,你能确定他们真的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说着,叶书离示意梦芽边吃边说,然后又是道:“即便是退一步来说,就算小二和掌柜的对当年的事情很是清楚,可之后呢?不还是需要我们亲自去调查吗?” 叶书离说的并不快,而且语气柔和,既然答应了要教梦芽,那她就有足够的耐心。 “所以说,小二和掌柜在整件事情中的作用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况且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冒然暴露身份都是有危险的,万一到时候惹来了麻烦,即便是他们不想出卖我们,可当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们能够做出什么选择,你能确定吗?” 听到这话,梦芽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也知道了她的想法并不成熟,而这时,叶书离却是接着道。 “梦芽,遇到事情需要思考对策,但更需要深思熟虑,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将一切告诉了掌柜的和小二,无异于就是强行将他们拉扯了进来,到时候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就等于是你在逼着他们做决定了,懂吗?” 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后,梦芽轻轻点了点头,“是梦芽考虑欠周全了。” “不着急,凡事都需要有个过程,你要分辨出事情的重要性,以及每个人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起到的作用,然后权衡利弊,最后才是做决定的时候,切记不可心急。” 就像梦芽所说,若是叶书离真的将身份告诉给了小二,无异于是两个结果,一个是他们在强行将小二和掌柜的拉拢过来,而另一个就是逼他们倒向知府。 无论是哪一个,对叶书离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而且无论是掌柜还是小二都不傻,他们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且不说掌柜的和小二知道的有限,就算是他们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最终还是需要叶书离他们自己动手去查,然后拉拢有用的人。 关键的信息,叶书离刚才已经从小二的口中知道了,所以无论是掌柜的还是小二,能够起到的作用已经很小很小,着实是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况且,就这样告诉了掌柜和小二他们的身份后,无异于是在逼迫人家做选择了,但无论最终他们会做怎么样的选择,都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叶书离可不想因为一己之私,就给别人带来麻烦,而且掌柜和小二也不过是寻常的百姓,他们最想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何必去给他们带来烦扰? 将这些告诉给了梦芽后,叶书离便是不在说话,将注意力都放在饭菜上,而一旁的温瑾睿却是在看着叶书离笑,等叶书离白了他一眼后,温瑾睿又是示意她看向梦芽。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是让叶书离也没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一旁的梦芽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仍是不断的夹着菜往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放着。 哪怕是已经将盘子都放满了,梦芽也像是完全都没有察觉似的,还在那里不断的夹着菜。 这个梦芽,学倒是也挺知道学的,而且也学的挺快,就是不知道分场合,这些事情哪里是着急就可以学会的? “梦芽?” 轻笑着摇了摇头后,叶书离开口叫了她一声,然后见梦芽怔怔的看着她,明显还是在想刚才的事情后,叶书离没好气的指了指她面前的盘子。 顺着叶书离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等看到面前的盘子里堆满了菜肴后,梦芽顿时就是红了脸颊,然后埋着头连忙吃了起来。 对此,叶书离也只能是再次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梦芽脸皮薄,还是不开口的好,若是在说些什么,恐怕这丫头就要把脸埋到盘子里了。 番外315:诡异的笑容 等吃完了饭之后,叶书离起身将珠钗放在了窗口,等她重新回来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梦芽则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书离并没有解释,而是在坐回座位上后,就是静静的思索了起来下一步该怎么走。 不过片刻的功夫,微闭着的窗户就是传来了一声异响,紧接着钧平跳进了房间之中。 见到钧平的刹那,梦芽差点惊呼出声,可等看到叶书离和温瑾睿他们神色淡然的时候,便怔怔的克制住了。 只不过钧平却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梦芽,直到梦芽慌忙避开了他的视线,叶书离瞪了他一眼后,钧平才是走到了桌前坐下。 “情况怎么样?”叶书离直接问起了情况来,现在时间紧迫,还是直截了当的好。 “人已经到了,信也送回去了,一切都是都是按你的安排做的。”说着,钧平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到叶书离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就又是开口道。 “这两天上门的人,我详细看了一下,几乎都是来打探底细的,应该都是知府的人,而那些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的,能力也很有限,并没有什么值得用的,所以眼下我们的人就只有新调来的。” 哪怕是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叶书离还是有些失望,不过这是温瑾睿却是开口道:“今日我们打听了一些消息,还需要你去查一下。” 等温瑾睿将今日打听到的关于船老大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及海边发生的情况也是详细的告诉了钧平后,屋中便是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就在钧平准备开口的时候,叶书离却是突然开口道:“查的详细一点,就是动用些手段也无所谓,只要不出人命即可。” 听到这话,梦芽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忍住了,其实她心里清楚,这里的人恐怕轻易不会说,所以想要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就真的需要动些手段,不过不伤了性命就行了。 又问了一些细节的东西,也将舒公公派来的那些人交给钧平安排后,叶书离便让他离开抓紧时间调查。 等钧平离开后,叶书离就让梦芽也回去休息了,虽然梦芽心中肯定也有疑惑,但她心中也是清楚的,以叶书离和温瑾睿的身份,有几个手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等钧平和梦芽相继离开,过了一会儿后,叶书离又有温瑾睿商量了一下,然后两人一起换了衣服后,就是也悄悄的出了酒楼。 白天的时候,他们倒是看到有几个文人名士去往驿站,虽然这些人的才华可能有限,但其中也肯定不乏在当地有威望的,若是能够拉来几个或者打探一些消息也是极好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叶书离和温瑾睿就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酒楼来到了驿站所在的街道。 之前他们留意的那几个人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分明与驿站看守的人是熟悉的,先来到这里了解一下那几个人的情况,才好方便进一步行动。 以温瑾睿的身手,毫不费力的就是进入了驿站之中,等寻找到了白天守在外面的那个人后,叶书离直接动用了催眠术。 在知道了白天那几个人的具体情况后,他们从中挑选了一个人过中年,但威望却是在扇乌很高的一个人,然后离开了驿站。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街道上也是冷清了起来,叶书离顺着知道的消息和温瑾睿一起来到了这个中年的家中。 这是一个偏僻的院落,就是寻常百姓的住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这个时间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睡了,等两人进入院中的时候却是发现,其中一间房里面竟然还是亮着灯光的。 这个点竟然还没有睡,叶书离虽然心中有疑虑,但却并没有在意,毕竟有催眠术在手,再加上有温瑾睿在,一个文人而已还不需要有什么担心。 直接打开放进进入屋中,中年人此时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等看见两人进来后,中年并没有什么慌乱之色,而像是完全沉浸在了书中一般,对两人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 “看着我。” 现在的叶书离已经失去了细细盘问的耐心,况且一个文人能够起到的作用也终归是有限的,况且催眠术就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了。 反正又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若是没有什么好的消息,就让他以为今天是做了一个梦就是了。 叶书离话音一落,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中年人应该是第一时间转过来才对,可此时他就像是完全沉浸在了书中一般,过了几息的时间,就在叶书离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中年人才是缓缓转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对上了中年人这一双眸子后,叶书离却是突然想起了张淮。 因为这个中年的一双眼睛,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因为施展催眠术需要一直盯着看,所以隐隐之中竟是给人一种这双眸子里蕴含了满天星辰一般。 这种情况叶书离只见过一次,那就是在张淮那里,而且也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唯一一次。 此时出现这种情况突然让叶书离心中咯噔了一下,只不过下一刻,这种感觉就是消失了,因为中年人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就和寻常被控制的人一模一样。 或许是这几天累了,神经有些错乱了吧。 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中年人并没有什么异常后,叶书离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是开始了询问。 只不过让叶书离失望的是,这个中年人似乎是对知府的了解并不多,知道的一些东西也都是他们已经知道的或者已经猜到了的。 仔细的盘问之后确定了中年人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叶书离和温瑾睿两人也只能是离开了此处回到了酒楼之中。 当然,今夜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这个中年人的意识中已经被叶书离种下了一枚种子,一枚偏向他们的种子。 若是一旦叶书离他们与知府的对抗开始,这个中年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他们,只不过叶书离却是没有注意到,当她和温瑾睿离开的时候,这个中年人的脸上竟然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番外316:大结局 回到酒楼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不知道为什么,等回到酒楼休息了一会儿明明已经静下来了,可叶书离却是察觉到了心底深处的那股不安。 这股不安来的莫名其妙,毫无头绪而言,甚至都不知道是因何而起,但叶书离却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它。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书离的不对劲,温瑾睿问了一句后,见叶书离摇头表示没事,也只能是安慰了她几句。 整个晚上,自睡着之后叶书离就一直在做梦,而且还是那种很奇怪的,就像是她回到了现代此时正住在了医院似的。 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而且还有医生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然后是一堆人来了走,走了又来,然后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翌日清晨,上一秒还在这种奇怪的梦境中,可等醒来的刹那,叶书离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是知道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但具体是什么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今日开始他们就要正式开始行动了。 “今日,池渊临应该也要到了。” 听到叶书离开口,温瑾睿点了点头,然后两人洗漱之后便是带上梦芽一起到了大堂吃早饭。 只不过这一次的早饭却是吃的格外的久,直到池渊临进入店中要了一间房上楼后,叶书离三人才是结束了早餐也朝楼上走去。 只是这一次,叶书离并没有回去他们自己的房间,而是在上了楼经过了一间房门并没有完全关闭的房间时,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便是直接进入了其中。 早就已经知会过了梦芽,所以此时梦芽也并没有觉得奇怪,而池渊临也是昨天晚上就已经到了,只不过却是住在了别的地方,方便他知道这里的消息。 今日来这里就是已经制定好了计划,等得到了叶书离的肯定后,池渊临便是出门开始实施,而叶书离三人则是也一同离开了酒楼,再次去往了海边。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去的并不是之前的那个渔村,而是直接去了码头的地方。 等快要到达码头的时候,钧平却是突然出现在了路边,然后跳上马车将一晚上打探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原来这里曾经做的最大的那个船老大名叫林徐,在当地拥有极高的威望,整个滕古郡也有很多都是他原来的手下。 只不过后来等知府来了之后,将滕古的大小势力慢慢收拢在了手中后,就是用林徐的妻儿来要挟,再加上他手下那个小弟的背叛,林徐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就是被囚禁了起来。 而后来知府和他那个手下的小弟一步步算计经营,也终于是将他的势力慢慢分散最终将码头控制在了手里。 只不过因为林徐原本的手下都是老百姓,因为敬重林徐的缘故,自然都是不会背叛的,所以他的大多手下都是被驱散了,只留下了少数的人还留在码头这里。 当然背叛他的那个小弟,现在正是这码头的新老大,而林徐也就在这码头上,只不过却不是曾经那样的地位了,而是一个做饭的伙夫。 之所以还能保全性命,乃是因为林徐在这里的威望太高,只要他一死,他曾经的手下必定会揭竿而起,知府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就留下了他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儿,用来牵制他。 但同时知府也不想他过的好,所以命人将他的一条腿打折了,虽然现在恢复了,但走路却是一瘸一拐,样貌也是大变,连往日一般的风采都是不存。 利用钧平和他带来的人控制住了看守林徐的几个人后,叶书离逐一给他们洗脑,等确定了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后,他们便是直接找到了林徐。 开门见山问他是不是愿意复仇,等解决了林徐的一切后顾之忧,林徐终于答应了,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他也不确定能够招来多少的手下,所以在叶书离想了办法让他脱离了知府的监视后,就由林徐出去召集手下。 而叶书离和温瑾睿则是离开了码头回到了酒楼之中和钧平商量起了具体的计划来。 次日一早,池渊临便是派人前来告知叶书离,此处的归去来兮楼已经安排妥当,等他们去的时候,才是发现,池渊临竟然是直接买下来一家当地最大的酒楼,而人手则是他从大安那边直接带过来的。 都是自己的人不说,而且各个身手都不错,完全是为了这一次的收服滕古做了充分的准备。 派钧平给林徐通知了一声后,叶书离和温瑾睿便是直接将归去来兮楼的最上面一层作为了根据地。 等临近中午的时候,林徐来到了归去来兮楼,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六个人。 等一一介绍了之后,叶书离才知道林徐往日究竟是有多大的势力和威望,这六个人皆是遍布在滕古各处的一方势力,而且还都不小,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虽然不敢说完全胜过知府的势力,但胜算还是很大的。 将林徐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喊来钧平和他们的那些人以及池渊临,详细的商议了计划后,便是让他们去做准备了。 两天后,等一切准备安排妥当,叶书离和温瑾睿就是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并将身份公布了出去,只不过却是在去往知府府邸的路上,竟是遇到了一个流浪前来骚扰叶书离。 无巧不成书,这个流氓竟然是知府的儿子,就连曾经救出梦芽的秋茗楼都是他的,有了借口后,叶书离直接通知林徐等人准备,而她和温瑾睿则是直接去了知府府邸。 对簿公堂,知府果真是不将温瑾睿这个宣平候放在眼里,或许是因为觉得在这里他已经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了,竟然以一句误会就当场将他儿子无罪释放。 愤怒之下的叶书离直接动手斩杀了知府的儿子,不等知府反应过来,两人便是直接动手开杀,同时通知林徐等人动手。 知府一死,他原本收服的那些势力自然也就不敢在反抗了,毕竟都是被他强迫的此时自然是立马就归顺了,当然也有一些知府自己本身的势力,但三天之后,整个滕古郡已是彻底被叶书离掌握在了手中。 可谁知,就在一切尘埃落定,叶书离手下的实力迅速壮大的时候,她却是突然眼前一黑,就是晕倒了。 “阿离,阿离……” 一片黑暗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叶书离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等艰难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发现叫她的人竟然就是温瑾睿。 只不过此时的温瑾睿却是一身医生的装扮,而周围也是现代的病房,就和她之前做的那个梦一模一样,周围不少人在来回的走动,一看见她醒了,皆是露出了惊喜之意。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一个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