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去来兮 机场内人头攒动，嘈杂吵闹的让人听不清任何声音，被眼前情景吓得完全呆滞的季然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被人群裹挟着前进。 和陌生人过分亲密的感觉让季然拧紧了眉头，她本来就有轻微的心理洁癖，讨厌别人的触碰，现在这种情景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汗流浃背。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出了候机厅，深呼吸…总算活过来了，季然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依旧拥挤的人群，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伸手打车。 “师傅，去＊＊酒店！”眼看时间紧急，季然来不及去酒店放行李了，招呼司机直接开去婚礼现场。 “小姑娘，听你这口音，你不是咱本地人吧？”前面的司机很是热情，一口标准的京味普通话让季然楞了一瞬，旋即微微笑笑。 “我是本地人，只是太久没有回来而已！”季然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一切，都是陌生的，连城市都变化的这样快，更何况……本就善变的人类。 “哦~这样啊！那这次回来你可要好好转转了，咱北京啊……” 一路上，司机的嘴就没停过，一直叽里呱啦说这话，即便季然的回应十分简短，甚至冷淡，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热情。 车子到站，季然付钱后准备下车，却听到前方传来司机陡然低落的声音:“小姑娘，你也别怪叔叔话多，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是怕寂寞，我女儿，也跟你一般大，老是忙啊！每次打电话都说不上两分钟，唉，你们啊！都要常回家看看！” 季然握着把手的手指一点点收紧，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末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真心实意的回了一句“我会的！谢谢您！” 直到车子绝尘远去，季然还呆呆的站在酒店门口，双手死死攥紧行李箱的拉杆，指骨泛了青白，蓦然垂下头，仿佛喃喃自语:“可是，没有人在家等我啊！” “现在宣布，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司仪神圣的声音响起，安鸣咬着唇，眼神一直往紧闭的大厅门瞟去，眼神闪烁。 “安安！别急，我们先完成仪式好不好？”对面的顾琛察觉到安鸣的不安与失落，走近一些，柔声低语，拿起戒指放到安鸣无名指前，一寸一寸往前推进。 “砰！”大门忽然被人大力的推开，逆光而立的人微微佝偻着身子，大口喘着气，几秒后慢慢直起身，一步步坚定的往前走去。 “安安！新婚……快乐！”终于走到了离两人最近的地方，季然停下脚步，缓缓笑开，那是真正的从内心流露出来的感动与祝福。 “然然！”安鸣脚步一动就想下台，幸好顾琛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一个劲的使眼色，这才让安鸣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看看众人，季然也惊觉自己的莽撞，迅速弯腰小跑到另一边熟悉的身影旁坐下。 “还知道回来就行！”唐心凉凉的语气此刻听起来竟然尤其的沁人心脾，季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所谓真正的朋友不是一起经历了什么，而是当你满身风雨的从他乡归来，心中确切的知道，他们还在，对于季然来说，高台上的两人和身旁的这人……就是这般的存在。 “然然！然然！”终于结束了繁琐的仪式，安鸣直接抛弃了顾琛，提着裙子冲到季然面前，一个不稳眼看要摔倒，季然下意识伸手，安鸣却已经被顾琛抱在了怀里，真真好一出英雄救美。 “哎哟喂！别腻歪了行不行？”还是唐心最先受不了，捂住眼睛表示不敢看。 季然被这动作逗笑，掩嘴也吃吃笑了起来。 “还笑！你竟然还敢笑！”安鸣从顾琛怀里挣脱，一把捏住季然的脸就开始质问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你说说这都多少年了！你一声不吭的跑去美国，就留了张纸条给我们，连个电话也没留下！你得是有多心狠哪！才舍得抛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真的是!真的是要被你气死了！” 季然笑着拉下安鸣的手，心中愧疚:“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行了吧！我认错还不行吗？今天可是你和顾琛的婚礼呢！生气就不好看了！” 安鸣却瞬间红了眼，语带哭腔:“是不是如果不是这场婚礼，你就……不打算回来了？” 季然一征，不敢直视安鸣探寻的眼神，她从没想起过要回国这件事，也下意识的不让自己想起，因此面对安鸣的质问，终究是心虚。 “你真的还要回去？那你回来干什么！打一棒子再给人一颗糖吃吗！”安鸣一步步后退，眼中尽是受伤与不可置信，泪水涟涟。 季然顿时慌乱起来，着急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身边唐心的目光仿若利剑一般戳着自己的心，剧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季然抱着头蹲下来，紧紧抱住自己。 “不是的！我会回来的！我怎么可能放弃你们呢？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泪水滚滚落下，季然心中大恸，仿佛回到了当年妈妈离开的那个时候，她说，去看看爸爸，然后回来陪自己过生日的，可是，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也是，明明答应过要一直陪着自己的，为什么也不在了呢？ “不要…不要留下我！不要！”季然抱着头蹲在地上，面色痛苦，仿佛是回忆起什么难受的事情，三人同时一惊，围上前查看。 “然然！然然你怎么了？” “不要…不要，不要走！” “我们在呢！然然我们都在呢！你睁开眼睛看看，然然！”唐心没了往日的凉薄，急声呼唤着。 总算是起了效果，季然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一张脸煞白煞白，嘴唇都失了血色，瞳孔有短暂的放空，片刻后才重新聚焦。 迅速擦干脸上的泪痕，任由几人扶着自己站起来，季然无所谓的笑笑:“我没事了，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吓到你们了吧！” “然然，你是不是……”顾琛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嘹亮的尖叫声响起，几人吓得同时一个哆嗦，纷纷转头望去。 “林、林、林南下来了！是林南下！”随之而起的便是一群尖叫声，人群蜂蛹围到一人身旁，那人的身影迅速消失。 第二章 故人相见 季然的身体却刹那僵直，她，应该没听错吧！原来他也来了，还以为……他不会出现的呢！ 低下头，释然笑笑:也对，安安应该也给他发了请柬，毕竟当年他们几个人，那么要好过！ “怎么？要不要去看看当年那个被你抛弃的可怜人儿？”站在季然的身旁，唐心又恢复到常态，不咸不淡的开口 “不用！不用了，我先回酒店吧！有点累，时差还没倒过来呢！晚点我再来找你们吧！拜拜！我先走了！”脑海里昏天暗地的一堆，季然根本没听清唐心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摇头，冲几人笑笑，脚步虚浮的离开。 可是……谁来告诉她，怎么出去啊！想要离开的季然站在人群外缘，满脸无奈，通往门口的路完全被堵的水泄不通，让人怎么出去啊！ 小心的避开那些疯狂尖叫的小姑娘们，季然一步步往外挪动。 “啊！”又是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季然只觉身旁一阵劲风刮过，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 小心翼翼抱着自己摔伤的胳膊，季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幸好自己离的比较远，不然只怕早就被这群人踩成肉泥了，默默庆幸一下，季然下意识伸手摩挲自己颈间的吊坠。 空的！季然心头狂跳不已，完全顾不上还在流血的胳膊，双手胡乱的在脖颈周围摸索着。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一声声惊恐的呢喃从季然口中传出，仿佛梦呓一般，再抬起头，季然已然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那是爸爸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怎么就不见了呢？怎么可以不见呢？手足无措的呆站在原地，季然仔细回想着发生的所有事情。 脑海中流光一闪，想起刚刚摔倒的事情“一定是摔倒的时候被那两个人撞掉了:那跟绳子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肯定是磨断了！” 季然自言自语的安抚着自己，开始埋头，躬着腰仔细搜寻，可是浓密的草丛完全掩盖了所有的痕迹，身前，包围圈也越来越大，逐渐蔓延到季然所在的地方。 “不要挤！不要挤！拜托拜托，让让好不好？”季然大声而无力的请求完全被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覆盖。 头发被挤的完全散开，身体也不时被人碰撞，胳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季然却丝毫顾不上这些，泪水在眼眶盘旋。 “怎么办？爸爸留给自己的，不可以不见的，我答应过爸爸的…要永远戴在身边的，我答应过的……” “求求你们！让一让好不好？好不好！”季然被人群挤在中间，仿佛快要窒息，目光绝望而哀伤，久久闭上眼，双拳握紧又松开。 眼神闪过决绝的光季然，艰难的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眼神无意识看向远方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更不可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指尖颤抖着按下多年来依旧熟记于心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拨通，默默祈祷，可是却忽然矛盾起来，希望他能接听，又希望他换了号码…… 嘟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季然却莫名舒了一口气，她还是做不到云淡风轻的面对他，即便隔着人山人海的距离。 苦笑着准备挂断电话，那端骤然响起久违的嗓音:“喂……”却没了下文。 季然攥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紧紧咬着下唇，喉间却仿佛被堵住一般，说不出话。 那边的人却很有耐心，丝毫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几秒过后，喘息声蓦然急促沉重，忐忑着再次开口:“阿然？” 季然只觉心脏骤然收缩，不过一个称呼却让她恍惚以为，那人就在自己身边，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仿佛那几年分开的时光倏忽消失。 “是你吧！阿然？”一声叹息，人群中央的林南下礼貌的拒绝粉丝递来的签字笔，示意自己有急事要讲电话，幸好粉丝们懂得察言观色，立刻乖乖的往后退开，让出一条宽阔的大路来，窃喜的偷偷合影拍照。 这个手机号，知道的只有当年的那几人而已，自己一直不愿意换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心底的那个人找不到自己罢了，也只有那个人，会这样支支吾吾的不出声。 明明身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季然却能清晰的听到那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空着的另一只手攥紧衣角:他这是，不愿意听到自己的声音吧！ “嘶!”一个没留神，季然手肘的伤口被人狠狠碰了一下，一声痛呼没忍住溢出，刚走出包围圈的林南下顿时双眉紧皱，一双桃花眼中染尽担忧。 “阿然！怎么了？” 季然忍住痛意，忽略掉心头因为这一声问候而骤起的悸动，提起正事:“林……林南下，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我的吊坠，刚刚好像被你的粉丝们挤掉了，可以不可以让她们不要再挤了，我，我自己找。” “林南下，林南下…”齿间缠绕着熟悉的触感，季然拼命压住心头喷涌而出的情绪，尽量以普通朋友的口吻请求着。 那边的林南下却是一怔，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良久，一声苦笑:“阿然，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 季然不愿意这个时候面对这些，狠狠心开口:“林南下，你知道那个吊坠对我的意义的，现在，我没有心思谈我们之间的事！愿意帮忙就快点，不愿意就算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怎么还是这么个急性子，话都没说完就想挂电话是不是？”林南下低声轻哄，神情温柔。 语毕，稍稍拿开电话，看向不远处新郎新娘片刻前站的高台，迈步走去，拿过矗立在中央的话筒，确定可以发声后，抬起头看向下方乌泱泱的人群。 “大家好，我是林南下，今天我是来这里参加好朋友的婚礼，属于私人活动，很谢谢这么多热情的粉丝们，但是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是我的新人朋友们，所以，希望大家回到座位上，继续婚礼，我可不愿担上喧宾夺主的罪名。” 林南下说完，微笑着看向另一边刚刚走到近前的顾琛几人，眼中闪过几丝疑惑，再一转瞬，神情莫名的苦涩和低落，她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吗？ 收起情绪，林南下轻咳两声:“现在呢！我想请大家帮我一个忙，所以愿意安静下来听我说说吗？” 回答他的自然是台下的一众尖叫附和声:愿意！愿意！ 第三章 虚妄纠缠 “好好好，谢谢大家愿意帮忙，是这样的，我呢？因为刚刚粉丝们的热情，不小心把一直佩戴的吊坠弄丢了，那个吊坠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帮我找到它可以吗？”林南下眼神虔诚，仿佛真的是弄失了心爱的东西一般。 而这种表情，粉丝看在眼里，自然毫不犹豫的相信，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一时间，整个草地上都是佝偻着身子寻寻觅觅的人影。 季然却只是定定看向高台上瘦削俊俏的身影，即便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她也舍不得移开半分。 这个人啊！总是有特殊的魔力，只要他站在那里……就算不说话，也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一眼扫过去，看见的，总是他。 耳边一直没有放下的手机再次传来低沉温柔的男声:“阿然，你听到了吗？她们已经在帮忙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你别着急！” “谢谢你！真的谢谢！”季然有些狼狈的打断林南下，她不确定如果任由林南下继续说下去，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情绪。 林南下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哽在喉间，艰难的咽了下去，也罢！他们…来日方长！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却默契的都没有挂断电话，隔着汹涌的人潮，彼此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抬头看向对方，那一眼，谁也没有看见谁。 “找到了！我找到了！”惊喜的声音响起，一个胖胖的小女生手中紧紧攥着吊坠，高高举起，欣喜的看向高台上的林南下。 季然呼吸一窒，迅速转身看向那边，双脚开始艰难的往那边挪去，无奈人潮依旧拥挤，季然怎么走都走不过，只是急促不稳的呼吸声还是让一直仔细聆听的林南下察觉了异样。 “阿然！你别着急，现在人太多，你硬挤过去会受伤的！阿然乖！听话好不好？”情急之下，林南下忘了两人分隔六年的过往，和当年一样轻生哄着。 季然鼻头发酸，隐忍半晌的眼泪终于滚滚而落，语声颤抖:“林南下，你怎么做得到？是不是，无论是谁，你都会这样子？” 季然的声音很低，因此即便那些粉丝近在咫尺，却压根听不清她再说什么，也完全没有心思去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虎头蛇尾的问话让林南下一脸蒙圈，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只以为季然耍起脾气，刚要开口，拿着吊坠的女孩却已经到了身前，林南下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不甘心的放下手机，微笑的接过女生颤颤巍巍递过来的吊坠。 “那个，我、我是您的粉丝，我、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女孩交还东西后没有马上离开，踟蹰着开了口。 林南下眯起眼，心中有小小的不快，倒不曾展现在面上半点，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碰触！或许，这也是他和季然之间一种奇怪的缘分吧！ 所以，刚刚即便被那么多粉丝围住，却没有人趁机去触碰他，可是，这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竟然…… 微微一笑，林南下满脸抱歉的看着女孩，温声商量:“额，我这个人有些坏毛病，我想我的粉丝应该都清楚的，所以虽然很感谢你，但是真的非常抱歉，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们就握一下手可以吗？” 那女孩本来就没有抱很大希望，也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试一试而已，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转瞬却听到可以握手的消息，瞳孔瞬间放光，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林南下。 林南下理解的笑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快速松开，背到身后，手指来回的收放着，那女孩尖叫一声，欢天喜地的跑下去，身旁的人都投去艳羡的目光。 季然看到吊坠被安全的交到林南下手中，心下安定，轻轻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又嘀咕:这人什么时候也跟自己一样了？快步挤出人群，走到空旷处，看向高台，眼神微闪:“谢谢你了！” 林南下也已经安抚好粉丝，下了高台恰好听到季然的话，莫名的心生烦躁，这是，第几次她对自己说谢谢了？ “阿然，我说过的，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子的。” 季然再次选择了逃避，吸了吸鼻子，假装没听到:“要是可以的话，能把吊坠给安安吗？我自己会找她拿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林南下瞳孔黝黑，压抑着不断膨胀的怒气和郁闷，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季然没想到林南下来这么一出，无语凝噎，屛着气索性不回答，却忽略了这个习惯，又是何时养成的呢？又是被谁纵容着呢？ “吊坠我先拿着了，你想要的话随时联系我！”季然始终沉默不吭，林南下也没辙，以前两人一旦闹别扭，季然就喜欢这样一言不发，想到这里，心情莫名好了些，是不是至少可以证明，她还没能完全忘记呢？ “嘟嘟嘟……”耳边传来的一连串的嘟声提醒着季然林南下已经挂了电话，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事，季然表示受到了惊吓，愤愤拿下手机，季然口中低骂:“六年的时间，原本以为变了些，没想到:看着挺人模狗样的，耍起赖来与当年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恶狠狠的看向已经下了高台，往安安他们走去的那个人，季然恼怒的跺跺脚，转身不甘心的离开，心中不忘吐槽，这个人，总是有能耐挑起自己的潜藏心底的坏脾气。 终于逃离了人群和镜头，总算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林南下快步走到安鸣和顾琛面前，拿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贺礼。 “喏！当年我们说好的，希望你们一直一直幸福，不要像我和……算了没什么，新婚快乐！”林南下微微撇过头，掩下眸中的哀意。 都是在国内，无论林南下怎么繁忙，几人倒是还见过几次面，毫不客气的接过贺礼，顾琛头一扬:“哥们记性不错啊！那咱就不客气了！” “说的好像你客气过一样！”林南下撇嘴，极其不雅的赏了一声冷哼。 “叮铃铃……”手机再度响起，林南下顾不上接话，刷的掏出手机，放到眼前后却难掩失望，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点下接听键。 第四章 只如初见 “玲姐，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瞅瞅你做的什么事？什么情况啊！一个人跑去参加婚礼？你还以为你只是普通人吗？拜托你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凌玲看着平板上鲜明的几个大字和下方越来越多的评论，气的不轻。 “我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难不成还是神仙不成？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参加一场婚礼而已，我相信以玲姐你的手段一定会处理好的！”林南下满不在乎的笑笑，内心荡起层层涟漪，自己一直追寻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被人恭维，再大的脾气也会稍微收敛，凌玲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行了行了，反正也没出现什么不好的话题，只是下次不准再有这样先斩后奏的事了听到没？这次先放过你了，记得早点到公司来，下午还有个通告呢！” “嗯，知道了！”林南下淡淡应下，挂断电话，耸耸肩，无奈的看向众人，道别后转身离开，自然又是一阵龙卷风过境。 “追星的女人好恐怖！”心有余悸的抖了抖身子，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季然迅速打车回了酒店，一进房间直接扑倒在大床上，然后猛的从床上蹦起来，抱着胳膊直呵冷气。 懊恼的捶捶床垫，季然无奈起身从行李箱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医药箱，熟练的包扎好伤口，当年还小时跟着季父一起去看他训练，早已经对包扎这种事炉火纯青。 想起父亲，季然心情顿时低落，六个年头不曾回来，六个年头不曾去看过父亲……还有母亲，明天去看看吧！季然定下行程，疲惫了一天的心神终于能有片刻的休息。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细若蚊蝇的哼哼声响起，季然伸出手摸索着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看都没看就拿到耳边:“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还在睡呢？这都几点了？真是！是猪吗？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那边是安鸣甜美中带着怒意的声音，意识朦胧的季然顿了几秒，渐渐苏醒，差点忘了自己这是回国了呢！ “没有没有，我可是漂洋过海的回来参加你的婚礼，我容易吗？还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吗？ 啊~”说着又打了一个余韵悠长的呵欠。 “那怪谁？谁让你要一个人跑出去的？活该你！行了行了，这事以后再跟你算账，快点起床过来，就等你呢！阿唐的口水都流了一桌子了！”安鸣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盯着菜肴，打了个冷颤。 “嗯嗯，就来就来！”季然点头，挂断电话，随意捯饬一下，背上包，查看好物品后出了门，打车到了酒店。 门前，安鸣和顾琛两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季然下车，一人拐一边，快速进了门。 “怎么这么慢啊！都快开始了，快走快走！” 周围的饭桌上，谈论的主题自然是今天突然到现场的林南下，季然不得不和其他几人一起接受让人的注目，浑身都不自在。 反观一旁淡定进食，季然真心觉得这姑娘心真是大啊！ “怎么了？还在郁郁寡欢？”看季然一直握着筷子却没有夹菜，唐心偏过头询问。 “什么郁郁寡欢？这么多人盯着，怎么吃的下啊？”季然不自在的动动身体，放下筷子。 唐心低头邪邪笑笑:“你要学会习惯，说不定，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周围的环境太嘈杂，唐心的声音很快飘散在空气中，季然测过身子面露疑惑。 “没什么！吃你的饭吧！别待会又胃疼，这么多年了，美国的生活有没有治好你的老毛病啊？” “还是那样呗，时好时坏的，无所谓啦！”季然随意摆摆手，思量着怎么从林南下手中拿回东西。 “咦？胳膊怎么回事？”无意瞥见季然另一边胳膊的纱布，唐心眉间闪过一丝关心。 “没事，不小心撞了下！” 晚饭终于结束，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酒店，季然和众人都帮着招呼，等送完所有的客人离开后，大家都是累的气喘吁吁，瘫软在椅子上。 季然也累的趴在桌子上直喘气，心中感叹:结婚也是件挺累人的事啊！短暂的缓过神后，季然起身道别。 “行了，这么晚了，我也要回去了，累死了，来，给你们的新婚礼物，是当年……算了，你们自己看吧！我先走了，明天再给你们电话！拜！”季然从包里掏出礼物，郑重的放到安鸣手中，抬头欲言又止，挥挥手离开。 季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前，几人立马把两人的礼物放到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视线锁定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礼盒上。 “你们说，他们这是不是太有默契了，连礼盒都是一样的呢！”安鸣瞅瞅两个礼盒，仔细对比，得出结论。 “开吧！看看里面的东西！”唐心开始不耐烦，果断伸手打开。 屏住呼吸，盒子里的东西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几人同时怔住，几秒后异口同声:“不是吧！”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赫然是同一个礼物:两枚耳钉，只是，一枚是红色，一枚是蓝色。 “我的天哪！要不是知道这两人六年没见过，我都以为是约好了呢！”顾琛在旁惊叹，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同一时刻，赶完通告的林南下，靠在后座靠背上，难掩疲惫之色，手背搭在额头上，完全没有听前面的凌玲絮絮叨叨说的话。 “林南下！”总算是察觉到某人的心不在焉，凌玲不悦开口。 “听着呢！”林南下放下手，懒懒回答。 “你怎么回事，今天下午开始一直在走神！凭你的实力，那种广告基本是一次就可以过得，偏偏拍了三次，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玲稍稍提高了音量，试图引起林南下的注意。 林南下握紧口袋里温热的吊坠，依旧懒洋洋的样子:“不舒服而已，不是都拍好了吗？” 凌玲一看林南下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来气，冷哼一声:“是不是今天中午的婚礼发生什么事了？吊坠？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戴什么吊坠，到底怎么回事？” 林南下向来反感旁人探寻他的私事，顿时双目一凛，冷锐的光从眸中直直射向凌玲:“我记得签合同时说的很清楚了，我讨厌别人关心我的私事！所以……适可而止！” 林南下从来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很少这般疾言厉色，凌玲心知自己触碰了他的底线，狼狈转回头坐好，一车寂静。 第五章 步步紧逼 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林南下下车关上车门的前一瞬，背后传来凌玲压抑的声音，像是拼命忍着某种情绪。 林南下动作未停，随着沉闷的关门声一同传入的只有一声冷淡的应答声，脚步声渐渐模糊不清，夜色掩盖中，凌玲的面容模糊不清，一双眸子却闪着寒芒。 耳机里回荡着eason低沉沙哑的嗓音，这么多年了，反反复复，来来往往，最喜欢听的还是他的歌，他的声音。 “说吧！结婚的时候想要什么礼物，我和阿然到时候送你们情侣的啊！”十七岁的林南下信誓旦旦的保证。 “干嘛要和你送情侣的？才不要！”并肩而立的季然撇过脸，傲娇的表情让如今的季然不禁失笑，笑过之后又是阵阵失落，林南下，早就忘了吧！ 十七岁……真的是太美好的年纪，美好到一想起来就会眼泛泪光。 “阿然！阿然你终于肯回来了吗？”温软的指腹摩擦着冰冷的吊坠，林南下比谁都清楚这个吊坠对于季然的意义，所以，只有这样，她，才会来找自己吧！ “阿然，我们……来日方长！”攥紧吊坠，林南下闭上眼，往事一幕幕浮现，每一张脸都是同一个人，笑着的，生气的，哭泣的都是她。 “吊坠到底怎么办啊？林南下怎么，烦死了烦死了！”洗漱完毕的季然吹着头发，拧着脸想着办法，可是直到头发完全吹干，都没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不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睡觉！”很恨放下吹风机，季然一股脑钻进被子里，听着音乐，缓缓入睡。 “嗯~好舒服！”总算睡饱的季然惬意的在被子里舒展着四肢，转身拿过手机，十点啊！还早，要不再睡会？ 手又不自觉的摸上脖子，扑了空后才想起昨天的事，心情瞬间糟糕至极，整个人放空的看着天花板，猛的跳起来，噼里啪啦的开始收拾。 整理好自己，季然站在镜子前:一袭裸色长裙及至脚踝，勾勒出姣好的身姿，杏色高跟鞋增添了一抹女人味，解开头绳，任由长发散落至腰间。 很好！这样子应该不会，自卑了吧？喃喃自语的低问，没来由的让人心疼，年少时的林南下，锋芒太盛，让身边的季然总是仰着头，垫着脚才能追上他的脚步，如今，仿佛还是，看样子，自己无论怎么奔跑，都被远远的甩在后方。 拿出手机，闭了闭眼还是打通了林南下的电话，那边似乎一直就等着自己，刚响一声就被接通。 没等林南下出生，季然决定先声夺人:“林南下！你到底想怎么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林南下没想到季然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的气势，楞了瞬间才回神:“可以啊！我又没说不还给你！凯越大厦308，随时恭候。” 得到地点，季然眯起眼，轻哼一声挂断电话，抬脚出门，拦到车后一路催促着司机飚到地方，季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着急什么，或者说，害怕什么…… 等季然切切实实的站在酒店门口时，她才后知后觉的不安起来:万一林南下耍阴招整自己怎么办？而且，什么地方不好，竟然非要在酒店见面，听地点就让人想入非非好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季然顺了顺裙摆，大义凛然的进了酒店，按照房间号找到了地方，眼珠上下转动两圈，季然心中开始打起退堂鼓，凭什么他一开口，自己就要过来？又不是摇尾乞怜的狗！ 可是东西在林南下身上，脖子上空荡荡的连带着季然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受制于人只能任人宰割，季然再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滋味。 管不了那么多了！季然掐紧掌心，双手攥拳“咚咚咚”砸响了门，完全失去了平常淡漠清冷的样子，可或许，眼前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她。 佯装淡定的季然试图摆出最有安全感的姿势，可是调整了半天，无论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太做作，听到门后传来锁动声，季然顾不上摆什么姿势了，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微微抬起下巴，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势。 “卡擦！” 应声而开的门露出林南下清隽的身影，长睫轻颤，季然垂下眼睑，不去看那张熟悉到快刻进骨子里的面孔，浑身的毛孔都在这一刻张开、收缩，一阵阵战栗。 “来了？进来吧！”林南下温柔看向低头僵站着的季然，柔声开口。 季然倔强的摇头，嗓音艰涩:“不用了，我来这里只是拿回我的东西的，给我吧！” 摊开手掌，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季然恍然未觉，林南下呼吸一顿，一把抓住季然的手，眉头紧拧:“手怎么回事？” 季然这才回神似的慌张抬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季然迅速挣脱开来，紧紧背在身后，暗自懊恼自己这丢脸的举动，幸好出门前摘掉了纱布，加上胳膊又一直背在身后，季然庆幸林南下没看到自己的狼狈。 “没、没事！不关你的事，把东西还我！”季然保持着低头的动作，就是不肯看一眼长身玉立的林南下，如同固执耍赖的小孩。 “我们先进去说好不好？”门前来来往往的不停有人经过，林南下拿出一只手挡住口鼻，另一只手去拉季然的胳膊，自己被人拍到无所谓，可是季然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把她卷到风口浪尖处。 手却扑了个空，手心只有潮湿的空气冷冷滑过，仿佛也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缓缓看向后退一步的季然，林南下喉间一哽，被现实无情的给了响亮的一巴掌。 五指蜷缩着慢慢收回，林南下心头苦涩:“阿然，我不碰你，你自己进来好不好？你看，有很多人在看这边了，你也不愿意和我一起，上新闻吧？” 季然的嘴唇被咬出了血丝，舌尖的血腥味慢慢氤染开来，提醒着她不可以懦弱，余光扫向周围开始窃窃私语的人群，季然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擦着林南下的肩膀走过。 林南下松口气，关上房门，转身走向大厅，季然沉默不语的站在沙发旁，抱着肩背对着自己，猛然走近几步，林南下按着太阳穴，拼命压抑自己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 第六章 回到过去 “先坐吧！站了这么半天不累吗？你不是总叫嚷着穿高跟鞋脚疼吗？何必为难自己呢？”林南下说完，转身拿过一早下去买的酸奶，放在桌子上。 季然的确是脚疼的不行不行的，可是，从林南下口中说出来，莫名的就觉得难堪尴尬，好汉不吃眼前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做好自己的心理工作，季然刷的回身，依旧是抱着胳膊的姿势，遮掩伤口，蹬蹬蹬两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凉凉发声:“你不知道人都会变的吗？” 林南下笑笑，这姑娘还是喜欢在自己面前逞强:“没吃早饭吧？喏，你爱喝的酸奶，还有……面包，都是你喜欢的。” 季然定定的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和林南下说的一样，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至少，以前是。 “不用了，我早就换口味了，咱们也别这样兜圈子了，看着我难受，我今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吊坠还给我。”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翻涌的情念，季然偷偷抬眼看向对面，正正好对上林南下缱绻留念的目光，只一眼，再平淡不过的一眼，时光却仿佛就随着这一眼倒回到九年前的那天，他们，初见的那天。 “然然！好了没啊？你怎么这么慢啊！是不是又睡懒觉了？真是，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今天新生报到，我们要早点去，你能不能稍微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大清早的，安鸣轻车熟路的奔向季然的卧室，一把掀开被子就开始念叨。 “哎呀安安，你让我再谁会~就五分钟，五分钟好不好？”只穿着睡衣的季然蜷缩在一起，眯着眼扯过被子盖上，嘟嘟囔囔冒了一句又准备去会周公。 “不可以！起来起来！一分钟都不可以！干妈，你看你家闺女，睡得跟猪一样沉，您管管她啊！”实在是精疲力尽，安鸣只能向季母求救，后者却无奈摊手:“安安你都叫不醒她我就更没办法了，我先走了，你加油！拜拜！” “哎！干妈你别走啊！你怎么能留我一人孤身奋战呢？”安鸣绝望的嘶吼一声，只有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回应，眼看时间不多，安鸣只好继续叫季然起床这项艰巨的任务。 又是好一番折腾，两人总算是出了门，一路上，安鸣的嘴叽叽喳喳就没停过，无非就是各种数落，季然听了这么多年早就听腻了，自然也不会当一回事。 说来也怪，安鸣在人前向来温柔乖巧，可唯独到了季然面前，俨然是另一副面孔，可能天生一物克一物吧！也只有安鸣的话，季然才会勉强听听，有时候，甚至比季母的话都管用。 “我说的都听到没？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端盆水泼你脸上看你醒不醒！”看季然心不在焉的样子，安鸣猛的蹦到季然面前。 突然放大的五官让季然一个楞登，往后倒退几步，后背直愣愣撞上一个坚硬的物体，季然本来就瘦，这一下子简直硌得火辣辣的疼。 从小被季父带着训练，季然受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伤，也习惯了忍着不吭声，这一撞来的突然，剧烈的痛意也只有短暂的一瞬，季然咬牙忍住，只是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是说明这一下撞得不轻。 没在意背上的痛楚，季然往前走了一步后这才转身，她总是习惯性的与人保持一段距离，尤其，陌生人。 淡然无波的目光扫向罪魁祸首……胸前的MP3，那人应该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察觉到季然不善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走路没注意，没撞伤吧？” 其实根本不是没注意，是压根被前面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好吗？林南下和两人是去往同一个地方的，算得上是顺路，他一贯又习惯了慢悠悠的散步，因此始终落在季然两人身后一米远的样子。 并不是他故意要偷听女生讲话，实在是右边女孩子絮絮叨叨的抱怨声太过嘹亮，成功压下了耳机里的音乐声。 本来只是随意那么一听，可再看看左边左摇右晃明显没在听的女孩子，林南下觉得这幅画面出奇的很是好笑，就像是……母亲斥责不成器的孩子一般，可是，明明是两个同龄的人，想着想着走了神，一个没注意，翻车了。 季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收到道歉后淡淡点点头，转身拉着安鸣往前走去，身后林南下摸了摸鼻子，对面目冷淡的女孩生出了几丝兴趣。 进了学校，两人跟着人群找到各自的班级，季然在三班，安鸣在二班，没能分到一个班，安鸣又开始喋喋不休。 “为什么没在一个班啊？我不想和你分开，离了我你可怎么活啊？” “嗯？你确定你没有说反吗？”季然无语的一个白眼扫过去。 一路上，安鸣还在哼哼唧唧，季然倒是不在乎的模样。对她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安鸣总是会利用各种时间来找自己的。 “行了，你们班到了，进去吧！”季然拔下如同树袋熊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安鸣，抬了抬下巴。 “可是人家好舍不得你哦~”突如其来的发嗲让季然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直接把安鸣推进教室，季然果断逃离。 身后半米远的林南下却再次被这对活宝逗笑了，乐不可支的往自己班走去。 教室里基本已经坐满了，季然不喜欢惹人注目，脚步紧紧停顿一秒就径直往后门走去，挑了角落靠窗的座位坐下。 没到三秒钟，林南下出现在教室前门，抬头看了眼门顶的号码，点点头，进了教室，立刻引来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 季然本来一直偏着头看窗外，耳边听到乍起的唏嘘声，随意的转过头来，视线里，少年疏朗修长的身影逆光走来，眼波流转的桃花眼，高庭的鼻梁，绯色的薄唇。 季然心中咯噔:“呵！可真是赶巧！这不就是刚刚遇到的肇事者吗？”此刻，季然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词:冤家路窄。 偏偏这冤家还径直朝自己走过来，在旁边的座位站定，笑容爽朗:“好巧啊！我可以坐这里吗？” 季然不喜欢与太过耀眼的人打交道，理所当然的想开口拒绝，嘴巴微微张开还没出声，那人已经极其自觉的坐下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好，我是林南下！”细长白净的手伸到季然面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季然纵使心中在不愿也不好不给人台阶下。 第七章 与君初相识 随意碰了碰眼前人的手，季然回答的客套疏离:“季然！” “既然？既然什么？” 季然闭了闭眼，说起解释过无数次的话:“我姓季，名然，懂了吗？” “哦~是这样啊！抱歉抱歉！”林南下呵呵一笑，桃花眼中风情万千，让季然一时迷了眼，恍了神。 回神后暗自嘀咕: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的眼睛干什么？ 这，便算作是初识了，季然却从未预料到，此后的日子，竟会与林南下那般纠缠。 “然然！” “季然！你们家管家又来找你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让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熟识了，由于安鸣经常来找自己，几乎班上的每个人都认识她。 久而久之，那群人也见怪不怪了，知道季然只是看起来高不可攀的样子，偶尔还会这样调侃两句。 冷冷的赏了那人一对白眼，季然推推熟睡中的林南下，那人迷迷糊糊抬起头，声音闷闷:“干嘛？” “让让！我要出去！” 揉揉眼，林南下把凳子往前翘起，留出部分空隙，要不是季然瘦，估计还真出不去。 “天天就知道睡！懒死你得了！”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林南下虽然每节课都在睡觉，可是人家成绩好啊！ 再想想自己，虽然也算不上要死卖活的学，可怎么也是辛苦的，却还总是被他压一头，偏偏这人混熟之后，极其无赖加厚脸皮，每次都把季然呛得只剩出的气。 “好啊！我也想啊！”低声呢喃一句，林南下继续和周公约会去了。 “然然，怎么？又和你同桌吵架了？”看季然一脸憋屈的样子，安鸣揶揄道。 “别提他，看他就烦！”季然摆摆手，靠在走廊边，一脸散漫。 “嘻嘻，人家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这，也算是一中缘分啊！” “啊呸！什么狗屁缘分，我还猴粪呢！”季然撇撇嘴，满眼不屑。 “行了，说他干嘛？找我干什么？” “没事啊！就是找你聊聊天呗！”安鸣站到季然身旁，两人笑笑闹闹，趁着上课铃声响的前一秒各自回了教室。 “好，今天这节课我们来学习……”严肃的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讲解着。 台下，季然的同桌又睡成了一个大傻子。 “咳！林南下，林南下！”推了推厚如瓶底的眼镜，台上的老师不满的调高了音量。 半醒半睡的林南下一个激灵抬起头，刷的一声站起来:“到！” “你来回答一下我刚刚问的这个问题！” “啊？问，问题啊~噗呲——噗呲——”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人此刻只能向旁边的季然求救。 那人总算是转过头来，嘴角却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笑容，明显就是打算袖手旁观的姿态。 恼怒的眯起眼，林南下只能转向他人，一时间，整个教室都是嘈杂的低语声，引的老师面露不悦。 “都干什么呢！给我安静！林南下你说！说不出来就给我把今天学的这首文言文抄十遍！” 少年本来淡定的脸上瞬间扭曲起来:十遍啊！会要人命的！ 林南下挠挠后脑勺，低着头左翻翻右翻翻，试图回想起一些只言片语，笔挺的鼻尖都沁出了汗。 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林南下微微偏头，才做出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在看到自己手边的纸条后转而喜笑颜开。 “那个，答案是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单纯的林南下丝毫不曾怀疑过这答案的真假，轮廓鲜明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台上的人却瞬间暴怒:“什么但为君故！那都是上节课讲的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讲，给我站着听完这节课，再给我把今天学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抄十遍！我告诉你，别仗着自己有个灵光脑袋……” 台上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怒骂，台下林南下已经和季然掐成一片。 拿过黑色签字笔，林南下愤恨的往季然身上戳，后者抿着嘴一边笑一边躲，弯弯的月牙眼却让林南下看呆在原地。 好机会！季然当仁不让的拿过手中的笔“啪”一下在林南下手背上点了个大疙瘩，得逞后刚准备收回来，那人却突然一动，锋利的笔尖就这样把林南下白皙的胳膊划出了一道血痕，慢慢的，有血丝开始沁出来。 “流……流血了！”季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惊慌的指着林南下被血色染了一般的手背。 一语哗然，教室瞬间炸开了锅，说个不听的老师也几步走过来，查看伤势后，迅速让人送林南下去医务室。 林南下也会见风使舵，立刻捂着伤口嗷嗷叫唤个不听，直嚷嚷着要罪魁祸首季然去承担责任，季然半点没有推诿，乖乖的扶着林南下的胳膊离开了教室。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会……忽然动了。”季然眼中自责，紧紧盯着林南下的伤口，眉头皱的死紧。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不行！今天我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着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林南下疼的嘶嘶直呵冷气，嘴上却还是那么欠。 “那……我给，赔偿费你？”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正常人了！什么狗屁赔偿费！我是这样的人吗？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请我去吃杯红豆冰吧！这事就算了！”林南下收回包扎好的伤口，拍拍季然的头:“走吧！” “去哪啊？”季然还沉浸在突发事件中没能回过神，呆呆的仰头看着林南下。 “吃红豆冰啊！” “哦！不行啊！还没下课呢！”摇摇头，季然是个乖孩子。 “还上什么课啊！走，哥带你逃课去。”林南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上季然就往外跑，季然被迫着跟随他的步伐，眼神却直直看着林南下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男孩子掌心的温度仿佛灼烧了自己的皮肤，连心脏都开始滚烫起来。 等林南下和季然一人抱着一杯红豆冰吃着时，下课铃声才刚刚响起，季然下意识侧头看向教室的方向，心中还是不安。 “别看了别看了，那老妖婆不会发现的！”林南下吃完最后一口红豆冰，大大咧咧安慰着。 “但愿吧！” “已经请你吃红豆冰了，这事就两清了是吧？那我先回学校了！”拍拍校服裤子，季然将空杯扔进垃圾桶，迈步往学校走。 第八章 转学生 “哎哎！你还回学校干嘛啊？不是都放学了吗？”林南下跑两步追上季然，并肩走着。 “安安肯定会去教室找我的，我得回去！”季然淡淡回道，脚步未停。 林南下挑挑眉:“好吧！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季然懒懒瞥了眼身边双手插兜懒懒散散的人:“随你！” “然然！你怎么才回来啊！还以为你不等我先走了呢.”果真，季然刚走到教室门口，安鸣直接就扑过来埋怨。 “陪林南下处理伤口去了，耽误了一会。”季然提过安鸣手中自己的书包，两人转身就准备回家。 “哦！我听你们班同学说了，你们俩上课到底干嘛呢？怎么还整出事故来了？” “没什么，不小心而已！”云淡风轻的口吻让身后的林南下眯起眼，瞬间炸毛:敢情流血的不是你，疼的也不是你是吧！ 怨妇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季然身上，季然本来就敏感，此刻更是感觉如芒在背，猛的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林南下。 “你不回家吗？跟着我们干什么？” “对啊对啊！”安鸣附和。 “这路你家的啊！谁规定我不能走？再说我家就住这边，不走这里走哪里？”林南下冷哼一声，傲娇的扬起下巴，擦肩而过。 “别理他，估计羊癫疯又犯了！”季然拉着安鸣，小声说着。 “我听着呢！”前方传来前面怒不可遏的声音，季然和安鸣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年少的友情总是这样奇怪。 一个星期后，季然已经习惯了林南下神出鬼没的踪影，也就任由他总是跟自己和安鸣一起上下学，反正……再多个话唠也无所谓。 “走了啊！” “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安鸣摆手，蹦蹦跳跳跑进自己教室，季然和林南下转身进了自家教室。 上课铃响，班主任进了教室:“同学们，今天我们班要来两个转学生，大家欢迎！” 噼里啪啦的掌声中，林南下凑近季然嘀咕:“不是只有我哥们一个吗？怎么还有？” 季然不雅的翻白眼:“不是你自己在那说了一早晨吗？你都没搞清楚问我干嘛？智障！”” “你说谁智障呢？”林南下咬牙切齿，靠近季然，低声威胁。 突然笼罩的男生干净的气息，让季然心头一阵悸动，狼狈的退开林南下，季然偏头遮住滚烫的脸:“爱谁谁！反正不是我。” “嘿！个小丫头片子，爷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了！”林南下撸起袖子，作凶恶状。 “林南下！你在干什么？不要欺负季然同学！”眼尖的小老头及时的开口，解救季然于水火之中。 “老班，你不能不讲理啊！明明是她先欺负我的！”林南下向来闹腾惯了，说话也口无遮拦，但，成绩好的人总会有些特殊待遇，老师们倒也懒得跟他计较。 “嗯？季然同学那么乖！怎么可能欺负你呢！你可不要恶人先告状！”班主任推推眼睛，故作高深，引得班上一阵笑声。 “没有！是真的，她骂我是智障！”林南下义愤填膺，脸都涨红了。 门口却传来男孩子爽朗的大笑声，边走边说:“你本来就是啊！人家那是说的事实好吗？” “顾琛！你给我滚，怎么一来胳膊肘就往外拐呢！”林南下气急，就差冲到台上去和人打一架了。 “咦？你们认识？那行吧！你先自我介绍，然后……就坐林南下那旁边的空位上去吧！” “还有那个女生，你也进来！”班主任对着门外招招手，及肩长发的女孩有着让人惊艳的面容，肤白貌美在她身上得到了极致的展现，只是……浑身缠绕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不自觉远离她。 “大家好！我是顾琛，今天转学过来，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好好相处！”顾琛的介绍中规中矩，神采飞扬的面容让女生们又是一阵唏嘘。 “我是唐心！”女孩的介绍言简意赅，说完后扫视一圈，径直向顾琛身旁的空位走去，因为，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希望大家能够多多照顾两位转学生，现在我们继续上课……” “林南下，你旁边那女孩子叫什么啊？”一坐下来，顾琛就不安分起来，隔着走廊和林南下聊起天来。 “干嘛？一来就打听她干什么？”林南下眼神警惕，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就觉得她挺有意思的，交个朋友呗！”顾琛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你同桌更有意思，找她交朋友去！”林南下凉凉撂下一句，转头趴下，开始冬眠，任一旁的顾琛怎么叫都无动于衷，闭上眼睛的林南下，就这样遗憾的错过女孩唇畔淡淡的笑意，若是，晚一秒闭眼该有多好！ 咬咬牙，顾琛恨恨坐好，觑了眼右手边气势凛然不容侵犯的唐心，瑟缩了一下:她一点也不有趣好吗？ “叮铃铃……” “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记得回去写作业吧！另外，注意安全，放假的这两天别到处瞎跑！下课！” 欢呼声响起，咚咚咚收拾书包的声音此起彼伏，季然看了看睡的就差流口水的人，眼角微眯，猛的一拍桌子。 “嗵！”的一声巨响，和周公约会的林南下条件反射坐起身来，用力过猛，一个不稳四仰八叉的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迷迷瞪瞪的看着笑的欢畅的始作俑者，林南下总算回魂，跳起来对着季然就是一阵河东狮吼:“季然！” “干嘛？我又没聋，小声点！”季然捂住耳朵，幸灾乐祸。 “我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你这潜藏的恶魔性质啊！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子，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我林南下看走眼了！”满身灰尘的林南下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掐死眼前大笑不止的季然。 “承蒙您看得起，我啊！本来就是乖乖女，你看，班主任都这么说的呢！”季然摊手，满脸无辜，气的林南下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你你……”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林南下啊林南下你也有今天，想当年你把小爷整的惨绝人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啊！哈哈！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这位兄台，做得好，请受小弟一拜！”顾琛插着腰笑的前仰后合，末了不忘对着季然一个拱手表示钦佩。 第九章 高冷？ 季然不在意的摆摆手:“承让承认！” “你们两个！啊！苍天哪！收了这两个妖孽吧！”林南下仰天长啸，满眼绝望。 “咦？然然，你们在干嘛？又整什么好戏了？”安鸣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跑到季然身边，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季然眉间还有不曾褪去的笑意，转头贴着安鸣的耳朵简短的解释两句，安鸣听罢，看着狼狈不堪的林南下吃吃笑起来。 “谁让你总是欺负我们家然然的？你活该！” 林南下秉持好男不跟女斗的观念，闷哼一声拿起书包就要走，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衬衫下摆。 “要去哪儿啊？今天可是我们值日呢！是不是又想逃跑？”季然目光灼灼，直逼眼前，林南下如梦初醒般一拍脑门。 “哎哟！我还真给忘了！这样吧！刚刚你整我的那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帮我打扰卫生咱们就两清了！ 嗯！完美，拜拜，走！打球去！”林南下嬉皮笑脸的说完，就要拉看好戏的顾琛离开。 可是……咦？怎么走不动，我再走，还是走不动！ 林南下缓缓回头，季然纤细的手指正牢牢的攥紧书包带，一字一顿:“想！得！美！” “姑奶奶，小祖宗，小菩萨？我求求您嘞！放过我成吗？今天晚上可是有篮球队的决赛，我可是和人下了赌注的，必须去看！ 您就大发慈悲帮小的这一次吧！”林南下无奈回身对着季然软言央求，这可让一旁的顾琛又惊掉了下巴:林南下什么时候这般委曲求全？这个季然……不一般啊！ “哼！要我帮你也可以！下次！下下次！卫生都是你做怎么样？”一双要又弯成了浅浅的月牙，点点星光闪动。 时间已经不多，林南下一咬牙:“成交！”声响手松，季然潇洒放手，下巴指指门口:“滚吧！” 林南下没时间计较，拉着顾琛就走。 “哎哎哎！我还没看够呢！我还没跟那个，那个谁交朋友呢！你干嘛？我不去！林南下！”顾琛的叫唤声忽远忽近的传来，季然笑着摇摇头，开始打扫卫生。 视线一偏，今天转来的女孩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像是在休息，季然从来不爱多管闲事，视若无睹的继续收拾。 安鸣自发承担了林南下的那一份工作，两人打扫起来倒也快，十五分钟就大功告成，擦擦额头的汗，季然背上书包从后门出去，安鸣正在前门等着。 经过唐心身边时，季然还是没忍住投了一眼过去，这么一看，终于发现不对劲，唐心另一只手，是捂着肚子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然然？怎么不走啊！”安鸣在门口叫着。 “等会！” “同学！唐心？唐心？” “什么，事？”唐心没有抬头，依旧捂着肚子，隐忍的嗓音让季然凝起眉头。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趴着的人很久没有回答，季然以为自己多事，正准备离开，唐心却慢慢坐起来，精致的小脸已经没了生气，嘴唇都泛着白，皱着眉狼狈看着季然。 “我……胃疼，可以送我，去医务室吗？” “妈呀！然然，她的脸怎么跟鬼一样白？”走到这边的安鸣看到唐心的脸吓得一个哆嗦，脱口而出。 “安安！”季然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安鸣乖乖的住嘴。 “抱歉，她没有恶意，就是说话有点直，我这里有胃痛药，你先喝一点我们再送你去医院吧！这个时候医务室大概也没人了！” “谢谢。”唐心接过季然手中的药，和着水吞了下去，也幸亏季然平时就有胃痛的老毛病所以随身携带着药，不然还真没辙。 “走吧！”两人带着唐心去了医院，折腾半天总算能够坐下来歇会，和季母打了电话说明原因，季母也没多说，只让两人早点回来。 安顿好唐心后，季然和安鸣就准备离开。 “唐心，你可以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下，我们先回去了！” “嗯，今天谢谢了。”唐心挂着吊瓶已经恢复了精神，虚弱的样子看起来不再那般高冷。 回去的路上，安鸣继续叽叽喳喳，季然却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提起父母时，唐心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或许是因为唐心和自己同样喜欢用外表的冷漠来保护自己，季然莫名的对她生出了一丝好感。 “然然！” “嗯？” “你怎么又走神了？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啊？”安鸣忽然压低声音，紧张兮兮的抱着季然的胳膊。 季然精神陡然集中，仔细感受着，好像真的有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在身后，心中一惊，想起最近新闻上报道的变态狂。 虽然自己仗着一身功夫倒不怕出什么事，只是，那是变态啊！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二话不说立刻拉着安鸣马不停蹄狂奔。 终于到了家门口，季然让安鸣先进了隔壁自己屋，这才又气喘吁吁的进门。 屋里，季母听到声音，回身看到季然的样子。 “怎么了？跑这么急干什么？” “没事，就是，肚子饿了，赶回来吃饭。”季然犹豫着，还是决定瞒下这件事，万一是自己多想了呢？岂不是让人白担心一场？ 季母淡淡一笑，眉间隐着常有的忧愁:“洗手吃饭吧！刚做好！” “嗯，都闻到香了呢！”……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 “喂？”闷闷的声音里满是不耐与恼怒，大清早的被吵醒谁能开心的起来。 “季然你是猪吗？都这个时间了还在睡？快出来出来，我带你出去玩！”林南下生龙活虎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季然哀嚎一声:“老娘不去！”挂断电话继续睡。 电话铃声一声接一声持续不断的响着，季然恨不得砸了它，仅存的理智却提醒她那都是钱啊！ 恼怒的坐起身，睡意早就烟消云散，季然死死盯着还在响个不停的电话，一咕噜拿过来。 “林南下你有病啊！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我说了不去不去没听见吗？你是不是听歌听多了耳朵聋了啊？”噼里啪啦机关枪一般就是一通怒吼。 那边骤然安静下来，许久才有声音传来:“那个，我是唐心，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以为，你醒了呢！” “什么？什么鬼？”季然苦叫一声，拿下手机，上面赫然是一串陌生号码，都怪自己这不爱看显示的坏习惯。 第十章 相聚 “呵呵，呵呵！没，没事，我，我醒了，醒了的，那个，找我有事吗？” “昨天的事还没谢谢你呢，今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还有你的朋友，可以叫上她吗？”唐心的声音少了几分冷漠，听起来舒服多了。 “可以，你等会啊！对了，要不这样，林南下恰好也找我出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吧！就当散散心？”季然想起睡得迷糊时林南下的那通电话，开口提议。 那边沉吟片刻:“也行，那，你一会告诉我地点，我过去找你们吧！” “好！” 认命的起床洗漱，刚放下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季然这次长了个心眼，拿起来看了一眼才接通。 “睡醒了吗？快起来起来，到新月广场来，带上你家安鸣！”说完这句电话就被挂断，估计是怕再次遭到某人的暴击。 季然拿下手机，给安鸣发了短信，慢悠悠飘进浴室开始洗漱。 秋天的晨间丝丝凉意，季然裹紧外套和季母道别后，跟着安鸣出了门，没能看到季母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 走到中途，季然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拿出手机，翻出通讯记录，倒腾两下，又放回去，身旁活蹦乱跳的安鸣好奇的看看。 “干什么呢？” “给唐心发短信。”季然吸吸鼻子，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唐心？哦！就是昨天你们班那个很好看的女生是吧！干嘛给她短信？” 季然不想安鸣继续念叨，主动交代，随意两句打发了安鸣。 到了广场，舞太极的老人们依旧穿着单薄的白色衣衫一招一式的比划着，季然懒懒的靠在安鸣身上，任由安鸣探头探脑的寻着林南下。 “奇怪，没看到人啊！”正自言自语着，肩头猛的被人拍了一下，安鸣身手矫健的转过身，却忘了另一边完全靠自己支撑的的季然。 等想起来某人时，季然已经被人轻轻带在了怀里，林南下扶着季然的肩膀，季然一脸懵逼的靠在林南下怀里，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真真……好一出英雄救美！鼓掌！”顾琛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真的啪啪鼓起掌来，季然和林南下同时一惊，一个推一个退。 少男少女难掩满脸的尴尬和耳边悄悄晕染的一抹红晕，林南下单手握拳掩嘴轻咳，季然依旧处变不惊的样子，可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滴出卖了心事。 “啧啧啧！”顾琛还要起哄，被林南下直接一个虎扑，闹腾起来，安鸣也是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轻轻撞撞季然，一个劲喝点使眼色。 “干什么？你眼皮抽风啊？”季然恼羞成怒，充分发挥毒舌本质。 一行人正闹的不可开交，唐心高挑的身影慢慢靠近，季然眼角一扫，最先看到，连忙停下和几人的吵闹，步伐加快些许靠近。 “来了！”淡淡的问候，唐心点头，身体恢复后的她感觉又回到了一开始不容侵犯的气势，不过，又好像柔和了一些。 “这不是我那冰垛子同桌吗？她怎么也来了？”顾琛胳膊还挂在林南下脖颈上，凑到林南下耳边低声询问。 “我怎么知道？”林南下拉开顾琛，表情也是同样的疑惑，这时，季然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要不？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好啊好啊！我是顾琛！早就对你久仰大名，真是，佩服佩服！”顾琛一个箭步过来，笑出两颗虎牙。 林南下紧随其后，不着痕迹的把顾琛往边上推了推，这才开口:“林南下！幸会幸会！” 季然抿嘴遮住笑意:“季然！” 安鸣笑嘻嘻凑上来:“安鸣！嘻嘻。” 最后，是唐心:“我是唐心。”短短的几个字却比最初多了几分郑重。 这是他们五个人正式认识的时刻，也是，友情长跑的最初时刻，没有人预见到，此后的他们会，命运会怎样交织。 玩闹了一天，季然中途被季母叫了回去，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季然不好中途抛下唐心，只能定下心思继续陪几人到处走走停停。 夕阳西下，季然仰起头看那一轮如血一般的残阳，眼神怀念而怅惘。 “好看吧！”林南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旁，季然没有转头，只是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顿了顿，鼻头酸涩。 “你知道吗？我爸爸以前也很喜欢带我来这个地方看夕阳，每次都吵着要和我一起拍照，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知道别扭什么，就是不愿意。 爸爸他现在，肯定，很孤单吧！” 季然的声音像是从远方的河面传来，悠悠长长，如同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林南下心疼的看着这个难得露出一丝软弱的人，伸出手捂住季然的双眼，轻轻揉揉的开口，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 “别看了，眼睛会难受的！” 他从安鸣口中得知了季然父亲的事，只是从来没听她主动提起过，这个时候……季然是触景生情了吧！ 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林南下的手心，手指轻动，林南下放在身旁的右手紧紧握拳，莫名的烦躁，他不喜欢看季然难受！ 听见顾琛和唐心的声音由远及近，林南下放下手，转过身去背对季然，季然很快收拾好情绪，拍拍林南下，擦肩而过的瞬间:“谢谢。” 天色已经暗下来，季母也打电话催促季然回家，几人告别，林南下本来想送季然回家，被季然一口拒绝，今天在林南下面前露了怯，总觉得尴尬，季然不想和他独处。 林南下大概也察觉到季然的心思，温和的笑笑没有强逼，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季然的家和大马路之间有一条小巷子，路灯坏了很久一直都没人修，平常都是和安鸣两个人，今天落了单，季然心中也不是完全不害怕的。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冒出变态的新闻，恰好身后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季然身影一滯，根本不敢回头看，加快步伐。 不曾想，身后那人脚步声也快起来，季然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耳边听着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一咬牙:先下手为强。 猛的回头就算一个后空踢，成功的将那人踢翻外地，季然余光扫了一眼:破破烂烂的衣裳，满脸的恶心笑容，季然抬脚就要跑。 那人竟然不知道痛似的，一个打滚从地上跳起来，扑倒季然身后直接压在地上，季然虽然学了十几年的拳击，终究只是个女孩子，哪里挣扎的过一个发了疯的男人。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季然拼命的挣扎，手脚被那人整个压住根本动弹不了，喊叫声也被那人紧紧用手捂住，只有残碎的呜咽声溢出。 心如死灰之际，有灯光打过来，随之响起的是让季然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声音。 第十一章 悸动 “放开她！”林南下一个虎扑和那人滚落在旁，扭打起来，那疯子却完全不管不顾起来，力气大的惊人，季然抖抖索索的反应过来。 忍住全身的疼痛，冲上去一个手刀砍在那人后脖子上，那人两眼一番，登时晕了过去，季然软软的瘫倒在林南下怀中，咬着唇无声的哭泣。 身子一抖一抖，就是不肯发出声音，林南下着急的满头大汗，又不知道季然还有哪里受伤，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季然！季然你别哭，不是，你，你哭出声好不好，这样憋着，看着我，心疼！”危急情境下，脱口而出的才是最真实的心意。 后来，季然还是没有哭出声，警察来了，季母来了，整个社区的人都涌到了这个狭窄的巷弄，所有人都在询问着季然，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关切的表情。 林南下却觉得烦躁:这些人，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呢？如果不是自己来还季然落在自己口袋的钱包，只怕…… 季然被季母扶着离开，远远的林南下仿佛看到季然回头看了一眼，水光清澈，含着感激。 吵吵闹闹着，高一的时光就这样打马走过，季然和林南下依旧嬉笑怒骂，那晚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一向大嘴巴的安鸣也意外的没有多嘴，唐心也完全露出她隐藏的毒舌本质，那张嘴，用顾琛的话来说。 “妈的！古时候舌战群儒，把唐心那家伙往那一放，她一张嘴保管让一群老学究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升入高二，再也不像高一那般轻松，毕竟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开始面对高三的暗无天日的生活。 幸好季然的学校不实行文理科分班制，不然大家估计又得难过好一阵子。 夏日的午后，知了不停歇的叫唤着，季然的思绪再次开始神游物外，如果说要非要选择文科或者理科，她，只能选择文科吧！ 倒也不是说季然的理科学的不好，只是，女生学文科还是会轻松不少的，至于林南下…… 季然转头，看着身旁测对着自己好梦正酣的人:他，应该会选理科吧！这样的话，就要分开了！ 好像，有些舍不得呢！突然冒出的念头吧季然吓的一征，自己莫不是魔怔了？怎么会觉得舍不得呢？早点逃离这个神经病，不是很好吗？ 林南下清秀俊郎的五官被金黄色的阳光铺满，可能是有些刺眼，左手伸到季然这边胡乱摸索着，不曾防备的季然，右手就这样被迷糊的林南下抓住覆住了双眼。 柔软的掌心能感觉到林南下睫毛的轻颤，痒痒的，仿佛挠进了心里，让季然浑身都是一种说不出口的奇怪。 可手却不听话的没有收回来，下课铃声骤响，季然迅速收回手，开始收拾书包，淡定的不能再淡定。 “舒服~”林南下被铃声吵醒，慢悠悠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左手碰到季然黝黑的长发，蓦然翻转过来，轻轻拍拍季然的头。 “这样，我们就算两清拉！”本来还睡意朦胧的林南下此刻笑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让季然霎时羞红了脸。 “还……还没睡醒啊！说什么胡话呢？我可没帮你遮太阳！”刚说完，季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人家可什么都还没说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什么遮太阳？你们俩又在说什么哑谜呢？”顾琛挎着书包，吊儿郎当的走过来，笑的甚是谄媚。 “关你屁事！”异口同声，连刚走过来的唐心都不由笑了起来。 “啧啧啧！真是……夫唱妇随啊！” “阿唐！”似嗔似怒的一声勉强平息了这场小闹剧，熟悉了之后，几人都开始叫起彼此的外号，总觉得这样仿佛就会显得和其他的朋友不同，年少时的心思真是单纯又好笑。 回家路上，唐心和几人不同路，在分叉口和几人道别后，独自走上另一条路。 顾琛和安鸣已经一自顾自走远，季然停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看什么呢？”林南下伸手在季然眼前挥了挥，疑惑的问着。 季然皱眉:“安安最近和顾琛，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有吗？是你想多了吧！可能两个人性子比较合的来吧！不过，说也奇怪，在我印象中，顾琛就是属于混世魔王的类型，可是，有时候，竟然会乖乖听你家安安的话！ 啧啧啧，一物降一物真是不错！”林南下咋舌，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不久前，仿佛也被某人用在了自己身上。 看季然还是蹙着眉站在原地，林南下伸手一拉:“回魂了啊！想什么呢！走吧走吧，再不回去阿姨又该担心你了！” 林南下这话点到了主题，自从季然上次发生过那种事情之后，季母一到回家的点势必会在巷子口等着，即便安鸣再三承诺不会抛下季然一个人，季然也无数次让季母放心，可季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依旧故我。 后来，无意间，季然半夜起来喝水，透过门缝看见季母对着父亲的遗像喃喃自语，那些话一字一句敲打着季然的心，从那之后，季然再不会无故晚回。 “走吧！”提了提掉下肩头的书包背带，季然迈步走去，林南下落后一步，眼神闪了闪，走到季然背后利落的拉下书包，往背后潇洒一转，大踏步往前走。 “林南下你干嘛？”季然小跑两步追上，拉住书包往下扯，被林南下一个侧身躲过。 “你看你又瘦又矮，这书包这么重，万一把你压得更矮了怎么办？” “你瞎说！你才矮！你全家都矮！”季然怒目而视，张牙舞爪，瞬间有生气多了，林南下这才安心不少，他总觉得季然心中藏了太多的事，她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 一路吵吵闹闹，季然还是没能成功抢回自己的书包，到了交叉口，林南下才还给她。 季然背上书包，飞快的看了一眼安然笑着的林南下，转身就往安鸣那边走去，猝不及防的被林南下拉住手腕。 “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晚上找你！”突然靠近的侧脸让季然睁圆了眼，脑中一片空白，鼻尖充斥的都是薄荷淡淡的香气，那是，林南下独有的味道。 第十二章 意外 直到林南下的身影走远，季然还呆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 “然然！回家了！”安鸣在不远处大声叫着，季然回头看了看，用力拍拍发烫的脸，大步流星的过去。就因为林南下的一句话，季然一整晚都魂不守舍，不在状态，季母只是随意询问两句，也就没再提，一张饭桌上，各怀心事。 洗完澡躺到床上，季然手中虚握着四四方方的手机，脑子里满是林南下临走时说的话:晚上找你…… “为什么找我？”季然喃喃自语，心底有个念头悄然生根，又被季然死死压下。 “嗡嗡……”手心传来持续的震动，季然一个鲤鱼打挺盘腿而坐，头一次在没接电话之前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 “林南下”三个大字随着灯光明灭不定，季然的心也开始不规则的跳动起来。 “喂”咽了咽口水，季然点下接听，把手机缓缓贴近耳畔。 “在干嘛呢！”林南下应该也是刚洗完澡，隔着手机能听到窸窣的毛巾擦头发的声音。 “没干嘛，有事？”季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没事啊！就陪你聊聊天嘛！” “天天都能见面，还有什么好聊的？”季然撇嘴，一下一下拍打着床头大熊的肚子。 “这话就不对了，你看人家那小情侣一天到晚的都在聊呢！我们怎么就没什么聊了？”林南下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漫不经心，俊秀的脸庞却早就红了大片。 “林南下！”季然低吼，不自觉咬出下唇，耳朵红的要溢出血来。 气氛不知不觉变得暧昧，混着妖娆的夜色，让人迷乱，季然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没给林南下说话的机会。 被挂断的林南下猛的放下手机，长长吐了一口气，脑海里幻想着季然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禁勾起嘴角。 对季然，一开始只是好奇，觉得这个看起来冷冷的女孩子挺有意思，于是故意坐她旁边，故意折腾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种感觉开始慢慢变了质。 自己依旧喜欢逗她，却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不愿意看她难受，也学会了，什么叫心疼，总之，在季然身上，林南下可以说是尝尽了世间百态，酸甜苦辣。 “哎~”后脑勺枕在交叠的胳膊上，林南下惬意的发出一声短叹，忽然好像见到季然呢！ 季然愣怔的看着床头靠在枕边傻傻坐着的大头熊，猛的一圈打在圆脸的鼻头，没料到，鼻头的材料是硬的塑胶，指关节被撞的发麻。 季然更加恼怒，不过这次倒学乖了不少，换成巴掌，啪唧打在大熊软乎乎的脸上，振振有声:“你个大傻子，天天就知道欺负我！欺负我！” 这只大熊是去年季然生日的时候林南下送的，还美其名曰林南上，说什么是自己的分身。 “行啊！分身就分身，打死你！打死你！” 这一晚，一夜无梦，季然最终还是抱着那只大熊睡的很是安稳。 夜已经很深了，万家灯火都已熄灭，正是好梦正酣的时刻，黑暗的房间里想起沧桑悲哀的妇人声音:“阿德，你在那边是不是很孤单？别急，别急，没多久了……”声声低喃仿若梦呓。 大清早，教室，季然难得的起了早床，老早的到了学校，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记单词，还没记住几个，教室后门口就传来林南下和顾琛惯常的吵闹声。 走到近前，陡然沉默，几秒过后就是顾琛的大呼小叫:“我的天哪！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这么早竟然能在教室看到您这尊大佛，啧啧啧，今天一定要去买个彩票！” 也不怪顾琛这么一惊一乍的，季然从来都是踩着点到教室，没有一次变过，班主任也找季然谈过很多次这个问题，被季然的一句:每天学习太晚，累的不行给哄的眉开眼笑，然后就完全放任自流了。 “顺便帮我也买一张吧！”季然完全没当回事，淡淡的附上一句，气定神闲的模样让顾琛更加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林南下撞了撞还在盯着季然的顾琛:“让让让让！好狗不挡道啊！” “嘿！林南下，大清早的你说话怎么就这么刻薄呢？你才狗，你还是最蠢最二的哈士奇！” 萌萌的二哈表示自己很无辜。 大剌剌坐下，林南下从书包里拿出每天必备的物品，推到季然面前。 “喏！今天的酸奶！快点喝！我加热过了的，一会该冷了！” 季然没有回答，自然的拿起来小口小口喝起来，很是心安理得。 说到酸奶这个东西，其实吧！就是一个赌约的结果。 高一下半年的体育课，林南下、顾琛和班上几人无聊的打着篮球，安鸣班有课，季然本来准备回教室待着，唐心说她想在外边坐坐，季然想了想，还是坐下来陪她一起。 可能真的是打球打的太无聊了，林南下余光扫到看台上季然熟悉的身影，心中有了主意，大喊两声让顾琛吧球传过来。 拿到球后，林南下瞄准看台，假装一个手滑，结果，还真的脚滑了，篮球就直接飞向了季然的那边，正对面门。 可吧林南下给急的，他本来只是打算吓吓季然而已，可不想真的砸中她，大呼小叫着跑过去。 歪着头和唐心聊天的人压根没注意到还在向这边飞来的篮球，直到场上的同学都开始异口同声的呼喊，两人这才一脸疑惑的回头。 唐心瞬间吓的下意识的往后仰，季然也是小心脏一颤:这鬼东西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季然！快躲开！”林南下大步跑着，焦急的提醒着季然。 季然动都没动，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纷纷低头遮脸，表示不忍心再看。 预想的惨叫声却久久没有响起，众人慢慢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季然气定神闲的抱着球，一步步走下看台。 直勾勾的看着呆滞发愣的林南下，娴熟的拍着球慢慢靠近，嘴角的笑容莫名诡异，林南下反应过来时，季然已经站在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一向冷俏的眉眼像是打了寒霜。 不自觉退后两步，林南下搓了搓手掌，乖乖道歉:“对不起啊！我，就是想吓吓你而已，没准备伤着你的！没，没事吧！” 第十三章 斗球 季然眯眼:“你看着，像是有事吗？” 林南下咽口水，再次后退:“嘿嘿！看着挺好的挺好的！球接的那叫一个潇洒！一个完美！简直就快赶上我了！” 季然上前一步，低头看看手下不停弹起落下的球，再抬头，唇边的笑容放大，柳叶眉笑的弯弯，眼中起了戏弄的意味。 “要不……我们斗个球吧！” 林南下还以为季然会要自己赔偿什么的，没想到冒出来一句斗球！什么鬼？他林南下的技术有这么不堪吗？一个女孩子都敢说要和自己斗球？ “季然，你没发烧吧！还是今天起的太早智商不在线？你要跟林南下斗球？开什么玩笑？虽然说，小爷我的技术那是一个天上有地上午的，可这林南下可不比我差多少啊！你别想不开啊！”刚巧走来的顾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季然。 林南下胳膊肘一拐，给了顾琛一拳:“滚蛋！你这水货能跟我相提并论吗？” “林南下，怎么样？敢吗？”季然直接忽视了一旁的顾琛，只是含笑看着林南下，不依不饶。 林南下可被季然这语气硬生生气笑了:“开什么玩笑？本少爷的字典中就没有不敢这两个字！不过先说好了啊！输了可不准进行人身攻击啊！” “不会，绝对不会，不过就这样比也太没意思了，咱们打个赌吧！”季然歪头，嘴角一抹坏笑。 “成啊！看你是女生，你说什么咱就赌什么呗！”林南下撇嘴，毫不在意。 “那，谁输了就管高中三年的酸奶怎么样？”季然喜欢喝酸奶，这样，就能省下一笔支出了。 “切，三年算什么？要赌就赌大点，一辈子的，什么时候入土什么时候作废！” “随你！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 “嘿！小丫头片子还挺狂！你们都听到了啊！都给我们作证，在一旁好好看着小爷我怎么让你输的……”林南下走到篮球场中间，放声说出两人的赌约。 “三球定胜负！”季然拍着球，伸出三根手指，在林南下面前晃了晃。 比赛开始，季然拿球，林南下防守。 季然没有忙着投球，而是一下下拍打着，她已经有几乎三年的时间没有碰过球了，得找找手感，越来越上手，季然拍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林南下听着篮球碰撞地板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如同密集的鼓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真是小看她了！ “小心了！”猛的一声轻喝，林南下迅速回神，双目炯炯的盯着季然手下的球，一个侧切，试图抢走主动权。 结果……自然是扑了空，林南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怎么可能，他打球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抢不到球的时候。 场边传来一阵欢呼，林南下慌张回身，季然抱着球站在篮筐下，笑眯眯的比了“V”。 林南下眉头微蹙，神情变得郑重。 “一球了哦！”季然走到林南下面前，扔到他怀中，摆出防守的姿势，专注的看着开始不停运转的球。 猛的一个旋转，季然岿然不动，这种花架子某人早就对她耍过无数遍了，眼看季然竟然没被忽悠过去，林南下开始收敛心神。 “砰！砰！”林南下手中的手在一瞬间转到了左手，快的让季然都没看清动作，自然谈不上半路拦截。 一个跳跃，季然奋起向上，林南下却只是虚晃一招，得意的眨眨眼，带球从正在回落的季然身旁飞快的擦过，大灌篮！ “哦！”又是一阵属于吃瓜群众的欢呼。 “季然！碾压他！加油加油！”顾琛的立场总是这么的不同于流俗，欠揍的模样差点让林南下一个球丢过去。 “怎么样？不行了吧！”林南下笑的畅快，桃花眼水光潋滟，勾人心魄，季然偏过头，不敢直视，冷冷扔下一句:“等着瞧吧！”抢过球走到场地。 最后一球！ 这一次林南下防守的特别好，季然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能成功运球走，鬓角已经被汗水染湿，说不上是热的还是急的。 反观对面严阵以待的林南下，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还能分出心思来逗季然。 “算了算了，你还是放弃吧！酸奶给你买就是了，哥这么大气的人也不差那点酸奶钱！” 季然没理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忆着和那人打球的各种招式。 对了！她记起来了，那人说过，实在不行的时候，就用最后的绝招，虽然有点小小的作弊嫌疑，不过也不好说。 有了办法，季然也不慌了，对着林南下粲然一笑，一个侧转，林南下往侧边一档。 就是这个时候，季然眼神一亮，一只手撑住林南下的肩头，一个空翻，直接借着林南下后背的力量跃到了对面，事不宜迟，迅速投篮，完美的三分球！ 空气凝结，全场安静。 “季然！好样的！”唐心难得的激动，大叫一声冲着台下跑过来，一石激起千层浪，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季然帅！” “完美！” …… “怎么样？没有规定说，不能带点功夫吧？记住！下次再这样开玩笑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季然扔下球，走到林南下面前站定，一双眸熠熠生辉，眉眼认真，整张脸都带上了一层光芒，或许，就是那一瞬间，林南下承认自己……动心了。 其实林南下用那一招时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她也只是仗着自己身子轻盈，用了巧劲翻过去，如果当时身下的人没能撑住，这一招也就不管用了，幸好林南下还算给力。 后来林南下一直缠着季然追问是谁教她打的球，季然三缄其口，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是咬紧牙关不松口，追问安鸣，大概也是被季然提醒过，依旧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事，最终也成了一桩悬案，不了了之。 “看样子，昨晚睡得不错啊！”放好书包的林南下蓦然对着季然来了一句，某人立刻一口酸奶呛的直咳嗽，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林南下拍着季然的后背，拿过水杯递给她。 好一阵，季然才没再咳嗽，眼中泪光闪闪，恼怒的瞪着眨巴着大眼睛装无辜的人。 第十四章 女生那些事 “是的，睡得特别好，梦里追着某人打了一整晚！爽爆了！特别想在现实中来一回！你说……要不要什么时候试试呢？”季然的骨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一点一点逼近林南下。 “呵呵呵！我估计你梦里那个人应该不想，不想。”秒懂季然的弦外之音，林南下秒怂，暗自决定:今年暑假一定要回去学跆拳道！ “好了，同学们坐好，要上课了！上课之前呢！我宣布一件事啊！” “半个月之后，我们市会有各个中学之间的篮球赛，这场篮球赛关乎学校的声誉，咱们呢！虽然要争取学习上的第一，也不能落了身体素质，所以，希望大家可以踊跃报名，男生女生都要啊！” “篮球赛？听着不错哎！” “走吧，凑凑热闹去……” “安静，下课后再讨论，现在我们继续上课！”班主任皱眉，拍了拍讲桌，开始讲课。 “哎！你要不要参加？”林南下捅了捅季然的胳膊，小声问着。 季然头都没偏，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回答:“不去！” “干嘛不去？你技术这么好！不去多可惜。”林南下不屈不挠。 “你在说一句话我就跟班主任说你骚扰我！”季然面不改色，语气淡淡。 林南下:“你狠！”却还是乖乖的没再说话，眼珠滴溜溜不停在季然身上来回扫视，琢磨着法子，暗想这丫头莫不是起床气还没散，这么不好说话。 终于熬到下课铃响，季然拿起被子出去接水，过道被林南下往后一仰，档个彻底，拿着杯子静静看着，季然也不出声。 “说！为什么不去参加篮球赛？不说今天就不让你出去！”说完竟当真摆出长手长脚，挡的连丝缝隙都没有。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用学习就可惜随随便便拿到好名次吗？下个月就是期末考试了，我没那闲功夫去参加什么篮球赛！” 林南下眉头打结，季然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季然已经走了近前开始推林南下，林南下头一转回神。 盯着季然的杯子看了几秒:“热水冷水？” 季然恍神，讷讷开口:“热水……” 林南下直接从季然手中拿走水杯，起身，想了想又拿起自己的，往外面走去，季然抿抿嘴唇，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安心回到座位上。 目光却不自觉的一直往门口飘去，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季然闪电般收回视线，眼睛盯着面前的课本，装作用心学习的样子。 “喏，大热天要什么热水？感冒了？”林南下转身正对着季然，长腿一伸直接将季然那一席之地划入了自己的包围圈。 “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季然摇头，小声说着，其实是因为好朋友来了，季然感觉到小腹有隐隐作痛的样子，担心一发不可收拾才提前备好热水。 她也去医院检查过很多次，医生说她体寒，要多补补，但是季然这身板好像吸收不了营养似的，依旧是看样子，第一天的时候痛的要死，分分钟想撞墙死了算了。 之前疼的厉害，季然一直都有喝药来压制，后来可能是产生了抗药性，完全没作用，该疼还是疼。 “不舒服？”林南下低语，突然伸出手覆到季然额头，顿了几秒:“没有发烧啊！哪里不舒服？” 季然的耳根又开始悄无声息的升起红晕，这个林南下，今天怎么这么多事！季然微微侧身，懒得理他，拧开水杯喝了几口，痛意稍微缓解了些许。 连人带凳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拉过去，季然身子惯性的前倾，被人扶住肩头又坐稳，烦躁的看向始作俑者:“有病啊你！”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说清楚。”林南下没有计较季然的怒骂，一门心思都在季然不舒服三个字上。 没料到林南下这么锲而不舍，季然握紧被子，烫手的温度又让她猛的缩回，飞快的低语一句:“就是女孩子的不舒服！烦死了你！” 狼狈的搬回凳子坐回去，头埋的就差钻进课桌里了。 “女孩子的不舒服？”林南下本想再问，可看季然快缩成鸵鸟的模样，明显是不准备回答自己了，他长这么大，从没有人跟他说过什么是女孩子的不舒服，想了想，转到顾琛那边。 “哎！问你个问题啊！什么是女孩子的不舒服？”林南下难得的正色，虚心求教。 顾琛刚和唐心斗嘴斗的口干舌燥，正好含了一口水回头，还没来的及咽下，听到林南下的话，正正一口水一滴不剩的喷在林南下的脸上，貌似……还有点口水。 “哈哈哈……””顾琛根本忍不住，看到林南下落汤鸡一样，再想到他刚才问的问题，拍着桌子就大笑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林南下慢条斯理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的分外阳光，忽然一蹦三尺高铺在顾琛身上就开始打。 “握草！喝水就不能好好喝水吗？还笑，老子今天非要打的你回家连你妈都不认识……” 班主任和周围的人分分上前拉架，本来林南下打了几下已经出气了，顾琛却还是捂着肚子再地上笑的打滚，一边指着林南下，一边说着什么。 林南下恨不得再上去补几拳，无奈被人拉住动不了手。 于是乎，这两人就被罚站走廊整整一上午，站在走廊上，顾琛还不老实，时不时的歪头偷笑。 “笑！笑！笑你大爷！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老子就到你家里去跟阿姨说，她藏在鞋柜里的高跟鞋鞋垫下的私房钱全被你丫拿走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什么秘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琛被抓住软肋，只能乖乖投降，一张脸憋的通红，颊边的酒窝仿佛溢满了酒，咳了两声勉强镇定下来，冲林南下招招手。 林南下狐疑的看了一眼，担心他又使诈，没有靠过去。 顾琛眉头一皱:“你还想不想知道答案了？过来过来！”林南下这才半信半疑的凑过去，两人嘀嘀咕咕一阵，林南下白皙的脸越来越红，几乎快沁出血来。 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怪不得季然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真是个榆木脑袋啊自己！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敲响，两人终于解放，回到座位上揉了揉酸痛的腿，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准确来说，是已经没饭了。 第十五章 旧事 林南下和顾琛第一次对这所学校达成一致的观点，就是这所学校的人吃饭太TM恐怖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稍微去晚一点就渣都不剩。 得知真相的林南下看季然也没去吃饭，尽管觉得尴尬，还是没忍住关心:“你不去吃饭吗？” 季然只是趴在桌子上，默不作声的摇头，她之前肚子忽然疼起来，并没有听清楚林南下和顾琛之前吵什么，现在小腹更是如同痉挛一般疼的发昏，声都出不了。 “那个，你没事吧！还……还疼吗？”捏了捏鼻梁，情感还是战胜理智，林南下靠近季然小声询问。 季然已然疼的头昏脑涨，冷汗涔涔，耳边都是乱糟糟的翁鸣声，只看到林南下绯红的薄唇张张合合。 “季然……季然！”那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季然眼前开始发黑，捂着小腹的手开始颤抖，紧接着全身都不受控制的发抖起来。 “季然！季然！”林南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慌张回头找人帮忙，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谁了，病急乱投医。 “顾琛！你快过来！季然怎么了？” 顾琛本来在门外的走廊放风，让两人好好享受一下私人世界，结果就听到林南下焦灼不安的声音。 皱了皱眉，大步跑进来，一看季然的脸色，明白时态的严重，可这里就他们两个大男生，总不能说…… “然然然然，就知道你今天不舒服，给你带饭了！”恰逢其时响起的嗓音让顾琛松了一口气，女生来了就好办多了。 “咦？”跑到季然跟前，安鸣才发现不对劲。 “不是吧！这次也那么厉害？”摸了摸季然布满汗水的额头，安鸣不安的自语，转头看向林南下。 “你去超市买两袋暖宝贴，快点！顾琛，你去把然然的杯子装满开水！现在就去！”罕见的看到这般色厉内荏的安鸣，两人楞了一秒，撒丫子就跑。 等季然稍微缓过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三人一模一样的表情:全神贯注的紧张面孔。 “还疼吗？”安鸣拿过纸巾替季然擦擦脸，柔声询问。 季然摇头，总算有力气开口:“好多了！谢谢！” “是不是傻？对我说什么谢谢？不过……倒是可以谢谢你的同桌，林南下同学！”说着，冲林南下眨眨眼，就差说出:“感谢我吧！愚蠢的人类！”这句话了。 季然虽然之前意识模糊，但好歹还是能感觉到周围的事情，林南下惊慌忐忑的语气、沉重急促的喘息声、停不下来的询问声。 “谢谢你，林南下！”这是季然第一次这么正式真诚的念出林南下这三个字，字正腔圆，尾音微微下垂，仿佛低语。 林南下害羞的挠挠头发，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毕竟咱们可是两年的同桌了呢！就冲这关系，怎么着也得马不停蹄的为您服务啊！” 看到季然安然无恙的样子，林南下忽然觉得楼下超市大叔的那句:“这大热天的，这么帅的小伙子莫不是傻了吧！”也可以原谅了。 季然抿嘴笑笑，两人视线无意间对上，停顿几秒，又极有默契的转开，可短暂的几秒就足够让彼此看出眼中相同的情绪。 “还有我还有我呢！我也是忙上忙下累了一身汗呢！怎么不感谢我？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顾琛扒拉开两人，眉毛都快打结了，额头上就差写:我不开心！四个大字了！ “行行行！也谢谢你顾大少爷！”季然被这群朋友包围，心中满满的温暖。 唐心中午一贯是不再学校吃饭的，因此没在场，众人也没当回事，反而后来她本人知道后，表面虽然依旧毒舌说季然乱吃东西，自讨苦吃，暗地里却每天都带给季然大堆大堆营养品，许是想弥补那个时候的愧疚吧！ 人啊！有时候总是心口不一。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季然小腹依旧暖烘烘的，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痛意，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却被林南下看到，立刻紧张起来。 “怎么了？还是疼吗？要不要再去给你买几个？”那动作，仿佛季然只要一点头，他立马就冲出去。 季然心情很好，嘴边的笑容也一直没消散:“没有没有，不疼了！” 林南下莫名松了一口气，怎么感觉比自己生病还紧张呢？ “林南下，今天……送我回去吧！”季然停下动作，转头柔柔开口。 林南下简直受宠若惊，平常虽然都是一起走的，但季然总是表现出特别嫌弃的模样，尽管竟然主动开口，林南下开始呵呵傻笑。 “林南下？” “嗯？啊？好啊！走吧！”迅速收好自己的书包，林南下特别自觉的拎过季然的书包，往门口走去。 安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刚准备叫住两人就被身后的顾琛一把捂住嘴，拖拽着走了，唐心今天有事，看到分道而驰的两方人影:还好今天有事！不然得是个多大的电灯泡啊！ 季然没有直接回家，提前给季母打了电话，知道有人陪着，季母这才放心。 路灯一盏盏亮起，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时长时短，短暂的重叠后又分开。 “其实，我的篮球是我爸爸教的。”轻柔的晚风拂过，夹杂着季然淡淡的声音，林南下没有开口，他知道，这一刻，季然只是需要倾诉。 “我爸爸是跆拳道冠军，他从小就特别宠我，但是担心我长大后会受欺负，就从小开始教我跆拳道，所幸我也挺感兴趣，就一直坚持着，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年。 我妈妈是大学教授，她就觉得女孩子知书达理就行，没必要学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但是，我妈很爱我爸，我爸执意，她也就没再说了。 篮球……是小学的时候开始学的，和我爸一起打，从以前的从来都是输到后来偶尔会赢，也不过几年的时间 我爸说我很有天赋，还说要给我报名去参加比赛，那是，初一。 如果，如果没有那天的车祸，或许我就真的去参加比赛了呢！”季然噙着笑，低头踢着小石子。 “那天，很平常的，真的特别平常，爸爸赢了比赛，妈妈在学校有事不能参加庆祝餐，我从小就跟着爸爸跑东跑西，那里的叔叔们都认识我。 我就一个人坐车去了酒店，那晚，我还专门穿上了妈妈给我新买的红裙子，特别特别开心。 第十六章 暴力威慑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喝酒，爸爸也喝了，我喜欢瞎跑就没能按妈妈的交代让爸爸少喝酒，一直到结束，我才回到爸爸身边。 开车的时候，我还是兴奋的不得了，在车里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爸爸也乐呵呵的跟我聊着天，一切都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真的！” 季然停下脚步，无措的看着林南下，一遍遍强调着，任由泪水肆意的奔涌，滑落到下巴，汇成大课的泪滴落到地面，惊起四散的尘埃。 林南下眼中的心疼无处掩藏，伸出胳膊紧紧抱住季然，在耳边轻语:“没事了，没事了，我在的，我在这里！我信你！” “爸爸开着车，车子其实一直在摇晃，只是我没有发现，只顾着和爸爸说话，然后，然后我记得那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爸爸转头和我说话，没注意看前面。 闯了红灯，等发现那辆疾驰而来的车时，我已经完全吓傻了，只知道傻愣愣待在座位上，唯一知道的，就是爸爸扑过来抱住我。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了，身旁是妈妈一夜间苍老的脸。” “爸爸把我保护的特别好，我甚至都没有受什么伤，仅仅是头被撞了一下而已，可是，可是爸爸却永远停在了那里。 从那之后，妈妈仿佛也变了，变的不爱笑了，不爱说话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所以，妈妈怪我，不愿意理我是应该的，我不怪她。” “但是，妈妈甚至都想抛弃我了，如果不是那天我提早回了家，或许，我仅剩的家人也没有了。 那晚，我抱着洗胃醒来的妈妈哭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之后，妈妈仿佛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会笑，会聊天，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除了最爱我的那个人。” “所以，我很讨厌任何拿生命安全开玩笑的活动，也开始不愿意碰篮球，那天也是一时气急才会和你争个高下。”季然靠在林南下怀中，这个怀抱，温暖安心。 “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真的！季然你不必一直自责愧疚到现在，你看阿姨不是都走出来了吗？ 你也得慢慢迈向新生活，知道吗？一味的活在过去，叔叔会心疼的，在天堂也不会安心的！” 林南下一下一下拍着季然的背，倾尽毕生的温柔，只是为了让怀中的女孩不再痛苦伤心。 虫鸣声喧嚣不止，不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季然离开林南下的怀抱，擦干眼泪，仰起头，笑靥如花。 “林南下，我决定相信你一次，所以，篮球赛我会参加！我要让爸爸看看，我拿到冠军的模样！” 林南下没有任何意外，他知道，这么聪明的季然，只是需要一个人的认可而已，那么，就由自己来陪着她吧！ “那，你得答应我帮我复习啊！”季然迈步往前走着，骤然回身，语气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和晚来的释怀。 “知道了知道了！”林南下故作不耐的答着，眼角的笑意却染遍了眉梢、嘴角。 往后的时光里，每每想起那晚的情景，林南下都会觉得岁月静好的模样大概就是那般，如果时光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既然答应了参加篮球赛，自然就要全力以赴，季然开始利用各种课余时间练习，幸好当年的基础打得牢，如今重新捡起来也不算吃亏。 林南下和顾琛理所当然的就是陪练，顾琛这人玩心太重，每次练不了到两把就跑去和场地外的美女嬉闹去了，所以说到底，也就林南下一个人陪着季然而已。 说到林南下和季然两人练球，就不得不提起中间的一个小插曲。 因为要练习的关系，两人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时十二个小时是在一起的，这也就让不知情的人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林南下何许人也，从高一上学开始就是万众瞩目的人物，长的帅，家世好，学习优异，性格温和（至少外人看来是这样。） 因此从高一到高二的这两年，收到的情书那简直就数不胜数，不过林南下也不知道是对女生不感冒还是怎么回事，从来是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扔抽屉了。 林南下和季然练球的这段时间，学校里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传起了谣言:林南下和季然在谈，那个时候，在谈的意思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意思。 于是乎，某一天，季然和唐心下课后去上厕所，成功的被几个高年级的学姐堵住。 一个个花枝招展的面庞，却偏偏要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啰啰嗦嗦说了大半天，无非就是。 “你季然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有资格和我们的林南下同学在一起呢？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 季然其实向来对这种只是流于表面的攻击无所谓，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妒忌心理罢了，自己也没必要那么小气。 可是那群人看季然低眉顺眼，摸不吭声的样子还以为季然害怕了，竟然变本加厉起来，直接说到了季然父母头上，说季然是个没教养的人等等。 唐心最先没忍住，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被季然拽住，这件事情，她想要自己处理！ 缓缓靠近几人，季然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唇齿森寒:“给你脸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再说一个字，我让你今天横着出去！” 领头的女生大概是从没见过一个女生的眼神可以这么恐怖，怔怔往后退了几步，哆哆嗦嗦着开口。 “你、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我、是，是吓大的！你给我离，离远点！” 身后立马有不知死活的人附和:“对啊！当我们是三岁毛孩啊！没教养就是没教养，说不清理只知道和人动手！啧啧啧！这种人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 季然刹那间红了眼:没有人可以批评自己的父母，无论是谁。 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阵暴揍，唐心本来想着上去帮忙，可看季然那架势，估计再来两个也不够她打的，索性站在一旁乐呵呵助威。 “在让我听到一句类似的话！我就见一次打你们一次！放心！我绝对做得到！”看几人缩在一团颤抖着，季然潇洒的拍拍手掌，撂下狠话，和唐心施施然离开，留下几个鼻青脸肿的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从此，季然一战成名，再没人敢找季然的麻烦，那些女孩子的家长自然是来学校讨公道，不过也不知道唐心使了什么法子，完全没让季然插手，却让那件事很快就被压下去。 第十七章 疲惫 季然知道唐心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事心中清楚，也就没有多问。 那一次事件之后，关于林南下和季然的谣言也四散的干净，季然心中却一直有个疑惑，当时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的时候，林南下为什么没有出面制止了？ 离篮球赛只剩一个星期的时间，季然的技术在林南下的魔鬼式训练下突飞猛进，用林南下的话来说，完全可以去参加国家篮球比赛了！ 季然本就有基础，很快上手，可其他的球员就没那么容易了，懒得去教那一堆叽叽喳喳的女生，林南下直接把事摊到了季然头上，纵然季然心中也是百般不愿，可无奈……那群人抓着就是不撒手啊！ 每天既要抽出时间来和大家一起练球，又要在回家之前和林南下复习功课，季然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 看着对面神情恍惚，随时可能睡下去的季然，林南下开始心疼了，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阿然？阿然？”林南下轻轻戳着季然的额头，试图唤醒她。 季然只是抬头“嗯？”了一声又恢复到那副样子。 “阿然”这个称呼，是林南下自己替季然取的，他觉得其他人都叫“然然”，自己如果也那样叫就太随意了，于是乎，就有了这么个称号，季然反抗过无数次，但是！抗议无效！也就随他去了。 “是不是很累？要不我们今天就复习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继续。”林南下是真的心疼，眉毛都打结了。 季然用力晃晃头，果断拒绝:“不要！继续吧！我还可以坚持的，期末考试绝对不能受影响。” 林南下无奈，心中对季然的执拗一清二楚，也就没再多费口舌，只是稍微加快了进度，让她能早点回去。 回到家，季然身心俱疲，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直接进房间扑倒在床上，季母皱眉，敲门却无人应答，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 季然睡得很沉，眼底的青黛深深一片，季母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女儿酷似自己的眼和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薄唇，脑海中又闪过曾经和季父的点点滴滴，不敢再多看一眼，骤然转身狼狈逃开，而好梦正酣的季然无从知晓。 比赛时间只剩一天，季然看着体育馆里抓紧最后时间努力练球的队员们，心中感慨，虽然技术还是没能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但已经比最初的一片混乱要好的多。 傍晚时分，最后的训练完毕，季然和众人道别和去和林南下他们会和，刚出体育馆，就看到林南下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门前的槐花树下。 风乍起，吹落满树繁花，纯白的槐花落了男孩满身，季然一时望痴了，呆呆的看着这幅美景，被注视的人许是察觉到背后的目光。 转过身来，看见季然，明眸灿若星辰，笑容自然的爬上嘴角，拍了拍肩头落下的花瓣，慢慢向季然走去。 “怎么？是不是被本少爷的帅气迷住了？”一开口却瞬间让季然出了戏，真真是，浪费了这般良辰美景！ “是是是！秀色可餐我的大少爷！”季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走开，没走两步忽然停下，蓦然转身，林南下没想到季然会有这么突然的动作，来不及做出反应。 季然就直楞楞撞进了林南下怀中，鼻尖还能嗅到淡淡的槐花香气，混合着薄荷的味道，让季然霎时红了脸，直接跳出来，退后好几步才停下。 拍了拍发烫的脸，故作镇定:“那个，安安和顾琛他们呢？” 林南下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顾琛说他和安安要复习先走了，阿唐嘛！说不想当电灯泡，就也走了！谁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是吧？阿然你懂吗？” “什么跟什么？走开走开！我要回家了！”季然扒开林南下越来越近的脸，大步流星的离开。 林南下再次发挥其死皮赖脸的功夫，一路上不停追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帅了！季然是不是看上自己了？季然简直被吵的脑仁疼。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季然松口气:终于要摆脱这话唠了，简直比唐僧还能念！ “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回去吧！拜拜拜拜。”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季然话没说完就转身想走，不出意外的被人拉住。 “又要干嘛？” “明天加油！赢了带你去个好地方！”林南下拍拍季然的头，笑的温柔。 季然努努嘴:“我才不稀罕！”想了想还是加了句:“你也加油！” 林南下瞬间神采飞扬，点头如捣蒜，放开季然，又是夕阳西下，最美好的景色，却总是在分别的时刻出现。 篮球赛如期而至，季然难得的主动起了个大早，季母得知季然今天有篮球赛，也很早就起床准备早餐，所以，等季然洗漱完毕，热腾腾的早餐已经放在了桌子上。 快速吃完早餐，季然背好书包和季母告别:“妈！我走了，上班别太累了啊！你看你最近气色都变差了。” 季母只微微笑着，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学校吧！好好加油！让你，爸爸也骄傲骄傲！”提到季父，季母的表情略显僵硬却还是尽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季然看在眼里，眉头微蹙，欲言又止，季母又出声催促，安鸣的声音也恰好响起，季然不得不收拾心思转身离开。 路上，季然还是心不在焉，都没有注意到在十字路口等两人的林南下和顾琛，直楞楞越过两人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着走着发现貌似少了点，聒噪的声音，季然这才猛的停下，扭头往身边看去:以往总在自己身边说个不停的安鸣竟然不见了！ 身后蓦然传来响亮的笑声，季然回头，林南下，顾琛和安鸣正笑的不可抑制，季然内心尴尬，表面却做出十分淡定的样子，扭头就继续往前走。 “哈哈哈！然然，你，你等等我！”安鸣强忍笑意追上去，抱住季然不撒手。 季然傲娇的撇头:“哼！胳膊肘往外拐，不跟你玩了！” “哪有？是他们非拉着我的！我，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这样对你呢是吧？”安鸣嘴角还有压抑不住的笑意，被季然一个眼神扫过去迅速消失，抿嘴乖觉的不吭声。 第十八章 同桌情谊 “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呢？小然然？小然然？真生气啦？”顾琛吊儿郎当的凑到季然跟前，嬉皮笑脸。 季然冷笑:“我要是真的生气，你们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这吗？” 顾琛噤声，冲林南下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 “怎么了？想什么事这么出神？家里……有什么事吗？”林南下的语气跟温和，莫名的就驱散了季然心底的浮躁。 “我也不清楚，我妈她……说不上来，就是有点担心，这段时间我一直忙自己的事都没关心我妈。”季然低头，眼神含忧。 “可能，阿姨最近没休息好吧！别太担心了，今天可是要比赛的人呢！放松放松，拿好名词给阿姨看看！”林南下微微弯腰，直视季然双眼，拍拍她的脑袋安抚。 “嗯……”季然点头，勉强笑笑。 “啧啧啧，果真是，同桌出马，这待遇就不一般啊！”顾琛阴阳怪气的扯着嗓子叫唤，那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就走。 教室里，唐心已经到了，看到几人，一个手势算是打了招呼，又开始继续奋斗，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上了灵异小说，真的是废寝忘食的看。 顾琛冲几人做了小动作，几人心领神会，悄悄绕到唐心背后，看顾琛默数一，二，三。 “有鬼啊！”蓦然响起的尖叫吓得全神贯注的唐心一个蹦哒，直接把书扔飞得老远。 一回头，看到几人促狭的笑容，瞬间抓狂，拉住几人就是一顿胖揍，她正看到最吓人的地方，差点被吓得魂魄离体好吗？ “哎呀，姑奶奶我们错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好不好？”闹过一阵之后，顾琛开始求饶，唐心也追累了，潇洒的放过了几人。 “阿唐啊！你这样不行的，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了，现在还在看小说，你爸妈不会说你吗？”安鸣顺了顺气才说话。 唐心冷冷一笑:“他们哪里有时间管我的死活？”一句话瞬间让气氛降至冰点，安鸣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很是尴尬，嗫嚅着不敢再开口。 反倒唐心最是淡定，捡起书，淡淡询问季然:“不是今天要比赛吗？不再去临时抱抱佛脚？” 季然摇头，走到座位坐下:“练了那么长时间了，该会的也会了，没这个必要。” “哟！小丫头语气挺狂啊！且看小爷我和你们的林南下同学如何替咱们学校拿回冠军！然后咱们就把奖杯抱到你们比赛的场地去，给你们打气！帅不帅？” 无视顾琛求表扬的表情，几人同时从鼻子里发出“嘁”声，各回各地。 男子比赛在上午，所有的学校都会来本校比赛，林南下放下书包，十分悠闲的拿出MP3开始听歌，顺便给季然耳朵也塞了一只。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浅浅的低哑的嗓音传入耳中，季然心思放空，和林南下一起沉浸在Eason空灵的声音中。 几首歌听完，班主任和其他同学都到了教室，林南下摘下耳机，转头轻问。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季然心头微暖，原来他还是担心自己。 “好多了，别担心我了，一会就去比赛了，你别分心，加油！不拿第一别说你是我同桌啊！”l “那必须的！等着看少爷我的风采吧！”林南下说的激动，就差手舞足蹈，成功吸引了台上班主任的注意。 “咳咳！那个，林南下同学啊！老师知道要比赛了你肯定很激动，可是，还是要学会保留体力，别跟个蚂蚱似的这蹦蹦那跳跳，快做好了！我简单说一下你们就可以下去了，其他学校的人员已经到了！” …… “林南下！林南下！加油！ 顾琛顾琛我爱你！”此起彼伏的，叫唤着的都是两人的名字，安鸣和季然对看彼此，捂住耳朵表示自己真的快被这群女生的大嗓门震聋了。 自家学校人员进场完毕后，紧接着响起的，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与刚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然好不容易消停片刻的耳膜再次被炸的嗡嗡作响，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是隔壁学校的球员，领先的人，想必就是引起尖叫的原因了！ 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用来形容他倒不为过，即便是穿着一身白球服，儒雅的气质也半点不减，和林南下，还真有一拼呢！ 想到林南下，季然的目光自然的转向那边，林南下正和顾琛一边活动一边笑着聊着什么，身子是背对着季然的。 却忽然心有灵犀的似的转头看向季然这边，季然刷的扭过头，余光却一直注视这那边，因为季然座位离的近，林南下大概是看到了季然，露出一口大白牙，又是一阵沸腾。 比赛开始，林南下和顾琛配合的很好，两两比赛再进去总决赛进行最后pk，林南下他们这边畅通无阻杀入决赛，那边隔壁学校那边也是势如破竹。 最后，理所当然的两队对上了，这也是最关键的决胜局，季然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这场比赛结束大概就十二点半，食堂肯定没饭了。 季然拍拍安鸣，附耳:“安安，我们去食堂吧，给他们买饭，免得一会没有了！你叫一下阿唐。” 安鸣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看书看的津津有味的唐心，一把把书拿过来，后者立刻怒目而视。 “吃饭去了！还看，再看饿死你！”安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拉着两人起身离开体育馆，至于比赛结果，总有人会说的。 等季然和唐心把饭盒带回教室时，比赛已经结束，结果……在路上就知道了。 很悬的胜利，仅仅一分之差，有人欢呼，有人惋惜。 刚把饭盒放到两人桌上，那两人就从门口进来了，大概是刚刚随意用水冲了一下，头发都是湿的，看到季然，笑的嘴都快裂开了，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说怎么那么重要的关头没看见你们呢！原来是给我们买粮食去了，不错不错，有悟性！”顾琛拍了拍唐心的肩膀，坐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唐心翻了个白眼:“这饭可是安安专门给你买的，不管我的事。” 顾琛眼中的喜悦又深了几分，只是低着头没人发觉，季然却开始重视起来，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你给我买的？”林南下拉过发愣的季然，柔声问着。 季然被打断思绪，只是楞楞点头。 “真乖！不枉我费那么大力气去赢这场比赛！” 第十九章 事故 季然:…… 下午就是季然她们的主场了，比赛之前，林南下表现的比参赛的人员都要紧张，一会问季然渴不渴，一会又问饿不饿。 季然被问的烦:“我很好！我不紧张，真的，所以你也正常点ok？” 林南下尴尬又委屈:人家这不是担心你没发挥好想不开嘛！ 比赛开始，季然这边发挥很稳定，和平常差不多，也是一路杀进决赛，到最后的决赛，上半场开始，季然队领先几分。 季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手感很好，加上发挥稳定，基本上每球都能投进，可以说，这边队伍的大半得分都是季然拿的。 不过，后来对面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季然的主要作用，全部防守她一个人。 那边的人全都人高马大的，看着都怵得慌，季然皱眉，眼前的人来势汹汹，看起来不好对付，运着球试图突破重围，不料那人突然抢球，季然身子娇小，也没防备那人突然就过来了，整个人只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幸好身上有些功夫，反应极快，微微侧身避开一些，却还是被撞得直接往后飞了一米才摔倒地上。 只感觉一股痛意遍布全身。 抱着身子疼的龇牙咧嘴，迅速，季然这边的队员围了上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询问着，季然被吵的嗡嗡作响，呼吸都困难起来。 “大家让让让让！让我们先给这位同学检查一下！”一旁守候的校医也冲了过来，穿过人群开始替季然检查伤势。 “阿然！”是林南下的声音，与平常的淡定自若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直接用力把阻拦的人推一边去，蹲到季然身边。 “怎么样？哪里痛？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说着竟当真拉开季然的衣袖开始查看起来。 “这位同学，你先别急，让我们先替她处理伤口，然后看看她还能不能继续比赛！”校医皱着眉试图拉开林南下，却被林南下的一声怒吼吓得差点坐地上。 “比赛？还参加什么狗屁比赛？她都受伤了你们是瞎吗？”林南下咆哮着，泡沫星子都因过激的动作在空中飞舞着。 林南下注意到季然冒血的脚腕，只觉心中一团怒火燃烧，起身就想去找那边撞倒季然的人算账，手腕被人拉住。 林南下回头，季然有些虚弱的对他摇头:“她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想赢而已，别去。” 林南下眼中大簇的怒火就被季然轻轻两句磨灭，重新蹲回到她身边，盯着医生替季然处理伤口的手，再看看季然的脸色，一旦季然表情有些微的变化，林南下就恨不得夺过医生手上的棉签，自己来。 “就是你！是你把然然推倒了对不对？”不远处传来安鸣高亢愤怒的声音，隐隐还能听到顾琛的劝说声。 其实以顾琛的暴脾气也是很想上去算账的，可是，那人虽然体格魁梧，可总归也是女孩子，总不能上去打一架吧！之所以拉着安鸣，也是因为担心那傻姑娘冲上去结果反而自讨苦吃。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撞的又不是你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那人估计也是被众人声讨的烦躁起来，语气很是不客气。 安鸣柳眉一竖，就要上前，却感觉一阵疾风从身旁掠过，定睛一看，唐心已经上前扯住了那人头发，疼痛迫使那人不得不仰着头弓下身子。 “你撞伤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要不要……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嗯？”唐心本就自带生人勿近的气息，此刻发起飙来，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寒冰，周围一时竟没人过来帮忙劝说。 “啊！疼！疼！放开我！”被扯着头发的那人五官扭曲，不住的嚎叫着。 “知道疼了？去道歉！”唐心还是不松手，直接扯着那人快步走到季然身边，围着的人群都被唐心浑身散发的冷意震慑，自发让出了一条道。 “道歉！”冷冷两个字，唐心不多言。 “对、不、起！”那人嘴里一字一顿的说着话，很是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心里不服气。 “对不起有个屁用！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老子今天一定让你横着出去！敢动我的人找死吗！”林南下双手握拳，攥的死紧，赤红着眼，气势逼人。 围着的人群同时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惊讶:林南下这是承认和季然的，关系了？ 这是季然第一次看到林南下这幅模样，怔在那里，心头各种情绪翻滚， “他的人？什么……意思啊！” 忽然就觉得委屈起来，明明没什么的呀！ 这点伤算什么啊？以前受过比这更重的伤都没怎么样呢！怎么偏偏就，在这一刻觉得委屈的不行了呢？ 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滚滚滑落，季然低下头不愿让人看到，还是唐心最先看到，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才松手，拍拍林南下，示意他回头。 林南下满腔的怒气在看到季然狼狈脆弱的模样的一刹那化为乌有，蹲下身，盛怒的表情转瞬温柔心疼，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替她擦拭眼泪。 幸亏季然理智尚存几分，撇开头躲过，尴尬又恼怒:“干什么？这么多人呢！” 林南下眼里只有伤心流泪的季然，哪里还装得下其他，此刻听到季然的话也是一怔，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是面露好奇之色看着两人。 不想让季然陷入尴尬的处境，林南下强迫自己收回手，转头询问医生。 “怎么样了？有没有很严重？” 医生给绷带打好结，抬头:“还好，不是特别严重，就是稍微有些骨折，比赛肯定是不能参加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林南下和围过来的安鸣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受大伤就好。 扶着季然回到教室，众人一路上还是愤愤不平，以安鸣最甚，那模样，就差把那人给生吞活剥了。 “算了，别说了，吵得我头疼，也不是什么大事！”季然揉了揉太阳穴，笑着宽慰安鸣。 “哼！也就你不在意！”安鸣轻斥一句，还是听话的没有出声了。 “把汗擦擦。”林南下拿过抽屉里的湿巾，递到季然面前，面色冷峻。 季然觑了一眼，接过湿巾，一边擦汗，一边想着:这人在路上就一直一言不发，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不过，季然转而想到比赛，面带忧色。 第二十章 胜利之后 “也不知道我退场了会不会影响比赛，万一因为我输了怎么办？” “行了，我的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去担心比赛，你都已经替她们拿了很多分了，再罚几个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你就好好担心自己吧！”顾琛无语，这姑奶奶有什么必要这么忧国忧民的？ 季然抿嘴，没有出声，静静发起呆来，林南下坐在一旁，静悄悄看着季然，其余几人很自觉的离开。 “盯着我干嘛？脸上有花吗？”季然蓦然转过脸笑嘻嘻的看着林南下，猝不及防之下，林南下脸一红，眼神闪烁。 “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不就是一场比赛而已，何必那么较真？” 季然垂眼:“因为，爸爸在看着呀！还有……” “还有什么？”林南下追问。 季然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还有，我们的约定啊！ 两人沉默着，沉默着，风轻轻拂过少年少女稚嫩的脸庞，这一刻，太美好。 “林南下！”季然蓦然开口。 “嗯？” “你听！” 林南下疑惑挑眉，却还是聚精会神偏着头听。 模糊的呼喊声隐隐约约传来，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个念头:我们赢了吗？ 立刻，这个猜想就得到了验证。 “然然然然！我们赢了赢了！哈哈哈哈！赢了！”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用来形容此时的安鸣最为合适。 安鸣笑意满脸的冲进来，一把抱住还在发愣的季然，林南下刚想开口提醒安鸣小心，就看见安鸣的双脚很小心的避开了季然的伤口。 “赢了？我们……赢了！”季然喃喃自语，整个人也有了光采。 “对！你们队赢了！咱们学校大获全胜！”顾琛也是满面春风的走过来，身后跟着笑容难掩的唐心，他们三人刚刚无聊顺便就去看了比赛，刚到体育馆就知道了结果，立马又兴冲冲的跑回来。 “林南下！我赢了！”季然直接忽略掉顾琛和还趴在自己肩上的安鸣，转头定定看着含笑注视自己的林南下，语气里几丝得意，几丝期待，几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撒娇。 “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不用这么大声跟我说，在说，我们之前不就猜到了你们会赢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林南下故作不知季然的意思，无所谓的说着。 季然眸光瞬间暗淡，似怒似怨的看了林南下一眼:自己说的事转眼就给忘了！ 林南下余光瞅见季然的眼神，心中好笑:我就要看看这丫头能憋到什么时候？ 很快，人群都涌进了教室，一个个抢着慰问季然这个伤残人士，眉飞色舞的说着怎么怎么赢的，那边输的多么多么惨，季然被人群包围着，却第一次笑的那般开怀。 班主任春风得意的走进来，清了清喉咙，众人吐舌，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季然始终带着笑意，她是真的开心，连带着看平常矮小的班主任都瞬间高大起来。 “还笑？再笑成傻子了！”林南下回到座位，轻生调侃。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季然对林南下有怨气，半点不客气的回嘴。 “嘿！你……” “林南下！这季然同学都因公负伤了你还欺负人家！怎么这么没有良心？”班主任端着一张国字脸，严肃警告某人。 “我……”感受到四面八方抛过来的一道道利剑般的目光，林南下默念:识时务者为俊杰，勉强算是忍住。 不愤的看向身边笑的身子直都的季然，林南下重重哼一声，傲娇撇过头，本来还准备不折腾你的，这下可是你自找的！ 季然笑着，心中暖暖的，原来，被所有人这样保护着，是这么温暖，开心的感觉。 “那个，大家知道啊！这次为了咱们学校的这个比赛，某个同学可真是费尽了心思，甚至还在比赛途中光荣负伤，咱们之所以能拿到冠军，这位同学也是功不可没，来，让我们给我们的季然同学鼓掌！”班主任带头，慈祥的看着季然。 “啪啦啪啦”的鼓掌声响起，久久不息，季然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笑着。 大致说完这次比赛的事后，下课时间也到了，季然收拾好书包，为难的看着自己包扎的鼓起来的脚踝，试着想要站起来。 肩头被人用力按住，季然抬头，对上一双带有怒气和无奈的桃花眼。 “坐好！在这等着。”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然然，我和安鸣他们先走了，你就在这等着你的南下王子来解救你吧！拜拜！”顾琛吊儿郎当的对季然挥挥手，潇洒离开。 季然恼怒，张了张嘴还是忍住没有骂出口，心中开始考虑什么时候问问安鸣和顾琛是怎么回事。 “挺乖的啊！表现不错，明天给你贴朵小红花。”林南下大步跑过来，额头有汗，却还不忘调侃季然几句。 “有病啊你！”季然懒懒回答，拿起书包就要起来，林南下这次没有阻止，只是快速的走到季然身边，扶住她的半边身子。 季然手指蜷缩，没有拒绝，她现在没有逞强的资格。 幸好季然的教室在二楼，不用下多层楼梯，尽管如此，两人也是走了几乎十分钟的样子才到，林南下了解季然的性格，半点不提要背她下去的话。 “呼！真是费劲，什么时候才能好？”季然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心生烦躁。 “本少爷都没嫌弃，你嫌弃个什么劲？”林南下看出季然的不耐，出声解忧。 季然懒得理，还是不开心。 “来来来！看看少爷我给你搞到什么了？”林南下喜滋滋推着一辆自行车走到季然身边，献宝似的看着季然。 “你，在哪弄的自行车？”季然惊讶，眼神忽然变得奇怪，看的林南下浑身不自在。 “你这什么眼神？难不成还怀疑我是偷的？” “嗯~不是。”季然摇头。 “那不就得了！” “不！我怕，你是抢的！”季然不紧不慢的补了一句，成功看到林南下的脸迅速变成猪肝色。 “季然！我他妈真想掐死你！”林南下仰头咆哮。 “哎呀行了，说说而已嘛！小气鬼。”季然捂住耳朵，皱眉。 林南下真的是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丫头气死，气呼呼的用力拍拍后座:“上来！” 第二十一章 假朋友吧 季然再次怀疑的看了一眼林南下:“那个，你，骑车技术好吗？” “季然！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吗？”林南下露出森森大白牙，笑的特别和蔼可亲。 季然眼珠滴溜溜的转，重重点头。 “我……”林南下差点被噎死，拒绝再与季然对话，更用力的拍拍座位，季然真的担心他再拍下去那座位会散架，乖乖的坐上去。 林南下很恨叹了口气，只觉头疼，骑着车往前走，太长时间没骑过车，一坐上去就开始各种摇晃。 季然战战兢兢:“林南下！你，你到底会不会骑车？” 林南下抿嘴，神情严肃，他就不行了，不就是两个轮的东西吗？他还偏不信自己整不住它了！ “你！你别把我摔残了啊！” “放心！你已经残了！” 季然…… 慢慢的，找到感觉，车子开始平稳的行驶，到了路口，季然扯扯林南下的衬衫下摆。 “就在这放我下来吧！” 林南下没有回答，车子拐了弯，走上另一条路。 “你要带我去哪？回家不是这条路。”季然疑惑却并不慌乱，莫名的就是相信林南下。 “把你卖了！”林南下恼恨吓唬季然。 “我一没财二没色，能买几分钱啊！”季然撇嘴，不当回事。 “哟！还挺有自知之明。”林南下轻笑，又是一声痛呼，腰间被季然狠狠掐了一记。 两人一路掐着架，浑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了一路。 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林南下减速，充分发挥长腿优势，直接脚掌踩地停下车子，季然垫着一只脚跳下车，好奇的四处看着。 林南下停好车子，走到季然身边，手下意识的扶着季然。 “喏，答应你的！” 季然回头，想起那个约定，眯起眼，所有的烦躁与怨气一瞬间消失:原来他没忘记呢！ “这边。”林南下避开季然的眼神，扶着季然往那边走去。 视线里，夕阳正圆，几多白白的云朵藏在夕阳的身后，被染红了脸庞。仿佛手一伸就可以触碰。 面前有藤蔓编制的秋千，随风轻轻晃动着，仿若童话故事里最美好的梦境。 季然沉醉在这一副美景中，不曾注意到身旁林南下望着自己，痴迷眷恋的缱绻目光。 “走吧，去秋千上坐坐吧！” 季然点头，一步一步走过去，坐上秋千，林南下自觉的站到身后，一下一下轻推着。 “林南下，你在哪里发现的？这个地方我从来都没有来过呢！”季然没有侧头，温柔看着面前的风景，轻生问着。 “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就觉得很好看，想着哪一天一定要带你过来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林南下眼中只有面前少女纤细的身影，哪有什么其他的美景。 季然低下头，咬唇，血色殷红:“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看？不能是别人吗？” 林南下立刻摇头，想起来季然看不到，出声解释:“我只是觉得和你一起看才有意思，其他人，我不想让他们看到。” 季然几乎快把嘴唇咬破，情窦初开的年纪，清风俊朗的少年，要说没有半点动心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敢说破，仿佛一旦说破就是一件很罪恶的事一样。 “阿然，其实，我挺……” “别挤别挤！啊！”一声尖叫传来，让林南下没说出的话迅速收回肚子里，恼怒的看向打扰者，林南下欲哭无泪。 “苍天，他这是都交了一群假朋友吧！” “呵呵！那啥，我们，我们过来看看风景，风景，真好啊！那，那月亮可真圆啊！是不是？呵呵！”顾琛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干巴巴的找着借口。 “月亮？那不是太阳吗？”安鸣特别天真的拆台。 “喂！你到底是哪一边的？”顾琛急眼，本来就是慌张找的借口，这丫头还戳穿自己！ 安鸣憋嘴不说话。 “呵呵！呵呵！真是缘分啊是不是？缘！分！”林南下话音落地，一个健步冲到顾琛身边，揪着脖子就是各种怒骂，完全可以称得上手脚并用。 季然无暇去看那边的两人，坐在秋千上思索着林南下没能说出口的话: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然然！”大叫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季然吓得一个激灵，幸亏抓紧了两边的绳子，不然还真的摔下来。 “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季然回神，淡定问着。 “好东西就是要跟大家分享的，你怎么可以和某人独享呢？”唐心抱肩，眼神戏谑。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扶我下来，我要回家了。”季然伸出手，让两人扶着。 那两人同时倒退一步:“Nonono！还是让你的，好同桌来扶你吧！我们……哈哈，不打扰你们。”说着笑着跑开。 季然气极反笑:“明明都已经打扰了！” 那边，林南下还在追赶着顾琛，口中一直不知道说着什么，脸涨的通红，顾琛一边笑一边逃窜，招来更激烈的毒打。 懵懂年少的年纪，季然静静坐在秋千上，目光温柔而专注，这是最好的年纪，这是，最美的他们。 大概是满腔怒气发泄完毕，林南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无视其他几人戏谑的笑声，扶着季然站到地上。 “走吧！今天先回去吧！有这些家伙在这里，真是浪费了这大好时光！”林南下极其无语的看了那边冲自己做鬼脸的几人，扶着季然坐到自行车上。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路上，季然趁着另外几人打闹没有顾及到这里的空隙，偷偷扯了扯林南下的衣衫，低声说了句。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城市喧嚣，耳边都是呼啦啦的风声，林南下大声问着。 季然笑笑，大声重复:“没事！我说很开心！” 林南下转头对着季然眨眼，唇角的弧度慢慢加大，这一路，是陌生又熟悉的风景，所幸，陪在身边的一直都是他们。 回到家，桌子上摆着饭菜，还有余温，大概是季母又重新热了一次，季然跛着脚小心走到季母房间。 推开门，透过门缝看季母安静躺在床上，顿了几秒关上门还是决定明天再和季母分享这个好消息。 篮球赛结束，生活也该回到正轨，季然又一门心思铺到学习上，之前练习的时候虽然一直有林南下给自己补习，但是季然心里还是不踏实。 第二十二章 未经思考的话 她勉强还算得上对学习有些天赋，成绩也一直保持着年级前十的名次，可是因为身边有林南下和顾琛这两种神人的存在，季然时时刻刻都不敢松懈。 林南下是太过优秀太过耀眼的存在，自己只有拼了命的追赶努力才能不被他远远甩在他身后，才可能，有资格和他并肩而立。 “想什么想这么出神呢？”头被人轻轻拍了一记，季然转头看向林南下，眼神短暂的迷茫。 “没事！” 林南下狐疑的看了看季然:“走吧！放学了。” 季然点头，拿起书包，脚伤基本已经痊愈，林南下的那辆自行车也如同来时一样莫名其妙的失踪。 “嗯？安安他们呢？怎么又没等我？”季然下意识看向门口，没有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有事先走了吧！”林南下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季然眉头打结:明天有必要找安安聊聊了，再这样下去…… “今天就放假了，回家好好休息，别又整天复习复习的，你看你脸白的跟个鬼一样，回去让阿姨好好给你补补！”到了季然巷子口，林南下语重心长的交代着。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呀！跟我爸一样，絮絮叨叨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季然撇嘴，故作不耐烦的模样，心中却早就乐开了花。 “你不就是我家的傻闺女吗！”林南下似笑非笑，迅速拍了拍季然的头，冲季母点头，转身离开。 季然:又占我便宜！ “然然，你和林南下关系很好吗？”季母提过季然的书包，不经意问起。 季然心一缩，莫名心生戒备:“还好，同桌嘛！也就那样，妈你别想太多，我跟他可没什么其他的关系。” 季然胡乱的解释着，却被季母的目光看的越来越心虚，最终默默低下头去。 “傻丫头，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还是那样，藏不住秘密！”季母刮了季然鼻头一下，温和笑着，没有半点问责的意思。 “妈~”季然少见季母这样打趣自己，抱着季母的胳膊低声撒娇。 晚上躺在床上，季然拿起手机给安鸣发消息约她明天见面，却久久得不到回复，等着等着，季然也睡着了。 醒来后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季然收拾一下，到安鸣家去找人。 到了安鸣家，却只从干妈口中得知安鸣一大早就出门了，季然婉拒干妈的盛情邀请，面色凝重的离开。 消息一直没有回复，也找不到安鸣人，季然无奈，只能等到去学校找她聊。 艰难的早起一天，季然不打算在路上抓人，万一她更早离开了呢？ 直接跑安鸣教室去蹲点，快上课的时候，安鸣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现，季然刚想出声，顾琛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安鸣身旁，两人闹作一团。 季然眯起眼，眸光变换不定，安鸣也终于看到教室门口的季然，尴尬紧张的靠近，不敢出声。 “下课后过来找我！”上课铃敲响，季然放了安鸣一马。 第一节课下课，季然难得的主动出了教室，站在走廊上等安鸣，很快安鸣畏畏缩缩的身影走来。 等人走近，季然这才沉沉开口:“说吧！怎么回事？一放学就看不到你的人影，去你家找你也没人，发消息也不回，怎么？要造反吗？” 这么多年，表面上看，是安鸣一直在照顾季然的起居生活，可是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清楚，安鸣是怕季然的，大事基本都是季然做主。 季然目光锐利，几乎看进安鸣的心窝子里。 安鸣抖着唇，支吾半天，下了必死的决心才开口:“我和顾琛在一起了！” 虽然早就有预料，可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季然抿着唇平复情绪。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是学生，目前来说，考上大学才是我们的目的，其他的一切都是狗屁！ 再说，你和顾琛说不定就是，就是比较合得来而已，那不是喜欢，只是好奇而已，安安，你一向听话懂事，不要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好不好？” 安鸣虽然一向都很听季然的话，可是这次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听季然否定她和顾琛的感情，立马就急眼了。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我和顾琛是真的喜欢对方的，他，他对我很好，真的，我们都商量好了，以后要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 “安安，有些话你要有选择的去相信知道吗？你太单纯了，可是顾琛不一样，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你自己好好想想，除了你，他难道不是和很多女生走的很近吗？ 还有大学，你也知道大学是眼下最重要的，那你就不要为其他的事影响了好不好？”季然握住安鸣的肩，语速又急又快，明显是真的焦灼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和顾琛，那你和林南下呢？你们不也是这样吗？”安鸣怒火蹭蹭上涨，第一次这样直接反驳季然。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你不要……”季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心事还是着急让安鸣回到正轨。 对面安鸣的脸色却猛然大变，咬着唇看向季然身后，季然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却还是强迫自己尽量淡然的转过身。 从来笑容满面的林南下此刻面色铁青，瞳孔都带了一丝血红，紧抿的嘴唇让整张脸更加阴沉，一字一顿开口。 “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季然慌乱不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就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她和林南下，真的，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季然忽略掉所有的心虚与抱歉，冷静回答:“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我们只是，同学关系，硬要再说，也是同桌关系而已。” 那一瞬间，季然仿佛看见林南下眼中所有的情绪瞬间湮灭，只留下一片死寂，平平的看着季然，末了一声轻笑:“谁说不是呢？” 季然却骤然心中阵痛，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然然？没事吧！”自小在一起的人，哪里舍得看对方难过，安鸣抓紧季然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皱紧眉。 季然抽回手，语气淡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所以安安，你心中应该懂的。” 第二十三章 多管闲事？ 季然抽回手，语气淡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所以安安，你心中应该懂的。” 深深看了安鸣一眼，季然转身进了教室，留下安鸣一人在门口愁容满面，顾琛回教室看到安鸣，乐呵呵的跑过去想要和她说话，却被安鸣狠狠甩开，头也不回的离开。 惹的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愣愣的又坐回座位上。 季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却如坐针毡，身边的林南下仿佛是一个冰垛子，自上而下散发着冷气，阴森森的瘆得慌。 季然也是个不愿意低头的人，刚刚那话她季然说了就不会去否认，至于林南下…… 如果他真的懂我，应该会理解我的。 女生的心思就是这样，昂着头颅不愿意解释，总认为对方会懂，可是你不开口，对方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呢？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冷战期，期末考试的复习，林南下也只当自己忘记了，硬着心思去做别的事，不管身边急得团团转的季然。 顾琛奇怪两人怎么不一起走，搞得自己也总是被林南下拉着，不能和自家的安鸣一起，可是，林南下看起来又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季然和安鸣走在回家的路上，安鸣这几天反常的一直不吭声，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一般。 季然脑子里面只有背的各种英语单词和公式，也没留意到安鸣的异常。 “然然……” “嗯？”思绪被打断，季然索性放弃。 “你和，林南下怎么样了？”安鸣抱着奶茶，垂眼不敢看季然。 季然步子一顿，又若无其事继续走:“就那样呗，正常的同学关系。” “可是，你们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这样就够了，反正以后，总是要分开的吧！不如，早点断了念头。”季然目视前方，嗓音冷淡，并不在意的样子。 安鸣却一眼看穿她的伪装，拉着季然停下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从干爹离开后，你总是把什么事都往最坏的地方想，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然呆在原地:真的是这样吗？好像似的呢？ 爸爸离开后，自己就总是想着周围的人会一个个离开自己，迟早都是会分开的，所以，除了安鸣，她不愿意与其他人接触。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不讲理，让自己碰到了那些人，每一个都占据了心里的一部分，一想到以后要分别，就强迫自己不去投入太多的感情，可是，却总是身不由己。 “安安，我……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快走吧！”季然狼狈的快步走开，不想回答安鸣的问题，身后的安鸣恼怒的跺脚，飞快的很上去。 “然然，不要太紧张，就一次考试而已，无所谓的！”大清早，看到季然心神不宁的样子，季母心疼的安慰着。 “嗯，我知道，我先走了，妈妈拜拜！”季然胡乱点头，转身去学校。 到了教室，大家都在抓紧时间背书，季然从趴着睡觉的林南下背后绕过，坐到自己座位上，却意外的看见桌子上的酸奶。 那天的事之后，林南下许是心里生气，断了每天的酸奶供应，季然沉迷于复习不可自拔也没在意。 可今天再次收到，莫名的又心生欢喜，咬咬唇，戳林南下的胳膊，那人不懂，季然再戳，那人直接翻身背对季然。 季然努嘴:哼！小气鬼！ 拿过酸奶，咕咚咕咚就喝下去，一旁的林南下浓黑的眉毛动了动，没了动静。 一整天下来，考试总算结束季然伸了个懒腰，站在考场门口等安鸣，没一会，安鸣的身影出现，低着头收拾文具，也没看见季然。 季然抬手，刚准备叫住她，顾琛的身影突然出现，半路劫走了安鸣，季然身形一动，往那边追去，无奈正是考生出场的时间，季然又是逆行，等再抬头的时候，那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垂头丧气的回到教室，林南下也已经离开，大家都在兴高采烈的收拾东西。季然耷拉着趴在桌子上，唐心走过来坐下。 “小可怜，这是，被抛弃了吗？” “边儿去！” “啧啧啧，怨气挺大啊！”唐心一边欣赏着前两天做的美甲，一边凉凉嘲讽。 “……”季然直接转头表示拒绝。 “然然，你啊，不是圣母，干嘛要去管旁人的事呢？可能在你看来是好心，关心，可是啊！在那人看来，却是束缚，是累赘，所以啊！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季然沉默着没回答，心中却慢慢琢磨着唐心的话:真的是这样吗？ 转头想在问问唐心，那人早没了踪迹，季然却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莫名通畅起来，背起书包，回家去！ 话说此时，被半路劫走的安鸣小姐怎么样呢？ “安安你最近怎么回事？干嘛一直躲着我，一放学就跟着然然回家，都不知道等我！”顾琛拧着眉，如同深闺怨妇。 安鸣为难:怎么办？难道要告诉她然然不准我和你在一起吗？可是，这样出卖然然好像也不太好！ “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了吗？”顾琛见安鸣低着头摸不吭声，又开始担心起来。 安鸣只是摇头，依旧不吭声，于是乎，用不文雅的方式来表达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顾琛只能无奈放弃，带着满腔怨气送安鸣回家。 “妈！不是放暑假了吗？你怎么还起这么早？”大清早，季然口渴难耐，强忍睡意挣扎着起来喝水，看见坐在窗台发愣的季母，走近询问。 季母却慌张撇过头:“没事，就是年纪大了瞌睡就少了很多，反正也睡不着就起来坐坐。” “哦，那我去睡了，您继续坐吧！”没睡醒时的季然，智商情商都是完全离岗的，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窗台边的季母擦去眼角的泪滴，对着季然的房间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出门，她是真的越来越睡不着了，一闭上眼，都是那人的音容笑貌。 大概……他是太孤单了吧！ 第二十四章 半路程咬金 在家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期末考试成绩也出来了，季然看着手机里的页面，却迟迟不敢点开，久久的犹豫过后，闭上眼用力一按。 半睁一只眼，季然斜着去看，然后慢慢全部张开，待看清成绩和名词后，飘忽不定的心总算是定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 班级第二，年纪第五，成功压下了顾琛，比期中考试还要进步了好几位，苦尽甘来的感觉真是美好啊！ 而某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占据了首位，真是:占着茅坑不…… “妈……”迫不及待的拿给季母看，快乐是需要与人分享的！ 季母也很高兴，难得的露了笑脸，带着季然出去吃饭，饭桌上，季然看季母脸色正常，心思稍定，说起暑期兼职的打算。 兼职自然不是为了赚钱，季然家中条件还是挺不错的，当年季父比赛留下来的钱就足够两人衣食无忧，而季母又依旧坚持上班，金钱从来都不是问题。 季然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大了，明年就是十八岁了，应该出去历练一下，体验一下世间百态，人世冷暖。 季母没有多说，让季然自己做主，季然想了想，决定出去试试，跑去安鸣家询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安鸣却说自己因为成绩下降的厉害要去参加补习班。 季然抓着安鸣问起她和顾琛，确定真是去补习班后才放心，想起唐心的话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管太多了。 说做就做，季然第二天就出去找兼职，运气还算不错，离家不元的一家饮品店恰好招暑假工，工资不高，但季然还是应下了。 回家告诉季母，季母只是淡淡说自己知道了，未曾多言，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季然下意识的想发消息给林南下，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关系后，又悻悻放下手机。 也不知道林南下，暑假干什么呢？ 第一天去报道，季然是在前台收银，偶尔帮着收拾桌子，刚去那里，就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季然本来对不相关的人是向来不上心的，无奈这人当时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加上又和某人有关，季然想不记得都难。 貌似他竟然也认得自己，季然无视掉那人是不是投过来的似有若无的目光，心中疑惑，却并不打算主动结识，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直到一个星期的工作后，那天晚上是季然和他一起值班，其他人都先下班，只剩两人在店里。 夜晚的生意有些冷清，季然百无聊赖的站在前台算账，那人慢悠悠的收拾着桌子。 “嗨！”陌生但好听的男声响起，季然迅速一个转头，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自己身边。 “额，你好。”季然礼貌点头，不着痕迹往后小小退了一步，这样，好像比较有安全感。 那人并不在意，拿过凉咖啡递给季然:“喝吗？” 季然皱眉:她向来不喜欢这种苦苦的东西，虽然很多人把这种东西奉为高雅，可是，她是真的get不到那个点。 不过，直接拒绝会不会太没礼貌？ 那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还不错，看季然的脸色后，再次开口:“不喜欢吗？” 季然实诚的点头:“抱歉。” “没事，我自己喝就行了。”那人不在意的笑笑，不露半点尴尬，当真有好修养，至少目前看来是。 “你，认识我吗？”季然继续沉默着站在前台，那人却再次开口。 季然皱眉，转念一想:这样夺目的男孩子或许从小就被人簇拥着长大，这样问，也只是习惯吧！ “谈不上认识，你在我们学校比赛时，见过一次。”季然低头瞄了一眼手腕的表，还有十五分钟就可以下班了。 “哦~这样，我知道你，季然。”很肯定的语气，让季然不得不转过头正视他。 再看一遍还是俊秀帅气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季然自然不会做那种白日梦，莫名其妙的被人一见钟情！ “嗯，然后呢？”定定看了几秒后，季然又淡然回头。 “我叫许斐，以后，多多关照。”蓦然伸到面前的手让里季然一愣，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和林南下初始的情景。 他，也是这样，突兀的伸出手，闯入了自己的生活。 这次，季然却没有回应，只是点头，神色略带抱歉:“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 许斐淡然一笑，收回手:“这样啊，没关系，我们总会熟悉的，那时候在认识也不迟。” “这人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不要脸的道理？”季然暗恼，不想再理会。 下班时间到，季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好东西，飞快的跑出店门，等许斐走到大厅时，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轻笑一声，目光微冷，许斐关好灯和门，站在店门口看着季然离去的方向，唇边绽开笑容，暗夜里稍显诡异。 之后的日子还算得上风平浪静，忽略掉某人时不时的骚扰和周围女顾客和同事门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真的勉强还……行。 这天，又是轮到两人值班，许斐又开始在季然身边喋喋不休，季然也充分发挥其嘴硬的本事，硬是一个声都没出。 那许斐也是有毅力，一个人演完了一整场的独角戏都不喊累，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却让季然更加戒备。 “唉，你总是这么冷漠，很伤人心的，我虽然有一颗钢铁做的心，可是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许斐忽然做出软弱的样子，哭丧着脸很是委屈。 季然只觉心中恶寒，毫不留情开口:“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不喜欢就不要来烦我，伤人伤己。” 许斐却又立马表决心:“那怎么可以，我做事，从来就没有半途而废这一说，没关系，我们，时间长着呢！” 季然冷哼:是吗？还有十天自己就要离职了，就让他自欺欺人去吧！ “你和林南下……什么关系？”猛然靠近的男性气息让季然心中惊惧又防备，下意识擒住许斐的手腕往后一拧。 厉声质问:“关你什么事？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许斐不知道季然身上有些功夫，疼的直嘶冷气却还是强忍着没发出声音，几秒后缓过来才开口:“季然，你是真的天真还是故作不知？我在追求你，难道还不明显吗？” 第二十五章 冷战结束 季然心中:握草，你妹的！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吗？ 呵呵一声冷笑，季然甩开许斐，后者捂着手腕，看着季然的目光却越发有兴味:他好像真的碰上了，喜欢的东西了呢！ 一步步再次逼近，季然双目一凛，出声警告:“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保证不只是伤你的手腕这么简单了！” 许斐却仿若未觉，眼神痴迷又古怪，直直的盯着季然，让季然只觉的厌恶:这人的目光，好像，蛇一样，黏在身上各处。 距离越来越近，季然全身紧绷，蓄势待发，再靠近一点就动手！ 店门却被人大力踹开，真的是，踹开 嗵的一声响，季然和许斐同时转头看过去，看清来人后，季然先是一怔，再是欣喜，整个人都安心起来。 反欢许斐，却是危险的眯起眼，上下极其不客气的打量着门口怒气冲冲的林南下。 林南下看清许斐的身影后，眸中凶光闪烁，大步走过去，眼睛死盯着许斐不放。 他刚刚可是在门口看到了，这家伙竟然想非礼季然！不可原谅！ 顾不上什么君子风度，林南下冲上去就是一拳，直接吧季然看蒙了，许斐却是硬生生受下这一拳，再抬头，嘴角带了血丝。 目光阴沉危险，直接和林南下两人扭打起来，你一拳我一拳的过起招来。 季然手足无措站在一旁，看到林南下受了几拳后也不管那么多了，抓住时机，大喊一声:“林南下低头！” 林南下虽然不懂季然要干什么，却很听话的条件反射的低下头，头顶一阵劲风掠过，响起的，是一道痛苦压抑的声音。 林南下站直身子看到的就是许斐抱着脖颈躺在地上面色痛苦。 林南下心中咯噔，拉着季然问:“你不会是把他踢死了吧！” 季然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我可是练了十几年的人，这么点力度都把握不好吗？放心，没事，顶多在家呆几个月而已。” “那咱走吧！”林南下点头，带着季然往外走去。 “你们等着，林南下，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总有一天！”大概是恨极，许斐的声音听起来嘶哑难听，歇斯底里。 “别担心，手下败将，我会好好等着的，您老先把伤养好再说吧！”林南下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离开，蜷缩在地板的许斐目眦欲裂:又是林南下，又是他！ 路灯暖黄的光照在两人身上，将地上的身影拉的老长。 季然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南下清清喉咙:“咳，那啥，就是，我去你们家找你，然后，阿姨跟我说的。” “哦，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你说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不理人就不理人，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准备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林南下提到这茬就来气，恨不得把季然的额头戳出一个洞。 季然停下，抬头看向暴怒的林南下:“大少爷！可以麻烦您稍微控制下您的唾沫星子吗？” 然后默默拿出纸巾擦脸，一旁的林南下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那天，对不起，是我说话太冲动了，我其实，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的，就是当时因为安安和顾琛的事我太着急了，没经过大脑就直接说出那句话了！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的，你还怪我吗？”季然手中攥着皱巴巴的纸巾，小心翼翼询问。 林南下一声嗤笑:“我要是还怪你能大老远跑过来找你吗？” 季然眼中迸发光芒，心底的某个角落慢慢融化:“嗯，不介意就好，我们，是好朋友的，一辈子的那种好朋友。” “好朋友？呵，也行，以后的事，咱们就以后再说吧！”林南下大度一笑，往前走去，季然屁颠屁颠跟上。 “对了，那个许斐和你有什么仇吗？总感觉好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季然想起店里的某人，心中担忧。 “要说仇也算不上吧！不就是篮球赛输给了我吗？屁大点事能算什么仇？是他自己小心眼而已，不过，你怎么会在这碰上他？” “他也在这里工作，我们，是同事。” “什么？你竟然跟那么危险的人是同事？今天要不是我来得及时，说不定你就，你就那啥了，能不能有点危险意识啊你，别总仗着学了点功夫就不可一世了，那男的要是来硬的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男生和女生的力气悬殊有多大，能不能拜托你长点心，别让我……人这么担心！”林南下如同连珠炮一般说着，压根不给季然辩解的机会，到最后，季然索性懒得再去反驳了，貌似，他说的还有那么点道理，不过…… “可是，今天是因为我，你才赢了他的啊！”一本正经的表情成功让林南下爆炸。 “季然！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你不知道男生的尊严是不可以挑衅的吗？ 我不要面子的吗？” …… 两人在无人的马路上追赶着，清脆的笑声撒了整片星空。 到了巷子口，林南下停下脚步，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看着彼此，笑的乐不可支。 稍微休息一会，林南下大拉拉坐到一旁的花坛旁，拍拍旁边的地方对着季然勾勾手指，季然给了个白眼却还是挪步过去坐下。 “你暑假就一直在做这个吗？” “对啊，我想看看，未知的世界是什么样。”季然仰头看星空，只有零星的星子闪着微弱的光。 “你呢？在做什么？” “我？学声乐啊！练练乐器唱唱歌呗！”林南下学着季然的姿势，仰起头看夜空。 “你会唱歌？”季然偏头，眼神怀疑。 “什么眼神？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爷我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我这叫深藏不露懂吧！” “哦，这样的话，你在古代很容易嫁出去的呢！” “废话，哎不对，啊呸！什么嫁，老子是男人，男人！”林南下低头，给了季然额头一个暴栗。 季然捂头，撇嘴。 “店里没事吗？你还要继续去上班吗？”林南下看着季然，目光转而专注温柔。 “去啊！还有几天就结束了，不用担心，他被我来了那么一脚，短时间里是回复不了的！” “谁担心你！”林南下傲娇撇头。 “爱谁睡咯！” 第二十六章 和好 短暂的沉默后，季然轻生开口:“林南下，唱首歌我听吧！” “嗯？什么歌？” “Eason的人来人往吧！我挺喜欢的！” “……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林南下唱歌……是真的好听，沙哑的低声唱的婉转悱恻，让人痴迷。 “很好听。”一首歌完，得到了季然的真诚肯定。 “那必须的，不然不枉费了我爸这么多年硬逼我下的功夫？” “林南下，你就不能，稍微谦虚点？” “谦虚？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季然…… “你爸爸，也喜欢唱歌的吗？”莫名的想了解林南下的一切，他的家人，他的爱好，可能是夜色太撩人，季然就这样问出了口。 “嗯，我爸爸是指挥家，我妈是拉大提琴的，爷爷是钢琴家。”林南下随意的解释着。 一字一句却让季然慢慢心凉:为什么，总觉得似乎，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呢？ 林南下偏头看着另一边，季然楞楞伸手想去触碰，却在即将碰到的一瞬收回手。 “好远呢……”低声感叹。 “什么好远？”林南下回头，疑惑。 “没什么，就觉得我们，隔的好远呢！”季然微笑摇头，喉间苦涩。 无厘头的话，林南下却瞬间理解，直直看着季然清凉的瞳。 “哪里远了？我不是就在你身边吗？别担心，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一辈子的。”郑重诚恳的语气让季然几乎就相信了，心底残存的理智却提醒自己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狼狈的躲开，季然猛的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笑容勉强。 “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林南下还想说什么，季然却已经跑远，只能艰涩的咽下所有为出口的话，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就这样，在那一晚，两人算是和好如初，纵使季然心中仍有些微的飘忽感，可至少表面上是毫无异常的。 暑假也快要过完，安鸣每天去补习班，折腾的瘦了好几斤，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许斐和季然说的那般，没有再出现在店里，听店长说，因为不小心出了事故就辞职了，季然听着想笑，同时暗爽不已。 最后一天的工作结束，季然拿着不算丰厚的工资，喜笑颜开，这些，都是自己一点一滴赚来的，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开学的时间到了，季然用自己微薄的工资给几人买了些小礼物，不算贵重，但，礼轻情意重嘛！ 新学期，新气象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季然一进教室，就感觉班上好像多了不少新面孔，再仔细一看，还是那些人。 只不过，有的穿上了新衣服，有的剪了新发型，看起来，倒真的如同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笑吟吟的走到自己座位旁，林南下已经到了，看到季然，满身朝气的打了个招呼。 “早啊！” “早！”季然回应之后坐到座位，林南下的目光却如影随形。 “你看什么？”季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今天，有点奇怪啊！从刚进门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笑，怎么？有什么喜事吗？”林南下一手托腮，笑的古怪。 “有吗？”季然自己都没发现，听林南下这么一提醒，好像腮帮子都有些发僵了呢。 林南下狂点头。 “有就有呗！” “来，这是给你的礼物。”季然趁高兴之际拿出之前买的礼物，把黑色的绳结交给林南下。 “什么东西？乌漆墨黑的？”嘴上说着嫌弃，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忙不迭接过，生怕下一秒就被收回去了。 季然懒得看这人心口不一的嘴脸，轻哼一声不和他计较。 “只有我一个人有吗？”林南下刚问出这句话，就见季然哗啦一声从包里掏出一堆。 面容何其淡定，何其天真。 “不是啊！还有安安，顾琛，唐心的啊。” 林南下语塞，久久发出一声喟叹:“哦——大家都有啊！” 季然抿嘴偷笑，看林南下失落沮丧的样子，凑到身旁低声耳语:“不过，你这条是我精挑细选好久的呢！” 看见林南下瞬间眉开眼笑的模样，季然暗道: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好骗呢？ 趁着林南下抱着黑色的绳结在那傻笑的空隙，季然拿着绳结走到顾琛那桌，“啪嗒”一声扔过去。 “给你的！” 那脸要多冷有多冷。 顾琛拿着绳结左看右看，末了露出和林南下如出一辙的表情:“什么鬼东西？” 再一看季然臭的不能再臭的脸色，更是懵逼: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位大小姐了？ 刚要询问，季然已经转过身到唐心那边去了，那变脸变的叫一个快啊！ 至于安鸣的那一份，季然一大早就给她了。 分发完礼物，季然美滋滋的回到座位，瞥见一旁的林南下还是一脸痴汉的笑容，眼中不禁流露出几丝得意之色。 小平头的班主任进了教室，难得的竟然换了镜框，显得文绉绉的。 可一开口，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咳，同学们啊！今天呢，我们就算是正式步入高三了，同学们都清楚啊！ 高三，是最关键的一年，这一年，关乎到你们的未来，能否考上好大学就在这一年了！ 所以啊！收起你们爱玩的心，开始努力吧！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耕耘，那是没有收获的……” 又是叽里咕噜一大堆，季然充耳不闻，低头看书，林南下傻不愣登，依旧拿着绳结宝贝的紧。 “阿然，给我戴上呗！” 林南下谄媚的笑着，手腕伸到季然面前。 季然微微一笑，少见的没有出生讽刺，竟然听话的替林南下戴好了绳结。 女孩略微冰冷的指尖偶尔擦过男孩细白的手腕，惊起一阵阵战栗。 “报告！”一道干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班主任试图继续说下去的心思，推了推镜框，班主任盯着那人看了几秒，猛的轻啊一声。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是，今天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是吧！来来来，我一说正事就忘记时间了，进来，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季然的视野，陌生的女孩，脸上带着张扬肆意的笑容，正是青春时期最美好的模样。 第二十七章 吃醋 “大家好，我是莫雪薇，大家叫我薇薇就好，希望以后的日子可以好好相处！”大大方方，毫不扭捏的姿态瞬间博得了班上大部分人的好感。 不过，季然并不属于这大部分中的一员，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女孩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目光一直似有若无的扫向这边。 季然自然不会误以为一个女生会对自己有兴趣，多半…… 季然斜眼看身旁就差就哈喇子的林南下，徒然摇头:这是谁家的二傻子？ 第一印象，是季然最重视的，也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莫雪薇的眼中对自己有明显的敌意，虽然隐藏的很完美，不过还是逃不过季然的法眼。 “呵！”心中冷笑，季然垂首，继续看书，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那，莫雪薇同学，你……你就坐，坐，”班主任垫着脚四处张望，寻找着一个合适的位置。 “我就坐那里吧！” 手指一伸，赫然就是林南下前面的空位，之前本来是有人坐的，后来那人嫌弃林南下老是睡觉，看不过眼，自己申请换了位置，这才上莫雪薇有了可趁之机。 季然始终面无表情，不用看都知道是哪里，另一边的顾琛却激动起来，推了推还在犯傻的林南下，终于换回了那人的神智。 “哎，你说那姑娘是不是看上你了，不然干嘛指着要坐你前面？嗯？”顾琛一边说，还不忘挤眉弄眼。 林南下只是随意抬头扫了一眼，正正好对上莫雪薇看过来的目光，波澜不惊的收回视线。 “不好意思，我对这人不感冒。” “哦？那你对谁感冒？难道是……”顾琛的眼神开始往季然身上飘 林南下被戳穿心思，一掌捂住顾琛的脸:“你可以滚了！” 季然看似心神集中，其实身体的各个细胞都在观察着周围的变化，听到林南下的话，眉梢的冷意消减了几分。 第一眼不喜欢的人，以后也是必然不会喜欢的，这是季然根据自己从小到大的亲身经历得出来的结果，至少，在自己身上是适用的。 “好，那今天就说到这里，我们开始上课……” “叮铃铃……” “哦！下课了！” 一阵欢呼，新学期的第一节课就这样在班主任的罗里吧嗦中过去了。 “你好，我是莫雪薇。” 下课没到一分钟，前排的人就转过身，特别自来熟的和林南下打招呼，忙着欣赏礼物的林南下懒懒报上自己的名字算是回应，连个眼风都没赏半分。 莫雪薇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又迅速压下来，转头看向季然。 同样的话说了第二遍。 “季然！”头都不抬的回了两个字，季然心想:我就是要这么酷！ 两次被人这样忽视，向来受众星捧月待遇的莫雪薇竟然没有爆发，只是唇边渐渐消散的笑容和越攥越紧的手心，还是出卖了所有的情绪，终归，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罢了。 季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回敬十分！ 隔着一条过道的顾琛撑着下巴看热闹，脑海中莫名浮现了一个词:夫唱妇随。 身旁的唐心冷冷看了眼转过身去的莫雪薇，埋头回到小说的世界。 随着高三的到来，课程越来越繁忙，作业，考试越来越多。 不只是季然，连林南下这种从来只知道睡大觉的人都开始减少睡眠次数，可想而知，这一年的日子是有多难熬。 日子一长，莫雪薇大大咧咧的性格没有遮掩的暴露出来，很容易就能和男孩子打成一片，自然，还有林南下和顾琛他们。 莫雪薇虽然身体纤瘦，肤色白皙，竟然也是篮球爱好者。 前后桌的距离，无论怎么陌生，总会有熟悉的那天，更何况莫雪薇这种擅长交际的人？ 不到半个月，成功的和林南下山南海北的侃起来，更奇妙的是，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和林南下聊到一起去，甚至，连喜欢的球星都是一样的。 在林南下看来，这是缘分，在季然看来，却是精心安排的各种巧。 季然从来没有这样子带有偏见的讨厌过一个人，偏偏那个人就像个苍蝇一般，整天在你耳边“嗡嗡嗡”的直叫唤，吵的人不能安心。 “能不能稍微消停会？你们不学习，能不影响别人吗？” 重重放下手中的笔，季然实在忍无可忍，耳边两人交谈的声音，一直就没停过，吵吵闹闹的让人烦心。 “对不起，我，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忽略了，下次不会了。”莫雪薇咬着唇，眼神委屈，不经意看向林南下，那人早就乖乖噤声，低头看书去了。 “我们？呵，真是不错的说法！”季然脑中低骂，冷冷收回视线。 莫雪薇这人说来也真是舍得下血本，公众面前向来是大大方方的模样，可是该表现委屈脆弱时那也是毫不含糊，眼泪说来就能来。 这不，看林南下毫不顾忌自己的样子，明明泪花已经在眼底打转，还偏要强忍着不落下来，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情景。 下课铃响，季然刷的拿起书包就走，压根没有等林南下的打算，林南下出声叫她，季然也是完全没有半点停顿，身影一转消失在拐角。 林南下慌张随意拿起书包就想走，胳膊却被人拉住，不耐的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林南下脸色不快。 “那个，我们家附近最近好像有变态在附近游荡，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莫雪薇咬着唇，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担心害怕。 林南下本能的想张口拒绝，脑海却浮现那次季然遇袭的事，再联想到莫雪薇身上，连季然都打不过发起疯来的男人，何况普通女孩子。 尽管万般不情愿，无奈的责任感还是让林南下应下了这桩差事，担忧的看向门外季然消失的方向，心中着急。 所以一路上也是走的飞快，莫雪薇紧追慢赶的才能跟上林南下的步伐，自顾自走自己的林南下却压根没心思去管莫雪薇有没有跟上。 终于到了地方，林南下一声再见还没落音，人已经飞快的跑远，门口，莫雪薇绯色的唇被咬的雪白，丹凤眼恨不得将林南下的背影戳个洞。 第二十八章 解释 “季姑娘，今儿咋没等林南下啊！你俩是闹啥别扭了吗？跟哥说，哥明天就帮你去教训他！”这边回家的路上，顾琛又开始说起风凉话。 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旁观者了，现在这般不过就是想报以往被季然整的仇罢了。 季然哂笑:“就凭你？先打赢我再说吧！” 顾琛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大青蛙:“季然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呵哥哥我只是一直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才处处让着你的，你个小丫头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小心我……” “小心你什么？要不，咱俩现在就比划比划，你也别让着我，看看最后是谁趴下！ 正好，我今天也有点手痒，来吧！”季然肚子里憋着一股邪火，既然有人送上门来给自己发泄，那真是……赚翻了！ 说来就来，季然吧书包扔到安鸣怀里，撸起袖子摆起架势，下巴一昂，挑衅十足。 顾琛哪里禁得起被人这样激，何况安鸣还在一旁看着，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退缩半步。 学着季然的样子把书包放到安鸣怀里，看到安鸣同情加担忧的眼神，摸摸头安抚:“没事的，我会手下留情的！” 安鸣憋着嘴:这话，好像说反了。 “来！出招吧！”顾琛又没学过跆拳道，哪里会摆花架子，直挺挺站在原地等着季然进攻。 季然冷笑:“来了！”瞬间就是一个回旋踢。 顾琛哪里想到季然说来就来，直接被这一脚踢的趴在地上，片刻后，捂着一张哭兮兮的脸。 “说好不打脸的呢！” “嗯？有说过吗？起来，再来！”季然招手，准备再次出招。 安鸣在一旁双眼禁闭，半点不敢看眼前的惨象，只是听到一声惨叫，幸好早有心理准备，不至于接受不了。 其实她也很想开口阻止季然，可是她明显发觉季然今天的气息不对，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的气势，不给她发泄出来只怕又要难受好一阵子。 为了朋友，只好出卖……男朋友了！ “还来？不来了！老子拒绝，老子投降还不行吗？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算了吧！您再来一脚老子就要废了！”顾琛趴在地上装死，坚决不肯起来。 管它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珍爱生命，远离季然！这是顾琛此刻得出的最深刻的感悟。 “然然，要不，你就放过他吧！他这细胳膊细腿的估计也经不住你打几下，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安鸣终于看不下去，抱着两人的书包，吸吸鼻子，试探劝说。 “对对对！安安说的对！你，你要是还想打找，找你同桌去，他肯定乐意之至的，我就不奉陪了啊！告辞告辞！”察觉到安鸣在替自己解围，虽然，好像是在骂自己。 顾琛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灰尘都没清理一下，拿过书包一溜烟的逃开了。 安鸣目瞪口呆的看着顾琛慌忙逃窜的背影，又呆呆转头看向神色依旧阴沉的季然。 “威力……也太恐怖了！”喃喃感叹，安鸣走到季然身边。 “怎么了？和林南下吵架了吗？”犹豫再犹豫，担着各种未知的风险，安鸣还是小心翼翼开了口。 提到那人，季然周身的气压瞬间再次降低十度，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安鸣怯怯后退一步，又抱紧了些怀里的书包，仿佛能踏实一些。 季然猛的一个回身，安鸣心神一紧，“噔噔噔”一连倒退好几步，感觉双脚完全不听自己使唤，只想远离某个濒临爆发边缘的人。 季然步速很快，眨眼的时间就到了安鸣眼前。 安鸣心想:完了，这回估计也要栽了。 闭紧双眼，安鸣放弃抵抗，等待灾难的来临，却只觉怀里一空，耳边有风掠过，再没了动静。 缓缓睁开眼，面前已经没了季然的身影，安鸣急忙转身，季然已经走的老远，安鸣嘘一口气，拔腿追上去。 “呼……呼！” “阿姨！我找，找季然，她回来了吗？”汗流浃背的林南下撑着腰，站在季然家门口，话都说不稳。 季母正好外出扔垃圾，看林南下这个样子，再想想季然回来时死气沉沉得模样，心中有了定数。 “你等着啊！阿姨这就叫她出来。”季母叹气，将垃圾放在墙边，转身进屋叫季然。 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季母逼出来，季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给林南下好脸色看。 季母没再出来，大概是猜到两人有话要说。 “阿然，你心情不好？”暗自打量着季然的神色，林南下疑惑又担忧。 季然不吭声，垂着眼不看林南下。 “阿然，难道又是我惹你了吗？”林南下苦着脸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季然终于有了一丁点反应，飞快的看了林南下一眼。 林南下秒懂，显然真是自己的原因了。 想起之前上课的那一幕，林南下轻生诱哄:“我和薇薇……” 敏感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至冰点，林南下迅速改口。 “不，是莫雪薇，我就是觉得和她比较投机，挺聊得来的，不是存心打扰你学习的，你说你，干嘛答那么大脾气，你不喜欢，我以后，就，就小声点呗。” 林南下摸摸鼻头，完全是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低姿态。 季然却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气炸了。 这，这是什么跳跃性思维？说话说小声点？难道不是应该不和她聊天了吗？ 气死了，真的是要炸了！还薇薇，薇你mb，季然简直忍无可忍，就差爆粗口。 “咦？自己是又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感觉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林南下嘀咕，默默感叹女生的心思太难猜。 长久的沉默，季然的心情没有宝典好转的迹象，看林南下半晌没再说话，狠狠心扭头就走，林南下慌乱，下意识伸手拉住季然。 掌心相触，林南下情急之下直接握住了季然的手，两人都是一惊，同一瞬间撒手。 气氛转而多了几丝尴尬，几丝，旖旎。 “阿然，你到底为什么生气？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一面对你我的智商就不够用了吗？” 说起来，林南下就觉得委屈，每次只要两人一有矛盾，季然就开始死命不开口，装哑巴，任由自己慌里慌张的胡乱瞎猜，每次都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才肯罢休。 第二十九章 打一架 季然咬唇，心思波动，隐忍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心开了口。 “没什么，是我自己小心眼而已，看你和，和莫雪薇聊的那么开心，莫名其妙就觉得刺眼，不舒服的很。”季然对感情这方面是真的反应迟钝，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对林南下有朦胧的不一样的情感，可是始终摸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此刻，种种迹象都表示的这般都明显了，季然依旧不清楚自己生气的原因。 林南下思绪飞转，蓦然闪现一个念头，瞳孔放大，眼神不可置信又惊喜。 “阿然，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季然低低重复，双颊腾地红了大片，整个人都局促不安起来，紧张的把手背在身后，头都快垂进衣领了。 “阿然，你放心，我不喜欢她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把她当成哥们儿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我和她聊天我以后不理她就是了！听你的都听你的！” 林南下双目灼灼，一双西场的桃花眼盛满了柔情，就差举起手发誓了。 季然羞恼:“胡说什么呢？你爱跟谁聊天跟谁聊去，关我什么事？我才不稀罕呢！” “是是是，你对，你都对。” 季然被逗得没了脾气，总算是有了笑容，林南下也终于能松口气了。 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到这里，若是没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岂不是白跑一趟？ “然然？”季母轻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季然回头应了一声又看向林南下，一触及林南下的视线又迅速躲开。 “你，你回去吧！我要进去了。”季然摆摆手，赶小狗一般的手势。 林南下没有再为难季然，欢欣的点头，转身踱着步慢悠悠远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季然怕再被取笑，当即转身回了屋。 年少时的矛盾哪里能称得上矛盾？不过是我希望你懂，你却未懂。 可是后来你问了，我说了，矛盾也就不复存在了。 后来，林南下真的和当时应承下来的那样，很少和莫雪薇聊天，就算聊，一旦看到季然露出一丢丢不快的神情，立马闭嘴，乖乖坐好。 季然觉得好笑，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莫雪薇自然是察觉出那天以后林南下突然转变的态度，原因嘛！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归咎到季然身上。 于是乎，对季然的厌恶与憎恨也是与日俱增，平常林南下在时还好，还能装出正常模样，只要是只有季然一个人，那眼神就差把季然抽筋剥皮了。 季然也没在怕的，只是懒得和她这种人计较罢了，每次都是自动无视。 久而久之，或许是察觉到没有转圜的余地，莫雪薇不再主动找林南下聊天。 季然却从来不认为她会就这样放弃了，人都说，咬人的都是不叫的狗，这小妮子只怕又在酝酿什么大事呢！ 没了莫雪薇的聒噪声，季然觉得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即便每一天都面对着永远也做不完的试卷，永远都听不完的课，只要身边有林南下在，好像都没有那么痛苦了呢！ A城的秋天很短暂，也是最不分明的季节，只是一个劲的刮大风，吹的人缩进了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裹进衣服里。 季然自小畏寒，即便是以前跟着父亲练习踢打动作时，都是梦川多少穿多少，宁愿捂得出一身汗也不愿脱下。 深秋到了，大风哇啦啦得刮起来，季然紧了紧领口，顶着寒风往学校走去，一边的安鸣早就习惯，见怪不怪。 路上的行人看季然的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智障。 也对！谁大秋天的把毛衣毛裤，保暖衣保暖裤大棉袄等等冬天的装备里三层外三层的裹身上？人家都担心捂出痱子来呢！季然却还是觉得冷。 脚步也走的快了些许，安鸣无奈摇摇头，追上去。 屁股还没坐热，出去给季然接热水的林南下就回来了。 看到季然全副武装的模样，那表情，和路人如出一辙，只差没有说出来了！ “来，热水，暖暖手。”虽然惊讶，林南下还是保持镇定的把水杯递给了季然。 季然艰难的伸出藏在袖子深处的双手，接过水杯，小口抿了几下，毫无血色的脸上总算恢复了几丝生气。 “你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哪有人会怕冷到这个程度？你这冬天怎么办？把棉被带教室来？”林南下又是好笑又是担心的看着季然。 季然摇头:“没事，检查过了，就是体质问题，打小就这样，没什么好治的。”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万一真有什么大毛病呢！别舍不得钱，钱哪有人的身体重要？” 沉默了好长时间的莫雪薇终于再开金口，说出来的话却让季然恨不得给她一个过肩摔，不！还要再加一个回旋踢。 妈的！什么破嘴，一开口就咒人生病，恶心不恶心？ 季然本也不是啥善茬，从来就不会任人宰割，杯子嗵的一放就打算给莫雪薇来个狠的。 林南下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我说莫雪薇，你就不能嘴上积点德吗？大清早的怎么说话的？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有病啊！ 还有，什么舍不得钱？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在乎那点破钱吗？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这是林南下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莫雪薇说话，莫雪薇被说的一愣楞。 几秒后，立马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泪滴粘在睫毛上扑闪扑闪，我见犹怜，偏偏林南下还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噼里啪啦一通说之后就转头去安慰季然，直接将某人抛在了脑后。 莫雪薇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个彻底，眼神恶毒，嘴角抽搐，很恨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季然听着耳边林南下的絮叨，忽然就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呢！ 秋天真的是没停留几天，A城的冬季就匆匆赶来，气温陡然下降好几度，直逼零下。 季然整天把自己裹得跟只棕熊一样，就算行动不便也心甘。 林南下知道季然的身体，每天早上都会自发替季然接好热水，再带上自家的暖宝宝给季然，不管能不能帮上忙，多少都是心意，季然暗自感激。 考试依旧无休无止，所有的高三教室笼罩的都是大片大片的乌云，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高三的学生。 一看头顶满是阴霾，吃饭跑得比谁都快，嘴上念念叨叨的人，那必定是高三生无疑了。 第三十章 约战 所谓劳逸结合，劳累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个缓冲了。 元旦的到来，恰恰好就提供了这么个机会。 班主任在班上说起元旦晚会的事，所有人都是“关我屁事”的表情，矮小的班主任无奈，只能采用强制措施，当初填档案时有特长的必须参与。 于是林南下极其无奈的承担了这项艰苦又光荣的任务。 正在季然暗自幸灾乐祸时，班主任的一句话瞬间把她打回原形。 “那个，季然同学，我记得你当时填的特长是钢琴是吧！这样正好，林南下唱歌，你给她伴奏，你俩又是同桌，肯定更有默契，也不会出啥差错！” 尾音刚落，班上响起阵阵的唏嘘声，全都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这边，季然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 身边本来歪歪斜斜站着的林南下却瞬间站直了身子，朗声道:“感谢组织替我安排的这项任务！保证完美完成！” 季然还要开口，林南下再说:“我知道季然同学也是乐意的，就不用问她的意见了！” 一说完，迅速落座，一把捂住季然的嘴，季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手肘扔过去，林南下吃痛，松开了手，眼神却是焦灼的盯着季然的嘴唇，生怕她再说出拒绝的话。 季然就这样再一次败在某人的眼神里。 “那个，老师，我也想替林南下同学伴奏可以吗？”莫雪薇爽朗的声音响起，本来喧哗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能听清。 班主任犯难起来，推推镜框:“这，这，可是林南下同学刚刚已经说了让季然同学帮他伴奏了，你……” 莫雪薇微微一笑:“这是我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的元旦晚会了，当然要做到尽善尽美，我看季然同学好像也不是很愿意的样子，要不……” “谁告诉你我不愿意的？”季然懒洋洋的声音悠悠响起，啪啪打脸。 “是吗？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季然同学说特长是钢琴，正好我也从小就练习钢琴了，要不，我们来竞争一下吧！为了最后的完美结果，这个提议，不过分吧！”莫雪薇偏头，颇为自得，隐隐还有些许轻蔑。 季然轻哼:“其实呢！我向来是最看不惯这种打着完美主义的幌子来掩盖自己目的的事的，音乐本来就是神圣的，你却用它来做些龌龊事，真真让人失望。 不过，你都开口了，我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太小家子气？ 这周五放学后音乐教室见！” 季然的话，一字一句仿佛都打在莫雪薇脸上，莫雪薇脸色通红，不只是气的还是羞的。 反观季然，淡定的仿佛方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说完这些自顾自地继续低头看书。 “帅气！”唐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满室的寂静中，一声轻喝显得突兀，又莫名的有几分喜感。 林南下面色激动，炙热的目光落在季然身上，后者如同老僧入定，不起半点波澜。 不出所料，没到一节课的时间，季然和莫雪薇为校草林南下争风吃醋的事情就传遍了整座学校。 更有甚者，大老远横跨整个操场跑到季然教室门口，只为了一睹两人芳容。 放学回家，林南下罕见的沉默，安静的走在季然身侧，时不时偷偷瞄一眼。 季然好笑：“她就看看这人能憋多长时间！” 不得不说，两人在某些地方真是惊人的相似。 右手边的安鸣一如既往的吵吵闹闹，死缠烂打半天询问季然应战的原因，末了，只被季然一句“好玩”给打发了。 安鸣虽然天真，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絮絮叨叨继续说个不停。 她倒不是担心季然会输，当年，教钢琴的老师总夸季然有天分，几乎是把毕生所学都倾尽全力传授给了季然，自己呢！只有看着的份。 幸亏今天顾琛家中，要不然，真的要被这两人烦死了，季然庆幸。 左手边安静的诡异，右手边喧闹的烦心，季然感觉自己就是出于冰火两重天中。 “安安！”无奈又气恼的开口。 季然停下脚步瞪着安鸣：“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吗？” 安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咬唇点头。 世界终于清静，三人沉默的并肩走着，越走，季然却越觉得诡异。 这两个人是要做什么？ 你看过来她看过去，我是猴子吗？让你俩看的这么入神？ “安安你！.....” “又说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怎么不说林南下？呜呜你偏心，你不爱我了，你喜新厌旧。我不跟你一起走了。”安鸣如泣如诉的说了一大堆，扭头就跑远了。 季然伸出手，微张着苍白的唇，风中凌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终于只剩两人，季然这才反应过来安鸣这丫头的用意，不禁失笑。 转念又想到自己之前那样对安鸣，心中惆怅。 林南下见安鸣离开，轻轻舒了一口气，不止季然烦不胜烦，连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 再一抬眼，就看到季然嫌弃的眼神。 林南下瞬间恼了：“你这什么表情?给我收回去！” 季然啧啧两声，偏头看向别处，慢悠悠往前走。 林南下踌躇少许，追上季然，保持着相同的步伐，。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林南下的声音带着几丝喑哑：“你，为什么答应比赛？” 担心季然像糊弄安鸣一样糊弄自己，林南下急忙补充道：“不许说好玩！” 季然刚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又吞回肚子，恼怒的冲林南下翻了个白眼，细细思索起来，总不能说就是不想让莫雪薇站在他身边吧，那样显得自己多小心眼？ “就是，看不惯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而已！”眼中精光一闪，季然说得漫不经心。 林南西锁紧眉头：“就这样？” “恩就这样！不然你以为呢？”季然眨眨眼，笑容狡黠。 林南下反应过来季然在打趣自己，双眼一眯就要动手，季然大叫一声跳得老远。 注定又是不平静的一路。 熟悉的巷子口，两人总算不再闹了。 季然摆摆手就要转身，身后传来林南下温柔的声音：“阿然，放心，如果你输了，我也不去表演了！总之，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第三十一章 完胜 季然没有回身，眉间的愁绪却散了几分。 “放心，我不会输的。”平淡又笃定的语气，那是，季然的骄傲。 嘴上说的好听，回到家，看到季母，季然迅速又哭丧着一张脸。 “怎么了？”季母走近季然，面带倦色。 季然眼神发直，躺在沙发上，大概有十秒钟的样子，噌的一下挑起来。 可把季母吓得不轻，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摸摸胸口，心有余悸。 “妈！明天开始，我要加班练钢琴了。” “钢琴？怎么忽然想到它了？都好几年没碰过了，只怕都积满灰了。” “我要参加元旦晚会的表演，临时抱抱佛脚。”季然心虚的盯着脚尖，小声说着。 季母没有戳穿季然的谎话，这丫头，一心虚就顶脚尖的毛病，半点没改。 “行，我明天去吧房间收拾出来。先吃饭吧！” 距离比赛只剩三天的时间，季然抓紧时间练习着，另一边的莫雪薇显然比季然更拼，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神采，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和国宝真是有的一拼。 终于，还是到了万众期盼的周五。 下午最后一节课正好是班主任的课，接近下课的最后十分钟左右，除去两个当事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坐立难安，不停制造着各种动静。 班主任无奈，看着下方心思早就飞走的学生，摆摆手示意下课。 众人齐声欢呼，前呼后拥的往音乐室走去。 班主任在后面不停的强调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季然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起身慢悠悠踱步出了教室，身后跟着神色紧张的林南下和顾琛两个小弟，以及手不释卷的唐心。 莫雪薇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季然出来，移动身子挡住季然。 狠毒的眼神死死定在季然身上，刚要开口，余光扫到林南下疏朗的身影出现。 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立刻换上大方无谓的语气：“就是稍微切磋一下而已，别太放在心上。” 说完，竟然还哥俩好的拍拍季然的肩膀，对着林南下嫣然一笑，施施然离开。 唐心鼻孔一声轻哼；“一般只有弱者才会在比赛之前说这种话，只是为了替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罢了，戚！” 还未走远的某人身子一僵，背对着众人的那张脸，狰狞扭曲。 正式比赛前，季然想起来之前并没有说清楚输赢的评判标准。 思虑片刻，季然示意大家安静，说出了投票表决的想法，众人都心急难耐，没有任何异议。 比赛开始。 莫雪薇选的是理查德的《秋日的私语》，清幽婉转的曲调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完毕，众人纷纷鼓掌，赞叹声不绝于耳。 莫雪薇下场，冲季然微微一笑，得意挑衅，季然淡淡一笑，走到钢琴前坐定。 摆好姿势，下一秒，细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飞快的跳动着，季然唇边夹着淡然自信的微笑，半闭着眼，陶醉在音乐中。 台下不知何时，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双眼死死盯着季然跳跃不停的双手，不敢置信。 短促的尾声落下，季然抿唇一笑，冲着台下微微鞠躬。 等季然落座，整个教室掌声雷动，间或夹杂着几声惊呼，这一仗，季然赢得完美。 出教室的路上，不时有同学走到季然身边，表情惊人的一致，如同白日见鬼一般。 季然啼笑皆非：这是什么反应？ 林南下和顾琛喜形于色，就差把季然举起来了，看着季然的眼神，满是崇拜。 就连林南下都不得不承认，季然这次的弹奏，只怕自己都不敢保证能胜出。 “你刚刚弹得是什么曲子？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调子，林南下疑惑，按理说，他从小耳濡目染的，尽管钢琴不是他最拿手的乐器，曲子也至少该听过啊! “这个曲子，是我老师自创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也只有我谈的最好！”季然昂起下巴，小小的骄傲。 “我说呢!”林南下拍拍季然的头，眼神宠溺。 落在后方的莫雪薇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长长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凭什么？为什么他总是看不到我的身影？都是季然，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消失了就好了。” “别想打季然的主意，只要我发现季然有一点不对劲。无论是不是你的原因，我绝对会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相信我，我向来说到做到！” 唐心悠悠凉凉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袭来，却让莫雪薇如坠冰窖。 季然他们或许并不是特别清楚唐心的家世背景，她莫雪薇却是一清二楚。 直到出了校门，身边只剩熟悉的人，季然一直挺直的背脊才放松下来。 安鸣对于季然赢得比赛这个结果没有半点意外，只是心中清楚季然背负的东西，一直留意着。 看到季然吁气的小动作，眼中流露一丝心疼，悄悄握了握季然的手。 不出意外，一片冰凉，依稀还有湿哒哒的冷汗残留在掌心。 季然转头，感激的笑笑：还是安鸣最贴心。 这次比赛之后，莫雪薇突然主动申请调换座位，而且还是和林南下相距最远的地方。 季然丝毫不关心，搬走了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林南下也是完全无动于衷的模样，在他心中，只要季然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就足够了，至于旁人，关他什么事？ 高三，就是三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季然如今已经完全看开了，反倒觉得没有那么紧迫了。 每天按照自己的计划完成该做的事，其他时间就是发发呆，写写画画，和林南下吵吵闹闹。 元旦晚会开始前的整整一周，季然都和林南下在学校的音乐教室耗着。 两人单独发挥起来都称得上完美，可一旦合奏，虽然节奏是完全合拍的，可是，总是有种不协调感。 到表演前的前一晚上，两人都还是没能达到双方想要的效果。 季然开始烦躁，发泄般的胡乱敲击着琴键，林南下收住歌声，走到季然身旁坐下。 “往那边挪挪。” “干嘛？”季然心浮气躁的，语气已经称得上很不耐烦了。 “让你挪就挪呗。” 林南下毫不在意季然的恶劣态度，伸手推了推。 尽管不明所以，季然还是耐着最后的脾气挪了地儿。 “会弹欢乐颂吗？” 第三十二章 元旦晚会 林南下十指放好位置，略带挑衅的看向季然。 季然轻蔑一笑，摆好手势。 轻快悠扬的曲调随着淡淡的夜风吹得老远，慢慢抚平了季然的浮躁。 收回手，季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和林南下相视一笑；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相信我，我们可以做到的。” 毫不留情了给了季然额头一记暴栗，林南下起身。 隆冬的夜晚格外的安静，除了杂乱的脚步声，能听到的只有或远或近的鸣笛声。 “阿然，你想去哪里？” 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季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额，往南方走吧，我比较喜欢江南水乡，安静干净，最重要的是暖和。” 季然隔着手套呵了口气，手指头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林南下悠悠撇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抓住季然的手塞进风衣口袋里。 季然一怔，下意识想要挣开，奈何林南下握得死紧，季然一时竟然没能挣脱开。 平常拌起嘴来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一到这种暧昧不清的时刻两人竟然都脸红起来。 季然低着头一声不吭，呼吸短促不稳，林南下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耳尖几乎红的要渗出血来。 隔着厚厚的毛绒手套，其实根本感受不到彼此的体温，林南下定定神，稍微放轻了力道。 季然手指动了动，没有抽出来。 “你呢？你想去哪里？”又走了一段路，季然出声反问。 “我啊，还不确定呢，不过，说真的，我挺想和你去一所大学的，这样我们就又能天天见面了，就像现在这样。”林南下微温的嗓音，让季然心中也升起了同样的念头。 可是，好像还是不够呢! 寂静，沉默，季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采取一贯的措施：三缄其口。 “恩？下雪了？”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季然仰起头，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簌簌的雪花。 林南下看向夜空，洁白的雪花和深沉的夜色交织在一起，妖冶的让人迷离。 “阿然，毕业了我们就.....” “林南下，看那边！有烟花！”季然蓦然挣开林南下的手，往远处疾走两步，惊喜的叫出声来。 远处有烟花静静地绽放着，绚烂缤纷，映红了季然雀跃的脸庞。 之后和季然分开的那么些年，林南下每次看到雪花和烟花，想到的，总是那晚季然美好的近乎虔诚的面孔。 手心满满的感觉忽然消失，林南下有片刻的失落怅惘。 “今天很特别呢！”林南下站到季然身边，听到她略带惆怅的话。 “对啊，初雪配上烟花，再好不过！”林南下无意识地蜷起掌心，这样，好像就不会觉得那么空落落了呢！ “阿切！”响亮的一声喷嚏成功打破了这美好的意境，季然狼狈地捂住半张脸，心中低骂。 “行了别看了，回家吧！不然你要是感冒了又得赖我头上。”林南下替季然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拉着她疾步远去。 身后，烟花依旧安静的绽放着，晕染了两人身后的天空。 “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定没问题的！”离别前，林南下还不忘照顾季然的心情，出生安抚。 “嗯！”季然重重点头，这一刻，笃定的信任林南下。 元旦来临，学校休假一天，不过只能待在学校。 大概也能猜出这样做的用意，要是能够出学校大门，那估计不会有一个人留在学校看晚会了。 季然和林南下利用着最后半天的时间继续排练，许是昨天的话真的奏效了，两人的合奏竟然达到了出乎意料的完美。 又试了几遍，结果依旧如此，林南下高高兴兴的拉着季然出去放松心情。 季然本来想找安鸣聊会天，想了想又担心影响比赛，还是作罢。 晚七点，晚会准时开始。 开场的热舞成功点燃了气氛，整个会场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前排的校长和老师们笑着皱起眉头，时不时捂住耳朵。 季然和林南下的节目是压轴，因此两人现在正悠闲的看着其他人的节目，时不时还点评两句。 “嗯，这个相声说的还不错！有潜质。” “哈哈……哈，我也觉得。” 如果再给两人一人一包瓜子，那模样，就和茶馆聊天的人没什么两样了。 “好，下面让我们欢迎三年级的林南下同学和季然同学的合奏表演，《十年》。” 掌声雷动，台上的季然和林南下淡淡的对望一眼，默契的转过头，音乐生起。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 林南下选的这首歌正符合毕业生离别不舍的心思，又是耳熟能详的一首歌，会场里，很快变成了大合唱。 数月后的悲伤、不舍、担心、期待仿佛都通过歌声提前嘶吼了出来。 季然的半张脸隐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一贯的半眯着眼的神态，这一刻，静静享受就好。 林南下转身正对季然，精致的面孔填满了柔情，如同注视着最珍贵的宝贝。 唐心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悄悄记录下这一刻的单纯美好。 表演结束，林南下和季然的表演为这场演出画上了最美的句号，也为彼此留下了青春最美好的印记。 电闸处的莫雪薇，绝望憎恨的盯着高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刚做的指甲在墙壁上留下几道深深地刮痕。 她终归还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心让林南下落得不好的名声，林南下那样美好的人，怎么可以有任何污点呢？ 如果，如果站在他身边的热是自己就好了！ “唐心，季然，你们且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踩在脚下！” 幽暗的光芒在浓郁的暗夜一闪而过，莫雪薇心中嫉妒与复仇的种子渐渐冒出了芽。 “然然，你知道自己今天在台上有多好看，多优雅，多引人注目吗？”晚会结束，五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准备去校旁的小餐馆庆祝。 安鸣一路上就没停过对季然的赞美，完全把她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小仙女。 季然抿着嘴笑，第一次不觉得烦，人嘛！谁不喜欢听些好话？ 一旁的顾琛实在听不下去，直接上手捂住安鸣的嘴。 “咱能别说了吗？到时候季然没被你夸成小仙女，反而把我给念叨死了。” 安鸣惊慌的看向季然，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双手死命的扒拉着顾琛，许是太过心急，指甲在顾琛手背划出了几道伤痕。 顾琛痛呼，撒开手，有些恼怒：“你干什么？这么激动干嘛？” 安鸣其实也心疼，却还是硬生生收住了自己的脚步，委屈又略带怯意的看向季然。 第三十三章 豁然 林南下知道上次的事，目光转而阴沉。 想起季然说得那句话，林南下就直冒火，尽管已经冰释前嫌，可那句话始终像根针一般扎在林南下心中，时不时扎他一下提醒着季然不曾完全信任自己的事实。 季然唇边的笑意瞬间散了个干净，那次之后，自己也没能和安鸣再好好谈谈，只怕她现在..... 不自觉看了眼插着耳机沉默不语的唐心，后者立刻察觉，侧头对上季然的眼神，微微点头。 耳机里的音乐声很轻，丝毫不会影响唐心听清他们的谈话，她大概能猜到季然的心思。 “安安，我们聊聊吧！” 安鸣心中忐忑，却还是点头答应，跟着季然向前走去。 顾琛欲言又止，觉得奇怪，撞了撞林南下的肩膀：“她俩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林南下不屑地撇撇嘴：“为什么要告诉你？” 顾琛磨牙：“你个见色忘义的东西！” 林南下只当没听见，反正早就习惯了，狗嘴里难道还真的指望能吐出来象牙吗？ “安安，之前，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我只是习惯了去管你的事情，总觉得，你太单纯不能自己处理好每一件事， 担心你只是一时冲动的想法，但时候，难过的还是自己。 不过，就像阿唐说得，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总是我们再亲密，我也没有理由剥夺你的权利。 对不起，你的事以后我不会再太多过问了，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只是，不要再瞒着我，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季然低着头，心头渐渐涌起酸意。 安鸣忍住眼眶盘旋的泪水，哽咽开口。 “然然，其实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从小到大，看似是我在照顾你，可我心中比谁都清楚是你一直引导着我。 我和顾琛的事，可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一时冲动。 可是冲动也好，真心也罢，至少现在我，不想轻易放手，所以，这次就让我自己做主吧！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他做了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我一定马上告诉你，让你去吧他暴打一顿好不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安鸣自己就没忍住，破涕为笑，这一笑，季然也憋不住了。 看着眼眶同样微红的彼此，两人同时大声笑起来，所有的不快，烦恼，委屈烟消云散。 身后两米远的林南下和顾琛同时一怔，几秒钟后，前者释然一笑，后者摸摸后脑勺，依旧一脸懵逼。 众人再次走在一起，笑着闹着。 寒冬的夜空，冷月高悬，清冷的光辉笼罩着这些年轻的面孔。 只愿，日后的他们能一如今夜这般，扬着最灿烂的笑。 可惜天不遂人愿，元旦晚会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算是轰动全校的大事件。 那天，季然、林南下、安鸣和顾琛四人和往常一样，在交汇的路口结伴来到学校。 刚进学校大门，季然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为什么所有人都用一种有色眼光看着自己？ 再次察觉到路过同学投过来的轻蔑，鄙夷的目光，季然不淡定了！ 两步拦住那人，声色俱厉:“你看什么？” 那人大概是听闻过季然暴力女的外号，明显瑟缩了一下，可一想到学校布告栏上的那些话，立刻有了底气。 “切，不就仗着自己会打架吗？自己做了那么恶心的事还不准别人说，这是什么道理？” 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一旁的安鸣瞬间炸毛。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一边说着一边往那人走去，活像一只母夜叉。 顾琛拽住发飙的安鸣，示意先搞清楚原因再说。 “你给我说清楚了，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你恶心了？”季然咬着牙，一字一顿。 “自己去布告栏那边看啊！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不好意思说出口呢！” 那人说完，再次鄙夷的看了季然一眼，迈步就要离开。 季然面无表情，右脚微动，那女生直接就摔了个狗啃屎。 无视身后叫嚷个不停的那人，季然寒着脸，大步流星的往布告栏那边走去，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几人。 还没走近，就能看到布告栏前黑压压的人群，不停的有人继续往那边涌动。 季然顿住脚步，片刻后，攥紧双拳走入人群。 “咦～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嘘，小声点，听说她很暴力呢！小心她听到了打你哦！嘻嘻……” 明显的调侃意味让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季然周身的气温瞬间又降了好几度。 “说真的，我的确很暴力，所以，如果在让我听到一个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字眼，我保证，让你们尝尝挨揍的滋味。” 季然没有压低声音，冷硬森寒的声音在众人身边响起。 自发让出一条道，季然定定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一个个的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冷笑一声，季然径直走到布告栏正前方站定。 抬头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季然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蒙了。 赫赫几个大字:季然疯狂倒追林南下做的那些事！ 下面是一行一行列举的条条状状，密密麻麻写满了整个布告栏。 季然身体一阵阵的战栗着，却还是仔仔细细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双目赤红，如同吃人一般:“好！好！做得真是好！” 林南下几人这时才赶到，看清那些字，同时心中一个咯噔。 毫不犹豫的拿起黑板擦就要擦掉那些东西，手腕却被季然死死攥住，低下头，林南下终于看清季然可怖的表情。 “擦了干什么？反正大家不是都已经看到了？”语声飘忽，似浑不在意。 可手腕上传来的力度和细密的颤抖却让林南下看穿了她的伪装。 “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别这样，很难看的！”缓慢但坚决的拿下季然的手，林南下的面容温柔如水。 看季然稍稍恢复一些，林南下这才开始做自己的事。 举起黑板擦擦掉几个大字，轻轻放下，拿起大红色的粉笔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短暂的片刻后，黑板上出现的内容再次让众人哗然。 听到周围骤起的唏嘘声，季然仰起头。 阳光有些刺眼，照的眼睛发酸，仿佛，要落下泪来。 “林南下疯狂倒追季然做得那些事！” 不过把两人的名字调换了一下，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你干什么？”季然心中渐暖，表面却恼怒。 “这样才对啊！那人肯定是没调查清楚把！”林南下笑得云淡风轻，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第三十四章 某人的复仇 “可是……” “都干什么呢！不上课吗？都给我散了，回去上课去！” 教导主任的魔音传来，人群作鸟兽散，季然和林南下身影未动。安鸣和顾琛两人也在不远处伫立着不肯离去。 “季然，林南下，你们两个到校长室来一趟。” 因为元旦的表演，两人算是小有名气，加上成绩一直是年级前十，对于教导主任认识自己这件事，林南下没有丝毫意外，耸耸肩，冲着季然淡淡一笑。 后者一脸漠然，跟着教导主任离开，林南下摸摸鼻子，慢悠悠跟上去。 经过安鸣两人身边，季然表情总算有了一丝波动，抢在教导主任发怒之前，低声催促两人离开，给了安鸣一个安心的眼神，擦肩而过。 校长室里，正校长和几位副校长都端着脸坐在会议桌的两边，严阵以待。 季然看这架势，心间慌乱，万一影响到高考怎么办？ 待两人并排在面前站定，秃顶的正校长这才开口。 “关于今天的事，你们有什么看法....或者说解释吗？” 季然咬唇，埋头不出声。 林南下呵呵一笑，在寂静的校长室中听来格外突兀。 “老师们不是都知道吗？何必还要明知故问呢？” 林南下向来放肆惯了，极少在意师生礼仪之类的东西，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些虚得不能再虚的东西,没必要因为这些拘了自己的性子。 在座的几位估计是从没受过这种待遇，眼珠子一瞪，噼里啪啦就是一堆，无非就是 “小小年纪不学好..... 没有点学生该有的样子......怎么跟老师说话的...” 季然自始至终垂着头，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予理会，她只是担心，如果季母知道了这件事，自己该怎么解释。 林南下趁人不注意碰碰季然的手背，又快速收回。 “怎么？吓傻了？” 季然抿唇，一声不吭，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中。 林南下皱眉，隐忍片刻没再出声。 这边，两人沉默着对抗校长的诘问与责骂，教室那边却是剑拔弩张，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顾琛好不容易拉扯着安鸣回教室，两人刚走到顾琛教室门口，就看到唐心一手抓着莫雪薇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到莫雪薇脸上。 形势危急，安鸣大喊一声，迅速冲过去一把抱住唐心的胳膊。 “阿唐！不可以！冷静点。” 唐心声音很冷清，透着丝丝凉意：“安安你放开，我现在很冷静，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给她一耳光。” 顿了顿，唐心继续说道：“如果我不冷静，只怕她现在不可能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了。” 唐心语气平静，只是阐述着客观的事实一般。 “阿唐，至少不是现在，即便你再不管不顾别人的看法，也该为然然考虑考虑，一旦她知道你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又会怎么想？”安鸣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知道此刻只有搬出季然或许才能扭转局势，可心里其实也没底。 许久的僵持后，唐心僵硬的胳膊终于缓缓放下，抓着莫雪薇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 安鸣心底送了一口气，试探着慢慢放开唐心，身体始终保持戒备，一个不对劲，就准备再次扑上去。 其实，安鸣何尝不清楚唐心动怒的原因？ 今天布告栏的事，八成就是莫雪薇做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处理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心本就乖张，从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知道季然受了欺负，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莫雪薇身上，隐忍着满肚子的怒气询问莫雪薇。 莫雪薇自然打死不承认，却一时脑热忘了唐心的告诫，在唐心转身的一瞬间冒出了不知死活的一句话：本来就是事实，用得着这么做吗？ 于是，就有了方才这一幕。 莫雪薇白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瞪大双眼，惊恐的盯着面前脸上凝了一层冰霜的唐心，似乎是怕她突然再来一次刚刚的举动。 平静地看着莫雪薇，唐心嘴角缓缓展开一抹弧度，却让莫雪薇后背迅速渗出一层冷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不怪莫雪薇这么怂包，就连一边的安鸣看着笑容诡异的唐心都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何况被人抓在手中的某人？ “现在暂时先放过你，等着吧！别放松哦！” 唐心蓦然撒手，早就吓得腿软的莫雪薇直接瘫软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直直看着前方。 有男生不忍心，想英雄救美，唐心只是淡淡瞟过去一眼：“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扶她。” 那男生瞬间缩回手，恼怒又胆怯的瞪了眼唐心，却还是乖乖回到了座位上。 班主任大概是才得到消息，因为今天没有他的课，估计也是想好好休息休息。 谁知道出了这码子事，一接到电话，麻溜的从温暖的被窝里跳出来，根本没心思拾掇自己。 因此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模样就是，裤腿一边卷着一边放着，头发也向一头鸡窝一样，一进教室，根本无暇顾及眼前的形式，开口就问： “季然和林南下呢？” “被教导主任带去校长室了。”有人回答。 班主任听完转身就要走，临出门时总算看到坐在地上的莫雪薇，耐着性子把人拉起来，没时间多问，快步离开。 季然和林南下可是他的两个得意弟子，可千万别染上什么不相干的罪名。 平常走路慢吞吞的班主任此刻却如同一阵疾风，倏忽就不见了踪影。 校长室里，大约是发泄完了怒气，再加上看到两人低眉顺眼的样子，正校长觉得重新树立了威信，总算停下来，端起陶瓷杯大口灌着。 “咚！” 一声巨响，正校长一口水直接被吓得喷了出来，正好对面坐着唯一一位女校长，真的是一滴都没浪费，正中红心。 班主任匆忙又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转身看过去的季然和林南下两人同时一愣。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就忘记敲门了，校长您没事吧？”班主任忙不迭的冲正校长道着歉，正校长又一脸尴尬的对女校长说着抱歉。 戏剧性的一幕让林南下两人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时间，校长室里吵吵闹闹，混乱重复的道歉声，响彻楼道的女高音，混在一起，莫名的滑稽。 好一阵折腾之后，校长室才重新恢复了安静平和的常态，女校长已经出门整理仪容去了，其他人继续摆着一张死鱼脸冷冷看着两人。 第三十五章 请家长 清清喉咙，正校长发话：“王老师，进门前先敲门，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下次注意啊 班主任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不管怎么说，姿态放低些总归是没坏处的， “咳，不过你来的也正是时候，免得一会还要让人去叫你。 你自己看看你的学生们做了什么好事？恩？ 做出那种败坏校风的事不算，竟然还当面顶撞老师！瞅瞅你教的学生，都是副什么样子！” 满腹的尴尬和憋闷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正校长越说越激动，白色的唾沫星子四处乱飞，甚至沾到了弓腰站着的班主任身上。 林南下眉头一拧就要发作，季然警告的眼神刷地扫过去，迫使某人又隐忍着没再有动作。 他们的班主任虽然唠叨啰嗦，可是他是真心实意的为每个学生考虑，从不会存在偏见，不怪林南下忍不住，连季然都是死死咬唇才能忍住。 现在，他们不能有任何反抗性的举动，否则只怕后果会更加严重。 “校长，这两位同学肯定是被冤枉的！他们平时特别听话，从来不会做违反课堂纪律的事，至于顶撞，肯定也是因为被冤枉了，心中憋屈一时没忍住，还希望您大人大量，别处分他们。” 班主任毫不在意正校长恶劣的态度，依旧满面笑容的周旋着。 “哼！处分的事你王老师可做不了主。 你们两个马上打电话吧家长叫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 因为学校上课都是多媒体形式，所以学生都会带手机拍下来，回去做笔记，学校对手机方面管的也不是特别严，反正一上课就会屏蔽信号，拿着也玩不了。 班主任还想再说，正校长却闭上眼，明显不会再听下去。 抱歉又无奈的眼神看向两人，林南下感激地点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不就叫家长吗？多大点事。 季然僵着身子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正校长微微睁开眼：“那位女同学，没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吗？” 季然抿唇，没有回应。 “行，今天你要是不打这个电话，高考就不用参加了，这种品行败坏的学生，我们学校凭什么要为你提供高考资格？” 那时终归年少，骨子里的学生气是最怕老师的，季然就这样傻傻相信了正校长取消自己高考资格的鬼话，忐忑委屈的打通了季母的电话。 角落里的季然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安静了一分钟左右的样子，转回身时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不多时，高跟鞋“登登登”的声音由远及近。 季然明知道不会是季母，却莫名的紧张起来。 门被缓缓推来，来人正是林南下的母亲。 外面穿着一件棕灰色的呢子大衣，长至脚踝，脖子上随意的缠着一天暗色的围巾，长长的两端摆至腰间，黑色的修身长裤配上黑色的皮靴，甚是帅气。 进门后，看到林南下，林母扒拉两下围巾，露出整张脸。 季然看的一怔，再看看一旁的林南下，不得不佩服基因的强大，两人完全就是一个模样，只是...林母看起来冷漠些。 “惹事了?” 林南下只是说了让她过来却没说明原因，因此林母看到这三堂会审的局势，也是摸不清楚头脑。 清淡的眼神从季然身上流转而过，林母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南下。 “你不会是，打了人家小姑娘吧？” “妈！”似羞似恼，林南下恨不得捂住林母的嘴，这还是亲妈吗? “哎呀哎呀开玩笑嘛！”林母顺顺林南下的头发，眯起眼笑起来。 “咳咳，请问是林南下的母亲吗？”正校长被忽视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林母整张脸都写着两个字：废话。 季然瞬间就觉得自己判断失误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是这样的啊，您的儿子也就是林南下同学和这位女同学传出了一些，不好的传闻，所以，我们就想着请双方家长过来，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或许是被林南下母亲卓绝不凡的气质影响，正校长语气缓和了不少。 林母蹙眉，再次细细打量起了面前安静站着的季然，时不时点点头，让人捉摸不透。 季然被林母这样注视着，交握的手心早就满是汗水，黏糊糊的，偏偏又不敢乱动。 就在这档口，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季然立刻转头，来人果然是季母。 最熟悉的人来到身边，季然也有了底气，三两步就走到季母身边。 季母看出季然的不安，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笑笑。 季母出生在书香门第，身上自小就带着清冷疏离的气质，刚走进门，众人就觉得丝丝凉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您就是季然同学的母亲吧！” 同样的话，正校长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 季母林母两人同时看了彼此一眼，仿佛瞬间达成了某种协定，极有默契的走到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下，不说话，也没多余的动作。 这倒让在场的其他人捉摸不清两人的想法了。 “那个，两位家长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正校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略略倾身询问。 “没有啊，林南下那小子的事我从来都不管的，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行。”林母摊手，无辜状。 “那，那这位家长呢？”正校长的嘴角开始抽搐。 “季然这孩子啊从小就特别有主见，我是想管，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哎...”季母做无奈状，一旁的季然看的瞠目结舌：她妈妈什么时候，这么会演了？ 正校长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喘着粗气看着沆瀣一气的几人，一时语塞。 林母眼见效果达到，转眼间换上温柔如水的面孔：“我们都清楚校长室=是为了我们孩子着想，但是我敢保证，我家孩子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当然，我相信既然小朋友也不会，所以啊，这次的事肯定是场误会，说不定就是有人嫉妒他们成绩好长得又好，故意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呢！是吧，季然妈。” 季母十分配合的重重点头：“我们家季然整天沉迷于学习，回家连课外书都不看，乖得很呢。” “所以您看，这应该就是场误会，同学间的小打小闹而已。”林母微笑，得出结论。 第三十六章 完美解决 这时，不仅连几位校长连带班主任待在了原地，连季然和林南下两位当事人都差点相信了，真的是差一点... 回过神来，两人脸憋得通红：听着怎么不像是同一个人呢？ 正校长被两人天衣无缝的一唱一和说得哑口无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这，这..” “就是这样，行了，这不就解决了吗？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呢，先走了啊！ 季然妈妈，咱一起走吧。 辛苦校长了啊!” 林母拉着季母转眼就没了踪影，左右人下意识张着嘴，呆呆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季然林南下趁众人不注意，悄悄退出了校长室，一走远，狂笑不止。 “阿然你看到了吗？那些校长就像傻子一样被糊弄过去了，哈哈哈。” “阿姨真是太厉害了，说得我都相信了呢！” “不不不，阿姨配合得才完美呢！” ......... 终于笑够了，季然笑得满眼泪水，沾湿了下睫毛，黏在眼皮上，楚楚可怜的模样。 林南下整张脸通红，嘴角都要裂开到后脑勺去了。 “还笑！走走走，回教室上课去，”处理好后续事宜的班主任走到两人身边，一人来了一个暴栗，又急匆匆地推着两人往教室走，不时紧张的回头看看，似乎是害怕校长临时反悔追出来。 回到教室，顾琛和唐心都是满目紧张的看着两人，想问又不能问。 笑着冲两人摇摇头，季然和林南下先后坐好，班主任进门，简单说了几句，大致就是不准以讹传讹，制止谣言之类的话。 窗户边，莫雪薇深深低着头，握笔的手指骨青白，手背青筋凸起，滔天的恨意几乎快把她淹没。 她没错过两人进门时的笑容，虽然很淡，但很从容，这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被压下去了！ 她恨，恨极，却不敢再造次，唐心冷彻入骨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会忍不住心悸，黑色签字笔锋利的鼻尖深深划破了厚实的笔记本，莫雪薇闭眼，掩盖所有的情绪。 课后，季然总能感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同意味的目光，如果是因为其他事，她的确可以做到毫不在意。 可是，偏偏是青春期最敏感的话题，尽管学校方面就此作罢，可广大学子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 不过，眼下要解决的，好像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平息。 最关键的好像是，某人... 抱着肩，季然慢悠悠一步一步晃到莫雪薇桌子边，定住。 头顶上方投下来一片阴影，正好笼罩住整页的课本，莫雪薇稳稳心神，笑着抬头：“有事吗？” 季然弹出食指，左右晃晃，笑而不语，几秒后蓦然舒展两条胳膊，双手撑在莫雪薇桌旁，薄唇一点一点逼近，停在莫雪薇耳边。 “莫雪薇，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动物？它叫睚眦。” 轻笑一声，季然直起身，亲切地拍拍莫雪薇的肩膀：“这次的事真是麻烦你了啊，废了那么多心思，啧啧啧，辛苦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班上的人都是一脸疑惑，只有莫雪薇惨白着一张脸，右手紧紧扶住桌子才能让自己坐稳。 林南下站在自己的座位上，桃花眼里不露一丝情绪，只在季然转身望过来的时候柔软下来，粲然一笑。 放学后，唐心径直走到莫雪薇座位旁，不动如山，众人纷纷减慢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准备看后续发展。 季然出声：“阿唐，走了。” 唐心挑眉，眼中不解，季然眨眨眼：“走了啦！” 不甘的撇了一眼莫雪薇，唐心转身离开。 出学校路上，对着安鸣又是废了好一番口舌才成功安抚下来。 唐心撞撞季然：“干嘛不让我教训莫雪薇，她这次做得这么过分你都能忍？圣母玛利亚啊你。” 淡淡的嘲讽里是隐藏的不平，季然怎会听不出来。 “你说，你当着全班人的面逼她，明明是我们吃了亏，可这样子，大家指不定以为我们几个欺负她呢！” 季然心中不是不恼，任谁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整都会有脾气！ 只是再过几个月就是高考了，她只想安稳的度过这最后的时间，不想多生事端。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课后说得那些话也不过是吓吓莫雪薇而已，让她别再动些歪心思。 季然摸摸下巴，想起莫雪薇当时的脸色，俺忖：应该有点作用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偷偷把她绑了，暴打一顿？”不嫌事大的顾琛提议。 季然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你以为你是黑帮老大啊？” 安鸣也偷偷掐了他一记，让他好好说话。 林南下终于出声、；“行了，我们两个皇帝都没说什么，你们几个太监急什么？” “什么鬼？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安鸣怒骂。 “说得好，再说了，你俩这也不能是两皇帝啊，不是应该还有一个....” “哎哟，干嘛打我？”唐心捂着肩膀，还不忘揶揄两人。 “谁让你乱说话！”季然羞红了脸，追着唐心打。 不时有路过的人看着几人窃窃私语，季然只当没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学校。 黑色的凯迪拉克一如既往的停在校门口，唐心的脸色瞬间阴郁，扭头冲众人摆摆手，懒懒散散的上了车。 “你们说，阿唐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总感觉好神秘的样子。”安鸣噘着嘴，吐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纷纷摇头：“不知道。” 凯迪拉克绝尘而去，四人踏上回家的路途。 “到了，你们回去吧。”道完别，季然拉着安鸣转身，潇洒离开。 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哎！你和季然怎么着了？”男孩子偶尔也会八卦的，顾琛腆着脸问林南下。 “就那样呗。”林南下拉了拉围巾，好像有些热呢。 “话说你俩今天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见家长了吧？嗯哼？” “呵呵，关你屁事。” “嘿你个死孩子，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哥哥这是在关心你的终身大事知道吗？不识好歹。” “您老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既然在一起了，就别三心二意，让人家女孩子也不安心。” 被戳中痛处，顾琛恼羞成怒：“放屁。老子才没有，你以为跟你一样吗？动不动冒出来个莫雪薇。” 林南下怔住，片刻后恢复常态：“莫雪薇，得好好跟她聊聊了，不然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真的，是时候了，林南下望着白茫茫的远方，心中默念。 第三十七章 莫同学转学 可是世事难预料，如果季然知道莫雪薇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冤屈，她发誓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莫雪薇说出那些话。 第二天，林南下一早来到学校，准备和莫雪薇来一次“促膝长谈”，刚到学校就再次被突袭事故砸了个头昏脑涨。 莫雪薇竟然转学了，听人说是昨天晚上的事，莫雪薇放学后惊恐委屈的拿着退学申请书找到了校长，至于转学原因…… 不用猜，矛头必然是直指林南下几人，富有想象力的同学们竟然还编造出了一场因为三角恋而衍发出来的转学事故。 林南下听了，啼笑皆非，不过，说得好像又又那么几分道理呢！ 等季然他们来到学校，关于季然和唐心霸凌的事件已经传遍了整所学校，真是一波未平一泼又起，季然脑仁疼得慌。 唐心却浑不在意，反正自己也有让莫雪薇离开的打算，她自己有自知之明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看季然心烦的样子，唐心拧眉，环顾教室，所有人都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眼神不一。 就在季然忧心忡忡，以为自己又要被校长召唤时，校长室却发出了关于莫雪薇退学原因的声明:莫雪薇早就收到了了美国一所学校的入学邀请，退学也是因为那边的开学时间到了。 通告一出，众人恍然大悟，过后又是各种唏嘘，舆论的矛头转移到莫雪薇身上。 季然一点也不关心大家对莫雪薇的讨论，只要不再波及到自己就万事ok了。 只是……校长为什么会这么“体贴”的雪中送炭呢？季然想不明白，索性也懒得再想，说不定，是自己暗中有贵人相助呢！ 所有的风波终于渐渐平息，季然总算能安心准备期末考试。 不过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还是按部就班，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考试次数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无波无澜的结束了期末考试，短暂、极其短暂的寒假来临，仅仅十天，刚过完年就要重新一头扎进复习里。 于是乎，放假的前几天，季然整日的就是睡睡睡吃吃吃，誓要把在学校损失的元气一股脑补回来。 季母自从上次去学校，转换了一次面孔，回到家，还是以往的样子，不起波澜，没有丝毫变化，季然有时甚至怀疑那天去学校的，是个假的季母吧！ 十天里，林南下每天都会给季然发消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天气啊！吃饭没啊！ 每天都要不厌其烦的问几次，翻来覆去季然倒也不觉得烦，甚至会暗暗期待着，有时候也会跑去找安鸣偷偷和她分享自己的小心思。 安鸣每次都取笑她，旁敲侧击的问她的看法，季然自己都不清楚怎么想的，每次也只是含糊着糊弄过去，安鸣只是笑笑，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看着季然。 聊着聊着，春节就这样悄悄来了，季然随季母，安鸣和安母两家一起去购置年货。 超市里，吵吵闹闹，难得的不让季然觉得厌烦，被安鸣拉着到处挑挑挑拣拣找各种好吃的。 两人正笑着聊着，转到另一条过道，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正在打闹的林南下和顾琛视线中。 两两四目相对，几人同时怔在原地，定定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优雅的女声在对面响起，同时换回了几人的神智，季然甩甩脑袋，缓缓看向对面，正正好跌进林南下清凉温柔的眼神中。 迅速收回视线，季然拉起同样手足无措的安鸣走向对面。 毕竟有长辈在，她们还是要主动些。 “阿姨好。”异口同声的唤了一声，林母眨巴着眼看着季然，和林南下相似的桃花眼中流光溢彩。 微光划过，林母娇笑一声:“我说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呢！是……叫季然对吧！阿姨记得你，上次和我们家南下一起……” “妈，你怎么那么多话啊！不是要买东西吗？快去吧！”林南下担心季然尴尬，匆促打断林母，推着她往另一边走。 林母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多时就消失在身边，顾琛偷偷冲安鸣眨眨眼，后者季然不在意，抿唇甜甜一笑，顿时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呼！真巧啊！你们也是过来办年货的？”打发走林母的林南下小跑着回来，有些紧张的搓搓手。 季然好笑:真就这么巧吗？昨天自己好像和他随口说了一句今天要来这边办年货，结果…… 季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心虚的某人，懒得戳穿，极其配合的回道:“对啊，真巧呢！没想到在我们这边的超市办年货都能碰到你们呢！” 林南下一噎，尴尬的咳嗽两声，看旁边顾琛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伸脚就是一踹。 顾琛正和安鸣进行着激烈的眼神交流，忽然被人阴了一招，信号接收失败的同时，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 愤怒地瞪着罪魁祸首，顾琛恨恨咬牙，摩拳擦掌:“林南下，你别以为阿姨在我就不敢打你啊！我告诉你……” “呀！你们还在这呢！”转了半圈偶遇季母两人的林母惊讶的伸出兰花指指着几人，笑得狡黠。 “然然，是你同学吧！”季母见林南下的次数不少，因此也没有过多惊讶。 安母却是第一次见到两人，一向咋咋呼呼的人果然不负众望:“安安！那两个帅气小伙子是你的同学？哎哟喂，长得真不赖呢！和你爸年轻时有得一拼呢！” “妈~”嗔怒的跑到安母身旁，安鸣仰着头央求安母别再说话。 “行了，就让孩子们自己玩去吧！我们自己去逛自己的。”林母和两人很是投缘，拉着两人转身离开，临走不忘回头抛给林南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走吧，出去转转吧！超市里闷死了！”顾琛扯了扯围巾，脸倒真的透着几丝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 “走吧！”季然点头，缩了缩脖子，往出口走去，她倒不觉得闷，只是，就这么大个超市，难免会碰到那些大人们，总归还是尴尬。 林南下温和笑笑，跟在季然身后走去，一出门，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两对人马，顾琛堂而皇之的拐走了安鸣，季然恶狠狠的看了顾琛许久，这才放行。 第三十八章 春节 “看你气色还不错，在家这几天休息的很好吧！”林南下手插口袋，偏头看着季然。 “唔，的确还行，感觉都长胖了好几斤呢！”季然半张脸掩盖在围巾里，声音瓮瓮的，说着笨重地掏出双手比划起来。 “行了行了，本来就瘦的跟个杆一样，长胖点再好不过了！”林南下按下季然的手，眼含笑意。 季然努努嘴，没再争辩。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么快又是一年了，总感觉还没干什么事就又到春节了！”林南下伸了个懒腰，双臂放在脑后，微微仰头。 “对啊！不知不觉，我们都要毕业了呢！我们，都坐了三年同桌了呢！”季然心有感触，低着头，双脚胡乱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三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我们，还有多少个三年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再也没有了呢！”季然声音陡然低了几度，这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阿然，我们打个赌好不好？”林南下撇头，安静看了季然片刻，悠悠开口。 “什么？” “如果最后一次模拟考时，我比你分数高，你就和我填一样的地方，如果你比我高，我就填和你一样的，怎么样？不吃亏吧！”林南下不知何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面色郑重，语气也认真起来。 季然看了林南下一眼，垂眸细细思索，眉头慢慢皱紧:“不要，你又坑我，每次你都是第一，我从来就没赢过，傻子才答应你呢！” 林南下嗤笑:“什么时候这么没信心了？万一那天我发烧了，出事了呢！你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赢了？” “瞎说什么呢？哪有人这样诅咒自己的！”季然笑骂，终究还是耐不住某人的死缠烂打，举白旗投降。 “管他了，他不就是喜欢东北吗？大不了裹着被子出门！”季然心中碎碎念。 超市里，季母被林母和安母两人一左一右拐着，听着两人时不时的笑声，心情也好了些许。 转过一条过道，几人走到蔬菜水果去，季母的脚步却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沉重。 眼神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火红火红的车厘子上，那是，季父生前最喜欢吃的水果，遭受过自己和季然无数次的嘲笑。 如今想起来，只觉阵阵痛意传来，仿佛要将人撕成两半。 季母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着，明明想移开视线的，可双眼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只是直直地盯着那片红，似血一般的红。 “阿笙，阿笙？”安母发现异常，紧张的推着季母的胳膊。 林母也觉得不对劲，只是心中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担忧的看着神情恍惚的季母。 猛的一个激灵，季母终于从梦魇中挣脱，看清面前闺蜜熟悉的面孔，再也忍不住，抵在安母肩头无声哭泣着。 林母秀眉紧锁，犹豫着把手覆上季母后背，轻柔的安抚着。 这一切，大街上的季然浑然不知，和林南下穿过一条又一条幽深的小巷，各家们家都是张灯结彩的喜庆气象。 “爸爸爸爸，抱我上去，我要自己挂……”孩童稚嫩的嗓音顺着凛冽的寒风吹进季然耳中。 脚步微顿，季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缠着父亲答应自己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父亲也从未拒绝过自己的要求，无论什么，一一做到，唯独，那次永远的，失信。 “阿然，我们换个地方走走吧！这巷子又深又冷的，走吧走吧！”林南下看出季然的神伤，故意做出冷的不行的样子，催促着季然离开。 季然怎会不懂他的心思，怅惘笑着:“没事，我想去看看，陪我一起去吧！” “都听你的！”短暂的沉默过后，林南下还是屈服了。 枯黄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地面，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孩童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男人浑厚又无奈的回答声。 “知道了，来来来，爸爸抱你上去啊！一二上！” “啊！好高啊！往右边一点点，对，不对，再左边一点……”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飘荡在这条小巷，慢慢传入整座城市。 季然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心中一片濡湿，眼角有泪慢慢凝聚。 狼狈转身，季然随意抹掉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滴，语气飘忽:“走吧。” 林南下看着前方孤单落寞的背影，心头隐隐作痛，快步追上去，林南下扯起季然衣服上的帽子扣上，默不作声的偏过头。 一路无话，一路，泪流。 看到季然安全进了门，林南下叹口气，转身离去，空中又飘起了雪花，落在林南下眉间，肩头，黑发。 想起那晚季然明媚的笑容，林南下顿住脚步，仰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为什么？要让季然这么难受呢？ 家中，季然没料到季母会比自己先回来，脸上的泪痕没来得及擦干，幸好季母眯着眼，仿佛在沙发上小憩，不曾看到。 轻手轻脚走到洗手间，拿过湿毛巾擦擦脸，对着镜子看看:好多了！ 再回到客厅，季母已经睁开了眼，无神地看着虚空。 季然轻轻坐到季母身边，替她捏着肩:“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年货都买好了吗？” 许是因为哭过，季然的嗓音有些干哑，所幸季母想着自己的事，不曾注意。 “差不多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来了，你干妈一会会给我们送过来的。”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听季母说身体不舒服，季然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可能是转的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季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缓解季然紧张的心情。 “那您去睡会吧！晚饭时我叫您，明天的年夜饭我们晚点吃，我帮您一起弄好吗？”季然拉着季母起身，扶着季母边走边说。 季母随口嗯了几声，任由季然扶着躺到了床上。 替季母仔仔细细掖好了被角，季然站在床边凝视了许久才满面忧愁的离开。 没过一会，安母就把东西都给季然送到了家里，听季然说了季母的情况后，想起今天超市里的事，又看了看季然不太好的脸色，迟疑着，怕影响两人的春节，也就没有多说。 “然然，要不你跟你妈还是去我家，咱们一起吃年夜饭呗！”安母第无数次提议。 第三十九章 热闹 “不用了，我和我妈两个人也挺好的，也不用麻烦，干妈你们就自己好好过个年吧！不用担心我们。”季然第无数次拒绝。 担心吵醒季母，季然几乎是推着安母出了门，关上门，季然靠在门后，愣怔的看着前方，末了苦笑一声。 季父过世之后，前来吊唁的人不少，所有人都是同情可怜的眼神看着季然母女俩，纵然心中清楚那些人可能真的是关心。 可是，季然就是受不了那种眼神，一旦发现那种眼神，季然心中就憋闷的难受，方才安母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季然没有忽略，她知道安母是真心对她们好，可是，季然那要命的自尊心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做不到！ 甩甩头，季然撑着墙壁缓缓站直身子，走到沙发旁坐下，脑子里全是季父生前的音容笑貌，和自己嬉戏的画面…… “爸，我好想你。”低低的呢喃悠悠地传入刚走到客厅的季母耳中，顿时心中一片苍凉。 “你看，我们都这么想着你，你，会不会就不那么孤单呢？”沉重的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季然急忙转头。 “妈！吵醒你了吗？”季然迅速起身，牵着季母坐下。 季母摇头:“没有，本来就睡不着，躺床上歇歇而已。” “然然，是……想你爸爸了吧！” 季然的手微微一颤，她知道季母对季父的感情比自己深许多，因此很少主动在季母面前提起季父，可是…… “嗯，有点，妈妈呢？” “我啊！自然也是想的。”季母面容悲戚，嘴边噙着的笑意终于还是消失不见。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爸爸好不好？”季然咬唇，试探道，以往都是过完年之后两人才会抽空去看看季父，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明天？明天是春节呢！” “也好，免得你爸心里空落，我们就去看看他吧！”季母失笑，大过年的跑去墓园祭拜的人估计就只有她们了吧！ 天色已经不早，想着明天要早起吃年夜饭，季然按住季母，跑到厨房随便弄了两个菜，两个人凑合着解决了晚饭，早早地回了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季然心想明天自己一定要早点起床帮季母的忙，担心自己睡过去，季然拿出手机定下闹钟，这才安心入眠。 “叮叮叮……”闹钟准时响起，季然本就睡得不安心，一整夜不时有炮竹声响起，时近时远，此刻一听到声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眼前蓦然一片黑暗，季然闭上眼，好一阵才缓过来。 穿上拖鞋快步走近厨房，不出所料，季母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看到季然的身影，意外的很。 “你怎么这么早跑起来了？” “没事，来帮您忙！”季然眯着眼笑呵呵。 “要你帮什么忙？快去床上再睡会，这么冷的天，穿个睡衣就跑出来冻感冒了怎么办？”季母柳眉倒竖，轻声呵斥。 季然噘嘴，抱着季母的胳膊一个劲摇晃:“哎呀，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妈你就让我帮帮你嘛！嗯？嗯？嗯？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哎呀哎呀，行了行了，再晃衣服都要被你扯掉了，去穿件衣服再过来！”季母无奈，眉间的疲惫之色少了几分。 “得令！” “噔噔噔”跑回卧室掏出军大衣框上迅速回到厨房。 母女俩配合倒也默契，不一会一桌子饭菜就完成了，季母两人是相邻的座位，对面放着一双空碗筷，那是，季父的位置。 “好了，出去放炮竹吧！”摆放好碗筷，季母招呼季然开门。 以往都是季父负责这个事务，季父走后都是季母的事，就连去年季然想要承担这项任务，季母都不让。 “妈，今年就让我点吧！好不好？” 眼看季然又要发起死缠烂打的攻势，季母迅速投降，把打火机给了季然。 季然小小欢呼一声，蹑手蹑脚走到红彤彤的炮仗旁，打燃火机，凑近引线。 “嘶……” 季然扭头捂住耳朵跑开，站到季母身旁，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一秒后响起，季然歪头看着季母，咧着嘴傻笑，季母宠溺地戳了一下季然额头，拉着她回了屋，又关好大门。 一进屋，隔绝了门外的喧嚣，世界又慢慢寂静，季然担心季母心情抑郁，连忙拉着她坐下，嘻嘻哈哈的陪着说了许多话，一顿年夜饭也大概吃了半个小时。 刚收拾好碗筷回房间，手机铃声响起来，季然随意在裤子上擦擦手，拿过手机。 “喂……哪位？” 对面的林南下一噎，气闷:“你就不能高抬贵眼，看看来电显示吗？” 季然听出他的声音，懒懒回答:“不能！”拒绝的毫不留情，毫不拖泥带水。 “你！” “行了，今天春节，今年的最后一天，我也懒得跟你吵，吃完年夜饭了吗？”林南下站在床边，目光穿过还未大亮的天空，延伸到季然家的方向。 “当然吃好了，不然我可能接到你的电话吗？没脑子！” “季然，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隔着房门，林母都感受到自己儿子的怒气，走到门口轻敲两下:“儿子！悠着点，别吓坏人家小姑娘。” 模糊的声音顺着电波送到季然耳中，攥着手机的手一紧，瞪大眼睛:“阿姨在你旁边？” “哼哼~对啊！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有多不礼貌了吗？我妈可是在旁边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的听着呢！”林南下心虚地瞟了一眼房门，生怕林母推门进来拆台，幸好，没有。 沉默几秒，季然轻笑一声，暗叹自己真是被吓得没了智商。 “还想骗我啊！阿姨肯定不在你旁边呢！真是，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吗？” “你……”林南下咬牙切齿，真的特想咬季然一口，至于想咬哪里，呵呵呵。 “老子今天通通忍了，让你开心开心！” “呼！”一个深呼吸后，林南下说道:“一会要出来走走吗？天气还不错呢！” 季然听了林南下的话，随即偏头看向窗外，一抹阳光划破天空，轮盘般的大太阳慢慢腾空升起。 “不了，我今天，去看看我爸。”季然淡淡说完，低着头用食指一下下戳着床头大娃娃软乎乎的肚子。 空气有几秒的凝固，对面的人呼吸很轻，仿佛担心竟然了自己，许久，季然才听到林南下温柔的嗓音:“嗯，也好，大过年的，叔叔肯定也很想你，去吧，路上小心，那，晚点再聊？” 第四十章 偶遇 尾音上翘，是疑问的语气，季然纠缠在一起的五官慢慢舒展，良久微微点头:“嗯。” 电话挂断，季然又定定坐了好一会，抱过床头的毛绒玩具，下巴枕在上面，沉思着。 “然然，准备走了！” “知道了，马上就好。”听到季母的喊声，季然把大熊放到床上，开始换衣服。 “妈，今天天气不错呢！你看，太阳这么大，暖和多了。”路上，季然一手拐着季母，一手指着火红的大太阳。 季母顺着季然指的方向抬头，阳光刺眼，季母眯着眼，眼中恍惚闪过季父温和大笑的脸，脚步一乱，差点摔倒。 “妈！没事吧！”季然慌忙扶稳季母，忧心更重。 “没事，阳光太大，晃了眼而已，走吧！” 前几天刚下过雪，地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阳光下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 墓园不算远，两人走着也就半小时左右的样子。 即使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温暖，可是墓园里依旧阴气沉沉，冷意逼人，阳光也压不下去阵阵寒气。 找到季父的墓碑，两人的脚步不由自主慢下来，怯怯地不敢靠近，同时定在了两步之隔的地方。 “呼，都到这里了，走吧！”季然深吸一口气，率先走过去，跪坐在墓前。 季母随后来到，以同样的姿势蹲在季然身边。 “爸爸，我和妈妈今天来看你了，是不是没那么孤单了？ 今天是春节，早上是我点的炮竹呢！我都长大了，很快就要成年了，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季然面色沉静，语气却放缓了很多，墓碑上的人只是微微笑着，那双眼再没有了生气和光芒，再也不能给季然任何的回应。 “妈，我去边上等你，你和爸爸说吧！”眼眶的泪随时可能落下，季然不想让季母伤心，狼狈起身跑开。 季母呆愣愣地只是看着墓碑上的人脸，根本听不到季然说了什么。 瘦长的手指颤抖着覆上冰凉的墓碑，缓缓往下，最后停在那张黑白照片上，时间太久，照片上的脸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你，在那边过得不好吧！最近，总是能梦见你，你每次都是一脸忧愁地看着我，怎么？放心不下我吗？ 每次我都想要出触碰你，可是，你总是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每天，一睁开眼，恍惚间，竟然分不清自己实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你说，我是不是也该离开了呢？是不是，该去找你了呢？ 这样的日子，过得好没意思，然然也长大了，可以自己生活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季然站在远处看着季母张张合合的嘴唇，脑中乱糟糟的，像一团浆糊。 过了好久，直到季然都感觉腿开始发酸发涨，季母才慢慢站起身，大概也是一个姿势保持的时间太长，刚迈步身子一晃，几乎倒地。 季然轻呼一声，忽略身下的酸痛，快速跑过去扶好季母。 季母抬头苦笑:“人老了，身子就是不中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妈！你还年轻呢！哪里老了！别瞎说，走吧，我们回去。”季然无措地打断季母的话，她潜意识里认为季母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低着头走路，各怀心事。 春节就在这样冷清孤寂的氛围中过去，甚至让季然误以为这一天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春节联欢晚会自然也是没有兴趣的，只是终究是个形式，无论如何还是要热闹一下，这样才不会显得自己自家太格格不入。 各路明星耍着十八般武艺，只为了博观众一颦一笑，季然双眼都没有聚焦，根本不知道电视中发出了什么声音，同样，季母也是如此。 看到一半，季然完全没了心思:“妈，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睡觉去吧，明天估计又要起大早呢！” 季母正望着虚空出神，只是楞楞转头看着季然，末了僵硬地动动脖子，神游般站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季然忧心忡忡地看着季母的房门，直到脚底的凉意传遍全身，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季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穿好鞋，脚后跟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凉透了心。 “林南下，我总觉得我妈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我担心，她会不会又回到当初我爸刚离开时的那种状态。”趴在床上，季然闷闷地诉说着心中的不安。 同样躺在床上的林南下听着季然的话也是愁眉不展:“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或许阿姨只是太累了而已呢！你别自己吓唬自己，这大过年的，别疑神疑鬼的。” 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季然的心结，林南下只能试图安抚她的紧张与不安。 “可能吧！”季然沉吟着，依旧不安。 “很晚了，你还不想睡吗？” “不想，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我妈的脸，偶尔又会想起我爸，可能是今天去墓园的原因吧！我总是会想起出车祸的那一幕……”季然眼前蓦然出现大片的血红，那天的红裙子红的特别鲜艳，折射出诡异妖冶的光，仿佛地狱的入口。 那端的呼吸声忽然加重，越来越急促，林南下反应过来季然只怕是又陷入梦魇了。 “季然！阿然！醒醒！醒醒！都是假的假的，阿然！”慌张的大喝声总算换回了季然的神智。 冷汗涔涔的季然还在快速的呼吸着，一时难以平复，胸口翻天覆地的疼痛袭来，季然咬紧唇一声不吭。 “阿然，你好些没？怎么样了？阿然你回答我！”半晌听不到季然的回答，林南下从床上坐起来，右手已经掀开了被子一角。 “没……事，就是刚刚忽然不舒服，现在好了，没事了。”疼痛来得突然去的也快，季然尽量放轻呼吸，不让林南下听出破绽。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你！我都准备穿衣服过来找你了呢！”林南下大大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好，后背却一片冰凉，林南下愕然，旋即笑开。 “谢谢你，每次都愿意听我说一堆废话。” “嗯？你怎么忽然这么严肃？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咱谁跟谁啊？还说谢谢，以后不许跟我说这词了啊！再听到一次，就赏你一个暴栗！听到没？”林南下空着的手无意识的做出弹的手势。 季然终于笑出声，心中暖流涌起，渐渐散播到身体每个角落。 第四十一章 神助攻 “知道了，以后我不说谢谢，说不客气行了吧！” 察觉到季然的心情变好些许，林南下莫名地产生一股成就感和骄傲感。 “成啊！想说啥说啥，小爷我都不计较！” “切！” “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不是睡不着吗？说不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呢！” 季然眼珠转了转，朗声应到:“好啊！” “那老规矩？”林南下放下手机，拿过床头的吉他，拨动两下。 “嗯！”手机开着免提，季然的声音清晰的响彻整个房间。 “咳咳，听好了！” “我来到你的城市，……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也不知是真的睡意来袭，还是林南下的歌声的作用，季然就在这飘忽的歌声中慢慢睡去。 一首歌完毕，听到那端安稳的呼吸声，林南下笑笑，轻轻弹了弹手机:“小丫头，晚安！” 难得的好梦，季然伸着懒腰，舒服哼了两声，指尖碰到冰凉的物体，手指一缩，季然探头看了看，是昨天忘记放好的手机。 暗笑自己胆小，季然拿过手机放到眼前，点了一下，没反应。 “嗯？没电了吗？” 想起昨晚的事，季然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头柜里掏出充电器插好。 想着还得一会才能开机，季然起身洗漱，镜子里的人气色好了不少，看来，睡眠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简单洗漱完，季然打开手机，刚开机，手机就一直嗡嗡响震动个不停，不时还伴随着短信提示音，季然都怀疑自己手机是不是发羊癫疯了。 大约一分半钟的样子，手机才恢复平静，季然终于可以一个个安心查看了。 都是各种祝福短信，往下一拉，一大堆都是，而且都是些转发的，有的甚至连名字都忘记改过来，季然看的好笑。 点开安鸣发过来的消息:亲爱的然然，我是你的发小兼各种身份的安安姑娘，本姑娘其实一大早就来你家里了，本来准备把你闹醒的，不过看在阿姨的份上，哼哼！新的一年来临了，我想了想，没多久就是高考了，就祝福你考上理想的大学，所有的心愿都能达成，最后，也偷偷祝你和某个姓林的人有进一步发展，哈哈哈！ 不用看，都能想到安鸣发消息时贱兮兮的嘴脸，季然放下手机，又好气又好笑，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然后就是顾琛和安鸣的，顾琛这小子发的消息简直就是安鸣的翻版。季然都怀疑这俩货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故意取笑自己。 唐心，那当然是继续发扬其一贯的毒舌本质，连个祝福短信都让人看的愤愤不平，不过，也就只有她有这本事了。 最后，是林南下的。 “阿然，昨天听你低低诉说着心中的担忧与紧张，我很开心，很开心你愿意把你的心情和我分享，这是不是说明，在你心中，我已经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人了呢！ 不管你觉得是不是，我都认为是了，新的一年，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多笑一点，不要整天冷着一张脸，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欠了你多少钱呢！ 另外，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赌约！” 最后一句话竟然还准备另起一行，季然简直无语，放下手机，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啪嗒啪嗒”地出门跑到客厅，季母正在端着饭菜，看到季然，露出笑容。 “起来了？你干妈她们老早就来过了，安安那丫头非要闹你，我说你最近休息不好她才悻悻离开，委屈的很呢！” “还好您没让她进来，不然我又睡不成懒觉了！她那脾气，不把我吵醒不会罢休的！”季然坐下，喝了一口水。 兴许是早上安母的到来让季母心情好了不少，饭桌上，季母的话也多了很多。 吃完饭，季然准备收拾东西，学校太不人道了，大年初二的就开始补课，众学生心里那个怨啊！那个恨啊！都被一句高考给堵了回去。 刚起身，骤然传来敲门声，季然和季母两人同时看向大门。 “这个时候，应该没人会过来了啊！”季母疑惑自语，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新年快乐！”优雅又带些俏皮的声音响起，季然莫名觉得熟悉。 一秒钟后，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否定:不会的，她怎么会过来了？她跟我们家，不太熟吧！ 可是随后响起的另一道声音彻底把季然的推断踩了个稀巴烂。 “阿姨，新年快乐！” 林南下提着礼盒从林母身后探出身子，笑的别提多谄媚了。 “哦哦，新年快乐，快。先进来坐，外面很冷吧！”季母虽然和季然一样也是懵逼状态，不过还好存有几分理智，让开身子让两人进来。 “来得太突然了是吧！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呀跟你特别投机，这大过年的，我就想着过来看看，和你聊聊天，正好咱孩子也是朋友，这不正好吗？是不是！”林母特别亲热的揽住季母往屋里走去，直接把林南下扔在了门口。 季然宛如看到了晴天霹雳，痴傻地站在客厅中央，直勾勾看着林南下，几秒后，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幼稚的小熊睡衣，外头裹着一件军大衣一头乱如鸡窝的头发，幸好提前洗了脸，不然此刻，只怕更不堪入目。 林南下极其自觉，大步走进屋里，放下礼品，走到季然面前挥挥手:“怎么了？被我帅傻了？” 季然一抖回过神来，拉了拉军大衣，拍下林南下的手，没好气的说:“你怎么来了？” “嘻嘻，我妈不是说了吗？过来看看阿姨和你啊！”林南下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脸面这个词怎么写了。 “你就瞎编吧你！”季然气极反笑，瞪了林南下一眼，转身想走到沙发上坐下。 却被人一把拉住，下一秒，林南下爽朗开口:“阿姨，我和季然出去走走，不打扰你们聊天啊！” 季母还有点没回过神，只是楞楞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被林母一把拉住，絮絮叨叨开始说个不停。 “走吧走吧！” 得到应允，季然回屋换好衣服，出门后，林南下拉着季然往门口走，季然也没拒绝，出去走走也好。 换好鞋子，两人总算出了门。 “呼！终于见到真人了呢！”林荫路上，林南下出声感叹。 季然抿唇不吭声，本来就是，说这种话让自己要怎么回答？难道说:是呀，真人就在这呢！ 第四十二章 游乐场 “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就是，突然想过来呗，而且，我妈好像真的挺喜欢阿姨的，回家后，她也跟我聊过阿姨，说有些担心呢！正好趁今天过来看看！” “这样啊，那，替我谢谢阿姨了！”对于他人的真心，季然向来不吝啬自己的感激。 “哎，这有什么好谢的，不就聊聊天嘛！”林南下无语的看了一眼季然，浑不在意的模样。 “随你咯！” “这边！这边！然然！” 前方忽然传来安鸣的声音，季然定定神，仔细听了听，没错，真的是她。 抬头踮脚，往声源处看去，远处那个正冲自己挥手，蹦蹦跳跳的身影，不就是安某人吗？ “你，也叫了他们？”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林南下眼中的笑意讳莫如深，季然尴尬摸摸鼻子:“没什么啊！能有什么？人多热闹嘛！”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呢！”林南下牢牢盯着季然，直到后者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你俩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不就几天没见嘛！有必要这么黏黏糊糊的？”顾琛大喇喇说着，就差翻个大白眼了。 “干你屁事！”极有默契的同时开口，顾琛憋屈，说话的两人害羞有扭捏。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能正常点吗？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唐心实在看不下去，成功打破这旖旎的氛围。 “嘻嘻，阿唐这是嫉妒了吧！哈啊哈！” “滚蛋！” “哈哈哈哈……” “走吧，我们去游乐园玩去，好长时间没去过了呢！”闹过一阵后，安鸣笑着开口。 “成啊！您说哪就是哪！”顾琛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模样笑坏了几人。 安鸣又羞又恼，追着他打。 一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好半天才到了附近的游乐园。 然后，四个人同时愣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为什么大过年的游乐园也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小屁孩们！这让他们这群高中生情何以堪！ “要不……” “不可以，来了来了，岂有临阵退缩的道理！这片游乐园可是朕为你们打造的江山，你们就这样浪费了朕的一番苦心吗？要知道……”安鸣还在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另外三人早就摇摇头，一脸嫌弃地走开了。 “哎哎，你们等等我啊！等等我！”终于反应过来的安小姐，着急忙慌的追上去。 “玩这个吧！海盗船！”唐心听着上面传来的阵阵尖叫声，跃跃欲试。 “呵呵，我不敢，你自己玩吧！”顾琛首先退缩。 “戚！真没用，连我一个女生都不如！”唐心轻嘲，成功让顾琛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要玩就一起玩，一个几个的多没意思。”季然倒无所谓，不就是坐上去再坐下来吗？应该没什么吧！ “嗯，我认同！”林南下捧场。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买票了啊！”唐心一锤定音，排队买票。 “请问，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顾琛垂死挣扎。 “那安安坐，你不坐吗？”季然温和反问。 “我……坐，死也得坐！”顾琛终于缴械投降，一旁的安鸣捂嘴吃吃笑。 “好了，到我们了！走吧！说好了，不准叫啊！吵死人了。”唐心分发着票，仔细叮嘱着。 “知道了知道了！” 做好防护措施，船开始往上移动，季然和林南下一排，唐心在身后，顾琛和安鸣在前面。 “好像，还好吧！”林南下凑近季然，稍稍提高音量。 季然点头:“我也觉得还好！” 两人交谈的声音传入前方某人耳中，只见那人转过头，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各种表情竟然能如此淋漓尽致的在一张脸上表现出来，真是，奇迹啊！ “开始了开始了！” 海盗船上升至最顶端，然后……哗的一下子下去，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季然的那声尖叫已经到了嗓子眼又硬生生憋住，她可不想一会被前面的两人嘲笑。 死死咬紧牙关，季然掐着林南下的胳膊，林南下完全没在怕的。 可是！阿然，你能不能稍微轻那么一点点，总感觉本少爷的胳膊被你掐青了呢！ 一片混乱中，后方传来的尖叫声成功压制了所有的声音，那叫一个震耳欲聋啊！差点把季然和林南下搞出耳鸣来。 只能说那声音太有穿透力了！如同魔音灌耳啊！不过，唐心，不是说她，不怕的吗？那么，这个尖叫不停的人是谁？唐心她妹妹吗？季然心中默默吐槽。 几个轮回后，海盗船慢慢停下，阵阵尖叫声也终于平息，季然拍了拍被吵的短暂性失效的耳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南下坐在下车的那边，率先下去后，转过身伸出手，笑意微暖:“来，下车了！” 季然头被晃得发晕，脑袋涨疼涨疼的，也没留意林南下语气中的宠溺意味，自然的把手放到他手心，肌肤相触，季然这才恢复了几分神智。 平地站稳后，立刻甩开林南下的手，四处看看，确定唐心几人没注意到这边才放松下来，不自在地摆摆手甩甩腿。 林南下不识趣地凑过来:“怎么？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吗？利用完就直接扔掉！” “咳！没有啊！你说什么呢？”季然眼神漫无目的地飘荡，就是不看林南下的脸。 “小样儿！”林南下轻笑，不再逗她。 “呕~呕~”旁边传来某人呕吐的声音，夹杂着安鸣嘲笑带着心疼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不行就别去啊！真是！” “呕~那，那怎么行，我，我好歹得，在你面前，有，有点面子啊！呕……” 吵吵闹闹的一阵折腾后，几人总算安静地聚在了一起，只是一个个看起来都没精打采的，仿佛晒焉的叶子一般。 “阿唐，我记得，是你坐在我后面吧！”季然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并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可以取笑某人的机会。 “啊？是，是吧！是……我吗？呵呵，我也记不清了！呵呵。”唐心偏头，打马虎眼，试图混过去。 “对啊，就是你，我亲眼看着你上去的。”林南下适当地添油加醋，换来某人恶狠狠的一个瞪眼，某人全当不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愤愤的语气出自唐心。 “哎呀，你们不知道啊！我坐在阿唐前面，就感觉后面装了个喇叭，还是那种可以放大音量的。 第四十三章 整蛊 “开始了开始了...” 海盗船上升至最顶端，然后……哗的一下子下去，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季然的那声尖叫已经到了嗓子眼又硬生生憋住，她可不想一会被前面的两人嘲笑。 死死咬紧牙关，季然掐着林南下的胳膊，林南下完全没在怕的。 可是！阿然，你能不能稍微轻那么一点点，总感觉本少爷的胳膊被你掐青了呢！ 一片混乱中，后方传来的尖叫声成功压制了所有的声音，那叫一个震耳欲聋啊！差点把季然和林南下搞出耳鸣来。 只能说那声音太有穿透力了！如同魔音灌耳啊！不过，唐心，不是说她，不怕的吗？那么，这个尖叫不停的人是谁？唐心她妹妹吗？季然心中默默吐槽。 几个轮回后，海盗船慢慢停下，阵阵尖叫声也终于平息，季然拍了拍被吵的短暂性失效的耳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南下坐在下车的那边，率先下去后，转过身伸出手，笑意微暖:“来，下车了！” 季然头被晃得发晕，脑袋涨疼涨疼的，也没留意林南下语气中的宠溺意味，自然的把手放到他手心，肌肤相触，季然这才恢复了几分神智。 平地站稳后，立刻甩开林南下的手，四处看看，确定唐心几人没注意到这边才放松下来，不自在地摆摆手甩甩腿。 林南下不识趣地凑过来:“怎么？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吗？利用完就直接扔掉！” “咳！没有啊！你说什么呢？”季然眼神漫无目的地飘荡，就是不看林南下的脸。 “小样儿！”林南下轻笑，不再逗她。 “呕~呕~”旁边传来某人呕吐的声音，夹杂着安鸣嘲笑带着心疼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不行就别去啊！真是！” “呕~那，那怎么行，我，我好歹得，在你面前，有，有点面子啊！呕……” 吵吵闹闹的一阵折腾后，几人总算安静地聚在了一起，只是一个个看起来都没精打采的，仿佛晒焉的叶子一般。 “阿唐，我记得，是你坐在我后面吧！”季然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并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可以取笑某人的机会。 “啊？是，是吧！是……我吗？呵呵，我也记不清了！呵呵。”唐心偏头，打马虎眼，试图混过去。 “对啊，就是你，我亲眼看着你上去的。”林南下适当地添油加醋，换来某人恶狠狠的一个瞪眼，某人全当不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愤愤的语气出自唐心。 “哎呀，你们不知道啊！我坐在阿唐前面，就感觉后面装了个喇叭，还是那种可以放大音量的。 啧啧啧，那声音，我估计一个连的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呢！林南下你说是不是啊！” 季然可不想单枪匹马地面对毒舌嘴，索性拉林南下也淌这趟浑水。 林南下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身旁笑眯眯的季然，轻叹一口气:“对啊！连我都差点被吓懵了呢！不得不说，你这爆发力有点惊人啊！啊阿唐！” 唐心第一次被噎得无话可说，气鼓鼓的瞪着两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就喜欢叫，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哼！千金难买我愿意！不行吗？” “行行行！唐大小姐说行当然得行啦！就是不知道当时是谁说要坐这个玩意儿的呢！我还以为某人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啧啧。”缓过经劲来的顾琛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眼神促狭。 “嘿！什么叫我们女生啊！好好说话行吗？”不料被一旁的安鸣抓住把柄，狠狠掐了一记。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某人果断认怂。 “行了，还有什么想玩的吗？咱得抓紧时间，好不容易来一次呢！”林南下看看手表，四处看着，挑选心仪的娱乐设施。 季然皱着眉打量了一圈，视线忽然定格，冲安鸣和唐心“滋滋”两声，几人低着头，嘀咕了几句，再抬起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起来吧！我们去那边看看！”季然起身，活动活动四肢，坐了半天，身体都变冷了呢。 林南下和顾琛二人纵然满肚子疑惑也只能跟着三人往那边走，两人一路上都在猜测前面三人刚刚密谋了什么。 直到视线被面前转圈圈的不明物体占据，两人才恍然大悟，对视一眼，撒腿就要跑，成功被季然一左一右拉住。 “想去哪啊！两位大少爷？”甜得仿佛要滴出蜜来的声音让两人的小心肝同时一颤，抖抖索索地回头。 “我，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呵呵！” “我也是，我也是，我都忍了半天了！让我走吧！”两人极有默契地选择尿遁，无奈再次被人打回现实。 “不！可！以！玩完这个你们再去，我保证不拦着你们。”季然的语气斩钉截铁，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两人还在拼命往前挣扎，无奈，衣角被人紧紧拽住，根本动不了半步。 乖乖束手就擒，两人垂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季然面前。 “可以拒绝吗？”林南下垂死挣扎，回应他的是季然无辜而果断的摇头。 “安安！救救我！”顾琛见季然不能指望，偏头求助安鸣，表情别提多凄凉。 “顾琛，原谅，我也无能为力。”安鸣特别配合做出伤心落泪的模样，以手掩面，实际上早就笑得不行，肩膀都在抖动。 “啊！老子是大老爷们啊！你让我们两个老爷们去坐旋转木马？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啊？ 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耍猴呢这是！肯定都他妈把我们当成大傻逼！ 我不去不去，要玩你们自己去！” 顾琛眼见无望，又瞅见唐心已经买好了票站在入口处，微笑看着两人，不管不顾地在大庭广众下嚷起来，死死抱住一旁的铁栏杆不撒手。 季然只定定看着林南下，直到后者认命地点头，这才松手去解决另外一个。 “顾琛，我跟你说啊！安安她特别喜欢这个，从小就希望有一天能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坐木马，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能告诉安安蜜不想……”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季然你！你！”顾琛从栏杆上滑下来，哆嗦着指着季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简直就像被逼疯了一般。 “ok都解决了，咱们检票上去吧！”搞定顾琛，季然转身，满面笑容地往门口的安鸣和唐心走去，三人眼中满是得意和狡黠。 反观落在后面的两位，如丧考妣，浑身透着绝望颓废地气息，大义凛然的表情仿佛即将奔赴战场。 “几个人？” “喏，我们五个。” “后面……两个男生也是？”大妈的声音都开始憋着笑了。 第四十四章 唐心得秘密 “对，一起的！就是他们俩非要来玩这个呢！不然我们才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唐心傲娇瞥脸，屎盆子扣得两人猝不及防，想起来解释时，事情已成定局，买票大妈一脸我懂的表情冲两人点点头。 林南下此刻内心咆哮:“阿姨，你懂什么啊！能稍微用下脑子吗？” “好，要开始了，大家都自己坐好，扶稳了！那边两个男生，扶好了啊！”大妈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竟然点名提醒两人。 扭扭捏捏坐在旋转木马上的两人捂脸，真想从上面跳下去！ 季然三人却笑得身子直抖，唐心还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人的囧照，然后继续哈哈大笑。 微光投射在男孩女孩的脸上，青春洋溢的面孔有着最单纯的笑容，岁月静好，莫过于如此。 玩了大半个游乐场，天色将晚，夕阳悬挂在天边，几人玩的一身畅快，笑声闹声一直就没停过。 “怎么样？心情好多了吧！”林南下小跑两步，走到季然身边。 “嗯，好多了，谢谢你啊！多亏了你和顾琛无私奉献呢！”想起两人委屈巴巴坐旋转木马的场景，季然又想笑。 “不准再提那件事了！那是我一声的耻辱知道吗？也就只有你能逼着小爷我干出这种无节操无下限的事了！知足吧你就。”林南下恼羞成怒，恶狠狠威胁季然。 “行行行，不提就不提，不过……哈哈！哈哈哈，我好像笑怎么办？” “不准笑不准笑！你这是对小爷我的侮辱，不尊重知道吗？你这是在践踏我的人格我的尊严！” “哦，那您就让我先践踏一会吧！待会再捡起来还给你。”说完季然就压不住了，张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和一点粉红的牙床。 看着季然明媚的笑脸，林南下自言自语:“看在你最近心情不好的份上，小爷我就委屈自己算了，唉，谁叫我这么善良呢，我都开始喜欢我自己了！” “哎，前面两位！” 两人下意识回头，画面一瞬间定格，女孩还未合拢的嘴，弯弯的眉眼和男孩略带迷茫和委屈的面孔相映成趣。 “啊！你偷拍！快删了删了，丑死了！”季然慌忙捂嘴，扑着要去抢唐心的手机，唐心往后一藏，两人你追我赶。 “好了，别……别追了，我要累死了，我，删，删就是了！”体力不支的唐心决定认输，从怀里掏出手机，摸索了半天，当着既然的面按下删除键。 “这还差不多！”季然撇嘴，松开手，插回口袋。 林南下却感觉口袋里的手机一震，疑惑掏出手机，显示是唐心发出来的消息，抬眼看向唐心，那人翘翘下巴，无声的开口:你欠我个人情啊！ 林南下更加莫名其妙，滑开屏幕，两人的合照出现在眼前，林南下呼吸一窒，随即笑开，抬头冲唐心比了个手势，两人心照不宣。 “我们大家来个大合照吧！好像都没有一起照过呢！”安鸣盯着唐心的手机，出声提议道。 “可以啊！”其余几人欣然答应。 于是，顾琛随意拉了一个路人，替几人照相。 “好，你们靠近点，笑一下！对，一，二，三！” “卡擦！” “好了，照得挺不错呢！小姑娘小伙子都长得俊啊！”阿姨喜滋滋地吧成果亮给几人，还不忘夸奖一句。 “哈哈，您眼神真好，谢谢您了啊！” “来来来，看看！” 五个脑袋挤在一起，盯着手机小小的屏幕。 “唔，还不错，那阿姨技术可以啊！”唐心点头，甚是满意。 季然皱着眉:“一点都不好，我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不好看。” “行了吧，你就知足吧你，平常看起来就是苦大仇深的模样，能给你拍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大小姐！”顾琛吊儿郎当的取笑季然，却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 “握草，谁.谁偷袭我？有本事站出来单挑啊！” 季然心知肚明，冷冷一笑:“我打的，来，单挑！” 顾琛憋着嘴，一肚子气又不敢真的和季然动手，仰天大吼一声:“我这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假的吧！” “呼呼，好冷啊！现在去哪里啊？我妈刚刚说让我别回去太晚了！”安鸣搓着手，口中呵着气。 “我妈也说。”季然双手插兜，脖子都快缩得没有了，一张素净的小脸冻得卡白卡白的。 “走吧，去放烟花，放完烟花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林南下看着天际不时绽放的光，想起初雪的那一夜。 “行吧！走走走。” 费了些功夫，几人抱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烟花炮竹什么的来到广场，往地上一放，纷纷对着手呵气。 “妈呀，这天怎么这么冷啊！手指头都快冻掉了！”顾琛使劲搓着手，说话都不太利索。 “对啊，今年好像格外冷呢！不过，你那是活该，谁让你就穿个大袄子里面就一件T恤的？”安鸣嘴上骂着，却还是走到顾琛身边，替他捏紧了领口。 季然面色没什么波动，既然已经选择了放手，就该做个彻底。 “还是你有远见，知道裹紧点。”林南下只比顾琛好一点，哆嗦着站在季然身边。 季然不说话，只是懒懒得一个大白眼。 “来，一人点一个吧！正好买了五个打火机呢！”唐心拿着打火机，分发给每个人。 众人接过打火机，说好一二三，同时点燃。 “砰！” “嘶！”两种声音同时响起，烟花绚烂，照亮了五张年轻的脸孔。 “好漂亮啊！”众人发自心底的赞叹。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买的。”一句话瞬间招来四人的嫌弃。 “新_年_快_乐！”安鸣将手做出喇叭的姿势，蓦然大喊。 另外几人看看彼此，纷纷学着安鸣的样子齐声叫着“新年快乐！哦！” 不一会，广场上也有人学着他们的样子欢呼起来，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这才像新年嘛！ 烟花就是刹那的绚丽，没一会，所有的烟花都被几人放完了。 尽管冻得嘴唇乌青，说话都哆嗦，几人却还是笑得像傻子一般。 “走吧，送你们回家！”看季然已然是冷得不行，林南下大手一挥，做了决断。 “你们走吧！我……”唐心看向不远处的黑色车子，目光晦暗。 “阿唐，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们！”季然走到唐心身边，眼神温暖坚定，她知道唐心身上一定背负着不愿示人的秘密，没关系，她们可以等，等到唐心愿意敞开心扉那天。 第四十五章 新学期 “知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唐心不在意摆摆手，潇洒转身，背过身的一瞬眼中有晶莹亮光微闪。 四人目送唐心坐的车子离开后才慢慢走出广场，从背后一看，全都瑟缩着身子，佝偻着腰，惊人的相似。 “为什么明天就要上学啊！年都还没过完呢！好东西都还没吃完呢！”走到中途，安鸣想起明天就要上学的事，不满地抱怨起来。 “我也不想去，都没睡几天好觉呢！”季然不快地撇嘴，想到又要回归到起早床的时候心里就痛苦难受。 “你们两个大小姐哦！一个贪吃，一个贪睡，还真是绝配！”林南下赏了两人一人一个暴栗，极其无语。 “切，难不成你还想去学校？继续过暗无天日的，不！更加暗无天日的生活吗？想吗想吗想吗？”安鸣揉揉后脑勺，眼带质疑。 “为什么不想去？我觉得挺好的啊！去了学校就可以，随时见到想见的人了！是吧阿然？”到后面的时候，林南下刻意压低声音，悄无声息靠近了季然的侧脸。 轻柔的话音一字不落的进了季然的耳中，季然耳根霎时红了大片，整个人蓦然燥热起来，瞅着身旁的两人没注意，隔着林南下单薄的毛衣狠狠掐了一记。 林南下痛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太大声，讨好求饶半天才逃出季然的魔爪，手不停地揉着被掐的部位，眼神委屈又宠溺。 “真希望我们大家都能进同一所学校啊！这样就可以一直一直不分开了！多好啊！”安鸣悠悠叹气，怅惘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 “傻丫头，我陪着你就是了！不能太贪心知道吗？”顾琛揉乱安鸣的头发，难得的正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安安，我们早就知道的。”季然的声音很冷清，却只有她知道，这句话说出口有多么艰难。 “杞人忧天什么呢？不就是大学吗？现在交通这么发达，随便几个小时就到了！”林南下眨眨眼，并不是很在意。 季然看着路灯昏暗光芒照耀下，林南下清隽的侧脸，低头轻笑:看吧！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这就是，不同家世的区别。 “拜拜，明天见啊！”众人挥挥手，两道差不多高低的身影渐渐融入黑夜中，季然和安鸣也转身回家。 “那我明天来叫你，记得早点起来！别又叫半天不醒。”两人分别时，安鸣还在碎碎念，季然捣蒜一般点头，实际上根本啥都没听进去。 回到家，季母一人蜷缩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电视机的声音很小，“嗡嗡响”让人听着难受。 季然关掉电视，坐到季母身边:“吃饭了吗？” “刚吃，我给你留了饭菜，要我给你热热吗？”季母说着就要起身。 季然按住季母:“不用了，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您累了就先去睡吧！我去收拾明天上学的东西了！” 季母点头，正好头隐隐作痛，索性回了卧室躺着，季然蹙眉，总怎么觉得今年，季母好像变得太多。 暗夜来临，夜深人静之时，雪花悄悄飘落，遮盖了所有的痕迹，月光清冷的微芒照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起床了起床了！臭然然，明明跟你说过的，你长没长记性啊！”一推开卧室门，看到季然还在呼呼大睡，安鸣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到床上开始叫唤，自然又是一片混乱。 十字路口，两道高大帅气的身影站在一起，不时抬头遥望前方。 “这两家伙也太慢了吧！这可是第一天呢就打算迟到？”顾琛懒懒得靠在林南下身上，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着急。 “喏，这不来了吗？”林南下搡开没长骨头一样的顾琛，扬扬下巴。 视线里，模糊的两道人影越来越近，左边的人嘴巴一直在动着，从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几丝恼意，而右边的人只是胡乱点头，还没完全睁开的双眼显示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呵！怪不得觉得眼熟呢！”林南下看着看着忽然就笑出了声，垂眼喃喃自语。 “啧啧啧，祖宗们哪！你们可真是心大啊！” …… “好了，大家都来齐了是吧！那行，我就简单说说这最后几个月的安排啊……” “困死了，帮我看着点！”林南下打个哈欠，安心地躺下去。 季然盯着林南下头顶的旋看了许久，又波澜不惊地低下头继续看书。 “来，我们先做份卷子，看看你们是不是放了几天假就忘干净了！课代表拿卷子！”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语句，季然放下书本，眉宇间带着几丝倦色。 拍拍林南下的胳膊:“起来了，要做卷子。” 林南下揉揉眼，大脑还处于罢工转户，楞楞看了季然几秒后才直直点点头:“哦！” 几秒后:“啊？怎么一来就考试啊？不做不做。”林南下满眼不耐烦，直接把传到手上的卷子一股脑塞进了课桌，趴下继续睡。 季然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拿起笔沉思片刻，刷刷开始写。 林南下有天赋，有家世，因此他可以任性妄为，可是自己不同，做不到这么随心所欲。 班主任转头看向这边，看到林南下睡觉的画面，皱皱眉，选择漠视，有些人，总是有自己的学习模式。 时间一晃而过，直到班主任通知明天参加百日誓师大会时，季然才恍然发觉时间过得这样快。 “又是形式主义，有什么好参加的？耽误时间。”林南下声音不小，班主任自然也听到了。 “咳咳，这个是每个人都必须要参加的，为的就是激励大家在高考的最后一百天里……” “耽误时间？睡觉时间？”季然凉凉反问，成功让林南下停下了嘟囔个不停的嘴。 第二天，誓师前三十分钟，所有人陆陆续续进场。 季然担心时间太长听得乏味，索性拿了一本课外书去看，到了会场，黑压压一片，偌大的会堂竟然也坐了大半。 季然奇怪，按理说，高三学生并没有这么多啊！ 林南下瞅着季然打结的眉头，淡淡解释:“还有一部分高二的学生呢！班上班主任说带他们来提前体验一下高三的生活。” 季然轻嘲:“无聊！” 找好座位坐下，安鸣在隔壁班，和自己隔得竟然不远，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换了座位坐到几人一块。 第四十六章 临近高考 “呼，一会肯定很无聊，我得跟你们坐一起，好歹能聊聊天打发时间！” “对啊对啊，安安过来坐我旁边吧！来来来，我这边有空位。”顾琛特别殷勤的招呼安鸣，这姿态，竟然让季然想到了妓院里老鸨拉客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滚一边去，去找你的那谁睡谁跟你坐啊，别烦我！”一听到顾琛的声音，安鸣瞬间拉下脸，语气都冷了几分。 季然和唐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什么谁谁？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你别老是怀疑这怀疑那的行吗？” “呵！说起来还怪我了，要是你……算了，不想跟你说了！闭嘴！” 顾琛刚张开的最又乖乖合上。 “你们俩这是，吵架了？？”唐心头也不抬的开口。 “别提这事，烦死了，看他我就烦，你往这边坐点。”安鸣皱鼻，拉拉唐心，遮住某人不停投过来的视线。 “额。那个，同学们，同学们保持安静啊！现在有请我们校长讲话，大家欢迎！” 高台上，效果差极的话筒，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刺耳难听的。 季然看看闹别扭的两人，摇摇头，一声长叹。 “人家小两口吵架，你叹什么气？”林南下语带笑意。 季然挑挑眉:“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林南下大方笑笑:“是是是，千金难买您愿意！” 誓师大会开完，季然带的一本书也看了个七七八八，听到解散两个字，刚才还焉得没有一点生气的人群瞬间恢复活力。 勾肩搭背，步伐匆匆地往各自的教室走去，林南下几人不慌不忙地落在人群后，懒懒散散的模样看得班主任一阵阵心急。 实在看不下去，猛的一个巴掌拍到林南下后背上，“啪”得一声极响。 “握草！谁他妈打老子……子……” 回头看到班主任，林南下的舌头都捋不直了，尴尬地傻笑看着班主任。 “文明文明知道吗？回教室去，走快点，慢吞吞的像什么样子？没吃饭吗？”班主任倒不是特别在意，挥着手让他们快点走。 林南下点头哈腰，迅速逃开。追上季然几人。 “哈哈！林南下你有种，对着老班冲老子，佩服佩服！”顾琛最先忍不住，拱手朝林南下作揖。 “滚蛋！吓得我冒了一脑门汗，也不知道提醒提醒我！”林南下随手摸摸额头，湿哒哒的。 “我们，也没看到班主任啊！这下长记性了吧！”唐心都笑得咧着嘴，更别提安鸣了，早笑得快出不了气了。 “你们！阿然，你……” “我，我……我也没看到，真的！”季然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我……” “林南下，还在闹什么呢！还不走快点！”班主任的大嗓门在不远处响起，惊得林南下一连飞跑，他虽然不在意条条框框的约束，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被老师这样叫名字还是很丢人的！ 百日誓师大会就这样过去，后来顾琛也不知道和安鸣说了什么，两人又和好如初。 高三学子的生活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该考试考试，该放假放假。 黑板上，距离高考的日子却越来越短，从一百天到五十天，到三十天，到十天，也迎来了最后一场模拟考试。 也就是林南下和季然打赌的那场考试，季然心态已经完全稳定了，有条不紊地复习着，反正不就是冷点吗？也不是啥挺不过去的事。 模拟考如约而至，林南下和季然依旧在同一所考场，进考场前，林南下随手放了一个东西季然短袖的帽子里，擦肩走过。 季然往后瞅，什么都看不到，无奈只得把帽子掀起来，终于够着。 一片绿箭，季然呵呵一笑，撕开包装纸，塞进嘴中，清凉的薄荷瞬间溢满口腔，传进小腹，整个人都凉爽清醒了不少。 “刷刷刷！”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季然无暇顾及旁人，全副心思都集中在试卷上。 两天的考试过去，出了考场，季然只觉浑身轻松，神清气爽，结果什么的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看来考得不错啊！”林南下跟在季然身后，慢悠悠开口。 季然没有回头，活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还行吧！” “回教室？” “你先回去吧！我去洗把脸，太热了！”季然吧东西塞到林南下怀里，往洗手间走去。 到最后时期，老师改卷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结束的第二天成绩就登榜了。 季然没有去看榜，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看书，总有人忍不住的。 果真，不一会，林南下和顾琛晃进教室，同一时刻，顾琛的声音响起:“季然这次不错啊！竟然成功压制了我和林南下，荣登第一啊！” 季然短暂的失神，片刻后笑开颜，伸出食指指向林南下:“愿赌服输啊！” 林南下笑得潇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什么？你俩又打什么赌了？” “明天就是高考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带？准考证，身份证，文具都带了吗？”高考来临的前一天，估计所有爸妈都会这样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季然推着季母坐到沙发上，笑意无奈:“妈，我都收好了，不用你操心！你就好好在家等着我吧！” 季母理了理季然耳边的碎发，语声幽幽:“真的，不用妈妈陪你吗？” “不用不用，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以后也总要一个人生活的嘛！再说外面太阳正毒呢，中暑怎么办？” “也对，都长大了，我的然然都长大了。”季母喃喃念叨，眼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嗯嗯。”季然忙着捣鼓东西，全然没注意到季母的异常。 这一晚，季然出奇地好眠，本来以为自己会紧张的一整夜合不了眼，没想到…… 季然心中好笑，摁掉闹钟，起床洗漱。 “那，你自己小心，别紧张，好好的，一直都要好好的！”出门前，季母紧紧抓着季然的手，一声一声叮嘱着，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了，安安等着呢！你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季然轻轻拂掉季母的手，小跑几步走到安鸣身边，又回头和季母挥手道别，却不知这一别，竟是永远。 “大家都加油啊！”五个人聚在一起，替对方加油打气。 “ok我们进去吧！”深呼吸几次，几人迈进校门，走向各自的考场。 季然和林南下的考场相邻，两人一起走着，说着说着季然猛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 第四十七章 现实 林南下慌忙扶住季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疼痛就是那一瞬间，很快消失，季然握着林南下的手腕，疑惑地摸摸胸口:“没事，就刚刚忽然疼了一下子，现在没感觉了，应该是紧张吧！没事，走吧。” “真没事？” “没事！”季然摇头，嘴上说着没事，心跳却越来越快，胸口也闷闷地，憋得难受，这是，怎么了？ “行了，你考场到了，加油啊！别到时候差我太多哦！”看林南下的教室到达，季然推开林南下，挥挥手离开。 坐在考场里，季然捶捶胸口，试图让那股不好的感觉消散，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卷子发下来了，季然没空再去思考原因，尽量忽略心间的不适，开始答题。 季然这座城市的高考制度是一天考完所有科目，虽说不分科，但是高考时却是自己选择考哪几门科目。 但是因为科目也有几门，所以晚上也会加考，考完所有科目，季然只觉得心间不安的感觉更加严重。 一出考场门，甚至没来得及和林南下他们打招呼，就迅速跑回了家。 家里异常地竟然没有亮着灯，一片漆黑，季然心头的恐慌越来越重。 摸索着打开门，季然颤抖着摁亮灯，突来的光亮让季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捂住眼睛，片刻后才撤开手。 视线慢慢清晰，对面坐着的赫然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歌星林南下，再也不是季然的同桌林南下。 眼神茫然地看看周围，陌生的摆设和环境，哦对，自己是来拿东西的，不是，来和他缅怀青春的。 “阿然？” 季然没有应声，低下头掩去眼中来不及收敛的情绪，回忆太多，的确伤神呢！ “林南下，我叫季然。”抬起头，季然恢复到最开始的冷漠，也终于能够直视林南下。 “你就非要这样吗？”林南下心头火起，他宁愿季然暴打她一顿，也好过这样不冷不热地装陌生人。 “不然，你想怎样？都是成年人了，成熟点好吗？东西还给我，我立马走人，我们也没必要这样恶心彼此。”季然再次摊开手，目光凉薄，仿佛那些话真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成年人？呵，几年的时光，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既然是成年人，那咱们就按成年人世界的规矩来办事，吊坠我替你找到的，凭什么你要就给？”林南下懒洋洋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看着季然慢慢皱起眉。 良久的沉默，季然一咬牙，尽管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可偏偏让他拿住了把柄。 “说吧，什么条件？” “够爽快，当我的助理，一年的时间不算过分吧！”林南下计谋得逞，表面笑得得意，口中却阵阵发苦，他们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不要！”季然想都没想，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一年的助理？天天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晃悠？她是自己找虐才会答应吧！ 林南下平静的眸瞬间阴沉，声线压低:“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一字一词，可以说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不愿意和你多呆一分一秒，因为只要有你的存在，连空气都让我不舒服。”季然一狠心，试图用激将法化解眼前的难题。 面前的人陡然沉默，一言不发地直直看着季然，细长的桃花眼中不再是惯常的毫无波澜，琥珀色的瞳仁，情绪变换不定。 末了都化作一声轻笑:“呵！” “阿然……” “季然，谢谢。”季然面无表情再次强调，她再也不想从这个人口中听到任何和过去有关的字眼，那样会让自己觉得……可笑。 “好，季然！季然！你总是这么有能耐，可惜了，就像你说的，人是会变得，换做当年，你对我说这些话，一气之下，我倒的确可能拂袖离去。 不过现在，呵~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吗？别犯傻了，激将法对我没用。” “别再费心思了，你不是想要吊坠吗？”林南下说着就摊开手，翠绿的玉坠裸露在季然眼前。 季然下意识一伸手想拿回来，林南下早有防备，迅速往后一缩。 “看来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变得嘛！”似笑似嘲的语气让季然垂在身侧的左手慢慢收紧。 “我知道这东西对你的意义，也知道你是非要不可的，所以，一年，就一年而已，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季然不由蹙眉，脑中开始飞速转动。 “成交！” “叮”的一声有了一个想法，季然微不可察地一笑，爽快回复。 “好，废话不多说，把合同签了。” “啪”的一声，没有一点点防备，季然被这突然出现的一纸合同砸了个目瞪口呆，晕晕乎乎地话都说不稳。 “什，什么玩意儿？”低声喃喃，季然完全没想到自己刚有的念头又这样呗林南下生生扼杀在摇篮里。 “喏，签吧！一早让人给打印出来的呢！” “说的好像我他妈还要感谢你一样。”季然咬着牙，没忍住爆了粗口，恨不得把桌子上的几张纸撕个粉碎，然后扔淡定自若的某人一脸。 “不客气。”轻飘飘的一句话怒得季然一把抓起那几张纸就要扔过去。 却再次被某人无耻的行径截杀在半路，只见林南下捏着吊坠的绳线，在眼前晃来晃去，随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砸落在地。 季然:我忍！只听“卡啦卡啦”的声音响起，几张纸瞬间被季然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双眼冒火地等着悠然自得的林南下。 一时剑拔弩张，双方僵持，吊坠在季然眼前晃晃悠悠，勾起曾经一幕幕往事，季然蓦然松开手，坐直身子。 “好，我答应你。” 猝不及防的回答让林南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怔了两秒后，面上狂喜，睁大着眼睛看着季然，满眼不可置信。 “那，那就签字吧！”慌慌张张把皱巴巴的合同又展开，推到季然面前，此刻的林南下看起来就像，一只极度渴求食物的二哈。 若是有人看到他们的男神这幅模样，只怕要当即自戳双目，切腹自尽。 “哼。”低低一声冷哼从喉间溢出，季然拿起笔，看了那份合同良久，才缓慢落笔，一笔一划，字字艰难。 自己，就真的逃不开他了吗？好不容易用六年的时间掩埋下所有的过往，如今却要自投罗网，季然，你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第四十八章 面斗 面斗季然在心中自嘲，脑中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季然，你认命吧！你这辈子就栽在他手里了！ 黑色签字笔被重重扔在桌上，季然伸手夺过林南下手中的吊坠，起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阿然！你等等。”林南下在身后着急叫着，季然置若罔闻，步伐更加快了些许。 “阿然。”借着腿长的优势，在季然手碰到门把手的同时，林南下的手搭上季然的胳膊。 季然本就一肚子火，此刻，余光往肩上一扫，嘴角一丝冷笑，一把抓住林南下的手腕，身体往后一转，标准的过肩摔眼看就要完成。 林南下的身子却灵活的跟随季然的身体一转，轻松挣开季然的桎梏，等季然回过神时，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林南下困在了怀中。 熟悉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季然的呼吸瞬间乱了分寸，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国外呆的六年，也不是白呆的！ “松开！”冷声呵斥，却让身后的人抱得更紧，季然心中慌乱，手上却开始有了动作。 手腕一转，往后抓去，却扑了个空，季然双目微眯，心头疑惑:这货什么时候也会这些东西了？ “林南下……” 骤然温柔的声音让林南下楞了神，就是这一秒钟的空隙，季然眼中精光一闪，挣来钳制，手肘往后一捅，身后如期传来低沉的闷哼声。 迅速一个旋转，季然退回到安全位置，做着防备的架势，戒备地看着林南下。 林南下揉着被撞得发麻的胸口，眼中涩意加深:“阿然，你就真的，对我没有半丝情分了吗？” “情分？林南下，你大概是记错了，我们之前从来都只是同学，哪里谈得上情分二字？ 从前没有，如今你是受尽宠爱的大明星，自然就更不会有，我季然没什么别的优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凉薄的语调让林南下心中震痛，彻底盖住了身体的痛意。 “从来没有？季然，你就这么狠？” “狠？说起这个字，又有谁比得上你呢？”那晚的场景在脑海中自动播放，季然掐着掌心，让自己从回忆中挣脱。 “你什么意思？”林南下不傻，一听这话就知道两人之间必定是有了误会，只怕，这误会也是造成季然当年远走的原因。 “我什么意思，您自己猜去吧！自己做得事，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要让你自己想起来，一点一点想起来！” 季然收回手，抛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匆匆离开，没人注意到她颤抖不停的双手。 埋头直走，直到走到喧嚣嘈杂的大马路上，季然才放慢脚步，伸出还有些颤抖的双手，一点点握紧。 不可以，她不可以再被林南下影响，不可以再次陷入他的谎。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季然抬起头，阳光刺眼，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动了动脚，钻心的疼痛从后脚跟传来，季然弯腰，把脚从高跟鞋理翘出一部分，低头看。 果然，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断断续续地往外冒着血丝，烦躁地直接踢掉高跟鞋，季然光着脚丫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又硬生生停下，认命似的叹口气，转身走几步，捡回被自己抛弃的高跟鞋，拎在手中，小脸上郁闷不已。 高楼窗台处，林南下双手插兜，看着下方小小的人影，不禁笑出了声:这么多年，自己折腾自己的毛病还是没变！ 光着脚走到中途，脚掌又火辣辣的疼，季然正准备再次穿起高跟鞋时，侧边的马路上传来轻微的刹车声。 季然瞟了一眼，没理，把鞋放下，刚准备把脚塞进去，礼貌中带着几丝好奇的男低音传来:“你好，请问是季然小姐吗？” 季然脚一缩，差点摔倒，站稳身子后，撇头看向那人:“是我，你是？” “哦，是您就好了，这是林先生让我给您送来的鞋，还请您拿好。” 季然还在发愣中，怀里已经被人塞进了一个方形纸盒，下意识接住盒子，季然刚想开口。 那人却接着说道:“林先生还说，下次，不适合自己的鞋子就不要硬塞了，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季然小姐，我们后会有期。” 别有深意的语气还在季然耳边盘旋，人却早就消失不见，季然抱着沉甸甸的纸盒，呆滞地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显然还没从这莫名其妙的场景中脱身。 “你妹的！老子就喜欢穿高跟鞋，就喜欢硬塞，你管得着吗你，要你这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你算老几，凭什么管老娘的鞋子，我喜欢什么就穿什么，干你屁事！” 不时有路人从身边经过，窃窃私语的声音总算是唤回了我们季大小姐的神，气冲冲地吧盒子扔得老远。 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更是变多了不少，季然左右看看，恼怒地再次提起高跟鞋，走到散开的盒子旁，定定几秒后，蹲下身，换上帆布鞋。 “呼，还是平底鞋最舒服。”换好鞋，尽管再怨恨林南下，季然也不得不承认这双鞋穿起来比那恨天高舒服多了。 无视各式各样的眼神，季然伸手拦下一辆车，往宾馆开去。 “鞋子她收下了吗？”房间里，林南下面带笑意地翻看着看了无数遍的合同，低声询问一旁悠闲喝着咖啡的李子澜。 “那必须的呀！不过，穿没穿我就不确定了，反正我走的时候，看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没事，她一定会穿的。”林南下终于舍得收起合同，小心翼翼地放在贴心口的内侧口袋里，语气笃定。 “你怎么知道？话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看，都觉得有一腿。”李一澜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成功地让林南下刚喝到嘴里的咖啡一滴不落地喷了出来。 “滚你妈的，好好说话！”接过李一澜递来的纸巾，林南下恼怒地赏了他一对大白眼。 “哎哟喂，咋还恼羞成怒了呢！不就是戳中你的伤心事了吗？啧啧啧，这么经不起人说啊！”李一澜丝毫不知悔改，继续说风凉话。 “我发誓，你再说一句话，明天，娱乐头条的人物一定会是你！”收拾干净自己，林南下淡定威胁。 “我靠，要不要这么狠！咱们好歹也是四年同窗加临床好吗？能不能有点心？”李一澜向来了解这人整人的手段，他说的话，绝对不能当玩笑话来听这是他在大学四年得出来的结论。 第四十九章 物是人非 “不，这已经是看在你说的这些情分上了。” “我……” “不过，那姑娘我觉得有点眼熟呢！在哪见过呢？”仔细回想着季然的眉眼，李一澜越发肯定自己见过她，只是，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沙发上，静静坐着的林南下微微笑笑，并不打算提醒他那张无意间被他们偷看的照片。 “怎么办怎么办？一年的合同，美国肯定短期内回不去了，也不知道Jack.会不会打死我。”回到宾馆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季然碎碎念着，就是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多么想和你……” “喂，季然……” “知道是你，出来吃个饭吧！在以前学校旁边的经常去的那家餐馆里，快点啊！”唐心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说完就撂了电话。 好不容易从狼窝逃脱的季然不得不面临进去虎穴的危险，而且，还是负伤，战斗力被削弱的状态。 “老天，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季然趴在床上，愤愤地拍拍枕头，从床上弹起来，拿出两个创可贴贴上，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了舒适合脚的平底鞋。 “师傅，到＊＊中学。” “好嘞，您坐稳啦！” 这开车师傅大概以前是开赛车的，那速度，吓得季然僵在座位上，死死抓着头上的扶手，随时准备跳窗逃生。 终于到了目的地，季然付了钱，忙不迭跳下车，白着一张脸还要对人说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怎么样？叔叔这车开得不错吧！嗖的一下就把你送到了。”师傅乐呵呵的，笑得如同弥勒佛。 “呵呵，很好很好，好的不得了！再快一点，估计我都能赶上投胎了。”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夸您技术好呢！” “哎哟喂，小姑娘有眼光，下次碰到你叔叔给你打个折哈！” “我谢谢您嘞！” 应付掉热情豪迈的司机师傅，季然这才有心思环视自己所处的地方。 一回身，＊＊中学几个大字毫无预兆地闯入视线，季然仰起头，安静看着，不知不觉，鼻头发酸。 这个地方，是承载了自己三年高中时光的地方，是一想起来就会哭笑不得的地方，是让人午夜梦回时忘不掉的地方。 “然然！” 几声呼唤在后背响起，季然条件反射地转过身，马路对面，一行三人笑得格外明媚，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仿佛还是当年最好的模样。 “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安鸣看季然只是看着这边却没有动作，不禁着急起来。 “哦，哦！”如梦初醒般，季然随口应答两声，小跑着到了马路那边。 “这么长时间了，你这想事情爱出神的毛病还是半点没改啊！”唐心伸出手指点点季然的肩头，很是嫌弃。 “习惯了，很难改。”季然淡淡笑着，漫不经心地样子。 “还记得路怎么走吗？”顾琛几人停住脚步，让季然领路。 季然摸摸低头，几分苦恼:明知道自己向来没方向感，还让一个好几年没回来过的人带路，故意的吧！ 左边转一圈，右边转一圈，季然索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几人，那眼神就是再说:我也不知道！ 安鸣几人看着季然睁着眼睛很是无辜的表情，纷纷摇头:“算了，算了，一个傻子怎么能领路呢？” 季然:“我明明只是路痴。”“走吧，跟着我！”饿了半天的唐心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此刻也没心思折腾季然，只想着快点饱餐一顿，迈起大步就往餐馆走去。 没走几步，季然的记忆渐渐回笼，两旁的景致再熟悉不过，她甚至还能记起当年安安是在哪里站着等自己，唐心家的那辆车停在什么地方，以及……林南下。 心思千回百转，最终还是绕到了林南下身上，只要他们几人走在一起，林南下就是避免不了的问题。 “到了到了，想起来了没？再想不起来你这高中就真是白读了！”唐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以手做扇往脸上扇着风。 “嗯，中途就想起来了。”季然坐到唐心身边，心情莫名地低落， “是你们啊！好久没来了是吧！”热情的老板走到几人坐的桌子旁，语气很是熟稔。 语毕，看了看季然，皱着眉在脑海中搜集相关影像，忽然一拍手，指着季然，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说这姑娘看着也这么眼熟呢！你以前也是跟他们一起在我这来吃过饭的是吧？” “我再想想啊！好像，还差一个呢！是不是？还有一个男孩子，长得可帅了，诶？那小伙子呢？之前也没跟你们一起，这次咋也没来？” 看来老板的记忆力的确不错，这么多年了，少了谁，多了谁竟然一眼都能看出来。 “老板好，您记得没错，好久不见了。”季然礼貌回应，心中暖暖的，就算是陌生人的惦念也让人心生感动。 “我就说嘛，这小姑娘看着也怪眼熟的，再说，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让人印象更深刻呢！”老板笑呵呵的，面带几丝得意。 季然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在地理了理胸前的头发，干笑几声。 “那那个小伙子呢？怎么没一起过来？”老板带着好奇脸追问。 这话一出，氛围瞬间变得尴尬，其余三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季然，季然一个个看回去。 “看我干嘛？我跟他又没关系。” 此话一出，三人默契的看看对方，和老板打起太极来:“哦，他啊！他可是个大忙人呢！平常不容易见到呢！” “这样啊，也是，男孩子嘛，要努力工作攒老婆本。”老板搓搓手，继续乐呵呵。 “那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几人叙旧了，点菜吧！点好了说一声，今儿给你们打七折啊！” 安鸣咧嘴笑着，冲着老板离去的背影大声道谢:“谢谢老板啦！”回应她的是老板潇洒的一挥手。 “听到没？人家林南下都还在攒老婆本呢你就娶到我了，真是便宜你了！”接过顾琛递过来的茶水，安鸣没好气地数落某人。 顾琛极其不屑的从鼻孔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戚！” “那是他自己没本事，把到手的鸭子给整飞了能怪谁？哪像我，如此有先见之明，高中时就把你给定下了！” “就你有本事，就你有本事！”安鸣越听越来气，狠狠掐着顾琛的大腿，疼得顾琛嗷嗷叫唤不停，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第五十章 梦魇 “你们俩给我适可而止啊！再闹去边上坐去，真是，拉低我们档次，是吧然然！” 季然面不改色:“嗯，我同意。” “你们不就是羡慕嫉妒恨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有本事你们也去嫁一个啊！”安鸣摆弄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挑眉取笑两人。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那还请二位高抬贵脚，移座吧！我们这桌不欢迎已婚人士。”唐心做出请的收拾，笑吟吟看着对面。 “行了，别闹了，都点好了吧！那我给菜单了啊！”季然笑着打断两人，起身准备买单。 “哎，再给我加一份土豆牛腩！”安鸣猛然大叫一声，过高的分贝再度引人注目。 “你说这土豆从小吃到大，你怎么就吃不腻呢？”买完单回来的季然，看着对面靠在顾琛肩上的安鸣，实在是忍不住疑惑。 “因为它好吃啊！我就觉得土豆就是这天底下最好吃的菜。”安鸣笑嘻嘻，回答的十分不走心。 “懒得理你！”唐心冷冷抛去一句，转头和季然聊起来。 “这次回来真的还要走？” 说到正事，安鸣瞬间回神，身子直接往前一探，撑着桌子盯着季然。 “额，走应该还是要走的，就是时间还没确定。”想起几小时前被迫签下的不平等合约，季然心中感叹回美国的时间只怕遥遥无期。 “走去哪里？我告诉你，你既然回来了就别想着再走了，我反正第一个不同意！”安鸣一听季然说离开的话，瞬间急眼。 “安安，我最初回来就只是为了参加你的婚礼的，本来就没打算回国定居，而且我的工作重心都在美国，我有什么理由就这样舍弃了自己这几年的心血呢？” 季然温和的看着安鸣，就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我们！为了我们留在这里不行吗？”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能别混为一谈吗？” “我就是要混成一码事，就是要你选！你告诉我，你选什么？”安鸣执拗地盯着季然不带情绪的双眼，硬要一个答案。 “安安！” 季然无奈低唤，皱着眉不知怎么接话。 “反正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你不能回美国，只要有我在，这个念头你就不要再有了，今天晚上你就搬到我家去。” 安鸣倔脾气上来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人，气鼓鼓地转过头不看季然。 “安安，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留在这里的原因的，何必要这样为难我呢？”季然眉头都快拧成麻花，太阳穴也一阵阵发疼。 “不就是个林南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声点！”顾琛看众人再次投过来的目光，不好意思笑笑，捂住安鸣的嘴，示意她声音放低一些。 安鸣愤然打开顾琛的手，尽管有怨气，还是听话地小声说起来。 “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以后不见他就是了，反正他现在是大明星，平常也没空见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说什么傻话呢？他成了大明星就不是我们朋友了？”顾琛捏捏安鸣的鼻子，宠溺地责问。 “可是……” “安安，没有可是，短期内我是不会离开的，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安鸣知道这已经是季然最大的让步，乖觉地不再提这个话题，正好菜也上来了，几人都饿着肚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再说。 下午，唐心要去公司走过场，顾琛也要工作，安鸣正好还在休假中，于是乎，吃完饭就只剩季然和她两人。 休息片刻，季然看向对面熟悉的教学楼，眼神怀念怅惘。 安鸣看在眼里，想了想，问季然:“要不，我们进去走走吧，反正放暑假呢！里面也没学生，而且我也很长时间没去看看了。” 季然看向一脸期冀的安鸣，实在是不忍扫了她的兴，最终还是在她热切目光的注视下点了头。 校园里的确和安鸣说的一样，空空的，没有半个学生的身影，不时也有几个老师的身影有过，有的熟悉，有的完全陌生。 正中午，阳光还是很毒辣的，季然和安鸣没走一会就感觉热得不行，寻着残存的记忆往以前熟悉的地方走去。 幸好，那棵大槐树还在那里，枝繁叶茂，正好造出了一大块的阴凉地。 “热死了热死了！” 安鸣挥着手扇风，圆圆的脸热得通红，再看季然，也好不到哪去，平常略带苍白的脸颊也在烈日的炙烤下透着几分红晕。 “那个，你，去看叔叔阿姨了吗？”缓过劲来后，安鸣小心翼翼凑近季然，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季然怔了怔，摇摇头:“还没呢！过两天吧！” “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跑去了国外，而且整整六年都不和我们联系？” “你知道吗？当时，林南下找你都快找疯了，就差把咱们这块地给翻个底儿朝天了！ 那段时间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你，甚至连高考成绩出来他都没有出现，还是顾琛去帮他领的。 我真的是搞不清楚，明明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一夕之间忽然变了呢？” 季然静静听着安鸣说着林南下的事，心底明明是要拒绝的，可耳朵却不受控制的想要听到更多。 “那天，就是高考完的那天，我心里闷闷的，总觉得不安，所以一考完我就跑回了家，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那天，季然回到家，打开灯后，客厅里空无一人，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季然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腿脚僵硬着往季母的房间走去。 哆哆嗦嗦打开门，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不用开灯季然就知道房间里没人，因为，没有呼吸的声音，没有，人的气息。 “妈！妈你在哪里？妈你别吓我啊！妈！”季然颤着嗓子四处看着。 没有，到处都没有季母的身影，季然的眼泪刷的从眼眶流下，双脚机械一般地四处走着，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终于，在餐桌的水壶下面发现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季然快步跑过去，手却不敢触碰，心中仿佛有声音在叫嚣着:不要！不要！ 狠狠心一把抓起来，季然一鼓作气打开，眼神却慢慢归于死寂。 “然然，考试结束了吧！妈妈知道你一定会考得很好。 第五十一章 噩梦 你爸爸离开也有好几年了，可是我总觉得他一直都在我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我知道，他大概是孤单了，太想念我们了。 当初我一时伤心，选择自杀，本是抱着必死的心的，没想到被你发现，捡回了一条命，那天，看着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我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毕业，等你高中毕业，也差不多成年了，妈妈也终于能放心你一个人生活了。 原谅妈妈做出这样的选择，妈妈只是……太想念爸爸而已！ 桌子上有所有的钱和护照，妈妈已经替你在美国那边联系了朋友，若是可以，妈妈希望你去那边学习。 那个男孩子，妈妈也很喜欢，可是你要记住，现在的你们都还太年轻，感情并不是头等大事，不过，你也应该学会自己做决定了，妈妈相信你。 好了，我要去见……你爸爸了，然然，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同爸爸妈妈的那份一起。” 季然的泪打湿了整页纸，却还是停不下来，无声地哭泣此刻更是压抑，攥紧半湿的“遗书”，季然扭身奔出屋外。 “快一点！再快点，或许再快点就能赶上了！快点！”季然在心底拼命地告诉自己，双脚也只是机械般地快速交换着。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此刻的季然完全感知不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站在空旷阴森的墓园口，季然这才陡然停下，双目逡巡着，找寻季母的身影。 一步一步慢慢往墓园里面走，夜晚的墓园传来阵阵乌鸦的鸣啼，凄厉嘲哳，让季然更是阵阵发凉。 “妈~”恍惚的呼唤在静谧的暗夜里显得格外空旷，甚至还发出隐隐约约的回声。 无人应答，一片死寂，季然摸索着往季父的墓碑走去，明明很短的距离却因为恐惧和紧张走了将近十分钟的样子。 右脚往前小心迈出试探着，碰上一个实物，季然吓得一缩脚，没站稳直接被自己绊倒在地，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身体，那是在母亲胎中最安心的姿势。 “呜呜……”低低地呜咽声从喉间溢出，季然埋着头不敢看刚刚碰到的物体。 记得，好像是软软的，又好像有些僵硬…… “砰”的一声响，完全漆黑的夜空忽然响起一声炸雷，不一会，雷电大作，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响仿佛就在头顶怒吼着。 季然抱得更紧，无意识地喃喃着:“妈！妈，你在哪里，我好怕……你出来好不好？” “妈……” 季然整个人忽然僵住，脖子似乎有千斤重，眼中的寒芒在暗夜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不，不会的，不是……你吧！妈，不是你，对不对？” 季然如同疯癫一般往前扑去，双手颤颤巍巍地摸索着，刚刚碰到的的确是个人，只是不知道，还是不是，活人。 一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一边慌张在那人身上找着什么，季然的手指忽然碰到那人手腕上的手链。所有的动作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住，季然看着茫茫夜色，眼中浓雾慢慢浮起，比这夜色都有过一个无不及。 她知道这人是谁…… 那个手链，是季父送给季母的，上面有一个同心锁，季母手腕上戴的原本是一半，季父死后，季母就托工匠把季父手链上的另一半镶在了一起。 技术再好，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瑕疵，工匠将中间的痕迹用金线裹了起来，所以，季然刚才一碰就立刻知晓了。 “妈？妈，妈你醒醒，妈！” 没有人回答，只有时不时的夜啼似乎是在呼应她的呼唤。 瓢泼大雨终于倾斜而出，瞬间将季然整个打湿，季然却仿佛完全与这个世界隔离，只是伏在季母身上，一叠声的叫喊着。 可是直挺挺躺在地上那人，早已冰凉彻底，已然僵硬，没有了一丝活人的征兆。 “妈……为什么，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为什么？”季然似乎是终于累了，又似乎是意识到地上躺着的季母不可能再醒过来，慢慢停下摇晃的动作，只是肩膀依旧抖嗦着。 又是一声炸雷在季然头顶响开，闪电也似乎是要将这夜空撕裂，季然仰头，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很痛。 “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呢？你那么爱爸爸，所以就要舍弃我吗？”心脏仿佛都被人死死捏住，抽搐着痛得仿佛快要死去。 季然虚脱一般跪坐在季母身边，心下茫然:她的家，还有吗？ 口袋里的嗡鸣声早已停下，季然在瓢泼大雨中跪了很久很久，直到骨头都能感觉到凉意才有了动作。 缓慢站起身，无奈在雨中跪得太久，季然一个踉跄，刚抬到一半的身子又重重摔回到泥地里，，溅了满身满脸的湿泥。 模糊中，季然却微勾嘴角笑了笑，仿佛是呗自己的这幅狼狈模样逗笑了，摇摇头，再次站起来，这次虽然依旧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会再次摔倒的样子，却勉勉强强还是站稳了。 左右摇晃两下，季然无声地站在雨中，不再看地上躺着的季母一眼，攥紧双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墓园。 季然自己都不清楚那一晚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回到家时，湿漉漉的泥脚印弄得家里遍地都是，她先是心中一慌:妈妈看到了又该说了。 下一秒又如梦初醒般想起季母已经离开的事实，季然瘫坐在玄关口，忘了换掉湿透的衣服，忘了给自己一个热水澡，甚至忘了自己浑身抖个不停的现状。 直到天边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开，才把茫然无措的季然唤醒。 双目缓缓聚焦，眼前是熟悉的几乎刻在脑海里的家，可是，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季然扶着墙站起身，从左到右一点点看着，仿佛，要把这些都刻进眼眸，最终，视线定格在桌子上那张皱巴巴的信纸上。 刹那间，指甲在纯白的墙壁上划出一长道口子，季然拖着满身疲惫慢慢走向桌子旁，一步一个踉跄，仿佛随时会倒下。 第五十二章 难以启齿 无论终点有多远，该到达的地方还是会到，尽管季然每走一步都要停顿几秒，可是十分钟后，人还是站在了桌边。 沾满泥污的脸看不清表情，只知道那双眼亮得吓人，冷得惊心。 定定看了那团纸几秒，季然伸手拿起存折，打开，看到尾数，淡漠的脸上冷冷一笑:“就真的认为给我这么多钱就能让我过得很好吗？” 随意扔下存折，季然看了看桌面上的其他东西:身份证，护照，以及一部新手机。 拿起崭新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只有一个联系方式，备注是木阿姨。 季然想起信纸的内容，这位应该就是季母口中的闺中密友了吧！季然想都没想直接拉入了黑名单，手机卡也是新的，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看到这满桌子的远渡重洋需要的东西，季然忽然觉得难受，难受极了，这一刻的她，大概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吧！ 两行清泪顺着满是泥泞的脸落下，滴落在桌上，晕染开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然抖了一下，季然这才感觉到冷，又深深看了一眼桌面上散乱的东西，转身去卧室，两秒后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厨房。 脱下被雨水和湿泥浸透的衣服，随便扔在地上，却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季然怔了怔，犹豫片刻弯腰捡起衣服，从口袋里掏出发出声响的东西。 手机，也被水浸湿，此刻甚至还能滴出水来，季然苦笑一声，又扔回到地上，刚准备进浴缸，忽然想起自己在去墓园的过程中，似乎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会是谁呢？ 想到那个人的名字，季然顾不上此刻的模样，迅速跑到客厅，拿起那个崭新的手机，点开拨号盘，手指自发地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嘟……嘟……喂，你好！” 季然微张的嘴瞬间僵住，这……不是林南下的声音，即便此刻季然的心智再不清醒，也能知道对面是个女声。 不敢相信地拿下手机看了看号码，没错，是这个号码，可是为什么……是女生。 “找南下吗？” “不是，打错了。”慌张留下一句话，季然匆匆挂断电话，双手颤抖着攥着手机，双眸完全失了生机。 同一时刻，妆容精致的女子拿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莫名其妙，想了想还是放回到对面。 正好林南下从洗手间出来，面色匆忙，林羽然刚刚说了一个字，就就只听到林南下一句:“顾琛找我有急事，姐你自己吃。”下一秒，人就没了踪影。 林羽然哎了两声，思量着可能真的是打错了，心下安定又继续吃起饭来，看了看窗外坐上车的林南下，没好气嘟囔着:“臭小子，好不容易截住人给他庆祝庆祝，竟然中途给我开溜！” 回到季然这边，再次受到暴击的季然已经对任何人都不抱希望了，放下手机，缓慢走近浴室，浴缸里的水已经溢了满地。 季然不慌不忙地躺进浴缸，关上龙头，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潜入水底，一分钟过去，季然还是没有浮出水面，又是半分钟，水底的季然已经濒临窒息边缘，却固执的不愿认输。 她也想知道，死亡那一瞬间是何感觉，为什么季母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两次面对死亡。 “哗！” 满面通红，嘴唇都憋成紫色的季然猛得坐起来，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通红又肿起，不知是憋气憋得还是其他什么。 几分钟后，季然换好衣服，浑身终于有了一丝暖意，走到卧室，拿出行李箱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东西，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看了最近的飞往美国的机票。 难得，竟然有凌晨三点钟的票，现在十二点左右，时间也够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了。 季然迅速订了机票，转身继续收拾行李，一室的衣服此刻混乱地堆在一起，乱糟糟地让季然阵阵心烦。 行李箱装好，季然回到客厅，看看时钟，一点，应该可以了吧！ 季然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喂，你好，我要报案，在＊＊墓园那边有一……个尸体，好像是个女人……我去祭拜我父亲发现的……嗯……” 挂断电话，季然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如此冷静地说出了所有事的，甚至连一点惊慌都没有，淡定地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可能，我真的是没长心吧！也好，没有心就不会痛，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这样也很好不是吗？一个人也很好的。” 季然低头自言自语，拿起行李箱，轱辘声一声声响着，在玄关处戛然而止。 季然转身看着这屋子里的点点滴滴，每一个东西都是自己和家人一起挑选的，不过……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家人都不在了，这些东西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低低一声轻笑，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寂寥，季然打开门，义无反顾地离开。 “然然怎么了？干嘛一直不说话？”半晌的沉默让安鸣奇怪，凑到季然耳边询问。 “嗯？什么？”思绪被拉扯到现实，看到面前景物的那一刻，季然片刻晃神，错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不知世事的高中生。 “我问你，那天……发生什么事了，你要不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没事的。”安鸣看出季然眼底划过的感伤和失落，识趣的不再多问。 “倒，也没什么吧！”季然低头笑笑，告诉了安鸣大致的经过，只是，省去了林南下那个部分，即便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季然也不愿意丢掉自己那可怜的自尊。 安鸣是知道季母那天离开的事情的，只是猜不出原因，如今听季然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然然，对不起，那天，如果我没有和顾琛一起出去玩，如果我能早点赶回去陪你就好了，至少你就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些了，那时候，一定很难受吧！” 安鸣心疼地搂住季然的肩，语气中的自怨和悔恨丝毫没有遮掩。 反是季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好笑得推开安鸣，拍拍她的头:“干什么呢？都这么多年了，当时我都没怎么样，如今更不会有什么感觉，再说，或许是我早有预感吧！看到我妈……的那一瞬，莫名地竟然没有太吃惊，安安，你说我是不是特没良心啊！” 第五十三章 重返校园 “不是的不是的，然然你别钻牛角尖，你很好，很好，只是你太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而已，我们都懂的。”安鸣一边说一边定定看着季然，似是怕她不信似的。 “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季然被安鸣这严肃的表情逗笑，淡淡回应。 “是真的……” “哎，你们两个……”背后传来有些沧桑的男生，却让季然觉得几分熟悉。 两人起身转身看去，慢慢悠悠往这边走来的男人，个子不高，略微有些发福，头顶的发量很是稀少，季然却还是成功在这人身上找到了当年的影子。 随着那人的靠近，季然几乎是百分百肯定了，试探着叫了一声:“王老师？” “嗯？你是……哎呀！我说谁呢，是季然吧！远远看着就觉得熟悉，不过老了眼神不好又不敢确定，哈哈。”。 不错，这人正是季然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季然一直很感谢他高中三年对自己的照顾和维护，可惜的是，当年没能当面说声谢谢，幸好今天有幸竟然碰到了。 “是我，老师好，您，还在这里教书吗？”见到故人，季然也很高兴，语气难得的活泼了不少。 “没有没有，年纪大了管不了这群学生了，前两年退休的，觉得这地方也挺舍不得的，索性就没搬出去，还是住在学校里，偶尔出来看看逛逛。”班主任摆摆手，有了皱纹的脸上此刻也是笑成了一朵花，也是，数年前的学生竟然还认得自己，哪个老师不高兴呢？ “这样啊，也挺好的。” “你呢，当年的事我也是知道个大概，不说过去，就问现在还好吗？过得怎么样？”终究是多吃了几十年的饭，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还行，就那样吧！”季然挠挠头，乖巧回答，面对老师，这是学生的天性。 “咦？那林南下那小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班主任推推眼睛，往两人身后看了看。 提到林南下，季然的笑容慢慢僵硬，还是安鸣见势不对，急忙打岔:“那个，林南下他不是成了大明星了吗？哪跟我们一样能到处走动啊！呵呵。” “说的也对，当年还真没看出这小子还有当明星的潜质。”班主任点点头，又看了安鸣几眼，还没开口，安鸣就非常自觉得开始了自我介绍。 “老师好，您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隔壁班的安鸣，当年总是去你们班上找然然玩。” “我记得你，你天天都在后门口蹲点，就差住在我们班了，怎么会不记得？”班主任呵呵笑着，一团和气。 安鸣被说得不好意思，吐吐舌看向季然。 “怎么？要去教室里看看吗？虽然现在是关着的，不过我在这工作了这么多年，倒是还能帮上忙。” 季然抿唇，犹豫又纠结，安鸣倒是不想那么多，立刻答应，班主任加快些步伐去替两人拿钥匙，两人站在原地等着。 微风拂过，满树槐花纷飞，落了满身，季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想起了当年清朗俊俏的男生站在槐树下淡淡一笑的情景，鼻尖仿佛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来，钥匙给你，你们看完了把钥匙给门口的保安就行，你们师母刚给我打电话，我就先走了。”班主任大概是跑得有些急，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把钥匙给了两人就匆匆离开了。 “走吧！上去瞅瞅我们的徒子徒孙们有没有搞出什么新发明。”安鸣摇晃着钥匙，笑得灿烂，当先迈步，季然隐忍片刻还是忍不住，抬脚跟了上去。 没几分钟就到了当年的教室，安鸣贼贼一笑，干净利落打开锁，闲庭阔步地走进教室，一边走一边咋舌:“啧啧啧，现在的孩子们多享福啊！竟然还有空调，还有电视可以看，唉，想想我们当年，真的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季然笑出声，走到另一边过道上，回道:“那你想想他们又要比我们多交多少钱？再说，如果现在让你再重读一遍高中你愿意吗？” 安鸣蹙眉，竟然没有立刻否决，而是认真起来，几分钟后才正经开口:“我觉得吧！要我再读一个高中也不是不行，只要有你们在我身边就行，毕竟那几年，年轻单纯，整日里只要好好读书，思考着考什么大学就好了，目标明确，每一天虽然累但也充实，哪像现在这样，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但是也不知道整天做了些什么，一眨眼就晃过去了，没意思！” 季然听着，忽然心生感触，安鸣说得倒也是句句在理，现在的他们忙着工作，忙着生存，一颗心早就被这现实腐蚀得千疮百孔，老态尽显。 “来来来，过来。” 安鸣声音忽然高了几个分贝，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招呼季然，季然思绪被打断，转身往那边走去。 “什么？” “你看，这不就是你当年和林南下坐的位置吗？”安鸣得意的在季然面前炫耀着自己的成果，季然却慢慢没了表情。 “哦，知道。”淡淡瞥了一眼，季然藏起所有的怀念与怅惘，扭身就走，却被安鸣一把扯住胳膊。 转过头是安鸣薄怒的脸:“然然，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林南下？你们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次回国后，你的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林南下有做错什么吗？” 季然自嘲:“连你们都觉得他没做错任何事，我又凭什么怪他呢？” “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像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一定要憋在心里不说，说不定真的只是你想偏了而已呢？”安鸣着急起来，她最不喜欢看季然这样袖手旁观的样子。 那一晚的女生的声音，季然至今还能清晰的想起来，她叫林南下名字时的那种语气，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能说出口的。 她季然不是白痴，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既然林南下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死心，自己又何必去扮演那个纠缠的角色呢？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事实而已。” “什么事实？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安鸣越听越不对劲，追问不停。 “没什么，安安，我们走吧，我有些累了。”季然想起那件事就觉得满身疲惫，虚弱地说着。 安鸣看着季然的确不太好的神色，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叹口气徒然松开手。 第五十四章 被逼无奈 各怀心事的出了校门，季然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慢慢转身，看向这座熟悉的建筑，心中荒凉。 “走吧！你去哪？还是回宾馆吗？”安鸣在不远处等季然，走近后询问。 “嗯，这几天还在看房子，确定后就搬出来。”季然拉了拉滑落的背包带，伸手拦车。 “要我说你就住我家算了，反正就我和顾琛两个人，你又不是外人，过来住吧！” “安安啊！我该说你是真的没心眼还是说你太单纯呢？”季然实在忍不住戳了下安鸣的额头，莫名地同情起新婚的某人来，摊上这么个傻姑娘，也不知道是福气还是…… 一小时后，季然终于摆脱了安鸣的碎碎念回到宾馆，走到房间门口，季然疑惑发现把手上挂着一个纸盒子。 季然左右看看，过道上空无一人，所以……是给自己的？可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房间号啊！ 拿下纸盒，季然刷房卡进了门，坐在沙发上休息几分钟后这才拿出那盒子里的东西，小巧的盒子，能感受到温度，季然更是奇怪。 索性一股脑吧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份汤包，一瓶自己惯常喝的酸奶，还有，一张纸条。 “晚餐就吃这些吧！吃多了对胃不好，记得酸奶在饭后一个小时后喝，另外，明天9点准时上班。” 熟悉的潦草字迹，除了林南下还能有谁，季然眯起眼，想起被逼签下的合约，心头恼火直接吧纸条撕了个粉碎。 怒气冲冲地打通林南下的电话，那边还没开口就是噼里啪啦一通怒骂:“林南下你以为你谁啊！你这是侵犯人隐私权知道吗？谁告诉你我要吃这些东西了？你凭什么啊！” 那端原本老神在在的人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季然说完才缓缓开口:“这只是老板对下属的体恤之情罢了，没必要上升到侵犯隐私这种高度，真的，另外，我主要是为了提醒你明天别迟到，我可是额外多给了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老子不需要你那额外的一小时！”忍无可忍不许再忍，爆完粗口，季然果断挂掉电话，心中憋着的气终于出了一部分。 说完这话，季然又后悔起来，万一明天真起不来怎么办？早知道不说大话呢！ “不管不管，迟到就迟到，最好让他把我炒了最好。”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信念，季然起身去浴室洗漱。 洗完澡，整个人神清气爽不少，季然哼着小曲，走到沙发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食品，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不吃白不吃。”暗自安慰一句，季然一脸不屑地拆开包装，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温热的，不得不说，这家店纸盒做工的精良。 夹起一个汤包放进口中，醇香浓郁的汤汁充斥着整个口腔，季然此刻完全忘了这是谁送来的东西，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说来也巧，手机铃声响起，季然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嘴里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开口:“你好，哪位？” “你在干什么？怎么说话都说不清？”玩世不恭的熟悉语调差点让季然整个把汤包吞下去，卡在喉咙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眼尖的瞅到酸奶，完全顾不上什么时候喝了，季然撕开封口，往嘴里咕噜咕噜倒去，总算是把那半个汤包给咽了下去。 那边身处美国的Jack还在追问:“Nomi，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了？说话！” “咳咳，我，我在，刚刚喝水呛住了呵呵，那个，Jack，有什么事吗？”季然再次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满脸心虚。 “你说呢？你不是说只回去参加一场婚礼就回来吗？这都多少天了，你们中国办一场婚礼要这么长时间吗？”Jack玩弄着手中的钢笔，看着满桌子堆成山的文件，“那个，Jack，我短时间内估计是回不了美国了，能，能请个假不？”季然虽然平常和自己这个上司没大没小惯了，可涉及到工作的事，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什么事？说清楚。”Jack转动的笔停下，双眉微挑。 “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反正就是回不来了，本来也打算这两天告诉你的，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只能辞职了。” 季然心中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可是她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而搅乱了原本的工作流程，所以，一早她签了合同之后就有了辞职的念头，只是一直拖着拖着，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那端沉默着没有回声，季然估摸着Jack是在考虑轻重缓急，乖觉地没有吭声，许久之后只听那边一声叹息，男人疲惫又无奈的声音传来:“Nomi，你给我个期限吧！我并不想就因为时间原因而失去你这个人才和……朋友。” 季然心头一暖，Jack这人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可唯独对工作的事认真得紧，这次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很大的让步。 沉吟片刻，季然还是决定坦诚告知:“大概，得一年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没办法，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一年……”Jack低声喃喃，时间会不会有点太长了？ “是因为……那个人吗？”眉头蹙起，Jack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在美国时，季然就和Jack说起过自己和林南下的事，因此此刻听到他这样问，季然倒也没有多大吃惊。 仅仅犹豫了几秒就承认了:“是他，我们，重逢了，然后，因为一些事我不得不待在他身边，期限就是一年。” “没有解决办法吗？” “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你认为我会甘心待在他身边吗？”季然的语气夹杂着几分自嘲，让Jack心中一阵愧疚。 “我真想看看那人是什么模样，能把你逼成这个样子。” “能是什么模样？两个眼睛，一张嘴，难不成你以为他是怪物不成？”季然被Jack的话逗笑，眼角微弯。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怪物呢！” “呵呵，跑题了，说正事吧！你怎么想的？”季然呵呵一笑，扯过了这个话题。眉头打结。 第五十五章 高手过招 “一年就一年吧！我等等就是了，但是你得确定，你一定会在一年后回到美国继续工作！” 季然身体终于放松，轻舒一口气道:“没问题，我保证一定会准时回来上班。” “Ok，那就这样，对了，麻烦你给你亲爱的下属打个电话，告知你休长假的消息，我可不想到时候她又跑我办公室来，那叫什么，你们中国的俗话，对！一哭二闹三上吊！” “哈哈，那句话不是这样用的，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那，拜拜！” “Goodnight.” 得到Jack的承诺，季然的心总算安定下来，看着桌子上已经冷掉的汤包，瞬时失了胃口，连着酸奶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食物，失了温度就味同嚼蜡，过去了的人和事，自然也是如此。 此刻，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林南下，心中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想了想又担心季然破罐子破摔不来，拿起手机编辑短信发送过去，然后关机，终于能够安心入睡。 下一秒，正准备关机的季然点开短信，差点气得把手机给扔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谨记，我说的是明天上午九点必须到，迟到一分钟扣100，晚安，好梦！” “mmb，一分钟扣一百，你以为老子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万恶的资本家，老子明天跟你拼了啊啊啊！” 这番，林南下酣然入睡，季然愤愤咒骂，形成鲜明对比，向来喜行不怒无色的季然也被折腾成这般模样，不得不佩服林南下的能耐。 月光皎洁，这座城市也安静下来，万家灯火一点点熄灭，有的人却还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唐心抱着膝盖，静静看着窗外，耳边又响起管家苍老的声音:“大小姐，您回来看看吧！” 那个家，她已经好多年不愿意称其为家了，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回去呢？ 清晨，鸟鸣啾啾，夏日的知了声声叫着，枕边的闹钟也准时响起，许久后，闷闷的嘟囔声响起，雪白纤细的胳膊从被中伸出，拿起手机摁掉了闹钟，然后，倒头继续呼呼大睡。 等到某人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季然慵懒的哼哼两声，拿起手机，三秒后，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响彻整个酒店。 “不是吧！十点了！妈呀妈呀，别吓我啊！我不是定了闹钟了吗？你个破手机咋都不响呢？”季然从床上一骨碌滚下来，一边念叨一边慌张跑进浴室洗漱，三分钟搞定全部，出来后迅速换上工作套装，头发随意挽起，用发圈松松扎住。 拿起包往门口冲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高跟鞋，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只留满屋子的狼藉。 幸好运气还不算太坏，一出门就拦到了车，结结巴巴的想了半天地址终于说顺，一路上差点吧人司机给催疯了，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季然一路的碎碎念模式下，本来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硬被这司机师傅缩减到了十分钟，满带感激的下了车，季然深吸一口气，开启备战模式。 昂首挺胸，收腹提臀，对！要的就是这个气势，季然自我鼓励，迈开步子雄赳赳气昂昂往公司走去。 只是…… 看着其他人都是刷工作卡进的内部大门，季然站在大厅犯难起来:这个林南下，让我过来工作也不知道把手续都办好！ “你好，季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季然转头，看到的就是那天送鞋子给自己的男人。 “你好。”季然不愿与林南下有太多纠葛，自然而然的就想与和他有关的人保持距离，礼貌地回应后，季然不再主动寒暄。 “果真和林南下说的一样呢！”低声自言自语一句，李一澜看向季然，依旧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走吧，我带你上去。” 季然淡淡道谢，跟上李一澜的身影，一路上，李一澜大概介绍了季然的工作任务，顺便也介绍了自己，季然只是安静听着，不予置评。 到了林南下的办公室，李一澜一挑眉:“你的上司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祝你好运！”说完，竟当真甩手离开，季然看着这人背影，莫名地少了几丝厌恶:看来也是个随性的人呢！倒是，和阿唐有几分像。 用力捏了捏拳，季然低头打量自己，还好，衣服传达合宜，就是……季然摸了摸脸，早上没来得及化妆，算了，丑死他得了。 “咚咚咚！”别人是敲门，到季然着就是拍门了。 办公桌前的林南下唇角一勾:来了！ “请进。”礼貌又不失风度的声音，煞是好听，季然却丝毫欣赏不来。h 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就站在门口，不再往前挪步。 “你确定要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林南下苦笑着捏捏鼻梁，心中有几分气闷。 “没关系，我听得清。”季然笑不露齿，笑得别提多假，多虚伪了。 “阿然。” “最后提醒您一次，我叫季然。” “呵，我现在是你的上司，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你有反驳的余地吗？”林南下偏生就要在一个称呼上较劲。 在他心中，这不仅仅只是个称谓的问题，更多的是那些年他们的情意，当年他们有多亲密，如今，就有多心酸。 季然眯起眼，眼神危险，下一秒又恢复微笑:“没关系，林总您随便叫，我只是下属而已，自然没有和你谈条件的权利。” “你！阿然，你总是这样逼我。” “林总说笑了，我们不过才见面没多久，何来的总是呢？” “是吗？” “那，阿然……”林南下蓦然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一步接近季然，誓要将他们之间漫长的距离一步步踏碎，直至几乎与季然碰到一起，林南下这才停下。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短短的八个字，却让季然霎时乱了心神，身前熟悉而又浓烈的气息将季然整个裹住，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却被林南下硬生生按住。 “这次，别再想逃了。”附到季然耳畔，林南下的动作如同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季然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狠狠地给了林南下一脚，林南下吃痛，季然迅速从他手中挣脱，一直推到两米开外才定住身形，狠狠剜了抱着膝盖龇牙咧嘴的某人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第五十六章 卖身契 林南下单脚蹦到沙发上坐下，毫不避讳地掀开裤腿，不出意外，青了一大块。 “你说你怎么这么下得去手啊！疼死了！”恼怒又伤心地看着受伤的膝盖，林南下很是无语。 “不好意思，对待流氓和变态之类的人，我从不手软。”季然冷笑，眼神飘向别处。 “也对，比起当年你给那变态的一个回旋踢，我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对吧！”林南下呵呵一笑，瞬间就平衡了许多，不得不说，这孩子真是容易满足啊！那变态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竟然…… “哼，如果你下次再这样，我不介意让你也尝一下被踢的滋味。”季然表情清冷，看得出来绝不是在开玩笑。 “是吗？那就，下次试试吧！”林南下并不在乎地歪歪头，放下裤腿，一瘸一拐地回到办公桌坐下。 “你……”季然愤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人打断。 “林南下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招助理这种事都没有事先和我商量一下！之前的事也是，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麻烦你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怒气冲冲进来的人正是经纪人凌玲，拿着一份文件，直奔办公桌而去，然后“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 季然暗自欢呼:扔得好！要是扔到脸上就更完美了！ 林南下淡淡瞥了季然一眼，这才看向柳眉倒竖的凌玲，淡然自若的语气和凌玲形成了鲜明对比。 “凌姐，身为这家公司的一名投资人兼员工，难不成我连聘用人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你没有资格，只是，这种事情你就不能事先和我打个招呼吗？好歹让我知道一声也行，这样猝不及防的，我竟然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这个消息，你说我这个经纪人当的有什么意思？” 许是被林南下淡定的模样感染，凌玲也稍微平复了心情，语重心长地说着。 “哦，这样啊！没关系，这种身外之物有什么好在乎的？再说你不是也知道了吗？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助理而已。” 林南下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几乎咬牙切齿的季然，投去挑衅的一眼。 顺着林南下的目光，凌玲转身看去，这才发现房间竟然另有人在，看到安静垂手的季然后，瞬间面色一冷，端起了经纪人的高姿态，刚准备训斥一番，就被凉薄的嗓音无情打断。 “季然现在是我的特级助理，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使唤她，也没有资格训斥或者，教育她，我挑的人会自己管好。” 林南下的这些话一出口，无疑是给季然立了威，也让一旁蠢蠢欲动的凌玲歇了心思，只是，看着季然的眼神，依旧流露出几丝不甘心，虽然隐晦却还是被季然发觉。 “真是，一来就要面临这种事！”心中烦躁地感叹着，季然面上也露出了几丝不耐。 “知道了。”凌玲毕竟是跟了林南下很多年的人，他的脾性至少也摸了了七七八八，既然林南下开了口，那就没必要再多说了。 “嗯，谢谢凌姐体谅。”林南下不傻，他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除了自己的实力，更多的一部分是凌玲愿意捧他，所以这些年，即便再大红大紫，对待凌玲这个经纪人，他还是算比较礼貌的，也没起换人的心思。 “行了行了，你自己有分寸就行，不过，至少得让我知道你这名助理的来历吧？”大方笑笑，凌玲再次把话题转到季然身上，沙发旁面无表情的季然低头淡淡一笑，眼中闪过几丝嘲讽。 “高中校友，季然，恰好听说她最近没找到工作，就帮一帮咯！日行一善嘛！”林南下笑的桃花眼弯弯，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季然却感觉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艹，什么叫日行一善，善你mb！老子真他妈想给你来个回旋踢。 双手骨节被捏的咯吱作响，充满了威胁意味，偏偏林南下还故作不知，又加了一句“对了，她还会功夫呢！兼职保镖，也不错吧！” 凌玲看了看眉间带着隐约怒气的季然，一时间有些猜不透林南下这话的真假，心中起了其他的心思，索性点头，转身离开。 一出门，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帮我查一个人，季然，高中在＊＊中学，我要详细资料，尽快给我。” 房间里，凌玲一离开，气氛就发生了急转弯，剑拔弩张，只差两人拔剑相向了。 “呵！日行一善？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季然双拳攥得死紧，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林南下恍如未觉，无辜摊手:“难道不是吗？你回国后找到工作了吗我可是主动为你提供机会，这不是日行一善是什么？嗯？” “我善你二大爷！”是可忍孰不可忍，季然一把扔下包，冲到办公桌前，试图狠狠一拳打在那张灿笑的脸上好发泄自己的一腔怨气。 可是…… 手竟然被人用力握住，季然心头一凛，往后挣脱，竟然没能挣开，关于林南下练了功夫这件事更加确定。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敛住心神，季然忽视手背传来的滚烫的温度，冷声询问。 “不久，就你离开后一年的样子吧！”林南下还是笑着，温柔注视着愤怒不已的季然。 “呵！挺有天赋啊！” “多谢夸奖，我师傅也是这么说的。” “不要脸！”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撒手。”不想再多纠缠，季然压抑住身体内部一阵阵的战栗，语气冷淡。 “哦。”林南下倒是难得听话，乖乖松开手，反正便宜已经占够了。 季然转身往沙发走去，转过身后的脸上带了几丝忧虑，自己练了这么些年的跆拳道已经没有了任何优势，那以后，又该怎么对付他呢？ “阿然，作为我的特级助理，你呢！工作很简单，就是，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必须二十四小时在我的视线内，随叫随到。” 屁股还没坐稳，听到林南下漫不经心说得这些话，季然啪的一下又从沙发上弹起来，携着满身的火气往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止住。 “你有病吧！难不成你去洗手间我也跟着，还是我去洗手间你也要在旁边看着？” “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是可以的。”林南下摸了摸嘴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五十七章 老毛病 “你！”再次被气的无语，季然只觉自己这几年的好脾气都在林南下手中毁了。 “二十四小时是不可能的，我晚上不用休息吗？” “没关系，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住处，就在我的公寓里，反正房子大，空房间又多，不介意多你一个。” “我介意行了吗？我介意！” “你的介意，无效！” “林南下，我告诉你，你这是犯法的，你，你这是囚禁囚禁知道吗？”季然被气的直哆嗦，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不是啊！这些都是合同上写得一清二楚的，你也签字了，所以，这个呢！其实就是我们双方已经达成的协议。” “什么？合同上……”季然心思飞快地转动，暗自懊恼自己当时着急，没来得及去看合同上的内容，现在，该怎么推脱才好。 “来来来，给你看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别又说我骗你。”林南下拿起凌玲刚刚扔在桌子上的合同，起身走到季然面前。 季然狐疑地接过，看清楚后，心中瞬间拔凉拔凉的。 为什么自从一回国智商就不在线呢？竟然主动往坑里跳。季然扶额，感叹自己的愚蠢。 “行了，没什么不清楚的吧？正好待会下午我有一场记者招待会，跟着我就行。”林南下抽回合同，慢悠悠走回办公桌旁。 季然咬牙切齿:“知道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你告诉我，今天，你是几点到这里的？而我说的又是几点？”林南下忽然转身，身色狡黠。 季然瞬间装茫然:“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也听不懂。” “唔，我记得说的是9点，你到的时候应该是十点二十左右。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按一分钟一百来算，那就是……啧啧啧，这数额有点大啊！都抵得上你这一个月的工资了。” 林南下咋舌，做出惋惜状，看得季然恨不得扑上去撕下他的伪善的面具，还有。 “为什么一个月工资才这么点？我二十四小时耗在你身上，你就开这么点工资，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人了？”其他的都好说，唯独钱这件事马虎不得。 最初在国外的那几年，季然虽然手中有季母留下的一大笔资产，可是那时的她没有赚钱的能力，只能坐吃山空，所以用钱用得格外节省，再加上进修，基本上，除了结局温饱问题，季然是绝对不会乱用钱的。 “现在中国的行情就这样，再说，我也赚不了多少钱，给你开的工资已经算高的了！”林南下说得理直气壮，不觉半点不妥。 季然咬牙，虽然自己现在不差这么些钱，可是她一直坚信，付出多少就要有多少的回报，这种不公平待遇，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行，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这么点工资就只够支付我白天待在你身边的时间，下午六点以后你就自己想办法去吧！”季然抱胸，施施然做回到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林南下。 林南下没料到季然也会这样耍无赖，一愣之后忽然笑开了眉眼:“行行行，都依你，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爱钱呢！” 直到从林南下口中听到多年未闻的熟悉的称呼，季然才发觉自己似乎是有些越线了，明明说好不准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和言语的，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季然迅速调整心态，快速回到冷漠状态，本来面带笑容的林南下，笑意瞬间消散，一张脸阴沉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空气安静的诡异。 “咕……咕咕”几声沉闷的声响在此刻安静的环境中格外的清晰突兀，季然的脸瞬间爆红，似乎下一秒就可以滴出血来。 尴尬地捂住肚子，季然简直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你是在找地缝吗？不好意思，办公室都扑了地毯，估计是找不到了。”林南下郁闷的心情缓解些许，打趣道。 “关你屁事！”季然撮着牙花子，憋出四个字。 林南下淡然一笑，开始打电话:“喂，小许，给我订两份外卖上来，要清淡点的，顺便点一份汤，再买点零食上来，嗯，好，尽量快点。” 挂断电话的小许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帅这是怎么了，竟然还要吃零食？天哪！重大新闻啊！ 季然捂着肚子佝偻着腰在沙发上坐着，还是头都不敢抬，耳边听着林南下叫人送外卖的声音，心中多少还是有几丝安慰。 可是……为什么胃好像开始有点难受了呢？不就是一顿早餐没吃吗？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季然捂着痛意越来越清晰的腹部，咬着的嘴唇渐渐泛白。 “怎么？还在害羞？不就肚子饿了吗？人之常情，我又不会笑你。”林南下看季然始终埋着头不吭声的模样，好笑开口。 被说的人却一声不吭，很是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林南下起了疑心，起身快步走到季然身边，蹲下身子，看向季然被刘海挡住的脸。 季然额头此时已经布满了冷汗，却还是和当年一样，咬破了嘴唇也不愿意吱一声，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模糊中看见林南下失了血色的脸。 “阿然！你怎么了？阿然？”昏昏涨涨的脑袋，听到的声音都是时进时远，只是，看着那张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痛苦的面孔，竟让季然突然的觉得温暖。 “额~林南下，我……听得见，你，不用这么大声。”微弱的声音从口中溢出，此刻，季然莫名有想笑的冲动，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这一笑，却吧林南下笑的心头火起，硬生生掰开季然依旧紧咬的嘴唇，看到一层层血丝，眼神中止不住的心疼。 “你傻啊！不舒服早说啊！每次都是这样忍着谁知道？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忍到疼昏过去？”嘴上毫不留情地训斥着，身体却还是诚实地走向饮水机，替季然接了一杯热水。 接过热水，哆嗦着喝了几口后，原本翻江倒海闹腾的胃终于没那么难受，季然好歹能坐直身子了。 第五十八章 侵略 怎么说也是林南下帮了自己，就算对林南下有再多再深的怨气，一句道谢还是得说的。 “谢谢。”礼貌而冷淡的语气刺激得林南下差点把那杯水给拿回来，疼死她算了！ “怎么？刚恢复点就又开始戒备状态？消停会不行吗？”林南下拿这样的季然完全没辙，这个样子的她，超出了自己的应对范围。 “咚咚咚。” 林南下猜到是小许送外卖上来，看了看面色稍微恢复的季然，迈步坐到季然对面的沙发上，这才开口:“请进。” “林帅！给，这是您要的外卖，一个不少都给你买回来了，这一袋是零食，您过过目。”小许活泼跳脱的性子，倒是挺讨林南下的欢喜。 笑了笑点点头:“行了，你出去吧！” “哦，哦，那个，请问这位美女是……”和林南下混熟后，小许也知道林南下就是表面看起来冷淡而已，生活中却半点没有明星架子，因此偶尔也会调侃几句。 “小许，你是……在这边待够了吗？要不要……” “不不不，没有没有，哪能呆的够呢！只要有林帅您在的地方，我小许就不存在待够这句话，您吃，吃饭，嘿嘿，我先走了。”说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来，幸好知道你胃不好，点了一份汤，先喝点暖暖胃吧！”小许一离开，林南下立马收起他贵公子的气势，着急忙慌地把吃的都摆好，放在季然面前。 季然拧眉，胃还是很不舒服，不吃饭就代表一会会更难受，可吃了这饭，又显得自己认怂了一样，到底，要不要吃呢？ “磨叽什么呢？再不吃一会该冷了，你是想一会疼死吗？”林南下见季然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就是不拿筷子，恨不得自己往她嘴里塞去。 “算了，生命最重要。”季然咬咬牙，拿起汤勺喝起汤来，只当面前视线灼灼的某人不存在。 看到季然总算不再逞强，林南下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拿起碗筷，和季然一起吃起来，刚准备夹菜，筷子却被人中途拦截。 “你干什么？”季然瞪眼，暗自用力。 “吃饭啊！难不成我看着你吃就能吃饱吗？”林南下撇嘴，想挪动筷子，却再次被阻止。 “不是买给我吃的吗？” “阿然，我点了两份，放心，不会抢了你那份的。”试图再次动筷。 “不行！每个我都尝了一口了，你自己再去点一份！” “没关系，我不介意有你的口水。”林南下皮笑肉不笑，两个人开始娇劲。 “我！介！意！”季然一字一顿，说的特别认真。 林南下眯眼，心里一股邪火发不出来，一阵僵持后，林南下主动认输，恨恨叹口气，还不忘嘴上占个便宜:“哼！要不是看你今天不舒服，我才不让着你呢！大中午的让我饿肚子，小没良心的！” “良心？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季然已经完全缓过了劲，眨巴着水灵灵的双眼，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林南下磨牙:“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小爷得收拾你！”说完愤愤低头，没办法，他总不能再让小许送一份上来吧！他个嘴没缝儿的，万一一个不留神毁坏了自己的美好影像怎么办？ 一声久违的称呼，却让季然差点再次失神，“小爷！”好久没听人这样说了呢！如今听来，竟然也不觉得别扭，反而淡淡的怀念。 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季然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偷偷瞄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看着这边的林南下，不料视线正好撞上，季然这下真的是咬了舌尖，钻心的疼痛在口腔蔓延，渐渐的还尝到了几丝血腥味。 季然吃痛，五官有些扭曲的皱在一起，成功引来了某人的放声嘲笑:“哈哈哈！活该，叫你吃独食，叫你贪吃，哈啊哈哈！” 季然吮吸着还在冒血的舌尖，危险地看着林南下，起身想要去洗手间，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这座房间的布局，只能无奈又憋屈的继续瞪着林南下。 “找洗手间是吧！行，我可以跟你说，不过你得让我吃饭！”林南下悠闲自在地靠在椅背上，面目一点不着急，毕竟疼的不是他，可是心里却并不是完全不心疼的，面前站着的，是自己从青春时代就喜欢的女孩子，她受伤了，自己怎么可能没感觉呢？ “不用了。”季然夹着舌头含混说着，说完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末了视线定格在一扇磨砂玻璃门前，盯了几秒钟后径直走过去。 口腔已经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季然来不及思考太多，步伐也不由加快了一些，身后却传来林南下淡定的提醒:“我的很多私密物品可是都在洗手间里呢！也不知道昨天洗澡换的衣服有没有拿出来……” 季然身形有片刻的滞缓，但也仅仅只有几秒，又迅速恢复，不管不顾往里冲去，没办法，舌尖的血腥味太让人难受，恶心，仿佛回到了当年车祸的场面，遍地都是血，都是……父亲的血，流了满地，红裙子的颜色也被晕染的更加鲜艳。 “哗……”一捧冷水泼到脸上，季然恢复清醒，呼吸粗重，双手撑着洗手台的两侧，腿有些发软，这些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讨厌闻到血腥味，害怕……看到血。 明明之前都不曾这样的，好像，是母亲也离开之后自己才这样的吧！所以，是知道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依靠了所以，都来欺负我是吗？呵！真是，恶心。 季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再清澈的眼神，苍白的没有生气的脸色，这，才是自己最真实的模样吧？ 又洗了一把脸，漱漱口，季然这才出去，刚推门，就听到一阵飞快的脚步声，接着看到的就是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镇定自若低头处理文件的林南下，可惜……嘴角边没擦干净的油出卖了他。 季然懒得和她计较，回到座位上，看着少了一部分的菜，眨眨眼拿起筷子接着吃饭，心中默念:“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 身为大明星的林南下如果知道自己的口水遭到季然的这般嫌弃，估计会找块豆腐撞死自己，不.是撞死季然。 吃完饭就犯困，这是季然无论多少年都改不掉的毛病，刚吃饱，就感觉整个人昏昏欲睡，眼睛都睁不开，她都怀疑是不是林南下在菜里面放了迷药了。 第五十九章 梦中的耳光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周公会面的前一秒，季然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林南下，你丫要是敢非礼我，我保证打死你。”然后，酣然入睡。 假装处理文件结果弄假成真的林南下久久没有听到动静，疑惑地抬起头，入目的是季然侧躺在沙发上安静恬淡的睡颜，好像和上学时趴在桌子上的那副模样没有半点差别，又仿佛有了变化，眉间多了几丝冷冽，就连闭着眼也是。 “阿然，这么多年，你独自一人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呢？明明，不应该这样的啊！” 林南下蹲在季然身边，还是没能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勾勒着早就刻在脑海里的熟悉的五官:细长的远山眉，轻挑的杏眼，高挺的鼻梁，小巧嫣红的嘴巴。 林南下又凑近一些，看得出来，她今天没有化妆，眼底有淡淡的青影，为什么没有休息好呢？ 白皙到接近透明的皮肤看不见一丝毛孔，看起来真和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指腹不经意扫过那片柔软，心底最深处发出阵阵战栗，有念头在脑子里叫嚣着，林南下告诉自己:不可以，这是乘人之危！ 头却不受控制地凑近那张日思夜想的素净脸庞，紧张地抿抿嘴唇，瞳孔里，季然清秀的五官渐渐放大，越来越清晰，眼看双唇就要碰触到。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回响着，一时间，万籁俱寂，房间里只剩季然清浅的呼吸声。 至于想要趁人之危的林姓明星，显然是被这意料之外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微微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再次入睡的季然，三秒钟后，左手缓缓覆上微微发热的脸颊，呆滞地起身，机械地往洗手间走去，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不可以让人知道我被人打了一巴掌！还是女人！还是老子想偷亲的时候被打的！ 心头闪过这三句话，林南下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被！打！了！想到这里，气势汹汹地冲到沙发前，待看到安稳熟睡的季然后，所有的火气又瞬间烟消云散。 低低喃喃:“看你可怜才放过你，看我以后怎么讨回来。”舌尖戳了戳腮帮子，林南下又垂头丧气地回到洗手间，拿起冷毛巾湿敷。 “爸！爸！妈妈！不要……不要！带上我好不好？”被梦魇缠住的季然一个挣扎，从梦中醒来，急促不稳地呼吸着，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好半晌后，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苦笑着勾勾嘴角，为什么一回国，就总是会想起那些已经尘封多年的往事呢？果然，回到这里，不是明智的选择。 季然动动胳膊，准备起身洗把脸，刚动了动左手，就察觉到被人抓住了，且因为自己的这一个动作抓得更紧。 不解地回过头，不出所料看到靠在自己头旁边睡着的林南下，大概是睡姿有些不舒服，微微皱着眉，左手也不知何时紧紧握住了自己的。 不清楚林南下是真的睡着还是装睡，季然一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静静观察，盯着林南下紧闭的双眼，但凡有一点颤动就给他来一记勾拳。 可是，看着看着，目光就偏离了重点，开始游移在林南下整张脸上，心中泛起丝丝心酸与眷恋，如果，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只会和自己做同桌的男生，该多好！ 思及此，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道清丽的女声，她叫得那么亲切，两人肯定在一起很久了吧！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 用力抽回手，睡得正香的林南下因为这突然的加大的力道，顺着沙发边摔了下去，幸好反应够迅速，在脸即将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的时候，用手撑住了，这才挽回点脸面。 恼怒地站起身，看向没有任何反应地季然，质问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倒是想问问林总你在干什么？是把我的手当成什么了吗？我虽然现在是你的下属，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还麻烦你能做到公私分明，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眼睁睁看着季然优雅起身，走向洗手间，林南下再度被气得哑口无言，拳头狠狠挥打了一下空气，眸中染了几丝戾气。 口袋里，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林南下不耐烦地拿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接通。 “喂，凌姐。” “嗯，下午的记者招待会别忘了，还有一个小时，基本上可以准备了，十分钟后我过来接你。” “好，知道了。” 刚挂断电话，季然就从洗手间出来，林南下莫名烦躁，看了看季然，压抑下坏情绪说:“准备一下，一会跟我一起去招待会。” 季然没有抗议，点点头应下，合同已经签了，自己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在其位谋其政，这是季然工作的原则。 十分钟后，季然跟在西装革履的林南下身后，低眉顺眼地上了车前往记者招待会现场。 “怎么把她也带上了？她是新人，没有接受过培训，带去万一惹麻烦怎么办？”凌玲看见随后上车的季然，有淡淡的不悦。 “哦，那正好我也不想去，先下车了。”季然乐得这样，说着就要下去，却被林南下一把拉住，警告地看了一眼。 “谁不是从新人一步步走过来的？带她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她的事，你们不用管。” 季然不着痕迹抽出胳膊，正襟危坐，离林南下远远的，保证安全距离。 看得出来凌玲还想说什么，触到林南下不耐的眼神时又收了回去，只是看了看刚刚季然被林南下抓着的胳膊，眼中闪过几丝利光。 沉默片刻，凌玲调整好情绪再次开口，说起招待会要注意的事项，都是些老生常谈，只是每次为了以防万一都要说无数遍。 “行了，凌姐我记住了，让我休息一会吧！中午都没能睡一会呢！”林南下必疲惫地揉揉眼，摆摆手让凌玲闭嘴，后者看林南下的确脸色不太好的样子，皱皱眉，没再开口。 看向季然的眼神却多了几丝探究，季然面不改色，任人打量，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第六十章 变故 “到了。” 凌玲轻唤一声，不过林南下估计是真的困了，竟然没有丝毫反应，示意性的看了一眼季然，季然心中不愿，可看外面乌泱泱的人群，还是伸手戳了戳林南下。 林南下成功醒来，眸中清醒，哪里像是刚睡醒的人，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眉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手刚碰到开关，想起什么，转身对季然交代:“记住，待会紧紧跟着我，别到处乱走动，头低一些，记住没？” 季然虽然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按他说的做应该没错，遂点点头，林南下眉头舒展一些，率先下车，季然跟在身后下了车。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真的是就眨了个眼，季然就发现自己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住了，这阵势吓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急忙稳住身体后，慌忙靠近林南下一些，因为她发现，林南下身边半米内竟然无人靠近！ 这是什么鬼道理？自己都要被挤成肉饼了，他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谈笑风生？呵呵，不站白不站。 只是，自己这一站，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两秒后，闪光灯纷纷对准季然，七嘴八舌的声音全部都冲季然去了。 “这位小姐，请问你和林先生是什么关系？” “小姐，请问您不知道林先生有一个生人勿近的原则吗？还是您是故意的？请您说说好吗？” …... 因为站得离林南下比较近，即便那群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季然，却还是很有默契地一致保持着一定距离，可是，季然还是在风中凌乱了。 “什么什么关系？什么生人勿近？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秉持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季然紧紧抿嘴，一个字都不往外蹦，两步远距离站着的凌玲抱肩看着好戏，并不打算上前替季然解围:新人嘛！就该多磨炼磨炼。 林南下蹙眉，看向身边装哑巴的季然，大概是不习惯这种场合，紧抿的嘴角微微下弯，带着几丝无奈和不安。 “这次倒真是自己害了她了。”林南下暗自自责，可是现在如果自己开口只怕，明天舆论又不知道会怎么乱写一通。 想着，林南下偏头，看向一脸看好戏的凌玲，后者察觉到，视线正好与林南下碰上，领会到林南下的眼神深意，凌玲收敛情绪。 走到季然身前，挡住众多摄像头，礼貌开口，右手背在身后冲季然挥动，让她离林南下远点，季然本就低着头，迅速看到凌玲手势，心领神会地大步往旁边挪。 “不好意思，这位是我们新招的助理，还没来得及接受培训就上岗了，还请各位别报道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不然，我们林南下可是会不高兴的哦！就不能给你们独家报道了。” 凌玲原本严肃的语气一转，带了几丝俏皮，惹得眨巴眨巴眼的记者们同时哄笑，点点头感叹原来是这样，再一看，季然已经乖乖地站到了远离林南下的地方，就更不疑有他了。 “ok，各位记者朋友们，进去吧！招待会马上开始了，别在这耽误众位宝贵的时间，走吧！” 人群簇拥着林南下往前走，却当真和记者说的那样，纷纷站在半径为半米的圆圈外。 林南下高挑的身影时隐时现，就如同季然此刻的心情，浮浮沉沉，探不到底。 看，这就是你们之间的距离，这就是，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原因，他是万人追捧的明星，而你呢？你季然，算个什么东西？不用旁人多费口舌，季然自己在心中苦涩自嘲。 林南下双手插兜，无人看到他指甲几乎快掐进肉里的动作，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忍住回头看一眼的冲动。 招待会准时开始，林南下站在，面带微笑，绅士而礼貌地回答着记者各种刁钻的问题，没有半分不耐。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季然站在角落里无声地感慨，不过，这样子的他，自己实在喜欢不起来，太假，连笑都是假的。 问题越来越多，随着气氛的加热，记者也凑得越来越靠近，不知是哪个新上任的菜鸟记者，差点把话筒戳到林南下脸上。 看着林南下微微往后仰的动作，季然抿嘴，遮住笑意。 “咕噜……咕噜……” 经过话筒外放的声音格外的明显，即便是在嘈杂喧闹的会场，一时间，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林南下的脸瞬间爆红，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满是尴尬地捂着肚子，又有些恼怒地盯着那个不知何时被人撞到自己面前，结果不知好歹地把话筒放到了距离自己腹部不远的位置，于是乎…… 尴尬，史上最尴尬，没有更尴尬，季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一个人捂着嘴吃吃地笑，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其实此刻她更想捧腹大笑，可是，避免明天上了头条，她还是忍忍吧！ “各位，不好意思啊！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就到这里，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各位自便。”凌玲想来在带了这么多年的艺人生涯中也从未碰到过这种事，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拉着林南下转身匆匆离开，此刻满心尴尬的林南下根本没心思顾及别人离自己有多远，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跟着凌玲狼狈逃离现场。 和季然擦肩而过，却不忘恶狠狠瞪她一眼，顺带拉着她一起离开。 这时，人群才哗然有了动作，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想追上林南下几人，甚至有人直接在后方高声发问:“林先生，请问您刚刚发出的这是什么声音？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发出的！” 林南下一张俊脸扭曲得完全变了形，步伐更是加快不少，突破重重铁围终于成功上了车。 等季然上了车，迅速关上车门，然后利落拉下前后排的挡板，在即将完全隔离的前一秒，冷声说了句:“这是我和她的事。”成功制止了凌玲没说出来的话。 挡板放下，一辆车分隔成了两个世界，林南下直勾勾看着季然，一双黑眸中，怒火，埋怨，尴尬，委屈，种种情绪都夹杂在其中。 季然以极其冷淡的眼神回看过去，看着看着，一个没蹦住笑了出来，嘴角咧得大开，平常刻意做出来的冷冽的眉眼瞬间有了生机。 第六十一章 误入镜头 发现林南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季然很想将自己的笑意收回去，可是怎么憋都憋不回去，季然把自己的腿都快掐青了还是没能成功忍住奔涌而出的笑意。 林南下却蓦然自己笑出了声，自暴自弃般地瘫软靠在椅背上，全身放松，双臂枕在脑后，一会笑一会摇头叹气，搞得季然忽然摸不清这人是怎么了，莫不是…… “你不会是傻了吧！不就是肚子叫的声音吗？肚子饿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大不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中午不让我吃饭，我能出那么大糗吗？更重要的是，还是在记者招待会上，明天！我一想到明天，就希望太阳永远不要升起。”林南下仰头，眉头皱得抬头纹都一层层露了出来。 “是你自己没控制好消化系统，怪我咯！”季然耸肩，撇撇嘴，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也就只有你做错事还这么振振有词，真是……要被你气死了！”林南下捂脸，忽然反思自己吧季然放到自己身边是不是个错误，总觉得好像自己挖了个坑呢！ 季然转头，看着窗外，背着的脸庞不经意露出了几丝淡淡的笑容。 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后，林南下拉起挡板，两人迅速恢复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满脸波澜不惊，凌玲转头看去，不曾发现什么异样，心头却还是如同扎了针般难受。 “刚刚的事怎么回事？给我个解释？刚刚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小许说你定了外卖，为什么还会……” 说起正事，凌玲收起繁杂的思绪，表情严肃。 “这个，我中午胃口不好就没吃，谁知道下午会来这么一出，可能是我的胃在抗议了吧！”林南下挠挠头，尴尬解释。 “明天头条只怕……”想到这个，凌玲眉头紧锁，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算了，丢人的是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还能怎样？先看看事态怎么发展的吧！” 凌玲点头:“只能这样了。” 到了公司门口，季然正准备下车，后背传来凌玲凉凉的声音:“既然是助理，就好好做好分内的事，不要连自己的上司的喜好都摸不清楚，这样的人，没资格待在林南下身边。” 季然身影微顿，没有回头，只是略微抬头看着前方放缓脚步等自己的某人，轻嗤一声跳下车。 回到办公室，林南下还在喋喋不休，不过都是自言自语的状态，季然也就懒得理他，悠游自得地刷着手机，打打游戏。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季然看林南下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安排，起身走到他身边，平平说道:“我下班了，先走了，林总再见。” 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不出意外被人叫住:“等等！你忘了合同上说的什么了吗？二十四小时知道吗？这才十二个小时不到呢？” “林总，即便是全天在您身边，我也需要有一点处理私事的时间吧！我还有点事，要回宾馆一趟，至于，搬家的事，明天再说。” “噔噔噔”远去，不留任何回转的余地，林南下在身后张牙舞爪却也无可奈何。 一回到宾馆，季然就迫不及待地甩掉高跟鞋，赤着脚走在地板上，冰冰凉凉的舒服多了。 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季然想起凌玲的话，还是决定去查查林南下的资料，毕竟自己认识的林南下和如今的林南下根本不是一个人。 拿着喝剩的酸奶坐到书桌旁，在电脑搜索框里输入林南下三个字，并没有出现和肚子叫相关的词语，看来应该是消息还没出来。 抿抿唇，季然点下回车键，瞬间出现一大堆词条，季然点进百度百科，这里面的资料应该准确一些吧！ 一行一行看下去，季然的表情越来越奇怪，眼神越来越质疑。 不自主地喃喃自语道:“这，真的是林南下吗？为什么和自己知道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两个反面！” 说他绅士礼貌，什么鬼？他这个人是最没礼貌最没大没小的好吗？ 外边温和，实则冷淡疏离，不易接近，是吗？是这样吗？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劲呢？ 接着看…… 越看越开始怀疑自己的三观和记忆，季然啪的扣下电脑，拍拍被轰炸得神志不清的头，喝口酸奶压压惊，熟悉的味道入喉，季然这才觉得好多了。 林南下其实没有说错，有些东西，无论时间怎么流逝都变不了，就比如说，这个牌子的酸奶，她从高中喝到现在，从没换过口味。 美国时，很难找到这个牌子的酸奶，季然每次都是在网上订购，Lucy曾经拿过一瓶喝，摇着头感叹并不是很好喝。 季然那一瞬间恍惚:是吗？其实她早就品不出来第一次喝时的那种味道了，只是习惯而已，不愿意随意换掉曾经喜欢过得事物，亦或是人。 这一夜，林南下没有打扰季然，许是真的发了善心，打算让季然睡个好觉吧！ 第二天，季然准时踩着点来到办公室，神清气爽的模样让林南下看得牙痒痒。 因为什么呢？因为昨晚林南下基本一晚没能入睡，只顾着盯电脑，看消息什么时候出来，他虽然想过让凌玲压下去，可是……当时那么多记者，根本堵不住悠悠众口。 然后，凌晨一点多，消息终于还是被发出来了，不到半小时迅速上了热搜，直到此刻，被顶到第一。 所以，一夜未睡，精神萎靡的林南下看着神采奕奕的季然，怎能做到无动于衷？ “林总好！”偏偏季然这人最擅长戳人痛处，第一次对季然露出笑脸，而且是发自真心的，笑得别提有多明媚了。 “好！很好！好的很！”林南下气得牙痒痒却还要陪着笑脸，表情几乎可以用渗人来形容了。 季然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沙发走去，她没有自己的办公桌，沙发就勉为其难地当算来，季然也是幸运，之前时，林南下天天忙得昏头转向，马不停蹄的，准备各种演唱会啊！直播啊什么的。 可恰好季然来的是个时机，极致的繁忙过后就是短暂的轻松，林南下最近也没有太多活动要参加，因此也就免了季然这个刚刚上任的小菜鸟糊里糊涂跟着乱转。 整整一上午，两人沉默着没再说一句话，算是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中午的饭自然又是小许送上来的，这次林南下多了个心眼，饭送上来以后，他主动分成两份，自己拿走一份，另一份推到季然面前。 季然被林南下时不时看过来的带点小得意的眼神整得很是无语，扯扯嘴角当作没看到。 吃完饭，季然继续看员工守则，林南下也埋头处理着公司的文件以及，时刻关注着网上关于自己的信息的更新变化。 第六十二章 三堂会审 索性林南下的粉丝还比较给力，不是一般的脑残粉，竟然少有黑他的意思，舆论走向倒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因此，到了差不多下午时，林南下的表情已经可以用小雀跃来形容了，吹着口哨刷刷签着字，摇头晃脑地，哪里有这文件上说得那些完美形象？ 季然怀疑地看了林南下几眼，带了几丝嫌弃，又低头看着这几页关于林南下的事无巨细地介绍，摇头撇嘴，觉得很是好笑。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努力忽略林南下突然炙热的眼神，季然接起电话，亘古不变的问候:“喂，季然。” “然然！你竟然瞒着我们和林南下苟且偷生！不对，狼狈为奸？也不对！反正就是，你什么时候和林南下在一起的？前几天说起他还是一副誓不共存的模样，结果今天就和他一起上了头条！哎电话一时说不清，我要求见面详谈，记住带上你家林南下，今晚8点在＊＊酒店805包间，敢不准时出席我念死你！” “啪嗒”一声，电话被挂断，季然抓着手机还处于痴呆状态:什么她上了头条？她又什么时候和林南下在一起了？这都说的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一头雾水的季然僵硬转头看了看幸灾乐祸的林南下，又机械地转回头打开搜索页，点开头条，往下刷，一张照片上，自己的身影赫然出现其中。 “不是吧！这是谁拍上去的？”一声轻呼，带着吃惊和气恼。 “哼哼！还真是要感谢他啊！让你也体会一下被迫上头条的感觉！”林南下总算找到心理平衡，舒服地叹口气，轻啜一口水，发出享受的感叹。 “林南下！”季然的语气十足的认真，一声突然的大喝也把林南下吓得一慌，差点没作稳从座位上滑倒办公桌下面去。 “干，干什么？”惊魂不定地坐直身子，林南下还是有点怕季然的，即便现在自己已经能成功压制她了，当然，只是指身体上。 “我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大明星，所以如果能不出现在镜头下就不出现可以吗？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想以后……离开你后，还要被贴上林南下前助理的标签。” 林南下听到“离开”两个字，表情迅速起了变化，原本漫不经心的脸瞬间阴云密布，指骨攥得“咯吱咯吱”响。 “离开？阿然，在这一年里，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慢条斯理的话却带着滔天的怒气和满身的戾气。 “林南下，你不用这个样子，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势必是要分开的，所以，你究竟还在妄想什么？醒醒吧！都是成年人了，别再说些自欺欺人的话了。”季然丝毫不忌惮这个样子的林南下，每一个字都直戳心窝子，直到鲜血直流都不罢休。 “以后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记住这一年内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行了！”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林南下说完这话后也意识到语气过重，自责地揉揉太阳穴，试图挽回一下。 不料季然突然开口:“知道了，林总。”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林南下又憋得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算了，你忙你自己的吧！” 挫败地叹口气，林南下有气无力的仰倒在座位上。 “嗯，还有，安安他们让我们晚上去＊＊酒店见一面，你这么忙大概也没时间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放心，我会替你找好借口的。”季然端坐在沙发上，正正经经报告着事情。 “不用了，我会跟你一起去的，另外，你被拍的事，我会让媒体把那张照片删掉的，你想要的平淡，我还给你就是。” “是吗？跟在你身边其实早就注定平淡不了了吧！”季然轻笑，低声说着。 “就一年，一年后如果我们彼此还是这种状态，我会放你离开，所以，这一年，我们就尽量和以前那样相处可以吗？”林南下的语气已经不自觉带了几分祈求，被季然捕捉到，季然心潮汹涌，只想笑。 “林南下，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南下试图回忆自己是否做过什么对不起季然的事让她至今耿耿于怀，可是遍寻无果，而季然早已低头，看着桌子上，凌玲准备的一沓文件，那是，员工守则。 无奈之下，只好不甘咽声。 大概快到晚饭时分，有人敲门，林南下头都不抬开了口:“请进。” 来人是凌玲，季然忽然有些看不透这女人了，明明昨天上午是大步流星地冲进来的，下午竟然又讲起礼貌来，真是两副面孔。 “你晚上干什么？没事的话一起去吃饭吧！”一进门，凌玲就自动忽略了沙发上的季然，径直走到林南下对面问道。 “抱歉，晚上有约了。”林南下看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笔，双手叠在一起伸了个懒腰，没有半点抱歉的看着凌玲。 “和谁？林南下你记住你现在是艺人，是明星，是不可以随随便便出去见人的，更不能和任何一个随便的人外出吃饭，如果被狗仔拍到怎么办？” 一听说有约，凌玲脑子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季然，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了怒气和烦躁以及几丝对季然的鄙夷和厌恶。 她讨厌季然，很讨厌很讨厌，准确来说是讨厌所有和林南下认识的女人，但是这一次，季然的出现更多的是让她感到了一种危机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的可怕，她总觉得这个季然和林南下不是如所说的那样，只是校友关系。 或许，要催一催那边的人了，凌玲垂眼，敛下眼中情绪。 “凌姐，那你的意思是，和你一起出去吃饭被狗仔拍到就没事吗？”林南下似笑非笑，视线似是看着凌玲又似不是，莫名让人发慌。 “废话，我是你经纪人，外界谁不知道？”凌玲纵然心中有几丝被戳穿的慌张，但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的工作生涯，早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 “那不就得了，她也是我的助理，那又有什么不同？而且，不是才在媒体面前露过面吗？那些人应该没那么蠢吧！” “这……”凌玲哑口无言，因为林南下的话完全在理，她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她就知道是季然！也只有她，才会让林南下最近总是这么“叛逆！” “行了，凌姐别天天操那么多心，你看这么多年来，我有出过什么大岔子吗？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林南下起身，走到凌玲身边，犹豫着拍了拍凌玲的肩头又迅速缩回，他还是不喜欢和不太熟的人有身体接触，在他心中，还是潜意识只把凌玲当作了同事。 第六十三章 大难题 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呢？好像就是季然离开之后的事呢！可是，唯独对季然，好像不是这样呢！回忆起两人在办公室近身的那一次，身体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反应，甚至可以说是享受。 林南下双眼涣散地看着凌玲，陷入了回忆，等再回过神来时，面前已经没了凌玲的身影，房间里就只剩自己和季然，林南下片刻茫然后，摸摸头转身回到自己办公桌。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站起身，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一边对季然说着:“准备走了，差不多到时间了。” 季然自凌玲走后就一直观察着林南下:他看起来像是走神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表情失落又悲伤。 季然心中也一样难受:你是在想着那个女孩子吗？她就这样牵动你的心思吗？连和人说话都能走神。 “不走吗？”看季然只是发呆不起身，林南下疑惑问着。 “走。”季然深吸一口气，收回心神，起身拿起包率先出了办公室。 一出门，又是各种形形色色的目光集中看来，季然不悦地蹙眉，加快了步伐，远远吧林南下甩在了身后。 她不是没听到公司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无非就是她和林南下的关系。 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听说林南下之前是从来没有亲自选过助理的，而且就算有助理，基本也是个闲职，不像自己这样随时跟着，也难怪别人会有其他的心思。 不过，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季然毫不客气地一一看回去，而后淡定甩头进了电梯:不好意思，她季然从来就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几秒钟，林南下的身影这才出现，看电梯门即将合上却还是不慌不忙，自认为季然会帮他打开的。 可是，事实总是给人以暴击，林南下眼睁睁地看着季然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挥挥手，然后门合上了。 林南下伸出的手徐徐放下，脸上的表情就跟便秘一样:“季然你够狠！” 等林南下到了公司门口时，季然已经站在外面等了好几分钟了，右手放在左边胳膊上，迎风站着，微风吹起及腰的长发，带起几丝熟悉的香气穿进林南下鼻尖。 “不给我开电梯门有用吗？还不是要在这里等着我，幼稚。”走到季然背后，林南下压低帽檐，浓黑的夜色都没能掩盖住他嘴角的一抹戏谑。 “我乐意。”季然头都不回，抛下一句话就往前走去，身后，林南下快走两步一把拉住季然扯到自己身边。 “往哪儿走你？” “去拦车啊！”季然微微扭动挣开林南下的手，后者本也没用什么力气，季然也就轻松挣来，这才看清林南下的装扮。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整来的装备，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棱角鲜明的下巴，而且！季然稍微凑近一些，大晚上的竟然还带副墨镜。 季然简直无语，盯着全副武装地某人看了好久好久，直到某人心慌慌开始暗自打量自己，季然才叹口气开口。 “林南下，你是有病吗？大晚上的本来就乌漆墨黑，你还戴个大墨镜，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伪装吗？而且，不觉得很像……sb吗？” “讲文明文明，你个女孩子，嘴里怎么随随便便能出现这些污秽的词语呢！” “再者说，我这是正常装备，你看那其他明星，恨不得在外面裹件大棉被呢！”林南下抬了抬墨镜，夜色太黑，不是很能看清季然的脸。 “戴帽子我还能忍，但是戴墨镜就过了啊！我可不想别人以为我跟一神经病走一起。” “有这么帅，身材这么好的神经病吗？人家那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知道吗？而且万一我把墨镜摘了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就跟凌姐说的那样，被狗仔抓拍到，又要乱写一通，反正我是无所谓，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林南下云淡风轻地说完，抱肩站在季然身边，悠闲地赏着夜景，等着某人定夺。 “好吧！你就戴着吧！但是保持我一米远的距离。”季然无奈妥协，提出小小的要求保证自己的脸面。 “不好意思，那个应该做不到，我俩坐在一辆车里能超过一米吗？”林南下摊手，表示不是自己的错，季然咬牙:算了，反正在车子里，也没人能看到。 季然没吭声算是默认，林南下好心情地晃着指尖的钥匙扣扔到季然怀里:“小妞，去给爷把车子开出来！” 季然死死攥着钥匙，恨不得给林南下一个大耳刮子:“给我好好说话！” “okok听你的，去吧车子开出来吧。” “在哪里？” “右转直走，十米远后就是停车场，就在入口那里，黑色的。” 拿到地址，季然一遍遍用自己是员工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千万不可以发脾气，千万不要路上想不开和林南下同归于尽。 看季然转弯进了停车场，林南下看看四周，走到门前的大柱子身后藏住身影，虽然是大晚上，但是还是小心为上，那些狗仔啊粉丝啊真是无孔不入，想想都怕。 靠在柱子上的林南下忽然打了个寒战，迅速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不对啊，明明觉得好像有什么人一直盯着我。”喃喃自语着，林南下不确定地走了两步，还是没看到任何人影，暗道自己草木皆兵，林南下继续靠在柱子上等车出来。 公司里，侧着身子贴着墙站着的凌玲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眸中闪过利光。 “干什么呢？怎么还没来？”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季然和车子还没出现，林南下犯起嘀咕，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迈步就准备往停车场走去。 结果，刚有这个念头，熟悉的车子就出现了，林南下走到马路边，看着自己的车慢悠悠地爬过来，然后稳稳停在自己面前。 “你是去化缘了吗？这么半天才来。” 季然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南下，然后利落打开门下车，林南下立马告饶:“我错了，祖宗您上去吧！” 第六十四章 一见钟情 季然不理不睬，坚定地下了车，特别镇定地走到路边和林南下并排站着，确定脚踩在了实地上才有了归属感。 “林南下，你自己开车吧！” “我平常很少开车的，证都快长霉了，你确定让我开？”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刚刚在停车场差点开着你的车撞了墙你还要我继续开吗？” “你……在美国不开车的吗？”林南下嘴角抽搐，不忘用余光检查季然有没有受伤，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放心。 “就是因为在美国开车开习惯了才更不能让我开车上路，你难道不知道那边的交通法则和我们这边是反的吗？你是想拿我俩的命来试试哪个国家的交通法更完善吗？” 季然嘴唇有些发白，回想起片刻前那惊险刺激的一幕，忍不住一个哆嗦。 “阿然，没事吧？”察觉到季然的不安与后怕，林南下靠近一些，伸出手想要拍拍季然的背，却被季然躲开，无谓地放下手，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没事，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林南下沉下眉头，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打给李一澜。 正躺在床上打游戏的李一澜愤怒地接起电话:“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打排位呢！快点。” “哦是吗？那你不用打了，给你十分钟，打车到公司门口来，十分钟后看不到你的人影，后果自负。” 挂断电话后的李一澜仰天长啸:“苍天啊！收了这个妖孽吧！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我！”嚎完以后，迅速跳下床穿好衣服，以光速冲出门。 十分钟差十秒，李一澜狼狈地从计程车上跳下来，几步跑到林南下面前。 “林南下，老，老子诅咒你，一，一辈子，打，打光棍！” 看着说话都不稳的李一澜，林南下没有生出半点同情心，拍拍肩道:“没关系，我早就有这打算，不用你提醒。” 季然微微侧目，眼神惊讶怀疑:不应该是这样啊，难道他和那个人吵架了吗？ 算了，别人的事想那么多干嘛。 “你狠！说吧，找我来干嘛？我倒要知道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让我连排位都没打完。”缓过气的李一澜理了理发型，问道。 “哦，就是让你来帮我们开个车。” “噗，老子喷你一脸口水你信不信！就为了给你俩开个破车就把我大晚上的叫出来？啊呸！你俩是有多身娇体弱，连个车都开不了！那可是排位赛排位赛知道吗？老子中途退赛会被举报的！我想掐死你掐死你……” 充满怨念的声音让一旁的季然都不由心生同情，虽然她听不懂李一澜口中的排位赛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比赛，于是，她大方开口。 “要不，你把车开完后让林南下帮你打回来？” “还开完车！你们两个祖宗哎！我真的是要被气死了，林南下替我打？他个坑货，每次都拖我后腿，让他替我打还不如直接挂机算了。” 李一澜被气的无语，一双大眼睛朝天翻得就剩眼白了。 “李一澜，你再说一句，老子明天就把你的住处告诉你妈！”林南下被当众揭了短，尴尬得要命，一把锁住李一澜地脖子威胁道。 “行行，我认输，您老太金贵了，给您开车是我的荣幸，还请你高抬贵手，原谅小的刚刚的冒犯，别把地址告诉我家母上大人成吗？” 李一澜果断缴械投降，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母亲的千军万马的大队伍。 “哼，开车去。”林南下松手，扔过钥匙，推着季然上了车，自己随后坐上去，徒留李一澜风中凌乱，默默感叹自己遇人不淑后认命坐上了驾驶座。 路上，几人聊天，李一澜这人性子不错，熟了之后话倒是挺多，也就理所当然地问起两人为什么不开车的原因。 被问的两人同时沉默，气氛一时尴尬，李一澜察觉到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果断转换话题。 “哈哈哈，那啥，你们是去那边吃饭吗？带上我一起呗，正好我晚上忙着手上的工作也没来得及吃饭呢！” “是吗？只怕是忙着打游戏打忘了吧！别拿工作当借口，虚伪。”林南下撇嘴，毫不留情戳穿。 “滚，少说句话会死吗？” “不会，就是不舒服。” 李一澜闭嘴，决心不再跟他聊天，转向自从上车后就不再出生的某人。 “那个，季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季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听地看着前面的路况，随口应付着:“可以。” “那个，你和我们林南下是什么关系啊！” 林南下表面漠不关心，实际上耳朵早就竖得老高，身子也不经意地往那边挪了挪。 “没什么关系，老同学而已，那个，你好好看前面的路可以吗？”季然顿了顿才回到。 “没事没事，我开了这么多年车了，闭着眼睛都不会出事的。”李一澜浑不在意，还想着和季然聊天，他这人就是嘴有些闲不住。 “李一澜，好好开车，不许再说话！” 猜出季然这样说的原因，林南下正了脸色，一脸严肃地从车内镜里看着李一澜的眼睛。 李一澜皱眉，虽然疑惑，但看林南下神色不太对，识趣地没有多话。 翘着脑袋看着前方的季然终于放了心，身子软下来靠在椅背上，后背一阵凉意，竟是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小时候的事情终究还是在季然心中留下了阴影，虽然她已经恢复得拳不错，可潜意识里还是会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而且，一旦真出了事故，只怕她又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林南下有些头痛，心里捣鼓着要不要黑季然找个心理医生治疗一下？ 到了酒店，刚刚好八点，几人下车，林南下又戴上了他的装逼神器——墨镜，鬼鬼祟祟地夹在两人中间一起去了包间。 敲过门后，很快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唐心精致的五官出现再众人面前，看到当先的季然，自然笑笑，拉着她进了屋，对林南下随口说了声:“来了”就跟着季然走了，完全忽略了后方的李一澜。 李一澜却毫不计较，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像是情窦初开第毛头小子一般，脸红心跳，肢体动作感觉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有个声音在脑中响起，李一澜清醒地知道:自己完了，那个女生只怕就是自己这辈子得魔障了。 第六十五章 真相？ “傻站着干什么？不进来吗？”林南下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某人还傻愣愣站在门口，招招手继续转身走去。 李一澜哦了两声，关上门记者第进了屋，一进屋，视线留牢牢锁定再唐心身上，露出痴汉的笑容。 “林南下你有病吧？大晚上带墨镜？”顾琛一看到林南下，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和季然一模一样，真是，缘分啊！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林南下拿下眼睛，特别傲娇的回道。 “行行行，反正像傻子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呵呵！” “咦？这位是——”安鸣看到随后出现的陌生男子，眼神疑惑，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包括唐心。 于是，李一澜先生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自己一见钟情的意中人来了一次对视，霎时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 “哎！问你呢！发什么呆？还要我帮你介绍不成？”林南下捅了捅李一澜，若有所思地看向唐心，这家伙自从看到唐心后就开始不对劲，莫非…… “哦！各位，我叫李一澜，是林南下的大学室友兼朋友兼合作者哈哈，很高兴见到你们。”被这么一提醒，李一澜迅速恢复正常，爽朗地做完了自我介绍。 “顾琛。” “安鸣，叫我安安吧。” “唐心。”唐心是最后一个介绍自己的，说完后就转回头继续和季然聊天。 李一澜却在口中低低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唐，心…… “来来来，你们俩坐好，并排坐着啊！我们要开始三堂会审了。”打过招呼后，安鸣立刻办起了正事，拉过两人，强行按在沙发上。 “咳咳！老实交代，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坐在早就摆好的位置上，安鸣轻咳两声开始审案。 “什么关系？你们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林南下跷着二郎腿，闲适淡然，仿佛这件事完全和自己无关一样。 “意思就是你们……” “别听他瞎说，我是他下属，前几天因为一些原因被迫当的他的助理，其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季然打断安鸣的话，做总结。 “什么？你们在一起工作？还助理？这种大事你们竟然还瞒着我们，该打！阿唐，大刑伺候！”安鸣冲唐心点点头，后者一脸懵逼:什么大刑？为什么我不知道？ “额，那个，可以给点提示吗？”尴尬地看着义愤填膺的安鸣，唐心轻声问着。 “嗯？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作战计划吗？”安鸣也被唐心这句话整蒙了，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好像在哪跟她商量过的啊! 在哪呢？在哪呢？ 正当安鸣苦思冥想也不得其解的时候，顾琛悄无声息走到她身边，贴耳说道:“老婆，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好像只跟我提过你中午睡觉时做了个梦，梦到和阿唐商量了一个很完美的计划……” 安鸣一听这话，倒吸一口冷气，以光速捂住顾琛的嘴巴，后知后觉想着:“什么鬼？自己竟然把白日梦当真了！都是因为他们，搞得我都神经错乱了。” 其他几人都跟看好戏似的看着姿势怪异的两人，等着安鸣接下来给个解释。 “额，是我记错了，我没和你商量，是和，和顾琛商量的，是吧老公？”一声老公，饱含甜情蜜意，实则是满满的威胁。 “哦对对对，跟我说的，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瞅瞅我这记性，说吧！老婆大人，要用什么刑法伺候。”顾琛果断配合起安鸣的演出，嘴角还有几丝不自然的笑意。 “你们俩耍把戏呢？行了，吃饭吃饭，肚子饿死了，先吃饭再说。”林南下摸了摸瘪瘪的腹部，从沙发上站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拉一把季然，却见季然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林南下暗恼自己自作多情，径直往餐桌走去，大剌剌坐下，又伸手招呼众人落座，最后还别有深意地将李一澜和唐心安排成了邻座，然后冲李一澜投去会心一笑，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开始吃菜。 “嘶~怎么这么辣啊！这是放了多少辣椒啊！”林南下夹起一块鱼肉，瞬间淡色的嘴唇辣得如同染了血一般，通红通红的，竟然带了几丝妖艳。 惹来唐心惯常的插刀:“林南下，你说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吃个辣还在那磨磨唧唧，长了张女人脸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啊！” 对于这几个人，唐心向来不吝啬自己的毒舌，而这句话也成功地激起了李一澜对唐心的崇拜之情，能将林南下说得无话可说的人，他真是头一回见啊！ 其实并不然，如果他见过以前的林南下和季然的相处，大概会感叹这已经算是程度较轻的毒舌了。 “懒得跟你说话，每次见面都非得给我损一顿，我跟你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林南下喝了一口温开水，撮了撮舌尖，热辣的感觉久久未散。 其实他并不是不能吃辣，相反当年他还是很喜欢吃辣的，只是后来成了艺人后，公司说要注意饮食平衡，林南下这才慢慢戒掉。 太长时间没碰过的辣椒，此刻吃下去只感觉胃里一阵火烧，翻天覆地的，却有着别样的快感，就如同久别的人再次重逢一般，痛入骨髓却甘之如饴。 看向对面听到自己的话后，筷子都不知道往何处落的季然，林南下认命地叹了口气: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个人这样让自己操心了。 季然向来都不太能吃辣，因为胃不好，就算只有一点点辣味也会难受一整天，因此那几年几人一起出去吃饭总会考虑到这个，点一些清淡的，少量辣味的来均衡一下，每次懂筷子前，大家也都会说清楚哪个辣哪个不辣，避免季然吃错。 可是这次…… 可能真的是时间太久了吧！久到他们都忘了曾经一起养成的习惯，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没有谁有责任记得谁的喜好，一味的迁就你。 想到这里，季然握了握筷子，随便伸向一个菜，却被人半路叫停。 “然然你干嘛？我们还没跟你说那个菜不辣呢！你急什么？万一吃到辣的岂不是又要一晚上不能睡了？等会啊，不急。”安鸣自然说完这话，扭头就去看林南下。 季然却被这看似随意的几句话触动了心神，想起刚刚对他们的臆测，忽然觉得自己太小心眼，太敏感，这么好的一群人，还能去哪里找到呢？ “林南下，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尝尝吧！” 林南下大概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也能想出来安鸣的心思，温和一笑，二话不说就使起菜来。 第六十六章 唐心的秘密 “林南下！你忘了公司……”李一澜的急喝被林南下一眼瞪回去，只能惴惴不安的看着他一点点尝着，然后说出每盘菜的味道。 “这个、这个、那个肉还有那个白菜都是不辣的，其他的你就别碰了。” 林南下尝完所有的菜，擦了擦嘴，用手一一指着，说给季然听，季然罕见的认真听着，末了微微一笑，轻声道谢。 林南下扔下纸巾，点点头算是接受，众人这才纷纷拿起筷子吃起来。 中途，林南下出去了一趟，看起来是接谁的电话，好半晌后才背着手回来，没有任何异常的继续吃着饭。 安鸣打量着林南下，轻轻碰了碰身旁安静吃菜的季然:“你们俩到底准备怎么样啊？” 季然慢条斯理嚼完口中的食物，说:“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就是同事关系，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关系。” “根本不对好吗？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然然你比我聪明那么多，又善于察言观色，不可能看不出来的。”安鸣塞了满嘴的食物，还不忘教育某人。 “是吗？没发现，可能你最近没休息好，看花眼了吧。”季然语气很淡，似乎是真的不当一回事。 安鸣却开始暗自嘀咕:“虽然这段时间的确没休息好，可是林南下的眼神她是绝对没有看错的，看向季然时，那里面太多眷恋，疼惜，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可是然然，总是这样避之不及，到底，为什么？” “行了，别瞎操心了，好好吃饭，你看阿唐都把你的小龙虾吃完了。”一句话成功转移安鸣注意力，倏忽抬头，瞪大双眼。 眼看最后一只小龙虾即将被唐心夹走，慌得直接站起来用手一把抓到自己碗里，坐下后还在用干净的手拍着胸口感叹:“幸好我眼疾手快，不然煮熟的虾子就飞了。” 唐心一脸黑线:“安安，你是几辈子没吃到小龙虾了？用得着这么吓人吗？” 安鸣吃着小龙虾，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完全忽略了唐心说的话。 “youdon'thaveto……” 这是阿唐手机第三次响了吧！季然看向身边淡定挂掉电话的唐心，隐隐担忧，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心情，只是唐心这人太有主见，极少有人能劝通她。 “阿唐，要不，你就接一下吧！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呢！”季然看不下去，试探开口。 “没事，你们继续吃，不用管我。”唐心擦手，靠在椅背上品着红酒，神情莫测。 晚饭结束，说好的三堂会审其实就是个形式，几人不过是想拉季然和林南下一起出来聚聚而已，毕竟像这样几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唉，这要是以前，我们还能一起出去压压马路，逛逛街什么的，现在……算了，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咯。” 安鸣酒足饭饱，伸个懒腰，困意就来袭了，靠在顾琛身上，一个呵欠接着一个。 “那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聚。”顾琛看自己老婆满眼迷离的样子，不再拖沓，抱着人上了车。 季然忽然主动走到林南下面前，皱起眉，踟蹰片刻，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林南下带着笑意的声音:“去吧，今天晚上就给你放次假吧！不过，明天必须搬过来了。” 季然愣住，继而点头:“好。” 夜风轻抚，林南下看着夜色笼罩下季然单薄的身影，清秀的脸庞，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盒酸奶，带着微微的温热，放到季然手中。 “喝了吧，胃会舒服一些。” 手中捧着带着余温的酸奶，季然险些红了眼眶，狼狈地后退两步，飞快地看了林南下一眼后，转身跑向路边站着的唐心身边，并肩往前走去。 “阿然，你看，你对所有人都这样温柔，善良，为什么独独对我，这样心狠，这样，不公平啊！”喃喃的自语道尽了凄凉。 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季然安静地走在唐心身边，看着她一遍遍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大概有四五次之后，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气。 突然蹲下来，抱膝看着来来往往地车辆，季然心中诧异，想了想也学着她的样子蹲在了路边，却没有看她。 很长时间的沉默后，唐心终于开了口:“然然，你说，所有的错都值得被原谅吗？” 季然抿唇，思索片刻，中规中矩答着:“那也得看情况吧，如果不是很严重就可以原谅。” “那，什么叫严重，什么又叫不严重呢？” 季然咬唇，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就在这犹豫的当口，唐心的声音悠悠响起。 “然然，你从来没听我提起过我的父母，我的家世吧？”季然用心听着，她知道，此刻，她不需要说话。 “其实，我是单亲家庭，我妈死了有好多年了，今天晚上的电话，是我家管家打来的，他跟了我爸一辈子，我爸要死了，他自然想满足他的遗愿，所以拼了命的劝我去医院见他一面。” “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一想到我妈死去时脸上的表情，我就恨他，恨不得他立刻死了才好。” 说到这里，唐心的语气有些不稳，呼吸也急促起来，季然拍了拍她的背，算是安慰，唐心偏头笑笑，眼眶泛红。 “我记得小时候，我爸妈是很恩爱的，两人从来不吵架，碰到什么争执也都是和平谈判，轻声商量着，我爸挺有做生意的头脑，所以我读小学时，家境就比普通人家好很多。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小时候的我就像个小公主一样，娇纵任性，话很多，特别活泼，哪里像现在这样，总是长着一身刺，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本来，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我也会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是后来，我爸他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拿回家的钱越来越多，出手也越来越阔气，只是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两个星期都见不到一次面。” “后来，每次一见到我爸，我就一直缠着他，不想他离开，我爸大概也是觉得愧疚，能陪我时就一直陪着我。 那时候的 第六十七章 旁观者清 的我还太小，根本不知道我爸碰了什么东西，只知道我妈的心情越来越差，笑容越来越少，偶尔还能听到两人在房间的争吵声，每次都是我爸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我妈在房间里默默哭泣。” “我很怕，特别怕，因为，我觉得他们好像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了，我的阿爸妈妈怎么可能吵架呢？我走进妈妈房间，抱着她，像她每次哄我一样拍着她的背，我妈的哭声却越来越大，紧紧包住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衣领。” “再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几乎我爸每次回家，两人都会大吵一顿，吵的最厉害的一次，我在房间偷偷哭着，大着胆子跑到房间门口偷听，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可是，里面的声音太嘈杂，我又害怕被发现，胆战心惊地模模糊糊只听到了毒品两个字，那时，我已经升初中了，尽管不知道毒品究竟是什么样子，可它的危险却是完全清楚的。 你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吗？我就像失了魂一样，打开门冲了进去，一把抱住我爸，大声哭喊着，求我爸不要再碰那个东西了。 我爸当时也楞了，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冲进来，并且还听到了两人争吵的内容，可是听到我的哭声，他还是下意识抱住我，安慰着我。 我趴在我爸怀里，一遍遍说着，脑海中其实是一片空白的，我爸之前还很耐心地哄着我，可是一个电话打过来，我爸就推开了我，挂了电话后，看了看我和我妈，扭头就走。 我在身后追着，哭着，叫着，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我摔倒了，腿划了一条特别深的口子，我爸都没回过头。 我踉跄着跑回房间，扑在我妈怀里哭着，我妈只是呆滞着，如同傀儡一般，面无表情，她拉起我，把我送回房间里，然后出门，反锁了我的房间。 腿上的伤钻心的疼，可我更担心我妈，一遍遍拧着门把手却徒劳无功，腿上的血流了一地，地毯都被染红了，我却顾不上疼，四处找着钥匙，拍打着门。 偏偏那个时候，保姆出门买菜去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嗓子都喊哑了都没人应答，等到我因失血过多差点昏迷时，才察觉到房间门被人打开。 本来我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可想起我妈，我忽然恢复了一些，挣扎着站起来往外冲，隐隐约约感到有人在扶着我，还有人在叫着什么， 等我好不容易去到我妈房间时，看到的只有躺在地上的，那张微笑中带着决绝的脸，她是看着门口的，大概还在奢望着我爸能回头是岸。 然后，我大叫一声后就没了意识，再醒来里就是在医院，我爸在我窗边趴着，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下意识挣开他的手，拔掉针头就想坐起来，接着就是一阵天昏地暗，眼前发黑，我爸慌忙扶住我，我尖叫着打开他的手，不愿意让他碰我。 从那之后，我和我爸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他每次想要碰我，我都会冷冷看着他，每次他都会撇下脸，露出心酸难受的表情。 可是，我一点都不心疼他，真的，因为，他的悔改是用我妈的命换来的，一条人命啊！凭什么他仅仅忏悔几句我就该原谅他？ 然后，我就日日夜夜想着快点长大，考上大学，好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大南，越来越隐忍，说话也总是句句带刺，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得的癌症，这段时间，管家一直在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医院，可是我不想去，我真的不想去，然然，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唐心忽然转头，泪淌了满脸，向来冷清的眼中此刻盛满了惊慌与不知所措。 “阿唐……”季然心疼地唤了一声后不知还该说什么。 “然然你就告诉我，我，去还是不去？”唐心此刻就像一个失了方向的孩子，牢牢抓着季然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季然怜惜地看着唐心，长久地沉默着，良久后，久到唐心都以为季然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季然才再次开口。 “阿唐，去吧！不是为他，只是为你自己。 你恨他只是因为他害死了阿姨，可是，阿姨也是因为爱他才会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警醒他，而你，不过是强行让自己去恨他而已，其实潜意识里只怕，还是不愿意他就这样死去吧！ 去吧！去看看吧，至少不给自己留遗憾，日后想起来会后悔，能见时就多见一面，别像我这样，猝不及防就……” 唐心听着季然的话，慢慢安静，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唐，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唐心缓缓点点头，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轮廓鲜明的侧脸在路灯的照耀下呈现着落寞孤寂的影子。 “好，我会去，就像你说的，免得日后想起来觉得遗憾。”许是终于下定决心，唐心一直僵硬的肩膀慢慢松懈语气也多了几丝释然。 “行了，想通了就好，起来吧！送你回去。”季然猛的站起身，眼前霎时一黑，差点摔下去，幸好视线又迅速恢复，这才幸免于难。 “还不起来？难不成蹲马路蹲上瘾了？” “不是……我只是，腿麻了，然然你拉我起来吧！”唐心鲜少地露出大大的笑容，整齐的牙齿都露了出来，伸着双手，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好好好，拉你起来。”季然宠溺着笑着，用力拉起唐心，两人撞在一起，哈哈笑着，浑然不知身后，一抹修长的人影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一路上，两人就如同高中时那样，难得肆无忌惮地叫着，闹着，不顾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这一刻，只要彼此在身边就够了。 “哈哈哈，真的哎，我还说送你回去，我根本还不知道你住哪里呢！”跟着唐心的步伐回到家，季然恍然大悟地大笑起来。 “对啊，你个傻子，回来了只知道跟那谁纠缠在一块，压根就忘了我们几个的存在吧！”唐心戳戳季然的额头，故意做出吃醋的表情。 第六十八章 说说而已 “别瞎说啊！行了，你快点进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困死了困死了。”季然捂嘴打了个大呵欠，摆手催促唐心进门。 看到唐心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季然这才转身，睡意朦胧地准备打车回来。 刚转身，却直直撞进熟悉的怀抱中，慌张往后退两步，季然的困意瞬间散个干净，奇怪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林南下。 “你怎么在这？不是回去了吗？” 插兜而立的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林南下，听到季然的质问，推推墨镜，随意解释道:“担心你们两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啊！所以就跟过来了呗。” “我又不是普通的弱女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季然捏了捏背在身后的酸奶，总觉得心头有些不自在。 “知道你能打行了吧！走吧，送你回宾馆。”林南下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 季然抿抿唇，小步跟了上去，拿出早已冰凉的酸奶喝了起来，林南下随意瞥了一眼。 “怎么现在才喝？冷了就不要喝了。” 季然只是摇头，并不说话，依旧小口吸着酸奶，虽然完全冰冷，却有着另一种让人舒服的感觉。 一路上，借着夜色的掩盖，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遮得严实的林南下，只当是普通情侣出来散心。 走到中途，林南下察觉右手的袖口被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低头望去，看到的是季然刚缩回去的手，在抬头就听到季然说:“那个，我走不动了，我们还是打车回去吧！” 听到这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林南下又是好笑又莫名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句话，在以前上学时总是是不是能从季然口中听到。 季然很懒，很讨厌走路，也讨厌各种麻烦事，每次几个人一起出去玩或者两人单独出去时，走不到多大一会就会听到一股带着怨念的声音:“我走不动了……” “怎么还是这么……”林南下意识拍了拍季然的头顶，可能是晚饭吃得太饱，所以反应有些迟钝，季然只是呆呆地受下了，竟然没有躲避。 林南下捏了捏瞬间濡湿的掌心，心中激动又忐忑，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担心惊扰季然，让好不容易看起来缓和一些的关系再次破裂，至少，再他看来是的。 两人同时都发起怔来，还是季然先被路边的鸣笛声惊回神，揉揉鼻子支吾两声往前走去，林南下也反应过来，心情颇好的跟上去。 来到宾馆门前，季然挥挥手道过别后，转身往宾馆走去，被林南下叫住，只得停下，回过身眼神淡淡。 “明天记得把东西都收拾好，我会让人过来帮你搬的。” 季然心知这件事是怎样都避不过的，也就没有多做挣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再次进了宾馆。 林南下带着笑意地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离去。 临睡前，手机忽然震动两下，季然拿起看了一眼，眉间似喜似悲，良久后还是没有回复那句晚安，只是闭上眼，仿佛沉睡，浓密的睫毛却在不停的颤动着。 而那边久久没有收到回复的林南下只好安慰自己季然可能是睡着了没看到所以才没有回复，同样闭上眼，却难以入睡。 另一边，安鸣躺在顾琛怀里，碎碎念:“你说他们俩为什么这么奇奇怪怪的？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别搞出这么大的谜团好不好？真是的，让人操心。” “我的傻姑娘，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我们就静静看着吧！你也别给我瞎操心，有空，还不如多操心什么时候让我升个级呗！” “升什么级？”安鸣在顾琛胸口画圈圈，很是莫名其妙。 “你……算了，还是用行动告诉你吧！” “唔~”…… “这么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带了一个行李箱回来，本来……”季然看着大大的行李箱和一个都没塞满的纸袋，自言自语着。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季然估摸着应该是来帮自己搬家的人，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来人出乎意料。 “好歹昨晚你也陪了我蹲了半天马路，过来看看，顺便给你带点吃的，免得你又饿过去算了。”唐心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一扫之前满身的阴霾，看起来更加俏丽。 感觉自己终于起了作用的季然轻轻呼一口气，万幸自己昨天跟了上去，不然还不知道唐心会憋多久呢！ “傻楞着干嘛？不让我进去？”唐心提着一袋子零食，胳膊都酸了，这季然还堵在门口发呆，是想累死自己吗？ “哦，进来进来。”季然回神，连忙让开路，让唐心进门。 “咦？你怎么在收拾东西？不是，要回美国了吧！我去，不带你这样的？又想和六年前那样再来一次不告而别吗？ 我告诉你季然，这次你要是有种再来一次，我唐心发誓，这辈子只当没你这个朋友了，这些东西，我他妈拿去喂狗也不给你吃，人家狗吃了好歹还会冲我摇摇尾巴，你他妈就知道一声不吭地逃。 不就一个林南下吗？他就那么让你害怕吗？我们他妈三个人都及不过他半分？季然你有没有良心，你就不能为我们想想吗？” 说到最后，唐心眼眶瞬间红了，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只是固执地盯着季然，要一个答案。 季然静静听着，唇边渐渐泛起一抹笑容，喉咙干涩地开口:“阿唐，我，没有说要离开，我只是搬家而已，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宾馆里吧？” “还有，对不起，我没想到，当年那一走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伤害，真的对不起，我发誓，如果我真的要走，绝对不会不告而别，所以别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唐心立刻明白自己这是太着急搞错了，心下一送，旋即又觉得抱歉和尴尬，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把眼泪给憋回去了，不然还不知道得出多大丑呢！ 第六十九章 搬家 “那你不早说，看我一个人跟个疯狗似的在那乱叫唤，还好没别人，不然我就要戳死他，千万不能让他穿出去……” “卡擦！”一声脆响，唐心话音还没落，门口就传来动静，唐心和季然同时一正，低吼一声:不是吧！ 扭头看去，门口并没有人啊！可是刚才那一声响就是关门的声音，不会错的，除非……他在门外？ “谁？最好马上给我滚出来，不然，被我逮住了有你好受的！”先下手为强，唐心气势汹汹地往门口走去，十厘米的恨天高“噔噔”作响，然后停在了离木门一米远的地方。 门被人颤颤巍巍推开，李一澜十足尴尬的脸色毫不掩盖地出现在唐心视线中。 “怎么是你？你过来干什么？还有，你刚刚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死小人，竟然听墙角，果然和林南下那家伙一个品行！” 面对咄咄逼人的唐大小姐，李一澜本就紧张，此刻更是被这机关枪一般的问题问得一句话都憋不出来，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吐槽的，可在唐心女王的注视下，硬是哑口无言。 “沉默是吧！不好意思，你的沉默在我这不是金，然然，准备工具！” “行了阿唐，他是过来帮我搬东西的，你也别吓他了，还工具，要是真想要工具，你脚上那双鞋比什么都好用，保证一戳一个血洞，那个，李一澜是吧？进来吧，她就是那样，喜欢装腔作势。” 调笑完唐心，季然微微偏偏身子，招呼李一澜进来，李一澜这才如蒙大赦，三步两步往里跑去，路过唐心身边时，偷偷看了一眼，被唐心逮住，冷冷一个利刃吓得李一澜两脚一绊，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那个，季，季小姐……” “叫我季然就行了，小姐小姐听着怪别扭的。”季然微微一笑纠正道。 “哦哦，季然，那个，我是听林南下的来帮你搬行李的，所以，就这些吗？”李一澜打量了一下客厅，发现就只有这个行李箱看起来装着东西。 “嗯，本来就没什么，我自己过去就行的。” “那也不行啊，你又不知道林南下他家在哪？还是我带你过去吧。”李一澜说着就拉过行李箱往屋外走去。 唐心却当即炸了，一个箭步冲到季然面前:“季然我听错了吧！你要干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逼迫你了？你，你这是要跟他同居了吗？” 季然拉开唐心，摆摆头:“没有没有，我是他助理，自然二十四小时是要随叫随到的，而且，他住他的，我住我的，我的身手，你确定他能乱来吗？” 唐心眯眼，笑的很甜:“不不不，你错了，如果是几年前的林南下，你说这话我还是完全信的，但是现在的你，我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吧？” 季然挑眉:“切，打不过他，但是他也在我这讨不了什么便宜，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还不清楚吗？而且，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这些都只是工作的原因而已。” 唐心淡淡反问:“是吗？”似是而非地表情让季然莫名心虚，推开人就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把你那袋吃得拎上。” 几人下楼，退房，上车，然后大概半小时后，走的路越来越偏，路旁基本上都看不到什么人烟了，要不是因为现在是大半天，季然都怀疑李一澜这是要拐卖人口了。 “还没到吗？我看这附近都是山了，能有房子吗？”走了几分钟还是没看到有房子，季然忍不住问起来。 “放心放心，不会把你们卖了的，你也知道，林南下是明星嘛！要是住在市内，那家里不早就被他的脑残粉们给翻光了？说不定啥时候连隐私都暴露了，所以，当时我就跟他一起选了个比较偏的地方，而且，环境也好，适合休养生息。” “哦……那，每天这样来回也很麻烦啊！” “没事，他还有一个家在近点的地方，这边知道的人很少，也就我和他爸妈，可能还有他的那发小吧！” 李一澜随意的解释却让季然心情又复杂起来，这个地方，肯定，那个女生也来过吧那自己现在住过去又算什么呢？ 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李一澜率先下车，从后备箱拿出季然的行李，站在一旁等两人。 “走了，下车了，怎么最近总是喜欢发呆？想什么呢？”唐心拍拍愣神的季然，眼神狐疑。 “哦哦，知道了。” 眼前的房子外边看起来和如同民居也没什么两样，就是占地面积大概是两三倍左右，跟着李一澜进了屋，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空旷寂寥的很。 不过倒是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季然站在客厅里，环顾四方，房间有两层，第二层大概都是卧室，环形安置，简约风，装修风格很是大气，这点季然不得不承认。 “啧啧啧，这个林南下住的可真是豪宅啊，孤家寡人一个住这么大的房子，真是阔气。”唐心仰头看了看，咋咋舌。 “季然，你的房间在二楼拐角，我带你上去看看。”李一澜看两人看得差不多，笑着开口。 “嗯，” “你这么了解，难不成你是他家的管家吗？”唐心跟在季然身后上着楼梯，口中不忘嘲讽。 反正在这个人面前，形象已经完全丧失干净了，也没必要顾忌那么多了。 “不是不是，只是来过几次而已，不是管家。”李一澜向来以巧舌如簧著称，唯独面对唐心，也不知道怎么了，舌头完全不受控制，可能这就叫心里有鬼吧！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心里就有了鬼。 “哦，是吗？”唐心散漫回了一句，还在打量着整个屋子的布局。 “到了，就是这间，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收拾好了再出来吧！这是大门和房间钥匙，我在下面等你们。”李一澜把两把钥匙放到季然手中，又冲两人礼貌笑了笑，这才下楼。 推开门，季然深吸一口气，这才睁开眼，呼！还好不是自己最害怕的粉色公主之类的，简单的深蓝格调，淡雅高贵，还行。 第七十章 小型事故 “看得出来，挺合你心意啊！季小姐？”看季然嘴角带笑，唐心轻声调侃。 “唔，还好，勉勉强强吧！”季然推着行李箱来到窗边，坐下，床垫很有弹性，不错。 “你说，你们俩这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要说没点什么事还真的很难相信呢！”唐心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嘴还不停。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知道不会有什么就可以了。”季然把盒子放在梳妆台上，对着镜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随你吧！你们俩的事，我们也不好瞎掺和。” “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季然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几丝决绝，说完后很快恢复往日淡漠的表情，往门外走去。 “下去吧，免得一会让李一澜等急了。” 唐心撇撇嘴:“那就让他等急呗！” “收拾好了？”李一澜听见声响，连忙从沙发上起身，绅士地询问两人。 “嗯，晚上回来再收拾，现在先去公司吧！”季然并不想把公事和私事搅和在一起，还是决定去公司报道。 “不用了，林南下说了今天批你一天假，你就在这里收拾东西就好，然后冰箱里有食材和零食，肚子饿了就自己弄点吃，当然这些也都是林南下交代的，言尽于此，那我先送唐小姐了，拜拜！” 李一澜说完，微微侧身，看向唐心，后者冷冷扫了她一眼，施施然往门外走去，经过季然身边，留下轻飘飘的一句。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算了，打电话我也不一定会来，还是别浪费电话费了。” 季然满头黑线:“知道了知道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目送两人坐的车子离开，季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走到房子周围转了转，不得不说，这里的空气很清新，环境也很不错。 走到大概一半左右，季然想着大门没关，犹豫了一会还是打道回府，也就这样错过了最美的一处风景。 回到屋子里，季然之前进屋并没有换鞋，这次却站在玄关口左右看了看，如愿看到一双白色的家具拖鞋，好像还是新的，标签都还没撕掉。 季然拿起拖鞋放在地上，刚换好，忽然起了其他的心思:那个女生会不会在这里，也有一双专属于自己的拖鞋呢？ 想着，季然的手就不受控制地往柜门探去，没有完全合拢的柜门有一丝缝隙，从外往里看，黑漆漆的一片，就像季然此刻的心情。 越来越近了，还有一厘米…… “我多么想和你……”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季然立马缩回事，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迅速逃离，压根不敢再看那里一眼。 直到走到沙发旁，季然这才拿出手机接听。 “喂，季然。” “是我，应该到家了吧。”林南下低沉磁性地嗓音通过电流传到季然耳中，酥酥麻麻的，像是无数细小的电流从全身通过。 再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季然陡然心虚起来，话音都有些发飘:“嗯，搬过来了。” “那就好，房间的布置还满意吧！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是喜欢以前那些。”林南下的语气带着试探和一抹小心翼翼，让季然心生悲戚。 “嗯，还好，挺好的。” “你喜欢就好。”听出季然喜欢的意思，林南下的面容瞬间明朗，原本忐忑的心情也终于尘埃落定。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挂了。”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再次被林南下左右，季然决定早些中断通话。 “哦，有有有，那个，我今天会早点下班，晚饭想吃糖醋排骨，咖喱鸡翅，土豆牛腩，就这些，谢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电话，让季然都没有说不的余地。 “做梦吧你就，我又不是你家保姆，凭什么给你做。”季然恨恨对着电话说了一句，随手吧电话扔在沙发上，上楼整理行李去了。 拿出唯一一张全家福放在床头柜上，季然此刻竟然心情平静，只是有着淡淡的想念。 温柔抚摸着照片，季然喃喃开口:“爸，妈，我回国了，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你们，再给我一些时间，再过几天，等我收拾好情绪，再去看你们好不好？” 等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后，季然看了看自己的房间，越看越满意，恰好肚子也咕咕咕叫了起来，季然心情愉悦地下楼准备吃点零食填填肚子。 下楼拿起手机，时间过得太快，已然一个下午快过去了。 “也不知道阿唐到家没有。”季然想着，还是给唐心打了电话。 很快有人接起:“喂，然然，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出事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就问问你到家没有。”季然不雅地翻翻白眼，说明来意。 “到了，早到了。” “哦，那没事了，我挂了。” 确保季然挂了电话，唐心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周围的人可以出声了。 于是，医生继续包扎，李一澜继续认错自责，看着唐心腿上的一道长口子，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行了行了，别嚷嚷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了，多大点事啊，不就流了点血吗？嘶~轻点轻点。”唐心本就只是表面刻薄，看李一澜自责得恨不得自己受过的表情，也就勉为其难地宽慰了一下。 两人为什么会在医院呢？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唐心上车，李一澜驱车离开，一路上，由于第一次和唐心独处，李一澜心中很是紧张，想找些话题来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扯个话题，又被唐心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因此，李一澜的精神完全不能集中，时不时偷偷看一下坐在副驾驶的唐心，再在心里幻想一下，于是乎，事故就这样来临了。 就在我们李一澜先生第n次偷看唐心时，没注意前方红绿灯，侧方直接冲出一辆车子，正正好撞向唐心那边，也幸好人家是刚启动没多久，没多大冲力，也幸好唐心系了安全带，因此只是腿在旁边的一个刮口处擦了一下，看起来触目惊心，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皮肉伤而已。 然后，就有了医院的这一幕，李一澜闭了嘴，眼神还是牢牢锁定在唐心伤口上。 “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唐心低头思索一会，对李一澜说道。 “那怎么行？你这伤着腿一会怎么回去？而且还是因为我，我等你一起。”李一澜坚决不肯，果断摇头。 第七十一章 争抢风波 “那随你吧，估计需要一些时间。”见劝说无效，再想着李一澜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唐心没再多说。 由李一澜扶着往病房走去，唐心不得不感叹，有时候，缘分这东西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随便进个医院竟然恰好就是唐父住的医院。 既然之前都和然然说开了，那也就没必要再躲下去了。 “你在外面等我吧，应该也……算了，我也说不准，如果中途不想等了就自己走吧！没关系，我无所谓的。”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另一边，季然正在厨房里忙活，吃了些零食她还是不觉得很饱，决定自己动手。 冰箱里的食材去林南下所说，特别丰富，丰富到整个冰箱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季然扒拉了半天才找出想要的食材，纠结一会，还是拿出了咖喱鸡翅的材料，安慰自己是因为自己也想吃了，绝对不是因为林南下。 要是在以前，季然是绝对不会做饭的，那估计会把厨房给炸了，可去了美国之后，所有的是都得靠自己，没有人帮忙，总不能天天吃泡面吧，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季然终于掌握了厨艺。 等林南下迫不及待回到家时，打开门，扑鼻而来的是食物散发的阵阵香气，连忙换好拖鞋，林南下跑到厨房里，季然正在做咖喱鸡翅，诱人的香气正是从锅里散发出来的。 “看来厨艺不错啊！”林南下走到季然身边，冷不防的一声差点让季然下意识一个锅铲往后挥过去。 “你出去，别在这碍事。”季然不想让林南下看见自己被熏得油光满面的脸，低着头催促林南下离开。 “知道了。”林南下受到打击，迈着小碎步往外走去，但并没有听季然的去外面，而是靠在厨房门框上，抱肩温柔地看着忙活不停的季然。 季然自然是察觉了这道视线，不过手上的活不能停，索性随他去了。 端着香喷喷的两盘菜出去，林南下屁颠屁颠拿着碗筷跟在身后，将一份碗筷放在季然面前，自己迅速落座，很自觉地就要去夹鸡翅。 虽然季然没有做齐自己想要的三个菜，但是有一个林南下就知足了。 “你干什么？”冷冷的质问声响起，转头看到的就是季然不悦的表情。 “吃饭啊！”林南下眨了眨眼，自己的动作难道还不明显吗？ “这是我做的菜，和你有关系吗？要吃自己做去。”季然拨回林南下的筷子，把两盘菜全都划都自己这边，悠哉悠哉开始吃起来。 这下我们林少爷不干了，筷子一扔:“凭什么啊？这，这些菜都是我买的食材，凭什么我就不能吃了？” “可是这是我做的啊！你要吃就自己去做呗，我又没拦着你。”季然一边啃着鸡翅，一边眯着眼回答。 “我不！我还就非要吃你做的，上次也是，不准我吃饭，今儿我还就吃定了！” 林南下捡起筷子，强行去夹，夹了个空，盘子被季然挪开了一些。 “林南下，你好歹是个明星，能不能要点脸？” “要脸干什么？能当饭吃吗？再说，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我的地盘我怕什么，你给不给我吃。” “不给！”季然也回答地字字铿锵，很是有骨气。 “很好，那就别怪我不留情了。”林南下一拍桌子，直接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伸手去抢季然护在怀里的盘子，季然也不甘示弱，身手矫健地端起盘子从凳子上移开。 两人毫不客气的瞪着对方，视线撞在一起，恨不得燃起点点火花，下一秒，眼前一晃，两人缠斗起来。 季然手里拿着个盘子，终归是不方便，再加上男女力气悬殊，没几下就被林南下制住了手脚， “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把菜给我我就松手。”林南下牢牢锁住季然的半边身体，可季然的另一只胳膊却还是端着盘子伸得远远的，林南下一时也够不着。 后背紧紧贴在林南下胸前，薄薄的衣衫根本阻挡不了体温的传递，季然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死撑着说:“不给，这是我做的，要吃自己做去！”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林南下咬咬牙，一个用力试图把季然整个身子掰过来，无奈用力过度，加上季然本身就心虚，脚下一个打滑，直接往后仰去，林南下惊慌着拉住季然，却被她带着一起摔倒在地。 “哎哟喂，疼死了……” “你给我滚起来！压在我身上你他妈哪里疼了？”季然忍无可忍，愤怒咆哮，她才是真的疼好吗？估计胳膊肯定青了一大块。 “哎？我还以为是我在垫底了，快点起来起来。”林南下看季然疼得发白的脸色，一骨碌爬起来，拉起季然。 季然站稳后，没好气的甩开林南下的手，看着撒了满地的鸡翅，痛心疾首:她才吃了一个啊！ “都怪你，非要和我抢，这下好了，谁都吃不了了。”季然怒转身，全身又疼又麻，再加上美味的痛失，恨不得上去挠林南下一顿才能解气。 “那你要是早点给我吃不就没这事了吗？”林南下眼中有着小小的愧疚，语气却是委屈巴巴的，看的季然直接拂袖而去。 “你干嘛？这不收拾了？有没有摔伤啊？要不要给你涂点药啊？喂！阿然！”任凭林南下怎么在身后咆哮，季然一律置若罔闻，气呼呼冲上楼，进了房间“砰”的甩上大门，吓得林南下一个哆嗦，眼瞅着满地的残渣，无奈开始打扫。 楼上房间里，季然还在愤愤不平，抱着枕头一拳一拳毫不留情地击打着，完全是把它当成了林南下，一边打还一边咕哝着:“死林南下，叫你弄洒我的鸡翅，叫你让我摔倒！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这边季然还在怨愤地碎碎念，楼下林南下已经整理好了地板的垃圾，犹豫着要不要下次厨补偿一下季然，毕竟她刚刚因为自己受伤了，而且晚上也没看她吃什么，万一又胃不舒服怎么办？ 思来想去，林南下还是拿着自认为需要的食材进了厨房，开始捣鼓起咖喱鸡翅来。 第七十二章 黑暗料理 楼上，林南下听着时不时响起的隐隐约约的惊呼声，以及“噼里啪啦”的各种巨大声响，有些怀疑林南下是不是也在楼下发脾气拆家呢！ “哼！你还好意思发脾气？你以为你是二哈啊？还想拆家？”季然再次锤了一拳枕头，眼看着原本饱满的丝绵枕被自己打得中间凹了一块，季然这才悻悻放下。 动了动肩膀，引起一阵酸痛，季然慢慢起身，摸了摸差点被摔成八瓣的屁股，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慢慢拉下肩头的衣服。 镜子里，雪白如玉的肩头泛着大块的青色，隐隐还有充血的迹象，季然心疼地摸了摸，又是疼得龇牙咧嘴。 “阿然？睡了吗？”季然拉起衣服，懒得回应，就让他当自己睡了吧，实在是不想见到他那张讨打的脸。 “真睡了？不会吧？阿然你真睡了？” “阿然，阿然？阿然……” “妈的，就算睡着了也被你这魔音给吵醒了啊！”低骂一声，季然不耐烦地大吼一声:“大晚上的你叫魂啊？我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你这是在说梦话吗？”林南下在门外腆着一张脸恬不知耻的继续说话。 季然用力握了握拳，还是起身开了门，一开门，门口那人惊得季然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才停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乌漆墨黑的林南下。 “你，你谁啊你？” “废话，除了我还能是谁？”林南下自知自己现在应该是跟煤球一样的脸色，翻了个白眼正好趁此机会登堂入室。 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的确是林南下没错，只是…… “林南下，你刚刚失去挖煤了吗？” “哼！老子刚刚征服厨房去了，来来来，这可是小爷第一次下厨，就勉为其难地送给你吃了吧！”说着，林南下就把那一盘同样黑不溜秋的东西捧到季然面前，一脸献宝的表情。 “不，不要了，你还是自己吃吧。”季然深刻地怀疑林南下这是借机报复，想毒死自己，果断选择拒绝。 “我不管，爱吃不吃，反正东西给你放这了，还有这些，你自己看着弄吧！我要去洗澡了，一股油烟味难闻死了！”林南下把两只手里的东西通通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出了房间，不忘带上门。 季然看了看还在冒着黑烟的那一坨东西，凑近一些，左看看右看看，又用手戳了戳，终于搞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我的天，鸡翅能烧成这样也是个人才！”季然这话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旁边放着的还有小小的医药箱以及熟悉的包装，季然想了想，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还是拿起酸奶慢慢喝完。 去浴室洗完澡后，拿起医药箱对着镜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涂抹，涂一下都要骂一句林南下，相隔不远的房间里的林南下一个接一个喷嚏，暗自思考谁跟他有这种深仇大恨，竟然一直骂他！ 正是夜深人静，睡眠的好时候，唐心却刚刚从病房出来，一瘸一拐的动静迅速惊醒了歪在长椅上休息的李一澜。 眼中的朦胧瞬间散去，忙不迭跑过来扶住唐心，顺带看了看唐心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现在，要送你回去吗？”李一澜扶着唐心，轻声询问，唐心点点头，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张口，在病房里隐忍堆积的情绪就一股脑奔涌而出。 车上，唐心选择坐在后面，李一澜心思聪慧，隐约能猜出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开音乐，放起了歌，然后慢慢调大了声音。 许是仗着歌声的掩盖，唐心憋在心里的情绪顷刻间爆发，头深深埋在膝盖里，原本压低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渐渐变成嚎啕大哭，闷闷地，一声声仿佛敲打着李一澜的心，这是，李一澜第一次为别人心痛。 阳光普照，新的一天来临，地球还是规律的转动着，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发生变化。 季然从床上慢悠悠坐起来，痛意减轻了不少，迷迷糊糊摸索着手机，拿到眼前看看:唔，还好，时间应该够了。 凭着记忆往浴室走去，“砰”一声直直撞到墙上，瞌睡瞬间清醒，拧着眉捂着额头，终于睁大眼睛，季然看着面前纯白的墙面，总算想起来自己这是深处各地了。 “倒霉！”暗咒一声，季然换了个方向往浴室走去，迅速洗漱完，画上淡妆，穿好衣服准备开门下楼，余光瞥见床头柜上那盘看起来没有动过的鸡翅，在门口挣扎了片刻季然还是折回端起了盘子。 走到楼下，桌子上正放着冒着热气的早餐，季然放下盘子，四处望了望，厨房里传来动静，不一会，林南下的身影出现:一件白T，黑色休闲裤，腰上还系了个围裙，看起来却并不显得别扭，季然不得不承认，人的脸还是很重要的。 看见季然，朝气蓬勃地打了个招呼:“早啊！昨晚睡得好吗？”边说边把热好的牛奶分别放到两边。 季然点点头，波澜不惊:“还好。” “坐下吃早餐吧。”没有在意季然懒洋洋的态度，林南下坐在自己一边，又吧另一份食物推向对面。 看见几乎没被动过的自己做的鸡翅，眼神暗淡了几分，很快又释然:也是，这么这人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吃呢？ “这，是你做的？”季然看着眼前的早餐，不是很相信，毕竟这份早餐和昨天的那个东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对啊，除了我还能有谁？”林南下拿起烤好的土司片塞进嘴里，眼中有种叫得意的小火苗熊熊燃烧着。 季然摇摇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拿起看起来卖相不错的吐司片吃起来，味道竟然也还不错。 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早餐，季然沉默了很久，趁林南下收碗的时候咬牙开口:“以后，我做晚饭，你负责早餐，碗都自己洗，就这样，谁也不欠谁的。” 林南下手上动作僵了僵，又继续端起盘子和其他物品往厨房里走去，悠悠地声音传来:“ok，成交。” 一进到厨房里的林南下立马抛弃故作深沉的模样，欢天喜地地蹦哒两下，又担心被季然发现，连忙禁声，眼中的笑意几乎溢满整张脸，他就知道，阿然受不了别人给她来软的！ “唉！可惜了自己做了那么久的鸡翅，都浪费了，一个，两个……咦？怎么只剩五个？不是做了六个吗？再说一边……还是五个！那，那阿然是吃了一个了？” 第七十三章 不是病猫 林南下兴奋地捏着盘子，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强忍着想上蹿下跳的冲动放下碗筷，林南下做回正常表情走到客厅，季然已经在换鞋了，林南下戴上鸭舌帽，拿起墨镜，也走到玄关处换鞋，安静的空气中流动着几丝暖意。 两人一起出门。走到屋外，季然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转头问:“我们怎么去公司？走着去吗？” 林南下故作神秘地摇摇头:“当然不可能，用走的估计到晚上才能到，看着吧，两分钟之后就有人来了。” 林南下看了眼手表，胸有成竹的等着，季然漠然看了一眼，不再说话，果然，没到两分钟，黑色的车子停在两人面前。 司机下车，恭敬站在林南下面前:“林总。” “嗯，来得挺准时，记住以后也是这个时间啊！”林南下拍拍那人的肩，侧头让季然上车。 路上，季然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一个字都不说，只顾看着窗外的景色，林南下的电话却不断响起，大概最近行程又要忙起来了吧！ “嗯，好，知道了，马上到公司了。”挂断电话，林南下看了看身旁的季然，道:“这段时间估计会有些忙，你自己注意一下。” 季然没有回头，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片刻后又回头看向前面的司机，犹豫着低声问道:“被他看到我们住在一个地方，没事吗？” 林南下恍然明白季然为何总是偷偷看那人，原来实在担心这个，遂大方笑笑:“没事，没事，他是我妈那边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哦，这样最好。”季然其实挺想问问林母的情况，可是想着自己的身份又觉得多余，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你，回来后有去，看看叔叔和阿姨吗？” “没有，等什么时候时间空下来再说吧！”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勇气面对。 “嗯，好，你什么时候想去就跟我说一声就行。”林南下理解地点头，语气更是温柔了几分。 在离公司有些距离的时候，季然强烈要求下了车，知道季然担心什么，林南下没强求，让司机载着自己继续往前开。 等季然进了公司大门时，林南下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听凌玲安排最近时间的各种活动了，说来也巧，电梯门打开，里面只有李一澜一人，季然忙不迭进去，淡淡地打过招呼后安静地远远站着。 季然却总觉得李一澜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看一眼，确认无误后，季然直接开口询问:“为什么一直看我？” 李一澜不防被逮个正着，尴尬地掩嘴咳了两声，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吧唐心的事告诉她，他们是朋友，会不会好一点呢？可是，唐心又明确要求自己不要说，真是为难人。 “嗯？”鼻音浓重的再次询问，李一澜有了决断:“呵呵，没事。就看你今天穿的挺好看的，多看了几眼，哈哈。” “是吗？你的借口有点，太拙劣了，下次想好再开口吧！” “叮”季然的楼层到了，抛下一句话后出了电梯，留李一澜一人陷入无尽的尴尬。 “卡擦”推开门，屋内的说话声瞬间停止，凌玲不悦地看向季然:“你不知道进门钱先敲门是基本的礼貌吗？” 季然不想大清早和无关的人费口舌，不在意地道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不想凌玲不依不饶:“还有，你的老板都已经工作了好几分钟了你这个下属才上班，这样子你不觉得失职吗？” 季然无声冷笑，看了一眼手表。慢条斯理说着:“我的法定上班时间是9点整，现在是八点五十八，所以我并不算迟到，如果你硬要用老板来压人的话，那，如果他晚上在这里通宵，是不是所有的员工都要陪着他一起通宵？你这话，好不讲道理。” “你！不过一个新来的菜鸟怎么这么没有教养！基本的尊重都不懂吗？”凌玲从没被人说成这个狗屁样子，瞬间脸红脖子粗的跳起来训斥季然。 季然眼中冷光一闪，气势更加咄咄逼人:“教养？首先，没教养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这个词的。当然。这个人就是你，另外。没听过一句话吗？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自己，你没坐到，又有什么能耐要求我？” 论吵架，还真没几个人能说的过季然，她总是一副淡淡的毫无脾气的样子，就算是真的生气，面上却越发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刻薄。歹毒，直戳人心。 “你……” “行了，大清早挑什么事？继续说吧，季然你也开始工作吧！记下我今天的具体行程安排，跟在我身边就行了。”林南下淡淡一语，化解干戈，不然他可不确定季然会把凌玲气成什么样子，这丫头，真是…… 凌玲忍下满肚子的怒火，恨恨坐下，平复之后这才继续说着，季然也收回外放的气势，开始安静地记下工作行程。 一天的工作，季然这才体会到当一个明星背后的辛苦，林南下这一天马不停蹄的跑了四个地方，都是代言产品。 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迅速换好衣服，调整心态和表情，投入紧张的拍摄，每件衣服的搭配又是极其讲究，幸好季然在国外那几年也不是白呆的，表面看起来随意搭配的首饰总是让摄影师很满意。 终于，接近八点左右，所有的行程都结束了，林南下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车，再看季然，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两人都瘫软在车上，想起刚刚出门时堵在门口的疯狂粉丝，心有余悸。 “怎么样？还好吗？”林南下休息一会就恢复了不少，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肯定比季然的抗打击能力强多了，拧开一瓶水递给季然，关切的询问。 季然毫不客气咕咚喝下几大口，刚才为了让那些粉丝让开一点，自己的喉咙都快喊哑了。 “感觉，真不是人干的活。” “对啊，许多人觉得很羡慕我们这些明星，活得那么光鲜亮丽，可是个中心酸又有谁知道？没有隐私，没有私人空间，不能出一点差错，不能有自己的感情生活，总之，不能有的太多，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不是我了。”林南下苦笑着说着心中的种种烦恼，没有注意到季然眼中流露的一抹心疼。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情不自禁问出了口，季然反应过来竟然没有后悔。 第七十四章 破例 林南下侧头定定看着季然，右手拉下挡板，虽然前面的人不会出声，不会有反应，可接下来的这些话，总觉得有外人在不舒服。 “最开始吧！是因为某个人，她一走了之，去了国外，我担心她永远不会回来了，也担心她会渐渐遗忘了我，所以，我就想着，或许我站得高些，光芒耀眼一些，她总能看到我的吧！ 带着这样的信念，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幸好，那个人回来了，虽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但是回来了就好，在我视线内，就够了。” 车子已经驶出了市区，路上安静的只能时不时听见几声幽远的鸣笛声，林南下低沉的嗓音在这一方逼仄的空间里回响着，让季然手足无措，只能一扁扁告诉自己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阿然，我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有什么误会，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眼中，心中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从来都是，所以，就算你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对我，至少，当成朋友来相处不行吗？” 季然没有回答，反而打开了窗户，任由狂风侵袭着脸庞，吹散一袭长发，林南下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好”，带着淡淡的惆怅和认命，却让林南下稍稍放了心。 风还在疯狂地拍打着，吹散了季然心头的迷惘，她真的能坐到像对待朋友一般对待林南下吗？ “把窗子关上吧！免得感冒了。”林南下皱起眉，担心季然身体吃不消，季然乖乖地关上窗子，头靠在窗上，闭上眼小憩。 等到家时，季然已经靠在车窗上睡熟了，林南下小心翼翼靠近，准备抱起季然下车，手刚刚碰到季然的脖颈，季然忽然睁开眼。 吓得林南下登时手一缩，往后一坐，吓了个够呛，拍着胸口嗔怒:“你没睡着啊？吓死我了！到家了，下车吧！” 等到林南下下车后，季然在原地楞了片刻才打开车门下车，其实她是真的睡着了，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所以林南下的碰触一下子就惊醒了她。 “呼，累死了，肚子也饿死了，晚上吃什么？”躺在沙发上，林南下兴致盎然地问着在玄关处换鞋的季然，后者把包扔到一边，没有回应，径直走到冰箱前搜索食材，末了，忽然问了一句。 “你想吃什么？”在林南下露出惊喜表情并且有报下一长串菜单的同时加上一句:“只能点一个菜！” 林南下一肚子的话瞬间憋了回去，在脑海里筛选了好半天，最终决定:“糖醋排骨。”又有些不确定地追加一句:“你会做吗？” 回应她的只有季然冷漠离去的背影以及一句:“过来洗菜。”本来累的半死的某人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满血复活，屁颠屁颠地进了厨房，替季然打死下手来。 在两人齐心协力的合作下，很快做出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林南下坐在一边，使劲嗅着香气，一边盯着季然，一边慢慢伸出筷子夹菜，生怕再次被拦截，季然看都没看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自己吃起来了。 林南下这才放心，夹了一块鸡翅放进嘴里，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啊！人间美味啊！阿然，我以前都没发现你厨艺这么好呢！” 季然啃着鸡翅，默默想着:以前？以前我也是被人宠着，极少进厨房的大小姐，可是，只剩一个人以后，总得生存吧！ 察觉到自己可能又提起了季然的伤心事，林南下皱眉，连嘴里的鸡翅都有几分食不下咽了。 “谁后吃完谁洗盘啊，我吃完了，所以今天就是你洗。”季然迅速起身，拿走自己的碗，眼中有狡黠的笑意。 “不是吧，你使诈！哼，我洗就我洗，多大点事啊！”大叫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平后，林南下还是乖乖应下了这项艰苦的任务。 季然小碎步跑上二楼进了房间，直接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里，舒服惬意地哼唧两声，耳边蓦然响起久违的温柔声音:“你呀你！这么喜欢睡觉，以后嫁出去了把这床也一起搬走算咯！” 季然猛的坐起身，茫然地对着虚空叫了一声:“妈……”安静的房间里，无人应答，一切不过是幻听而已。 “妈，你是在怪我，回来这么久都不去看你和爸吗？”久久的恍神后，季然低下头，心中难受，语声低闷，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散去。 “碗洗好了，下次再这样使诈小心老板我扣你工资啊！”林南下的声音隔着一道木门清晰地传入耳中，勉强冲散了季然心中的几丝阴霾。 没有听到回应，林南下又低声念叨了几句这才离开，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季然抿嘴笑笑，起身拿起睡衣进浴室洗漱。 后来的这一个星期，林南下都处于忙碌状态，而季然，自然也是幸免不了，跟着一起忙得团团乱转，至于凌玲，季然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除了对自己不太友好之外，工作能力真的很强，自己都不由心生敬意。 最后一天的忙碌结束，凌玲招呼所有人一起外出聚餐，算是犒劳大家这么多天的费心费力，而林南下是向来不参加这种聚会的，本来已经想好了离开的说辞，砖头一看，季然被人拉住脱不开身，只得无奈应下。 一行人低调去了公司旗下的酒店，进了包间，这才稍稍放开，但是女同事们看着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坐在自己眼前，怎么都是安定不下来的，一个个都去索求合影，林南下淡淡拒绝，声称自己太累，那些人也没再强求，只是失望的坐会座位上，不时看看闭目养神的林南下再嫉妒地看看身边同样气定神闲的季然。 季然老神在在，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如今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她已经累的身心俱疲，完全没心思去应付这群少女心。 “那个，林总，你要吃什么菜？我们给您点。”同事A用嗲嗲的声音问着，林南下却不经意皱起了眉，这就是他为什么从来不参加公司聚会的原因。 “不用管我，你们自己点吧！对了，注意味道清淡一些。”林南下睁开眼，客气而又不失礼貌，引得几个女生瞬间脸庞通红通红的，季然低嗤一声，侧了下身子懒得去看。 第七十五章 唐僧上身 林南下微微斜眼看了看左手旁侧过身去的季然，默默拿出手机开始编辑消息，几秒后，季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打开界面，是林南下发来的消息:你还好意思不开心，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拖进来吗？后面竟然还配上了一个无比愤怒的表情。 季然有几分忍俊不禁，以手握拳放在嘴前挡了挡，还是侧着身子，手指噼里啪啦的点击着，不一会，林南下就收到了回复。 “是吗？那真谢谢您嘞，那您走吧，不用管我，晚饭也自己想办法吧！” 这段时间，可能是林南下那天的话起了作用，季然也稍微能放开一些了，偶尔也会像以前一样开开玩笑，虽然心底总是告诉自己，只是暂时的，都是假的，可是，究竟是真是假，没人知晓，季然也不愿再去多做探究，一年……就让她在浪费一年吧。 “我去！”林南下一个没忍住，低咒一声，恰好被时刻关注这边的女生捕捉到，又是惊讶又是忐忑地看着林南下，小心问道:“那个，林总，是我们点的菜不合您口味吗？” 不怪那女生多想，因为林南下说出这句话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菜刚上桌就来了这么一句，能不让人误会吗？ “咳咳，不是不是，我是，额，是收到了一条骚扰短信，觉得有点烦，不关菜的事。”林南下微微坐直身子，微笑解释，再次成功收买那群心神荡漾的女同事们。 然后低头面带微笑实则心中早就骂了季然无数遍的发起消息来，仅仅两个字:你狠！季然波澜不惊扫了一眼，收起手机，心情好了很多。 总算应酬完那一群人，林南下走出酒店，身后一米远处跟着酒足饭饱的季然，季然身后又跟着目光莫测的凌玲。 不出所料，凌玲拦住两人，看其他人都没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开口:“季然住在哪里？”她到底还是怀疑了，两个人总是同进同出，也难怪。 林南下早就打好了腹稿，只是对于凌玲现在才问还是感到几丝诧异:“她？我也不清楚，反正就只是知道顺道，每天回去的时候把她捎回去而已。” 季然在一旁面无表情，只在凌玲探寻的眼神看过来时配合地点点头，她不傻，和林南下的同居关系如果让人知道了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凌玲缓缓点头，勉强放心，准备再说些什么，林南下已经转身上车，懒懒的挥手道别，然后招呼季然上车后，绝尘而去。 凌玲站在那里，看着渐渐消失的车影，耳中听见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们说，那个季然怎么那么好命啊！竟然可以和男神坐一辆车。” “对啊，还是男神的助理呢！说不定某一天就，嘿嘿……” “闭嘴，你们平常就这样在背后谈论自家艺人的是非吗？再让我知道一次，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凌玲的憋屈邪火终于找到人来发泄，刚刚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姑娘们瞬间立正站好，喃喃应声，你推我我推你小步跑开了。 走远后才拍拍胸口，嫌弃又不甘地看着远处的身影，恨恨道:“那个老妖婆，整天惦记我们男神，就知道找我们出气，哼！” 这边是一副十分不和谐的场景，车里面却是两人拌嘴不停的画面，林南下还在记着季然刚刚威胁他的仇恨，自从上车后就开始碎碎念，影射季然不懂得尊重上司，体贴上司。 季然始终保持沉默，只是间或闪个白眼过去，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屑，换来的就是林南下更加激烈的一番说辞。 季然听了半天，终于有了动作，伸出小指掏掏耳朵，皱起眉头，显示自己的不耐烦，吹了吹小指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悠悠然开口。 “说完了吗？一个大男人怎么整天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当然，我不属于这一类女人。” 林南下剩下的话被季然气得都不知道是什么了，张着嘴回想了半天没想起来，索性换了个开头继续念叨。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你说我这个上司对你该不够好吗？你竟然连饭都不愿意给我做，而且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逼着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面对林南下一声声的控诉，季然还是没有什么较大的反应，又回归到之前的木头人状态，无论林南下说什么，都是雷打不动的状态。 甚至连前方开车的司机面部都开始抽搐，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气定神闲的季然，再看看气急败坏的自家少爷，心中决定回去一定要告诉夫人这个情况。 总算是熬到了下车，季然都感觉林南下是不是唐僧上身了，不过那么件小事他就能念大半个小时，真是和当年相比更上一层楼啊 “行了行了，话怎么这么多？都说了整整一路了，就不能消停点吗？”忍无可忍的季然直接回身一个怒瞪，短暂地让林南下住了嘴，悻悻然跟在季然身后进了门。 “那个，阿然你晚上吃饱了没？”眼瞅着季然准备上楼休息，林南下果断抓住机会开口，季然侧目，点头：“吃饱了。” “可是我没吃饱怎么办？”林南下说着立即露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满眼期待地看着季然，季然拧眉，站在楼梯下犹豫着，最终还是败给了某人。 无可奈何地放下背包走进厨房，季然随意炒了两个菜，抄完后就准备上楼，又被林南下拉着非说陪他一起吃，闻着食物的香气，季然肚子里的贪吃虫也开始蠢蠢欲动，于是也就顺势坐了下来，林南下这才眉开眼笑地也跟着坐下，对于林南下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季然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次跟自己相处时就像个没长大的男孩子一样，智商总是不在线。 试想，如果当初季然能多看些言情小说，肯定就能明白这是为什么了，或许也不会有其后那么多纠葛了。 饭吃到一半，林南下手机忽然想起，被打扰的林大少很是不开心地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又迅速收起所有的不悦，看了看安静吃饭的季然，想了想还是走到窗台边节气电话， 隔得不算太远的季然能隐约听出来林南下温柔的语气，没有半点的不耐烦，反而一直轻声细语地低哄着。！ 第七十六章 祭拜 季然看着面容安宁温和的林南下，心中的暖意一点点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无穷的冷意，从内向外蔓延，让整个人都如同坠入冰窖。 林南下还在低声哄着对面那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我们少爷脾气的林南下这么温顺。 再次下意识看向餐桌时，桌子旁已经空无一人，林南下心思飘忽，一时没有听清那边人说的什么，惹来那边一连串的嗔骂声，林南下慌忙稳住心神，宠溺地求饶着，那边这才又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 “嗯，晚安，早点休息。”总算是成功讨得那人欢心，林南下收起手机，走到餐桌旁，看着已经凉透的饭菜和季然面前剩下的大半碗饭，心中忧虑：他只是习惯了不在旁人面前打电话，总觉得太不礼貌，也不知道季然是不是又想多了。 无奈叹口气，林南下坐下，毫不嫌弃地吃掉冷饭冷菜，收拾好碗筷后放轻脚步上了楼，走到季然房间门前停下。 试探着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林南下不甘心，又开后叫起季然的名字：“阿然？你睡了吗？阿然？” 还是毫无反应，大概是真的睡着了，也对，这几天，不光自己，所有人都累得够呛，林南下心下想及此，身形微动准备离去，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硬生生叫停了林南下本欲离去的步伐。 僵持片刻后，林南下还是没能压制住心底压抑许久的欲望，试探着轻轻拧着门把手，轻微地一声响，门应声而开。 季然进房间时整个人都是心神恍惚的，因此也忘了像往常一样锁好房门，这也恰好给林南下提供了便利。 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此刻的林南下可谓是屏气凝神，生怕发出一丢丢动静，毕竟季然那脾气，估计自己要真被发现肯定得丢大半条命。 总算是走到了床边，林南下蹲下身，趴在床沿看着季然熟睡的侧脸，肯定很累吧！气色都变差了许多，眼皮也有微微的浮肿，呼吸声稍微有些重，是不是好梦正酣呢？ 睡着的季然不像平时那么拒人千里之外，眉间多了几丝女孩子独有的温柔气息，让林南下沉迷眷恋。 林南下看着那人，心中默默想着，手也差点不受控制碰到季然的脸，担心吵醒她，林南下还是生生收回手。 又定定看了季然片刻，直到自己都困意来袭，林南下这才慢慢起身准备回房间，临走时，再次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季然安然清秀的脸庞，林南下握拳，不再犹豫，迅速在季然额头印下轻柔的一吻，提心吊胆地迅速逃走。 天还没亮，季然却醒了，张开的双眼中仅有片刻的迷茫，两秒后散去，季然偏骰看向窗户，厚厚的窗帘完全遮住了外面的世界，整个房间一片漆黑。 掀开被子起身，季然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外面还是一片黑暗，连一丝曙光都看不到，季然放下窗帘，回到床边，拿出手机，才堪堪四点，难怪呢！ 不过，因为方才的那场梦，季然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拿出手机编辑短信发给那人，季然进浴室洗漱，整理好一切后，季然拿起手机，看到回复后淡淡一笑，轻手轻脚下了楼。 大门口，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外，季然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和驾驶座的唐心相视一笑，车子驶离这栋房子。 “抱歉，这么大清早让你跑过来。”看着唐心不停地在打呵欠，季然是真的于心不忍，练车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 “啊呜~你是真的对不起我，你瞅瞅这天都还没亮呢！啊！”说完又是一个呵欠，瞬间泪眼朦胧。 “回来了再补偿你嘛，我就是想早点过去，也不知道怎么了，醒得特别早，干脆就起来算了。”季然垂眸，却掩盖不了语气的低迷。 唐心瞅了季然一眼，摆出无所谓的态度：“行了行了，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啊一会就陪我去吃个早饭就ok了。” 季然眯眼笑着：“好啊，我请。” “废话，难不成还要我请啊！”唐心很是无语地看了季然一眼，转回头继续前行。 “不过，那些东西你都买了吗？” 季然摇头：“没有，我就去看看他们而已，又不是外人，讲究那些虚礼干什么？” “就只有你这不孝顺的女儿能说出这些话。”唐心再次无语，不过也不便多说，毕竟是季然的家事，关系再好也不是旁人插得上手的。 “你呢？怎么样了？”季然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却让唐心瞬间萎靡了几分，咬着唇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然然，我去见过他了，他，好像真的不行了，连说话都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很奇怪，明明我之前是那么恨他，可是看到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竟然又觉得很难过，总觉得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样，本来，不是这样的啊。” 唐心说这话时，表情有几分迷茫和怅惘，似乎是迷失了方向的孩童，莫名让人心疼。 “阿唐，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当初我让你去见叔叔，并不是想让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所以，放过自己吧，就陪他走过人生最后一程吧！相信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唐心无声笑笑，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大概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到了墓园，季然让唐心留在车上等她就好，唐心以为季然有什么话要单独给季父季母说就没有强求，乖乖留在车里休息。 季然站在墓园口遥望片刻这才进去，当初她连母亲的丧事都没有办就慌张离开，因此连母亲的坟墓在哪里其实都不清楚。 不过，想来也只能是在父亲旁边吧！季然心中忐忑，攥紧手机，借着几丝光亮往那边走去，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父亲的坟墓。 本以为会是杂草丛生的场面，不曾想竟然是干净整洁，看来是定时有人清理，季然蹲下身，看着墓前放着的两束还未完全枯萎的雏菊，大概猜出来=了这人是谁。 丝毫不顾及地上的灰尘，季然大剌剌坐了下去，用手擦去季父照片上的少许灰尘，黑白照片上的季父爽朗大笑时，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季然眼前。 季然稍微挪了挪身子往旁边那座相比起来略微新一些的坟墓看去，不出意料，正是季母含笑的脸，四四方方地立在最中间，分明还是鲜活的模样。 第七十七章 心里有鬼 “爸，妈，我回来了，六年了，我都六年没有来看你们了，会不会怪我？没办法，当初的事发生的太突然，我甚至都记不清那个时候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处理好所有的事的。 妈，其实，最开始我是怪你的，怪你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抛弃了我，怪你在我和爸爸之间选择了后者。 可是后来，在美国，经历了很多事后，我慢慢也就释怀了，毕竟，你也不仅仅只有母亲这一个身份，你还是一位妻子呢！ 爸爸离开后，你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我，陪我到成年，这何尝不是一种选择呢？ 最近，总是梦到你们呢，梦里却总是看不清你们的表情，也不知道时开心还是不开心，索性亲自过来看看。 不用担心我，我郭德很好，有稳定的工作，很好的朋友，一切都很好.........” 季然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说了一大堆什么乱七八糟的，直到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眼中，浑身感到几丝热气，季然这才收住话茬子。 撑着墓碑慢悠悠站起来，双腿酸麻酸麻的，似乎有些承受不起身体的重量，季然眼前有些发黑，闭着眼深呼吸几下，再睁开眼这才缓过来。 又活动了几分钟，季然这才准备离开，对着两人的遗照微微一笑，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这么些年，她经历了太多，心肠仿佛也变硬了不少，长久不去想的事，如今亲身面临，情绪好像也没多大的起伏，或许，这就是成长，要得到什么就必定会失去其他什么。 回到墓园口时，正好看到唐心不安张望的眼神，季然心头不由微暖，有时，她甚至觉得友情比亲情更让人感动。 “你是去睡觉去了吗？这么半天才回来，阿姨他们说不定都嫌你话多打扰她和叔叔的两人世界呢。” 唐心挥着手，装作很热的样子，掩饰自己片刻前突然的不安，季然看透，不曾说破，只是顺势接口。 “这次不多说一点，谁知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了。”没给唐心开口的机会，季然连连叫唤着热，催促唐心打道回府。 两人回去的路上，季然的手机响起来，她也只是逃出来看看又放了回去，现在，她并不像听到那人的声音。 又是一串夺命连环call，季然置若罔闻，唐心皱起眉，欲言又止，很久之后，终于安静下来，可是没过几分钟，唐心的手机又开始叫个不停。 犹豫着点下车内接听的按键，林南下慌张不安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阿唐，你知道季然去哪里了吗？一大早她就不再房间里，公司也没有，打电话也不接，会不会又离开了？怎么办？” 唐心看向后方，季然依旧冷冷的，仿佛失聪一般，唐心夹在两人中间，进退维谷，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 “说吧。”不忍看旁人因为自己的事收到连累，李然轻声开口后没了动静，唐心却总算松了口气。 “你别急，她在我身边呢，我们，早上办点事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这话一说完，明显能听到那边重重的舒气声，林南下竟然反常的没有破口大骂，只是带着几分忧虑与无奈地说道：“那，你们早点回来吧！” 说完那句话后，季然一路上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是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唐心却估摸着这两人只怕又出什么问题了。 “阿唐.....” “我的妈呀，季然，你找死啊！”冷不防季然突然在自己耳边凉凉地来了一句，唐心一个急刹车差点没被安全带给勒死。 季然吐舌，往后做好，揉了揉被撞得发疼的肩头，笑眯眯开口，神情莫名带着几分猥琐：“你觉得那个李一澜怎么样啊？” 提起这个名字，唐心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全身都开始不自在，明明什么都没有的，硬是被季然盯出了一点异常来。 “什么怎么样？不就那样呗！”唐心紧了紧握方向盘的手，喉咙有些发痒。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隐私让李一澜知晓了，所以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唐心不由蹙眉，心头的古怪感觉更甚。 “什么叫就那样？别打马虎眼，说清楚点啊！”季然察言观色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看车后镜里唐心闪烁的眼神就知道有情况。 其实，并不是季然八卦，她是实实在在地担心唐心的终身大事，这姑娘，长相那是没得说，至少是季然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让人惊艳的面孔，唯一就是那副臭脾气，和不噎死人不偿命的说话方式。 这么多年，就没看唐心冒出一颗桃花，你说这能不让人操心吗？毕竟都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 “怎么说清楚？我跟他又不熟？顶多就是直到个名字而已，能有什么情况？”唐心被季然虎视眈眈的眼神盯得更加心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压根不敢有一秒的对视。 “是吗~我看，李一澜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一想起他第一次见你时的那副样子我就觉得好笑，就跟被你勾了魂似的，只知道呆呆傻傻的看着你，呵呵，跟你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季然的话让唐心本就泛起几丝涟漪的心湖更是霎时波涛汹涌起来，脚下一个不稳猛地踩了下油门，两人都是往前一撞，季然的额头再次撞到靠背上，并且和之前是同一个位置，瞬时疼的泪眼汪汪。 委委屈屈地控诉唐心：“不带你这样公报私仇的。” 唐心呵呵干笑两声，默默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心脏，没好气回道:“谁让你要乱说话的？” 季然撇嘴，不甘示弱：“要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至于有这么大反应吗？” 唐心哼唧两声，不想再理季然，毕竟马上就进市区了，要是再来这么一次，估计两人都得把命搭在这里。 季然见唐心不说话，懒得自找没趣，揉着额头看看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却没有备注，因为，那串数字早就刻在心底。 从来都认为自己不会记得任何人电话号码的季然看着手机怔忪着，整个车厢霎时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两人各怀鬼胎，陷入自己的世界。 “送你回林南下那里还是.....”等红绿灯的间隙，唐心眼神向后飘去，没错过季然眼中一闪逝的无奈与茫然。 第七十八章 失约 “会林南下那里吧！不然，谁知道他又会发什么疯呢？” 唐心抿抿唇，没有多说，驱车前往林南下家，等两人到达时，林南下已经在门口徘徊遥望了许久，看到季然下车的身影，明显松了一口气。 林南下想说些什么又有些不敢开口，只是面带忧色地看着季然，眼神中还有几分不平，再看季然，两袖清风的模样完全时=是忽略了林南下，径直往屋里走去。 唐心低低叹气，很是同情林南下的悲惨遭遇，本着安慰人的心思走到落寞的林南下身边，拍拍他的肩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仅以这句诗用来激励你！再见。”然后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上了车。 林南下却觉得自己更加喘不过气了，这是安慰吗？这他妈分明是侮辱！带着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心情颤悠悠走进屋里，季然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丝毫没有开口解释今早离奇失踪的意思，看的林南下又是一阵心头火起。 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沙发边，，林南下寒着脸怒目而视，尽量压住满肚子的怒火，咬牙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季然扬扬手机，笑得无辜又灿烂：“不好意思啊，手机调成静音了，什么都没听到。” 不知道为什么，林南下就是觉得季然此刻的笑容分外的刺眼，可是毫无察觉的模样，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 林南下眼中的冷芒越来越深，眸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色，寒历的视线死死锁在季然绽开的嘴角上。 下一秒，季然只觉眼前骤然袭来黑色的阴影，再回过神时，双唇已被一抹滚烫的温度覆盖，那是....林南下的唇。 季然刹那间慌张地往后仰起头，试图躲过这一抹温热，无奈下一秒后脑勺就被人紧紧箍住，完全动弹不了。 那抹滚烫从唇间一直嵌入到心底，让季然乱了心神，也给了林南下可趁之机，灵活的舌尖钻进季然口中，惊起一番天翻地覆。 季然蓦然回神，拼命捶打着林南下的胸口，一拳接着一拳，每一拳都用尽了十足的力气，毫不留情。 林南下一声闷哼，却还是不肯放开，任由季然“唔唔”胡乱叫着，他今天就是放肆了，他就是不想再忍了，这么多年的思念与牵挂换来的始终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漠视，他林南下是人，不是神，做不到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嘶~”舌尖一阵剧烈的痛意让林南下不得不松开了口，就是这短暂的瞬间，季然看准时机，膝盖一弯，直接攻向林南下的致命部位。 纵使林南下反映再快，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收到了袭击，瞬间上面和下面一起疼起来，那感觉，真的时是酸爽极了！ 狠狠地擦这嘴，怒不可遏地看着蜷缩在沙发旁大汗淋漓的林南下，季然没有半点的怜悯或是同情，在她看来，没把他命根子给折了就是轻的了。 “林南下，你大白天的抽什么风？要发春找外面的女人去，他们肯定热情至极，别他妈找我发疯。”又用力擦了擦嘴，季然的嘴唇都已经被擦破了皮，磨出了血，她却完全不知道似的，依旧死命擦拭着。 林南下等待着那阵最为剧烈的痛意缓过，这才慢慢撒开手，站起身，舌尖在口腔里转了转，血腥味蔓延至每个角落，却让林南下的欲念慢慢消散。 一步步逼近季然，后者眼底深处藏着微不可察的一丝怯意，却还是做出考不示弱的样子，这副模样更是让林南下缓缓笑开了去。 “季然，你在怕我？你，怕我。”林南下骤然笑了两声，却带着苍凉的语调，片刻后，守住笑容，目光如炬般盯着季然。 “发春？” “外面的女人” “季然，你究竟是把我林南下看成什么样子了？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吗？这么不值得你念及当年的一丝情分吗？” “六年里，我一心等着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们重逢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模样，我们会怎样打招呼，你又会有什么变化，会不会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可是，我设想了千种万种，唯独没想到的会是还没见面你就判我直接出局的情景。” “我扪心自问，我林南下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即便事绯闻造势，我也尽量拒绝，就算有，也从来都是表面做做样子而已。” “事到如今，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会是这种态度，就算是判刑，也总得让我知道理由。” 林南下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逼问出一个答案来，他受够了，也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地糊弄下去了，甚至叫了季然的全名都不自知。 季然直视着林南下的双眼，那句话已经到了舌尖，却无路i如何再也推进不了半分，她何尝不想直接摊开了说？ 可是，她怕，他怕一旦她戳破两人之间的这层薄膜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再也没有了和他说话，和他嬉闹，甚至是站在他身边的权利。 那个女生，在季然看来，就是林南下和自己之间绕不过去的坎，就是一个死结，只要林南下不主动开口，他们就再也不会有回到以前的可能。 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了，季然一点一点垂下头，低低叹口气，说道：“林南下，你没错，谁都没错，都没错，只是，我们的遇见错了，我们，一开始就是完全错了的。” “放心，答应了别人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的，既然说好了一年的时间，你就不用担心我会中途离开，你只需要做好你就自己的是就够了。” 林南下再走近一些，忽然伸手抬起季然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这才一字一顿开口：“是吗？那，当年的约定呢？高考之间的那个约定呢？阿然，你敢说你没有失约吗？” ........... “轰隆”声响着，林南下坐在去往南方的火车上，手里握着两张哪里都一样，唯独名字不一样的录取通知书，一张是林南下，另一张是季然。 当时，连填志愿他都没有去，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找到季然的下落，这志愿还是顾琛和安鸣帮两人填的。 一如当年的赌约那样，一座城市，一座学校，不一样的专业，可是，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第七十九章 强行 望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座位，林南下在心中嘲笑着自己：还在妄想着什么？还在奢望她会突然出现吗？ “帅哥，这个座位有人吗？”有女生大胆搭讪，林南下头都没抬冷冷拒绝：’不好意思有人了？“ ”是吗？可是我看都这时候了还没有上车呢......“女生并不气馁，再接再厉。 林南下突然抬头，眼神冷得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这个座位我付了钱，我说有人就是有人。” 那女生大概是没被人再大庭广众下这样拒绝过，眼眶都烦了红，几乎瞬间便要落下泪来，幸好她的同伴及时带走了她，不然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 一阵喧闹结束，林南下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偏过头，戴上耳机，自顾欣赏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话：明明，应该是两个人的。 直到报道时间结束还是没有见到季然的身影，林南下终于死了心，整个人也在那一天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慢慢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再主动结交朋友，也从来不会主动和人说话。 幸好寝室里的那群人都是话多的糙汉子，完全不把林南下的冷漠当回事，一来二去的也还是慢慢熟识了，李一澜算得上是和林南下嘴臭味相投的人，都对音乐有兴趣，两人自然也比旁人走得近些。 男生寝室里必不可少的卧谈会主题自然少不了初恋，其他人都无尽地吹嘘着，只有林南下一言不发，室友以为他不好意思，总是取笑他，他表面看起来从来都不当回事，一笑置之。 可是，午夜梦回，那人熟悉的音容笑貌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而每次带着满心的期待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环境，指尖也只有空落落的感觉，竟让林南下酸了鼻头。 后来，次数太多，林南下渐渐也就习惯了，甚至夜晚都成了他最喜欢的时分，因为，只有在这时，他才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如今，这个日夜牵挂的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能触碰，不能拥抱，倒不如让他一直活在梦里好了。 林南下看着身体僵硬的季然，固执地要一个回答，季然却久久没有发出声音，被迫仰起的脸不知何时闭上了眼，有清泪从双眼滑落，滴在林南下的指尖。 林南下手指瑟缩一下，松开了季然瘦削的下巴，狠心别过头不去看季然的脸，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不忍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悲戚说完这些，季然狼狈转身跌跌撞撞跑上了楼，林南下在身后悲怒交加的怒吼着：“季然！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从来都不是，季然！” 声嘶力竭的吼声响彻整座屋子，也让季然的心跳加急着跳动个不停，无力地顺着紧闭的房门滑落到地上，季然屈起膝盖，双手捂住脸，头深深地埋进膝弯里，不一会，能听见低低的呜咽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楼下的林南下也没好到哪去，颓丧地坐在沙发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明灭的烟，人有==任由它一点点燃烧着。 林南下一直都是不沾烟的好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季然破了例，其实这烟他也只是点着，一口没抽。 只不过有时候，人也总得要点东西来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经，酒他喝不了，至少可以利用一下烟的味道吧！ 烟雾袅袅中，林南下心头一片荒凉：他大清早发现季然失踪后，整个人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神经就没有一刻松懈过，就算后来得到季然的消息后，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到看到季然的身影，整个人才终于放松，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说？ 林南下越想越灰心，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以为他和季然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可也仅仅那一瞬间，下一个瞬间，不甘心又不舍的情绪填满了整个胸腔，一点点啃食着他躁动的心。 静谧的夜晚，空旷的屋里没有一个人入睡，林南下在沙发上睁着眼冥想了一夜，烟也烧了整整一夜，而季然在房间里呆坐了一晚，直到天边有曙光出现，才怔然起身。 走到浴室，季然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的自己，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填满整个洗手池，猛地将整张脸买进水池中，头上的水龙头还在哗啦啦放着水，淋湿了季然的头发和衣衫，些许凉意。 “哗！‘季然总算放过自己，抬起了头，再看看镜子里的人，脸因为长时间的憋气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睛的浮肿看起来也好了一些。 硬是扯出一个笑容给自己，季然脱掉湿透的衣服，将温水放满浴缸后，躺了下去，温热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就连拔凉拔凉的心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等季然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自己，又对着镜子看了看，确认脸上的妆容足够掩盖昨晚所有的痕迹后，这才轻轻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迈着平稳的步伐下了楼梯。 楼下，只有一盏台灯静静发着昏暗的光，烟雾燎燃中让人看不清方向。 季然被浓烈的烟味呛得直咳嗽，捂着口鼻看向沙发上隐约可见的人影，皱着眉循着记忆走过去，神情复杂地看着不知是醒是睡的林南下，还在不停的咳嗽着。 或许是被突然靠近的声音惊醒，林南下动了动发僵的身体，指尖夹着的烟头随之落下，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烧出指头般大小的洞，顿时，一股烧焦的味道混着烟味再次冲进季然的鼻尖，霎时，又是一连串不停歇地咳嗽声。 林南下总算是做出了反应，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了动僵直的身体，看了身前咳得弯着腰的季然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玄关处打开房门和大灯。 季然朦胧中看到远处的光亮，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站在屋外大口喘着气，好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却并没有再次进屋，而是在门口不远处静静站着，直到估摸着烟雾应该散去，这才重新进屋。 刚走到沙发附近，季然听到高出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恰好看到林南下下楼的身影，他大概是去洗了个澡，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 今天应该是没准备出门，林南下穿了一身居家撞，上身一件纯白T恤，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让季然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当年年少时的那个他。 第八十章 老房子 唇角有一道口子，已经结了痂，提醒着季然昨晚发生得事：那个吻...... 直到林南下从自己身边擦肩走过，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季然才猛然回神，懊恼又尴尬地地掐着自己掌心，这才蹙着眉开口。 “昨天，我只是去看我爸妈而已，因为醒得太早就没去告诉你，抱歉，是我的失职。”季然虽然做了妥协，开口解释了昨天的事，可她那要命的自尊心却让他硬是找出了失职这个借口，硬生生将两人的关系拉到了老板与下属之间，而对于那个突然得吻更是绝口不提。 林南下往厨房走去的身影微滞，随后停下，背着身的眼中闪过几丝受宠若惊：她这是，在向自己解释？还是在自己对她做了那种过分得举动之后。 几秒后，林南下收起眼中的情绪，回身看向季然时，眼中已经一片平静，仿佛片刻前心中所想都归于虚无。 “下次去办私事前，记得跟我说一声，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可是没矜持到几秒，林南下就没忍住开了口，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这细微的变化被季然敏感地捕捉到，心下也稍微放松几分，犹疑着再次说道：“今天，有事吗？” 林南下悠闲地把手插进裤子口袋，走到沙发旁坐下，摇摇头，挑眉看向季然：“没什么事？你要干什么？” “我，想去家里看看。”季然没有说清是那里，林南下却岂有不知的道理，沉下眉细细思索一会才回道：“可以，不过，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那是我家。”季然双眼睁大几分，露出几丝嫌弃。 林南下直接忽略，淡定说着：“行，那你自己去吧，跑着去的话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加油！” 季然哽主：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出租车吗？再三思考，最终还是妥协：“行吧，不过，你不能进去。” 林南下爽快应下来，眉间的从容让季然有些不放心：这人应该没耍什么花招吧！ 叫来司机，两人坐上车，前往季然以前的住处，幸好林南下带了口罩，不然，那司机看到他嘴上得伤口，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一路上，两人都极有默契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没有一句交谈，让受到自家夫人指令的司机很是苦恼：这样子，怎么像夫人报告呢？难不成是两人闹掰了？ 直到车子拐进一条小巷，季然才慢慢感到景物熟悉起来，不过，又仿佛夹杂着几丝陌生感，路旁的绿化明显比以前好多了，马路也平整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坑坑洼洼的，一到下雨，总是会不小心踩进水坑。 季然回想起从前的事情，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下雨天，安安和自己走在路上，林南下和顾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猛地跳进两人旁边的水坑，溅了两人一腿的泥水，两人得逞后，你推我搡地抛开，自己和安安两人气急败坏地追着...... “哎你还记得吗？以前每次一下雨我和顾琛就爱逗你们，你们每次都气得直跳脚，哈哈，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呢！”林南下说着说着自顾笑了起来，不自觉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季然。 季然也不由自主绽开笑容，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流淌：原来他也还记得呢？ 点点头，季然心情不错地回道：“记得啊，你们两个每次都跟鬼一样，悄无声息地冒出来，幼稚死了。” 提起旧事，车厢里低迷的气氛慢慢散去，前方心怀鬼胎的司机也总算放了心，分出心思聆听着两人的谈话。 “这里，还记得吗？”林南下觉得说话别扭，索性摘了口罩，指着前方十字路口问着，带着几分挑衅，似乎从不认为季然能想起来。 季然沉吟着，看了一会，恍然大悟：“当然记得，不就是我们平常各回各家的分岔口吗？不过真的变了好多，要不是旁边那个小超市还在，我就真记不起来了。” 林南下认同地点着头：“没办法，这边在开发，变化肯定是天翻地覆，不过，你那记忆力还能记得这里真是可喜可贺！” “呵，说的好像我得了老年痴呆一样。”季然冷哼一声，毫不吝啬自己的白眼。 “林总，只能开到这里了，里面的巷子好像车开不进去。“司机在路口停下车，探头看了看，回头询问林南下，在看到林南下嘴上得疤时，眼神闪烁几秒，又恢复平静。 林南下点头，道：“行，你在这等着吧，我们自己进去就好。”说罢率先下了车，完全不曾注意到季然疑惑加嫌弃的眼神。 “喂，林南下你也回车上去等着，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季然跳下车，叫住大步流星往前走的林南下。 看到林南下回神=神还欲说些什么，季然再次拦截：“怎么？出尔反尔不成，之前说好了的，不准跟着我！” 林南下半张开的嘴慢慢合上，笑得慈眉善目：“行，您老请，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哈”然后就当真乖乖会车上坐着去了。 季然纵然心中犯起嘀咕，不太确定地看了看林南下，还是选择转身离开，车里，林南下看着季然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看看手表，林南下估量一下，自言自语道：“唔，以她的性格，大概也得五六分钟吧。” 闭上眼靠在座位上养神，不出所料，还不到预计时间，就听到“啪啪”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停在自己这边。 下一秒，车窗受到猛力的拍打，“通通”的巨大声响淋漓尽致地彰显了外面的人此刻有多愤怒。 不慌不忙地滑下车窗，林南下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看得季然又是一肚子气，不自觉踮起脚免得输了气势，季然这才气势汹汹地质问：“林南下，你最好能在一分钟之内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什么叫那房子归属在林先生的名下？什么叫除了林先生本人，其他人一概不能入内？” 想到自己方才经历的那一幕，季然就恨不得吧林南下拉下来狠狠揣个几脚。 五分钟前，季然面色平静地往自己家走去，心中还酝酿着几丝忐忑不安的小情绪，暗自想着这么久没回来，屋子里会是什么样子。 第八十一章 归属权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季然迈着犹疑的步伐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大门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粗犷的大喝：“那姑娘，你干啥呢？” 季然被吓得一哆嗦，钥匙直接砸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等季然捡起钥匙，站起身时，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面色红润，看起来中气十足的大叔，征用看贼似的的眼神盯着自己。 季然瞬间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特别有气势地拿出钥匙放到大叔眼前，信誓旦旦说道：“这是我家，我进自己家怎么了？倒是大叔您，大白天瞎吼什么？” 大叔眉毛一竖，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季然一边，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的声响，弄得季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准备再问时，大叔终于开了金口，可说出来得话差点让季然惊掉了下巴：“小姑娘，这大白天得你做啥美梦呢？这房子，我可是守了少说也有快三年了吧！除了林先生，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是这房子得主人。” “林，林先生？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我家，是我家，不信你看，我有钥匙，能打开门。”季然嘴角扭曲，尽量稳住胳膊，试图将钥匙插进锁孔中，可是，怎么塞都塞不进去，明显就不是一个型号。 季然在那人越来越怀疑得目光得注视下都快急疯了，最终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这钥匙还真开不了门。 “我说吧，怎么可能呢？行了行了，别在这瞎捣鼓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可怎么整哦！”大叔一脸惋惜地摇着头，靠在门前，眼神威胁季然离开。 季然窘迫得红了脸，气愤之下拂袖离开，没走两步忽然想起那人口中得林先生，脑中骤然冒出一张灿笑得脸。 季然得脚步越来越迟疑也越来越慢，最终还是停下来，猛地一个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正欲离开的大叔，冷气逼人地询问道：“那个林先生，是叫林南下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下伙子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年纪，长相那叫一个.....哎哎，你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于是乎，就有了现在这幅情景，林南下依旧笑着，笑得格外舒畅，格外得意，季然的指骨却攥得“咯吱”响，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散发出危险的味道。 “先让开，我下车来跟你解释。”林南下打开车锁，没有往外推，担心伤到季然。 季然咬咬牙，往后退了几步，林南下这才慢条斯理地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季然面前站定。 “说。” “边走边说吧！其实，这个房子现在的确是我的，三年前，也就是我出道没多久的时候，赚到的第一笔代言费就用来买了这里。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当时还带着你随时会回来的幻想吧！就想着，这是你家，只要你回国，无论怎样也要来这里的吧！ 然后，我就找了那个大叔帮我守着这里，一旦有任何消息就立刻通知我，所以，其实，我刚刚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林南下把手机举起放到季然面前，一眨不眨地看着季然，不愿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变化。 季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撇过头，眼神慢慢飘向不远处笼罩在阴影里的熟悉的房子，移步往那边走去，表面看起来没有丝毫波动，心中却早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什么滋味。 林南下眼神失落，自嘲笑了笑，捏了捏鼻梁，跟上季然的步伐。 季然再次走到门前，不出所料，大叔粗哑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刚哎一声就扫到季然身后的林南下，连忙住嘴，小步跑到林南下身边，看着季然小声告起状来。 “林先生，就是这姑娘，非说这房子是他的，幸好我机灵，没让他得逞，不过，您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l林南下无语地咽咽口水，面色流露出几分尴尬：“不好意思啊，这房子其实的确是他的，我只是帮她暂时保管而已。” 大叔老手憨厚的脸上先是有几分不解，仔细品味了林南下话里的意思后，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满脸抱歉。 “哎哟我说呢！小姑娘，对不起啦，是叔叔我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季然大方笑笑，宽慰着男人：“没事，你也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守着这间老房子。” “哪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周围转转，你们快进去看看吧！”大叔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迅速开溜。 季然冲大叔感激地笑笑，拿过林南下递过来的钥匙，打开了锁，停顿数秒，这才慢慢推开门。 年久失修的铁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栏杆之间结了一层层的蜘蛛网，灰尘覆盖在蛛网上，随着季然的动作轰然散开，漂浮在空气中。 林南下站在季然身后，看到这副情景，迅速伸手把季然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避免灰尘落进季然眼中。 正午的阳光炙热又刺眼，无数细小的颗粒在风中飞舞，阳光的折射让这副景象渗入了几丝回忆的味道。 等到灰尘大概散尽，季然这才定定神，迈过门槛往屋里走去，林南下及其自然地跟在季然身后，完全忘了自己早上答应过什么。 不知道季然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曾注意到身后跟着的某人，，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总之林南下就这样大剌剌地走了进去。 季然在玄关处停顿几秒，四处张望着，眼底是满满的眷恋和悲哀，这个家，被自己抛弃了六年之久，可如今它还是以和当年同样的姿态迎接自己，无喜无悲，仿佛这六年对它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一步步往屋内走去，地板上的灰尘系了厚厚一层，一脚踩上去都能留下清晰的脚印。 林南下只是静静站在门口，怜惜地看着季然的身影，许久之后，视线才偏移到这座房子的内部。 六年前季母的葬礼，他接到安鸣的消息慌慌张张赶到这里，一路上都在担心季然怎么办，到了现场却没有见到季然的身影，也是在那时得知季然离开的消息。 林南下还记得听到那个消息时，整个世界轰然倒塌的感觉，他不敢置信地接过安鸣递过来的纸条，连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第八十二章 真正的他 那张纸条上只有寥寥的数语，却只字没有提起自己，林南下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细细看了一边，依旧如此。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至今对我耿耿于怀？”林南下眼神带着些许探寻，喃喃自语着。 这轻声的一句话却瞬间引起了季然的注意，一回头看到倚着门框，眼神涣散的林南下，果断就是一声轻喝。 “你怎么在这里？” 林南下目光聚焦在季然脸上，楞了片刻才回答：“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再说没我你能进来吗？你这桥拆得有点快啊！” 说着就往季然那边走去，完全就是当成自己家的样子。 季然一噎，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再一想，反正人都进来了，现在在说也无济于事，看了林南下一眼后也就任由他去了。 两人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惊起无数的灰尘，呛得两人不停地咳嗽，林南下捂住口鼻，看季然也十分不好受的样子，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让人收拾之后再来？” 季然秀眉紧拧，犹豫着看了看四周，无奈点头，向门口走去，最终站定在玄关处，回身深深看着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事物，就像当年毅然离开时的那一眼无差，这才扭身离开。 林南下在季然之后出的门，刚站定就听到季然说：“不用找人打扫，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呆在里面时，几乎让我误以为一切都没变呢。” 林南下锁门的手微微一抖，淡淡应了一声，等再转身时，季然已经走远了，林南下匆忙交代守门人两句，小跑着追上去。 “怎么都不等我？” 季然淡淡瞥一眼：“你自己难道找不到路吗？” 林南下：“。。。。。。” “心情，不好吗？”林南下声音放轻了许多，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和几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意料之中的沉默，林南下抿抿嘴唇，尽管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多少还是有些受打击，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原谅自己其实并没有犯过的错呢？ “还好，就是，有些想我妈了。”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传入林南下耳中，后者有些受宠若惊地停下了脚步。 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后，又连走几步跟上去，并肩而行，说话的口气欢脱了不少。 “情理之中，毕竟你和阿姨在那里住了那么久，故地重游，难免会生出一些愁绪，不过别太钻牛角尖，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归还是要好好生活下去的，阿姨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是吗？说的就好像你是我妈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季然心中好笑，本就不怎么重的低迷情绪也被进南下这话冲散了不少。 “你才蛔虫呢！这，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电视剧？偶像剧？苦情剧？真没想到你还会追剧呢！”季然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眼神也染上嫌弃，惹得林南下又是慌张一同胡乱解释。 听着耳边林南下的碎碎念，季然恍惚间回道了上学的时候，每次自己一抓住把柄嘲笑他，他也是这样，着急莽荒的，也不知道说的都是些什么。 林南下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目光专注而温柔地看着眉目温柔，浅浅笑着的季然，也慢慢地笑开去。 回家路上，氛围和来的时候完全天壤之别，也让司机更是坚定了向自家夫人报告情况的信念。 霓虹闪烁，季然滑下车窗，将头探出去，仰头看着天空，惊喜地轻呼一声：“呀！好多星星呢！” 林南下闻言，也学着季然的样子，也是一声呼声。 不怪两人这么惊讶，大城市里，早就看不到星星的踪迹了，有的只是雾蒙蒙一眼望不到头的夜色，而今夜，或许是地方比较偏僻，竟然有大片的星星挂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分外好看。 林南下耳边蓦然就想起了多年前，他们几人在星空下畅谈未来的那一幕。 “林南下，我告诉你啊，等我和安安结婚的时候，你可得送份大礼给我们啊！”那是一贯玩世不恭的顾琛，真没想到多年后两人终成眷属。 “成啊，咱们这关系，那必须的啊，到时候，我就和阿然一起，送你们个豪华大礼！” “滚，谁要和你一起。”季然恼羞成怒，踢了林南下一脚。 “阿唐的话，我真想不出来她会给我们什么惊喜。” “惊喜？等着吧。” ....... 那些画面，就算现在想来，依旧让人满心温暖，恨不得时光倒流，再回到那段年少肆意的年纪。 一回到家里，林南下就叫嚷着肚子饿，直接倒在沙发上做出一副饿到虚脱的表情，嘴歪眼斜的，看的季然简直没了脾气，放下包，径直往厨房走去。 不一会，就有阵阵香气萦绕整个房间，也传进了疲惫的林南下鼻尖，用力嗅了嗅后，果断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奔到厨房口，也不说话，只是，缱绻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季然，如影随形。 季然余光早就瞥见了门口的身影，只不过忙着手里的事也就懒得理他，时间慢慢流逝，季然也习惯了林南下的存在。 饭桌上，林南下的架势，完全称得上狼吞虎咽，看得季然瞠目结舌咽下一口饭后还是没忍住，问道：“林南下，你这是有多少天没吃过饭了？有必要这么吓人吗？” 林南下嘴里含着食物，头都没抬，含糊不强的说着：“我至从，努轴.....此处省略数十字。 季然想了想，林南下的话大概是这么说的：“我自从你走后就没吃一顿饭好吗？我心心念念记挂着你，你倒好，回来还给我气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心中翻译出这些话后，季然立刻觉得饭菜食之无味了，想起昨天林南下的声声控诉，再看看面前这个毫无形象可言的人，忽然就身心俱疲。 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而已，在粉丝面前，他是一副模样，在自己面前，呈现出来又是另一种样子，那，在那个人面前呢？或许只有在那人面前，他才不需要伪装，才可以做真正的自己吧！ 既然这样，又何必要硬留着自己呢？就因为自己当年的不辞而别，伤害了他那高贵的自尊心吗？ 想到这里，季然已经完全没有胃口了，放下筷子，低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推开椅子上了楼。 第八十三章 林母驾到 吃得满嘴油光的林南下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疑惑地看着季然离去的身影，默默猜测着季然可能是因为想起了家人而心请不好，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看到季然进房间后，又低下头继续享受美味佳肴。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一句：女生的世界，男生是真的不懂。 休息的这几天，林南下和季然之间的关系缓解了一些，至少偶尔可以说说笑笑，虽然真的只是了了几次，但也算得上一种进展。 休整过后，又迎来了上班时间，又要开始早出晚归的生活，季然对于不能让自己好好睡觉这件事，一直对林南下心怀怨恨。 因此，上班的这一天，脸拉的老长，脸色简直不能再难看，林南下直到季然起床气的恐怖，特别识趣地整整一路都没敢说话，连和人通电话的声音都降低了几分，司机看着身后这一幕，摇头为自家少爷掬一捧泪。 和往常一样，季然再中途下了车，林南下先一步进了公司，众人好几天没有见到林南下，都纷纷打招呼，总算是林南下的紧张心情舒缓下来。 上午，工作没多久，凌玲就进了办公室开始报告最近的行程安排，林南下转着笔听着，季然安静地处理着凌玲拿过来的文件，气氛勉强称得上和谐。 “咚咚咚”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林南下灵活转动的手指停住，稍微提高音量：“请进。” 凌玲因为说话被打断很是不悦，眉间蕴着恼意转头看向来人。 办公室的门被人慢慢推开，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身着一袭长裙，戴着墨镜，嘴角含笑的优雅女人，三人都同时傻眼， 还是林南下最先回神，迅速起身走到那人身边，语气嗔怪：“妈，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收到司机消息的林母，一听自家这万年光棍有了不正常举动，立马前来看看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毕竟当年季家小姑娘那事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边儿玩去啊！”林母拍拍林南下的肩膀，随手将人给扒拉开，目光在室内逡巡。 凌玲也反应过来，一秒换上另一副表情，走到林母面前，恰好挡住了林母像季然那边看过去的视线。 林母虽然心中有几丝不快，却还是含着笑意疑惑地看向凌玲；“有事吗？” “没事没事，那个，您突然过来，这边也没准备什么，要不我一会请您下去吃顿饭？” 凌玲对林南下的心思不单纯，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套近乎的机会，脸上堆满着笑容，满眼期待地等着林母的答复。 林母表情为难，踟蹰片刻，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其实我也没什么事，饭就再说吧，眼下我有其他的事要处理，可以麻烦你先让一下吗？” 凌玲的笑容僵了两秒，随后又恍然大悟般连忙让开，只是笑容怎么看都很牵强。 林母终于看清呆呆站在沙发边的那道身影，定定看了几秒后，叹口气，慢慢走到季然身边。 缓缓取下墨镜，林母轻柔开口：“也就只有你了，也这能是你了。” 季然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睛，看清面前林母熟悉的脸庞，眼眶竟然不争气地泛了红，咬着牙颤抖着说了话。 “阿姨.........”一声称呼之后，其他的话再说不出口。 林母宽容笑笑，轻轻将季然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在外面，很难过吧！” 季然将头深深埋在林母肩头，无声地流下满脸的泪，一旁的凌玲恨得双拳攥得死紧，她怎么也没料到季然竟然会认识林南下的妈妈，而且看起来关系并不一般。 林南下看着前方相拥的两人，眼神温柔专注，脑海中几乎都勾勒出了未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美好图画。 眼前的情景太过刺眼，凌玲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掐死季然的情绪，慌张出了办公室，一出门，盛怒的表情再也无法掩盖，所过之处，人人避之不及。 “好了好了，再哭，一会就不能见人了哦！”担心季然哭伤了身子，林母轻声哄着，如同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 季然这才随意擦擦脸，从林母怀中出来，低着头尴尬地不敢看人。 “这就害羞了？真是脸皮薄，不像林南下那小子，越来越不要脸。” “妈？我是亲生的吗？”林南下欲哭无泪，哭丧着脸看着林母。 林母摸着下巴，当真还是沉思起来：“唔，谁知道呢？你这么傻，可半点都不像我呢！” “妈！” “行了，然然，你先去洗把脸，然后和阿姨一起出去吃顿饭去，咱们好好聊聊天。”直接忽视林南下的怒吼，林母推着季然走到洗手间后，回身坐到沙发上，看着自家儿子，再次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妈，你这什么眼神啊？”林南下只觉自己的人格都受到了侮辱。 林母摇头，话都不想和林南下多说一句，你说人家小姑娘都回来了，而且还天天呆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能没能耐把人带回家，这么个怂包儿子，要着有何用？ “阿姨，我好了。”季然走出洗手间，神情温和了不少。 林母连忙站起身，再次打量了一遍季然：“瘦了许多，是林南下虐待你了吗？” 林南下：我肯定是从垃圾堆捡来的，肯定是。 季然被这话逗得忍俊不禁，摇摇头：“没有，就是他老是给我脸色看，让我做各种脏活累活，我不做他还骂我。” 林南下：“卧槽，我他妈心疼都来不及，什么时候让你做这些了？还骂你，不被你喷的狗血淋头就不错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被欺负？ 以上纯属林南下的腹诽，实际上，他已经被这两人打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片刻钱幻想的美丽画卷，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么没人性？没事，等回头阿姨教训他，现在咱们先去吃饭，好好给你补补。”林母说完，牵着季然的手就要离开。 林南下挠了挠头，自然地跟在两人身后，却听林母一句疑惑的询问；“你跟着干什么？” 林南下回答得也很自然；“吃饭啊。” “我又没说要带你一起去，自己点外卖吃去吧，别打扰我和然然得二人世界。”然后，拉着季然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第八十四章 拨开云雾 林南下仰天咆哮：“苍天啊，你放过我吧！我那妈只怕是个假的吧！” 林母亲密地牵着季然的手，偏着头一路都和季然有说有笑，俨然把公司里得其他人都当成了空气。 季然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形形色色的眼神，不过她也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因此也面色自然地回应着林母是不是的询问。 出了公司，林母倒犯起难来，她并不常来这边，因此完全不清楚哪里是吃饭的地方，蹙起眉张望着。 季然猜出其中缘由，反手挽起林母的胳膊，脆生生说道：“阿姨，我正好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我带你过去吧!” 林母立马捧场地点头，又暗自在心里给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加了十分，两人说说笑笑地往那边走去。 不远处，凌玲眯着眼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心中的怒火燃烧更甚。 “嗯，不错，还真挺好吃的。”林母慢慢品着端上桌的菜，不禁发出几声感叹。 季然听见这话，笑容深了几分，她虽然只和林母见过几次面，但却没来由地莫名对她生出许多好感，看到自己的品味得到她的认同，喜悦也是油然而生。 “来然然你可真要多吃点，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你妈妈要是看到了肯定心疼坏了。”林母说着就给季然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就算提到已经过世的季母，表情也没有一丝异样，仿佛就是那么随口一提罢了。 季然却觉得心间一暖，动作凝滞几秒后，低下头默默吃饭，一滴泪啪嗒落到碗底，未曾发出一丝声响。 “铃铃铃....” 林母放下筷子，略带歉意笑笑，并不避讳季然，随手接通了电话。 季然埋头吃菜，无意去探听两人的对话。 “然然，待会林南下堂姐过来一起吃个饭介意吗？” 突然被点名，季然茫然地抬起头，听清话后，大方笑笑：“没关系啊，多个人也热闹一些。” 随后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林母很快挂了电话，和季然恢复到边吃边聊的状态。 没多大一会，季然只觉一阵香风从身旁拂过，再抬头，林母身旁已经多了一位巧笑嫣然的女子。 季然不得不感叹，林南下这一家人的颜值，真的是是一个比一个惊艳。 “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季然，打个招呼吧！”林母语气很随意，看得出来和这侄女关系不错。 林印温柔一笑，美目看向季然，亲切开口：“你好，我是林印。” 季然的嘴角陡然抽搐两下，笑容也僵硬起来，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稳住颤动不已的心神，道：“你好，我是季然。” “知道知道，林南下那小子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林印抿了一口咖啡，笑着回答。 季然不自在笑笑，忍了忍还是决定问个明白，万一当真是自己搞错了呢？可是，那道声音，季然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冒昧问一下，大概是，六年前吧！就是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林印挑眉思索片刻，蓦然轻呼一声：“啊！那天啊，那天我和林南下在一起呢，帮他庆祝庆祝嘛，结果那小子忽然中途就跑了，真是扫兴。” 是了，时间对上了，季然心中有一种即将揭穿真相的雀跃，又带着少许忐忑。 “那，你中途有接到过一个电话吗？”季然睁大着眼睛，嘴唇抿得几乎事了血色。 “嗯，接到了，那人说是打错了，我也就没在意。” 林印看了看季然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不是吧，这么巧？” 季然整个人都疲软下来，仿佛失了魂一般靠在沙发座椅上，双眼都失了焦，两人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季然忽然觉得自己忒不是东西了，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长心，但凡她不那么看重自己要命的自尊心，也就不至于看不清林南下那毫无掩藏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真心。 “然然你怎么了？然然？”林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看季然整个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担心地询问着。 季然稍微回神，苦涩笑笑，还是开口说明白了当年那件事，林印一听完，惶恐地捂住嘴，自责又悔恨地不停对季然道歉，季然一个劲地表示并不是她的错，来来去去多次，这才没在争论孰是孰非。 一片寂静之后，季然只感觉太阳穴阵阵作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与其让对面俩人担心，不如自己在家呆着悔过算了，想着，季然撑着桌沿站起来，说明自己的心思后转身离开。 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况很差劲，季然难得地没有逞强，坐上林母安排的车，报了地址后，心力交瘁地靠在座位上。 纠结半晌，还是拿出手机，编辑好短信后发给林南下。 被抛弃的林南下此刻正在吃着外卖，平常吃着倍儿香的饭菜，今天就见了鬼了，完全尝不出来味道。 正在林南下郁闷地放下筷子时，季然的短信也发过来了。 林南下定定看完后，额角突突跳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走去，顺便拨通了他家母上大人的电话。 “喂，妈，你和阿然说了什么？她怎么忽然说下午请假，还跑顾琛家去了？” 林母低低叹口气，忽然心疼起自己这一根筋的傻儿子来：“中午吃饭时，的确发生了一些事，你先别着急，对你来说，也算得上是件好事，至于是什么事，你还是自己去问然然吧！” 听了林母的一番话后，林南下更加摸不着头绪了：“好事？什么好事？不就吃顿饭吗？怎么还能吃出花样来不成？” 想到这里，林南下出门的脚步略微迟疑，刚刚完全是因为太担心季然一时冲动才出的门，现在从林母口中得知季然并无大碍，再想起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和下午的一个拍摄，林南下皱眉，掉头往回走。 “季小姐，到了。” 季然缓缓睁开眼，才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那双清亮的眸中就染上了几抹苍凉，淡淡道过谢后下了车。 站在门前，看到紧闭的大门，季然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提前给安鸣打电话，也不知道，人在不在家里。 第八十五章 准妈妈 季然站在门口，正犹疑着要不要给安鸣打个电话，门却应声而开，身穿围裙，面色略微苍老的女人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了出来。 看到季然，迟疑着问道：“小姐，你是，找人吗？” 季然点头：”安安，安鸣在里面吗？“ 妇人连忙点头：”在在在，夫人最近都不出门呢.您是.....” “哦，我是她的朋友，叫季然。” “啊，原来你就是季小姐，经常听少爷和夫人提到这个名字呢！来来，我带您进去。” 在妇人的热情下，季然跟着往大门走去，妇人先进的门，一推开门就朗声说道：“夫人，你看看谁来了？” 安鸣几人闻声抬头，季然往前走了两步，看到满屋子的人也是愣了愣。 “然然！快进来快进来。”安鸣惊喜地大叫一声，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周围一群人上赶着安抚下来，看得季然满心疑惑，却还是乖乖地进了屋。 站在屋子中央，季然这才看清一群人都有谁，安母，安父，顾琛，其他两位应该就是顾琛的父母了。 “叔叔阿姨好，冒昧打扰，不好意思。”季然是个懂礼貌的好姑娘，也懂得亲疏先后的道理，主动像顾琛父母问好。 顾父顾母也是听过季然的大名，再看安鸣刚刚的反应，立刻猜出季然的身份，连忙起身招呼人落座。 结果季然这边刚坐下，只听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喝：“给我站着！” 季然条件反射站起来，怯怯地瞄了一眼面带怒意的安母，连心头的伤心都被吓淡了几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切就是这么巧：自己过来找安安，结果偏偏碰上了回国后一直不敢去见的人。 “怎么？去了国外几年，一回来，连自家人都不认了，我要不是今儿碰上，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过来见我们了？”安母一声声质问着，让季然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眼前又开始阵阵发黑，脚下也开始发虚，却还是强忍着聆听安母的教诲。 终于，安母的长篇大论结束，可季然也在安母最后一个字落音的时候，“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吓得一惊，还是顾琛反应最快，急忙将季然打横抱起来，其他人慌张打电弧叫一声过来，一瞬间乱成一锅粥。 季然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意识有残存的几分清醒，模糊中听见安鸣责怪着安母：“妈，都怨你，非要说说说，你看看把然然吓得！” 季然心中想笑：这那里是被干妈吓得..... 然后，意识彻底消失，整个人陷入昏睡。 醒来时，安鸣正半躺在床旁边的贵妃椅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季然，看到季然慢慢苏醒，立马就是一声大叫：“然然醒了！” 季然感叹：就算已为人妻，这咋咋呼呼的性格倒还是半点没改。 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安鸣慌张担忧的脸，一句接一句的问着，完全没给季然回答的机会。 “醒了醒了？” 一大屋子的人围在季然身旁，让刚醒的季然瞬间紧张起来，撑着身子就想做起来，被安鸣一把按下去。 “干嘛你？身体这么差就给我老实呆着。” 季然无奈躺回去，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炒的季然脑袋都大了，最终，还是顾琛轻笑一声，劝开了众人，只留下了安鸣陪着季然，临出门时还不放心地再三嘱咐安鸣小心身子，安鸣大大咧咧摆摆手，混不在意的样子。 “你身体不好吗？怎么他们都是衣服惶恐不安的样子。”季然看着房门被关上，转头担心地看着安鸣。 “晕了，现在是担心我的时候吗？我身体好着呢！就是，就是肚子里多了个小东西而已。”安鸣剥开黄色的橘皮，语气是故意做出的不甚在意，季然却还是捕捉到了几丝幸福甜蜜的味道。 “你，你怀孕了？” “嗯。”安鸣娇羞点点头。 季然瞬间盯着安鸣的肚子，喃喃自语：“那我是要有个干女儿了吗？” 安鸣将剥好的橘子塞进如遭雷劈的季然手里，笑着点头。 季然瞬间觉得心情欢快了不少，一天的阴霾一扫而去，兴奋地伸手小心翼翼摸着安鸣的肚子。 安鸣任由季然摸了片刻后，扒拉下季然的爪子，开始三堂会审。 ”别说我了，咱们来谈谈你呗。” 话题一转到自己身上，季然就开始扯东扯西：“我有什么好谈的？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安鸣嚼着橘子，砸吧砸吧嘴道：“对啊，你的确不是大明星，可是，你跟大明星有事啊！ “并且，刚医生来了，说你昏倒的原因是忧思过重，压力太大，加上本身身体虚造成的，来，你跟我说道说道，什么叫忧思过重？” 季然僵硬地扯扯嘴角，无可奈何地想起了中午的事，看了看周围，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和安鸣两个人。 季然想着自己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想找安鸣倾诉一下自己的各种纠结忏悔的，现在正是个好时机，索性一股脑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安鸣。 安鸣听完后，久久的沉默，几分钟后，怒吼声乍然响起：“季然，你这事做的忒不讲道理了啊！” 惊天地泣鬼神的以后，让楼下其乐融融聊着天的几人同时虎躯一震，一致地站起身，看起来随时准备上楼的样子，可等了半天也没再听到什么动静，几人又压着疑惑和不安坐下，只是再没了聊天的心思。 楼上，季然不顾手背上还插着针头，一把捂住安鸣大张的嘴，面色紧张，做出嘘的手势。 安鸣拉下季然的手，用力掐着，愤愤道：“季然，你自己说说这事做的对吗？就因为一个破电话你就给人家林南下定了长达六年的罪，这要不是搞清楚了，你是不是还准备给他判个无期徒刑啊？“ 这话说的季然更是一阵心虚，别说，她还真有这么个想法。 “我这不是搞清楚了，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所以才来找你，让你给我想想办法，究竟该怎么办。”季然任由安鸣以下一下掐着自己来泄气，即便疼得嘴角一抽一抽还是忍着，没办法，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直接去找他说清楚不就好了，反正你们彼此的心思都心知肚明，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第八十六章 云里雾里 季然拧眉，犹豫着摇摇头：“我，好像现在还做不到，我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连站在林南下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放心放心，以林南下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他不会在意那么多的，顶多给你来点小小的惩罚而已。” 安鸣不知道想到什么，看了看季然蒙蔽的脸，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季然被安鸣这一笑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颤悠悠问道：“安安，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怎么越说我心里越没底了呢？” 安鸣摆手，憋笑：“没事没事，我还是认为你直接去和他摊牌比较好，毕竟这种事越往后拖越难开口。” 季然点头，也觉得安鸣的话颇有几分道理，没再开口，顾自陷入了沉默，安鸣瞅了瞅季然的神色，乖觉地没有说话，安静退出了房间。 “呼！我想好了，我决定去跟林南下摊牌了，嘿，没看出来安安你还.......还咦~干妈！”等季然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准备激动地向安鸣分享自己的重大决定时，一转头，看到的赫然是笑得甜蜜蜜的安母，吓得季然一个后退，差点滚床底下去。 “林南下？摊牌？什么意思？看来，这几年，你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啊！来来来，跟干妈好好说说，看干妈能不能帮你出谋划策？” 安母凑近一些，脸上的笑容更是甜得仿佛能滴出蜜来。 “那啥，干妈，你听错了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嘿嘿。” “你以为我聋了吗？你的私事干妈也懒得管，但是，至少告诉六年前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你又为什么一走了之，杳无音讯。” 安母本就无意打探这群小辈们的破事，只是，季母的忽然离世，一直是安母心中的死结，而这个结也只有季然能给她揭开了。 季然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人问道这个问题了，想起自己之前给安安解释过，问道：“安安没跟你说过吗？” “安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没心没肺惯了。上一秒的事下一秒就能忘了，你指望她跟我说什么？再者说，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而不是经由别人的转述。” 季然咬唇，柳眉下垂，眸中闪过几丝暗淡，思考一些，尽量简洁扼要地将所有事告诉了安母，自然，也省去了林南下的部分，那种事，没必要昭告天下。 安母听完事情缘由，眼神由不解慢慢转为心疼，轻柔握住季然冰凉的手，叹口气，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一句：“没事，我们还在，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是吗？” 季然只觉浑身被一股暖意包围，心头的涩意也被慢慢安抚，反握住安母的手，不在意笑笑：“我知道啊，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安母没在言语，轻轻摸着季然的头，一如季母当年经常做的那样，怜惜又温柔。 吊瓶挂好后，季然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下楼和众人坐在一起，安静地享受这一刻嘈杂的安心。 “安安” 眼看时间有些晚了，季然拉过安鸣准备离开，却被一群人强行挽留，季然一开始还推脱自己有事，后来实在拗不过众人的热情，再加上安母的一个瞪眼，季然乖乖坐好，绝口不提离开的事。 林南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看手表了，拍摄期间也一直心不在焉，心中始终记挂着林母说的事。 凌玲走到林南下身边，语气不快：“你怎么回事？一个下午都想什么呢？” 林南下暗恼地皱眉，沉默着摇头，棱角带着几分冷意，听到开拍的声音，攥紧拳，强迫自己迅速进入状态。 终于，半个小时后，一天的行程结束，大家理所当然地一起去聚餐，准备叫上今天的主角时，却发现林南下早没了踪影。 广告商揶揄道：“凌玲，你这经纪人，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啊，连自家艺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凌玲心中恼怒，却不好的得罪人，只是笑着应付：“他这人就是这样，向来自由惯了，不过做事也有分寸，用不着我担心，别说他了，走吧，吃饭去吧。” 众人哈哈一阵笑，也没当回事，毕竟林南下的清冷性子在娱乐圈是人人皆知的事实，不来参加很正常，若是真的出现才是真的不正常。 林南下此刻坐在后座，不停催促着司机快点再快点，司机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流，油门始终不敢踩到底，心中默默垂泪：”少爷，您不珍惜生命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在林南下的一声声催促下，车子终于停在了目的地前，林南下火急火燎地就想跳下车，经司机提醒后，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慌张把帽子和墨镜戴上。 低着头，匆匆穿过马路，林南下走到顾琛家门前，摁响门铃，一遍接一遍地不停歇。 屋内正在吃饭的顾琛，察觉道来人的焦灼心情，放下碗筷，起身快步开了门，季然低着头，大概能猜到来人是谁，心脏也开始毫无规则地乱跳起来。 “欸？你怎么跑过来了？” 听到顾琛惊讶的声音，众人纷纷扭头望去，林南下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顾母站起身，眼神惊喜，语气亲切熟稔：“南下好长时间都没过来了呢！正好安安的朋友今天也过来了，可真是赶巧，快坐下一起吃饭，张妈，再拿一副碗筷来。” 林南下悬着的心在看到安然无恙地季然后终于回归原位，这才堆起满脸笑容跟着顾母往餐桌旁走，嬉笑开口：“我这不是想您和顾叔就过来了吗？肚子都饿瘪了就等着尝尝张妈的手艺呢！” 张妈端着碗筷出来，笑得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南下少爷喜欢就好，快坐下吧！” 林南下乖乖坐下，位置不偏不倚正对季然，坐下的瞬间，目光下意识扫了过去，季然却恍若没看到一般，只顾低着头吃菜。 “对了，然然，你和南下他们不是都在一个学校读书的吗？”顾母顺着林南下的视线看了看，带着笑意问起季然。 季然正集中心神应付着碗里的食物，就担心会被人问起和林南下的关系，没想到该还是来了。 第八十七章 只说一次 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季然笑得乖巧：“对啊，我们都在一个班呢！关系也挺不错的，我和林南下还是听着呢。” “哦？同桌？那感情肯定不是一般的好了是吧？”顾母若有所思点点头，调侃道。 林南下瞬间慌张起来，担心季然会因此反感。连忙开口解释：“没有没有，云姨，不是这样的，我们就是.....” “对，我们的确是要比旁人更要好一些。”季然没等林南下把话说完，只是淡淡开口，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林南下已经目瞪口呆丧失思考能力了，只知道张着嘴，痴傻地盯着季然。 顾母轻轻撞撞失去神智的林南下，眨眨眼，会心一笑就不再说话。 整顿饭，就属林南下吃得最心不在焉，中途，看着季然的眼神起码变了百八十次，怎奈人家季然眼风都不给他一个，更是让林南下思绪混乱，心中就好像有千百只蚂蚁挠一般，如坐针毡。 季然却吃得特别舒服，顾父顾母的样子完全打破了季然心中对那些上流家族的印象，整个人也自在许多，不时还笑聊几句，在加上安鸣在一旁时不时的逗趣，一顿饭吃得欢喜和谐。 临走前，安鸣还是不放心，拉过季然到角落里嘀咕了好一阵，这才放行，顾琛本来也想交代点什么，可一看林南下那智商完全不在线的傻样，只能去乃作罢，心中默叹：兄弟，自求多福吧！ 路上，林南下的表情管理系统终于发挥作用，恢复到正常模样，只是那时不时偷瞄季然的小眼神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实在受不了被林南下这样盯着，在林南下再次偷瞄自己的时候，季然猛地一个侧头，恶狠狠地瞪向林南下，吓得林南下心中一个咯噔，身子往后一样，头撞到车窗，“砰”的一声闷响。 林南下双手捂住后脑勺，表情痛苦纠结，季然骤然轻笑出声：“你活该!” 林南下定定看着笑容灿烂的季然，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像变了，变得让自己熟悉了，就好像，找回了以前学生时代两人相处的那种感觉一样。 想到这里，林南下用力晃晃头：“林南下，你是刚刚被撞傻了吗？应该时=是错觉，错觉而已。 可是，只觉又告诉他好像并不是这样。 就这样，林南下在自己的直觉与错觉中纠结了一路，直到下车，还在自我矛盾中，双眼发直地往前走着，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往哪边走。 季然手背在身后，含笑看着这一幕，也没有出声提醒林南下前方的不明物体。 于是乎，“通”我们的林南下先生再次光荣地和雪白的墙壁来了次亲密接触。 “嘶~我靠，什么玩意？”林南下捂头，恼怒地看向行凶者，待发现面前只有一堵墙后，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两只搜捂住脸，尴尬地看了眼明显在憋笑的季然，扭头狼狈地打开门冲进屋里。 还没走多远，林南下就听见门外传来季然毫不留情地大笑声，肆意张狂，仿佛挣脱了所有束缚，回到了当年的模样。 再次给自己洗脑这是错觉，林南下马不停蹄地冲上二楼，进房间后，“砰”地甩上门，一个人坐在床上跟自个儿怄气去了。 季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按着笑得发疼的小幅一步步往屋内挪动着，眼中却早已氤氲着浓浓的水汽。 躺在沙发上，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季然却还在无声地咧嘴笑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双眸中装满了复杂的情绪。 许久之后，季然才平静下来，用力摁了摁小腹，又酸又疼，摇摇头自嘲一笑，季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开始思索着待会的措辞。 还没等季然开始想，二楼传来开门声，季然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林南下望下来的视线。 两人同时一怔，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林南下一边下楼，一边揉着肚子，直到下到最后一层楼梯才慢吞吞开口。 “我肚子饿了，做点饭吃呗。” 季然眉梢一挑：“我们不是才在顾琛家吃完饭吗？你是猪吗？这么快就又饿了。” 林南下眼角直跳，他能说自己因为你的态度的突然转变浑浑噩噩了一整个晚上，压根没吃上一口饭吗？ 不能！绝对不能！那样子的话，自己以后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对啊，我消化快不行吗？”林南下撇撇嘴，反正在季然面前也没甚形象可言，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 季然罕见地没有发出任何抱怨，更奇怪的是竟然还主动询问林南下要吃什么。 林南下大脑完全当机，纯粹是条件反射地报出几个菜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迅速捂嘴，后退两步，本以为又会招来季然的一顿臭骂，没想到季然竟然很温柔地笑笑，打开冰箱挑选出食材，晃晃悠悠进厨房去了。 林南下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季然这是疯了吧！心情再好也不能做出这种发常规的事啊，怪让人瘆得慌的。 “吗说中午发生了一件事，回和那件事有关系吗？” 林南下摸着下巴坐在餐桌旁默默思索着。 “吃吧！”饭菜都端上了桌，林南下看了看，再次在心中嘀咕起来：自己点的菜竟然一个没少？ “那个，你，你今天心情很好吗？”林南下拿着筷子，就是不敢往盘子里伸。 季然扬扬下巴，眼神狡黠：“唔，还不错啊！” 林南下看季然的表情，抓筷子的手开始颤抖：“那啥，我，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好吧，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菜里没放毒吧？ “我想想啊.....最近表现良好，没什么大错，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怎么不吃？” 季然说着就主动给林南下夹了一筷子菜，并催促林南下吃。 林南下疑心更重，一狠心豁出去了：“说吧，我妈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要报复在我身上？” 看着林南下戒备的神情和肢体动作，季然没忍住笑出声，旋即想到要说出口的事，笑意又瞬间收敛。 林南下看季然这一收一放，更是警惕，随时准备弃械逃跑。 季然深深看了林南下一眼，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轻轻开口：“林南下，接下来这些话你认真听着，我只说一遍。” 第八十八章 鬼哭狼嚎 林南下看季然突然正经的表情，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坐直身子，换上听正事专用表情。 季然的声音很轻，很低，有时候甚至词不连句，语无伦次，时而还会忽然哽住，几秒后再接着说下去。 可林南下却还是听清了整件事情的梗概，也终于弄清楚了季然之所以对她态度冷淡的原因。 随后响起的，是林南下鬼哭狼嚎式的咆哮，林南下抓着季然的肩，一边前后摇晃，一边嘶吼着。 “季然，你说说你这事做的厚道吗？妈的就一个电话就给老子定了罪，就算是专家人家好歹也得提审犯人啊！你倒好，问都不问我一句就判定老子劈腿。你自己说！这事怎么算！” 林南下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目都充了血，目眦欲裂，嚎完后，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一双桃花眼死死盯住地看着季然，嘴巴还在不停歇地抖动着，誓要讨回个公道。 季然早就料到林南下会有这种反应，只是这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声还是把她脆弱的小心肝吓得一颤一颤的，低眉垂眼地乖乖挨教训，心中还在暗自琢磨着安鸣之前说的教训会是什么。 “季然，季然！” “嗯，啊？” 一时想的太出神，季然将左耳进哟右耳出这句话展现得淋漓尽致，而林南下看到季然这种反应，差点没忍住上去狠狠咬她一i口，至于咬哪里，自己想去吧！ 季然心中默默垂泪，立马做出一副可怜兮兮得模样，语气都软了几分：“那个，刚刚被你吓住了，一时还没缓过神，你，你再说一遍呗！” 看着季然眨巴着水汪汪眼睛得小模样，任凭林南下再打得气，此刻也撒不出来了，只是，面子工夫还是得做足，不然多跌面儿啊！ 于是，某人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端着一张脸，尚存恼意地教训道：“哼！以为装个可怜就能昏过去了？我告诉你，这事还就真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会长记性。” 季然表情瞬间古怪起来，再一联想到安鸣的话，立马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我去，不会是要打我一顿吧！” 看到季然露出的几分怯意，林南下瞬间就觉得自己用对了方法，不由有些沾沾自喜起来，也不再多说，就似笑非笑看着季然。 季然更是被林南下盯得浑身不自在，心想反正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这么一想，季然换上大义凛然的表情，仰起头，紧紧闭着眼就来了一句。 “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季然绝对没有一句废话！” 林南下死死咬唇才能忍住自己滔天的笑意，几秒钟后实在是绷不住了，张着大嘴就哈哈笑起来，吓得季然往后一仰，连带着凳子径直往后翻去。 可把林南下吓得，一个眨眼的瞬间，一伸手拽起季然，结果用力太猛，导致季然直接摔进怀中。 恰好这冲力又太大，林南下也是情急之下的举动，重心也不稳，被季然这么一撞，眼看也要王虎仰去，偏生身后就是一个椅子，这一倒下去，只怕腰得狠狠来一下子。 季然早就睁开了眼，被这一连串的事故整的还没反应过来，眼看林南下就要因为自己身负重伤，季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活应变，左手抓住林南下的胳膊，硬是拽着两人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摔倒地上。 “啊！疼死了，林南下你快给我起来，我都要被你压死了。”随机应变的后果就是季然被林南下当肉垫压在了地板上，后背被硬邦邦的地板撞得生疼。 林南下看季然的神色不像作假，慌忙一骨碌从季然身上跳起来，又急忙蹲下身，小心扶起季然。 “怎么样没事吧？” “要不你试试？”季然疼的一直嘶着冷气，扶着林南下的胳膊站起来，手还紧紧按着后背。 林南下撇撇嘴，小声嘟囔一句：“我又不是没试过。” 偏生季然耳力好得很，这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中，当即停下脚步，眯起眼看向林南下。 “我说呢！敢情您老还一直记着那一茬呢！说，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林南下竖起四根手指，立马表示清白：“当然不是，我哪里舍得让你，受这种罪。” 季然没料到林南下忽然来这么一句让人喷饭的话，一时间，又急又羞，话都不知道怎么回了，无处安放的左手摸摸鼻头又放下，视线也不自觉转向了别处。 “咳，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介意了啊。” 林南下看着脸庞红彤彤的季然，胸腔一片温暖，之前的什么误会，什么教训此刻完全抛在了脑后，眼中只有他的女孩。 “然然，不别扭了好不好？当年的那件事我也不在计较，我们，就重新来过好吗？” 房间的温度渐渐升高，气氛也因为林南下的几句话而旖旎朦胧起来，李然只觉脸上火热，滚烫的温度仿佛都灼伤了心脏，以下一下跳的急促又欢悦。 最终，再林南下满含期盼的目光下，季然缓慢又坚定地点点头，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 林南下霎时狂喜不已，大步走上前，伸开怀抱就要将季然涌入怀中，季然却陡然后退两步，躲开林南下，一脸戒备的看向他。 “你干什么？” 林南下依旧敞开着怀抱，笑眯眯地回道：“抱抱你啊” 季然眉头一挑：“怎么着，刚说清楚就想耍流氓是吧！” 林南下莫名奇妙：“你刚刚不是答应了吗？” 季然更莫名其妙：“我答应你什么了？” 林南下捂脸：“就那个啊。” 季然无语加疑惑：“哪个？” “就那个那个啊” “哪个哪个啊！” 林南下恼了，决定不再兜圈子；“当我女朋友啊。” 季然懵逼脸：“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南下急得直跺脚，生怕季然耍赖：”你不是都说嗯了吗？” 季然努力回想，然后恍然大悟状：“哦~你说那个啊，可是我只是答应你重新来过啊，意思就是和以前一样是好朋友啊，你别趁机歪曲我的意思。” 林南下眼睛瞪得只能看见黑色瞳仁，缓缓逼近季然，仿佛是在用表情威胁季然就范。 季然不以为然，胳膊绕到背后，手轻轻碰了碰撞疼的地方，一阵钻心的痛，没好气地白了林南下一眼，季然绕过他撑着腰上了楼梯。 第八十九章 小心眼 林南下于心不忍，没忍两下追了上去，直接揽住季然，细心地避开伤口，让季然将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季然低头抿嘴一笑，忽然希望这段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扶着季然坐到床上，林南下卡起身去拿医药箱，等把所有的工具都拿在手里后，两人却同时傻了眼。 季然受伤的部位在后背，相当于前胸背面，意味着如果要擦药，那势必要把衣服都掀起大半才行。 可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两人都懂，因此，当林南下坐在季然身边时，季然就开始发懵了。 纠结一阵，季然还是放不开，遂开口道：“那个，我自己来吧。” 林南下躲开季然伸过来的手，表情也很复杂，最终眼中利光一闪：“你自己怎么上药？胳膊还能拧到后面去不成？ 那啥，我把眼睛闭上，你说着我抹就行了吧。” 季然扯扯嘴角，虽说打心底里不愿这样，可咽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这大半夜的再把司机叫来？又不能说不上药，不然明天就不用下床了。 索性咬咬牙一狠心答应下来，掀起衣服前再三确认林南下闭紧了眼这才有了动作。 听着近在咫尺的窸窸窣窣声，林南下心间一阵燥热，默念好几遍：我是正人君子才勉强压下这股躁动，然后就听见季然略显尴尬的声音。 “好了...” 林南下屏气凝神，右手拿着棉签试探着：“这里吗？” 突然的冰凉感觉让季然身子一抖，摇头说道：“不是，再往上一点。” “这里？” “不是，右边一点。” “这里吗？” “嗯对，擦吧。” 林南下总算确定位置，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捏着棉签的手颤抖着往前探去。 “疼疼疼，你轻点！” “啊？那我小心点。” ...... 就那么一片青紫，两人硬是折腾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将药上好，别说林南下，就是季然的额头也渗出了一层薄汗，不久前才退下的红晕不知何时又爬上了脸庞，看起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呼，总算是弄好了，再弄下去估计我今天就得累瘫再这里了。”林南下将医药箱重新收拾好，随意坐在低碳地毯上，链家也透着几丝红。 季然再次低头，确定自己的衣服都整理好了才松懈下来，抿抿嘴巴，眼中闪过羞恼：“要不是你，我能受伤吗？累也是你自找的。” 林南下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你说我好心给你当免费一声，你非但不表示感谢竟然还说我自作自受？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我自找的？你可别忘了，造成这种后果都是因为谁？” 说道那件事，季然霎时无话可说，只能乖乖闭嘴，憋屈又不甘地瞪着林南下，这神情，硬是把林南下给逗笑了。 林南下微微仰起头，表情带着几丝怅惘，思绪不由自主地就飘回到高中上学的那会儿。 那个时候的他们，单纯的以为可以一直那样放肆下去，直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世事无常，经历了那么多，兜兜转转，幸好那人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目光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到季然脸上，林南下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干嘛这样看着我？” 林南下只是笑却不说话，良久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认真：“阿然，答应我，以后只要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关于我的事都不要相信，。 因为在别人眼中的我，永远都不是真正的我，与其让你误会，我更愿意你直接问我，这几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长到我真的害怕了。” 季然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温柔认真，攥了攥身下的床单，起身走到林南下身边，正对着他蹲下。 双目平视，没有丝毫闪躲，所有说不清道不明，想要掩藏或是想要表露的情绪就这样直接地呈现再彼此面前。 季然微微笑着，柔柔回应：“我相信的，从来都只有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林南下大概是真的鬼迷心窍，亦或是季然这难得流露的真情蛊惑，头不受控制地慢慢凑近季然。 眼看要碰到的那一瞬，季然忽然起身，眼神慌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再看林南下，也没好到哪儿去，刚刚那一刻，完全就是冲动再作祟，现在反应过来，林南下除了尴尬，更多的竟然是可惜。 被自己的念头吓到，林南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唤醒自己的理智后，迅速转过身背对季然：“我先走了，你，你早点休息，晚安。” 季然愣愣点头，意识到林南下看不到后刚准备开口，某人已经关上门落荒而逃了. 一层楼，两个房间，两人都极有默契地坐在床上发着呆，季然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嘴唇，温热的触感忽然让她想起之前的那个吻。 “呸呸呸！季然，想什么呢？整天一脑袋污秽思想！不准想不准想！” 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同，季然气呼呼地冲进浴室开始洗漱，也不知道是再跟谁怄气。 突然的冲动造成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然后毫无疑问地迟到了。 这下子，加上昨天林母对季然不一般的态度，流言蜚语传得更加严重了，甚至还有人说季然是林家早就定好的媳妇，两人一起工作也是早就说好的。 不过，幸好公司里的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嘴风还都挺紧，因此外界对于这段只属于公司内部的绯闻毫不知情。 外面炒的这般沸沸扬扬，季然和林南下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于是，就有了下面这段对话： “阿然，外面都在传你是我内定的媳妇呢！” “呵呵，林少爷，您这想的有点太远了，这天都还没黑呢，做什么梦呢！” “是吗？不过我倒觉得他们说的挺有道理的。” “不好意哎，麻烦你搞清楚，目前为止，我和您只是上下级关系，外加一层朋友关系。”季然一字一顿，着重强调朋友两字。 自从搞清当年的事后，林南下已经完全不把季然这种撇清关系的话当回事了，因此听到这话也只是淡淡一笑抛掷脑后。 “别人不都说，女朋友都是从朋友发展起来的吗？我们时间还长，不急。” 季然冷笑，懒得李这个越来越死皮赖脸的人，不过心中还是泛起了几丝愁绪：林南下如今的身份注定他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也不可能随意公布自己的恋情问题，除非他不想混这一行了，不过.... 第九十章 特别的人 看看对面已经全神贯注投入工作的人，季然苦笑一声，敛眉继续手头的事。 天气渐渐转凉，炎热的夏天悄无声息地下了场，秋天也不知不觉来临。 林南下的日程也渐渐忙起来，演唱会，新专辑的发布，各种代言，蜂拥而至，弄得季然整天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偏生这大少爷每天一回家铁定喊饿，非得扯着季然给他做饭，再拉着她一起吃。 这天又是这样..... 林南下拍完一个广告，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夜深人静，即将转钟，季然已经累得不行，就差骨头没散架了。 一进门，季然就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往楼上冲，然而某人早已识破了她的意图，再季然的脚刚踏上楼梯第一个台阶时，魔音在身后凉飕飕响起。 “阿然...” 季然努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步伐未停，挣扎着继续往上，不出所料，林南下的声音再次响起，尾音缠绵，连着转了好几个弯。 “阿然~” “我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季然此刻已经自暴自弃了，捂着耳朵给自己洗脑，只期盼某人能稍微有点眼力见，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偏偏u偶的人他就是不懂看人脸色。 ”阿然！“陡然的一声大喝吓得季然一个晃神，一脚踏空，差点摔个狗啃屎，吓得季然紧紧抓住一旁的栏杆，腿都软了。 这要是摔下去那可不是儿戏啊！少说得来个半身残废。 想到自己刚刚面临的危险，季然心头一阵火气，一把扭过头，刚准备骂人，欸？人呢？ “阿然没事吧？没摔倒把！” 声音从身下传来，季然循声低头，林南下正蹲在自己脚边，仔细地查看着有没有受伤。 霎时，再大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认命地垮下肩，季然动了动脚，撞撞林南下，示意没事。 随手又长叹一口气，重重地踏着楼梯下了楼，每一脚，都仿佛要把这地板踏穿，可想而知，季然是有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 林南下跟在季然身后，眼神怜惜，他何尝不心疼季然？只是季然的胃病老是不好，偏生她这人又不喜欢按时吃饭，为了调养一下季然的身体，林南下只能这样了。 看着季然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林南下开始考虑：要不要让妈整个信得过的保姆过来。 转念又一想：保姆要是过来了，自己还怎么享受和季然的两人世界？果断掐灭。 要不，趁空闲下来时让季然教教？ “吃饭吃饭，累死了。” “砰嗵两声把菜放到桌子上，季然很自觉地拿起筷子跟着林南下一起吃起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想吃，林南下也总会想尽千方百计给自己塞进去。 吃完饭，季然撂下碗筷，火速上了楼，就跟身后又洪水猛兽追着似的，不过也是，在他看来，洪水猛兽都及不上一个林南下。 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来到公司，季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要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 今天是个重大得日子，为了这次演唱会，公司的所有人都耗尽了心血，季然自然也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后台，化妆师正给林南下化着妆，妖冶的眼线，白皙的皮肤，本就生的俊俏的林南下此刻更是魅惑心神，连季然都不敢多看第二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陷入了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里。 无奈林南下这人就是会来事，一个劲地让季然给他拍照，对着镜头各种是”搔首弄姿”，惹得季然好几次都差点把手机扔他脸上。 “妈的！就非要这么欺负人吗？不就长的好看点吗？”季然一边咬牙拍着照，一边默默吐槽。 “你在干什么？”凌玲一进后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脸色瞬间阴沉，对季然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帮他拍照啊”季然放下相机，回答得一本正经。 “拍照是摄影师得事，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季然没有反驳，很是“乖巧”地点点头，将相机放到化妆台上，开始全神贯注地盯林南下。 凌玲心中清楚，季然绝对不是怕自己，而是不屑与自己争吵罢了，正是因为知道其中缘由，凌玲得怒火更是高涨几分，无奈，眼下，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教训她，只能恨恨作罢。 狠狠剜了季然一眼后，凌玲俯身凑到林南下耳边，后者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意识到凌玲是有话要说后，皱皱眉又靠了过去。 不知凌玲说了些什么，林南下得眉头越皱越紧，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凌玲又接着说了句什么，隐约听到投资合约什么得的，然后就见林南下隐忍着不满没再说话。 “现在，就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大歌星林南下登场！” 外边传来报幕的声音，林南下匆匆起身，路过季然身旁时想说些什么，一想到时间又急匆匆离开。 “大家好，我是林南下，谢谢你们能来我的演唱会，谢谢谢谢。” 台下自然一阵尖叫声 ，响彻整个会场，震得季然耳朵都疼了。 只见林南下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立刻，所有的杂音消失，悠扬的前奏声响起。 林南下启唇，开口，嗓音醇厚低哑，仿佛低低诉说着一段往事，彩色气泡从他四周浮起，一切恍如梦境一般，所有人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只有季然除外。 她看着高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身影，眼前浮现的却是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满天繁星下，林南下只为自己一人唱歌的场景。 任是她季然考虑的再久远，也想不到多年后，那个嗓音干净的男孩会站在这样的大舞台上为所有人歌唱。 所有人....他再也不是独属于自己的了，为什么会觉得心底空落落的，甚至有些酸涩呢？ 季然痴痴看着舞台，瞳孔涣散，俨然是完全陷入回忆里了。 “咳咳！”骤然高分贝的声音总算唤醒了季然，视线定格再林南下身上，季然面带疑惑：之前彩排时并没有这一项啊？ ”接下来这首歌，我要献给一个特别的人。”林南下没有说这人是谁，也没有说名字。 旋律一出，季然却知道是什么，低下头温暖一笑，忆起当年林南下随口许下的一句承诺，原来，从来没有人忘记过。 第九十一章 神秘嘉宾 可惜季然的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就因为另一道突然出现的清丽女声定住。 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季然死死盯着高台上忽然出现的另一道高挑身影，眸中痛意一闪而过。 所以，是想多了吧！原来，那首歌，并不只是为自己一人而唱。 凌玲在不远处看着季然，没有错过她丝毫的情绪变化，末了，低头，得意一笑，退回到暗处。 季然不知道，舞台上的林南下也是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凌玲明明告诉他Eror只是在最后出现，为什么.... 现场情况也容不得林南下再去考虑那么多，只能面色僵硬地配合Eror的动作，只求尽快完成这场演出。 终于一曲结束，中场休息，Eror作为特邀嘉宾上台献唱，魅惑的声音成功再次掀起一番热潮。 一进后台，林南下的视线四处逡巡，寻找着季然的身影，遍寻无果后瞬间慌了神，随便抓住一个人就问：“看到季助理了吗？” 那人摇摇头：“没有，好像Eror姐上台之后季助理就不在了。” 听到这话，林南下更是心焦，心中知道季然肯定是误会了，毕竟他们都清楚那首歌对彼此的特殊意义。 化妆师前来催促换服装和补妆，林南下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焦灼，站在原地任人摆弄，双眼却一刻不离门口。 “现在，再次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登场和我们的Eror小姐合唱一曲，欢迎！” 林南下一边往舞台走，一边时不时往回看，即将登台的前一瞬，期待半晌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林南下只看到季然遥遥一笑就被人推上了台，不过心中已经安定，接下来的各种环节也是应付的游刃有余。 季然坐在机器前看着幕前深情对望的两人，尽管意识清醒，知道两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可情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渐渐低落，心口像是阵阵凉风刮着。 “季助理，怎么？看你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啊。”凌玲阴阳怪气的腔调从背后传来。 季然身子一僵，迅速埋下眼中种种情绪，转头，满面笑容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凌玲。 “凌姐，您是有透视眼吗？在我背后都能看到我的表情？” 凌玲哂笑：“我是没有透视眼，但是啊！之前你在幕后的那一幕，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季然眼神闪烁，很快恢复镇定：“是吗？那么黑的角落您都能注意到我，您说我是不是该感谢您的厚爱呢？” “感谢就不必了，只是.....”凌玲忽然按住季然双肩，贴到季然耳畔低声说了句话，这亲密的姿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一队好姐妹在说悄悄话。 季然脸色骤变却还是勉强控制着，刚想伸手推开凌玲，那人已经抽身离开，季然收手放在背后，紧紧攥拳。 咬牙一字一顿说道：“凌玲，你不觉得你这个经纪人管得有些太多了吗？还是，你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凌玲指尖轻颤，脸上依旧是谈笑风生的无谓神态：“季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向你这般，毫无自知之明。” “你......” “凌姐，过来一下。”外边有人呼喊凌玲，凌玲偏头应下，转身讥讽一笑，晃晃身子，移步离开。 季然冷冷看着凌玲离开的身影，手指捏的咯吱作响，可见是愤怒到了极点。 “季然，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真以为能与林南下并肩而立吗？醒醒吧” “呵，配不配得上用得着你凌玲多嘴吗？”季然轻笑，嘴上说的轻巧，眼中却闪过几抹不自信，终究还是受了影响。 摇摇头，摒弃所有杂念，季然转身继续看着画面中林南下的身影，眼神多了几丝凝重。 外面已经开始谢幕，第一场演唱会算得上完美，林南下朝台下深深鞠躬，站直后，沉吟片刻，最终全都融为一句话。 “谢谢你们，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才会有今天的我，谢谢！” 台下响起振聋发聩地尖叫声，所有人只呼喊着一个名字：林南下！林南下！林南下.... “啧啧啧，林大明星真是魅力不减当年啊！看把外面那群小女生给迷得，一个个神魂颠倒的。” Eror走在林南下身边，故意往那边凑近一些，不出预料，林南下敏捷地闪开一些，抬头略带警告地看着自己。 Eror懒懒地摆摆手，表情极其无语：“行行行，不逗你了行了吧！你说说咱都什么关系了，你还计较这个，真是....太让人郁闷了。” 说完，风情万种地撩了撩身后的大卷发，顺便抛去一个诱惑的媚眼。 若是换作旁人，只怕早就被这一眼勾得路都走不了了，可偏偏这人是传说中向来不近女色的林南下，因此结果，可想而知。 看着林南下慌忙逃开的修长身影，Eror掩嘴轻笑，笑声如一串空灵美妙的音符传入正在后台等待林南下的季然耳中。 听见这声音，再看到推门而入，脸色不错的林南下，季然很难不去想象两人适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欣喜的表情僵硬一秒，季然很快转换回来，走上前很是“官方”地发声：“唱得很好。” 林南下被季然这一夸，立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嘴角都差点咧到后脑勺去：“那不是废话吗？也不看看我是谁。” 语毕，脑中骤然闪过中途Eror上场的那一幕，脸色一正就欲开口解释，却被突然走入的凌玲和Eror打断。 “再次谢谢你能过来帮唱，要不然，这场演唱会也不会这么成功。”凌玲的语气不卑不亢，眼底的感谢很是真挚，倒让季然心中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再看对面被称为Eror的女生，季然不得不感叹上帝造人时是很不公平的，给了Eror一张人神共愤的面容，连季然这个女性看着笑靥如花的她也不由有些恍惚。 只见Eror轻笑摇头，语气大方而随意：“小事而已，毕竟和林南下那么好的关系，不来帮忙，媒体也不知道会不会说咱俩欺骗大众感情呢！是吧林南下？” 林南下被点名，很自然地回道：“是是是，您美您说的都对！” Eror这人脾性不错，挺合林南下胃口，所以就成了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和林南下走得很近的女明星。 第九十二章 何必 而林南下平常和Eror说话随意惯了，这次也是如此，说完后才后知后觉去看季然的反应，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随意的一个小动作却让一直暗暗观察两人的Eror眯了眯眼，心中警铃大震：这女人，对林南下来说绝对不一般。 表面来看，季然的确正常的很，标准的八齿微笑，笑得脸都僵了还不自知，因为她不知道，如果不笑，她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一切，何况，她如今的身份，有其他的选择吗？ “笑，不就是笑吗？谁不会啊！我就是要笑，笑得特开心，特灿烂，笑到让你瘆得慌。”季然这么想着，笑容不禁更加深几分，都让林南下误以为这小妮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眼风扫到林南下又偷偷瞄季然，Eror心底不乐意了，你说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绝世佳人在你身边这么些年你都不多看一眼，怎么偏偏看上一个啥啥都没有的小凡人呢？ 想到之前听凌玲说到的林南下对季然的种种特殊照顾，Eror深吸一口气，露出妩媚的笑容，故意拍拍林南下的肩道：“大明星，折腾了这么半天可累死我了，你是不是该慰劳慰劳我啊？” 对于Eror时不时的挑逗林南下已经习以为常，倒也不像对旁人那般反感，因此只是皱了皱眉没多计较，转头看向一旁的凌玲：“凌姐，帮我好好感谢感谢Eror啊！她今天可是大功臣。” 凌玲无奈摊手：“sorry，我今天还真的帮不了你了，我妹半小时后到机场，我得去接她，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记得好好招待Eror小姐！” 话音刚落，凌玲就像一阵风一般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了，这速度，让一旁冷眼旁观的季然都不得不感叹一声。 看看无辜眨眼的Eror，林南下进退两难，不好好招待一下吧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可要是真答应了，季然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念起两人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林南下心一狠就欲开口拒绝Eror，孰料有人比他更快。 “林总，您就去好好招待Eror小姐吧！人家大老远过来为您站台，您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可真是对不起她的一片好意了。” 林南下目瞪口呆地看着季然，旋即反应过来季然这是在变相提醒自己注意公众舆论和人脉关系，心中更心疼季然几分。 抱肩打量着对面散漫靠在自己助理身上的Eror，林南下懂Eror看似平淡的表情下隐藏的偏执，不然，已她的个性，若真是开玩笑，此刻早就拎包走人，一直等到现在，那就是执着要一个想要的结果了。 季然开了口，林南下的顾虑也稍微削减几分，沉吟开口：“行吧，那季助理还有小文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小文，也就是Eror的助理立刻摇头拒绝：“不要了，我最近减肥，把你们送过去我就直接回去了，困死了。” 林南下无知无觉地点点头，没想到季然也开口拒绝：“我也不去了，忙活了半天，累死个人了，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林总，你嫩好好玩吧！我去个洗手间就直接走了啊！” 林南下伸手欲抓住季然的胳膊，季然却仿佛预料到似的，故意一个摆手躲了过去，转身给了林南下一个安心的笑容，竟当真推门离去。 林南下纠结着眉，微微阖动的嘴唇动了几下后紧紧抿住，眉间闪过几丝不安与焦躁。 Eror在对面看得分明，心中冷笑：幸好这季然还算有点眼力见，不然，日后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了想，Eror粲然一笑，道：“你等等啊，我也去补个妆！”转身袅袅婷婷离开，而林南下其实根本不在意她要去干什么，满脑子都是季然最后的那个笑容，要不是作为公众人物要顾忌的太多，林南下早就追上去了，可是如今，只能恨恨想想而已。 扰乱某人思绪的季然此刻正在用冷水一遍遍洗着脸，凉丝丝的感觉让心底地烦躁都消停了几分。 双手撑着洗手台，任由水龙头哗啦啦地放着水，季然看着镜子里面容平凡的自己，再想想那人的明眸皓齿，刚刚恢复一些的心情又不爽起来。 试问哪个人，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去陪着旁人，去和旁人谈笑风生？即便知道林南下对Eror没有任何其他心思，季然也还是如鲠在喉，心中直发堵。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两人的身份早就注定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早些碰到不是更好吗？也为日后面对类似情况奠定基础。 季然屏气，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 “季小姐，您这样子浪费水源可不好哦！心墙不好也别糟蹋东西啊！”Eror柔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季然一惊，睁开眼。 Eror已经关上了自己面前的水龙头，一双丹凤眼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季然匆忙垂头，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又伸手理了理额边的碎发，略微调整好神态后才再次抬头。 “抱歉，一时想事入神忘记了。” Eror已经拿起化妆工具自顾自涂涂抹抹起来，闻言不在意回道：“跟我说什么抱歉？我又不是管这个的。” 季然淡淡笑笑，没再说话，转身欲离开，身后传来Eror“语重心长”的声音：“季然是吧？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最好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仗着一段可有可无的过去就以为自己和旁人有什么不同。 男人嘛，总是喜欢享受征服的感觉，在某人眼里，你充其量只是一个他人生路上想要却没得到的玩具罢了，如今的确还念几分旧情。 可时间一长，身边诱惑一多，你确定，你还会是他心中的那个独一无二吗？而你又凭什么呢？ 容貌？家世？据我所知，两样，你都没有吧！所以，小姑娘，好自为之吧！” Eror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补好了妆，经过季然身边时，略带深意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嗤笑一声离去。 季然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感应灯都自动灭掉，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拉了拉嘴角，却牵动干裂的嘴唇，疼得嘶一声。 黑暗中，季然得轮廓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双黑亮得瞳仁泛着点点水光，良久后，一声叹息悠悠响起。 “何必要这么多次提醒我呢？我也，知道的啊。”飘忽无措的语气，飘散在空中，无人知晓。 第九十三章 借酒装疯 等季然走出洗手间时，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了，只有穿着工作服的清洁工在弯腰收拾着垃圾。 听见脚步声，疑惑抬头，看到季然后，立马站起身，语气惶恐不安：“对不起对不起，我i不知道还有人，以为这些都是不要的，就，就想着浪费太可惜了，所以才，才吃的，对不起。” 大概以为季然是这些食物的主人，清洁工一个劲地低头道歉，季然呆呆嘶看着这人卑微的身影，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毫无征兆地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 清洁工更是吓得不行，道歉声更加诚惶诚恐，看向季然的眼神，还带上了几分错愕，大概是没想到就一点吃得能让面前的女孩子哭成这样。 季然哭得不能自已，身体随着哭声剧烈地颤动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人以为她会哭晕在这里。 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季然胡乱擦着满脸的泪水，毛衣袖口都打湿了得彻底。 大约半小时之后，悲伤的情绪释放的差不多，季然这才慢慢停住哭声，转而低声啜泣。 鼻涕一直往下掉，季然不想管它，就一个劲往回吸，“哧溜哧溜”得声音在空旷得房间里久久盘旋。 “那个，小姑娘，这里有纸的。”眼前忽然多了几张纸巾，季然可能是哭得智商下了线，道过谢后愣愣接过，擤了一把鼻涕，继续默默垂泪，压根没意识到旁边还站了个人。 几分钟后，季然如梦初醒，猛地抬头看向旁边，恰好那人也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瞄着季然，被季然这突然的一个眼神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两秒钟后，季然没忍住笑了出来，鼻子因为这一笑竟然冒出了一个气泡，又迅速破掉。 空气霎时凝结，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季然恼恨地叫一声，把头埋进两膝之间，顿觉无脸见人。 清洁工却轻轻笑了一声，安慰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人之常情嘛，别遮着了，阿姨不笑你。” 季然挣扎片刻，还是抬起了头，尴尬笑笑，起身道谢后想要离开，迈步前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身看向也站起来的清洁工：“阿姨，那些东西你可以随便处置的，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家。” 没再去看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季然紧了紧风衣领子，往外走去，心情仿佛也因为这顿大哭好了不少，季然不会知道，日后，这位陌生的阿姨，又会和自己的生活产生何种交集。 出了会场大门，季然眼尖地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大门口，疑惑又不确定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内的人正在小憩，被声响惊醒，扭头看到车外的人后，迅速降下车窗，那人，正是本来在撩拨自己心上人却被林南下强行换来的李一澜先生。 “怎么现在才出来？林南下不是说你马上就好了吗？还害我....”剩下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季然打开车门坐上去，眼神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外面，不然一定早点出来，害你等这么久，抱歉啊。” 李一澜哪里敢真的责怪季然？别说她和林南下关系不一般，再加上自己心上人和她的关系，李一澜供着都来不及。 听见这话，连忙客套几句：“开玩笑开玩笑的，也没等多长时间，那，现在是直接送你回去？” 季然点头：“嗯，回去。” 路上，车子疾驰而行，季然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思又不由自主飘到了林南下那里：不知道他和Eror是不是正聊的欢畅不已呢！ “欢唱不已”，这是季然想象中的场面，而事实是： Eror一个人说的特别起劲，林南下却心不在焉地听着，隔不到几分钟就看看手表，眉梢的焦躁也越来越浓。 看着明显心思飞远的林南下，Eror眼底闪过一抹恨意，端起酒杯喝下大半的红酒，“咚”的一声放到桌上。 林南下的视线总算因这一声响转了过来，Eror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娇嗔道：“你说你来陪我吃饭就这样啊？我看你恨不得把我扔这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呢！” 林南下心虚笑笑“哪有？我不是在这等着吗？就是觉得时间有点晚了，待会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Eror杏眼一瞪：“什么？你让我一个人自己回去？’ “嗯，我又不会开车，你待会打你助理电话让她过来接你呗！” “那你呢？” “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自然也有人来接。” Eror看到林南下眼角的笑意，认定他口中的那人是季然，瞬间，所有的东西都味同嚼蜡，筷子重重一放，刷地站起身来。 林南下一楞，起身跟上去，看她走得摇摇晃晃，有些担心，手却怎么都神不出去。 到了后门，林南下将Eror的帽子拉起盖上，大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Eror却恼怒地把帽子一把拉下，借着酒劲跌入林南下怀中。 林南下身子僵硬，急忙伸手想将人推开，无奈，耍起赖的女人实在不容小觑，林南下刚把她扒拉下来，下一秒又自发黏了上来。 直到折腾的满头大汗，Eror才勉强安静下来，静静靠着柱子，低低嘟囔着什么，林南下不耐地看了一眼后，转身焦躁等待小文。 大半个小时候，总算是把人给弄走，林南下精疲力尽地舒了一口气，压低帽檐快步往远处马路走去，这个时候，李一澜应该已经送完季然在来的路上了。 黑色的小车里，有人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刚刚的杰作，想起明天的头条新闻，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林南下，真是好久不见啊！” 林南下抱着肩膀，瑟缩在一个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焦灼等待着李一澜的车，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车来。 拿出手机打给李一澜，无人接听！要不是几分钟前发过去的定位消息收到了回复，林南下都以为李一澜这是故意报复自己了。 十分钟后，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某人终于等来了救星，火速跳进副驾驶，林南下气得伸腿就是一脚，不偏不倚踹在李一澜大腿外侧，淡色裤子瞬间多了一个43码的鞋印。 第九十四章 风平浪静 “我靠，林南下你丫有病啊！老子大半夜送完你家那位又马不停蹄来接你你不感激涕零，痛哭流涕竟然还踹老子，你给劳资滚下去，老子今还就不载你了！滚滚滚！” 林南下也是火冒三丈，毫不示弱：“你丫还好意思说？你知道我在这等了多长时间吗？一个小时啊整整一个小时，关键你看看老子穿的什么！” 林南下当时也是被季然说蒙了，傻傻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吃饭去了，于是乎，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在寒风中等了李一澜一个小时，鼻子都差点冻掉了，你说搁谁谁不生气？ 李一澜冷笑一声，没有半点同情：“那也是你该的，我在会场门口等你家那位等得都睡着了，你就当是替季然偿还的吧！” 林南下一惊：“那么久？那她出来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一澜皱眉回忆着，末了摇摇头：“当时天那么黑能看清什么？就是觉得她说话时鼻音好像有些重，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林南下目视前方，目光暗沉淡淡一句“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李一澜暗暗替两人叹口气，驱车送大少爷回家，心中默默心疼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损友呢？ 马路上很安静，车里也安静得诡异，向来话多得李一澜也知趣地没有聊笑，安全将某人送到家后掉头离开，临走不忘抛下心底早就蠢蠢欲动得想法：林南下你丫滚去给我学车行吗？老子不是你车夫！ 林南下抖着肩膀进了屋，浑然一副什么都没听到得样子。 客厅里一片黑暗，寂静安宁，林南下摁下开关，意想之中的空无一人，抬头看向二楼，季然的房间门紧闭，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懒得再去找吃的，林南下灭掉灯，轻声上了楼，路过季然房间时，低头看了看门底漆黑的缝隙，挪步离开。 季然背对着门侧躺着，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更像是失落。 这样纠结了一会，正是意识朦胧的时分，再次响起的脚步声成功让季然瞬间清醒，身体紧绷着，耳朵竖得老高，听着门口得动静。 “咔擦”一声，熟睡中得人定然不会被这轻微的声音打扰，可季然恰恰没有睡着，因此只是更加用力地闭紧了双眼，调整着呼吸，不让林南下听出什么异常。 林南下缓缓靠近床边，几秒后席地而坐，看着季然的背影愣愣出神。 从背后传来的然后渐渐填满整个屋子的熟悉的气息让季然心头一涮，呼吸差点错乱，幸好及时攥紧身下床单才压抑住。 “看来，你是真的吃得很好，都没有再吵着起来呢。这样也好....”心中酸涩地想着，眼泪却无声沾湿了枕巾。 “阿然，你睡着了吗？”回答他的只有时不时的虫鸣声，林南下确认季然睡着，吐出一口气后，再没了动静，季然僵得身子都酸了也不敢乱动，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就只是硬坐了半晌后起身离开。 又等了好一会，直到听不见任何声响季然才缓缓转身，半边肩膀都压得酸疼酸疼得。 季然平躺着，一边揉肩膀，一边沉思着林南下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是觉得没必要吗？也对，自己又不是他的谁。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未合拢的窗帘照在季然白净的脸上，氤氲出温暖的感觉。 季然睁开眼，双手撑床坐直身子，脑袋一转就看到床头柜上的酸奶和杯底压着的纸条。 探身抽出纸条，季然低头看着：“今天就好好休息吧！酸奶趁热，网上的任何消息都不要相信，等我回来亲口跟你说。” 定定呆了几秒，季然随手放下纸条，看了看一旁得酸奶，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整整一天，季然就窝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据，时不时哈哈大笑，仿佛半点没把昨天发生得事放在心上。 公司里，林南下此刻正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哪个狗仔昨天偷拍到了自己和Eror吃饭和后来Eror跌在自己怀中的画面，网上已经炸开了锅，公司的电话声就没断过，纷纷过来打听消息。 林南下发布死命令，公司的公关无论如何必须把这个事情给澄清，同时紧急召开记者发布会。 中午时分，发布会的事情也大致安排好，澄清的新闻也已经占据了头条，林南下总算能稍微缓口气。 松开鼠标，按了按又酸又胀的眼角，林南下拿出手机，眼神失望，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信息回复。 林南下不甘心，打通季然电话，无人接听，一连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林南下只能悻悻作罢，心中愈发肯定季然这是生气了。 然而，某人完全不是林南下想的那样在自顾自怄气，反而开心得很，看喜剧片看得笑倒在沙发上。 “哈哈哈....蠢死了！哈哈哈” 季然大张着嘴，笑得像地主家得傻闺女一般，就差两行口水了。 时钟滴滴答答走着，电影也到了尾声，季然耐着性子看完最后得所有演员介绍这才关掉电视。 遥控器刚放下，季然就打了个大大得哈欠，一边感叹自己吃饱就睡得坏习惯，一边自发地上楼进了房间。 一把掀开被子，整个人钻进去，季然舒服地哼唧两声，摸索到手机拿到眼前。 她从昨晚开始就没打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如今再拿起手机，也只是想看看时间而已。 一点亮屏幕，十几个来电显示以及短信映入眼帘，季然眼神一凝，解开锁屏，看过时间后，犹豫着要不要给林南下回个电话。 “不回吧，好像显得自己很在意这件事一样，回的话又说什么呢？” 季然郑重地思考着，最终还是决定回拨过去，那边迅速接通，传来林南下几分惊喜的声音：“阿然。” “嗯，你打电话有事吗？” 林南下顿了顿，道：“没事，就问问你吃饭没有。” 季然眼都不眨地回道：“吃了，吃得很好，所以正准备睡一会。” 林南下听懂了季然这是想挂电话的意思，虽然不愿也只能妥协：“嗯，那你睡吧！对了，下午，下午会有一个发布会直播，你看一下吧！” 第九十五章 发布会 季然困意越来越浓，闭着眼睛随意应付两声就挂了电话，很快沉沉睡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林南下最后说的话。 下午三点，记者会如时召开，林南下和Eror两人配合得很完美，表现给大众的，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并且多次强调这层关系，长达一小时的发布会结束，结果差强人意。 Eror看着刷着微博明显松一口气的林南下，心中好笑：她并没把这次绯闻当什么大事，甚至心底还暗戳戳地有一丝小窃喜，毕竟这么多年，能和林南下扯上桃色关系的，也就她一人而已。 可惜，林南下那边态度很坚决，要求自己必须马上出面澄清，发布会也必须按时到场，纵使再不愿，顾念到林南下对自己的印象，自己也不得不前去配合。 早先两人也有过一些关系不正常的绯闻，硬是被林南下变成了单纯的朋友关系，如今不过旧事重提而已，有搞这么大场面的必要吗？坐在回程的车上，Eror忿忿想着，水润的红唇嘟着，想到什么，表情不悦。 发布会结束后，林南下几乎迫不及待地打给了季然，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那端传来季然闷闷地声音：“喂...” “阿然，发布会你看到了吗？” 季然揉眼，迷迷瞪瞪问道：“什么发布会？” 林南下总算听出来季然这还没睡醒的嗓音，叹口气道：“没什么，你睡吧，我先挂了。”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这次发布会本来大部分原因就是给季然看得，结果该看的人反而呼呼大睡，能不让人心塞吗？ 被电话一搅，季然也彻底醒了，想了想，打开微博，还不用输入林南下三个字，热门已经给了季然答案：歌星林南下否认恋情，称只是朋友而已，粉丝重燃希望？ 原来是这个，季然淡淡笑了笑，放下手机，起身下楼，从冰箱里拿出两包零食拆开，坐在沙发上安静吃着，整个房间只能听到“卡擦卡擦”的声音。 回公司的路上，林南下的心情说不上好或是坏，面容看起来也是无波无澜，看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凌玲坐在邻座，想着今天拿到手的关于季然的资料：和林南下同桌三年，高考结束后前往美国，与林南下就此失联，今年因私事回国，至于在国外三年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季然，我倒想看看你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凌玲暗暗狞笑，察觉到身处何地后迅速压下笑意。 偏头看向一路无话的林南下，试探问道：“你和Eror关系不是一直不错吗？这次绯闻对你其实也没什么坏处，为什么这么着急澄清？” 林南下抬眼，淡淡说道：“再怎么不错也只能是朋友，我只是不喜欢旁人捕风捉影，无中生有而已，让人反感。” 凌玲认同地点着头，心里却有其他的想法：要不是因为那个人，你至于这样着急吗？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凌玲一个.... 此刻，安心养胎的安鸣看到新闻发布会后，一直嚷嚷着要去打林南下一顿的心思才勉强打消,嘴上却还毫不留情地叱骂着：“哼，要不是看在然然的面子上，我铁定跑他公司去大闹一通，竟然还敢传绯闻！臭不要脸的。 顾琛坐在一旁不停安抚着急上火的娇妻，有条有理地分析道：”你看，林南下是明星，偶尔被人中伤也是无可厚非，但是要不是因为季然，他能这么慌张要去澄清吗？要知道，这条绯闻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的心思还是在季然身上的，所以，消消气，注意宝宝。” “哼，他是你发小你当然帮着他阿，我告诉你.....” “对对对，你都对......” 顾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是对林南下的批斗会变成了自己的，真是悔不当初阿！ 这厢，回到公司的林南下，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立马起身，火速冲出公司，上车回家，一气呵成。 前去办公室送文件的凌玲得知林南下已经下班的消息，本来还晴空万里的脸色霎时乌云密布，更加坚信林南下这是找季然那个贱蹄子去了，恼恨不已，厚厚的一砸纸都捏的变了形。 历经半个小时，林南下终于回到家中，一推开门，食物的诱人香气扑鼻而来，缓解了一整天的疲惫。 放下包，林南下匆匆走到厨房门口，果不其然看到季然忙碌的身影，后者察觉有人，抬头看到林南下，只是淡淡一笑，继续忙碌着。 这一笑，却让林南下更加糊涂了：阿然到底是不是在生气呢？这个笑容会不胡别有深意呢？ 这么一想，林南下蓦然觉得片刻前的那个笑容戴上了几丝杀气，缩缩脖子，林南下走进厨房，端出已经炒好的两盘菜，又摆好碗筷，垂手乖乖站在桌子旁，面带微笑等季然出来。 季然端着最后两道菜出门，看到的就是傻里傻气冲自己谄媚笑着的林家二狗子，疑惑说道：“你站着吃饭吗？” 林南下笑而不语，十分狗腿地走到季然身后，替她拉出座位，待季然坐好后，这才坐下。 季然面色平静，淡然接受一切，拿起侉子安静吃饭，看起来没有半点不悦的情绪。 可越是这样，林南下心里就越没底，心脏扑通扑通挑个不停，筷子都不知该往哪伸。 伸头也是一刀，锁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 “阿然，那天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季然抬头；“什么事？” 林南下心想：“这家伙好，故意装作忘了，让自己坦白从宽。”于是乎，清清喉咙，很配合地解释起来。 叽里呱啦一通后，季然点头：“昨晚阿，你这不是都说了吗？” 林南下一噎：“可是你就，不，不介意吗？比如说担心我和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之类的。” 季然摇头：“你不是今天在网上澄清了吗？” 林南下一想也是，可是心里怎么更加不舒坦了呢？定定看着和往常无异的季然，林南下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按理说，季然能理解自己不是很好的事吗？免得自己还要费口舌解释一通，可是，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没办法，暂时想不通的林南下只好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香气四溢的菜此刻吃起来也跟木头没什么区别。 第九十六章 狭路相逢 林南下嚼了两下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语气凝重了许多，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阿然，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就真的真的，没有任何想要问的吗？” 季然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又重新握好，面带微笑地看着莫名赌气的林南下，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而清晰：“没有。” 尔后，放下筷子，低声说道：“我吃好了，先上去了。”起身挪开椅子，往楼梯走去。 林南下眼神受伤，执拗地问道：“为什么，不问我？” 季然脚步停下，转身，笑容是勉强的灿烂：“因为，你不是都解释了吗？” “可是那是官方的解释，那些只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并不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我想解释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可是你为什么问都不问我呢？这样子，会让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多余。”林南下突然站起，大声对季然控诉着，眼神布满哀意，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 季然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紧，低垂着眉眼，沉思着什么，半晌后，低低出声：“一次，两次，三次可以，可是若是多了呢？如果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呢？林南下，你能保证自己会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所有的质疑吗？” 林南下很想脱口而出”能“，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挣扎着终于能重新组织语言时，季然已经背过身去。 那一瞬间，眼神中流露出的彻底的失望让林南下痛心，毫不犹豫大叫一声：“我能！” 可惜为时已晚，那几秒的停顿已经让季然死了心，因此听到这话，季然也只是凄凉一笑，低不可闻的一句话飘散在空气里：“是吗？只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继而毫不停留地回了房间。 林南下后悔莫及，猛然抱住头，狠狠地薅着自己的头发，一遍遍忏悔着：“犹豫什么？为什么就没能说出口！” 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靠在餐桌旁许久，林南下才缓缓抬头，看着一桌子已经凉透的饭菜，心也一片荒凉，仿佛置身寒冬腊月的雪地里，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丝希望。 明明是想好好回来解释的，怎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境呢？林南下猛地一拍桌子，心中悔恨至极。 而楼上，季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坐在床上，呆呆看着虚空，一遍遍回想着林南下那几秒的犹豫，心中越发苦涩。 拿起纸巾擦擦脸，季然努力笑着开导自己：他是大明星，自己只是助理，助理！所以，算了吧，误会解开又怎样，从始至终，那个误会就不是两人之间的根本所在，别想了别想了，再怎么想也改变不了两人之间的悬殊。 摇摇头拍拍脸，季然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的人，眼珠缓缓转动，不自禁想到了林南下问自己时执拗又受伤的神情。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呢？她有满腹的疑惑，满肚子的委屈想告诉他，可是，凭什么呢？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问呢？去倾诉呢？ 凌玲说得对，自己终究只是痴心妄想而已，抱着两人的曾经死不松手，以为靠这点过去就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呵呵！真的是，妄！想！ 季然垂头，泪珠大颗大颗砸落在水池中，很快与清澈的水融在一起，再没了踪影。 自己就像这滴泪住，以为自己和其他水滴有什么不同，其实只是多了点味道而已，归根到底还是毫不起眼的水珠而已。 “卟”季然一头扎进水中，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一旦不舒坦了，就再水下闭气，一直到尝到窒息感才起身。 这次也不例外，直到五官感觉不到任何外物的存在，季然才将头从水中拿出，湿哒哒的脸，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整整一夜，季然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一闭眼就是林南下受伤的眼神和犹豫的神情。 越想越烦，季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季然低头看着瘪瘪的肚子，表情无奈又委屈。 吃饭时，看起来自己吃了很多，实际上碗里就只有一口饭，再加上林南下在对面一个劲膈应自己，季然压根没吃到什么。 犹疑一会，肚子的叫声越来越响，季然心一狠，走到门口，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阵后，确认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将门悄悄打开一丝缝隙。 一片漆黑，正好！ 季然回身拿过手机，打开手电筒，捂住一部分，借着微弱的光亮下了楼，不自觉弯着腰，蹑手蹑脚走到冰箱旁。 看了看周围，确认安全后，打开冰箱，开始搜寻能吃的东西，幸好今天自己还留了两包零食，季然窃喜一下，伸出手够出两包零食，刚关上冰箱门，转身的瞬间，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阿！” “阿！”另一道丝毫不输半分的尖叫声同时响起，五秒后，面对面的两人同时闭嘴。 季然借着手机光，心有余悸地看着对面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严阵以待的林南下，尴尬地站直身子，迅速做出冷淡的模样，扫了一某人一眼后，毫不留情地擦肩而过。 林南下摸摸鼻子，放下球杆，走到适才季然未关拢的冰箱前，重新打开，翻翻找找好一会，却一无所获，而后终于意识到季然怀里抱的两包零食是仅剩的存粮。 毫不犹豫转身走到楼梯口，季然的身影恰好在房门一闪而过，林南下想起自己晚饭时做的事，终究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叫住季然，只能无奈摸了摸发出抱怨声的肚子，小声安抚：“别急阿别急。” 说罢揉着肚子，慢腾腾往楼上走去，黑色的瞳仁在暗夜闪着慑人的光。 林南下走啊走，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趟，最终还是停在季然门前，捏了捏拳，漫长的犹豫后轻敲房门：“阿然，你还，没睡吧！” 季然掏零食的动作一顿，随后停住，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许是没听到自己的回答，外面安静了好一阵，季然却半点不敢放松，依旧保持着一样的姿势，生怕一个乱动就被那人听到声响。 第九十七章 无声的对峙 林南下听着腹部传来的更加激烈的声响，再看看紧闭不开的房门，叹口气，耷拉着头回到房间，走到一个纸盒子旁，低头一看，空无一物，真真是雪上加霜，最后的一盒酸奶今天一早放到了季然的床头。 “算了算了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有气无力地爬到床上，林南下蜷缩着，紧闭眼不去想饥饿，想着想着还真就睡着了。 而僵了半天的季然听到模糊的一声关门声，这才松懈，拿着零食往嘴里塞，可越吃却越没味，再一想到林南下，季然烦躁地将东西一把扔到床头柜上，蒙头躺下来。 于是乎第二天上班的路上，季然不停打着呵欠，满身困倦，林南下摸着肚子，脸色青白虚弱，司机看了一眼后，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还没到公司，林南下就已经打电话让人买好了早餐，有心想问季然吃什么，可看她一副冷漠不耐的模样，只能无奈作罢。 几分钟后，季然和往常一样在老地方下车，关上车门后懒懒散散往公司走着，肚子也不争气叫了起来，季然看看手表，今天早上林南下没有做早餐，因此时间还长，季然索性往对面早餐店走去。 过马路的时候，季然摸摸脖子，总觉得浑身不舒服，面带疑惑地向四周看了一遍，收回视线后，那种感觉又消失了，拍拍自己的脸，季然喃喃自语：“幻觉吧！”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走着，要进公司时，那种感觉再次袭来，季然顿住，迅速转身警惕地扫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紧拧着眉，季然摸摸脖子，始终觉得有一道视线缠绕在自己身上，让人恶心。 “季助理早阿” “阿？早啊！”被人打招呼，季然暂时忽略不自在，和那人一起进了公司。 黑色车子里，带着口罩的男人目光贪婪而危险地看着季然离去的身影，沙哑着轻语：“季然，可真是让人好找呢！” “有空再聊！”季然和那人挥挥手，带着笑意推开办公室门，碰到林南下看过来的视线，残存的笑意瞬间泯去，一言不发地向自己办公桌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包和豆浆，季然心中一挑，步伐微乱，走到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的食物，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咚”敲门声过后，凌玲走进来，季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胡乱把一堆东西推到一边，低头开始工作，不去看林南下脸上时什么表情。 “林南下，待会有一个广告拍摄，然后下午一个访谈节目，明天的话....”凌玲翻着日程安排，絮絮叨叨说着，没注意到林南下看着对面眼中越积越重的风暴。 “这几天就是这些，你自己看一下，别到时记错了时间，还有季然，你给我好好记清楚，一点不能出错。”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林南下的声音带着烦躁与不耐，凌玲收回看着季然的视线，眼神微闪，沉默地出了门。 林南下没有看季然，只是迅速低下头，黑色签字笔越传越急，“啪嗒”一声砸在桌子上，又骨碌滚落到地上。 气氛蓦然僵硬，季然记事的笔微微一顿，继而又刷刷写着，冷清的脸上染着浓浓的疲惫。 轻笑声从嘴边溢出，林南下嘴角下弯，眼角带着自嘲的意味，弯腰捡起笔，死死握紧，笔尖戳穿了纸张而不自知。 一小时后，季然看看自己刚记下的行程安排，低低叹口气，眼神冷淡：“林总，可以准备出发了。” 林南下用短促的鼻音当作回答，写下最后一笔后，起身拿起外套率先出门，眼风都不曾给季然一个。 季然似不在意，理了理衣服，紧跟其后出门，上车时，凌玲已经坐在车里，林南下坐到后座，看了一眼一只脚踏上车的季然，淡淡开口：“季助理今天坐前面吧。” 季然闻言，干脆收回脚，没有任何言语地坐到了副驾，目视前方，眼神平静。 凌玲心头一喜：看来Eror的事当真给两人制造了矛盾，以往季然都是坐在林南下身旁的座位，这次林南下竟然主动....看来，两人闹翻的日子也不远了。 她就说嘛，不过是高中三年的同窗情谊而已，这季然又着实平凡，没有半点出彩之处，林南下怎么可能真的看上她呢？ 自顾得意的凌玲就这样再次忽略了林南下愈加阴沉的面色，一路上都在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 广告拍摄时，凌玲对季然的态度也越发恶劣，可看林南下一直没有出声阻止，心中更是得意几分，使唤季然使唤得更加频繁了。 “我累了，休息一会再拍吧！”刚画完妆没拍到两分钟的林南下蓦然脸色一沉，摆摆手示意后下了场地，众人心中奇怪却无人多言，只当他是今天心情不佳。 实际是，林南下虽然还在心中生季然的气，可看她被凌玲各种使唤，终究还是忍不住心疼，坐在椅子上，冷冷出声：“季然。” 正蹲在地上整理道具的季然闻声，楞一秒后起身走到林南下身边：“林总什么事？” “去给我买杯咖啡！记住，要现磨的，要是人多你就多等一会。” 季然垂头：“知道了。” 走在去咖啡店的路上，季然只觉天空灰蒙蒙一片，和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样，闷得透不过气。 来到最近的咖啡店，季然看着排一长条的队伍，不由感叹：人真不是一般得多。 不过也好，反正林南下说可以等，索性趁这片刻休息休息，于是，季然找到角落里得一个空座位坐下，托着腮看着窗外。 阵阵秋风卷起地上枯黄得落叶，打着旋在空中翩跹飞舞着，风散去，叶子哗啦啦散的到处都是，倒也不失为一副美景。 一个瘦削得身影忽然从对面马路闪过，季然身体一震，眼神震惊：那个身影，有几分熟悉，莫名和多年前的一个人重合。 “应该不是吧！这个人好像更瘦一点，不是不是，没睡好产生幻觉了吧！”季然坐直，晃晃头，再次把责任推到昨晚一夜未睡得头上。 第九十八章 姐姐帮你撑场子 随意转头看向吧台，已经只剩寥寥几人在排队了，季然站起身，走到吧台前。 回到场地，林南下正在拍摄，季然不便打扰，只好拿着咖啡站在一旁等待。 “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凌玲不满的声音再次响起，季然不耐皱眉，她今天满身疲惫，所以一直懒得和这人费口舌，偏偏她还不知道我适可而止几个字怎么写。 刚欲开口呛她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季然不客气地把咖啡往凌玲怀里一塞，转身走到角落拿出手机。 “喂。” “然然你在哪呢？”唐心大概是在开车，隔着听筒都能听到时不时响起的鸣笛声。 “我在外面工作啊，林南下在拍摄。” “场地在哪？” 季然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地址，朋友探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行了，等着啊，我一会就过来。” “嗯，快挂电话，下次不准边开车边打电话了。” 唐心轻笑：“我技术好得很，不会出事的。” 季然重复一遍后，主动挂了电话，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可是... “工作时间，接什么私人电话？员工守则你白看了吗？” 就知道凌玲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季然觉得还不如一直出去买东西比较自在，免得老听这人聒噪，干脆不理他，走到一旁站着，悄悄看着在镜头下摆动作的林南下。 眉间尚存几丝怒气，却隐藏得极好，若不是极了解得人是肯定看不出来得，季然即便隔得远，却还是看得分明。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季然心中埋怨，索性不再看，走到门外等唐心过来。 林南下已经拍完一部分，下场休息补妆，接过凌玲递来的还算热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苦味从舌尖窜至每个神经末梢，林南下拧眉：这丫头....自己不忍心看她受累，替替她找个借口休息一下，竟然恩将仇报。 想起季然，林南下转头看向她之前站的地方，人早已消失不见，没看到人，林南下不由蹙眉，环视一圈后终于透过窗户看到站在屋外翘首以待的季然。 季然双手插兜，手却还是冰凉至极，仿佛失了知觉，时不时抬头往远处看看，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车影。 看到季然霎时笑靥如花地跑出视线，林南下眉狞得更紧了：谁这么大能耐能让季然这么开心？某人的心里开始不平衡，身下的椅子也仿佛硌得慌，坐立难安，视线不停地往屋外看。 “林少，继续吧！” 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林南下只能上前继续配合拍摄，只是眼神总是飘忽涣散，人也心不在焉的，一个镜头卡好多次才能过。 这下不止凌玲意识到不对了，连导演和摄影师都察觉到异常，人群渐渐沉默，林南下恍然未觉，依旧处于游离状态。 直到季然和另一人的身影再次进入视线，林南下这才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调整状态道：“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重新来吧！” 众人同时感叹：“原来您还知道啊！”不过还是继续各司其职，重新拍摄。 季然挽着唐心的胳膊轻手轻脚地走进摄影棚，将唐心带到最完美的观赏位置后，做出手势：尽情看吧。 唐心高冷笑笑，抱肩仔细打量着闪光灯下的林南下，不时对季然咬耳朵。 “啧啧啧，看着倒人模狗样的哈！” 季然捂嘴笑，要是某人听到这种评价，估计能立刻冲下来和唐心争论个三天三夜。 或许是因为好友的陪伴，季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两人各种耳语，对着林南下各种低声调侃，笑得花枝乱颤。 “季然，谁准你私自带外人进来的？谁给你的这个权利和胆子？”鬼影子一般的凌玲悄无声息来到两人身后，声色俱厉。 季然先是冲唐心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这才转过身面带笑意看向凌玲：“不好意思，私自带人进来是我不对，不过...” 凌玲粗声打断：“没有什么不过可是，你视公司规定为无物，再有一次马上给我滚蛋！” 丝毫不留情面的斥责让在场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人群中有人轻呼一声，看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后，又立刻闭紧嘴低下头，拿出手机点点点。 林南下眉头一皱就要开口，扫到季然身边看好戏一般的唐心，又笑笑坐回去：或许阿唐出面，阿然以后也能好过点。 果不其然，林南下坐回去的同一瞬间，唐心女王华丽登场。 一把将季然拉到自己身后，唐心微微扬着下巴，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懒懒看了凌玲一眼后：“你是公司董事长吗？” 凌玲看着面前不仅身高连气质都比自己高一大截的人，顿了几秒，而后冷冷一哼：“不是，但是....” “什么狗屁但是？不是董事长你费什么话？没这个权利倒是挺有野心的啊？要不要我跟你们头说说给你升个职？” 凌玲本以为这女人看起来家世不俗，说话当是讲道理，但这突然爆出的粗话是什么鬼？ 大厅广众之下被一个丫头这样羞辱，凌玲还是头一回，霎时气得双目赤红，狠狠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见到我们董事长？” 唐心闻言，嗤笑一声，精丽的面孔上露出几抹不屑，蓦然一声大喝：“林南下，给老娘滚过来！” 这一声，堪比河东狮吼，连藏在唐心身后故意装柔弱的季然都猝不及防地瞎了一跳，怕场面闹得太僵，伸手拽了拽唐心的风衣。 孰料唐心只是回头灿然一笑，哄小孩一般拍拍季然的头道：“没事，平时没少被老妖婆欺负吧！姐姐今儿给你讨个公道啊！” 眼瞅着林南下走到了自己身边，唐心眼神一变，一把捞过某人，勾肩搭背笑看着凌玲：“怎么？这不就是你们公司总经理之一吗？我这不是见到了吗？” 林南下面色有刹那的讶异，这件事情除了圈内人知道，连季然都不知晓，阿唐为什么..... 此刻，凌玲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林南下向来不准旁人近身，却和这人这般亲密... 一瞬的讶异后，凌玲面色更是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整个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行了阿唐，别闹了，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啊！”林南下先是警告地看了唐心一眼，又走到凌玲身边笑着开口：“抱歉啊，凌姐，我这朋友就喜欢开玩笑，平时无法无天惯了，你别在意啊。” 第九十九章 就是护短 凌玲强逼着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抽搐着嘴角，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关，系，小姑娘，年纪小，没什么阅历嘛！” 唐心其实本来已经决定就此作罢了，一听凌玲竟然变相说自己没见识，刚转到一半得身子不顾季然得阻拦再次转到凌玲对面。 强硬地拨拉开碍事得林南下，一字一顿：“不好意思这位大婶，姑娘我在国外参加舞会得时候你估计还在哪个小角落里受欺负吧！人嘛，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话，不知道还是少说，小心闪了舌头。” 凌玲看着眼神高傲笃定的唐心，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嘲弄：“小姑娘，我也奉劝你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口出狂言收不了场就很尴尬了。” 林南下捏捏鼻梁，不清楚向来懒得与人争论的凌姐这是怎么了？竟然能和一小姑娘争成这样，关键是，林南下已经能猜到结局，想到这，林南下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哟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让我掂掂分量再说话，大婶，勇气可嘉啊！是吧然然。” 莫名被cue的季然陪着笑脸走过来，再次扯扯衣袖，踮着脚小声耳语：“阿唐算了吧！” 唐心傲娇别过头：“凭什么？她没见识总不能把我也拖下水吧，今我就让他长长见识。” 其实，也不怪凌玲会这般有恃无恐，毕竟在他眼中，季然就是个小透明，和她一起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虽然这人穿着一身名牌，看起来也有几分气质，但凌玲打心底里认为这些都是靠一张脸换来的，八成就是装出来的而已。 “哎大婶，怎么走神了？” 凌玲怒意更甚，女人向来介意年龄这个问题，而唐心当众揭人短，且说了不止一次，更是，奇耻大辱！ “阿唐！”终究还是担心事态太过严重，林南下声音低沉，警告意味浓厚。 无奈唐心是谁？从来都不知道收敛为何物，再加上极其护短，自家妹妹受了欺负顺带骂了自己，这笔账要是不好好算算，她就不是唐家接班人了。 “林南下，这事算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你给我少废话！”最看不上人瞻前顾后的样子，唐心柳眉一竖，不耐看了林南下一眼。 “大婶，有听过唐氏国际吗？” 凌玲闻言轻笑：“那是自然，它是我们公司的合作者之一，不久前，我还去见过唐氏副经理商量投资的事。” 说完，浓烈的讥讽鄙夷从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直直射向唐心。 唐心挑眉，似笑非笑：“哦？是吗？怎么没听怀叔跟我说这件事呢？” 听见唐心口中亲昵的称呼，凌玲面色大变，几秒后强自镇定，声音却带了几丝颤意：“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唐心食指放在唇边，刚做的指甲闪闪发光，又是一声冷笑：“不好意思，我还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所以，称呼我还是不会叫错的。” 凌玲脸色苍白，嘴唇不安地颤动着，依旧死鸭子嘴硬：“你，你可要为说过的话负责人的...” 唐心斜斜瞅凌玲一眼：“我唐氏国际接班人说的话，自然可以负责，倒是你...” 突然靠近的脸让凌玲下意识后退，却被人用力控住脖颈，传入耳中，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让凌玲身体一颤，面色青白，挣开唐心的桎梏后身子一软，幸好旁边人眼疾手快扶住才没闹得太难看。 “记住，我的话向来说到做到。” 然后，上一秒还是狠厉冷酷的某人转过脸时已是笑容甜美的模样，看着被吓呆或惊呆的众人，一拍额头。 戳戳季然的额头，娇嗔：“哎呀，带来的礼物还没分给大家呢！瞧这记性，然然，快叫几个人搬下来去。” 季然如梦初醒，呆呆地服从指示出门找人搬东西去了，一屋子的人这才陆陆续续重新活过来，纷纷表示自己的感谢，无人去看角落里面无血色的凌玲。 唐心娇笑着摆手，表示没什么，久一点小心意而已，于是，众人看着四个人搬这点小心意搬了快半个小时。 一个个瞠目结舌，谁也不敢在怀疑眼前这人的身份了，于是，招呼更加殷勤，道谢更加真挚。 好一阵喧闹之后，林南下这才继续进行拍摄，唐心看着林南下那副装逼样子就觉得烦，和林南下做了个手势之后，拉着季然就出了门。 车上，唐心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水，放下瓶子一转头就看到季然投过来的晦涩复杂的眼神，最后一点水在喉间噎了噎才吞下去。 微微勾起嘴角道：“这么看我干什么？” 季然只是固执的看着唐心，许久后才轻声说道：“谢谢，还有，以后别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就算是为我也不要。” 唐心放在身侧的手颤了颤，低头叹口气：“果然，被你看出来了啊！” 两人心中都清楚，唐心其实并不喜欢张扬自己的家世背景，高中时，若不是因为几人，她估计半点都不会显山露水，更别提利用家世压下那些事。 这次也是一样，到底还是为了自己之前抱怨的那些话，才想到过来替自己撑场子吧！ “其实无所谓的，这种小事还不至于伤到我，国外那时候，都习惯了。”想到自己最初在国外受到的各种辱骂，季然越发觉得凌玲做的这些算是轻的了。 唐心瞥了一眼季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当初转学，你是第一个主动关心我的人，也是第一个总能看穿我伪装的人。 对我来说，朋友是很难得的一种存在，而我的家庭，可以说，是当时的我最厌恶的存在，即便是现在，也谈不上喜欢。 可是如果，这个东西能够帮到你们，我不介意喜欢它一下，也不介意真正接下它。 我这个人护短你也是知道的，当着我的面故意找你茬，那不是自找苦吃吗？还有，然然你不要忘了，你身边不是只有一个林南下，你还有我们，他做不到的事，我们做就是。” 季然眼角的笑意愈渐浓厚，冰凉的身体也因为唐心的话一点点温暖起来，转过头，眼中流光闪烁：“知道知道了。” 第一百章 大喜事 而后迅速偏过头，随意抹了一把眼角即将落下的泪滴，睫毛轻颤，嘴角上扬，弯成一道最温暖的弧度。 林南下推开门，透过半合的车窗，看到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孩扬着最甜美的笑容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下，那一幕，如同一粒朱砂，深深刻进了心中，抹不掉忘不了。 “累死了，阿唐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一坐上车，林南下就四仰八叉躺在后排座位上，漫不经心问着唐心。 唐心斜睨一眼：“我看我要是再不过来为然然称称场面，他就要被你那经纪人整废了呢！你忍心我可不忍心。” 几句话说得林南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一口气提在嗓子眼，末了又只能默默咽下去。 季然不想气氛闹得太僵，心中也清楚林南下的身份也有自己的苦衷，遂轻咳两声后开口解围：“那个，阿唐，到底什么事啊？” 唐心从车后镜里看了一眼埋头沉默的林南下，替季然不平的情绪稍微缓解，这才说起正事：“安安打电话说有极其极其重要的事宣布，让我过来载你们两个不会开车的傻子一起过去。” 被骂傻子的两人同时尴尬地摸摸耳朵，季然故作没听到的样子偏头看向窗外，识趣地不再往枪口撞，反正她大概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林南下也保持沉默，拿出手机摆弄着，暗暗磨牙，等老子学会了一定开着车在你公司门口遛个百八十趟的。 十分钟后，林南下和季然双双站在顾琛家门前等待去停车的唐心回来，两人很有默契的你看这边我就看那边，反正就是不对眼。 于是乎，两人站的这一方天地迅速弥漫起浓郁的尴尬，几乎快把两人吞没。 最终还是林南下忍不住了，可惜刚开口说了个“阿”，就见季然忽然踮起脚像对面挥手，顺着视线看去，唐心正款款走来，林南下只好憋屈闭嘴。 三人一起进屋，林南下走在后边，心中盘算着还是找个时间好好和季然谈谈吧！要不就今晚？ “林南下，你梦游呢？跟个二傻子似的站那干吗？” 林南下：我忍！ 一进门，那大阵势差点没吓得唐心把十厘米的细高跟给踩断，得亏季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腰唐心才不着痕迹地站好。 季然点头笑笑：看来提前坐好心理准备还是有点效果的。 “然然，阿唐，快进来进来。” “林南下呢？” 安鸣一如既往地咋咋呼呼，腿一动就要起身，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威压后，瘪瘪嘴委委屈屈地不敢再动。 唐心向来心思剔透，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瞳孔一缩，踩着高跷健步如飞，站在离安鸣大概半米远的地方，又是惊喜又是不可置信：“你，你有了？” 安鸣含羞带切的表情已经足以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极少喜形于色的唐心蓦然大叫一声，捂着嘴语无伦次地不知说着什么。 季然余光悄悄看了眼身旁的林南下，那人也完全是一副被雷劈的模样，眼神却温暖欣慰，还有着几丝不明原因的忧伤。 一顿饭吃得欢天喜地，桌子上听到得一直都是一种声音。 “来安安吃这个对身体好，可补了。” “这个这个，对宝宝好。” ....... 安安：那啥，我好像看到了自己变成猪得模样。 吃完饭，林南下和顾琛在一边说着事，季然三人在另一边嘀咕着最近发生得各种鸡毛蒜皮得事。 “哎林南下家不是和顾琛家是世交吗？怎么没看到他们？”唐心大略扫了一眼，并未见到林母林父，不由疑惑。 “阿唐你见过他们？”季然记得唐心当年好像并没有和林南下父母碰过面，怎么会问起呢？ “嗯，我爸生病得时候他们去过一次，恰巧我在那。” “这样....” “行了行了你就这么宝贝你家林南下？连他爸妈都不准别人见？”安鸣龇着牙，揶揄季然。 “别瞎说！就问问而已。”季然眼中流露出淡淡得羞涩，随即又被一层水雾覆盖。 唐心心中叹息，岔过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哦，他们几天前就来过了，这几天好像是出国去了吧就没过来。” 唐心点头，拉过季然又开始叽叽喳喳说起别的事。 另一边，顾琛拍了拍林南下得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不是误会解释清楚了吗？怎么感觉你俩还是之前那种不冷不热得关系？难道不应该是，干柴烈火，如胶似漆？” 林南下没好气给了个白眼：“不会用成语就别说出来丢人现眼成吗？” “滚你妈的？老子好心开导你你还挤兑我。” 林南下摇头，不住叹气，半晌才说话：“我也搞不清楚我们这是怎么了，明明很简单的事怎么总是一到我们这就变复杂了呢？” 顾琛看林南下眼神忧愁，眉间烦躁几乎染遍半张脸，心中也着急起来：“你们就没有好好谈谈吗？” “我也想啊，可是，昨天我们还闹矛盾了，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不过，我倒是有晚上好好谈谈这个打算。” “是该谈谈，我看季然也不像是对你没半点感情得样子，只是她好像一直在避讳着什么。”顾琛说着就往季然那边看去，清秀淡雅得女孩眉间不知何时，眉间也时常带着几分忧色。 大概怀孕的人都嗜睡，安鸣困意来袭之后，所有人都识趣地提出告辞，季然几人也称有事离开了顾家。 回去得路上，林南下看看表，对唐心说道：“阿唐，你直接送我们去玉林路口那边吧，免得一会还要从公司过去。” 唐心眼神似嫌弃似鄙视：“我是你司机吗？” 林南下：..... 嘴上不饶人，唐心却还是七拐八拐将两人送到了林南下说的地方。 下车时，季然看还没到上工时间，就让林南下先下去，称自己好有些事想和唐心说。 林南下分不清季然这是躲避自己得接口还是真的有事，只能隐忍着不满下了车，低头迅速进了场地。 “怎么了？” 季然看看唐心的脸色，抿抿唇：“唐叔叔好些了吗？” 听见这话，脸色没多大变化，笑笑说道：“就那样呗，有个词怎么说得来着，苟且偷生？反正就是吊着一口气，说不定啥时候这口气就没了。” 季然垂眼思索，抬眼间语气坚决：“我下午工作结束后去看看唐叔叔。” 第一百零一章 探病 唐心皱眉，果断准备拒绝。 季然又开口：“我不是征求你意见，就是跟你说一声而已，反正我是肯定会去得，要么你来接我，要么我把医院和病房号告诉我我自己过去。” 唐心久久不语，看着神情执拗的季然，低低叹气：“服了你了，去去去，下班前给我消息过来接你行了吧！” 协议达成，季然心满意足地下车，准备进入场地安心投入工作，唐心驱车离开，敛眉思索季然突然想见自己父亲的目的。 一进片场，本来各自忙着手上事的众人像是约好了一般，视线“嗖嗖”转到季然身上，眼神似乎在说：我倒要看看这人是何方神圣。 季然眼珠转了转，明白了什么，自顾自来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工作，不去理会旁人的窃窃私语，心中多少有些烦：上午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以后.... 正“专心”低头整理道具时，周围的嘈杂声乍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季然动作顿了顿，心中有了猜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摆放着道具。 房间里几秒钟得静谧无声后再次热闹起来，有人笑着招呼凌玲过去，凌玲回答的声音带着淡淡得笑意和一贯的骄傲，似乎并没有被上午的事所影响。 季然心中好笑，倒也没太多吃惊：娱乐圈里，凌玲的手腕和能力都是一流的，自己纵然有人撑腰，也没必要因为一个小助理去和她撕破脸，娱乐圈的人阿，总是小心翼翼地想寻求一个平衡，不愿意错失一丝利益，真是贪心。 “好了好了开工开工，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准备准备了...” 下去，季然恪尽职守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伸手帮忙，凌玲也大概是真的长了记性，一刻都不曾和季然有半点交流，季然落得清静，高兴得很。 下午的拍摄林南下还算给力，状态不错，所以提前完成了工作，季然几分钟前就给唐心发了消息，现在就只等林南下收拾好，和他报备一下就行了。 一群人往外走着，季然逮住空隙，公事公办说道:“林总，我有点私事可以先离开吗？” 林南下正在扣扣子，听到这话，下意识想到唐心，再看众人看过来的视线，迫不得已点头：“去吧” 季然好心情地露出一丝笑容，往前走几步和众人道别。 一声清脆的鸣笛声响起，季然回头看到车里的唐心，匆匆挥挥手后小跑上了车，黑色的凯迪拉克绝尘而去。 “哇真的哎，你看唐家大小姐还跑过来接季助理，关系肯定很好。” “本来就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上午....” “咳咳，哪那么多话！”导演看到凌玲不自然的脸色，及时发话，制止小声聊天的两人，大手一挥，浩浩荡荡聚餐去。 林南下依旧老规矩，拒绝邀请后独自一人上车回了家。 凌玲也罕见地没去参加聚餐，一人走在街上，低着头，黑色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 “你说是不是不应该让你过来接我？”季然苦着脸，一想到日后可能听到的各种琐言碎语，就觉得头都大了。 “给你长脸还不乐意了？傻吧你有资源不知道利用，不知道多少人整天期盼着自己身边有个隐藏的大boss呢！”唐心分出手推了季然头一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没办法，这孩子有时候就是一根筋。 季然任由头往一边歪着，一双眉都拧成了麻花，她也好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到心安理得得抱人大腿呢？ 医院病房不远处，唐心契而不舍地追问季然：“到底为什么要来看我爸？你们又没见过。” 季然无辜脸：“就是没见过才要抓紧时间来拜访一下阿” 唐心对于季然这避而不谈的态度很无奈，耸耸肩不再抱希望：“随你吧！一个要死的人呢，了有什么好看？” 季然笑而不语：正是因为他即将离世却不愿离世，我才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跟着唐心来到病房前，季然让唐心在外面等着，自己提着一篮子水果推开了病房门。 然后，时间定格，季然亲切而礼貌的笑容在看到某人的脸后瞬间僵住，在看那人，也不必季然好到哪去。 “请问，你是...”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人走过来，眼神带着几分疏离，这段时间，假意来探病实则别有居心的人太多了，管家已经疲于应付了。 “哦我是阿唐，唐心的朋友季然，听说唐叔叔病了过来看望一下。”惊讶只有一瞬，季然很快地控制好表情和语气，笑意吟吟地解释。 管家一听到季然的名字，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连忙接过季然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一旁，拉着季然，一双浑浊的老眼差点翻涌出泪花来。 “原来你就是季然小姐，我听小姐说过很多次阿，唉，小姐性子冷，都交不到什么朋友，还好有你和一澜陪着她。” 季然尽量忍住被捉着那只手的不适，笑着说道:“没有没有，阿唐她很好的。” 管家又絮絮说了很多，季然都耐心安静地听着，一旁站着的李一澜看着这个样子的季然，好像有点明白林南下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忘不了这人了。 “那个，我可以和唐叔叔单独聊聊吗？就一小会，不会耽误很长时间。”一番唠叨后，季然得空切入正题，语气试探而凝重。 管家面上的为难之色一闪而过，犹豫着：“老爷他没多久才睡着，这...” “阿炳....”低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几人同时扭头看去。 唐父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唤去管家低声说了些什么，而后管家满脸担忧地带着李一澜一起出了病房。 季然站在病床附近，平静地打量着这位已然病入膏肓的老人，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和戾气，可无论曾经什么模样，病来如山倒，终究还是被侵袭地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 “怎么样丫头，观察完了？”唐父的声音失了中气，有几分发虚，简短的一句话说完，却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季然收回眼神，笑容缓缓展开：“嗯，观察完了。” 唐父一愣，而后笑出声，大概是没料到季然这么实诚的回答，气息乱了几分，开始咳嗽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失踪 季然攥了攥手，还是走近几步，拍了拍唐父的后背，这一碰不禁一颤，用瘦骨嶙峋来形容如今的唐父都不为过。 一阵咳嗽后，唐父缓过气，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中却染了几分笑意“我很奇怪，心儿会和你成为朋友，按理说，你们两个的脾气南辕北辙，应该合不来才对。” “唐叔叔难道不知道还有种说法叫互补吗？我们两人的性格纵然截然相反，可是却能很好的帮到对方，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思，这样，不是很好吗？” 唐父笑意更甚：“倒是有几分道理，说吧，看望我的理由是什么？” 季然抿唇，呵呵一笑：“没理由阿，就是来看看您阿！”季然刻意加重了看字，继续说道。 “看看您，有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再看看我，有没有能耐稍微帮您一些。毕竟，您和阿唐现在的关系，我猜的话，估计一周合起来说不到五句话吧！” 唐父眼睛眯了一些，鹰隼般的眼中带着几分凌厉，直直看向季然，后者心脏急跳两下，面上还是毫不改色，任由利刃般的目光在身上来回游走。 “哈哈，季然是吧，倒是挺有意思。”蓦然爆发的大笑声不止把季然吓了一跳，连门口的三人都不由禁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五分钟后，门被人从内打开，季然走出病房，迎面看到的是管家愈加热切的眼神，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季然避开这眼神，带上门走了出来。 管家已经迫不及待地进病房去查看自家老爷情况去了，季然抱着肩，看着隔得老远的唐心和李一澜两人，笑得比蜜还甜。 “难道，不是要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季然食指晃啊晃晃啊晃，定到表情僵硬的李一澜身上。 唐心心虚地后退两步，佯装淡定：“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他把！是他自己非要死皮赖脸跑来的。” “哦~这个样子阿！那，李一澜先生，过来好好交代一下呗。” 李一澜摆手摇头，不肯靠前，季然笑意一凝，面色瞬间冷漠，声调都降了几分：“过来！，不然我马上告诉林南下，你猜，林南下对于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而罢工却整天跑这来报到的人会怎么做？我想应该不用我提醒了把！” 李一澜眼神求助唐心，唐心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意思大致就是：“哥们不好意思，我都自身难保了，您就自求多福吧！” 长达半小时的解释，季然拧着眉仔细听着，结束后，坐在长椅上咬唇不语，暗自整理着思路，总体来说是这个样子的。 李一澜之前无意得知唐父住院，从唐心态度猜出两人关系异常，于是乎，本着为唐心做点什么的心思，趁唐心不在时，总是偷偷来看望唐父。 时间一长，唐父乃至管家都认为李一澜与唐心关系不正常，俨然认定他是唐心的男朋友， 李一澜对于这个称呼乐意之至，也就心安理得受下了，可是某一天很不巧被唐心发现了。 唐心质问，李一澜索性表白，唐心猝不及防，不知道作何反应，暂时放过了李一澜，后者以为这是默认，跑得更勤了。 唐心看唐父因为李一澜状态好了不少，也就懒得解释，想着在唐父离世前满足他的愿望。 然后，就这么不巧的被季然撞破了。 季然一边咋舌一边感叹李一澜勇气可嘉，毅力非人，另一边却又隐忧：唐父刚在病房的意思，只怕是..... “叮咚” 短信提示音响起，季然终止思绪，拿出手机：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季然放回手机，看时间也不早了，再看一眼唐心，决定明天再去审问她，毕竟那些事也不能一下子说清楚，再者今天实在太累了，刚才听李一澜说话时都差点睡着。 “今天就先放过你吧！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找你。”季然说着完，忍不住将头偏到一边，隐蔽地打了个呵欠。 “我让人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也不安全。”唐心上前几步，关心问道。 季然脑海中蓦然浮现起上午看到的人影，犹豫片刻，摇头：“不用了，那个地方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一会让司机过来接就行了，你们...好好谈谈吧！” 唐心看一眼李一澜，再看看季然走远的身影，眉梢流露几分倦意，轻轻摆摆头，这才推门进了病房。 呵欠连天的季然晃晃悠悠走在寂静的林荫路上，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模糊中竟似乎有另一道影子重叠在一起。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自那条短信之后再没了林南下的消息，季然心头涌起失落，垂着头盯着脚尖往前走。 或许，她们说的都是对的，如今的林南下拥有一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自己却总是冷漠对他，所以，说到底，他只是，享受那种追逐的感觉吧！ 时光真是这世上最不留情的东西，将原本的完美无瑕变得千疮百孔，让原本亲密无间的人们，不知不觉失了默契，信任，猜来猜去，只不过徒添伤悲而已。 季然抬头看着昏暗无光的夜空，暗笑自己伤春悲秋，多愁伤感，不过感情而已，何时竟然让人这般难受了呢？若以后也是这样，那还不如不要。 身后，高大瘦削的黑影无声无息袭来，季然只觉鼻尖传来刺鼻的味道，下一秒就失了意识。 面容狰狞扭曲的男人看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眼中暗红的光明明灭灭，近乎痴迷一般地伸手摸着季然的脸，笑容危险又诡异。 二十分钟后，司机来到季然说的地址，下车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人，打电话，关机，不安地来回走动几趟，脚底好像踩到什么，司机挪开脚，捡起看起来分外眼熟的手链，眼皮一挑，暗骂糟糕：只怕是出事了！ 这条手链他曾无意间在季然手腕上见过，每一次，季然好像都带着，可想而知，定然是极宝贝的东西，可手链如今孤零零躺在这里，主人却不知所踪.... 顶着被林南下打死的风险，司机还是颤抖着拨通了他的电话：“林总，季小姐，失踪了。” 第一百零三章 受虐 昏昏沉沉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一双黑色的沾满灰尘的帆布鞋在眼前来回走动着，季然动了动手腕，却发现被束缚住，完全动不了。 这里本就远离市郊，位置偏僻，到了这个时间，更是安静的瘆人，季然骤然紊乱的呼吸声立刻就吸引了本在忙碌着的那人的注意。 季然侧躺在地上，只能看到那双鞋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停在离自己面前约莫十厘米的地方，鼻尖都能闻到一股难闻又似乎熟悉的味道。 窸窸窣窣声音响起，那人慢慢蹲下身，歪着头看着季然，触到季然惊恐中带着几丝困惑的黑眸时，轻笑一声，慢慢地拉下了宽大的帽子。 季然的双眼慢慢张大，瞳孔急剧收缩，盈满了不可置信和越发深重的惊慌不安，全身开始拼命的挣扎，被封住的嘴发出颤抖的唔唔声。 “季然，别来无恙？” 男人的声音粗嘎喑哑，似乎是被浓硫酸侵蚀过一般，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更是显得格外恐怖，凹陷的眼眶里，两只浑浊的眼球呆滞地转动着，看向季然时，却陡然兴奋活跃起来。 “唔...唔要...放.开...”季然还在剧烈地挣扎，衣服已经沾满了脏物群却混不在乎，她只知道若是不能逃出去，她这辈子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早知道，如果能早点防备到，在见到那个身影的第一眼就警惕，或许就不会...季然眼泪刷刷流着，心中半是懊悔半是害怕。 “看来，你有些怕我呢！”看到季然不停往后瑟缩的模样，男人眼里的红光更深了，尖利的笑声在季然头顶盘旋，让人头皮发麻。 “你说，这次，你的那个他，还会不会及时赶到呢？” 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件在手里来回颠着，仿若在逗人玩，季然眼神却更加惊恐。 那是，她的手机，他要，干什么.... “不..不要....”季然疯狂摇着头，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祈求，声音因为惊恐而变了调，尖锐刺耳。 “啧啧啧，一提起他，连语气都变了呢，看来这几年的时间，丝毫没有消磨你们之间的感情阿，唉，可真是让人感动，可是怎么办呢？ 我最见不得这种你侬我侬，情情爱爱的戏码了，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男人看着一直摇头的季然，一把扯住她散乱的长发，凑近脸前，一字一顿道：“我们就赌，这个电话之后，他还能不能，再救你一次。你说，怎么样？” 季然只知道摇头，只知道不能答应，不能认输，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完全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可是，潜意识却告诉她不可以，林南下不可以，来这里。 她总觉得，林南下来了，好像，就回不去了。 “我看看阿，先开机，备注会是什么呢？” “啧啧，林南下，真是官方，没有半点人情味呢，是怕，被人发现你们不纯的关系吗？” “没关系，今晚之后，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你想要的，我帮你达到还不好吗？” 季然呜咽着，嘶哑地叫着，用头去碰撞着，试图阻止男人的动作，可是手机铃声却乍然响起。 男人讥讽一笑：“你看，不是我打过去的，只有人，自己急着，要来送死呢！” “喂阿然，你在哪？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你知道这样多让人担心吗？阿然，你怎么不说话？” “阿然？叫的可真是亲密阿。” 坐在车里的林南下眼神一凛，声音低沉：“你是谁？季然呢？” 男人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两声：“林南下，这么快，就忘了我吗？” 林南下脑中猛然警铃大震，有微光划过，片刻后一声冷笑，语气轻嘲：“原来是你。”顿了顿：“许斐。” “原来林大明星真的还记得我？我还想着您贵人多忘事，多提醒您一下呢！” 故意装出来的似惊似喜声音让林南下一阵恶心，可为了季然的下落只能哦i匿名忍住。 “季然呢？” “季然？”许斐淡淡瞥了一眼失神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人，语气随意：“在我身边躺着呢？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呢” 林南下眼中凶光毕现，狠厉的声音似乎是随着地狱的恶鬼而来，字字危险：“许斐，如果季然受到半点伤害，我发誓，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许斐似乎早就料到林南下的反应，嘴上说着：“林南下，你这话说的让人害怕呢！”面上却是毫不在意，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我不过是想和季然叙叙旧而已，你不至于小气到这种样子吧！” 林南下心中暗骂：叙你麻痹的旧，有这样把人绑去叙旧的吗？”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别拿那套说辞诓我，我他妈不是傻子。” 许斐挑眉，眼中的嘲讽自始至终就没散过：“既然你都说的这么直白了，那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东城区的废弃工厂，一个人来，我只给你三十分钟，来晚了或者带了别人，后果，自负。别怪我没提醒你，游戏，开始。” 死死攥着手机，林南下掌心濡湿一片，粘腻的让人恶心，如同许斐那挥之不去的声音。 “去东城区那边，最快速度过去。” 许斐将手机重新关机，看着仿佛再次陷入昏迷的季然，嘴角斜斜一笑，忽然狠狠掐住季然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定定看着季然紧闭的眼，温柔说道：“你说，你的林南下能不能及时赶到呢？还有....” 许斐手一松，任由季然脸摔倒地上，右脚直接迈到季然藏到身侧的右手上空，狠狠一踩，无情地碾压着，透明的玻璃片划破季然的掌心，又被掌心涌出的鲜血沁成血红色。 伴随着季然撕心裂肺的叫声，许斐的声音空洞阴狠：“别把我当傻子耍，如果，你还想要这张干净的小脸蛋的话。” “唔！嗯....”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后，季然上下牙关紧扣，将所有的痛呼声一点点咽回喉中。 额头，鼻尖，整张脸，汗如雨下，一张巴掌大的脸已经卡白一片，甚至泛着丝丝青灰，眼睛半闭半睁，随时会昏过去的模样。 第一百零四章 救命 右手已经麻木没了知觉，季然恍惚间觉得整个身体也再半空中漂浮着，飘忽着踩不到实地，几分钟后，还是没能忍住锥心的疼痛，眼一黑昏在地上。 许斐单膝点地，拍拍季然的脸，毫无反应，叹口气觉得有些扫兴，指尖移到绿色胶带上，狠狠一撕，昏迷中的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季然是被冷醒的，就算意识昏迷，但从脚底蔓延开来的冷意不似作假，迷蒙着睁开眼，刚动了动手指，几丝痛苦的呻吟就不自禁从嘴中溢出。 季然嘴唇蠕动，即便被撕下了桎梏，话还是有些说不完整，侵袭至全身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无力地垂下头，在看到深及腰部的池水后，季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着眼似是惊恐至极。 一身黑衣的许斐缓步走进屋内，看到被半吊在巨大的透明玻璃箱中不停挣扎的季然，抖了抖烟灰，笑着说道：“醒了吗？怎么样？我的杰作还满意吗？” 季然听见许斐的声音立刻停下挣扎，冷漠平静地看向她，宛如一位淡定自若的旁观者。 “啪嗒” 一滴水滴落到额头上，顺着双眉间蜿蜒流下直至嘴角，季然抿唇，舌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身体一震，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水，而是，自己的血。 一滴，两滴，三滴，“血珠”还在不停地砸落，大概是季然方才动作太过剧烈，拉开了好不容易不再流血的伤口。 可是，季然感觉不到痛，她甚至觉得这血不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要不然，那么怕疼的自己怎么能，一颗泪都没落呢？ “真是无趣，本来还想好好欣赏一下你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的，你这么不愿意配合，不如，我帮你吧！” 许斐失望地撇撇嘴，挽起袖口，一步一步逼近看似平静的季然。 季然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露出一丝痛苦难受的表情，只有这样，才能膈应那有着变态嗜好的人，才能让他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丁点快感。 “呵，倒真是能忍，我倒要看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许斐的身体离得很近，说话时，口中浓郁的烟草味让季然胃中翻涌，泛起阵阵恶心。 闪烁的红光从季然眼前划过，许斐仿佛是故意给她看一般，红光从眼前移走，慢慢往上，再往上，季然的视线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往上，黑色的瞳孔上翻，剩下大半的眼白，无端的吓人。 ”不要...不.可以...不要..啊！” 滚烫的烟头狠狠按进季然还在汩汩冒着血的伤口上，，季然所有伪装出来的冷漠,不在乎通通瓦解，声嘶力竭地尖叫，一声接着一声，由最初的高亢渐渐平息，下一秒，更加凄厉。 季然拼命地晃着头，双手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痛苦，双眼完全被血色覆盖，季然眼中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红光，忽隐忽现，世界都旋转起来。 “啊....”季然的声音已经失了往日的音色，嘲哳呕哑，如同垂垂暮年的老妪一般。 烟头蓦然抽离，带走一块烧伤的腐肉，还未愈合的伤口又加深几分，血，流的更快更急了。 季然已经没有了惨叫的气力，身体发软，随着荡漾的水波晃动着，原本清澈的池水不知何时已经染成了鲜红色，波涛汹涌的水面映照着季然青色无生气的脸孔，也映照出了许斐狞笑歪曲的嘴脸。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设置的闹钟声响起，许斐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后摁掉，随手扔下熄灭的烟头，摇摇头叹口气：“可惜了不能再陪你玩了，我们就一起等着你的骑士出现吧！” 拿出胶带重新粘上季然的嘴巴，许斐将连接玻璃箱的水龙头打开，流量调到最大，一一切安排好后，满意地看看自己的杰作，消失在季然视线里。 凉意一层一层渗透进身体，仿佛所有的细胞都僵硬地运转不了，季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挣扎，心脏跳得很缓慢，仿佛随时都会停下，眼皮也越来越重，季然告诉自己不可以睡，不可以睡，可是，意识却渐渐不受控制，沉入无边黑暗前的唯一念头就是：林南下，不要，出现。 “你马上离开，不许报警，半小时后如果我没给你消息就打这个电话，告诉她地点。” “”林总，不行，您一个人进去太危险，我，我怎么和夫人交差？”司机紧张得眉头皱成一团，就是不放行。 离说好得时间已经不剩多少，林南下恼急，一把挣开司机的大掌，一跃跳下车：“你现在按我说的做或许我i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瞅着林南下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司机恨恨一拍方向盘，自责懊恼：如果他能早点赶到那个地方，说不定... 当真是废弃的旧工厂，荒无人烟的地方，暗鸦时不时发出几声难听的鸣叫，衬得周围更加诡异，仿佛随时都会出来一头猛兽将人吞噬掉。 林南下轻巧快速地走进破旧的工厂大门，佝偻着腰贴墙而走，敌在暗他在明，就算此刻恨不得大声呼唤季然的名字，为了大局，林南下也只能生生忍着。 凭着直觉绕过一条又一条路，远处有朦胧昏暗的灯光，林南下心中一喜，同时警惕性更高，这么明目张胆地开着灯，只怕早就设好了陷阱等着自己。 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到季然可能面临的种种危险处境，林南下不再犹豫，说到底，一条命罢了，如果能换季然平安无恙，也无憾了。 想及此，林南下索性不再隐藏踪迹，径直往亮灯的房间走去，皮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隐藏在暗处的许斐眯眼，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原本以为，房间里会是多年不见的许斐等着自己，林南下万万想不到的是，站在门口，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季然满身血污地飘在浑浊血红的池水中，水已经漫过了她的口鼻，她的头深深埋着，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 林南下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过去，他只知道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血雾，心脏抽搐着，叫嚣着钻心的痛意。 第一百零五章 性命垂危 轻柔抬起季然的头，在看到她紧闭的双眼时，林南下手狠狠一颤，嘴唇仿佛都不受控制，张着嘴，尝试了好几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阿然，我.来了，来..带你..回家。” 那人就如同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头依旧重重垂着，鼻尖的呼吸轻得仿佛不存在。 林南下双目赤红，目眦欲裂，胳膊曲成肘，狠狠砸向玻璃，一下又一下，即便血已经染透了白色得衬衫也不知休止。 “哗”玻璃碎掉，血水倾泻而出，冲的林南下往后一推腿，扶着季然得手差点松开。 轻轻抚摸季然的脸，林南下深情呼唤着，仿佛对待嘴珍稀得宝贝：“阿然，阿然，..你醒醒...醒过来..好不好。” 向来嬉笑赖皮得男人不知何时红了眼眶，泪水涟涟而下，大颗大颗得泪珠溅落在地上。 林南下忍住心痛，探身去解绑住季然双手的麻绳，视线转到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时，探出去的手僵在原地，仿佛被人扼住，动弹不得。 喘气声越来越急促，林南下恨不得此刻许斐就在自己面前，他也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久久的死寂后，林南下这才重新覆手上去，颤抖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季然染血的伤口，林南下心脏一缩，仿佛那痛楚是在自己身上。 “疼~......” 轻若无声地呻吟声在耳边响起，林南下手一抖，慌忙收回手，捧起季然的脸，欣喜又怜惜：“阿然，你，你醒了？” 季然视线慢慢清晰，却在重获光明的一瞬间，嘶哑着声音叫起来，眼神惶恐紧张。 林南下只当季然是受了惊吓，一时没有恢复过来，连忙凑上前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贯来淡定自信的人却在此刻哭得如同孩子一般，轻声诱哄着还在死命惊叫的季然。 “偶面.....后...”季然竭尽全力试图说清这句话，听在林南下耳中却依旧是含混不清的尖叫声。 季然脸贴着林南下的脖颈，瞪大眼睛看着他身后拿着不知名物体，越来越近的黑色人影，声嘶力竭地继续叫着。 林南下这时才想起两人的境地，迅速一个回身，可惜已经来不及，冰凉的针管插进脖子，林南下只看清那人嘴边的狞笑，重重倒地。 “唔！唔~.....”季然看着瞬间躺倒的林南下，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混杂着满脸的血，仿佛从眼中落下的一行行血泪，触目惊心。 许斐将注射器随手扔下，“嘘”了一声：“放心，不会要他的命的，就是让他好好睡一觉而已。” 季然只是无意识地摇着头，血越发流得急了，她的眼中却只有被许斐拖曳至角落捆绑的林南下，他看起来没有半点意识，仿佛任人宰割的模样。 “呼，我用的量不多，应该也快醒了吧！”许斐绑好林南下，边拍拍手上的灰尘边说着，话音刚落，林南下闷哼一声，意识到手脚被捆绑，“唰”一下睁开眼。 “许斐”字字铿锵，字里行间都是掩盖不住的杀气和恨意。 “哟，醒啦？”许斐吃惊地眨了眨眼，转眼间又点燃了一根烟，烟雾袅袅，本就意识尚且模糊的林南下更是看不清他的神情，心中也越发没底。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南下余光瞥见季然垂着头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着急，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时隔多年，他完全摸不清许斐的真正目的。 “也没想干什么，就是，看你过的这么春风得意心里不是很舒畅罢了，你看看，事业爱情双丰收，多么让人羡慕阿！ 或许，这一切本该是我的，所有的名誉本应该是我的！”许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声调陡然拔高，让本已经意识几乎完全湮灭的季然一激灵清醒几分。 头似乎有千斤重，可是对林南下的担忧却让她一点点抬了起来，看到还是完好无伤的那人，这才略略放心，再次重重埋下头，身体仿佛一点点被掏空，这一次，是真的完全失去了意识。 林南下看见季然那副模样，急得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却一筹莫展，只能听着许斐一个人在那神经质地演着独角戏。 “闭嘴！你到底要什么我给你就是！”林南下再也按捺不住，爆喝一声，脖子间的青筋都根根突起，已是压抑到极致。 许斐话被打断，眉间闪过几丝暴躁，很快又散去，竟当真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全然不去理已经在鬼门关盘旋的季然。 “怎么？很着急是吧？很想杀了我是吧？很想救你的心上人是吧！可是没办法，你做不到呢！ 我就是要你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面前死去，看着你所有珍视的东西都被一点点毁灭，就如同，当年的我那样。” 林南下死死看着季然，眼眶通红，喉头哽咽：“你放了..她，放了她..她会死的，会死的....” 许斐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林南下的表情，拿出手机录下来后，阴险一笑：“为什么？她死就死，关我什么事？” “许斐，我会杀了你的，一定会杀了你的！” “行啊，我就在这站着呢，你啊来杀我阿！”许斐老神在在，完全不当回事，轻蔑地转过头，也没看到林南下背后几乎快要磨断的血淋淋的绳子。 “唉，这么干净的一张脸蛋，你说，要是多了几道疤，季然醒来会怎么样呢？要不，我们试试吧！”许斐迈步，一步一步似是狠狠踩在林南下心上。 “你敢！许斐你敢再碰她一下，我..和你拼命！” 许斐置若罔闻，冒着寒光的刀尖已经贴到了季然的皮肤，季然像是死了一半，没有动弹一下。 变故突生，林南下用力挣开最后的几丝残结，几步跨到许斐身后，一把将他掀翻在地，眼看他还要起身，右脚狠狠踢在他的心窝子上，直踹的许斐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许斐捂着胸口颤抖着，林南下着魔一般还在踢打着，一脚又一脚，一拳又一拳，直到许斐不再动弹，林南下才住手，慌忙走到季然面前。 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结，柔声低唤：“阿然...阿然...阿然....”声声呢喃却换不回那人一句回应。 第一百零六章 因果循环 “回家....我们回家....回家.....”林南下魔怔一般自言自语着，打横抱起季然，转过身，只看到眼前闪过许斐狞笑的脸，腹部一阵冰凉，很快又被血液的温度同化，仿佛那匕首已经完全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 “哈哈！回家？死吧！都去死吧！哈哈！”许斐握着刀，用力拔出，又是狠狠刺向同一个地方。 林南下腿一软，季然也被摔在了地上，一把握住刀锋，林南下此刻地笑容犹如撒旦，握着刀锋一点点将匕首抽离身体。 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林南下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掌劈向呆征的许斐脖间，后者眼一黑，软趴趴倒在地上。 “哐当”匕首从手中滑落，林南下捂着血流不止地伤口，顾不上低头看一眼，转向一旁，放下手，任由鲜血肆意流淌。 林南下额头青筋抱起，吃力地抱起季然，刚走一步就跪倒地上，低着头，瘦削地肩膀上上下下起伏着，怀里的人已经不省人事，看不出半点还活着的征兆。 “啊！” 仰天一声嘶吼，林南下再次抱起季然，鲜血淌了一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里走，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出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阿然，救阿然...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南下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眼前有模糊不定的光亮闪烁着，却仿佛永远都到不了。 “嗵....” 林南下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季然也顺势滑落，两人都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如同相约寻死的眷侣。 “这才秋天怎么就这么冷了...唉，这边垃圾箱捡完就回家吧！”妇人的声音低哑沧桑，时不时哆嗦几下。 站在垃圾箱边翻翻找找寻找着可以变卖的物件，妇人左看看右看看，动作却忽然定格，僵着脖子，机械地往左边看去。 一声惊恐的尖叫，妇人下意识撒腿就跑，跑了两步思及其中一人胸口为不可见的起伏，步子慢慢停下，最终一咬牙扭头回去。 畏手畏脚地靠近两人，妇人试探叫着：“那个，醒醒，醒醒。” 毫无反应，妇人又凑近了些，慢慢蹲下身，这才看清两人全身的血迹，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瞬间又起了离开的心思。 可是.... 担心日后想起来后悔万分，妇人拧紧眉，指尖颤抖着放到林南下鼻尖。 “呼，还有呼吸就好....” 走动一步，用同样的方式试探季然，无奈季然脸偏向另一边，头发又完全遮住了整张脸，妇人只能小心翼翼将人翻过来，拨开满脸的发丝。 一看之下，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想了想又想不起来，鼻尖放了一下，也有呼吸，妇人不再犹豫，迅速拨打急救电话。 ...... “不要！不要...林南下快走....不要过来....不要！” “然然，然然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在这呢！”唐心紧紧抓住季然不停挥舞的手，担心碰到伤口，又换到手腕上。 “没事...没事了....”安鸣站在另一边，温柔抚摸着季然的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安慰着，泪水盈满了眼眶。 季然慢慢平静下来，意识也开始回笼，艰难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唤出的，就是林南下的名字。 “他人呢？他在哪？” 季然甚至不曾看清周围人的脸孔，胡乱抓着一只手，惊慌失措问着。 安鸣不敢用力，生怕触到了季然的伤口，连声安抚：“然然你先别急别急，小心扯动了伤口。” 季然只是摇头，口中追问：“林南下在哪里？他在哪？”手上的伤口再次崩开，血迅速渗透了雪白的纱布，眼看着竟有汇聚滴落的趋势。 安鸣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想止住季然剧烈乱动的手又顾忌着伤口不知该怎么办，眼含泪花地看向唐心。 唐心已经按了铃，素来波澜不惊地脸上也布满了忧急和手足无措，只能大声呼唤着季然的名字，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可是，并没有起到一星半点的效果。 季然询问半晌却的得不到答案，竟然挣扎着要下床，针头也早已被挣掉，几颗血珠顺着手背滑落到洁白的薄被上，正当两人不知如何是好时，医生们姗姗来迟。 打过镇静剂后，季然再次陷入睡眠，医生皱着眉，拆开纱布重新包扎，就连见惯生死无常的他们看着季然手上惨不忍睹的伤口，也连连摇头，感叹着，这姑娘当真是体验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伤口包扎好了，这次的镇静剂我们分量稍微加了些，记住，千万不能让她的伤口再裂开了，不然这手，只怕就废了。”交代完这几句，医生们陆续退出房间。 偌大的vip病房里，安静地没有一丝细微的声响。 “咚” 唐心重重摔坐到椅子上，隐忍许久的泪水再次滚滚滑落，看着病床上毫无血色的面容，泪水落的更急了。 “阿唐，你说，为什么，会是然然受这种罪呢？她那么好，那个人，是有多无情才会将她伤成这样？”安鸣趴在床沿，眼神悲戚，语声苍凉。 “许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然然受的伤，我要让她十倍百倍地还回来！”提到许斐，唐心突然就后悔自己惊慌之下带了警察过去，如果早知道他对两人做了什么事，她发誓，她会在同一个地方，也让他尝尝比这更痛苦的滋味。 可是当时.... 半小时后，司机不曾受到林南下的消息，毫不犹豫打通了林南下给他的电话，那端，是个声音很冷的女声，却在听完自己说的话后，慌慌张张，没了一开始地淡定无谓。 很快，他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然后一个高挑的身影从还未停稳的车上跳了下来，脚上，只有一双拖鞋。 唐心跟着警察冲进去时，是被人拦在身后的，还未进到那个房间，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霎时，脑中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不管不顾地冲出包围圈，跌倒在湿淋淋的地面上的。 只记得，看到屋内没有预想中的恐怖景象后，轻轻松了一口气，可惜，还没完全放下，鼻尖充斥地血腥味就再次提醒她，事实并不是自己看到的这样。 地面上躺着一个人，唐心一眼就知道不是两人中的一个，麻木地转着头茫然地四处看着：然然呢？林南下呢？他们，，，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七章 昏迷 “唐小姐，请您先去屋外站着，我们需要对案发现场进行保护采集。” 唐心一动不动，仿佛泥塑的木偶，却在警察前来扶起自己时猛然拉住那人衣袖，满眼惊慌：“我朋友呢？我朋友他们在哪？” 无人回答她，她被扶到屋外，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苏醒的，目光逡巡着四周，大笑几声：“哈哈，林南下死了，季然也死了，都死了哈哈，真好，他们都死了....” 唐心的神智在这一刻恢复，几步上前，死死攥着那人的衣领，声音是自己都从未听过的狠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林南下和季然，怎么了！” 那人似是完全听不懂人话，只是一直重复着一样的话,嘴角的笑容让人恶心。 随后，手机响起，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唐心听着听筒里冷静理智的声音，缓缓瘫软在地，良久才踉踉跄跄站起来，随便抓着一个人，让他送自己去医院。 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唐心一遍遍揪扯着自己的长发，脑中响起季然离开时的神情：带着几分犹豫，和几丝凝重。 如果自己当时仔细看一眼，多坚持一下，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想到这些，唐心更是心痛如绞，自责地快要窒息。 林父林母，李一澜陆陆续续赶来，无论他们问什么，唐心都不言不语，仿若身处另一个世界，别人闯不进，她也出不去。 “阿唐....” 熟悉的声音响起，方才还如同木偶一般的人仿佛终于找到安心的地方，一把揽住安鸣，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无助地哭着，声声都夹杂着最沉重的不安和内疚。 “阿唐，你去看过林南下了吗？”安鸣的声音将唐心拉回现实，片刻茫然后，咬紧唇摇头。 “我也没去，其实，我也很担心他，可是我不敢去，光是听阿琛说到他满身的血我都不敢想，可是怎么办？连我们都害怕地逃避着，然然醒来后，又该怎么面对呢？” 唐心抿唇不语，泪珠断了线似的停不住，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满地的血水，连鼻尖都隐隐约约地似乎嗅到几丝血腥气。 “都怪我，如果，我昨晚坚持送然然回去就好了，如果，我.......” “阿唐，没有如果，也不是谁的错，谁也想不到那个叫许斐的会突然出现，又会做出这种事，如果真的要怪，也只能怪许斐。” 安鸣神情慢慢平静，眉眼间事毫不遮掩的憎恨与恼怒。 唐心擦干泪水，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决：“放心，我不会那么好心的让他就这样安稳地呆在牢里的。” “嗡..嗡..” “喂？” “唐小姐吗？我们在犯人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视频，可能要麻烦您过来一趟了。” 唐心蹙眉：“嗯，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安鸣看唐心神色变化，不由担心，如今的她已经是草木皆兵的心态了。 唐心扯扯嘴角：“没事，警局好像有什么发现，我得过去一趟，你...现在情况特殊，要不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会叫特护过来的。” 安鸣果断摇头：“不要，我要在这等然然醒来，万一她又....好歹我能陪着她挺过去。” 唐心知道多说无益，想了想道：“那我让顾琛过来吧！他也在林南下那边呆了一整晚了，估计，也很担心你。” “那林南下那边呢？” 唐心忧虑：林父林母在国外，前几天才出的国，昨晚得到的消息，今天应该能赶回来吧！ “安安...” 说曹操曹操到，顾琛推门进来，满身疲惫，脸色也不好看，眼底黑青一片，脚步匆忙地走到安鸣身边，扶住她的肩，又看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季然，一字未说，只有一声千愁百绪的叹息。 时间紧急，唐心担心警局那头，简单询问了一下林南下的情况，得知林父林母已经回来，稍稍放心，这才快步离去，想着，待会回来亲自去看看。 警局里，喧嚣嘈杂，唐心站在门内，还以为进了菜市场，皱着眉搜寻着目标，还是有人先认出了她，连忙招呼过去。 办公室里，警察将手机递给唐心，唐心点开视频内容，眼神一点点冰凉，寒气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来，胀痛的眼眶再次通红一片。 那么怕疼的然然，那么温柔的然然，被伤成那样却硬是不吭一声，那么多血...那么多.... “许斐呢！许斐在哪里？告诉我！” 每个字仿佛都带着冰雪般的冷凝，从紧咬的牙关中一个个挤出来，唐心看着对面的人，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唐小姐，我..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警察从唐心眼中看出了异常，咽着口水转圜着。 “我说，许斐人在哪里？” 唐心打断，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人，誓要一个地点。 “我...我...” “如果你不说，我保证，十分钟后你就可以从这里滚了，或许，还要不到十分钟。” “在市医院的精神科。”那人一听饭碗不保，话都能说利索了，甚至都忘了将作为证物的手机要回来。 唐心要到地点，一秒也没多停留，风一般消失在警察的视线里，驱车径直奔向医院，路上，拨通了管家的电话：“从我爸手下的那批人中抽十个最能打的人去市医院，立刻马上。” 病房里，管家拿着被挂断的电话，眼神惊讶：小姐这是碰到事了？ “阿琛，林南下怎么样？” 顾琛轻拍安鸣的动作顿了顿，又恢复到原来的节奏：“比，季然稍微眼中一点吧！没关系，医生说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顾琛看着怀里满脸愁色的安鸣，有句话不敢说出口：医生还说，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好黑，这是哪里？有没有人？”季然站在一团漆黑里，茫然无措地呼唤着。 “阿然....阿然.....” 季然循着声音的来源转过身，可是没有人：“你在哪里？在哪里？” “阿然..阿然....过来..” 季然伸手摸索着，试探着往声音处走去，不知何时脸上一片冰凉：“你在哪里？林南下，我看不到你，看不到你....” “往前走...我在这里呢....” 季然听话地忍着不安和恐惧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那个声音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无形中驱散了心头的惶恐。 第一百零八章 担忧 终于，眼前出现了光亮，季然欣喜地往前跑去：林南下在那里等着自己呢！ 张开怀抱扑过去，什么都没有，光线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然然你醒了？别哭了别哭了，在梦里就一直哭个不停，别哭了好不好?你这样我也...想哭。” 季然双眼有片刻的失焦，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想不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还有...林南下呢？ “安安，林..南下呢？” 安鸣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一瞬间被人捂住了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顾琛将悬在季然上空的安鸣拉回来，起身对着季然笑笑，温和解释：“林南下刚吃过药睡下了，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一阵才能过来看你，所以，你先养好伤，在过去看他也可以的。” 季然眼珠转得很缓慢，无神而空洞，听了顾琛的话后，极轻得嗯了一声，没了下文，不哭不闹，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回答。 “然然，你肚子饿吗？想吃什么吗？” 安鸣看不了季然这种样子，勉强拉出一个笑容，柔声问道。 季然闭着眼，不声不响，似乎，又睡着了一般，安鸣却知道，她只是不想回答而已，真正睡着得季然，睫毛不会颤抖。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上来。” 顾琛闭了闭眼，拉着安鸣离开房间，或许，现在让她一个人反而会好点。 房门被轻声带上，季然睁开眼，出神望着头顶纯白得天花板，可仔细看去，她得视线又仿佛穿过着一道墙望向不知名得虚空。 她知道顾琛那话纯粹是狗屁胡说，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已，可是，她宁愿相信是这样，宁愿林南下真的只是在休息而已。 她不敢去想，在自己昏迷得那段时间里，许斐对林南下做了什么，就像她不敢去想，方才的那个梦又预示着什么。 病房门蓦然被人推开，季然以为是安鸣去而复返，迅速闭上眼，她一个人伤心就够了，何必拖累旁人担心。 来人脚步声很轻，步子很慢，季然心中疑惑：这人，好像不是安安。 “唉，你这孩子也是命苦....” “林阿姨！”季然指尖一颤，差点露出破绽，林阿姨不是出国了吗？现在回来，是不是林南下.... 林母看着熟睡的季然，低头叹息，转身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病床上突然响起季然哽咽的声音。 “阿姨....” 林母慌忙回身，走到床边，有些抱歉：“是阿姨把你吵醒了吗？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就是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季然咬着唇用力摇头，死死忍住眼中盈满的泪水，片刻后才松口，张了张嘴，眼神惊慌，想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是想问，南下吧！”林母在床沿坐下，想握住季然的手，可看到满手的纱布，转而摸了摸季然的额头，这才低低开口。 “阿姨知道你很担心他，所以也不瞒你了，南下，还没醒，应该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医生说，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腹部的刀伤刺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头部好像在也有轻微的撞击，所以，什么时候醒就看天意了。 别哭别哭，也别说是你的错，这事，我大概也知道了，要说拖累，大概还是南下拖累了你，那人一直对南下心存恨意，你只是他利用来伤害南下的。 所以对不起，倒是南下害苦了你，这双手，是我们欠你的。” 林母轻柔地握住季然裹满纱布的手，目露怜惜，泪珠滚滚砸落在季然光裸的手腕上。 季然早已哭成了泪人，哽咽着断断续续说着：“不..不怪..他...是我自己大意了...明明觉得不对劲....却因为...因为..和他闹脾气...什么都不说，我自己...活该。” 一间屋，两个伤心人，季然或许是身体吃不消，哭着哭着含泪闭上了眼，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林母替季然掖好被角，又轻柔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袖口随意抹去眼角残留的泪滴，起身出了病房，回到加护病房。 同样的病床上，林南下安静地躺在那里，移动也不动，远远望去，倒真如同，死人一般。 林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染上了浓浓的担忧与疼惜，终归是自家孩子，做父母的谁能不心疼？ “阿卓，南下，还是没醒吗？” 林母也走过去坐下，一双美目流转的不再是万种风情，只有全然的忧愁与不安。 林父摇头，揽住林母的肩膀：“没事，林南下这小子皮糙肉厚，不会有事的。”只是话里的几分紧张连自己都未察觉。 “对了，那个发现南下他们的人呢？” 林父终归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并不只一心顾着自家儿子的安慰，该有的报答感恩，他时刻记得。 林母经他这一提醒才想起来忘了这事，两人低声商量着怎么好好当面酬谢这人，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几天后，季然的伤口渐渐恢复，身体却不知什么原因越发清瘦，脸色蜡黄蜡黄，安鸣几人看着纵使心疼也无可奈何。 这天，安鸣又拿来各种季然最喜欢的饭菜，放在季然面前的餐桌上，揭开盖子，做出享受的表情招呼道：“然然快看都是你嘴喜欢吃的呢！快来尝尝。” 季然配合地坐起身子，瘦削的身影缩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显得一张脸都没手大了。 吃了两口后，季然又和往常一样，推开安鸣递到嘴边的筷子，笑着说：“我吃饱了。” 安鸣看了看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眉头拧成疙瘩：“然然，你多少再吃点，你看看你这吃的，连个窝都没吃出来。” 季然只是笑，却不开口，也不再张嘴，安鸣叹口气，收起饭盒放在一旁，情真意切劝季然：“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那病号服起码能塞三个你进去了，你说要是林南下醒来看到你这副模样认不出来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有心结，担心林南下的处境，可是，你也得有担心别人的资本啊！万一他醒了你又饿昏过去这又该怎么算？” 季然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一眨不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安鸣说的话。 第一百零九章 探望 总是这样，一旦说起林南下的事她就这副模样，安鸣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心里憋着一团火却发作不得，担心自己忍不住朝季然发或，索性拿起饭盒出了病房。 没过一会，久未露面的唐心突然出现在病房，看到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人影，差点不敢相信这人是短短几日没见到的季然。 急切跑过去，定定看着季然，张口就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季然恍如这时才反应过来唐心的存在，微微仰头：“你来了。” 面对此刻仿佛碰一下都会碎掉的季然，没人说得了重话，唐心再怎么毒舌，此刻也只能拼命忍下来。 “这才几天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甚至，比昏迷时的气色还差，是医院的伙食不好吗？” “哪里是伙食不好？一日三餐都是我们找人做的，她心里事，故意折腾自己。”安鸣拿着湿淋淋的饭盒往这边走来，脸上还有隐约的埋怨。 唐心回头继续看着季然，提了一口气就想破口大骂，可抿着唇酝酿许久，只能任由那口气慢慢散去。 “然然你再怎么担心林南下，也别这样折磨自己啊！” “哪里是安安说得那样，我就是真的没胃口，吃不下而已。”季然惨淡笑笑，有气无力地安慰唐心。 又问“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我醒来好像就没见到你。” 唐心想起被困在唐家密室的那人，冷冷一笑：“我帮你报仇去了啊！他把你们害成这副样子，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地把他交给警察吗？那样，岂不是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 季然领会唐心这话的意思，淡淡出声：“嗯，别打死了就行，也别连累到自己。” 她不是圣母，别人将自己伤的这么狠，她还要去笑着原谅，凭什么，人都说血债血偿，她相信阿唐会比自己处理得好。 笑着低下头，季然下意识摸摸胸口得位置，那里之前放着唐父交给自己得东西，只是... “我的衣服呢？衣服在哪里？” 季然低头看着自己穿着得病号服，慌乱起来，着急地四处摸索，不小心碰伤了伤口，疼得直抖。 “别急别急，我都帮你收着呢！你瞎动什么？”安鸣攥住季然得手腕，不让她再动。 “呼，在就好，你没有动过那些衣服吧？”季然呼着冷气，问安鸣。 “嗯，都放在一个纸盒子里，本来是打算扔了得，又怕你醒来有用就放那了。” “那就继续放你那吧！等我出院了再去拿。”季然在两人得搀扶下，慢慢靠回去，双颊泛起几抹异态的红晕。 “然然，今天好点了没？”林母进入房内，一看到季然的模样，再次皱起眉。 ”阿姨，好多了。”季然扯扯干裂的嘴唇，面不改色地歪曲事实。 “你是当我瞎吗？这脸都黄的没人气了还说好多了。”林母坐到床边，嗔怒道。 季然笑笑，没有一丝被拆穿的尴尬。 “然然，你现在可以下床吗？”林母思索再三，还是不忍心看季然这样作践自己。 季然不明所以，乖乖点头。 “那，跟我一起去看看南下好不好？” 唐心和安鸣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她们就是担心季然看到林南下后越发伤心才一直不提这件事，林阿姨这是..... 季然眼神惶恐，又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林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可以去吗？” “傻孩子，为什么不能去，这两孩子估计是担心触到你的伤心事才一直不让你去，没事，你去看看，或许对你们都好。” 季然拼命点头，生怕下一秒，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被夺走了。 几人扶着季然一起来到林南下的病房，一进门，季然的视线就牢牢锁定在病床上，脚下的步伐都加快了些许。 林母松开季然，唤来林父，唐心和安鸣也很有眼色的跟着一起离开了，“卡擦”一声轻响，房间里只剩两人。 季然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近，视线里，林南下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季然的心也越来越痛，等到站到床边时，季然只觉自己仿佛连呼吸都在痛。 身体有些疲软，季然没有逞强，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双手轻轻捧起起林南下垂在一侧同样包着纱布的手，在脸畔温柔摩挲着。 “你怎么还不醒呢？是不是还在怪我？对不起，要是知道会害你变成这个样子，我一定...一定...不会发脾气的，对不起对不起。 你醒...醒醒好不好？你知不知...知道.....我多担心你？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都是你...是你满身是血的...样子。 我...怕..怕你像梦里那样...一..一睡不醒，你...你不是说...说不喜欢我...我..哭吗？可是为...为什么...我哭了那么多次你...你都...还不醒呢？ 我求求你....醒来...醒来好不好？我...我保证以后...都..都不和你使性子l了，只要...你...你醒过来。” 季然哭得说不下去，肩膀一抽一抽，压抑多日的担忧与思念终于在心爱的人面前全部爆发，终是松开林南下的手，将头深深埋在臂弯中，一时只能听到沉闷的呜咽声。 被季然放下的那只手毫无预兆地动了动指尖，再没了下文。 大概是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晚饭时分，季然在唐心虎视眈眈地注视下拼命吃了小半碗饭，点点头，唐心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不料刚吃完饭，不速之客再次来临，算算这几天，凌玲来的起码有十次了，却一次都没见到两人的面，一次次徒劳无功，有意思吗？ “阿唐，让她进来吧！”季然思前想后，还是认为有必要见见她，毕竟关于林南下受伤的事，媒体方面和工作方面.... 唐心许是看出季然的心思，冲着门口开口：“让她进来。” 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听到唐心的声音，顺从地让开身子，凌玲深吸一口气，毫不客气地推开门。 气势汹汹地疾步来到季然面前，凌玲上下打量着她，刚想冷嘲热讽一番，另一边如刀一般的眼神投来，凌玲只能恨恨收敛。 “林南下怎么样了？” 季然懒懒抬眼：“你有能耐自己去看啊！没能耐就客气点。” 第一百一十章 醒来 凌玲咬牙，为了得到林南下的消息竟当真忍了下去：“抱歉。” 季然眸中闪过几丝讶异，随即不动声色开口：“他，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愿意见你不是让你来打听他的消息，只是想知道，外界的情况。” 凌玲蹙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全盘托出，季然沉默听着，不得不感叹凌玲的雷霆手段和公关能力。 仅仅几天，她就成功安抚了所有的新闻媒体，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竟然能编出有人眼红林南下的成就绑架了他，而季然身为助理，自然拼死相救，最后双双受伤，住院这样完美的借口。 ”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以后别再过来了，来了也是白跑，林南下和季然身体不痊愈我是不会放行的。” 唐心看季然脸上有了倦意，出声催促凌玲离开，后者没有多留，只是深深看了季然一眼，快步离去。 “为什么，季然，没有消失呢！” “休息吧，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唐心拍拍季然的头，扶着她躺了下去，季然嗯了两声，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唐心替季然盖好被子，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坐到另一边床上，拿起手机给李一澜发消息询问唐父的情况。 看着李一澜发过来的几行密密麻麻的文字，唐心抿唇一笑，有时候，她恍惚觉得李一澜才是自己父亲的家人，而自己，自始至终仿佛都是局外人。 “嘘，轻点，然然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别给她吵醒了。”唐心小声对进门的安鸣嘀咕着，安鸣眼中瞬间亮起光，探过身，看到季然安睡的容颜，忙不迭点头，脸上也是同样的欣喜。 昨天下午，唐心很早就将安鸣赶回去了，因此此刻安鸣精神奕奕地将饭盒递到唐心手中，嘀咕一句“我去看看林南下”，转身没了踪影。 唐心失笑，看季然安宁平和的样子，眼神欣慰，忽然就觉得自己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嗵”一声巨响，唐心愤怒的看向制造噪音的人，却见安鸣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季然也被这声响吓醒，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迷迷糊糊问安鸣：“怎么了？” 听到季然这么问，安鸣的哑穴瞬间解开，指着外面，又颤抖着说：“快快...林...林南下醒了。” 季然的朦胧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胡乱穿上鞋就跌跌撞撞往外跑去，忘了自己身体情况，没走两步，眼前一阵发黑，幸而唐心慌忙扶住。 “快，快，去林南下那边。”季然撑着唐心的胳膊，脚步不停。 进了病房，医生正在给林南下做检查，季然安静站在外围，不声不响凝视着那人清瘦的侧脸。 心有灵犀用在此刻也不为过，林南下忽然转过头，正好对上季然痴痴望去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后温柔一笑，嘴唇微动。 季然眼泪霎时在眼眶盘旋，她看懂了那个唇形，林南下说的，阿然，不哭。 检查完毕，医生都退了出去，季然看着被林父几人围住的林南下，渐渐又笑开了眼，又是哭又是笑，愣是把扶着她的唐心整出了一脑门汗，不懂这是怎么了。 “妈...让阿然过来。”刚醒的林南下还很虚弱，声音也很轻，林母贴近一些才听到这话。 没好气地给了一个白眼后，还是遥遥唤道：“然然，来，过来。” 季然挣开唐心的搀扶，一步步走过去，最终停在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 林母刚想说站近点，就被林南下拉了拉衣角，侧耳听去：“你们先出去吧！” 林母站起身，冷哼：“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走吧走吧，赶我们出去呢，我们也别在这碍事了。” 众人极有默契地低头无声笑着，安鸣离开前还留给季然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屋里，季然呆呆看着林南下，后者叹口气，招了招手，，季然走进两步，林南下还是招手。 一直到到了床边，林南下这才停下动作，虚弱抱怨着：“你就不能反应快点吗？让我一个伤残人士费了半天力气。” 季然低头不语，林南下定定看着她许久：“干嘛一直低着头，你又没做错什么。” 季然埋头，声音闷闷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林南下轻笑，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立马龇牙咧嘴，连呵了好几口冷气，季然迅速抬头，看到林南下的样子，慌张就要去按铃，被人轻轻拉住。 “没事，扯到了而已，坐下。”季然难得听话，收回手乖乖坐好，双膝并拢，端正地如同小学生上课的模样。 “哎哟我的妈唉，你就正常坐着好不好，可别逗我笑，一笑肚子就疼。”林南下捂住脸，拼命压住笑意。 季然茫然“啊”一声后，更是着急地不知手脚该怎么摆放了，林南下就算捂着眼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窘迫的样子。 “算了算了，你就..随便吧！想怎么做怎么坐。” 季然于是又回到乖宝宝的坐姿，只是总算将头抬了起来，林南下咬着唇忍了好一会才慢慢将那股笑意压下去。 侧过头，正正经经地看着季然，眉头瞬间拧紧：“怎么脸色这么差？” 季然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即便隔着厚厚的纱布都能感受到颧骨高高突起，这下子，自己也不由蹙起眉，干脆遮住脸不给林南下看。 林南下视线定格在季然包裹地像粽子一般的右手上，眉梢染尽心疼：“ 还疼吗？” 季然愣住，很快领会，笑着挥挥手：“不疼了，一点都不疼，没有，你疼。” “傻丫头，没听过十指连心吗？手都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不疼呢？没关系，在我面前不用逞强的，疼就说出来，反正，我也没辙。” 季然刚刚酝酿出来的感动情绪瞬间被最后一句话冲到九霄云外，硬生生憋会眼中的泪，没好气瞪了林南下一眼。 “看吧！这样才像你，该哭哭该笑笑，该生气生气，你又没做错事，所以没必要看旁人的眼光。” 林南下眼神温柔而专注，看着季然渐渐绽开的笑颜，眉结也不由自主舒展开来，扯开嘴角露出几丝浅淡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没话说吗 季然看林南下眼睛眨啊眨，明显累极却还强撑着呵自己说话，连忙起身对林南下做个“嘘”的手势。 “别说话了，你才刚醒，先好好休息吧！下午我再过来看你。” 林南下也是真的困极，轻声应了一声，却还是执拗地看着季然出了病房才闭上眼。 “出来了？南下呢？” 林母最先注意到季然，走几步扶住她，笑着问道。 季然回头看了一眼透明玻璃，转过头：“他好像很累，我就让他休息了。” 林母点头，而后笑着别有深意看着季然，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抖着嘴唇道：“阿姨，干嘛这么看我。” “唉，你不知道啊！南下昏迷那几天我和他爸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想把她给整醒，结果啊，半点用都没有。 可是....”林母话音一转，眼中的调侃意味更浓：“你昨天就去看了看他，说了几句话而已，这臭小子今天就醒了，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啊！嗯？” 季然被林母轻轻而颇有深意地碰了碰，慌忙别过脸，只觉得脸仿佛烧起来一般，滚烫滚烫的。 “阿..阿姨，我...我有点累，先...先回去了阿。”话都没说利索，季然就强行拉过一旁看笑话的安鸣和唐心，将重量托在两人身上，脚步凌乱的往病房走去。 林母捂嘴吃吃笑着：“这小丫头还是这么不禁逗，你看那脸红的....哈哈哈” 林父看了靠在自己肩头灿笑的人，一本正经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林母笑声一噤，眼神凌厉地瞪着林父：“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父：....我夸你呢！ ”怎么样？你的心尖尖醒了，今天总算能好好吃饭了吧！折腾这么半天，饭也不知道冷了没。”安鸣冲床上坐着的季然做了个鬼脸，边打开饭盒放到桌上，幸好，还在冒着袅袅热气。 季然辩驳：“不许瞎说！顶多救命恩人而已。”安鸣摇头晃脑地敷衍：“是是是，救命恩人，所以是不是该以身相许阿！” 季然正欲还嘴，却听到另一边唐心若有所思的声音：”要说救命恩人，你和林南下还都得感谢那个阿姨呢！” 季然满脸问号，她最后是完全陷入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一醒来就是在医院里了。 唐心不疾不徐将警察告知的事情娓娓道来，其他两人都认真听着，末了，解释清楚后，安鸣点头：“这样说来，还真得感谢那清洁工阿姨。” 唐心也道：“当时我赶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们，之后医院就来了电话，幸好是被人发现了，不然....” 季然心有余悸，又满心感激：“嗯，那等我们都出院了就去见见阿姨吧！” 吃着饭，季然随口问安鸣：“干爹干妈他们不知道吧！” 安鸣翻翻白眼：“我一听到你们出事就安排他们俩出国去了，顺带把顾琛他爸妈也一起送出去了，可是费了我老大功夫，不然这些天，你肯定早就被我妈念死了，病房也不知道要赛多少人。” 季然眯眼笑：也对，安安毕竟是怀孕的人，顾家夫妇肯定不放心，不知道又是用了多少手段才把两人支出去。 抿嘴笑笑，季然左手笨拙地举着勺子往嘴里喂，唐心看不过眼，一把夺过勺子，恶狠狠道：“张嘴。” 季然委屈，乖乖张嘴，唐心虽然表情严肃嫌弃，动作却还是温和的，最终硬逼着季然把所有的饭菜都给吃了。 季然摸摸鼓起的肚子：“撑死了。” 安鸣笑道：“就该让阿唐来塞给你吃，好让你多长点肉。” 说说笑笑，一扫之前的阴霾，房间里难得地再次有了欢声笑语。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季然其实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无奈唐心在身边，季然也不好意思开口。 直到，房门被推开，不久前赶到的顾琛对着季然笑笑：“来来来，你的林总醒了。” 季然别扭反驳：“什么我的林总....”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迅速有了动作，唐心放下手机，忽然有了一种女儿大了不由娘的感觉，倒把自己逗笑了。 季然一走进病房，刚刚站定，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放下手中的活计一个个离开，林母出去时不忘拍拍季然肩头，轻声耳语：“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了阿！” 季然霎时羞红了脸，想说什么，只听林母已经带着朗朗笑声出了门，只能生生受下。 “脸怎么这么红？”林南下故作不知原因，笑着打趣，招来季然嗔怒的一眼。 “别又傻站在那里，我要是大声说话也会不舒服的。”林南下忽然觉得这次受伤，怎么季然伤的好像不是手，倒像是脑子。 季然闻言，慢吞吞挪到床边坐下，还是一声不吭。 “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林南下挑眉。 季然慢慢抬起头，视线在林南下身上游离，最终看着他受伤的手：“你的手为什么也受伤了？是后来我昏过去...许斐做的吗？” 说道那个名字，季然没来由一哽，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 林南下没有错过这细微的变化，眼神微动，将“白乎乎”的手举到眼前：“我不是不小心让那孙子给整昏了吗？然后我来之前，随手拿了个小刀放在袖口里抓着，以防万一，后来，就偷偷割绳子嘛，怎么都不顺手，干脆直接用手抓着刀口一点点割开。” 季然上牙紧扣苍白的下唇，几乎能听到林南下手紧握刀锋时，血水滴落在地的声响，那种痛，自己亲身体验过，也更能感同身受。 林南下看季然泫然欲泣的模样，连忙晃晃“熊掌”，语气轻快：“你看这不是没事吗？可别哭阿！你知道我可是最怕你哭了。” 季然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咬牙才没落下来，用力吸吸鼻子，把泪水都逼了回去。 林南下松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说当时强行握着刀口把刀从腹部抽出来的事，不然.....那场面估计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看时机正好，林南下趁势而上，试探问道：“那个，看在我劳苦功高，英勇负伤的份上，咱俩之前的帐能不能一笔勾销了？别再和我闹别扭了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和旁人没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了媳妇忘了娘 季然无意识躲开林南下看过来的目光，眼珠灵活转动着，沉吟半天才小幅度点点头：“行啊。” 林南下瞬时喜笑颜开，差点又牵动伤口，触到季然担心又带警告的眼神这才收敛，傻笑着看着季然。 季然脸越来越烫，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最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同生共死过一次吗？怎么心境就完全变了呢？ 言情小说中常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情节：每当女主受了伤，或者遭遇危险，男主势必如同及时雨一般赶到，总结来说：英雄救美。 试想那个女孩子年少时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心上人如童话里的骑士一般在危难时刻出现，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或许，此刻，用来解释季然的这种变化是最合适不过了。 看季然又陷入沉默且脸越来越红，林南下心头困惑，出声叫季然：“阿然，阿然.....” “阿？”季然眼神犹带几分羞涩与茫然，林南下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她，心跳不由加快，差点透不过气来。 “额，没事，就是看你老是发呆。”林南下忽觉浑身燥热，尴尬地撇过头转移话题。 一时间，空气缓缓流动中仿佛都带上了柔情旖旎的气息，两人虽不言不语，却同时觉得此刻，岁月静好。 细碎的阳光穿过摇曳的窗帘，在林南下侧脸上投下斑驳的碎影，季然贪恋地看着这美好的一幕，蓦然有了就这样让时光停驻的念头， 如果他不是明星，不是公众人物，只是一个普通人，该多好....季然痴痴想着，情绪却越发低落。 林南下看着脑袋再次放空的某人，眉眼带笑，轻轻碰了碰季然的额头：“回魂了。” 季然勉强笑笑，遮盖不了满眼的愁绪：她刚刚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自私的想法？ 林南下叹息：“阿然，我和Eror的事，你还是不想知道吗？如果你是真的，真的不在乎，无所谓，那，我以后就再也不问你这种问题了，再也不。” 季然心一痛，满目悲凉，仿佛已经预知了两人日后的结局。 “再也不...真的舍得吗？舍得就这样，放手吗？”一想到日后沦为陌路人的情形，季然就快要窒息。 可是，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想说的话明明有很多，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林南下的期待一点点落空，火苗也渐渐熄灭。 “本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原来，还是一样。” 季然用力摇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林南下凄惨一笑，侧过头不再看自己一眼。 “不是的！”一声急促的呼喊却似乎用光了所有的气力，季然慌张叫出声，眼神无助惶恐。 林南下猛然转头，眼中是不可置信，睁大眼看着季然，多想她能再说点什么。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季然这次总算鼓足勇气，不再逃避，深深咽了一口口水，断断续续说着。 “我....我没有不在乎，我...我其实有满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你。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有多好？是不是...喜欢她？” “只是，我...我那要命的自尊心不准我低头示弱，不准我率先投降，毕竟，我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的呢？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所以，我拼命告诉自己，我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你们什么关系，不去想，你们吃饭时还会做些什么。” “更不敢去想，当她问起你，我是什么人时，你只有一句冷淡的助理，你懂吗？我在乎，只是，我没有资格去在乎。” 季然泪光闪烁地望着林南下，表情凄惶，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似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林南下良久无言，慢慢眨眨眼，压回酸涩的感觉，展颜一笑：“谁说你没有资格？你是我林南下喜欢的人，是我愿意纵容，愿意宠着的人，你说，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 没有什么豪情万状的话，没有什么一生一世的承诺，可简单的几句话却在季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时候，平淡质朴比华丽辞藻反而更让人安心，季然面上的震惊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终于踩到实地的心安和和感动。 林南下这话也是情绪所致，说完后才后知后觉害羞起来，左看看右瞅瞅，看到季然嘴角的笑意，更是恼羞成怒。 “有什么好笑的？我...我说了这些你就笑笑而已？怎么着也给个答复阿！别又跟之前那样....” 之前.... 季然想起两人解开误会那一晚，林南下曾间接表示的意思，不由笑得更欢快了。 眼看某人有红脸的架势，季然知趣地抿嘴，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次，就勇敢一点吧，就一次。 “好。” 林南下莫名其妙：“好什么？” 季然没有半点不耐，再次重复一遍：“我说，好，我的答复是，好。” 林南下撇嘴，下一秒，双眼圆睁，闪闪发亮，似是不敢置信，小声又问了一遍：“真的，好？” 季然温柔笑着，重重点头：“嗯！” 林南下欣喜若狂，身子一动就想抱住季然，然后，一声痛呼.... 季然没好气地查看完伤势，确认没有出血，这才又替她盖好被子，碎碎埋怨着：“受伤了就别乱动，你是小孩子吗？这点常识都没有。” 林南下很委屈：人家这不是开心傻了吗？ 不过转瞬又恢复喜滋滋的模样，视线就没离开过季然半秒，看得季然都以为有人在边上安了个肉眼监控器。 “你能别看了吗？又不是没见过。” 林南下摇头：“你现在是新的身份了，我当然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着，万一一不小心再溜了怎么办？” 归根结底，还是对季然的不辞而别有了阴影。 季然理亏：“看吧看吧，随你去了。” 正当林南下专注看着季然，沉浸在喜得心上人的喜悦中时，一群人乌乌拉拉涌进病房。 林母首当其冲，不停咋舌：“那句话说的真是没错，人家这没成你媳妇呢你就忘了娘，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林南下被打扰，很不开心，幽怨地眼神从众人眼前飘过，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都装作没看到。 第一百一十三 新身份 “行了，腻歪这么半天还不够吗？你不累人家然然还累呢！”林母发话，直接扶着季然出了病房，门外等着的医生也终于能进去检查。 季然尴尬，无脸看林父林母，低着头认错：“对不起，我不知道医生在外面等着。” 林母不在意挥手：“没事，他们也刚到，没等多大会。” 医生：我们明明等了至少半个小时...... “对了，一直都没跟你介绍林南下他爸呢！日后都是一家人，还是早点认识比较好。”林母松开季然，走到林父身边，笑意盈盈说着。 季然脸庞再次通红，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却还是乖乖地占到林父对面，礼貌问候：“叔叔好。” 林父点头：“嗯，季然是吧！听那混小子念叨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季然脸色更是爆红，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幸好唐心几人出面解围，季然才能完好无损地回到病房。 躺在病床上，季然脸上的红晕还未能完全褪去，而这种情形完全是拜林母所赐，就连唐心也在一旁连连感叹林母的“威力”。 “不过你们都说了什么？聊这么长时间？”安鸣接过顾琛递来的橘子，口齿不清问着。 季然心虚，支支吾吾说自己累了，开始窝在被子里装死。 日子一天天过，季然和林南下的伤也慢慢愈合，看着电视上关于许斐的新闻报道，季然眼神很平静，内里却又带着难以察觉地锋利。 终于，半个月后，两人同时出院，媒体应该是一早得到了消息，大清早就在门口蹲守，凌玲也很早赶来，看到安然无恙的林南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大门走去，唐心安排的保镖将林南下和凌玲两人围得密不透风，记者们压根连他们的衣服角都碰不到。 至于季然和林母几人早就从后门上了车，先行一步离开，编胡话这种事就交给林南下吧！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林南下站定，早已换上礼貌温和的面孔，极有耐心的和众人解释着这次事件，幸好之前串了词，此时才没露出破绽。 勉强应付完那群记者，林南下觉得脑仁都疼了起来，没办法，一个个就跟练了美声似的，嗓门大的惊人。 “没事吧？”凌玲看林南下额头有虚汗冒出，下意识伸手去碰，察觉到林南下躲避的动作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越界了，慌忙收回手，递了纸巾过去。 林南下擦擦汗，自嘲：“这大半个月没接触过外界，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凌玲也笑：“过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还有，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短期内，我把你的行程都推了，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顺便准备一下新专辑的事。” 林南下点头，算是默认，拿出手机询问季然那边的情况，得知几人已经快到家这才放心，本来还想说几句话，担心被凌玲看出异常，只能陌陌挂了电话。 “那个许斐...需要处理一下吗？”凌玲看着头条上男人狰狞的连，不自觉皱眉，询问林南下的意思。 林南下眼神骤然冷厉，透着森森寒星：“帮我和警局那边联系一下，我这两天亲自过去一趟。” 凌玲应声，林南下闭眼休憩，车内再没了声响，几分钟后，车子停下来，凌玲和林南下打过招呼后下车进了公司，林南下让那人在前面公交车站放下自己，转身上了唐心安排的车，自己家的住址，怎么能随便让公司人知道。 一进家门，热闹喧嚣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南下一时呆住，这座房子里向来只有季然和自己的身影，忽然多出这么多人，还真有点不习惯。 “回来了？进来阿！我们正在商量待会中午吃什么来给你和季然庆祝庆祝呢！”顾琛最先发现门口的林南下，朗声呼唤。 林南下笑看着面带笑容的每个人，几年来筑起的心墙一点点塌陷，心头一片柔软，久违的家的感觉，原来这般温暖美好。 商定好所有的菜，林南下毅然将买素材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唐心和不请自来的李一澜，推着两人出门，不忘对李一澜使眼色。 目送两人坐的车渐渐远去，林南下大功告成，转身进屋径直奔向厨房，果不其然看到季然正在准备佐料等等。 两步跨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放下，林南下佯怒“你这刚出院，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下厨，让他们弄去吧！”语毕，牵着季然出了厨房。 对着客厅里谈笑风生的一群人怒吼：“你们要吃就自己做去，别把我家阿然当厨子使，她这手都还没恢复完全呢。” 林母一声轻呼，慌忙起身，走近查看季然的手，暗恼：自己怎么这么大意把这茬给忘了。 “快去坐着吧！一会让林南下他爸做饭，然后南下给他打下手，我们等着吃就行了。” 林南下愣了，半晌后眼角抽搐：“妈，难道我不是大病初愈吗？我这肚子现在还疼着呢。” 林母懒散地摆摆手，拉着季然坐到沙发上：“没事没事，你手上的伤不是已经完全好了吗？就帮着递个东西切个菜什么的应该没问题的，是吧阿卓？” 头一偏，看向正低头看报纸看得津津有味的林父，笑眯眯问道，林父抬头，对上自家妻子警告意味甚浓的眼神，郑重点头。 林南下：.....我还能说什么呢？摊上这样的爸妈，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长这么大的。 顾琛忍笑好一阵，松开安鸣的手起身走到一脸憋屈的林南下跟前，语带笑意：“行了行了，伤残人士就好好休息吧！我给卓叔打下手就是，走吧卓叔。” 林父摇头，无奈叹口气，放下报纸进了厨房，林南下冲林母得意一笑，迈着高冷的步伐硬是挤到两人中间坐下。 季然看着林父高大的背影不禁讶异，这林叔叔竟然还有这种技能，看起来不苟言笑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袖口被人扯住，季然转头，对上安鸣意味分明的眼神，眼神疑惑地坐了过去，安鸣凑近，耳语：“我家阿然？说！你俩这是什么情况？别再想糊弄我了阿！” 季然耳根子立刻通红，本以为没人发现，没想到竟然还是让这小妮子逮住了，不过，以后他们也总归要知道的，索性大方承认：“就是你想的那样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扫兴 安鸣八卦捂嘴：“哇！是不是他英雄救美让你芳心暗属，然后，干脆以身相许了？天哪，这可是只有在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快给我讲讲，他怎么说的？” 季然没好气点了点安鸣凑得越发近的脸，顺便推远了些：“我看你就是以前看小说看太多了，深受它们的毒害。” 安鸣还想追问，季然已经迅速退回到林南下身边，并做出警告的手势：多说者，格杀勿论。 安鸣撇撇嘴，很是不屑一顾，心里却渐渐踏实，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灵气生动的她了？不管以后，只要当下她开心就好，总归，还有她们在。 林南下看季然笑得眯起来的眼，好奇靠近：“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季然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慢慢悠悠吐出一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南下食指轻弹季然的额头，调笑道：“还学会故弄玄虚了是吧！” 季然捂头，往前倾身，委屈巴巴呼唤林母：“阿姨，林南下打我。” 林母杏眼一瞪，立刻对着林南下后脑勺就是一大耳刮子：“臭小子，还没追到手就欺负人家，是不是傻？” 林南下抱头，一激灵站起来，慷慨激昂地宣布：“谁说还没追到？您儿子我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林母又惊又喜，下意识看向季然；“真的？真的？不是我那傻儿子做梦说胡话？” 季然红着脸，认真点了一下头，眼神虽然羞怯却带着执着。 林母直接把手里的杂志扔到一旁，一脚把林南下踢远，坐到季然身边，紧紧抱住她，低低感叹：“还好是你，是你就好。” 季然眉眼温暖感激，张开胳膊拥住季母，纵然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可至少，如今，她是真心想和林南下一起走下去。 午饭时间到，众人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笑笑闹闹，画面和谐而美好，季然看着手中的酸奶，心生庆幸：还好，你没事。 收拾好一切，众人都各自找了借口离开，都是有眼色的人，林南下和季然历经艰难险阻才在一起，哪能猜不到两人此刻的心情？ “唉，真是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林南下呈大字状仰躺在沙发上，看季然端着水杯走过来，不怀好意地拍拍左边胳膊：“来，过来坐。” 季然瞅他一眼，还是走了过去坐下，喝了一小口水后问道：“凌玲有给你说工作安排吗？” 林南下半揽住季然，点头：“嗯，短期内我是不用出门的，正好考虑一下发行新专辑的事。” 季然努嘴，心中认同，低头继续喝着水，中午的菜稍微有点辣，胃多少有些不舒服。 “说道专辑，你有没有听过我这几年的歌？”林南下微微侧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季然。 季然垂眼，很是心虚：在国外时，她只是知道林南下的歌手身份，但或许时不想睹物思人，她从未听过他发行的任何一首歌，而回到国内，就更别提了... “听过啊！上次唱的那些就很好听啊！”不过，总不能如实说出来吧，这小气鬼，不知道会怎么怄气呢！ “上次？演唱会那次？”林南下眯眼，明明在笑，却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季然开始结巴：“对..对啊！” 林南下气急败坏大吼：“你压根就没听过是吧！竟然还拿那个来凑数，真以为我傻呢！” 季然：“我是这么以为呢！” 林南下一口气堵在心里，不吐不快：“你说有你这样当人女朋友的吗？这刚上任就这样怼男朋友！气得我伤口都疼了。” 这样说着，顺手捂着小腹的伤口，做出难受痛苦的模样。 季然慌了神，以为他真的气急牵动了刚刚愈合的伤口，作势就要掀开衣服下摆查看，完全忘了男女有别这回事。 林南下脸涨的通红，拼死按住衣服，一边作出受欺负的模样：“你，你干什么啊？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难不成还想耍流氓不成。” 听林南下这么一说，季然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恼怒地把手一松，杯子重重一放就要起身。 手腕被温热的手掌拉住，一用力拽了回去，季然跌坐在林南下怀中，听到一声闷哼，心底还是担心，挣扎着想要做起来，被林南下一把抱住，头顶，低沉的嗓音响起。 “别动，让我好好抱会儿。”下巴在季然头顶蹭了蹭，林南下从未像现在这样安心。 季然抿唇，放松身体靠在林南下胸口，听着胸腔传来的阵阵心跳声，慢慢闭上眼，心间安宁。 “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情景，可以这样抱着你，静静地，不说话就很好，现在就这样真实发生了，说实话，我还有点云里雾里呢！” 季然眼睑颤了颤，故意揶揄：“无数次？说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不怀好意的？” 林南下惩罚性地用下巴顶了顶季然的头：“我说这么煽情的话时你就不能稍微配合点吗？” 季然偷笑，并不作声，林南下垂眼看了看季然乌黑的头顶，嗤笑一声：“要说不怀好意，也是你先的好吧！” 季然挣扎着要起身反抗，无奈被人箍得死紧，只能忿忿道:“胡说！我才没有。” “行行行，你没有我有行吧！”林南下眼神宠溺,心甘情愿背上这顶黑锅。 季然的手指无意识在林南下胸口处画着圈，眼中都是欢喜甜蜜，微抿的唇角都带着温情。 手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季然蹙眉，多少有些被打扰的不开心，因此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丝不耐。 “喂？” “哟哟，这么大火气呢？不会是打扰了你们俩的好事吧！”语气高冷又带着几丝促狭，不是唐心还能有谁。 季然不由就想从林南下怀中坐起来，挣了半天挣不开索性放弃，可是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自在，尴尬咳嗽两声才回话。 “去去去，有事就说。” “啧啧，有了靠山脾气都见涨啊。”唐心咋舌，怕真的惹恼季然又接着说道：“你和林南下说一声，我有个东西给他，就在沙发角落的那个垫子下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自己看着办吧！就这些，你们继续，继续。” 搁下手机，季然嘟囔：“继续什么啊继续。” 林南下没太听清，眼神疑惑：“什么？” “阿唐说角落垫子下面有给你的东西。” 林南下疑惑之色更重，总算舍得放开季然，探出半个身子去够唐心口中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五章 注孤生 “这是你的手机吗？”季然看着透明袋子里的黑色手机，神色狐疑。 林南下摇头：“不是，只是我总觉得有些熟悉。”敛眉思索半晌，林南下骤然想起这股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手一紧，下意识就想砸个稀巴烂，转念一想，唐心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肯定是有原因，于是，又隐忍着满身的戾气打开。 季然看林南下这一呼一吸间的巨大变化，更是觉得怪异，可看林南下的动作，又暂时忍住困惑，静静看着。 “许斐！我会杀了你的.....” 声音一响起，林南下就知道缘由了。 毫不犹豫返回关机，林南下偏头，看着依旧茫然的季然，轻柔摸了摸她的头：“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我收着就好了。” 季然懵懂点点头，心中却暗自想着刚刚听到的声音，虽然尖锐，但还是能分辨出那是林南下的声音，那句胡...... 季然终于知道林南下陡然变色的原因，却知趣地没有追问，反而淡淡一笑，不再去管手机的事。 林南下却蹙着眉盯了手机很久，突然开口：“你说，阿唐到底是有多大的单子？怎么连这个东西都从警局拿出来了？” “而且，我听说她还找人强行把许斐从精神医院带了出来，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许斐被送回去时，已经完全痴傻，浑身上下每一处好的。” 季然看着鼻尖下清澈的矿泉水，一声不吭，许斐那是活该，没打死他就算好的了。 说起被绑架的事，季然也想起了唐心说的救命恩人的事，放下水杯，急急转身：“你知道吗？其实并不是阿然把我们送到医院的。” 林南下眯眼：“不是阿唐还能是谁？” “听她说，是一个清洁阿姨无意发现昏倒的我们，然后打的急救电话，哦对，我这还有阿唐给的住址。” “那，我们抽空去看一下吧！” 季然拿着手机翻着和唐心的聊天记录，头也不抬：“嗯，我也这么想的。” “找到了，这个，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吧！不然总觉得良心不安。” 林南下微微笑着，目光清浅：“听你的，就明天去。” 季然拿回手机，刚准备放下，无意扫见唐心不久前发给自己的一张照片，顿了顿，点开大图，放到林南下面前。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吗？” 林南下眼中流光闪动，脱口而出：“元旦晚会那天晚上啊！” 季然笑容明亮：“看来这么多年记忆力倒是没退化。” 林南下摇头，再次拥住季然，眼神怅惘：“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不是因为记忆力好，而是，这六年以来，有一张同样的照片一直在我抽屉里。 李一澜之前不是说过你眼熟吗？那是因为，大学时，他无意间看到了这张照片，并且一直追问是谁。 我总是闭口不谈，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你是我的谁，说是同学，我不甘心，可其他更多的，我不敢确定。” 季然心脏抽痛，丝丝细小的痛意传遍四肢百骸，一点点啃食着身体的每一处。 “和我说说，你大学时候的事吧！” 林南下失笑：“我的大学很枯燥，也没什么好说的。” 季然却固执摇头：“你随便说些吧！我就是想听听没有我在你身边时，你的生活。” 林南下懂季然的心思，心知如果不告诉她，只怕她又要耿耿于怀好久，轻叹一声，娓娓道来。 季然蜷缩在林南下怀中，找了个最安稳舒适的位置靠着，耳朵贴着心脏的部位，能听到他说话时胸腔颤动的细小声音。 林南下陷入回忆，语气低沉，悠远深邃，双眼失焦地看着前方，将那几年的点点滴滴，尽量言简意赅地讲述给季然听。 月上柳梢，房间渐渐暗了下来，林南下也停住了话头，模糊中能看清怀中人紧闭的双眼，胸口甚至能感受到季然温热的鼻息，林南下压下心间的躁动，不由失笑。 轻缓地抱起季然，步伐沉稳地上了楼梯，幸好房门是开着的，不然林南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在不吵醒季然的情况下打开门。 仔仔细细替她掖好被角，季然大概也是累极，这一路上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呼吸的节奏都丝毫未乱。 “真是没诚意，还说想听我讲自己的事，结果还没讲完就睡得跟个猪似的。”林南下盘腿坐在季然床边，双手叠在一起搁在床沿，下巴枕在手背上低声嘟囔着，视线却一刻都没离开季然半秒。 时间慢慢流逝，林南下眼皮越来越重，潜意识告诉他该离开了，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最终头一歪，睡倒在床边，脸的方向却是正对着季然，仿佛连睡觉都在担心季然会不会乍然离场。 清冷的银辉洒在季然脸上，熟睡的女孩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场景，笑意一直未曾泯灭。 医院病房里，唐心看着和唐父以及管家都相谈甚欢的李一澜，眉头越皱越高，眼神也带了些莫测的意味。 “这人....怎么总是无事献殷勤？难不成真是看上...我了？应该，不会吧！” 此刻，若是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的李一澜能够听到唐心的心声，一定会暴跳如雷，跳得老高。 “老子还就是看上你了，说的那么清楚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其实，也不能怪唐心怀疑，要说在感情上一窍不通这事，季然算一个，唐心只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路走来，细数唐心错过了多少异性的暗示，请看以下： 某天，唐心工作地方的帅哥同事千辛万苦得来她的联系方式，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发去邀约信息，唐心眉头一皱，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谁？而后删了这人，帅哥伤心万分，从此上班，每天看见唐心都绕道而行。 再比如，某天公司聚会，吃完饭散伙时，有男同事热情可谓殷勤地想要送唐心回家，唐心冷冷一瞥，拿出车钥匙，按下按钮，坐进黑色凯迪拉克绝尘而去，留下那人独自在风中颤抖。 种种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这也是唐心这么个绝世美人至今单身的原因，不得不说，她的做法，就是注孤生啊。 也幸亏碰到了李一澜这么个脸皮厚又一根筋的人，不然，她的后半生只怕要托付给自己了，唐父就算到死只怕也不能瞑目。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女王被轻薄 “阿唐，阿唐？” 唐心涣散的双眼一瞬间聚焦，看着面前面带担忧的李一澜，不经意皱眉，后退一步：“干什么？” 李一澜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小声些，唐心移开两步看着病床上已然入睡的唐父，转身出门。 出医院的路上，唐心抱肩，表情凝重，在电梯口忽然停下，猛地转身正对身侧的李一澜，冷冷开口：“你到底为什么对我爸这么好？” 李一澜看唐心这正儿八经地表情，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这句，霎时失笑：“我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你，我才爱屋及乌。” 唐心眉峰皱成一个大疙瘩，眼中是赤裸裸的不相信：“说实话！” 李一澜笑着摊手：“这就是实话啊！不然你想听到什么？”跟唐心相处的时间久了，李一澜已经能够从容面对她，也对唐心这种偶尔的犯迷糊习以为常。 “为什么喜欢我？”唐心不依不饶追问，心底还是不愿意，与其说不愿意，倒不如说是不敢，不敢相信李一澜的这个回答。 李一澜怔住，摸着鼻子思索起来，末了长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唐心嫌弃摇头：“这种偶像剧里才会有的情节，我向来不信。” 当然我们的唐心小姐也是从来不看偶像剧的，不过因为身边安鸣的存在，也是深受荼毒，多少还是知道那么一丢丢。 李一澜表情愈发无奈，苦笑道：“你都不相信这个，首先就把前提否定了，我又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叮”的一声，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电梯响了，两人却都置若罔闻，各怀心思看着对方。 “算了算了，麻烦死了。”实在想不通现实生活中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唐心不耐烦地摆手，当先一步进了电梯，李一澜低笑一声，紧随其后，只是看向唐心的眼里，又多了几丝宠溺。 站在医院大门口，唐心不打算再送，转身就要进去，却被李一澜一把拽住，整个人直直跌入一个陌生的怀抱。 唐心一双杏眼瞪圆，竟一时忘了挣扎，只听头顶传来男人温柔又无奈的声音：“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都是毫无道理的，或许只是因为那天，我碰巧看见你，而你，又凑巧是我喜欢的模样，所以，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值得被喜欢。” 唐心鼻尖充斥着从未有过的陌生气息，可是，第一感觉，竟然不是厌恶，只是，紧张。 等到唐心终于神志清醒时，眼前哪里还有李一澜的身影，连个车影都没有，唐心差点都以为自己方才只是做了一场梦。 只是，脸上还未褪去的温热，鼻尖还未消散的气味，都在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是发生的， 想到自己刚刚的那副怂样，向来盛气凌人的唐女王恼羞成怒，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吼：“李一澜，你大爷的！” 这一声，荡气回肠，久久盘旋在夜空。 病房里，小憩的管家吓得一激灵，暗自低骂：谁这么没眼力见儿？一澜多好一孩子啊！ 次日清晨，季然缓缓睁开睡久的眼，侧头看向窗外明媚的日光，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一抬手就准备伸个舒服的懒腰。 只是.... 季然稍稍低头看向倍感沉重的右手，入目是静和沉睡的俊逸面容，轻轻动了动指尖，季然眼角笑意加深，柔软细致的触感，倒真不像是男孩子的头发呢！ 本着让林南下多睡会的心思，季然没再有任何动作，黑亮的双眸中，满满的只有林南下的模样。 这幅画面，是季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切实地降临在自己身上，她不由闭上眼，默数三秒，再睁开，那人还在，眉眼的惶惑瞬间消失。 幸好，不是梦.... 正顾自沉浸在这种小庆幸的喜悦中的季然眯着眼傻笑，丝毫没注意到某人已经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墨黑的瞳仁正紧紧盯着一脸痴汉笑容的季然，微微眯起眼，道：“大清早的，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呢？” 季然本来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瞪圆，不可置信地看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林南下，呆滞三秒后，一把抽回手。 短暂的尴尬和羞怯之后，恼羞成怒：“我....我笑我的，关你什么事？” 林南下头摔在床上，沉闷的一声响，拧着脸坐好，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是吗？我怎么觉着你是垂涎我的美色，在脑海里YY呢” 季然把被子往上扯一些，盖住半张脸，闷闷地声音隔着蚕丝被响起：“林南下，你能能不能要点脸？” “还有！”墨玉般的眼珠咕噜噜一转，季然想到什么，藏在被窝下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大晚上，一个大男人在女生房间里呆了夜晚，我才该问你是不是图谋不轨！” 林南下挑眉，颇是理直气壮：“别忘了这座房子都是我的，你的这个小房间当然，也是小爷我的，再者说，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大男人，我也是有身份的，作为你的男朋友难道还没权利进这房间吗？” “并且，我要是真想图谋不轨，嘿嘿，只怕.....”林南下说着，支起手摸着下巴，脸上也故意做出猥琐的笑容。 季然十分嫌弃地看着林南下，恨不得一巴掌Pia在他那张比钢板还要厚的脸上，最终默念好几次不和非人类计较这才忍下来。 “行了，不闹你了。别忘了今天还有正事要做呢！快点起来。”林南下倾身摸摸季然软软的发丝，掌心留恋地划过，撑着床沿慢慢站起来。 还没站稳，脚下一软直接往前扑去.... 季然的就睁大着眼，看着瞳孔里，林南下的五官一点点放大靠近，直至再看不清。 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季然怔愣，依旧睁大着眼却毫无反应，如同被人定住的洋娃娃，连呼吸都骤停。 林南下轻轻叹息，稍微拉开几毫米的距离，温柔劝诱：“阿然，闭上眼。” 季然此刻已经完全没了自己的思想，只能感觉到林南下说话时湿热的呼吸洒在唇间鼻翼，闻言乖乖地闭上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登门道谢 林南下再次贴近，轻咬吮吸，辗转厮磨，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季然渐渐呼吸不过来，伸出手开始推拒林南下，后者直接忽略，粗粝的掌心握住季然的手放到一边，终归还是松开片刻。 没待季然呼吸够再次继续没完成的事..... 一个吻，竟然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等到林南下终于肯放过季然时，她已经满头满脸都染上了红晕，甚至连眼眶都红红的，这副泪眼汪汪的受欺负的小模样差点让林南下兽心再次爆发。 考虑到诸多因素，林南下喉结上下滚动，拼死压住内心深处叫嚣的欲望，留下一句：“我先去洗漱”就狼狈离开。 季然脑袋空白几秒，回忆起两人刚刚做的事，脸上一阵燥热，狠狠一拉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左边滚滚，右边滚滚。 “可是....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呢。”季然蓦然停下，在被子里喃喃自语一句，说完又用力给了自己一张，继续翻滚，然后....嗵一声，摔倒地上。 扭了半天从被子里挣出来，季然发丝凌乱，脸色酡红，乍一看，还真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拍拍脸，季然将被子扔到床上，小碎步跑进浴室，喜滋滋地洗漱着。 另一边浴室，可就不是这么和谐的场景了，花洒哗啦啦地放着水，林南下穿着衣服任由冷水浇湿整个身体，试图将小腹的那股欲火压下去。 可是脑海里....柔软滑嫩的唇....绯红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南下只觉得身体越发燥热，那股火更是有燃气之势，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南下总算收拾好自己，迈步出了浴室。 下楼时，季然已经安安静静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了，抬头对上林南下的视线，一时两人都不自在起来。 “咳，那个，我看你半天不下来，就自己随便弄了点，过来吃吧！然后...去阿姨那里。”季然收回视线，盯着杯子，目不斜视地说着。 林南下连忙“哦”两声，走下楼，坐到季然对面，眼神也是半刻不敢往对面扫。 一顿平常的早餐，两人却吃得尴尬不已，只是，周围的空气却隐约流动着甜蜜的丝丝香甜气息。 这种尴尬又甜蜜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车上，两人坐定后，一致地调整好心态，深呼吸几下，总算不那么僵硬了。 “这个时候去，那个阿姨会在吗？”林南下担心季然还是不自由，主动挑起话题。 季然闻言果真面色舒缓不少，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微微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周末，也不知道阿姨是不是休息。” “算了，先去看看吧，要是不在家的话再让阿唐打听一下她再哪里上班，等她下班我们再过去。” 季然点头：“嗯，反正是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她的。” 说道感谢，季然猛地坐直，转向林南下：“我们什么都没带，难道就空口说句谢谢算了？” 林南下不急不缓道：“就知道你忘性大，一早就让人准备好放后备箱里了。” 季然下意识往后瞅了一眼，看到一堆盒子后才放下心，害羞地舔舔嘴唇，缩回身子坐好。 林南下身体一紧，迅速扭回头看着窗外，不敢去想刚才季然无意识的挑逗动作。 车子停在一座有些破旧古老的房子前，林南下和季然先后下车，提着满手的礼品盒站在大门前。 大门只是半阖着，站在门外看不清屋内的景象，季然转头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林南下，不再指望这人，抬脚往屋内走去。 林南下接收道到来自自家女朋友的赤裸裸的鄙视，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后脚就跟着季然进了屋。 屋内和两人想象的差不多，摆设很简单，家具也很稀少，就是基本的电视冰箱之类的，但收拾的很整齐干净，看得出来，主人很爱干净，季然蹙眉，几分心酸。 没有走进正屋，季然停下步子对着屋内试探着唤了一声：“有人在吗？” 几秒钟后，一道悠长沧桑的妇人声远远传来：“来了。” 没多久，那人就从后面的房间露了面，一边走着一边擦汗，手中还在说着话：“谁啊？” 房间采光并不好，因此对面站着的几人都有些看不清对方，季然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一些。 妇人先看清季然，脚步一顿，擦汗的手不由指向季然，表情似乎在回忆什么：“你....你...好像在哪见过是不是。” 季然站在背光处，妇人的脸依旧看得不是很清晰，只是...这声音.... 虽然心头疑惑，季然下意识理解成面前这人记起了自己救过两人的事，连忙感激说道：”阿姨，谢谢你，前段时间，要不是您帮我们打了急救电话，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生生站在这呢！” 妇人头慢慢后仰，眼中猛然迸发出一丝光，嘴巴微张，吐出几个字：“哦哦！是你们？” 随后又连忙摆摆手：“也没什么，就是打了个电话而已，当时你们两个人都那个样子了，相信不管是谁看到都会出手帮忙的。” 季然连连摇头：“对您来说就是一通电话而已，但是那个电话却相当于救了我们的命，所以今天就是专程来感谢您的。” 妇人眼神惊讶，随机连忙让开，招呼两人进来坐，季然笑着跟了上去，双眼也慢慢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只是心头却越发奇怪：这阿姨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这样想着，季然就越发想要看清妇人的脸，终于，妇人拿着两个一次性塑料杯转过身来走近。 得见真容，季然惊得一骨碌从凳子上站起来，吓得走近的人手一抖，一个没拿稳，杯子摔在地上。 季然疾走两步，难掩惊讶：“阿姨！是你？” 觑见妇人眼中的疑惑，季然再次急切开口：“我！就是，那天演唱会结束，你给我递纸巾....还记得吗？” 妇人恍然大悟，另一只手的杯子随手放到桌子上，水花四溅，她的脸上却也难掩激动：“我就说你这小姑娘看着眼熟，原来是那天哭鼻子的人，我就说嘛！” 提到那晚的事，季然心中敏感，脸色变了变，妇人瞅见这一幕，连忙另起了话头：“你说这事还真是巧了，那天你帮了我，后来我又恰巧帮了你，这也算是扯平了，别说什么感谢的话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美国那几年 季然跺脚：“我那哪里算是帮忙？反正今天给您带过来的这些东西您就安心收下，也是我们的心意，您要是不收我们这心里就总是不踏实。” 边说着话，季然边对一旁稳如泰山坐着的林南下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起身站到季然身边，一起劝说。 最终，在两人巧舌如簧的说服下，妇人还是无奈收下了礼物，最终含笑目送两人离开。 车子发动前，季然摇下车窗，不忘再次嘱咐一遍：“阿姨，今天的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哦！” 妇人笑得慈祥善意，重重点头：“放心，你阿姨我的嘴很严的，今天就没人来过对吧！” “嗯嗯，谢谢阿姨，那我们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您。”季然挥手告别，林南下也出声道别。 “你说，这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呢？而这么巧的事怎么就恰好发生在我们身上了呢？”车上，季然歪着头，欣喜又困惑。 “不是有个词叫缘分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也是你的造化啊！”林南下叹口气，表情是故作的深沉。 季然没好气哼一声：“正常点好吗？别在那装模作样的。” 林南下无声笑笑，顺势往季然那边挪了一些，季然淡淡瞥一眼，没有理睬，沉默片刻后，忽然生出几分感叹。 “缘分？这个词真的挺奇妙的，人的一声会碰上那么多人，可是大多数都只是点头之交，好像也根本影响不了我们什么。 不过，每个人的出现都有他出现的道理吧！好比说....Jack。” 季然忽然顿住不说，让被勾起胃口的林南下十分不爽，他还不知道Jack是谁呢！ “怎么不说了？” 季然嘿嘿坏笑两声：“你是不是就想知道...Jack是谁？” 林南下被戳破心思，别扭地转过头，傲娇脸：“我才不在意什么JackRose的，反正你现在是小爷我的人，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就....” 林南下霍霍磨牙。 季然迅速拉下挡板，生怕两人的关系暴露，狠狠一点林南下的额头：“能不能低调点？还有外人在呢！” 林南下淡淡哂笑：“没事，这人是我妈安插过来的心腹，只负责向我妈报备咱俩的情况。”而后继续磨牙。 季然松一口气，斜眼看着林南下：“怎么着？还想咬人不成？” “那可说不定，毕竟我疯起来自己都怕。” 季然翻白眼，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不出意外，没安静到两分钟，季然就听到身后林南下低低的嘟囔。 “真是的，我都跟你讲了我的事了你还藏着掖着，肯定心里有鬼！ 哼，看我不把那个叫Jack的查个底朝天，还Jack，这什么破名啊！ ......” 为了自己的耳朵免受噪音污染，季然投降，嗔怒回头，定定看着林南下，待那人转过头来，身体一松，靠在座位上絮絮说起来。 季然当时冲动之下孤身一人来到美国，季母留下的联系方式也被季然删掉，因此，一开始的日子，称得上水深火热。 季母虽然给季然留下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可季然天性执拗好强，那时又心存几分恨意，就一直用自己存下来的零花钱来维持生计，即便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去动那笔财产。 日子艰难的维系着，幸好季然英语不错，交流勉强不是大问题，可是，当时的年纪，必定还是要读大学的。 这一次，季然不想再按部就班地过以前的那种规矩的生活，她想，既然已经山穷水尽到这一步了，再任性一些又有何妨，毅然放弃了自己擅长的文字类专业，转而打起了自己自小就敢兴趣的设计的主意。 高昂的费用便成了另一个绊脚石，无奈之下，季然只能选择自学，索性大学里的图书馆是对外开放的，也为季然提供了学习的资源。 于是，季然就这样过上了白天学习，晚上上夜班的生活，那时候，季然感觉每天的日子都是昏暗无光的，仿佛一眼看不到头。 幸好学习的是自己喜欢的设计学，也算是勉强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抹光亮。 日子一长，季然倒也觉得习以为常了，时常利用极少的空闲时间写写画画，慢慢的，那些草稿图竟然都有厚厚一摞了。 可是这样的生活，也让季然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胃病也是在那几年迅速加重，最严重的时候，季然甚至能疼昏过去。 后来有一天，老毛病又犯了，季然实在忍不了，拖着难受困顿的身躯来到医院，刚走近医院大门，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一个陌生的当地男人坐在自己床边，正低头翻看着自己的画册，神情认真，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画册的主人已经做了起来。 直到画册被人劈手夺过，那人才愣愣抬起头，深邃的五官，湛蓝的眼眸，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中国人的气质，但是不得不承认，长的很顺眼。 看到季然略带愤怒的眼神，那人这才反应过来，眼中的茫然瞬间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疏离和好奇。 “你是谁？”季然暗自打量着那人，眼中充盈着警惕与戒备。 那人礼貌一笑，蓦然站起身，不答反问：“这本画册是你的？”那人用的是很纯熟的中文，倒让季然有几分惊讶，不过也只是片刻。 “是我的。” 那人眼神微闪，露出几分欣喜，连本来淡漠的语气都温和了几分；“是你的就再好不过了。” “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Coral的总经理，对您的这些设计图很感兴趣，我想问问，您是否乐意来我们公司工作呢？” 男人微微躬身，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专注地看着季然，等一个回答。 季然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不会是在骗我吧！Coral！珠宝设计界的头！可再打量一遍他的穿着和气质，不像是骗子的打扮。 然后，一阵狂喜袭来，季然当时的念头就是估计上天都看不下去她这么惨淡的人生才给她送了个天大的馅饼来。 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季然，那人也直起身，重新坐下和季然攀谈起来。 闲聊之中，季然这才知道，这人叫Jack,原来自己当时恰好昏迷在他面前，而他抱起自己时恰好看到散开的画册，当时就留了心，这才一直守在床边等季然醒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调戏 从那之后，季然就有了正规的工作，虽然Jack为她提供了很多相关资源，但一有空季然还是会去图书馆呆着，那里安静，灵感也多一些。 虽然有了工作，可却是从底层做起，最初季然也是受到了很多刁难和嫌弃，甚至很多客户都不愿意让季然为自己设计珠宝。 还好，她是有才华的，时间的累积下，光芒日益闪耀，名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最终，成了这个圈子里最炙手可热却又最神秘的存在。 因为季然不像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对外一直用的是Nomi这个名，而她也只负责设计环节，所以大多数客户都只知道其名，却从未见过其人。 几年的时间，Jack也成了季然在那边的知心好友，虽然天性寡淡，可对季然倒是真心，季然也很信任，依赖他，甚至这次回国都是和他商量后才做的决定。 听到季然说她和Jack约定好一年后回去美国，林南下立刻火山爆发：“回去？你还要回美国？” 季然心虚，但是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何况自己的工作都在那边，总不能因为爱情就将所有的都丢了。 不过眼下，还是先安抚好这头暴躁的哈士奇在说。 “你先别急，我又没说去了之后就不回来了，回去肯定还是要回去一趟的，毕竟这是之前就约好的事。” 林南下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再一走了之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任何决定都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季然被晃得头晕，又好言相劝了好久才算让某人安静，只是气氛终归还是冷凝了些许。 看着尚有余怒的林南下，季然再次妥协：“我答应你，去美国之前一定和你说行了吧！而且我保证我一定会回国。“ 林南下脸色好看一些，看着季然继续逼问：”不管任何情况你都要回来知道吗？“ 季然点头，又摇摇头，在林南下瞪圆的双眼下开口：“要是你到时候惹我伤心了，说不定我就真的不回来了。” 语气十足的认真，不带半点玩笑的成分，林南下眯眼，面色危险，一阵沉默后，软下语气，又带着几分偏执：”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季然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往深处想，可谁也没想到，日后，竟然一语成谶。 站在家门口，林南下称自己还有其他事处理，让季然先回去，季然虽然疑惑，却没问什么，只说了句早点回来就进了屋。 目送季然进门，林南下转身上车，淡淡出声：“去东城警局。” 凌玲一早就托人打了招呼，林南下这才得以跟着专职人员悄悄进入了关押许斐的房间。 “就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了，那个....还麻烦您不要弄出太大动静，不然我们这边也不好交代。”年轻小伙子搓了搓手，语气诚恳又讨好。 林南下微微点头，径直往最深处走去，脚步声在幽深的长廊里噔噔轻响，让本就死寂的环境更添一抹诡异。 “咔哒”一声响，屋内面墙而作的人却毫无反应，本就宽大的囚服穿在他身上，更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空空荡荡的，似乎内里毫无本质。 林南下反手扣上门，不急不缓走到许斐身旁，那人依旧恍若未闻，神情呆滞地看着灰色的水泥墙。 “许斐”。 林南下语调平静，眼神波澜不惊，看不出半点对眼前这人的种种情绪，倒当真像是借口来探访的。 无人应答，林南下轻笑一声，辨不出是什么意味，右手缓缓从衣兜里拿出什么东西，冷光微闪。 那一天中午，本来以为必定会折腾出点什么动静的放风的人，自始至终没听到任何声响，他甚至还暗自猜测林南下是不是真的只是进去看看而已。 只是，当林南下从容不迫的从他面前经过时，空气中漂浮的浓郁的血腥气让他心间一凛，慌慌张张跑去查看。 即便是看过无数的血腥暴力的场面，他还是被眼前的场面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想到这人被捂住嘴连声都发不出时的绝望场景，他更是不禁倒退两步，浑身汗毛倒竖。 摇摇头，迅速拨打急救电话，至于原因，只能让这人自己来承担了，没办法，自作孽不可活。 经过绿色垃圾桶，林南下冷冷嗤笑一声，将手中沾满血的布条随手丢下，拿出湿巾擦擦手，往车边走去，口罩遮掩的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刚进屋换好拖鞋，就看见季然笑意盈盈地端着热腾腾的餐盘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林南下，笑意又深了几分。 “回来了？还真是赶得巧，我刚做好菜呢！” 林南下挑眉一笑：“那是，我可是问着香味回家的。” 季然回身进厨房拿碗筷快，闻言轻嗤一声：“难不成你还长了个狗鼻子？” 林南下宠溺地瞪季然一眼，跟着进了厨房，季然正踮脚够着最上层的汤勺，无奈个子只有那样，够了半天也只能碰到个边。 身后有温热的躯体贴上来，季然下意识扭身，鼻尖正对林南下的胸口，熟悉的好闻气息将自己紧紧包裹。 季然只觉霎时心跳加速，一时间心脏仿佛要从胸腔蹦出来耳中只能听到“砰砰砰”的跳动声。 面前忽然多了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随后好听的声音响起：“是要这个吗？” 季然“嗯啊”两声，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连眼前的东西是什么都没看清就脸红红地撇过头连连点头。 林南下促狭挤眼：“阿然，这里很热吗？你脸怎么这么红？”说着又故意将身体贴近了些，这下，季然的额头都碰到了林南下的下颌。 短短的小胡岔，扎得人痒痒的，仿佛连心都因这触碰而雀跃起来。 “那个，你，你先让开，我，我就是今天穿的有点多了。”季然伸手推着林南下，他却并不在意，沉默着将脸越凑越近。 季然的后脑勺已经顶住了身后的墙面，眼看退无可退，索性闭眼装死，只觉那人湿润的呼吸已经近在鼻尖，等了许久却再没了进一步动作。 皱成一团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林南下已经退回到最初的距离，此刻正得意地坏笑着，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第一百二十章 角落一隅 季然瞬间从脖子根红到了头顶，狠狠一把推开林南下，万分尴尬地跑了出去，走出厨房，紧紧憋着的一口气这擦吐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怎么貌似有些...失望？ 啊呸呸呸！季然，你想什么呢？ 重重掐了自己一下，季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快步走到餐桌旁坐下，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去厨房。 直到林南下拿着碗筷和汤勺出来，季然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正事，更加无地自容，头都埋得快贴到桌面上去了。 “干嘛呢？难不成...害羞了？”林南下放下碗筷，在季然身边坐下，眼中揶揄尽显。 季然被戳中心思反而不管不顾起来，对于脸皮厚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脸皮更厚！ 笑靥如花地抬起头，看向林南下，季然徐徐开口：“害羞什么？为什么要害羞？也就只有你一肚子龌龊思想才会天天说些不正经的。” 林南下眉挑的更高，眼中生出几丝讶异，转瞬即逝，笑道：“是是是，我一肚子龌龊思想，不过，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季然抿唇，心知自己无赖的功夫远不及他，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哪呢么多话？肚子饿死了，我要吃饭了。” 林南下撇季然绯红的脸颊一眼，勾唇笑笑，埋头开始吃饭。 秋日的午后，阳光正好，洒在身上，刚刚好的温度，季然坐在阳台的懒人椅上，看着珠宝杂志，悠闲而惬意。 林南下端着两杯热酸奶走来，其中一杯递给季然，另一杯放在自己唇边，扭身在季然身旁的空隙处坐下。 季然喝了一口放到一边，觉得挤着不舒服，就往旁边挪了挪，可林南下这人向来爱得寸进尺，也跟着挪动，就是非要碍着季然坐。 季然：我再挪。 林南下：我也挪。 .... “林南下，你在往这边挤一点我就要掉下去了，你看你旁边那么多空地，干嘛非要往我这边挤？” 季然紧紧抓着懒人椅的扶手，半个身体几乎都是悬空的。 林南下回答的理直气壮：“谁让你老是往外边挪的，我得挨着你就只能和你一起挪了。” “我又没有让你挨着我！” “可是我要啊！” 季然被这无厘头的逻辑正负，眯眼看着笑得无辜的林南下：“你要是吧？” “行！那你就一个人在这做个够吧！坐到海枯石烂都没人管你！”说罢，腰一扭，轻巧地落在地上，袅袅婷婷走远。 林南下失笑，朗声呼唤：“阿然你去哪啊？阿然！” 季然却毫不停留，径直往大门走去，蓦然停在玄关处，背对林南下的眼中染上几丝邪恶的笑意。 调整好面部表情后，季然悠悠转身，脸上是刻意做出来的妖冶勾人的笑容，风情万种地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人眨眨眼，不忘伸出食指勾了勾。 眼看要装不下去，季然迅速扭头，潇洒地一甩飘逸的长发，往屋外走去，心中忿忿想着：叫你天天调戏我！今儿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被撩拨地心神涣散的林南下此刻手拿水杯，不敢置信地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傻傻张着嘴，就差流哈喇子了。 怪不了林南下这般震惊，在他记忆中，季然从来都是清冷的人，最大的表情波动也无非哈哈大笑，像今天这么...出格的事，还是头一回，不过....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漫步在阳光下，季然面带微笑地向后院走去，她记得，自己之前好像去过，只是还没绕玩一圈就离开了，这次正好，看看全貌。 悠闲地迈着步伐，季然走走停停，欣赏着别具风味的秋日图画。 不经意间抬头，季然的视线就此定格，刚迈出一步的右脚也僵在原地，眼中星光闪烁，惊喜地看着前方。 深秋之际，微风拂过，高大的枫树上撒落下片片金黄色的枯叶，落在摇曳轻晃的秋千上，夺人心魄的美。 “怎么？看傻了？” 林南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季然身后，胸膛贴着季然的后背，能感受到她的僵硬。 季然一点点回头，眼中盈满了感动与欢悦：“是你做的吗？” 林南下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这是我的房子，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不过，你今天才看到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 季然面上泛起疑惑：“为什么我一早就会知道？” 林南下无奈，恨铁不成钢地揉乱季然的长发：“因为你今天看到的这些在我建造这所房子的时候就有了，也因为他们就是因为你才会存在的，你说，你难道不应该早点看到我的这一番心思吗？” 季然愣愣点头，回过头看向那里，所有的情绪忽然铺天盖地地袭来，嗓音轻颤：“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看到的，对不起。” 林南下张开胳膊轻轻环住季然，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低低一声叹息，仿佛传进了季然的心里。 “哭什么？现在不是很好吗？只要最后结局是好的，过程再艰辛我都不在乎的。” 季然咬着唇，含泪应着：“我想过去坐一下。” 林南下会意，从身后绕道季然身边，牵着她缓缓走去，季然神情虔诚，仿佛迈向心中的圣堂。 依偎在林南下怀中没一会，季然就安心睡着了，嘴边带着浅淡的笑意，沉浸在最美好的梦境里。 醒来时，已经是在房间，天色都接近昏暗，季然迷迷瞪瞪起床下楼，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看到林南下的身影。 “林南下？林南下！” 练习室里，埋头谱曲的林南下听见季然的声音，放下本子和吉他，打开门唤道：“这里呢！” 季然慢悠悠走过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南下将季然拉进门，侧身让开，季然看到满房间的乐器立刻就懂了这是在干什么，有些抱歉地往门口退了两步，眼神暗淡了几分，低低开口。 “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免得把你的灵感吵没了。” 林南下摇头：“没事，今天这个已经差不多了，我也正准备去叫你起床，不过你可真能睡啊！抱着你走了一路，胳膊现在还是酸的。” 季然瞪眼：“怎么可能？我这么轻你还嫌弃，是你自己不锻炼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空降兵 两人就这样绊着嘴一路下了楼梯，季然进厨房做饭，林南下非要跟着一起打下手，最终被季然以晶帮倒忙为由赶了出来。 其实，季然只是不想让林南下察觉到自己的不安，想到自己方才看到那满屋子的摆设，季然就下意识的自卑，他那么优秀，那么多人喜欢他，平平无奇的自己究竟能留住他多久呢？ 摸摸鼻子，林南下眼中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走到下午季然躺过一阵的懒人椅边拿起没喝完的酸奶杯，余光看见一旁散开的杂志，想起季然之前说过的她在国外的经历 眼神变了几变，林南下打开沙发边放着的平板，输入Nomi,随意点入一个词条，眼中光芒愈盛，他从未想到，自己的女孩早已是能独当一面的珍宝，散发的光芒让世人瞩目。 ”吃饭了。” 听到季然的声音，林南下点会主屏幕，神色平静地走到餐桌旁，吃饭时，犹豫许久，林南下还是问出了让自己困惑许久的问题。 “阿然，你为什么会选择珠宝设计这个行业？” 季然嚼着饭，顿了顿才说：“其实我从小就对这种设计绘画类的东西很感兴趣，只是我爸妈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喜欢我学这个，然后我就搁到了一边。 后来到了美国，鬼使神差地就想任性一次，幸好我是一个有天赋的人，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成了我的职业。” 世事难预料，谁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又会在哪一个节点发生变化，就像林南下自己，也猜不到兜兜转转会因为一个人选择今后的道路。 休息的这段时间，季然迷上了一款游戏：王者荣耀，也因为她的热爱，这个游戏迅速被推广到她的各个朋友手机中。 动不动季然就会召集他们和自己一起打着玩，有时也会叫上偶尔闲下来的林南下，不过和林南下组了几次队后，季然实在嫌弃他的技术，再也不肯和他一起打游戏了。 感觉人格和智商都受到侮辱的林南下悲愤地发了第一条私人微博：不就是个王者荣耀吗！ 粉丝瞬间炸开锅，甚至有评论问林帅今天是不是抽风了？ 但更多的则是表示自己马上就回家练王者荣耀，到时候带林帅飞。 在粉丝的评论里找到稍许安慰的林南下，心满意足地回道练习室继续抓紧整自己的新专辑。 ”唉~又要上班了。”得知明天就要开始工作，季然很不开心，不由地发出一声悲叹。 林南下斜眼扫过，不予置评，此刻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不然他总觉得自己会被殃及池鱼。 次日，尽管再不情愿，可班还是要照常上的，季然坐在车里昏昏欲睡，林南下虽然心疼也毫无办法，总不能中途就说辞退了她吧！而且，只怕她也不会愿意，这人向来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认真起来肯定不会愿意的，这样想着，林南下将季然的头拨到自己肩膀上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幸好到了公司，季然也差不多缓过来，办公室里，两人埋头处理着各自的事情，安稳美好。 一个星期的正常工作后，两人也已经完全回道了原来的工作状态，两点一线的日子倒也过得自在逍遥。 可惜，好景不长，总有一些回忆中的人非要对现在的生活横插一脚。 和往常一样，林南下和季然各自工作着，办公室的门被人叩响，而后是熟悉的脚步声，季然不用抬头都能知道这人是谁。 “两天后会有一个代言拍摄，是和人合作的。”凌玲将文件递给林南下过目，嘴上也在解说着。 “合作？凌姐....”林南下蹙眉，已经有了几丝不悦。 “我知道你不喜欢与人有接触，不过这个是那边的要求，必须与这个新秀演员合作才把这次代言交给我们，并且，她点名是你。”凌玲审时度势的本事向来不弱，迅速开口解释。 “那就不接呗。”林南下淡淡说完就要将文件推走。 “林南下，这个代言，是总公司那边强制要求的，所以，你可能拒绝不了。”看到林南下眉间有了隐约怒意，凌玲又放软语气安抚。 “而且，这个代言对你没有任何坏处，到时候你自己注意点，尽量避免接触，应该也还好的。” 死寂的一片沉默后，林南下忽然缓了脸色，轻笑一声：“行，那我倒要去看看这个新秀演员是有多大本事，能让高层这样施压！” 大概真的是恼了，林南下甚至连那演员的名字都懒得看一眼，潦草地签下名字，逐客意味明显。 凌玲安静退出办公室，自始至终，视线不曾在既然身上停留片刻，可越是这样却越发让季然不安，总觉得她实在酝酿什么天大的阴谋来害自己。 摇头甩去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季然起身走到林南下办公桌旁，弯腰逗他。 “生气拉？” 林南下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脸色却好了不少：“我要是总是因为这些小事生气，岂不早就气死了。” “那你一个人在那摆什么脸色，毕竟这事又不是凌玲给你安排的。” 林南下笑了：“你怎么回事？竟然为自己的昔日仇敌说话？” 季然摊手站直：“就事论事而已，公和私我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林南下一副反正我不信的表情，不过压抑的情绪因为季然这插科打诨好了不少，垂眼暗自思索着。 季然看他一眼，往自己的办公桌踱去：“唉，我们林总的魅力真是大，连人家演员都拼了命的想和你有亲密接触呢！啧啧啧，真吃香，以后要是歌手做不下去了，你就转行去卖脸吧！” 啪的一声坐回位子上，季然还在摇头晃脑，不时咋舌。 林南下眉开眼笑地看着季然口是心非说胡话的样子，笑着揶揄：“怎么？担心我被人抢走了？” 季然努嘴：“爱谁谁，idon’tcare.”此时的季然，这句话说的极其顺口，表情极其的漫步经心。 可是，当她看着面前久违的笑靥时，那天的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林南下，好久不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好久不见 女孩仿佛依旧是当年初见时的容颜，眉目径直，灵气逼人，眼中闪烁的骄傲光芒甚至比当年更甚。 林南下眯眼，没有伸手回握，余光看了看季然，冷冷回应：“莫雪薇。” “怎么？见到我很不开心吗？怎么连笑都不笑一下？”莫雪薇收回手，没有半点尴尬的姿态。 凌玲疑惑：“你...认识林南下吗？” 莫雪薇眼神不移，缓缓点头：“当然...是认识的。” “季然...你说是吧！”话锋一转，一双凤眼直至看向季然，明明带着笑意，却让季然听出了几乎压不住的恨意。 季然料到莫雪薇不会轻易错过任何可以让自己难堪的机会，不过，不好意思，她季然这么多年，也不是光长个了。 “莫小姐说是，当然就是。” 不承认也不否认，你硬要扯上点关系就使劲扯，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凌玲眼神复杂，她之前不是没查过莫雪薇的身份，只是，资料上写的明明高中是在另一个学校，后来出国，按理说，他们三人指尖本来不会有交集的，可是现在看来.... “也好，谁说她的出现不是好事呢？”凌玲低头，轻蔑一笑。 导演开始让人就位，莫雪薇若有所思看了两人一眼，施施然离开，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摇曳着她最美丽的身姿。 林南下转头想和季然说什么，被季然眼神制止，只能无奈先去拍摄。 季然站在角落，看着镜头前两人的一颦一笑，这么多年，耀眼的人始终耀眼，而暗淡的人也终究没有光芒。 金童玉女这词，用在两人身上真是再好不过，季然自嘲笑笑，转身出了摄影棚，于他而言，多看一眼都是难受。 如果是旁的女演员，季然或许并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只是，莫雪薇的出现，再次提醒了季然，从高中开始，有多少人说过自己不配站在林南下身边。 演员，歌手，倒真是绝配呢！季然在寒风中走着，丝毫不觉自己只穿了单衣，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泛起凉气。 为什么，偏偏是她？又为什么？她总是比自己耀眼太多？是不是，只有真的到她那种程度才有资格和林南下并肩而立呢？ 脸上有丝丝凉意，季然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时候泪流了满脸。 看吧！只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 可是，林南下你不是说最见不得我哭的吗？为什么现在你不在我身边呢？ 明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可隐忍许久的不安就在见到莫雪薇的这一刻全部爆发，再也藏不住。 季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身体越来越凉，不自禁打冷战时，她才终于停下来，举目四望。 天色已经昏暗，远处有几只孤鸟鸣叫着飞过，将秋日傍晚的萧瑟凄凉渲染地更加沉重，季然无措，这里...是哪里？ 当时情绪泛滥，只顾着离开也忘了带手机，季然烦躁紧张，四下无人，季然抱着侥幸的心思往后转身，直直往前走。 幸好.... 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场面，季然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身体一放松，各种知觉全部涌上来。 季然只觉得冷极，连牙关都在上下颤抖着，上下碰撞着，发出“咯咯”的声响。 缩着脖子紧紧抱住肩往摄影棚走去，靠得越近，季然心中的失落就越来越大，直至完全落空，毫无期待。 好像，从来都不会有人在尽头等自己，就算有，也从来不是他。 推开摄影棚的大门，季然径直走到自己之前待的地方，拿起衣服穿上，暖意瞬间将自己包围，寒冷的心似乎也稍微回暖。 搬过椅子坐下，季然拿出耳机戴上，熟悉的旋律让她有了短暂的安宁。 林南下看着季然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担忧，眼中也染上几抹烦躁，甚至连动作都不配合起来。 莫雪薇凉凉一笑，似有如无的视线飘到安静坐在角落的季然身上，眼神轻蔑：这么多年，她还是那副样子。 “导演，先休息一会吧！”莫雪薇按着额头，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语声软软地请求着。 导演爽快答应，莫雪薇这才往下方走去，也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故意为之，下台阶时，一声惊呼，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只看到莫雪薇已经半边身子靠在林南下肩上。 林南下侧目而视，迅速就想移开，工作时他勉强可以解释，私下.....。 莫雪薇却已经主动往后踉跄退去，最终在助理的搀扶下站稳，甜甜开口：“幸好你动作快，不然我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了。” 林南下皱眉，嘴唇微动，刚欲开口解释，莫雪薇已经转身和众人聊天去了，不悦地看着刚刚被莫雪薇碰到的半边袖口，林南下决定回去就把这件衣服扔了。 凌玲走上前，关切询问，林南下只是随口敷衍两声，目光游离。 抬头看向季然之前待得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林南下担忧，拉开门出了摄影棚。 棚内，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叫来伙伴，欣赏着自己刚才抓拍到的瞬间，照片里，莫雪薇脸色惊慌，紧紧贴着林南下，后者皱着眉，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他们俩看起来好配哦！” “我也觉得，而且听莫小姐的意思，还是林帅主动扶她的呢！要知道林帅可是向来不喜欢与人接触的呢！” “嗯嗯呢......” 凌玲在一旁听到两人的谈话，垂下眼，嘴边隐约有了几丝笑意。 走到屋外，林南下神色急切，四处张望着，然后终于找到那人的身影。 心思一动就想大步跑过去，顾忌到周围人的视线，林南下只能按捺住焦灼，尽量放慢步伐靠近。 季然坐在冷清的马路牙子上，托腮看着远方，丝毫不知道身后林南下的到来，直到几声重重的咳嗽声压过音乐声传入耳中，她才怔怔回头。 看清林南下后，本来不想理会，可人群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季然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忙不迭站起来，恭恭敬敬站好。 “林总”微微低头，平平开口。 林南下余光一直观察着周围，人多嘴杂，这里根本不是谈事的地方，只能稍稍压低声音，做出几分恼怒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唐父离世 “上司在工作你却不见人影，你这是玩忽职守知道吗？” 季然低眉顺眼认错：“对不起，是我的失职，不会再有下次了。” 明明这个样子的季然再正常不过，可林南下总觉得别扭，担忧不减反而更甚，抿唇死死盯着季然。 “林南下！开拍了。”凌玲在不远处高声唤着，林南下侧头应了一声，步子却怎么都挪不动。 季然心间叹息，抬头偷偷冲他眨眨眼，告诉他自己没事，林南下僵硬的脸色这才缓过一些，人群渐渐从身边经过，林南下欲言又止，最终只能一言未发地进了摄影棚。 这一次，季然没再离开，一直呆在角落里眼神平静地看着两人各种配合，脸色毫无波动，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Eason的声音在耳中回旋，季然眼神渐渐失焦，想起多年前他只是风华少年，她也只是平凡少女的时候。 “季助理...” “嗯？”季然回神，看向声音来源。 同公司的小爱关切地看着自己：“今天的拍摄完成了，可以收拾东西了。” 季然茫然点头，愣了几秒后才起身开始收拾，眼神下意识看向拍摄地，莫雪薇正满脸笑意地和林南下说着什么，后者却依旧冷冰冰的模样。 偷偷抿唇一笑，好歹有了几丝慰藉，季然埋头忙碌起来。 等到季然和相熟的几人告过别，鬼鬼祟祟上车时，林南下已经疲倦地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听到关门声，坐直一些看向季然，左手一伸拉下挡板，司机心领神会，沉默地开车回家。 “干嘛拉挡板？” 林南下死死盯住季然清亮的瞳孔，沉默片刻:“你没生气？” 季然轻哼一声：“生气又怎么样？难道你明天就不继续拍了吗？” 林南下眼中一亮：“这么说你吃醋了？” “没有！” 林南下直接忽略了季然的否认，自顾乐着：“哈哈你就是吃醋了，看你这口是心非的小样。” 季然拧着脸不说话，活脱脱就是生气的样子，林南下又乐了一阵后，坐近一些揽住季然。 “放心，当年小爷我就没看上来，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季然呵呵笑：“最好是。” “怎么？还信不过我？也对，我这么帅，肯定让你很有危机感！那怎么办呢？都是父母给的，我总不能说不要把！” 季然十分嫌弃：“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算了别吵吵让我睡会，累死了。” 林南下闻言收声，看季然闭了眼，心疼摸摸她的头，靠在她旁边闭眼休息。 耳边的呼吸渐渐平稳，季然缓缓睁开眼，眼中清明，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朦胧。 “是啊，你这么优秀，我到底怎么样才能配上你呢？”几乎无声地呢喃，无人听闻。 耗时几乎一周，这次的拍摄才终于结束，结束当晚，惯常的大聚餐，众人都知道林南下从来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也就没有抱希望，三五成群，依依不舍地看了林南下几眼后进了酒店。 莫雪薇正在换衣服，瞥到房间另一边弯腰收拾东西的季然，眼神动了动，迈步走过去。 “噔.瞪”的清脆声在自己身边戛然而止，季然顿了顿，继续收拾。 “这么多年，性子还是没怎么变啊！”莫雪薇优雅环着肩，含笑的目光倒真像和老朋友在叙旧。 季然依旧故我，直到将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好才站直身子，随意拨开额边的碎发，露出整齐的八颗大白牙。 “莫小姐，我记得，我们好像并不熟，所以，要叙旧的话还是请您找别人去吧！区区小助理我就不奉陪了。 转身之际，莫雪薇稍显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季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房间里已经没有其他人，莫雪薇毫不介意撕掉自己的伪装，反正，彼此知根知底。 季然笑意更甚：“莫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您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我就是一个小助理，能和你争什么呢？” 莫雪薇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憋屈的很，气急的冷哼一声：“我说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七年前我让给了你，这一次，我一定会加倍夺回来！” 季然听见这话，已经笑得看不见眼睛了，慢悠悠转身背对莫雪薇，正好看见翘首往这边探看的林南下，语气低沉几分。 “让？七年前怎么被赶走的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我奉陪到底就是。” 莫雪薇眼前骤然浮起那张森冷戾气的脸庞，眼睫轻颤，心跳不自主乱了两拍，等到她稳住心神试图挽回劣势时，面前的人，早已无影无踪。 “季然...这次，我不会输的，绝对不会！” 喑哑狠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字里行间的恨意让人心颤。 “莫雪薇找你麻烦了吗？”车上，林南下试探问道。 季然懒懒看他一眼，随口应道；“嗯。” 林南下本就大的眼睛又睁开几分：“受欺负没？” “你说我还是她？” 林南下着恼：“她又跟我没关系，我问她干嘛？当然是说你了。” 季然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定定道：“应该是我赢了..吧！” 林南下给了季然一个脑崩儿，长舒一口气坐好：“吓死我了，没被欺负就好。” 季然无声笑笑：可是，我越来越不安了怎么办？越来越怕失去你了..怎么办？ “嗡..嗡” “喂，这么晚找我干嘛？这么长时间不来公司....什么！嗯，她在，好，我们马上过来！” “去市医院！快！”林南下挂断电话，厉声交代司机。 季然惶惶不安，抓着林南下的胳膊：“怎么了？谁出事了？” 林南下面色沉重：“阿然，唐心父亲，离开了。” 季然的手缓缓用力，林南下知晓她担心什么，忍着痛意柔声安慰：“别担心，阿唐....很坚强。” 从得知消息后，去医院的路上，季然再没说过一句话，凝滞的表情也仿佛僵硬，紧扣的下唇被咬的没了血色。 车还没停稳，季然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林南下慌张带上口罩和帽子，疾步追上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只羡鸳鸯 病房外，围了大群的人，季然全然不顾，从人群中艰难穿过，终于找到唐心的身影。 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冷清模样，垂手而立，冷冷看着那群一直叫嚷个不停的公司董事们。 似是心有所感，唐心眼神一转，看到被夹在人群中的季然，惊讶过后竟然缓缓笑了一下。 季然眼眶红红的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道孤独倔强的背影，看着她面对那么多人的逼迫和谩骂。 身形一动就想上前，手腕被人紧紧拽住，季然回头，看到林南下制止的眼神。 律师姗姗来迟，喘着气站到唐心身前，拿出唐父生前立好的遗嘱，断断续续开口：“遗...嘱上交代了..唐先生在唐氏国际的所有股份都转交道唐..唐心小姐名下。” 话音刚落，鸦雀无声，有人愤愤离场，有人似乎仍旧不信，狠狠夺过遗嘱查看，最终恨恨扔回，怨毒地瞪唐心一眼离开，原本喧嚣的病房前，渐渐没了声息，只余几人。 “唐小姐，你看...”律师已经平复呼吸，转身询问唐心，却被她打断：“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律师理解地点点头，叹息一声，迈步离开。 “阿唐....” 季然走近，唤了一声却没了下文，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 唐心却冲她笑笑：“没事，我早就知道的，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就是，觉得有点突然而已。” 明明脸色已经煞白却还在强忍着所有的情绪，季然心疼地伸出手，却停在半空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心！” 嘶哑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季然扭身看向满身狼狈，脸色潮红的李一澜，目光落在他的家居拖鞋上，忽然就放了心。 她想：那个对的人，来了。 慢慢收回手，季然退回到原本的位置，含笑看了已经快忍不住的唐心一眼，拉着林南下消失在拐角。 安鸣咋咋呼呼的嗓门传来：“阿唐阿唐呢？怎么样了？” 季然扶住带球奔跑的某人，担忧责骂：“你跑什么？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满头大汗的顾琛连连点头，他这一路已经不知道吓出2多少冷汗了。 安鸣胡乱点头，继续问着。季然嘘了一声：“在那边，不过，我们还是不过去比较好。” 安鸣着急：“为什么？” 季然丢给她一个你自己想去的眼神，就拉着她坐在了长椅上，四个人安静等着，许久后，有模糊的哭声入耳。 “没事没事，我在这呢！没事....”李一澜轻柔拍着怀中人的后背，疼惜又担忧。 他这几天染上了感冒，怕传染给其他人就没有经常来医院，谁知道，竟然这么巧就... 接到电话时，本来迷迷糊糊的他一瞬间清醒，慌慌张张裹了件外套甚至连拖鞋都忘了换就赶来了医院。 还好，他的傻姑娘还在这等着。 唐心哽咽着，她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可是当真的面临这一刻，所有的理智全部崩塌，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伤心难受，明明自己那么恨他。 男人低沉的安慰声和女子断续的哭泣声交织，季然终于露出几丝笑容，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正香的安鸣，眼神无奈。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止住，唐心擦擦脸，从李一澜怀中退开，低着头，难掩满脸的尴尬。 她也不清楚自己这是着了什么魔，在看到他远远走过来的身影时，忽然就心安了，忽然就想放肆的哭一场，就好像她清楚，这人会给自己依靠一样。 ”谢谢。”闷闷吐出两个字，唐心转身就往病房走去，哭过之后，就该振作起来了，还有好多的事要处理呢！ 李一澜感受着肩头的大片凉意，突然开口:“不用强迫自己，想哭就哭，难受就难受，终归只有我知道。” 唐心指尖颤了颤，握紧后又缓缓松开，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进了病房。 病床上，唐父面容安详地躺着，和以往睡着时并无两样，可是唐心知道，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夜很深了，唐心让几人先回去，明天来参加葬礼就好，季然本来不愿，听到林南下凑到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眼神在李一澜身上定了定，这才同意。 被林南下逼迫戴上衣服上的帽子，季然半倚在林南下身上，步伐沉重地往路边走去。 暗处藏着的人，拿出相机，调整焦距后，一下一下按着快门，眼中的利光让人心惊。 ”累了吧！先靠会吧！”林南下看季然强撑着睁眼的模样，扒拉着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 季然的确困极，也不再逞强，意识陷入黑暗前，却莫名想起李一澜狼狈走到唐心面前的模样。 忽然就好羡慕：他们，都只是最平凡的普通人，遇到对的人，用力去爱就好，可自己，却连爱，都不能表达。 幸好今天没有行程安排，林南下和凌玲告知后，和季然换号衣服前往唐心发过来的地址。 路上，季然捏了捏口袋里的的信封，眼中的忧色又深了几分。 葬礼来的人很少，按理说，唐氏的掌门人去世不应该这么冷清，季然和林南下站在门口，对视一眼，压下疑惑进了场。 一天下来，林南下的到场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离开时，唐心这才解释，她只让生前和唐父交好的少量元老参加了葬礼，其他的人，全都被拒之门外。 季然沉默，离开前，将唐心拉到一边，眼神犹豫。 反是唐心先开口：”怎么了？要说什么就说。” 看着唐心眼底浓重的青影，季然低低吐一口气，拿出信封：“这是，唐叔叔生前交给我的，让我在他，离开后转交给你。” 唐心怔住，琥珀色的瞳仁幽深一片，很久后才接过信封，指尖轻微地颤抖被季然捕捉到，心一紧却没出声。 “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我？”唐心嗓音发颤，却还是勉强扯出笑容。 “可能，你看过信后就知道了吧！”季然摇头，深深看了信封一眼，低声开口：“我先走了。” “你给阿唐的是什么？”餐桌上，林南下带着几分好奇询问。 季然抿唇：“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反正是唐叔叔让我转交给阿唐的，她知道就够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失望透顶 唐父遗像前，唐心颤抖着打开信封，一字一句慢慢看着，手越攥越紧，几乎要把那张薄纸扯开来。 泪珠一颗颗“啪嗒”砸落在信纸上，墨黑的字迹晕染开来，糊成乱糟糟的一团，就如同唐心此刻的情绪，五味杂陈，百结千肠。 李一澜怜惜的目光没有离开唐心分毫，就这样看着她落泪，哭泣，伤心，却没有靠近，有些事，无论多亲近的人，都是不能触碰的。 一连几天都记挂着唐心的季然，没有想过，一场无声无息的惊雷，就这样砸到了自己头上。 葬礼后的第三天，网上突然曝出一组照片，自然是关于林南下的，只是，这次连季然也被牵连在内。 不安惶惑地放大着图片，季然的脸色几乎和死人无异，颓然松开鼠标，季然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凌玲拿着一叠东西径直走到季然办公桌前，狠狠扔到季然身上，眼神恼急：“你就是这样当助理的吗！” 林南下起身走到凌玲面前，面色也是同样的难看：“不是她的错你冲她发火干什么？” 凌玲气急败坏，竟然对林南下大吼起来：“你要维护她到什么时候！还不是她的错，既然是助理就该有助理的样子，怎么可能和自己上司扯出这种莫须有的绯闻！” 林南下青筋暴起，双拳攥得死紧，赤红着眼蓦然开口,一字一顿，缓慢而低沉：“谁说是绯闻！” 凌玲还欲说出的话哽在喉间，吐不出，咽不下，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声音飘忽：“你在说什么。” 季然终于有了反应，急声喝止：“林南下！” 林南下仿佛着了魔，睁着通红的眼，不管不顾地重复：“不是绯闻，我们，就是在一起了。” 掌心黏糊一片，指甲掐进了肉里，划出血色的痕迹，凌玲颤着嗓子喃喃：“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可以。” 师太只有短暂的片刻，凌玲猛地抬头，语气是近乎疯狂的笃定：“这些话我就当作从没听过！林南下，你记住，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真要因为季然就这样毁于一旦吗？” 林南下咬牙沉默，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两样都是他生命中最难以割舍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呢！ 季然却缓缓站起身，语声悲凉：“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的事业毁在我身上的，我知道...你有办法，所以，请你帮他。” 凌玲眼神冷冽，缓缓开口:“我的确有办法，我是他的经纪人，帮他是理所应当的，用不着你提醒。” 季然苍凉笑着：“这样，就好...” 季然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仿佛那一天的自己不属于自己，只是那些人手中的傀儡娃娃，他们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夜色渐浓，浑浑噩噩回到家，季然机械地进了房间，刚进门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疲软地跪坐在房门后。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着，季然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去多看一眼，索性摸索着关了机。 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的窗户，季然脑中却自发地浮现出下午的一幕幕情景，甚至，连每个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天下午，凌玲紧急联系了莫雪薇，请她帮忙配合林南下，并且提前发布了两人合作的代言，试图将舆论引导到这一方。 季然失神地跟在凌玲身后，和林南下中间还隔了好几个人，即便是踮脚抬头，也只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背脊，就如同这么些年，他们之间的距离。 林南下说了什么季然没有听清，她只知道，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配合凌玲说的忏悔认错的模样，可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这些就是那些图片的真相，因为莫小姐生病了，所以季助理陪着林南下一起去探望她，然后两人一起从医院出来，结果就被有心人捕风捉影了，所以，请大家还是不要以讹传讹可以吗？” 凌玲的语气笃定坦荡，仿佛这些真的就是事实，季然也根本不会和林南下扯上任何除了工作之外的关系。 “那请问林南下为什么要去看莫小姐呢？，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靠前的记者咄咄逼人问着。 凌玲面不改色，意有所指地看了莫雪薇一眼，后者回以一笑，拿过话筒，巧笑嫣然：“因为合作，加上我和林南下又是老同学，我们...自然就是比普通朋友要好一些的朋友关系了。” 鼻子最灵敏的记者们迅速捕捉到敏感内容，再加上莫雪薇那讳莫如深的笑容，更是引人遐想。 林南下藏在身后的右手攥死，淡绿色的血管高高突起，仿佛能听到压抑在血液之中的无能为力的挫败叹息。 季然只是低着头，一直低着头，仿佛无脸见人，可其实，她却宁愿这样，这样，就不必去看莫雪薇脸上洋溢的得意笑容，不用去管凌玲嘲笑的眼风，更不用看到，林南下平静表象下隐藏的波涛汹涌。 “这样多好，自己不是成功抽身了吗？林南下也没有受到影响，两全其美的法子，多好。”季然苦笑一声，喃喃自语，宛如梦呓。 门外隐约传来大门合上的声音，季然动了动身子，却没有其他动作，这个时候才回来，和莫雪薇的配合，应该天衣无缝吧！ 或许，他需要的就是莫雪薇那样的人，可以和他一起面对艰难险阻，可以给予他帮助，不像自己，除了会拖后腿在没有任何作用。 下意识伸手拂过脸颊，季然的手僵在脸畔，本以为又会哭呢！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季然毫无反应，依旧麻木失神地待在地板上。 “阿然，你，还没睡吧！”林南下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木门传进屋内，压抑沉闷。 说罢并不打算给季然回答的余地，紧接着开口：“今天的事，对不起，我，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来都只有你，可是，我，你知道的，从高中开始我就很喜欢音乐，它从小就陪着我直到现在，我，我做不到轻易....” “林南下！”屋内陡然拔高的声音让林南下的话断掉，愣在原地。 季然急促地喘息着，仿佛那一声耗去了她仅剩不多的力气，许久之后，久到屋外的林南下都恍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时，屋内这才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字一字，透着浓浓的倦意和失望：“我累了，真的累了，你...走吧！我不想听这些。” 第一百二十六章 搬家 空气仿佛都凝结，整座房子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一扇门，隔绝着两个世界，屋外的人无奈心痛，屋内的人伤心绝望，情字，向来伤人于无形。 心在痛再难受，在难以入睡，日子还是要过，班还是要上，最难的，便是还要在众人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季然变得越来越爱笑，无论对谁，从来都是笑脸相迎，林南下看着心疼，无数次想要告诉她不必这个样子，可是，季然从来都不给他机会，连话都能不说就不说。 无奈，林南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无计可施，他向来最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子的季然。 “咚”礼貌的叩门声响起，凌玲拿着平板愁容满面的走进来，下意识看向季然的办公桌，那人埋头写着什么，恍若未闻。 心间冷哼一声，凌玲走到林南下桌边，将平板放到他面前，语气凝重：“你看，多少还是受了影响，这才几天，粉丝就掉了百万，这样下去，只怕对你新专辑的发布不利。” 对这次专辑的事林南下很是上心，听到这些也是面色冷峻，看了大概情况后，眉头狞得死紧。 “其实我想过一个办法，只是，可能很难说动那人。”凌玲见林南下忧心，忍了忍还是说出这几天苦思冥想出的方法， 林南下没有回话，稍稍抬头，示意她继续说，凌玲握了握拳，这才开口：“美国近些年的知名国际歌手Rock,如果能请到他帮你打榜，新专辑的销量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隔得不远本来埋着头的季然，指尖颤了颤，微微抬头，看了林南下那边一眼，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写着。 “为什么很难说动？”林南下记得凌玲之前说的话，面色疑惑。 “他这个人很有才华，但是脾气，有些古怪，不喜欢别人向他求助，而且也对钱财没什么兴趣....” “没有什么软肋吗？” 凌玲咬唇：“有倒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的妻子，他是出了名的爱妻奴，只要他妻子肯开口，这事就没问题了。” “不过他妻子很少见外人，而且见过她的人很少，甚至网上都查不出她的真容，所以说，要见到她可以说比见到Rock本人还难。” 林南下烦躁：“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凌玲慢慢摇头，看林南下心浮气躁的模样，担心影响到他的创作，连忙出声：“你先别担心太多，毕竟离这次专辑发布还有半个月时间，你先专心写歌吧！这件事，我会再想办法的。” 林南下点头，本就沉郁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对了，莫小姐说，她想约你一起吃个便饭。”离开之前，凌玲想起片刻前接到的电话，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林南下，实际眼神却飘到了季然身上。 季然毫无反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不去！”林南下正烦，听到这名字脱口而出拒绝。 凌玲犹豫着继续说：“可是，这次的事还是多亏了她，不去的话会不会显得我们这边...” 死寂的沉默后，林南下妥协：“时间，地点。” “今晚八点，凯越酒店602.。” 清脆的关门声消逝，林南下抬头，定定看着季然的方向，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宛如身外人一般，袖手旁观的模样让林南下恼急又无计可施。 “阿然，今晚...” “林总，很抱歉，今晚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跟您一起过去了。”季然的语速很快很急，似乎是怕稍微说慢一点就说不下去了。 “阿然，你明明知道我和她没什么，这次去也是被逼无奈，这....” “唐小姐你不能进去...唐小姐....” “砰”门被人一脚踹开，唐心怒容满面的样子让屋内的两人都是一怔，还是季然先反应过来，丢下笔起身迎过去。 “你怎么来了？” 林南下也总算回神，看着一脸难色的阿优，出声让她离开，而后起身。 唐心一转头，满脸杀气的盯住林南下，后者吓得脚步一顿，不再往前。 “林南下你个怂货！在你心中季然就只是个助理是吗？你眼里就是事业名声最重要是吧！竟然和莫雪薇那个小贱人一起欺负然然！你他妈这是人做的事吗？” 得亏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不然唐心的这番怒吼早就让人给录下来曝光了。 林南下被骂的脸色一阵请一阵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肩膀气得直抖，很久之后才颓然吐出一口气，面容悲戚：“对，你骂的都对，我就是放不下事业，我就是怂。 我从小就喜欢音乐，它几乎已经融入了骨血里，你让我怎么做到就这样放弃！” 两人还在争吵着什么，季然却知觉周围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清，头也胀痛难忍，季然捂住头，涔涔冷汗从额头渗出。 “阿然！”昏迷前，季然听到的唯一的声音，就是林南下的急呼。 唐心转头，一双杏眼盛满了惊慌，迅速接住季然软软倒下去的身子，无奈力气不够，反而被季然带的一起摔倒了地上，索性是砸在了自己身上。 “快！快送去医院。” 林南下说着就要抱起季然，却被唐心狠狠一巴掌扇开：“你是还想让然然再被你的粉丝门骂一次吗？” 林南下伸出的手颓然落下，呆滞地看着唐心打电话安排人上来，看着季然被旁人从自己面前带走，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不能多看一眼。 床上的人，眼皮微动，唐心连忙凑到近前，担忧地注视着，还好，那人这次没在睡下去，而是慢慢睁开了眼。 “好点没？”唐心捏了捏季然冰凉的手，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季然勉强笑了笑：“嗯，没事了。” 唐心脸色稍霁，重新坐下，没有说晕倒的原因，想来季然也不想听：“哼，昏倒了也叫没事，是不是下次非要送急诊才有事？” 季然还是笑着，眼神却带了几分抱歉，唐心终究狠不下心，气得轻哼一声：“怎么就非得看上了他呢！真是自个找罪受。” 季然沉默不语，脸色因为唐心这话更是苍白几分，垂眼思索后，淡淡开口：“阿唐，最近，不提他好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病娇 唐心一噎，愣住的身子缓缓放松，一边将季然的手塞回被子里，一边漫不经心点头：“嗯。” 季然脸上这才重新浮出浅淡笑意：“对了，没告诉安安吧！” 唐心撇嘴：“那家伙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你能是这样睡醒的吗？估计，顾琛把之前新闻那件事都瞒着呢！也好，她个孕妇还是少到处跑。” 季然笑开一些，眼中却是死寂暗淡的。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李一澜提着两个饭盒走了进来，看到同时看向自己的两人，愣了片刻后弯弯眉眼：“醒了啊！刚好赶上饭点，来，吃饭吧！” “阿唐，我一定要住院吗？又不严重，要不晚上就出院吧！”吃完饭，季然被强迫着躺会床上休息，依旧做着垂死挣扎。 唐心细长的食指在眼前轻晃，绯红的薄唇吐出绝情的词：“没门儿！” 说完看到季然委屈别扭的样子，沉吟片刻做出让步：“如果明天医生来检查过后说没事，那我就准你出院了，哦还有，出院后你就直接去我家吧！那个人，估计你短时间内也不想见。” 季然抿唇，算是默认，的确，一看到他，心就会很痛很痛，整个人都会不舒服，倒不如不见，只是....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先回公司一趟，晚点再过来，有事记得打电话！李一澜你就留这听然然使唤吧！” 将吊瓶的速度稍微调慢了些，唐心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往门外走去，路过李一澜身旁时，轻声“嘱咐”一句：“你要是敢在这时候替林南下说好话咱俩就完了！” 本来有这心思的某人迅速扼杀萌芽，笑眯眯表明立场：“不会的不会的，这次是他的错他的错，我怎么可能是非不分呢！” 唐心冷哼：“这样最好”一扭头，拉开门出了病房。 自从那天的拥抱之后，这还是唐心第一次主动联系他，李一澜巴不得能利用这个机会一举拿下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损友而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呢？ 是吧是吧，是这样的！我肯定不会说那小子一句好话的，肯定不会，李一澜强行给自己洗脑，走到唐心坐的位置坐下。 毕竟和李一澜也不算太熟，季然多少有些不自在，在被子里轻微动了动身子后，犹豫开口：“那个....” 李一澜也不知道是不是洗脑洗傻了，下意识插了话：“放心！我绝对不会提林南下的！林南下那个混蛋这次做了这么不可饶恕的事，我铁定不替他说好话！不就是个音乐吗！不就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精神支撑吗！不就是男人的事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连自己的女人都维护不了有什么用！是吧？” 季然.....你确定这是在骂他而不是替他说话？ 眼神闪烁着，季然忽略心头悸动，和不自觉生出的些许认同感，强行掠过这个话题：“我是说，你，不用坐在这里的，可以去那边沙发上休息会。” 李一澜大脑如同当机了一般，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一步一步规规矩矩往沙发那边走。 可惜还没走几步，就见他猛地薅住一头浓密的黑发，几乎仰天长啸：“我刚刚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唐心才威胁过我不准提他！我竟然一张口就是他!l林！不！王八蛋，你害苦老子了！” 季然呆呆地看着李一澜一个人在那里一会站起一会蹲下，时不时还发出几声低闷的咆哮声，完全目瞪口呆。 不过让他换个地方坐而已，不至于这么玻璃心吧！ “唰！” 季然只觉一道利光，直直朝自己射来，下一秒，盯着一头鸡窝的李一澜跪在了自己床边。 季然连连后挪，半边身子悬空，哆哆嗦嗦开口：“你..你怎么了？” 李一澜双手合十，眼神诚挚，面容悲哀而绝望：“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季然莫名其妙：“救你？” 李一澜小鸡啄米：“对对对！只有你，为了让你的唐心女王能早日投入良人，也就是我的怀抱，还请您高抬贵罪，不要让她知道我刚刚跟您说了什么！可以吗？” 季然看着泪光闪闪，就差痛哭流涕的李一澜，眼角抽搐几下，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这让本就心乱如麻，心急如焚的李一澜更是慌张，眼中已经戴上了大义凛然的气势，眼看就要转为心如死灰之时。 季然轻笑开口：“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还以为什么呢！看你一个人在那捣鼓了半天。” 李一澜眼中重新迸发出生存的希望，笑得嘴巴都快咧到牙根l. “大恩大德永世难忘，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您！” 季然悄悄挪回床中心，摆摆没有扎针的右手：“没事没事，小事一碟。”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季然闭上眼，不想去咀嚼李一澜话中的深意，不想那么懂事乖巧地去理解他的难处，这么多次了，她也很累，很痛了。 这样杂七杂八的想着，季然竟然又慢慢睡着了，梦里却反反复复的都是和林南下有关的记忆，笑声，嘲笑声，怒吼声，都是他，而梦里的那个自己，好像一直在笑，笑声干净温暖，仿佛隔着这虚假的梦境传到了现实。 猛地睁开眼，空荡荡的病房里很安静，吊瓶的水滴落入水面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到。 季然的表情由茫然再到怅然若失，缓缓闭眼，掩去所有的失落，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平静，宛如最澄澈的湖面。 偏过头想要起身够床头的水杯，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惊动了正在看书的人。 李一澜扭头看过来，迅速放下书，走到床边询问：“要坐起来吗？” 季然点点头，眼中尴尬一闪而过，李一澜却并未在意，扶着季然的半边身子坐好，为了让她能舒服点，还在她的身后放了一个枕头。 “谢谢。” 李一澜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 季然无奈笑笑：“我知道的，绝对不会告诉阿唐的。” “不告诉我什么？”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唐心正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很是玩味。 李一澜开始结巴：“就..就是...” 唐心笑得越发神秘：“就是什么啊？” 眼看李一澜已经心虚地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季然默默叹口气，决定伸出援手解围。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谈判 “不告诉你，他对你不怀好意啊！是不是啊！” 李一澜收到暗示，极其配合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不怀...” 哎？怎么好像不对啊！怎么感觉这意思好像不对劲呢！ 只是，李一澜再抬头看唐心，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眼神也开始闪躲，故作恼怒的瞪了自己一眼就往季然走去，勉强也算是侥幸混过去了。 李一澜暗暗点头：这季然看着不声不响的，一开口就是直戳要害啊！ “现在应该好多了吧！”季然坐到床边，把保温桶放到柜子上，拿过水杯递给嘴唇都快干裂的季然，不忘侧头狠狠瞪李一澜一眼。 李一澜：我也很无奈啊！我是个男生，哪能那么仔细还去看看她是不是渴的不行了。 季然喝过水后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思及自己最近都没时间去问问唐心公司的情况，当下出声询问。 “公司怎么样了？你是最大的股东，那些董事再不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把！” 唐心不经意蹙眉，随机又舒展开：“没什么大事，让他们闹腾去吧！反正有怀叔在帮衬着，他们也整不出什么大动静。” 看唐心明显神色不佳的样子，季然就能猜出她应该也是累了很久，只是，她和自己有些像，向来爱逞强，既然不愿意说，她不问就是了。 “行了行了吃饭吧！” 吃完饭，季然硬是将两人都赶回了家，大晚上的，不就是睡个觉吗？她又不是半身不遂，有什么好守着的？ 房间里一片漆黑，门缝里透出走廊里暗黄的灯光，季然下午睡得有些长，现在没有半点困意，放空着思绪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盯得时间长了，眼睛有些发酸，季然闭上眼缓解片刻，想了想，拿出手机，纯白的光映在脸上，几分刺眼。 正好九点，季然不由自主想起凌玲说过的时间，已经一个小时了，两人应该吃得很开心吧！ 包间里，身着一身几乎算的上透明薄衫的莫雪薇优雅地支起腿，托着雪白的香腮含情脉脉地看着对面面色冷峻的林南下。 “怎么不吃呢？我可是专门打听出你的喜好，点的全部都是你喜欢的菜呢。” 语声娇柔，任谁听了只怕骨头都要酥了，林南下却依旧面不改色，甚至眼中还多了一抹厌恶。 “莫雪薇，你到底想干什么！”再次低头看了眼手表，林南下已经压抑不住心间的不耐。 这人已经把自己强拖在这里大半个小时了，也没见她吃饭，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着让人...心生反感。 莫雪薇收回手，忽然起身，迈着猫步慢慢逼近林南下，林南下眉头紧皱，却压住起身离开的欲望，冷眼看着，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搭在林南下肩头，后者浑身僵硬，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厌恶。 “你觉得我，漂亮吗？”莫雪薇微微低头，吐气如兰，胸前一片大好春光毫不遮掩地袒露在林南下面前。 对面的楼层里，一台摄像机静静地记录着这间房间的一切，忽隐忽现的红点如同暗夜中潜伏的欲望，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林南下抓起一把卫生纸狠狠推开莫雪薇，嫌恶地退后几步，用力擦着刚刚被搭着的肩头，一双剑眉都皱出了褶子。 “这个问题你还真是问错人了，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我也，从来都不在意。” 莫雪薇跌倒在地，听见这话，撑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柔软的掌心被尖利的指甲掐出一道道血痕却浑然不知。 乌黑顺滑的发丝顺着雪白的肩头滑落，隐约却有淡淡的青紫痕迹，莫雪薇死死咬住唇，压住心底蔓延滋长的不甘与恼怒。 片刻后抬头，噙着泪花的双眼深情不减，真是我见犹怜，别说男人，估计是个女人看到这副情景也得心疼几分。 “我从见你的第一面就一直喜欢你，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看不到我！ 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那个季然？她那么普通，随便丢在人堆里就淹没了，她甚至对你的事业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是，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莫雪薇仰着雪白的小脸，脸色因为激动，泛起了薄薄的一层红晕，更是增添了几分诱惑。 林南下顾自擦着肩头，眼神只是扫了一眼就飘过，语气依旧淡漠：“你喜欢我是你的事，和我五无关，而我喜欢季然，是我的事，和她无关，和你更加没有半点关系。” 擦拭的动作一顿，林南下似乎是想到什么，嘴角勾起莫名的笑容。 “你认为，你哪里都要比她好对吧？”还未待莫雪薇回答，林南下接着说：“不，这是你自以为，至少在我看来，她哪里都比你好，尤其！比你干净！” “干净....”莫雪薇神情僵滞，眼中的光瞬间泯灭，慢慢低下头喃喃自语，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愿意吗？如果.....”话语戛然而止，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是莫雪薇这一生的耻辱，无论怎么，她都不能让林南下再看轻了自己。 撑着地面晃晃悠悠站起身，莫雪薇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未施粉黛的精致面孔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她一边吃吃笑着，一边逼近林南下，倒让林南下一时慌乱起来，如果面前是个男人，他铁定已经将他打得七荤八素。 可偏偏，是个女人，就算再厌恶，从小受到的教导也不容许他动手，只能下意识一点点后退，直到后背贴紧厚重的木门。 林南下怒急，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逼到这种境地，手往身后探去，碰到冰凉的门把手。 眼看莫雪薇已经到了跟前，眼中甚至带上了迷醉的笑意，林南下一个反身，手握住把手狠狠一扭，往后拉去，木门却丝毫不动。 心中低骂一声糟糕，身后，温热的躯体直直覆盖上来，林南下全身立刻如同万千蚂蚁啃食，难受又恶心，只想尽快挣脱，仿佛多带一秒都会致命。 “松开！” 林南下的声音冷至冰点，全身肌肉都僵硬着，眼神犹如阎罗降临。 莫雪薇不松反而抱得越发紧，脸庞贴在林南下背上轻轻蹭着，试图撩拨他的欲望。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进退两难 林南下的眼神已经让人不寒而栗，握着把手的那只手早已经凸起了青筋。 “这可是你自找的！” 语声一落，也没看清林南下是怎么动的手，下一秒，莫雪薇就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从莫雪薇的口中，也溢出了高声的痛呼，蜷缩在地上，半晌不曾动弹。 “我说过！这是你自找的，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音落人去，等莫雪薇从痛楚中回过神时，林南下早已没了踪影。 捂着胳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莫雪薇看了木门半晌，忽然笑出声，慢慢转过身子，看向对面那台依旧默默工作着的机器，以及，窗帘后隐约的人影，唇边的笑容越发妖艳。 放下手机，季然还是没有半点困意，也幸好这是单人病房，由着她翻来覆去，制造出多大动静都影响不到其他人。 翻来覆去，季然却越来越烦躁，甚至滚出了一身热汗，正当季然无聊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这个时候，谁给我发消息呢？ 季然怀着疑惑的心思点开手机，食指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再没了动作。 照片里，身型高挑的女孩紧紧抱着高大的男人，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用在这里真是再好不过了。 手机的光慢慢暗了下去直至归于一片黑暗，季然还是呆呆看着那一处，仿佛那张照片就长在那里，刻进了眸中。 深呼吸一口气，季然将手机塞回到枕头下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她没有认出来，照片上林南下的背影。 睁着眼看着上空，季然心中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一汪死水，没有了生气和活力。 房门被人悄声推开，季然耳尖地捕捉到这轻微的声响，那一瞬间，未经思考地就闭上了双眼，就好像直到那人是谁一般。 脚步声停在床头，季然恍惚间都以为自己是真的入睡了，不然，为什么面对林南下时，她还能气息都不乱的闭眼装睡呢？ 甚至，还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水味，这味道，她在谁身上闻过不用多想，又为何会出现在林南下身上更不用多想。 那张照片发的时间可真是巧，两人总该不会是约好了吧！ 季然忽然有些佩服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在心底默默开玩笑。 假装床头那人并不存在，季然强行命令自己快些入睡，快些入睡，梦里，就不用再想到这些事了。 可笑的是，季然这样想着，竟然当真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唐心和李一澜正坐在沙发上低声说着什么。 “该不会，是自己做的梦吧！”季然的声音很轻，带着微不可察的侥幸和自嘲。 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两人同时往这边看来。 “怎么样？睡得可还行啊？”唐心惯常地噙着一丝冷淡的笑意走到床边，拿起水杯递给季然。 季然抿口水，眯着眼点头：“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对了，可以让医生过来检查了吧！” “瞧瞧你这猴急样！”唐心轻斥一声，却还是快步出了病房。 一番检查下来，季然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生静养，情绪放松些就没什么问题了。 车上，唐心还在数落着：“听到没！让你放宽心，别天天想写有的没的，男人嘛！那马路上随便抓一个就是，干嘛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季然抿嘴，乖乖受训，等到唐心终于发泄完后，笑眯眯地问：“那个，你能帮我给林南下说一声吗？” “要说你...”脱口而出的话说道一半又咽回去，唐心无奈地瞥季然一眼，拿出手机，当即打给林南下，接通后很干脆的一句然然最近在我家睡就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的林南下怔怔拿着手机，静默几秒后才缓缓放下，将手机搁到一旁，抓起笔继续填词。 一分钟后，突然扔下笔，脸深深埋进掌心，满心伤痛与彷徨，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咚咚”不待里面的人回应，那人就径自进了门。 林南下调整好表情，放下手偏头看向来人，刻意伪装出来的冷漠在看到来人时一点点瓦解。 “妈....” 林母提着包，并没有应声，只是淡淡看着林南下，以一种从未见过的表情。 林南下苦笑一声：“连您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林母看到自家儿子满眼的疲惫与暗淡，终归还是不忍心，放下包坐到沙发上，轻声说：“过来坐会吧！看你那黑眼圈，多久没睡了？” 林南下揉揉眼，勉强笑笑，坐到林母身边。 林母仔细打量着多日不见的林南下，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一闪而过。 “怎么？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林南下低头，轻笑一声：“对啊，毕竟你对阿然比对我好呢！” 林母笑骂：“小兔崽子，我的确喜欢然然，可那不也是为了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吗？” 林南下愣了愣，旋即摇头：“这样啊，不过，好像很难呢。” 林母皱眉叹气：“你是我儿子，无论你做的对或不对我都不会怪你，这次来，也只是提醒你，感情的消耗是有度的知道吗？ 可能在你心中，只要心中爱着对方，那一切都不是问题，最终也一定会在一起，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影响最终结果的因素有很多。 当一个女人的心被他所爱的人伤得千疮百孔，那无论那时你再怎么弥补也是回不到从前的。 上一次演唱会，这一次被拍，哪次不是在然然的心上狠狠戳了一刀？ 是，然然向来坚强，就算难受也不会让你看出来，可你不要真的以为她丝毫不在意。 有些人善于伪装，总是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让旁人担心，然然就是这样，你自己相想，如果然然三番五次在公共场合撇清和你得关系，并且和其他人传出各种暧昧不清得绯闻，你会怎么做？ 所以很多事情你要学会设身处地为对方想想。 对，音乐是从小就陪着你长大的东西，你走到这一步也经历了很多，我理解你不想就这样放弃的心情。 只是，孰轻孰重，你自己心中得有分决断，别到时候，人财两空。” 第一百三十章 逆转 林母的话字字敲打在林南下心头，他很想辩驳，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爱季然，又又多舍不得音乐，可是...就像她说的，孰轻孰重，总得有个选择。 “我不是急着让你做决定，这段时间，你们彼此冷静一下也好，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注意身体，别还没做决定人就累垮了。” 林母说完就起身离开，她知道林南下最近还要筹备新专辑的事，也不打算耽误他的时间，言尽于此，至于以后...好自为之吧！ 林南下看林母离开后，怔怔站在门后，半闭着眼不知道想着什么。 “阿唐，你家这房子也太大了吧！”季然站在大厅中央，仰头微张着嘴打量着一楼和二楼的房间。 唐心摆摆手，漫不经心的的样子。 “我这个人有个怪癖就是喜欢换房间睡，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所以...” 季然摇头感叹：“果真有钱人的生活不敢想。” 唐心没好气瞥她一眼，拉着她上二楼看卧室。 “看，一早就给你布置好了，衣服什么的也不用回去拿了，我都给你准备了全新的，你就在这安心做住着吧！想住多久住多久，正好多个打发时间的人，不错！” 站在卧室门口，唐心面带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成果，让季然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这设计倒是挺合口味。 “唉？李一澜呢？没跟我们一起进来吗？”进屋后就一直没看到李一澜的身影，季然往后看看，出声询问。 季然冷冷挑眉：“我唐心的房子岂是能让人随便进出的？再说，上次那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后来的话语气很轻，季然没有听清，偏头询问，唐心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安顿好季然，唐心公司还有事，紧接着就离开了家，偌大的房子，又剩了季然一个，仿佛大声点说话都会有回声。 季然在沙发躺下，想起之前在办公室听到的凌玲说起的新专辑的事，好不容易舒展的柳眉再次拧成一团。 她是真的很想装作没听到，选择冷眼旁观，可是，对林南下的在意一次次冲撞着她的理智，让她不得不缴械投降。 “算了，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管了。”一个挺身从沙发上坐起来，季然拿起手机走到窗台边拨打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还有四天就是新专辑的发布了，可是Rock那边依旧没有半点回应，凌玲愁眉不展地站在林南下办公桌前，看着似乎气定神闲的林南下，更是焦灼。 “林南下，你自己..想不到什么办法吗？” 林南下似笑非笑：“无所谓了，看来这次，老天是要让我们听天由命了，也罢！反正，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张专辑。” 凌玲心中一凛：“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南下看凌玲一眼，懒懒道：“没什么，字面意思而已，算了，没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静静。” 凌玲沉默数秒，转身往门口走去，手机却突然响起，凌玲边走边听，没到两秒忽然一声激动的惊呼。 “真的吗？好的好的，那到时恭候您的到来。” 林南下有些奇怪的看着反常的凌玲，只见她挂断电话后，转过身直直走到办公桌前，脸上的兴奋与惊喜溢于言表。 “Rock答应了！他答应替你的专辑打榜了！太好太好了。” 林南下听到这话，也是面上一喜，灰暗的脸上都明亮了几分，很快又嘀咕起来。 “不是说之前很坚决地拒绝了吗？怎么今天又忽然答应了呢？” 凌玲也停下兴奋，疑惑起来，不过很快又不在意：“说不定被我们的真心打动了，先不管那么多，他答应就行了，好像是说明天中午的航班，那我先走了。” 林南下看着火急火燎离开的凌玲，唇边也不由染上几丝笑意，眼中狐疑之色并未完全散去。 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这个时候，阿然吃饭了吗？ 自觉地拿过手机就想打给季然，转念又想到两人如今的僵局，握着手机的手又慢慢松开。 “冷静..或许，真的都该冷静一下。” 不过，明天她过不过来上班总该要问一下吧！ 找到一个完美季借口，林南下迫不及待地拨通电话，“嘟嘟”声一直响着却无人接听。 失望地放下手机，林南下埋着头，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后才重新抬起头，不甘心地发了短信过去。 刚刚做好菜的季然坐到餐桌旁拿过刚响一声的手机，看了一眼后眼神变了变，犹豫片刻后还是回了短信。 “去。”短短的一个字却让林南下反反复复盯了好久，差点没能忍住追个电话过去。 回了短信，是不是至少可以证明，你还没有对我完全私心呢？凄凉地笑笑，林南下狠狠揪了一把头发，继续手头的事。 一大早，季然就起床了，刚做好早餐，唐心混混沌沌地下了楼，打了招呼后自觉地坐下吃起来。 见季然吃得很快，唐心咽下口中的食物，皱眉问：“你很饿吗？” 季然愣愣摇头：“不啊” “那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大清早的吃太快对胃不好。” “我要去公司，估计打车还得一段时间呢！当然要快点。” 唐心不雅地翻白眼：“你当我是是空气吗？慢点吃，一会我送你过去，反正也算顺路。” 季然路痴，转着眼珠点点头，果真放慢了速度，也和唐心一样细嚼慢咽起来。 到了公司，同事们知道季然之前生病的事，纷纷关切询问，季然一一礼貌回应，本来低丧的心情也好转不少。 经过凌玲的办公桌时，那人转头看到季然，一声轻哼却没有多说什么，估计还是对唐心当日的话心存忌惮。 季然丝毫不在意，步伐不变地往办公室走去，到了近前，脚步不由还是放慢了些许。 透过磨砂玻璃能隐约看到正对着的伏在办公桌上的人影，季然又想起手机里那张照片，攥着背包袋子的手紧了紧。 所幸，只剩半年了.. 轻敲过门后，季然推开门，眼神看向下方，垂眼直直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没有看到林南下猛然站起的身影和慢慢垂下的右手。 徒劳地握紧拳又松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喜身份 松开，林南下拿起桌子上整理出来的关于Rock的详细资料，快步走到季然桌前，轻轻放下。 “Rock已经答应了新专辑的事，今天中午就会到中国，你仔细看看这些，不要到时候被人抓了把柄。” 季然没有抬头，只是将文件拉近一些，嗯了一声就自顾看了起来，全然忽略了林南下的存在。 纵然无奈，林南下也知道季然这是在逃避自己，心间默念：算了算了，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旁坐下。 午饭时分，季然正准备下楼去点餐，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唐心带着李一澜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看都不想看林南下一眼，唐心慢悠悠晃到季然身边，将保温桶一方，红唇微张。 “吃饭。” 季然本来以为唐心车上说给自己送饭的话是玩笑话，此刻也只能愣愣看着保温桶，而后默默开盖吃饭。 另一边，李一澜也很识趣地将保温桶随手递给林南下，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句话都不说。 脚步声再次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往那边看去，凌玲正提着餐盒走进来，看到几人也是一惊，再扫到唐心的身影，更是手上一个不稳，差点把饭盒给摔了。 唐心斜斜看她一眼，不予理会，继续催促季然吃饭，李一澜毕竟是公司成员之一，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 当下从沙发上起身，含笑问好：“凌姐。” 凌玲脸色好转几分，唇边也勉强露出一抹笑意，看到林南下桌上的饭盒，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这才开口。 “李总，很长时间没在公司见到你了。” 李一澜十分淡定解释道：“啊，最近南下让我出去帮他做点事，这不，昨天才整好，今天就来看他了。” 正在吃饭的林南下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双眼中满含不可置信的光芒：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一澜递过纸巾，埋怨着：“你看，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们是哥们嘛！帮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林南下的咳嗽声越发大了起来，整个头都冒着红光，双眼中的杀气更是肆无忌惮地扫向某人。 凌玲点点头，又看看时间，出声提醒：“林总，还有一个小时Rock的飞机就降落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林南下无声点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不忘狠狠瞪着无辜脸的李一澜。 “那，行，我先出去了，一会再过来叫您。” “哼，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经纪人哦！连饭都给人做好了送来，啧啧啧，真是有心了。”唐心侧坐在季然办公桌角，阴阳怪气地含沙射影。 林南下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唐心一眼，不做回应。 “切，行了，我先走了，晚上过来接你。”看看手表，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唐心不再耽搁，移步出了办公室。 李一澜自觉地紧随其后，回头对林南下做个多保重的表情。 机场内，一群人规规矩矩站好等着Rock的大驾光临，季然站在最末尾，低头不知想写什么。 前方传来骚动，有人轻声低语：来了来了，就是他吧...还挺帅的呢！咦？ 听到“咦”声，季然这才抬头看去，也不由自主咦了一声，心中嘀咕：“Alinda不是说不过来吗？” 还未等那边的两人走近，凌玲就先迎了上去，面带笑容地问好：“你好，欢迎来到中国。” Rock不苟言笑地点点头，眼神飘到林南下身上：这个人就是Nomi的朋友吧！ 察觉到Rock的视线，林南下笑笑，礼貌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南下，谢谢您愿意前来。” Rock点头，轻握了一下迅速放开，身后妻子却忽然轻呼一声，看向不远处，Rock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冷清的脸上也有了极淡的笑容。 只见Alinda急冲冲穿过人群，直接停到低头捂着半边脸的季然身前，二胡不说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天哪！Nomi！真的是你，Rock当真没有骗我。” 季然慢慢放下手，埋怨地看一眼远处的Rock以示自己的不满，再看向欢欣雀跃的Alinda，表情委屈地吐出几个字。 “可是他出卖了我啊！” 其他人的脸色此刻犹如调色盘一般，神态各异，凌玲更是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几乎捏断了指骨。 林南下却好像并不是太吃惊，只是眼神温热地注视着笑意吟吟的季然，心中却五味杂陈。 一切不必再问，定然是因为季然的原因，Rock才会忽然改了主意，只是，她哪里来的这么大能耐。 旁边有人愣愣发声：她刚刚叫的，是Nomi吧！ 一边站着的人回头看她一眼，点头：是啊！ “Ohmy苍天！NomiNomi,你们难道不知道她吗？就是美国那边一个直神农见首不见尾，只知其名不治其人的国际珠宝设计师啊！ 苍天苍天，我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福分，这辈子竟然能亲眼见到几大名人，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买个彩票，说不定就中大奖了了呢！” 一行人刚进公司，许多人都围了上来，看看两个异国人，再看看和那两人相谈甚欢的季然也就是Nomi，心脏简直要爆炸。 那段时间，季然的身份曝光后，不少媒体争相邀约，试图最先取得关于国际设计师Nomi的独家材料，无奈，根本碰不到她的衣角。 季然上下班都是唐心接送，唐家更是有人整天守着，苍蝇都飞不进去一个，更别提那些拿着硕大机器的大活人了。 林南下新专辑的发布也终于因为Rock的造势取得了成功，歌坛地位更是得到了更深的认可。 至于季然，只是每天陪着Alinda聊聊天，谈谈珠宝，其余的，完全不让她操心了。 说来也都是缘分，在美国工作时，季然曾经亲自替Alinda设计过首饰珠宝，恰好两人的性格又很合，一来二去地竟也成了知心的朋友，离开美国之前，季然也是和她打过招呼的，只是...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过来了。 专辑发布会结束，Rock两人也要回国了，离开的前一天，Alinda说出去走走，让季然陪她一起，季然本来任务就是招待两人，自然毫不犹豫答应了。 “天气不错呢！”Alinda半遮着眼看天，尽管比季然大整整一轮，可走在一起，倒并不觉得有多大区别。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刻意忽略 无关其他，Alinda向来想得开，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总是超脱屋外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冷情，但着实，让季然羡慕。 “因为知道你今天想出来走走，所以连太阳公公都给你面子呢！”季然偏头，眼带笑意。 Alinda放下手，笑得眯起了眼：“你还是这样，说话总是让人这么开心。” “那也是因为你容易开心嘛！” 季然拐着Alinda，笑得见眉不见眼，余光扫到街角的一家咖啡厅，提议道：“要不我们进去坐坐吧！也让你尝尝中国咖啡的味道。” 两人各自点单之后，Alinda忽然不再出声，只是托着腮盯着季然，季然奇怪，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啊。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Alinda摇头，双眼微眯，道：“你，和那个歌手什么关系？” 季然眉头跳了跳：“林南下吗？” “对，我总觉得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时，不像时普通上下级的关系，而且，眼神..不对。” 咖啡正好端上来，季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苦得嘴里都发了麻，眉头拧成川字形。 Alinda却并没有因为季然得沉默就此作罢，她这人，一旦想知道得事就必定会问出结果，这次，也不例外。 “你还没回答我，嗯？” 舌尖得涩味散去，转而袭来得是阵阵得香醇与淡淡得甜，回味悠长，季然忽然有些明白林南下为什么一直钟爱这款咖啡了。 抬头定定看着眼神疑惑得Alinda，季然不答反问：“Alinda，你先试一下咖啡。” Alinda不满地皱眉，却还是顺从地喝了一小口，不过只是挑了挑眉，并不像季然一样反应那么大。 “嗯，味道还不错，浓香醇厚，先苦后甜，唇齿留香。” 看Alinda一下子蹦出这么几个词，季然惊讶：“这才半年不见，你的汉语就学的这么好了？” Alinda得意笑着：“对啊，老师都夸我有天分呢！唉！别想糊弄我，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季然无奈：“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一句俗语吗？打破砂锅问到底。” Alinda连连摆头：“没有，这是什么意思？夸人的吗？” 季然失笑：“你就当它是夸人的吧！” 看Alinda睁得圆溜溜的眼，季然不再转移话题，目光悠长地看向窗外。 “先苦后甜...我和林南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处境，表面上，我们是上下级，实际上，我们是老同学，也是，情侣。 只是，他的身份，你也知道的，不可能直接公布自己的恋情，而我又这么平凡，根本帮不了他什么，更加没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 更何况，现在，他还有另外一位佳人在侧，和她相比，我就更加算不了什么了。” 季然说着说着，声量一点点降低，头也越垂越低，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遮住两颊。 Alinda沉默着，在心中组织语言，片刻后才低声开口。 “Nomi，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平凡呢？在我眼中，你积极向上，坚强善良，凭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国际珠宝设计师。 你不比任何人差，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那个歌手，虽然很好，可是如果你是真的决定全然地接受他，就不该计较两人的地位差异。 而且，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并不像你这般想。 不过，毕竟我并不了解你们的种种，还是要你们自己考虑，不过，如果是真的喜欢，为什么不试着去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一次呢？就如同相信你自己一样。” 回到唐心家中，季然还在回想着Alinda说的话。 “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真的可以吗？”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的季然，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渐渐靠近的黑影。 “相信谁？” 突然贴在耳边响起的悠悠女声吓得季然尖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下来，转身时已经摆好了打架的架势。 看清是唐心后，季然怦怦跳的心这才终于慢慢平稳，欲哭无泪地抱怨着：“你走路就不能发出点声音吗？吓死人了！” 唐心无辜：“我出声了啊！是你自己想事情太投入没听到吧。”说罢绕过沙发坐下，看着季然，面露狐疑之色。 “不过，你刚刚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季然挠挠头发，支吾着：“没..没什么啊！就是，明天Rock他们要走了，我在想要不要送他们点什么呢！” 唐心翻个白眼：“你不是大设计师吗？那你就送人家几副珠宝图纸不就行了？” 听出唐心语气里的责怪，季然讨好地坐到她身旁，笑眯眯说：“不是说好不计较了吗？当时不是都跟你们解释了吗？总不能去哦回国之后就到处嚷嚷说我是谁吧！而且你们也没问啊！” 唐心扒开季然，怒瞪：“你还有理了！我们几个是什么关系，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们，你说能不气吗？” 季然不屈不挠凑近，揉揉肩捏捏胳膊，小声讨好着，不一会，就听到隐约模糊的笑意。 又是机场，季然和两人拥抱道别，进去前，Alinda忽然回身抱住季然，贴耳低声快速说了句话，在季然还没回过神来之前潇洒离开。 回去的路上，季然和林南下坐在后排，各自沉默地偏向窗外，空气里流动着诡异静谧的气息。 “不要轻易放弃，等你们的好消息。”临别前，Alinda的话萦绕在耳畔，季然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 心间烦躁，季然索性滑下窗户，凉飕飕的风吹到脸上，勉强拂散几分焦躁，前方的凌玲皱眉，张口就欲说话，侧头时触到一道冰凉的视线，只能隐忍作罢。 没吹多久，季然就觉得浑身发冷，可是又不想关窗，就这样强忍着。 “阿切！”一声响亮的喷嚏声让车厢的空气更是凝滞几分，季然脸皱成一团，尴尬地埋着头翻着包。 眼前忽然多了一张白色的纸巾，季然动作僵住，犹豫几秒还是接了过来，擦擦鼻子。 林南下表情温和几分，试探开口：“把窗子关上吧！你会感冒的。” 季然依旧拿着纸巾在鼻子下方擦着，似乎没有听到方才的话，林南下垂眼，失落多了几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如死灰 沉闷的关窗声响起，林南下眼神一亮，蓦然抬头，看到季然的动作后，心间一喜，刚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季然却测过身去背对这边，林南下只好闭嘴。 回到办公室，季然依旧沉默着埋头写写画画，林南下却心不在焉，眼风动不动就飘到季然身上。 末了，实在忍不了，林南下扔下手中紧握半晌的黑色签字笔，攥了攥拳，手心却一片濡湿。 轻声走到季然身边，林南下眉头紧拧，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深吸一口气，终于说话。 “Rock是你，帮忙请来的吧？” 季然笔尖停下，又重新写着，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没有其他的解释。 “为什么？” 季然听着这句明知故问的话，蓦然笑出声：“林南下，你是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林南下看季然寡凉的眼神，慌忙摆手：“不是的，只是，只是最近你的态度，总让我不安心。” 季然依旧笑着：“那不然，你想要我是什么态度？我们现在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而已。” “不是！那天办公室里，我已经说清楚了，你是...” “不！你应该记住的，是发布会上说的话，那才是你的粉丝们愿意听到的真相。”季然冷冷打断，眼中闪过痛意。 林南下急忙蹲下，紧紧抓住季然的手：“阿然，你知道不是的，那些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你究竟是谁的。” 季然看着不一会就脸色通红，满头大汗的林南下，刻意伪装的淡漠渐渐褪去，最终仿佛累极一般往后靠去，一言不发。 “相信他，就像相信你自己。”Alinda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季然闭上眼，敛去复杂情绪。 “就和我们之前说的那样，一年期限，现在还剩半年，半年后...”季然话没有说完，两人却都懂什么意思。 长长的死寂后，林南下骤然无声笑笑：“好，就半年，做不到，我便弃了这事业陪你就是了。” 季然没想到林南下会有这样的打算，猛然睁开眼坐直，睁大着眼看着林南下。 林南下起身，轻抚季然发丝。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音乐对我来说，的确珍贵，它相当于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我们血肉交融，灵魂相通，没有谁，比它更懂我。 可是，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时，忽然响起高中时我为你唱歌的场景，如果没有你做我的听众，好像，我唱的，写的，所有的歌都没了意义。 硬要让我选择的话，只能是你，我舍不得放开你，也不敢去想再次失去你的生活。” 季然眼中噙着泪水，却固执地不肯落下，她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泣了，原来，软弱只是在最爱的人面前。 可是，那张照片....季然看着眼神殷切小心的林南下，心中怅惘：不是说要相信他吗？ 那天，两人终于和解，可破镜不可能重圆，即便当时有多么大度，多么感动，伤痕还是会在，只是等着发作的那天。 季然从唐心家中搬了出来，尽管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却还是乐滋滋的，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回到多日未归的家，季然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归属感，附带的还有丝丝不明的情绪，被她刻意忽略了。 季然放下包就要进厨房准备晚饭，却被后进门的林南下高声制止。 “那个，你先休息会吧！今天，我做饭。” 季然睁大眼：“你，会吗？” 林南下自信十足地拍拍胸膛：“废话，小爷我最近可是练过的，等着吧！” 季然带着满脸的怀疑慢慢坐到沙发上，不住地探望着厨房那边，幸好没有听到预期中的救命声，季然勉强放心，眼神闪了闪，掏出画本，开始思索安鸣之前知道自己身份后讨要的项链设计。 还没画几笔，林南下就端着菜出来了，连声招呼季然吃饭，季然闻声，放下画笔和本，起身坐到餐桌旁。 仔细看了看，缓缓点头：“看起来，还行。” 得到季然的肯定，林南下笑得酒窝仿佛都深了几分，催促着季然尝尝。 不得不说，某人在厨艺方面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天赋，色香味俱全，得到了季然的高度认可。 收拾完碗筷，林南下坐在季然身边看她低头认真画着图纸，额边的碎发滑落，林南下很自觉地替季然拂到耳后。 “这是替谁设计的？” 季然偏头看他一眼，手上不停：“安安啊！她知道我是设计师后，非说让我给她设计一条项链才原谅我的不告之错。” 林南下嗤笑：“哼！这就是赤裸裸的敲诈好吗！还好当年他俩婚礼时好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然不都要你一起整完了？” 季然抿唇笑，笔尖慢慢停下，一阵沉默后问道：“婚礼时，你送了什么？” 林南下眼波流转，看向季然，许久后才重重吐出两个字：“耳钉。” 季然面上浮起惊喜而紧张的光，咽了咽口水继续问：“是..什么样子的？” 林南下回忆一下：“款式很简单，但是，看起来挺舒服，是国外的梵克大师设计的。” 季然心中已经确定，难怪当初自己去取耳钉时，那人冒出了一句“倒真是巧。” 当时季然只是疑惑，不曾多问，现在想来。只怕那人就是林南下了。 注意到季然眼中的喜色，林南下也意识到不一般，蹙眉思索一阵后，抬头也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会，你也送的是这个吧！” 几丝颤意，带着难以掩盖的期待与紧张，直到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季然点头的画面，林南下才恍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把将季然揽入怀中，林南下心中尚存的几丝不安全都淹没，若是连这都不算是两人的缘分，那还有什么是呢？ 季然没有抗拒，反而有些贪恋这个久违的怀抱，温暖熟悉的气息将季然紧紧包裹，她放下画册，伸手拥住林南下，唤来那人更加用力的回抱。 深夜躺在床上，季然微微弯起嘴角，想着哪天画纸完成送去给安鸣时顺便看看两人的礼物，她是真的从未想过，两人的心意会完全重合。 两声震动打断了季然的思绪，她拿出手机，眼角还带着残存的笑意，却在看到屏幕时刹那凝滞。 第一百三十章 输的彻底 这张照片比之前的要模糊一些，但依稀能看清两人是谁，以及，他们在做什么。 手机坚硬的棱角几乎戳破了季然的掌心，她却无声地笑了，恍然觉得白天发生的一切就是黄粱一梦，甚至没能持续到一天，就生生将它戳破了。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到床上，发出柔软的闷响，季然的笑容越发深了，眼中的死寂也越来越浓。 又是两下震动，季然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看，可手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抓起了手机。 这一次，不是照片，而是文字，短短的两行字，却将季然浇了个透心凉。 “如果，这些照片给了媒体，你猜，林南下的歌手生涯，会不会就此断送呢？不如明天我们好好商讨一下吧！中午十二点半，凯越酒店618..” 季然本来以为，这一夜她定然是睡不了了，可是等她清醒时，却发现那一晚是前所未有的一夜无梦。 坐在床上，季然苦笑着：或许，是为了让我在上刑场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上午，季然没有任何反常，和林南下依旧该聊聊，该笑笑，恍如两人真的就是平常的情侣一般，只是，季然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空洞的，再深的笑意，也没有半分及至眼底。 林南下却只是沉浸在两人和好的喜悦氛围中，压根不曾注意到季然真正的情绪。 他天真的以为，过去的一切，只要不提，便相安无事，甚至忘了去向季然解释和莫雪薇吃饭的事。 或许，旁人从来不是主要原因，从始至终，最根本的原因，是一个不说，一个不懂，一个不以为然，一个深以为然。 性格的差异，从来才是导致最终崩盘的原因。 林南下出身优渥，从未受过什么挫折，向来都是万人瞩目的焦点，他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自卑二字，可偏偏这两个字，恰恰是季然最逾越不了的心理障碍。 “阿然，中午要吃什么？”眼看下班时间到了，林南下走到季然桌前，低头询问。 季然看看手表，十二点，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我今天中午约了人，你就自个儿吃吧！拜拜！” 拿起包往门口走去，季然笑得明媚，心中却是苦涩荒凉，这一生，或许再也碰不到这样一个人了。 “跟谁啊？又是阿唐！真是的，他不是都有李一澜了吗？干嘛还天天黏着你？” 林南下快走几步，气愤地抱怨着，却还是只能目送季然离去。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莫雪薇手拿一叠照片，颇是满意地一张张欣赏着，时不时点点头，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 房门被人直接推开，季然看到坐在桌前的那人，没有半分惊讶，关上门后，步伐平稳地走过去坐下，淡淡看着红唇淡妆的妙人，一言不发。 终于看完最后一张照片，莫雪薇抬头，仿佛是才发现季然的样子，身子往后仰了仰，一声轻呼。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我怎么都没听见敲门声？” 季然冷冷翻她一眼：“因为我没敲门。” 莫雪薇掩嘴吃吃笑：“也是，差点忘了，你这人，一直都是不讲什么规矩的呢！” 即便听出莫雪薇华话中的讥讽与绵里藏刀，季然神色不变，宛如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 “哎呀，本来还以为...” “还能再恶心点吗？”季然皱眉，厌恶地打断莫雪薇，她向来讨厌别人装腔作势，彼此是什么模样都心知肚明，何必非要做出另一幅脸孔来膈应人？ 莫雪薇狠色一闪，却没再故作姿态，恢复到趾高气昂的大小姐模样。 “看到照片了吧！没看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呢！”既然已经捅破，也就没有必要再兜圈子，莫雪薇直入主题，眼神扫了扫手边散开的照片。 都是她和林南下那晚的亲密模样，任何一张放出去，只怕都会让林南下名声尽毁。 “刚刚我仔细看了看，本来呢！这些照片也没什么，可偏偏，那天我穿的衣服，太过单薄，你说要是把我的脸刻意模糊，这粉丝们，会怎么想呢？” 季然冷漠地看着莫雪薇张张合合的嘴，纵然心中已经千折百转，万般情绪，面上却没有丝毫波动。 双方就这样陷入了无声的僵持，时针滴滴答答走着，季然闭了闭眼，终于开口。 不知为何，嗓音嘶哑的吓人：“你，想怎么样？” 莫雪薇蓦然欢畅地笑起来，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让这个硬骨头在自己面前认输了，终于，赢了一次。 “季然啊季然，你也不过如此，因为一个男人，丢了自己那要命的自尊心，不过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那天，他没碰我，他甚至连让我碰一下都觉得恶心，甚至最后，还推倒了我，不过照片，都是真的，只不过是角度问题而已。 这样说来，你，是不是会觉得好受一些呢？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在季然耳边炸响，她看着面前状若疯癫的莫雪薇，脑中忽然忆起了一张类似的脸。 那个人，也是因为当年的一次输赢，至今耿耿于怀，甚至差点让自己可林南下丢了性命，如今的莫雪薇，和他，又有什么分别呢？ 季然实在想不透，在她看来无足轻重的事，为什么，会带到多年以后的生活中呢？甚至，妒忌和仇恨让他们完全失了心智。 “莫雪薇，值得吗？这么多年，你忽然以这种身份出现，想来也是经历了不少，只是，为了报复我，把自己变成这种样子，值得吗？” 带着几分怅然的话让莫雪薇地笑声瞬间止住，片刻后，似乎是听到什么更加可笑的事，笑得更加大声，眼中却渐渐有了水光。 “对，你说的对，我这几年所经历的，是你们远远想不到的，但是，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说值就行了。” 季然摇头，眼中闪过几丝怜悯，却彻底激怒了濒临崩溃的莫雪薇。 “不准你同情我！我也不需要你这种人的人同情！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设计师而已，凭什么敢来同情我！” 此刻的莫雪薇，完全可以用嚎叫来形容了，原本清新精致的淡妆也因为她扭住的无关而变得狰狞丑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时刻提醒 季然忽然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她吧@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季然觉得累极，不想再有过多争辩，直直问出了今天前来赴约的原因。 莫雪薇蓦然收声，眼神也转瞬发生变化，意味深长的目光死死定在季然脸上，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我要你，离开林南下，永远离开。” 原本等着欣赏季然神色大变的莫雪薇，仔仔细细盯着季然，许久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场面，不由露出几抹焦躁。 季然冷眼旁观，眼波平静无澜，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惊不起一丝涟漪，因为，这句话，早在她的脑海中响起过无数次，如今真真切切地听到，倒觉得没什么惊奇了。 “你是傻了还是说不出话了？我让你离开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莫雪薇久久得不到丝毫回应，不由更加烦躁。 季然忽然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掩盖了眉眼，兀自轻笑一声，再抬起头时，笑得更加明显。 “莫雪薇，这次，你赢了，我会离开的，只是，说过的话就要做到，如果让我知道这些东西你没有销毁，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让你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森冷寒厉的语调让莫雪薇白皙的脸更是煞白几分，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季然，明明平静地和惯常没什么两样，可那双素来冷清的眼，此时，却犹如实质，内里的冷意与戾气与当年的唐心不遑多让。 放在腹前的左手猛地蜷缩一下，莫雪薇强压下心中一瞬间的恐慌与颤栗，冷冷回道：“那是当然，出尔反尔的事我还不屑去做。” 季然留下一声意味莫名的笑声，起身离开座位，挺直了后背，一步步如同凯旋的士兵一般，在莫雪薇如矩的目光下稳稳地出了门。 清脆的声响惊醒了仿佛魔怔的人，季然僵直的肩膀应声垮掉，回头盯着光滑厚重的木门，心间有什么正一点点抽离，她知道，走出门的这一瞬，她和林南下，再也没有以后了。 季然没有选择打车回去，而是漫无目的游荡在街上，满心茫然，一会想起莫雪薇说的林南下什么都没做的事，一会又浮现出家里后院的那棵枫树，现实与回忆交织，闷得季然几乎透不过气来。 “砰！” “走路看着点啊！”不满的抱怨声从耳边划过，季然抱着肩，脚步慢慢停下，无神的环顾着四周，有几秒钟，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地。 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路边，不知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归处。 风越刮越猛烈，已经初冬的时分，冷风划过脸庞，就如同利刃在脸上一道道割过。 冷凉的水滴落在头顶，引得季然猛地一个寒颤，恍若才有了生气的玻璃娃娃，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似乎随时都会倒在这里。 雨越下越大，隐隐有大雨倾盆的架势，季然却没有躲，依旧慢慢行走在这片雨幕中。 周围的人群都加快了速度奔跑着，时不时传来低沉的咒骂和抱怨声，也有人好奇地看季然一眼，又飞快地跑快。 季然低着头，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划开一道距离，连串的水珠从发梢落下，很快浸湿了衣衫。 “嘿！又在想什么呢？” “吓死我来，你怎恶魔每次都从后面冒出来？” 握着伞的林南下一个跨步挤到季然身边，顺手收起自己的伞，擦掉脸上的几颗水珠，这才笑着开口。 “因为可以吓你啊！” “你无不无聊，出去出去，不是有伞吗？”季然恼怒，作势要推开他。 林南下立马求饶：“我错了，别推了，我都淋湿了，来来来，我撑伞，咱俩用一把总可以了吧！” ...... 触景生情，原来就是这样。 当年上学时林南下逗弄自己的情景就这样随着大雨倾盆在眼前浮现，只是，当时有多快乐肆意，如今就有多孤寂荒凉。 林南下，原来很多事真的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的，原来，长大了，却还是这样身不由己，原来，我用了这么久才追上你的脚步，到头来，却还是空欢喜一场。 可是对不起，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我已经决定相信你了，也终于知道你有多爱我，比我爱你多很多很多。 可是我做不到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让你的一切都因此毁掉，我做不到，可能，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吧！ 这一次，就让我先放手吧！ 季然仰着头，任由冰冷地雨水狠狠地拍打在脸上，依稀还有温热的触感，却很快被冷水浇灭。 “季助理！” “啪啪”踩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季然身边。 季然缓缓睁开眼，眼前是黑色的伞布，她低下头，转而看向身旁那人，几秒的茫然后才想起面前这人的身份。 “阿优...” “季助理你在干什么呢？这么冷的天还淋雨，小心感冒了，走走走，一起进公司去。”阿优和季然关系不错，此刻也是真真切切地担心，拉着季然的胳膊就往前走去。 进了公司，季然已经恢复到一汪的样子，和阿优道过谢后，拿过纸巾边擦脸，边上楼去了。 阿优皱着眉收伞，心头疑惑：刚刚，季助理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啊。 刚进办公室，就被迎面袭来的黑影吓得倒退几步，季然后退一步，背脊抵住玻璃门，眨巴着眼看着来人。 “你吃个饭怎么吃这么半天？打电话也不接，给阿唐电话她又说你没和她在一起，你到底和谁吃饭去了？给我老师老实交待清楚！” 林南下眼中充盈着怒意与焦灼，噼里啪啦一通质问之后这才注意到季然湿漉漉的头发和脸。 伸手抓住季然的肩膀，衣服也是全湿，林南下又往下看去，季然的裤脚甚至还在湿哒哒往下滴着水。 “怎么回事？吃个饭怎么成这样了？” 季然终于逮到空隙说话，扒下林南下的手，淡定解释：“我又没说是和阿唐去吃饭，至于衣服，吃完饭走路上，恰好下雨了，我也懒得买伞就直接跑过来了。” 林南下难掩心疼，看季然往办公桌那边走，急忙出声。 “你干嘛？这副样子还想工作？不要命了吗？要么你就给我立刻回去换衣服别来了，要么你就，就先穿我的衣服算了。” 季然背影僵住，难得地没有害羞，而是转身甜甜笑着：“好啊，可是，你的衣服会不会太大了？” 第一三十六章 假象 林南下没想到季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愣了两秒后才结结巴巴回答：“没，没事，你不出门就行了，坐在那里应该也看不出来的。” 说着就去替季然找衣服了，季然站在离林南下不远的地方，眼中是绕肠千转的眷恋与不舍。 就让她再多看一眼吧！ 林南下翻腾一会，拿出一套衣服放到床上，看到季然毫不避伟的目光，挠挠头道：“那，我先出去了，你，你快点换了，别给感冒了。” 一道房门隔绝了季然追随的目光，季然低下头，盯着脚尖，几秒后走到床边，褪下全湿的衣裤。 拿起床上的衣服，季然将脸颊轻轻贴上去，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有林南下身上的洗衣液气息，好闻地让人想哭。 房门被拉开，林南下迅速转头看去，待看到袖口和裤脚都长出一大截，如同唱戏一般的季然时，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 随后，似乎是怕惹恼了季然又急忙忍住，只是嘴角依旧抽搐着，剑眉不停地抖动着。 季然无奈叹口气，随手甩甩袖口：“笑吧笑吧。” “噗哈哈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屁孩，哈哈哈，太滑稽了。” 林南下毫不收敛自己的笑意，只是脚步却慢慢像季然靠近，蓦然蹲下身，一边笑，一边替季然挽起踩在脚下的裤脚。 “哈哈，抬脚。” 季然乖乖抬起脚，无奈天生平衡性差，摇摇晃晃就要倒，手下意识就挥舞着试图找到一个支撑点。 然后，就直接按在了林南下的后脑勺上，季然心下一惊，想起听安鸣说过的，男人的头是绝对不能摸的话，慌慌张张就要收回来。 却听下方传来林南下漫不经心的的声音：“就这样撑着吧！免得一会倒了赖我身上。” 季然刚脱离几寸的指尖又重新附上去，捏捏乌黑的发丝，不由奇怪：“你说，你一个男孩子，头发怎么这么软呢？” 林南下好笑：“头发软怪我咯！而且，谁规定男孩子的头发一定是硬的？” 季然点点头：“也是。”手上却还是继续揉着林南下柔软的短发，留恋不舍。 “呼！搞定，你看看还成不。”林南下吐出一口气，起身拍拍手，招呼季然走着试试。 季然动了两下，还挺不错，只是空落落的右手却好像无处安放，失落地垂在身侧。 又是一番功夫，袖口也终于搞定，林南下上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摩挲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 ”嗯嗯，不错不错，现在看起来就好多了。“ 季然低头看看，也认同地嗯两声，然后，一个喷嚏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林南下慌神，连忙让季然去那边做好，自己则走去饮水机边，接过一杯开水递给季然。 ”快，喝点开水，让你回去又不回去，看一会感冒了可怎么办。“ 季然笑眯眯摇头：“感冒就感冒呗，我就想，多陪陪你。” 林南下眯眼：“我说你今天可真有点不对劲啊！换做平常，你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怎么今天...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想好好弥补？” 季然傻傻笑着，不言不语，眼神湿润温柔，让林南下心间一软，情不自禁伸手揉乱季然的头发。 “瞅你那傻样。” 这天下午，季然没有工作，眼神一直不离林南下片刻，如影随形，林南下被盯得头皮发麻，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回头看到季然笑眯眯的模样，又暗笑自己多疑，过不得安生日子，这样的情景不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吗？怎么现在，反而会觉得不真实呢？ 下班回到家，季然头昏昏沉沉的，走路都只打飘，林南下跟在季然身后，眼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模样。 叹口气，走到她身后将人打横抱起来，林南下紧抿着唇，眸中是盈满的担忧。 季然乖巧地没有半点挣扎，伸手搂住林南下的脖颈，将脸紧紧贴在他炙热的胸膛上，闭上眼，难得放肆地享受这最后的亲昵。 林南下，原来，我并不是讨厌别人的触碰，只不过，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你罢了，你，是不是也是像我这样想呢？ “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碰你？”季然心里想着，嘴上就直接问了出来，最后一点时间了，索性放纵个够吧！ 林南下低头看季然一眼，上楼的步伐依旧平稳，沉默几瞬后才回答。 “我也不清楚，反正，你没关系就行了，我想碰的人也只有你。” 和自己猜测的结果不谋而合，季然咧嘴笑笑，脸在林南下胸口处蹭了蹭，却察觉到他的身体肌肉陡然僵硬。 抬头往上，能看到林南下隐忍的表情和略显僵硬的脖颈，季然逗趣心起，故意不安分地在林南下怀中扭动着。 林南下拼命压抑小腹腾起的燥热，加快步伐，进门快步将季然放到床上，在季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彻底堵住了她的呼吸。 这一次，季然很配合地回应着，没有半点抗拒，胳膊也自发环住了林南下的后颈，而林南下得到认可，更加激烈地攻城略地。 漫长的时间过去，林南下的手已经探进了季然衣衫之间，可是唇下之人却没有了动静，他张开眼望去。 下方的季然已经闭上眼，睡得香甜安稳，呼吸清浅，嘴唇因为自己的啃咬而有些肿胀，红得似血。 懊恼的收回手，林南下轻柔拉下季然还环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探过身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小丫头，早晚有一天爷得狠狠收拾你一顿！”林南下似怒似怨轻骂一声，眼中的热情和欲望还未完全褪去。 担心自己当真一个没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林南下默念一句来日方长，快速闪出了房间。 在他走后，季然睁开了眼，眼珠慢慢转向林南下方才站的方向，瞳孔中划过浓郁的眷恋。 蓦然想起林南下离开前的那句话，季然无声一笑，喃喃低语：早晚有一天，我们，还会有那一天吗？ 太阳穴的疼痛好像稍微缓解了一下，季然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原来亲吻，也是可以治病的。 深深吸一口气，季然掀开被子，穿上外套起身，轻手轻脚地拖出行李箱摊开放在地上。 窗帘没有拉上，这夜的月光格外明亮，映照的整个房间亮如白昼，季然走到床头柜边，拿起相框，五指轻轻拂过，女孩如花的笑靥和男孩缱绻的目光映入瞳孔。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放过我们 季然从未像此刻这般心痛，仿佛有人生生剜去了自己的心头肉，这种痛，甚至比当初许斐用烟头灼伤自己血淋淋的伤口还要痛万倍。 将相框抱在胸前，季然腿一软，摔坐在地上，眼泪再次汹涌滑落，季然死死要紧下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心，怎么可以这么痛呢？ 情一字，就如毒品，让人上瘾，不碰还好，一旦碰到，这一辈子就再难割舍，除非生抽活剥。 清晨，天刚亮不久，季然站在卧室中央，看着一夜之间变得空荡荡，冷冰冰的房间，惨然一笑，转身拉过行李箱出了房间。 楼下，厨房里有轻微的动静，季然低头，很快又重新抬起，只是瞳孔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带着料峭的温度。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点点挪到楼梯下面，林南下正好端着早餐走出来，看到背对自己的季然，挑了挑眉，朗声唤道。 “醒得还挺巧，过来吃饭吧！” 季然听到声音，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僵了一瞬，站直后转身正对林南下，也让他正好看到方才藏在季然身后的行李箱。 “当啷” 盘底和玻璃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林南下眼中不安与怀疑的情绪交织，颤着嗓子问道。 “阿然，你，你要干什么？” 季然死死攥着拉杆，右腿往侧边迈一小步，语带笑意：“林南下，我们分手吧！” 季然依旧笑着，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不痛不痒的语气。 林南下眼眶已经血红，如矩的视线盯在季然身上，字字清晰地重复问道：“你，再说一遍。” 云淡风轻的笑意丝毫不减，季然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这话落到尾声，林南下已经到了跟前，眼中是刺目的惊痛与不信：“为什么？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季然头微微下压，避开林南下太过灼热的视线：“昨天的一切都是假象而已，只是为了今天的分别做铺垫。” 林南下不依不饶，似乎是觉得受到莫大的侮辱，狠狠箍住季然的双臂，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 “我不信！不是都说好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反悔呢？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季然抬眼，直直望进林南下眼中，语气笃定而决绝：“没有，没有任何人说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和你在一起。” “呵！不适合，季然，这么多年的纠缠与纷扰，就只是证明了我们，不适合吗？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也只是为了证明我们不适合吗？ 你这借口，是不是太过敷衍？” 季然耸肩摊手，一系列动作流畅又无所谓：“就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磨合，才让我发现其实我们并不适合啊！ 至于同生共死，我很感谢你，不计危险地救了我，但是我被绑架，归根究底原因也是你，所以就算两清了。 至于一年的期限，我会做到的，只不过是不再这里住了而已，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季然你给我站住！”林南下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却丝毫未对季然离去的步伐产生任何影响，她依旧笔挺地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林南下眼中血光乍现，嘴唇抿成一条线，心脏的剧烈跳动仿佛牵引着全身的血管突突地跳着。 “季然，今天，你跨出这道门，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再也，没有！” 背后远远传来的声音嘶哑又压抑，似乎是在拼命隐忍着某种喷薄而出的情绪，季然的右脚悬在门槛上方。 目光定在脚尖，这一步跨出去，不是生死，却是比生死更痛的别离。 可是林南下，我宁愿你因为这恨我，也不愿意你，因为爱我，而放弃灵魂。 脚掌落地的沉闷声响，同时让两人的心一颤，原来，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愿意做到。 “林南下，后会无期。”季然已经出了门，没有回头地轻声留下这一句。 滑轮的轱辘声映衬着季然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一点点消失在林南下耳畔，最终什么都不剩。 “阿然..”林南下踉跄着往前追出两步，又蓦然停下，掌心慢慢紧握，看着那条不高的门槛，瞳孔一点点涣散。 “林南下，你怎么这么烦阿？”这是年少时的季然，总是对自己的整蛊无奈又纵容。 “林南下，你不要脸..”这是重逢后的季然，少了娇憨，多了几丝优雅的女人味，可是，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如一。 “林南下，后会无期。”这是，方才的季然，仿佛是另一个人，冷冷地将自己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慢慢蹲下身，林南下紧紧揪住头发，又想起季然的“歪理”：你一个男孩子，头发怎么能这么软呢？ “阿然，这里的所有都和你有关，你让我，怎么忘掉你？” 车上，唐心安排的司机专注地开着车，假装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人周身的悲凉气息。 季然从上车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如同受伤的鸵鸟，将头深深埋住，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到了唐家，季然拉过行李箱，依旧埋头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子。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季然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与不在乎全部崩塌，撑着行李箱，身子一点点滑落在地。 胸口仿佛被人拿着利刃搅动，疼得让人不敢呼吸，季然唇色青白，紧紧捂住心口的位置，凄凉绝望的哭声响彻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 唐心回到家时，季然已经不知不觉哭晕在沙发旁，还没走近，就能听到季然鼻尖粗重的呼吸声。 心下一紧，唐心扔下包，飞快靠近，蹲下身发现季然已经满面潮红，面色很不正常，眼皮一直不安第抖动着，眉头皱紧，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模样。 伸手碰了碰季然的额头，唐心被手背传来的滚烫温度吓得呼吸都乱了几分，尽力稳住心神后，唐心急急忙忙打通电话让司机回来。 病床边守着的唐心，眼中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她却固执地死死盯着床上躺着的季然，似乎担心一个眨眼，这人就彻底消失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只是朋友 “长期抑郁，本身体质就差，再加上应该是淋了雨或者受了凉，这次，估计身体损耗很大，必须精心修养，再看结果了。” “然然，你说，这次回国，是不是真的是个错误？”念起医生的嘱咐，唐心犹豫着，自己当初强逼着她留下，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季然再醒来时，正好看到唐心颓丧懊悔的眼神，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分外眼熟的病号服，笑出了声。 听到声响，唐心双眼瞬间聚焦，看到睁着眼不知道笑什么的季然后，长长松了口气，随后袭来的，又是莫名的怒意。 “你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想折腾成什么样子才行？这才多长时间你都进了几次医院，昏了多首少次了？” 唐心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怒火，看着季然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丝毫不留情地斥责着，可眼中分明藏着不可察的抱歉与担忧。 季然动了动唇，刚发出一个不成调的音，嗓子就刺痛起来，一双秀眉瞬间拧紧，面有痛色。 唐心看出她的难受，迅速坐到床沿，扶起她，拿起床头水杯递到她唇边，被季然摇摇头，笑着接过。 “还笑，也不知道怎么笑得出来！”唐心替季然放好靠枕，瞥见她嘴角未消的笑意，碎碎念着。 放下水杯，季然又捏了捏喉咙，感觉好受了许多，躺倒靠枕上，季然偏头看着唐心。 “我又昏倒了吗？” 唐心没好气看她一眼：“昏没昏倒你自己不直道吗？” 季然摇头：“我记得自己，就是睡着了而已。” “你那是睡着吗？你那是发高烧昏过去了知道吗？我也真是挺佩服你的，也不知道国外那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季然垂头，心中自嘲：我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或许，因为那边，没有林南下吧。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之前和林南下不是和好了吗？” 唐心坐回凳子上，拿过橘子，边剥边问季然。 季然抬头，故作洒脱：“我们分手了，真的分手了。” 唐心刚剥完的橘子一个没拿稳掉到地上，咕噜噜滚到床下，静止不动，如同刚才心脏骤停一秒的唐心。 “怎么会分手了呢？不是没事了吗？我当时听你语气还挺开心的，这怎么忽然就，就...” 季然抿抿唇：“也没什么其他的原因，就是觉得，我们俩其实挺不适合的，性格也不适合，家境更不适合，反正很多很多，我就觉得，长痛不日短痛，刚开始，都这么难熬，那以后的日子，谁知道又会有多大苦难等着我们呢？不如早早抽身，对他对我都好。” 季然的语气很平淡，脸上也很平静，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半点伤心或是委屈的神色，倒让唐心更加不确定了。 “不是，很多事情，是可以磨合的，比如，额，性格，那些都是...” “阿唐，你当初不是不赞成我们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反而劝起我来了？”季然笑着打断唐心，又拿过被子喝起了水。 “可是，我，我当时也就是说说而已的，也没有想过你们忽然来真的阿。” 唐心难得露出低落的神情，眼中的歉意又深了几分。 季然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越来越明亮的阳光，心中某个角落被自己一点点埋葬。 ....... “下周吗？嗯好，到时候我带你到处转转吧，嗯，拜。” 唐心坐到季然身旁，柔软的沙发被压下一个凹陷。 “谁要过来？”抱着一袋薯片卡擦卡擦，唐心含糊不清地问着。 季然方下手机，随口应道:“美国那边的朋友要来这边出差，让我带他到处转转。” “男的女的？”唐心猛然凑近，一张脸上充满了八卦。 季然无语地推开她的脸，起身上楼，不忘回答：“男的。” 唐心眼神一闪：“那正好，你现在正值空窗期，而且大病初愈也没去上班，正好趁此机会，培养培养感情，然后...” “阿唐你想太多了，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季然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片刻后，关门声想起，唐心低头继续吃零食，眼中却多了几抹愁绪。 自从上次季然生病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公司季然也没去，林南下竟然也沉得住气不来找她，唐心都不由地开始怀疑两人这次是真的认真了。 此刻被唐心腹诽的林南下正跌坐在房间的地毯上，一身白衬衫凌乱皱褶，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分外明显，指尖明灭燃着的烟升起袅袅烟雾，模糊了林南下如同死灰的脸和放空涣散的眼。 这半个月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去找季然，想告诉他自己不要分手，不要她离开。 可是，无数次点开她的联系方式，他又开始犹豫，万一她不接电话呢？万一她换了手机号呢？更万一，她一听到是自己，挂了，又该怎么办。 “阿然...阿然....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夜风阵阵，撩起蔚蓝的窗帘，房间里空空荡荡，季然留下的的最后几丝气息都被吹散。 一周后，机场。 季然插着耳机，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等着那人，没有半点焦躁与不耐，沉静地如同一汪死水。 走出过道的Jack一眼就看到了那道显眼的身影，微微一笑，有些奇怪自己每次都能在纷攘的人群中一眼看到她。 悄无声息地走近一些，Jack的脚步蓦然停住，身前那人明明还是同一个模样，可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阵阵苍凉与排斥的气息让Jack惊异不已。 不过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压下心中的压抑与担忧，Jack走到季然面前，季然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依旧盯着手机看什么。 “我来到....” 耳中的音乐忽然模糊起来，季然这才意识到异常，霎时抬头，眼中满是警惕与不安。 待看到面前人久违的熟悉面容时，所有的情绪悉数褪去，季然不着痕迹地松开攥紧的双拳，展颜一笑。 “走路都没声的吗？” 略微的埋怨恍惚竟让季然忆起了不久前，自己也对某个人说过同样的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惊恐 “是你自己太专注没看到我。” 面前低沉的男声唤回季然飘远的思绪，季然心头几分抱歉，抬眼看着面色惯常冷漠的Jack，难得主动地抱了一下他。 “欢迎来到中国。” 轻柔的嗓音让Jack心中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虽然不习惯，却并不讨厌。 “走吧，先去吃饭，哦对了，我几个朋友也在，你不介意吧？” 并肩走了两步后，季然想到出门前唐心的威胁性交代，无奈偏头询问。 Jack挑挑眉：“没关系。” 到了酒店，包间门口，季然拦住Jack欲敲门的动作，尴尬提示道：“那个，我的朋友可能会有点，额，热情？到时你，别跟他们一般计较阿！” 得到Jack的点头保证，季然这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砰！砰.....” 一连串好几声响，季然咬牙：她就知道之前自己说的所有话都被他们当狗屁了！ 有凉凉的东西落在头上和脸上，胳膊上，季然半睁着眼，只觉得浑身都被这种东西裹满了，偏偏那些人正兴奋，丝毫不知收敛，依旧不停地往两人身上喷着彩带。 大概是东西都用完了，那群人终于舍得停下，冲到季然面前，高声齐呼：”surprise！” 季然给了几人一个白眼，懒得理他们，转身抱歉地看向一直在自己身后的Jack. “噗...哈哈....” 从未看过Jack这副模样的季然看着满头满脸都是五颜六色彩带的他，瞬间笑出了声。 还处于呆滞状态的Jack总算意识回笼，透过飘在眼前的层层彩带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季然，不禁露出几丝冷清的笑意，而后一点点收拾身上的丝带。 季然笑着走近，恼怒地瞪了还在笑的几人一眼后，压着唇角替Jack清理他看不到的地方。 有脚步声经过，却在经过门口时停下久久没有再次响起，屋内的人终于察觉到异常，同时转头向门口看去。 多年后，季然再想起这个时刻，依然刻骨铭心，只因为林南下当时的眼神太过瘆人，仿佛能活活处决一个人。 替Jack整理的右手僵住，季然脸上的笑意凝滞，然后慢慢褪去，眼中在一瞬间划过百种情绪，慌乱，不安，难堪... 安鸣看着门口脸几乎冷成扑克的林南下，肚子蓦然疼了两下，连忙摸了摸，心中安抚：宝宝阿，你是不是也被你未来干爹这模样吓住了。 饶是顾琛和林南下这么多年一起长大，他也从未见过他脸上出现此刻的这种表情，不言不语，却能让人喘不过气。 季然放下手，低头敛去情绪后试图缓解这种僵滞的情绪，可再抬头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林南下和其他人恍如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好不容易提上来的一口气又缓缓咽下去，季然苦笑着，却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转头唤众人。 “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难不成一会要吃冷饭不成？” 唐心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恩恩啊啊地走近，手忙脚乱地替两人收拾，只是再没有一人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分外地诡异，季然却恍然不知，依旧自顾低头整理着衣服头发。 走廊里，林南下全身仿佛缠绕着无形地黑色风暴，身后跟着的几人更是离远了一些，搞不懂他怎么忽然指尖就想换了一个样一般。 难道，是那房间里的人？某人心中默默猜测。 吃饭时，众人这才勉强恢复精神，和往常一样笑笑闹闹，安鸣和Jack聊着天，探探底，试探着他对季然的心思。 可是脑中蓦然浮现起林南下方才的那个眼神，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安鸣忽然住嘴，还是别自讨苦吃了，万一以后他俩又和好了，自己岂不是... 一顿饭下来，表现最正常的是季然，可最不正常的，也是季然。 被男朋，不，前男友看到自己和其他男人一起，并且是再刚分手不久，任谁不都应该，不说愧疚，至少会尴尬阿！ 可偏偏季然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饭吃的最多，菜吃得最香，都让其他几人开始怀疑季然是不是真的喜欢过林南下了。 和众人道别后，季然陪Jack去一早定好的酒店，一路沉默。 到了酒店房间，季然环顾一圈确定设施还可以后，走到大厅和Jack打招呼准备离开。 Jack正在收拾行李，闻言站起身走到季然面前，罕见地皱起眉头，沉吟着，片刻后才开口。 “他是林南下对吗？” 季然潜意识里或许早就猜到Jack会有这么一问，此刻也没多大情绪起伏，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为什么，我感觉你们，很奇怪？”Jack的语气有几分困惑，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担忧。 季然摇摇头：“没什么奇怪的，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Jack还欲再说什么，季然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回身关门时，探进一个脑袋。 “什么时候忙完了给我电话，我带你出去转转。” Jack压下情绪，表情淡淡地点头。 回去的路上，季然没有坐车，想着反正天色还早，也就当饭后消食吧！ 拿出耳机插上，季然伴着婉转中有几分悲戚的音乐声漫步在人行道上，路灯昏黄的光芒将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无人的阴影处，忽然冲出一道黑色的人影，捂住季然口鼻顺势滚到旁边的墙角处， “唔！唔唔！” 身下人挣扎的很强烈，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林南下看着面前这人惊恐万分的双眼，莫名地生出几分快感。 不过才一个月不到，她就能那样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认真对待过我们指尖的感情！ 心下这样想着，林南下捂住季然嘴的手又用力几分，眼中有幽深的黑色漩涡，而这双眼的主人此刻却仿佛失了心智。 手背上有滚烫的温度一路淌下，林南下心间一跳，找回了神智，看清泪流满面，眼神绝望地季然，慌忙收回手，颤抖着出声。 “阿然，是我，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忘了之前，之前的事。” 季然听出跟前这人的声音，可她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害怕甚至憎恶这道声音。 第一百四十章 自欺欺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喧嚣的街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季然狠狠抹掉眼角的泪，眼中有痛，亦有恨。 “林南下！你滚！你滚！我不想见到你！再也不想！” 说着扭身就要离开，却再次被那人拽回，季然毫不留情地一脚往林南下腿上踢去。 听的对面那人闷哼一声，久久没有声音，只能听到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季然指尖轻颤，却还是狠下心试图拨开林南下的手。 饶是疼痛难忍，林南下手上未动分毫，季然半晌挣脱不了，最终筋疲力尽选择妥协，一双眼却如同困兽一般紧紧盯着林南下。 “阿，阿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会离开，我...” 或许是痛，或许是紧张，林南下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很不利索，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 季然不是不心痛，可是一想到自己一时的心软可能带来的后果.... 闭上眼，不去看林南下那双早已布满哀伤的脸，季然迫使自己冷冷出声。 “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知道吗？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南下一直摇头，对于季然的话置若罔闻。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答应，那只是你自己一个人认为的，我不同意！” 季然深吸一口气，蓦然张开眼，眼神尖锐似冰。 “那天你自己说的话难道都忘了吗？出了那道门我们就完了！这是你亲口说的。 林南下，不想让我对你最后的一丝好感都耗尽的话，就放开我，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林南下还是摇头，梦呓般重复着：“不是的不是的，都是假的，假的.....” 季然失去耐心，用仅存的几丝清醒意识厉喝一声：“松手！” 林南下手一颤，抬头失魂落魄地看着季然，仿佛在祈求着最后的可能，季然扭头，拂下肩头的手，转身踉跄跑开。 一直跑，一直跑，季然埋着头在这条街头上闷头跑着，不时撞到路人，惹来几声不满的抱怨。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然觉得双脚打飘，仿佛踩在云朵上一般，身子一软跌坐到地上。 撑着冷凉的地面，季然弓着瘦削的背大口喘着气，有水滴砸到地面上，仿佛还能看到温热升起的雾气。 她没有想到，林南下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被捂住口鼻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回道了被许斐关押的那个小房间。 惊恐，绝望....季然几乎以为当时的自己又要面临一次死亡，下意识想呼出的名字，是林南下。 原来，最骗不了的，其实是自己。 手机振动起来，季然拿起放到耳边。 是唐心，在催促自己回家，季然脸上有泪悄然滑落，她听到自己轻不可闻的声音。 “阿唐，来接我好不好？” 十分钟后，车子刺耳的刹车声在季然身旁响起，季然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地上，回头看着大步走来的唐心，以及，座位上试图下车却被顾琛拦住的安鸣。 “怎么了？受伤了吗？” 唐心蹲下身，语气紧张。 季然摇头：“没有，就是，没力气站不起来了。” 唐心松一口气，斥责的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回到车上，安鸣明显想说什么却被人提前交代过，所以整段路上一直盯着季然，欲言又止。 人影稀少的马路上，带着宽大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头埋得很低，走路也是一瘸一拐，清瘦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掩映下透出几分萧瑟与孤寂。 一张大床上，季然坐在床头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两人，抿着嘴几分不悦。 “你们俩到底想干什么？” 实在受不了被两人这么看着，季然忍不住出声。 安鸣和唐心对视一眼，点点头，回头看季然时，眼中多了些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见到林南下了？” 安鸣咬咬唇，眼神带着几丝试探。 季然身子一僵，张口否认：“没有！” 唐心迅速接口：“那就是有了！” 季然辩驳：“我说没有!” 唐心笑：“然然，你这点技俩就别在我面前装了阿！你今晚肯定是见到林南下了！” 被唐心笃定地眼神盯得没了底气，季然吐一口气：“对，我是见到他了，那又怎么样？” 安鸣几眼：“怎么样？你说怎么了？你见到她之后就成了那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你还敢说你是真心想和他分手吗？” “到底有什么隐情？你说阿！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唐心符合，面上带了几分着急。 季然佯装平静：“没有隐情，就是不适合而已，我的确还对他有感情，但是这也不妨碍我做出分手的决定。” “有感情你分个屁的手阿！脑子有坑吗？” 或许怀孕的人的确易怒易暴躁，安鸣此刻已经怒容满面，眼中充满了对季然做法的不赞同。 “安安，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季然说这话时，眼中不由流露几分艳羡和对自身的淡淡嘲讽。 安鸣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大大咧咧地笑着回答反而低下头，安静地思索着什么，眼中也有几分对过往的无奈。 其实，她和顾琛也不是一帆风顺的，那几年..... “行了行了，怎么聊着聊着还把你俩都弄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说点别的吧！ 哎，安安，你说你肚子里的到底是闺女还是儿子阿？” 唐心拍拍手打破莫名低迷的气氛，成功转移话题。 一提到孩子，两人果然来了兴致，叽叽喳喳着争论着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唐心在一旁含笑看着两人，眼神怅然，有多久，没有这样谈天嬉笑了呢？ 经过房门口的顾琛听着房间里传来的阵阵响亮的笑声，憋屈地端着水杯进了隔壁房间，闷头喝水。 安鸣睡得最早，说着说着人忽然就没声了，两人转头看去，这人已经扑在被子上睡着了。 季然唐心两人无奈对视一眼，将人安置好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到各自房间休息。 闭上眼，季然耳边蓦然响起林南下压抑痛苦的声音，一点点攥紧身下的床单，季然不准自己再去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和Jack？ 越想，就会越舍不得，越放不下... 漆黑的房间里，林南下拿着一叠文件，墨黑的瞳孔中闪烁着幽深挣扎的目光，握笔的手颤抖着，犹如他此刻的心，迟疑着下不了决心。 次日上午送走安鸣后，Jack打来电话说想去到处转转，季然欣然应允，告知唐心后，打车前往见面地点。 刚推开车门站定，季然抬眼就看到对面街道侧对自己站着的Jack。 长身玉立，又生有一副异域风情的俊美皮囊，来来往往的行人的目光无不在他身上流连几秒。 季然抿唇淡淡一笑，穿过马路走到他身后，无声无息站定，轻拍他的肩头。 Jack回头，眼中有片刻的惊讶一闪而过，旋即晕开浅淡的温和笑意，转身正对季然。 季然眼神揶揄，抱肩不怀好意地看着Jack，神秘兮兮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在咱们大中国找个女朋友阿？我看你这相貌在这里还是挺吃香的。” Jack看出季然的玩笑心思，并未多加理会，一笑置之，反问季然。 “今天心情不错？” 季然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很快恢复自然：“没有阿，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Jack眼角一挑却没有多说，两人并肩往远处走去。 不远处坐在车内戴着墨镜的莫雪薇，嘴角挂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嘴唇微动：还以为有多忠贞不二来，到头来.... 一声嗤笑，夹杂着浓浓的讥讽和难以察觉的嫉妒。 “可不能让你过得这么舒心呢？” 莫雪薇拿下墨镜，眼神闪过恶意和阴狠，拿出手机划动着。 手机震动两下。季然没有多想就解开了屏幕锁，晃眼之间，和那晚相似的照片赫然呈现在眼前。 Jack久久没有听到季然的回答，下意识偏头看去，正好瞥见季然手机中的那张照片，虽然不很清晰，却足够看清男人的脸。 再看一眼季然的神色，Jack心中有了猜测，在季然呆征之际，拿过她手中的手机放到自己这边。 季然茫然转头看向那边，Jack躬身，正好与季然等高。 拍拍季然的头，语气轻缓却莫名地让人安心依赖：“现在先别管这些事，陪我好好走走。” 季然也终于缓过来，看了Jack手中的手机一眼，重新露出笑容：“嗯，走吧。” 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在游玩和解说，季然忽然发现自己也挺有当导游的潜力。 车上，季然摊手放到Jack眼前，歪头看着他。 Jack无奈摇头，却还是从一旁拿出手机放到季然手中，看季然又要打开，淡淡出声：“回去再看。” 季然手一抖，看闭目养神的某人一眼，乖乖收好手机，上司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分量的。 送Jack进了酒店，季然转头就要走，正暗自庆幸躲过一劫时，身后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 “你要去哪？上来！” 带着命令意味的语气让季然缩了缩脖子，无奈回身，一脸不情不愿的跟在了Jack身后。 “说吧，照片怎么回事？” 将手里的酸奶递给季然，Jack端着水杯坐到对面，右腿架到左腿上方，示意季然解释一下照片的事情。 季然心知这种情况下是铁定瞒不了他了，更奇怪的是，很多事情，她怎么都说不出口的那些事，在Jack面前仿佛失了顾忌。 或许只因为在她心中，Jack相较于朋友来说，更像家人，像一个兄长，让人信服，最根本的，是他是一个局外人。 垂眼沉吟许久，季然抬眼，尽量简短地说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照片的事。 “就是这样了，有没有觉得，很狗血？本来以为这种偶像剧里才会有的事从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季然摊手，故作漫不经心的神态，可语气里的失落与留恋太过厚重，明显口是心非的模样。 Jack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沉沉地看着季然，良久才出声。 “在我看来，你自以为是的这种牺牲其实很没必要，与其两个人都难受，倒不如坦白告诉他真相。” 季然苦涩摇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牺牲，我和他，好像是真的挺不应该在一起的，每次都会有各种妖魔鬼怪出来插一脚，与其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不如我主动退场。” 看出季然的坚决，Jack不再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感情的事又是最说不清的事，日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行了，我走了，不然阿唐又要打电话查岗了。” 冲Jack灿烂一笑，季然起身离开，Jack站在房门口看着她越发清瘦的背影，眼中的心疼无人发觉。 “林南下....”看季然的身影在尽头消失，Jack垂眸，若有所思。 “最近陪你那帅哥朋友玩的怎么样阿？”饭桌上，唐心吞下口中的饭菜，斜眼问季然。 “还行吧，他反正挺好招待的。”季然夹一块子菜，语气懒懒。 唐心无语摇头：估计也就只有你觉得他好招待了吧！ 想起自己查的关于Jack的资料，几乎每一点都在说明这个人脾气有多古怪，人有多冷漠，怎么到了季然口中就成了这么随便的样子了呢？ 莫非... 唐心眼前一辆，贼兮兮开口：“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阿，你不是都有李一澜了吗？怎么还惦记别人？” 唐心羞恼：“瞎说什么，我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不是替自己惦记，是替你惦记。 人家都说，忘记一个人的两种好方法就是时间和新欢，这时间，目前来说有点困难，要不....” 季然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艰难地咽下后，没好气看着始作俑者。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只是朋友而已，对我来说，他就像家人一样，除此之外就没了。” 唐心冷眼笑笑：“你没那意思不代表别人没有阿。” 季然想想那种画面，霎时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不可能不可能....” 唐心还想继续劝诱，季然把碗筷一放，逃也似的跑上了楼，惹得唐心在楼下吃吃笑。 关上房门，季然还是久久不能平息。 她和Jack？不不不，怎么忽然产生了一种，，乱伦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要离开 响亮的铃声在不远处炸响，季然吓得一个激灵，呆愣几秒后才慌忙走到床边拿过手机。 鬼使神差地，季然竟然反常地看了来电显示一眼，双眼霎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心脏猛地一跳，指尖一滑，手机顺势掉落在被子上，铃声也戛然而止。 “不是吧，说曹操曹操到？”手机安静下来，季然也总算平静一些，拍拍胸口，莫名心虚。 “我多么....” 喧嚣的铃声猛然再次响起，季然屁股都还没坐热，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胡乱拿起手机，眼一闭，点下接听。 “喂...” “是我，你在干嘛？刚刚打电话你没接到。” Jack醇厚清冷的嗓音传入耳中，季然忽然莫名其妙又打了个冷战，自顾自尴尬起来，连带着说话都开始结巴。 “那个，我，我刚刚在收拾，收拾东西呢，呵呵，房间有些乱，收拾一下。” “这样，对了，你帮我买一下后天中午回美国的票可以吗？网站上，我的手机号好像并不能用。” Jack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季然却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后，语气轻快了不少。 “行啊，我看看啊，后天中午.....” 唐心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走到冰箱旁拿过一瓶酸奶上楼。 季然胃不好，熟悉的人都知道，因此基本上他们几人家中或多或少都备有她平常喝的酸奶。 走到季然房间门口，唐心伸手，刚准备轻叩房门，忽然隐约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 犹豫片刻，唐心眼神闪烁着，不知想到什么，慢慢收回手，耳朵贴向房门，屏气凝神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嗯，后天中午十二点半，对，当然我跟你一起啊！嗯，知道知道，拜拜。” 挂断电话，季然扔掉手机，瘫倒在床上，双眼闭上又睁开，眼前浮现的，都是同一张脸。 低低叹息着，季然忽然觉得之后呆在中国的时间漫长起来，忽然就急切地想回美国了，那里，没有林南下的影子，自己，是不是也会好过一些。 门外偷听完的唐心保持着一个姿势僵在原地，抬起的手慢慢收紧又放下，她不愿意季然再次不告而别，可是，这几个月的事，她眼看着季然日渐憔悴，不再爱说话，甚至不再爱笑... 所有的变化都让他心疼，或许.... 唐心僵着身子一点点艰难地站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静静在季然门口又待了片刻后，抬步往走廊尽头走去。 手中的酸奶盒，不知何时被捏的起了皱褶。 翌日，唐心吃着早餐，看着对面毫无异常的季然，心中的不安渐渐成形，越来越浓重，理智告诉自己季然的做法是对的，可是感情上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阿唐你怎么了？怎么大清早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季然看对面唐心心不在焉，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心中疑惑，索性问出口。 唐心放下白瓷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叹口气最终只是一笑了之。 “没事，就是公司出了点事，想着有点烦而已。” 季然担心：“那你快点去公司吧，不用管我了，快点吃完了过去，正好我也有事要做。” 唐心眼神一闪，直直看向季然，下意识理解为季然这是要准备收拾行李离开中国了。 季然被看得一楞，还没说话就见唐心迅速起身疾步出了门。 拧紧眉，季然忧心更重：只怕唐氏真的是出了什么事，不然阿唐怎么会这么反常呢？ 忧心忡忡的上楼进房间，季然看着乱七八糟的衣柜和房间，深吸一口气，准备大干一场。 与此同时，林南下的办公室里，凌玲拿着这几天的通告放到林南下办公桌上，习惯性地准备开口顺一遍时，看见林南下颓丧死沉的脸色，眉头皱起，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 她不知道林南下和季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两人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本来应该高兴的事却在看到那样的林南下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凌玲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垂头沉思着。 目光呆滞地盯着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林南下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 这个时候，你是在陪那个男人吃饭吗？是不是很开心地笑着，那个人是不是比自己好很多，是不是，不会让你这么难过？ “阿然，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呢？” 林南下将脸深深埋进掌心，喃喃自语，恍如悲凉的梦呓。 “滴答...滴答”时间缓缓地流逝的声音。 唐心心不在焉地换好鞋，客厅里没有季然的身影，心神慌乱之间，唐心忽然听到二楼房间传来轻微声响。 暗自松口气后，唐心苦笑着，感叹自己的一惊一乍，反正，她迟早都要离开的不是吗？ “后天....那就是，明天了,要不要....” 碎碎念着什么，季然从二楼下来，看到大厅中央站着的唐心。 “回来了？休息会吧，我来做饭。” 季然一边下楼，一边说着，围裙上沾有点点黑色的印记。 唐心叫住季然，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季然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步伐未停回道：“我收拾房间呢。里面实在太乱了，反正也没事干，索性自己动手捯饬一下。” 话音落，人已经进了厨房，留唐心一人在那胡思乱想，对于季然即将离开的事更加确信无疑。 其实不是没事干，只是担心自己闲下来了，因为一旦有空闲，过往的那些回忆就如同海浪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晚饭过后，季然上楼洗澡洗头，唐心则回到房间，来来回回走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安鸣这件事。 “明天明天，明天就要走了，怎么办怎么办？” 抖抖索索地嘀咕着，唐心脚步一顿，一咬牙拿出手机打给安鸣。 漆黑的房间里，阴郁的声音在暗夜听来更为心惊。 “爸，如果有人让你在妈和音乐之间选择，你会选什么？” 林父躺在床上，闻言看了看在自己怀中安睡的林母，轻手轻脚起身走到外面，这才开口。 “这个选择，我早就做了，不然为什么婚后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去碰当年陪伴我十几年的老伙计呢？” 林父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林南下顿了顿，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却还是固执地问着：“那，你有后悔过吗？” 林父轻笑，微微偏身看向床上的人影：“从未有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为时不晚 也对，每个人的故事里，都有旁人看不懂的情深。 挂断电话，林南下头一次觉得浑身舒畅，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在这一通电话后有了确切的答案，仿佛明天，终于有了期待。 到了离开的日子了，季然一大早就跑到Jack酒店下边等待着，这几天他一直在忙，也没怎么好好招待他，只剩半天时间，至少在离开之前再好好聊聊。 “来这么早干什么？” Jack看在寒风中哆嗦却强颜欢笑的季然，不自禁露出一抹心疼，拿下脖子上的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 季然傻傻一笑：“这不是想着也没怎么带你好好玩玩，借最后的机会弥补一下嘛。” Jack没有应腔，紧了紧围巾后率先往前走去，季然在身后撇撇嘴跟上。 “怎么？还是打不通吗？” 安鸣坐在顾琛身边，急得恨不得自己抢过手机。 顾琛也有些着急，却还是不停安抚着安鸣：“没事没事，应该是有事没接到，你别着急。” “还不着急，这都快十二点了，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顾琛看看时间，眉头也不由拧紧，听筒里再次传来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顾琛一咬牙，放下手机。 “你在家里乖乖等着，我过去找他！” 安鸣只楞了一秒，迅速点头，表情凝重，这一次，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顾琛不放心地看她的肚子一眼，起身快步出门下楼，不忘唤来旁人上楼照顾。 办公室里的林南下签好违约书，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难得地笑了笑：”抱歉了，违约金我会按时转到你的账户，再见。“ 公司董事心有遗憾，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看着林南下离去。 走了一圈后回到酒店的季然和Jack在房间休息片刻，眼看时间差不多，提起行李箱准备去往机场。 ”你们林总呢？在哪里？”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顾琛跑到公司楼下，拉住一个人就问，得到答案后，又深吸一口气，苦着脸继续奔跑。 “林南下林南下！快..快点...跟我走！” 径直冲进办公室的顾琛来不及休息片刻，冲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林南下面前，一把薅住衣领就往外拉。 林南下心中莫名其妙，用力扒下顾琛的手，站定后理了理仪容这才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赶着投胎啊！” 顾琛听到这话，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在林南下脸上，狠狠看着淡定的某人，阴阴一笑。 “我倒不急着去投胎，只是，也不知道对于季然要去美国这件事的某人会不会比投胎还着急。” 顾琛只觉眼前一晃，一阵疾风从身旁刮过，待反应过来时，房间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低骂一声卧槽，顾琛又急急忙忙转身追出去，一边追一边大吼：“你他妈知道是哪个机场吗就跑！东林东林机场！” 在林南下身影再次从眼前消失的一瞬间，顾琛终于吼出了地点，然后慢下脚步，大口喘着气看着拐角处，暗自期待某人这次能争点气。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 机场大厅，Jack拦住季然，本想直接离去，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Nomi，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后悔和遗憾是这世上最无能为力的事，如果可以，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 季然眼中有感动晕染开来，淡淡笑着：“不用管我，你快进去吧，广播在提示登机了。” Jack也听到提示声，有些事，点到为止，给了季然一个拥抱后，利落转身。 季然看着Jack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尽头，嘴角的笑容也一点点散去，最终归于死寂。 垂下头低低笑了一声，季然转身，神情低落地往回走，恍惚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可是很快又在耳边消失。 季然没有当回事，只是以为自己又幻听了，毕竟，最近这种事发生的太频繁，频繁地自己都失了信心去相信。 远处忽然嘈杂起来，哄哄闹闹的听不请说些什么，季然依旧埋头走着自己的路。 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那人只是急匆匆留下一句对不起就和同伴快步往喧嚣处跑去，一边跑一边说着什么。 这一次，季然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 那些人叫着的，是林南下。 脚步越来越慢，而后慢慢停下，季然感觉自己全身地器官都因为这三个字而僵硬起来，仿佛回到了回国时的那一次重逢。 一样的紧张，一样的惊喜，只是这一次，短暂的惊喜过后，涌来的，是浓重的失落。 是他又怎么样呢？他，早就和自己无关了不是吗？ 自嘲笑笑，季然再次迈步往远离喧嚣的地方走去。热闹就让给他们吧！ “阿然！” 季然有些不可置信地往人群拥挤处看去，刚刚的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阿然！” 又是一声急呼，比第一声多了急切与慌张，却是季然最熟悉的声音。 “不是的，不会的...” 季然茫然地摇着头，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不自禁往后退着，却被闻声赶来的人群往前挤去，不得已的，一点点，靠近日思夜想的那人。 林南下被粉丝团团围住，这个时候的林南下身边没人护着，粉丝们根本不管什么一米的距离一个个往前凑去，林南下根本移动不了半分，心中更是着急，这个时候，阿然会不会，已经....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再次发生！ 一时着急，林南下满头大汗地试图从人群中出去，百般无奈后，大喝一声。 “让开！” 这一声，充满了暴躁与烦闷，成功地震慑了围在周围的人群，林南下迅速抓住机会穿过人群，视线在周围着急地逡巡着。 “阿然阿然，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机场内到处都没看到季然的身影，林南下慢慢死心，或许，她早就登了，她早就，离开了。 眼中有光闪烁，林南下转身，却在转身的这一个瞬间，扫到角落里熟悉的身影。 原本已经死去的心忽然再次鲜活地跳起来，林南下任由心脏一下一下急促地撞击着胸腔，脚步却一步步坚定地靠近那里。 季然没有再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心头失落又彷徨，从人群中挣扎着离开后，又看了看依旧挤做一团的地方，转身往出口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彻大悟 “阿然...” 本以为不可能的声音忽然在近在咫尺处响起，季然无声笑笑，暗自嘲笑自己鬼迷心窍，竟然会... 又是一声轻唤，季然开始怀疑，迈出去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终于找到你了。” 低低的感叹后，猝不及防的拥抱让季然僵在原地，也掀起了周围的各种惊呼声。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林帅为什么会抱着这个女人？” “哎，这女的是不是那个国际设计师，就是...”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终于唤回了季然的心绪，她慌忙挣扎着，试图从林南下怀中逃开。 无奈林南下仿佛下定了决心，就是死死箍住季然不撒手，在她的耳畔低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处理好的。” 久违的薄荷气息将自己包围，季然慢慢放弃了挣扎，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自暴自弃了，这一刻，季然任由自己放纵着。 察觉到季然的顺从，林南下心下稍松，试探着一点点松了力道，而后一个迈步正对季然。 对着满目悲凉的季然，林南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是满满的柔情，几乎要溢出眼眶。 “还好不算太晚...”喃喃念出一句话，林南下半边身子任由季然靠着，抬头看向窃窃私语，面色各异的人群，嘴角绽开笑容，朗声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我怀中这位，是我爱的人，也将会成为陪我走过一生的人，而我，再也不是你们口中的大明星，如今。” 林南下低头深情看了一眼怀里仰头看向自己的季然，继续说着。 “如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她的男朋友而已，谢谢大家这么多年的支持，以后的路，我希望能按自己的心愿走下去，所以，也很抱歉。” 林南下蓦然表情严肃，对着黑压压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带着呆滞的季然在同样呆滞的人群面前扬长而去。 远处角落里，不放心而赶来的顾琛和唐心同时深深松一口气，然后对视一眼，击掌庆贺，总算是没有让当年的悲剧再次重演。 车里，季然还处于放空状态，完全没能从林南下那番话带来的震惊中走出来，僵直着身子坐在林南下身边。 看着这幅模样的季然，林南下好笑又怜惜，轻点她的额头道：“怎么？还没回神儿？” 季然闻声愣愣转头看林南下，直直点头，又猛地摇头，总算是恢复了清醒。 “你，你这样做，不怕....” 林南下无所谓的姿态，自觉地揽住季然。 “怕？怕什么？现在，我的软肋就只剩你一个而已，只要你不放弃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的意思是...” 季然惊愕，心中的不可置信在脸上一览无遗。 林南下明白她想问什么，依旧漫不经心的态度。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不用自责，音乐和你，比不起的，只不过，后半辈子，我就要靠你养活了，嗯？Nomi设计师？” 淡淡的揶揄没有惹恼季然，反而让她感动温暖，只是，想起莫雪薇手中的那些照片，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林南下刚刚当着大众的面说明自己和他的关系，莫雪薇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那.... “林南下，你和公司解约了吗？” 林南下点头：“废话，好大一笔违约金呢！” “那，那万一有什么对你的不利的东西，比如，照片之类的被公布出来，会不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季然神色紧张，遮遮掩掩地打探着。 林南下何等聪明的人，一听这话，立马联系到季然之前忽然说分手的事上，眯起眼，不答反问。 “照片？什么照片？” 被戳中心思，季然难掩心虚，却还是强装镇定。 “没什么没什么，就问问而已。” 林南下笑意渐收，紧紧盯着季然，眼神慑人，誓要问出个答案，谁知道下一次这小妮子又会不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季然被盯得头皮发麻，低着头默默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想着想着，季然忽然愣住，想通现在的情境之后恨不得被智障的自己一巴掌。 现在林南下自己都公布了，而且他已经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了，那，那些照片，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他的事业了... “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事竟然想这么半天。” 自言自语一句，季然抬头正视林南下，缓缓开口，将之前和莫雪薇的协议大致告诉了林南下。 长长的沉默之后，林南下紧紧抱住如释重负的季然，语气心疼又自责。 “你说你是不是傻？为什么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要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知道那段时间我多难熬吗？ 每天想的都是你，想着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让你会做出那种决定，还神经兮兮地跑去找你，简直就像疯子一样。 你说，你究竟是有什么魔力，怎么就这么让我放不下呢？” 林南下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季然柔软的发丝，语气中是满满的失而复得的庆幸和释然。 季然靠在林南下怀中，眼角眉梢都带上柔软的笑意。 其实，你才是那个对我有魔力的人。 拍着怀中人，林南下心间的空缺一点点被填满，紧了紧怀抱，确认满满的充实感后心间默默喟叹一声。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机场？” 季然本来闭着眼，想起林南下找到自己的事，猛然睁开眼，心生疑惑，她记得，她好像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今天要来送机。 林南下没好气冷哼：“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是不是又准备再来一次不告而别了！” 季然更加奇怪，挣扎从林南下怀中钻出来：“什么离开？我没有说要离开啊，今天只是送Jack登机而已。” 林南下愣了，季然也楞了，相对无言半晌后，林南下结结巴巴开口。 “不.不是顾琛说..说你要离开吗？” “顾琛？我又没跟他联系过，他怎么可能知道？” “管他呢！不是离开就最好。”得知了真相，林南下对于谁误传了消息已经完全不在乎，只知道抱着怀里的人，阵阵唏嘘。 等到关于林南下退出娱乐圈的细新闻漫天飞时，话题人物正在和季然卿卿我我，打打闹闹，过得好不惬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安琛夫妇 至于，季然始终担心的那些照片，一直都没有流出来，不久后，莫雪薇却是被爆出各种丑闻，然后被雪藏，封杀的种种消息源源不断传入季然耳中，她不傻，心知肯定有人动了手脚。 只是，莫雪薇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她变成什么样子，季然，从来都不会在乎。 “这里这里，快点快点我要死了快来救我~快点！啊！” 手机屏幕一暗，季然恼怒地扔掉手机，恶狠狠地瞪着五指乱点的某人，粗声怒骂。 “你说你有什么用！要你救我救我你是没听到吗？” 林南下抽空看季然一眼，瞥见她怒气冲冲的难看脸色，不舍又无奈地放下手机，乖乖认错。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错了，老婆别生气好不好？” 季然还是耿耿于怀，不过看林南下讨好的模样，怒意终归还是收敛几许。 “哼！下次要记得保护我知道吗？我在哪你就要在哪！还有，不准玩脆皮，要玩坦克，记住没？” 林南下憋屈点头：“嗯嗯，记住了。” 没办法，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在他家，这是一脉传承的好传统。 ”嗡嗡...” “喂，妈。” “嗯，知道了，好，一会就过来。” 放下手机，林南下伸个懒腰，起身站直，冲还在迷惘中的季然招手。 ”走吧！“ “去哪？” 林南下桃花眼中柔情万种，展颜一笑，酒窝渐深。 “妈叫我们回家吃饭！” 结婚后，安鸣曾经追问过顾琛是什么时候看上自己的，顾琛一开始只是笑而不语，后来被问得不耐烦，漫不经心的说着是一见钟情。 可这个理由却更加让安鸣不能信服，毕竟，对于自己的长相，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虽然勉强算的上美女，但，绝对不至于让顾琛这种花心少爷一见倾心。 至于说顾琛花心，安鸣在大学的那几年是深有体会。 虽说高中时，顾琛就喜欢拈花惹草，和安鸣确定关系后收敛了不少，但积习难改，多多少少还是残留了一些坏毛病。 只是，安鸣向来大大咧咧，虽然心中也有怨愤，但顾念着顾琛的性子，也就没有多说，两人也算和和满满地走到了大学。 最初时，两人也是如胶似漆，没了家长老师的束缚，两人整天就像连体婴似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不分开。 两人从高中延续下来的恋情，也成为安鸣寝室津津乐道的八卦新闻，但是，安鸣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自己也会从旁人口中听到关于顾琛，不好的事。 那天，室友李清急匆匆冲进寝室，焦灼又担忧的视线定格在安鸣脸上。 安鸣正在吃着坚果，低头剥壳的样子活像一只小仓鼠，全神贯注盯着手中即将完工的夏威夷果，完全不曾注意到已经走到她面前的李清。 “那个，安安，最近，你和顾琛怎么样？”想起刚刚在操场跑步时看见的身影，李清还是有些不太确定，试探着问道。 安鸣头也不抬，随口回道：“就那样呗。” 察觉到李清异常的沉默，安鸣终于舍得抬起头看她一眼，待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时，皱眉问着。 “怎么了？有什么事？” 李清咬着下唇，看了看寝室，并没有其他人。 视线回到嚼着食物的安鸣脸上，李清咬咬牙，眸中闪过一丝担心。 “我，刚刚，看到顾琛了...” 安鸣一脸莫名其妙：“嗯？这不是很正常嘛，一个学校的。自然会碰到。”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外语系的系花。” 安鸣嚼东西的动作骤停，脸颊右侧鼓着一个大包，一眨不眨，神情呆滞地看着李清，很久后才艰难地继续咽下口中的零食，低头沉默一会才问。 “在哪儿？” “啊？”李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他们在哪？” “哦哦，我，我刚刚看到在操场上，应该，应该还在吧。” 安鸣慢慢站起身，笑着拍拍李清的肩膀：“谢谢啊！”擦肩而过。 李清转身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竟然生生看出了寂寥和落寞，摇摇头，暗自默念这不可能，这种词怎么可能用在安鸣身上呢？ 走在去操场的路上，安鸣脑海中一点点回放着她和顾琛的点点滴滴，初识的欲说还休，后来的肆无忌惮，这么长的一段路，竟然也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可是，只有安鸣自己最清楚，这一路下来，她和顾琛之间究竟闹了多少次，出过多少问题，而每一次，都是因为同样的问题。 是不是，直到两人真的分开了他才会知道，这么多年的路，自己走的有多艰难... 想着这些，安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操场上。 夜色已浓，安鸣凝住视线环顾四周，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出所料，身旁，俏生生地立着一道倩影。 即便隔着熙攘的人群，安鸣却仿佛能看到顾琛脸上灿烂的笑容，能听到他低沉的调笑声... 安鸣没有追上前去质问，只是安静地靠近两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似悠然地跟在两人身后。 系花不愧是系花呢！光是背影都不知道甩了自己多少条街，安鸣低下头，自嘲笑笑。 顾琛看着路宁不断靠近地身体，不着痕迹地往侧边让了让，脸上还是一贯的温和又雅痞的笑容。 听着她的柔柔抱怨，顾琛有些心不在焉，走了许久，路宁总算说完了所有的不满，十分感激地对顾琛道谢。 顾琛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又没做什么，谢什么啊！” 路宁抿嘴笑，摆手道别：“那我先回去了。” 顾琛点头：“嗯，拜拜，我再走走。” 转身看路宁往反方向走，顾琛的笑意却在看见不远处的人影时慢慢僵硬。 那道纤瘦的身影由远及近，而后在自己面前站定，顾琛看着嘴角竟然带着笑意的安鸣，不知所措地想要解释。 “算了，不用解释了，这次，又是因为没办法拒绝吧！” 安鸣笑着开口，眉目温柔却寂寥，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副情景。 “不是的，安安你信我，是真的，真的没有任何事。” 安鸣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和以往的每一个女生都没有任何关系。” 她刚刚走在两人身后，不是没看到顾琛不断躲避的小动作，只是，有些事，次数多了，就算是假的，也会让人难以释怀。 “要不，我们先分开吧！什么时候，你处理好了那些一定需要你帮忙的事，我们再来谈谈我们的事。” 安鸣的面色反常的平静，宛如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却让顾琛彻底慌了神。 “安安，安安不是的，安安...” “阿琛，你不是说你向来不会拒绝人吗？所以，这次你应该也不会拒绝我吧。” 安鸣并不打算要一个回答，说完这话，凄然一笑后转身远去，却在转瞬泪湿双颊。 顾琛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再不可闻，安鸣走的很快，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一旦哭泣就喜欢埋着头快走，因为，一旦慢下来，别人就会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那段时间，顾琛简直如影随形，安鸣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但是他不主动找她，就只是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活动，让她忽略不得，如鲠在喉。 安鸣不记得那样得日子持续了多久，直到最后，全校都知道了顾琛为挽回女朋友做出了各种傻事，安鸣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武断，太决绝了。 可是，她就是看不惯他和别的女生谈笑风生得样子，就是不喜欢看他和旁人走在一起。 可是，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终于，那天晚上，在其他三个已经完全被顾琛收买得“中国好室友”的怂恿下，安鸣答应了和顾琛好好谈一谈。 其实，具体内容安鸣已经记不清，只模糊记得，那天两人笑了哭，哭了笑，虽然狼狈，却是从未有过的亲密，那是心底深处的归宿。 而让安鸣至今记忆犹新的，是顾琛最后的那句话。 “我不敢去想，往后的日子，如果少了你的存在，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抱着自己的这人微微闭着眼，午后细碎的阳光投射在他脸上，美好的刺眼。 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安鸣循声看去，对着蹒跚学步的闺女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慢慢从顾琛怀中挣脱，缓步走到门后，抱起小肉团子，轻轻带上了门。 “嘘，不吵爸爸哦。” “不，不吵,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