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谁的醋意谁的流离 佛说:与你有缘的人,你一出现便能够惊醒他的所有感觉。 北越历天宝五年 越州大陆三大强国之一的北越国皇宫御书房内,皇帝晟奕秋倚在窗台边上的坐榻上,一张接一张地浏览着一些密报。 这些密报以绘画的形式,采用最直观的方式让他获得他想要的信息,而提供这些密报的人,则是前几年他悄悄在东越国皇宫布下的暗探。前几年在他还只是北越太子时,他就已对位处于越州大陆最东端,最富庶,国力却最不强盛的东越国产生了觊觎之心,一直在暗中准备着有朝一日将它吞而并之。 当他手中的密报即将浏览完毕时,他的脸色已经铁青阴沉得可怕,只见他额上青筋凸起,仿佛下一瞬就是暴风雨来临。 “贱人”,他“啪”的一声一拳打在桌案上,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贱人,敢背叛我,”骂完,犹不解气,抬手掌风一扫,桌上所有密报纷纷委落在地。 见皇帝暴怒抓狂的样子,环伺在暗处横梁上,暗卫们身体更加僵直着大气不敢出,他们偷偷地瞄了地上的密报,终于明白皇帝突然情绪失控的原因。 那些密报绘画的是东越国皇帝梨君昊与洛贵妃(洛轻烟)以及他们所出的两个孩子,一家四人在御花园漫步的场景,那是一些很温馨的画面,画中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前一后追赶着,身后的梨君昊紧紧地将洛轻烟拥在怀中,心满意足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孩子……而画中的洛轻烟则面色绯红,神采奕奕,眼眸中盛满着幸福甜蜜的柔光…… 暗卫们的眼光也被画中洛轻烟那容光焕发的面容吸引住了,那是一个深深陶醉在爱情中,且常常接受男人疼爱,得到真心宠溺过的女子,才会有这样醉人滋润的神色…… 暗卫们的嘴角抽抽:原来,皇帝吃醋了…… 这些暗卫中很多人是晟奕秋多年来的生死护卫,他们都知道洛轻烟是晟奕秋的年少时青梅竹马,两人曾经私定终身,还一起到九月山庄学艺三年。本来,晟奕秋说好下山后就让洛轻烟成为北越太子妃的,可不知却又为何,洛轻烟还是随梨君昊回了东越。 “不要脸的贱货,一对狗男女”,晟奕秋望着洒落一地的墨彩画,那画中人物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意,仿佛是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眸,刺痛了他的神经和心脏!他的心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可是画中的男女居然还在那样温存地笑着……那本是他不想要的下贱女人,她怎么可以笑得那样灿烂那样满足啊!她不就是自己早已玩得腻味,只想当作棋子利用的贱女人吗?她怎么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这世间人人企盼不到的幸福呢?她那样没有自尊没有原则没有家国大义的人也配得到幸福? 想到此,晟奕秋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口中的粗言野语随之纷涌而出,让他看起来与山野村夫没有两样。可似乎这样咒骂发泄,也平熄不了他心头的怒气,而他那失控粗野的样子,让他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在今晚看起来与他尊贵的身份相去万里! 今晚这样的晟奕秋是暗卫们所没有见过的,多年来的相处陪伴,那些暗卫潜伏在暗处,就仿佛是他的影子一般,他们见过晟奕秋在人前总是一副温温笑着的模样,即使是在独处,他也总是一脸平静地做他的事,似乎从未有让他像这样失控的事情出现过。 自从观看过那些密报的半年之后,晟奕秋穷兵黩武,终于结集五十万兵马,突袭东越国都洛城,一日之内,东越国破城毁,大片富饶的东越国土让北越国收归囊中,梨君昊成了亡国之君与洛轻烟不知去向,他们的一双儿女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晟奕秋急冲冲地踩上觊觎已久的土地时,面对被烧杀抢掠一空的皇宫时,他白皙英俊的脸庞,扭曲得无比阴鸷,他狠狠对发誓:“给朕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贱人的孽种!” 于是,此后的几十年,晟奕秋继续穷兵黩武抢掠天下,弱肉强食,开辟自己的疆土,同时也继续在越州大陆张榜捉拿梨君昊与洛轻烟的一双儿女...... - - - 题外话 - - - 新文呐!吆喝一下哈!谢谢支持!请帮我收藏,一定不负所望,信倾城,得永生...... 说明一下,此章是文中所有男女主初见相识的起因,虽然我的开篇是想给我的男女主的,可是,没有此章文中那个老男人的野心,搅动得天下大乱,文中那些鲜艳活泼的俊男美女们就不会相遇,更不会撞击出我们想要的爱的火花..... 第二章 楔子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十月的黄昏,金风飒飒,澄蓝的晴空一望如洗。远山如黛,天地一片壮阔豪迈。 此时,位处于越州大陆两大强国的南越与北越之间,正展开着一场厮杀和博斗。 虽已近日暮黄昏,然遥遥望去,仍然可见沙场旌旗猎猎迎风招展;侧耳倾听,又能闻见战鼓雷鸣,壮怀激烈的马啼声、厮杀声和兵刃交错碰撞的铿鸣声正叫嚣充斥着整个战场。 在两军对垒之际,放眼望去,有一处搏杀场面更是引人注目,不用说那就是两国主将正在酣战的场面,从处于胶着状态的两位战将表现来看,他们的实力都很强大很相当。 因为一时间难以分出高下,所以那两位主将手中的红樱枪在迎来送往之际竟似有默契,而且因为两人的枪法套路,让人见了总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以致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去。 这样绝妙的高手交战场面不由引得周围兵士们纷纷驻足围观起来,他们忍不住停下手中兵刃,只为一睹两位主将的飒爽英姿。 其实眼前这交战得难舍难分的盛况并不只是今日才有的,三年来,只要两国战事一起,或者说只要交战双方谁的手上一痒,马上就会有这样精妙的战况,围绕在两位主将之间展开。 有的士兵甚至为了一睹两位敌对主将的风采,纷纷不怕死地盼望着上战场,盼望着两国之间多出战事! 每当两位主将战至精彩之处,有围观的兵士竟然叫起好来,甚至,他们都浑然忘了大家身处的那是两军作战、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战争场面。好像此时的他们不是来杀敌卫国,而是来逛街看热闹的。没办法,谁让眼前的这一幕如此精彩呢! 天色将晚,许是战斗时间长了人有些烦躁,又许是眼看周围气氛不对劲,战在其中的北越战将一刹那分了神,这一分神马上被南越战将抢住时机,只见他长枪一挺直直朝着对方刺来,眼见长枪就要刺进心口,那人一惊,马上收敛心神将身子放低。 虽然堪堪躲过心口那一枪,奈何那长枪仍然擦过铁甲挑落了头盔,就在周围兵士们的惊呼声中,北越战将的头盔落了地,倾刻间又见一片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出来,缭绕住了人们的眼睛。 随即人们将目光转向那长发的主人,只见一张清丽出尘,容色倾城的脸呈现在众人眼前,许多人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吸……片刻之后人们又纷纷反应过来,原来,这风姿妖娆的北越国战将是位女子!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那高踞马上,女扮男装、神情黯然的绝色女子,就是北越国赫赫有名的统兵元帅,百里峻将军之女----百里无忧。 围观的人们有些骚动。百里无忧眼见头盔落地神色很是懊恼,她调转马头准备回营,身后却传来南越战将--慕清鸿嘲弄的笑声,只听得耳际传来一阵泉水般动听的声音:“听闻北越多勇者,如今竟要靠一个女流之辈来上战场,可见北越多勇者只怕是误传罢了!难道北越男子都死绝了吗?若此北越国运堪忧啊!”他的话音一落,马上引来围观的南越兵士们一阵嘲笑声。 本来无心恋战的百里无忧听闻之后,眉头一皱,发梢飘扬着调转马头,手中长枪挥过,带着不曾犹豫的狠绝扫过人群,红唇轻扬毫不客气地对慕清鸿还以颜色: “北越国运堪不堪忧倒是不劳您费心了!如今这战场上的女流之辈不是与阁下斗了三年了吗?可这每次交手,阁下又何曾赢得过我?话说南越亦是人才济济,可是战了三年你不还是斗不过区区一女流之辈?这要传出去岂不也是天大的笑话?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说完两脚一蹬马腹冲出了人群。 百里无忧一番回击马上也引得北越兵士一片哄然大笑。大家笑完后纷纷收拾兵器,神采飞扬地扛着兵刃准备回营。 慕清鸿听完也不恼,眼眸处依然盛满着嘲弄,他的唇角向上一勾: “看不出你嘴里的牙还挺毒的,哼!反正好男不跟女斗,下回若再碰上本将军可没今日这么好运!收兵!” 已经冲出人群的百里无忧闻言不由脸色一沉,即刻回眸一瞪,娇喝道:“能吐出适才那番话,可见你亦非善类。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八十歩笑一百步?哼!” 语罢,她一马当先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望着百里无忧带着兵士离去的背影,慕清鸿的嘴角悄然上扬,心情有莫名的愉悦又有些怔忡,他身形未动只是站在原地,遥遥地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时光恍然又回到了三年前…… 第三章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南越皇宫御书房 “父皇,儿臣回来了!” 随着门口带来一阵强烈的气流,御书房内的案头灯罩内火光闪动,书案边上的金色幕帘也在轻轻摇曳,一时间书房内灯影幢幢,光彩夺目。 正在批阅奏折的南越皇帝慕晴川闻言抬头一见,刚刚紧拧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的眼前正单膝跪着未及解下一身戎装的慕清鸿,看样子他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赶回来的,那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他显得愈加英姿勃发! “鸿儿,回来了!快让为父看看” 慕晴川急切地绕过书案,扶起单膝跪着的慕清鸿,仔细端详片刻后,只听见他爽朗地笑出声,双手满意地扶住慕清鸿的双肩,说道:“五年未见,鸿儿越发有父皇当年的风釆!好啊!看来为父终于能够放心地老去喽!” 说完,又似是看不够的样子,手上怜爱地摩挲着慕清鸿的后脑慈爱地说道: “五年前,你自请去边疆磨砺的确是个良策!看看大漠风沙把我的鸿儿打造得如此英武俊美,为父欣慰啊!” 面对皇帝父亲的一句句夸赞,慕清鸿却越发窘迫,他脸庞发红,不好意思地将手中捧着的钢盔放在桌案上,谦逊笑道: “父皇谬赞了!这都是父皇,师公以及关良将军爱护有加,才能有鸿儿的今天!” 慕清鸿对着父亲又是作揖又是抱拳,顿时惹得皇帝收起嘴角笑意,双手收回负在身后交握着,板起脸说道: “行了,关起门你我是父子,行这些虚礼作甚!整天守着这些虚礼,为父连个寻常父亲的乐趣都体会不到,好生无趣!”语罢,又摇着头正色道:“今晚急召你前来,确有要事!” 慕晴川语罢,拉起慕清鸿的手一起坐于坐榻上,他亲手递过茶碗放进慕清鸿的手中,语气不乏担忧地说起离都城不远的霞美关,三日前突然受到北越人袭击,守将丁勇的首级,让北越统兵元帅百里峻,亲手取下并悬挂城门,霞美关告急。 “鸿儿,此番派你前往救急并任你为新任守将,一切由你全权决断,为父决不干扰。另再增派三十万大军归你统领。此去霞美关,为父只有一个要求,若是与百里峻交手,你若战死我无话可说,若你得胜,留他性命即可!” 其实还有最后一句话,慕晴川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个人身边的阿锦,她是我死生不复相见的故人!我只是不想再让她伤心难过! 当他心中默默想起那个名字时,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也随即黯然熄灭,突然间他双肩一缩,便颓然倾倒在榻栏,抬起手有些无力地向慕清鸿挥动着,沉声说道: “为父失态了!你走吧!” 慕清鸿心中疑惑重重却不敢再问,只好下跪离开。 慕晴川不再看爱子转身离开的身影,刚才兴奋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愁苦不堪,口中喃喃自语道: “阿锦,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你过得好吗?他对你始终如一的好吗?虽然我从不刻意打探你的消息,可是我却无时不刻地在想念有关你的消息!” 第四章 冷冽刀霜袭入夜 慕清鸿手里握着兵符站在廊檐下,双耳倾听着书房里那个龙椅高坐的人,此时正疲惫不堪地自言自语,他迈开脚步悄然走远,嘴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原来他那表面风光无限的父皇,正几十年如一日地承受着相思的煎熬,而他相思着的那个人,却并不是这宫中的任何女人! 如凤宫 皇后寝殿 就在慕清鸿步出皇宫不久,位于皇宫东面,皇后所住的宫殿--如凤宫的宫门口,此时正急匆匆地闪进一个身着黑色蟒纹太子服的身影,他走得太急,在一个游廊拐角处,便与一个身着蓝色宫女装的宫女碰在一处。 “啊”,蓝衣宫女被撞后胸口一阵疼痛,顿时惊叫一声,又哆嗦着低头下跪。 “他娘的,敢撞本太子,你死定了”,太子慕清渊揉着胸口处传来的一丝闷疼,抬脚踹向与他相撞的人。 被一脚踹在肩头的小宫女应声瘫坐在地,大气不敢出,只是地颤抖着声音惊怯怯地回答着:“太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慕清渊眼眸微眯着蹲下身,抬起她的下颌,借着灯光往下一瞧,眼前这一身蓝色宫女装正衬得这个小宫女肤色白嫩,那泫泫欲泣的样子让他心下一动,他嘴角一扯露出玉白色门牙,显出一个邪肆的笑意:“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当差?” “奴婢安玲珑,在制衣局缝衣”,小宫女不敢直视他的眼光,双手反复地绞着衣摆,低着头答道。 见她这样不知所措的样子,慕清渊心神一凛,刚才她撞在他心口处的那两团柔软,似乎还令他回味无穷……那样满怀柔软的触感……,不知……,心下一个激灵,于是想都不想,嘴角扯出诡异一笑说道:“本太子命你即刻前去临渊阁侯着,记住,要脱光了等我,否则要你贱命” 说完,俯下身朝着身下的小宫女直直盯了好一会儿,又在她的心口处狠狠地揉nīe了几下,直到那小宫女面色更加潮红,头垂得更低,这才头也不回地往皇后寝宫走去。 “母后,母后”太子面带喜色,一路小跑着进入皇后殷宛如的寝殿。 “渊儿,什么事令你如此不顾急迫?” 殷宛如在宫女搀扶下,离开坐榻正欲走进里间,见太子走得汗流浃背,全然忘了宫里的规矩,不由眉头皱起,略显疲态的脸上显得有些不悦。 “母后英明!确实如您所料,父皇果真派三弟前往霞美关驻守,相信这几日百里峻那老家伙定会频频出兵,与三弟打个你死我活!母后,咱这就叫什么渔翁得利!” 太子因为走路太疾,当他嘻笑着一口气说完,胸口喘息得当场咳嗽起来。 殷宛如听太子说完,眼中只是闪过一抹精光,脸上却并未有多大起伏,她严厉地瞪了一下太子,不屑地说道:“这个世间,找不出第二个像我如此了解你父皇了!” 她眼神严厉地扫了一下太子的脸色接着说道:“渊儿,你如今贵为太子,以后得反观自己言行,人前人后都要喜怒不形于色!记住,以后即便碰上天塌下来的事,也不能忘记保持举止雍容华贵!” 第五章 低微芳魂有谁怜 “渊儿记下了!可是,丁勇是四姨娘的孩子,也是您的亲外甥,他如今还被挂在城墙上,不如我命人将他带回来安葬?” 太子有些畏惧皇后凌厉的眼神,轻声地请求着。 “不必了,死就死了。况且这些年,他在霞美关也时常为非作歹,这时若你出手,朝中那批老不死的,又能抓住你的错处了,如此一来你的声誉就会受损!渊儿,你身上这种妇人之仁会碍你大事,万万要不得!切记,皇家向来无情无义,谁有情义谁有仁慈谁就会被人踩在脚下。只要你最终能坐上龙椅,这个过程谁都只是棋子,如果没用,就该干净利落地丢弃!好了,你退下,回去反省自己,好好想想当年你父皇是如何坐上皇位的!” 殷宛如斩钉截铁地说完,转过身向着重重低垂的金色幔帐深处走去。 “母后早点歇息,儿臣告退。” 太子单膝下跪,恭敬地朝皇后的方向行礼,退出寝宫。 夜深人静,寝室内的宫灯火光微闪,映照在黄色幔帐中,显出缕缕温馨的柔光,当满头钗环卸去,面目铅华洗净之后,殷宛如那苍白得不似常人的脸上沟壑纵横,显示出了她的老态。 金碧色的帷帐自寝床两边缓缓合上,躺在凤床上的她揉了揉眉心,回想着多年来的殚精虑竭,一切总算在掌握之中,如今只要再来个借刀杀人,把慕清鸿这块“绊脚石”搬掉,那么,她和她的渊儿就离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前进了一步! 临渊阁 太子寝阁 太子咀嚼着皇后的教诲,不觉已走到他在宫中的寝室,推开房门,刚才迎面撞上的蓝衣宫女果然身上脱得只剩白色抹胸和白色亵裤,正站在窗边,两手垂在身侧,低垂着头,浑身瑟瑟发抖着,似乎很怕冷的样子! 可是,如今可是初夏时节了,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 太子阴着脸,绕着她转了几圈,发现她抖得更厉害了!尤其是每抖一下,胸前的小布似乎包不住,那两团雪白一颤一颤的,直颤得太子浑身炽热。 太子伸手将她往床边推倒,高大的身躯骤然覆上她的身子,随手扯下腰带正要奋力出击,可身下的她还是在抖,太子有些生气,突然又想到什么,脸上一喜,翻身从床底找出一个小匣子,翻开后取出一颗白色药丸,他眸光胀红,笑嘻嘻地说:“小美人如此紧张做什么!快吃了这个,包你爽快!” 说完扯过她的脖颈,直接将药丸塞进她的口中,他望着她的眼睛,看到安玲珑已将药丸吞咽下腹,于是急切地紧盯着她,等待着他想要的情景出现! 片刻之后,安玲珑果然不再发抖,只是脸色越来越红,此时正双眼迷离地望着太子,双腿紧绷,小巧的鼻端微微喘息着不敢言语,她那面色犹如红色苹果熟透,却又卑微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可怜…… 说不出的......别样风情! 慕清渊双手感受着小女人特有的柔软触感,双眼已经盛满yin欲的光芒,他喉头一紧一沉,快速将她身上所有障碍物都抛掉,哑着邪气的声音说道:“小美人,好好受着吧,太子哥哥要好好疼你!” 第六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一路策马飞奔,慕清鸿与凌云焕,莫忘以及众副将抵达闻名遐迩的霞美关时,天光已经大亮。 一行人牵着马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感觉眼前一派沉寂萧条,因为不时传来北越攻城的消息,所以很多商铺酒肆楼馆都大门紧闭,对于随时燃起战火的恐慌,街上一个行人都见不到踪影。 站在城楼上往北越方向望去,与南越城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越城内,人们并未受到开战的任何影响,远处的街道上,此时正行人如织,各种吆喝声,叫卖声,唱曲声,甚至鸡犬通鸣声远远传来,显示出北越城内一派繁华景象。 “这个局面如何扭转,有何打算?” 与慕清鸿并肩而立的凌云焕,此时转过他那张白得有些奶油的长脸,扑闪着他狭长的桃花眼,伸手勾上慕清鸿的肩头,无比亲热地凑近他的眼前悄声问道。 慕清鸿见状,赶紧拍掉搭在肩上的爪子,嫌恶地说道:“去去去,离我远点,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与本将军勾肩搭背,成何体统?若知我者见之无谓,若不知者以为我喜好男风”,慕清鸿的话引得不远处莫忘等人双肩一阵颤抖,人人掩嘴偷笑。 “啧啧啧,难道说夜间,才可公然与将军勾肩搭背?也对,有些事,白天做,哪有夜间来得妙趣横生啊” 凌云焕让慕清鸿一副激起鸡皮疙瘩的样子逗乐了,桃花眼继续盛放桃光,神色暧昧地“挑逗”他,接着又轻蔑地瞄了他一眼,大摇其头说道:“某人都二十挂零了,却至今还是个雏儿,啧啧,不会是有隐疾吧?” “你才有隐疾,你全家都有隐疾!我竟不知你不是雏儿了!难道就你女人多?简直越描越离谱!” 慕清鸿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不再搭理他。 “诶诶,跟你守在边疆五年快闷死了,据说帝都城郊处有个君悦楼,近日即将开张,到时别忘了请我去逛逛啊!” 凌云焕并未因慕清鸿的嫌恶而气馁,继续追着他补充说道,他的言辞又惹得身旁等人闻声而笑。 “咚,咚,咚”,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锣鼓齐鸣的响声,慕清鸿一时脸色一变顿住脚步,扭头瞪住他怒目喝道:“大敌当前,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略一沉吟片刻,又朝身后诸人沉声发令:“打开城门,即刻迎战!” 听到慕清鸿这么一斥,凌云焕果然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收起嘻笑的脸色说道:“哼,也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小贼想来送命,先让我迎战!” 语罢,手上一挥,立即有小兵抬着他的兵刃朝着他下城楼的方向追去。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当全身披挂的凌云焕策马出城冲到北越先锋将领的面前时,他便听这样脆生生的一句话。 “哗”,凌云焕听到身后传来兵士们集体发出倒吸冷气的响声,他侧目而视,便知道全体南越兵士同他一样,都被眼前这位肤如凝脂面如牡丹的敌方小将震撼了。刹那的失神之后,他摇头一笑,嘴角扯过一丝玩笑不羁说道:“来者无名无姓,却足够让你掉了脑袋!” 第七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敌方小将却并不欣赏他的“风趣”,小脸一皱眉目凛然,脆声叫道:“快叫你们守将出来受死,我不打无名鼠辈!” 凌云焕一听相当不乐意,操起兵刃直接招呼上来者,“好大口气,你才无名鼠辈,你全家都是无名鼠辈!” 凌云焕让敌方小将的话噎得半死,正拼尽全力准备与对方展开厮杀,可对方不理会他的纠缠,直接退回城门处准备收兵。 “小兄弟”,慕清鸿示意凌云焕停下,自己打马上前唤起那个小将,直视着那小将的方向,继续自报家门道:“南越守将慕清鸿在此”,他的话音刚落,他的眼前立即飞速地闪出一匹赤红大马,他用手抵额这才看清对方小将的容貌:肤色白得能够渗出水来,脸如皎月,檀口红唇,眉目如画,这还是男人吗?况且那小身板都快淹没在马背上了,可如此娇小的人居然还敢上前叫阵,叫嚣着不打无名鼠辈! “你就是南越主将?”来者将他打量个遍,这才拧眉问道。 慕清鸿双眼微眯,嘴角有些玩味:“如假包换”,他也抬眼将眼光直直地盯在来者身上,意味不明地想着:对方那样纤弱的小模样,年纪才十三四岁吧?看那双眼眸,纯净,可人……一转眼心下有些抑闷:这世间有如此妖娆的男子? 对方让他这样直视有些不悦,仿佛他的眼光是穿透镜,在他的眼光注视之下,自己像未着寸缕的样子,看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想到此,不由面色蕴怒地用眼光剜了他一眼,似乎能猜出对方所想,慕清鸿顿时自嘲地笑笑,说道:“小兄弟贵庚?你如此弱小,本将军舍不得伤了你,还是回到你娘身边去吧”,说完调转马头准备回去。 可他不说不打紧,一说到最后一句“回到你娘身边去”时,却让对方情绪突然失控地奔了过来,对方眼中蓄泪,语气激动地怒喝道“我娘正是让你们这些南越贼人给害死的,我要杀光你们这些贼人为我娘报仇”,说着手中红樱枪已经快速扫过,带起一片璀灿的光芒,朝着他的后背直直刺来。 在枪头即将碰上慕清鸿的身体时,南越兵士们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可是瞬间,他又把身体向左侧一歪,两腿挂在马上,两手抓紧缰绳,让整个身体倒向马的一侧歪倒,这才躲过那凝聚无边内力的一枪。见慕清鸿又安然端坐马背,兵士们又集体“哗”地一声赞叹着刚才那招“马背斜挂”的绝招,太神奇了! “有两下子,小兄弟”,慕清鸿躲过一枪后,立即调整身形回归马背,冲着对方由衷赞叹道。 不知何故,一看到对方那小模小样,又刚失去娘亲,他就想起自己五岁时娘亲永远离开了他,之后他上九月山庄学艺,十五岁上边疆磨砺的日子,这世上的感情是一样的,幼小时没了娘,都会是一样感到无依无着吧! 面对慕清鸿的赞叹,对方并不以为意,就在慕清鸿一愣神间隙,刚才刺空的长枪再次狠辣袭来,这次袭击的目标是慕清鸿的腹部。 第八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当然,慕清鸿并没有给对方成功的机会,当长枪靠近时,他伸手握住长枪的一端,用力一拽,将对方连人带枪地捞到自己坐驾上,双方的兵士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有起哄的,有奔上前想要保护的,各种表情都有! 慕清鸿将对方按在怀中,那细小的身板居然抱不够满怀,令他心下恻然。他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小兄弟,我知道你娘永远离开你心中很难过,可是你比我幸运,你可以报仇,可我,却无从知道我娘如何死的,该找谁报仇,”说完又叹了口气:“我五岁就没有娘了,可你是长到这么大才没有娘的,你比我幸运多了。再说了你就算生气,你娘也活不过来了,不如放下仇恨,你娘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快乐长大呢” 刚被搂到怀中时,那小身子一直在奋力地挣扎着,只是听完慕清鸿这样一劝说,瞬间便安静了,慕清鸿一见话有成效,不由有些喜色。只是片刻,又听见“啪”一声,慕清鸿朗润如玉的脸上传来一片火热的麻辣,他神色一凛,忍下掐死对方的冲动。 这时又听见怀中人怒斥道:“傻子才信你花言巧语”,说完一个旋身,竟然毫不费力地飞出慕清鸿的怀抱,脚尖顺势一点于马脖子之上,便又飞身落坐于自己的赤红马上。 “哗,好俊的身手”,这时兵士们又发出一阵阵赞叹声,仔细一瞧,原来那一群人中早已敌我不分地混在一处了,主将都不打仗,改聊天了,大家不如放下兵刃看看热闹! 这是南越兵士见到慕清鸿上任的头一天,才过一个时辰而已,可他们却已经在心里欣赏起这个主将的魅力了,他那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打仗方式,既不损兵折将,又能消弥敌军的仇恨情绪,这样两全其美的方式是他们闻所未闻的!那兵书里不是常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想必就是这样使用的! 这样一通折腾,早已是日上中天,初夏逐渐炙热的阳光正大喇喇地倾泻于慕清鸿银白锃亮的战甲上,将他英挺的身姿镀上一层耀目的光辉,让人挪不开眼际。 “还在想那小哥?敢说你不好男风?” 耳边传来凌云焕不屑的轻哼,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那小哥回去多久你就在此呆愣多久,如今日头这样烈你就让弟兄们陪你在此玩?反正我要回去了,今日这样一晒,回去不知要抹多少雪花膏才能白回来” 云焕说完惋惜地抚一下自己的手背,径自打马往回走,慕清鸿朝莫忘手势一挥也追上前去。 “诶诶,我说刚才那小哥那肤色那身段还有那模样真真比我还不像男人”凌云焕回过头冲着慕清鸿毫不谦虚地自我批评着,又说道:“不如改天把他弄来,咱俩一起玩玩,不知味道如何”说完,又自顾自地咂着嘴品味着,仿佛他已经尝到那滋味一般! 慕清鸿闻言,抬眼狠狠地盯着他,脸色饱含几分威严:“早日了断你那些花花心肠,男人做到如此份上,我都替你脸红”语罢,不再搭理凌云焕,手中缰绳一紧快速往城中驿馆飞奔而去。 凌云焕见状,桃花眼横横地斜了几眼前方的马背,冷哼一下,语气幽怨说了句“行,你有良心你品行端正,又不是真的要去玩,还不让人说,闷死了”,说完便打马跟上,他的身后,紧跟着一批人马往相同的方向奔去…… 第九章 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人来人往的长街过后拐过几个街角,一身银白色披挂的百里无忧正快速地策马飞奔,她似一道闪电,瞬间便来到自家气势宏大的大门口。 自打在战场上,从慕清鸿的怀中挣脱而出,再奋力飞身回到自己的马背后,再直到停在自家大门口时,她的心口处仍在砰砰剧烈地跳跃着。 不知为何,她的思绪有些纷乱,耳根处仍有些发热,本想着在战场上狠狠地杀几个南越人为娘报仇解气,可是今日非但没能报仇解恨,还让自己落入敌方怀抱,简直是耻辱啊! 她飞身下马把缰绳和兵刃扔给守卫,气咻咻地大踏步往府内深处而去,她清澈的眸子望了望四周,所有廓檐都挂满白色的绸幔,廊檐下的灯笼都缠上了白色的纱布,使得整个将军府到处弥漫着一股隆重悲伤的气氛。 经过几个曲折的回廊,再走完一大片花园曲径,很快,她来到了一处阔大的客厅,那是她家平时用来招待贵客用的大客厅,此时屋檐各处以及大厅内,也挂满白色帷幕,为大厅凭添更加肃穆和难抑的悲伤。 大厅中间高大的红木桌案上摆放着香火供品,正中间摆着三尊牌位,左边牌位书写着:长子百里无双之位,正中间牌位上书:爱妻崔氏素锦之位,最右边牌位是:次子百里无痕之位,那是百里无忧未曾睁眼见过人间,便已随母亲离去的小弟……只见男主人百里峻一身缟素,正背着身形立在那灵位前,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浑然不觉身后的无忧已经怯怯地望了他好久…… 百里无忧望着诺大的客厅被渲染成如此隆重的灵堂,她懵懂地明白,父亲原来那么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在白色帷幔随风轻扬的空气中,她想起七天前母亲听到大哥落崖失踪的消息,一时急火攻心导致早产和胎位不正,艰难地挣扎在血泊中的恐惧绝望,再望着父亲那因为悲伤而更加忘我地憔悴消瘦下去的身形,心中感到惶惶不安,不由难过得失声痛哭起来…… 百里峻听到哭声,转身将羸弱的百里无忧揽在怀中,跟着失声痛哭起来,那眼里的泪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落在无忧的发顶……年少的无忧感觉自己湿成一片的头顶,她能够体会得到,她的父亲,这样一个磊落刚强的男人,一时间经受大儿子落入悬崖,而且又顿时失去那个与他并肩纵横沙场的妻子和知音,他的日子不知该有多悲苦! 百里无忧突然停止了哭泣,仰起梨花带雨的小脸,伸手抚过百里峻的眼眶,尝试着将他的泪抹干,她吸了吸鼻子,扁着嘴说道:“爹,你不能再哭了,这样会哭坏身子的,有人跟我说过,娘去了已经不会再回来,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不希望见到我们这样伤心的,所以,爹和我都要好好的,否则娘在天之灵一定会难过的!” 百里峻闻言,心下震动,忙抹了把双眼,满脸惊诧地望望着眼前的无忧,又不由自主地滑下两行热泪,紧紧地将无忧抱在怀中,边哭边笑着说道:“忧儿,我的孩子,你果然懂事了,爹很惭愧,爹现在比你没用啊”, 说完,又将无忧推开,捧着她的小脸定定地望着她,可是,看着看着,从无忧的脸上又看到了过去的崔素锦,看到了过去那个与他在春天里迎着漫天柳絮,挥舞着魅影剑与他双剑合璧的绝美身姿,夏天里与他在茫茫草原策马狂奔的丽影双双,秋天里在莽莽黄飞舞的边疆战场同他奋勇杀敌患难与共,冬天里挺着大肚子与他在雪地里依赖着他与他倚梅而笑……在那些开怀惬意的日子里两人共同编织着瑰丽动人的曾经…… “锦儿,我的好锦儿,我的好妻子,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百里峻本来决定不再哭泣的,只是捧着无忧与崔素锦如出一辙的小脸,他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无忧见父亲又哭成那样,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父女两个又伤心得抱头痛哭…… 以南越霞美关为导火索的偷袭,导致崔素锦的离世,对百里峻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这样的打击,从身到心让他遭受从未有过的重创,虽然事情发生之后他果断地发兵攻打南越霞美关,将偷袭者――南越守将丁勇擒获并取下首级悬挂城门上,算是报仇泄恨,可是,因为失去爱妻的过度悲痛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以致他从未好好想过发生这件事背后的玄机。 第十章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因着百里峻的消沉与颓唐,他浑身的精力似乎已经被掏空,虽然从不在无忧的面前过分表露出悲痛的情绪,只是私下里,每到夜间,他总是要躲在书房里把自己灌醉,想以此麻醉自己,如此一来,时间一长,他的精力每况愈下,加之长时间的逃避现实,不与外界往来,甚至不与朝廷往来,于是,他这个曾经功勋显著,威仪赫赫的北越战神,正逐渐为世人所淡忘。 而经此一事的打击,他的性情也早已大变,曾经那个磊落刚强的硬汉子,那个处处眼中闪烁着柔情的多情人,那个嘴角时时含着温柔笑意的百里峻早已荡然无存,如今他已经变成一只孤鹰,从此,常常盘旋在黑夜里,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芒,冷锐地麻木地行走在没有崔素锦的人世间…… 是的,彼时初见,那一身红装,她挥舞着魅影长剑,与那个青衫飒飒的少年,双双缠斗在九月山庄碧蓝的晴空下,一时间,两个人英姿勃发,高下难分,而那一见,是他的一生……如今,他独自对着孤灯冷壁,空自追忆那些纵马踏歌,醉饮斜阳的日子,不由让人扼腕叹息: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那时侯,虽然崔素锦的眼中并没有百里峻这个人,虽然,她满心满肺都是慕晴川那个青梅竹马,虽然,他身份低微,只是北越太子晟奕秋的陪练兼护卫,只是这一切外在的悬殊并防碍不了他对她的仰慕! 那一年那一天,当九月山庄老庄主霍九天随意地指着他和她临时搭成一对,展示第一天学完的剑法时,他的眼睛完全挪不开她的一身红装,他带着迷恋,与她双双舞剑,那似有默契的样子让老庄主点头赞叹,也让一旁的慕晴川看得两眼发红,过后一直找机会挑衅着他,可是,为了她,他更加用功学艺,从不惧怕从不退缩地迎接一切挑战! 可是三年后,她还是要随慕晴川回去了,因为他们已经有婚约在身,这一去,就是成婚! 他还记得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后,他心字成灰的感觉,只是仍鼓起勇气,对她说了自己的爱慕并祝她幸福,临走还透露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北越,当上了晟奕秋的侍卫长,他以为他的日子就是值守在皇宫,一辈子已经一眼见底。可是当那天她依然一身红装,发髻散乱地来到他面前,带着绝决的表情,说要嫁给他时,他依然记得那本是腊月寒冬的阳光,突然变得温热灼人! 他不敢也不想去问为什么,她会如此突然千里迢迢,从南越飞奔而来,说要与他共度一生,他只是若无旁人地抱着她,流下幸福的泪水! 自从她策马飞奔而来,扑进他的怀抱的那一天起,她让他成了这世间最幸福最柔情的男子……甚至可以这么说,因为有她激赏的眼光与懂得,他才能从皇宫的侍卫长一步步走向今日的战神,大将军,安国侯并且拥有霞美关这一方自由的天地……而这一切,因为有她,才有这样的他…… 百里峻持着酒壶,在酒意的催促下,心中闪过与崔素锦的一幕幕过往,突然一阵困意袭来,他趴在桌上,闭上双眼,在睡了过去之前,嘴里一直念叨着:“锦儿,锦儿,我来找你了,你在哪里?” 在他完全进入梦境之后,他的身后轻轻地闪进一身黑色披风和黑色夜行衣的慕清鸿,他谨慎地朝四周回望,觉得没有异样,再蹲下身晃了一下百里峻的身子,见没有动静,这才更加大胆地直起身,来到摆着灵位的供品桌前。 第十一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慕清鸿心下又是肃然,又是恻然地望着眼前的三个牌位,那种复杂的心情里,既有对这一这家人,瞬间遭此不测的同情,也有对逝去者的尊重之意。可是再定睛一看,中间牌位的名字,让他心下感到更大的震撼:难道眼前牌位上写的“崔素锦”,就是那一晚皇宫之行,他无意从父皇口中得知的“阿锦”? 他顿时疑虑重重,难道说百里峻的夫人与父皇是旧识?或者说如今,父皇与百里峻思念的是同一个人?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临走前,父皇让他无论如何,不能取百里峻性命的缘故! 既然眼前的“崔素锦”是父皇的故人,慕清鸿还是很虔诚地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往生咒》,愿遭遇不幸的“崔素锦”和她两个儿子早登极乐! 念诵完毕,再回转身见百里峻仍在沉睡,他看了看夜色,如今子时已过,却没有一个下人前来侍候百里峻回去就寝,不由有些纳闷,心想:如今这没了女主人的百里将军府,怎么沉寂苍凉得如同荒野一般?看这守卫如此松懈,下人都如此会看主人脸色,做事如此松散不经心,可见这北越霞美关的守卫应该早已失去昔日坚不可摧的神话了吧!思及此,他心中仍有动过一个“邪念”,若是此时下手并一举拿下北越霞美关,岂不是又为他平生的战绩凭添一笔光彩! 那样的“邪念”不过是一闪而过,他摇头低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五年的边疆磨砺,或许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国家,或许更是为了让那些欺负过他的人见识他的强大和不屈,在这个不断壮大自我的过程中,许多人命在他手中,早已低贱得不如一根狗尾巴草,别人的生死,于他,早已麻木! 可是这样好的下手机会,他又为何不加以利用?明明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善良,而妇人之仁有时也会让他陷入危险境地……后来他想了想,终于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可能是为了战场初见时,那一双清澈无辜却又隐含倔强悲伤的眼眸!因为在碰触到那无助眼眸的片刻,他坚硬的灵魂似乎有些松动! 叹息之后,他掐了下自己的脖颈让声音变得柔和一些,接着上前将百里峻摇醒,站在百里峻的身后扶起他的手臂说道:“将军,时辰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 百里峻睁开红肿的眼眸,脸色一派茫然地环顾四周,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踩着些许踉跄的步子“轻车熟路”地走回他的“锦时苑”。 慕清鸿跟在百里峻的身后,停在院子门口,望着他走进自己的寝房,这才起身离开,第一次来这里,他在园中费了好大劲才找着通往大门的主路,正准备沿着主路出去时,不远处的院子却传来一声声挣扎般的呼喊,那声音……脆生生的! 凭着他过人的内力,想要找着那声音的来源处轻而易举,片刻功夫,他几个跳跃就飞身落进一个叫“长乐轩”院子里,四下无人,只有廊檐下的风灯闪着幽黄的微光像这寂夜迷醉的眼眸。 似乎那叫喊声更大了,慕清鸿也不及多想就推门而入地奔到床前,撩开纱帐,帐内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子并排而列,外侧的睡得太死,睡内侧正在梦魇的人……他心下激灵,眼下这张娇俏俏白嫩嫩的芙蓉脸,不就是几个月前在战场上被他捞过来按在怀中的敌方小将么! “小兄弟,小家伙,小可怜,”他俯下身,嘴角轻轻抽搐不停,伸手抚着她的小脸,喃喃自语道:“想我这叱咤风云的战神,差点让你这小东西给骗了,看来得好好陪你玩了” 说完,眼中又闪过促狭的笑意,两指轻轻捏住那小脸,惹得她不由自主地侧身躲闪。 “娘,娘,你在哪里啊,忧儿好想你……”,手下的小脸又惊又急,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双唇一合一闭吐出的字字句句,像极了天上失去母亲的孤雁在无助地盘旋哀鸣…… 慕清鸿让她这一梦中的呼喊又震住了,于是捏着小脸的手也改为轻柔地安抚,轻轻地抚着她皱起的眉心,轻轻地抚着她不安挣扎挥舞的小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第十二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清晨的阳光染着丹桂花香,懒洋洋地洒进厢房里,带来满室浓香,寝床上,百里无忧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悠闲地睁开眼眸,似乎……自娘亲走后,她头一回睡得如此香甜如此轻松!这几个月以来,每夜惊痛的梦境都会一直萦绕在脑中,直到每天白日醒来,每天夜里她都要挣扎在悲伤压抑的困境中走不出来! 只是不知为何,昨夜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双温柔手,轻柔笃定的安抚过她的焦虑,让她得以安眠! “小姐,快起来”,门外传来侍女秋瞳的急切的呼叫,无忧皱着小眉头望向门口处,秋瞳正扯着小碎步奔到跟前,“小姐,城楼上有人给你这个”,秋瞳喘息未定,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眸,脸上带着不解,向着无忧递上一个小折子。 无忧接过小折子一瞧,给她写小折子的是上次与她“交手”过的南越主将,似乎叫……慕清鸿来着,反正她也记得不是很牢!他在小折子中表示,此番是来向她挑战的,只能两人单挑,而不准带救兵,他特别言明谁带兵就算谁输! 无忧将手中的小折子撕得粉碎,小脸胀得通红,口中咬牙切齿地叫骂:“又是该死的南越人,快取我盔甲,我要应战,这回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说完赶紧跳下床铺,奔向屏风后悉悉簌簌地准备着。 当无忧策马奔出城门,来到两国城楼之间的平原上时,就已见到平原中间,果真立着一匹纯种黑马,马上高坐着银色铠甲的挑战者。 “小兄弟,今日精神不错,这身银色小铠甲衬得你肤光胜雪,清新可人!” 慕清鸿意态闲闲地扬着嘴角,神采奕奕地看着前来应战的无忧,眼中闪过一阵阵促狭的光芒。 “在下肤色胜不胜雪,关卿底何事”,百里无忧觉得慕清鸿的笑意太过放肆,不悦地挑起眉头怒瞪他几眼以示警告。 慕清鸿也不恼,肆虐的笑意依然弥漫在嘴边:“看不出小兄弟年纪小小,竟然将‘卿’字运用得如此纯熟,想必‘红粉知己’不少啊!” 其实他说完这话时,他有种掐晕自己的冲动,因为最可笑的是他自己都二十出头了居然连个“红粉知己”也没有,在却此讥笑别人! 百里无忧不理会他的讥笑,只是“哼”了一下,不屑地撇嘴:“莫非你在吃味?恐怕轮不到你管” 说完蓦地觉得自己耳根有些烫,觉得眼前这人可恶至极,一见面就说这些浑话百般调笑自己。 于是,不想再与他啰嗦,摆开架式,直接挺起红樱枪往慕清鸿招呼而去。 慕清鸿见她的架式与运枪手法竟然与他大同小异,似乎……源自一处,心下诧异,在几个躲闪之间,将她的招数格挡开去,又把手中长枪头往地下一摁,扶着枪尾,眼神紧盯住对面正娇喘吁吁的“小兄弟”说道:“快说,你这枪法从何处学来?” “难不成阁下管天管地还要管空气?偏不说,”说完,再次将长枪一挺,带着凌厉狠辣袭击上来,慕清鸿见势不妙,想要还手已然不及,只好拎起长枪,两腿一蹬马腹,向着平原外的一处密林奔去。 第十三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百里无忧见他像个“贪生怕死”之徒般躲避着自己,一直避让而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心下更加得意,于是斗志也愈发昂扬地纵马飞奔,向着慕清鸿的方向疾驰而去……在她身后的城楼上,响起阵阵欢呼声、口哨声……这时,倚墙观望的一位年轻副将眉心拢着欣喜与焦急,他对着左手边上的一位络腮胡子拱手笑道:“连将军,你看这无忧小姐越发了得啊!把那敌军将领杀得个落荒而逃!” “我看未必,无忧小姐初出茅庐,并无实战经验,不知何为欲擒故纵,何为诱敌深入之法,只怕此番讨不了便宜”,连将军翘着络腮胡子傲慢,而又诡异地轻笑道。 “那手下悄悄前去跟着,以防无忧小姐遭遇不测”,年轻副将正准备转身步下城楼,连将军却在这时,语气森严地发了话:“于扬将军,别忘了你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不许前去跟着,本将军还嫌这乱子不够大呢!” 他那话中蕴含着隔岸观火的意味太过明显,让身旁的于扬副将不由一愣,他神情讷讷地退到一旁,望着密林深处的方向,双手紧紧地拧绞在一起,眉心处显露的焦虑不安更是越发地浓烈! 而站在南越城楼上的凌云焕却以手抚额,眼眸紧紧地盯着早已远去一大一小的身影,不悦地拧眉,手中折扇开了又合,扇柄重重地扣击手心,不屑地轻“哼”一下,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明里装得像个正人君子!暗处里却玩起了‘吃独食’,”说完,嘴边毫不掩饰地现起“邪恶”的笑意:“不过真是可惜啊!若是两大一小玩在一处,那滋味岂不更妙!” 百里无忧驾着她那赤色“花影”,一路飞驰跟着闪进密林深处时,却发现她跟丢了慕清鸿,眼见形势有些诡异,也不敢再冒然上前,只好勒住缰绳,冲着四周一阵大喊:“姓慕的,你是不是害怕了?再不出来,算你输了”,她接连喊了三遍,四周不见动静,密林的光线阴暗,她心里发怵,于是调转马头准备回去,身后却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想要回头已经太晚,来不及挣扎叫喊,她已经被身后的人长臂一捞,很快落入一个怀抱,口鼻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些男性气息――还是上次那个银白色的怀抱! 她正要开口大叫,这时,一双手指修长的大掌,按住她不安扭动的小身板,耳边响起浑厚深沉的嗓音:“小兄弟,你看我这‘守株待兔’之法用得可好?” 无忧见挣扎不开,也不再浪费力气,她仰起头,脸上双颊赤红,眼珠却翻涌着无边怒意,敌视着头顶之人,语气凛然地说:“想用此法让我屈服?你太高估自己!反正如今落入你这敌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手上悄悄拔下佩在腰间的簪子,准备见机行事。 那簪子是她特意佩上用来防身之用,一来可以见机插入敌人咽喉,二来,若自己败了可以插入自己咽喉,反正不能让敌人污了自己清白! 慕清鸿见百里无忧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佩服:面对强敌,她居然不讨好求饶!也不献媚求荣更无奴颜婢膝之举!果然虎父无犬女!小小年纪,傲骨风姿冰清玉洁的气度浑然天成!尤其是见刚才她手上快速拔下金钗,握在手中随时准备赴死的样子,更是让他心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也不点破,依然嘴角抿着笑,双臂轻展将她裹紧说道:“小兄弟,如今你落入我这敌手,你就是我的战虏,现在我命令我的战俘陪我去一个地方”,说完便催促黑马奋力冲出密林。 黑马突然迈开的前蹄让无忧身形剧烈摇晃,紧急之下她伸手扶着慕清鸿的手臂稳定了身形,意识自己失态,她又迅速地放开手,仰头恼怒地瞪了一眼专心策马的人。可是她低下了头,却没有看见头顶的某人正悄悄勾起的嘴角,形成一个愉悦好看的弧度! 一晃神,黑马翻过一个山头,又走了一段山路,这才将共乘一骑的两人,带到一个掩映在一片树林之中的寺庙,还未近前,便已听见寺里传来钟声绵绵,梵唱幽幽。 “慈悲寺”,慕清鸿口中念着寺名,下了马,将无忧扶了下来,手刚搭上肩头,正要揽上她的肩头与她同走,却被她手中的金钗狠狠抵住,在她眼神凌迟之下,他悻悻松开了手。 “无趣”,慕清鸿不再扰她,手上一挥放开缰绳,径自迎着台阶拾级而上,进入大门,见两根巨大柱子上分别镌刻:净心印月,无色无空见如来;慧海藏天,非人非尔观自在! 眼前大柱上两句偈语令人耳目一新!慕清鸿静立片刻,便步出偏门向着大殿走去。 第十五章 会当君子折佩里作芬芳--我意听兰 这是慕清鸿第三次来这慈悲寺。 自从几个前与百里无忧初次“交手”之后,他便下令关起城门,将霞美关全军上下进行修整一番,把那些跟着丁勇为害百姓的乌合之众遣散消解,甚至落狱流放斩首,用了三个月时间,便将整支驻霞美关军队整顿成符合他治军要求的队伍。 现在,只要五更一过,霞美关附近的村民便可听到军营传来声声号角铮鸣,然后便是整齐划一的操练声响震动天际,让人相信,这支军队一定会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英勇之师! 待大军整肃完毕,有人便劝说慕清鸿趁机发兵北越霞美关,一雪之前主将首级被取下挂在城楼之耻。 慕清鸿并不为所动,按照常理他应该如此,只是冷静地想,他认为此事并非表面看起来简单,因此,在未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之时,他是绝不会出手攻占北越霞美关,即使是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那又如何?或许这世间总是有人在玩螳螂捕蝉,麻雀在后的把戏!况且,即使夺下北越霞美关又能如何?反正,攮外必先安内,事情的轻重缓急他比谁看得通透! 霞美关安定之后,他便与凌云焕两人包袱一拎,当起了马上背包客!他们两人一路上漫无目的地沿着一些村道跋山涉水,第一站,便是无意中遇见这隐藏在树林深处的“慈悲寺”。 当他们第一次站在寺中时,便被寺中古拙雄厚的风格所吸引……后来,他有幸来到“了心居”,同了心大师说起了佛法,从交谈中他还得知,原来,这了心大师,俗家名字曾沧海,与九月山庄老庄主霍九天、逍遥谷老谷主萧赫是同门师兄弟。因此,当他从交谈中得知眼前这位得道高僧便是同门师叔时,他心下的喜悦难以言表! 后来,却不过慕清鸿的诚意相邀,两人徒手又过了几招,最后只听得了心大师慈祥而笑:臭小子,看来霍九天那老小子对你倒是倾囊相授啊!不过也须得是你天资过人才能有此成效! 慈悲寺旁有一处比较险峻的悬崖峭壁,上面书写着四个笔力遒劲的大字“龙吟虎啸”。 慕清鸿在心中回想着第一次见到此寺的惊讶以及与了心大师的际遇,不觉已站到悬崖上方一块巨大危石上,说那大石险峻,是因为它大体悬空“挂”在半空中,四周几乎全无依托,只有左右后两端各被下方岩石尖端托住,故而显得危险万分,如果站在危石上,便能感觉石体轻微晃动,因此,胆小之人若踩上的话,只怕会吓得脚软。 慕清鸿脚下像生了根似的“扎”在巨石上之后,身体后倾便躺卧下来,双眼闭合,任秋日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沐浴着他颀长的身躯,他深深地呼吸着深山之中特有的清冽之气,抬首望向左边的山崖,不远处峭壁上斜挂几株山中幽兰,此时正吐露着幽冷的芳香! “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慕清鸿望着前方随风摇曳多姿的兰叶,口中喃喃而出,语气中有轻怜有懂得,更有发自肺腑的叹息:空谷幽兰自在香,岂因无人相闻而自伤!这是怎样低微到尘埃里的一种活法!这又是一种世间难寻的高傲,不争芳斗艳,只带着直通九天的凛然与决绝――不相闻,不相问,不相望,不相求,不相思! 慕清鸿将眼光从那处峭壁挪开,心中蓦然闪过那张脆生生的小脸,那满含戒备,敌意又怨愤的眼神,似乎也掩藏不了她骨子里的清澈和明净! 仿佛又是冥冥中主宰一切,无意闯进树林遇见慈悲寺,遇见了了心大师,眼前的兰花,那脆生生的小脸,还有他这几个月所遇见的一切,让他有些感慨,如果他不曾来到,也就不知生命中能够遇见如此曼妙的人和事!如果他不曾来此,他此时还在边疆面对着莽莽黄沙,麻木地杀伐决断,随意决定着别人的生死,而这些生死,明明与他毫无相干! 没有所求,只是静静存在天地间的某一处角落,你来或不来,你遇见或不遇见,她都在那里,不退不进!悄然成长,日后将不知为谁绽放! 秋日阳光带着微微的灼热将他晒得肤色泛红,一阵困意袭来,他睡了过去,这也是自边疆从军五年来,最为放松惬意的睡意…… 秋风微拂,脚下山谷中云遮雾绕,在轻烟缭绕中,慕清鸿神情散淡,嘴角轻扬地随意而卧,无意中把自己卧成了一幅人神共愤的美男归卧图。 第十六章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让他从沉睡中警醒而坐,伸手碰触,再定睛一看,原来沾在手上的是几滴绿油油的鸟粪!洁癖如他,望着手中尚带体温的鸟粪,心中漫过一层层恶寒! 擦了手扔掉手中锦帕,这才发觉天已近黄昏,远处天边正残阳如血,往悬崖下俯瞰,山脚下的农舍阡陌,更是处在一片渺远苍茫之中! 从远处的炊烟袅袅收回目光,慕清鸿直接脚尖轻点便已纵身跃过那片危石,轻快走出了那片悬崖。 当他停在“了心居”大门口正要仰望两边楹联时,了心大师已经和百里无忧一前一后地来到他面前。 慕清鸿再次朝着大师拱手而笑:“有劳大师” “阿弥陀佛!” 了心大师双手合十,上身微倾还礼,接着缓缓说来:“天雨之大,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 慕清鸿闻言,脸色肃然,朗声道:“弟子谨记,就此告辞!” 说完径直朝寺中大门走出去,百里无忧并未急着跟上,只是朝着大师一再鞠躬,说了句:“多谢大师教诲,”便转身离去。 了心大师再次还礼,不再言语,只是双层下巴上的嘴角呵呵直笑,俨然一尊笑容可掬的弥勒佛。 百里无忧走到寺门口时,慕清鸿已经高坐马上,面容恣意打量着她,见他依然恣意的眼神,她不由眉头皱起,白了他几眼,板起脸看见别处。 “小俘虏还挺倔”,慕清鸿唇角勾起,心情大好的样子,迅速捞起百里无忧放在身前,调转马头向着来时路飞奔。 快速飞驰的马背将百里无忧颠得腹中翻涌不息,心口一阵阵难受,她忍不住仰起脸向着背后的人大声叫道:“浑蛋,慢点,你这虐待俘虏的小人!” 慕清鸿让她这样可爱的说词给逗得心花怒放,他故意将前胸紧紧贴上她的后背,虽然两人都身着铠甲,只是从他身上强力穿透的男性气息却火热地烧灼在彼此身体的贴合处,让这秋日黄昏中冷凉的空气带上些许温暖的蔚藉。 有一刹那的动容漫过无忧的心头,不是不感动的,尤其是慕清鸿回避之后,了心大师对她说过的那一番话,更是深深地安慰了她,解脱了她。 了心大师给她讲了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的种种因缘际遇,许多人的相遇不是巧合,也不是无缘无故,尤其是父母与子女前世与今世的相逢,情人之间的相遇,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虽然有的道理太深奥,她一时理解不来,只是她能够感觉到她听完那番话之后,心情轻松了许多。 真的,今日之行,虽然身为背后之人可杀可剐的俘虏,虽然手中紧握的金钗随时都可能强力出击,只是她感觉她内心某处角落已经开始柔软,因为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明明有机会击中他的软肋,然后逃离……只是她选择漠视这些机会。 对于那些该死的南越人的恨意,已经因为身后之人有所减弱,虽然她的心已经开始动摇,只是说不清的某种情绪,让她仍然摆着冷硬的架式,借着对南越人不能彻底释怀的恨意,她依然冷漠地缩着自己的身子,尽量与他拉开距离,避免他火热的靠近,虽然黄昏中的秋风,已经冷得让她唇角一阵哆嗦,她还是在心里拒绝着他。 尽管他带着万千热情,想要把她从无底深渊救起,尽管他带着万丈阳光,想要挤进她冰冷强硬的心房,给她蔚藉,为她驱散冷意,她都本能地在抗拒着他的靠近,因为,他就是该死的南越人!那些破坏她全家幸福的南越人都该死! 两人在马背上僵持着,身前娇小的身子一直向前屈着,回避着背后传来的热气,她整个人都快趴到马脖子上,僵硬的姿势让她执拗的脸上闪过几缕疼痛。 而身后之人,却有好心办坏事之嫌,他似乎怕她冻着,身体以护雏的姿势想要温暖她,却总是让她刻意避开,她的回避之举又惹恼了他,他的手强劲有力,带着不容反抗的强硬将她拉进怀中,威胁道:“小俘虏,再敢乱动,信不信把你丢下喂狼!” 听见他这样一说,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果然,天黑之后的树林中,到处隐约有绿油油的光伏在草丛中,直视着马背上飞奔的两人! 尽管头皮有些发紧,尽管十四年以来她从未走过夜路,尤其没走过这种阴森森的林子,但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有所依仗,让她放肆地扭动挣扎着身子,哼,就是不想让他轻易俘虏,她才要这样辛苦逃避挣扎! 当再次挣扎成功脱离他的怀抱,把身子放下趴在马脖子上时,她的后臀却不经意地翘起,撞上了身后一杆坚硬如铁的地方,可是无知无觉的她却不知那样意味着什么,又嫌那样趴着难受,于是又好死不死地坐直了身子,结果,后臀处的“坚硬”就被她生生地坐了下去,成了她的“坐垫” …… 第十七章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那赤热的坚硬咯得臀下一阵不适,就在百里无忧想要挪开身子,换个舒适的坐姿时,“嗯”身后传来一声难受的闷哼,一双同样坚硬如铁的手臂缠上了无忧的身子,将她往怀中用力搂紧,两人再次紧紧贴合作一处,她可以感受到后背,传来某人的心跳剧烈地敲打着她。 身下的黑马很通情达理地慢了下来,黑暗中,慕清鸿轻转她的头,将她的下颌捧住,狠烈的吻让她呜咽不已,那骤然的亲密让无忧的心底强烈一颤,脑中闪过一个熟悉的场面:这样亲昵动作不就是小时候见过百里峻与崔素锦玩过的亲亲吗?心下激灵,啊……不要,这样会要生小孩的! 一阵慌乱的狂扭之后,还是逃脱不开火热的禁锢,下意识地又举起簪子抵上他的咽喉,冰凉的刺感让慕清鸿骤然清醒,他停下口中的需索,双眸已经胀红得犹如停下爪子的困兽,思绪仍在回味:这“小兄弟”的滋味怎会如此美好! 离开那火热怀抱之后,百里无忧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不由缩了缩脖子,手中的金钗仍然抵在慕清鸿的咽喉处,她不屑地撇嘴哼了一下说:“看不出,堂堂南越慕大将军竟然有断袖之癖!这要传出去,岂不为天下添了笑话!看来慕将军晚节不保啊” “小兄弟知道即可,可千万为我保密,否则本将军一世英明不保啊!”慕清鸿顺着无忧的话,低声轻笑“恳求”着,让无忧恍然觉得她掉进了陷阱里,因为紧接着,慕清鸿又俯下身,以更强硬的动作侵占了她的口舌,直到彼此呼吸艰难,他这才放开她,摇头轻笑:“本将军就好小俘虏你这口!” “你……有病!”无忧怒瞪着他,伸手抚着已经肿得发疼的双唇,嘴角仍挂着两人口中流出的银丝,潮红发烫的双脸,让她羞忿不已,还好这黑暗能掩饰一切,否则她都没脸见人了! “你不是也很喜欢吗?小俘虏”身后的慕清鸿见刚才那一深吻,已经让她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簪子,他还感觉他衣服的下摆被她攥得几近脱落! 无忧被他这样一逗弄,顿时羞忿交加,她索性越过头身子,扬起手中的簪子往慕清鸿腿上一阵乱扎,如果不是他躲闪得及的话,估计他的腿要作废了。 “快住手,小俘虏!把我的腿扎坏了,你也出不了这林子,到时你可要陪我葬身狼腹了”,慕清鸿按住她作乱的手,伸手揉着发疼的腿根。 “小家伙,那簪子若再往上,命根子被你扎坏了,你可没得赔啊!这可关系你下半生幸福啊!”慕清鸿嘴的话中意味深长。 “呸,不要脸!”无忧又让他那话中有话臊得心慌,气得脸又不争气地胀红,低头不再说话。 不远处隐约闪烁的灯光让无忧抬头,原来是北越城楼遥遥在望,而离她所在林子的出口旁,她那忠心耿耿的赤马“花影”正低头吃草,一见她从林子中出来,“花影”便撒开蹄子,屁颠屁颠地迎向她。 “真是世间难寻的良驹”,慕清鸿望着迎面而来的“花影”,由衷赞叹。 “不要你管”,无忧骤然一个旋身,马上从慕清鸿怀中挣脱,便飞身坐上“花影”后背,头也不回撇下一句话:“姓慕的,今日落在你手中算我大意,北越对南越的仇恨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他日战场上相遇,我必取你首级以雪今日之耻”,说完便绝尘而去。 “好说好说,区区一个头而已,你若想要,欢迎随时来取!” 慕清鸿笑意不减,冲着赤马背上娇小的身子,施施然地回答道。 他在原地目送着娇小身子进了城门,这才继续上前右转回了南越城中。 当无忧像离弦的箭冲进北越城后,她身后的城门似乎专为等待她的回来,不消片刻,便又迅速合上,她永远都不知道,在她身后的城楼上,立着的那道槐梧身影,自天色大亮她离开到如今她回来之后的暮色四合,那身影都不曾挪开片刻,只为等待她的回归!看着她安然进城之后,那身影才悄然步下城楼,融入幕色之中。 自那一天过后,无忧便再也没有出城过,慕清鸿也没有再来下战书。转眼天气逐渐转冷,初冬天气带着冷凉让无忧身子有些懒散,怕冷的缘故,她除了每天陪百里峻用午膳之外,便缩在闺房中不肯出来。 百里峻的情绪依然消沉,眼神见了谁都冷寒如冰,直到,听到他视若亲子的蔚成风,过年后将从边疆回来,这才让他的脸上稍稍显露一些喜色。 第十八章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长乐轩 初冬的阳光很短暂,夜幕很快又笼罩了百里将军府,掌灯时分,府里便又进入黑暗中的沉寂。 夜色无边,有一道身影又悄悄地融进夜色,那黑色的影子犹如一只黑色的猫,敏捷地穿过长廊,跃上瓦檐,最后悄无声息地地伏在长乐轩某个闺房的后窗。 “秋瞳,你说女子为什么会来癸水?”闺房内,无忧转头看着与她并列躺在床上的秋瞳,不解地问道。 “小姐,这种问题不能在男子面前说,羞死人了!锦夫人说了,女子来了癸水是因为身子长成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也就是说,可以成亲生小孩!对了,我这次给你缝的布条用着可合适?” 秋瞳紧紧盯着对面的无忧,担忧地问着,接着又说:“其实这些我以前也不懂,是去年我初次来癸水时,锦夫人教我做的,她还说,来癸水要休息三天,不能生气发怒,来的时候腹部很疼,我去年那个刚来时,腹部就很疼,还是锦夫人使用内力帮我揉腹部,减轻疼痛!可惜,今年小姐初次来了,夫人却不在了,呜呜……”,秋瞳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啊!秋瞳,我现在腹部很疼,疼死我了,快帮我揉揉”无忧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额上渗出冷汗让她银牙紧咬地抚着腹部,眼神无助地望着秋瞳。 秋瞳马上止住哭泣,坐起身双手揉上无忧的腹部。 “还是很疼,”无忧的腹部快让秋瞳揉出血珠,却依然无济于事…… “要是锦夫人在就好了,她会用内力,不然我去叫老爷来帮你”秋瞳说完就要下床 “别去,爹爹是男子,挺羞的,算了,我忍忍,你先睡吧!” “可是,小姐你这样疼我如何睡得着……”她的话未说完,她便真的睡了过去,无忧正在纳闷,她怎么说睡就睡,接着自己也变得浑身无力,若不是身上的绞痛干扰,恐怕她也睡去了。 她正要开口叫醒秋瞳,这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定睛一看,不由惊怒交加,想要喊人,却被他点上哑穴和麻穴,身子无动弹,话也说不出,只能睁着发红的眼,任由眼前的人,掀开锦被,伸手探进她的中衣找到腹部的位置,轻轻的由着顺时针揉nīe起来。 腹部的绞痛症状正在他的揉按之下逐渐缓解,她紧绷的心这才微微放松,终于明白他的用意,虽然很不欢迎眼前的黑衣人,很不欢迎他这样不请自来的“伺候”,很不欢迎他这样随意伸手进入她的寝衣揉nīe她的身体。 只是,不得不说,他双那练武之人的粗砺手掌,再动用内力,确实在短时间内消除了她的疼痛,令她紧蹙的眉头悄然舒解,给她带来舒适的蔚藉,也令她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舍不得他的手?无忧突然意识到此事不妥,他不但是陌生的男子,男女本就授受不亲,他还是该死的南越人啊!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啊!她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仇敌的好意呢?她应该奋起攻之,若失败后再以死铭志才是啊! 百里无忧一边享受着他颇有成效的揉nīe,一边用眼神一番番一遍遍地剜切着他全身上下,一边在心里用刀用剑将他灭了个千遍不厌倦……可最终,不得不说,她在他手掌舒适的蔚藉下,还是可耻地睡着了! 黑衣人见无忧缓缓地闭上眼眸,便将她身上的麻穴与哑穴解除,替她掖好被角,同时嘴角含着轻浅笑意,说了句: “小俘虏身子长成了,可以成亲了” 说完便转身朝着后窗一闪而出。 第十九章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又是第二天的夜幕低垂,冷风叩窗,天地萧索,阴沉沉的天落起了小雨让空气更加冰冷寒凉。 在长乐轩的某个闺房中,两个稍显稚气女声又在低头私语,紧接着又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小姐,过年后你就及笄了,到时成风哥一回来便可与你成亲,嘻嘻!” 百里无忧闻言,突然含着促狭的笑意,出奇不意地地挠了下秋瞳的腋窝,惹得她惊声尖叫起来,这时,无忧又翻过身来,附在秋瞳耳后,悄声说道:“秋瞳,我想让成风哥一下娶两个,我做他的大老婆,你做他的小老婆,好不好?” 秋瞳虽然让百里无忧那大胆的言词所震惊,不过一听到她可以做蔚成风的小老婆,她两眼顿时充满喜悦的光芒,她点点头,用力地“嗯”了一下,又听见无忧继续口无遮拦道:“好几年没见风哥了,小时候我最喜欢让他抱抱,现在大了都不敢再让他抱了!” 无忧正怀想着小时候缠着要蔚成风抱的日子,突然有一道银白色盔甲和黑色夜行衣的影子,硬生生地挤进她的脑海,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双唇,仿佛那里刚刚又被他啃得红肿不堪,那样霸烈的侵占,让她心下不由缩紧,突然意识到这样有些羞愧,不由喃喃地骂了句:“该死的,我才不会想你,我也不想嫁给你。” 无忧突然的自言自语让秋瞳大感诧异,她不解地盯着无忧的眼眸问道:“小姐你说你不想嫁给谁?” 百里无忧抚着双唇的手指决然落在锦被,身子同时慵懒地歪倒在秋瞳的身旁,可正要开口的回答,却突然变成痛苦的呻吟:“秋瞳,我腹部又痛了,快帮我揉啊” 秋瞳伸手按上无忧的腹部轻揉着,接着又是一阵困意袭来,她又率先沉沉地入睡了。 百里无忧有些气恼,是不是那个黑色身影又要来了?她忍着绞痛缩回床角静观其变。果真,后窗又传来轻微动静,他一袭黑衣,抖落几滴水珠,出现在她的床前。 “小俘虏,这么紧张对身子不好,”来者又是笑吟吟地上前,想要把她拉到床沿。 百里无忧挣开他的手,突然迅速地将埋在枕下的短剑取出,紧接着剑芒一闪,短剑在灯光照映下,显出闪闪寒光,一瞬间,剑尖决绝地抵上他的胸口! “不用你多管闲事,再不走,我可要杀了你!” “小俘虏,你性子这么烈向谁学的?嗯?等我帮你揉完你再杀也不迟!” 场面突然让慕清鸿这样一说变得很是诡异:再次袭来的绞痛让无忧骤然倒下,可是手中的短剑却不曾离开慕清鸿的胸口;而慕清鸿为了配合她的动作,只能随着剑尖俯下身形,单手动用内力为无忧揉nīe着腹部! 通畅的血流将浑身的舒适惬意传遍四肢百骸,短剑无声落在枕上,无忧又在困意袭来之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立场和眼前想要杀之后快的的“仇敌!” 慕清鸿轻轻地揪了一下无忧的嘴角,她的红唇一张一翕地嚅动着,惹人想要咬住那嘴上两点嫣红,轻怜蜜爱一番! “小俘虏,都等不及要做大老婆了!是不是天天想着及笄?还小老婆呢,那也得看看我愿不愿意!” 慕清鸿修长的手指又轻轻地划着无忧的脸庞,虽然口口声声叫着“小俘虏,”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却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她的大“俘虏!” 他虽然俘虏过她的身子,但她却已悄悄俘虏了他的心!一颗心悄然沦陷的那一刻,也许就在刚来霞美关的战场初见,也许就在那一晚梦魇中她的无助哀嚎,也许就在那一夜林子里他霸占了她的唇,那是他和她共有的初次,在心跳剧烈颤动的驱使下,那是乱啃一通毫无章法,毫无舒适可言的初吻! 他记得自那夜吻了她之后,她口中处子的香甜一直萦绕在他的嘴边,令他三日不知肉味! ********** 南越皇宫临渊阁 红烛高照,在冬日的夜里,散发着蒸腾火热的气息。 一幅屏风掩映,满室春光缭绕。 屏风后,杏金色锦帐纷乱扑簌,帐内传来几声男子恣意张扬的喘息声,若是仔细一听,还能听见隐隐传来几声女子低微的,似痛似乐却又刻意压抑的轻吟,紧接着,那微弱的女声似乎又挣扎着承受了许久,仿佛已经神思不属般断断续续地曼语道:“嗯……嗯……奴婢受不住了……啊……太子,您快饶了奴婢吧” 第二十章 无题 “啊?这么快就求饶了?本太子还没玩够!安玲珑,你这小贱婢,上面这张小嘴真是口是心非,本太子怎么舍得不要呢!哈哈!” 锦帐内,正在得趣的慕清渊满脸胀红,一手掐着安玲珑的柳腰,一手紧握着她的丰软,腰下急骤地一推一送,直把自己和安玲珑送往一个又一个的高处,又缓缓地落下……一时间,张狂迷乱的喘息声,莺啼袅袅声,身体交撞声让整个床帐内充斥着yin靡的气息。 正在通宵“奋战”的慕清渊,太过沉迷在自己营造的那个欲仙欲死的境地里,张狂地叫着喊着,全然失去了一个练武之人的警觉,以致镏金木门让人从外头用力踹开都毫无所察! “安玲珑,你的滋味这么好,本太子玩了半年还不想扔掉,这可如何是好?嗯?哈哈……” 慕清渊话未说完,便感觉光luo的身上一阵凉意袭来,还未从诧异中回神,一转眼,便见到太子妃殷若汐手中扯着床帐怒视着他。 他正要说话,身下又骤然一空,仿佛那正在制造欢乐的火热之处,被谁强行剥离,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的身子骤然失去支撑,伴着一声身下人身体落地的闷响,他也被翻倒在锦被上。 这时,锦帐外响起几声重力劈过脸颊的声响,“贱婢,敢勾引太子,看我不打死你”,锦帐外叫骂着的女子看起来愤怒至极,那张描画精致的玉脸已经有些扭曲。 “太子妃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浑身赤果的安玲珑瑟瑟发抖地跪伏在殷若汐的绣鞋边,生生承受下的那一巴掌,让她的脸颊现出五条充满血珠的指印,突然而至的惊颤,让她忘记冬日的寒冷,她只是一味地嗑着头,浑身抖得像在筛糠。 殷若汐见她那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搅得越发烦燥,又抬脚狠狠踩上安玲珑的手指,咬牙切齿说道:“就你这狐媚样,本宫还真不想饶了你,”说完又是一用力,脚下都能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可是安玲珑却只是压抑着哭声,绝望地流下一阵阵泪花。 当殷若汐正在享受胜利的快感时,突然她的头皮一阵揪疼,耳边有发钗掉落地上“咣”的声响,接着又被人用力一掼,身子一软,她倒在那张充满yin靡气息的床沿上。 “殷若汐,你这个妒妇,你再敢扰了本太子兴致,休怪我无情!” 慕清渊上前俯下身,五指像鹰爪一样嵌住她的咽喉,冷冷地直视着她。 “慕清渊,你太过份了,你敢这样对我,我就告诉皇后姑母去!再说,我才是你妻子,你的太子妃,可你是怎样对我的?自大婚之夜后,将近一年,你没回去看我一次,更别说与我行夫妻之事,我能不恨?”殷若汐激动地吼叫着,委屈的泪水瞬间遍布容颜。 “怎么?既想得到太子妃之位,又想本太子天天宠幸你?哈哈,殷若汐,你不就旷了近一年么!这就受不了啦?这么快就发情了?嗯?你不是早就想嫁给慕清鸿吗?想要欢爱,你快去让他干你啊!只怕你在人家眼中还不如一条母狗呢!” 第二十一章 无题 “慕清渊,你浑蛋,你不是人!我如今是你妻子,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殷若汐发髻散乱,嘶哑着嗓音指着太子大叫着。 “哈哈哈!妻子?我呸!若我现在不是太子,你会甘心做我妻子?你只怕是更喜欢做太子妃吧!” 慕清渊嘴上嘻笑地说着,眼中却盛满幽森的寒凉。 语罢,他收敛自嘲的笑意,将一丝不挂的安玲珑自地上拎起,让她与殷若汐并列着趴在床沿边上。 他的右手扯住殷若汐绯红色的宫装,狠绝地翻转过她的身子,这才双手抱臂退后,双眼眯起,手指好整以暇地摸着自己的下颌处,似乎很欣赏眼前两女后tun翘起,并列摆出的撩人姿势! 片刻之后,他上前俯身亲密地伏在殷若汐的身后,快速地扯下她的腰带,剥掉她身上所有衣物,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为了来见他,整套宫裙之下居然空空如也! “太子妃为了爬上本太子的床,看来还是瞒拼的,出门居然......果然够贱!” 慕清渊再次摇头叹息,本以为他自己是这天下最浪荡的人了,不承想,他的妻子竟然是这种货色! “看来太子妃已经做好与本宫寻欢作乐的准备,那本宫就不辜负了!” 说完,一个挺身从殷若汐的身后直直闯了进去。 “慕清渊,你浑蛋,你把我当青楼女子?这贱婢不配与我共伺一夫,快把她赶出去!”殷若汐摇着头,想奋力挣扎,可是在慕清渊身子的强力禁锢之下却逃脱不开。 “哟哟,给本太子装起贞洁来了!据说,大哥当上太子那几天几夜,你可是他的榻上宾呢!”慕清渊语带嘲弄,健硕的腰又是往前重重一弄,直把殷若汐弄得七荤八素,尖声大叫。 慕清渊见她如此夸张地尖叫,心中对身下之人更加蔑视,他狠狠掐住殷若汐的雪软,力道之大似乎要掐出什么出来!他的双眼闪过一片恶毒的光芒:“他娘的,你这贱人胆子挺肥的,居然敢用鸽血冒充处子,你这行为比青楼女子更狠更绝!没想到大婚之夜的见红竟然是假的,若不是有知情人说起,本太子到如今还蒙在鼓里!” 慕清渊双手歹毒地将殷若汐的头按进软枕中,脸上带着忿恨和不甘加紧身上的chongci,似乎要将这近一年的怨恨一并发泄出来!一直到殷若汐经受不住口鼻憋闷,雪白的身子骤然像柳絮一般软趴在床沿,慕清渊这才嫌恶地直起腰身,站到安玲珑的身后。 安玲珑自从被殷若汐又是扇耳光又是用力脚踩之后,神思一直处于惊吓状态。虽然身旁的男女在她眼前上演一部活春宫,可是她却连羞愧和偷窥的勇气都不敢有,她一直安静地保持着趴的姿势,跪在床前,等待着“主人”下一步的命令! 慕清渊来到安玲珑的身后,双臂同时一捞,让她的雪臀靠着自已,依然眯着双眼,嘴边显出难得一见的温存:“小贱婢这么胆小,不就是活春宫么,有什么不敢看的!” 第二十二章 无题 天色正晓,天地之间又在彰显着一天劳作的开始。 在一片殿宇连绵的宫墙内,此时正急匆匆地行走着一个身材曼妙的美人,她身上衣裳几处皱巴巴的折痕,让她那一身绯红色宫裙显得邋遢不已。她就是刚从临渊阁“服侍”太子之后的殷若汐,只见她神色羞忿慌张,若不是有婢女的扶持,只怕她几次因为心神不宁,都差点撞在路边树干上。 她那歪斜的发鬓垂下几缕发梢,随着她疾行的步伐,在风中摇拽不休,一夜未眠的缘故,她那白玉无瑕的脸上,在两个眼睑下方现出两弯乌青的痕迹。 “皇后姑母,您可要为汐儿作主啊!” 殷若汐狠狠撇下婢女的手,也不经通传,便带着哭腔,一路小跑着直接闯进了殷宛如的寝室。 刚刚起身梳妆的殷宛如闻声扭头,这才见到她的亲侄女――殷若汐正浑身狼狈,衣冠不整地立在她的身后。 “汐儿,出了何事?”皇后眉头紧拧地将她审视了一番,转过头继续配合宫女的梳妆。 “姑母,”殷若汐嘴角抽搐着,声泪俱下控诉着:“太子表哥好过份!昨夜他居然让我与宫里一个贱婢同时服侍他,把我等同青楼女子!” 皇后总算明白她的哭诉,面色无波地拿眼望了几眼铜镜中的自己,头也不回地说道:“本宫还以为天要塌下了呢!这就是汐儿你不对了,如今放眼天下,哪个男人没三妻四妾?再说,当初可是你用尽了手段才做了太子妃,况且你不是不知,太子本就钟情于你庶出的若梓妹妹,难道,你生生拆散了人家,如今却又想反悔了?” 殷若汐见皇后面目冷淡,森严的语气中甚至在处处袒护着自己的儿子,不由觉得再坚持下去对自己也无甚益处,只得悻悻地行礼告退。 空气骤然清静下来,殷宛如从镜中瞥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至始至终,她都未曾回头看看自己的亲侄女,她的心情冷然,她觉得这个亲侄女为当上太子妃所用的那些手段,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也因此让她不得不忌惮着:她与她都是那种为了心中的某个*,可以牺牲任何人,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达到目的的人,两人在这一点上,姑侄血脉相连,本性相通,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娘娘”,身旁的绫罗递上擦脸的热巾子,语气担忧叹息道:“侄小姐这脾性再如此骄纵下去,只怕不好,大婚将近一年多,太子府上姬妾便已所剩不多,据奴婢打听,这都是这大小姐的‘杰作’,昨晚太子不过多宠幸了几回安玲珑那小奴婢,她竟跑到宫中来争风吃醋,她如此没有容人之量,以后怎可母仪天下?” 皇后就着热巾子擦了脸,将巾子递给小宫女,嘴角对着铜镜扯出冷冷的笑意答非所问地说道:“绫罗,难道你看不出若汐最像当年的我?正是因为她像我,反倒令我厌恶,其实太子妃的人选,本宫最中意的还是若梓那孩子,可惜若汐一个偷梁换柱,竟让她与芳贱人的孩子琴瑟和鸣!” 第二十三章 无题 绫罗闻言,马上安慰道:“娘娘的心意奴婢自是瞧得明白,也是二小姐自己没那福份,奴婢只是担忧太子殿下,以后他可是一国之君呐!” “放心,她再骄纵,本宫谅她翻不起多大的浪!” 皇后说着,突然对着铜镜抛出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身后为她梳妆的小宫女手上一抖,手中玉梳顿时摔落在地,虽然只是轻轻“啪”的一声,却已让那小宫女惊得一阵脚软,她不断地磕着头,口中一直说着:“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眼见那小宫女的头上磕得血珠毕现,殷宛如纤眉微微拧起,绫罗见状,狠狠地拿眼剜了她几眼,极其不悦地训斥道:“又不是头一回伺候娘娘梳妆,如今竟还是毛手毛脚的,还忤着作什么?”说完,便有其她宫人上前将那个惊惶失措的小宫女拖了出去。 很快,绫罗指尖飞转,皇后的一头长发被打理成了端庄大方的发髻,绫罗为她插上那枝象征这天下最尊贵女子,才能装饰的五凤朝阳金步摇,那金灿灿的凤尾一飞上枝头,马上为略显昏暗的寝室带来熠熠光辉。 梳妆完毕,绫罗扶起皇后起身,两人款款移步来到正殿,准备接受每一天嫔妃们的请安礼仪。 安顿好皇后稳坐凤位,绫罗又来到立于殿门口的琼霞吩咐道:“把那宫女底细给我查清,若对咱皇后娘娘不利的,直接办了” 琼霞带着了然的神情,习惯地应和道:“姑姑放心,奴婢做这些已经得心应手,知道怎么做!” 说完便朝皇后福了身子,转头出了殿门。 皇宫门口 殷若汐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迈着焦燥不安的步子,气咻咻地出了宫门,正欲步上轿辇,却又心有不甘地回头望了身后巍峨雄伟的宫殿,忿忿地骂了句:“老妖妇,既然不把本太子妃当人看,那就休怪我无情,走着瞧,你也会老,到时,再收拾你不迟!” 身旁的扶着她的两个侍女马上接口道:“太子妃娘娘,您说得对,咱们这叫小不忍则乱大谋,来日方长!” 殷若汐听闻之后却并未再出想像中的笑容,反而脸色寒霜骤起,突然伸手各自狠狠地扇了两人一个巴掌,双眼狠绝地眯成一条线,怒叫道:“凌霜,欺雪,你们两个贱人少在此拍马屁,都给本宫警醒点,找个机会,把昨夜那小贱婢毒死算了,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凌霜欺雪各自抚着火辣辣的脸颊,低下头,齐声应了声“是”,再也不敢说话,然后一左一右地分开在轿辇的两旁,随着轿辇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向着太子府方向前行。 ******************* 霞美关 春节过后,转眼便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夕之夜。这是一个普天同乐同游的日子。这一天晚上,明月高挂,霞美关无论是南越城或北越城中,所有大街上处处悬挂着琳琅满目的花灯。只要抬眼望天,随处可见的烟花正热烈地绽放在蓝绸般的夜空中,让人感觉元夕之夜比除夕之夜更有节日的味道。 24.二十四章 蓦然回首你已在我心深处 在花灯光如昼,在人潮汹涌的街头,一身青色小厮装扮的百里无忧与秋瞳穿梭在人潮中,远远望去并无特别之处。 只有近前仔细观看,才能见到无忧那一双灵动清澈的美眸,因着兴奋与好奇,再加上身形灵活,敏捷地流涟在人群中,那一幅留连不知返的样子,让她犹如坠落人间的青色精灵。 两个一青一灰的小身影相携而行在灯影深处,一会又对着街边小摊粉蓝相间的莲花灯爱不释手,一会来到另一摊摆满形态各异的面具兴趣非凡,她们在人群中忘我地穿梭,乐此不疲的样子惹得跟在她们身后的某个银色身影摇头轻笑。 卸去一身盔甲,梳个公子髻的修长身影,在今夜,因为在一路地追随着那抹青色娇俏灵动的身影而辗转着,他觉得自己那颗冷寂的心,在封尘了二十年之后已经彻底被唤醒。 身旁的情侣成双成对自他身边旖旎而过,他们或相拥或依偎或牵手或动情地呢喃私语,惹得他的心落寞无比,酸痒无比,当然,也更加幸福无比,这是心有所牵挂的幸福感觉! 他真的好想有一天,也能够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小手,自由地呢喃着走过这样火树银花的元夕之夜,不,是一生都要这样一起走过这样的元夕之夜! 当那个银白色追随者在怔愣中抬首时,那一抹青色却已在人群中消散无影踪,仿佛刚才那一番所见只是**一场,他不由懊恼地用折扇拍了自己额际,继续在人群中找寻着。 待他拨开丛丛人墙,寻到一处燃放孔明灯的所在时,无忧手中正拿着三个孔明灯准备点燃。 第一个孔明灯在清风的助力下很快飞往更高的天幕,无忧睁着眸子,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中两颗硕大的泪珠滴落而下,迅速地隐没在她的衣襟上,她那留恋无助的样子,看得直叫人墙中的某人心中一阵揪疼:果然,没娘的孩子只是一棵草! 抹着泪滴犹在的眼角,无忧在秋瞳的帮助下放飞了第二个孔明灯,这时,一个促狭的主意让无忧的脸色一改先前的哀愁,她突然嘻笑着附在秋瞳的耳边说着什么,惹得秋瞳脸色一阵发红,又嗔又急地拍打着无忧的手臂,又转过身子准备点燃手中的灯盏。 剩下最后一盏灯,无忧马上收起嘻笑的神色,撇着嘴,脸上充满着气恼,极其不情愿地点了火,眼珠子不自然地睃巡着人群片刻之后,这才放飞了手中的灯盏,她的眼眸盯着孔明灯飘向遥远的天际,这才收回期待不舍又夹杂着讨厌的目光,遥望着北越城的方向。 她那一脸复杂的神情让人墙中的某人尽收眼底,不知为何,看到她放飞走第二盏灯时,心中竟莫名升腾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意……当他还在品味着无忧放飞第三盏灯的神情时,无忧已经与秋瞳各自提着一盏粉蓝粉红色的莲花灯,融入色彩迷离璀璨夺目的元夕灯海。 25.二十五章 蓦然回首你已在我心深处 清辉笼罩之下的百里府东北角,有一处水瀑激湍自高耸的假山顶倾泻而下,哗哗作响的水流飞溅起无数似断了线的珍珠,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砸在瀑底,砸在这冷凉的幽寂之夜,也砸得无忧的心烦闷不堪。 她一颗接着一颗地投射着鱼食,让水中的红色锦鲤跳跃着红彤彤的鱼腰争相抢食,这下,一片水域是热闹非凡,却也衬托得那纤瘦的小身影寂寞无边。早早地打发走了秋瞳说是要清静清静,可是周围是足够清静了,心却被孤独一寸寸蚕食得落寞无比! 实在不愿自己面对这沉寂阔大的府邸,实在不愿自己面对这颗越来越燥动不安的心,实在很想扑进那个妖孽的怀里说声言不由衷的讨厌!意识到自己想到那片银白色的身影,突然将自己痛骂了一阵,自己怎会如此没出息地想那个敌国将军? 就在思绪沉陷在想或不能想的矛盾中不能自拔时,一阵冷风强劲袭来,带起凉飕飕的冷意让无忧的皮肤粟粒突起,有一片银白色的身影如大鹏展翅般从天而降,那银白色的披风如同大鹏强劲有力的双翼将无忧紧紧地裹挟而起,瞬息之间,便将她抵在假山之后的大石上,还未从眩晕之中反应过来,无忧的纤腰上多了双练武之人的大掌,紧接着,那人宽阔的额头放在她的额际,也不待她挣扎,更不待她取下金簪,那泉水般动听的声音因为刻意压低而充满着沙哑淳厚的质感:“小俘虏,咱们又见面了” 男性温热的气息扑天盖地倾泻而下,为无忧营造了一片温暖的小天地,突然而至的温热喷洒在她的颈脖带起丝丝的痒,让她顿感慌乱,“与你不熟,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逃离那个温暖的禁锢。 “不放,许久不见,让我抱抱,”男人加深了禁锢的力度,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怦怦乱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心房,脸上烧得她不敢直视头顶的俊颜,可是心中的害怕让她不可抑制的慌乱中顶起的膝盖,落在了一个平时让她羞愧不已的位置,只听得头顶又传来“嘶”的一声,接着那泉水般的声音充满着又气又压抑的难受:“小家伙就不能踢在别处?这么烈的性子当心没人肯要你!” “要你管?再不滚,我喊人了!” 无忧为刚才那一脚踢的甚至是得意,仰脸,一双眸子水盈盈地横了他一眼,直看得他心中一颤一颤,双手捧住她的下颌让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眼,语气中夹着酸酸的恼意说道:“快说,方才放的第三盏孔明灯可是想到我?小东西,帮了你这么多,为我放一盏灯就这么不情愿?嗯?” “就喜欢跟踪人,慕清鸿你无耻至极” “对,我就喜欢在你这个又烈又倔的小俘虏面前无耻至极,接下来,我还有更无耻的行径!” 说完,男人俯下身紧紧地将无忧纤细的小身板“钉”在假山石上让她动弹不得。 慕清鸿强健有力的心跳透过衣衫,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无忧的脖颈锁骨,他的额固定住她的发际,双唇狂乱地锁住她的檀口……无忧被动地承受着他一波又一波的需索,直到一阵阵天旋地转,直到鼻息之间充盈的全是他浑身散发的炽热气息,她忘记了自己应该挣扎应该逃脱这个诱人却不该拥有的怀抱……她浑身无力,双手不自然地攥住他的衣襟,直到两人都忘了今夕何夕…… 26.二十六章 蓦然回首你依然在我心深处 三月初三,无忧的生辰之日,因着崔素锦过世不久,无忧的及笄礼并未大张其鼓大肆铺张。 庆祝的宴席设在这天晚上。 早春的夜里依然薄寒侵衣,夜露湿重。 百里将军府在这冷寂的夜色中显露些许喜气,正如坐于大厅正中间的百里峻那黑沉的脸,此时布满着喜悦与生气,他的眉眼含笑,时而看着下人们端着菜盘鱼贯而入忙碌的身影,时而注视着坐于他对面的蔚成风,面露满意之色。 管家上前躬身说了声:“将军,可以开席,”百里峻这才起身,端着酒杯朝着身后,位于大厅正中间崔素锦的牌位举起酒杯说着:“锦儿,今日是咱们忧儿及笄之日,相信你在天之灵见到了也会感到高兴,”说完,将酒杯对着上天举起再倾倒而下,酒在瞬间便没入软陶制成的地砖之中。 身后的蔚成风及众将领纷纷起身,跟着举起酒杯对着上天喊道:“愿锦夫人早日安息,愿来世再逢锦夫人!”好些将领在倒酒之后趁势抹了把眼眸,这才随着随着百里峻落坐。 酒席的氛围顿时沉默,虽然都在夹着菜,喝着酒,可大家的思绪却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在座将军们很多都是追随着百里峻一路从皇宫侍卫,边疆守将,直到成为今日的霞美关将军。 那时候,大家都在血气方刚的年华里遇见了崔素锦,他们共同目睹了那时候莽莽黄沙中,最爱一袭红装的崔素锦,那英勇杀敌,豪迈不输世间任何男儿气势的崔素锦。 她那一抹亮丽红色已经在十几年的倥偬生涯中,成为他们梦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她,是他们这一生膜拜的女神,虽然许多人后来也娶妻生子,可是,他们的心中却都偷偷地为她开辟了一个安放的角落………… ...... 无忧早早地从酒席上“溜”了出来,刚刚一杯黄酒下腹,此时的她,正满脸通红地趴在凉亭中的美人靠上,呼哧着呼吸,从口中不断吐着酒气,她那吐气的动作像极了水中鱼儿的小嘴,在一张一闭地换气,那样子......真真是无比娇俏无比可爱! “忧儿,”无忧闻言抬眸,不远处走来的蔚成风,五年光阴未见,如今的他,身体历练得更加高大挺拔,身形也更加健硕强劲,尤其是那一对浓眉映衬得他那一双狭长的龙目炯炯生辉。 此时的他,立在早春的夜色里,踩着轻寒,腾着薄雾,正朝着无忧笃定地而来。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他那豪迈沉稳的面容令,他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那是一种令心爱的人,令周围的人,更是令天下百姓安心的王者气息! 见到无忧无所遮拦地趴在冷风中,麦色的俊脸不由更加冷沉,他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用披风将她包裹住,皱起眉头说道:“夜里湿气重,都不知道多穿点!秋瞳呢?” 说完,紧挨着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支黄玉簪子,插进她的发中,定睛将她端详了好一阵子,这才拉起她的手放进大掌中摩,挲着。 27.二十七章 蓦然回首我是否在你心深处 无忧有些不习惯两人突然的亲昵,微微侧过身子,小手缓缓地从他的大掌中抽出,她咬着唇,水眸汪汪地看着蔚成风诚恳地说道:“风哥,男女授受不亲,不要靠我这么近,会让下人闲话!” 蔚成风见她如此生硬地拒绝着他的靠近,心中也是相当的不习惯:“忧儿,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时常吵着要我抱的,如今却要跟我生分了不是?可是在怪我离开这么久?可我若不出去历练,如何当得起你今后的依靠!” 蔚成风说完,伸手搂住她的头部,让她靠在自己宽阔坚实的肩头,继续扯着他那低沉浑厚的嗓音温柔地说道:“忧儿,你如今及笄了,不要再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知道,等你这天我等了十年!” 蔚成风侧过身躯,把她拉入铜墙般的坚硬的胸膛,粗砺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颌摩挲着,他的双眼带着酒后的潮红,款款注视着她柔声说道:“你知不知道?等你这天等得我何等煎熬何等难受?我真想今晚就娶了你,让你真正成了我的女人!” 他也不容她再推拒和躲闪,灼热的唇热切地印了下来,舌尖直入她的贝齿之间,狂热地翻搅着,暧昧潮热的气息让无忧的脑中一片空白,在一阵地覆天翻的迷乱之中,有一片银白色的影子又该死地晃到眼前,无忧一阵心颤,双手大力地推开那双坚实的臂膀,直起身走出凉亭喘着气,她不敢再回头,只是抛下一句满含歉意的话:“风哥,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给你,我也不适合你!” 蔚成风猝不及防让她推得身形有些不稳,跟着站起身立在原地,龙眸眯起,眼光冷沉地目送着她离去的小身影,手指留恋地按住余热未消的双唇,脸上闪着一抹孤傲与志在必得的绝决,仿佛立誓般喃喃低语道:忧儿,只有你才是我想要品尝的味道! 无忧抚着慌乱的心口,一路疾走,远处大厅里依然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喝酒行令的声音,让这沉寂的府邸增添几分生气。 她怀着对蔚成风满满的歉意,将他那黑色的披风拢紧,伸手扶着他给她插在发上的簪子,心中闪过几分不忍,相识十年了,她与他两人这算是人们口中的青梅竹马?除却五年前懵懂的岁月,如今再见一身沉稳刚劲的他,若说没有心动是不可能的,况且她也早已习惯了他的呵护,习惯了他温暖的手掌牵着他的小手,习惯了他默默注视着她温柔地拂过她的发丝…… 如若,那个该死的银白色身影从未出现,与他从未交集,那该多好!如若他不曾硬生生莽撞撞地闯入她的心海,她与蔚成风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般的和谐啊! 可她如今又如何说得出口,她该怎么说,说她喜欢上了敌国的将领,说她辜负了两人之间十年间形成的无言的约定!她真的说不出那些狠戾的话来拒绝蔚成风的情意,毕竟两人共有了十年的感情,谁也不会想到两人之间会骤然生起这样的变数! 28.二十八章 蓦然回首谁在谁的心深处 无忧越是接近到房门口,越能感觉到空气中飘浮着某人散发出的冷香味道,那样霸烈地流动在初春的夜晚,似乎在提示着,他如今已经无处不在地充斥于她的生活中。 那样的冷香极像元夕之夜他与她口中jiaochan的香津味道,想到此,无忧的心下没来由地感到无力和烦燥。 推门而入,房内立即传来某人施施然流淌而至的声音:“可算舍得回来了?方才两人亲热得可真投入!” 无忧让他的声音吓得赶紧闫上房门,伸手扌无着心口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 奔至内室,只见那一身月芽白锦服的人,正意态闲闲地斜卧在她的床上,那样子......仿如一只绝色的波斯猫,慵懒中隐隐透露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见到她红肿的双唇,明亮的凤眸顿时紧紧眯起,抿起的棱唇让眸色又暗沉了几分,眸中放出危险的光芒。 他趋身上前扌止掉她身上宽大的黑色披风,正欲拔,下她发上的簪子,却被无忧死死护住。 “你喜欢这簪子,还是喜欢送簪子的人?” “慕清鸿,你无理取闹!我喜欢风哥送的东西,这是我的自由!” “不准!我看着碍眼!你只能喜欢我的东西!” 慕清鸿的语气像个得不着疼爱的小孩子,语气霸道地拒绝身前这个小身板的要求。 “我再说一次,蔚成风陪着我一起长大,我们相识了十年,你不能如此蛮不讲理!我无法拒绝他的心意,他是父亲捡来的孤儿,从小身世可怜,我们一直感情深厚,若你没出现,今晚可能我们已经成亲了!” 慕清鸿听到无忧口口声声说着她与蔚成风的过往,尤其是最后一句让他醋意横生,他的眸子眯得更加危险,紧张的气息,流淌在空气中,大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冷冷地自嘲而笑:“也是,拒绝不了相识十年的人,那就轻而易举地拒绝相识不到一年的人?百里无忧,你可真说得出口!” 慕清鸿拉起她的手抚上她自己的心口,语气冷沉地问道:“你自己扪心自问,元夕之夜,你我唇舌jiaochan,你那一脸的陶醉与沉溺是什么意思?小小年纪,你倒学会玩起新欢旧爱的把戏!百里无忧,我算认识你了!” 无忧让他那一番冷冷的质问搅得惊恐万状,急怒之下她捂住自己的双耳作驼鸟状,摇头尖声喊着:“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不是你说的那样!” 一番话喊完,见他还是一副冷然的样子,不由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表白:“慕清鸿,我喜欢的是你啊!” 虽然终于从无忧口中得到一句“喜欢”,可是方才的醋意根本未曾褪去,他继续追索着:“是不是刚才蔚成风也用这样的手段,得到你的一句‘喜欢’?说,是不是!” “你不信我?”无忧脸现不可思议的神色,瞪大了盈盈秋水般的眸子,恨得又惊又怒说道:“好,姓慕的,你滚!从此刻起,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他,我要嫁给他,还要与他不羡神仙羡鸳鸯!” “你敢!若真有那一天,你等着我来毁天灭地!” 29.二十九章 蓦然回首谁在谁的心深处 慕清鸿那可怜的自尊与理智彻底让无忧最后一句话摧毁,冲动驱使着他的“爪子”扼上无忧的脖颈,可他手上却又舍不得使力,倒把自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月长红着脸颊,突然烦燥地甩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往床上用力一摔,两脚一迈便落荒而逃般跃出后窗,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这是相识近一年来,两人现出如此剧烈的争议。 无忧实在没想到,向来温文尔雅笑意明朗的慕清鸿,也有这样“侵略而不讲理”的一面! 而经过方才那一次犹如过山车跌宕起伏的无忧,终于不堪于他那样强势的“欺压”,她气愤地拔下头上的黄玉簪子,奋力的往床上一扔,无尽的委屈感让她失落得倾身伏在锦被上放声大哭:“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他们两人才会欢喜?” ************************* 北越霞美关议事大厅 坐于主位的蔚成风刚刚与全体将领议事完毕,他揉着眉心,迅速梳理着自己今后在霞美关,以及以后想要施展的一番作为。 自从北越国主一纸召书将他从边疆调到此处作为副统领已经二月有余,这是他第三次召开全体将领会议。 坐在主位上,他能感觉方才将领们投过来的目光相当复杂,有佩服的,和轻视的,更多是羡慕的,许多人都以为他靠的是百里峻的名头才得以坐上这个位置,想到此,他暗自轻笑,这些坐井观天的人们啊,如果去打听清楚这五年他在边疆那个修罗场的历练,就不会有那样浅薄的想法! 面对那些人复杂的目光,他无意过多解释,有不服的,他给他们一个公平比试的机会,大家通过拳脚刀枪谋略来定输赢,因此,两个月后,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改变了许多。 五年间卖命般的东征西讨,让他迅速成长为一名成熟稳健机智勇猛的大将军,也让他拥有了大批追随者,而这些追随者大都被他安插在北越各个重要关口,等待着时机一到为他所用,努力了这些年,北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关隘要处都让他的人把持着,而如今,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得到这个霞美关…… 想到此,他又有些烦燥,事业上打拼得如此顺风顺水,可是感情上,他却好生无奈,想到那个初春的晚上,他的手指又不自觉地按上自己的唇,仿佛无忧的味道又从他的指尖漫上心头…… 此时暮春已过,初夏将至,他觉得自己不但周身有些发热,胸口还时常闷着一口热气无处发泄,可能是天气转热的缘故,但他清楚地知道,其实自从回到阔别五年的此地后,他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灼热,他的心他的身,因为她……可是时光却让彼此生分了! 正当他在感受着留存在他嘴间的她的味道时,副将许昭递上一封“挑战书”,落款是南越守将慕清鸿! “慕清鸿?”蔚成风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第一次有人胆敢如此不怕死地单独挑战他,他轻篾地扔了战书,不知为何,一见这个名字,他的心里相当不爽! - - - 题外话 - - - 谢谢亲如此有耐心! 31.三十一章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年少痴狂(二) 两个天纵英才般的人物在平原上一直奋战到夜幕降临,直到两边城楼上的灯火映照着他们宛若蛟龙的身影,在满天繁星的夜空下,绽放着耀目的光芒! 最终两人以平手的姿态各自退后一步,纵马而去。当他们各自接近城门时,城楼上的“看客”们这才如梦初醒为各自的“战神”发出自豪般的吼叫! “诶,不是说好按兵不动的,你却主动挑战人家?”凌云焕狭长的桃花眼闪着不解的光芒。 慕清鸿看了他一眼,心下的羞涩让他脸色微微潮红,眼光有些躲闪,他要如何开口说他违反自己的均令,只是为了身在敌方的“小兄弟,”只是因为他这些天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这才忍不住心下的忌妒,做出这样疯狂的举措! “这北越新将领确实不可小觑,吩咐下去,不到不得已,不可主动挑衅”慕清鸿接过莫忘递来的锦巾,擦着热汗,一天的“决斗”下来,虽然累得大汗不止,却也让他体验了酣畅淋漓的痛快,不得不说,自那夜与无忧不欢而散,自己气得郁闷多日的症状居然在这天与“情敌”的交手中,解除了! 这边厢,蔚成风与许昭一前一后回到他的新宅第,走在灯火辉映的长廓,许昭在身后不解地问道:“将军,方才属下看得明白,您实力胜他一筹,却为何不一刀劈了他?” 蔚成风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一招一式,突然听到他这样一问,眼眸直直的回瞪了他一下,才回道:“攘外必先安内,本将目前的触角只想伸遍北越的国土,至于一统天下,本将也想过,但,不是现在,”蔚成风停顿了一下,又面目肃然道:“传令下去,暂且按兵不动!” 许昭抱拳称是,转身向门口走去。 *************** 暮春的风已经带着些许的灼热,扑打着慕清鸿玉石般雕铸成的俊颜,收起往日朗润的笑意,此时的他,神情显示的更多是落寞与孤寂。 站在城楼遥望北越的方向,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了他必修的功课。 她好吗?她会想他吗?他果真要嫁给蔚成风? 其实她的摇摆不定,直到如今他才理解体会,因为她的那个青梅竹马是如此优秀,如此不逊色于自己,如此硬朗出众的人物,就连他这个情敌都忍不住佩服,更何况刚刚怀春的她! 可是既已迈出了第一步,心也已经毫无保留地放了出去,那岂是就收就收得回来的?他如今还如何能回头!沉寂了二十年的心湖因为她而起的涟漪,还能回到从前一平如镜的日子?不能!终其一生,决不! 正当他暗然凝神细思,突然不远处一道白色影子驾着他熟悉的枣红色马,如闪电般快速地向着上次的密林飞去,他的心中一个激灵,不必多想,他也跟着奔下城楼,飞上马背朝着她的方向狂追…… 他全力以赴地追赶,迅疾的气流带起猛然涌动的风,狂烈地拂落道路两旁的桃花,只见花瓣不堪风的撩扰,纷纷飞在空中,飘散在他的身后,远远望去,策马狂奔的他,在桃花飞舞的小道上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32.三十二章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年少痴狂(三) “阿弥佗佛” 慕清鸿刚迈进大雄宝殿,便听见耳边传来了心大师慈祥的低语,见到一身素白的无忧正红着双眸,双手虔诚地将一炷香插进香炉。 见他进来,了心大师向着他点点头,接着说道:“小施主,如今你的神色轻松多了,记住,要学会放手,放得越多,心神便越发了无挂碍!” “多谢大师教诲,弟子就不再叨扰了,”无忧朝着大师躬身行礼,转身出了殿门,至始至终都不再看向旁边的慕清鸿。 “施主慢走” 慕清鸿在了心大师的声音中拱手抱拳,转身大步离去,了心大师朝着两人一跑一追的身影,无语摇头轻笑。 “忧儿,听我说几句” 慕清鸿刚坐上马背却已见无忧的影子即将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只得奋力狂奔,终于在刚来时的桃花林中与她并驾齐驱,见他追上,无忧又狠狠甩了几鞭子,慕清鸿迅速伸出长臂,将无忧“掳”到身前,被困在怀中,无忧又一阵狂扭,两人身形不由一阵趔趄,眼看双双就要跌下马背,慕清鸿只得搂着她身形跃起,两人弃马落地,几个脚尖点地,他终于带着她稳住身形,同时将她抵在桃花树干上,强大的气流,加上突如其来的震动,树上的桃花纷纷受不住抖动,纷纷扬扬在他们的头顶上飘起了桃花雨,只见粉红的,粉白的花瓣扑簌着飘落在两人一身素白的肩头,堆积起一幅如痴如醉,飘逸动人的画面,那一刻,两人如仙的身姿,在桃花瓣的缭绕之中显得相当绝美出尘! “忧儿,你还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慕清鸿按住无忧狂扭的双肩,对她吐露着思念。 “我好不好关你何事,放开!” 无忧不肯配合地扭动想要逃出那个“讨厌”的怀抱! “忧儿,我真的有错,可你不理我还不如杀了我” 慕清鸿放低身段,语气掩不住丝丝恳求! “哼,堂堂慕大将军何错之有?错在于我,如今我有错即改,请放开我!” “不放,你是我的” 说完低头把脸埋进她的肩窝,温热的气息喷得她的心一阵阵颤抖,多日的委屈和孤单让她再也绷不住自己,终于她也把脸埋进他的怀中,两手狠命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放声大哭: “慕清鸿,你坏,你不肯信我,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你好坏,你明知我抵抗不了,你还要在我眼前晃!你给我马上滚!” 两手搂着她剧烈抖动的双肩,听着她的哭诉,慕清鸿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阵酸痒,一阵阵心疼!他低下头,双唇含住她汩汩而下的泪水,最后含住她颤抖着的朱唇,将她的委屈孤单和满口香津一并吞入腹中。 曾经不识愁滋味,而今始信别离苦! 无忧的粉拳砸累了,双手便无力地垂在身侧,可是又承受不住慕清鸿唇舌猛烈的索取,她又只能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襟才稳住身形。 “忧儿,你只能嫁给我,此生,我也只想娶你” 慕清鸿宣示着主权般狂烈地将她圈在怀中,喃喃低语…… 33.三十三章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年少痴狂(四) 耳畔传来马蹄嘎然而止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兵刃奇袭而至的细微声响,眼见刀锋带着冷寒即将插入后背,正沉溺在耳鬓厮磨中的慕清鸿在千钧一发之际,紧拥着无忧几个身形旋转,这才险险躲过那后背的袭击。 “忧儿”无忧在眩晕之中扶着慕清鸿的腰身,抬眼望见蔚成风正满脸戾色,不可置信地怒斥着她。 不待她开口,立在桃树下的蔚成风又迅速拔下钉在树干上的长刀,他没想到慕清鸿这厮反应如此迅速,竟躲得过他闪电般挥出的长刀,看到今日此景,他有些懊恼那日单挑怎么没有一刀了结了他! “忧儿,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他可是敌国将军” 蔚成风一想到那夜被拒的原因竟是因为慕清鸿,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没想到某人不但正面打不过,竟连背后偷袭也无法如愿,却只会将恶气出在女子身上,蔚将军,慕爷我该如何看待你?”慕清鸿伸手抚着无忧的后背,冷嘲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施施然,却又夹杂着更深的危险。 “慕清鸿,识相的给我放开她,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妻子!” 蔚成风双手青筋突起,挥刀欺身前来。 “风哥,住手,你先回去,我会慢慢跟你说” 面对将要动手的两人,无忧感到一阵惶恐。 “忧儿,别怕,你一边去,待我好好收拾他,”慕清鸿将无忧推远,迅速接招,“蔚成风,你这没人爱的可怜虫!本将军的教诲请铭记在心,感情不分国界,更无关身份立场!还有,是我慕清鸿主动缠上忧儿的,与她无关!这一生,她只能以我的姓氏过门,你若再敢骚扰她,休怪我心狠手辣!” 蔚成风只觉得此人好生狂妄,扬起的长刀带着狠戾的寒芒,给这个暮春的山谷带来肃杀的冷意。 “难怪我的忧儿会愁眉不展,原来都是你这小人在作中作梗!” 慕清鸿长剑一挑,将他的戾气围困于无形:“哼,若不是你步步相逼,忧儿就不会左右为难!” “你们都停下,我谁也不嫁,再不住手,我就死在这!” “战斗”中的两人听到无忧那充满悲凉的声音,不由心头一颤,停下时见到她手中的簪子,已将咽喉抵出一缕血丝! “忧儿,不要!” 两个情敌又同时向她飞扑过去想要夺走她手中的簪子。 两人又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都想将她拥入怀中。 “放手,我谁也不要!” 无忧尖声大喊,这种相持不下,左右为难的氛围即将把她逼疯。 “不放” 两个情敌又同时出声。 “慕清鸿,你回去吧,你先放手,我累了!” 无忧的眼眶泪盈于睫,她无奈地劝说着。 见到她眼中闪过的无奈,慕清鸿终究还是不忍看她的悲伤,松开了手。 慕清鸿在心中忍着巨大的不舍,理智如他,不想在此刻作无谓的争夺。 蔚成风如愿地准备扶着无忧跨上马背,他回头朝着慕清鸿投来警告的一瞥,只是这一瞥,又唤醒了慕清鸿的不甘与屈辱,不作犹豫,从袖中甩出一枚银光闪闪的三角镖,眼看就要直抵情敌足以致他残废的穴位,无忧却在此时回了头...... 34.三十四章 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 当无忧见到突然而至的三角镖,她睁大双眼,也不作他想,便绝然地后退抱住蔚成风的后腰,飞镖带着十足的内力绝决地直入她的后肩,顿时一片刺目的殷红明艳艳地开在慕清鸿错愕的眼中,惊痛很快漫延在他的身心各处,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内力,受此伤者,不是骨头震裂便是经脉尽断。 “忧儿,”他心痛地封住她的穴位,怒极喊道:“忧儿,对不起,你怎能这样傻!” 蔚成风闻声回头,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看见无忧因为失血逐渐苍白的双唇,他气得双唇颤抖着:是她帮他承受的飞镖!怒极攻心,他的铁拳直接招呼上慕清鸿的脸颊! “不要再打了”,无忧无力地扯过慕清鸿的袖子,眼神虚弱而忧伤地向他恳求着:“你快走吧,此事因我而起,也是我该受的,但愿从此互不相欠,保重!” 无忧说完便昏了过去。 慕清鸿呆愣地立在原地,他又放开了她,又木然地看着蔚成风抱着她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刚才的那一拳,他没有还手,脸上的痛比不过心里的痛,尤其是她最后说的四个“互不相欠”让他心如死灰,明明她是爱他的啊,她怎能狠心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划清界限! “不……”慕清鸿空白的神思逐渐清明,他狂怒地向着她离开的方向嘶叫着,那一吼,用尽周身的内力,震得一片桃花林中的花瓣落英缤纷,扬扬洒洒地飘落在他的发髻,他的肩头! 暮春的晚风夹着些许热气,撩拔着桃树上的花朵,在那一片粉艳漫天作雪飞的花雨中,本该是携手佳人喁喁而行的曼妙光景,此时却让无比失落的慕清鸿置身其中,让人觉得他那一身素白染上的是深深的落寞和无奈! ******************** 北越军营 无忧后背的血还在滴个不停,那洒落在地沿路而来形成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绸带,一直延伸到北越军营。 怀抱着温软纤弱的身躯,蔚成风的心中涌动着无边的柔情和疼惜,喷薄而出的血流已经浸满他的大掌,虽然这样血腥的触感他习以为常,虽然几年的边关修罗场早已将他锻铸成了人间“活阎王”,可当他真切地感受怀中人儿的虚弱,他那无坚不催的心肠早已在寸寸断裂! 蔚成风毫不避嫌,直接将无忧放进自己的营帐,而候在营帐中的医女们很快忙碌起来。 三角镖尖端上的倒刺将无忧的后背伤口钩得一片血肉模糊,那片淋漓血肉直看得蔚成风的心口心惊不已! 一连几天,无忧都处在昏睡之中,因失血过多,加上伤及经脉,此次受伤是她有生以来受到的重创。 虽然蔚成风只说是遭遇歹人偷袭,可听到无忧在昏睡之中仍不自知地喃喃说着:慕清鸿,你快走,我不怪你……,百里峻便已明白了她的伤因何而起。 他觉得有些挫败,也永远无法预料得到,自崔素锦去后,他的生命中还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掌上明珠的心已经让南越的慕清鸿给偷走了! 自此,他的情绪再次受到刺激,对南越人的仇恨也更加深刻。 35.三十五章 老去形容虽变改醉来意气尚轩昂 初夏的天气像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明明还是阳光明媚的时候,有时会突然不知从何处翻滚过来大片乌云,密密匝匝地布满整个九霄天阙,仿佛某人暴怒生气的脸,下一瞬就是狂风骤雨的来临。 在南越北越之间的平原上,百里峻高踞马背,他阴沉的脸正如头顶的天色一样,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依然是那一身银白色披挂,依然是那银白色的头盔,当慕清鸿英姿勃发地出现在百里峻的在面前时,百里峻不由感到心神俱颤:那一个崔素锦一生都不想再提起的名字――慕晴川,差点让他宣之于口,眼前这个后生家(小伙子)简直就是慕晴川的再现! 那眉眼那身姿那气度,无须刻意模仿,一切浑然天成! 百里峻自嘲地摇头:老天到底在成就着什么孽缘,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慕晴川的女人,可如今,慕晴川的儿子却要从他手中夺走女儿!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制止此类“荒唐”的事情发生,一定不能让他如愿! “想必您就是百里将军,幸会” 慕清鸿这是第二次见到百里峻,感觉他的眼神比以前更加阴鸷。 “别在此假斯文,前几日如何伤了我家无忧,今日便如何取你狗命!” 百里峻哼了一下,催马近前,直接抡起长枪对着慕清鸿便是一阵讨伐。 “慕某确实有失分寸,但并无伤她之意,望将军见谅,本人爱她都爱不够呢!”想起那个虚弱苍白的小身子,慕清鸿的神情无比黯然憔悴。 “你放肆!只要本将军活着一天,一定不让你这厮如愿!” 慕清鸿以为百里峻还在耿耿于怀自己伤了无忧,因此,心下仍是一片歉疚,他迎面而上,两人长枪交接之处传来“铿”的枪鸣声,接着又各自变换招式,迅速纠缠在一起。 见到慕清鸿那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令百里峻有些应接不暇,他冷眼瞅着慕清鸿,冷声说道:“你这枪法可是师承霍九天?可有名字?” 慕清鸿见他这样一说,心下讶然,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师承,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霍九天是在下师公,本枪法名叫‘九天飞鸿’,不知将军有何见教?” 百里峻并没有回答慕清鸿的不解,只是自顾在心里忿愤不平着:果然,师父你还是偏心,还是有所保留啊! 百里峻一意孤行地在他的臆想中怨恨着别人,却不承想,这套“九天飞鸿”虽出自九月山庄,却是慕清鸿独自加以改进使之更适合沙场作战的一套绝学,其实他更不知道,霍九天偏心的缘由,在九月山庄学艺十年的慕清鸿那年十五岁,即可与一生都沉迷武学的霍九天大战三天三夜,直战得事后他抚着花白胡子大笑;快慰平生也! 慕清鸿与百里峻很快又缠斗在一起,不知为何,对于眼前的失意之人百里峻,他始终有所保留着手上的力度,从他身上,慕清鸿似乎能见到当年慕晴川的样子,而百里峻招招狠辣,从慕清鸿身上,他一直想着年少时九天山庄学艺的日子,还有当年慕晴川那讨厌的样子。 36.三十六章 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后来荼靡开至青苔满墙 慕清鸿与百里峻交手的消息很快传到南越和北越的皇宫之中。 南越太子慕清渊听到消息后,兴奋得仿佛真的看到他的三弟真的成了百里峻的枪下魂,可后来又得知作战双方安然无恙的结果之后,他又气得摔了案桌上好几个青花瓷,直到搔首半天才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给双方的战争加点筹码! 相对于南越某些人的激烈反应,北越国主晟奕秋相对平淡些,相对于百里峻能否斩杀慕清鸿,他更希望后起之秀蔚成风与慕清鸿两败俱伤。 毕竟,蔚成风曾是他一统天下的虎掌之爪,如今却是他一统天下的眼中钉,凭着他在几年间迅速掌控了北越一半以上重要关塞要处的过人之处,晟奕秋的浓眉深拧:看来,是时候拔掉这颗肉中刺了,切莫等到有人羽翼丰满,到时悔之晚矣! 晟奕秋有些烦燥,在这初夏的明月夜,夜风轻拂却怎么也拂不去御花园中那些恼人的虫鸣声声! 习惯性地去往地牢的方向,不知从何时起,每当烦闷不堪时,地牢成了他发泄的所在。 千年玄铁门“咣”的一声响过,晟奕秋只觉得越是往下,地底下的霉味越发浓重。 微弱火光之下,潮湿的地上铺着的草堆似乎能结出新的稻穗,躺在草堆上的女人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际,有刹那的心惊漫过心头,当然也只是一刹那而已,她的纤眉微动,紧闭的双眼却透露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洛轻烟,你这贱人,朕有说让你睡了吗!”晟奕秋见她纵是每月都要经受鞭笞之刑,却依旧默然承受,不叫苦连天更不献媚求荣,不由产生一种挫败感。 他快步上前撕扯她的长发,将她的头狠狠地撞在墙壁,瞬息之间,一股血腥味夹在空气中,被打扰的洛轻烟抬起头,一条如蚯蚓状的血痕从她的发际沿着脸颊,流向锁骨,看起来更像是一条盘旋在她脖颈间的细蛇,让她苍白的容颜看起来更具有一种妖异诡秘的美! 晟奕秋在她冷漠得习以为常的神色中自伤了一次,见她又主动地bā光了身上褴褛不堪的衣物,不由冷怒交加地掐住她的咽喉骂道:“真不愧是个贱人,在梨君昊的龙床上你也是这般下贱模样,才勾得他对你难舍难离,是不是,嗯?” 洛轻烟面色覆霜,淡漠的语气出的话冷寒若冰:“皇帝陛下言重了,昊哥是否真对我难舍难离我可没那自信,倒是你,把我关在此经年累月已近十载,还三不五时来陪我,难不成是对我难舍难离?” 听上她那冰寒嘲讽的话语,饶是龙阳之躯的晟奕秋,在这潮湿阴冷的地牢也不禁要打个寒颤,他再次像往常一样被激怒了,狠命地掐紧她的脖颈,狂怒说喊道:“快说,你与梨君昊的孽种藏在哪,说出来,朕饶你不死” “生而何欢?死亦何惧!” 洛轻烟轻蔑地盯了他一会儿,嘴角扯出妖冶的笑意,直看得他头皮发紧。 她屏着呼吸,放轻了自己的身躯,让他感觉不到她的挣扎,让他感觉到她已经在放任自己死去般,任由他摆布,不再有求生的*! 晟奕秋看到她逐渐微弱的气息,突然手上一松,洛轻烟果真如同一缕轻烟一枚落叶一样,轻轻地“飘”落在地上,晟奕秋踩上她的胸口,鞋底磨蹭着她的胸尖,语气森然地戳穿她的意图说道:“不要企图激怒我杀你,死是最容易的事,等我将你们的孽种抓来,一定会让你们一家共赴黄泉” “那就祝陛下早日如愿,那还不快滚!” “敢这样对朕说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晟奕秋已经彻底被激怒得疯狂了,若是别人敢这样对他不敬,他早就一刀“咔嚓”了,偏偏是眼前这个曾经丢弃的棋子,如今却让他恨得牙关发痒却又杀不了她! 晟奕秋“轻车熟路”地骑上了洛轻烟柔若无骨的身子,毫无怜惜之意地侵入她......有一瞬的不适让她冷汗冒出,可她却依然纤眉不拧,任他在她身上横冲直撞起来。 过了不久,疼痛居然让一股快意所代替...... 洛轻烟意识到此,苍白的脸不由闪过一丝愧疚的红色,她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明明,她已经忘了此刻在她身上发泄着的人,明明,她一心想要记得梨君昊的好,想要以生命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如今身陷“敌营”近十载,不知道孩子是否尚在人间?更不知梨君昊是死是活! 想着想着,就在晟奕秋粗chuan着气,在她身上重力一顿,洛轻烟那空洞无神的眼眸,也骤然滑下两行清泪。 ************************* 在南越太子慕清渊的操作之下,南越与北越的霞美关果然战事升级,他派去的几个人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北越军营,一把火烧了北越粮草大营,让北越军营一下陷入紧张之中,所幸蔚成风平时有所防备,被烧掉的只是些掩体而已。 虽然损失不大,可是来自情敌间的仇恨果真让蔚成风很快发兵,同样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以雷霆之势攻占了两国平时有争议的一些村镇,打得慕清鸿一个措手不及! 那晚,看着那些像散沙一样作战的南越兵士,一个个被自己的骁勇之师杀光砍光,蔚成风有些得意,心想,用兵如神功勋着著的南越战神也莫过如此!只是当他知道事情真相后,才发现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原来刚开始的那一场小规模作战,慕清鸿连最低等级的军士都未出一个,参与作战的全是太子慕清渊与前任守将丁勇的原班人马,那些人原本被关在牢房整日受着酷刑伺候,一有机会得到自由,谁都想着逃命,哪里还会拼尽全力应战! 后来在他的兵马将那些散兵游勇杀得片甲不留的时候,慕清鸿却不给他的士兵喘息之机,让莫忘带着自己的人马手持弓箭和火石居高临下,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若不是他亲自打开个缺口,只怕他这次可就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了! 临走之际,莫忘向着他的后背传达慕清鸿的“口谕”:没想到此等小打小闹竟要劳蔚将军亲力亲为,可见将军治军无方哦!顺便告知本将癖好,本将若想要偷袭也要对方有同等价值,想到蔚将军又让人摆了一道,本将深感同情! 听完背后的那番嘲弄,蔚成风只觉得气血上涌,事后想想,其实只要稍加冷静,自己完全有能力气定神闲地搞定对手的啊! 慕清鸿,算你狠!咱们来日方长! 38.三十八章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一) 夏去秋来,百里无忧自从那次受伤昏睡了半月之后,在蔚成风日日亲自端茶送水,精心照料之下,她的伤势已经好转。 只是后背因为受的伤太过“剧烈”,因此仍然留下一处疤痕。每次沐浴,无忧抚着那处受伤的印记,心中总会想起那张朗润白玉般的脸。 他如今好吗?是否已经忘了她? 九月山庄 位于南越北越交界处的深山之中有一个百年山庄――九月山庄,说起九月山庄,整个越州大陆的人无不充满着敬畏!这是一个盛产武学人才的摇篮,也是代表着世间武学的巅峰! 几百年来,九月山庄不与任何一个朝廷结交,也不攀附权贵,因此,可以说是平民的学武基地,进入山庄的所有人,一律隐去身份,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无论是皇家贵胄还是平头百姓,在此一视同仁。 因此,九月山庄出了像南越皇帝慕晴川,还有慕清鸿,以及曾经东越太子梨君昊、如今北越皇帝晟奕秋等权贵,还从未被世人所知晓! 九月初七,睛空朗朗,秋光璀璨。 这一天是老庄主霍九天的七十大寿。在这一天正是宾客盈门,喜气洋洋。 一大早,一身红色绸衣绸裤的老庄主和夫人江映月,携庄内一大批徒子徒孙等候在山庄门口。 不过片刻,便有客人络绎不绝地往门口赶来。 “师公,师婆” 慕清鸿和莫忘一前一后地走过来,一见到门口立着的老庄主夫妇,不由高声大喊,他几个脚尖点地,一晃神便“飘移”到老俩口面前。 “鸿儿,”老庄主见着闪到面前的慕清鸿,和蔼地笑着满意地抚上自己花白胡子。 “臭小子,都长这么高了!身体比过去更结实了!” 江映月几年不见慕清鸿,今天乍然一见,感觉他像吹气一样又长高又结实了,她那兴奋地尖声大叫,好像唯恐天下不知慕清鸿已经长得玉树临风似的! 江映月犹嫌不够,双手想要像过去那样搂住他的双肩,可是如今他实在太高,搂不到了,一阵失望让江映月不由撅起双唇,脸色皱成一朵硕大的波斯大丽菊,好不委屈地抱怨:“鸿儿,谁让你长那么高的!看我都搂不到你,怎么办啊!” “凉拌!” 老庄主见江映月那老小孩的样子霸着慕清鸿就来气,鸿儿又不是她一人的好不好! “女人六十四,不是十四,该矜持!” “你管了老娘六十年了,今日偏不让你管” 江映月说着,掌风向着老庄主肩头一动,大有将他当场“办了”的架式,她手上动上,嘴上也不闲着:“老娘学了六十四年,吃喝打架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就是还学不会矜持,你别逼我,你再逼我,我马上换夫君!” 江映月手脚并用,嘴巴亦是相当凌厉地发出一枝枝“冷箭”,让老庄主又好气又好笑地陪她“玩”着! “不知羞,都六十四了,当年你的护花使者们,如今恐怕快被黄土埋光了吧,你还想上哪找新夫君给你换去啊?” 一旁的慕清鸿及莫忘等人听他这样一说,都纷纷笑得抚着腹部,都是一副快被笑死的模样! 这老俩口还有个不良癖好,明明前一刻他们还认真严肃很负责任地教着一个新招式,可是,两人说着说着就变成打情骂俏了,徒弟们见他们说得太过火,纷纷转过脸去不忍直观,可是老俩口却不肯了,说什么眼神不一直盯着他老俩口的一言一行,新招式就学不会! 老俩口毫无顾忌当着后辈打情骂俏的样子一如当年,许多人笑着笑着,熟悉的场景丝毫未变,有变化的是老俩口鬓发斑白了,许多人的面容苍桑了,想着想着,许多人又突然忍不住地偷偷滚下热泪! 39.三十九章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 听到老庄主这样一番“奚落”,江映月撇着嘴,似乎早有准备般,从人群中拉出一个身着佛门缁衣的人,朝着老庄主喊道:“霍九天,瞧我当年护花使者在此,你敢轻视我,今晚就和沧海一夜成双,反正,没有谁说僧人不可还俗!是不是啊?曾沧海,如今你可是我护花使者当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人呐!” 江映月故作娇羞状的样子惹得围观的人阵阵恶寒,可是她刚说完,却又哈哈大笑,可是之后又犹嫌不够,接着扑闪着满是皱褶的晶晶亮大眼眸说道:“曾沧海,你真的是因为我才入的佛门吗?自从你皈依之后,这些年我可是对你好生思念好生不舍呐!据说你那法号叫啥来着?了心?啥意思?咋不叫恋月?” “阿弥佗佛,师妹说笑了!” 曾沧海听她一番“噼里啪啦”的言论之后,脸现些微红云,他再也绷不住平静的脸色,他突然决定再也不想绷着什么,接着很爽朗地大笑出声,那雄浑苍劲的嗓音让人无法与一位出家人联系在一起,他说道:“师妹可爱有趣的风采还是一如当年!哼,霍九天你这老小子再敢欺负我的小师妹,我可要和你争到底!反正我能够出家,自然也做得到还俗!” 霍九天向着曾沧海投之鄙视的眼光说道:“你还要惯着她一辈子!小师妹如今花甲之年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可都是拜你所赐!” 江映月听闻满脸不乐意,挑衅般拉着曾沧海的灰色僧袍,对着霍九天撇嘴道:“曾沧海,别理这些俗人,咱找个地方叙旧去!”说完,抛下众人朝着山庄内走去。 老庄主摇头笑着,对着众人做个“请”的姿势,走到慕清鸿身前扶着他的双肩说道:“鸿儿,让师公好好看你” 慕清鸿对着师公晃出一个喜洋洋的笑颜,扶着老庄主的手臂,与他并肩而行,向他说起这几年的边关见闻。 不知何故,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眸一直在盯着自己,等他回头去寻,却又毫无所获。 宴会设在晚间,客人们在庄内弟子的引导下各自回到客房休息。 慕清鸿没有回去客房,而是带着莫忘直奔后山的方向前去。 莫忘在慕清鸿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见他在一个充满泥泞的沼泽地停下,不由想起过去的事,终于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个沼泽地竖着几十根木桩,小时候练功时,慕清鸿的身体平衡感很差,经常还没站稳木桩就被人打落下去,每次都要从满是泥泞的沼泽地爬出来,等他“灰溜溜”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他已经成了一只泥熊! 莫忘赶到沼泽地时,慕清鸿已经站在木桩上等候他了。 莫忘也不犹豫,直接飞身上前,刚稳住身形,慕清鸿的掌风便已擘到,莫忘灵巧躲过,快速反手一勾便拉住慕清鸿的胳膊用力一扯,若是往常,慕清鸿让他这样反手一勾肯定又是掉下去滚成泥熊的结局! 可这回,慕清鸿却不再上当,他顺势放低身段,另外反手将莫忘推了出去,这一推,马上扭转了乾坤,只见莫忘让他惯性一推,便是一个身形不稳,很快跌入沼泽中去。 40.四十章 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 莫忘眼见自己就要摔成泥熊,赶紧打起精神,脚尖碰了一下木桩根部,很他便以力借力,一个旋身又飞上木桩,一边得意地笑一边挥手相搏,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白色身影从不远处的树底下飞奔而去。 “忧儿!” 在木桩上呆愣住的慕清鸿突然大声喊叫出一个名字,然后跟着跃离木桩,向着白色身影消失的山路追去。 慕清鸿如此反常的举动让莫忘大为惊讶,什么时候开始,不近女色的慕清鸿学会如此亲热地叫唤一个女子的名字?可他竟毫无所知! 慕清鸿在山间小道上发狂地追着寻着喊着百里无忧的小名,可是,回应他的除了山巅处传来的回音袅袅,根本就不见无忧的一丝回应,他一声声地叫唤着,声音里充满着丈夫期待妻子归家的渴望,可是直到他的声音沙哑了,黯淡了,却一无所获! 莫忘紧赶慢赶终于无声地立在慕清鸿的身后,只见慕清鸿正死死地盯着来时的山路,把自己站成了一樽木桩,他纹丝不动的样子,在秋日逐渐冷却的残阳余辉中,显得无边的孤寂和萧索! 莫忘陪着慕清鸿从黄昏一直站到天上繁星闪耀,这才向着山庄宴会厅一路飞奔而去。 到了正门口,见到宴会的客人已经入座完毕,为不引起太多关注,慕清鸿向着角落不起眼的小门走进去。 一进门,不经意的一瞥,便瞥见拐角处的一抹白色身影,可不就是黄昏中他苦苦追寻的身影?若不是那身影缩着肩把自己“隐藏”在那里,他还以为下午的所见只是一场梦幻! 他的脚步越是临近,那团白色小身影便缩得越明显。 慕清鸿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嘲的弧度:该死的,当我是瞎了么?以为缩得越小,我便越瞧不见?你就是化骨化灰,我一样认得出啊! 慕清鸿大步上前,拉起那白色袖中的小手,拖着她往门外奔去。 “百里无忧!你打算跟我躲到何时?你以为半年不见你我就该疏远么!” “慕清鸿,放开我,风哥也来了,我不想你们又为我打个你死我活!” 被狠狠抵在一棵大树底下,无忧带着哭腔,满含担忧地望着梦中想念过千万遍的容颜。 “忧儿,你伤什么时候好的?我好几次去看你,都找不到你!快说,你想我吗?我可是每日每夜地想你!” 慕清鸿粗砺的手掌抚着无忧的脸颊,心下一疼,感觉她又瘦又苍白了几分,以前清澈无辜的眼眸,如今已经染上几分忧伤! “慕清鸿,我真的很想你,这半年都是风哥在照顾我,他把我接到他府里了!”无忧的眼眶发红,心里感到阵阵酸楚,看不够似的紧紧盯着他如玉般的脸庞,生怕下一刻他从此消失! “浑蛋!他居然敢把你藏起来!忧儿,我们现在就走,跟我回去,我再不想忍受寻遍整个霞美城都不见你影子的苦痛了,嫁给我吧!” 慕清鸿俯下身,双唇急切地在她粉唇上摩挲着,将她拥在怀中向着山庄外的方向走去。 慕清鸿与无忧两人没走几步,耳后便响起蔚成风冷沉的声音:“她不可能跟你走,更不可能嫁给你”,接着,慕清鸿的怀里一空,一回首,无忧已被蔚成风拉在手中。 41.四十一章 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二) 无忧又被两人一见面就争执搅得心慌意乱,用力甩开蔚成风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回宴席,就在两个情敌又要动手“较量”一番时,无忧抛下一句话:“我谁也不嫁,你们若再动手,死的那人等我去陪葬!” 慕清鸿心下又是一痛,冷眼横了蔚成风一眼,率先从正门进入大厅,坐到霍九天的身旁。 想到无忧半年以来变得更苍白更忧伤的小脸,自己却带不走她,心中突然很是郁闷,随手抓起酒壶就往口中猛灌,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停下抹了一下嘴,接着又往口中灌起酒来,他知道,如果不如此,今晚他就别想睡! “臭小子,什么时候跟那小姑娘搞上的?都学会借酒消愁了,可惜借酒浇愁更愁呀!” 慕清鸿刚刚吞下一大口酒,这时突然感到肩上一沉,江映月那皱巴巴的手正按着他的肩,低着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发红的双眼。 “快说,到底谁在横刀夺爱跟你抢女人?让我去敲断他的狗腿!” 江映月抬起他的下颌,用手拍着xiōng部,相当豪气干云地表示要助人为乐! “师婆如此关心,鸿儿知足了!年轻人的事不值得您老插手!再说,其实是我不想娶她的,可她却要死要活想嫁我,我这不苦闷么!您也别去看她了,怪丑的,像无盐那般丑,会让您老做恶梦!” “傻小子,谁让你长这么俊呢!师婆陪你一醉方休,我们不想那丑八怪!” 祖孙俩你一壶我一壶地“切磋”起酒艺来了,把旁边的老庄主和了心大师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对视了一下,又同时摇头:这世上只有江映月是最笨的女人!若说美如天仙的崔素锦生下的女儿会是丑八怪,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人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了! 坐于角落里的无忧将不远处祖孙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收眼中,她有一种冲上前掐死慕清鸿的冲动! 她对着慕清鸿的后背频频使着白眼,又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让坐于对面的蔚成风看得痴了,什么时候,她也对他如此可爱如此娇俏俏地撒气一下,让他受什么罪都愿意! 第二天,窗外依然是一片秋光灿烂。慕清鸿揉着酸胀的眉心,昨夜的豪饮果然让他一夜好眠,到底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他都一无所知!他抬眼茫然地望着窗外,又是一阵失神! 神思又回到昨夜的梦境,感觉自己并不踏实的睡梦中一直有一双温柔的小手,在一遍又一遍地抚平着自己深拧的眉头。 他微微叹气,忧儿,我要怎么做才能解除你的忧心,让你长久无虞,永远陪在我身边! 慕清鸿穿上衣袍,洗漱了一番,便去见老庄主夫妇。 在老俩口的挽留下,他和莫忘又住了三天才动身回霞美关。 回到霞美关,慕清鸿好似变了个人,不再像过去那般快意明朗,他常常无端地向着某个方向出神半天。 莫忘把他的失意看在眼里,却又不知如何相劝。 42.四十二章 万花丛中留谁想不沾衣 凌云焕则扑闪着他的桃花眼将慕清鸿“审视”了一番番,最后以他“高超”的“读心术”得出结果:他在想女人! 凌云焕一想到他的发现,不由满脸得色:小样,还以还以为你真的无欲无求呢!他的心里闪过阵阵雀跃: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带他逛窑子喽! 那一夜是九月十五,在清风明月的催促下,两人跨上马背说走就走,几个时辰之后,两人进入了南越国都天恩城的西城门,来到一处临水而建的青楼――君悦楼! 凌云焕一见到头顶匾额上书:君悦楼三个大字,脸上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一双桃花眼眯得更加狭长,他神秘地对慕清鸿说:“带你见识好玩的地方!” 慕清鸿不知他葫芦卖什么药,蹙着眉跟他进了大堂,随着他找个位置落坐, 这时台上的表演正好开始。 随着丝竹管弦声乐响起,帷幕后面十几个长相标致可人的姑娘,踩着莲步袅娜而来,他们身着浅黄色透明纱裙,在乐曲声中袅袅如风如柳地摆动腰肢,异口同声唱着《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一开始,慕清鸿很认真地欣赏着,他觉得那些姑娘以如此灵动的舞姿来演绎这一首慷慨豪放的词,确实很赏心悦目的! 可是后来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姑娘们在舞动时,每当唱到高朝处,居然还要时不时地掀起裙子下摆,让台下的老少爷们“欣赏”她们露在灯光下明晃晃的*,实在让他大感意外! 他不自在地扭头,凌云焕与在座的所有男人一样,见到姑娘的*都露出血脉贲张,欲罢不能的表情,他们都看得眼珠子都快掉落到地上了! 慕清鸿在心中暗骂:就这点出息!他将凌某人鄙视了一番,抓起桌上酒壶往口中一灌,在心里想着无忧:反正这世间的姑娘再美,腿再白,再会勾人,都不及百里无忧毫无心机,似怒似嗔的小模样! 这时耳边乐曲停下,舞蹈的姑娘们退进帷幕,一位身材丰满形容俏丽的姑娘流动着明媚的眼波,扯着丰唇媚笑说道:“各位客官晚上好!小女子是君悦楼的司仪如云姑娘,今日君悦楼试营业,为感谢大家捧场及今后的关照,今晚全场酒水免费!下一节目是争抢花魁,比赛形式是诗词对答,只要在规定三题内打败花魁者,今晚即可与她共度良宵!有请君悦楼十大花魁如月小姐上场” 司仪如云话音一落,如月小姐便款款而来,只见她含羞带怯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她红唇轻启:“第一题:大漠孤烟直,” “黄沙飞满天” 一位红色锦服的富家公子迅速抢答,他满脸傲气地环视全场,本以为他这样的气度会吓坏全场,不承想,他答完,场上响起一片哄堂大笑! 如月小姐扑哧一下,手中帕子掩嘴角,强忍住笑,接着说:“公子错了,应该答成:长河落日圆!下一题:后宫佳丽三千人,请答” “铁棒也会磨成针” “哈哈哈……” 场上的人都笑得东倒西歪了,红衣公子不悦地怒视全场,又错了?可是家里请来的先生就是这样教的啊! “公子又没答对,应该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下一题:身无彩凤双飞翼” “落毛凤凰不如鸡” “哈哈哈……真逗啊!” 红衣公子的周围响起好多嘲弄的笑声,如月小姐都不忍看下去了,赶紧说:“公子又错了,回去记得多读书啊!有谁知道这一句怎么答?” “心有灵犀一点通” 如月循着人群的目光找到了那位答题的蓝衣公子,她的面上一喜,接着说:“公子答对了,请听下一题: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 蓝衣公子很轻松地答完所有问题,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司仪如云一闪身又来到台前,说道:“有请方才答对三题的公子,上来将我们的如月姑娘带到二楼厢房共度良宵” 如云说完接着又神色暧昧地掩嘴而笑:“我们的如月姑娘如今可还是个雏儿呢,公子可要怜香惜玉哦!” 听如云这么一说,台下的看客们眼珠子都直了,许多人摇头懊悔不已! 蓝衣公子牵着如月的小手,心满意足地对着台下腼腆一笑:“在下荣幸得很,不过在下至今也还是个雏儿呢!” 台下看客纷纷被他的实诚给逗乐了,纷纷表示愿出高价与他交换如月姑娘的初yè! 蓝衣公子似乎更窘迫了,他摇着头,直接抱起如月姑娘跑上二楼的厢房。 凌云焕被方才那一幕逗得嘴角直抽,其实方才那些题也太简单了,而且如月姑娘也不入他的眼,否则哪轮得到那蓝衣公子的份!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台下的对答,眼见台上的佳人一个个被领走了,台下看客们的情绪也越发高涨,人人都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像方才那蓝衣公子那样拔得头筹。 时辰已经到了子时,凌云焕有些意兴阑珊,因为这些姑娘不是相貌不够出众就是出的题太平庸,所以,凌云焕看着身旁已经喝得有些酩酊大醉的慕清鸿,思虑着今晚如何开间上房,等明日再走了。 “本次活动最后一位花魁,舒妙颜小姐出场,声明一下,舒小姐与如月小姐至今都是雏儿,不知接下是哪位公子能拔得头筹,我们拭目以待!” 台下老少爷们又纷纷屏住呼吸,眼神随着舒妙颜的出现而大放光芒,台下有些沸腾:啧啧!这舒小姐不用说肯定就是花魁之首了,看那姿色那身段那气度那明眸善睐的模样!真真是绝色啊! 舒妙颜朝着台下妙目一转,朱唇轻启:“各位客官听好了,想得到本姑娘,必须全部答对三题,并且还得出三题与本姑娘较量,若本姑娘全部答对,抱歉,下月十五再来切磋!听好了,穷则独善其身” “富则妻妾成群” 人群中有人抢答,循着声音望去,大家又对着那位黑衣中年人一阵鄙视。 43.四十三章 万花丛中死做鬼也风流 舒妙颜拧眉,也不搭理他,径直对着台下发问:“哪位客官能说出正确答案?” “达则兼济天下” 这时一位较年长者自称是大理寺少卿张行文回答了此题。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独怜幽草涧边生” “野渡无人舟自横” 舒妙颜对着台下对答如流的张少卿报以赞叹的一笑,等着对方开口出题。 张大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对答,伸手抚上下巴处墨黑胡子,脸上露出微微一笑: “战士邀功,必借干戈成勇武” 舒妙颜莞尔一笑,略一思索便婉转轻吟: “逸民适志,须凭诗酒养疏慵” “好一个诗酒养疏慵” 凌云焕听到此处,不由直立起身拍起手掌来,他对着台上的舒妙颜投以狡黠一笑,手中折扇轻摇,朗声说道:“下一句由凌某代张大人提问,若舒小姐输了,今晚你可还是归张大人所有喽!” 舒妙颜不意凌云焕会如此一说,纤眉微拧,妙目之中傲气隐约可见,身形凛凛,昂然直视他的眼眸,嘴角闪过挑衅的一笑:“本姑娘说话算话!” “听好了,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 “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 “茅舍无人,难却尘埃生榻上” “竹亭有客,尚留风月在窗间” “抚动琴弦,遽觉座中风雨至” “哦成诗句,应知窗外鬼神惊” “牝鸡司晨,比妇人之主事” “河东狮吼,讥男子之畏妻” “冉冉白云,夜半高遮千里月” “澄澄碧水,宵中寒映一天星” “千尺水帘,今古无人能手卷” “一轮明月,乾坤何匠用功磨” “苏蕙织回文,乐昌分破镜,是夫妇之生离” “张蟾炊臼梦,庄子鼓盆歌,是夫妇之死别” “好……好……” 两人由最开始的挑衅,到一句接一句的对答,中间没有一丝停留和犹豫,到最后一切仿佛如行云流水般畅快,让全场的人们不禁为他们那默契般的你来我往高声喝起彩来! 台下掌声雷动,司仪如云走到上前来对着全场深深一福身,甩着帕子抚上心口作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媚眼如丝向着台下娇笑出声:“各位客官,方才舒姑娘与凌公子这出对手戏,可是唱得你们心头发痒?时辰不早,请各位快快到二楼客房找姑娘们解解乏,免得*一刻失千金!今夜君悦楼争抢花魁到此结束,咱们下月十五日不见不散!” 望着如云姑娘那极其暧昧的神色,老少爷们纷纷起身朝着二楼涌去。 凌云焕意味深长的眼眸抬向舒妙颜,正好遇见了她扭头而视的水眸,两人的眼神带着挑衅,隔空交汇了许久......许久,直到双方能感受到那燃起的熊熊战火......感觉凌云焕那对桃花眼怎么如此讨厌,舒妙颜不由白了他几眼,嘴间轻哼,将纤腰挺得笔直,甩首而去。 看了一眼缓缓走向后台的舒妙颜,凌云焕不自觉地噙满愉悦的笑意,伸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摇醒趴在桌上鼾声大作的慕清鸿,将他扶着往楼上客房走去。 走在二楼走廊,还未到达客房,凌云焕突然被厢房里一声浓媚的女声勾住了脚步,仔细倾听里面对话的内容,他突然笑得快憋不住气了,厢房内那娇滴滴女声软糯说着:“哎哟,牛大人,您压在奴家身上都老半天了,怎么还是进不去啊!奴家都等不及了,难受死了!” “哎呀,小心肝,先稍安勿燥,本大人今年七十有八了,年纪有些成熟了嘛!在过去我是‘硬’着等!如今只能等着‘硬’,这就叫做好汉不提当年‘勇’!” “都抹三次‘神巾’了,牛大人到底行不行啊?方才让您又是嘴又是手一阵撩拔,奴家可浑身难受呢!不信您摸摸,奴家真真急死了!” “小妖精看你急的,本大人如何忍心你急死啊!哈哈,行……了,本大人这就重振雄风,与我的美人双双快活快活” “哈哈哈……” 凌云焕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嘴角直抽,嗓子猛烈地咳嗽,带动肩膀跟着剧烈抖动,突然笑得自己也浑身无力,只能倾身倚上廊柱,方才的放声大笑差点让他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喘息片刻,脑中闪过几年前读过的一首诗,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十八新娘八十郎, 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树梨花压海棠” 毫无疑问,今晚这厢房里正在上演着一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好戏! 44.四十四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在回去霞美关的路上,凌云焕的嘴边一直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让一旁的慕清鸿看得有些不解,不时地转头朝他瞪着眼,可是凌某人却偏偏不肯将昨夜的有趣见闻分享于他。 两人刚刚抵达军营处,便有城楼值岗小兵递上几封小折子,说是对面的人用弓箭射过来的。 手掌里躺着三封小折子,还未翻看,慕清鸿便在心里犯嘀咕:蔚成风的挑战书?他手痒?难不成是上次打得不够激烈,皮痒?心痒? 等他看了内容之后,他的嘴角无声扬起愉悦的弧度。 “原来你真喜欢断袖?难怪你一去君悦楼就对那些姑娘没兴趣!” 凌云焕纳闷极了,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居然去了君悦楼不看姑娘,还喝酒装睡。可今天有男子给他手上这个,他却突然像换了个人,变得精神抖擞万分! 看着眼前一直想凑到他手里“偷窥”的人,慕清鸿也学着他故作神秘地转身,跃上马背向着城门处飞奔! 一阵马蹄疾驰,慕清鸿以狂风一般的速度冲出城门,来到两座城楼之间的平原上时,他终于见到了让他心神不属的人! 慕清鸿在即将靠近那一身银色披挂时,他突然慢了下来,不知为何,他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其实也不过是几天未见而已!感觉过了及笄之后,抛去那些蒙在身上的几许青涩,如今她长得更加婷婷玉立了,身形样貌越发有成熟女子的味道! 虽然相识只有一年半的时光,他却觉得认识她已经有相当漫长的时光! 不知从何时起,本来无欲无求的心,如今装下的满满是对她的放不下。 “百里无忧” “慕清鸿” 迎面而来的百里无忧见到远远的慕清鸿对着她朗然而笑着喊出了她的名字,她的心下一阵颤抖,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喊出了他的名字,她浓密的睫毛下,同时滑下两颗硕大的热泪! 看着她又流泪了,慕清鸿又是一阵不舍,是不是自己太无能,本来这场相识并没能让她开怀多少,如今却总是惹她落泪! 想着想着,他突然催促马蹄,张开双臂向着无忧的面前冲过来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可是无忧却早已熟知他的用意,扬脸一笑,带着缰绳一个闪身,躲过他的怀抱,接着,挥出手中魅影剑,对着他便是一阵乱砍…… “忧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你……嗯!好,夫君陪你玩就是了!呆会打得你屁滚尿流可别后悔!” “我若如此无用,就不配做堂堂北越百里峻将军之女,更不配做南越慕清鸿将军之妻!啊?呸!” 啊?呸!瞧我这没心没肺的! 无忧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太过头了,脸上突然胀红,神色懊恼万分。 慕清鸿听她这样一说,心情顿时舒畅得像是捡到稀世珍宝一般,张口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忧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今晚不要回去,和我私奔吧!这一生我还从未尝过什么叫私奔,两人拎着包袱一起偷偷溜走,那种味道想必很醉人!” 慕清鸿笑完之后,他不忘顺便干起拐带良家少女的行当。 无忧让他如此一番逗弄引诱得小脸一红一皱,对着他怒目而视: “慕、清、鸿!你不要得陇望蜀,如今我能这样出来与你相见,已经是我所能争取的最大自由” 也对,如今她可是身陷于“群郎环伺”的“敌营”,身边一个对南越无比仇恨的老父,再加上一个时常以青梅竹马之名,压得她无力反抗的蔚成风,怎么想,这两人都不是盏省油的灯! 只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得有反抗,更何况是为了终身大事而反抗,是不? “那我们何时才能真正在一起?” 慕清鸿见她这样推托,心下又是一阵烦燥,手上的玄铁长剑也突然失了分寸,对着无忧便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挥舞,无忧见他骤然狂烈的举措,心下跟着一横,也放开了所有顾虑,打起万分的精神与他缠斗起来! 45.四十五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秋阳高照,金风送爽,遥望天际,此时万里无云万里天。 眼看霞美关平原上的青草,此时依然绿色如茵,草地上,一黑一赤两匹战马时不时地交颈厮磨,却又迅速分离,而马背上两个同样银白色的影子,在秋日阳光的沐浴之下,展露出的是同样倾倒众生的绝色容颜。 慕清鸿时而对百里无忧闪现坏坏的一笑,激得得她气恼万分地催促马蹄追赶着他,扬言要将他擒获然后大卸八块! 两个银白色身影在平原上大战得忘乎所以,两边城楼上的兵士们,时不时地听到两人笑闹的声音冲上城楼,冲上九霄天阙,士兵们不禁疑惑:两个妖魅般的男子,也能笑得如此郎情妾意?他们到底是在打架还是在打情骂俏? 眼下的正上演的一幕幕可见南越战神慕清鸿喜好男风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啊! 凌云焕跟着赶到城门时,便发现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幕! 他狭长的桃花眼泛滥着暧昧的光芒,心想:两人战得真是够投入的!怎么这小哥让人看了就是心头会发痒? 他边想着边打马上前,很快来到慕清鸿与无忧交战的地方。 凌云焕刚一现身战场,北越城门后面也跟着涌出数百个士兵将两战一观望的三人团团围住。 不想,北越士兵的举动引发了南越士兵的不满,紧跟着,南越城门处也奔出了上千人,再次扩大了包围圈! 十几年来,两国士兵从来都是守在城楼处遥遥相望,鲜少像今日这般近距离地对峙在一起,突然间,也不知是哪一方的马脚踢到另一方的马蹄上,很快引起了一片骚动,接下来,两国的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打斗在一起! 两国边关遥望十几年间从未起过战事,除了去年,百里峻突然发兵袭击了南越城并斩首守将丁勇,因此,今日两国士兵突然胶着战在一处,他们这才悲催地发现,除了体力上的优势能够支撑战场上的打斗,若说战术应用或应变能力,甚至协调一致的团体作战能力,他们的智商几乎为零! 凌云焕不意他的突然观战,会引起这样的意外发生,不过冷眼看着眼前士兵们的整体作战和个人应变能力,他一向嘻笑不正经的桃花眼,此时却变得严肃起来! 这一凌乱不堪且毫无章法可言的作战场面,自然也引起许多目睹者的思考,包括与无忧“交战正酣”的慕清鸿,更包括突然而至立在城楼上的蔚成风,他面色冷沉地俯瞰着城楼下的一幕幕,紧握刀柄的五指关节已经泛白,一双龙眸黑沉得如同暗夜星空。 虽然时节已经秋高气爽,可是他依然感到身上的灼热却一直烧得他烦燥不已,城楼下士兵们凌乱不堪的表现,还有无忧那一身银白色的披挂和她毫无设防的笑声,已经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忧儿,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离我越来越远!十年的牵挂,问这世间,谁人能像他如此执着如此专一? 十年的光阴,一切本该是水到渠成的啊,可谁会想到,它如今已经成了通向你的障碍!忧儿,你袒露给他的“无忧”笑颜,让我这十年的坚守变得毫无意义,你让我情何以堪! 蔚成风正自出神,突然城楼下方变得安静起来,他不由一愣,抬眼望去,原来交战双方的人马已经停下手来,伫足围观起慕清鸿和无忧的剑术。 远远望去,两人手中长剑铿鸣,一身银色光芒晃得两人恍如谪仙下凡。 “九天揽月” 蔚成风觉得这套剑法实在眼熟,不由喃喃说出了剑法的名字。 他记得小时候见过百里峻与崔素锦两人双剑合璧舞过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套剑法。 据说“九天揽月”剑法,最开始叫做“九幽剑法”,原是三百多年前由一个叫玄冥教教主夫妇所创立,这三百多年间,许多人拼尽一身心力都想练成那套剑法,都想因它而称霸武林,可是许多人都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境地,最终不是半途而废,就是因为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因为想要达到最高境界,需得是练剑男女双方心有灵犀,心神合一,心无挂碍,不为世俗牵绊才能至臻化境,勇往无前。 而这最近一百多年来,在这个世间,成功练成剑法的有霍九天夫妇,后来他们经过改进,减少许多伤身以及太过残忍杀戮的招式,才重新命名为“九天揽月”,再后来他们将此剑法,传授给百里峻与崔素锦...... 蔚成风没想到,仅仅半天功夫,慕清鸿与无忧居然无须刻意便能心领神会对方所想,两人一招一式,一攻一守,就已经将双剑合璧的最高境界演绎得淋漓尽致! 难怪,身在忘我之境的两人,完全沉浸在谁也侵扰不了极乐世界;难怪,原本纷扰的战场厮杀,也要为他们止住嘈杂喧嚣,就连天地,也都为他们屏住呼吸,停下脚步...... 蔚成风感受着天地安静得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面上闪出浓稠一片的苦涩:那是他命定的青梅竹马未来妻子,此时,却正与敌国将领心神合一、如痴如醉地演绎双剑合璧! ...... 46.四十六章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自从那一天在平原上的“较量”之后,霞美关两国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每隔两三天,此间不管烈日炎炎或风吹雨打,只要一方的士兵出现在平原上,另一方的人马即刻前来“赴约”! 刚开始,无忧很惊恐地以为是那两个男人因为她而相互折磨,可是去“参战”的次数多了,却发现两个男人根本没有一次交过手,她那颗高悬着的心才安然放下。 每隔几天,慕清鸿与无忧都会不约而至,他与她就这样混杂在人群中,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或长剑,一起度过了冬季,春季,夏季,最后,时序还是走到了金秋十月。 是啊,又是一年秋风起,在他们共有的记忆中,那一天的战况和结果是相识以来发生的最有趣的事,直到许多年后,他们分开两地,在各自遥望和回想起两人曾经一起走过日子,他们的眉眼都会闪烁着灿烂的的光华! 那一天依然是金秋十月最寻常的一个黄昏,南越北越士兵们许是战得太过投入,竟然不曾注意到,混杂在人群中的慕清鸿像往常那样,佯装不敢恋战,偷偷地“溜”出了交战大军,而无忧见状,依然像往常那样牢记“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祖训,很是英勇豪迈地追了出去…… 两道银白色影子在黄昏的夕阳下,一前一后地追赶在金灿灿的稻田边,给这秋日的霞美城乡村田间增添一抹亮色,两人又如风一般穿过一片白桦林,卷起阵阵落叶飞舞在风中,远远望去,蔚然成景! 无忧全力以赴,直到来到山脚下的树林中,她这才停下茫然四顾着,她知道慕清鸿那狡猾的狐狸不知又躲在哪里“守株待兔”! 突然身子又是一阵悬空,无忧毫无意外地又跌进一个温热的怀中,她仰起头白了他一眼:没创意! 慕清鸿带着得逞笑意,也不说话,将她拥紧,低头看她身子挺得笔直,不敢过分“招惹”他的样子,他无声地笑了!突然间,有一种柔软怜爱的情怀在他心间悄然疯长着! 如今想想,三年来,这是他与她两人第三次共乘一骑,与前两次的抗拒逃避相比,这次的她,“乖巧顺从”多了,性子似乎也更柔媚了! 正在一阵神思恍惚之际,慕清鸿的黑马已经把他们带到山顶一处悬崖峭壁上,看着它在秋风中直喘气,慕清鸿拍着它的脖子以示安抚。 “它叫什么名字?” “风动,好听吗?” “好听,我的赤马叫花影” “风动花影移?这么巧?忧儿,我们早该相识了,是不是!” 慕清鸿忍不住将她拥在怀中。 “这里好美!慕清鸿快看” 无忧答非所问,她拖着慕清鸿的手腕,两人都被眼前的黄昏夕阳所吸引了,遥望着不远处天边霞光万丈,远山处寒鸦点点,无忧显得异常兴奋。 “这是哪里啊?我太喜欢这里了!” “霞美山霞美峰”看着因为这样意外发现如获至宝的无忧,慕清鸿的眼底涌动着丝丝宠溺。 “好一个霞美峰,难怪这里的晚霞这么美,原来先人早就领会到这里的晚霞之美了!” “千年前,这里本就叫霞美了,看这景致,仿佛它是佛祖遗落人间的一袭袈裟,金光闪闪,锦绣无边” “落霞与孤骛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 无忧惊喜交加指着山崖下面的一条河流,兴奋地答上了一句,慕清鸿循着无忧手指方向看去,山脚下的那条河流,此时在夕阳的映照之下闪闪粼粼波光,那是一道残阳铺水中的黄昏之美…… 山顶风大,一阵凉爽的秋风袭来,把无忧那一头青丝吹开吹散了飘在风中缭绕着,发梢轻轻地拂起缠绕着慕清鸿的脖颈,引得他的心柔软得能够渗出水来! 倚在身侧的无忧此时正如痴如醉地遥望着满天红霞,落日霞光映衬得她的脸色如同染上绯红的胭脂,把身旁的慕清鸿跟着看得如痴如醉。 秋风中,无忧向着天际的万丈霞光张大双臂,慕清鸿心下一动,他跟着伸出双臂,从无忧的身后将她拢在怀中,俯下身捧起她的脸转过她的唇,两对温热的唇又不可自抑地含在一起,带着痴迷,带着狂热,带着长久以来的思念,在秋风中,在夕阳西下的霞美峰上,两个妖娆若仙的银白色身影紧紧地拥在一起,他们的唇舌相互交缠嬉戏在一起,浑然忘了今夕何夕!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吻得累了,这才放开了对方,慕清鸿始终在嘲笑着自己,原来与爱人深吻也是种体力活,比起行军打仗,这样抱着爱人的深吻确实已经累得他四肢酸痛! “忧儿,你准备何时嫁给我?我已经等不及了!” 慕清鸿倚在岩石上,让无忧躺进他的怀里,手指轻柔地绕着她的发梢打着圈儿。 看着无忧酡红的双颊,慕清鸿忍不住又低下头“啃”了一下。 “风哥等了我十年,我这样嫁给你,他会很难过的!” 又在顾虑着他?慕清鸿一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不会像两年前那样吃醋暴怒,却也仍然不屑一顾地说:“忧儿,我不强迫你是因为顾虑你的感受!可是你爱的人是我,如今都两年过去了,你为你娘亲守孝也已满三年,不要再顾虑别人了!再说,情爱这件事,总得有人开怀有人伤心的!若你不爱我,该我伤心时我也会承受的!” “可是我爹也不会同意的,我从小就被他催促着要嫁给风哥的” “只要你心里不要顾虑蔚成风,其他的让我来办!你如此喜欢这里,我就以霞美关为聘,让你风风光光地和亲,嫁给我!” “我还是很舍不得风哥难过,我真的很愧疚的!” 百里无忧抿着唇,眼角仍满含忧色。 “忧儿,你……” 说来说去,又绕回原处了,慕清鸿只觉得气血上涌,为什么! 想想凌云焕那厮,这才去了几次君悦楼,与舒妙颜眉来眼去了几次,又你来我往地对答了几次诗词,两人竟然已经好得如漆似胶了! 反观自己和眼前的小冤家,已经相识三载有余了啊,可是两人的情路却还布满如此多的“荆棘”!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否则爹和风哥又要找我” 无忧不敢直视慕清鸿幽怨颓然的神情,轻轻拉起他的衣袖想要转身。 “百里无忧,我快让你逼疯了,真想掐死你却又舍不得你,唉!” 慕清鸿起身从无忧的身后抱住她的腰身,口中吐出长长的叹息喷洒在她的后颈,惹得她脖子一缩却又不敢作声。 两人又在晚风中温存了一阵子,直到天色又黯淡了几分,天边现出一弯全新的上弦月,惊醒了无忧方才沉浸其中的双眼,她拧着那弯新月般淡淡的纤眉,伸手催促着慕清鸿,他这才极其不情愿地将她抱上马背,两人在夕阳的余辉中下山回城。 47.四十七章 憔悴孤灯灯影摇风风不觉 百里无忧回到家中时,整个霞美城已是华灯初上,月色朦胧。 未及梳洗,就已被秋瞳催促着前去膳厅用晚膳。 见到坐于百里峻身旁的蔚成风,她丝毫不感意外,因为最近一年多以来,蔚成风几乎晚都会出现在她家陪他们一起用餐。 他来得似乎有些勤了,无忧感到很是无奈,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对他越来越客气越尊重了。 很抱歉,情爱之事,必得有人伤心! 席间,面对越来越疏离的无忧,蔚成风的心越来越冷意无边,只有百里峻依然嘴角含笑,他慈爱地看看无忧又看看蔚成风,满意地开口:“忧儿,如今你为你娘守孝已经满满三年,加上你已经长大懂事,爹希望新年之际,看到你与风儿好事成双,你们把婚事办了,爹这辈子也就无所求了!” “爹,我还不想嫁人,我想多陪爹几年,自从娘去了,你身边没人照顾,我也不放心!” 无忧的话让蔚成风的心跟着一抽,正要答话,百里峻一摆手拒绝了无忧的“无理”请求,他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忧儿,你如今大了,不可再说胡话!你小时候可是心心念念要嫁给风儿的!如果不是碰上我们家遭逢这样的变故,你如今早就是蔚夫人了!还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只要爹在一天,绝不容许你跨进南越一步,更别说嫁给慕清鸿那小子!” “爹,你……” 无忧一听到他这样一说,顿时激动得脸色通红,她霍地站起身,紧紧地朝着百里峻脸上盯着,想要辩驳几句,可心口却起伏得说不出话来,毕竟,长这么大,她从未与亲爹红过脸色。 蔚成风见状,赶紧将她拉下,拍拍她的肩头,站起身笑着对百里峻说道:“将军如此厚爱成风,极力成全成风多年心愿,成风心下很是感恩,当然,忧儿可能一时还未做好嫁人的心理准备,先让她考虑一段时间吧!” “也好,吃菜吧!” 百里峻收起威严的脸色,给蔚成风夹了菜,两人手中杯盏一碰,仰头干了一杯酒。 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无忧有些心烦意闷,也不说话,径自离开膳厅,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上次投射鱼食的假山旁,哗哗作响的水流激湍依然倾泻而下,水中的鱼儿依然欢快地争相跳跃,周围物事不变,已经变化的是无忧的心境,透过白花花的水流仿佛她又感受到被那银白色披风裹在怀中,那冷香的味道,一直萦绕心怀! 突然后背真切地感到一阵紧实,她真的被拥进怀中,只不过,这次萦绕鼻息的却是另一种松香味道,不敢陶醉,无忧正欲说话,后头的人嗓音浑厚说道:“忧儿,今晚不该与你爹争执,他很孤苦,他说什么你都该体谅!”抱着她的人又轻轻叹气,冷沉的声音接着说:“总之,让你们父女因为我而争执,我很抱歉!” “风哥,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嫁给你,我们做兄妹好不好?” 无忧挣开蔚成风的怀抱,转过身,仰脸眼神热切地望着他说道。 “又是因为慕清鸿!忧儿,难道我的十三年真的已经比不过人家的三年?我不甘心!我哪样比不过他?” 48.四十八(四十九)章 明月为弦飞瀑作曲谁把相思心底诉 蔚成风双手攥紧垂在身侧,眼中的殷切已经逐渐化为愤怒不甘。 “风哥,无须比较,你们一样出色!我只是想听从我的心!我们做兄妹更合适!” “那是你一厢情愿!我不想与你做兄妹,我发誓,此生非你不可!给我三年,我以北越皇后之尊为聘迎娶你!甚至你要整个天下之尊,我都可以为你去拼去抢!” “风哥!你真的疯了!你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无忧惊恐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面容冷峻坚定的男子说道。 “我是疯了,自从我的幸福生活被人破坏,自从我被人从高天摔下尘泥,自从我遇见了你,我就已经疯了,忧儿,你可否愿意,你敢不敢,与我一起疯?” 蔚成风的眼中的光芒再次闪耀着。 “风哥,恕我不能!你活得太累了,我不希望你这样累,而且我要的也不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但愿风哥成全我和他!” 无忧汪着两弯盈盈水眸,诚恳地摇头答道。 “那我呢?百里无忧,那谁来成全我?你说啊!” 蔚成风眼中的殷切又被她的一句“成全”彻底浇灭,他的语气带着暴怒,激动地扯过她的身子用力抱紧,双唇不管不顾地印上她的脸,她的唇,带着罚罚般的力度迷乱地啃啮着…… 这一次,无忧像个木偶一样,没有挣扎没有躲闪没有知觉地任由他抱着“啃”着,疲惫的眼中滑下两行清泪,心里默默地说:很抱歉,慕清鸿,你的痴心又要错付! ****************************************** 话说慕清鸿与百里无忧相识了三年多,这战场上的交手一纠缠也就是三年多,直到那天他“无意”挑落了对方的头盔,这才让全体南越士兵真正见识到,女扮男装的百里无忧原来是“对镜贴花黄”的女子!(见本文开头楔子) 那天无忧离开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是他却在战场上失神了许久,直到充满着厮杀声的战场一下子变得很安静,直到他遥望天际发现正是明月初上,天地已经别有一番朦胧的韵致,直到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些失态,这才敛心神带领兵士们进了城门。 到得城内进了行馆,慕清鸿并未休息,而是又召集其他将领和众手下一起到议事厅,听取大家说起今日的“战况”以及布置军事防御等事务,之后才让众手下各归其位。 回了房卸下一身银色战甲,换上平常月牙白常服,独自用过晚膳后,走到屏风前,对着挂在屏风上的黑色披风随手一挥,那披风瞬间似被一阵风带起,缓缓地飘落到他的肩头。系好披风后走出了行馆,他又习惯性地登临城楼,遥遥望向对面的北越边关城楼。 慕清鸿脚下的城楼叫霞美关,取本地地名古霞美城得来。 古霞美城在中原至少有上千年历史。本来是越州大陆另一个有着同样悠久历史的国家――东越国的国土。 东越原是越州大陆东部沿海小国,国土西北毗邻北越,西南与南越接壤,交通便利,物产丰富,经济繁华,可惜十几年前的国土已经被南越与北越一分为二各自占据了。 49.五十章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十几年前,南越、北越两国突然从中原大陆呈南北夹击之势,将东越国包围并打破了它原有的格局,同时两国又将几百年来各自觊觎已久的古霞美城一分为二,据为己有。 因为古霞美城位处中原最大的平原上,西面与西域、北面同草原接壤。它土地肥沃,街市繁华,又是往来中原各个国家,尤其是通往南越、北越的最佳通道,因此,霞美城成了历年来各国兵家征战抢夺之地。 东越国破之后,两国便在相距不远的地方留出一大片平原,在平原不远处各自建造了边关城楼遥遥对峙着,而两三年来,“大战三六九,小战天天有”的战事,便发生在位于两国城楼之间的平原上。 虽然霞美城的边关被两国重兵把守,但是两国并不因此断绝商业往来,毕竟这被隔断的两座城里居住的大多还是原东越国的居民。毕竟,霞美城这块富庶繁华之地为两国经济繁荣带来很大促进作用。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晚用膳后登临城楼并望向对面边关已经成了习惯使然,没有人会知道,他每次的遥望里所蕴藏着深切的渴望与思念! 因此,今晚的他一如往常地眺望前方,可是对面城楼在今夜竟然破天荒地亮起灯火时,他的心里竟然升腾起一丝企盼,而且那企盼竟有一种要将对面城楼望穿的冲动。 他那不可为外人道的企盼里夹杂着一些渴望,今夜的百里无忧那纤细婀娜的身影,是否也如他般出现在城楼上。 他想他是疯了,相识三年来他头一次这样热烈地企盼,无忧会出现在城墙上跟他遥遥对望。 他那孤独的企盼里夹杂着很多不甘:不是因为午后那一战里受到对方的冷嘲,而是与她交手了三年,两人也时不时地亲密了三年,可走到今天竟然还无法将她娶回来! 他又做出了更疯狂的举动,他返回城楼房间,来到书案边找了一封小折子,写了一些字并将小折子绑在一根羽箭上。 箭在弦上,他用了十足的内力让羽箭穿过两座城楼之间的空气,最后羽箭狠狠地钉在北越城楼上方最中间的窗棂上。 而此时北越边关城楼上的房间里,主位上端坐着百里峻,今晚的他看起来精神健硕,神态安闲。 他难得好心情地与无忧谈起今天的战况,让无忧的心下大为不解,看来,她的好父亲正在逐渐找回过去的自己! 正交谈间,突然听到门外窗棂的响动,于是一身白衣轻扬长发垂肩的百里无忧走出房门。借着月色,她发现了钉在窗棂上的羽箭,刚在想是哪位不知死活的小兵这么大胆,简直活腻了。 不过等她取下羽箭看了内容之后,她的心闪过深深的心疼:他在想她!他要她今晚上霞美峰与他“切磋”剑术! 其实今日这一战后面那些刻薄的话说出之后,她就后悔了,给不了他的期盼,却感觉他已经越陷越深了! 她明白他说那些话的用意,也明白他挑落她头盔后的心思,她更理解他说的话越是伤人,其实心里的渴盼便越发浓重! 50.五十一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无忧深吸口气,又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她返回房内,看着百里无忧脸色不豫地走了过来,百里峻脸色舒缓意味深长地笑问:“忧儿,出了何事?哪位没长眼的毛小子又惹上你啦?这两三年你在战场上可是出尽了风头,据说你如今军中男儿的梦中人呐!” 百里无忧听完父亲这么一问,马上纤眉一拧,换了一副不屑的容颜,嘴角扬起,得意地笑着:“有父亲大人威名在此,谁敢惹你家千金啊。再说了,想惹上我,还得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百里峻闻言失笑,不由眉头舒展,语重心长地说:“好啦,女孩子家的,虽然有武艺在身,也别动不动就想跟人交手!低调行事。还有,你这牙尖嘴利的坏习惯要改,到时风儿忍受不了可就麻烦了。” 百里无忧听完满脸不高兴,撅着嘴撒着娇:“爹,你这是在嫌弃你女儿?再说我真的还不想嫁!我宁可永远陪着爹!” 百里峻呵呵地笑着说:“傻孩子,莫再说这种胡话,否则爹又该生气!哪有谁家女儿大了不嫁的?那晚爹的语气是有些重,但是风儿等了你那么久了,尤其最近他看你的时候那专注的样子,连我这当爹的都看得心疼不已,忧儿怎么忍心让他难过?再说,风儿为人聪颖好学,将来他定非池中之物!而且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把你交给他,爹放心!” 百里峻说完看向百里无忧等着她表态。 百里无忧听她爹这样一说,脸上一红,无奈地争辩:“爹,风哥对我确实很好,很会照顾我,可是相处了十几年,我真的只想他当我大哥,再说……” 无忧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她看到她父亲的脸上突然现出一片死寂的苍白,眼里充满着悲痛。 她的心情也突然跟着陷进了无边的沉痛,她知道她的话又勾起了父亲对大哥的回忆…… 看着父亲陷入无边哀痛的思绪之际,百里无忧心下恻然,不忍再让她父亲回忆伤心,于是扶起百里峻走出房门来到了城墙边,父女俩不再说话,只是默然地站在城楼高处望向城外的万家灯火。 突然想起霞美峰的约会,于是谎称前几日有物件落在霞美峰,想要去去就回!她很无奈的抚额,什么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在自己父亲面前撒谎?唉,人为什么要长大? ...... 霞美峰是位于南越边关城楼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山的正面对着两国,呈弧形的姿态环抱着整片平原,极目远眺,气象万千。 山下有两三人家屋舍俨然,屋前阡陌纵横交错,在今晚月色清辉笼罩之下,遥遥望去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百里无忧坐在赤马“花影”的背上,一路怡然自得地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第一次在清辉笼罩的夜间,走上这样寂静清幽的人间小径,她又有些新奇地环顾四周,一路上,她都在不安和期待中前行。 还好,山路虽有蜿蜒盘旋,可山峰却并不陡峭,她悄悄地放下警觉到达山顶。 可是当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山顶空无一人,也并没有见到那个主动约定的人,于是索性放了“花影”让它自由活动,自己也寻了处岩石坐下就着月色欣赏起山顶风光。 51.五十二章 明月幽篁心音一曲共婵娟 无忧环顾四周,暗自感叹,霞美峰的山顶风光真是美不可言。 比起黄昏中的漫天云霞,万丈金光,今晚这样明月映照之下的霞美峰,真是别具一番如水般澄明透彻。 初次来的那天正是黄昏,无忧一上来便被漫天红霞迷住双眼,并未来得及细细观赏这周围的景致,可今晚,她安之若素,无比从容地把山顶欣赏个遍,这才发现,原来山顶的另一面是悬崖峭壁,眼见之处俱是山石嶙峋。 从山顶往悬崖下腑瞰,四周在月色映照之下呈现的是一派轻烟苍茫,天地祥和的宁谧。 倾耳细听,几丈远开外的地方还有处更高的悬崖,从那悬崖顶端便有水声传来,她兴奋地近前观之,便见到呈现于眼前的是一幕瀑布,从更高山崖顶端倾泻而下,在水雾氤氲缭绕而成的天地之间,眼前恍如人间仙境,置身其中,令人迷恋得沉醉不知归路。 此时她恍然明白朝廷为何重兵把守,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地据为己有的目的。 民间有句传闻:得霞美者得天下。想来此言不虚。 于是,几十年来,不止北越和南越,就连中原以外的一些无名小国,竟然也在虎视耽耽着这片沃土,妄图将这片广褒肥沃的平原收入囊中。 好在这十几年来,百里无忧的将军父亲一直镇守在这一方土地,一直以来,百里峻威名在外,也从未让其他国家讨得了便宜。 正在她神思飘渺之际,不远处的竹林忽然传来《凤求凰》如梦似幻的袅袅琴音,那泉水般流转而来的声音是那么的爽朗高洁,那么的曲径通幽。 无忧循声回望,在身后的那片竹林中,她见到了身着月白锦衣的慕清鸿正端坐琴边,巧的是今晚他也是长发飞扬,衣袂翩翩。 此时,在月影婆娑的竹林中,他正紧闭着双眼沉醉在自己的琴音之中,那一派难得一见的安闲之中,令他有一种别样的璀璨光华,令人挪不开眼际......只见他指尖轻拢慢捻,那熟练的技法,让无忧又是看得失神,原来他习武之人的那双粗砺手掌,文可抹瑶琴,武能安天下! 那一片月影下的竹林,一人一琴以及琴声与悬崖瀑布交相呼应,竟让人无端生出: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错觉! 屏住呼吸悄然望着眼前这幅仙男下凡般的动人画面,无忧忍不住在心里将他深深迷恋,这幅画面也成了多年后她心中最美好的记忆! 殊不知,就在她沉溺在那莫名的情绪中不能自己的样子,也悄然落在了朗润如风的慕清鸿眼中,她迷醉的样子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间,同样成了多年以后,他心中一直眷恋不已的一道风景。 就连这一夜,轻风吹拂过她飞扬的发丝,也成了缠绕他一生的情丝,每每午夜梦回,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 这时候的百里无忧,白衣胜雪,衣袂和长发随风轻扬,宛若九天仙女降临凡间。褪去了白天冷硬的铁甲,此时的她显得柔弱妖娆,清丽无边。 最是那一抹遗世独立的妖娆,在满天月华的渲染之下,散发出如梦似幻的光芒!而此刻沉醉在月光下她的模样,也成了某人心中难忘的一处美景。 就在沉醉之际,突然听得铮的一声响,原来琴弦断了。 百里无忧一回眸,嘴边有幸灾乐祸的笑意:叫你显摆!叫你装神仙! 还未笑完,那个同样白衣胜雪的慕清鸿缓步走出林子,看到她嘴角挂上的那抹得色,墨黑的深瞳闪现邪邪的浅笑:“忧儿,你这样偷偷观看美男抚琴的样子真好看!怎么样,我这琴艺可还入得你的耳?好多年不碰这玩艺了,本想请你趁这大好月色欣赏我的琴技,怎奈这琴弦不解风情地铮然弦断,真是贻笑大方了!今宵不如就此良辰美景,你我把夫妻坐实了,嗯?” 52.五十三章 九天缥缈飞鸿影欲上青天揽明月 “慕、清、鸿!你再敢如此戏弄我,我可不陪你!” 无忧脸色一红,转过身,急急地喝住他。 实在没想到一向清朗磊落的慕清鸿,也有如此“邪肆”的一面,正如两年前他因为吃醋,突然显出“霸道,蛮不讲理”的一面。 百里无忧的话音一落,身子立马被拥入温热的怀中,头顶传来慕清鸿泉水般的声音:“好你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本公子只是突然觉得人生难得遇见几个如此美好的夜晚,与你相识三年,想必这样美的月色和景致,咱都几乎没有一起欣赏过吧!” “说正事,别瞎扯,不是说要比试剑术?” “当然,那三年咱把光阴都用做亲亲我我那事儿了,因此我也不觉遗憾!” “慕、清、鸿!再说胡话我撕烂你的嘴!” 无忧一脸羞忿地嗔怒着,这男人今晚有些不可理喻! “好,好,夫君不说了,以后多做就是了!你说交手这三年,那套‘九天揽月’你如今又练了几成?快快亮出你的魅影剑,让‘为师’替你检阅一番!” 慕清鸿说完松开她的纤腰,抱着长剑好整以暇地等对方出招。 “休得啰嗦,看剑” 百里无忧不再听他没完没了,直接身形一掠,挥舞着魅影长剑,朝着慕清鸿欺身前来。 慕清鸿也不慌,只是用身形避让,来应对着对方凌厉而来的剑锋,却时时不肯出手。 他怀着兴味的笑容,从容欣赏着眼前挥剑而来那道纤纤如仙的身影。 此时,月上中天,看着月下舞剑的无忧,慕清鸿很是迷醉。 他真的觉得眼前的无忧真的是他相识已久的故人。 仿佛带着前世的记忆,无忧于他有着很深的熟悉感。 虽然曾经是身份立场南辕北辙的敌人,可是初见那时,他对于她,并没有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绝决。 他犹然记得,他那时一见弱小的她,心下涌动更多是太多的不忍。 三年多以来,对她的眷恋,早已让他越过两国之间的敌对身份,在心中,她是他的对手,他的知音和他的爱人! 望着慕清鸿有些怔愣的表情,再看着他因为沉思而显得动作有些僵硬从而躲闪不及,甚至几次她的剑尖已经擦过他的心口,他却依然视若无物。 出于女性的本能,望着月下围绕着她躲闪的身影,她的心突地一软,三年来彼此时而亲密无间,又时而相隔“遥远”,家国仇视的立场早已变得模糊,于是,她的剑锋一转,自顾自地乘着月色轻舞长剑。 慕清鸿陡然觉得氛围不对,刚才紧张躲避剑锋的心稍微松懈,再看看兀自舞剑的她,只觉得她的衣袂已经随她曼妙的身姿翩转。 她仿佛就是九天瑶台飘落人间的*,身姿轻盈宛转清新。 只见她足尖轻轻一点,完美的旋转后,衣袖在虚空中浅浅的一抹,就像是要拨开绵绵的云彩,飞上九天云宵,轻盈地翱翔在浩缈的月空之下...... 在层层叠叠的裙摆纷纷垂下后,一切事物似乎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每一个动作,带给人的并不是窒息的压迫,而是沁透心底的震撼。 慕清鸿看得迷醉,真的很祈盼今夜的时光和月光能够再绵长一些,甚至为此停留,甚至不生不息,直到......永恒!(直到不增不减,直到质量守恒定律) 应和眼前那月下独舞之人,他忍不住也挥舞起手中长剑,几个身形转环,随意绾起的墨发随风翻飞,手中长剑借着月色,变幻着不同的形状。 此时,月下舞剑的两人没有言语,仿佛又透过挥洒的剑锋诉说着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百里无忧也被月下这一幕所打动,她看着眼前已经进入忘我之境的人,不由悄然驻足观看,她觉得今晚月色如水,也觉得唯有这般的月色,才能不在这样的男子面前自惭形秽、失了光华。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他清俊英武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萦绕着的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他的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她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她的心神不由跟着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就连月影西斜也浑然不觉。天色因明月西坠而变得黯然无光。慕清鸿陡然惊醒,手中动作逐渐停止,他蓦然回首见那罗衣胜雪的百里无忧翩然而立,长发翩飞,一汪水眸宛转出尘,清丽无边。 慕清鸿心下动容,于是衣发翻飞间一个身形回转长臂一捞,迅速将百里无忧揽入怀中,水到渠成般双手捧住百里无忧的螓首,带着不可自抑的激昂吻住她的双唇。 就在两人迷乱不休的时候,无忧蓦地感到慕清鸿身子的突然变化,让她明白接下来意味着什么, 百里无忧含羞带嗔,推开了他让自己逃离那一片火热,也不敢望向他,只是脸色极其不自在地说“我该回去了”,说完之后,逃荒似的转身去寻找她的“花影”。 环顾周围只见天色已经变暗了,此时她不敢久留,心下相当慌乱,有些事,她真的还没有心理准备让它发生!因此,她只得又像个乌龟一样缩进龟壳,不敢面对慕清鸿已经灼热的双眼,逃也似的,在山顶上转着圈儿,想要找到她的赤马。 可是在山顶上转了一圈仍不见花影,于是只得又折回慕清鸿立着的地方。 只见等在原处的慕清鸿伸手抚着双唇还在出神,突见转身离开的无忧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似乎早就了悟她心中所想,脸上促狭一笑,他伸出两指对着双唇用力一撮,便听到一声巨响直达天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竹林深处走出来一红一黑两匹亲昵无间的马。 53.五十四章 风动花枝月影移青鸾双飞共双栖 慕清鸿见此情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也顾不得口中的腥甜,嘴角上扬,笑意晏晏地说:“看来我的好兄弟‘风动’与忧儿的好姐妹‘花影’极是有缘!古人有诗云‘风动花影移’!你听听,这两马合成的名字,竟是一首极美的诗啊!” 无忧的心绪已经有些平静了,她牵过“花影”跨上马背,回头催促着:“天色不早,回去吧!” “忧儿,今晚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经历,无论我走到何年何月,我会一直记得今晚你我共舞这套‘九天揽月’” 慕清鸿拉着缰绳与无忧并驾齐驱,两人乘着西斜的月光,进入一片淹没马蹄的草丛,缓缓地向着山下走去。 “慕清鸿,我也会一直记得……啊……” 无忧的话还未说完,草丛中一条长蛇迅疾窜入路旁的岩石缝中,同时她身下的“花影”好像受到什么攻击,突然迈开前蹄,发狂似的往山下冲去…… “花影”发疯地冲了出去,同时也激起“风动”的热情,“风动”也跟着要冲下山去,慕清鸿看着两匹疯狂的战马,心中涌起某种不详的预感,于是纵身一跃,跟着翻上马背紧紧随着“花影”疯狂而去的方向怒奔。 就在“风动”即将追上“花影”的时候,慕清鸿惊恐地发现,原来被蛇蛰伤的“花影”,因为刺痛根本停不下来。 此时已是夜深,山路本就崎岖难行,于是慌不择路的“花影”眼见要被突然挡在路中的山石绊住前蹄,为避免撞上山石,它又突然停下来扬起前蹄……,待他赶到,百里无忧已经被狠狠地摔下地来。 百里无忧本就身形纤弱,遇上这突然的一摔,人一着地不仅浑身血流,更因为经受不住那巨大冲击,人已经昏了过去。 “忧儿!” 慕清鸿远远看到浑身是血的娇弱之躯,不由惊痛得大声喊着无忧的名字。他实在不忍直视这样的惨状,虽然他早已久经沙场,甚至杀敌无数,虽然流血受伤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可是望着眼前因为怕他寂寞,而前来赴约却摔得满身重伤的人,他真的很懊悔。 情况紧急,他忍住满眼的慌痛,急急地翻身下马奔至百里无忧身边,将她抱上马背,催赶着“风动”快速地朝山下奔去。 进了城门,慕清鸿不敢过多停留,又一路飞奔来到自己位于城内的一处别院。 夜深人静,当莫忘见到他那从不近女色的主子,会在半夜带回受伤的无忧时,他难以置信地瞪直了双眼。 慕清鸿并不理会莫忘那暧昧不明的眼神,也不解释,只是急忙吩咐他用信号弹,请逍遥谷神医萧其遥前来。 紧接着他又急切地抱着百里无忧,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回自己的寝室,并小心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 莫忘的行事风格还算高效,一会儿,就见他急冲冲地领着一个同样白衣翩然的翩翩佳公子,来到慕清鸿的房前。 54.五十五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接天冷香入君怀 “主子,逍遥谷神医来了。” 莫忘轻轻叩响房门说着。 慕清鸿闻声赶紧开门,眼眸正好与来人交相辉映,这就是传说中的逍遥谷神医? 慕清鸿心下感叹,不由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着他,只见萧其遥形如芝兰玉树,势如凌云远山,周身肤色白皙,见之足可与梨花争艳,一张脸五官精致,妖娆中透露出如仙般的俊逸倾城,那黑曜石般的瞳眸,充盈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寒,那一脸的淡漠闲适,周身通体高贵冷清的作派,直让人想到九天神祗降临,更如高山雪莲,冰冷,遥不可及!若是有胆大者想上前撷取,只怕还未触碰到他的鞋底,人便已冻死在追逐的路上! 见慕清鸿脸色毫不掩藏的欣赏之意,萧其遥蚕眉微拧,心下也不由纳闷:看来江湖上传闻,慕清鸿有喜好男风之癖并非捕风捉影! 只见他手里正拿着块染血的锦巾立在门边,想来是正在为伤者擦拭血迹,于是,萧其遥率先开口:“事不宜迟,请速速带本公子察看伤者” 慕清鸿听他这样一说,不由赧颜低笑:看我,只顾看美男,竟忘了忧儿满身伤痕! 进了房间,只见无忧俯趴在床上,她的一身血衣已经换掉,身上穿着慕清鸿宽大的寝衣,脸上大量失血早已让她的脸色苍白得不似常人。 看着床上无忧嬴弱的样子,莫忘的心头也是莫名一揪。 萧其遥倒是不忘他的优雅闲适,从容不迫地将药箱往案桌上一放,来到床前,拉起百里无忧的手为百里无忧把了脉,同时,示意慕清鸿拉起百里无忧的一截寝衣,而后仔细地查看了伤势。 见萧其遥皱着眉头久未出声,慕清鸿突觉心中惶恐,便沉声询问道:“萧公子,不知我家娘子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听完慕清鸿说出的“我家娘子”,莫忘心中顿时直冒冷气,他自小就在他主子家陪着他长大的,几时见过他的少夫人? 萧其遥沉吟片刻后说:“夫人伤势确实严重,所幸救得及时,加之她是练武之人,并未伤及经脉,本公子带了些伤药请先为夫人上药!” 萧其遥说完将几个小瓷瓶递到慕清鸿手上。 接着,他那冰冷得如同霜风扑面的声音又继续吩咐道:“本公子再开些调理的药方,先用活血去瘀之药,然后再是补血补气之药,请按药方到就近医馆抓药。一般伤者会再昏睡一两天,中间应小心伤口感染,或者发热。如遇发热,可用药酒擦拭身体,只要撑过这两天后醒来,人便无碍。只是三天之内切不可下地行走,一月之内不可骑马动武,公本子告退。” 萧其遥说完又将一张药方单子放在桌案上。 “另此次医治需付诊金五千两银子请一并支付” 萧其遥依然带着淡漠的神色等待着慕清鸿掏银子。 “这么贵,神医不带如此大开口的” 莫忘觉得要拿出五千两的诊金简,直比割自已的肉还难受,于是急着替自家主子争辩着。 萧其遥并不为所动,只是冷淡一笑,晃得莫忘心神有些烦燥:“确实贵得很。不过治不治随你,也幸好本公子正在此处附近行医,若是请本公子专程从逍遥谷赶来,恐怕不止这个价,还有,以你家少夫人此等伤势,若换作寻常庸医,只怕得昏睡十来天,外加半年内下不了地!” 莫忘又要开口还价,这时,慕清鸿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毫不犹豫地对着莫忘说道:“到帐房开五千两银票给萧公子!” 说完,转头朝萧其遥两手抱拳说道:“萧公子杏林高手,本该值这个价,慕某还有事,恕不远送,萧公子请便”,说完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其遥也对着慕清鸿施以两手抱拳说道:“萧某告辞”,说完拎起药箱随着莫忘往门外走出去,莫忘见主子不再说话,就领着萧其遥来到帐房,将盖好印章的银票递给萧其遥后,又送他往苑门口走出去。 慕清鸿坐在床头,心中焦急的情绪催促着他的手,因为伤处都在背部及腿部,他地迅速地解开她的寝衣,在撩起寝衣,刚要洒下药粉时,却被她后背布满着大小不一,新旧不一的伤痕所震撼。 55.五十六章 泠泠清音销长夜苍穹一梦浮云间 萧其遥出了慕清鸿别苑门口,突然向着附近几处院落瓦檐一个纵身跳跃,身形一晃便已轻悄无声息地疾行在人家的屋瓴上,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他便出了霞美城,夜风轻扬他的衣袂蹁跹,身形俊逸地落在一处空旷的原野上,抬眸处,几缕浮云正裹挟着一轮冷月摇摇欲坠,几颗不眠的星子散落在天际,加深了月空的清寂与澄澈之感,此时周遭更深凉起,耳闻夜静虫鸣,望着无边旷野,只觉得天地沉寂得只剩他微颤的呼吸和无波无垠的心跳。 此情此景,他习惯性地摸出别在腰间的紫玉长笛,笛横棱唇,便听见几声清越激昂的笛音,丝丝缕缕如水波辗转漫过,袅袅娜娜像云层叠涌开来,令闻者如痴如醉,令听者思之欲狂,这就是几年前他独创的《逍遥叹》! 在无边无际的笛音环绕之中,萧其遥自个已经浑然忘了此身置于何方,今夕本是何夕! 只听见,在几个音阶层叠汹涌着往高处奔去之后,萧其遥的身形用力一凛,便听见几声更加高远激越的笛音,随着他散发的内力,向着空旷的原野四周,迅速扩散开去,那一片笛音便漫随着清风,向着霞美关城内的每一处院落,每一个甜美的或不安稳的睡梦中,袅袅飘荡开去,那一片笛音,在这个风月静好,山河为之沉寂的月夜,成了百姓心头无迹可循的心音一瓣! 谁人横笛暗飞声 袅袅音尘绕三更 泠泠清声彻长夜 几盏孤灯梦不成 …… 远处的山林突然涌动起一阵阵疾风,将一头硕大无朋,通身青碧色羽毛如鲲似鹏的禽鸟“摇落”在原野上(以后我们就称它为青翎),那大鹏一落地便收起双翼,两只爪子往草地一并拢,身子温驯地蹲在地上,同时脑袋一歪,似乎在作出很认真欣赏笛音的样子。 萧其遥眼角余光瞥见那大鹏又故意露出呆傻蠢笨的样子,心下想笑,只是不想给它面子,不由脸色故作一寒,扭头一瞪冷声说道:“翎儿,你再如此作痴扮傻,我可就自己回去!” 那青翎听他这样一说,也就急了,果然将眼神和脑袋挪正,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萧其遥这才满意的跃上它那毛绒绒热乎乎的厚背,随着周围气流加速回旋涌动,迅速带起一阵阵冷凉的风,青翎已经把萧其遥送上几十丈远的高空之上。 “席鹏”而坐的萧其遥似乎意犹未尽,再次横笛出声,缕缕笛音再次悠悠升起,那一片激越昂扬再次响彻整个明月辉映的碧澄澄的夜空,远处那一轮玉盘皎圆,好像一朵洁白色梨花,孤独地地开放在浅蓝色的天空中。 仰望苍穹,只见一人一鹏,随风凛凛,乘着月色,乘着秋风巍巍前行,身下的大鹏似乎了悟他的笛音,不时鸣叫几声,以示应和,萧其遥司空见惯,停下一手拍拍它的脖子,让它别瞎搅和! 身下的大鹏今年也有二十“高龄”了,当萧其遥得知他与它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时候,他诧异得有想踹死它的冲动! 哼,此生怎么会如此憋屈?竟然要跟一头大鸟同吃同住,而且它长得极丑,浑身青不溜秋的,关键还是只母的!你说气人不气人!此事若是叫外人知晓了,老夫决计不活了! 本来他是极其排斥与这么一头大鸟如影随形的,只是后来,从身为老谷主的祖父口中得知,并不止是他,逍遥谷的每一任谷主,从小身边都会有一头如鲲似鹏的大鸟相随长大,相伴而行,直到一生终老。 原来这样啊!听起来还挺怪异荒诞的,原来逍遥谷这怪诞的传谷方式竟流传了三百年! 三百年前,萧氏一族第一代始祖更兼逍遥谷创始人萧遥子博学多才,喜好搜寻天下奇闻异事,有天不知从哪得到一本名为庄子所著的《逍遥游》,他一见那本书,不仅被书中所述的一种叫鲲鹏的禽鸟所吸引,更是被书中对于“自由翱翔,不受约束地游走在天地之间”所震撼了,于是,当他们举族迁到南越境内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中后,第一步便花重金从西域进购了鹏鸟,第二步便是整天修练身心,不知不喝,不理凡俗事务,幻想着自己已经达到这样一种境界: “只有忘却物我的界限,达到无己、无功、无名的境界,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才是真正的“逍遥游”。 …… 萧其遥停下笛声,口中喃喃自语着他的先祖为达到,那个物我相忘而遗留下来的理念,嘴边不由清淡一笑,摇头轻叹,不作他想,便放任自己躺倒于青翎背上,想像着此时的自己,是否已经达到先人所说的“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才是真正的‘逍遥游’”的那个境界! 56.五十七章 青翎展翅游青天孤光自照不自怜 清辉脉脉一轮孤光盈广寒 浮云悠悠几缕秋风翦北斗 萧其遥仰卧于青翎后背,一人一禽两背相贴之处,传来一股笃定的温热。 面上清浅的风云漫过,给人以无边的清凉慰藉,身如不系之舟,无所约束地翱游太虚神境,心神更似那无缰之天马,漫随流云,览阅九霄天阙!这是何等惬意,何等逍遥自在,不必形殳,不必劳苦,更无所束缚无所牵绊的一种缥缈虚无的状态! 夜风清浅,萧其遥墨发飞扬,虽然形容清淡,心下却悄然喜悦,他的面色清寂却不虚空,心情纯静却并不孤单,二十余年的人生至此,他悄然慨叹:不遇良人又何妨! 良人?他冷清的面上闪过一丝讶然,怎么好端端地想起良人?谁会是此生命中注定的良人?他无意多想,反正目前如此了无牵绊,心无波澜是他觉得最惬意最开怀的人生了! 生命之中早已习惯了一人来去天地之间,就连此时青翎的厚背与家中的床榻,一人享用足够好,若是多出个女人那得多麻烦多拥挤!就像他的谷主老爹萧承业,想留涟在外几个时辰都被家里的老娘看得死死的,更别提多看几眼谷外的姑娘,和纳几房小妾了!想想家中那貌似温柔贤惠,内里实则悍妒无比的老娘,他就觉得此生还是莫要与女人扯上关系为妙! 今夜如斯清净无为,如此惬意地往青翎厚背一靠,如此闲适从容地静看高天流云,如此逍遥自得,这种时光就叫不羡鸳鸯羡神仙! 萧其遥双眸微眯,身形懒散随意而卧,任由青翎一路飞翔,将他带往逍遥谷的方向前行,他的心下悄然涌动着寂静的欢喜,只是一想到出谷这两年来所接诊的病例,他的幽深的墨瞳又闪过一丝丝戾色,想不到那些病人身上中的,全是天下灭绝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毒! 虽说如今天下太平,可是那些腌臜毒物却又有死灰复燃之势,让人隐隐觉得天下繁华的表象之下,却又隐藏着那么多居心叵测,实在让人不敢高枕无忧!虽然那些被害的人,有些确实罪该万死,但更多都是忠良无辜的人,可是那下手之人用的都是同一手法,那就是下毒,而且下的不是立即致死的毒,而是那种偷偷投毒在受害人身上,存放了好几年,到如今才突然发作,而且毒发的症状都是要让人受尽折磨之后才走向消亡,由此可见下毒之人之心思巧妙并且歹毒无比! 萧其遥曾经好几次在接诊过程中,许多病者因为忍受不了毒发的疼痛折磨,连求生的意志都放弃了,最后都是哭着喊着嘴上无力地哀嚎着要萧其遥把自己杀了! 当然,萧其遥并未接受那些病者的“无理”请求,他是医者,不是杀手,他做不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便何况,病者连医治都选择放弃,那不就是对他逍遥谷这几百年老字号的极端不信任?若是天下所有病者,已经被毒得连医者都不依赖,那么,这个貌似太平的天下岂不人人自危! 最终,萧其遥还是施展他的医术,把人救活了,虽然有的人因为毒发伤得太重,最终落得终身残疾,但最终都是保住了性命! 可是令人发指的是,那些被他成功排毒救活的病者,往往都在他拿了银子银票前脚走人,后脚又传来病者家属惊恐万状的呼救!那个隐藏于黑暗角落的杀手,居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因此,后来出现的一种相当诡异的场面,似乎已经令萧其遥习惯成自然:两年来,萧其遥与下毒之人(姑且称为杀手),围绕着病者,无形间,形成了一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他成功救人走后杀手就会出现继续下毒,然后,杀手消失之后,他又开始好一番忙碌,如此循环往复,时光走了两年多,他与杀手都在江湖上名声大震,他与那个神秘的杀手都彼此耳闻,彼此却又像黄泉路上漫天红绸般的彼岸花,花叶相生相错,却永生永世永不相见! 虽然这两年来,萧其遥凭此在江湖上收获了“妙手回春”之称号,以及赚到的银子抵得上老爹萧承业一辈子的收益,可是,他却丝毫未曾有成功的喜悦,如今,他只能悄然安慰自己,还好,他未曾见过那手段残忍的杀手,否则,两人一个救一个杀的组合,不知者还以为他跟杀手是一伙的,两人合伙起来赚天下人的银子呢! 不过,隐隐之中,他还是有莫名的担忧,毕竟,长此以往,若再让那杀手继续作恶下去,人们难免会把他想得太不堪的,对了,是得找个机会,会会那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如果逮到那杀手,一定要以毒攻毒,使之生不如死! 57.五十八章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一) 慕清鸿坐在床头,心中焦急的情绪催促着他的手,因为伤处都在背部及腿部,他地迅速地解开无忧的寝衣,在撩起寝衣,刚要洒下药粉时,却被她后背布满着大小不一,新旧不一的伤痕所震撼。 在他想像中,一个妙龄女子的后背应该是平滑如玉的,可是眼前无忧的背部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那些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有几处是已经年久的疤痕,想来那是他的“杰作”了!因为能制造出这样严重创伤的功夫,放眼天下,除了他,实在找不出几个人! 他看着那些伤痕,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接着他又抖着手,卷起她的裤脚,他惭愧地发现了好几处他加诸在她身上的刀伤箭伤,那些旧伤伴随着这次新伤的血迹,蜿蜒盘恒在她的身上,也盘恒进他的眼中,同时更是深深地蜿蜒盘恒进他的心中,从此挥之不去。 他真的感到很辛酸,眼前这个如花般的妙龄女子,本该是在家相夫教子享受岁月静好的年纪,可就是因为遇见他,却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皮肉之苦。 想必夹在他和蔚成风之间,还有夹在家国立场和民族大义之间,她的心里应该很苦很为难吧! 其实,每一次她受伤留下的痛,他最后都很后悔,不管那些伤是她愿意或被动承受,只要她身上的伤痕有多深,其实他的心里也就伤得有多深。 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叹息,好在此时的她昏睡了过去,才能让他够从容地为她上药,包扎伤口。 当做完这一切,他起身准备将她染血的衣裳拿去处理,却不小心碰到佩在她衣带上的荷包,荷包散发着淡淡兰香,其中一面绣着几叶灵动风姿的兰草,另一面绣着两行小字:表字未央。长乐无忧。 慕清鸿目光注视着手中的兰草荷包,想起三年前,在慈悲寺悬崖边,见到的那一片兀自葳蕤,繁盛妖娆,不由将荷包凑到嘴边轻吻:“果有兰香!” 他静静地凝望着面色苍白的无忧,伸手满怀爱怜地抚上她的额头眉心,思绪恍然又回到三年前。 自从与她相识相恋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盼望着有这么风月无边的一天,她能风光旖旎柔情满腹地躺到他的床上来,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却要以她遭受重伤躺到他的床上,他却宁愿不要这一天早早来临,如今他的心中除了疼痛自责,什么杂念都不敢有! 当慕清鸿亲自将寝室内的被褥血衣等处理好了之后,天也已蒙蒙亮,莫忘正好端着煎好的药,放在了案几上,他瞅了一眼床边的人,不曾言语就退了出去。 慕清鸿一手托着药碗,一手推了下无忧让她醒来喝药,可是,任他怎么推,无忧回应他的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只好先将药含进嘴里,接着再将药汁缓慢地渡到无忧的樱口中。许是药汁的苦味刺激了咽喉,突然几声咳嗽声响亮在耳边,慕清鸿不禁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突然被呛醒的人,眼里突然闪过一阵水雾,片刻之后,他又展露出他那魅惑众生的笑颜,惊喜地扶着她的双肩说道:“忧儿,你醒啦?逍遥谷神医说你要两天后才醒呢!” 无忧狐疑地望着陌生的房间和近在咫尺的俊颜,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场面。她突然感觉出了身上的不对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只是身上的伤钻心地疼痛,让她只好作罢。 她忍着疼痛看向慕清鸿问道:“这是在哪里?我怎会在此?” 慕清鸿看着宽大寝衣包裹下的她,那滑稽的样子不由令他呵呵直笑:“忧儿,原来你还表字未央呢!认识你这么久,今日才知道!” 无忧闻言,白了他一眼,哼了一下说:“你每次都只关心我何时嫁给你,哪还有闲情逸致管我的表字啊!快说,我怎会在此?我只记得我从马上摔下,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慕淸鸿被她这样不识好人心的话给气得牙根痒痒,不过还是在心下悄悄安慰了自己一把:嗯哼,不跟长头发的人一般见识。只不过他忘了,其实他的头发一点也不比她的短。 他返身靠在床头落坐,嘴角轻哼了一下,俯下眼眸直直地盯着无忧,直到看得她好一阵不自在,他这才倾吐出泉水般的声音:“有你这样无理又不饶人的?你摔下马背昏迷不醒又浑身是血,这样重的伤,若不是我请神医及时施救,恐怕你早就香消玉殒喽!没见这么没礼数的,一句谢都不会说!也不想想你现在可是穿着我的寝衣,霸占我的床榻,现在我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说完伸出修长的手指,故作委屈状点了一下无忧的额头,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受人冷落的小孩子,看得无忧心尖不由为之一阵轻颤。 无忧回过神来,又意识到刚才是他帮她换了衣服的,想到此脸上一红,觉得耳根发热,心里头也跟着一跳,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自己如此心神不宁也是被他一番数落给打搅的,于是水眸清盈盈地横了他一下,撇嘴说道:“还不是你害的,你的床榻我还不稀罕睡呢!你的寝衣能穿在我身那也是你的荣幸,你的救命之恩我也会还,我现在就从哪来回哪里去” 说完还真的要跳下床去。 58.五十九章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二) 看着她那副似作势要跳下床,想要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样子,慕清鸿心里一阵好笑,可又听到她说要还他寝衣,嘴角又闪过一丝促狭道:“啧啧!好一张利嘴!真想狠狠给你堵上!既然娘子因我受伤,为夫岂能不为你医治?我的床榻今生迎来第一个女子,确实是荣幸了!不过,为夫一定保证只有你一个女子睡,当然,以后我们有小公主了,那这个誓言肯定会失效!据说你还想脱下寝衣还给我,嗯,这样也好。当然,比起区区一件寝衣,我更关心忧儿如何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不如现在就以身相许,我们也早点生下几个小公主,我你都长得这样美,咱俩的小公主一定谁也比不过!” “慕清鸿,你不说这些浑话你活得不自在?皮痒了不是?” 无忧忽然觉得着了他的道,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虽然知道被他捉弄了,却又奈何不了他。 于是,虽然气得脸上红白交替,咬牙切齿着恨不能撕烂他的嘴,可是如今自己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别说动手撕人了,就是连抬下手都感觉吃力。 所以,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软软地趴着床榻,继续欣赏他逞嘴上之能了。 看着无忧被自己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慕清鸿觉得很是受用。他突然很是感慨,原来身边多一个女子会是如此有趣,更何况这个女子与自己情投意合,还有时要让自己“欺负”一下,就更有趣了!慕清鸿真的好喜欢好留恋此时两人同处一室的时光,即使不言语,心中也是充满安乐祥和的满足感! 突然间谁也不再说话,空气中顿时流动着暧昧诡异的气息。 慕清鸿感到有些疲乏,他侧身靠着无忧和她躺在床沿,以手支着头,侧过头望着身旁无忧,她那苍白的小脸显示出羸弱的模样,看着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哑得厉害,一颗心悬在嗓子之下,惴惴不安的心渐渐生出种种疼惜,一颗心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才能让流淌在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息烟消云散,他轻轻地闭上双眸,脸上闪过片片红潮,一手缓缓地抚上无忧的侧脸,心疼地摩挲着。 而身旁的无忧更是脸上潮红难褪,心下撞鹿般紧闭双眼假装沉睡。 就在两人默然并躺悄然抑制着心中的激动之时,窗外的天光却已大亮,整个寝室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突然的光亮让无忧顿时醒悟过来,她觉得两人这样近距离地呆着很是不妥,脸上显现一阵尴尬之后,马上收起某人放在自己脸上的“爪子”,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 慕清鸿听到动静,睁开眼起身坐在床沿,将她按住让她不能乱动。 无忧瞪了他一下只好又闭眼假寐,慕清鸿望着她沉吟片刻说:“我明白你的顾虑。若是过去,我也不愿意,令你如此不明不白地躺在我的床上!可如今,你的伤势严重,暂且忍忍吧!” 无忧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让他取来笔墨写下一封小折子,她简要地在小折子上向百里峻交代,自己受伤被人救起,需要静养等情况,并说好三日后即可自行回归请勿念云云,最后递上自己的香囊一并将小折子交给慕清鸿。 慕清鸿拿着写好的小折子对着空中唇形一动,只见一个青衣侍卫立即现身门外等候差遣。 慕清鸿走近青衣卫,对他吩咐了几句,青卫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无忧见侍卫走远,忍不住好奇想要说话,慕清鸿又以为她身体不适刚要开口询问,却听得她幽幽地说:“原来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隔空喊话――传音入密之术被你学到了,想你堂堂一国大将军从哪学到这样难觅的江湖秘技?” 慕清鸿闻言轻轻笑开说道:“师公教的,小时候身体不好,父亲送我到九月山庄那里学武。虽然那些年,学艺的日子过得辛苦,还好,总算学有所成。师公老人家很喜欢我,师公更是几乎将他毕生武学尽授于我,才能有今天这般修为的我。还有,师婆也很疼我的,在九月山庄,两位老人家你也都见过了!从五岁开始,我在两位老人家那里学了十年的功夫,也得到了十年的关爱,看来欠两位老人家的恩情,这辈子恐怕是还不完了!” 慕清鸿说完摇头叹息着。 寝室里的两人正说着,莫忘端着早膳进来了。他把早膳一一摆放在榻上的小桌,摆好之后还不忘偷偷打量下,眼前这无所不谈的两人,而后默然转身出去了。 59.六十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一) 慕清鸿往小桌一看,他们今早的早膳要吃的是清淡的小米粥,还有几碟清淡的小菜,看到这,慕清鸿欣慰地笑了,如此了解自己,看来莫忘这小子跟他凌云焕那厮混久了,也学得如此善解人意了。 他雀跃地为无忧盛了一碗粥,放在小菜旁边,接着又要把无忧抱起来坐着喂她,可无忧却脸色发红,相当心虚地挣扎着说自己有手,能自己坐起来用膳。 看着慕清鸿那殷切又看似纯良无害的样子,她真的很感动,可是心下又很不安和愧疚,一想到她那敌视南越太深的父亲,还有那殷殷期望着的蔚成风,她真的很想享受他的好,可又怕不能如他的愿,心里在万般矛盾地挣扎着。 可是慕清鸿却不容她挣扎,他霸道地将她的双肩扶起,也不管她后背因为疼痛,嘴里发出的"嘶嘶"声。 他用自己有力的臂膀,搁起她的后背,让她放心地依靠着,固定好她的身形后,又带着一脸的笃定,不容反驳地说:“凭你我之间这三年来的交住,不管战场或情场,我知道你英勇无敌,可是伤痛在身还逞强那就是愚蠢!” 说完,垂下眸子,用汤匙舀起米粥命令地着她:“张嘴,啊!” 百里无忧听闻,觉得好气又好笑,她仰头怒瞪一下身旁这个爱管闲事的男人一眼,之后,又在某人眼神的威逼之下,乖乖地喝下他喂给她的第一口粥。 此时窗外的朝阳已经升起,充满草药味的寝室迎来新一天的第一缕阳光。 时值深秋,万里无云的天空,格外晴朗高远。那些飘散在院墙内的桂花香气随着清晨微凉的风,飘进充满草药味的寝室,飘进两人的鼻端。 院墙外的天空,一群南归的雁双双对对,没有孤单,没有彷徨,它们悠闲地掠过长空,相伴着飞向它们的家园。 高耸院墙内的寝室,百里无忧静静地喝着慕清鸿手里的米粥,眼看着自己快将一碗粥喂完了,他赶紧捧起另一碗粥用哄三岁般小孩的语气说道:“乖,再喝一碗,多吃一些,对伤口复原有利。” 百里无忧此时深陷在他的臂弯里,后背紧贴着他健硕的胸瞠,那深沉有力的心跳,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后背,让她只能僵直着自己的身躯。 她对他的悉心照顾深感无力,除了拿眼瞪他,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他对她的乖乖配合深感满意,喂着她吃完了第二碗粥,这才偷偷闻下她的发香,安心地扶着她躺下。 看着百里无忧乖乖地躺下并为她盖好被子,慕清鸿这才坐回榻上享用起他的早膳。虽然只是几样简单的小菜配清粥,他却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吃的不是粥,而是山珍海味。 百里无忧躺在床上,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对面用膳的男子,这是两人相识三年来,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看那一顿简单的早膳,他也能吃出大好的心情,可见这是个随遇而安的男人。 突然觉得,此间安好,实在不可向人言说…… 她悄悄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在心中问着自己,如果就这样抛开一切,纯粹只是两个人的相处,这样的日子,是否就是人们所说的岁月静好,温和从容? 或许人生在世,即使拥有再多的荣华富贵,金玉满怀,还不如身边拥有这样的的一心一意。 似乎,从他的臂弯离开之后躺在了床上,百里无忧感觉空气中传递着一丝异样的情愫,这丝情愫正在悄然改变着她。 慕清鸿很快把早膳用完了,他刚走到床前,那个前去北越国城楼送信的青卫前来复命,他悄声把今天见送信的情况说了一下,又悄然隐出门外。 慕清鸿再次查看了百里无忧的伤势帮她上了些药,看看她不太配合的样子皱着眉头道:“伤势严重就不要乱动,还有早上不能陪你了,我得前去查看下军务。午膳自有人会送来,他叫莫忘,若有什么吩咐跟他说就是了。还有,大夫说可能会发热,如果情况紧急,莫忘会来通知我。” 他说完又觉得意犹未尽,接着意味深长地笑说道:“你放心养伤,我的军务与你无关。还有趁人之危这等小人行径我也不屑于做。当然,你如果手痒想要再切磋武艺,那就等你伤好了之后,咱沙场上见”。 百里无忧斜睨了他一眼,不屑说道:“曾经在三年前,我最大愿望就是亲手取下你项上人头,好回去邀功领赏”。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慕清鸿闻言,不由回过头来哼了一下说:“当真可惜!原来你在三年前就怀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如此说来,我若不早日成全岂不辜负?不是吹,在南越你夫君的人头可是抵得上好几个城池呐。自古最毒妇人心,此言不虚。虽然你这小心思未免狠毒了些,不过仍不失率真可爱!” 慕清鸿说完脸上挂着还未消散的笑,就走到院子里,来到了守候着的青卫面前,对着青卫那一脸的不可直置信,交代了几句,就心情大好地迈开步子,翻身上马前往位于城郊的军营。 寝室里顿时寂静下来,百里无忧扭头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她望向门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满院的海棠花瓣在深秋早晨的清风中,含着嫣红的样子,浓丽地追随着晨风,轻柔地在气中飘动着,那样的浓艳,热烈,似要开尽一生的热情,那样的不计后果,那样的无怨无悔。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莫名地喜欢上这样色彩浓烈的海棠花树。 不是不曾见过海棠花,只是凝神细观,今日竟觉得那样极美。 正想着要好好欣赏外面的景致,可是一阵困意袭来,百里无忧又缓缓地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却已是第二天的夜晚了。中间做了个梦,梦见父亲催促着她和蔚成风早日成婚。明明知道蔚成风是一个很出色的男子,更值得托付一生,可是为什么梦中的自己却找不到开心的理由! 60.六十一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二) 无忧总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没有归依,一种不安感充斥着内心! 梦中的她像个落水的人无助地挣扎着……浑身的疼痛感和口干舌燥,焦灼得让她睁开了双眸,触目又是近在眼前的俊颜。眼前的慕清鸿脸色有些苍白,两眼之下有着明显的乌青,很显然是长时间不曾睡觉留下的痕迹。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抚上近在咫尺的满脸清俊,却又突然觉得太过矫情,于是又脸红地撤开了手。 慕清鸿让她突如其来的主动亲密惹得呼吸一窒,脸上竟闪现阵阵潮红。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既是语无伦次又是带着不悦说道:“你又睡了一天一夜,又是发热又是呓语连篇,我为你擦了好几次药酒这才退了热……忧儿,你居然在梦中喊蔚成风!” “好浓的酸味!实不相瞒,我方才梦见父亲一直让我和风哥成亲!” 说完朝某人狡黠一笑。只是这一笑中透露些许苍白,让她那蕴含着某种病态之美,晃得慕清鸿心尖一颤,方才的不悦顿时消散,心中不觉又生出几缕疼惜。 “梦是相反的,再说了,梦中你也是身不由己才醒来不是?不许嫁给姓蔚的,否则,我马上让咱们生米变熟饭!” 说完带着不容辩驳的神情认真地看着百里无忧。 “哼,本姑娘若不嫁,慕爷就是把熟饭变焦饭也无济于事!” 无忧见他认真的样子突然玩心大起。 慕清鸿看着对方那娇俏的模样,嘴角悄然扬起欢快的弧度。 “你去歇会吧,这两日有劳慕大将军。” “可慕将军只有一张床,要不咱俩挤挤!” 说完,某人一脸坏笑作势要往床上挤,却不料被旁边横陈的玉手狠狠地掐住腰部,慕清鸿“嘶”的一声赶紧避开身形,否则那腰部的肉肉可能就惨遭涂毒。 “叫你趁人之危,这就是下场” “这么狠毒的女人,以后谁敢娶你啊” “哼,与你无关” “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从今往后只能与我有关,与别人无关!” …… 在接受百里无忧的一番眼神凌迟之后,慕清鸿终于妥协了,他带着大好的心情躺在了离百里无忧不远的榻上。 一天两夜不曾好好入眠的他带着疲累沉沉地睡着了。 此时的百里无忧却了无睡意,借着柔和幽静的烛光,她静静地凝视着入睡后的慕清鸿,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挣扎着起身拿了条锦被,同时挪着尚还艰难的步子,来到他面前为他盖上了被子。 三年来第一次可以如此凝视他的睡颜,不得不说,眼前的他,是上天的宠儿,身份尊贵不说,人也长得太妖孽了些。醒着的一笑一颦自是朗润倾城,就连睡着了也是一派清贵之相,这样的绝色,试问整个越州大陆,还能找出第二个么?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望着眼前陷入沉睡且英气摄人的男子,百里无忧深深地沉醉了。 以前只觉得像蔚成风那样的男子,已经风姿艳绝天下了,不曾想还有比蔚成风长得更出挑的妖孽。 想想心里就来气,于是,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掐一下他的鼻子,刚要下手,睡梦中的慕清鸿却突然浓眉紧皱着摇着头。 于是伸出的手只好由掐改为安抚,她轻轻地抚上他紧皱的眉头,那粗糙的质感让人沉迷,所以并不曾注意到沉睡的男人,已经偷偷上扬的嘴角和脸上偷偷闪现的盈盈笑意。 突然一阵猝不及防,她跌入一个温暖朗硬的怀抱,她的脸和上身,被他扣着伏在他的身上无法动弹。 手让慕清鸿紧握着放在自己的耳旁,任她怎样用力都挣脱不开。见挣扎无效只好瞪起双眸任由自己趴在他的身上。 空气顿时又陷入紧张氛围,似乎隐忍很久的某种狂热又将爆发......两人四目相对,缱绻缠绵的柔情又溢在彼此眸光......慕清鸿心下一动,拉下无忧的脖颈,仰起头,两对渴望的唇又胶着在一起,辗转,厮磨...... “嗯哼” 推门声传来一阵阵愉悦的窃笑:“难怪这几日有人一脸得色,原来是金屋藏娇!此时风月正情浓嘛!看来凌云焕来的不是时候,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嫂子恕凌某不请自来之罪!” “谁是你嫂子?谁让你一声不吭擅闯私宅?什么叫非礼勿视,你娘没教你?”慕清鸿边说着,对着不请自来的人脸现鄙夷之色。 “哟,只要你敢做云某就敢视!你刚才对人家姑娘搂搂抱抱的这算什么?你不承认你刚才所作所为,那人家姑娘的身家清白往哪搁?还是慕兄豪放,凌某实在自叹不如!” 凌某人不但一边大声辩驳着,一边施施然地从慕清鸿的对面的椅子落坐,而且眼神直直勾住他的对面,刚从慕清鸿身上坐直身体,脸色变得红白交替的百里无忧。 “哟哟,原来你就是北越那小哥!原来你就是女子!你们……” 凌云焕双眼睁得老圆,嘴巴张得老大,大得可以同时容纳三个他最爱吃的小笼包子,他指着无忧,霍地站直身体,又看向慕清鸿,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们......你们原来早就相好!哼,凌某被你们骗了三年!” 说完,凌云焕又气咻咻地坐下。 听他这么一说,无忧的脸臊得更慌,无处安放那张清嫩的脸,只好埋进被子里当鸵鸟。 而慕清鸿的嘴角却扯起愉悦的弧度,不屑地反唇相讥: “是你有眼无珠,整天心术不正,只想着断袖!再敢乱说本人豪放,那你和君悦楼头号花魁舒妙颜又算什么?莫说你三不五时往那边跑,只是去坐而论道!你若是男人的话就该三媒六聘,早日备好八抬大轿,迎娶舒姑娘!而不是将人家晾在一旁,害得人家姑娘一直对外标榜卖艺不卖身!你若有良心的话,就该知道舒姑娘如此守身如玉,还不是为你这死冤家!” 看着那一脸义愤填膺的慕清鸿,再看着他那毫不留情的唇枪舌剑,听着他那声声讨伐,句句无情的攻击,凌大才子终于坐立不安,于是他又只能着急地解释着:“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觉得好像越解释思绪越纷乱,于是只能恼怒地哼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你看你把人家姑娘藏在屋子里算什么?人家姑娘的一世清白现在也说不清了!” 唉,遇上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怎么突然间觉得语言好苍白! 61.六十二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三) “还真无须你来操心,首先,忧儿因我受伤,当然由我救治,然后,不管此生或来生,忧儿的夫君只能是我”,慕清鸿嘴角含笑,一脸笃定地望向百里无忧。 而百里无忧听完则脸色一红,她低垂着头,目光有些许犹豫,抿唇片刻后轻轻摇头说道:“再说吧,毕竟你我身份敌对,你家人也未必会接纳我!” 听完百里无忧所言,旁边的凌才子桃花眼眸闪过一缕得色,立即不忘用他冷嘲的口吻笑着说:“原来一夜未见,就有人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这样的好事怎么轮不到云某的份呢” 说完眼含促狭盯着慕清鸿不放。 慕清鸿听到无忧又在推托,心情变得很烦燥,再加上凌云焕如此语气不善,于是立即反驳:“就知你整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外,我倒是问你,你将舒妙颜置身何地?碰上你这三心二意的负心汉,慕某替舒姑娘不值!” 像是又被戳到痛处,凌才子终于深深地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黯然失笑着,好像再也找不着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片刻之后,凌大才子终于起身,急切地扯着慕清鸿的袖子,将他从榻上拖起来,往门外奔出去,看样子真的是想急切地要给他个说法。 慕清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撼着,看着他黯然神伤的眼色,也能感觉得到他的难过,于是很配合地让他拖拽着往院子走出去。 当然,前脚刚迈出了门,他还是回过头做了个让百里无忧安心睡下的表情。 ************************ 明月如玉盘,在深秋的夜里散发着冷凝的清辉。 月光冷凉,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许多商铺的店小二正在打着呵欠关着店门,此时的夜有些深了,可是位于城西的君悦楼却人潮汹涌,生意火爆。 因为今晚是十五,又到了君悦楼每月争抢花魁的夜晚。 在今夜,前往君悦楼的客人们不但可以争抢花魁,还将欣赏到头号花魁舒妙颜将舞动自己新作诗词曲的绝美风姿。 今晚除了可以远远地观赏她的舞姿、倾听她的歌声外,客人们还可以通过闯关抢答等形式,无论答对怎样形式的题,只要战胜她,今晚的她就可以让客人带回房间,客人想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除了服从,她绝无异议。 不过可惜的是,自舒小姐出道一年多以来,每次除了败在一个青衣公子的手里,她从未尝过败绩。 虽然这一年多来她总是败给那个青衣公子这是个事实,却并未减少人们对她追逐的热情。 远远地从台下仰望她,虽然看得到,却摸不着得不到,可是男人们对她的憧憬,却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逝。 因为只要一想起她雪白锁骨下隐隐若现的一点朱砂,一想起她那起舞如弱柳扶风的小蛮腰,还有隐在轻薄纱衣下的守宫砂,每每想起,总会引起男子们征服的*! 因着每月的今夜,因着舒妙颜,许多人从四面八方,纷沓而来,齐聚此地。 也因着今晚,弦歌湖边的君悦楼中,无论茶座,酒肆,客房皆已爆满。 这样的空前盛况,注定了这个夜晚,是个男人们狂欢的节日。 62.六十三章 君悦君悦心悦君兮君悦否(一) 说起君悦楼,许多人便津津乐道舒妙颜,反而并不知道其幕后老板的身份。 据说环绕君悦楼的弦歌湖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取其创办者楚弦名字中的弦,因为幕后老板楚弦从未在公众面前露面,人们对其也只是揣测而已,有人说,楚弦经营着江湖上极其神秘的杀手组织其实也就在君悦楼中,也有人说,那个楚弦虽是一介女流,其手段狠绝暴戾却不输世间男子,她阴险狡诈,贪婪狠毒,视钱如命,并且,传说中,她又美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 好在,有楼中的舒妙颜艳冠群芳,吸引了天下男人们的目光,故此,老板是谁都无关紧要。 当今晚的压轴人物舒妙颜小姐,娉婷袅娜的舞姿出现在君悦楼演奏大堂时,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为之沸腾。 客人们有的表情兴奋,有的心思各异,有的人还不时偷偷地观望扫视着在座的人,看了许久,似乎都没有发现那每月必来的青衣公子。 这个发现让很多人对今晚舒妙颜的归属更加志在必得! 台上司仪如云姑娘媚着柔细噪音宣布了今晚表演开始,首先是歌舞表演,报完节日之后,她便水蛇腰一扭闪到慕后,须臾,只听见四周弦乐声起,只见十来个身着粉色轻薄裙装的姑娘们鱼贯而出,她们踩着弦乐节拍,手上水袖翻转,纷纷扰扰如水中粉莲,次第绽放在舞台中央,绽放在台下客人的眼中,也深深地绽放在他们的心中,撩起丝丝缕缕的痒...... 被一团团粉色“莲瓣”簇拥在正中间的是舒妙颜,今晚的她一袭天青色纱衣,包裹在葱绿色抹胸公主裙上,这样的她显得清丽撩人,远远观之映入眼帘的尤其是斜簪于发髻上的绿荷步摇,更是显得她灵动出尘。 当一声声黄莺般清灵动人的低吟浅唱响彻在观众们耳边时,一时喧哗的場面逐渐安静下来,人们屏息倾听: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曲子唱到了第二遍。当她唱到“不辞镜里朱颜瘦时”,她的螓首突然回转,檀口语带惆怅,眼神哀怨,时不时深深地睃巡过大堂的每个角落。 可惜,就在她将要唱完整首词的第二遍时,那个梦里闪过无数次的青衣影子依然不曾出现。 突然间,心像跌落水中的身体在做着无休的挣扎,她不死心,于是带着更加哀怨欲绝,似要滚下泪滴的眼神,伴着几个身形回旋,几个水袖翻转,誓要将今晚的思念传达给某个人知道似的,狠下心让自己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回转,折腰,甩袖,狠狠地任性了一回,又将那首词唱了一遍。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思念与哀愁中不能自己之时,她那视大堂为无物的纤弱哀婉,不由引得台下看客们心中生出无比哀怜,无比怜惜! 那是多么惹人怜爱的可人儿啊!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一曲未完,就已惹得台下人们纷纷点头,窃窃私语。 第三遍又唱完了,那个人还是不曾出现,接下来该是答题闯关环节了,今晚,如若她输了,她可是要遵守游戏规则让客人带回房任人摆布的。 想到这,台下的男人们望着喘息未定的舒妙颜更是兴奋不已。 这时只见花枝招展的如云姑娘又扭着水蛇腰,移着小碎步袅袅娜娜地步上了表演台,她轻启朱唇正要说起今晚的答题闯关环节。 突然一个肥胖的身影带着一身酒气,摇着一面写着“我是贪官我怕谁”团扇的中年男子走上台来,他摇晃着臃肿的身躯来到舒妙颜的面前,口中带着浓浓的酒臭,直喷得舒妙颜眉头皱起。 - - - 题外话 - - - 看文的亲们,非常盼望看完之后为我点评一下,或者动一下你的爪子点右边“加入书架”,做这个动作是不花钱滴!当然没有用户名的还要注册,那就注册一个网名,把我的书“加入书架”,再给我点评哦!谢谢啦!收藏量升上来,我就有动力多写多发文了,记住啦!以上注册用户名,加入书架和点评都不花钱的,放心好啦!有要怕麻烦,你看文你收藏文就是给我写下去最巨大的支持! 63.六十四章 君悦君悦心悦君兮君悦否(二) 此时台下的看客们见走到台上的肥胖身影,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唉,那可不就是距都城不远处,双阳县丞安比槐?” 只见那肥胖的身影伸出手中折扇,轻薄地托起舒妙颜的下颏,脸上堆出一波又一波的横笑: “小娘子,哦不,舒姑娘,安某这厢有礼啦!刚才唱什么来着?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唉哟哟,好一个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到底是哪个没心肝的,又让你添上新愁啦!真是我见犹怜哪!不过好说,只要姑娘今晚从了我,好好陪我睡一晚,让我尝尝这名动天下的舒妙颜是何等滋味,天一亮,你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甚至想要夫人之位,本县都能满足你!” 那肥胖臃肿的安县丞故意将“满足”两字说得异常响亮,同时又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想要搂抱舒妙颜。 台下人们听了安县丞对舒妙颜说出那般露骨轻佻的调戏之语,神色间纷纷显露异色:有轻薄之人脸现窃笑之意,甚至有痴迷者当庭流下了哈喇子…… 也有真心仰慕之人脸现愤怒怜惜之意,一时间有的人甚至挽起袖子想要冲上台上去保护佳人,当然,绝大多数纯属看热闹之流,他们只是斜睨着眼眸等待着“看戏”! 可谁知,他的“爪子”还未碰到舒妙颜的衣角,就已见五枚银针分别狠狠地钉在他的五根肉指上!谁啊!是谁如此强大的内力? 只见赫然在目的五枚银针,伴随着他的五指,正逐渐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浓黑色,让一旁的司仪和舒妙颜看了不由感到一阵阵恶寒! 舒妙颜和如云不由吓得颤抖着抱成一团,片刻之后,如云又用力推开舒妙颜,自己大声尖叫着冲出表演台,留下一旁的苏妙颜怒目对视着眼前的“恶狼” 五根银针顷刻间让五指变了黑色却并没有痛感,但是安县丞还是感到大事不妙,他疑惑地扭头四处寻找,想要找出发射银针的来源地。 可是寻了许久,却无果,又见眼前五指上的浓黑颜色正逐渐加深,本想就此作罢的他,却突然改变了方向:他不想轻易放过舒妙颜,于是撕掉了伪善的面目,口中一边狂怒地叫骂着“贱人,敢偷袭本县丞,”一边又疯狂地扑向舒妙颜…… 就在安县丞如恶狼般将要扑着小绵羊时,舒妙颜终于感到有一个让她安心的青色影子在眼前一亮,她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天神,踩着轻功朝她飞身而来,并在自己跟前形成一面高大的墙,将她保护在危险之前,那人亦同样以扇抵面,桃花眼眯得更加狭长,显出一派更加危险的气势,他冷冽地直视睥睨着面前的“恶狼”。 就在青衫男子飞身上台的时候,十几个官差样貌的人也迅速地奔上台上,将舒妙颜与青衫团团围住。 见有了帮手,安县丞身上的气焰真是前所未有的高涨,他趾高气扬地指着青衫男子大声怒喝道:“统统给我拿下,敢坏本县好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接着捋起袖子鄙夷大叫:“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县乃当今太子殿下的岳丈,未来南越国丈!看你们还敢嚣张,来人,将这贱人和姘头拿下,同时给本县封了君悦楼!等本县睡了这贱人,再来收拾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东西!” 家丁们得令正要动手擒拿青衫男子和舒妙颜,这时又有一个身着官差服色的男子急忙奔上台,同时以手掩口附在安县丞耳语了几句,只见安县丞听完,脸色遽然由红变青,于是又朝舒妙颜与青衣展现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他奶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饶了你这贱人,我们走”,说完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看着所长而去的安县丞留下的痴肥的身影,表演大厅的人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满脸鄙视,有人幸灾乐祸…… 64.六十五章 君悦君悦心悦君兮君悦否(三) 如云姑娘再次扭着水蛇腰,到台上宣布今晚的表演继续,由于舒小姐受了惊吓,今晚的歌舞暂由君悦楼,另外十大花魁继续表演,同时宣布今晚的观赏门票,茶水,住宿全部免费等等,会场这才又安静下来。 除了舒妙颜,君悦楼的另十大花魁亦是绝色,她们的舞艺歌艺才艺与舒妙颜不相上下,所以,台下的看客们发觉,没有舒妙颜,其实演出同样精彩!今晚他们看得心满意足,很多人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在今晚要与哪位佳丽共度良宵! 君悦楼大堂内的管弦丝竹声,佳丽们的歌艺表演声混合着台下客人们的调笑声,绵绵不绝于耳,在不远处一个弯月形院落里,门廊上书写着“凌波馆”三个黛青色大字,在昏黄的灯火中,显出一片似要与世隔绝的清幽。 厢房内,那位身着青衫的高大身子,带着一脸的愤恨不平,将自身的脊背挺得笔直,手上青筋暴突,双手撑着窗棱,似乎在苦苦隐忍着什么,突然他又深深地叹了气。 这时,他突然转过身,缓慢地踱到舒妙颜的身旁,轻轻地将她的身子揽紧靠在身上,双手捧起她的头,让她对着自己狭长的眸子,手指轻轻地揩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痕,他的桃花眼敛去平日里的风流不羁,此时的目光庄重,又盛满了深深的柔情,将她凝视片刻才幽幽开口说道:“今晚是我抱歉,来得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舒妙颜眼中的泪滴却突然像断了线的珍珠扑潄着往下落,她并不答话,只是更加紧密地抱着青色的衣衫,无声地抽噎着,泪水顿时打湿了抱着自己的青色衣袍。 “跟我走吧,不要再过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了” 凌云焕带着祈求期待地说着,敛去那平日里的不羁,今晚他那一身青衫,此时竟有磊落刚强的味道。 听完他的劝慰,舒妙颜却突然甩开他的手,用力推开他的怀抱,明明刚才还梨花带雨柔弱无依的妙颜,此时却像变了个人,她的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强,对着眼前的“好心人”怒目而视说:“不用你管,我不会跟你走!” 眼见刚刚柔弱无依的人,突然变得冷硬无情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凌云焕突然觉得自己很受伤,两人已经相识相知一年多了,虽然每月都只是来坐而论道,根本没有慕清鸿所想像的那样坐实了关系,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欢喜的啊!想想,慕清鸿那厮,手段如此高明,仅凭与百里无忧舞过几次剑法,然后又英雄救美了一下下,可人家早就心甘情愿,风月无边地躺在他的床榻上了,更别说下一步便是嫁给他了! 可是反观和眼前的冤家,别说是跟他走嫁给他,就是想多看她几眼,想要将她揽进怀中温存片刻,也会惹得她怒目而视的,还君悦楼花魁之首呢! 想到此,凌云焕不由气得双拳收紧,朝着她怒吼着:“看来今晚我就不该来!可是如果今晚我没来,你知道不知道你会让那禽兽遭蹋死!” “你知不知道,每月的今晚我有多担心你?我有多担心你落入别人手里?” “舒妙颜!你怎么能这样无情?”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凌云焕边吼着边急切地把舒妙颜从榻上捞起紧紧贴进自己的胸膛,似乎要让她听听自己激烈颤动的心跳。 而长期压抑的求而不得和今晚的担忧终于让他的情绪山洪般爆发了,他不顾一切地低下头,狂乱急切地寻找舒妙颜的双唇,他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深深地含住她的唇,他的长舌更是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侵入她的檀口,他的舌尖带着让她感到陌生的薄醉酥麻和狂热席卷着她口中的芬芳…… “放开……唔……唔” 被禁锢在怀中的妙颜徒然感到挣扎无益,又感觉自己的唇舌和呼吸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的思绪混乱,空气逐渐稀薄,她突然觉得,如果就这样死去,死在这个自己爱慕已久又同样爱慕着自己的男子怀里,也是值得的。 只是,唉…… ************************* 双阳县丞府 “哎哟,萧公子你到底会不会治啊,手指怎么如此疼痛!本县的手都被你治残了” “哎哟哟,哎哟哟……” 面对安县丞刻意的叫苦喊疼,浑身颤抖呻吟所制造的“惨状”,萧其遥似乎不为所动,他面不改色,安之若素的样子,让五指俱黑的安县丞恼怒不已,可是无奈自己有求于人,所以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着神医,又是施针又是诊脉地忙前忙后着。 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啊,安县丞虽然生气萧其遥态度冷漠,下手太重,可是,他那被毒针所伤的五指在一个时辰之后果然好转,不但疼痛减弱,就连指上的黑色也正逐渐消失,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萧其遥眼见他的病人正在好转,于是正要拨下解毒的银针收工离去,只见这时,安县丞的管家领着宫内太监急冲冲地奔进大厅让他迎接圣旨。 萧其遥不解其意,依然态度冷淡地立在一旁等着安县丞迎接圣旨。 65.六十六章 莫道不青狂西风袭卷人比黄花傲(一) 小太监抖开明黄丝帛,用他特有的尖细嗓音念起圣旨的内容:“……经查明,双阳县丞安比槐,食君俸禄不思为君分忧,却调戏霸占猥亵民女,此等穷凶极恶之人不配当地方父母官,经决定:安比槐贬为庶人并就地革职,以正视听。若今后不思悔改,将就地正法,钦此!” “接旨吧,安大人”小太监声音细细的,表情淡淡地催促着呆愣作一团的安比槐。 事发太突然,安比槐虽有些不甘心,却仍然撩袍下跪,双手接过明黄圣旨并叩谢道:“罪臣谢主隆恩” 目送小太监离去的方向,安比槐突然像疯了一样口中念念有词:“贱人,我安比槐就是丢了官也还是未来国丈,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贱人……” “贱人,本县一定让你不得好死,生不如死” 望着眼前疯了一样咬牙切齿的安比槐,萧其遥眉头直皱,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心下一动,仍只是不动生色地说:“安大人,你的手伤未好,切不可动怒” 面对神医的好心提醒,安比槐并不领情,他很不客气地指着对方喝道:“本大人很好,无需你来指手划脚” “安大人,你的五个手指必须切掉” “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敢切掉本大人五指?” “必须切掉,否则两个时辰之后,手指内余毒未清,只怕会扩散,到时,本公子就是拼尽一身医术也保不了你整只手臂。甚至另一手也将岌岌可危,更有甚者,将危及性命,安大人自己考虑清楚,如若不愿配合,萧某告退!”萧其遥说完就要收拾药箱准备离去。 “还有,此次为安大人清理五指毒素,诊金共计十万两银子” 神医边上的助手杨修快速地拨动算盘报出个数字。 “你们……你们逍遥谷这是要打劫啊,治个手就这么贵”安比槐大喊大叫着,不肯付银子。 “嫌贵是吧?把手伸出来,本公子可以把原来的毒素再还回安大人手上,只不过,本公子不敢保证,原来的毒素会不会乱窜跑入安大人五脏六腑内,到时一发作,只怕安大人将见不到明日朝阳初升,杨修,动手吧!” 面对耍赖的安比槐,神医依然不为所动,仍旧意态闲闲地吩咐着杨修。 “我付,我付还不行吗?” 面对神医那红果果的威胁,安比槐终于屈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些聪明者的生存法则,想他安比槐是谁啊,能不懂这些? 今日的委屈算什么,只要过不了多久,皇帝两腿一蹬,他的太子女婿当上新皇帝,到时候,整个天下间接就是他的了,想到此,就觉得区区十万两诊金哪会算贵啊! 不过,他还是不愿意一下抬那么多银子出来,于是不假思索,便又涎着脸,开口讨价还价起来:“萧公子,你看我只是区区双阳县丞,官价太小,一年俸禄也少得可怜,不如就将诊金就打个零点八折,算八千两银子,少算我一些银子,也算是为双阳县百姓积德,你看如何?” 萧其遥冷冷地直视着眼前,一直脸不红心不跳地标榜自己有多“清正廉洁”的安比槐,眉宇之间闪过一缕鄙夷,随着他无意扫视安府大厅,只觉得区区县丞家中的装饰和摆设,有的已经超过朝廷一品大员的该有的规格,他眉头轻皱,指着珍品展示柜中的一盏琉璃花樽,语气冰冷地说道:“那盏花樽可是稀世罕见,若放在拍卖会上竞拍,可值十万两黄金!那可是刘员外家的传世珍宝,如今落入你手,只能说明,一月前,他那犯了杀头罪的大少爷,已经有人替他去死了!” 萧其遥语气淡漠地拍拍袖口,接着说道:“私换死囚,收受巨额贿赂,欺下瞒上,安大人,这朝廷要是认真追查起来,哪一样不是灭族死罪?嗯?” 萧其遥的话犹如一记闷棍,狠狠地打在安比槐的心口,让他瞬间哑口无言,片刻之后,他这才抬手擦掉额上涔涔冷汗,心虚地堆满笑意,对着萧其遥点头哈腰:“没想到萧公子真是个明白人,安某得罪了,望大人不记小人过,至于诊金,该多少就多少,我绝无异议!就是锯掉五指也是应该,动手吧!” 虽然不忿萧其遥拿捏着他的把柄,不过他还是偷偷安慰了自己一把,因为一想到老皇帝殡天之后自己就将是国丈大人,他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虽然,自己和发妻所出的女儿安玲珑,自小并不得疼爱,虽然,他的安玲珑只不过是太子府中,连侍妾都算不上的暖床奴,他都觉得他的未来是光明的。 “既然安大人,哦不,您刚被革职,再称呼您安大人,那是对朝廷不尊,还是称呼您老安吧!”某神医淡淡地开口说着。 “既然老安有诚意治手,本公子不能让你的银子花得不明白。你的五指中的毒叫一品红,江湖上失传已久,若一日之内毒素未除,你指尖的毒将由黑转红,继而,红毒将由指尖扩散至全身,如此算来,你将活不到明日午时,而那时的你将会是一具红色尸体。想来今日,你碰上的是本公子好心为你医治,也算你命大!” “为何诊金如此之贵?因为我为你施针的过程中已输入当世大量罕见药材,如灵蛇胆,白熊血,金蝉衣等,这才保住你的小命,不过,有些余毒清除不了,还是必须切指,开始吧!” 眼见着安比槐听得脸色阵阵煞白,目瞪口呆的样子,萧神医边说着边在心里悄悄地闪过一丝快慰…… 想像着明日的自己有可能会变成一具红色的死尸,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总是在脑子飘来飘去,于是,他再也不觉得切掉五指是多么为难的事情了,于是他少有地安静,少有地配合着伸出手放在桌案上,任杨修手中的刀子对着他的五指凌迟般斯条曼理地割据着…… 指尖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让一向养尊处优的安比槐忍受不了,他时而高声惨叫,时而低声呻吟着,直到他疼得额头冒出阵阵冷汗之后,实在打熬不住,这才终于苍白着脸和双唇可耻地昏死过去了…… 66.六十七章 莫道不青狂西风袭卷人比黄花傲(二) 安比槐悠悠转醒之际,已是次日午时,窗外虽是烈日高照,可时值深秋的寒凉之味却已尽扑鼻端了。 “老爷,喝药了” 管家洪文将药碗轻轻地搁在桌上,小心地将安比槐扶上床头靠着,将药碗递给安比槐,看着他将药喝得一滴不剩,这才从抬起头偷偷睇了安比槐一眼,说道:“老爷,逍遥谷的萧公子吩咐过小的,说您这几天要好生静养,不能动怒,药不能停……” 洪文不敢一次把话说完,又停下来偷偷看下安比槐的眼色。 “有屁快放”安比槐又是虚弱,又是不耐烦的抚着额头。 “是。” “还有,萧公子说您这次诊金总共要付他十万两银子。明日午时,要带银子到逍遥谷付款,到时逍遥谷的人会在谷口接洽。”洪文终于顺利地把话说完,等着他主子的反应,似乎也在等一场司空见惯的风暴来临。 果不其然…… 洪文说完话就安静地立在门边,这时,那只空药碗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就朝着他的方向砸来,他知道那个碗一定会砸到他脑袋上,他甚至已经悄悄地闭上双眼了……他知道只要主子发怒一回,他的脑袋就要遭殃一回,他还不知道他? 只是这回,怎么回事?脑袋怎么不再开花了?想像中的温热液体,这次也不再从脑袋上流出……他甚至有些习惯性地要侧身躲闪了,可是却没有想像中的疼痛袭来。因为那碗只是轻轻地碰到他的肩头,便触地而碎了。 此时他的心头突然又漫过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不过仔细一想,原来是安老爷受伤了,手无力了才这样的。 伴随着药碗落地破碎的声音,传来的是安比槐发狂的嘶吼:“敢在本县头上动土?敢威胁敲榨本县?看我叫人铲平逍遥谷,杀了你们这帮狗崽子!本县绝不付款!” “老爷,萧……那人还说了,明日午时若见不到老爷的诊金,他让小的等着为您收……” “收什么?老子怕了不成!”安比槐额上青筋暴起脸色涨成猪肝色。 “小的不敢说,两个时辰后小的再给您送药过来,小的告退”说完洪文低垂着头离开了安比槐的房间。 安比槐疲惫地闭上双眼,突然间,他觉得周身一阵恶寒袭来,因为他又想起昨天萧神医的话,还有萧神医口中所说的红色尸体,此时又恶心地在脑中飘来荡去,于是,一阵哆嗦之后他赶紧大声地喊来了洪文。 本已离开的洪文,听见主子的声音又奔回房里,安比槐见他来了,便吩咐道:“去通知帐房,明日午时,你派人把银子送到逍遥谷,此事不可走漏风声”说完不再理洪文,只是瞪着空洞的双眼,呆滞地望着床内的镂空帐顶。 洪文领命而去,悄悄地带上房门。 就这样轻易地妥协在萧其遥的威胁之下,如今的安比槐发现,他更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他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似乎他越反抗,返还给他的便是更加严厉的打击,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了,这世道,怎么反过来了? 想想以前的安大人,在双阳县内,那可是人为鱼肉,他为刀俎。可如今,一切都反过来了,此时他成了鱼肉,别人成了宰割他的刀俎。 想他安比槐,纵横双阳县几十年,从来都是他在呼风唤雨。可是从昨晚开始,一切都已经不是他能做主和掌控的了…… “十万两银子……” “诊金” “若不付款,就等着收尸,哼,骗子……都是一群骗……子” 安比槐口中喃喃自语,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激动。突然,他又安静下来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以前听到的一句传闻“宁可得罪朝廷,也不可得罪逍遥谷”。 事隔多年,他依然记得当时听到这句传闻时那嗤之以鼻的表情,可如今,他用亲身经历来相信了这句传闻并非传闻!而他想要带家丁去铲平逍遥谷只怕也是蚍蜉撼树的痴心妄想了! 就在安比槐双目忿恨地瞪着帐顶出神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喧囔囔的叫骂声,还未回过神,房门就已让人从外头用力踹开,那力道,那粗鲁的程度,说明来人心情已经愤怒到极点。 “安比槐,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像是自来地狱厉鬼的叫唤,更像传说中的河东狮子吼,让人听了心头发颤,接着便闻到夹杂着一阵阵脂粉浓香,迎着安比槐扑面袭来,领头直呼其名的便是他的新夫人柳盈香,自从他的发妻死后才七天,她便迫不及待地逼他把自己扶了正。 这不,这新夫人如今正率着众小妾前来兴师问罪呢! 安比槐让突然而来的阵势懵住了,就在一片纷乱的叫骂声中,柳玉香拧着她的水桶腰,“步履轻盈”地冲到床头,一把揪起安比槐的耳朵,用力拧起,紧接着用她那堪比天雷洪亮的嗓音怒斥道: “安比槐!你胆子肥了不是?为了讨好君悦楼那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还想把夫人之位给她!原来在你心里,我们这些为你生儿育女的好女人,居然都不及君悦楼的婊子!安比槐,告诉你,门都没有,窗更没有!姐妹们,都给我上,掐死这喜新厌旧没良心的!” 柳玉香一声令下,十几个小妾不论胆大的,胆小的,都纷纷挽起袖子,伸出她们的纤纤玉指,长长的指甲将她们不得发泄的幽怨刺入安比槐的身上,可怜曾经风光几十年的双阳县丞安比槐,在刚刚明白大小老婆们的愤怒之后,未及申辩,便带着旧伤,接受着大小老婆们指尖的凌迟,一番细细摧残蹂躏之后,他终于经受不住,再次进入一番乌天暗地之中,昏死了过去…… 唉,可恨之人的下场,突然想起那首诗: 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 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逍遥谷 时值深秋,在南越境内通往逍遥谷的道路两旁早已草木扶疏,叶落归根。天气的寒凉让天地逐渐呈现出一派冷清之色,可是进入逍遥谷,却发现这里还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在通往逍遥谷谷口大道上,一身白衣翩然的萧其遥,此时正悠然前行,翦翦秋风中,他的墨发轻绾,发丝在轻风吹拂下悠悠轻扬着,他的神情虽然冷淡,不过那轻扬的嘴角,却隐隐透露出,他的心情相当愉悦! 跟随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助手杨修。他们两人跟在仆人们的后头,望着他们吃力地抬着一箱箱沉甸甸的“诊金”往谷内库房艰难地挪动着,杨修的心下突然有些不忍,因为公子根本不是那种见钱眼开,见死不救之人,可是今天他却像变了个人。 67.六十八章 莫道不青狂西风袭卷人比黄花傲(三) 这些年,因为萧其遥名声在外,时常有人请他外出救人,上至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每次他都会尽心尽力把人治好,并且收取的费用价格合理,童叟无欺。 如若碰到实在贫困的病人,他也不收取药费,甚至还会留下些银子资助别人,所以,在杨修看来,公子外表虽然给人感觉冰冷疏离,可是相处之后,就会发觉其实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像昨天那样敲榨般地索要数额巨大的诊金,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他实在不明白公子的前后所为怎会有如此大的落差,于是,他不解地问道:“公子,这次我们要的诊金也太多了吧?以前救人时,你收的价格可是会先衡量一下,人家的实力啊!” “哼,是那狗官欺人太甚”萧其遥的脸上充满着轻蔑。 “他虽然欺压百姓,可是也受到应有的惩罚”杨修摇着头语带同情地说。 “如此惩罚太轻了,本公子最见不得欺侮弱女子之事,此事偏让本公子遇见了,那本公子岂能坐视不理!” 萧其遥手中折扇重重地叩击手心,显示方才愉悦的心情烟消云散。 “可是老爷不是常说,医者父母心么?我们的职责只是救死扶伤” 杨修继续同情心泛滥地补充着。 “你在骂本公子趁人之危?” 萧其遥将手中折扇猛地甩开,狠狠地为自己扇着风,回过来,直视杨修的眸瞳,瞬间幽暗了几分,显然他已经不悦到了极点。 杨修低头不敢直视,心虚地说:“不敢” 萧其遥这才转过头继续脸色无波:“本公子倒是希望切掉那五指,外加十万两不义之财付的诊金,能治好那狗官的病,这就是我作为医者的父母心!” “也只能看他造化了” 杨修终于理解了公子的用意,不再唱反调。 萧其遥不再说话,杨修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很快,连接逍遥谷大门与谷口平地的一百多级石阶,轻易让他们走完了,进了大门,穿过曲折的游廊,到了大厅,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坐于乌木八仙背靠椅上,正手捧茶碗低头品尝,突然他搁下手中茶碗,双眸微眯,注视着进入大厅的萧其遥和杨修。 “遥儿,适才那十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治病救人是医者职责,切不可趁人之危。昨日病人状况如何?说来听听” 中年男子眯着眸子,期待地望着眼前的萧其遥。 “萧承业,就你有良心!医者非但要医得肉tǐ病痛,也要治得了心灵流毒,否则,整个天下让这些心理有顽疾之人掌控,岂不更加乌烟瘴气!因此,尊敬的萧谷主你听着,本公子昨日确实气不过那狗官,仗势欺侮一介女流,也确实是狠狠地敲上了一大笔,反正那也是不义之财。不然,你以为那小小七品县令,能轻易拿出十万两银子?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此官平日若不做些贪赃枉法之事,他又如何有这些巨额银子!不妨再告诉你,那狗官平日一定为人狠毒,否则怎会让仇家报复下了一品红!” 萧其遥冷冷地白了他的父亲一眼,旋即不再说话,低着头摆弄起自己的指甲。 “遥儿,不可任性!逍遥谷从不与人为敌,更何况那是朝廷的人!”萧承业虽觉得有理,仍然摇着头,纠正着萧其遥。 “一品红?这些脏东西怎么又出现在江湖上了?” 随后,萧承业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爱子说道。 “老爷,一品红是什么样的脏东西?”杨修好奇地问。 “嗯,一品红是一种相当阴狠的毒,这种毒不会让人立即死亡,而是先从五指变黑开始,几个时辰后浑身将由黑逐渐变红变肿,整个红肿过程,病人会浑身发痒,奇痒,最后在一天之内被奇痒折磨致死,会下这样毒的人,说明此人心思歹毒!也可见此人心中已经充满着对仇人对世间的巨大仇恨。” “只怕,这平静几十年的江湖又要开始血雨腥风了……” 中年男子喃喃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君悦楼汀兰阁 夜色有时像是一袭华美的霓裳,面色萎黄心情不佳等不相衬之人,在它的包裹之下,只会显得面目更加狰狞可怖,而君悦楼里那群年轻鲜活的灵魂,在夜色的映衬之下却显得如鱼得水,相得益彰。 君悦――心悦君兮君悦否? 还未近前便已听得见丝竹管弦歌舞调笑声,声声入耳,君悦楼在灯火璀灿的包装之下显得更加金碧辉煌,袅娜妖娆,似乎前几日出了安比槐那样的岔子,并未影响达官显贵对她的热情。 就在三年前,有神秘人在南越国都天恩城买下一个湖心岛屿,并命名为弦歌湖,此湖是南越最富盛名最诗情画意的人工湖,那神秘人在此岛屿之上建起了天恩城最富丽堂皇的楼阁——君悦楼,那格调高贵奢华,那规模宏大的程度,并不亚于天下任何一处皇宫。 湖心岛的北面设为赌场,有人在此一夜家财散尽,亦有人在此一夜暴富。南面设为花楼,亦是天恩城最富盛名的青楼,越州大陆最勾魂夺魄的姑娘,最上乘的美酒佳酿,最扣人心弦,最引领潮流的歌舞表演尽在此处,每每华灯初上,便引得城中甚至周边达官显贵纷纷前往。 然而,这座君悦楼主的身份,却仍然相当神秘。 夜幕降临,湖上清歌袅袅,正是繁华初起之时。 而此时相对于君悦楼的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位于不远处的汀兰阁却显得静谧非凡。 黑暗中的雕花窗棂边,正伫立着一位身着浅碧色男装,青丝绾成公子髻的妙龄少女。 手中水墨点染,飘洒着纷纷扬扬的梨花折扇,时而摊开时而折合,显示出她有些心不在焉,她柳眉轻蹙,丹凤眼透露出的精明干练,显示出了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老辣阴狠,她的双眸紧紧凝望着,不远处莺歌燕舞的君悦楼,神情若有所思。 68.六十九章 莫道不青狂西风袭卷人比黄花傲(四) “楼主,安比槐那厮没死” 款款前来的舒妙颜手提风灯推门而入,带来一室柔光,似乎也让伫立窗前,被唤为楼主的妙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柔和。 楼主听闻之后,柳眉蹙得更紧,丹凤眼中翻涌着狠戾,手中折扇突然打开,带来一阵气流,让空气变得更加阴凉:“哼,肯定又是萧其遥的杰作,这厮屡屡坏我的事,看来是时候会会了。” “听说安比槐被就地免职,并让那神医切掉了五指”舒妙颜补充着说。 “哦,有这等事?虽然那厮屡屡救活我所杀之人,令我在江湖上的声誉有些受挫,不过他切掉那狗官五指也算为民除害,此事我很费解,你说他像是个为民除害之人?我看不像啊!”楼主对着舒妙颜耸耸肩,一脸不屑。 “那萧公子是当世神医,风华绝代,楼主是当世杀手,貌美如花,这些年来你们一个杀一个救,依我看你们不如……珠联璧合吧,如此还怕没有银子花?”舒妙颜暧昧地笑着,伸出手指比了个成双成对的样子取笑楼主。 “舒妙颜,我看你是活腻了,敢取笑我,小心把你毒成哑巴!你还是看好你的云大才子,听说九公主慕清欢对他,那可是一腔热血沸腾不休呢!” 楼主合上扇子,作势要敲上她的额头,吓得舒妙颜提着风灯在阁楼长廊中躲闪着不肯就范,两个人笑着闹着追逐着,银铃般的笑声冲散了夜的凉意,也冲散了男装楼主脸上一贯以来的冰冷和阴狠。 而楼主那本能流露出的少女特有清脆欢快的笑声任谁也想不出,她就是当世最唯利是图,最恶贯满盈,最臭名昭著,最阴毒狠戾的杀手,同时还是使毒高手,兼南越国最大风月场销金窟温柔乡――君悦楼楼主楚弦。 “阿弦,有人想见你” 一位灰色衣袍的俊脸公子,欲将一份拜贴递到楚弦手中,楚弦却看也不看,倒是反转双手负在身后,面色无波地说: “带到密室来” 说完也不再看舒妙颜,径直往密室方向走去。 楚弦所说的密室,其实是汀兰阁最西边的一间厢房,她进厢房后,走到书架前,对着最顶层的藏书,进行一番位置变换之后,书架便往左边轻轻移动,露出个狭窄的门,那窄门只能容纳一人侧身而过,之后便是所谓的密室了。 要说眼前的房间是密室,任谁也觉得太过奢侈了,只见一幅巨大百年乌木雕花仕女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屏风后面是一张百年乌木雕花大床,床板简单得只是由一片两人宽的暖玉镶嵌而成,床上纱帐采用的是,传说中的世间珍品――月光纱。 屏风前面左侧的镂空木格,陈列着许多皇室也见不到的稀世珍品,右侧是花梨木书案,书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屏风正中是一整套红楠木茶几背靠椅,不用说这是楚弦招待有身份客人的地方。 只是看着如此奢华的内室摆设格调,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哪位饱读诗书翩翩佳公子的寝居,抑或者是皇室贵胄的寝室,谁能想像得出这是位闺阁女子的居所?也更不会有人将它的主人与杀手这个职业联系起来吧! 在楚弦刚刚进入内室主位坐定之后,门口马上传来灰衣公子和带着来人的脚步声,她一抬眼,窄小的门内进了两位中年人,凭借阅人无数的江湖经验,楚弦马上看出其中一位腰背微驼的男子,脖颈处并未见喉结突起,由此敢肯定那人是宫中太监。 69.七十章 莫道不青狂西风袭卷人比黄花傲(五) 太监身旁是位身形高大面容英俊的中年男子,那一脸俊白中透露着阴狠,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刚一抬眼见这中年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原因,虽然心下纳闷,楚弦也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好像对方在打量她的同时似乎也是面有异色却不曾开口。 灰衣公子并未退出,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熟练地为大家斟茶,气氛有些诡异,还是那太监先开口说: “久闻楚姑娘大名,今日主子前来确实有事相托,事关重大还是先请这位公子暂避一下为好” 说完瞅瞅了坐于主位的楚弦。 “也好,阿奢,你去外面守着吧” 楚弦的丹凤眼对着灰衣的楚宁奢露出一抹妩媚的笑意。 “好” 楚宁奢闻言依然低头转身离去。 楚弦收起眼中的妩媚正色道: “不知二位莅临所为何事?” 太监似在征求着什么望了一眼身旁的主人,见对方点头便递过一张纸条说:“楚姑娘,这是我们要的人头,至于时间地点以及人物的背景已经详尽说明了,您按照上面要求动手即可。不过咱们这可算是初次合作,不知姑娘开的酬金价钱如何?” 楚弦细细地端详着手中的纸片,只是有种预感,这次的行动会有些棘手,当然,再怎么棘手的事她都不会退缩,这也是实现她心中愿望的途径之一,所以她决定不错过任何机会,于是面色有些凝重地说: “听您口音,您不像是南越人” 她停顿一下接着说: “您要的人头有些难取,不过本姑娘愿意一试,至于酬金嘛,有多种价位和收取方式,因事情有客观原因,比如未能一刀毙命,拿下对方人头,却能让他生不如死,或者慢慢折磨致死,反正都是死,早死或晚死罢了。” 楚弦说完见对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继续说道: “所以说,对方人头有没落地,结果对方还是要死,那么价钱会贵些,就收五万两金子,付款方式是事前先付两万五千两黄金,事成后再付另一半,为保证客人的利益,如我方在行动时,所受的伤或为此付出的药费,由我方自行负担,我方决定不再向您收取其它费用。” “这么贵,不就是背后偷袭嘛还要这么贵” 太监旁边的英俊男子忍不住皱眉,神色有些动摇。 “尊驾以为是杀鸡宰猴那般轻松?你要的人头实力太强大,我只能偷袭,一刀毙命难度太大,我不敢保证!行走江湖近十年,这是最强大的挑战!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先重伤,再下毒慢慢致死同样可以达到目的,价钱相对便宜些,就收三万两黄金好了。” 楚弦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 “有道理,不过价钱能否再通融些?”中年男子得寸进尺地讨价还价。 “阁下想省银子的话,这边不如再提供几个既花费银子少又能出气的方法” 楚弦耐心地为初次合作的客户推销着: “本姑娘自踏进江湖也有近十年了,一开始接的单子就是替人出气,如张府小妾不满正室欺压让本姑娘前去狂扇那正室一百个耳光收费是一百两银子;或者李府正室不满二房独占李老爷恩宠,让本姑娘前去落胎下毒,这样的事收费是五百两银子;再后来王五请本姑娘卸了赵六一条胳膊一条腿花了三千两银……直到后来西域某国某位亲王请我向他的皇帝哥哥下手,我用的是‘颜尽’毒杀法,让他的皇帝哥哥三日之内先是脸皮脱落接着周身皮肤脱落,再后来浑身红肿半死不活躺在冰棺内任人凭吊……那时收费是十万两黄金,只是那西域亲王却耍诈不付款,我只好让他的皇帝哥哥活过来,让那亲王自己尝尝我的‘颜尽’,你们也知道,此时躺在冰棺里任人凭吊的便是那无良亲王……” 楚弦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的英俊男子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背腹都是冷汗涔涔,他摆摆手说: “好了好了,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就按那个三万两黄金价位来动手吧,既然一刀毙命难度较大,那就让他慢慢死吧” 英俊男子说完,接过太监哆嗦着手递来的锦帕,轻轻擦试着如玉般的后颈。 不知为何,虽觉得这世间自己已经掌握着够多人的生死大权了,可是在这小丫头片子面前,自己却心虚得有些渺小,有种预感,如果此人不为自己所用的话,不如早些除去免得有天祸害到了自己。 “为体现阁下的诚意,五天之内本姑娘要见到那一万五千两黄金,接洽地点在本楼,不见不散!” 楚弦见对方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住笑意。 “不见不散,告辞” 英俊男子不想再见到对方,直接告辞转身离开,他身后的太监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吓缓过劲来,脚跟打颤了一下,才稳住身形跟着出去了。 “阿奢送客” 楚弦朝着门外吩咐着,直到不见了那两人的影子,这才从脸上浮起丝丝的轻蔑。 走出的门外的英俊男子似乎在幸灾乐祸,又似乎在同情地说: “南越出了这样一个祸害,看来慕晴川那老家伙统治的日子不太平呐!” 身旁的太监跟着无声而笑,似乎很得意。 只不过,他们怎样也想不到,不久之后,楚弦掀起不太平的日子并没有降临到慕晴川的头上,而是降临到千里之外的自己身上,也是到了那天发生的事,令他措手不及这才恍然大悟…… 70.七十一章 恨君不似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一 百里府长乐轩 沉睡中的百里无忧突然皱着眉头,睁开双眸望向头上的雕花碧荷帐顶,眼前的熟悉感让她忍不住想直起身,可是后背传来的痛感却让她不得不侧过身子继续躺着。 一抬头才发现有个人趴着睡在床头,刚要出声,那人却先于她睁开眼抬起头,乌青着眼睑,关切地问着:“忧儿醒了?你这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风哥,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百里无忧坦荡地笑着望向眼前的蔚成风。 “忧儿,你让我好生担心。我不明白为何几天不见,你会受伤并躺在慕清鸿的床上,如果不是我的手下及时汇报此事,我还蒙在鼓里”。 蔚成风眉头紧皱担忧地握住百里无忧的手说道。 “那晚慕清鸿约我上霞美峰比剑,结果下山时摔下马晕倒了,他及时赶到把我救起的!” 百里无忧继续坦荡地望着眼前蔚成风,依然微笑着回答他的疑虑。 “忧儿,你怎能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说他与你我身份敌对,你就不怕中了他的奸计?” 蔚成风攥着锦被的五指收紧,语气激动地说。 “好了,风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君子之风。况且我自有分寸,几天过去,我还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不过还得谢谢你照顾了我一夜,你也去睡吧” 百里无忧抬头望着某人越来越黑沉的脸色。 “忧儿,几天之间,你像变了个人,你居然还替那敌国人说话?他到底有没有非礼你?” 某人怒气沉沉着地握着百里无忧的手,似乎不想罢休。 “风哥,你想得太严重了,我不知如何作答,你也累了,去歇会吧” 百里无忧有些头疼地抚额轻轻劝着。 “忧儿,你知不知道,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害怕你会离我而去。害怕你会将我们这十几年相处的情份抛诸脑后!” 蔚成风有些心绪不宁,说着俯下身逼视着百里无忧的双眼,同时又将那带着灸热的唇,急切地要印上百里无忧的双唇。 不过,突然的滋扰,让百里无忧眉头皱起,她只得轻轻地转过脸,无形地躲避着他的热情,同时推开了他的头说: “风哥,我真的累了,等我伤好了再说好吗?” 说完拉起锦被蒙住将自己与蔚成风隔离开来沉默着。 稍稍平静下来的蔚成风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站直了身体,拉开了蒙住百里无忧头上的被子,凝视片刻之后,说: “忧儿,无论你走到天边还是海角,你始终在我这,此生不渝!” 说完将百里无忧的手从被子中抽出,抚上自己的心口按住不动,之后又将她的手重新放入被中,带着一脸坚定和不舍迈出了百里无忧的厢房。 百里无忧默默地听他说完这一番“表白”,心中又是感动又有些无奈。 如果,如果三年前那妖孽没有出现在平原上,如果没有遇见霞美峰月下那翩然若仙的身影,她想,此番表白会让她觉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毕竟,他们有着十几年共同成长的相伴时光。 纵然,不曾心动,可是两人如璧人般的身影一经合璧,也会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一道风景! 纵然世事变迁,他也会是她这一生中,最渴望与之白首不相离的人。 也不知,这样的不告而别,那个人会不会放心不下?这样想着,突然又一阵困意袭来,紧接着她又进入沉沉的梦乡。 在梦里,她又见到那身姿如飞鸿,如九天谪仙下凡的影子,带着朗润清澈的笑声,向他飞身前来。 突然,他手中翻转,一把长剑正要朝她袭来,眼看躲闪不及,本能地打个激灵她睁开了双眸,就真的见到梦中那张绝色得如妖如孽般的俊颜,此刻正以手支颐,侧着头噙满促狭的笑意,另一手指轻轻地刮着她小巧的鼻梁。 盈满一室的冷香,夹杂着某人一身的阳刚气息,盈盈充满于鼻端。 于是,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先“阿嚏”了一下,只见那个噙满笑意的恶作剧者,虽然被喷了满脸星星点点的鼻水,却仍然不躲不避,只是直直地含笑俯身直视着卧倒于眼底的百里无忧。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百里无忧脸色一红赶紧拉起被子把自己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哪里来的登徒子,敢私闯小女子闺房,该当何罪!” “好心前来探视老朋友,本公子何罪之有?” 来者不紧不慢地坐于床沿,手指捻起百里无忧的一缕发丝绕着圈儿。 “哼,公子走错了门,这儿没有你的朋友” 百里无忧嘴里冷冷地哼着,心下却悄然愉悦着。 来者直接无视从百里无忧刻意的躲避,他甚至从中感受到些许愉悦,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未报答本公子的救命之恩,转眼就如此无情,这丫头变脸比翻书还快。” “谢谢慕将军的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他日定会登门酬谢。只是今晚你在此只能给本姑娘徒增烦恼,因此请立马离开” 百里无忧下起了逐客令。 “哼,若是本公子不走呢?你会怎样?本公子都不觉烦恼,你有何可恼!” 慕清鸿语气不善地回应。 说完又觉得不解气,想要好好将眼前这小没良心的人狠狠地处罚一番,于是迫不及待地捞起百里无忧的身子,毫不怜香惜玉地扶紧她的双肩,捧起她的螓首,双唇狠狠的需索,吸取着她的香津,舌尖猛烈地侵入她的贝齿直抵舌根,他的舌尖疯狂地翻搅着她的小舌,带领着她的意识辗转奔波在只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的激情世界。 此时,窗外薄月斜光穿朱户,房中一片温馨,满室静好。 流连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陡然稀薄,不过片刻,两人的额头上都渗出细细的薄汗。 突然,慕清鸿身形一震,脊背僵直着凝神倾听着什么,百里无忧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戾色,正自不解间,慕清鸿已经将她轻轻放平扶在枕上并拉上锦被,接着一个旋身轻轻地落坐在床边的坐榻上,刚刚坐定,就已见一身黑色劲装的蔚成风满脸不豫地立在门口怒视着房内的“不速之客”。 - - - 题外话 - - - 感谢关注的亲还坚持看这篇文,从今天开始,本文的更新继续走起,若不出意外,会一直更到结文,中间不会再出现这么久的停更,谢谢亲们不离不弃!祝亲们在这个中国最古老的情人节--元宵节快乐! 71.七十二章 恨君不似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2 容不得慕清鸿开口说话,蔚成风就已一手揪起慕清鸿的衣领,另一手挥起拳头,带着狠辣的怒意砸向慕清鸿的脸部。 慕清鸿猛地一偏头,躲过那空中袭来的一拳,脸上凝起无边的戾色,怒吼道:“蔚成风,先把话说清楚,突然偷袭,这是小人行径!” 说完也挥起一拳正要对蔚成风还以颜色,就听到百里无忧急声喝道: “住手,两人都不许动手” 百里无忧说着,也不顾背后的疼痛,她的双手无助地扯着被角,浑身颤抖地偎着床栏先让双脚落了地,怎奈双脚多日不动,如今更是软绵无力,她依然勉强支撑着要扯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她想要挥动的双手却又无力地垂落下来,虽然勉力站着,却又觉得自己轻像一团棉花眼看就要落在地上......眼疾手快的蔚成风将她扶到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忧儿,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是你让他来的?忧儿,你让我情何以堪!在你心里,你把我把放在什么位置!” 蔚成风面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情绪失控地按住床沿,抛出一连串的质问,他直直地凝视着她的眼底,好像要看看她的眼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存在。 面对蔚成风的质问,无忧的心下一片酸涩和不忍,十几年来,蔚成风一直是温和沉稳的,可今天却暴怒得令人感到陌生,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混乱的局面...... “慕某算是领教了,堂堂蔚大将军只会偷袭、只会为难一个小小女子的陋习依然未改,当真叫人失望!” 慕清鸿眼见蔚成风对百里无忧的步步紧逼,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手上却狠不得上前,将他一“爪”掐死! 不过,一见今晚这突如其来的失控局面,想来自己的功劳不小。 “这是蔚某和忧儿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想当年蔚某和忧儿两小无猜,你还不知在哪!” 蔚成风带着满脸的不屑与嘲讽冷冷地回头说着。 “哦,如此说来,蔚将军与忧儿倒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咯!只不过,将军所说的感情深厚,应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慕清鸿施施然地从坐榻上站起,悠闲地在房内踱着步子。 不是听不懂慕清鸿那满嘴的讥讽,只是懒得再跟他废话,于是猛然一个转身,抽出腰中长刀,直直地朝着慕清鸿这边刺来。 眼见长刀又要袭上慕清鸿,百里无忧的心里突然抽紧,眼中不禁滚落几滴热泪,焦急喊着: “不要,你们都住手” 说完又要下床去阻止他们。 而慕清鸿并未让长刀近身就已轻轻避开,只听见他怒喝道: “蔚成风,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如今把话说清楚,对于百里无忧,慕某不会放手。无论你口口声声说你有多爱她,我也告诉你,此刻,我也有多爱她,只是我从不轻易说出口!” 慕清鸿稍微停顿接着又说: “既然世间只有一个百里无忧,既然这是男人之间的斗争,那咱就用刀枪来定输赢,有空沙场上多见见,请别再为难忧儿,慕某告辞!” 慕清鸿一脸鄙夷地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站在床边的蔚成风,紧接着步步生风地走出房间,刚出门口,就听背后传来一阵冷冷的讥笑: “本来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斗争,本来就应该在沙场上解决,可某些人就是硬往人家闺房钻,这才是最无耻的小人行径!你的出现,才是对忧儿,对我们最大的打扰和为难!” 背后传来蔚成风赤果果的语言攻击,让本来一身清风不染尘的慕清鸿,听得那是气血尽数往心上涌来,他紧咬着牙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变得失控,以致落入某人的圈套,他突然顿住将要离去的脚步,玉树临风的身形,在月光下浸满泠泠清辉,他凛然回头,冷冽地扫视着屋内那个同样长身玉立,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反唇相讥道: “十几年青梅竹马又如何?近水楼台又当如何?这些年,恐怕某些人明明有机会天天往人家闺房钻,却怎样也钻不到人家心里去吧” 说完,仰天,长笑,纵身,飞跃,踏月,而去。 “你……” 慕清鸿的毒舌终于也让蔚成风尝到了什么叫气血上涌,只可惜,他刚追出门外欲雪刚才羞辱之耻,可那个与他同样妖孽绝色的情敌却已飞身而去,消失得不见踪影,徒留下一身怒气无处发泄的他,狠狠地挥起铁拳狂怒地砸向院中的石桌,那大理石质地的石桌,在他的铁拳之下,顿时开裂出一条难以缝合的裂痕,那条开裂的痕迹赫然在目,让人惊心,也让人不得不由衷感叹:此人好强大的内力! 屋内的百里无忧听到了某人铁拳般砸在石桌上发出的沉闷声响,犹如上天沉重的叹息,她心中不由一颤,深感无力地靠着床栏,双眸紧闭,腮边泪痕犹在,接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气:都说此生能与那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人,白头偕老是件赏心乐事,可是同时出现的两个如此优秀男人,都想着要与她携手白头,她却只想到要逃避,因为,两个人对她的爱太强烈,强烈到快要令她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那站在院中的黑色身影很是惆怅地望了望天,惊觉又是月影西斜,心中不由暗自感叹: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西东,南北西东,只有相随无别离! 他的叹息与步伐同样带着无比沉重,无比不舍地回头看看一灯昏暗的厢房,转头离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看来,这清泠寂静的明月夜又将成为某人的不眠之夜…… 为了不再给她增添为难,自那夜之后,那两个不该同时出现的人都识趣地不再同一时间出现在她的房内。 72.七十三章 恨君不似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3 为了不再给她增添为难,自那夜之后,那两个不该同时出现的人都识趣地不再同一时间出现在她的房内。 常常,她会在午后小憩醒来,扭头发现一身黑色镶暗红色滚边锦衣的蔚成风,正冷峻着脸手捧着书,无言地坐在卧榻上等待着她醒来。每到此时醒来之后,她也总是靠着床栏深深地望着他,彼此聊聊军中事务,聊聊小时候共同经历的一些趣事,常常,都是她天花乱坠地在说着,而他却只是面带笑意,宠溺地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一副知足的样子。 到了夜晚,只要她外出消食散步回来推开房门,总会发现某个白色锦袍的人正靠在她的床头,以手支颐,面带笑意悠闲地等着她回来,如果有天他没来了,她看着书,心里却有些小失望某人不再来时,某人总是会悄悄地绕到她身后,用手蒙住她的眼让她猜猜“我是谁”,而每次,那个人做那蒙脸游戏时,他的脸上总会带孩子般纯真的笑意,那明晃晃的纯真笑意,总是晃得那样灿烂,那样热烈,晃得让人移不开眼,甚至晃得百里无忧的心无端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日子就在这身着一黑一白锦衣的两个男子陪伴下,悄然流逝,很快她后背和腿上的伤也痊愈了。 只是从那晚之后,谁也不再提起谁最爱谁的事,可是只有无忧才越来越坚定自己的心――到底该爱谁。 转眼间,深秋一过,便已是冬天了。寒冬腊月,这要在北方,天地那可就只剩苍茫茫一片雪白了。可是位处于南方的越州大陆一年四季并不分明,因此虽已进入寒冬时节,天地却并未见任何一丝萧瑟肃杀之意。当然冬天气温骤降,室外冷风吹起也是寒气逼人,因无忧自小身子畏冷,每到冬天便把自己裹成粽子,躲在房内不出门。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午后,趁着冬日暖阳,无忧放下书本,打算为自己再绣个荷包。本来她身上有个娘亲绣给她的荷包,只不过,任她寻遍房内任何角落都找不着,所以只好拿起针线,拿起小碎布,想象着原来的样子,比划着要落下针线。 可是比划了半天,她才发现不知如何下手。她发现,比起耍刀弄剑,做针线简直比登天还难。她可悲地发现,在这方面,秋瞳就比她灵巧多了。 正在发愁间,门外传来秋瞳的惊叫声: “小姐,不好了,成风哥受伤很严重,快去看看吧” 秋瞳喘着气往门内闯。 望着惊魂未定的秋瞳,无忧“噌”地站起身,心中闪过的一丝不好的预感,让她的心抽紧了一下。于是,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攥着秋瞳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 “风哥人在哪,快带我去”说完拉过秋瞳就要往门外去。 “在他府上呢,老爷已经派人送他过去了,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了” 秋瞳说完紧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无忧听完,心头一沉,也不再说话,拉起门外拴着的马,扶起秋瞳,两人共乘一骑,着急地挥动长鞭,催促着马儿快速前进。 只是因为她的心急催促,也导致了马儿几次差点撞翻行人,引得行人为之侧目,同样也惹得后座的秋瞳,为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仰头望见一块匾额写着“蔚府”两字的朱漆大门,百里无忧这才停下,她纵身一跃飞身跳下马背,直接把缰绳扔给侯在门口的小厮,抛下秋瞳,也不等人通传,就凭着记忆中的样子,直奔到蔚成风平日所住的厢房。 未到房门,就见下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看看他们手里端着浓黑色血水往外奔跑的样子,还有那一盆盆浓黑色在阳光映照之下,显得那样诡异惊心,让无忧见了也觉得无比纠心,心中沉闷得越发疼痛,于是,更加急切地避开忙碌的人们,冲进了房里。 随着无忧进房后带来了一阵冷风灌入房内,也让床边忙碌着的那位白衣翩然的身影随之回头,刹那间的一丝诧异,随即又让冷漠所代替。 “风哥,你怎么会这样,忧儿快被你吓死了” 无忧一进门,就看到床上躺着浑身是黑色血迹的蔚成风,按不住心下惶恐,急切地扑到床边,带着哭腔惊叫着。 直到感受着旁边那白色身影,在一脸的惊诧中不悦地皱了眉,这才又开口问道:“公子,风哥伤得如何?” “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某神医手中一顿,带着冷淡又鄙夷的语气回答。 “你……你有没有医德?身为医者,见风哥伤得这般重,不赶紧救治还说风凉话,哼!” 无忧最看不惯眼前如此冰冷的人,于是,又小声嘀咕着: “像这样自大又自傲的人,最好让他孤独终老!” 说完俯下身轻轻握着蔚成风的手,刚要询问出声,却又听见头顶传来神医更加冷冽得要结了冰的声音: “萧某就是孤独终老,也好过某些女子红杏出墙,脚踩两艘船!” 说完手上缝合伤口的力度似乎又加重了些,只见他这个加重的动作,让本就痛得将要昏迷,浑身是血的蔚成风眉头深深地皱了皱,紧接着就有无数冷冷的汗水从他额头溢出。 听到这变相说她不要脸的话儿,无忧果然愤怒到极点,她颤抖地伸出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正想要亮出兵刃,好好地教训一通,这没有口德,没有医品的所谓神医,这时,屏风外某个角落,传来百里峻微不可闻的叹息: “忧儿,不可莽撞,不可耽误萧公子医治”。 无忧这才极不情愿地蹭到百里峻的跟前,她真的想不到,她的父亲会亲自来坐镇蔚成风的伤势抢救。 当然,能让百里峻亲自前来查看的伤势,肯定是相当严重的,或者说,能让蔚成风伤得这样重,他的对手应该相当强大,又或者说这背后的原因一定相当复杂,棘手。 想到此,她的眉心也不由紧紧地皱起,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从小这么大,第一次见蔚成风受如此严重的伤,伤到昏迷不省人事。 以前在战场上也见过他受过伤,可每次他都只是让军医包扎了事,从来没有一次受伤能让他倒下,似乎,能让他倒下的人天下廖廖无几。可是这一次,真的有人让他倒下了,而且下手狠毒,带着摧他魂夺他命般的狠戾。 百里无忧的心里浮起一抹涩涩的苦笑,会是他的所为吗?心里一直闪过那片清朗无害的笑声,她一直不忍心质疑,因为他说过,他最不屑于小人行径。可如今想来,蔚成风的实力如今已在百里峻之上了,连百里峻都奈何不了的人,想来,只有他了! 百里无忧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自责之中…… 73.七十四章 恨君却似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1 清苑书房 一身月白锦衣的慕清鸿,手捧书本慵懒地倚在背靠椅上,壁上双烛高照,映衬得他那张绝艳无双的脸,于闲适中透露着温润,清朗中透露着魅惑。 他时而专注地托腮沉思,忽而又似乎想起什么,不由放下手中长卷,掩嘴偷偷地摇头笑着。谁也想像不出,这样绝色的男人,在深夜躲在房中掩嘴失笑的样子,怎会是白日里治军严谨的霞美关驻军将领。 “三皇……三公子,属下有事禀报” 门外的青衣卫手叩雕花木门,低声求见。 “进来说” 慕清鸿清润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是” 青衣卫推门而入,来到书案前,开始面无表情地汇报他的工作: “……北越蔚成风今日伤重,逍遥谷神医前往救治。另外属下还发现百里无忧小姐匆忙前往蔚府探视,从午时起至今未出蔚府,似乎……似乎百里峻也前往探视,同样至今未曾出府……今日所见,只有这些” 青衣卫说完,对着慕清鸿低头双手抱拳准备离去。 慕清鸿却并没有放他离去的意思,只是嚯地站起身,紧张的神色缓缓地褪变为平静,他双手交握负在背后,在书桌里踱着步子,晃若无人般喃喃自语道:“蔚成风伤重……那厮平日武艺高强如今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突然又似想起什么,接着又说: “嗯,此事有些蹊跷,本公子还要知道这下手之人是谁。不早了,你歇息去吧,明日再去探个虚实,那边若有何动向切记速来禀报” 慕清鸿温声吩咐着。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青卫说完转身顺手带上房门离开。 房门合上的气流带起一阵冷风吹起两壁的烛火,烛火在风的侵扰下明明灭灭地变幻着光影,在那光景交织而成的影像里,慕清鸿恍然又看到百里无忧似嗔似怒,如娇如俏的小脸正对着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慕清鸿怔愣地对着烛光,眼神变得越发迷离,他不由猛地摇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想要让脑中恢复一下清静,却发现怎么也清静不下来,心中不由带着些甜蜜的无奈! 如今,他才知道,自从遇见了她,每每夜深独自面对孤灯冷壁,心中总会悄然升起“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的感叹! 是的,每日想她,这是个甜蜜的无奈! 踱完步子的慕清鸿正准备重新落坐回椅上,可脑中却又想起青卫禀报说,还发现百里无忧小姐匆忙前往蔚府探视,从午时起至今未出蔚府,似乎……似乎百里峻也前往探视,同样至今未曾出府……,想到此,他又坐不住了,他在心里分析着:蔚成风伤重,百里无忧匆忙近视,与她父亲一样,夜深未曾归家,这说明,蔚成风情况危及,必须由逍遥谷救治才有活命的把握;百里家父女同时近视,说明此人在他们父女的心里何其重要,甚至有种视如亲人般的感觉;前些日子,慕蔚两人大打出手……,如若百里家对此事进行幕后真凶排查,那么慕清鸿就是最大嫌疑!因为他与他们身份敌对,如今两人又是情敌,所以说慕清鸿对蔚成风背后偷袭是毫无悬念了。 想到此,慕清鸿不由感到后背冷汗涔涔,不用说,他还挺佩服那幕后真凶的智商,如若他和他两败俱伤了,到时什么反间计,什么隔山观虎斗,什么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等等好多计都将成为成功的案例了。 说不定,越州大陆的某个军事学堂,又将掀起一股学习三十六计的热潮呢! 想到此,慕清鸿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扶在桌案上的手改为重重地锺落,花梨木的桌面顿时凹出个拳头大小的坑来,那个凹陷的坑盛满着某人的愤怒无奈和欲语难休。 慕清鸿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伸手拿过玄色披风随意地披在肩头,走出了书房,站在廊檐下,抬眼望了望冷月西斜的天际,心中莫名想起那句“恨君还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心中不由涌起几分酸涩,终于下定决心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踩上自家屋瓦,朝着心中想念千遍不厌倦的地方,顶着更深露重,乘着残月寒凉,一路飞奔而去。 莫忘凝着慕清鸿飞身而去的玄色影子消失在视线中,不由也发出沉重的叹息:又是为了无忧姑娘!也不知这三年以来的“劳碌奔波”,自家主子得到了姑娘的几许芳心? 长乐轩厢房 无忧与秋瞳一前一后走进自己的院子时,刚好墙外传来几声打更提示: “丑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听到提示,百里无忧不由抬眼望了望天边残月,感觉此时那一弯残月透着冷冷清辉,像极了此刻自己冷到极点的心情。 本想让秋瞳侍候自己沐浴,可走到门口,却又猛然闻到那熟悉的冷香和某人的阳刚气息从房门飘散而出。 不由眉头一皱,只得又将她打发走了。 在关上房门的刹那,她觉得自己浑身似被抽空一般,只能让自己紧紧地靠着房门,却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走向他,她冷冷地望着那个以手支颐,侧身霸占着床铺的某人。 看着面色苍白的百里无忧无力地倚在门后,慕清鸿心中闪过不绝如缕的心疼,他知道今晚的她因谁心绪不宁。 于是,收起了戏谑的笑意,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将她略带苍白的小脸捧在手心,深深地望着她柔声地说: “忧儿,怎么几日不见脸色如此难看?” 面对他那纯良无害的俊颜,百里无忧突然觉得此时这张俊脸是如此惹人生厌,于是心中更加烦闷不堪,脸色也显出不耐之色,用力拂开他的双手,冲着慕清鸿大声喝道: “慕清鸿,风哥的伤是不是你下的手?是不是?” “忧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百里无忧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慕清鸿心中惴惴不安,他扶着她的肩头,直直地凝视着她的双眸,冷静地问着。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说啊!风哥到现在还在昏迷不醒,逍遥谷的人说如果三天之内没有醒来,人也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慕清鸿,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是你做下的,那么你现在满意了!可是,我百里无忧在此发誓,从此与你誓不两立!此事我决不善干休!” 百里无忧再次用力地拂开他颤抖的手,脸上带着的果决狠戾让慕清鸿感到一阵陌生。 74.七十五章 恨君却似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2 “忧儿,你不信我?难道在你心里,我慕清鸿就是这等卑劣又贪生怕死之徒?我会是那种明明心里喜欢,却不敢凭借实力去得到,只会躲在背后暗算别人?难道我在你眼中是这等不堪之人?” 慕清鸿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怒目而视的百里无忧,深深地摇着头,白皙的俊颜和神色逐渐变得苍凉。 随即,他的眼中又闪烁着浓烈的不甘,接着苦涩而又自嘲地笑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起百里无忧的下颌,深深地凝望着她的双眸,嘴角扯过一抹苍凉的笑意:“忧儿,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如今我说得再多在你眼里也只是狡辩,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此事不怪你这么看我,怪只怪你我相识的时光太短,短到令我忌妒我没那么幸运与你青梅竹马。忧儿,我不怪你不信我,但也希望你有机会去南越打听一番再下论断:我慕清鸿,从来,爱惜自己的声誉犹如爱惜自己的每根羽毛一样小心翼翼!” 慕清鸿停顿了一下,终于像下了一个决定般,艰难地移步来到墙边,抬手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把短剑,递到百里无忧手里将她的手包握着,带着不容质疑的口吻说: “据说这魅影剑乃千年玄铁制成,削铁如泥,一剑夺命,忧儿,动手吧!” 说着,拿起百里无忧握剑的手决绝地将剑尖抵上自已的心口。 百里无忧不意他会有如此举动,心中莫名闪过缕缕惶恐,她的脸色红白交替着,就连握剑的手也剧烈地颤抖着,其实她是舍不得刺下去的,可她又怕……她彻底凌乱了! 慕清鸿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只是觉得好气又好笑,本想好好安慰她一番,可是,二十几年形成的傲气自负容不得自己就此放过她,于是语带戏谑地说: “忧儿,动手吧,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恨,如果这样能为你的风哥报仇,请千万千万别错过这样一个大好时机,我有没对你说过,在南越,我的人头抵得上好几座城池”。 抵在心口传来剑尖的冰凉,透过衣衫的冷冽让慕清鸿稍微吸了口气,接着他又说: “当然,于你,如若我去了,你从此也无需这般为难了,你可以和你的风哥双宿双飞。当然,于我,虽然死到临头,不过相比战死沙场做那种无谓的牺牲,我为我能死在心爱的人手里,深感荣幸,深感值得。这何尝不是种幸福!只是忧儿,到时别幸福过头了,忘了每年到我坟上给我上一炷香,陪我说说话!” 慕清鸿说完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之后轻轻地闭上了双眸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可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不由睁眼看到了百里无忧正脸色煞白,双唇紧咬着立在一旁,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让他心生不绝如缕的酸涩。 慕清鸿突然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样的冷落,于是气血涌上心头伴随着一阵阵绝望袭来,让他浑身烦燥异常,不由对着百里无忧狂怒地喊道: “快动手啊,百里无忧,你实在不必如此为难!不要等我走了你再后悔,你不是要报仇吗?快动手啊!”说完毫不犹豫地拉着百里无忧握剑的手,将魅影剑深深地扎进自己的心口…… “不,不要……慕清鸿,你别这样,你别吓我,我不是这样想的,也不打算这样做的……” 百里无忧泪流满面哭泣着,疯狂地挣扎着想要阻止慕清鸿的疯子行为,可是,为时已晚! 血,像山洪暴发一般喷涌而出,顺着短剑的边沿倾泄而下,一滴滴,一条条像水柱般,蜿蜒,逶迤触地,洇染而开,一团团,一朵朵,像极了开在黄泉彼岸郁郁葱葱的曼殊沙华,人说那是花叶永不相见的彼岸花……而那深深扎进心口的短剑更像是一种哀叹,一种挽留!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某个男人的撒娇行为?只是用短剑扎心口来撒娇……这种行为未免太狠了些! 虽然历经沙场,只是猛地瞧见地上那一簇簇炫目的红,是那样的触目惊心,饶是英勇如她的百里无忧也是手足无措,凭借本能便是先点了他的止血穴位,剩下的,她只有毫无形象地哀嚎了……只见那一颗颗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从她眼中汹涌而出,她却连为自己抹把的泪的动作都顾不上,只是一手扶着扎在他心口的短剑,一手揽过他的腰,让他高大的身躯靠在自己身上。 瞬间的失血让慕清鸿有刹那的虚脱,不过看着为自己哭得那般楚楚可怜的小女人,心里感到一阵痛快:欧也,总算赌羸了!可心里在暗自舒爽的同时,却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还能否再卑劣无耻些? 他一手缓缓地抚上她梨花带雨的容颜,一手抚着她的背安慰着: “忧儿,我还没死呢!一点小伤而已,快别哭了,你看你,哭花了脸,人就变成小花猫了,人也就是不美了,你若不美了,看谁还会喜欢你,嗯,别哭了!” “慕清鸿,你这个疯子,你太过份了,你再敢用自残来威胁我,以后别想踏进这里半步!” 无忧说完恼怒地放开撑着他的手。 “哼,你夫君我这叫以死铭志!还不是让你逼的!你以为我愿意往心口扎刀子,跟人家玩争风吃醋?这要传出去,不知天下人又将如何耻笑我?人们会说慕清鸿好好的将军不当,偏要跟蔚成风玩争风吃醋的戏码!这都是你害的,算了,这点伤死不了,先扶我去躺会!” 慕清鸿撒完娇深感无力地气喘着。 看着还坐在床沿哀哀而泣的百里无忧,慕清鸿的心已经融化得像一汪春水,他抚着她的手背,说: “忧儿,你这是在鄙视我懦弱?你若是再哭,我心口更疼了,不信你摸摸。” 说着就真的拉起她的手抚上自己受伤的心口,百里无忧被吓的又是一阵脸色煞白,急忙撤回被某人握着的手。 “忧儿,你今天一点都不像个久经沙场的人,一点不像是南越士兵口中心狠手辣的北越女魔头,你真让我失望!还有,上次的药粉还在吗?快给我上药!” 慕清鸿话虽无力却仍不忘嘲讽地催促着。 百里无忧听他这样一说,才猛然想起自己该做的事,于是在柜子里一翻搜索,所幸,从柜子里找着了上次未用完的金创药,她不再迟疑,拿着小瓷瓶来到床前。 许是被某人言语所激,这一次,百里无忧不再迟疑,下手果断动作利索毫无温柔地拨出慕清鸿心口上的剑,还好剑伤虽深,所幸并未伤及心脏。 虽说百里无忧平时是随意惯了的人,可这是第一次为别人上药,还是第一次见异性赤裸着上身,而且眼前这上身的肌理线条还是如此健硕结实,于是她拿着药瓶的手不免发抖,脸色也早已烧得像熟透的红虾红彤彤的惹人想要饱餐一顿。 她因为手抖,所以,在给某人包扎的时候,好几次小指都不温柔地擦过某人的心口和胸肌,惹得某人不知是疼痛还是发痒。 于是,她的手过之处,总会听到某人若隐若现的呻吟声,而听到这种意味深长的声音,百里无忧却是更加羞愤不已。 有时候,某人的呻吟声也实在太夸张了,百里无忧只好涨着红脸,却是白着双眼直直地瞪着某人,本以为,受伤的某人会知难而退,可谁知,却换来某人更加含情脉脉的对视。 气氛似乎又要暧昧起来了,慕清鸿抬起手想要将百里无忧的头拉下来进行一番法式热吻,可那个动作却牵扯到伤口让他感到胸口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于是“咝”了一下,不满地瞪着眼前的那张俏丽的红脸说: “手下得那么狠,没见夫君正伤得利害?还真巴不得我死了好与蔚成风双宿双飞,嗯?” 百里无忧终于完成了包扎的最后一道工序,还特意帮在他的左胸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虽然那个蝴蝶结让人想笑,她还是故意板着脸说道: “慕清鸿,受伤就老实些,别整天觊觎本姑娘的花容月貌!哼!本姑娘困了,无事勿扰,否则让你死得难看!” “还不知谁觊觎谁呢,你眼前这位可是越州大陆五大才俊之首,觊觎了我,娘子你并不吃亏” 慕清鸿嘴角噙满笑意回应着。 “本姑娘还是四大绝色之首呢” 百里无忧说完白了他一眼准备洗漱。 “我看你这四大绝色之首,是从贵府老幼不分选出的吧” 慕清鸿一手掩不住颤动的双唇朗声而笑。 “再敢嘲笑本姑娘,自己擦脸” 百里无忧说完从慕清鸿脸上狠狠地扔过一条打湿的帕子。 “恩将仇报,不给我擦脸就将上次你受伤花了五千两银子还我” 慕清鸿一边擦脸一边不忘讨债。 “我就是欠债不还银子,你能奈我何?再说了,你救得到四大绝色之首,那是你的荣幸。” 百里无忧终于学会他那种施施然的语气,毫不示弱地说着,也不再理他,径自拉过一条锦被往床边卧榻躺下,一天的的疲累让她缓缓地闭上双眸沉沉睡去。 突然的寂静,让慕清鸿收起之前嘻笑的表情,陷入了沉思,他侧着头,猛然望见了窗外的芭蕉叶子透过冷凉的月辉,在秋风中缓缓地舞动,正无声地摇曳生姿着。 慕清鸿细细凝眸欣赏着窗外的芭蕉月色,神思仿佛行走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双眉皱成了“川”字,喃喃自语着: “忧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能否许我一个只有你我的未来?” 75.七十六章 恨君却似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3 “小姐,快起来,老爷在书房等你” 门外传来秋瞳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和催促声,百里无忧闭着眼回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才直起身,微眯着双眸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明媚了,屋檐下的芭蕉叶子,在阳光下透着翠生生的碧色,让人恍然觉得时光还停留在春天。 自己并非贪睡之人,可今日在自己闺房如此晚起,也确实是破天荒头一回,难怪秋瞳如此催促。 百里无忧望着床帐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情复杂地开了门,拉着秋瞳进屋赶快又关上房门。 百里无忧正要解释着什么,秋瞳却早已习惯性地来到床前挽起床帐,掀起被子,却发现胸前包扎着蝴蝶结的慕清鸿,冷冷地瞪着前来掀帐的“不速之客”,正当秋瞳张嘴就要尖叫起来时,百里无忧赶紧将她双唇捂住后松开手,秋瞳的脸色被憋得红白交替,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秋瞳慌张得语无伦次说着。 “嘘” 百里无忧食指竖在唇中间眨着眼说: “慕公子,上次我受伤为他所救,此次是他受伤为我所救。” “哎呀,小姐,什么救来救去的,秋瞳被你绕晕了” 秋瞳噘着嘴故意为难她。 “死丫头,你欠揍!” 百里无忧娥眉斜起,以指点住秋瞳的额头说: “快去弄早膳,本小姐饿了。还有,今日罚你照看慕公子,不准去看风哥,哼,敢为难我,让你再见不到风哥” 说完得意一笑。 “让秋瞳姑娘去吧,我不碍事” 床上传来的慕清鸿瓮声瓮气的声音,百里无忧扭头,原来慕清鸿把头蒙在锦被里不肯出来。 秋瞳见状,终于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停留片刻,终于带着暧昧的神色拉上房门出去了。 百里无忧心想:慕清鸿,原来你也会害羞啊! 觉得好笑,于是上前猛地拉开锦被盯着慕清鸿,却见慕清鸿正带着满脸潮红仰望着她,百里无忧让他紧紧地盯着,突然有些无措,本想好好嘲笑他一番的说辞也忘了。 慕清鸿却让她这难得的温柔吸引住了,于是拉起她的手轻轻摩挲着…… “嗯哼” 门外的秋瞳高声提示着,进了屋将早膳放在桌上偷偷看了两人,又掩嘴笑着退了出去。 百里无忧却突然像触了电一样抽出手,来到了桌边拿起勺子盛了两碗清粥。 “我浑身无力,需要喂食” 慕清鸿先发制人地要求。 “本姑娘从小娇生惯养从未伺侯人” 百里无忧义正词严地拒绝。 “正好我给你机会学习伺侯人” 慕清鸿步步紧跟。 “如果不想脸被戳个窟窿尽管试试” 百里无忧绵里藏针不肯退让。 “嗯,还是算了,这张脸还得留着颠倒众生” 慕清鸿终于还是爱惜自己的“花容月貌”,不敢以脸犯险。 他扶着墙准备缓缓地移到桌案边,只是牵扯到伤口的疼痛让他微微皱眉,他一手揉着自己的腰,一边低叹: “可怜我这残花败柳之躯,简直是风中败絮啊!” 说完又是摇头轻笑,又是神色暧昧,又是满是乞求地看向饭桌旁的百里无忧。 他的神色暧昧,带着仿佛被某女“床上摧残”得下不了地的可怜状,让百里无忧深感无力,此时的她可真是欲辩无词啊! 可刚刚还说自己浑身无力作可怜状的某人,在饭桌落坐后,却突然精力旺盛起来,他勤快地为百里无忧夹了满满的一碗菜,还皱着眉头振振有词地说:“最近你都瘦了,下颌都尖了,要多吃点。” 百里无忧望着那堆小山一样的碗,不由脸上愁云密布,真不知从何下筷时,慕清鸿却早已飞快地解决了一碗清粥,见她未动,又见她盯着自己吃饭的样子甚是可爱,于是,一边促狭地笑着: “到底是夫君秀色可餐令你吃不下,还是在等我喂你?” 说完,迅速地夹菜往她嘴里送,百里无忧本能地张嘴将菜和筷子含时嘴里,可是因为紧张,牙齿一阵打颤,上下牙齿竟然将筷子咬住了,慕清鸿从未见过百里无忧如此狼狈的样子,顿时被惹得放声大笑双肩抖动趴在饭桌上。 百里无忧也从未遇见过自己在饭桌上会有如此狼狈之举,于是,也不管自己嘴里的筷子和饭菜,跟在咧开嘴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互相指着对方大笑着,爽朗浑厚的男声包裹着清脆娇媚的女声,连绵不绝地飘散在屋子里,让人浑然不知今时为何时…… “忧儿!”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伴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急匆匆地到了门口。 “忧儿,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敢与男子如此如此亲近!这人居然还是敌国人!” 随着百里峻的一声怒喝,原来大笑的两人顿时止住笑声,周遭空气顿时变得冷凉一片。 76.七十七章 恨君却似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4 “忧儿,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敢与男子如此如此亲近!他居然还是敌国人!” 随着百里峻的一声怒喝,原来大笑的两人顿时止住笑声,空气顿时冷凉一片。 百里峻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不知廉耻”,再加上来的人,居然是自己深恶痛绝的慕清鸿,他气得胸口剧烈颤抖,迅速奔到慕清鸿面前,拳头一挥眼看就要落在慕清鸿身上,无忧赶忙站起身,奋力拉开百里峻的手,小声地解释说道: “爹,这是慕清鸿,上次我受伤为他所救,不过,我跟他没有什么的,爹不要误会” 百里无忧说完又心虚地瞧了百里峻一眼。 “百里将军安好,晚辈慕清鸿有礼了” 慕清鸿身体挺直双手抱拳朝着百里峻稍稍鞠躬致意。 说完又朝百里无忧投以一个安心的目光。 百里峻悄悄地将这一切尽收眼里,脸上显露的是轻蔑嫌恶之色: “哼,原来又是骁勇善战的南越慕清鸿。” “正是在下!记得曾经与将军有过一次交手,那日之后,将军风采一直萦绕在晚辈心中,当然,今生有幸得将军指点,亦是晚辈的福气!” 慕清鸿双手抱拳相当客气又相当不卑不亢地答道。 “最怕有能耐的人花言巧语,人说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怎么慕将军却喜欢在暗地里往人家闺阁小姐房里钻?” “实不相瞒,与令爱初见于三年前,就倾心不已!自那夜救起无忧姑娘后,在下对她更是爱慕有加!因此,今日正好向将军坦陈心迹,在下愿此生与令爱永结为好,若能得将军垂爱,就是明日三媒六聘迎娶百里姑娘慕某也做得到” 百里无忧无抿着双唇,无言地看着慕清鸿虽然双手抱拳,坦然地面对着百里峻说完他的话,可是他的额头却缓缓地渗出一层细细薄汗。 “放肆,北越的将军之女不可能出嫁南越皇子,再说,百里无忧与蔚成风将军自小青梅竹马,他们的姻缘天定,因此,此事无须你来介入,为免他人闲话,请即刻离开此地,若还有异议,沙场上说话” 百里峻一双鹰目炯炯,声线冷沉毫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为不给忧儿增添为难,慕某自会离去!只是将军所言忧儿与蔚成风姻缘天定,未免言过其实,慕某亦不信天命之说,忧儿爱谁,当由忧儿自行决定,将军无权干涉!另,将军今日这般态度强硬,言辞好生无礼!看在忧儿份上,慕某不予计较!只是慕某此生非忧儿不可,将军若有异议,慕某亦随时在沙场上恭候,告辞!” 慕清鸿一脸的凛然与坚决,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满脸通红双目低垂的百里无忧,安慰地说了声: “没事的,忧儿,我先告辞” 说完从容地转过身,步出房门时,身形稍微一颤,而后深深吸气,一步跃上前院的墙头,飞奔而去。 百里无忧回头看着慕清鸿转过身,轻快地跃上墙头的影子,心里一阵担忧,她急急地追了出去,只是哪里还能见到他的影子。 “忧儿,回来,臭小子,忧儿闺名岂是你等随意叫唤的” 百里峻向门外的空气一阵怒喝,他眼看百里无忧如此在意慕清鸿,心中不免生气,急急地唤着百里无忧说: “忧儿,成风这孩子喜欢你十几年了,如今他又生死未卜,你说你这样做对得起他?成风哪一点比他差?慕清鸿可是南越皇子,此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又油嘴滑舌,跟了他你会有苦头吃” “爹,女儿的事你最好别管。风哥人是很好,可是我与他只能是兄妹之情啊” 百里无忧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跟她爹说心里的事,于是跺着脚,大剌剌地坐在饭桌旁,拍着饭桌又气又恼地说: “爹,不瞒你说,三年前,我与慕清鸿就已在战场上相识了!这三年来,我们已经在打斗中了解了对方,若他真的如你所言心狠手辣我早已不知死过几百回了!” 百里峻不为所动,伸手一撩衣袍落坐在饭桌旁,重新盛了一碗粥,递给百里无忧说: “先吃了,吃完陪我去着成风,他伤成那样你都不急,枉费他对你一片痴心!” 百里无忧垂头不语,就着刚才慕清鸿喂她的筷子,两眼失了神,温吞吞地用着早膳。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百里峻心底又是一怒,他就不信了,一份十几年的喜欢竟然抵不上区区三年的相识。 话虽如此,百里峻却漠视了一个现实:当年他横刀夺爱,抢夺的也是别人相处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啊! “忧儿,等成风伤好之后,你们就得大婚,你也不小了,不能让人家一直等下去,这阵子你只管好好等着当新娘,其他的自有为父替你安排。” 百里峻像个将军的样子,以命令的口吻,对说百里无忧说出他的计划。不愧当了一辈子将军,百里峻就连操持爱女的婚礼,也说得像领兵打仗一样,计划周详得令人无从置疑。 可百里无忧却不理会他的周密布署,坚决说道:“我要嫁给慕清鸿,他是什么身份与我无关,我此生非他不嫁!” 百里无忧搁下饭碗,小脸通红抗议着。 “放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再说了,成风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又喜欢你,疼着你,让着你,他哪一点不好?他的容貌会比你差?会比姓慕的差?关键是我们这些沙场博命的人,最看重知根知底!你想嫁给姓慕的,那也要看看咱们的身份立场能否般配,单单一项通敌叛国的罪名,即可让咱百里家招致诛灭九族的灭顶之灾!” 百里峻摇头叹息着看着他的爱女,极力地劝着。 “可是我喜欢慕清鸿啊!这种爱和喜欢与国界身份立场有何干系?” 百里无忧不满地噘着嘴看着喋喋不休的老爹,一丝惆怅充满心头,突然觉得,自从娘亲逝世之后,自己的老爹变得好生啰嗦好生无趣,甚至变得有一种与平日里,和蔼可亲不相符的蛮横与强硬。 其实,长这么大她真的未曾与自己的亲爹如此生分过。 清苑 慕清鸿踉跄着不稳的身子,终于一步步地挪回自己的窝。 莫忘一路跑着追上了他,眼疾手快地扶着摇摇欲坠正大口喘气的慕清鸿,望着他身后流成的一条“血路”,那一片血红是如此触目惊心,让莫忘的心下一阵阵抽紧,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伤得了自家主子? “主子,你……你!”莫忘看见慕清鸿心口包扎着的地方血流不止却又说不出话来。 77.七十八章 恨君却似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5 慕清鸿踉跄着不稳的身子,终于一步步地挪回自己的“窝”。 莫忘一路跑着追上了他,眼疾手快地扶着摇摇欲坠正大口喘气的慕清鸿,望着他身后流成的一条“血路”,那一片血红是如此触目惊心,让莫忘的心下一阵阵抽紧,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伤了自家主子? “主子,你……你……!”莫忘看见慕清鸿心口包扎着的地方血流不止却又说不出话来。 慕清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只是搭着莫忘的手往床铺靠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说话。 “主子……主子!”莫忘眼见慕清鸿没有说话,回答他的只是粗重的呼吸声,眼中闪过无数的慌乱,他赶紧跑到门外,对着空中点燃一颗,只有萧其遥才能识得的信号弹。 慕清鸿的面色已经苍白,双唇呈现出暗沉的紫黑色,让他看起来显得脆弱无力。带着伤又一路紧绷着身子,用轻功快速疾行,让他的元气大大受挫,饶是骁勇无敌的他,终究不是铁打的身躯,伤口的炎症加失血过多让他陷入了昏迷…… 莫忘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慕清鸿,从来,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对手,无论面对多大的难题,慕清鸿总是能够在谈笑间令强橹灰飞烟灭,从来,他在他们眼中,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可是今天,他的主子说倒就倒下了,这一倒下让他方寸大乱,也让他为主子心疼不已。 莫忘悄悄地叹着气,眼前又展现出那些见证着慕清鸿一路拼闯过的时光:十岁的他陪着五岁的慕清鸿上九月山庄拜师学艺,半路途中遇上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袭击,身边的侍卫纷纷倒在血泊之中,是他紧紧地将慕清鸿护在身后,虽然九月山庄庄主霍九天亲自来救脱离了危险,可莫忘的脸却留下了永久的伤疤,他还记得那年,五岁的慕清鸿面对强敌居然镇定得像个大人一样。 进了山庄,许多人欺负慕清鸿年幼,总是趁他练功时使绊子,让他常常摔得鼻青脸肿,可是年幼的他在外人面前从没显露出皇家子弟的娇矜,他从来没有哭泣,没有抱怨,甚至更加刻苦地学艺。在十年之后,终于以九天揽月剑法和独创九天飞鸿枪法、九天归澜刀法十八式与霍九天战上三天三夜,直让霍庄主大笑曰:快慰平生也! 十五岁学成下山又遭遇追杀,是他凭着一身武学,与大他五岁的莫忘并肩作战,将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斩杀在脚下得以脱险,事后,慕清鸿做了一夜的噩梦,毕竟,那是他的第一次……杀人!而且是杀了很多人! 回到皇宫里不久,便自己请旨进入南越关良将军麾下军营,进行军事历练。在五年里,他由寂寂无名的小卒一步步成为军中人人交口称赞的人物。 十八岁那年,以仅有五千精兵的他,从西沙国五万大军包围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斩杀西沙国太子宇文星,并取下其首级悬挂于边境城门,令敌国人闻之色变,甚至一时间,“慕清鸿”三个字成了西沙国止住小儿夜啼的口头禅。而实力强大的西塞强国西沙国也因为那一役的失败,太子被杀而走上分崩离析的亡国道路。 就在同年,慕清鸿在军中名声鹊起,成了年轻有为的慕将军。 直到三年前,一纸圣旨让慕清鸿的大哥慕清渊坐上了太子之位,也让慕清鸿得到了占全国一百万兵马三分之一的兵符。同年,霞美城内乱,慕清鸿临危受命,带领手中大军奔赴霞美城进行救急,并驻守霞美城至今…… 往事历历,一桩桩一件件在莫忘的脑中盘桓,细细地述说了慕清鸿由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皇子,在十几年的光阴里,迅速褪变成长为今日谈笑间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克敌的一国将领!越州大陆五大才俊之首,叱诧风云的当世战神! 神情恍惚着,思绪纷飞,莫忘查看着慕清鸿遍布上身的刀伤箭痕,每一处他都说得上出处,每一回受伤都是他帮他上药包扎,可是以前见他即使受伤再厉害,也不见像此次伤得如此之重,重得让他的主子瞬间失去了往日朗润倾城的神采。 莫忘叹了口气,十几年的相依为命,共同进退,在他心中,慕清鸿不仅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亲人,他的兄弟。 “慕清鸿”百里无忧一声慌痛的惊叫让莫忘回过神来,他还来不及致意,就已见萧其遥领着杨修来到床前。 百里无忧一进门就见到虚弱无力的慕清鸿,心下大痛,也顾不上形象,只是三步并作一步般扑向床头,将他的手包握在手心。 “让开,假惺惺作给谁看,两边都扮得挺像” 萧其遥见百里无忧不顾形象的样子,眼中闪过阵阵鄙夷,伸手探过慕清鸿的脉博之后眉头紧皱。 百里无忧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坐在床尾,咬着下唇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失血太严重,加上心口剑伤太深,今天又不怕死地动用内力,简直是不想活命的征兆,如今加上发热,致使问题有些棘手,知道谁下的手吗?”萧其遥环顾四周。 “神医,这个得等主子醒来再说了” 莫忘说完匆匆看了一眼百里无忧,不再说话。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主子的伤和眼前的百里无忧有关。 萧其遥动作娴熟地在慕清鸿身上扎着银针,突然有些自嘲地摇头笑笑,其实从伤处的切口和深度来说,他一眼就看出是他自己做下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慕清鸿为何如此自虐,只知道一定又是跟眼前这个女人有关! 哼,红颜祸水,水性杨花的女人!祸害这个又祸害那个! 萧其遥接过杨修递上的药酒正准备为慕清鸿擦试额头,突然又改变主意轻蔑地看了下坐在床边的百里无忧说:“为尽快退热你得帮他擦身子,而且要擦遍全身,一处不许遗漏”。 萧其遥说完在心中暗自腹诽:若是慕清鸿还清醒着,听到这话,不知会不会激动得吃不下饭?想到此不由乐得嘴角上扬。 可谁知百里无忧听完后却勃然大怒,她昂首欺身,逼近萧其遥指着他怒道:“你欺人太甚,救死扶伤是你医者本份,敢让本姑娘做此事来羞辱我,你还嫩了些”说罢空气中陡然升起紧张的氛围。 78.七十九章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一) 萧其遥瞪了她一下却不再和她争辩,只是执起锦巾沾了药酒在慕清鸿额上轻轻地拭过,百里无忧也突然感到心中一阵虚无,于是,抢过他手中的锦巾说:“擦就擦,你们都出去!” 说完也不再理会身旁的人,自顾自地为慕清鸿擦拭着双臂。 萧其遥脸上闪过得逞后的冷笑,对着其他人使了眼色,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身旁的杨修连忙将手上一些小瓶子和药方递给莫忘,然后和莫忘并肩着走出房门。 “请萧公子再帮忙照看一下蔚将军,谢了”走到门口的萧其遥听到百里无忧在背后这么一请求,也不答话,只是回头朝着百里无忧打量一番后,面无表情地“哼”了一下冷冷地说:“本公子有始有终,无须提醒!” 人影散去又留下了一室安静,虽然已是日上中天,可是窗外冷风吹拂,吹落满地落花带来凉嗖嗖的味道,连呼吸间也揪起一丝心的疼痛。 百里无忧有些恍惚,自嘲地笑笑,总觉得像是在做梦,想不到在短短几月之内,生活会如此戏剧化,三年前,懵懂的她从来都想不出,她的生活会和躺在床上的慕清鸿联系在一起,而且只要她下定决心,她和他的未来便会永远地联系在一起。 其实扪心自问,她的心中也是有着无数个喜欢和愿意的,此刻她也希望她和他此生能够白首不相离,只要她的父亲大人也喜欢和愿意。 想到此,想到她那强硬的,有着“爱国情怀民族大义”的父亲大人,她真的深感无力了…… 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满是爱怜满是无奈地叹气:慕清鸿,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该怎么做,才能拥有一个只有你我的未来? 百里无忧自顾自地想着心事,却不曾注意到边上的人,听到她说完之后额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拿起锦巾继续为慕清鸿擦拭着两肋,手上传来一片粗粝的触感,不由让她止住手。定睛一看,原来慕清鸿的前胸至腹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令人见之满目惊心。 百里无忧忍不住抚上那些伤痕,心下恻然:到底是怎样惨烈的过去和怎样不堪的经历,才能让慕清鸿如白玉般的身躯,留下这些狰狞可怖的伤痕?到底要有怎样强大的心智和坦荡的胸怀,才能令慕清鸿即使历经惨烈的过往,依然笑对人生,依然云淡风轻! 到底要有过怎样的千锤百炼,才能铸就今日这样一个,温润舒朗俊逸倾城的慕清鸿! 种种疑惑,种种不解,让百里无忧心中生出无边无际的感慨和心疼。 虽然相识已经三年,也只有在今天能够这样近的距离碰触着他,不曾听过他叫苦喊疼,却能够从他那丑陋不堪的身躯上,了解了他的过往。 百里无忧正失神间,莫忘却已端了一碗浓稠的汤药放在案桌上,他敦厚地笑着望向百里无忧说:“还未打听姑娘芳名,莫忘心底有愧!” “不必客气,我叫百里无忧”百里无忧头也不抬地答道。 “原来是百里姑娘,这些天得劳驾百里姑娘了,相信有百里姑娘的看护,主子的伤会好得快些”莫忘眼中的笑意,犹如三春阳光般和煦。 “嗯,我会尽力,毕竟他为我而伤,你去忙吧,汤药由我来处理!” 百里无忧依然未曾抬头,只是脸上闪过两朵红云。 “那就有劳姑娘了,如有需要帮衬请尽管开口”莫忘对着百里无忧点点头转身离开。 试了下药温,转头望向床上的人,百里无忧却有些发愁,因为慕清鸿始终紧抿着苍白的双唇,任她怎样叫唤都不醒来。 于是,百里无忧只好学着他以前的方法,将含着的药汁哺入慕清鸿的口中,当一碗药汁终于顺利地送入慕清鸿的口中时,百里无忧却感觉自己快让自个给闷死了,因为她在给他度药的时候是屏住呼吸的,所以气息不顺的她反倒把自己呛着了,顾不得许多,胸腔的憋闷让她剧烈地咳嗽着。 突然背后传来某人轻轻拍打着的温暖,“忧儿,辛苦你了”耳边响起某人泉水般的声音,流动着丝丝不舍,那样的柔和,那样的爱怜。 意识到哺药之事的窘迫,百里无忧不敢抬眼直视醒来的某人,只是僵直着背,低垂着头,脸上红云密布,任由他的手与她轻轻交握。在两手交握处指尖传来的颤抖,她可以感受到此时,某人的心跳和自己一样激烈。 习武之手的粗粝感,从手背传来轻微的摩擦质感,让百里无忧心中一颤,突然不知再如何开口说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她这娇憨的样子,惹得慕清鸿一阵轻笑,勉力抬起手,将百里无忧的颈脖拉下,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处。 “真是我的小傻瓜,脸红得像天上的蟠桃熟透了,可以采摘了,嗯?” 慕清鸿感叹着搂住她的头与自己紧紧靠着,脸上充满着满足的笑意,闭上了双眸。 “敢取笑我,哼!”百里无忧忍不住掐了他的腰。 “娘子,轻点,好痛!”某人故作大声呼痛,却又不得不在百里无忧的怒视下罢休。 “我要你,忧儿,今生,我只要你,这个愿望一天比一天强烈,人说缘份天定,我想三年前的相遇不会是无缘无故,这颗心,在三年前,就已经为你倾倒!” 慕清鸿稍微侧身,转过百里无忧的头,凝视着她的双眸,用无比坚定的口吻,说出自己心事,同时拉起她的手,轻轻抚在自己的心口。 “三年前,于沙场初见,其实我也已经喜欢上了你这妖孽!” 百里无忧侧过身,以双眸凝视着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某人苍白的双唇,继续说道:“哼,这么好看的唇,为什么偏长在你脸上?上天不公,啊……唔!” “叫你妒忌,这么好看的唇用处可大着呢!” 慕清鸿笑意盈盈地凑过来,用他那令女人也妒忌的双唇,带着灸烈深深地覆上百里无忧的檀口,他的舌尖狠狠地掠夺着她口中的香津,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这才让她明白胡乱妒忌的严重后果。 79.八十章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二) 这一惩罚导致了两人之间气温上升,稀薄的空气令慕清鸿忘记自己有伤在身。 他用唇舌加深了罚惩力度,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小惩一番,奈何百里无忧周身散发的体息太过幽香,特别是她那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娇羞模样,对慕清鸿来说无疑是种无言的邀约,让他深深迷醉。 慕清鸿的唇舌深深地扫荡着百里无忧口中的一切,左手将她紧紧地搂近怀中,想要与她紧紧契合。虽然挑开她衣带的手有些生涩,可是无忧曼妙的身子却令他痴恋不已,一阵陌生的冰凉触感,让百里无忧的身上涌动着一层层微薄的颤栗,下腹深处堆积起的酸胀,让她不由紧紧地贴着慕清鸿,虽然他的长舌带来甘甜的源泉,不断涌入口中,只是心底更深的渴望却让她口干舌燥,呼吸不稳,甚至浑身潮涨潮涌着一阵阵无所依托的燥热。 长久以来的相思,终于找到寄托安放的所在,慕清鸿的吻带着不可抑止的激烈,从她的脸一路向下,路过她的脖颈肩窝,来到锁骨...... “忧儿,我想你,我要你!" 埋首在无忧胸前一番深尝沉醉的慕清鸿,沙哑着声,玉脸绯红,眸中带着烈火,抬头深深地凝视着身下的无忧。 眸中带着迷醉,脸色无限通红,无忧只觉得自己已经娇软成一汪春水,她凝视着眼前的俊颜,点着头,觉得其实自己一点都不勇敢。 那轻微的点头对慕清鸿来说是种鼓励,很快他腰身一挺......两人终于合二为一。 “慕清鸿,我很痛” 无忧无助地扭着身子似乎承受不住容纳不下,突然想要逃离。 “乖,为夫轻点” 慕清鸿停下动作,直到感到阵阵暖意袭来,他便加速了进出的频率,随着慕清鸿体内一股热流尽数埋进她的春池源头,带来两人不由自主般愉悦的颤动和绵长的喘息,百里无忧紧蹙的双眉和紧绷的身体忽然松开,于是紧闭双眼任由慕清鸿缓缓摆动身形,带着她上天入地,仿佛春风吹又生,又仿佛有一种飘上云端的虚浮感充斥在两人的心间…… 天青色锦帐内风光无限,旖旎无边,撩起一波又一波的春色惹人沉醉。 锦帐外冬日暖阳带来一室的温润令人心醉神迷。 此时,花好月圆。 窗外的冬日早已西坠,阵阵寒鸦飞进向往一生的落霞,此时的冬日黄昏带着一种残阳如血的壮美。 室内突然变得昏暗,帐内相拥并卧的两人同时睁开双眸对视了一眼,虽然情潮已退,百里无忧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慕清鸿仍是双颊赤红迅速地闭上双眼。 慕清鸿低低一笑,手指轻轻地刮过她的鼻梁说:“娘子脸上怎么烫得如此厉害,是谁令你如此心虚,嗯?” “明知故问,讨厌” 百里无忧实在受不了某人装傻的样子闭着眼不想理会。 慕清鸿正准备侧过身再次偷袭个香吻,门外传来莫忘轻轻叩门声: “主子,用晚善。” “稍候” 帐内的慕清鸿回应着,直起身倚靠在床栏,一手揉捻着百里无忧垂落的青丝,满脸期待地看着身旁的百里无忧说: “娘子,起来伺候为夫用晚善喽。” 他的话音刚落,百里无忧已经起身迅速地整理好一身衣物,双脚落地却不由感到一阵虚软,只得紧紧握住床栏才不致跌倒,脸色一红又无声地瞪着床上的“罪魁祸首。” 慕清鸿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阵愉悦的轻笑: “嗯,看来这又是为夫的不是了,下次为夫一定小心些。” “不会有下次,哼” 百里无忧斜了他一眼却见到她身下的床单铺展着朵朵红梅,不由感到燥得慌,只好一跺脚又双手掩面,咬着唇不肯直视慕清鸿。 “你敢,那你想和谁有下次,嗯?” 慕清鸿寸步不让正要跟着下床,一扭头也看见了床单上开放的红梅,才知道她为何又不敢直视自已。 慕清鸿心下了然,也下了床,倚在床边说: “衣柜里有床单,要劳烦娘子拿来替换了。” 百里无忧听他这么一说移步前往衣柜,掀开柜门果然见到一袭深碧色床单,于是拿下深青色旧床单,换成新的床单铺在了慕清鸿的床上。 慕清鸿看着眼前正为自己铺床的倩影,心中升起一抹迷恋和动容,感叹着:终于,生命中等来一个爱着自己的人在为自己铺床。这让历经金戈铁马沙场厮杀心肠早已冷硬不堪的他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上前从身后揽住百里无忧,头轻轻的放在她的肩窝,深深地呼吸着她的发香,只觉得此刻如此安好! “忧儿,谢谢你,如今有你,我已经不会孤单” 慕清鸿喃喃地说着。 百里无忧拍拍着他的手,继续弯腰整理着床单。 慕清鸿抬头看着委落地上的旧床单闪烁着的点点红梅,慢慢地蹲下来将它拾起,用对折的方法将它折叠成一个小方块收起来,悄悄地放进自己的衣柜里。 做完这一切刚好莫忘捧着晚膳进入寝室,他将几个小菜和白粥移到桌案上,看了一眼铺床的百里无忧有些虚浮不稳的背影,对着慕清鸿使了个暧昧的眼色,便独自笑笑地立于一旁,慕清鸿见莫忘这样促狭地看着自己,不由挥起拳头向他虚砸一下,示意他赶紧走不要当电灯泡。 看着着急不已的慕清鸿,莫忘感到一阵好笑便将房门带上离开了。 80.八十一章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三) 百里无忧做完一切的时候转过身,慕清鸿已经盛好了粥,落坐于桌旁等着她了,看着又是一碗叠得老高的饭碗,百里无忧不由皱起了眉, 慕清鸿将筷子放进她的手中,抚了她的背,说:“忧儿,不是为夫嫌弃你,这些日子又是受伤又是照顾我,你实在太瘦了,要多吃些为夫才放心!”说完自己先吃了起来。 “太多了,我吃不下,还有对着你我吃不下” 百里无忧对着小山高的碗坚决拒绝着。 “你吃不下?莫不是还想恶心呕吐?不会这么快吧?这才刚做,立马就有了?想来忧儿是喜欢少爷,可为夫只喜欢小公主!” 慕清鸿心情相当灿烂,大有给他一缕阳光他就开起染房的意思。 “慕清鸿,你……你讨厌!” 百里无忧见他调侃自己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好了,忧儿别气了,为夫正与你玩笑,你快吃吧,可要为夫喂你?”慕清鸿伸手抚着她的肩好笑地说,见无忧又是一脸怒目而视,只好又笑着说: “为夫不逗你了,也不打扰你用餐了,我去躺会,下午没怎么有力气动你,惭愧啊惭愧,下次一定令你满意!” 说完自顾摇头轻笑扶着墙,把自己挪回床上。 百里无忧见他如此浑话连篇,又是气得狠狠地剜了他几眼,如果眼光能杀人,慕清鸿应该让她的眼光杀死几百回了。 两边无话,一室温馨。 百里无忧一阵沉默也感到无趣,于是温吞吞地吃起她的晚膳。 想到蔚成风的伤势和父亲强硬甚至强迫的态度,不由双眉收紧,有些烦闷,连好几条绿葱被裹挟在小菜中吞咽下腹,她都不曾觉察。 若在平时,她的菜里绝不能出现葱的影子,此事在百里府上下人人都谨记在心。 慕清鸿靠着床头,正准备看书,却见百里无忧在吃得心神不定,心下明了,于是说: “忧儿,可是在为你父亲烦心?” 见她低着头不回应自己,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以你父亲的立场,他不允许你我交往可以理解,只是,忧儿,此生我非你不可,是你让我不再感到孤单!所以,此事我决不让步,如今你腹中可能已经有我的小公主,此生你只能嫁给我!” 慕清鸿胸口有些起伏,等稍微平抑之后,声音有些紧绷和沙哑:“忧儿,明日我即刻向父皇请旨,让他修书北越国主,以霞美关为聘,赐你和亲我南越并下嫁于我――南越三皇子慕清鸿,愿你我永世为好,愿两国永世不起争端!” 慕清鸿说完枕着双手,正待百里无忧回应,就听见寝室被外头用力踹开的声音,门外走进一身褐色锦袍墨色披风的百里峻,身后跟着莫忘正与他交涉着什么,可是百里峻并不理会莫忘,径直进屋,便一眼瞧见百里无忧,端坐于慕清鸿的房内,于是情绪带着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忧儿,你果真在此!” 百里峻伸手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指尖因为激动带着颤抖说: “忧儿,你这样一个未出闺阁的女子却出现在陌生男子的房里,你让为父老脸往哪搁啊!” 百里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死死地忍住想要一掌拍死她的冲动,怒声说道:“就是你不想想为父的一世英名,也要想想成风啊,如今这孩子至今昏迷不醒,可你却……” “爹,不要再拿风哥来吓我,我不想做的事也别逼我!” 百里峻的话未说完,百里无忧一手拂开握住自己的大掌,坚定地回道。 百里峻让她这样一回应,气得双唇颤抖,也不再说话,迅速抽出腰间长剑来到床前,将剑尖抵上慕清鸿的胸口,可怜慕清鸿那包扎过的胸口,此时又因抵上了剑尖,而导致胸口伤痕再次开裂,殷红的血又缓缓地随着剑的边沿,如水流出。 慕清鸿虚弱地抬手握住剑身,正要说话,又听见百里峻狂怒道:“都是你这个卑鄙小人,坏我家大事,干脆杀了你,省得我家日日不宁,也算为我北越除去一害!” 说完手上使力,眼见长剑正要刺入慕清鸿的胸口,身旁的莫忘迅速上前,以刀抵上百里峻的脖颈,外头听到动静的青衣卫,也大批涌入房内将百里峻团团围住。 “爹,放了他,我跟你回去,我答应你和风哥好!” 百里无忧眼见慕清鸿握剑的手与脸色都逐渐苍白,生怕他支撑不下,只好退让一步。 “忧儿,只要你能明白爹的苦心,也不枉爹养你一场!今日暂且饶过这小子!” 百里峻脸色稍霁,怒瞪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的慕清鸿,收剑入鞘,转身拉上百里无忧准备离去。 深深的虚弱感让慕清鸿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的身子无力地陷进被褥中,莫忘则拿起桌案上的伤药,准备再次帮他上药。 可是耳边听到百里无忧要以这样的方式让步,马上又被激得热血贲张,虽然汩汩流出的血,已经快要抽尽他全身的力气,让他快支撑不住,他还是拼尽全力冲着门口大叫: “不,百里无忧,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你只能是我的!” 他嘴里喊着挣扎着下了床,可是双脚刚落地时,却狠狠地跌坐在床下,显得狼狈不已。 百里无忧回头,看见跌坐地上再也站不起身的慕清鸿,为了留下自己,连伤势和性命都已经不在意,心下闪过的负疚更是浓稠一片,于是迅速挣开百里峻的手跑到床边,抱起他的头,以唇深深地覆上他那宽阔的额,双眼蓄满的珠泪,顺着脸颊流进他的双眸,哽咽着说: “你要相信,我爱的是你,要先保重!” 说完快速点上他的睡穴,抹了下泪眼,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围绕四周的青卫纷纷散开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路,莫忘将已经昏睡过去的慕清鸿扶上了床,继续为他处理着伤口,看着伤口上新裂开外翻的皮肉,不由又是一阵摇头叹息:主子,天下那些关于你并没有弱点的传闻,现在已经不可信了!以前那个心理防线密不透风牢不可破的你,如今已经不见了!这才几天功夫,你又将自己伤得如此彻底,为了那个女子,到底值不值啊! 81.八十二章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一) 百里无忧离开清苑之后被直接送进了蔚将军府。 走进蔚成风寝室,刚好见到杨修正将一张银票收进怀中,帮着萧其遥从蔚成风身上撤走银针。 “今晚蔚将军即可醒来,切记不可有情绪波动,三天内不可下地行走!” 收拾妥当,萧其遥淡淡地吩咐着,顺势睨了一下百里无忧,跨出门槛就要离开。 “萧公子慢走!” 守候在蔚成风床边的百里峻及许昭等人,听完萧其遥宣布的结果,个个面露喜色,相互对视了一下。 “萧公子留步,请借一步说话!” 百里无忧攥紧手中的帕子,一路追着萧其遥来到一棵樱花树下,双目赤红,恳求说道:“请萧公子再移步清苑,慕清鸿现在状况不妙,求你……” 百里无忧突然泪流满面,伸手扶着树干,双肩剧烈抖动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无声痛哭的百里无忧,萧其遥本来藏好满腹的嘲讽,却再也说不出来,只是拧紧眉头盯住那剧烈抖动的瘦弱身影片刻,哼了一下说:“自作自受”便往门口走去。 独自站了许久,百里无忧这才惊觉,天上正闪耀着一片烟花,一团团一朵朵,五颜六色,炫丽多姿,装点着黑漆漆的夜空,煞是美妙! 原来,今夜除夕,明日又是崭新的一年开始了,以前天天盼着新年的百里无忧,在今夜却突然很害怕新年的到来。 “忧儿,风儿醒了” 百里峻从门口传来的召唤声,将百里无忧的思绪拉回现实。 抹完了腮边泪痕,整理好情绪,抿着双唇来到蔚成风的床边。 绕过屏风,此时的蔚成风倚靠着床栏,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百里无忧,眼中闪动着熠熠星芒,苍白的脸顿时浮现层层光彩。 “风哥醒了” 百里无忧靠着床沿落坐,低垂着头神色有极大的不自然。 蔚成风伸出手拉着百里无忧的手,看着她赤红的双眸,心里闪过几缕怜惜。 这时,守候在床边的百里峻许昭等人相对而视后纷纷离开。 “忧儿,让你担心了,我这不还好好的!” 蔚成风安慰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却又感受到她轻轻地躲避了一下,他也不敢再勉强,只是眼中的星芒正在逐渐冷却。 “风哥,我真的很担心你醒不过来,你要是醒不来,我爹怎么办?他一直视你如子!” 百里无忧有些惶恐地说。 “百里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只怕这辈子无以为报了!” 蔚成风因为多日不说话,声线沙哑,继续说道: “只是忧儿,那你呢?此生我好想与你白首不相离!” 百里无忧听完,负疚地摇摇头,红着眼眶说:“风哥,你明知道的,我的心已经落在了何处!这一生,我感谢能遇见你这样好的哥哥!” 百里无忧说完再次热泪盈眶,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直起身,捂着嘴,往门外奔去,这时耳后传来蔚成风用手拍打床栏,咆哮不休的嘶吼:“不,忧儿,我不做哥哥,你一直知道的,你这样对我太残忍!” 当百里无忧身上独有的气息消失于空气中,蔚成风虽然也吼完了他的心里话,可是心头感受到的却并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感觉自己活得生不如死! 浑身的无力感让蔚成风只想疲惫地睡去,可是伤口的疼痛却又让他不能放任自己轻易睡下,他对着空中唇形一动,片刻之后,许昭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蔚成风的床前。 “主子,属下无用,一直查不出幕后真凶!” “不必自责,此次动手的不是狗贼的人,那是个女子,下手毒辣,招招致命,应该和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有关!” 蔚成风以拳掩唇咳嗽两声说道。 “可是您和杀手组织并无过节,想必是那狗贼雇佣的!” 许昭脸现焦急之色。 “哼,此次是我大意了,让那老东西钻了空子!” 蔚成风眼中闪过鄙夷,五指攥紧被子询问道: “你可听说过君悦楼?” 骤然说起君悦楼,许昭对于蔚成风态度的转变有些惊喜,心想,主子活得够累的,看来是不想为难自己了!再说了,只要自家主子愿意去那种地方放松消遣一下,他怎么还好意思推三阻四不奉陪? 想到此不由喜上眉梢,咧嘴一笑,险些流下哈喇子,不想自己这么快就激动得险些失了分寸,只好赶紧“咂吧”下嘴说: “那是南越最富盛名的青楼,将军终于想开了?不过主子想去,也得等伤好之后,我再安排下行程,听说那个头号花魁苏妙颜可是个绝色哟!就连楼主也是当仁不让的美人呐……” 看着许昭那掩不住的笑意,蔚成风额头黑线连连,赶忙打断他纠正着说: “许昭,你想得太多了!如今我大仇未报,大业未成,你说我几时有眠花宿柳的心思?” 蔚成风怒瞪了许昭一眼正色道: “不过你说对了一半,人人只道君悦楼是最富盛名的青楼,其实内里它才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如今整个越州大陆的杀手全都挂靠在君悦楼,因此,这庞大的杀手组织,对于哪个朝廷来说都是潜在的威胁。许昭你该反省,跟在我身边多年,你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连这些都不自知,以后如何协助我创下大业?” “属下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许昭闻言低头惭愧不已。 蔚成风抬眸看了下许昭发红的脸颊,眼中闪过的恨意经久不散,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有时听到的与眼见的并不一致,即日起前往南越探听君悦楼楼主楚弦的底细,如有必要,倒是应当让狗贼也尝尝,如何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属下即刻前往” 许昭身形挺直正要抬步离去,耳后又传来蔚成风说道: “明日再去也不迟,传令给天机阁,刺杀行动改为监视,切莫打草惊蛇,去吧!” 蔚成风喘了口气,疲惫地揉揉前额,准备歇下。 许昭收起嘻笑的神色回望蔚成风一眼,点头领命而去。 82.八十三章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二) 君悦楼汀兰阁密室 百年乌木雕花仕女屏风的一角,君悦楼主楚弦正倚在坐榻上,学着别人打起了缨络,她那专注的神情,那一身鹅黄色纱裙衬得她娇俏无比明媚无双。 此时,房门口被人悄悄从外头推开,那一身灰衣灰裤的人,无声地立在门口,乍一见榻上身着女装的楚弦,不由得将眼神,紧紧锁住她再也挪不开眼。 房中的薰香炉轻烟袅袅四散开来,笼罩其中的楚弦在缥缈的轻烟中,让人见了一阵恍然,虽觉得她手段毒辣,爱财如命,可如今这身装扮的她,竟然可以脱俗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令人......过目难忘! 立于门口的人也更加不舍得挪开视线,细细凝视之后又悄然挪步,无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出于习惯,楚弦感到一阵灼热的气息正在靠近自己,一抬眼见到近前的灰衣人,于是嘴角一扯,丹凤眼梢扬起一片明媚的笑意,指着脚边的位置欢快地说:“阿奢,快坐,看我编的缨络,好看吗?” 楚弦说完将缨络递进了楚宁奢的手中,扬起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的脸,看着对面的他,习惯性地在等待他的赞赏。 楚宁奢依言落坐于榻上,见着眼前孩子般等着奖赏的楚弦,眼中闪过一片宠溺,心下却也觉得好笑,眼前这位笑得纯良无害的女子,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唯利是图手段凶残的杀手啊! 楚宁奢接过未编好的缨络端详了片刻,点点头,顺手将它放进自己衣袖里,面露忧色说道: “蔚成风没死成,据探子来报,逍遥谷的人将他救活了” 楚弦闻言,盈满双眼的笑意马上换成置人如坠冰窖的冰寒,嘴角紧抿之后,又狠狠地哼了一声说:“肯定又是拜萧其遥那厮所赐” 楚弦直视着眼前的楚宁奢片刻才移开目光,说道: “用在蔚成风身上的刀法,可是得干娘亲手传授,据说一旦挨上此刀法,受伤者会昏迷并且心脏骤停四肢缓慢血流不止,五天五夜后血尽人亡,因此这世间根本无人能治此伤,再加上我施的毒,那可是独步天下至毒.......看来这萧其遥留不得,否则一直坏我好事,江湖上哪还有你我立锥之地!” “按照合约,另外一万两黄金将被扣下” 楚宁奢拧紧眉头说着。 “挡我者死” 楚弦站起身,五指收紧握拳砸在案桌上,眼中盛满着浓烈的戾气,又透露出丝丝诡异,她对着楚宁奢有一刹那的失神之后,眼中随即又恢复了清明,说道: “先稳住那人让他再给个机会,毕竟我从未失手过,正好我也想领教一番,萧其遥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几年,他到底何德何能,频频从我手上讨得了便宜!” 楚宁奢听闻之后,握住榻栏的手微微收紧,脸色未变,不假思索地说: “阿弦,还是让我去吧,毕竟萧其遥人称神医,绝非等闲之辈,他解得了你下手的毒,说明对你已经有所了解,此番前去万一遇见正面冲突,我看你讨不了便宜” 楚弦闻言,柳眉倒竖,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 “小瞧本楼主?萧其遥再厉害终究也会百密一疏,你如此一说,我更想前去会会他,否则我会茶不思饭不想,最终憔悴而死!” 楚弦说完朝着楚宁奢更加璀灿一笑,表情轻松促狭,仿佛此番前去会见的不是可能致她死地的敌人,而是她牵挂多年的情人! 明知是玩笑,明知她这样狠辣的人不可能儿女情长,可是楚宁奢却还是心头闪过莫名的不安,总感觉她这一番前去探查,就真的会把自己弄丢了一般。 仿佛是为了确定着什么,他突然站起身,从身后一把将楚弦扯进怀中用力箍紧,汹涌而来的热气喷洒在她的粉颈上,引得她身形一僵,她眉头蹙紧正要阻止,楚宁奢却已俯下身把头埋在她的肩窝,疲惫地说着: “阿弦,你考虑了这些年,到底想通了没有?到底要等到何时才肯嫁给我?” 楚弦被禁锢在他的怀中,神情有过刹那的恍然和沉醉,可下一瞬却又突然让什么触动了心肠,神情也变得冷硬,缓缓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很快,让自己脱离那个灼热的怀抱,她转身冷冷地望向眼前的俊脸,从容冷静地说: “阿奢,你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坚持着什么,我也知道像我这样命途多舛的人不配有爱!你知道明明不会有结果,却又为何要这样傻等?” 楚弦说完转身准备出门,身后的楚宁奢却让她这样冷冷的转身,惹得无地自容也有些气恼,他立在原地,颤抖着手,冲着她的后背一阵暴怒的大喊: “楚弦!天下找不出比你更没有心的女子!我说过,你若愤世疾俗,我愿意陪你去杀光天下人,就算要下地狱我亦随时奉陪,可是你不该如此作践自己,更不该无视我对你的心!你怎么不想想,这么多年你为了所谓的坚持,从不正视自己是否幸福,是否值得,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 楚弦听闻之后心下也是一阵颤抖,少顷便深深吸了口气,将眼眶盈盈欲滴的珠泪生生地逼了回去,这才更加冷漠地回应: “我觉得值得就够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留下一脸愤闷的楚宁奢,握紧拳头,朝着刚才被砸过的桌案又是一通乱拳,顷刻之后,桌面在他的铁拳之下早已裂开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裂口。 清苑 今夜是新年第一夜,大年初一夜,高高的院墙上空繁星闪烁,团团簇簇五彩的烟花点缀着蓝绸般的夜空,绽放出一片炫目的繁华似锦。 在清苑,到处因着慕清鸿的沉睡而显得冷清无比,只有廊檐下高挂着的红灯笼,散发出的红光稍微温暖着夜的冷寒。 一身白色锦衣的萧其遥身后跟着拎药箱的杨修,站在清苑门口准备回家吃个团圆饭,因为再不回去,逍遥谷谷主萧承业就会亲自出谷将他们“拎”回去。 而此时,北越方向的上空却燃起了几声信号声响,让萧其遥眉头紧拧。 “祸水” 萧其遥口中骂了一下,随即转身对着杨修吩咐了几句,便驾着轻功与杨修朝着不同方向分头而去。 杨修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拉着缰绳准备回谷,又回头看着萧其遥白色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低叹了一下:其实公子真是医者父母心啊!穿梭在这两人的伤势之间,本来他已经尽力而为了,可偏又放心不下,连新年的团圆夜都要在外奔波劳碌呢!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家公子今夜的折回和际遇,从此深深地改变了他的一生,他那寂静了二十多年的心湖,再也难以回到过去静如止水般的波澜不惊。 83.八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萧其遥轻轻地从一片青黛瓦檐落下,就已听到蔚成风寝室内传来一片忙碌的脚步声,扑鼻而来的缕缕异香穿透门窗让他立即屏住呼吸,他讶然于屋内的人群怎会如此不警醒,淡漠的脸色不改来时,只是心下悄然骂了句: “蠢货一堆” 并不急于入内,他悄然伏在窗口观察着屋内的情形,透过围在床前军医们的身子,他的视线落于缝隙之内,他看见了再次陷入昏迷的蔚成风此时脸色更加苍白,双目乌青,唇部发黑,显然是有人投毒,而且下毒的剂量很大,看来这是让人不死不休的前奏! “唉,百里将军,萧神医怎么还没来?再拖下去蔚将军只怕……只怕……” 围在床前一名须发皆白的瘦弱老军医手搭着蔚成风的脉博,感觉到蔚成风逐渐虚弱的脉动,有些语无伦次,老军医的一番话,引得周围其他军医纷纷摇着头,深感无能为力! 看着军医们那束手无策的样子,萧其遥再次脸现鄙夷缓缓地踱进屋内,他冲着那群人冷淡地说了句: “蔚将军中了毒,呼吸不畅,你等身为医者,却紧闭门窗围绕床前,分明是想害人性命,即刻起给本公子退出去,简直是饭桶一群” 说完也不再理那些人,径直来到蔚成风床前。 军医们纷纷散去,虽然让萧其遥一顿教训,心下却也不恼,没法子,技不如人本就如此下场! 冷清的空气让隐隐飘浮的一缕异香更加清晰可辨,他一手搭上蔚成风的脉博,另一手翻起蔚成风的眼睑,思量着对策。 少顷,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内拿出一套形状各异的金针以及五个瓷瓶陈列于床头桌案上,他将五根金针分别置入五个瓷瓶内沾取药液,再找到相应部位将五根金针分别刺入蔚成风的曲泽穴、鱼际穴、太冲穴、外关穴、合谷穴,见并无异常反应发生,再取出三棱针点刺在蔚成风的耳尖穴,只见尖细的金针刚碰触到穴位,便有几颗浓墨般的血滴迅速渗出,滴落在白色锦帕中,显得诡异无比。 就在萧其遥找到蔚成风的八邪穴位准备将三棱针刺入时,他感觉头顶上方下了一场银针花雨,他突然身形一凛,马上停下手中动作,也不躲避直接抬起衣袖向着空中一甩,白色袖中顿时跟着挥出一阵像离弦的箭,顷刻便纷纷扬扬飞出了无数银针与头顶上方飞驰而来的针芒相互碰撞,银针如细小的麦芒纷纷掉落在地,像激起阵阵白色水花,令人观之色变。 “梁上是哪个道上的朋友,请最好即刻现身,否则影响萧某救人,后果不是你等担待得起” 虽然险遭暗算,萧其遥的语气仍然无波无痕。他的话音刚落,头顶上方飞身而下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当那一身黑色劲装的人飘落在地,萧其遥立即转身将审视的眼光投向来人,那人整个面部蒙着黑纱,萧其遥快速出手扯下黑纱,只见来人虽然苍白,却又形容美妙,长着一双丹凤眼乍然一见清新又妩媚可人,可是从中透露的阴毒怨恨的眼神,却让人想到索魂夺命的暗夜修罗,正在纳闷此人是公是母时,她扯着的黄莺般的嗓子,却把自己性别出卖了! “萧其遥,你好大胆子” 眼前之人相当气急,脚跟刚站稳,就一声怒喝地甩出带着倒刺的软鞭子打向他。 “疯婆子,萧某与你不熟,再敢骚扰本公子救人,让你死得难看” 萧其遥一个侧身闪过袭击,一甩手就是三枚银镖飞往来人的身体,那人也不闪,两指并拢一并将三枚飞镖夹在指端,轻蔑一笑: “雕虫小技” 接着便将飞镖转换方向,改成射向蔚成风的头部,萧其遥返身夺下飞镖,双眉紧拧怒喝道: “本公子不跟女斗,还不快滚,此人若活不成,拿你陪葬” 说完不理来人快速将三棱针分别刺下蔚成风的八风、八邪穴放出黑血,随着三大穴位黑血被放出,说明体内毒素已经清除。 少顷,蔚成风的脸上双唇乌紫消失,正常的血色正逐渐漫上他的脸部。 来人见他在短时内让蔚成风脱离了危险,更加怒不可遏,她继续甩出软鞭子,恶狠狠道: “是他该死,他的命已经有人买下,是你这厮挡了本姑娘的道,再敢阻拦,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萧其遥眼中的讶然一闪而逝,接着不屑地冷哼:“好大口气,如此说来你就是君悦楼主楚弦” “小子,让你说对了,你屡屡坏我好事,我君悦楼的生意都快让你搞砸了,快快受死吧” 楚弦神色一凛,手中软鞭带起凌厉的流风,狠绝的扫过萧其遥的双臂。 萧其遥随着软鞭的攻势左右躲闪才险险避开,只是一听对方是楚弦,心中无名火起将他烧怒不可遏,冰冷的容颜瞬间闪过阵阵戾气朝着她怒吼道: “难怪本公子会屡救屡败,原来是你这疯婆娘在暗中搅和” 说完,摸出腰间长笛,以笛为剑,格挡着楚弦缠人的软鞭,脸上闪现的是几倍于楚弦的狠戾: “自己找上门来送死,休怪本公子开了杀戒” 很快,在长笛将软鞭的攻势尽数化开的同时,他白玉般修长的手指快速捏上楚弦的喉骨,只要他稍加用力,手上佳人即可毙命! 而他的另一手正要点上她的哑穴,却见楚弦双眼紧盯着萧其遥与他四目相对,他们都从彼此眼中见到了憎恶与嫌弃,楚弦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可是他手上的力度却让她呼吸不畅,她只能拼尽全力发出一声厉吼: “放开我” 84.八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2) 楚弦让他的五指卡得脖颈间疼痛无比,在呼吸逐渐艰难之际,她还是拼尽全力发出一声厉吼: “放开我” “不放” 萧其遥沉声拒绝着她的嘶吼,一边加重手上的力度,就在他准备将楚弦捏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喉间传来一抹冰凉,低头一看,原来他脖颈已经缠绕上一条银光闪闪的软鞭,软鞭上的倒刺正抵在他的喉间,有几个倒刺甚至已经刺入他的皮肉,渗出的血珠在顷刻之间,已经迅速变成诡异的黑色! 软鞭有剧毒! 萧其遥身形一顿,立即够感受到那剧毒的来势凶猛,他只得飞快地封住自己的穴位,以防止剧毒漫延,他深吸了口气怒吼道: “该死,本公子不屑与你这毒妇玉石俱焚,今日暂且饶你不死,他日若再来坏我好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冷冷直视着楚弦,想要等她一句认输的话。 该死的,也不知自己怎会如此易怒! 一见到这毒妇,还有听她那恶毒的话,一腔无波无痕的心绪总是轻易被搅得烦闷不堪!难道这二十几年的清净修为都是在浪费时间? “小子,有君悦楼主陪你玉石俱焚,那是你的荣幸!” 楚弦知道自己的咽喉,自己的性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却还是不怕死地直视着他,眼光充满着挑衅: “怎么样?萧神医,本姑娘的毒可是独步天下,只怕是无人能解,想想这黄泉路上有人作伴,还真是不寂寞呢” 楚弦苍白着脸色,却故意朝着他抛上一个媚眼,让萧其遥感到心中阵阵恶寒,于是他心下发狠,一手拎着她的衣领,一手挟持着楚弦一步步退出了蔚成风的寝室。 两人就这样相互挟持着来到门口,却见蔚府管家带着军医们围了上来,可一见到萧其遥脖子缠绕的软鞭和手中挟持着的黑衣人,纷纷不敢上前,只有管家郑安上前拱手道: “有劳萧公子了,不知将军几时会醒来” “三日内自会醒来,诊金共计一万两银子,明日送到逍遥谷” 萧其遥抛下了一句话,接着又道: “你家将军性命堪忧,请加强防备以免有人偷袭,没事别再烦本公子” 说完头也不回就与楚弦僵持着走出蔚府。 楚弦听到他这一叮嘱,心下偷偷笑开,一群蠢材而已!而萧其遥也似乎看出她的所想,刚要走出大门时,便决定改用离开的方式,他的另一手拎着楚弦的衣领,一手依然掐着她的脖颈,将她轻轻带起跃上屋顶,沿着屋顶,带着她一路飞奔,一盏茶的功夫,居然将楚弦带到了霞美峰的山顶。 此时正是大年初一晚上,山顶空无人烟,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仰望苍穹,能够看见天上闪烁的繁星,密密匝匝,夜色下,几只飞鸟展翅而过,留下清寒无比夜空。站在山顶往山下一望,可以看见远处的灯火朦胧一片,与山下的灯火相比,山上的空气越发冷清。 萧其遥将楚弦放地上一扔,伸手点上她的麻穴,楚弦便整个人僵硬地倒在地上,四肢动了却想要冲开穴道。 “别试了,萧某的点穴手法亦是独步天下,无人能解,若在三个时辰内不解开的话,大名鼎鼎的君悦楼主便会血流不畅周身麻木而死” 85.八十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3) 萧其遥感到脖颈间一阵刺痛,不得不蹲下身来,抬起她的下颌,冷冷地直视着她说道:“怎么样,只要交出解药,并且不再搅本公子的局,从此就井水不犯河水!” “你血口喷人,是你先搅了本姑娘的局,想要解药,做梦!” “不交解药是吧,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萧其遥无视楚弦眼中抛出的冷冷白眼,也不再和她废话,伸手点上她的哑穴,径自解下缠着的软鞭,同时伸手放在嘴上,对着空中一撮,半炷香的功夫,远处的夜空传来一阵强大的气流,裹挟着冷风,令四周的树木摇曳不休。 片刻之后,树木安静下来,树顶上飞下一头体态庞大,周身长着青碧色羽毛的青翎。 “翎儿,过来” 青翎一听到萧其遥的叫唤,马上屁颠颠地朝着他踱步而去,可一低头却见到地上躺着黑色劲装的楚弦,便对着她蜷缩的身子,一抬爪子想要把她踩死! 楚弦见青翎的爪子,将要踩上自己高贵的头颅,也不挣扎,只是悄然闭上双眸好想沉沉睡去…… “翎儿别动,她对我有用” 萧其遥见状,赶忙大声喝住青翎“疯狂”的举动,对着青翎摇头一笑: “翎儿,今儿你是怎么啦?别乱吃醋,她不值得” 青翎仿佛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萧其遥晃出的笑容,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昏花,便再也迈不动爪子,呆愣愣看着萧其遥仙男下凡般的笑容杵在原地…… 萧其遥见青翎色急攻心的样子很是好笑又无奈,他挥动着手说: “翎儿,你再这样急色攻心,小心我罚你,还不快过来送我回去” 青翎听到萧其遥的呼唤,马上晃了晃脑袋,蹲下了身子伏在地上,萧其遥拎起无法动弹的楚弦,将她往青翎背上一扔把她横着放好,见一切妥当,自己也跟着快步跃上,两腿一分坐在楚弦的身后,伸手搂上青翎的脖子,对着它羽毛进行一番梳理…… 青翎在他的安抚下,稳稳地立起身子,展开庞大的双翼,向着身子两侧一阵扑扇,身下一阵颠簸以及周身骤然寒冷的气温,让楚弦冷得浑身哆嗦,她下意识地想往萧其遥身上靠。 可萧其遥见状,却并无怜香惜玉的想法,他皱了下眉头,目光清寒得犹如冰山雪莲,嘴里不客气地哼了一下说: “动不动就想往男人身上靠,不愧出自君悦楼” 楚弦闻言,气得呲牙咧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拿白眼回敬他。 萧其遥让她这样白眼回瞪,也不想跟她动手,只是冷冷地笑着,对一路飞翔的青翎说: “翎儿,飞快些,冻死她,若有人再敢跟本公子使白眼,小眼挖掉她的眼喂狗” 青翎听到主人的吩咐,便将双翼扇得更欢快了,楚弦不意这无心的举动会换来某人的冷嘲热讽,只好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地闭上双眸,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乏很累,心想:也罢,就冻死吧,能死在这青翎背上和俊男身前,也算是死得香艳! 86.八十七章 长门有女翩然绝代 也不知过了多久,背部传来一阵触地后的疼痛,楚弦只觉得脑中一片迷茫,皱着眉头睁双眼,可强烈的灯火照映却让她眼前闪现一片模糊灯影,四肢无法动弹,只得再将双眼闭上再睁开,眼珠略微一转,萧其遥和青翎已不知去向,只有两个侍女模样的丫环提着灯笼照着她的脸。 见她醒来,两个翠衣丫环对视一下,毫无表情地拎起她直往一处院落奔去,楚弦的双臂被挟在丫环的手中感觉一路走得轻松,心下慨叹:好俊的身手! 夜色浓黑望不见来时路,楚弦被裹挟着来到了小院内便被扔进了一间厢房,许久无人居住的室内浮尘暗涌扑面而来,刺激得她的呼吸发痒紧接着又引得嗓子一阵阵剧烈咳嗽。 一阵困意袭来,也不管身在何处,也不管身下贴着的是冷冰的地面,她觉得疲累不堪,于是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亲人: 在那一片春光明媚,彩蝶蹁跹的花园深处,身着粉色衣裙的小公主梨弦歌,手持捕蝶网到处扑蝶,有几个丫环追着跑着在她的背后,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把整个园子渲染得春意无边。 “小公主,快看,那里有一只漂亮的蝴蝶!” 一个梳着双平髻的小丫环,指着头顶一棵扶桑花树兴奋地叫嚷着。 梨弦歌顺着她的手指,果然看见一只,有着鹦鹉般彩色外衣的蝴蝶,正立在扶桑花的枝头上,颤抖不已,只是树太高了…… 她从未见过么漂亮的蝴蝶,于是换起自己的衣袖,脱下缀满宝石的鞋子,天不怕地不怕地挪起自己的小身板,爬上了花树踩上了枝头,就在她的小手,快要够着彩蝶的身子时,彩蝶轻轻一闪,让她扑了个空,于是脚底一软,她直直地朝着树底坠下来,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啊”地尖叫出声…… 树下观望的丫头都被吓住了,一个个呆愣愣地看着她下坠的身子,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快要落地时,梨弦歌跌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瞬间的眩晕过去,她睁开眼,看见她的父皇母妃,正哭笑不得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她。 “歌儿,又淘气了” 她的母妃洛轻烟,倚在父皇梨君昊的身边,故作恼怒地斥责她,她只好假装害怕地闭上小丹凤眼,偎在父皇的怀中不肯见人。 “母妃,你偏心,妹妹如此顽皮你却不罚她!” 不远处传来楚弦的太子哥哥不满的批判声。 “好了,尘儿,你是未来一国之君,怎可对妹妹如此小气!” 梨君昊一手抱着梨弦歌,一手拥着他的洛贵妃,面对儿子的异议,他乐呵呵地化解了他的不服,洛轻烟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小太子,面露怜爱的笑意说道: “陌儿长高了,以后可要好生保护妹妹!” 说完上前拥住儿子的双肩,一手揽过梨君昊的手臂,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地漫步在花香四溢的御花园林荫道上。 “那野丫头,该让她多学学《女则女诫》,否则不知天高地厚!” 太子梨陌尘面露不屑,指着梨君昊怀中的妹妹大声叫着。 “你管好自己” 伏在梨君昊怀中的弦歌,听见梨陌尘敢在她面前挑衅,顿时一扭头,对着他一通凤眼怒视,立即小嘴一撇,小手一指,对着梨陌尘尖声大喊:“你身为太子,居然上树掏燕子窝,害得小燕子无家可归,找不着爹娘,本公主要弹劾你!” “敢弹劾本太子,我让你嫁不出去!”小太子梨陌尘信以为真,气咻咻地朝着梨弦歌威胁道。 “皇帝的女儿会愁嫁?再说了,本公主才不想嫁呢,我要一辈子守在父皇母后身边尽孝道!” 梨弦歌说完又朝自己的哥哥白了一眼,她的话惹得身旁的父母一阵低笑: “傻孩子,这张小嘴怎会如此厉害,你还小,不要整天嫁不嫁的,哥哥说得对,女子当矜持,尤其你是公主,更要注意形象!” 洛轻烟对着自己的女儿摇着头,笑了一下,然后有些担忧地抚着她的头说着。 “哼,母妃这才叫偏心,我不理你们!” 她撅起小嘴满脸不乐意的抱紧梨君昊的脖颈不再说话。 “这孩子” 梨君昊和洛轻烟似乎并不担忧她会生气多久,因为过不了多久,她又会笑嘻嘻地和丫环们打闹在一起。 他们也不劝慰她,只是抬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后背,这轻抚里有安慰,也有疼爱,一家人走在林荫道的尽头,朝着他们幸福的宫殿走去…… 楚弦在梦中翻了个身,只觉得身上有一股暖意传来,头顶依稀有一阵掌风在面上盘旋着想要落下,可是梦里的那一片温暖让她贪恋着舍不得睁眼醒来。 只是嘴里一直哽咽地重复着:“爹,娘,哥哥,我想你们,我很害怕……” 梦里的她只觉得自己双颊湿透,而双手却无力擦拭! 87.八十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4) 第二天 楚弦是被腹中一阵饥饿叫醒的,她睁开眼,平日里的狠戾精明之色逐渐回笼到她的面上,她习惯性地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身上奇异的感觉让她又翻个身,这回她可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棉被,心想难道是那个“萧阎王”发善心了?如今她不但没躺在冰冷的地上,就连一身哑穴麻穴的禁锢也已解除。 朝着窗外望去,原来她这一睡已是第二天午时过后,转回头,榻边的案桌上摆着一盘冷却多时的米饭,加一碟蔬菜,如此粗陋饭食,谁说这是在富得流油的逍遥谷? 楚弦心中腹诽着拿起筷子夹着米饭正要往嘴里送,可是手腕却被窗外飞射而来石块打中,手一阵剧痛让饭碗脱手而出磕在地上,那白花花的米饭也顿时洒落一地。 “哪个王八羔子给我出来,不就一碗饭,而且如此粗陋,本楼主想吃那是抬举你们逍遥谷” 她的话音刚落,窗外白闪一光,眼前一阵晃动,就已见换了一身月白锦袍的萧其遥正长身玉立在她的面前,手中的折扇抬起她的下颏定定地俯视着她。 楚弦横了他一眼,见他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不由有些诧异:他怎么还未毒发身亡?难道他自己能解毒?想到最后那需要用到的排毒方式,心中不免暗自偷笑起来,她的笑意瞬间扯出一抹妩媚停留在她的丹凤眼梢,让人见了回味无穷…… 随即她又恼怒地拨掉他的折扇说道: “难不成这就是逍遥谷的待客之道?一碗冷饭而已!开个价,吃你逍遥谷一餐饭需要付多少银子?本楼主确实饿了” “逍遥谷从来恩怨分明,若来人是友,必视为坐上宾,好酒好饭相待;反之,若敢与逍遥谷为敌,势必赶尽杀绝” 妩媚与轻蔑共存在楚弦的眼中,她的嘴角扯出一抹优美的弧度说道: “哼,好个疾恶如仇,看来本楼主今日受如此待遇是被视为敌了” 萧其遥面色无波地直视楚弦,对她的闪露的妩媚眼梢视若无睹地说道: “少废话,只要说出解药最后一味药名,本公子可以既往不究,本公子素来有好生之德,也知你一个女子独闯江湖不易,因此,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望彼此共勉” “好说,先祭祭本楼主的五脏庙!” 萧其遥闻言对着屋外一挥手,立马就见昨日其中一个丫环捧着热好的饭菜上前摆在案桌上,楚弦见状,也不再多话,拾起筷子就是一番狼吞虎咽! 萧其遥眉头深深拧起看着盘腿坐于榻上,那一番风卷残云般猛烈下咽的楚弦,她的吃相让他生平第一见识到,这世间还有这样一个在吃食面前,如此不矜持不庄重不顾形像的女子,让他看得眼神和心神都万分纠结! 楚弦终于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饭,一手轻轻抚着腹部,嘴里打着饱嗝语无伦次地看向萧其遥说道: “呃,好吃,第一次吃过如此美味饭菜,啊呃,萧公子,有水吗?呃……呃” “现在饭也吃了,也该说出最后一道解药如何,只要你说出,立马有水,否则噎死你”萧其遥有些不耐烦地说。 “哟,威胁啊,呃,不过那一道鱼香茄子味道不错,呃,比君悦楼做得还好,当心厨子让我挖走,啊,呃”楚弦边打着饱嗝语气不畅地笑着说道。 “识相点,本公子不与你多费口舌,只要帮我将毒排出,即刻让你出谷,否则莫怪本公子不懂怜香惜玉”萧其遥面色依然冷清,手中折扇抵住楚弦的咽喉说道。 折扇传来的冰凉质感居然让楚弦的饱嗝消除一空,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萧其遥,她突然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大笑起来,身子柔若无骨地躺倒在榻上,双肩抖动着,伸手掩上嘴笑着说: “解药嘛,其实萧公子如此聪慧怎会猜不出?这最后的排毒方式当然就是怜香惜玉”接着又冲着他说道:“快去找人排毒,刚才那小丫头不错,如她不愿,你又找不着帮你之人,本楼主可以调遣君悦楼的姑娘们前来助你,价钱嘛,好说”说完向萧其遥投去又是妩媚又是暧昧的一笑。 萧其遥让她的笑意弄得脸色发青,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手扯上她的青丝,一手狠绝地扼住她的咽喉,咬牙切齿地说道:“敢戏弄本公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咝,轻点,本姑娘死了,你也得陪葬,不亏!再奉劝萧公子早些排毒,否则十五日之内你必死无疑” 楚弦直直地盯着萧其遥起身下榻,瞬间拉近的距离,让她可以感受到萧其遥的心跳,在剧烈地起伏,他的双手松动了一下,口鼻之处喷洒出的热气,萦绕着她的面目皮肤带来一些暖意,两人如此近的距离,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一颤,心中又忍不住腹诽一下:这厮长势如此挺拔如此高大,怎生是好? 不过顷刻之间她还是仰起小脸,收起嘻笑的神情正色道: “此毒并非针对你,谁让你多管闲事撞在本姑娘手上?再说了,此毒解法虽有些下三滥,却也是最好的解法,快去,本楼主说话算话,一定等到你完全排毒才离开,行了吧?” 萧其遥的脸色并未因为她的劝说而转变,只是一边放开扯住她发丝的手,另一边却让扼着她咽喉的手加大力道,逼迫得楚弦在他的手下呼吸艰难,脸色胀得乌紫一片,他语气不改之前的冰冷,轻轻地哼道: “君悦楼主果然豪放大方,就连榻上之事也能用来排毒,姑娘如此随兴随意,真是令萧某叹为观止” 萧其遥说完,手中突然用力一甩,奔出房门而去,而楚弦却顺势倒在榻上,清瘦的脸上顿时滑下两行清泪,许是呼吸不畅喘息咳嗽所致,又许是想起了什么,让她心中酸涩不已……她趴在棉被上,突然间再也克制不了自己情绪,她的双肩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接着屋内传来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88.八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5) 楚弦哭得累了,便睡了,窗外袭来的一阵一阵冷风,将梦中的她惊醒。 此时她的香腮泪痕犹在,眸中点染孤寒,抬眸茫然四顾,原来小院上空天色又是日暮四合,残阳流金。 楚弦木然地取出帕子沾了水,将脸上擦拭得纤尘不染,素颜朝天,这才丢了帕子,将披散着的发丝束成公子髻,又整理一番身上黑色劲装,转身朝着门口准备悄然离去。 “关押”她的这个小院有些破败,四周的墙面剥落斑驳,花草恹恹地毫无生气,显然这地方是用来招待不受欢迎的人! 当然受到如此不客气的待遇,楚弦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自己视他为敌,他又何尝不如此看待自己。 况且今日落入他手的遭遇,并未让她有性命之忧,其实这已是最好的待遇! 她一闪身便已到达院门口,只是门口传来络绎不绝的脚步声,让她快速矮下腰身躲藏于灌木丛中。仔细倾听着往来仆人的说话声,原来今晚是逍遥谷,历年新春大宴的第三天。 看着往来忙碌奔走的黑色身影,此时楚弦突然改变主意,她快速地贴上一张男子面皮,接着混进了提着食盒的仆役群中,打听起了有关逍遥谷的一切。 据说,逍遥谷每年都要从除夕夜开始宴请谷内谷外所有与逍遥谷相关的人,一直到大年初二这天结束。 原本大年初二是民间嫁出去女儿回娘家日,所以逍遥谷特意用今晚来招待所有出自逍遥谷,并分散于越州大陆的人,虽然这些宾客中并无朝廷官员,只是这些人中也有少数在各国皇宫担任太医的职务,所以也和皇家有一定的关系。 其余来者大多是从逍遥谷出去自立门户的医者,这些人大多曾经是流落民间的孤儿,他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他们只知道,他们在逍遥谷长大,他们的一身医术皆承传于逍遥谷,而逍遥谷历代谷主就是他们的师傅,他们的衣食父母,再生父母。 当易容之后的楚弦提着食盒,跟随着众多仆役来到宴会大厅时,她的灵魂完全被眼前所见之场面深深震撼。 整个大厅装饰不算奢华,却足够大气,宴会餐桌呈回形针形状排列,上千种食材完全没有重复,采用流水席的样式供上千人共同食用。 她抬首四下纵观,只见,萧其遥正坐于最上首的餐桌旁,神色萧索,白玉般的脸庞隐隐透着青色,紧挨着他分坐于两旁的是一个发髻斑白,簪着大红色玉簪花,身着枣红色对襟袄裙的老夫人,庄重中透露着俏丽,她正满脸促狭笑意地拉着他的手,似乎在拿身旁的绿衣丫环打趣着萧其遥,惹得萧其遥脸色发红却只能着急地皱起眉头。 而另一个中年女子,看起来则貌美肤白,乌黑的发髻斜簪着金色孔雀步摇,那一身的绯色罗裙,显示出她与年龄不符的娇媚,那样子看起来温柔贤淑,白玉无暇般的脸与萧其遥简直从一个模子刻画出来,不消说那就是萧其遥的娘亲了,这也难怪他有那一身好皮囊!想到此,楚弦撇了下嘴,心说不服不行呐。 再看坐于老夫人身旁则是一位老年男子,他须发皆白,却精神矍硕,鹤发童颜,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时而注视着宴会大厅,时而乐呵呵地看看坐于斜对面,被打趣得直只想找个地洞,一钻了之的萧其遥。 想来坐于中年美妇身旁的中年男子,就是萧其遥之父了,见的他身形,就知道萧其遥那高大颀长的身形,一定禀承于他了,他看起来相当沉稳内敛,此时正低头与身旁的青衣老者谈论着什么,两人时不时地抬头观察一番萧其遥的脸色。 当楚弦将整个大厅扫视个遍,尤其是观看完上首餐桌所有人物之后,心下大为诧异:原来萧其遥这厮是如此幸福地安享三代同堂之乐! 原来他就是这闻名天下逍遥谷的一根独苗,更是今后的唯一传人!其实这些还不算什么,因为围绕在他身旁的祖辈父辈每人脸上都是如此和蔼安详,对他又是如此宠爱,而今后他的老一辈们,将馈赠于他人生中的种种礼物更是如此丰厚!那“礼单”包含的不仅仅是一个逍遥谷,更是来自整个越州大陆医界中的崇高敬意! 89.九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6) 看看那些落坐于流水席旁,曾经受过逍遥谷恩惠的众人们,看看那些人的眼光,就知道,在面对萧其遥时投出去的是无比崇敬,甚至顶礼膜拜的眼光! 而这些还远远不够,因为相对于这个即将四分五裂的天下来说,他的幸运与幸福简直难以言说!要知道,在整个越州大陆,甚至很多人都难以享受到天伦之乐了,而这种乐趣,对于楚弦来说如今就更是一种奢望了! 想到此,楚弦的眼中迅速起过一片水雾,之后便马上被强行消除! 楚弦随着众黑衣仆役,落座于最下首的位置不久,大厅外便响起阵阵鞭炮声。 坐于上首位置的鹤发老者挺直身躯,立起身对着众人便是两手一拱朗声笑道:“时光流逝,光阴催人老!眼下这又是新年伊始,萧赫很庆幸还能与各位共济一堂!感谢各位长期以来对逍遥谷的支持,萧某不胜感激!此刻我先干为净,请大家接着一定要开怀畅饮,今晚不醉不归”! 说完爽朗大笑,很干脆地仰头喝完杯中之酒。 他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全场上所有人都站立起来,朝着他深深地鞠躬,再拱手抱拳朗声回应:“老谷主吉祥!愿老谷主寿与天齐,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当大厅上所有人的话音落下,大厅上空便震荡着此起彼伏的回音,穿透过大门口直奔向对面的青山迢迢,引来无数隐隐回声,仿佛万千气象在天地间一路旋转飞奔…… 所有人都喝完敬老谷主的第一杯酒,烧酒入腹,场面也开始活跃起来,不管老迈或年轻,也无论相识或不相识的,许多人都说起了同一个话题,曾经他们在逍遥谷的生活经历,曾经教给他们一身医术的历代谷主,有的老者,讲到激动处,甚至泪湿衣衫…… 那一片回声响过不久之后,萧其遥的父亲端起酒杯朝着众人说道:“感谢各位光临逍遥谷,作为新任谷主,能够在此与各位同饮一杯酒,萧承业深感荣幸!当然也倍感压力,从医术经验和年纪阅历来说,承业是在座老者们的后辈!在医界,有你们这些鼎尖高手齐心协力维护正道,才使得整个越州大陆上至皇家贵胄,下至黎民百姓都能四体康泰,神淸气爽!只是最近江湖上又出现了阴毒的‘一品红’,这些脏东西的出现,说明幕后主使者又活跃在了越州大陆,只是我们医界的医者们竟毫无所察,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一品红”?许多老者听闻之后纷纷议论起来:“一品红”不是绝迹几十年了吗?如今这些阴毒东西出现,谁人能解? “列位”,萧承业静默片刻后又沉声说道:“‘一品红’重现江湖,提醒我们不能安于如今太平日子!年老者大都知晓,此毒在百年前无解。只是前阵子,遥儿接诊过一个被施加‘一品红’之毒的病患,他成功地为他解了毒,因此这解法还是遥儿独创!之后我会请他将解法告知各位,或者在座哪位有甚高见,也请即刻畅谈一番!医术无止境,也希望大家以今晚相聚为契机,可将平常遇见疑难杂症等问题,提出来与大家探讨切磋!” 萧承业一落座,便有一老者起身,他面目安详,语气和蔼地缓缓道出他的解毒之法,那老者的话说完便有其他老者点头称是,只是身侧坐着的一位身着金色锦服的年青年男子却施施然立起身,手中折扇轻摇,不屑地笑讽说道:“这也能解?张太医不会是宫中娘娘小主柔荑摸得多了,神思错乱了吧?” 金衣男子的话语引来人群散发出一阵阵暧昧的笑声,也引得更多老者脸现不忿之色:“这哪来狂妄小子!嘴上未见几根毛,出口却如此轻佻!” “想必公子另有高见,不妨说来听听,”坐于上首的萧老谷主语气详和地发了话。 90.九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7) “想必公子另有高见,不妨说来听听,”坐于上首的萧老谷主语气详和地发了话。 青年男子闻言一敛适才的狂放,朝着老谷主一拱双手说道:“张太医的解毒之法所用药材太过珍贵难找,岂是普通百姓消受得起!若事发突然,一时间也无法寻齐如此多药材,依小辈之见,最凑效的方法便是先用银针打通耳尖,八风,八穴等穴位,将体内毒素逼迫到身体末端如手指脚趾等部位,再放出乌血将毒素逼出,若是余毒未能清除那就切掉手指或脚趾!” 只见他的话音一落便引来无数嘘吁议论之声,听闻之后他冷哼了一下,合上折扇,径直落坐,拿着冷眼环顾四周。 “公子高见!只是医者既然要解除患者病痛以达到治病救人之目的,可如今却又为了解毒而致病人残废,依本堂主之见,此法不用也罢” 大厅中央一位自称是青州百草堂主的灰衣中年人摇头否定! “是啊,是啊!依老朽之见还是张太医解法可行啊!年青人切不可莾撞行事啊!” 许多人纷纷发言表示对郑太医的认可! “慕公子的切指逼毒解法有可行的必要,只不过可将此法针对那些平时横行霸道贪赃枉法之徒!而张太医的解法亦可圈可点,若是再加三味药材如金蝉衣、白熊血、灵蛇胆便可让患者在短时内药到病除,当然此三味药当世罕见,不到万不得已而不为之,此是弊端之一,但也是本公子的解法,愿与各位共享!” 萧其遥起身朝着众人淡漠地说道。 见他的见解得到众人赞许,本来呆愣于角落的楚弦不由自主地朝着上首方向白了一眼:萧其遥,算你识相! 楚弦眼见整个大宴会厅顿时俨然一副天下医者云集一堂,共商学界术业大事潮流的景象,心中很是震撼,无论如何,她永远都想不到,那一晚只不过是她随手发射出的毒针,却能让医界高手云集的逍遥谷产生这样的震动!说到底,她应该对自己说荣幸吗? 她承认自己有些心虚,正准备着悄然身退的时候,上首位置却又响起老谷主和老夫人关切的声音:“遥儿,你脸色如此发青,身体可有不适?” “无碍!请祖父祖母放心,遥儿自有分寸”萧其遥喉结一沉,起身环顾众人说道:“说来让各位见笑,本公子这几日确实受毒物侵体,而且那施毒者说我若不排毒,十五日之内必死无疑” 萧其遥的话让众人的脸色一变,接着他又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此毒染我躯体已经两日,毒素暂时得以控制,只是在下目前还想不出妥当的排毒方式,不如借此机会让各位替我把把脉,再来畅所欲言一番排毒之法,岂不更好!”说完走出上首位置向着大厅中央走来。 几位老者纷纷起身,手捋长须,相对一视后又颔首微笑,迎着他围了过去,楚弦也随着众人聚拢的方向走近了萧其遥。 张太医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早早地伸出手搭上萧其遥的脉博,正待他要开口说话时,他的手腕已被那个金色锦袍青年男子一手拉开,那青年男子对着张太医又是一番不屑的嘲讽: “去去去,你这水平也就只配医治宫中那些妇人病” 说完急切地伸出自己修长的五指探上萧其遥的手腕,片刻之后他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露出一番暧昧的神色,说道:“萧公子要的排毒方式,最简便的方式,莫过于今晚找个姬妾圆个房,那毒素便可涓滴不剩地排解完毕” 然后又是伸手捂上嘴,狂肆地大笑出声,让周围的人听起来感觉厌恶万分! 萧其遥听见他这样一说,并不气恼,面上也是平静无波,可心下却很是诧异,难道此人与楚弦一伙?或者此毒确实只此一种解法? 见萧其遥肃然而立的样子,立在他旁边的人想笑却也不敢笑出声,只能纷纷牵扯着嘴角,等着其他人的说法。 这时,那一身灰衣的百草堂主也走上前来,伸手搭上萧其遥的脉博,可是许久他也说不出什么,只好退到一旁若有所思着。 那些长须老者终于等来机会,相互谦让着,一个个为萧其遥把上脉博,却又纷纷说不上所以然。 “此毒相当古怪,老朽此生空怀一身医术,至今也难以明了此毒为何物!实在惭愧,老朽医得了达官显贵黎民百姓,却帮不了少谷主,实在问心有愧呀”那些老者们纷纷面露愧色向着上首的方向想要下跪。 萧承业见状,赶紧上前将老者们扶起来说道:“无妨,万万不可,请前辈们不必自责” 说完又对着老者们抱拳还礼,然后再朝着自己的儿子方向走去。 萧承业眸光微沉朝全场扫视一番说道:“此毒名叫‘欢颜’,其实莫怪慕公子笑话,最简便的排毒之法确实是以处子之血融而汇之,当然,须得是身染剧毒的处子最佳,因此,慕公子只说对了一半” 萧承业一脸端肃地朝着金衣公子颔首说道:“其实,由此毒可见施毒者心思玲珑巧妙,其原因有二:因排毒方法简便直接,任谁想破头颅也不会想用榻上之事这种简单愚蠢的方法,此为一;其次呢,想要完全排毒,还必须采用身染剧毒之人的处子血,此法用意相当绝决,大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气势,而兼具此两种条件之人几乎不可见,接近于无解,因此,中此毒者此只能等死” 萧承业的话惹得在场的众人脸上为之变色,更有胆小者早已经脸色煞白,纷纷朝着萧其遥投去同情不舍的目光。 91.九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8) 萧承业的话惹得在场的众人脸上为之变色,更有胆小者早已经脸色煞白,纷纷朝着萧其遥投去同情的目光。 就连隐匿在人群中的楚弦,也听得双腿颤颤,手心冒汗,她低垂着头脸色极其不自然,也不敢看向萧承业,可心里却又有些雀跃:哼,萧其遥,你的死期到了,以后谁也挡不了本楼主的路了,哈哈! 可是又转念一想,不由得再次向萧承业投去赞叹的目光:说本楼主心思玲珑巧妙,这个赞还真是称对了!看来这萧谷主不但人长得俊,还事业有成,医术与哄人的功夫更是杠杠地啊!关键他只有一房夫人啊,这样完美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成功俊男,又只守着一个女人,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楚弦忿忿不平地宵想着转身,为不引起众人注意,她选择走向离她最近的角门。 她已经没有心情再观看如此盛大的一场医界聚会了,她知道,从今晚起,她还要着手做很多更重要的事,萧承业的话提醒了她:她是身染剧毒的人,能活着自由来去的时光,对她来说已经所剩无多!因此此次回去,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变得像刺猬,对阿奢的接近也不会再冷硬地排斥! 虽然无端地感受到背后有道目光在刺探着自己,可是她并没有回头。 走在寂静昏暗的青石板小路上,她显得很茫然。 就在她抬头望着隐没于远处的群山之巅,想要辨别出出谷的方向时,她的眼前闪过好大一片青色影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那只驮过她的青翎,只见它正闲庭信步地踱着步子,迈向不远处的一片院落。 楚弦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悄悄跟着青翎前进的方向走去。 那晚因为自己半死不活的,也未能真切地观察过它,如今如此近距离地跟着它,心中相当震撼,对萧其遥似乎又多了些认识,当然,这些认识也无外乎就是萧其遥简直是蜜缸里长大的那么好命! 容易的缘故,青翎今晚对楚弦的接近并未排斥。 一盏茶的功夫,青翎来到一处院子前,只见它轻轻展开双翼,两爪轻轻一跃,便飞身朝着那一片装饰着青瓦的燕尾飞檐上空飞去。 楚弦也跟着停下脚步,当抬头看见院门上的匾额题着:“萧遥聆歌”四个龙飞凤舞、器宇轩昂的大字时,心中闪一丝异样的的温暖:萧其遥的字?萧其遥的住处? 楚弦看得有些痴了,随手一推院门才发现它未曾落锁,她暗自赞叹逍遥谷确实名不虚传,活在此中,确实逍遥无忧,连出个门都无须担心房门未锁。 想到此立即又闪进一片黑暗之中,此处肯定有暗卫值守! 一进院中,借着远处投进的灯光,看得出有院子里那一片亭台水榭,那一片曲廊回折,那一片梨花飞舞,那一片冷香幽寒夹杂着草药的清香弥散在冬夜的冷风中,令人浑然忘却俗世的无边烦恼,令人沉醉不知归路! 这是一片向南而座的精致居所,一进院门便可见到眼前排着六间厢房,呈对称式排列,每个房间的屋檐下挂着风灯散发出桔色的柔光,让人想家。 若不是迎面扑鼻而来的药香提醒之下,谁也想不出那是药房! 楚弦以极快极轻的身手大致浏览完萧其遥的六间药房,这里有成品药柜,有半成品药材柜,有毒药室,甚至有苗疆,西域毒盅研究室,当她推开一间隐藏于最不起眼位置的房门时,她摇头失笑:原来这里面俨然是个小型动物园,只见十几个笼子里有野兔白鼠毒蛇等动物分类而放,它们互不相扰,甚至都安静地睡着了。 看来萧其遥这厮是术业有专攻! 92.九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9) 楚弦穿过前排药房中间的圆月型拱门,来到一片小花园,一片杏花树环绕在两边的廊柱前,像一个个含羞而立的女子围绕守候在院中。 这里居然有秋千,只一眼,楚弦便被吸引得心中发痒,若不是怕暴露形踪,还真想痛快地荡个秋千再离去!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飘荡在风中的秋千,一转身穿过了小花园,又见到了一个月型拱门,居然又是拱门,又是题字“枕歌待旦” …… 在拱门不远处就看见一间开放式的客厅将四间厢房隔开,客厅里靠墙摆放着花梨木桌案和背靠椅。 四间厢房一字排开,一见整个院子和所有房间的排列样式,便已知道逍遥谷真是将对称式这样古老建筑模式发挥到极致! 楚弦在心中想着对称式建筑的美妙之处,并未发觉她已经来到了别人的寝室里。 那挂在山水屏风上的月白锦袍领口处,隐约浮现着的几点黑红血渍赫然在目,同时也提醒着她,她此时登临的可是她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敌”――萧其遥的寝室! 她朝着那件未曾清洗的锦袍怔愣片刻之后,神识立即回归清明:想她这样一个“淑女”,怎能如此随意闯入陌生男子且还是“死敌”的寝房中?想到此耳根难免有些发烫! 从寝室退了出来,正想着原路返回离去,可不经意一抬眼,目光却又被头顶题着“闻歌长轩”厢房所吸引,心中更是被搅得烦闷不堪:这个“死敌”院中那随处可见的‘歌’字,是做给谁看的啊,怎么感觉他似乎对‘歌’情有独钟!难不成,他善于唱歌? 心下疑虑无从得消,只得又推门而入,这才暗笑此人狂放,区区一间书房而已,却叫上“长轩”这样风雅之名,心下鄙夷一番:只怕是有名无实吧! 萧其遥的书房倒是清静别致!四面墙有三面书柜,才略略浏览,便已让楚弦见识到萧其遥兴趣涉猎之广泛! 原来她的鄙夷又错了! 那书柜之中不但存有大量医书药书,以及用毒用盅之法等书,就连许多人求而不得的皇宫禁书、天下志、民间奇闻异事录、岐黄遁甲之术、武功秘笈,武林帮派起源兴衰录等书,都可在此见到踪影! 不安感在楚弦的心中愈加强烈:若论及医术武功谋略,“萧其遥”三个字就可抵得上一个江湖! 先别说武艺和手段,就说在治毒方面,他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解除,她所带来的威胁! 凭心而论,他不但是她的对手她的知音,他更是已经强大完善到能包容,她任何方面的不足! 独自闯荡江湖十几年,从未失手,从未遇见敌手的楚弦,第一次尝到深深的挫败感! 正在准备细细领略一番书房之趣时,门口突然传来几声轻微咳嗽声,楚弦在惊骇之下,赶紧从近前书柜取下那本《逍遥谷志》,双腿轻轻一点,便飞身跃出后窗。 在刚合上雕花木窗,身体贴在窗沿站好时,萧其遥就已推开门大步而入了。 楚弦屏住呼吸,猫着身透过窗户缝隙见到萧其遥正背对着自己,从书柜上取下几本厚厚的书放到书案上快速地翻阅着。 看样子是找不到想要的答案,萧其遥的后背在剧烈地起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令他憋闷不已,他突然抬手,掌风狠狠地扫过桌面,顿时所有书、笔墨纷纷扑向地面,那样子狼狈不堪! 望着眼前凌乱的一切,一向清雅得体的萧其遥神色无奈,四肢无力般颓然落坐在地! 本来仓皇逃窗的楚弦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快慰:萧其遥,敢坏本楼主大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冷冷地转身,嘴角扯出更加自信的笑意,纵身一跃便飞过后窗外的高墙,脚尖沾地便立在原地侧耳倾听,不远处有人声鼎沸,她沿着小路拐了几个弯,才走近声音来源处,发现又回到原来的近千人的晏会大厅门口,她这才知道原来萧其遥住的就在大厅不远处。 大厅门口人群正在形成一条长龙往同一个方向流动,不消说,那方向就是出谷方向了! 楚弦心中大喜,决定跟着人潮涌动出逍遥谷! 93.九十四章 花好月圆谁教心愿与身违(一) 天色将晓,一路风尘仆仆的楚弦才回到她的汀兰阁。 那一路所察得知,原来那个低调的郑太医和狂妄的金衣男子都与她走同个方向,如此说来,那二人一定与南越皇室有关!莫名冒出这样的想法让她有些诧异! 而那两三天的际遇见闻,似乎抵得过以前几年间所见识的一切! 新年伊始,天气依然寒气逼人。 可君悦楼的生意却并未因天气的寒冷而受到影响,相反,人来人往的场面显示出生意更加火爆了。 楚弦慵懒地倚在坐榻上,听着舒妙颜楚宁奢的汇报,打了几个呵欠有些心不在焉! 她真的她发觉如今的她对这些事已经不如以前那般热衷! 她悲哀地发现,如今连赚银子都提不起兴致。 这些日子,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想做,只有那本《逍遥谷志》将她将关在密室中,让她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因为这本书让她明白她的浅薄和无知! 就连她膜拜不已的干娘,在这本书面前都是鼠辈而已!更何况是她! 这本书如果说是萧氏一族发展历程的回忆录,还不如说是一部记载着三百年来天下各国恩怨纷争,各种奇门异术,各种毒门毒派兴起与衰亡的历史! 就连那晚,上千医者口中的“一品红”都能找到出处,只不过此毒在当时无解,因此才会令许多医者仍然谈之色变 可如今萧其遥却轻易解得此毒,是不是说他就是医界几百年一遇的人才? 这本书博大精深,内容丰富,较为翔实地讲述了逍遥谷的由来。 原来在三百年前,萧氏一族曾是越州大陆的统治者之一,萧其遥就是当时的皇族后裔。 后来因为天下纷争,萧氏统治的国家被灭亡,为躲避家族的灭顶之灾,萧其遥的先祖带领萧氏分支,来到如今南越境内的一个山谷中隐居,两百多年来从不与外界联系。 直到近几十年来,逍遥谷的医名遍天下,加之萧其遥的祖父萧赫与九月山庄庄主霍九天往来密切,这才逐渐为世人所知晓。 转眼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天气仍未有转暖的迹象。 坐在汀兰阁中,能够听到不远处的君悦楼南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可若是再仔细倾听,还可以听到从楼上几间厢房内,传来毫无收敛的男女发情的呻吟声,楚弦的心里在想,这到底得有多兴奋,多投入,多忘情,多热爱,才能让那男女双方,同时发出这样欲仙欲死的吟唱? 而北面能够想像得出那是另一番景象了,从一楼大厅处传来的“押大,押小”的叫喊声正此起彼伏着,而随着一声“开”的呐喊声透窗而出,更是能听赌徒们那山洪暴发般兴奋的嘶吼声。 那嘶叫声里,有人笑得差点得了失心疯,可有人也会悲伤得一夜白了头! 再听听二楼那说书人的声音,他正说着让人耳根发热面红心跳的段子,说到激动处,他那夹杂着涶沫星子脱口而出的一字字一句句,让台下的老少爷们听得两眼发直,骨头发酥,台下人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在说书人的点拨之下发出阵阵暧昧的哄笑声 三楼唱戏大厅里,唱旦角小美妞正咿咿呀呀地扯着尖细着嗓子,哭着唱着,哀哀泣泣的扮可怜状,惹得台下才子佳人们挤在几处,纷纷抱作一团,竟然忘了今夕何夕! 当楚弦放下杯盏,想再斟上珍藏多年的杜康酒时,身旁的楚宁奢拧着眉,按住她的手腕说:“弦儿,再喝下去你就醉了!妙颜,走吧,今晚我带你们看花灯。” 说完他径直走向门口,看着舒妙颜拉起楚弦的手走了过来。 94.九十五章 花好月圆谁教心愿与身违(二) “楼主今晚喝得太多了!是不是在想男人?” 舒妙颜说完朝着楚宁奢挤挤眼珠暧昧地冲他们笑着。 “舒妙颜,你敢再取笑本楼主小心炒你鱿鱼!” 舒妙颜听完更是乐得掩嘴一笑,轻轻地跑开,回头更加得意地挑衅着:“想炒本姑娘鱿鱼,得看你有没这本事!君悦楼这个大染缸,若是离开本姑娘的巧妙运作,你开都别想!若再不加薪,我还想洗手不干呢!敢在本姑娘面前耍楼主威风!先回去掂量掂量再说啊!” 舒妙颜几句话让楚宁奢听得无可奈何,这丫头,这样得理不饶人如何是好啊! 楚弦却再不想对她客气,她口中打着酒嗝,身形迅速一掠,转瞬间毫不费力地掐上舒妙颜的腰,尖锐的触感让舒妙颜娇声尖叫,同时她在心里却暗自赞叹:会轻功的人果然得天独厚啊! 两人说说笑笑着,很快来到挂满花灯的大街上,楚宁奢跟在身后,眼中迷恋地望着前方那抹娇俏的身影,他的面容充满着温暖的笑意,紧紧走在她们身后,心中涌起无边的柔软! 虽然他并不记得以前一些事了,连自己父母是谁家中还有谁都说不出,可是自从三年前来到了君悦楼,他每年在元宵节陪她们逛街看花灯的情景,他却是牢牢记得的。 他喜欢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要的不多,只要年年能够如此,岁岁陪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宠溺地陪在她,如此甚好! 两个娇俏的身影,沿街评论着花灯的样式,直到来到一家笛子铺前停下,楚弦伸手毫无目的地抚过一支又一支的长笛,许久许久也不见她买下。 突然她用手拍了下额头,似乎想让自己更清醒些,接着转身对旁边两人说:“我想自己四处走走,你们不必跟着”,说完一扭头便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不见踪影! “阿奢,楼主最近有些古怪,可要看紧了!你再陪我逛逛吧”,楚宁奢朝着她笑笑,继续跟在她身后往前走着。 逍遥谷 杏花树下,一身月白中衣的萧其遥,正穿过拱门向着自己的寝室走来,刚到门口,他却推门不入,而是转身站在廊檐下,想来是让今晚的月色吸引住了。 他悠然自得地将双手负在身后,仰起头对着高挂中天,散发着幽冷银辉的元宵之月发出一声长叹! 在他身后的寝室里此时正烛光高照,桔黄色的柔光从窗口倾泄而出,似乎要冲淡这夜的冷清。 “遥儿”,母亲提着食盒,正搀扶着他的老祖母朝着这边款款而来,见到他,两人同时朝他柔声唤道。 见他衣着单薄,两人又双双高声说道:“傻孩子,怎么穿这样少?快进屋,”说完两人一左一右地拖着他进入寝室。 可一进门,那婆媳两人又同时皱起眉头说道:“遥儿,你没喝酒这屋里哪来酒味?” “今晚刚用酒泡澡,如此能驱寒解毒”萧其遥语气淡淡说道。 “遥儿,今晚你生辰,快吃了面,你就又长一岁了,你娘可是盼着要抱孙子”,老祖母打开食盒,取出筷子夹了面直接送到萧其遥嘴边。 “祖母,我自己吃,如今我可不是五岁小孩,”萧其遥红着脸拿过筷子吃起长寿面。 “遥儿,不论你如今二十二岁,还是今后五十岁!你在祖母眼中可都只有五岁。”老祖母笑慈慈地比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萧其遥吞下一口面,停顿一下,满足地笑开说道:“祖母如此疼爱孙儿,孙儿很知足!娘,我就爱吃你做的面!好吃!”说完又有些赧颜,继续优雅地吃面。 - - - 题外话 - - - 看到这一章,请客官们想一想,上一章说的楚弦喝了杜康酒,和这一章萧其遥房中的酒味有联系吗?还有,若是有联系,这杜康酒可以用来干嘛?如果能干嘛,接下来会不会粗现什么少儿不宜的不健康画面?呵呵,我这算是在剧透吗?嗯,我真的是在剧透,亲们,准备好了吗?大船要开了,请各位做好晕船的准备!反正到时被抛入海底我是不会负责滴! 还有,看完我的文,再用你的纤纤玉指点一下"收藏",或"加入书架"好吗? 95.九十六章 花好月圆谁教心愿与身违(三) 萧其遥吞下一口面,停顿一下,满足地笑开说道:“祖母如此疼爱孙儿,我很知足!娘,我就爱吃你做的面!好吃!”说完又有些赧颜,继续优雅地吃面。 “傻小子!就你会讨娘欢心!你爹要有你一半嘴甜,娘这辈子也知足了!”母亲说完脸上现出些微遗憾。 “郑雪菁”,老祖母不同意儿媳妇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于是不高兴地板起脸数落道:“承业身为一谷之主,却对你这个女人处处疼爱处处忍让,连一房妾侍也不敢纳,你再敢如此乱说,我就先休了你,不要以为你把我孙儿生得这般俊俏,我就是不敢把你怎么样,哼!” “好了,祖母大人消消气,今儿孙儿生辰,说些开心的,”萧其遥吃完了面,拭了下嘴,劝着他的老祖母江明月。 “遥儿越发像个男子汉了,明事理懂分寸,嘴上还会宽慰人,娘真是越看越爱”,郑雪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温柔地笑着说道:“不过这些动听的话,还是留着说给你娘子听!你这臭脾气也要改一改,别一离开娘,就对别的女子冷得像块冰!还有,你身上的毒如何排解?不是说要找个姬妾圆房?不如把娘身边的翠儿收了吧,或者明日把你若水表妹迎过来吧,这两个丫头可都喜欢你十多年了!你们一起长大,她们也都懂事体贴,娘也喜欢!” “娘,千万别让她们过来,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再说只为排毒,而迎娶她们这样也不公平,你们还是回去歇着吧!” 萧其遥再次胀红着脸色,急急地要把这两个生命中最疼爱他的女人“赶走”! 他真的毫无意外,若让她们呆上一晚,她们说得出一整晚羞死人不偿命的话! “遥儿,就听从你娘安排,明日把你的婚事办了!为免明晚圆房时手足无措,不如今晚就先把翠儿叫过来服侍你吧,可怜这丫头,她等这天可是等了十年!” 老祖母说完笑吟吟地走了出去,母亲跟了上去扶着她往外走,萧其遥却被惊吓得摇头不已,他再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会惹来更多他不敢听的话! 那婆媳一离开,他立即闫上房门,对着床底眉头一皱,神色恢复了无边的冰冷说道:“出来吧!夜黑风高的总是往男人床底下钻!君悦楼主的行事风格,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他的话音一落,楚弦已经慢悠悠地从床底滚了出来,她起身站到萧其遙跟前仰头直视着他,两人面含挑衅地盯着对方许久,突然楚弦打了几个酒嗝,丹凤眼一扬笑了起来: “萧公子含酸拈嘴的习惯可要改改,否则连你的表妹都不敢靠近,还如何与你共享闺房之乐?你娘可是等着抱孙子!” 萧其遥有些气恼,大掌突然扼上她细细的脖颈,可怜她的脖颈在大掌之中,仍堪堪不盈一握,看样子随时都有被掐断的可能! 楚弦被困得呼吸急促,脸颊潮红,一时间头痛欲裂让她忘记了挣扎。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他含嘲带笑的声音: “今晚是想来看我如何死得难看?那我该如何答谢楼主的关心?” 说完五指收紧,直到楚弦的口中只有出气,再无进入的气息,他才突然松开五指,另一手狠狠地捏上她的下颌,俯下白玉无暇的脸,直到鼻尖即将抵上她的鼻尖,这才停住。 96.九十七章 花好月圆谁教心愿与身违(四) 他的冷眼直直地看进她潮红的眼底,似乎在寻找一个天大的笑话,冷酷地说:“我即将与表妹如何,能轮得上你来置喙?嗯?还是说楼主在吃味?我那表妹可是相当温柔贤淑,岂是你这毒妇能相提并论!” 说完又将她往地上用力一摁,楚弦就势倒在地上,他也随之蹲下身来冷冷地看着她。 楚弦在他的冷嘲热讽之下确实产生了一种山穷水尽的无力感! 只是片刻的哑口无言之后她还是很快振作,她觉得人家在高大的身形上已经无端制造了压迫感,如今无论如何不能退却,至少气势绝不能再矮上半分! 她迅速调整气息,虽然口中喷出的仍是浓浓的酒味,她仍然拼出一个最最妩媚最最噬骨的笑颜,抬手扶额,冲着他粲然而笑:“哟,萧公子也太高看自己了,想我君悦楼主,什么花样美男没见过没用过?用得着同一个庸脂俗粉争风吃醋?” 萧其遥双眸眯起,仿佛对她刻意展露的媚颜天生免疫,又是神色鄙夷地抬起她的下颌说道:“什么意思?快说,今晚为何擅闯我的寝室?” 楚弦对他那镇定自若的神态又深深地感到挫败了,该死的,自己是不是老了,现在想勾引个人也这么难? 这要放到十年前……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楚弦用力拉开他的手,甩出一本书掷到他的跟前,白了他一眼说道:“本姑娘深夜到访只为还书” 楚弦说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手扶着床榻,挪起有些踉跄的脚步,想要往门口挪去。 萧其遥拾起书本,跟着站起身,这时她却突然挥着手转过身,小手似乎摸在一堵坚硬的墙壁,可转头一看,原来她的手刚好抚在他胸口的位置,只见他蹙了下眉头,心脏的位置剧烈地缩了一下,心跳似乎跟着慢了一拍。 楚弦见状,顿时脸色一红,无比尴尬地放下手,随即神色又恢复了平日的狂傲不羁,冷哼说道: “最后再说一次,我堂堂君悦楼主不缺男人,尤其不缺美男子,像你这种货色随手可抓一大把。哼!不要以为只要是只母的,都得拜倒在你的白色中裤下,我可是不那什么翠儿,什么若水,等了十年还等不来睡上你一晚!第一次见识如此严重自恋的患者,还神医呢,都不懂自救”说完挺起胸,嘴里恨咧咧地嘲讽着,迈着坚定的脚步来到门边。 刚拉开房门正要出去时,她的手上一热,低头一看,他的手散发着滚烫的热气,正紧紧地圈着她的皓腕,他指尖突突地跳动着,拍打在她的皓腕手让她有些头晕。 “想通了,需要本楼主帮你排毒?”楚弦挣了挣手腕,却挣不开,脸上突然现出妩媚的笑意,冲着他甜甜一笑说道:“其实你这么俊,若是英年早逝,本楼主可是很心疼的哦”说完踮起脚尖想要探上他的前额。 “无耻”萧其遥低低地骂了一句,他该死地发觉他的嗓子干燥得要冒出火,接着又艰难地问道:“该死的,今晚你喝杜康酒了!” 楚弦不明白他的挣扎,见他假正经地拉着自己骂着玩,也不让人离开,更加无名火起,她发怒了,鄙夷地回嘴说道: “你有耻!什么叫耻?耻能当饭吃?耻能换回白花花的银子?哈哈,笑死人不偿命,像我这种刀尖上行走,夜夜枕戈待旦随时见不到明日朝阳初升的人,你跟我说无耻!算了,说再多你也不会明白,放开我” 她大声命令着他,该死的,第二次了,在他面前,她发觉得自己很容易让他挑起怒火,如此实在太累了,永远都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了,只想躲得远远的。 于是用力甩了下手腕想要挣脱,可是手腕又被他攥得更紧,这一下不但挣脱不出,两人交握的地方还轻轻地擦过一个坚硬如铁的地方,不知何故他手上的热度实在很烫! 可是手擦过的那个地方更烫,楚弦的脸又无耻地红了,不应该啊,难道她喝的杜康酒能催情? 楚弦低头想要看看自己的脚尖,却忍不住看向了他那里,原来他白色中裤两腿中间,有一个地方正高高地顶起一面帐篷! 她心想:玩笑开大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会好心到拿身体帮人家排毒! 突然她想要挖个地洞或找个沙堆把头埋进去,做一只驼鸟,可是身体一晃却被拖进一个火热的怀抱。 97.九十八章 花好月圆谁教心愿与身违(五) 楚弦突然想要挖个地洞,或找个沙堆把头埋进去,做一只驼鸟,可是身体一晃却被拖进一个火热的怀抱。 “故意饮烈酒来引诱我,让我欲罢不能,我若不成全你,岂不白白辜负你的美意,嗯!” 萧其遥的脸和眼色已经胀红,他俯下身子,双唇狠狠地霸占了她的樱唇,长舌吸取着她口中的芬芳,双手用力一箍,将楚弦紧紧的圈住。 楚弦心中一个激灵,连一直跑来作乱的酒嗝居然也不打了,她赶紧抢过自己的衣带,阻止他的疯狂,颤声叫道:“萧其遥,快放开我!对不起,我没有故意喝杜康酒来引诱你!是阿奢让我喝的,还有,我俩不合适,你实在需要排毒,我帮你叫翠儿来服侍你” 说完趁他一愣神,赶紧逃出他的怀抱,把敞开的领口拉上,接着面有愧色并诚恳地说道:“放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不敢打扰你行医救人了,你大人大量,让我出了你这地,我永远不会再随意冒犯了,以后我杀了谁你若要救,我当作不知道就是了” “晚了,本公子已经品尝了你口中的芬芳,却你想着要逃离!你这心口不一,敢说不敢做的小东西,我这地方岂能轻易放你说来说走就走!” 萧其遥脸色红潮泛滥成灾,长臂一捞再次将楚弦困在怀中,大掌紧紧包裏住她的小手按住心口,让楚弦感到她小手,仿佛按着的是一面乐鼓,鼓乐正沉沉地敲打着她的手! 此时她的心正跟着鼓乐的节奏突突直跳,心里一阵阵发慌,双腿发软得不像是自己的。 他呼吸喷薄而出的热气驱散了夜的寒凉,与他紧贴的身体,仿佛燃起熊熊烈火,迅速将她融化成一滩热水,好像今晚那个饮下烈酒的人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个已经油盐不进的男人! 此时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放进床上,他的头正埋进她的肩窝,呼吸着她的幽香。 “不知好歹的小东西!这火由你挑起,得由你负责熄灭!” 此时萧其遥的脸上,完全写着情yu二字,他吻上她,手上拉扯着她的衣带却不得其法,于是五指用力,瞬间,她的衣裳全化为一堆破碎的布料! 骤然而至的冷意让她突然睁开双眼,意识回归清醒,楚弦突然抓起锦被盖住luo露的身体,楚楚可怜地央求着他说道:“不要,萧其遥!放了我,我错了,今晚不该来看你热闹!其实我有心上人,你这样会毁了我!” 萧其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双眼眯成一条线,更加绝决地俯下身,一把扯掉楚弦身上的障碍物,看着她情动不已,他这才满意地盯着她说: “小东西!连说谎都不会!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脸红得有多醉人,你的身子你的手抖得多厉害,你就该明白你心里有多想要我!你的身体和你的心早就背叛了你所谓的心上人,你却说我会毁了你!” 说完,直接攻城掠地! “萧其遥,你混蛋!好痛!” 一阵疼痛,让楚弦的小脸扭成苦瓜状! “口是心非的笨蛋!如此生涩,还敢吹嘘堂堂君悦楼主什么美男没用过!” 萧其遥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他停下来指尖撩起一抹温热,凑到楚弦的眼前说: “看仔细些,这是什么?小东西,你惯会诳人!真不该信你样这口是心非的,是得好好教训一番!” 说完,把楚弦顶到床角,这才微微喘息着低头问道: “说!你用过的花样美男是谁?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却整天满口浑话不害臊!” 楚弦让萧其遥质问得哑口无言,却又不肯认输,于是掩着嘴笑道: “果然是未经人事的雏儿!想我君悦楼的姑娘们,想要夜夜如chu夜又有何难?方法多的是!我用过的美男多了去,下次一起玩玩!” 萧其遥让她的强词夺理气得哭笑不得,他将满眼的笑意低低地晃到楚弦眼前,额头抵上她的发鬓,双唇含住她的嘴角说: “以后再敢说别的男人戏弄为夫,信不信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地!” - - - 题外话 - - - 已经很清水了哦!都没有原来的荤腥味了。。。再改下去会死人滴! 98.九十九章 花好月圆谁教心愿与身违(六) 楚弦最受不了这种红果果的威胁,于是,撅起嘴,扭着头,转过身,把脸埋入锦被,留给他一个曲线优美的后脊背! 萧其遥见状又觉得好笑,于是扳过她的身子,让彼此对视着作撒娇状,然后又笑盈盈地说道: “小气!刚才我说错了,那血不是你的!是我的chuzi血!我是雏儿,我未经人事,而你君悦楼主身经百战,阅男无数,经验老道,因此你可要手把手教会我,对我负责到底!” 楚弦从未料到他会这样哄她开心,心下不由暖暖的,激动地看着他的俊脸有些不舍! 只是她真的不敢再和他纠缠了,于是坐起身子,低下头唇角一抿说:“我得回去了” 萧其遥不解她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厉害,心下一阵抽紧,将她抱进臂弯里盯着她说:“你回哪里去!如今为夫在此,你也应当在此!明日我禀明你婆婆,我们把婚事办了!我祖母和母亲都好相处,她们见了你这倾世的美颜,也会喜欢你的!” 楚弦仰躺在他有力的臂膀,犹如仰躺在一个温柔宁静的港湾,令她无比贪恋。 片刻之后,她深深吸气,凝视着他的眼,用力点点头,随即又用力摇摇头,小手来回地摩挲着他的玉脸,想要把他的轮廓描进心底,她小声又郑重地说: “其遥,谢谢!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真的无需你来负责!因为我们道不同,今后的路也不同!我只是个毒妇,我真的配不上你!如果不是这次伤到你,让我于心不忍前来给你排毒,我想你我其实没有相识的必要!” 楚弦说完又无奈地抚额,看看身下这堆破碎的布料有些发愁:原来她没有衣裳穿了! “借我一身衣裳,明日让人送来还你” 她小心翼翼地说着,却不敢看向他,因为当他听完她那番说词之后,他的脸上的神色,已经铁青得令周围,变得无比压抑! “哪里都不许去!我现在心里也有你种下的毒,而你是我的解药!我要你这辈子留下来给我解毒”,萧其遥说完下颌处摩挲着她的发顶,将她抱得紧紧不松手! 楚弦让他这样孩子气的行为逗乐了,嘴角扬起笑了一下说:“没想到人前冷若冰霜的萧神医,还有孩子气的一面哪!你那温柔可人的若水表妹明日可就有福了!”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却让萧其遥听得脸色乌云滚滚。 “叫你乱说!我萧其遥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男人?啍!你明知道我是雏儿!这辈子的第一次,还是在今晚......看来得好好教训一番!!” 萧其遥不再怜香惜玉,唇舌再次狂烈地吸取她的香津,而她,也好像带着天地末日一般的绝决,像是此生最后一次般,勇敢热烈地回应他的深吻! 楚弦的小手带着无比留恋,抚上他的胸口,让他感到一阵颤抖,仿佛得到她的鼓励,他也奋力涌dong起来。 楚弦被搅得眉头深深皱起:还是会很痛! 只是她真的想给他酣畅淋漓的一次,于是银牙紧咬,终于在几番跌宕起伏之后又觉得,仿佛也不那么痛了,而且似乎还有愉悦...... ...... 她真的让他酣畅淋漓了,心中觉得如此不再有遗憾了,于是缓缓伸出玉指,快速地点上他的睡穴。 感觉他在强烈地挣扎,望着他勉力撑着不肯闭上的双眼,她的心中涌起无边的酸楚,她再次吻上他的唇,眼中滑下的泪,灌进两人,的口中......咸咸涩涩!她在心里悄悄地同他告别: “对不起,萧其遥,恕我不能留下来!你有你的正道要走,而我也有我的大事未做,我真的不值得你为我偏离方向!” 说完把他放平拉好被子,不再看他不肯睡去的眼。 从他的衣柜里找了身黑色劲装穿上,看了下身子不由黯然失笑:衣裳真的太长了,而她就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那样滑稽可爱!虽然这样子丑陋不堪,可是身上穿着他的衣裳,却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有生以来的满足和温柔! 这一夜这一生,这一身带着他味道的衣裳,将会是记忆的永恒。 因为,在今夜,她爱上了,却只能选择离开…… 一切准备妥当,再走到床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他几眼,这才转身吹灭烛火悄然离去。 - - - 题外话 - - - 唉,体现不出那种绝望的缠绵了! 99.一00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一) 南越国都天恩城 不得不说,每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是这越州大陆青年男女,最盛大最热闹的狂欢节日。 许多有情人在这个节日里相识相恋甚至相会相知。 因此可以说许多人在这个节日里寻到了一生所爱,有的人在这个节日里让爱情变得更丰富多彩。 因此,可以说,元宵节其实是有情人的节日,可称为“情人节”。 自从楚弦悄悄消失在人群中后,舒妙颜和楚宁奢两人一前一后地逛着商铺,时辰也不早了,舒妙颜决定逛完眼前这家铺子就回去。 她走进这家卖文房四宝的铺子里,认真地比对着摆放在眼前的毛笔,她记得,那个许久不见的青衫影子最喜欢用狼毫,所以,她比试之后决定买下手上挑中的这根大狼尾。 “老板,结帐” 舒妙颜询问了价钱后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收下老板包好的毛笔,与楚宁奢一前一后走出了商铺。 刚下几个台阶,迎面就有两个丫环模样的拦住她,舒妙颜正想开口说话,对面的丫环却先她一步开口道:“九公主,就是她,我们记得很清楚”,两个丫环说完,朝着后面一个身着浅粉色裙装,长着稚气未脱的圆脸,身型略丰满的女孩子挥手叫喊着。 粉装女孩睁着圆圆的眼眸,那眼神清澈纯净得如同雪山泉水,她走近舒妙颜,将她打量一番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羡慕地问道:“你就是舒妙颜?” 舒妙颜双眉皱起,不解地问:“正是,你是何人?” “贱人,敢抢夺我们公主的未来附马,让你死得难看”公主旁边的墨衣丫环一掌挥出,凌厉地朝着舒妙颜水嫩无暇的脸,甩出一记狠辣的巴掌。 台阶上的楚宁奢见状赶紧上前,五指用力攥住丫环的手臂,那丫环瞬间吃痛,脸上胀得通红,求助地望着公主。 “莫名其妙,你的附马是何方神圣?关我何事” 虽然刚才那巴掌并未打到脸上,可舒妙颜仍感觉不痛快。 这时耳边传来九公主脆生生的声音“不得无礼,桃红、柳绿你俩退下” 立于身前的九公主语罢,朝着舒妙颜露出甜甜一笑,说道:“舒妙颜你果然风姿不凡,难怪云焕哥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九公主说着跨步上前,拉住舒妙颜的手看了又看,睁大她那圆得如同墨玉的眼珠子夸奖道:“啧啧,这双手又细又柔,据说你箜篌弹得绝美,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去聆听啊” 待夸奖完又凑近了舒妙颜,伸手捂着她的右耳,眨着圆眸悄声说道:“我是九公主慕清欢,我好羡慕你长这么美” “谢公主抬爱,舒妙颜愧不敢当” 舒妙颜朝着眼前这个像个快乐小鸟般,说个不停的九公主,轻轻地福了下身子。 “人间有味是清欢,九公主的名字很有味道” 舒妙颜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脸上带出由衷的笑意。 “嘻嘻,云焕哥哥也喜欢我这名字,他也经常说这一句,可是自从在君悦楼见了你,他便不再去找我玩了,以前元宵节都是他陪我看花灯” 九公主语气带着满满的委屈向舒妙颜诉说着,真是个毫无心机的小女孩啊!连这样的心事也能跟陌生人说,舒妙颜无奈地笑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那墨衣丫环的莽撞了。 “妙颜,时辰不早,回去了” 身边一直默然不语的楚宁奢刚要走,又回头瞥了一眼慕清欢,语气淡漠地说道:“不愧是宫里长大的,果然争风吃醋也要与众不同些” 他咳嗽了一下,接着又说:“是你的附马爷自己到处留情,某些人却不问缘由,以势欺人!做人还得要明辨是非,不要学那狗屁皇帝的妃子们,为了一个男人,整天打来打去的,好生无趣” 楚宁奢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要你管,某些人自己没人爱,没人抢,只能酸溜溜的,好可怜” 这时,楚宁奢的身后传来九公主怒气冲冲的叫喊声。 100.一0一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二) “公主,看看人家妙颜是怎么做到,让附马爷流涟不去的,切记要温柔,否则附马爷不喜欢你可就惨了” 楚宁奢再次回头,英俊的脸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让他的样子在今晚的元宵之夜显得熠熠生辉,直到许多年后,成为停留在一些人心中的美好记忆。 “多管闲事” 九公主朝着楚宁奢远去的方向跺了下脚,嘴里气呼呼地地念叨着。 说实在,他说的可是有道理! 可是她自问,无论如何,她是怎么也学不来人家那种温柔如水的性子,而且走路又能走得如凌波微步,弱柳扶风的样子,看起来是如此窈窕生姿! “公主,莫听他乱说,其实你这样清纯不失率真可爱最好,这叫各美其美” 舒妙颜边走边回头,对着九公主善意地笑着,她款步前行,留下一个袅袅娜娜的背影,让慕清欢看得有些失神。 “三哥,云焕哥哥” 舒妙颜的影子即将走出人们的视线,这时身后传来慕清欢兴奋的叫喊声。 于是,她刚迈出的脚步突然有些抬不动了,然而她并没有回转身子,只是安静地待在原地。 “云焕哥哥,我好想你,你都好久不陪我玩了” 七公主抱怨着想要靠到凌云焕的身上去。 而凌云焕只是闪着桃花眼冲她笑笑,随即转过头,脸上那双桃花眼眸在人群中盼顾流转着,随即在不远处的街角,寻到了一抹的白色倩影!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慌,那可是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啊! 可今晚他却怎么也不敢靠近,心想,是有多久未见了? 怎么今晚乍一见到,却总感觉“近乡情更怯”啊! “欢儿,你这小没良心的,三哥在此,你居然……你眼里还有没有三哥啊!” 慕清鸿见慕清欢如此“重色轻哥”,心中很是不平衡。 他掐着她的手臂,示意她清醒清醒。 “三哥,这美人是谁啊,我突然好难受,怎么外面的姐姐一个个都比我长得美啊,还要不要让人活!” 慕清欢突然回过神来,指着慕清鸿身旁的百里无忧又是羡慕又是无奈地叫喊着。 “忘了说了,欢儿,这是你三嫂嫂,百里无忧,这是我九妹,慕清欢” 一身淡青色锦服的慕清鸿,拉起她们两人的手,握在一处,笑吟吟地说道:“忧儿,欢儿,今后咱可是一家人了” 百里无忧嗔了他一眼,扬起嘴角着笑说:“九公主好” “嫂嫂好!嫂嫂你太美了!我以为三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现在你比他更好看,跟你们比,我最丑了” 慕清欢对自己越发不满意,撅起嘴转头寻找着凌云焕的身影。 “九公主是另一种率真之美” 百里无忧由衷地赞叹着! “还不谢谢你嫂嫂,没礼数” 慕清鸿紧紧拉扯住慕清欢的衣袖,分明是想坏她“好事” 可是慕清欢却不解其意,转过身,又气又急地在人潮中大声叫唤着: “云焕哥哥!快出来!我三哥找你急事!” 本来已经与舒妙颜并肩走远的凌云焕,刚好回头听到这边的动静,只好又折了回来。 当他与舒妙颜十指相扣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慕清欢的面色突然变得煞白:原来凌云焕迷上君悦楼的花魁之首,并不是传闻,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大哥,大哥” 这时百里无忧突然放开慕清鸿的手,朝着舒妙颜身后伫立一旁静默远观的楚宁奢奔去。 慕清鸿感到一阵诧异,大哥?百里无忧的大哥不是已经…… 101.一0二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三) 慕清鸿快步追上百里无忧,只见百里无忧正若无旁人地抱住楚宁奢,泣不成声地仰望着楚宁奢叫道 “大哥!原来你还在人间!爹找你找得头发都白了!” 她仰起头,拍了拍楚宁奢的脸庞,断断续续地说道: “大哥,三年前,娘因为你,已经和刚出生的小弟离开了人世,家里只剩我和爹……我们好想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呀?大哥!” 慕清鸿看着伤心欲绝的百里无忧,心底闪过阵阵不忍,他上前拉开百里无忧的手将她放进怀里,一手拍着她的后背,一手拿帕子擦拭她的泪痕,心疼地劝说道:“忧儿,先别哭了,有话慢慢说” 说完抬头看着楚宁奢的脸,果然,他的脸还真有些熟悉感,与他那不肯承认他的百里峻岳父大人真的很神似! “这位姑娘,你会不会认错人了?我并没有你这样天仙似的妹妹!” 楚宁奢语气淡淡,面色窘迫地笑着看向扑进怀里的百里无忧,两手垂在身体两侧,一点都不为百里无忧的声泪俱下所打动! 楚宁奢的言行让百里无忧更加难过,她双肩剧烈抖动,哭倒在慕清鸿的怀中,根本停不下来! “去君悦楼开几间上房再说” 旁边的凌云焕提醒了几个呆愣的人。 “也好,请舒小姐带个路” 慕清鸿左手揽在百里无忧的腰间,右手拉上慕清欢的手。 边上的慕清欢表情还是呆若木鸡的样子,她安静地任由慕清鸿拉着朝前走,晚上的事一件一件地超乎她的想像,她真的无法快速消化完这些信息,她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呢! “忧儿,以前来过天恩城吗?” 慕清鸿悄悄吻一下百里无忧的发丝,轻声问道。 见她仍在涰泣着,叹了口气又说:“今晚带你来看看我成长的地方,怎么样?好玩吗?你即将成为南越三皇妃,先让你看看我父皇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我想你也会喜欢上这儿” 边上只顾沉浸在自己悲伤里的百里无忧,听闻之后,这才抬起红肿的双眼,朝着慕清鸿郑重地点点头。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慕清鸿怜爱地将棱唇覆在她的眼眸处,感受着她长长的睫毛刷子般卷过他的唇,带来微微撩人的刺痒。 身后的凌云焕五指扣着舒妙颜的手并未松开,他时不时地低下头听她说着什么,此时,觉得人长得太高也并非好事,至少听人说话一直弯腰还挺累的! 楚宁奢走在最前头,有时会悄悄回头,看看一直低头哭泣的百里无忧,突然多出来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妹妹,还有天仙似的妹夫,还是天仙似的皇子妹夫和突然将要拉近距离的公主,他想破脑袋都接受不了这样突然的变化!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阿弦去哪里了! 一想到她那明媚如阳光灿烂的笑脸,他此时黑暗的内心,顿时布满温热的阳光…… 长长的大街走到尽头,一抬眼,他们才发现来到一个人工湖畔。 原来眼前就是有名的弦歌湖! 望着眼前景色优雅,湖上清歌袅袅地游走着各种画舫,慕清欢欢呼雀跃。 102.一0四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四) “欢儿,你今晚还不回府?不怕父亲知道骂你?” “三哥,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这里我从未来过,让我跟你们进去住一住” 慕清欢拉着慕清鸿的袍角央求道。 “也罢!不过你要听话,不许闯祸!” 慕清欢冲着她三哥吐下舌头算是答应。 走在回转曲折的水上走廊,抬眼望见湖心一轮圆月的倒影,映在水光粼粼的波澜中,显得整个弦歌湖清幽无尘。 随处可见的垂柳,像袅娜多姿的妙龄少女依在湖边,让人不由心生怜爱......一切远离尘嚣,令人仿佛置身天上人间。 穿过几个长亭,便看见眼前座落着一幢三层高的砖木结构大楼,中间题着龙飞凤舞“君悦楼"三个镏金大字,据说那是楼主楚弦所写。 走进一楼大堂,舒妙颜拿出自己的腰牌对着掌柜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带着众人来到她的凌波馆。 几个人随着她进入凌波馆,只见院子里面疏影横斜着几棵腊梅树,白色的花瓣散着花香正随风飘浮在空中,纷纷扬扬扑面而来,人在其中,顿时有暗香盈袖,给这个元宵之夜增添了无边的清浅闲适,看这意境,倒是比寻常人住的院子来得宁静致远! 舒妙颜将他们安排妥当,就躲进自己的厢房不肯出来见人了。 慕清鸿和凌云焕坐在小院的石桌旁,品尝着新出的“雪顶含翠”,两人都默然无语,似乎在等侍着什么结果。 而慕清欢自从一进院门,眼珠子就已盯在梅树旁的秋千架挪不开了,她似乎已经不去纠结凌云焕喜欢谁的事了,现在只专心做好一件事:荡秋千! 片刻工夫,整个小院响她欢快的声音,有笑声,有尖叫声,有催促声:“桃红柳绿,快点,再推高些,快啊,我还不过瘾呢” 石桌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里,云烛高照。 百里无忧与楚宁奢相对而坐。 楚宁奢瞅了一眼百里无忧红肿的双眼,心中有些不安,他双眉一蹙,微笑问道:“天仙妹妹,你非说我是你哥哥,你说我身上可有你熟悉的印记?” 百里无忧抹了把酸涩的眼眸,说道:“小时候我淘气,可是兄长却对我宠爱有加,我记得我八岁时与兄长舞剑,我耍赖,趁兄长不注意,往兄长左手掌心扎了一剑” 楚宁奢闻言翻出左手掌,果然一条蜈蚣样的疤痕赫然在目。 刚放下手掌,百里无忧又幽幽说起:“九岁时,得了喉疾却吵着兄长要吃爆米花,兄长不依,一时气急在兄长脖颈咬了一口” 楚宁奢伸手果然又在右耳下方摸到了一排牙齿印! 他叹了口气正要开口,百里无忧的眼中光芒一闪接着说道:“十岁那年冬天下雪,因不满兄长阻止我衣着单薄玩雪,偷偷在兄长臂部扎了箭” 说完垂下头再也不敢看楚宁奢的脸。 楚宁奢听着她的叙述,都已经不敢再去触碰和验证那些伤痕了,他如今终于知道为何自己每次沐浴时,不敢看自己的身体,只能草草了事,因为浑身确实没一块比较优美的地了! 其实他也真的想不出那些伤痕的出处了,有时还以为是自己小时顽劣闯祸造成的。 可如今“罪魁祸首”就是这天仙妹妹啊! 此时,他的俊脸已经在无声纠结作一团:这样的天仙妹妹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啊!那得有多强大的宠爱,才能接受被她这个淘气精打成这样伤痕累累的躯体啊! 百里无忧依然面有愧色,上前拉着楚宁奢的手,抿着唇说道:“你真的是我大哥,亲人之间的感觉不会有错,只是你再次让我想起以前不懂事,给你制造那些伤痕,如今我实在没脸出现你眼前” “我确实不记得一些事了,我只记三年前我从睡梦中醒来,我的眼前坐着个女人,说我叫楚宁奢,还让我叫她干娘......直到后来我来到君悦楼” “我们是北越人,父亲是大将军百里峻,我叫无忧,你在三年前是北越闻名的战神百里无双……” 当百里无忧正将三年前的大哥是如何威武无双说到一半时,紧闭的房门让慕清鸿从外推开,他挨着百里无忧身侧落坐,将眼前的楚宁奢凝视片刻,沉声说道:“如此说来你还是赫赫有名的北越战神百里无双,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103.一0五章 从此有心爱良夜共看明月下西楼(一) 百里无忧抬眼瞅了慕清鸿一眼说道:“大哥当然得同我回去见父亲,我可不能让他独自承受失子之痛,大哥,我们明日就启程” 百里无忧眼含期待地望着楚宁奢。 可是,慕清鸿却在这时按住她的手腕,郑重地瞅了一眼楚宁奢,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无忧的脸上说道:“此事很是蹊跷,三年前你兄长中埋伏,掉落悬崖,接着失忆,认了干娘,来到君悦楼等等,一系列针对你家出现了这些事,恐怕不简单,如今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将错就错,切莫打草惊蛇!先等待时机,把这幕后之人揪出来,否则下一个针对的可能就是你,忧儿,我可受不起这份担忧!” 楚宁奢听闻之后不由双眉紧拧,面色发青,双手用力攥紧砸在桌案上,一阵摇晃让桌上烛光摇曳不已。 他若有所思地将慕清鸿的一脸忧色尽收眼底,站起身,朝着他的妹子和妹婿说道:“慕公子说得有理,我若突然离开君悦楼,只怕会打草惊蛇,父亲那边就有劳妹妹多加照顾了,若时机一到,我自会回家,时辰不早,就先歇息去吧” 说完打开房门来到院中,向着屋顶纵身跃起,脚尖一点再朝着自己的院子一路奔去。 目送楚宁奢离去,慕清鸿关了房门,吹熄了火烛,见呆坐不动的百里无忧正在出神,不由上前将她揽进怀中说道:“忧儿,还在想什么?你大哥都说了时辰不早,该歇息了,你却愣着作什么” 说完,径自将她打横抱起,与她双双躺进床上。 他伸手将她头上的钗环拆卸完毕,只见眼前一片浓黑一晃,那满头青丝顿时朝着四周垂落,铺满他的怀中。 他留恋地抚着她的发丝,俯过身将她的红唇含在口中,模糊不清地说着: “忧儿,我好想你” 边说着,手上急切地扯开她的衣带,中衣,直到肚兜快被扯下时,他的手才被她狠狠拉开。 “慕清鸿,休想在我心神不宁时趁人之危” 无忧拉开他作乱的手,护住身上的肚兜仰脸瞪他。 “娘子,你夫君好饿,你也是饿了才心神不宁的” 慕清鸿眉眼舒阔,耳根微微发烫,嘴角噙满朗润的笑意,故作委屈地说完,便继续着下一步动作,他丝毫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掀起肚兜,埋进她的怀中...... 挣扎了片刻,百里无忧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一手拧着他的腰身躲闪着,可另一手却忍不住抚上他宽阔健硕的后背。 很快,他给她带来的一阵刺痛,让她蛾眉蹙起,只能弓起身子,追随着他的引领,将自己带入一个浑然忘我的天地,与他沉溺,与他同享甘苦…… 床榻在轻摇慢晃,榻上的人纤手抓着他两肩之处的地方已然血珠毕现,两人正在努力地克制着,发出低低的轻吟与喘息。 在这皓月冷千山的元夕之夜,两人共同吟唱起这世间最和谐动人的瑰丽乐章。 不远处的天际传来一阵阵簌簌的声响,那是烟花燃起绽放开尽之后扑落而下的声响。 半掩着的窗外已是月影西斜,薄薄的月光洒进靠窗的床榻,此时纱帐扑簌纷乱,两个人似乎已经沉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104.一0六章 从此有心爱良夜共看明月下西楼(二) 东厢房 月色正浓,廊檐外的小院,此时已经回归清静。 院中那个荡秋千的粉衣公主早已尽兴而去,此处再无那清脆明快的笑声...... 一时间,凌波馆内暗香浮动萦绕在鼻端,空气又恢复了人迹未至的清寂。 与小院中冷清寂寞相反的是在东厢房内,此时烛影摇红,乐文! 舒妙颜手挽衣袖,轻轻倚在凌云焕的身旁,纤指拎着墨块研磨着墨水,她纤眉微拧,全神贯注地品读着,想要第一时间,寻找出凌云焕手上写的佳词丽句。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当凌云焕放下墨笔,重重呼出一口气时,一首完整的《青玉案·元夕》便已在他的手上写就。 舒妙颜搁下手中墨块,轻声地吟诵起眼前的这首词,当她轻启朱唇,呵气如兰地一口气读完,她已经激动得忘乎所以。 她执起凌云焕的手与他交握,然后仰起小脸望着他,一时间,有泪盈睫,却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样,美吗?” 凌云焕将她的小手包握住,将她拥入怀中,下颌轻轻地蹭着她的青丝,狭长的桃花眼闪着轻浅的戏谑,摇头轻叹:“写的就是你啊!我的小美人,你都不知道,你那一袭罗衣胜雪,那一道纤纤丽影,你独自立身街角,那遗世而立的模样,放在这元夕的夜晚,真真是绝美!也还好我赶得及时,并未错过如此动人的元夕美景!” “谢谢,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原来区区一道影子,我即可美成这样!” 舒妙颜返身拥住凌云焕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感受着他那热烈鼓动的心跳。 凌云焕一听,脸上的戏谑又加深了几分,眼中星芒闪耀发出璀灿的光辉,嘴角涌起无边笑意,让今晚的他,在烛影摇曳的灯影深处,邪魅得格外勾魂摄魄! 舒妙颜玉容潮红,仰着杏眼深深地凝望着他,一时间不由有些看得痴了! 凌云焕见状,伸手点点舒妙颜光洁的额头,温柔缱绻地说道:“怎么谢?不如今晚就以身相许答谢我,嗯?” 说完,双手捧起她的香腮,对着她的樱唇一阵猛吸...... 直到两人都透不过气来,他这才放了她的唇,长臂一捞将舒妙颜拦腰抱起,放进屏风后的纱床上…… “你好坏” 舒妙颜娇嗔着,小粉拳轻锤在云焕的胸口上,砸得他的心口一颤一颤,成熟男子身上的温热气息灼烧着她,惹得她的粉脸,胀红着漫延到脖颈直达浑身各处。 床帐低垂,刚刚宽衣解带的凌云焕,将怀中的妙人儿放平,一个翻身便将舒妙颜压住,嘴角笑意更浓,邪肆地说道:“马上让你尝尝更坏的” 说完便急切地拉扯着她的腰带,可两个人都是初经情事,虽然很想立即对她狠狠地“坏”一下,却又不得其法。 望着伏在上方俊脸潮红,却有些郑重其事的凌云焕,舒妙颜心下有些好笑:原来平日里那个油嘴滑舌,时常“语出惊人”的人,面对情事,却还是显得如此青涩! 105.一0七章 从此有心爱良夜共看明月下西楼(三) 从前,凌去焕虽然整日嘴上说着浑话,让人以为他是个流涟花丛的情场老手,其实,真到面对美妙绝仑的舒妙颜时,他又显得青涩! 虽然光是为她解下那些恼人的腰带和衣带,就费去不少心神。 可是在为她扯衣带的过程中,他又感觉到这个过程是折磨人,却也让他的感官经历到刺激和享受,那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当缓缓剥落那件外罩着的月白色纱衣,月白色绸裤,他的呼吸只是稍微起伏; 可当那一件同样月白色中衣被撩开之后,他的呼吸已经有些不稳; 他的眼光紧紧凝着身下那件水绿色肚兜上,那肚兜包裹之下,舒妙颜凹凸有致的曼妙之处正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眼前…… ...... 红烛高照,满室喜色透进纱帐,仿佛这已是新婚的洞房花烛夜,令榻上四目痴缠的两人,心中缱绻不已,满心满眼溢出的柔情款款,还有指尖处传来的陌生触感,撩动的轻柔抚慰,心中念想无法抑止,两个相望相闻又渴慕相思的人,终于契合...... 一切浑然天成,一切完美无缺! ...... 四更已过,西厢房内的慕清鸿为无忧擦了身子,伸手拨开她汗湿的长发放于她的脑后,再轻轻地抚着她的纤腰,正要睡去,可是远处传来只有内力深厚的人,才听得到的细微动静,却让他嘴角闪过阵阵无声开心的笑意:东厢房内那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是不是上辈子当过太监,还是下辈子准备当太监?折腾了一宿,居然还在发出他那狂野的嚎叫!也不怜惜怜惜人家舒妙颜是否承受得住! 果然,长得斯文好看的白脸都不是一般的色yu熏心! 慕清鸿偷偷笑完嘴角一抿,心中想道:如今,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也都找到了“归宿”,从此大家都不会再孤单…… 南越帝都天恩城 正月十六,冬日暖阳。 临近午间的阳光扫去了冬日里的冷寒,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徬徉在街头,安享生活中的惬意舒适。 从君悦楼出来后,慕清鸿右手牵马,左手与百里无忧十指相扣,两人一马很随意地漫步在帝都天恩城的街头。 无忧睁着好奇的眼眸,望着身边汹涌的人潮,只见两边商铺林立,酒肆茶馆人头攒动,随处可见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彰显着南越国的繁华与富庶。 人来人往中,她觉得有些恍惚,却又倍感亲切,虽然她不曾来过这里,可是她却仿佛觉得,已经在此生活多年。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乌及屋… 当他们走到一处捏糖人摊子前,慕清鸿有些迈不开脚,从小到大,他没有尝过这玩艺儿,他五岁之前一直深居宫中……娘亲在他五岁时离开了人世,而后来他便也离开天恩城直到长大…… 一直以来,他从未像今天如此有闲情地走街窜巷,更无从知道,原来大街上有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 - - - 题外话 - - - 行文至此,不知亲们对我点的鸳鸯谱满意吗? 在上元节这个相当浪漫的日子,三对俊男美女经过情爱的洗礼,分别变成了男人和女人! 接下来该把百里无双(楚宁奢)点给谁呢? 还有对百里无忧一直放不下的蔚成风,总感觉若是给他点个女人,会让他对无忧十几年的青梅情份不够纯粹,可是不点个女人给他,偶这个当妈的又不忍心看他孤单落寞! 唉,好忧伤! 106.一0八章 从此有心爱良夜共看明月下西楼(四) 慕清鸿不知道他这种“嘴馋”迷恋的小心样子,让百里无忧觉得可爱又心疼,说实在的,这种糖人她早吃得腻了,以前大哥在家时,他时常会带她出门买这买那的。 带着了然的笑意,百里无忧很快从捏糖人手中,买下两支糖人,一支放进慕清鸿的手中,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吃起糖人。 两人边走边吃,很快百里无忧吃完了手中的糖人,可慕清鸿却还在小心翼翼地吃着,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 无忧又是一阵感慨:眼前这小心吃糖人的男子,会是世人口中传诵的南越慕大将军、慕三皇子? 见无忧嘴边粘着几缕糖线,慕清鸿掏出锦帕为她擦拭着,很快两人目光一碰触,便又流露出柔情绻绻的神情,不由心神一颤。 昨夜两人沉醉缠绵的一幕幕,那火辣似痛似欢的感觉又浮上心头......见无忧脸色一红,心口发颤,两人又都又感到一阵不自在,只得又迅速别开眼眸,看向别处假装欣赏起花店门口摆放的盆景。 两人时而依偎着欣赏街边的花灯,时而牵手伫足流涟在摆放工艺品的小店,一路上两人绝色妖娆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围观赞叹:真是好一对佳偶天成! 一路上,慕清鸿心情大好,他的嘴角噙笑,欣然将这一路上人们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由衷的赞叹,全部笑纳在心中。 眼看一条长街即将走完,慕清鸿领着无忧停在一家饭馆门前,仰头一看,招牌上书四个黑色大字“仙人买醉” 无忧让这招牌逗乐了,真是好大的气派! 可是一进大堂,无忧却感到哭笑不得,招牌上分明写的“仙人买醉”,至少应该是环境清幽的,可是,眼前所见却与想像中大相径庭: 人声鼎沸的一楼膳食厅,只见食客们正扯开嗓门地大呼小叫,那些震耳欲聋的喝酒行令声音,看样子就要把头顶的楼板给震裂了! 尤其是最中间那一桌,几个行走江湖大汉模样的人,扯着杀猪般粗大的嗓门,正与邻桌几个镖局的镖师拼酒…… 无忧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喝酒方式,只见输了猜拳那几个江湖大汉,直接捧起酒缸往嘴里倒! 他们的豪迈之举,引得旁边几桌掷骰子的人,纷纷凑过来围观,好几个人嘴里大叫“好,好!英雄海量!再来几大缸,不醉不归!” 无忧把一楼这热火朝天的场面看来过于着迷,很快,她的脸颊被旁边的人一手转过,他不悦地说:“几个粗俗不堪的人,也能让你看得入迷!那再来几个美男子,你不是看得蠢蠢欲动,四肢无力,欲罢不能?不许看!从今往后你眼中只能有你夫君!” 无忧显然讨厌他的霸道却又拗不过,只好撅起嘴随着他走上楼梯,到了三楼,两人刚走进一个叫“天字甲号”的厢房掩上门,慕清鸿便急不可耐地搂住无忧想要“撒娇”一下! 开玩笑,他忍得实在太难受!方才大街上,两人相对而视的时候,他不但心口发颤,还浑身紧绷,恨不得当场将她“办了” 刚刚噙住无忧的樱唇,不料,身后房门一闪,背后跟着挪进一个蓝色掌柜服的男子...... 见那人也不吱声,手脚又如此麻利地挤进来,慕清鸿忙放开无忧,不悦地扭头,向后挤出一个怒目而视的表情。 可来人却不打算理会他的不悦,依然嘻笑着脸色说道: “三哥,这么快就带嫂子来了?还说你不喜欢女色,这辈子只想守着兄弟几个,看样子你简直是瞎、扯、淡!” 随后,他又把口唇张成大大的圆圈,双眸瞪得似铜铃,以示对眼前这位嫂子的惊艳,他把夸张的表情毫无吝啬地抖落在无忧的脸上,引得无忧眉头皱了一下,心下却被逗乐了几分! 107.一0九章 从此有心爱良夜共看明月下西楼(五) “哼!七弟,枉你贵为皇子,难道现在还没搞清,别人房间要先敲门?” “哎呀,三哥,你从前可不是这般讲礼数的人呐!净给七爷我装模作样!让俺好生不习惯!快说,这位可是三嫂嫂?” 来人阔唇方鼻,浓眉大眼,笑意盈盈的样子,让人觉得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沐浴在灿烂阳光下。 “知道是你三嫂嫂不客气些?忧儿,这是我七弟慕清澈!” 无忧听他这一介绍,方才拧着的眉头这才松开,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见过七皇子!” “行了,三嫂子,我最不喜欢这些虚礼,若不急着叫我七弟,叫我阿澈也行!” 慕清澈见无忧在他面前腼腆的样子,生怕怠慢了她,赶紧摆摆手纠正她,可是他这样爽快的纠正,却又让无忧无奈地摇头。 慕清鸿见他大大咧咧的样子,又不悦地拍了他的肩头,不过很快,他又露出赞赏的笑容说道:“最近酒楼生意火爆啊!” “这得归功于三哥你改的招牌,自从改成‘仙人买醉’之后,连平时不露面的江湖人都往这汇集了,咱这招就让他们此间乐,不思蜀!” “七弟,午膳得劳驾你亲自下厨喽!一来让忧儿见识你的厨艺,二来,罚你方才不敲门之过!” “得嘞!乐意为三嫂嫂效劳!” 慕清澈闻言,马上激动得搓着双手,一个旋身,风儿般又出了房门,顷刻,楼道的尽头响起“砰砰”直响的脚步声。 “慕清鸿你开的酒楼?你会做生意?” 无忧脸上完全写着不相信,她瞪大双眸,吃惊的神色让慕清鸿无奈地抚额,故作平静地瞥了她一眼: “忧儿,方才你可也听说了,总之,你夫君我可是上得战场,下得商海呢!” 无忧让他一脸得色震得说不出话,却又看不惯他吹嘘的样子,于是,粉拳砸在他的胸膛,状似怒嗔地横他一眼说: “老天不公!这世间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慕清鸿听她这样一说,笑容更加璀璨:“忧儿,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只有拥有你,才是这世间最甜蜜最美好的‘占尽好事’!” 很快,房门外又响起慕清澈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无忧赶紧拍掉搂在自己腰间的“爪子”。 “三哥,三嫂,尝尝我的手艺!” 无忧刚要说话,慕清澈便已提着食盒进了屋内,三下两除五,桌上摆满各色菜式,他笑嘻嘻地搬过椅子,那一脸的灿烂,晃得无忧心下温暖无限。 相比坐于身旁的某人,慕清澈的心思犹如他的名字一样,简单明了,有着一眼望穿的清澈! 这次慕清澈显露的拿手好菜有:鱼香肉沫烧茄子,姜bao ru鸽,红菇龙骨汤,清蒸桂花鱼,清蒸龙虾,宫保鸡丁,海蛎煎,淮山炒木耳…… 一桌子的家常菜,让慕氏兄弟与无忧从午间吃到日暮黄昏。 席间,慕清澈对着无忧大献殷勤,频频夹菜,再加上他口无遮拦,没心没肺的样子,很快便与无忧成了无话不谈,称兄道弟的“小伙伴”! 面对这两个心思浅显,又迅速打成一片的“小伙伴”,慕清鸿也看得满心满肺的无奈,就知道自己这个七弟啊,简直是人来疯,人来熟,没想到,连无忧这样腼腆的人,都能轻松“搞定”! 暮色如同打翻的墨砚,顷刻将窗外的远山斜阳抹去,只余天边一片微微“挣扎”的霞光,在向满天繁星作别。 楼下几处人潮汇集的地方,又传来此起彼伏的的吆喝声,叫卖声和人们的说笑声,让无忧频频往下望去,不远处有个茶楼,说书先生正慷慨激昂地再现:当年慕清鸿如何以五千精锐,力克西沙国五万大军的包围,并手刃西沙太子宇文星的光辉事迹,那人惟妙惟肖的模仿,引得看客们不时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眼看两兄弟正喝完最后一杯酒,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满酒坛,这时,慕清澈起身,摇晃着有些踉跄的脚步,移到慕清鸿的面前,扯着打结的舌头说道:“三哥,再来一杯……不醉……不归哈!” 慕清鸿推开他的手,揉着自己有些发肿的眉心,冷声说道:“行了,七弟!再喝下去,你要醉了!你先睡下,我带忧儿回去。” 108.一一0章 从此有心爱良夜共看明月下西楼(六) 慕清鸿说完,便将慕清澈扶到榻上,帮他拉上锦被,又打开房门,让门外守卫收拾一番,便拉着无忧向着楼下走去。 正月十六晚上的大街,依然沉浸在花灯璀璨的天地里,慕清鸿感受着身边柔软的身子,像只听话的小美猫,依偎在自己的身边,慕清鸿觉得一切恍然若梦。 他想起,就在三年前这样一个火树银花的上元夜,他默默地跟在这个小身影后面,一路追随着她,看着她犹如坠落人间的精灵,自由地穿梭在人海中。 他依然记得当时他心中深深的渴盼:但愿此生,来生,他都能拉着她的手,与她依偎着走过,每一个花灯光如昼的元夕之夜。 如今,梦想终于实现,他终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这火树银花的夜晚。 此时,他的心中又升腾起更加坚定的愿望:既然已经牵住的手,无论此生或来生,都将不会再放手! 无忧一路上都没有言语,她甚至已经觉得,她和他之间,有时无须太多言语,因为分分合合一起走过的那三年的时光,两人已经身心融合,灵犀相通,她可以轻易地知晓他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所蕴含的意思。 人来人往的街头,夜空如墨,繁星的微光,神秘地遥望仙人般的俩人。 无忧依然睁着好奇的眸子,扭头四处观看。 在他身边,她感到异常安心,而这种安心随意无拘无束,都是因为他的宠溺他的给予! 她安心地把手放进他宽大的掌心,任由他带着她走过汹涌的人潮,她甚至感叹,即使他牵着她走遍千山万水海角天涯,甚至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愿意跟随! 两人走过几片热闹的街市,再走过一条寂静的巷子,很快,她在他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阔大的府邸。 见慕清鸿不说话,眼中只是含着神秘的眸光看着她,她只能不解地抬头仰望,便见到朱漆大门上方匾额写着:慕心于天。 她指着匾额,带着难不倒我的神情了然地笑道:“你的窝?你这豪宅的名字取得有意思!” “我的忧儿果然聪明!不过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今后可不许再说什么你的我的,要说咱的豪宅!” “啰嗦!大庭广众之下,你唯恐无人知晓你我之事!” 无忧又让他的话臊得慌,白了他一眼,顺手招呼上粉拳,砸得某人又在大门口,抚着心口大呼小叫: “娘子饶命!为夫愿意当场再试一次你我之事!” “你……色鬼!” 无忧快让他嘴里的胡言乱语气晕了,小粉拳砸在他身上又不疼,只好撅起嘴拧着眉原地不动。 “好了,忧儿,不逗你了,以后可不许动不动就皱眉头,你这样等于在说你夫君无能,才会让你一直皱眉!不过你夫君到底能不能,你昨晚不是早就试过了,嗯?” 慕清鸿把脸凑近,好不得意地在她在额上印下一吻。 无忧见他故意曲解自己,却又懒得再争辩,扒开他的手径直要推门而入。 慕清鸿上前,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走下台阶,悄声说道:“我带你如同鵾鹏展翅那样‘咻’地飞回家,这样才显得有意思!” 说完,揽在无忧腰间的手上用力,两人瞬间一跃,同时踩上自家的瓦檐上。 这时无忧扭头对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身轻如燕,妾身佩服!” 109.一一一章 从此有心爱良夜共看明月下西楼(七) “那是!若为夫身重如山,只怕你家的瓦片都早已毁在我脚下!” 无忧的话让慕清鸿忆起往昔夜间穿梭在她家屋檐上的情形,他的嘴角不由勾起得意的弧度。 突然打开记忆的闸门,想起两人相识之初时,无忧因为性子倔强,不肯轻易接受他,常常故意板起脸,与他大眼瞪小眼的情形,两人又同时哑然失笑,都摇了摇头,继续并肩在瓦上轻轻地“飘”着。 很快,两人又轻飘飘地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闪着灯光的院子里。 两人轻手轻脚地闪到灯光处,轻轻地趴在窗棂边,慕清鸿的脸上显示的不悦到达极点,他带着无边的愠怒,很快戳开窗纸,可是当他看清屋内的一切时,他的脸上一凛,神色变得极其复杂…… 慕清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心口,这才让狂跳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他向无忧露出一个“请君莫笑”的表情,便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 一阵强大的气流又恍得室内灯影闪闪,幕帘轻动。 “父皇,原来是您在此!” 慕清鸿对于深夜造访自己寝房的来者,不知该喜该忧。 “鸿儿,是父皇在此,让你惊讶了!” 正倚在榻上,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一幅肖像的慕晴川,听到声响,扭过头,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慕清鸿,神色有些尴尬。 正要解释着什么,可是当无意瞥见跟在慕清鸿身后的百里无忧时,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顾不上什么,也忘记自己此时的身份是这南越最高统治者,他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一闪身,迅速地越过慕清鸿的面前,直接晃到无忧的跟前,双手有些不知往哪放,只能反复交握着,眼中盛满失而复得的惊喜,对着无忧喊出了他心心念念几十年的名字: “阿锦!阿锦!” 他的语气充满无边的落寞和苍凉,颤抖着声音说道:“阿锦,你回来了!你愿意回来看我了!” 说着,满是渴望的双手就要把无忧搂进怀中。 “父皇!她不是阿锦!她是我的妻子百里无忧!” 慕清鸿见自己的老父已然失去冷静,又看到无忧已经让他的举动吓得愣住了,进紧将慕晴川隔开,把无忧护进怀里。 无忧也让眼前的慕睛川震撼了,她的思绪有些恍惚,刚一进门时,便发现墙壁上挂着那幅美人图可不就是她的娘亲崔素锦,她还在为此纳闷,为什么慕清鸿的寝室要挂着娘亲的肖像?可现在慕睛川为何见到自己却又叫自己阿锦?她彻底凌乱了…… “父皇,儿臣再说一次,这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百里无忧!” “什么?她……她可是百里峻和阿锦的女儿?” 慕晴川很快恢复了冷静,可是仍然掩不住满腔的惊诧。 “父皇,她确实是北越百里峻的掌上明珠,忧儿,见过父皇!” “见过皇上” 无忧的神色仍有些不自然,她撇着嘴角,勉强地对着慕晴川福了一下身子。 110.一一二章 有一种距离叫死生不复相见(一) “见过皇上” 无忧的神色仍有些不自然,她撇着嘴角,勉强地对着慕晴川福了一下身子。 “不必多礼!刚才是朕失态了,希望不要吓着你!既是鸿儿之妻,以后也该称我父皇了!以后就是一家人,朕也得叫你忧儿才是!” “谢皇上” 无忧仍不敢直视眼前已经恢复帝王之威的慕晴川,抿着唇眼眸打量着壁上的“崔素锦”,想要找出不同之处。 “关上门,彼此乃是一家人,鸿儿,忧儿,快坐下,为父想听听你们的事!” 慕晴川率先坐下,他敛去面上的威严,让自己在烛光下,显得和蔼慈祥。 “这里怎么会有我娘的画像?”无忧不解问道。 “这是我娘的画像,我亲手挂上的,”慕清鸿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呵呵,你娘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一直很熟……后来,她上九月山庄学艺,与你爹相识!” “我娘三年前过世了,是让你们南越人害死的!” 无忧想起过去的事,想起崔素锦绝望地挣扎在血泊之中的惨状,仍然心绪难平,眼眶突然发红。 “阿锦三年前走了?她不是一直身体康健,如何会突然过世?” 慕晴川惊叫一声,完全无法置信,突然站起身,眼眸带着惊诧望向慕清鸿。 “锦夫人确实三年前过世了,表面看是丁勇做下的,可我却怀疑幕后的主使是太子及皇后那一伙人!这些年,丁勇在太子和皇后的纵容下,在霞美关做了许多恶事,我也一直在收集证据,总有一天,我会重拳出击,弹劾他的太子之位!请父皇恕罪!” 慕清鸿语气坚定地说着,一想到丁勇那伙人在霞美关恶名昭著地留下的烂摊子,语气不由更加激忿。 慕晴川从慕清鸿口中证实了以上消息确凿,他的脸色突变,两手张开的五指骤然攒紧,手握成拳,一手狠狠地砸在桌案上,一手狠狠地砸着自己的心窝处,两颗硕大的泪珠急速涌出,滴落在自己的手背,脸上露出痛苦悲凄的神色:“阿锦!苦命的阿锦!是我们慕家愧对于你!是全体南越人愧对你们崔家世代骁勇,满门忠烈呀!” 眼看着慕晴川脸上布满的追悔悲痛和伤心欲绝…… 这样毫无遮掩的情绪,仿佛他哭泣的就是他深爱多年的爱人,那样的割舍不下!这样的悲伤丝毫不差于百里峻分毫! 无忧的心神也已经被那样的悲伤所浸染,于是,顷刻间,她也跟着啜泣起来…… 而慕清鸿却被慕晴川的行为震撼得哑口无言,原来,崔素锦是南越人,原来崔家满门忠烈都命丧于南越人的手中,那一段过往,他并未曾耳闻…… 他终于明白了慕晴川的“心苦”,可是当崔素锦已经离世的真相,又在今夜毫无预兆地拨开,对于慕晴川来说,这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父皇,人死不能复生,望节哀!孩儿不知崔家曾经遭受过怎样惨烈的毒害!唯今之计,就是找出幕后真凶并连根拔除,杜绝今后再有忠良惨遭祸害之事发生!” 慕清鸿的话语犹如一针镇定剂,很快让慕晴川又迅速回归理智,他突然自嘲地摇头:自己是有多无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身为睥睨天下的南越统治者,他却连自己的心爱之人也照顾不上! 111.一一三章 有一种距离叫死生不复相见(二) 慕清鸿的话语犹如一针镇定剂,很快让慕晴川又迅速回归理智,他突然自嘲地摇头:自己是有多无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身为睥睨天下的南越统治者,他却连自己的心爱之人也照顾不上! 直到如今才得知她已经丧失性命,而且是全天下最后一人才得知的真相!看来自己活着是有多悲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虽然大权在握,虽然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可到头来,还不是照样决定不了有些人的生死!就连悲伤,也只能在这个酷似崔素锦的女人所出的孩子面前得以袒露! “忧儿,你娘原是我南越世家――崔氏望族之后,崔家世代骁勇,能征善战,尤其是你外公崔闻松将军,更是在几十年前,独自撑起整个南越的一片江山,可惜的是……” 慕晴川在心情大恸之后,语气变得更加悲凉,他不时摇头叹息,向着眼前的两人,娓娓道起崔氏一族的兴衰成败,以及他与崔素锦曾经的恩爱纠缠…… 无忧从慕晴川悲凉的语气中缓缓得知,原来自己的外祖母,崔素锦的母亲叫宁雨薇,是越州大陆首席美人,据说十五及笄之年便已因美貌名动天下,未曾微笑已倾城,与当时南越战神崔闻松将军一见倾心,喜结连理。 四十几年前,崔闻松将军是慕清鸿祖父慕赫煊征战沙场的搭档,两人多年出生入生,情同兄弟,若无崔将军的一臂之力,慕赫煊根本不可能当上皇帝,后来,如果没有崔闻松将军的东征西讨能征善战,也就没有南越的诺大江山,煌煌天下,甚至还可以这样认为,如果说当年的慕赫煊是南越龙袍加身的皇帝,那么崔闻松将军则是南越的无冕之王! 只可惜慕家人作了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慕赫煊当上皇帝之后,有一年,趁崔将军外出平定蕃王之乱时,霸占了自己多年好兄弟――崔闻松将军的妻子宁雨薇,此事后来让崔将军知晓,生性磊落耿直,毫无防人之心的崔将军只身进宫想要为妻子报仇,反被埋伏在皇宫中的乱箭射死,据说崔将军孤身一人在箭雨中支撑了三天三夜,仅凭一人一刀便杀光砍光皇宫中所有弓箭手,最后因为伤势过重,体力不支,倒在血泊中! 他浑身上下被射得没有一块像样的皮肤……直到最后倒地而去……他死不瞑目! 那一天,因着他血溅皇宫,所有跟他交手的人都陪着他奔赴黄泉,正好那天下起的飘泼大雨,将他们身上的血和着雨水汇成了一条血流,而血流潺潺地奔向宫外,染红了天恩城整条护城河! 那天之后,慕赫煊对外宣称崔闻松功高震主,狼子野心谋反未遂,被朝廷处死,崔氏满门抄斩! 那时因崔素锦在九月山庄学艺,幸免于难。本来,慕晴川与崔素锦已有婚约,下山之后准备成亲,可是,那天他们两人下山之后,还未进城门,崔素锦远远便见到迎面驶来一队人马,高声大喊捉拿崔氏余孽,同时快速向她靠拢,准备将她就地斩杀。 强烈的不安与不好的预感中,崔素锦只得撇下慕晴川,独自掉转马头,秋风中她无比悲愤,凛然孤决地抛下一句话:慕晴川,此生与你,与慕家与南越,死生不复相见! 她悲怆决绝地策马,向着北越的方向一路飞驰…… 当慕晴川回过神,一切已然不及…… 他只能满腔愤闷地望着崔素锦孤身离去的背影,至始至终,他未来得及说上什么! 一切都已经无需说什么,不是么? 而那远远的,遥不可及的一望,便是他和崔素锦的一生…… 那一望之后,他和她,便注定了死生不复相见! 112.一一四章 有一种距离叫死生不复相见(三) 那一望之后,慕睛川和崔素锦,便注定了死生不复相见! 曾经他们毫无距离,亲密得耳鬓厮磨,恨不能日日贴作一处,而那一天那一刻之后,慕晴川与崔素锦之间却相隔着一个遥远的距离叫……死生不复相见! 不敢随意停歇,崔素锦纵马飞奔,在进入北越国土之后,几天不眠不休的她这才敢投靠在一家小饭馆,胡乱地吃些食物充饥,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南越官兵称她为崔氏余孽时,身旁议论纷纷的几个食客,摇头叹息着,说起了崔闻松将军一生英勇无敌,精忠为国,却不幸妻子被占,最后只身也落得血流成河不得善终的结局! 原来如此! 崔素锦听闻之后,这才知道这就是她家门遭遇荼毒的原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崔素锦不记得她是怎样走出那家小饭馆的,她只觉得周遭冷寒无比,苍凉无比,她扯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百倍的笑容,却又想,也不知要笑给谁看,事情的经过是无比讽刺,就连不同国门的百姓都知道,崔闻松将军忠心为国,最后却落得不得善终,满门无辜丧命的下场,可国门那边,那些所谓的自己人,那些南越人却满口铄金,积毁销骨说什么崔家谋反未遂,说什么功高盖主狼子野心! 她满心怆然,满眼欲哭无泪,一人一马脚步凌乱,神色木然地在北越都城的大街上,四处打听着百里峻的住处,终于在好心人的指引下,让她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百里峻。 当百里峻急匆匆地赶到她面前时,还未等他从惊喜中回过神,更未及解释什么,体力不支的她,便晕倒在他清冽的怀中…… 后来……后来的后来,慕晴川便从密报的口中得知,崔素锦与百里峻结为夫妻,两人共赴边疆,两人生儿育女……两人如胶似漆,两人日子过得如同神仙眷侣快活自在! …… 当无忧随着慕晴川的回忆而陷入一片沉思之际,慕晴川突然憋闷得胸中剧烈起伏,慕清鸿见状,赶忙轻抚他的后背,在几声强烈的咳嗽之后,慕晴川稍稍停顿,哑着声继续说道:“忧儿,也幸好你娘逃得及时,投奔了你爹,否则,今日今时,你也不可能坐到朕的面前!鸿儿,如今你可知晓你父皇心里的苦痛?这二十几年来,我无时不刻地在想念阿锦,我追悔一生,我负疚一生啊!虽然往日之事不可追,可是阿锦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痛啊!如今我当上皇帝又有何用?到头来,最终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当听完慕晴川满含悲凄的叙说,无忧早已哽咽得泪湿衣襟。 原来,自己的娘亲一生是如此多舛,她经历的过往是如此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原来,自己的父亲与娘亲相爱了那么久,却不知自己的妻子,只是因为家门蒙难,而投奔于他,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比起负疚一生,爱而不得的慕晴川,百里峻才是这天下最幸福的男子! “父皇,孩儿有幸能听到您的心声!只是往事已去不可追,切莫过于沉缅于悲伤!” 慕清鸿听完这个凄惨的故事,也是不胜唏嘘,他知道说得再多也安慰不了,苦心一生的慕晴川,只得轻声劝着。 “时辰不早了,你们歇息吧,为父也得回宫去” “孩子送您回去” “不必,为父还不至于老成那个地步” 慕晴川摆摆手,起身径直推门出去,留给身后默然目送的两人一个背影,那身影,在墙壁烛光的映照之下,被拉成无比寂寞绵长,无比孤冷苍凉的影子,久久地,久久地,让人心下怆然…… 许久,慕清鸿与无忧这才双双从失神的状态清醒过来,方才那远去的背影让人大感压抑,两人相视无言,两手相牵,同时吹灭烛火,关上房门。 慕清鸿与无忧各自洗漱之后,便换上睡袍,若是以往,慕清鸿见无忧穿上自己宽大的寝衣,肯定是要调笑一番的,可是,今夜,他却难得般平静,侧过身,搂住她的腰身,闭上双眼,状似睡着了…… 113.一一五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一) 无忧见他乖乖入睡,也跟着两眼一闭,渐渐呼吸细密绵长起来…… 而慕清鸿感觉她睡了之后,自己却又睁开双眼,直视着帐顶想起心事……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父亲厚爱于他的缘故! 如若没有今夜这番“奇遇奇闻,”这辈子恐怕无法知晓事情的真相,可是当真相撕开之后,他却又觉得事实相当残忍,像一把无形的刀刺进他的胸膛,虽然事情自他一出生便已注定,他也无力改变什么,可是他还是感到心口疼痛不已! 墙壁上挂着自己娘亲的画像,却让无忧当成了她的娘亲崔素锦!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娘亲酷似崔素锦,而他是酷似崔素锦女人生下的孩子,他才能得到异于旁人的厚爱! 而慕晴川一夜的“哭诉”,更让他心头沉重!原来,他深夜造访自己的寝室,来看娘亲的画像,只是在透过那画像,想念着崔素锦! 至始至终,他觉得自己的娘亲和自己都像个局外人!而他的娘亲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短暂的一生,都只是别人的替身,别人的影子! 娘亲那低微的样子,一直萦绕在慕清鸿的脑中,他微微地叹气,直到五更天才沉沉睡去。 …… 君悦楼汀兰阁 虽然已是午夜,可是楚弦却了无睡意,她斜倚在坐榻上已经有一天了,手上捧着书本,却一字也看不下去,与她一墙之隔的厢房此时正笙歌艳舞,热闹非凡。 她一直想不明白,或许是自己看走眼,像那样一个冷清寂静的人,这才住到她隔壁几个时辰,便迫不及待地叫了几十个姑娘,在房中翩翩起舞了。 期间,似乎还听到隐约有女子呻吟的尖叫声……那种声音,听得她的心情莫名地烦燥。 哼,看来,萧其遥那厮也不过是个色眼凡胎的俗人! 几个时辰前,从逍遥谷“逃”出来的楚弦刚用完午膳,躺在榻上眯着眼,准备小憩一番。 不想,眼前便恍过一片月白衣角,抬眸,正对上萧其遥轻蔑的神色,仿佛在嘲讽:原来堂堂君悦楼主,居然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楚弦了然而笑,仿佛也在承认:没错,我就是敢做不敢当! 只是想到昨夜种种,两人温存过的一幕幕浮现在心头,她还是没来由地感觉耳根发烫! 他领口处,昨夜她在激动难抑时,在他脖颈间留下的咬痕,依然红痕斑斑,不敢再看向那里,楚弦强忍着心头的颤动,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学着他淡漠地开了口:“不知萧公子不经通传,私闯我闺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你这是明知故问!有勇气与我生死相搏,甚至能将女子最珍贵的初yè轻易奉上,却没有勇气留下与我共度一生!楚弦,我该笑你还是该骂你!” 萧其遥的神色虽然平淡,可是激动的语气,却将他的内心所想出卖。 楚弦心中一凛,很想说:是的,我爱你,你也爱我,可是我们都说不出口! 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我不爱你,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留下陪你,况且一生太长,我有没有说过,我还想多玩几个美男,更不可能在你这棵树上吊死!萧其遥,你也别强人所难!快走吧!” 114.一一六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二) 楚弦听完萧其遥冷冷的质问,只是心头一凛很想说:是的,我爱你,你也爱我,可是我们都说不出口! 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我不爱你,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留下陪你,况且一生太长,我有没有说过,我还想多玩几个美男,更不可能在你这棵树上吊死!萧其遥,你也别强人所难!快走吧!” “你敢!睡了我的床,便是我的人!” “有什么不敢?本楼主睡完即忘,离床概不负责,萧神医若是想不开,左转右拐有个悬崖!那样的高度只要轻轻一跃,想必不死都很难” 看着楚弦那不屑又残酷的冷笑,萧其遥只觉得气血上涌,感觉自己二十几年的高冷形象,都让她三言两语挫败于无形。 哼,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能在片刻之间,将他的好心情好脾气摧毁贻尽! 是的,不能一直让自己处于劣势,于是他迅速调整了自己,从袖中甩出一张银票,说出的是比她更狠毒无情,更不屑更轻薄无礼的话: “只要本神医睡完不忘即可,再说楼主的滋味这般美好,本公子怎么也玩不够!此银票作为嫖资,应该足够睡你一阵子了吧?当然,楼主不应允的话,那本公子不介意毒死君悦楼上下!” “你敢威胁我?萧其遥你混蛋!” 楚弦眼角余光虽然瞥见那银票上的面额,果真大得能让她再次杀死几个蔚成风,可是她又实在忍不下他那番慢条斯理的轻薄和威胁的话语,一时间她被激得气愤不已,心口剧烈起伏瞪着他不再说话。 萧其遥见威胁有效,又得寸进尺说道:“为方便同楼主颠鸾倒凤,即刻起,我不住客房,就在你隔壁给我理整一间住的,另,今晚挑五十个美貌的姑娘陪我玩玩!” 丫的,住下就住下,五十个若是满足了你变态的欲望,也一定能把你的铁棒磨成绣花针,本楼主倒要看看,你这厮还真是金枪不倒了不是! 楚弦一边在腹诽着坐于对面,把玩着她那翠色珠帘的某神医,一边在心里憋屈着:身为江湖上资深杀手,还从未有一天活得像今日这般受制于人呢,想想就来气! …… 隔壁的笙歌越发的激烈,从中还有激越的笛声掺杂期间,似是喧嚣中那一抹撇开众人的孤立,那样幽深绵长,似乎姑娘们的呻吟声更明显了…… 听着隔壁的动静,楚弦的心无端地揪成一团,看来,五十个姑娘,那厮真的“应对自如”啊,一男御五十女,那厮看来没去青楼当小倌儿,还真是埋没了!想到此,楚弦紧蹙的眉头更加拧紧。 “楼主,不好了,姐妹们都昏过去了,您快来救救她们吧” 一声惊叫把楚弦的思绪拉了回来,什么叫都昏过去了? 萧其遥,你就不会怜香惜玉吗?可怜很多姑娘还是头一次的雏儿呢! 楚弦怒气冲冲地奔到隔壁厢房,果不其然,地上躺满她的姑娘们,瞧见她们的面色,都是一副挣扎在濒死边沿的模样。 115.一一七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三) 楚弦怒气冲冲地奔到隔壁厢房,果不其然,地上躺满她的姑娘们,瞧见她们的面色,都是一副挣扎在濒死边沿的模样。 一阵阵不甘让楚弦心下大痛,这会子痛的倒不是萧其遥用了她五十姑娘,而是这些姑娘都快死了啊!若是死了,那得损失她一大笔银子的! 想当初,为让姑娘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为了让姑娘们如何在床上取悦客人,这些方面,她可是花了大本钱请人调教。 可如今,这些姑娘说死就死了,那她的银子向谁要去? “萧其遥,你浑蛋!我的姑娘们让你睡了也就算了,你还要伤她们性命!你简直不是人!” 楚弦望着悠闲坐于榻上,高贵如冷月的男子,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 丫的,如今这楼主当得也忒憋屈了! “楼主终于肯出面了,没错,五十个姑娘我用也用了,可还是yu求不满呢,怎么办?只好请楼主亲自......伺候!” 萧其遥邪肆浅笑,见着楚弦一副气得要吃人的样子,其实他更气自己。 曾何几时,一向冷淡清寂的他,以为,那样无波无痕,无心无情,便已是人生极乐! 可谁想,自那元夕之夜,身上的毒素是排空了,可心里,却又让眼前这气得跳脚的女人给占满了! 如今,得知她不愿留下,他只得来了,为了彻底地得到这个人,而且还是为了这样一个毒妇,今晚居然沦落到要使用这种无赖的手段! 楚弦,你知不知道,为夫都让你逼疯了! “萧其遥,你休想!我不爱你,跟你......我嫌脏!” 楚弦不意萧其遥会是这样一个无赖的人,冷斜了他一眼立即转身想要回屋。 “你的姑娘们如今还剩一口气,若是楼主想要救她们,你知道怎么做,否则不用我说后果你懂!” 又是赤果果的威胁! “萧其遥,你真不是男人!” 楚弦深深了吸了口气,厌恶的神情毫不留情地扑在他的身上,接着气急败坏地说“先救活她们,我在房里等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那一句“我在房里等你”明明她用的是相当憎恨的语气,可听在萧其遥耳中,却深含着别样的意味,令他满意地暗自发笑! 楚弦,我到底是不是男人,稍候见分晓! 一更已过,楚弦趴在暖玉床上已经快要睡去,可是身后骤然笼罩而来的温热,令她很快警醒过来。 正要推开他,可是身子已经被扳过来,双唇已经让他的吻霸道地锁住,想要大骂,可是口中除了发出不甘心的“呜呜”声,却什么也做不了。 片刻之后,她已经让他吻得身子发软,本来,她就抗拒不了他的气息,如今她的身心颤抖得不知如何是好。 身子每一处都软得不像是自己的,再加上这暖玉床,一人睡温度刚好,可是又突然来了个萧其遥,于是,整张暖玉的温度可用火炉来形容! 红烛高照,灯影朦胧映照于萧其遥的眼中,那一低头注视,楚弦泛红的双颊,逐渐安心又薄薄颤栗地熨贴在他的手中... 此情此景,无声地昭示着,她已然情动! 始终,两人不曾言语,可是彼此逐渐升温的体息,已经是一种醉人的邀请! 116.一一八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四) 萧其遥五指用力,相当不耐烦地将她的一身衣物,化为一堆碎布,很快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上了她…… 楚弦好一番疼痛,再加上暖玉床的质地太硬,磕得她的后背生疼,见她紧紧蹙起的眉头,萧其遥这才懊悔不已,是自己太心急,其实她才经历过一次人事,身体还是很艰涩的。 于是直起身,重新调整两人的位置,力道轻轻缓缓… 轻缓的厮磨对两人来说却又是另一种折磨,尤其是楚弦,那心尖处传来缕缕的痒,让人实在受不了这样摧人的折磨。 于是,楚弦忍不住胡乱扭着身子,闭上眼小声求道:“其遥,求你快点,用力给我,我受不了” 虽然楚弦那红得能滴出水的双颊,令萧其遥心中眷恋不已,可是又忿然想到白天她对他的冷淡,心下一发狠,果真如她所愿,不想再忍得那般难受,两手扶住她的柳腰…… 一次又一次,萧其遥变着法子折腾着楚弦的身子,一遍又一遍,两人共同起伏,共同颤粟,共同进退,共同轻吟着,享受着人间极乐…… 最后,楚弦在疲累中睡去,萧其遥搂着她湿透的身子,喃喃自语道:“弦儿,早知道你这么美,这么令我舍不下,我真应该早些去遇见你!” 叹了口气,给她清洗了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才从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一瓶药膏,为她那被撕裂的地方上了药,这才又搂着她沉沉睡去。 …… 天光大亮,楚弦是让一阵口鼻憋闷惊醒,睁眼一瞧,原来自己像只听话的小猫,蜷缩在萧其遥的怀中,而他的双手像则紧紧地放在她的臀上…… 感觉她的口和鼻那么没有骨气地贴上他温热的心口,她不由气得将自己咒骂了一番。 就像眼前自己的双手双脚,怎么像八爪鱼那样缠上他的身躯?这样的动作也太……主动了吧? 可她真的是睡着了,完全不知情,好不好? 明明,昨晚她是受到胁迫的好不好? 她真的不是有意这样缠上人家的! 突然又意识到什么,她不由又是一阵惊叫:原来,紧紧搂在一处的两人,身上根本未着一物! 感觉下腹有一处火热,正好抵住地了自己,她不由吓得拉过锦被把自己包裹住! “萧其遥,还不快滚,我不习惯和别人睡” “醒啦!哼,目的达到就想甩人?也不知昨晚是谁哭着喊着求我要快一点,深一点,用力一点呢!” 暖玉床边的某人,见到楚弦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心里就来气! 明明,她是想要他的,明明昨晚她的表现,像极了小猫那样温婉动人,可是天亮之后却又变得像只刺猬…… 反正,有的是时光和心情,慢慢拔掉她的尖刺! “萧其遥,你混蛋,你胡说,我楚弦才不会说这样的浑话!快滚,我真不习惯和别人睡!” “哼,从今日开始,你得学会习惯,反正我也不走了,日后这张床还会迎来一堆孩子陪你一起睡,由不得你不习惯!” 117.一一九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五) “哼,从今日开始,你得学会习惯,反正我也不走了,日后这张床还会迎来一堆孩子陪你一起睡,由不得你不习惯!” 一堆孩子……再加上眼前这绝色的男人! 想想就觉得幸福…… 心里有那么一丝动容闪过,可话到嘴边却又是这番模样: “想得美,我不会和你有孩子!嗯,昨日忘了喝避子汤,今日正好一起补上” “你敢!只要你喝上一口,我不介意让君悦楼上下尝尝我的烂肠汤!” 床边,某个本来神清气爽的男人,听闻之后,突然变了脸色,瞬间他眼神阴鸷得可以杀死很多人! 又是赤果果的威胁! 萧其遥,你除了这个,你似乎没别的本事!楚弦对他甩出一个轻蔑的眼神! 而萧其遥同样回以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我有没有别的本事,你昨晚不是已经在床上领教过了? 正当床上的两人以眼神,凌迟着对方的躯体时,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 “楼主,早膳可以端进来吗?” “先放着,去请阿奢一起用膳” “是” 率先下床,穿戴整齐的萧其遥,来到屏风外坐下。 第二次听到楚弦这样亲热地说着“阿奢”二字,不由眉头一皱,朝着里间冷声问道:“阿奢是谁?” “相好的,萧神医在吃味?” “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如今有夫君了,再敢乱来,你试试!” “哼,萧其遥,你别自恋!你我不就睡了两次,难不成真要我负责?” 就是看不惯萧其遥这样蛮不讲理的霸道,楚弦甩下手中的巾子,慢悠悠地走出屏风,挑衅地朝着他落座。 “阿弦,你叫我?” 门外快步走来楚宁奢,一见到背靠椅上,阴沉着脸色的萧其遥,他的脸色也跟着暗沉起来。 “阿奢,陪我用膳,你说慕清鸿今日可在府上?” “嗯,已经联系到了七皇子慕清澈,稍候即可一同前往” 楚宁奢边说着边接过楚弦递过来的一碗粥,紧接着拿起筷子,习惯性地夹了一碟菜送到她的眼前。 坐于两人对面的萧其遥,至始至终,都插不上一句话,至始至终,他被当成局外人。 本来,听到楚弦如此亲热地叫着“阿奢”,心里已经烦闷不堪,再加上,楚宁奢那般自然地为楚弦布菜,两人说着共同知道事情。 此时,心中更加来气,于是,也不管有些菜,楚弦爱不爱吃,赌气般夹了满满一碗菜,放到楚弦跟前,同时撤走了楚宁奢为她装的那碟菜…… “你!” 楚宁奢见对方那样无视他的存在,公然将他递给楚弦的菜撤走,气得站起身,抽出腰中长剑,准备教训一下眼前的挑衅者。 “阿弦,这人是谁,是哪来的,为何会在你房中?” “阿奢,别理他,我们去拜访慕清鸿” 楚弦没有立即回答楚宁奢的疑惑,而是放下碗筷,拖着他朝着门外走去。 不久之后,楚弦的气息已经完全消散了,萧其遥这才突然感到,周围一阵阵陌生袭上心头。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出现在她的房中?一向高傲清贵如他,却在今日受尽了这个女人的冷落! 明明,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在用身子给他排毒之后,都已经明确表示不用他负责了; 明明,人家根本就没拿正眼瞧过他,可他还要这样贴上来。 想他堂堂逍遥谷少谷主,这世间许多女子排队等着上他的床,可他偏偏却要来受这个女人的气! 他爱她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就是很想占据她,不仅要占据她的现在,还要占据她的将来! 哼,不需要他来负责?就凭这句话,这个责还真负定了! 118.一二0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六) 桌案上的粥还冒着热气,本来气了一肚子火的萧其遥,因为无处泄恨,正想掀桌子。 此时,却不由端起楚弦未曾动过的那碗粥,大口喝了起来,片刻功夫,一桌子的菜,竟让他吃了个底朝天! 说实在的,昨天午间到现在,他几乎未曾进食,也真是饿了,关键是,他得先善待自己的胃口,才有力气拔掉那刺猬般女人身上的尖刺! …… 在去慕清鸿府的路上,见楚宁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楚弦柳眉一皱,直接说道:“阿奢,你有什么话想问就问!” “方才那人是谁?以前从未见你们来往” “说来你会不信,他就是逍遥谷萧其遥” 楚宁奢一听见“萧其遥”这三字,立即气得手上青筋暴凸,咬牙切齿地看着楚弦说道:“方才为什么不说,我要杀了他!因为这厮,他坏了我们太多大事,如今我们在江湖上的声誉受损很严重!” 楚弦无意识地迟疑片刻,才摇头自嘲地轻笑道:“算了,以后别招惹他” 楚宁奢让她这样模糊的态度所震惊,什么时候,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杀手,也有犹豫和对别人宽容的时候? “阿弦,这几天,你变化很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是不是你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楚弦抿紧双唇,依然没有回答。 其实有些话,她不知如何说出口,她也不想说。 她总不能说,对于那个人,他太强大,我杀不了他,即使他愿意把脑袋凑上来,我也已经下不去手杀他了! 她甚至也不能够大方地说,其实我们已经做了夫妻该做的事了!说不定,此时的腹中,都已经埋进他的种! 想起那两晚,两人之间疯狂的交颈缠欢……他一次又一次进入她,占据她,一遍又一遍地调教她,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那些靡艳的画面! 楚弦回答楚宁奢的是,除了无言,还有耳根处发烫得厉害! 慕清鸿府 “三哥,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门外传来慕清澈急吼吼的拍门声,把门内相拥而眠的两人,从睡梦中叫醒。两人迅速换上衣袍,又迅速洗漱,走出房门,这才发现廊檐下的美人靠上,坐满了俊男美女! “没想到一向勤勉的三哥,竟然会赖床” 慕清欢口无遮拦地朝着立在房门口的两人一阵取笑,惹得无忧脸色发红,却也让她对慕清鸿多了一层了解。 “三哥,来了这么多人,你却在睡大觉” 慕清澈继续发扬口无遮拦的风格。 “阿澈没吃过猪肉也该过见猪跑” 凌云焕勾着慕清澈的肩头,意有所指地笑出声来,见慕清鸿要发作,赶紧说:“今日君悦楼主也来了,不知慕大将军要如何招待?” 凌云焕说完指着从花园小道走来的楚弦、舒妙颜和楚宁奢等人。 “大哥,你也来了” 无忧冲下台阶,向着楚宁奢奔去。 “好一个风华绝代!” 楚弦艳羡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无忧的脸颊,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彼此彼此,楼主过奖!” 无忧拉着楚宁奢的手,对着楚弦抛出一个友好的笑意。 119.一二一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七) “看来越州大陆四大绝色美人到了三个,还有一个在六皇子府上” 慕家兄妹循着凌云焕的声音望去,果然,三大美人再加一个“百里无双”,此间风月,着实令人挪不开眼际! “七弟,午间就在府上用膳,你去采办食材,由我们四个大老爷们露一手,亮瞎她们的美眸!” “得嘞!兄弟我去去就回” 一听到要大摆筵席,慕清澈脚底抹油似的奔了出去。 “君悦楼主亲自莅临,慕清鸿有失远迎!” “久闻三皇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过人” “楼主艳惊四座,慕某幸会” “三皇子俊逸倾城,亦是天恩城万千女子春闺梦里人” “楼主说笑了,我只做忧儿春闺梦里人” 慕清鸿顺手搂过无忧的肩头,他与楚弦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捧对方,瞬间把身旁的众人引得大笑,尤其最后一句,更是艳羡了慕清欢的双眼,看着眼前成双入对的俊男美女,她突然很失落,一个人沉默了几分。 凌云焕则扑闪着他的桃花眼与舒妙颜传递着无声的电波,舒妙颜想到这几天,他像不知魇足的野兽,每晚都要把她吃干抹净才肯罢休,不由得脸现片片红云,眼神再也不敢承接他的注视,只得尴尬地望向别处。 慕清鸿拖着凌云焕,对着楚宁奢作个“请”的动作,三人朝着厨房走去,四位美人相对而笑,也跟在后头,一路向前。 当俊男美女们来到厨房时,慕清澈已经在指挥小厮们洗菜切菜了,一切就绪,四个美男都挽起袖子,有模有样地做起平时自己最拿手的菜式了。 望着四个忙碌却不紊乱的身影,无忧心下感叹:谁说他们的手只会沙场搏斗只会耍刀弄棒?却原来,那一双手,不但能指挥千军万马,而且还做得了美味羹汤! 会下厨的男子确实是稀世珍宝! 四位美人在边上兴奋地穿梭其间,逐一品评着他们的厨上功夫,最终她们得出一个结论:还是“仙人买醉”掌柜慕清澈技胜一筹,如此评价,也不枉他日日浸淫食膳界了! 四个美男各自摆好自己的杰作之后,便毫无意外的收获了美人们欣赏的赞叹! 一顿午膳,让俊男美女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尤其是无忧,从楚宁奢的眼中读出了他对楚弦的痴迷,她更是热心地与楚弦套着近乎。 而舒妙颜与慕清欢早已不知不觉地靠在一起,两人正摆弄着乐器架上的箜篌,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楚弦对于无忧的热乎心下无奈,从元夕那夜直到现在,萧其遥的影子一直扎在她的心口处,令她常常不自主地失神,她深深地体会到,思念是一种说不出的苦! 那晚她的心湖被他撞开之后,她与他身影交叠之后,以前无心无情的日子已经宣告结束。 现在身体里还有他帮她抹的药膏,那里还有留有他猛烈的气息,这才刚刚离开他不到二个时辰,可是心里却已经在想他了! “慕公子,本楼主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商” 楚弦在刹那失神之后,立即将那个令她魂不守舍的身影按进心底。 “何事?说来听听!” 120.一二二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八) “慕公子,本楼主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商” 楚弦在刹那失神之后,立即将那个令她魂不守舍的身影按进心底。 “何事?说来听听!” “据说帝都及南越境内所有钱庄,都在您的手上,若是传闻属实的话,本楼主期待与您合作!我准备入股,就按五五分成,我希望再开设地下钱庄,由我方来运作,您只需派人监管,当然,作为回报,我即将开设龙门镖局,您亦可入股,您看如何?” 慕清鸿略一沉吟,立马回道:“成交!” “那预祝合作愉快,大家一起干了这一杯!” “干,干” 在座的人纷纷起身,把杯盏碰在一处,露出开怀的笑颜。 一群青年才俊只用一顿饭功夫,便在说笑间决定了南越地面与地下钱庄的运作方向,以及南越最大的镖局――龙门镖局正式成立。 ......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 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楚弦一行人从慕清鸿府离开,回到汀兰阁时,已是日暮时分。 正月的天气依然冷寒,可是今日与慕清鸿谈的合作,相当的顺利,因此,楚弦与舒妙颜笑着闹着,争先抢后地跑进了院门,楚弦凭借轻功的优势,率先坐上了院中的秋千。 后到的舒妙颜只得替她推起了秋千,楚弦正要埋怨她推的秋千不够高时,进了院门的楚宁奢也加入了推秋千的行列,很快,秋千在旁边两人的推动下,高高地抛起,又落下…… 被推到屋顶高的秋千又瞬间落下,由此产生的巨大落差,让楚弦高声尖叫。 之后,她又兴奋得大笑出声,一瞬间,整个汀兰阁响起楚弦欢快的笑声! 说到底,已经好久未曾这样开怀地大笑了! 楚弦顺着秋千的摇动无意仰望,却发现了不知何时起,院子屋顶坐上了墨发飞扬,衣袂蹁跹的萧其遥。 他那一袭月牙白锦服,那随意绾起的墨发,那横在唇边的紫玉笛,在暮色中,恍如谪仙,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态,像是随时要羽化登仙的模样…… 楚弦承认,那一瞬间,她看得痴迷了! 很快,她又不屑地扭头,心中暗骂:这么冷的天,衣衫如此单薄,还要在屋顶上装神仙,也不怕冻死!哼,他要是冻死了,本楼主才巴不得呢! 楚弦不再看见萧其遥,只是在心中忿忿骂着,却不曾发觉,屋顶上装神仙的人,已经来到秋千旁,接过舒妙颜的位置,与楚宁奢对峙着…… 秋千骤然停下,楚弦觉察到了不对劲,未及说话,舒妙颜拧着眉,对着萧其遥,率先开口怒喝:“阁下是谁?为何擅闯楼主寝居?” 萧其遥并未作答,只是冷冷地扫视了她一眼,而旁边的楚宁奢也不言语,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僵局…… “萧其遥,你走!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别再来了!” 楚弦想起早晨楚宁奢的话,不想他们动手难堪,只能冷声叫萧其遥离开。 “萧其遥?你是逍遥谷的神医?” 舒妙颜一听见“萧其遥”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脸色因为激动而泛红,不过转瞬之后,她的神色变为暧昧! 就知道,楼主和这个神医……嘿嘿,方才楚弦对他说道的语气,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亲热,虽然她冷声说着拒绝的话,却仿佛又是故作冷淡的样子! 就知道,楼主这又冷又硬的臭脾气,越是装得冷漠,心中才越是在乎! 此间一定非同寻常! 似乎想到什么,舒妙颜神色暧昧地朝着楚弦挤挤眼,又故意朝萧其遥抛出一个媚笑,故意嗲着声说道: “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萧神医啊!小女子一直对您仰望有加,竟不知今日能一睹公子风采,简直是舒妙颜三生有幸!不知公子今日大驾光临我们楼主寝居,有何见教?是不是看上我们楼主天姿国色赛倾城?可惜公子来晚了,楼主已经名花有主!诺,你旁边这位就是!倒是小女子我,至今仍未曾婚配,况且本小姐姿色并不在楼主之下,萧公子若是不嫌弃,今晚咱们即可成双成对!我就住凌波馆,很好找的!” 舒妙颜说完还故意对着萧其遥,再次送出几个脉脉含情的秋波。 121.一二三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九) 面对舒妙颜的频频挑逗,萧其遥未曾理会,只是脸色冷得像淬了冰,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向那一间与楚弦一墙之隔的厢房。 舒妙颜朝着楚弦作了个“帮你只能帮你到此”的神情,接着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催促着旁边两人说道:“楼主,该我的秋千了,你俩可不许耍赖” 楚弦与楚宁奢听了她的话,这才纷纷动手推起了秋千,顷刻之间,随着秋千的荡起落下,整个汀兰阁也响起了舒妙颜的尖叫声…… 厢房内的萧其遥倚在榻上,貌似捧着一本书在看,可双耳却不自主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只觉得,舒妙颜与楚弦两人同样是女子,同样娇俏明媚,可是,舒妙颜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刺耳,又很假,一点都不如楚弦爽朗干脆! 萧其遥有些心烦,他真的不知道他已经中了一种毒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百无聊赖,外面那片欢快的笑声又将他抵挡在外,习惯性地摸出长笛,让自己沉溺在自己的笛音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两个丫环模样的小姑娘,捧着晚膳,说是要伺候他用餐,他这才发觉,门外已经漆黑一片,院中荡秋千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侧耳倾听,隔壁厢房寂静一片。 想来也不必与自己的胃为难,于是,摒退了那两个丫环,用起了独自一人的晚膳! 见他用了晚膳,候在门外的丫环收拾了碗筷,接着又进来了两个丫环,说是楼主交代,要侍候他沐浴更衣。 当萧其遥听到是楼主交代时,仿佛又觉得受到莫大打击,顿时气得脸色发黑,心情突然狂怒起来,突然疯狂地想要冲到外面,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楚弦揪回来,她是他的女人,如今却叫个下人想要随意打发他…… 他是有洁癖的,除了他认定的女人,谁也休想碰到他,就连碰下衣角也是对他的冒犯! 沉吟了片刻,作了决定:哼,那便如她所愿! 两个丫环双手停在半空中,并未碰触到萧其遥的衣衫,却被萧其遥方才黑沉的脸,唬得不知所措,以为自己伺候不周,正在尴尬着,又见萧其遥脸色稍稍柔和地说道:“伺候本公子沐浴更衣就免了,两位小妹可会歌舞?” “会的,公子,只是技艺不好” 两位丫环如实说道,她们本来也是无家可归的孤女,因为快饿死了,才让君悦楼收留的,说到那些讨客人欢心的歌舞技艺,她们也是有所学习的。 “那便开始吧” 萧其遥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唇上一动,一曲旋律欢快的《彩云追月》便破门而出。 两个丫环听到曲子,便也跟着节拍舞动了起来…… 将近子时,楚弦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汀兰阁,进了院门口便听见一阵阵清越的笛音,煞是美妙,于是心情更加愉悦地朝着自己厢房走去。 本来逛了一夜的街头,采买了一些必须品,心情甚是美好,可是走到那个必经自己厢房的门口,却忍不住转头观望…… 那房门未关,房内只有吹笛之人和两个小姑娘在翩翩起舞,本来这也是再正常不的场面,可是等她走近,那笛音音阶陡然一转,那两个丫环像被催眠一般,完全没有了神识,立即像男女欢爱那样扭作一团,而且脸上极尽痛苦之色地抱在一处! - - - 题外话 - - - 那两个小姑娘毫无意识地扭作一团。。。呵呵,萧其遥的笛音会蛊惑人心!会控制人的神识!想想觉得相当诡异哈! 比起<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药师,只感觉萧其遥的做法更神秘阴狠!这样说不是骂他,是为了引出后来的局势,他这个诡异的笛音会用来对付一些坏人,这里先秀一下,先委屈一下几个姑娘们,S0RRY! 同样是笛音,黄药师控制的是人的生死,对敌人来说也了结得相当痛快! 可是萧其遥却能控制得人生不如死! 这里的灵感完全出自黄药师的笛音,感谢金庸大侠! 记得以前看射雕,黄药师几声笛音就能把人杀死,完全不必动手的,觉得他酷死了!而且他又高冷不理人的样子,让人爱死了! 122.一二四章 谁怜我为黄花病(一) 那房门未关,房内只有吹笛之人和两个小姑娘在翩翩起舞,本来这也是再正常不的场面,可是等她走近,那笛音音阶陡然一转,那两个丫环像被催眠一般,完全没有了神识,立即像男女欢爱那样扭作一团,而且脸上极尽痛苦之色地抱在一处! “萧其遥!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你敢如此作践我君悦楼的姑娘,我决不容你!” 那两个小姑娘痛苦地扭作一团,又做出那样不堪入目的动作,让楚弦的一阵怒不可遏。 “这可是你说的!有什么事冲着你来,可是你去了哪里!我是你夫君,以后再敢给我乱跑,或者无故躲着不见我,或者随便打发两个脏女人来碰我,我还会把这等腌臜之事做得惨烈百倍!” 萧其遥的神色比楚弦更加愤怒,就是要让知道,他不是随便的人!更不是随便打发的主! “你不是我夫君,你不配!像你这种睚眦必报,毫无容人之量的小人,不配做我夫君!还救死扶伤的神医呢,我看你就是害人精! 楚弦指着他又是跺脚,又是愤怒地嘲讽,只觉得自己的肺快炸裂了! “我萧其遥配不配得上你,昨晚不是领略过了?我倒是不介意今晚,再全方位地让你检阅一番!” 听闻她的嘲讽,萧其遥突然心情大好,嘴角一勾,双眸扬起一片璀璨的笑意。 “萧其遥,你休想!” 楚弦已经彻底让他气疯了,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转身就要走,可是走到门口,却又听到两个丫环的呻吟声更痛苦了,她只得迅速回身,抽出袖中一把短刀,迅速奔回,抵上萧其遥的颈脖,丹凤眼眸不再妩媚,却盛满更深的暴戾说道:“放了她们,否则我杀了你” 萧其遥闻言,也不抵抗,由着她的刀子割进自己的颈间,与她相持,但是也不出手救人! 他就是要看看,配不上她的他,到底会不会死在这个毒妇的刀下! “萧其遥,你只会威胁我,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楚弦见他不反抗,也不救人,气得把刀子又转了方向,变成横在自己的脖间,瞬间两行热泪翻滚落下,她颤着嘶哑着声音,却又无助地说道:“萧其遥,你为什么要纠缠我!我不想爱你,别来招惹我!” “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你休想放手!” 萧其遥愤然夺下她手中的刀子,随手一甩,刀子落地发出“咣”的一声响。 之后,萧其遥冷傲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强拉硬扯地拖进了楚弦的厢房。 萧其遥倚上了卧榻,伸出修长的手指,冷酷地抬起楚弦的下颌,语气狠戾地喝道:“取悦我!” 接着他又拉起她的手,按向了自己早已肿胀不堪的那一处…… “我不会!” 楚弦的指尖刚一碰触到他的坚硬,顿时像碰到烫手山芋那般甩开。 “不会可以学,我来教你!” “萧其遥,我们不要再纠缠了好吗?我求你了,以前处处与你作对,算我不对,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还有很多事未做,我真的不能爱你” 看着不依不饶的萧其遥比更她强硬的姿态,她觉得很累,很委屈,突然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身子倒向了另一边,大声哭泣了起来…… - - - 题外话 - - - 小剧场 楚弦:萧其遥,整天缠着偶!你有病! 萧其遥:诊断结果是偶得了相思病! 楚弦:有病要自己治,你这神医头衔花钱买的? 萧其遥:相思病真的不会治!书上又没说怎么治!干脆你帮我治! 楚弦:。。。偶治你的头!! 123.一二五章 谁怜我为黄花病(二) 楚弦看着不依不饶的萧其遥,比她更强硬的姿态,她觉得很累,很委屈,突然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身子倒向了另一边,大声哭泣了起来…… 怎么说哭就哭了?以前不是一直牙尖嘴利的!不是一副不屑又冷嘲的眼神? 萧其遥不意楚弦会在他面前嚎啕大哭,顿时,也慌了神,赶忙俯过身,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伸手轻轻抚上她剧烈抖动的肩背,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子,和那个从前与他生死相博的楚弦大相径庭。 于是,双唇疼惜地吻上她的眼角,将她的泪珠一一吸进口中,轻声安慰道:“乖,快别哭了!” 见她眼泪逐渐止住了,双唇又转移到她的唇上,深深地吸着说道:“是我不好,我错了,我不该如此咄咄逼人!可是,你也不该抛下你夫君,你可知道,今晚我等你等得有多难受?你要知道,除了你,我不想与别人说话!” 萧其遥将她的唇放开,双眼认真地凝着她的眼说道:“弦儿,从前未曾遇见你,我孤身一人,不识情爱滋味,无心无情的我很逍遥!可是自从你让我尝到了世间的美好,我这里再也舍不下你” 萧其遥稍微停顿,拉起楚弦的手按上自己的心口,接着又说:“你说我该怎么放开你?你说我该怎么如你所愿,说不爱就不爱?弦儿,或许从前你是毒妇,那应该是你的不得已,我只是想说,如今我遇见了你,毒妇也罢,杀手也罢,你有什么不得已,你有什么未做的事,从今往后,让我来为你做,你只要安心做我的女人,给我一个家,给我生几个孩子,这样你也做不到吗?” 哭泣完的楚弦,温柔得忘了做回刺猬,忘记了冷嘲和不屑,甚至忘记了挣扎与嫌弃,尤其是听到萧其遥这肺腑之言,说不感动更是不可能的。 可是,感动归感动,理智如她,虽然仰躺在萧其遥的怀中,一切舒适惬意,她还是很不合时宜地摇着头,指尖依然如初见那般,喜欢描摩他的五官轮廓,却不给他想要的答案! 萧其遥见她不语地抚着他的脸,以为她是默认了,心下喜悦,如同得到了奖励,于是俯下双唇,激烈不可抑止的含住她的唇,双手很快解除了她一身衣物…… 一夜贪欢,两心喜悦…… 第二天晌午 汀兰阁卧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同时睁开眼眸,视线对上彼此的刹那,两人心中一动,四肢也发软得竟再也没有力气挪开。 萧其遥从未见过如此温顺的楚弦,心下一动,双唇又要印上她的唇,可是四肢的无力,和腰腹以下的酸软,让楚弦心中警铃大作,以为他又要对自己行“不轨”之事,赶忙伸手将他的唇覆上。 萧其遥了然而笑,也不为难她,只是恶作剧地用他的双唇,将呼出的热气,喷洒着她的掌心,让她su/yang得到处打滚,这才神清气爽地起身准备更衣。 下了床榻,见到桌案边的一个包裹内几件崭新的冬衣露了出来,于是好奇地拿起抖开,原来是新买的男子外衫,不由扭头问道:“昨夜去买的新衣?给谁穿的?” 124.一二六章 谁怜我为黄花病(三) 萧其遥下了床榻,见到桌案边的一个包裹内几件崭新的衣服露了出来,于是好奇地拿起抖开,原来是新买的男子外衫,不由扭头问道:“昨夜去买的新衣?给谁穿的?” “相好的” 床榻上传来楚弦轻描淡写的声音,可听在萧其遥耳中,却相当不爽快! 相好的?这么说是给那个阿奢买的? 相当郁闷地抖开包裹,可是里面不是黑的,就是红的紫的,青的蓝的,就是没有他习惯穿的月牙白! 这分明就是买给那个阿奢的意思,只是,偏不让她如愿! 于是,随手挑了件紫色的穿上,忍不住悄悄走到铜镜前一照,眼前一个尊贵优雅的男子便出现在镜中,而且衣服大小相当合身,仿佛是为自己而做的。 萧其遥自顾站在镜前思索着,完全不知道楚弦已经悄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眼前完全将紫色穿得高贵大气又魅惑众生的萧其遥,楚弦心想:这一招实在失策! 这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能将紫色的高雅尊贵发挥到极致的人,尤其是那衣衫上的孔方兄图样,若是气质粗鄙或肤色黯哑之人穿上它,只会显得更加粗陋不堪,可是萧其遥却穿得仿如仙男下凡高雅不凡! 之后的几天,萧其遥用他白皙的肤色,完美的身形,向楚弦印证了她的恶作剧彻底失败! 那几天,楚弦一边在心疼着银子,一边在心里叫骂:果然是“衣冠禽兽”,本来,她故意不买月牙白颜色,就只为捉弄他的,让他穿上了难看。 可谁想,这厮用他那得天独厚的皮囊,不仅将平日不曾碰过的各色锦衣,穿出了世间独有的风景,还生生挫败了她的“阴谋”! 一连几天,萧其遥每天换上不同颜色的衣衫,无论是青的,蓝的,就连那大红颜色的,他穿上身上的样子,居然让天下所有新郎官都失了颜色! 萧其遥身上那一片大红色,一直晃动得楚弦心生憧憬,仿佛大婚那一天真的到来,而他就身着这样炫目璀璨的喜服,与她十指相扣,走进属于两人的洞房...... 可是,想着想着,她的心下又是一片凄凉: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 南越皇宫乾元殿 天气有些阴沉,犹如皇帝慕晴川的脸色。 殷宛如在绫罗的搀扶下,刚进殿门便感受到慕晴川一脸的肃杀威仪,以致浑身散发出欲置人于冰窿的寒意。 “臣妾给皇上请安” 殷宛如裣衽而拜。 “三年前,霞美关大乱,幕后主使可是你和渊儿?” “皇上为何有此一问?三年前是我那不懂事的外甥挑起事端,事后他也得到报应” “明人不说暗话,那起祸乱就是你主使” “皇上说是就是吧,反正死的又不是你外甥” 殷宛如若无其事地扯着帕子,面色无波的直视着慕晴川说道。 “你……你好歹毒的心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果真是什么人都舍得牺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年皇上能坐上龙椅,不也是靠着这个信念才得以实现?” “你放肆!当年我父皇背信弃义,霸占功臣之妻,又污人谋反,我这是替天行道!” 慕睛川一想到当年之事,呼吸有些不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殷宛如,你心肠歹毒,挑起霞美关祸端,以致阿锦一尸两命,再陪上她的长子,一家三命,这个帐我要和你好好算!” 125.一二七章 身边女人这么多,却凑不出一个我要的你 “你……你好歹毒的心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果真是什么人都舍得牺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年皇上能坐上龙椅,不也是靠着这个信念才得以实现?” “你放肆!当年我父皇背信弃义,霸占功臣之妻,又污人谋反,我这是替天行道!” 慕睛川一想到当年之事,呼吸有些不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殷宛如,你心肠歹毒,挑起霞美关祸端,以致阿锦一尸两命,再陪上她的长子,一家三命,这个帐我要和你好好算!” 慕晴川忍住心下大恸,大步上前,掐住殷宛如的脖颈,吓得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不敢出气。 “皇上息怒” “哈……哈哈!” 殷宛如仿如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之后放声大笑,笑得头上的钗环叮冬作响,突然她又止住笑,脸上带着得意和轻蔑:“皇上你如今顶着我夫君的名义,却可笑地要为一个罪臣之女,通敌叛国的女人找我算帐?你确定你这样做合适?” “住嘴!虽然这些年你为我生儿育女,你当了皇后,可你不配是我妻子!在我心里,只有阿锦才是我妻子!殷宛如,你好大的手笔,一家三命,只为你的醋意和变态的欲望!你就不怕夜深人静时,阿锦找你追魂索命?” “崔素锦想要索命尽管来索啊!反正跟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殷宛如的神色依然不屑地答道。 “皇后心肠歹毒,陷害无辜,即日起,虢夺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慕晴川已经气得双唇颤抖,只凭着毅力将命令说完。 “你敢!慕晴川,你别忘了,当年你向我殷家借兵,那借条还在我大哥手中,只要你动我后位,当年你弑父杀兄的丑事即将被曝光天下,到时,只怕你的皇位也会岌岌可危!哈哈!” 皇后赤裸裸地威胁完,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得意的长笑。 慕晴川刚刚嫌恶地转身,走到门口,听到这样一说,不由身躯一震,心下略一计较,只得又改口:“哼,别以为你用这样手段‘送走’了阿锦,你就能得到我,即日起,我不会再碰你这毒妇!如宫凤便是你的冷宫!” 皇后听完,身体委顿在地,伸手抚着心口,微微松了一口气。 ........ 残月影迷乱,斯夜长未央 临近子时,东暖阁依旧一派歌舞升平。 慕晴川手持酒壶,醉眼迷蒙地凝视着眼前歌舞缭绕的景象! 今晚的歌舞阵容很是特别,因为眼前的这些卖力地舞动腰肢,撩动琴笙,唱响曲子的全是他的妃嫔们,除了皇后,所有他的女人全都在此。 不管曾经宠幸的,未曾临幸的,位份高的低的,全部集合在此! 为给皇帝留下美好印象,一时间,所有的女人浓妆淡抹,婀娜袅袅,衣香鬓影......只是不知为何,妃嫔们越是卖力献艺,皇帝的浓眉却锁得越紧,虽然已经醉眼迷离,身姿却越发的卓尔孤单! “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该翻牌子了” 虽然身旁的张公公轻声提醒着慕晴川,可是离得近的妃嫔们还是停了下来,纷纷眼含期待地望着慕晴川作决定。 慕晴川身形未动,神态略显疲惫,指尖揉着眉心说道:“芳贵妃留下,其余散了” “是” 妃嫔们对着慕晴川福了身子,纷纷朝着门外款款而去。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就寝” 芳贵妃温言软语,纤纤玉指正欲扶着慕睛川步下卧榻,可是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扯进怀中,猝不及防的身子倾斜让她“啊”地惊叫一声,口唇立即被浓烈的酒气浸满。 “阿锦,阿锦” 慕晴川毫无知觉地喃喃自语,双手也不闲着,滚烫的热度卷着芳贵妃的曼妙之处,让她的心尖顿时处于一片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又是阿锦,又是该死的阿锦,每次都这样! 芳贵妃黯然承受着慕晴川一浪接一浪的索取,那强力的需要,让她很想尖叫出声,可是每次达到畅快的顶端之时,耳边总会响想起慕睛川那一声声充满刻骨思念,摧人心魂的“阿锦”,芳贵妃总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过千万次了! 随着慕晴川重力停顿,气喘不已地直接覆在她的身上睡了过去,口中的酒气依然浓烈,混夹着龙涎香萦绕在这迷乱的夜,欢好的感觉如此蛊惑人心,可身上这人赐予这样的欢好,却又让人感觉生不如死! 这样的夜,如此让人迷恋又如此漫长! 这是一个折磨人的夜! 三更将近,身上的男人已经沉睡多时,芳贵妃却依然了无睡意,她的眼角珠泪暗垂,心中哀怨不已:也不知当年抛下相恋十几年的青梅情郎,转头入宫承宠,到底是不是个错误?虽然如愿得到了想要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其实只是像极了那个叫阿锦的女人,她一直只是别人的影子! 慕晴川,是不是自阿锦走后,身边的女人都成了她? 慕晴川,是不是身边女人这样多,却怎样也凑不成一个你要的阿锦? 126.一二八章 什么时候,我的爱变得可笑又多余(一) 北越霞美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安国侯百里峻将军之女百里无忧,德贤聪淑,慕言慎行……赐封为长乐郡主,为显我北越圣意,愿与南越国永为交好,恩准长乐郡主于本年四月二十日,与南越国三皇子慕清鸿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钦此!” 蔚成风沿着花园小径,还未接近客厅,便已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念完圣旨,当听完圣旨内容,他的脸已经黑沉得如同砚台一般,除了黑,再看不出别的颜色! 他的铁拳狠狠地砸在石柱上,以致手掌开裂,血流不止,他都毫无在意! 他也不上前,不忍看百里峻失望愤怒的脸,他“静静”地隐在太监出门必经的小道旁,他越是静默,便越是给人制造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太监咳嗽了三下,他突然警醒,把太监扯进一处假山内。 “哎呀!快憋死了啦!” 与蔚成风并肩靠在假山石上,太监难受地扯下嗓子,很快又恢复了他浑厚的噪音。 “怎么样,狗贼突然发这道圣旨是何意?还有,你打探到的那两人如今在什么位置?” 面对蔚成风急切的发问,“太监”脸上堆起暧昧的神色,笑着说道:“这道圣旨一下,无忧小姐和亲了南越,那老贼即可得到南越霞美关,如此一来,南北霞美关一合并,新的驻军人选即可取代你!还有,老贼精得很,属下实在惭愧,几次都跟丢了。不过,根据推测,属下也大致得知地牢的方位” “太监”一番话让蔚成风听得气血上涌:慕清鸿,晟奕秋,果真好一个两面夹击,只是,你们也该看清楚,你们要对付的是何人! 看来,有些计划是要提前实施了! ********** 无忧与慕清鸿在天恩城逗留了三天,慕清澈将他们送到城西,他们便又在路上走走停停,欣赏沿途的风光。 一路上,两人共乘一骑,缓慢徜徉在冬日暖阳里,和亲的圣旨终于从南越送出,慕清鸿润玉般的脸上,一路上都挂着莫名开心的笑意,如今只差一个大婚,一切即可尘埃落定,两人即可长相厢守! 可是,一路上心情大好的慕清鸿,却怎么也想不到,他日等夜等的娶亲大礼,百里峻却给他出了那样一个难题...... 无忧回到家中已是夜半时分,当她猫着腰,慑手慑脚地“潜”进自己闺房时,一声充满苍凉的声音便响在耳边: “忧儿,你可是记得回来了!” 百里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比的威严,见无忧心虚地绞着双手,不敢直视的样子,不由怒喝道:“忧儿,这些天你到底是不是和姓慕那小子在一起?快说!” “是的,爹!” 无忧蹙着眉,迟疑地说着。 “啪!” 百里峻闻言之后,立即甩过一巴掌,无忧震惊地抬头,眼眶瞬间发红,又听见百里峻脸色铁青地说道:“这巴掌是爹替你娘打的,从小到大,你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可也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把你宠得如此没有羞耻心,这是我们作为父母的失败!你说你一个未出阁女子,居然跟着野男人到处跑!而这个野男人,还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 “百里峻!这也是我第一次不客气地直呼你的大名!首先,慕清鸿是我夫君,不是野男人!还有,你所说的不共戴天的仇敌,恕我难以苟同,我只想说,这辈子若是不曾遇见他,我如今只怕还挣扎在仇恨中无法解脱!因此,他对我的意义,是夫君,更是救赎!” “你!好啊!还未出阁就口口声声一个夫君,你简直没有廉耻!百里无忧,爹快让你气死了!爹养你这么大,就是养你来气我的!” 百里峻说完,脸色已经因为愤怒而扭作一团,他抡起的手掌,欲再对着无忧打下,可是他的手却让背后一双温热的大掌按住了。 百里峻扭头一见,蔚成风正面目担忧地对他摇头说道:“将军住手,此事不可怪罪忧儿!” 蔚成风放下百里峻的手,接着踱到无忧的跟前,粗砺的五指怜爱宛惜地抚过她脸上的指印说道:“快坐下,先敷药,否则这脸就难看了!” 说完,到柜子拿起去瘀活血的药膏,帮她敷在脸上。 127.一二九章 什么时候,我的爱变得可笑又多余(二) 百里峻见到蔚成风对无忧关怀备至的模样,心想,他那样粗犷豪放雄浑大气之人,却对着无忧显出副温柔怜爱小心呵护的样子,那样子,像极了丈夫呵护小妻子的模样,不由心下酸楚,他背过身,缓慢地步出无忧的闺房,任由眼中老泪纵横而下…… 苍天,到底在造什么孽,这样完美无缺,刚柔并济的蔚成风,守了十几年却怎么也守不到无忧的心! 有过片刻的沉默之后,无忧仰脸正色道:“风哥!谢谢你,可是我心意已决,我选择他,这辈子,无论生死贫富,我都不后悔!所以,只能跟你说抱歉了!” 蔚成风并没有立即答话,温热的手包住她的小手,为她驱散冷寒,直到她的双手带着他的体温,他才更加郑重地说:“忧儿,不论你做什么决定,那只是你的决定!而我的决定是,无论你在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风哥,你这又是何苦?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我棵树上吊死!” “对,十几年前,我已经把自己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蔚成风见她又要流泪,只得起身说道:“早些睡吧,我不打扰了” “风哥,我们不要自欺欺人好吗?我和他已经……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我已经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好了” 蔚成风的背后传来无忧的一声尖锐的叫喊,那四个字“夫妻之实”,仿佛是一把无形的利剑,无情地插进他的胸口,那种说不出的疼痛瞬间漫过周身,令他身躯一震,伸手扶着门框,强自收敛心神,才不致让自己发狂! 忧儿,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也明明你对我也有情,明明,最该和你有“夫妻之实”的人才是我!可如今,是谁,让这份情变了模样?是谁,让我对你的爱,变得可笑又多余!为什么!!! 又是一阵无言的静默之后,蔚成风已经从方才的震撼平静了下来,只是,他瞬间变得更平静了,只是那平静里,有无言的悲伤,有自嘲,也有太多的情愫,他没有回头,以一种更加决绝的口吻回道:“忧儿,我说了,无论你做过什么,即使是你如今已经珠胎暗结,可你生只能是我的人,死亦是我的鬼!” 说完,拢紧身上的玄色披风,踩着无边落寞的夜色大步离去。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无忧哽咽着悄声自语: “对不起,风哥,是我负了你,还是等来生让我先爱你” 无忧望着他落寞的影子,死死地克制着冲上去安慰他的冲动,她实在不忍心看他伤心失望的啊!那是她的亲人,十几年一直依赖的亲人啊! ************** 眼看着离圣旨要求无忧和亲的日子还剩将近四个月,百里峻对着那道明黄圣旨,深感烦燥。 期间他也上书晟奕秋,禀明百里无忧与蔚成风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也即将为两人操办婚事,望国主不要拆散鸳鸯为是。 很快,北越国主很快回了话:为家国大局着想,无忧小姐和亲南越如期进行。 百里峻得到那不容更改的答复,气得连举兵造反的心都有了,反正这一生,就是拼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到他所深恶痛绝的南越去! 他甚至也不再征求无忧的意见,就连民间请媒婆问名纳彩等礼仪都不想遵循了,他对外放了话,说是蔚成风将军不日将和无忧小姐大婚,之后就让管家着手去办理,就按国主要求的送和亲郡主的规格办理,婚期也定在四月二十日,也就是无忧和亲的这一日,他倒要看看,只要在那一天,他在自家地盘上玩个偷天换日,慕清鸿那厮就休想如愿把无忧带走! 128.一三0章 一声“君悦楼主,别来无恙”让人听得胆颤心惊 萧其遥在汀兰阁与楚弦住了半月,终于让逍遥谷的人寻了过来,请回了逍遥谷,而楚弦也在纠结苦恼与甜蜜并存了半月之后,一颗不安的心这才稳稳落下。 虽然与萧其遥这半月的亲密相处,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充实的短暂时光,那种心有依恋的感觉,让她得到了过去杀手生涯中,从未体验过的心的安宁! 不管她愿不愿承认,萧其遥强硬闯入她的生活,仿如一束猛烈又炙热的阳光,虽然让她眩晕,却也给她长期黑暗的世界带来了温暖,为她冷硬的心间驱散了阴寒与潮湿,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抓住! 只是,片刻的温暖过后,她又恢复了理智,她终究不想因为他,而放弃自己要做的事和多年来的坚持! 因为余生不多,而困扰她多年的心结从未解开,况且她并不希望逍遥谷的人,介入她那充满血腥和残忍的过往及未来! 萧其遥应该和逍遥谷一样,光明正大地存在于浩然正气的天地间,而她的这一生却永远只能如蝼蚁般,存在于无法见光的阴暗角落! 因着萧其遥的离开,楚弦的不安感这才刚刚消失,可是两天之后,汀兰阁却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令她更加心惊胆颤。 来人一身玄色衣袍,高大健硕的身躯,黑沉沉地矗立在楚弦的面前,瞬间筑起一堵高大的墙壁,给人以压迫的窒闷感。 他迅疾走动,衣袍带起的流风,仿如一道暗色的炫影,带起一道冷凉的风,无形中笼罩着四周,令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压抑无比。 怔愣地望向来人,楚弦未及开口,便又听到来人醇厚低沉的嗓音,吐出的是这样施施然的话语: “君悦楼主,别来无恙啊!” 说完,来人也不拘礼,对着怔在一边的楚弦,施施然落坐,抬手从脸上撕下一张面皮,对着楚弦展露一个不怒自威的冷笑。 “蔚成风,你......你没事?” 楚弦终于看清来人,内心的慌乱令她忍不住重重地抚住心口,对于蔚成风的突然来临,她完全无法镇定,要知道,虽然那日已经得知,萧其遥帮他排毒助他脱离了险境,只是,她用的毒她自己知道,即使蔚成风可以排毒,可是只要沾染了她下的毒,他依然摆脱不了四肢残废的下场! “借楼主吉言,本将军这不完好无损?当然,也拜楼主所赐,自那日之后,本将军也因此睡了半月之久,本将军戎马半生,还从未有人让我睡那么久,说说看,本将军该如何报答楼主的‘大恩大德’?” “蔚将军说笑了!” 虽然蔚成风的来临给她的惊吓大过于惊讶,不过多年行走江湖的阅历,让楚弦很快从他那字字嘲讽,句句锋芒的口吻中,辨别出他的心情并不愤怒,也从他的行为中,找不出那种带有想要寻仇觅恨的情绪。 因此,她也很快镇定下来,对着蔚成风抛出一个比面对萧其遥还蚀骨销魂的媚笑,接着说: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蔚将军如此善解人意,想必也会知道,本楼主拿人钱财有我的不得已!” “看楼主心虚的!本将军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又岂会是那等蛮不讲理之人?当然,本将军今日来临,是想和楼主谈个合作!” 129.一三一章 做完这件事赏你一座城 楚弦虽然已经感觉蔚成风此番前来并非报仇泄恨,只是这样乍然听见他说要谈合作,不由疑虑重重: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当然,让她更加不想冒然接受邀请的缘由,还是因为萧其遥,此次应下蔚成风的雇佣前去杀人,势必又要将萧其遥牵扯其中,到时,两人又要因为一个要杀一个要救而起争执。 而如今,她宁愿不再接受那样的任务,或者,让她手下挂靠的江湖杀手接受雇佣,她想尽量避免与萧其遥针锋相对。 心下的疑虑让她的反应相当的迟缓,她双唇紧抿,语气已经不复方才初见蔚成风的妩媚与洒脱,她说道:“如何合作?是否又让本楼主杀人?可惜本楼主如今乏得很,对于打打杀杀之事,已觉得太过血腥残忍” 蔚成风并不清楚她与萧其遥之间的事,那两人曾经因为他,而发生的纠葛,因此他也并不明白,她如今的犹豫和挣扎是为了谁。 他只以为楚弦是不想得罪北越那个狗皇帝,而不接他的任务,想到此,他威严的面上顿时乌云更甚,深邃的墨瞳更加冷峻幽寒,于是话到嘴边更是冷嘲连连,他说道:“原来鼎鼎大名的君悦楼主,惊世骇俗的天下头号杀手楚弦,如今竟不敢接活了!说说看,北越那狗皇帝雇佣你毒害我,花了多少银子?我加倍给你就是!” “唉,不是银子问题!蔚将军,如今我实在不想再打打杀杀,你激将也好,说我懦弱也罢!” “难不成是惧怕那狗皇帝的势力?如此说来,楼主是嫌弃本将军没资格驱使你?哼!” “蔚将军你确实误会本楼主了,唉,就算是我想金盆洗手不想干了好不好?” 蔚成风听她那急切的解释,心下又是一怒,不由冷然一笑,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素色丝帛,他看着丝帛慢慢地被自己摊开于桌面上,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画中相拥而立的一男一女。 往事纷沓,思绪似乎进入云烟缥缈之中,蔚成风不再理会呆立一旁的楚弦,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中,刀削般冷硬分明的五官线条逐渐变得柔和。 楚弦不解其意,心想:不是说要谈合作?怎么取出了这幅画像却又不说话?她倾身上前,只见丝帛画中的男女深情依偎,亲密无间,丝帛的质地模样,已经因为年久月深,再加上被人经常摩挲碰触的缘故,而呈现出了老旧灰暗,因而画中人物线条也有些斑驳模糊,可即便如此,这幅老旧的丝帛画,仍被眼前的男子很好地珍视着。 楚弦疑惑地将眼光从画像挪回蔚成风身上,正欲开口,头顶却听见他醇厚沙哑的嗓音,被点染上了沉痛,追忆的情绪,他缓缓说道:“本将军今日所要说的合作,其实是请楼主救人!也不怕楼主笑话,因为我的身份,我自己的人无法靠得太近那个地方,因此努力好些年依然没有结果。这一次,我想改变方式,请楼主动用你的人,前往北越皇宫,帮我打探出画中此二人关押的具体位置,若是能救人,赏金加倍!” 原来不是要杀人,这样就无须再和萧其遥碰面,楚弦听闻之后,脸上顿时闪过一阵轻松解脱之后的愉悦,她的眼角再次扬起妩媚的眼风,轻轻笑道:“没问题!既然蔚将军不方便亲自出手,那就由本楼主代劳,至于佣金,五万两黄金,若是救出二人,需要十万两黄金!” 想不到楚弦会如此爽快答应救人,蔚成风不假思索,随即应下:“好说,楼主若是有本事救人,就是想要北越哪座城池,本将军都可以为你拿下!” “蔚将军又爱讲笑!本楼主无才无能,加之目不识丁,若是真给我一座城,在我眼中也等同烂铜废铁!” 130.一三二章 偷袭是楚弦惯用的伎俩,可这次...... “蔚将军又爱讲笑!本楼主无才无能,加之目不识丁,若是真给我一座城,在我眼中也等同烂铜废铁!” “那本将军就不勉强,预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请于三日内把预付的一半定金,两万五千两黄金,存于南越天恩城君悦钱庄” “三日之后本将军自会派人送来!” “将军慢走,不送!” 蔚成风不再说话,径自将丝帛卷好,郑重地其放进楚弦的手中,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皱起眉头,撩起黑色披风,健步离开汀兰阁。 楚弦目送蔚成风的身影淡出了视线,这才将手上的丝帛重新摊开,细细打量之下,心中却有些惊讶和茫然,原来这画中女子,尤其是淡墨细细勾勒出的妩媚眼梢,于她竟然有种说不出缘由的熟悉感,似乎那两人的身影也曾在梦中出现过的样子! 她揉着眉头,迅速地否定了自己的念头,其实那些梦境,她也是记得不是很真切,而且她与蔚成风根本是不同身份,不同国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巧合的事发生呢! *********** 经过多方打探,探察地牢的事情这才稍稍有了些眉目。 整个打探的过程,充满着艰辛,毕竟,楚弦从未涉足北越国都,更别说去过戒备森严的皇宫,而想要接近蔚成风口中说的地牢,那更是比登天还难。 所幸,上天垂怜,她派出的君悦楼十个花魁终于不负所望,带来了她所要的信息,并且带她到北越皇宫实地踩点了几番,这才让她对自己的行动,心中有了底。 三月初的某个朦胧上玄月,薄薄的月光正铺满北越皇宫某个偏僻的废弃花园,一身黑色劲装的楚弦,她敏捷,灵俐的身形,犹如一道迅疾的魅影,无声无息地潜行在北越的皇宫。 她时而小心避让,时而贴墙而行,终于避过重重守卫,躲过层层障碍。 未及歇口气,在刚刚摸到了地牢入口处时,却又听到里头传来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她只好就地趴进草丛,这时听到玄铁门开启的声响,她顿时屏住了呼吸…… “皇上,您放心,卑职日夜严加看守,一定不会有差错!” 北越皇帝负手而立,向着环顾了四周一番,觉得并无异常之处,再对着高天之上的弦月双眼眯了许久,这才“哼”了一下,转身向着花园门口走去。 充盈鼻息的龙涎香已经消失,四周又是好一番静寂,不远处的地牢看守人,已经转过身正走进玄铁门内,楚弦悄然将指尖翻转,瞬息之间,一枚银针在月光之下,晃着毫不刺眼的冷芒,以无人觉察的声息,轻轻刺入那人的脖颈之中,来不及回首,也未曾挣扎,那人便已经无声地趴倒在地牢的台阶之上。 虽然背后偷袭是楚弦惯用的伎俩,就像上次偷袭蔚成风也是用的这种手法,可是眼前这人倒地得也太顺利了吧?都不带挣扎的,要知道,上次对蔚成风偷袭,可不是一次搞定的,她可是折腾了很久,又是毒雾,又是毒针并用,这才把他毒晕的。 想来,是蔚成风身经百战,抵抗力也强些,而眼前之人,明显就是无名小卒的样子,不堪一击也是常情。 131.一三三章 明明长着一张禁欲脸,却说出如此色情的话,这样真的好 这样比对之下,楚弦这才打消了内心的疑虑,将那人的双脚拖进外边草丛,借着长势良好的野草,将他的身躯覆盖,这才转身,悄然走入地牢之中。 这个地牢的入口相当偏僻隐秘,为了得出这样一个突破口,楚弦用了十个“训练有素”的花魁。 原来掌管地牢的是北越皇帝晟奕秋曾经的一个侍卫,叫程安,也是晟奕秋几十年前的生死护卫,只是,在十几年前,他因为得罪过皇帝,已被秘密处死,却不想,晟奕秋处死程安只是对外的障眼法,暗地里,程安被委以了看守地牢的重任。 看来,能得北越皇帝如此“重视”,却又让北越猛将蔚成风如此不惜重金要救护的两人,那身份一定相当尊贵! 楚弦在心中暗自揣想丝帛画上那两人的身份,借着地牢内夜明珠散发出幽冷的光辉,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着。 地牢幽静昏暗,在一个转折处,她的脚步虽轻,却还是惊起了一只路过的灰鼠,那灰鼠在慌乱之下,擦过了对面墙砖,并触动了隐在墙砖内的机关,顿时,四周墙壁对着楚弦站立的方位下起了箭雨。 那箭雨扑簌着从四面八方奇袭而来,若不是楚弦躲避及时,只怕她已被射成了筛子。 惊魂稍定,看来这北越地牢可不是让人随意闯进的,楚弦不敢再冒然前行,只得更加小心翼翼地沿着原路返回到地牢入口处。 想必这趴在草丛中的人就是程安,楚弦ba走覆在他身上的乱草,俯下身,对着他的衣裤便是一阵摸索。 她对着程安“上下其手”的手法,她那专注的神情,丝毫感受不到身后正悄悄来临的“危险”! 摸索了一阵子,楚弦翻遍了程安全身上下,却找不到她想要的地牢机关分布图,于是她只得将他身躯翻转,ba掉了他的上衣,紧接着,正准备解下他的裤腰带时,身后迅速伸出的紫玉长笛抵上她的双手,无需猜测,她便已清楚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谁。 她拨掉抵上手背的紫玉笛,静默回首,眼眸正对上冷漠地俯视她的人。 他的眼眸,在冷凉的月辉之下,与他手中的紫玉长笛同样散发着冰冷寒芒,他的呼吸急促,心口剧烈起伏,显示着他的不悦到了极点,不曾言语,却让人觉得四周的气息低得让人压抑。 那人蹲下,骨节修长的指尖攥紧她的下颌骨,眼眸之中的冷寒,转瞬间又生出无边的怒火,似要将她烧为灰烬。 楚弦看着他那瞬息万变的眼神,嘴角不由生出无边的嘲弄,这世间,她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的表情,可以在瞬息之间转换得如此丰富,一会是要置人冰窖的冷寒,一会又是要将人毁灭的灼热火光……看他紧紧盯着她又很愤怒的样子,可她却想不出到底哪里得罪了眼前这尊大佛! “又抛下我独自出来,还背着我BA男人的衣裤,楚弦你果然够贱够无耻!” 那人见楚弦不答话,只是嘴角的嘲弄和对着他无声的轻视,让他的心火越烧越旺,于是也更加口不择言地说道:“就如此迫不及待?就如此饥渴?还是说,那半月来,我ri夜‘奋战’,竟还不曾喂饱你?” 楚弦听闻之后,感觉头壳有瞬间的茫然与空白...... 什么叫迫不及待?什么叫饥渴?什么叫喂饱? 再次冷眼审视眼前这厮,明明,他长着那样一张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禁欲脸,可是,却又能够说出这样不堪入耳,这样充满色qing和暗示的话! 这对于他那一身素白衣袍,还有他那冷清疏离,高贵出尘的模样,这样做真的合适么? 132.一三四章 她幸灾乐祸:来无所不能的萧神医也有吃憋的时候 来人冷漠的表情,说出的却是极其不堪入耳的话语,让楚弦听得周身颤抖,眼前这厮就是好本事,总是能在顷刻之间,把她原本平静的心情,搅得天翻地覆! 只觉得自己的气息相当紊乱,心口强烈地起伏着,除了拿眼瞪他,她已经被气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难道这厮眼瞎了?难道这厮的正常思维让狗啃了?想要个男人,她君悦楼有的是貌美如花的小倌儿,用得着千里迢迢跑到北越这乌漆八黑的地牢,来找这素不相识的丑男人?难道这厮以为她像他一样是随便发情的禽兽?就是用脚想想也该知道,她只是受人雇佣在完成任务而已! 况且,他又不是不知,从未遇见他以前,为了顺利完成雇主下达的任务,别说扒男人衣裤,就是看遍摸遍男人全身上下之事,她都做过了! 这世间,有谁能像他这样好命,能够站着说话不腰疼,能够不用做那些腌臢之事啊! 装得真是有够清高的,算了,像他那样高高在上装神仙的人,也是永远不可能理解她的难处的! 楚弦内心忿恨之后又转念一想,既然他是这么想的,那便如他所想,于是,强自镇定之后,她平静地拨开他禁锢的手,眼梢淡漠地回给他几个白眼,将他的愤怒困杀于形,语气轻蔑又决绝地说道:“萧其遥,你应该回去揽镜自照,就你这副德性,确实没本事让我吃饱!如今你也见到了,我在扒男人衣裤是为了什么,现在请你快滚,不要在此碍眼坏我好事!” 说完不再理他,继续摸索着,准备褪下程安的外裤。 “敢碰你夫君以外的男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萧其遥见楚弦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甚至还轻车熟路地要解下那男人的外裤,不由气得眸中幽寒更甚,脚下更是毫不留情地将程安沉睡的身体踢出老远。 “跟我走” 他沉声怒吼,激起林中叶片纷乱扑簌而下,瞬间惊起树中栖息的鸟儿离巢纷飞,啾鸣不已! 楚弦让他这狂傲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这厮行事如此乖张自大,这可如何是好?本来深夜擅闯皇宫禁地,一身素白就已太过醒目招摇,可如今他居然还不怕死地在此吼叫作做出如此大的动静! 萧其遥不屑楚弦眼中的顾虑和挣扎,依然我行我素地执起她的手,准备将她拖离这个不宜久留之地。 可他这一强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楚弦,眼看滚出老远的程安已经有舒醒的迹象,可若是地牢机关分布图还没弄到手的话,她这两月多的筹划就要前功尽弃。 于是,她索性躺倒地上,伸手揉完疲惫的眉心,怒声喝道:“萧其遥,你这龌龊之人只会想龌龊之事!这次是我受人雇佣前来地牢救人,如今只差一份地牢机关分布图即可!你若再不识好歹非要搅局坏我大事,我便与你恩断义绝!” “雇主有让你随便碰男人身体?既是如此龌龊之事,你不做也罢!那人给你多少报酬?我给你就是,跟我回去!” “你给得起?他要给我一座城!” 楚弦面上冷冷地回应他,心下却悄悄闪过丝丝缕缕的快意,只见她的双臂好整以暇地交叠于身前,眉眼幸灾乐祸地看着萧其遥陷入了沉默,顺便捎带奉上一句嘲讽: “哼,原来无所不能的萧神医也有吃憋的时候!” 133.一三五他护她却又说:就这功夫,是雇主眼瞎还是楼主高估自己? “哼,原来无所不能的萧神医也有吃憋的时候!” 楚弦瞧着萧其遥一时无言以对,本以为自己在气势上又占了上方,心情顿时愉悦得令脸色,犹如盛放的大朵芙蓉花!她哈哈直笑着直起身,准备继续朝程安走去,不想身后又传来萧其遥冷冷哼道: “像你这种唯钱至上的毒妇,若给你一座城,那岂不是令满城生灵惨遭荼毒!” 他的话犹如支支冷箭,刺激得楚弦正想再狠狠回敬他,却又听到他的语气倨傲地说道:“此刻起,不准再碰那些脏男人!今后若再不为我好生护好这双手,看我不打断你的手!还有,我可以帮你完成打探地牢,事成之后,要记得好生安犒劳我!” 萧其遥看着楚弦冷嘲的嘴角,清傲的面容显得相当气急败坏,想也不想地说完,不容她反驳,五指直接强硬地扣住她的五指,顷刻又变成与她十指相扣,牢牢地带着她往地牢内走去。 地牢漆黑,只有边角处的夜明珠散发出幽冷的寒光。 方才孤身一人独闯地牢之时,楚弦一时走得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只是如今因为身边多了个人,而且是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她放松了心神,环顾着四周,这才觉得这内里阴森可怖,尤其方才差点葬身那阵箭雨,她才觉得相当后怕! 那安放于四壁的夜明珠,更是幽冷得尤如巨兽的眼眸,像是指路的灯塔,却更像是通往地狱的指路灯,那样朦胧,那样的......像要吞食闯入者的心神意志! 因为莫名的紧张害怕,楚弦指尖有些颤抖,所幸,立即能感受到他指尖传递而来的温暖,给她笃定的温柔与安稳。 两人始终静默,并肩而行,说不出为什么,因着有萧其遥如树如松地行走在侧,楚弦感觉从未有过的心安。 眼角余光瞥了几眼身旁的人,感觉他的神色无端地严肃凝重,他搂着她的肩头,指引着她小心翼翼地跨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之物。 说是地牢,其实看这规格,其实更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陵墓,只是,这到底是北越皇帝在为谁而准备的陵墓?看来他的目的不得而知! 许是太过放松,楚弦脚下的地砖突然下陷,来不及抽身退出,她“啊”地惊叫一声,眼看身子就要掉入脚下的陷阱,可是却又在下一瞬间,萧其遥又搂紧她的腰肢,将她轻松地带起,并搂着她顺势滚倒在来时的地面。 楚弦让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如何好好,她急急地喘着气,还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中,这时头顶传来萧其遥毫不客气的嘲弄:“就这三脚功夫,居然还敢闯地牢救人?真不知是你的雇主眼瞎,还是楼主你太高估自己的实力!” 楚弦让他这样一道讽刺说得突然心虚,确实如此啊! 方才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救她,只怕此时她身陷地底陷阱不知要遭受怎样的惨境了! 不过,心虚归心虚,她还是冷冷睨他几眼,那意思是说若不是他来搅局,她不会就此放松警惕,以致差点掉入陷阱! 正在懊恼之间,正要起身继续前行,双唇却突然教他的唇舌堵住,顷刻之间,窒息的感觉令她个落水者,一时茫然无助.....所有的感知便都是他灼热的气息...... 134.一三六章 他说:想闯地牢若无夫君助你,十个楼主不够死! 楚弦的呼吸又是一阵窒闷,囗中香津已被萧其遥的唇舌榨干。 她推开了他,气急道:“就会趁人之危,你可以不帮我,我可要去救人了。” "忘恩负义!也不想想谁救了你的小命!如今想讨个赏也不行?”萧其遥说完,并不理会她的推拒,继续将她的脖颈按向自己,俯过身,深深含住她的唇,与她又是一番唇舌缠绕。 感觉他的身上已经起了变化,大有要向她往深里越抵越紧的意味。 楚弦这才突然警醒,一片挣扎脱离他的禁锢,“逃”了出来。 伸手抹掉唇角两人津液交缠的一缕银丝,她气息紊乱,心口急喘,却又忍不住忿然怒视道:“萧其遥,今晚没心情与你花前月下!我有要事在身,你也大可不必趟这浑水,快快滚回你的逍遥谷。” 萧其遥听闻摇头轻笑,又仰首,眉目冷嘲地看着她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阴森森的昏暗路面,声线冷沉地说道:“这地牢是座废弃陵墓!里面机关重重,单凭你,只怕十个楼主都不够死!哼,这回若无你夫君相助,你也休想救人!" 萧其遥收起眼中不屑,站起身,将楚弦放到身后,将她的双手按上自己的腰间,头也不回地说道:"跟着我的脚步走,记住,只看我的脚步走法!其余的四周如有任何变幻,千万不能理会!不要出声,更不要答应什么!整个过程我不会讲话,若有听见我的声音,千万不能回应!" 他说完,将她的双手紧紧按住,说了声"走",便不再出声。 楚弦依言,脸颊紧贴他宽阔坚实的脊背,双眼不再他顾,只是紧紧跟随他的脚法前行。 看他先是左脚迈出三步,右脚再跟着迈出的也是三步,接着又更换脚法走两步的方法,楚弦这才隐隐觉得,这个废弃陵墓的机关被植入阵法之术。 刚走出不远,耳边突然是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四周又是一片凄厉的求救声,那求救声里分明就是萧其遥的声音:"弦儿,快来救我,快来抱抱我,我要掉悬崖了!" 楚弦听得心头阵阵揪疼,若不是萧其遥事先说明,只怕她早已迈不出脚,真的要将双手伸出搂抱那个呼唤她的声音。 听着越发凄惨的求救声,楚弦变得浑身颤抖无力的样子,完全脱离她平日里洒脱无畏的形象。 事到如今,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无所谓的,只是,那一刻,听到的凄厉的呼叫,全是萧其遥的声音,而且明知道,这一切声音来源全是阵法中的幻像之术,她还是止不住担心害怕,止不住唇齿打颤! 有一种情愫,因为楚弦不自觉的表现,悄然在两人心间滋长着...... 都是口是心非的骗子!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135.一三一章 情因你而起一往弥深(一) 听着越来越凄惨的哀嚎声,楚弦浑身发颤,双手只得紧紧地捆住萧其遥的腰间,生怕下一瞬间,他就此消失不见…… 感觉到她的挣扎和瞬间的脆弱,萧其遥迅速将她的双手拢紧,以致两人毫无间隙地紧密相贴,以致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能够将她萦绕,给她安心,给她慰藉。 两人紧紧相靠,静默片刻之后,便又继续前行,至始至终,萧其遥不曾开口言语,只是每走几个步法,都会停下,指上对着两边墙面,画着一些类似符咒的图形撄。 想想之前的不安和脆弱,楚弦黯然失笑: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矫情和依赖?什么时候,特立独行的她也会感到害怕? 这要是在从前,那可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独自闯荡江湖至今,她的人生词典还未有过“害怕”二字! 如如今,她竟然如此迷恋身前这个高大男人给她的依傍! 她暗自把自己嘲笑了一番之后,却又扪心自问:其实,她也有过念头,就此放下所有,就这样,依靠着他,拥抱着他,跟着他走下去,不管刀山火海,不管穷途末路,就这样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一阵失神过后,耳边传来的温热和后背壁砖的冷凉唤醒了她,回过神,萧其遥不知何时,已经带她走完了那一片迷阵,此时的他正将她紧紧地抵在墙砖上,火热的唇舌正热烈地浸染着她的耳垂和锁骨,一阵阵颤栗,令她猛然清醒,双手不留痕迹地推开了他,在心口处的薄颤之后,她暗骂自己险些又要误了大事偿。 “萧其遥,方才你带我走过的是什么阵法?” 正深深沉醉在她的那一片锁骨之上,面色已经现出欲色的萧其遥,让她这样“毫不留情”地推开,心情相当不悦。 他的脸上此时是一副欲求不满的神色,虽然还是眸中赤红,本不想在这风月正当时的时刻,再次对她冷嘲热讽,可是,一想到她如此不解风情,如此绝情的推开他,他还是说了这番话:“哼,方才还是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如今利用完了,就只记得回归你冷酷绝情的本性!楚弦,你还能否再无耻些?本公子如今最厌恶你这副装模作样的嘴脸!” 本来风月正当时,本来好端端的心情都让她搅乱了! 萧其遥冷冷地直视着被他双双臂圈在壁砖上的女子,指尖冰凉的触感戳点上她的心口,让她好一阵不适,正想避开,却又听见他俯下身子,赤红的眼眸加上冷漠的容颜,让人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如此别扭。 只听见他对着她又是一番嘶吼:“说啊!你这里到底着什么?想我一颗赤诚之心,全心全意为你想你!可是你,你是如何对待我的?整天躲我避我也就算了!可为什么明明自己很脆弱,很无助,却还要如此逞强?你在逞强给谁看?明明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你却还要推开我!” 看着楚弦那副沉默又委屈的样子,萧其遥见了只觉得更加火大,就是见不得她这副不拿他当回事的样子,于是他又吼道:“你知不知道?有人些人有些相遇,无须刻意,只须一眼!而我,正好不幸中了这个毒!楚弦,你存心的是不是?我警告你,这辈子,我还真赖上了!以后再敢给我乱接这种毫无生还希望的任务,我一定拿君悦楼上下陪葬!你别以为如今我将你带出那个阵法看似轻松,其实当时我心里根本没底,连我都过得心惊胆颤,若稍有不慎,你我便是粉身碎骨!若是这次我没跟上来,逞强的你,恐怕已经葬身于阵法之中!” 136.一三八该死的“一句不要再跟着我”轻易地浇灭他的一颗灼热之心 萧其遥的一番话,夹着灼热的气息,扑洒在楚弦的面上,非但没有带来温暖,还令她感觉这阴森森的地牢,似乎更加冷寒可怖,紧贴墙面的后背也顿时冷汗涔涔撄! 葬身于此......确实是她过于自信与无知了,抬眼望着幽暗笼罩的地牢路面,仿佛那隐隐透出的寒光,就是伺机暗伏的巨兽,随时等待它要吞噬的猎物出现。 楚弦双唇紧抿,默然地着别过头望向地牢深处,她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方才他的那番质问,至今令她无从反驳。 她有些心虚,毕竟,他帮了这么多,他对她的心如此赤诚炙热显而易见,可她呢?她方才的无视和冷淡表现确实令人寒心!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救人,这次我听你的,再带我走下去吧,没有你,这个地牢我确实无可奈何!可若是见不到那两个要救的人,我始终不放心!” 沉默良久,楚弦眼眸低垂,终于还是诚恳地道歉,并请求他继续带她闯下去。 萧其遥虽然很不情愿地“哼”了一下,可是手上却还是相当用力地将她拖着往前走去。 又是经过一番艰险,萧其遥终于将楚弦带到几个玄铁门前,说道“这一路通往牢房的所有机关已经被我篡改,并且不会被发觉,你大可不必脏了你的手,去摸那些脏男人的身子,寻找什么地牢机关分布图,真要轻易让你找着的,恐怕也会令你命丧黄泉!当然,你的雇主也可以随意前来救人,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快跟我出去!” “可是我还是想好事做到底,把人救出来” 楚弦突然甩开萧其遥的手,身形快速往前一掠,边说着边往玄铁门前扑去偿。 “就凭你?又想自不量力给谁看?看如今这情形,以你我之力,我都毫无把握能顺利保你原路返回,你却还挂念着救人?简直愚蠢至极!救人的事让你的雇主自行解决,你我在此耽搁时间太长,再不出去,恐怕有诈!” 看着楚弦一番不为所动,仍然想要破坏铁锁进去救人的样子,心中没来由地不耐烦起来,也不等她回应,直接将她推回原路。 楚弦被萧其遥推搡着往原路走,果然,如他所说,这一原路返回两人不再走得如履薄冰,看来,萧其遥确实是个搞破坏行家,把人家北越赫赫有名阵法祖师的一番心血,在片刻间,弄了个面目全非,实在是罪过! 一种复杂的情绪漫上她的心头,让她对身旁的男人产生了一种虔诚的膜拜,沉默了许久,她转眸,望向头顶上的他面无情怀的容颜,认真地说道:“其遥,谢谢你!这次确实是我太高看自己,以后我不会再莽撞行事!但是,此事之后,也请不要再跟着我了!” 起先,萧其遥听出了她话中的诚恳之意,也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下,可是听到最后她又说出那句该死的“不要跟着我”,瞬间,他又觉得莫名想掐死她,可下一瞬,苍凉的无奈还是遍布他的心意,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好歹,一个冷心绝情的女人!真真切切的一个毒妇! 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毒妇! 她怎么就不想想,她痛快地死了,他怎么办?他这颗才刚刚被情爱唤醒的心,该往何处安放? 他这样一个才刚刚学会如何爱一个女人的清寂男人,该何去何从! 他往后的生命,该如何渡过! 确实,她不但是个毒妇,还是个狠心绝情的女人! 可偏偏,他明明清楚她的本性,可就是放心不下这样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女人! 一路上,萧其遥不想再搭理她,只是手上却还是紧紧攥着手臂,生怕在返回的路上又出现意外。 终于顺利地接近地牢门口,入口处是一片火光冲天,似乎还包围着大片乌压压的人群,看起来,好不热闹,那情形与地牢内的冷寒幽静形成天壤之别。 两人不由转头相互对视片刻,没有言语,萧其遥拉起她的手掌,感觉她的手心一片冰凉,不由眼中又现出冷嘲与幸灾乐祸的神色,分明在说,看,你制造的麻烦不小,看来你的本事大着呢! 门外包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北越皇宫侍卫,再加上伏在暗处的弓箭手,看来候在此处准备捉拿他们的少说也有上千人! 刚到门口,萧其遥眼角余光迅速扫视了一番人群,在心里大致估算着,这些人对他俩会有几分威胁,以及脱身的胜算几何。 两人相携着出了地牢入口,刚刚在草丛站定,便听一阵得意的狂笑冲击耳膜:“哈哈哈!皇上果真料事如神!原来今晚确实有贼人前来劫牢!” 循着笑声,才发觉那一声狂笑的主人已经踱到两人的面前,仔细一瞧,楚弦不由一愣:此人不就是方才让她搜身的程安吗?难道方才他只是装睡在配合她? 想到此,她又不由骂了自己一把,行走江湖如此多年,这是头一回如此大意了,看来此次行动确实小觑了对手! 可是更让楚弦震惊的不仅是眼前的程安如此身手了得,竟然躲得过她独步天下的药,更震惊的是,他的相貌...... 只见程安左眼蒙着黑纱,一副“独眼龙”的样子,还有他得意洋洋地狂笑时,右边唇角高高掀起的样子,实在令人感到猥琐和厌恶! 楚弦安静地冷眼瞧着程安的得意与狂吠,突然间,她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呼吸急促,胸口窒闷,若不是萧其遥紧实有力的臂膀圈着她,恐怕她已经瘫软在地。 眼前的程安,令她突然忆起十多年前,那时的东越国正陷入兵荒马乱的危机,五六岁的她和哥哥,在侍卫的护送之下,原本是要上九月山庄学艺的,可是,一大批一大批北越士兵突然兵临城下,并且攻破城门,瞬间占领了她的皇宫,夺去了她温馨的家园,并冲散了她和哥哥...... 至此之后,她想要刻意回忆往昔,却再也记不得她的父皇母妃和哥哥的容颜,只有偶尔梦里的飞鸿爪痕轻轻划过脑海,却又只是稍纵即逝的片断提示着,她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她有过尊贵的身份,有过爱她的亲人,可是当她伸手想要拥抱他们,他们却又转瞬不见踪影,徒留她一人挣扎在梦中,挣扎在孤苦伶仃的世间辗转漂泊! 如今,眼前“独眼龙”程安的出现,教她顿时头痛欲裂,教她瞬间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不堪的场面:那天,她和哥哥被冲散流入大批逃荒的人群中,一时间,她惊惶失措地在街头无助的奔跑着,大声哭喊着叫着哥哥,叫着父皇和母妃,可是等来的却是眼前的程安,那时他的眼睛并没瞎,他看着她像看到熟悉的人一样,堆满横肉的脸上爬满笑意,他把她到一个被人废弃的房间,嘴里一直说着“洛轻烟,玩不了你这贱人,玩你女儿也不错,哈哈哈!” 程安的双手贪婪地猥亵着幼小的她,可是楚弦自小就是泼辣的性子,哪里能乖乖就范任人欺侮? 于是,在挣扎地过程中,她幼嫩的指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快准狠地戳进了他的右眼……她还记得当时,被戳瞎了右眼的程安,捂着鲜血直流的肥脸,一边叫喊着“我的眼睛”,另一边一掌拍晕了她…… 再后来,楚弦只觉得一阵口鼻憋闷,晕了过去,等她醒了之后,却发现她来到一个陌生女子的住处,她让楚弦叫她“干娘”! 往事突然降临心间,那不堪的过往紧紧地攥住楚弦的呼吸,十几年来噩梦缠身,让她再度陷入厌恶,无助和恐惧的感觉之中,她的身形一直有剧烈颤抖,若不是萧其遥扶着她的肩,恐怕她已经支撑不住,她颤抖的手指一直指着“独眼龙”的方向,却怎样也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皇上筹谋多年,如今终于等来洛轻烟的两个孽种!” “独眼龙”程安好不得意地大笑着,他回过头对着身后手举火把的侍卫吼道:“兄弟们,皇上说了,抓住活的,赏金千金,加官进爵!” 他的话音一落,人群之中立即有人蠢蠢欲动,眼看两人已经被侍卫越围越紧,程安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突然拿掉右眼上的黑纱眼罩,口中对着两人唾了一口浓痰,满脸鄙夷又猥琐地暴了粗口:“臭表子!没想到洛轻烟那贱人的女儿,长成之后还真是个***!怎样么,小表子,咱们是不是特别有缘?不管隔了多少年,你我还是千里迢迢能相会,哈哈哈!” 程安咽了下口水,接着又说:“想当年,睡不了你这小贱人,老子心里可是痒了十几年,这回抓住了,可得好好享用,也不枉我的一只眼睛!” “兄弟们,给我上,抓活的!” 人群中早有等得不耐烦的人,听见他刚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可是,还未冲近两人跟前,许多人的眼前俱都是一片白光一闪,接着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137.一三九章 旷了夫君那样久,你要肉偿 “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一时间,草地上,青石板路上,包括程安在内,纷纷爬满哀嚎不止的侍卫,官兵。 他们伸手捂着双眼,倒地打滚,仿佛这样做能减轻双眼带来浑身的剧痛。 这些人,可能直到双眼作废,或直到生命终结了,都意想不到对他们出手的竟是百年逍遥谷的未来谷主――萧其遥偿! 而逍遥谷在世人眼中,从来,勿庸置疑,那是一个只知救死扶伤,充满医者仁心,而且从不与朝廷作对的神医之谷。 “贱人,表子!你毁了我的右眼,如今又毁了我的左眼!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撄” 眼睛的剧痛让程安如得狂犬病般口中疯狂地咒骂着,突然,正欲离去的那位白衫,他始终不曾言语,就连眼前他主导的这场纷乱,他始终不曾拿眼瞧过,只是耳边听得程安那只狂犬吠得也太入不了耳,于是,头也不回,也未见他如何出手,又只听得程安凄厉地“啊”了一声,便从此,永久地沉寂消逝了下去…… 程安的生命已告终结,他的左眼在微光模糊中,只能凭着最后的气息,目送着那位白衫修长正护着身旁的黑衣窈窕,他们从容地穿行在纷乱的人群中,丝毫不显凌乱,不显慌张,仿佛满地打滚惨叫的官兵,都只是匍匐在他们脚下的蝼蚁一般,低贱而渺小。 可能是回光返照的作用,濒死的程安居然还能拼凑起最后一丝力气,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声音并不刺耳,却足以起到警报的作用,顿时整个皇宫已经为之沸腾起来了,一时间,似乎在专为今晚而准备的,所有的角落,又迅速结集了大批士兵往废弃花园这边涌来。 楚弦自从程安的出现,刺激唤醒了某些不堪的记忆之后,整个人有一刻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她的心神一直缩回在自己的天地中,丝毫感受不到周围降临的危机对她来说有多致命! 萧其遥单手护着她,另一手时而以笛为剑,时而从袖中甩上一些药粉,以迅速逼退凑上来的官兵。 在忙碌的时刻,他还不忘俯身低头安慰呆愣的楚弦:“有夫君在此,弦儿,你别怕!人是多了些,却全都是废物!” 听闻他这样一说,楚弦却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神思突然清明,她疑惑地扭头审视着四周围着两人越聚越多的士兵。 事情才不是他说的那般轻松呢! 突然大增的警觉让楚弦暗骂自己,本来这是自己惹上的事,却又要让他来为她承担,况且情况如此危急,而她却自私地在游神! 虽然萧其遥说话那轻松的表情,仿佛事情果真如此! 可是,当他袖中的暗器,药粉即将用謦之时,迅速涌上来的士兵却如过江之鲫,一批多过一批,场面有些棘手了,如若再不脱身,两人不想被射成筛子,只怕也要成为瓮中之鳖了! 情急之下,萧其遥抬眼望向假山之巅一直暗伏着的青翎,于是,在甩掉袖中最后一包粉末之后,趁着人群忙乱,他手上用力,搂着楚弦的腰身带着她跃上了青翎的厚背。 薄薄的月光之下,突然笼罩过一片巨大的暗影,地上爬着的,路径上前来增援的人群,都纷纷停下,举头仰望着头顶正越飞越高的青翎,许多人表情相当惊讶。 这群人并不曾见过这样飞上天的庞然大物,只是在传闻中,那是逍遥谷神奇的传谷之物…… “逍遥谷的人!” 眼看着头顶的暗影已经快要飞离他们的视线,人群这才反应过来,待他们纷纷举起手中弓箭,对准目标之时,一切,晚矣! 任凭后知后觉的弓箭手再如何努力,都已经奈何不了高天之上那两人的一分一毫了! 子时已过,高天之上的几缕流云旖旎缥缈,星月辉映,银汉迢迢,几颗星子遥望天边玄月,此时,天幕静谧幽蓝如锦缎。 青翎双翼轻展,庞然的身躯稳稳前行,宛如一张温热的绒毯,承载着那一白一黑两个默然相拥的身影。 楚弦让萧其遥紧实的双臂手箍得太严,身形稍微一动让自己透了气,这才发觉自己在“逃亡”的过程中,由于拉扯得厉害,她的发髻已经散乱,绑发的发带已经不知飞向何处,就连一身劲装的腰带以及领口都已松动敞开。 为躲避后方官兵的追击,在方才两人纵身跃上青翎厚背时,她终于在心底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还好,两人都可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当然,她也狠狠地暗骂了自己,这是她十多年杀手生涯中,最为狼狈和失败的一次经历,以前每次任务都做得太过顺风顺水,以致这次因为大意和无知,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和可怕的局面,她实在无法放过自己! 想来确实无比后怕,若是没有身后这个男人,恐怕……此时她早成了任人宰割的猎物。 比起落入敌手为人鱼肉,她此生头一次由衷地庆幸,她遇见的是这样一个夺人国夺人城还夺人心神夺人魂魄夺人呼吸的男子! 她不仅由衷地庆幸还真诚地疑惑,歹毒阴狠杀人如麻还见利忘义的她,这一生,怎会如此有幸,能得他庇护得他救助得他怒骂得他嘲讽得他追寻得他霸占得他豪夺! 有一丝对自己彻底嘲讽和鄙视的笑意,自心底漫延在她的丹凤眼梢,她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女子,这样一个无心无情的绝情女子,这样一个死后一定要被打入阿鼻地狱的邪恶女子,在方才与他相携而行的“逃亡”中,居然感受到他攥住她腰身的手,是如此紧张和在意! 那一刻,她确实体会到来自心间,那种与誓要他患难与共,同生共死的绝然! 那一刻,她了悟自己的心意和他的心意,如此契合! 身子任由他严实圈住,此时她单薄的背,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不知是因为他正生气抑或其他,她感觉他的胸腔起伏太过剧烈,那散发的体温,毫无顾忌地烧灼着包裹着她。 两人靠得毫无间隙,虽然初春的气温依然冷寒,只是他灼热的呼吸喷洒而出,萦绕在楚弦的后颈,令她感到不绝如缕的暖意正传遍周身。 楚弦摇头轻笑,在决心下定,心意明了之后,突然有莫名的轻松和喜悦!反观身后之人,他的那一身素白依然线条流畅,令他的模样依然清风不染纤尘,他的发髻纹丝不乱,他的神态优雅从容,仿佛方才那匆忙狼狈的“逃亡”,根本不足以影响他此时的风轻云淡! 楚弦悄悄在心里骂了句“衣冠禽兽”,便撇过脸专注地看着青翎扇动的双翼。 说来可笑,与他相识也不过三月有余,可前后两次于这青翎的背上所发生的事,却令她感叹不已。 起先,她与他的初相遇,开头太不美好,那时候,两人都因为一个要杀人和一个要救人,都恨不能立即掐死对方,那时候,她与他是有你无我的仇敌! 那时候,若不是中毒需要解药,他恨不能将她掐死在这青翎背上。 可如今,她与他做了夫妻之事,虽不是夫妻,却已是小别胜新婚,还想着要同生共死的爱侣! 两人关系转变,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用时不过三个月。 想到此,她又感叹,这世间,有些人,有些相遇,确实无须刻意,只须一眼,而这一眼,便是一生! “萧其遥,如今是我连累了你,你恨我吧!” 想起劫牢未成,又暴露了身份,想来北越皇帝不想就此善罢干休,回去后,逍遥谷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萧其遥的这番任性的“作为”! 想到此,楚弦心下一阵内疚,她反转身子,轻轻地坐上萧其遥的腿根。 “比起恨你,我更想吃掉你!哼,故意躲我,还旷了为夫那么久,要你肉偿!” 萧其遥想起一个多月前,他回了趟逍遥谷后没几天,又再度前往君悦楼汀兰阁,却发现身上这个该死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去向不明,她居然敢给他唱“空城计”! 之后,他只得抓住舒妙颜又是威胁又是诱哄,这才知道,原来这无情的女人又接个任务,跑到北越皇宫去打探什么地牢,救什么人,连北越都不曾来过的人,居然有胆敢来劫皇宫的牢,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品性,确实令人相见恨晚! 本来这笔帐还没和她好好清算,如今,她又以这样“诱人”的姿势坐上他的腿根,把她自己送到他的身上来,虽然她可能是无意的,并未觉得这样坐有何不妥。 可是,她的玉腿连着臀部的肌肤都是如此紧实吹弹可破,那两条藕节般的藕根,甚至还时不时地磨蹭到他的男性,瞬息之间,他那一处的骄傲立即就有昂首之势,它仿佛已经锻造成一把利刃,时刻准备着配合着他,狠狠地惩罚身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虽然她可能是无意的,可是他却不能因为她的无意举动就此放过她! 哼,既来之,则享用之! ---题外话---真的感谢一直坚持看文的亲,不管我有没有上架,感谢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看的人不多,但我已经很知足! 我不是专业写手,写文只是工作之余的爱好,感谢我要阐述的这个爱情故事,恰好也入得你们的胃,不胜荣幸! 我一直坚持在这个文,至少要在八月份写完,主要生活中因为杂事较多,加上住学校用网很不便,所以会出现不能每日更新的情况,抱歉! 138.一四0章 拼尽一生休尽君一时欢 萧其遥只觉得自己浑身紧绷得厉害,他觉得她一定在故意招惹他,可偏生眼前这个女人,对他道歉时的眼眸是如此素净清澈;可是若说她并无那种心思,可她却又像对他施了某种媚术,单凭着她那双纯净眼眸也能勾得他心猿意马,周身难受,如今只想找个突破口,把她按在身下,把她弄得求饶,让她叫爹喊娘! “哼,故意躲我,还旷了为夫那么久,为夫再忍下去那就是惨绝人寰!快把你给我,从身到心都给我,嗯,乖……” 等不及楚弦再说什么,其实他根本不想再听她那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她是他的妻,救她护她本是天经地义! 仅此而已! 萧其遥的大掌将她的后脑捧住按向了自己,他的棱唇带着灼热的呼吸吻吮着她的脸颊,她的脖颈,她的耳垂,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低语着只有两人听得见的情话偿。 他的双眼在并不澄明的月辉之下,又醮满别有一番的柔情蜜意,他的心意如此诚挚热烈,仿佛几个时辰前,北越地牢之中,那个冷嘲狠戾的人根本与他无关! 夜风习习,楚弦的三千青丝早已随风飘散在风中,纷纷扬扬地缠绕着萧其遥灼热的呼吸,缠绕在楚弦的脸颊边,缠绕在两人相拥的怀抱中,令她更添几分不施粉黛的柔媚之味撄。 似乎这夜的楚弦更加清绝可人,萧其遥深深凝着她,眼光痴缠中,终是对着这张素净却惑人的容颜说出了心中的渴望:“弦儿,嫁给我!” 说完也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其实是害怕她又不解风情的说出拒绝的话,棱唇便又深深地吸住她的双唇,长舌撬开她的贝齿,狂热地扫荡着她口中的一切…… 至始至终,楚弦任由他的唇舌他的双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作乱扇风点火,除了感受到周身各处颤栗不休浑身紧绷,她没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可能是月色太美,又可能,她实在抗拒不了他周身清冽的气息,还可能,她真的累了,而生命短暂,她真的不知下一个瞬间,她会是死是活…… 若是没有他,若是没有与他相遇,这一生,她不知什么是心有波澜,什么是害怕,什么是顾忌与牵绊! “其遥,我嫁给你,这一生,这样的心思,只对你一人!” 不知哪来的勇气与决心,本来让萧其遥口唇弄得意乱情迷,这时却又觉得自己的脸色绯红滚烫得厉害的楚弦,突然从他的怀中坐起身,双腿盘上他的腰际,对上眼前妖孽般的男人,深深地从他的墨瞳之中,看到自己衣衫半褪的身子。 她轻轻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在抛掉自己缠身的腰带之后,同时也伸手一扯将他的腰带松开,她将自己的身子再次坐上他的腿根,碰触到他那紧紧抵着自己的高昂,只觉得自己的那一处……已经满胀得几乎吸纳不下。 除了轻轻地摆动几下腰肢,楚弦却不知接下来该怎样做,才能取悦被她紧紧吸住的男人,进退不得,疼痛中夹着些许欢愉,她突然停了下来,像个犯错的孩子,满脸期待地看着身下的男人。 她真的很为难,像她这种整日打打杀杀,杀个人比宰只兔子更得心应手的女子,在这男女情事上,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施展,本来嘛,这等事,本就是男人的事,她真的是这样想的! 她那一脸的无辜,那一脸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切都教萧其遥看在眼里,果然是够笨的,连取悦个男人都不会,还天下头号杀手呢,还南越最大青楼君悦楼楼主呢! 可是谁能跟他说,坐在他身上的这个人,除了紧紧“咬”他,却什么都不会,还大眼汪汪地看着他,好像一副受欺负的样子! 可明明,要欺负人的才是她啊! 真不知她这楼主是不是花钱买来的? 可能这天下随便一个寻常女子,在取悦男人方面,都比她更经验老道! 本来“乖乖”躺好的萧其遥,见着楚弦的居然胆大得坐上他的身子,虽然脸色有闪过的凛然与决绝,却都掩盖不了她那天生的媚色,他正想骂声“妖精”,却又见她坐着不动,于是再次骂了声“笨蛋”,接着将自己的腰身狠狠往上挺动,只觉得两人连接的地方又是颤抖又是酥得令人把持不住,差点就此交代了去! 喘息稍定,萧其遥又在心里悄声骂了句“确实是妖精”,看着什么都不会做,滋味却如此令人蚀骨***! 心里虽然暗自赞叹她的美好,可他的唇边仍然涌上他那天下无双的招牌式嘲讽:“回去记得向你的那些姑娘们好好地学习如何侍候男人,记得要用心学,真不知你这楼主是怎样当上的!为夫还以为,你们楼里的规矩是官当得越大,床上的功夫越一流呢!” “萧其遥,你浑蛋!你再敢羞辱我,我就不嫁了,我要反悔,这还没拜堂呢,你就如此尖酸刻薄,真要是入了洞房,以后岂不是夜夜受你的气?哼!” 楚弦受不了他的如此明显的嘲讽,明明她能无视女子的矜持,大方地做到如此主动这个份上,已经相当不易,可如今他对她没有怜惜,还要看她的笑话! 不过,话说出后,她又有些反悔自己太过矫情,因为她几曾需要人家的怜惜?她如今可还没沦落到为了一个男人,需要低声下气的时候! 看得出她气上头了,萧其遥又觉得她这样的人,实在别扭又好笑,不会就不会嘛,反正他又不是真的需要一个女人要靠低声下气来取悦自己! 他自己反转了姿势,搂过她的肩,将她放平,用整个身躯缓缓将她压住, “我家弦儿生气啦!嗯,其实男女情事上,自当是夫君为你效劳才是” 萧其遥不再言语,只是用他的唇舌他的双手他的身子,先是缓缓而动,接着是加大力道,最后是他用他的骄傲在上演着愈来愈烈的疯狂…… 纵是颠荡不休,纵是绵延不绝,青翎深厚的身体仍然稳稳地承载着陷于迷乱的两人! 一宕接着一宕的起伏跃动,随着身体的摇摆不休,在夜风中,一黑一白的两人衣衫半敞,衣带随风招展,时光已经停止流动,四臂纠缠的躯体深深相连,似乎都要把最诚挚的自己,献给对方,嵌入彼此骨血。 拼尽一生休,尽君一时欢! “其遥,我很爱你,你爱我吗?” 又是好一番的晃动不休和周身各处传来的颤抖愉悦,楚弦终于止不住,在最后迷乱的的边缘,颤着声,如温驯的小猫,发出一声绵软的嘤咛。 她坐在他的腿上,无力地偎在他的怀中,在他连绵不绝的爱意滋扰下,变得那样柔软,那样安心! 今夜,这微朦的月色下,她的眸光如此纯澈,她撕掉了伪装,她抛弃了算计,她有的只是对身上这个给予她欢愉的男人,倾尽着盈盈不绝温柔爱意! 萧其遥听着她绵软中的呢喃,心中怜惜,却又觉得自己说不出那矫情的三个字,只是以行动,以更加坚定有力地耸动起伏和猛烈的攻势,来回答她所期待的那三个字! 楚弦睡了过去! 在他的怀中,两人的衣衫半敞半露,几滴汗液从他的额头一直延着脖颈滴落在他依旧颤动不休的心口上。 口中喘息连连,他再次轻怜蜜爱地含住她睡后微张的双唇。 心口处有一种情愫越积越深,他解释不了自己为何会对怀中这个温软如小猫,可世人却谈之色变的毒妇,天下头号杀手如此迷恋不休! 他也不想逢人辩解,他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她,其实并不如人们传说的那样狠戾与毒辣! 在他眼中,她并没有心机,甚至还有几分小女子的天真率直,甚至还有几分男子的飒爽英气,她如此坦城率真,毫无矫揉造作,甚至不屑于扮可怜状来博取男人的怜惜。 可偏偏,他从她冷硬的躯壳下品尝到了柔弱! 那是只为他一人展示的柔弱! 身上热气逐渐消散在冷凉的夜风中,怀抱中的楚弦酣睡正恬恬,她沉静的面容仿如未经世事的婴孩,突然像是梦到什么,她很紧张的往他的怀中依偎着。 他为她拢紧身上的衣衫,对着她的一身黑色男装深深皱起眉头。 ***************** 薄薄月光下的逍遥谷自有一番静谧安详。 萧其遥抱着沉睡中的楚弦,回到他的“萧遥聆歌”之时,已是子夜时分。 所幸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他的助手杨修也早就歇下,否则若是见到他,以及怀中抱着的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子,到了天明,可能整个逍遥谷都会知晓此事,到时下人们一定会偷偷议论说,咱们的堂堂少谷主,从前在明日里并不近女色,原来是喜欢半夜到各处去偷香窃玉,还喜欢半夜三更往房中带各种来路不明的女子! 想到此,萧其遥口中轻哼,他在心中暗自想道,无所谓了,反正明日带着她拜见祖父母和父母四人,到时既已做了夫妻,还会惧怕旁人乱嚼舌根! 139.一四一章 拼尽一生休尽君一时欢(二) 天边星月无光,天色昏暗,虽然夜深露重,四周一片冷清寂静,萧其遥的心中却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喜悦与温馨。 这种感觉是他清寂了二十几年,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原来爱人温软在怀的感觉如此美妙,就连今夜的寝室和床褥也格外温馨。 怕惊扰她的好眠,他终是小心地将她轻放于床榻,带着仪式般庄重地放下床帐,他的脸上笑意轻浅,很是耐心地为彼此宽衣,换上崭新的寝衣,仿佛,此刻开始,那是他和她新生活的起点…撄… “不要……不要啊,来人,救我!” 一声惊叫让萧其遥迅速警醒,他拥在怀中的楚弦因为梦魇,正不安地扭动着,她的脸上纵横交替地闪地闪过一阵阵恐惧,焦虑,她的面上正痛苦地呈现出一派无助苍白,她的眉心之间,还隐隐透露着一片紫黑色…… 这样的楚弦,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无助和苍凉地挣扎在她梦中的那个令她恐惧不安的世界中,这与她平日里的无所畏惧又洒脱自信的样子大相径庭! 原来天下头号杀手楚弦在睡梦中是这副害怕的样子! 原来无法无天的楚弦竟会在不为人知的夜深人静之时,挣扎在不安和恐惧的梦境中走不出来! 她到底历经过什么撕心裂肺的过往偿? 难道她外表明媚清丽的底子里,就是常常要这样经历着不为人知的折磨? “弦儿,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萧其遥看着越来越不安的楚弦挣扎不醒的样子,心中某个角落隐隐作疼,眼看着她面色越发苍白,他将她扶在枕上,手掌撑开罩住她的眉心,五指发力,让自己身上源源不断的热与温暖,如冬日暖阳,如和煦春风,笼罩着她的面上及眉心。 大约半炷香的功夫,楚弦额上的紫黑色,才逐渐消散并转化为正常的红润白皙,她终于安定了下来,又舒适惬意地翻了身,抱住他的腰身,沉沉睡了过去。 感受着怀中的温软,注视着睡梦中的她,如同听话的小猫温顺地依恋蜷缩在他的怀中,萧其遥的心中有太多的满足,虽然并不清楚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只是,从今往后,他将是她的依靠,他要治愈她,要让她从此的每一个夜晚,都能睡得舒畅安然。 不多久,天色大亮,明媚的日光照进轩窗,透过紧密的床帐,令一夜好眠之后,楚弦伸个懒腰警醒而起又惊讶不已,她疑惑地四处张望萦绕这满床的大红喜色,低头一看,就连身上身下的锦被床褥,全都显示着一派大红喜色。 再加上自己身着的这套水红色寝衣,亦与这一床的大红色相映成趣,就连身边睡着的萧其遥也是一身暗红色,她的疑惑更深,明明,答应嫁给他,也才是几个时辰前的事,可他,却将一切新婚物品整得如此齐全,到底是何意?难不成,他怕她反悔,趁昨夜她睡着之后,悄悄备下的? 她黯然失笑又无奈抚额,她的男人一直这样心急火燎的么? 难不成,他还怕她跑了么? 她暗自摇头,她不会跑,也不会反悔,如今她已经把一颗心彻底交付与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会扔下他不管不顾! 她侧首,悄悄瞅着他的睡颜,这才又感叹造物主的不公,萧其遥这厮,即使睡着不动也是一派清贵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 可是他到底是不是禁心绝欲的仙人,只有她清楚,昨夜在高天之上,青翎的背上,他那如狼似虎的饥渴表现,都快把她吃干抹净的样子,哪里还有无心无情的仙人之相! 哼,骗子! 楚弦突然又感到脸上莫名的燥热,这才收起自己的眼光,悄然起身掀起床帐,独自洗漱过后,又轻轻地绕着他的寝室观赏着。 绕过掩映于床前的这一片山水屏风,她来到了前厅,布局与上次见过大同小异,只不过,所有的轩窗都贴着大红鸳鸯戏水剪纸,前厅正中央,还挂着一盏大红花灯,她疑惑更甚,又推门而出,这才又发现门顶廊檐上都挂满了红色花灯! 看得出,这些布置都是几天前就做好的,难不成他几天前就筹备好了的?带着浓重疑惑,她又返身而入。 还未走近屏风,就听见里头萧其遥慵懒的声音说道:“起来了?都不叫我!” 楚弦闻言走到床前钩好红色床帐,见到他无限慵懒惬意地倚在床头,眼眸微眯,似乎睡不够的样子,她还未说话,腰身便又教他搂住,她又被他按着趴在他的怀中,只觉得他的心跳如鼓,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柔软。 从未有过的,如此贪恋这样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她听见他的鼻息嗅着她的发丝,听见他的声音有带着起床之时的沙哑,“弦儿,你昨夜好热情!” 萧其遥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又将她的脸扳起,棱唇又重重地吻上她不点而朱的双唇,那急切的样子,似乎一个深吻又无法解决浓烈的渴望,于是,他的唇和双手又四处游走在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的所在,直到,她也跟着泛起了深深的渴望。 “弦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你怜你” 萧其遥在她耳边呢喃着,在两人一个翻转之际,他便已循着昨夜留在她身子里的痕迹,顺滑地闯了进去,楚弦只觉得自己的身和心,已经在他灼热的呢喃和涌动中,软化成一汪春水,她浑身无力,只能随着他的摇摆起伏,感觉自己如水中波澜,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汹涌澎湃! 大红色绣花帐顶摇晃不休,楚弦永生也不会忘记,她头顶的那一片绣着大红并蒂莲花的精美图案,一直随着两人情到激烈处的不可止歇而翻涌不休,还有伏于她身上,这个生命中令她越来越贪恋的男人,他用他的强悍他的霸道撕掉她的冷硬,她的伪装,他用他的方式让她从此只能为他柔软,只为他妩媚,只为他而绽放! ...... 又是一番云雨初歇,欢愉之后,两人双双相拥而视,没有睡意,毫无疲累,只觉得身心从未有过的喜悦舒畅。 虽然又是一番“挥汗如雨”,萧其遥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他俯过身正准备再吻上面色绯红的楚弦,却听见门外杨修叩门说着: “公子,谷主请您稍后用午膳,顺便商量婚礼之事” “听到,你先退下” 萧其遥说完正欲低头继续他未做的事,双唇却教楚弦急急掩住,听到门外之人说的“婚礼之事”,令她更加疑惑不解,她眉头皱起,丹凤眼瞪出一个气恼的神色,声音有着疲累后的沙哑“你的婚礼之事?可是要与你的若水表妹成亲?萧其遥,你敢耍我!” 也不等他回应,推开他就要起身,带着决然离去的忿恨。 她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明明叫她嫁给他,却又背地里筹备着和那个叫若水的婚礼,难不成,他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眼前这厮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如意了,可是她才不愿和旁人共侍一夫呢!她宁愿回去做个自由来去的杀手,也不愿委屈自己和别人分享男人! 她的衣角教他扯住又倒回他的怀里,听得头顶一阵愉悦的轻笑,这男人又说道:“呵呵,弦儿到底是在意的!也不枉为夫方才那般卖力地疼你” 来不及白他几眼,脸颊又飞速印上他棱唇的纹路,受不了如此暧昧不清的态度,负气般挣扎了几下又逃不开,才又听见他笑意吟吟地点着她的额头说道:“看弦儿急的,这场婚礼,当然我为夫你做妻,再无旁人” 楚弦气不过他眼中的揶揄,面上虽是故意冷着脸,心下却悄悄佩服这厮,平日里装清高装得太正经,如今难得露出的笑意,竟也如此这般勾魂摄魄! “过几日你我大婚,如今这伺候夫君起居更衣的事,可要学着点,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萧其遥扶起她,双臂平举,眼神示意着她衣橱就在床边,楚弦像是受到蛊惑般,果真转身打开他那贴着大红喜字的衣橱,里面并列着挂着两排男女衣裳,只觉得眼前的那一排女衫,衣裙,料子都是上好的云锦制成,就连颜色也都是素日里她想穿,却又穿不成的亮彩炫丽,莫非这一排衣裙都是给她穿的? 怔愣片刻,感觉面上有些发烫,他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准备,而她却还是不敢轻易接受他的一片心思,或许这一切来得太快,给人感觉太不真实!虽然他对她是如此在意,可是她却又觉得她并不能那么理所应当地享受这一切! 稍稍平复心绪之后,她依照他的习惯,拿出一件月白锦袍,准备递给他,却又教他止住,即将大婚还穿这么素? 楚弦只得重新给他找了件枣红色的衣袍,萧其遥这才满意地配合着她,看着她忙前忙后地为自己披上袍子,扣上盘扣,扣上腰带,至始至终,他眼中蓄满浓烈的笑意,楚弦这般前所未见温柔乖巧的模样,真是令人爱不释手!若不是急着带她去见家人,他真想再次将她按倒,再发狠地疼爱一番! 可是楚弦帮他更衣之后,却再也不想看向他,她早已知道他那样得天独厚的身板,如今再穿上这充满喜感的衣衫,更是彰显了他的魅惑,她不敢直视,心里总觉得虚得慌,一切太不真实! “弦儿,该为夫为你更衣” 容不得楚弦发呆发愣,她的身子已教他扳到床前,抬眸瞬间,身上已经套上他为她挑好的水红色长裙,这一刻,楚弦又似是受了蛊惑,十分配合地任由他为她系上衣带,他的眼中满是温和静好,“以后不许穿黑色,更不许穿男装!” 看到楚弦竟然又如受到蛊惑般乖巧地点头,萧其遥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痴迷了,其实她那修长的身板穿上黑色男装也有着世间少见的英勇气概,可如今,那一身水红色的衣裙在她身上,真真把她从未在人前展露的娇媚,犹如水中的圣洁的粉莲,带着那么一抹低头的温柔,一览无遗地彰显在他的眼前。“弦儿,成亲之后,不许再出逍遥谷,你的美好,只能为我所有” 楚弦听闻之后,赶忙急急地甩给他几个冷眼,“萧其遥,如此幼稚的话你说得出口?” 想要甩开他的五指禁锢,却又教他抓得更牢,他的脸上有着得逞的笑意,“总之,不许离开我身边五丈远” 两人保持着外人看起来是相当和谐亲密的十指相扣,可私下里却只有楚弦自己清楚的苦不堪言,她的手指让他的五指用力绞得快断了,可他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亲密! 出了萧其遥的寝居,两人款款前行,穿过了头顶题着“枕歌待旦”的半月拱门,楚弦的心下悄然感叹:如今再看这么多歌字出在他的居所,莫非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 每次闪现在梦中的梨弦歌,那可是她曾经的名字?还有她的弦歌湖,是不是这一切在昭示着,这一生,与他的相遇相爱,都是躲不过逃不开的情劫! 虽是午间,三月的春风却是一年中最为温柔和煦,柔柔的春风吹落整个园子的杏花,一瞬间,园子上空突然扬起了一片杏花微雨,纷纷扬扬的杏花漫随着春风,旖旎,曼妙,扑落在两人的发髻,肩头,那一刻,那一对脸上洋溢着幸福笑意的人,成了这世间最绝美的璧人! 那一天,漫天杏花飞舞,装饰了那两人的眼界,那一刻,那一对世间难觅的璧人,装饰了逍遥谷最绝美的风景! “秋千,我要秋千” 杏花微雨中,楚弦突然甩开了萧其遥,又是身形一掠,便激动地大声笑着奔到了秋千架旁,萧其遥望着前方身着一身淑女却又做出如此不淑女举措的她,不由摇头叹息,看来这样灵动娇俏浑身活力不受世俗束缚的模样,才是她该有的模样! ---题外话---太久没更了,本想拼个一万字,又实在太忙,SO,先四千字吧!感谢有看文的亲不离不弃我这懒散的性子!